《春秋霸途》 正文卷 一 秦陵遗梦 秦陵兵马俑博物馆内游人如织,熙熙攘攘,近万个形形色色的兵马俑伫立在墓坑之中接受着游客的瞻仰。 “送君万里西击胡,功名只向马上取!” 从部队退役三年后经商小有成就的方离身姿站的笔直,站在护栏前望着墓坑里栩栩如生的兵马俑,不由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眼前勾勒出了一副金戈铁马,狼烟滚滚的古战场。 “对于老百姓来说宁当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而对于军人来说乱世才是用武之地。我方离在部队中的时候算得上出类拔萃,只因得罪了权贵被逼退伍经商,留下了满腔遗憾。若生于乱世之中,我方离不敢夸口望武安君项背,但或许能青史留名!” 就在方离思绪飞扬之际,突然感到口袋里一阵震动,急忙掏出手机瞟了一眼,就看到游戏画面中出现一行提示:“报告主公,帝王阁联盟冷酷侦查了我军王城,对方战力比我军高出数倍,请加强防备,提高警惕!” “丫的每天侦查我一次,却从来不敢打……” 方离手指滑动,只见屏幕上浮现了吕布、关羽、曹操、赵云等三国名将的头像,率领着乌泱泱的大军席卷而来,剑指自己的王城。 “搞事情?这次是要真打啊!” 方离一激动,手机从指间滑落掉进了秦陵墓坑,下意识的伸手去捞,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只听“噗通”一声,方离魁梧的身躯跌进了四五米的墓坑之中,将最前面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兵俑撞倒,然后向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后倒去,而方离则两眼一黑,人事不省。 “哇哦……这家伙撞到了一排兵俑,这下闯大祸了!” 在一阵惊呼声中,墓坑里尘土飞扬,陶土纷飞,弥漫的灰尘让游客纷纷闭上眼睛,嘴巴却在大呼小叫,恍如灾难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也可能是数万年,当方离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中。 急忙爬起来四下打量一番,规模宏大的秦陵兵马俑早已不知所踪,天地间山清水秀,鸟鸣虫啁。远处几个小村落阡陌纵横,房舍俨然,男耕女织,鸡犬相闻,更有扎着垂髫的小儿骑着黄牛吹着牧笛悠然吃草,恍如古画。 “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方离一脸茫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可以确定自己没死。 “难道是穿越了?” 方离似有所悟,欲哭无泪:“难道是我牛皮吹得太大,惹得始皇帝生了气把我带到了乱世?” 方离急忙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旅游鞋、牛仔裤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缁衣,通俗地说就是一种古代人所穿的长袍。 虽然已经有所觉悟,可当如山铁证摆在眼前的时候,方离内心还是一阵慌乱:“竟然真的穿越了?可千万别附身到老弱病残的身上!咦……我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方离抬起右手,这才发现竟然还拿着6寸屏幕的智能手机,急忙打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尊容,依旧还是那个剑眉星目的青年,方才稍稍心安。 只是他的短发已经变成了三尺青丝,用黑色的帻巾包裹着,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的缁衣,一副古装打扮。方离如释重负,就算穿越了只要不缺胳膊不缺腿就不会饿死自己。 就在这时,方离的耳畔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锵……欢迎主公来到春秋大陆!” 方离吃了一惊,警惕的四下打量:“谁?” 提示音持续在方离耳畔响起:“主公不要惊慌,我是你的系统精灵,日后负责向你提供信息,辅佐你征战天下,在这乱世成就王霸之业。” “这不是游戏中的声音么?”方离大吃一惊,同时心中暗自嘀咕,“至于王霸之业,咳咳……咱们能不能颠倒过来说?” “锵……主公请稍安勿躁,让我向你来做个简单的介绍:你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叫做春秋大陆,由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近百个诸侯小国组成。而你现在的身份是虞国大夫百里奚麾下的门客,名字依然叫做方离……” 方离打断系统精灵的提示,问道:“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么?” “呵呵……如果主公统一了这个世界,就可以选择是否返回原先的世界。但到那时你将会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你还会选择回到以前的世界做一个普通的商人么?” 方离目光转动,沉吟道:“我自幼生长在孤儿院,长大后全靠自己打拼才赚下了百万身家,回不回去倒也无所谓。关键我现在是个来历不明的黑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我拿什么一统天下?” 系统精灵答道:“主公手里的东西便是你的坚强后盾,他可以辅佐主公统一这个世界。” “你说的是这块手机?怕是很快就要没电了,真后悔没有带上充电器。”方离一脸懊恼,“可这个世界一派古风,我又去哪里充电?” “主公请稍安勿躁,你的手机已经得到进化,里面的电量可以无限使用,而且不怕水淹,不怕摔砸,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方离终于露出笑容:“这倒是好极了,劳烦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金手指的使用方法,以及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系统应声解答:“主公手里手机搭配意念是一个全方位视听系统,用来辅佐主公成就霸业,达成任务,赚取功绩点,跨时空招募武将为主公效力,并可以查询敌国的基本信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近及,方离来不及多想,急忙把手机揣进袖子里观望。 方离正在犹豫是否躲避,就听到为首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在马上招呼一声:“方离,队伍向前走了十余里,忽然发现不见了你的踪影,老朽急忙率众人返回寻找,为何你躲在此处鬼鬼祟祟?” 见老者慈眉善目,气度非凡,言语之间似乎和自己同伙,方离猜测此人多半就是系统精灵所说的百里奚,而自己的身份则是他府上的门客。 提起百里奚方离略知一二,记忆中此人是战国时期的一代名相,为秦国的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故国虞国被晋国假途灭虢所灭,百里奚也做了俘虏,后来被秦穆公用五张黑羊皮从市井中换了回来,遂被后人称为“五羖大夫”。 而且这百里奚非常长寿,故国虞被晋所灭之时已经七十余岁,后来他到了秦国又效力了三十多年,直到一百多岁仍在打仗。 当然,春秋时期的历史记载不祥,方离对此一直是半信半疑,但今日见到胡须花白的百里奚精神矍铄,纵马如飞,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 方离急忙抱拳施礼,也不管对不对:“回君上的话,门生适才在马上有些眩晕,一不留神失足坠马,以至于昏迷过去。” 方离此言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看到百里奚一行携带了一匹空马,又根据百里奚所言推测这匹马十有八九是系统安排给自己的坐骑,这样一来自己的行为就合情合理了。 听了方离的话百里奚手抚胡须,仰天感慨:“孔孟之道,误国贻邦啊!” 旁边一名游侠打扮的青年在马上拱手问道:“相邦何出此言?” “孔孟之道教人顺从,讲究仁义礼仪,以仁治国。而在这遍地诸侯,尔虞我诈的世界,只有铁血手段才能让国力强盛!” 百里奚在马上对孔孟两大圣人展开了抨击,对孔孟之道颇为不屑:“南有强秦日渐崛起,北有晋国虎视眈眈,我们虞国若是再推行孔孟之道,学习繁文缛节,怕是前途堪忧啊!” 方离心中暗自嘀咕:百里奚虽然也是战国的名相,但在后世知名度比起孔孟两大圣人似乎差了一截,怎么可以这样不给面子? “不对啊,我记得百里奚似乎比孔子早出生了二百多年,更别说孟子了,为何百里奚竟然知道孔孟之道?” 方离琢磨了片刻恍然顿悟,这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历史了,而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之前的各种知识很可能会被颠覆,所以百里奚才会义愤填膺的鞭笞孔孟之道。 百里奚继续道:“当世除了鲁国崇尚孔孟之道,学习周礼之外,咱们虞国以及宋、虢、卫等国家也崇尚儒道,所以国力迟迟发展不起来。要想强盛壮大,还得像秦、赵那样锐意改革,培养铁血军队!在这乱世,只有军队才能保证国家的地位!” 方离急忙抱腕赔罪:“多谢君上教诲,日后门生一定勤练武艺,强身健体,不让孔孟之道贻误自己!” 百里奚点点头,沉声道:“若是没有大碍的话,火速随我返回王城拜见主公。晋国使者突然到来,必有阴谋。据吾儿孟明书信中所言,晋国意图借道伐虢,若主公答应晋国灭了虢国,我虞国势必唇亡齿寒,老夫必须尽快返回王城阻止主公!” 百里奚话音落下,马鞭一甩,当先引路,率领数十骑随从向北疾驰而去。 方离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别无他去,只能跟随着百里奚一行直奔虞国王城而去。 ps:新书上传,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收藏、推荐票统统砸过来吧,剑客在这里拜谢了! 正文卷 二 假途灭虢 虞国位于中条山脚下,王城叫做平陆,有人口六十万,国力在诸侯国中属于中游。 在虞国北面有国力强大的晋国,实力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与秦、齐、楚、赵四大诸侯国并称为“东齐、西秦、中赵、北晋、南楚”,影响力强大,远非虞国所能望其项背。 晋国自晋献公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开垦良田,招募人才,锻炼甲士,使得晋国百姓迅速增长到六百万,带甲四十万,战车五千乘,声势浩大。 晋献公有心将疆域向南拓展,争取将触角伸入水土肥沃的中原地区,而横亘在面前的便是拥有六十万百姓,三万甲士的虞国。 凭晋国的强大实力,要踏平虞国自然易如反掌,而虞国的历任君主也洞悉了晋国的狼子野心,于是和南面的虢国结为联盟,同气连枝,共同抗衡强大的晋国。 虢国的王城荥阳位于黄河岸边,地处要冲,形势险要。虢国有百姓一百五十万人,甲士八万,虽然不及强大的晋国,但却也让强晋如鲠在喉,每欲除之而后快。 但因为虢与虞结成联盟,同进共退,利用山川险要,多次击退了晋国的试探,让晋国的触角迟迟无法进入中原,实力一直是五大诸侯之中最弱的一个。 虢国的强硬一直是晋国历代君主的心病,晋献公近年来逐渐改变策略,开始拉拢之前不屑一顾的虞国,多次派遣使者前来拜访,并献上各种奇珍异宝,改善彼此之间的敌对关系。 这次晋献公诡诸为了灭掉虢国,派遣了大夫荀息携带了重礼前来平陆拜谒虞襄公叔弼,拉拢关系,借道伐虢,并献上宝马一匹,以及宝物垂棘之璧。 虞襄公对荀息带来的宝物爱不释手,但又对于是否借道给晋国伐虢犹豫不决,于是派人把正在黄河岸边视察民情,组织防汛的相邦百里奚召回王城询问对策。 “轰隆隆……”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近及,百里奚一行数十人抵达了王城西门,守城的卫士远远举手打招呼,放任百里奚一行纵马入城。 方离初来乍到,一路上信奉沉默是金的格言,尽量少说话多观察,先摸清这个世界的大概之后再做下一步的盘算。 虞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北纵向两百八十里,东西横跨一百二十里,面积大抵相当于汉朝的一个郡。 虞国的都城平陆因为历史悠久,城内还算繁华,大街小巷行人熙熙攘攘,店铺鳞次栉比,各色小贩穿街走巷,好不热闹。 百里奚身为虞国的相邦,乃是国公之下第一人,进了王城之后由鲜衣怒马的门客在前开道,驱散行人,风风火火的直奔王宫而去。 虞国国力有限,所谓的王宫与方离想象中的王宫判若云泥,既算不上金碧辉煌,也没有雕梁画栋;与其说是一座王宫,还不如说是一座太守府,充其量也就是比县衙体面一些。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排场却不能少,王宫周围一遭黑砖砌筑的城墙,墙上旗帜飘扬。宫门前伫立着百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正雄赳赳气昂昂的守卫着宫门。 一个身高八尺左右,体格魁梧,披盔挂甲,腰悬佩剑,年约四旬,留着八字胡的武将正在宫门前来回踱步,一脸焦急之色,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父亲,你终于回来了?” 中年武将远远看到皓首白发的百里奚归来,总算长舒一口气,带着几个随从,大步流星的上前迎接。 “吁……” 百里奚中气十足,虽然一路纵马疾驰了百十里路程,但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一脸威严的勒马带缰,翻身下马,丝毫不见半点老态。 “晋国使者所为何来?主公如何答复的?” 百里奚把马鞭交给儿子百里视,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肃声问道,气度非凡。 “这中年武将称呼百里奚为父亲,应该是他的儿子吧?” 方离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正在和百里奚交谈的中年武将一眼,在心里暗自猜测,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锵……主公可以利用系统查询所接触人物的能力,既可以利用手机查询,也可以利用意念查询,视听搭配,将会为主公提供全方位的辅助。” 方离内心微动,下意识的把手机藏了一下,免得被人发现之后解释不清,用意念和系统交流道:“那劳烦尊驾帮我查询一下百里奚的能力吧?” “锵……系统正在检测中,主公请稍等!” “锵……查询完毕,百里奚属于发展型人才,四维如下:百里奚——统御68,武勇56,谋略91,内政95.” “统御、武勇这四维我明白,但发展型人才是个什么概念?”方离不解,追问系统。 系统耐心解答:“世上所有的人才都可以规划为三大类,分别为战争类、发展类、辅助类,战争类长于军事,发展类优于内政,辅助类擅长辅佐。当然,主公也可以让战争类人才去发展内政,让发展类人才去统领军事,但这样却不能发挥出人才的最大潜能,往往只能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 方离恍然顿悟:“明白了,那你再给我查询一下这个武将的能力?” “锵……查询完毕,此人乃是百里奚之子百里视,表字孟明,属于战争型人才,统御86,武力83,谋略71,内政63.” 方离正想问问系统能否查询自己的能力,忽然发现百里视身后一个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明眸善睐,身材纤瘦,身穿甲胄,腰悬佩剑的少年军士不停地打量自己,唯恐露了端倪,便退出系统,装作若无其事站在百里奚身后听他们父子的对话。 百里视向父亲回复道:“回父亲的话,晋国使者此行带来了一匹能够日行千里的宝马,还有一块玉盘般的垂棘之璧,意欲向我国借道伐虢。” 听了儿子所言,百里奚脸颊微微抽搐,沉吟道:“借道伐虢?我看十有八九会顺便把咱们虞国一块伐了吧?唇亡则齿寒,老夫必须阻止主公与晋国结盟。” 百里视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与宫之奇大夫也是这般观点,晋国借道伐虢是真,但灭了虢国之后必然会向我虞国下手,此事断不可行!主公见了宝物已经蠢蠢欲动,唯有父亲才能阻止主公的决定。” 百里奚目光如铁,迈开大步道:“随我入宫!” 百里奚走了几步,扭头扫了方离与路上的那个青年游侠一眼,高声:“夏染、方离,你们二人随老夫入宫。” “看来我在百里奚的心目中颇有地位,在场三十多个门客,竟然只点了我与这个叫做夏染的家伙。” 方离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与叫做夏染的青年游侠齐齐抱拳施礼:“喏!” 当下百里视在前引路,百里奚背负双手,气度从容的随后,方离则与夏染簇拥左右,撇下数十名门客直奔王宫而去。 “爷爷,你入宫不带我么?”百里奚刚走几步,身后那唇红齿白的少年军士一脸委屈的开口询问。 百里奚也不驻足,头也不回的道:“喊我相邦,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介女子参与?” 女扮男装的少年军士露出委屈之色,嘴里嘟囔道:“凭啥父亲能喊你父亲,我不能喊你爷爷?分明就是重男轻女么!” 百里奚一行刚刚进了王宫,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官一溜小跑迎了上来,远远地拱手道:“相邦,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主公就要和晋国结盟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虞国大夫宫之奇,而当初正是他把百里奚举荐给了虞襄公,让百里奚步入了仕途。只是后来百里奚展示出了强大的治国能力,仕途平步青云,被虞襄公任命为相邦,成为了虞国百官领袖。 百里奚虽然如今地位尊崇,但对于宫之奇这个领路人还是非常尊敬,驻足还礼道:“宫大夫,主公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与晋国结盟,来的使者何人?” 宫之奇拱手答道:“回相邦的话,来使乃是晋国大夫荀息。” 百里奚微微颔首道:“哦……原来是他啊,听说这是个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说客,怪不得让主公方寸大乱。老夫既然回来了,必须阻止虞晋之盟,避免出现假途灭虢的事情,以免唇亡齿寒!” ps:新书上传,兄弟们多多支持,冲榜期间每日两更,求收藏、求推荐、求各种支持! 正文卷 三 宝马与玉璧 大殿内虞襄公姬阐居中高坐,对晋国使者送上的宝物爱不释手,啧啧称赞。 晋国使者荀息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吟吟的望着这个年近五旬的虞国国君,目光里充满了自信,相信凭自己送来的宝马和玉璧,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说服虞襄公,达成虞晋联盟,借道伐虢。 荀息带来的宝马被牵到了大殿之上,只见这是一匹浑身雪白,体态优美,四肢修长健硕的良驹。那浑身鬃毛白的仿佛如盐如雪,没有半根杂色,此刻正优雅的像个绅士甩动着漂亮的马尾,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荀息朗声道:“襄公,这匹宝马乃是从大宛良马之中万里挑一的宝马,名唤‘奔霄’,乃是羌人向我家主公所献。能够日行千里,登萍度水,飞跃沟壑,易如反掌。去年齐桓公曾用十座城池交换,而燕昭公也曾经用十万金币求购,均被我家主公拒绝。” 马上就要过五十大寿的虞襄公闻言喜出望外:“哦……就连齐桓公与燕昭公都想获得这匹宝马,而未能得偿所愿?” 周武王建周之后大封有功之臣,经过多年发展,天下号称“八百诸侯”,许多功臣与王族都被赐予土地,建立了独立的国家。 经过多年的发展兼并,当世的诸侯国已经大幅减少,但林林总总依旧不下百十个,而齐国就是当世最强诸侯之一,国力甚至犹在强大的晋国之上。 齐桓公姜小白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广招贤良,任命管仲为相邦,田单为上将军,孙膑为军议大夫,司马穰苴为中将军,使得齐国政通人和,国力蒸蒸日上,目前坐拥千万百姓,带甲六十万,号称天下第一诸侯国。 而位于北方的燕国虽然无法望齐国之项背,但却也同样是当世一大强国,拥有将近三百万人口,以及十八万精兵强将,被世人评价为仅次于五大诸侯的强国之一。 “唉呀……就连姜小白都没有得到的宝马却落到寡人的手中,嘿嘿,足够寡人吹一辈子了!” 五十岁的虞襄公手捧玉璧,围着宝马转来转去,目光中露出贪婪与得意之色。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派人通知齐桓公,你想要的那匹宝马现在属于寡人了。 别看虞国国土小人口少国力弱,但祖上却曾经阔过! 四百年前,周武王推翻商纣建立周朝,然后大封功臣与宗族,前前后后封了近百个国家,这些诸侯国按照功绩与血缘获得不同的爵位,分别有公爵国、侯爵国、伯爵国、子爵国、男爵国等五级。 而最初周武王只封了五个公爵国,分别是宋、卫、鲁、虢以及虞国,至于现在牛逼哄哄的齐国只是次一级的侯爵国,开国君主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公姜望。 至于现在的其他强国,秦、燕、晋只是伯爵国,而楚、吴、越等更只是个子爵国,论高贵与血统根本无法与天子任命的虞国相提并论啊,反正在许多虞国人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经过四百年的发展,齐、秦、楚、晋等国强势崛起,更有赵国裂土自立,横空出世,并最终获得了周王室的承认。相反宋、卫、鲁、虢、虞等公爵国却是每况愈下,日薄西山。 这五个公爵国之中鲁、宋的境况稍微好一些,在当世至少还是中上国力,卫国与虢国也还凑活,至少都拥有百万人口,带甲接近十万,唯有虞国越来越寒酸,地位越来越轻。 荀息望着虞襄公贪婪的模样,笑眯眯的道:“襄公手里拿的这块玉璧来自垂棘,通体晶莹,色泽鲜明,圆如玉盘,浑身没有任何瑕疵,被称为‘天尊璧’,就连襄王都梦寐以求想要拿来当做镇国宝物。” “唉呀……真是稀世珍宝啊!”虞襄公离开宝马返回案几后面重新跪坐,望着手里的玉璧口水直流。 虽然周王室的威望现在江河日下,但好歹是诸侯公认的天子,周襄王再不济也是王室正统,天下唯一的王者。即便强如齐秦,国君目前也只敢称公,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胆敢称王! “嘿嘿……得此宝物,若是有朝一日能把我的虞襄公改成虞襄王就好了。”虞襄公姬阐捧着‘天尊璧’忍不住浮想联翩。 荀息话锋一转,高声道:“虽然襄王乃是九五之尊,可我家主公也不会卖他面子,平白无故的把无价之宝送给他,而是命为臣带来为襄公祝寿。不知这两份礼物襄公能否看上?” “看得上,看得上!” 虞襄公急忙放下玉璧,拱手致谢,“献公的大礼真是无以为报,想起从前的矛盾真让寡人汗颜无地啊!” 荀息笑道:“比起虢宣公的寿礼来如何?” 姬阐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拂袖道:“提起叔弼这个混蛋,寡人气就不打一出来!去年他爹死了他继位登基,寡人全力支持他,派人送去了五万石粮食,一万金币,五百头耕牛,三千只肥羊,礼物不可谓不厚。没想到这小子坐稳了位子,竟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哦……不知虢宣公给襄公送来了什么厚礼?” 荀息早就通过斥候摸的一清二楚,知道了虞、虢两国之间出现了矛盾,这才前来离间,企图假途灭虢,一石二鸟,此刻却明知故问。 不等姬阐说话,旁边最受他宠爱的幼子姬亏抢着道:“荀大夫别提了,叔弼那混蛋只派人送来了一千石粮食,五百匹绢布,驽马五十匹,分明是故意羞辱父亲。” 荀息闻言一脸不忿:“这叔弼真是忘恩负义啊,去年叔弼的父亲虢逊辞世,要不是襄公鼎力支持,虢国君主怎会落到他的头上?似这种寡廉鲜耻,过河拆桥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姬阐叹息道:“不瞒荀大夫,寡人被叔弼这混蛋气得几乎吐血!也有心讨个公道,只是我们虞国……唉,不提也罢!” “襄公!” 荀息长揖到地,“我家主公对你一直很尊敬,从前的冲突都是因为虢逊而起,如今虢逊已死。我家主公愿与襄公结为同盟,共伐虢国!” 顿了一顿,补充道:“当然,若是襄公不愿意与昔日的盟友反戈,只需要打开绛关放我晋国大军过境,我们的先轸将军一定会替襄公讨回公道!” “到时候一定给寡人狠狠的教训叔弼这小子,揍得他满地找牙!”姬阐拍案咆哮,恨不得亲手暴揍叔弼这个虢国新任的君主。 “一定、一定!”荀息连连陪笑,“这样的话,咱们晋、虞之盟就算定下来了,为臣马上返回曲沃禀报主公。” “且慢!” 不等虞襄公姬阐开口,大殿外忽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皓首白发的虞国相邦百里奚大步流星的迈过门槛,走进了大殿。 “百里爱卿,你回来啦?” 见到百里奚昂首阔步走进大殿,姬阐脸上浮现了矛盾的表情,微微欠身打了一声招呼。 百里奚在大殿中央停下脚步,躬身施礼道:“臣百里奚拜见主公,得到主公的书信说晋国有使者来访,老臣便快马加鞭返回了王城。” “在下晋国大夫荀息,这厢有礼了!” 荀息久闻百里奚之名,知道此人不仅治国能力超群,而且见识卓越,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等到百里奚离开平陆之后才来拜访虞襄公,企图趁着百里奚不在家把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紧要关头百里奚还是赶了回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施礼,见机行事。 百里奚站直身躯扫了荀息一眼,冷哼一声:“恐怕你们晋国借道伐虢是真,顺便灭了我们虞国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吧?” 荀息嘴角微翘,笑道:“相邦何出此言?我家主公素来敬仰襄公,只是因为虢逊的离间,所以这些年才纷争不断,现在虢逊已死,我家主公特地命我携带重礼前来拜谒襄公,结为盟友,何来灭虞之念?” 顿了一顿,突然提高了嗓音,高声道:“我大晋带甲四十万,若是有灭虞之心,只需派遣大将一员,统兵十万,不出一月,足以灭虞!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搭上宝马、玉璧?百里相邦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贻误了国家大事。抑或是相邦与虢国君臣有私下的协议,才如此倾力维护一个羞辱主公的国家,这岂是为臣之道?” ! 正文卷 四 女人如衣服 荀息的话音落下,大殿上一片静寂,静的仿佛能够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荀息的这番话既盛气凌人又歹毒无比,言语之间透着对虞国的不屑却又让虞国君臣无法反驳,还顺带挑拨离间了虞襄公与百里奚的君臣关系,可谓铁齿铜牙,一箭双雕。 百里奚闻言怒不可遏,怒视荀息大声训斥:“荀大夫,你也是一国使节,安能如此大放厥词,凭空猜测?我百里奚对主公对虞国一片挚诚,苍天可鉴,岂容你在这里诋毁,离间我们君臣之情?” “主公,若是你听信他人之言,怀疑老臣有二心,我这就辞去相邦之位,归隐耕田。”百里奚长揖到地,声泪俱下。 姬阐悻悻的道:“百里爱卿言重了,寡人岂会怀疑你的忠心。” 说着话继续低头把玩手里的“天尊璧”,叹息道:“但荀大夫说得也有道理,若晋国真想灭咱们虞国,大可直接出兵,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送宝马又送玉璧?” 百里奚拱手苦谏:“主公啊,晋国强大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虞国无力抗衡也是事实。但晋国强大之后两国已经相处了五十年,我们虞国依旧屹立在世间,没有被晋国灭掉,何故?” 旁边的宫之奇拱手答道:“自然是因为虢虞之盟,加上绛关天险,晋国虽强,要灭我们虞国也没有荀大夫说得这么容易。” 荀息冷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虢逊在世之时或许视襄公为盟友,而叔弼继位之后根本没把襄公放在眼里,若虞国今日遭到进攻,虢国还会像从前一般救援么?” “竖子无礼,不足与谋!” 虞襄公听了荀息的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叔弼这混蛋根本没把寡人放在眼里,虢虞之盟就此断绝,从今以后我们虞国与晋国……” “主公啊,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年已七十的百里奚忽然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劝谏,“叔弼年轻,尚且不喑世事,但虢国还有许多有识之臣,在我们虞国有难的时候一定会劝叔弼出兵。唇亡则齿寒,虢国若灭,虞国势必不复存在,还请主公三思啊!” 荀息阴恻恻的插了一句:“襄公啊,别忘了叔弼给你的五十大寿贺礼,这可是君主对臣下赏赐的标准啊!” 听了荀息的话姬阐怒火更盛,爬起来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歇斯底里咆哮道:“叔弼欺寡人太甚,寡人岂能受此大辱?侍者何在?传寡人口谕,虢虞之盟今日断绝,自此之后与晋国结为同盟,不得有误!” 百里奚以头撞地,苦谏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襄公英明,雄才伟略,与我们晋国结盟之后将来的地位必然蒸蒸日上!”荀息大喜过望,急忙弯腰把姬阐奉承了一通。 上将军百里视与大夫宫之奇也一块跪倒在地,以头撞地:“主公请三思,虢虞之盟不可断绝啊!” 面对着唱反调的三位重臣,姬阐又急又怒,跳脚道:“满朝文武难道就没人支持寡人么?看着寡人被叔弼这混蛋这般羞辱,你们就心安理得么?” “小人支持主公,与虢国断绝外交,结盟晋国乃是上上之策!” 一声清脆高亢的声音响彻大殿,众人一起循声看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相邦百里奚麾下的门客方离。 姬阐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认识一介区区门客,但在遭到大臣逼宫的情况下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却好似雪中送炭,大喜道:“好……年轻人,你真是大大的忠臣!” 百里奚用狐疑的目光扫向方离,一言未发,百里视则与站在旁边的夏染怒视方离,一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表情。 而方离对两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再次朝姬阐施礼道:“小人以为叔弼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足与谋,舍弃虢国与晋国结盟才是让我们虞国发展强大的上上之策!” 方离意识到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如果能够引起虞襄公的注意谋个一官半职必将走上飞黄腾达的道路,否则只能继续在百里奚府上做个门客,混吃等死。 方离拥有了系统辅佐之后志在整个天下,自然不肯屈居他人篱下,在机会来临的时候不惜站出来与百里奚唱反调。 当然,在方离的心里对百里奚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知遇之恩,提携之情,统统没有,充其量只是有些钦佩这个心系虞国的老人! 姬阐击掌称赞,脸色大悦:“说得好啊,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小人方离,一介布衣,乃是相邦府中的门客。”方离站在阶下,毕恭毕敬的答道。 姬阐出于报复的目的讽刺百里奚:“相邦啊,这样见识卓越,器宇轩昂的人才你不向朝廷举荐,却留在家中担任门客,是何道理?” 百里奚拭汗道:“回主公的话,方离的确才干过人,老臣早有举荐之意,只可惜未有机会,因此一直养在府中。” 姬阐大手一挥:“寡人决定册封方离偏将军头衔,统领两千兵马,日后为朝廷效力,你没有意见吧?” “呵呵……方离能够得到主公器重,老臣高兴还来不及,岂敢有非议。”百里奚连声称赞,一副光风霁月的姿态。 “从今以后我可以掌管两千兵马了么?不管如何,我方离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方离喜出望外,急忙跪地叩首,“多谢主公提携!” 姬阐微微颔首,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朗声道:“寡人决定与晋国结为同盟,谁敢再有非议……” “主公!”方离轻唤一声,打断了姬阐的声音。 姬阐微微蹙眉,露出不悦之色:“你还有何话要讲?” 方离肃声道:“我们虞国与晋国结盟自然极好,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提防晋国有灭我之心,请主公向晋国讨要骊姬为质,以防不测。” 荀息闻言大吃一惊,恶狠狠的瞪了方离一眼,心道这小儿原来是个心思缜密的狠角色。急忙向姬阐施礼:“襄公万万不可,骊姬乃是我家主公的挚爱,怕是绝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方离笑道:“听闻骊姬乃是你们晋国从骊戎国虏获的一介女子,难道献公连区区一介俘虏都舍不得么?” “是啊,是啊,献公连宝马与玉璧都送给寡人了,难道还在乎区区一个女子?” 虞襄公三大爱好,宝马、宝物、美人,不分上下,听方离提起骊姬之名顿时露出好色之态,双目不由自主的眯成了一条缝。 “给我查询一下荀息的四维!”趁着虞襄公与荀息讨价还价之际,方离集中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一个指令。 系统应声启动:“荀息属于发展型人才,四维如下:荀息——统御56,武力48,谋略93,内政91.” “这荀息虽然内政能力不及百里奚,但谋略却稍胜一筹,算得上个人才。”方离退出系统,在心里暗自思忖一声。 听了虞襄公的话,荀息解释道:“襄公休要误会,骊姬虽然是骊戎国献上的女子,但却深受我家主公厚爱,被封为骊妃,岂能随便送于贵国做人质?” 虞襄公一脸遗憾:“是这样啊,既然……” 方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主公的机会,记得春秋时代曾经有一篇文章描述骊姬之乱,害得晋国陷入了剧烈的动荡,直到晋文公重耳登基才安定了乱局。 能够以色乱国,足见骊姬姿色非凡,所以方离才拿着骊姬大做文章,而且只有这样做才能化解与百里奚之间出现的矛盾,以免与权倾虞国的百里父子敌对。 “荀大夫所言差矣,圣人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献公有姬妾怕是不下百人,若是连一个女子都不肯舍弃,如何让我们虞国放心的把绛关门户敞开,放你们晋军入关?我们虞国交出的是国家未来的命运,换取一介俘虏做人质有何不可?如果献公连这个条件都不肯答应,如何让我们虞国相信你们晋国的诚意?”方离振振有词,慷慨激昂。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荀息一脸懵逼,心道哪个圣人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百里奚这才恍然顿悟,原来方离是曲线救国,投襄公所好来阻止晋虞之盟,这比自己叩首苦谏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看来自己错怪方离了! “看起来老朽已经老了,我虞国有这样的人才实乃国家之幸,社稷之幸!” 百里奚一边在心中对方离赞不绝口,一边爬起来附和道:“方离……将军言之有理,我虞国将社稷门户交给你们晋国,难道献公连区区一介女子都不肯送来做人质么?若想达成晋虞之盟,必送骊姬来平陆为质!” 姬阐久闻骊姬的美貌,当下顺水推舟道:“荀大夫啊,百里爱卿与方爱卿言之有理,寡人也不能一意孤行,你回去禀报献公,就说只要送骊姬来平陆,我绛关的大门随时向晋军敞开。” 荀息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既然如此,劳烦襄公把奔霄与天尊璧暂时还我,等我回曲沃禀报主公后再送来不迟。” 方离笑道:“宝马、玉璧价值连城,我虞国境内盗贼四起,若路上有个闪失只怕荀大夫担待不起,就留在平陆吧,反正早晚都是我家主公的!” 姬阐几乎爱死了方离,适才被荀息蔑视的不快一扫而空,附和道:“方将军所言极是,宝马、玉璧就留下来吧!” 荀息几乎气炸了肺,拂袖而去:“既然如此,荀某告辞,请襄公记得今日之约,否则我晋国大军誓要把……夷为平地!” 荀息走后姬阐忍不住放声大笑,良久方才合拢嘴巴,高声宣布:“方离谈判有功,维护了虞国尊严,寡人决定擢升方离为下将军,掌管五千兵马,赏赐府邸一座,奴仆十人,婢女十人。” ps:最后公布一下群号,书友一群:573010197,二群:329162416 正文卷 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虞襄公姬阐心满意足的捧着天尊璧骑着奔霄马赶往后宫炫耀去了,只留下百里奚、方离等文武留在大殿之中。 虞国设有上将军一人,掌管国内所有军队;中将军三人,每人统兵一万;下将军六人,每人掌兵五千。 方离从一介门客跃升为下将军,成为了虞国前十名的武将,可谓平步青云。但方离知道尽管如此,但自己却不能得罪百里奚父子,更不能与之敌对。 “君上,请恕门生自作主张!” 方离向百里奚躬身赔罪,“我见主公对荀息的话深信不疑,对君上的苦谏置若罔闻,甚至反感发怒,只好改弦易辙,投其所好,用骊姬来破坏虞晋之盟。事情紧急,门生来不及请示君上,还请恕罪!” 不等百里奚开口,旁边的百里视冷哼一声:“阿谀奉承,投主所好,这是奸臣所为!” 百里奚举手阻止百里视道:“哎……孟明所言差矣,俗话说兵不厌诈,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手段?你啊……平日里用兵太过耿直,只懂得阳谋不懂得阴谋,所以我们虞国这些年军力几无发展。” “父亲这话我不认同!”百里视据理力争,“咱们虞国只有六十万人口,受国力限制,我又怎能与虢国甚至晋国相抗衡?” 百里奚伸手打断了儿子的话,道:“好了,老夫不与你争辩,看看人家赵雍,短短二十年时间从一介太守裂土开国,以廉颇、李牧、赵奢等人为将,打下了方圆数千里的疆域。如今坐拥四百五十万人口,带甲三十万,与齐、秦、晋、楚并驾齐驱,你与之相比如何?” 百里视神色黯然,叹息道:“廉颇、李牧皆是不世出的人才,赵武公雄才大略,孩儿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百里奚教诲道:“所以啊,要活到老学到老,取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永远不要自以为是。我看好方离,日后虞国的强大说不定还要指望他,如今他已是下将军,又出自为父门下,你这个上将军日后可要好生提携!”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百里视一脸郁闷,也只能抱腕答应。 百里奚转身拍了拍方离的肩膀:“如今你已经有了官职与府邸,就不必再回我的相邦府了,还望你日后好生努力,上佐君主,下安黎民,莫要让老夫失望!” 百里奚话音落下昂首阔步离开,百里视、宫之奇紧随其后,只剩下那个叫做夏染的青年剑客留在最后瞪了方离一眼,佩剑出鞘半截,寒光森然。 “我希望你是真心为国,不要花言巧语,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夏染冷哼一声,收剑归鞘,跟着百里奚一行离开了大殿。 方离暗自咋舌:“这家伙杀气这么大,真有这么牛逼么?系统何在,给我检测一下他的四维。” 系统应声启动:“锵……夏染属于辅助型人才,四维如下:夏染——统御55,武勇88,谋略63,内政47。 技能:游侠——于街巷、庭院、宫殿、街道等逼仄场所厮杀时武力可根据战况增加3-5点不等!” “88的武力值,竟然比百里孟明还要厉害一些?” 望着夏染远去的背影,方离再次咋舌称赞,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看来虞国还是有些人才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只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怠,我连自己的实力都不知道几斤几两,这怎么能行?” 一念及此,方离急忙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劳烦查询一下本主公的四维,嗯……嗯嗯,本主公就是我,方离。” “锵……主公属于战争型人才,当前四维如下:方离——统御75,武勇86,谋略82,内政65.” 方离听完在心中暗自嘀咕:“本将穿越前可是特种兵里面的翘楚,十七岁入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五六年,玩过大量的军事战略游戏,看过各类兵书,才给了78的统御啊?比百里孟良差了一大截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穿越之前毕竟只是一个小兵,就算接受过现代化的军事培训,比不上掌管数万军队的一国上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若是不服系统的评定,有朝一日打败百里视证明给系统看就是了! 方离穿越之前接受过许多难以想象的锻炼,枪法卓绝,体质超群,是特种兵中出类拔萃的战士,方离觉得给自己评定86的武勇还算公道。至于谋略与内政,那得看自己日后的表现了,毕竟这东西不像武力这么直观。 “方将军,方将军?” 一声呼唤将方离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名年约四旬的宦官正在轻声召唤他,“老朽宦者令‘由偿’见过方将军,主公让我给你安排府邸与奴仆。” 方离还是有些眼力键的,这宦官连名字都叫做“有偿”,若是没有表示怎么能行?只可惜方离现在身无分文,也只能空口许下承诺。 躬身施礼道:“有劳宦者令尊驾,在下如今孑然一身,清贫如洗,待领了俸禄必有酬谢。” 由偿倒不意外,哂笑道:“呵呵……方将军见外了,本令知道就连相邦大人都是两袖清风,更何况你们这些门客了。不过方将军如今被主公拜为下将军,已经不同于往日,若能够与公子翟亲近一番,说不定能够对你的将来有帮助。” 方离觉得由偿话里有话,毕恭毕敬的道:“在下刚刚出仕,日后少不得多多向宦者令与公子翟求教。” 由偿闻言大喜,在前面引路领着方离去挑选奴仆:“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老朽果然没有看错方将军。虽然太子现在暂时受到主公的宠爱,但公子翟更加能干,在朝野威望更重,更受爱戴,将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方离这才恍然顿悟,原来这由偿是公子翟在王宫里的内应,要拉拢自己支持公子姬翟与太子姬亏作对,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掺和王室的争斗为妙。 但方离也知道宦者令乃是太监之首,每日在君主面前活动,自己绝不能得罪他,否则几句谗言就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在根基未稳之前只能虚与委蛇,保持适当的距离。 “这世界果然凶险啊,诸侯林立,强敌环伺,内有兄弟勾心斗角,日后行事当小心谨慎!”方离跟在由偿后面暗自告诫自己。 由偿带着方离来到一座宅院,召唤一声,便有数百名等待分配的奴仆、婢女围拢过来等待挑选。大多都是十五到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女,其中一部分是来自他国的俘虏,一部分是王室花钱购买的奴隶,平日在王宫干粗重的体力活,偶尔会被君主赏赐给臣下。 这些奴婢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方离只能随便挑选了十男十女,准备带着他们出宫前往自己的府邸伺候自己。 “这丫头又晕倒了,怕是感染了瘟疫,宦者令快找人扔出王宫,让她自生自灭吧?” 人群之中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一名婢女晕倒在地,吓得众人躲闪不及,纷纷请求由偿派人把这病重的少女扔掉。 方离跟着由偿上前查看,只见这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虽然衣衫褴褛,却能够看出几分清秀,眼睛很大,五官端正,只可惜瘦的厉害。接近七尺的身高,估计也就是八十斤左右的重量。 方离在前来挑选奴婢的路上通过观察对虞国的度量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重量以斤两计算,和自己穿越前大体相当。而长度则以尺寸计算,一尺相当于穿越前的23公分,也就是说面前晕倒的这个婢女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左右,放在这个年代已经算的上身材高挑,鹤立鸡群。 “怎么回事?”由偿背负双手,趾高气昂的问道。 负责管理奴婢的宦官躬身答道:“回宦者令的话,这婢女乃是三年前与卫国交战时抓到的俘虏,当时年龄小一直养在宫中。现在出落的有几分姿色了,却染上了疾病,最近隔三差五的便晕倒,很可能是感染了瘟疫,不如派人扔到城外,让她自生自灭吧?” 由偿一脸晦气,摇头道:“真是可惜啊,派人扔掉算了!” “宦者令且慢!” 方离望着毫无知觉的少女,心生怜悯,拱手道:“我看这少女与我的一个妹妹有几分神似,以至于动了思念亲人之情,宦者令就把她送给在下吧?容我带回府中救治,能否救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由偿笑道:“既然如此,算这婢子造化大,老奴就自作主张把她赠送给方将军了。” 正文卷 六 无心插柳 出于拉拢方离的目的,由偿给方离安排了一座规模不菲的府邸,有房屋上百间,楼台轩榭,假山凉亭,一应俱全。 除了十名奴仆十名婢女之外,其他的柴米油盐,布匹棉被,坐骑马车,一样都没有落下。 得知方离穷的叮当响,由偿还主动带着方离找到“治粟内史”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俸禄,五十斛谷米,一千五百金币。 得到由偿如此鼎力相助,方离再三道谢,由偿这才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去,“只要跟着公子翟混,方将军将来必然飞黄腾达,这些赏赐不值一提!” 方离再三道谢,站在府邸门前目送由偿回宫,心中却暗自嘀咕:“在这诸侯林立的世界,像虞这样的小国时刻面临着大国的威胁,就连国君都朝不保夕,区区一个公子又有多大本事?要想出人头地,我必须靠自己努力才行……当然,还有上天赐给我的金手指!” 自己好歹也是下将军,虞国前十名的武将,方离亲自去了一趟裁缝铺,给府中的仆人与奴婢各自订做了两身衣衫,又重金聘请虞国最出名的医匠上门给患病的少女治病。 医匠给少女诊断过后开了一张药方,拱手道:“此女只是风寒日久,导致胸闷气喘,只需要按照我的药方服用半个月的药,保证药到病除。” 少女已经醒了过来,方离特意吩咐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婢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笑吟吟的安抚道:“医匠说了,你的病情并无大碍,修养半月便能痊愈。” 少女得知自己险些被抛弃到荒野,幸亏了方将军收留才免于一死,不由得热泪盈眶,挣扎着爬起来跪地谢恩:“奴婢多谢方将军的救命之恩,愿做牛做马,报答将军的大恩!” 方离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虽然咱们是主仆,其实也是兄妹。当然,府邸中的所有的仆人与婢子都是我方离的兄弟姐妹,日后只要有我方离一口吃的,便饿不到你们!” 顿了一顿,问道:“对了,本将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 少女抹泪道:“我只是个婢子,岂能当的起芳名二字?奴婢姓荆名兮,是来自卫国的俘虏,将军以后唤我阿兮便是。” 见荆兮神色黯然,方离心下不忍,安抚道:“你若是想家,待你病愈之后可自行离去。” 荆兮摇头道:“三年前,虞国追随赵国、韩国、郑国的联盟攻打宋、卫两国,攻入中牟境内,我与桑梓惨遭俘虏,被抓到了虞国。我的父母死在了这场战乱中,喜爱游侠的兄长不知所踪,将军就算送我回去,只怕也已经家破人亡。” “唉……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 方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抚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本将一定会把你当做妹子看待!” 二十名仆人与奴婢被方离的以礼相待感动的热泪盈眶,齐刷刷的来到庭院里施礼谢恩:“我们都是方将军从王宫里带出来的,日后愿为将军做牛做马,任凭使唤!” 方离拱手还礼,安抚一番,让大伙儿清扫一下宅院,安顿下来后熟悉一番环境,日后把这座府邸当成自己的家。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了一整天,与各种狠角色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方离直感到身心俱疲,在婢女收拾好了卧室之后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既来之则安之,穿越已经成为了事实,恐惧思乡没有任何意义,从小便在孤儿院磨炼长大后在军营里摔打多年的方离有着出色的适应能力,迅速调整心态,接受了自己崭新的身份。 方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未明,东方还泛着鱼肚白,急忙爬起来洗漱一番,就看到阿兮端着热腾腾的早餐走了进来,施礼道:“婢子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早膳!” 看得出来,服药之后阿兮的气色好转了许多,方离一边用膳一边叮嘱阿兮多休息几天,不必急着干活。 “多谢将军关怀!”阿兮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要不是将军仗义援手,阿兮已经被抛尸城外了,我觉得今天身体好转了许多,不能光吃闲饭。” 方离觉得阿兮可能担心吃闲饭会被再次抛弃,便不再勉强他,风卷残云一般填饱了肚子,准备出门前往军营述职。 “将军,你身上的衣衫有些脏了,容婢子帮你更换新衣裳。” 方离昨天在裁缝铺一下子订做了几十身衣衫,属于大客户,裁缝铺的老板彻夜未眠,连夜为方离赶制了两件缁衣,一大早就派人送上门来。 方离今天第一次去军营,仪表尤为重要,当即伸手示意阿兮把新衣服递给自己:“我自己来便是!” “阿兮的命是将军救的,伺候将军天经地义,莫非将军嫌弃阿兮手脚笨拙?” 看到阿兮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方离只好答应下来。 阿兮伸出略显粗糙的双手帮方离除去长衫,露出健壮的肌肉,重新换上了崭新的缁衣。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耳鬓厮磨,在阿兮看来天经地义,甚至连少女的羞怯都没有,或许多年的奴婢生涯已经让她感到麻木。 可面对着吐气如兰,纤腰一束的少女,方离却有些不自在,近距离打量了阿兮一眼,发现洗漱过后的容颜与昨日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得暗赞一声“真是个美人胚子啊,我算是捡到宝了!” “阿兮,你说兄长不知所踪,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龄?我日后帮你留意一点!”方离有意寻找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 阿兮低着头帮方离扎腰:“我哥哥叫荆轲,比我大九岁,今年二十四岁!” “荆轲?” 方离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自己无意之间竟然救了荆轲的妹妹,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刺客就这样和自己扯上了关系,能不能利用荆兮将之收为己用呢? 方离记得历史上的荆轲虽然为燕国太子丹效力,前往咸阳刺杀秦王,可他的祖籍是卫国朝歌,再结合荆兮说的游侠身份,方离认为荆兮的兄长十有八九就是战国时代大名鼎鼎的刺客。 “阿兮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兄长。我现在是虞国的将军,正值用人之际,到时候你可要帮我说服哥哥,让他在我麾下效力!”方离拍了拍少女的香肩,柔声安抚。 阿兮自从被抓到虞国之后一直饱受欺凌,早就忘记了关怀的滋味,此刻听了方离的话不由得鼻子一酸,两行泪珠潸然滑落,低头凝噎。 方离转身从橱子里拿出十个金币塞到阿兮的手里:“没事去街上逛逛,买几件首饰与香粉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我方府的颜值日后就靠你了!” 荆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啜泣道:“将军待我像哥哥一般关怀,阿兮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 “那你就把我当成哥哥,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打理府中琐事!”方离莞尔一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自己的府邸,策马赶往军营。 虞国共有三万军队,除了驻守各处关隘的守军之外,王城平陆里面常年驻扎着一万五千人,平日里负责拱卫京畿,根据形势调动。 平陆城中共有三座军营,分别位于城池的东南、东北、西北三个角落,每营屯兵五千,而位于东北角的大营则是上将军百里视的驻所,节制虞国所有将士,直接受命于国君虞襄公。 方离一路打听,纵马直奔东北角大营。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他拥有良好的骑术,一路疾驰如飞,不消片刻功夫就来到辕门之外。 大营内旌旗招展,脚步攒动,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天色虽然未亮,但军营里的将士们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训练。 辕门前五十名全副披挂的士卒一字排开,手持红缨枪守卫着辕门,看到有人策马靠近,为首的队率跨前一步,高声喝问:“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随便靠近,速速离开!” 方离翻身下马,抱拳道:“这位兄弟,我是新任的下将军方离,今日特来军营述职。” 队率不敢怠慢,急忙入营飞报正在亲自操练士兵的上将军百里视。 百里视却露出厌恶之状,冷哼一声:“快要日上三竿了,将士们已经操练了半个时辰,他才姗姗来迟,当军营是茶楼酒肆,想来就来么?让他在营门外候着!” 正文卷 七 好男也和女斗 “呵呵……我来的不算晚吧?昨日安顿下来后也没有军营的人登门告知相关事宜,看起来孟明将军不是很待见我啊!” 第一天赴任就吃了个闭门羹,方离唯有站在辕门外苦笑,意识到自己的仕途恐怕不会一帆风顺。 此刻正是初秋时节,军营周围的草木都落了一层白露,朝阳升起后云蒸霞蔚,天色湛蓝,一碧如洗。 微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方离郁闷的心情大为好转,当下便在辕门外耐心等待百里视的召唤。 一个时辰过去后日上三竿,总算有一名小卒磨磨蹭蹭的来到门口,施礼道:“上将军请方将军进营!” “前面带路!” 方离牵着坐骑,昂首阔步跟在小兵身后进了大营。 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方离拥有良好的军人素质,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龙行虎步,昂首挺胸,配上将近八尺的身高,看起来很是威风凛凛。 操练尚未散去,五千将士在校场上排列着整齐的队形聆听百里视的训话,一个个神情肃穆,面带钦佩之色,看得出来百里视在虞国的军队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百里视站在点将台上用眼角瞟了一眼自远处走来的方离,表面上装作视而不见,却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门:“将士们,昨日晋国使者来访,企图借道伐虢,其目的绝非如此简单,很可能以此为借口顺道偷袭我国。大战即将来临,将士们绝对不可懈怠,须当勤加操练,做好保家卫国的准备!” “保家卫国,誓杀敌寇!”五千将士齐声响应,声振寰宇。 百里视洋洋洒洒的训了半个时辰的话,这才把目光投向等了许久的方离,沉声问道:“下面来的何人?” 方离拱手道:“下将军方离,特来军营述职!” 百里视冷哼一声,叱责道:“你可知道军中有规定,四更集结,五更操练,无故迟到者每晚半个时辰,杖责二十。你抬头看看,现在已是什么时候了?” 方离知道百里视心中记着昨天的梁子,故意找茬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也不和他怄气,拱手辩解:“回上将军的话,末将初次来军营,还不知道规定。日后定当谨记军规,按时操练,再有违反,愿受处置!” 百里视手抚胡须,微微颔首:“念在你初次入营的份上,本将暂且放你一马。还有,以后出入军营必须着戎装,违者杖责二十!” 方离忍着心头怒火,辩解道:“昨日宦者令让我到大营里面来领甲胄与兵器,末将第一次踏入军营,又在辕门外苦等了一个多时辰,又去哪里更换戎装?” “违反了军规就得认,战场上敌人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百里视大手一挥,霸道的打断了方离的辩解,“沙场决战,生死系于一线之间,难道敌人会等你领了戎装再厮杀?” 百里视的蛮不讲理激怒了方离,高声反驳:“上将军言之差矣,处境不同岂可相提并论?若是沙场相逢,末将便是赤膊也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为何还要去更换戎装?” 百里视露出蔑视之色:“敌人全幅披挂,你赤膊上阵,有几分把握?不过白白送死罢了,这岂是为将之道?” 方离傲然道:“有几分把握得看对付什么样的敌人,若是对付将军这样的,末将或许还有几分把握。如若不然,末将愿意和将军切磋一番!”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方离之所以敢蔑视百里视,在于掌握了他的实力,83的武勇比自己低了1点,方离有信心战而胜之。 方离并不是喜欢惹事的刺头,但绝对不容许别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谁也不行! 自己有错可以接受惩罚,但百里视这番话分明是强词夺理,挟私报复,自己决不能逆来顺受,唯唯诺诺! “你……” 百里视先是勃然大怒,随后醒悟过来,方离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如果自己和他动手,输赢都会丢了风度。而且看起来自己的下马威有些过分甚至蛮不讲理了,若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少不得要挨几句骂。 “呵呵……你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与血性,怪不得家父会欣赏你!”百里视自己找了个台阶化解了尴尬,“本将只是举个例子,你也不必激动,本将身为三军统帅,岂能与你动手?有斗志就到战场上去释放吧!” “父亲,方将军刚刚从祖父的门客变成了下将军,这口气就大得不得了啊!你是三军主将不便动手,就让我向方将军讨教一番,如何?” 百里视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娇叱,方离定睛看去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王宫门前喊百里奚“爷爷”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军士。 方离不禁有些头大,自己刚刚怒怼百里视挽回了一丝颜面,现在他的女儿又跳出来发难。好男不和女斗,输了自己势必颜面无存,赢了也光彩不到那里去,得罪百里奚不说,还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当真是骑虎难下! 看到方离露出犹豫之色,女扮男装的军士嬉笑道:“我叫百里苏苏,上将军百里视是我爹,相邦百里奚是我爷爷。方将军不必为难,刚才我父亲的话的确有点强词夺理,我这是给你创造了个涨脸的机会。你只要打败我了,父亲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 方离自然不会轻易上当,这丫头分明是替她爹出头,怎么会胳膊肘子向外拐帮自己? “苏苏姑娘,孟明将军的话虽然有些霸道,但也是为了告诫我沙场残酷,在下并不会耿耿于怀。男女授受不亲,至于比武切磋还是免了吧!”方离拱手谦让,态度虔诚。 百里苏苏明眸流转,诡笑道:“方将军你放心,我不和比拳脚,你虎背熊腰,我一介女流自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和你比射术!” “小女诚心讨教,方将军就露一手让将士们看看吧!” 百里视刚才遭到方离的怒怼,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难得女儿站出来替自己挽回颜面,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百里苏苏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射术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百里视来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百里视才会信心百倍。 听说百里苏苏要和自己比射箭,方离顿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穿越前身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方离不仅枪法出类拔萃,而且射箭能力同样冠绝三军,多次蝉联军区射箭比赛的冠军。自己身为拥有数万将士的军区射箭冠军,难道还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成? 而且方离从一介门客平步青云变成下将军,恐怕不服者大有人才,适才又遭到百里视刁难,方离正需要找个机会挽回一丝颜面,毕竟光靠嘴炮不足以服众。 “好吧,既然苏苏姑娘诚心邀约,本将却之不恭!”方离做了个请的姿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百里苏苏虽然是女孩身,但自幼活泼好动,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艺,射术更是出类拔萃。但百里奚反对女孩习武,对百里苏苏从军的请求拒之于千里之外,百里苏苏只好央求父亲带着自己出入军营。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百里视只好让百里苏苏女扮男装跟在自己身边,不得随意走动。 百里苏苏空怀一身武艺,却一直明珠暗投,得不到表现的机会,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有人顶撞父亲这个上将军,百里苏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露脸的机会,所以自告奋勇站出来挑战方离。 正文卷 八 军中无戏言 听说新任的下将军要与上将军的爱女比试射术,整个沙场顿时沸腾了起来,五千将士纷纷擦亮眼睛,翘首以待。内行的看门道,外行的看个热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百里视的亲兵在沙场左侧竖起一杆军旗,朱红色的旗帜迎风猎猎招展,导致酒杯一般粗细的旗杆微微晃动。 “方将军,请!” 百里苏苏从父亲亲兵手里接过一张角弓,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离笑笑:“贤侄女先请!” “你……” 百里苏苏又气又怒,捏着角弓吹胡子瞪眼,“方离你别得意忘形,你今年不过二十四五岁,比我大不了几岁,谁是你侄女啊?” 方离嘴角微翘,不疾不徐的道:“我是相邦大人的门生,视他老人家为师,而你是相邦大人的孙女,我称呼你一声贤侄女不为过吧?” 百里苏苏不由得为之语塞,跺脚道:“哼……占我便宜,我不和你斗嘴,咱们箭下分个高低!我若是输给你,日后就称呼你叔父,若你输了……日后就称呼我——姐姐!” “小丫头你是稳赚不赔啊!”方离微微一笑,“我本来就是你的叔伯辈,你输给我毫无损失,而我若是输给了你,就得降低辈分咯!” 百里苏苏不再和方离斗嘴,弯弓搭箭站的笔直,拉得弓弦如满月,对着旗杆抖手射出一箭。 离弦之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激射而出,“咄”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一百二十步之外的旗杆,赢得校场上一片喝彩! 刚刚有些愠怒的女孩因为这一箭变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宛如盛开的花朵,骄傲的把角弓递向方离:“方离,该你了!” 为了反击方离,百里苏苏干脆直呼其名,算是对他称呼自己“侄女”的一种报复。百里奚麾下有五百门客,在昨日之前百里大小姐又认得方离是谁? 方离也不恼怒,作为穿越者也不认为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向前一步接过了百里苏苏递来的角弓,眯起双眼瞄了瞄一百二十步之外的旗杆。 “苏苏姑娘,借你的丝巾一用!” 百里苏苏虽然一身男装,但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在她的戎装里面依旧缠在脖颈间一条墨绿色的纱巾,被方离敏锐的眼神捕捉个正着,因此开口讨要。 百里苏苏露出女孩子的羞怯,下意识的捂了捂领子:“好端端的比试射术,你要我的丝巾做何用?” 方离笑道:“好男不和女斗,我若是同等条件下赢了苏苏姑娘也不算本事,所以打算蒙上眼睛与苏苏姑娘比试!” 百里苏苏又是恼怒又是怀疑:“你……好狂妄的语气啊,既然如此,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的本领!若你能蒙住眼睛赢了我,我愿意到你的帐前做个传令兵,给你跑腿,任你差遣!” 方离大笑,优雅的转动手里的角弓:“军中无戏言,苏苏姑娘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百里苏苏脸色涨得通红,鼓着胸口答应了下来。 百里视本想阻止,但看了看一百二十步之外的旗杆,自己即便睁着眼睛也没有必中的把握,他方离蒙上眼睛就能射中? 百里视知道父亲麾下的门客论武艺首推夏染,至于这个方离是个什么东西,在昨日之前自己还真没注意他,难不成还有日天的本事?当下便默不作声,任由女儿和方离讨价还价。 听了方离与百里苏苏的对话,校场上的将士兴趣更浓,笑声此起彼伏,俱都睁大了眼睛打起精神看戏,许多人都觉得这位新任的下将军真是有趣! 百里苏苏见父亲不说话,便把丝巾从脖颈里抽了出来递给方离:“给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方离接过百里苏苏递来的丝巾,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脸痞气的道:“真香!苏苏小姐真不该穿戎装,若是换回女儿装肯定能迷倒天下苍生!” 百里苏苏怒极,瞪眼叱喝道:“你……简直是个市井无赖,真不明白主公为何让你做下将军?” “谁说做将军的就一定要不苟言笑?” 方离说着话用纱巾蒙住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弓搭箭,将弓弦拉的如同满月,扭头朝旗杆方向就是一箭! 盲射! 方离穿越之前是某军区的百米步枪冠军,在十余万将士中独占鳌头,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盲射枪法,即便蒙上眼睛也罕逢对手。 方离触类旁通,因为酷爱枪术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闲暇之余也时常蒙上眼睛盲射,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每次盲射都能准确的命中靶心,在军中被誉为“养由基再世”,享誉全军。 此刻虽然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但手握着弓箭的方离又变成了那个百发百中的“箭神”,即便蒙住了双眼但内心却如同明镜,对旗杆的位置拿捏的不差毫厘! 只听“咄”的一声,羽箭流星一般飞出,不偏不倚正中百里苏苏的羽箭,而且射中了这支羽箭尾端燕尾一般分叉的雕翎。 而且这一箭力道大的惊人,伴随着“哧哧”的响声,竟然硬生生插进了百里苏苏的羽箭之中,直到插进一半方才完全消失了力道,在微微颤抖了几下之后方才静止了下来。 前面一支箭,后面一支箭,前面的箭被后面的箭插了进去。前面的箭是百里苏苏的,后面的箭是方离的,方离的箭插进了百里苏苏的羽箭之中…… 这情景有些污,但方离的身手却更加震撼! 校场上的五千将士先是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哄笑,笑声直冲天际。紧接着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方将军好箭法,你在虞国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百里苏苏又羞又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样羞辱过,射箭输给他也就罢了,这厮竟然弄这样的姿势侮辱自己,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将来传开了还有脸见人么? 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涨红了脸,跺脚欲走:“你欺负一个女孩子家算什么本事?我要回去告诉祖父,他的门客怎能这样羞辱他的孙女?到底还有没有人把他这个相邦放在眼里?” 方离得理不饶人,跨前一步拦住了百里苏苏的去路:“苏苏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明明是你向我挑战的吧?而且军中无戏言,你若是认输了就到我的帐前做亲兵,给我跑腿打杂,任我差遣!” “我若是不认输呢?”百里苏苏克制着眼泪争辩。 方离笑笑:“那就继续比下去,我保证每一箭都会插中苏苏小姐……的箭!” “爹……他欺负我!”百里苏苏遇上这样的无赖有些束手无策,含着眼泪向台上的百里视求救。 方离腰杆站得笔直,朗声道:“军中无戏言,末将适才与苏苏小姐的赌约想必将军适才也听到了。当然,如果孟明将军军中如儿戏的话,就当方离这话没说!” 正文卷 九 镇守一方 听了方离的话百里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得牙根痒痒。 本指望靠着女儿的射术挽回一丝颜面,没想到输给方离不说,这家伙竟然还捧着鸡毛当令箭,抓住女儿的话大做文章,非要让百里家的大小姐却给他做亲兵,若是传出去让自己与做相邦的父亲颜面何存? 可方离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把这场赌约上升到“军中无戏言”的地步,以此来质问他这个父亲兼上将军,让百里视实在无法反对,虽然在他心中认为女儿的话本来就是戏言! “爹?” 看到父亲不说话,百里苏苏低下头泪眼婆娑的向他求救,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让她受一番挫折,改变一下心高气傲的性格也未尝是件坏事!” 百里视一念及此,拉下脸沉声道:“军中无戏言,是你自己向方将军挑战并提出了条件,输了就得认,你到方将军帐前去做亲兵跑腿去吧……” 方离正要开口说话,百里视话锋一转:“不过犬女毕竟是女儿身,长期在军中多有不便,你们并未约定日期,就让苏苏给你做十日的亲兵,如何?” 方离之所以坚持要百里苏苏履行赌约,绝非睚眦必报,不是报复百里视刁难自己,也不是报复百里苏苏当众挑战自己,相反在方离心中还有些感激百里苏苏给了自己这个露脸的机会。 方离之所以这么做纯属爱才心切,因为方离发现百里苏苏颇有射箭天赋,加以栽培必成大器,但因为缺乏名师指导,所以射箭的时候姿势还有许多瑕疵以及错误的地方,因此方离才想留百里苏苏在身边指导一番。 “十日足够了!”方离也不辩解,微微颔首,“十天的时间足够让苏苏姑娘的箭术上升一个台阶!” 听了方离的话百里苏苏方才恍然顿悟,心中的委屈与耻辱顿时一扫而空,兴奋的拜倒在地:“原来方将军是想指导苏苏箭术啊?我险些错怪了你,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方离急忙伸手搀扶:“哎……哎……只是随便指导几句而已,苏苏小姐言重了!” 百里苏苏的手掌虽然有些粗糙,但皮肤白皙,手指修长,触碰的时候让方离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急忙凝神静气,摒弃一切杂念。 百里视的鼻子本来要被气歪了,没想到画风突变,转眼哭哭啼啼的女儿竟然要拜方离为师,急忙高声阻拦:“胡闹,军营乃是严肃之地,岂容你们在此胡闹?” “好吧,反正我要向方将军学习箭术!”百里苏苏这才悻悻的站了起来。 百里苏苏虽然原谅了方离,但百里视却感到今天颜面无存,并不打算和方离化干戈为玉帛,心念斗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清了清嗓子,肃声道:“方离啊,主公委任你为下将军,责任重大。晋国使者荀息这次吃了个哑巴亏,回曲沃后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晋军或者明犯或者暗袭,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我们虞国用兵。” 方离点头:“上将军所言极是,晋国使者此来的目的是假途灭虢,明眼人一看便知。晋武公搭上了宝马、玉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虞国有两处险关!” 百里视骈起右手食中二指向北方指去:“一个是距离平陆一百二十里的绛关,乃是扼守虞国北大门的门户,目前正由中将军滕循率八千人驻守。另外一个就是西北的池阳,既可以向东直叩平陆,也可以向南直逼虢国。” “末将听说过池阳的险要!”方离装模作样的答应一声,其实心里对池阳没有任何概念。 百里视继续道:“数日前镇守池阳的杜袭老将军犯病,已于前日返回平陆修养,池阳暂时无人驻守,本将决定命你克日前往池阳坐镇,严防晋军来犯,保家卫国!” “末将遵命!” 方离正要找个机会大展身手,听了百里视的话喜出望外,急忙抱拳致谢。 百里视颔首道:“国事如山,不可怠慢,你速速回家收拾行囊赶往池阳去吧!” “既然如此,那末将就此别过上将军!”方离抱拳辞别百里视,心中颇有几分感激。 旁边的百里苏苏一脸兴奋,喜滋滋的道:“我也回家收拾行囊,师父你可千万要等着我!” 百里视想要阻止女儿,手掌抬了抬最终挥手:“去吧!” 方离与百里苏苏一起转身向帅帐外走去,一路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百里视闷闷不乐的回到帅帐,招来传令兵吩咐一声:“马上拿着我的令箭快马赶往池阳,命副将林岳率四千将士赶往绛关协助滕循守关。” 旁边的参军马彧大吃一惊,劝谏道:“上将军,绛关、池阳乃是虞国的两大门户,绛关常年驻兵八千,池阳驻兵六千乃是常识。从池阳一下子调到绛关四千将士,只恐池阳有失啊!” 百里视冷哼一声:“主公不是器重这个方离么?竟然让一个门客平步青云做了下将军,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若有本事,就给我来个以弱胜强,如果是无能之辈,就自己辞去官职好了!” 方离领了甲胄与兵器,然后翻身上马与百里苏苏并辔离开军营,返回了平陆城。进城后约定一个时辰之后在西门碰面,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家收拾行囊去了。 方离领了一件青铜战盔,一袭普通的甲胄,一把三尺长的青铜剑,一柄一丈七的镀银镔铁红缨枪,一把铁胎弓,一壶雕翎箭,都只是普通的装备,让方离很是扫兴。 在路上策马徐行,穿梭在来来往往的小贩之中,企图能够淘到几件宝贝,可惜未能如愿,最后悻悻的来到自己府邸门前。想来这巴掌大小的国家,能有宝物才怪! “将军,你回来了啊?” 方离刚进门,换了一身衣衫的荆兮就雀跃着迎了上来,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才半天的时间病恹恹的少女就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方离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儿,忍不住夸赞一句:“不错!” 得知方离即将准备出征,荆兮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一脸不舍得帮主人收拾行囊。当然,同样不舍得还有其他仆人与婢子,俱都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我现在即将镇守一方,手底下没几个人才怎么能行?” 方离在书房里正襟端坐,凝神考虑下一步的动作,“记得召唤系统曾经告诉过我,能够利用系统从时空中招募其他朝代的武将为我所用,是时候研究一下如何召唤了。” 方离脑海中的系统自动启动:“锵……系统提示,主公如果想要召唤武将的话,请拿出你的召唤器按照提示操作。” “召唤器?” “就是主公的手机!” 方离恍然顿悟,麻利的把手机从袖子里掏了出来:“然后呢?” “请主公滑动屏幕,找到一个叫做‘点将台’的建筑。” 之前方离还一直没有端详过手机界面,此刻滑动解锁之后才发现手机画面赫然是一座城池,里面有宫殿、有各种兵营,有校场、有农田、伐木场、集市、太史院等各种建筑,而最惹人注目的就是矗立在中央的点将台。 系统继续做出提示:“主公日后可以通过攻城掠地,组建军队,行军打仗,开疆拓土,增加人口,发展经济等军政行为获得功绩点,然后凭借功绩点进入点将台招募武将,随机抽选。” “明白!”方离颔首。 “点将台里面共有两种招募方式,一种是招募武将,每次需消耗25个功绩点,主公有机会获得紫色、蓝色、绿色三种品质的武将之一。另外一种是招募名将,每次需消耗100个功绩点,主公头有机会获得橙色、紫色、蓝色三种品质的武将之一。” “由于主公初次使用本系统,因此赠送主公150个功绩点,主公可以自行选择招募方式!” Ps:即将进行第一次召唤,不知道诸位兄弟最期待哪位武将出现?最后感谢幻灵魔王的6万起点币打赏,感谢唐文剑书友的5万起点币打赏,感谢大鹏展翅留书友的1万起点币赞赏,以及其他所有打赏的同学,感谢支持! 正文卷 十 初次召唤 听了系统的介绍方离喜出望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打开了“点将台”页面,然后选择“招募武将”,静待召唤结果。 屏幕上出现一行提示:“召唤系统初期只向主公开放三国武将,无论主公选择哪种召唤方式,结果只能从三国时期抽选。随着主公以后建功立业,系统将会陆续开放其他朝代的名将供宿主抽选,请主公知晓。”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全史召唤呢!”方离恍然顿悟,“三国就三国吧,这是个英雄豪杰辈出的年代,不比任何朝代差!” 系统再次发出提示:“主公现有150个功绩点,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是否执行?” 方离手指在屏幕上轻戳,选择了“是”,然后满怀期待的等待答案,“第一次抽将,系统大人照顾一下,给个紫色品质的武将吧?” 屏幕微微闪动,浮现一片绿光,同时有提示音在方离的脑海中响起:“恭喜主公获得绿色品质武将:麴义——统御86,武勇84,谋略67,内政42,出世植入身份为赵国豪杰,因无法受到重用遂游侠四方,途径平陆得知主公被虞襄公拜为下将军,遂来投奔。稍后片刻,麴义便会慕名来投!” “哎……出师不利啊!” 方离摇头叹息一声,倒不是嫌弃麴义能力不行,但系统明明说消耗25个功绩点有几率获得紫色品质或者蓝色品质武将,可自己偏偏抽了个绿色品质的麴义。不能说运气坏,但绝对算不上好! 木已成舟,麴义已经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方离也只能接受现实,“其实麴义的能力没有这么差吧?我觉得至少应该是蓝色品质的武将!” 但系统既然已经将麴义评定为绿色品质,方离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手指再次点击屏幕,这次选择了消耗10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招募名将”。 屏幕微微闪动,浮现一片耀眼的光芒,一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大将头像在屏幕上闪现,同时有提示音在方离的脑海中响起:“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武将:张辽——统御91,武勇92,谋略75,内政62。当前植入身份为池阳关守军中的一名伍长,等主公赴任后可加以提拔,收为心腹!” “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 方离眉头微皱,对这次的召唤结果表示满意,虽然不是曹操、诸葛亮、周瑜、司马懿这些三国顶级人才,但能够招募到魏国前三的张辽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没必要得陇望蜀。 可能张辽的综合能力略逊蜀国五虎将之首的关羽,但作为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张辽的综合能力至少可以持平马超、张飞、赵云,胜过黄忠。想到威震逍遥津的一代名将即将在自己麾下效力,方离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锵……系统提示,主公还剩下25个功绩点,是继续招募武将,还是留待以后做其他选择?” “我即将镇守险关池阳,正值用人之际,光靠张辽、麴义二人远远不够,还得继续召唤人才!” 方离心中暗自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用意念询问道:“点将台里面只有武将招募和名将招募两个选项,我该如何召唤谋士为我出谋划策呢?” “锵……宿主请放心,各个朝代的谋士也将会按照能力从低到高划分为绿色、蓝色、紫色、橙色等四种品质,主要主公赚取到足够的功绩点,将来就有机会在点将台中抽到谋士!” “原来如此!” 方离手指再次点击屏幕画面上的点将台,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招募武将”。虽然“招募名将”的结果更好一些,但方离手头只剩下25个功绩点,也只能事急从权,先进行一次普通招募,扩充实力,等将来获得足够的功绩点之后再招募名将不迟。 系统随着方离的操作再次启动,画面上蓝光一闪,出现了一个鼻梁高挑,柳眉杏眼,英姿飒爽,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女将,同时下面出现了她的名字——祝融夫人。 “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武将:祝融——统御79,武勇89,谋略56,内政38。出世植入身份为百里苏苏的习武好友,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稍后将会随百里苏苏来拜见主公,一起前往池阳镇守。” “咦……看来我桃花运不错哦!” 方离不禁哑然失笑,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两天,就已经认识了百里苏苏与荆兮两个美丽的女子,再加上刚刚出世的祝融夫人,自己的桃花运不可谓不旺。 就在方离准备退出召唤系统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提示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宿主这次前往池阳坐镇,每坚守一天可以获得1个功绩点,上限50个。如果虞国与其他国家爆发冲突,主公指挥的军队每斩杀或者俘虏一百名敌军,宿主则获得1个功绩,每次战役上限100个。”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唯恐耽误了赶往池阳的时间,方离匆匆把手机藏进袖子里走出书房与荆兮以及其他的仆人与奴婢告辞。 “将军,你把我带在身边吧,让我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荆兮拎着包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不舍。 方离微笑着轻抚荆兮的秀发:“傻丫头,本将是去前线打仗,又不是走亲访友,带着你怎么能行?我走之后,这座府邸就交给你打理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可是……”荆兮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方离打断了她的话,高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多方打探你兄长的消息,只要有了行踪,便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不等荆兮开口,方离又对其他人道:“宦者令派人送来的粟米与金币足够养活你们,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必须听从阿兮的吩咐,不得违抗,否则逐出家门。” 众人一起允喏:“谨遵将军吩咐!” 方离从荆兮手里接过包袱背在肩上,大步流星的迈过门槛出了府邸,身后众婢子与仆人一起挥泪辞别,目送一身戎装的主人翻身上马,踏上前往池阳的征程。 方离刚刚上马,就看到一个身高八尺左右,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满脸虬髯,腰挎佩刀的大汉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方将军慢走,小人麴义慕名前来投奔,还望将军收留!” 虽然麴义是方离召唤出来的,可看见手下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威猛的汉子,方离还是满心欢喜,笑的合不拢嘴。 急忙翻身下马,抱拳道:“哦……本将正值用人之际,难得壮士瞧得上我方离,一定会加以重用,只要你有本事,本将绝不会明珠暗投,埋没你的才能!” 麴义大喜过望,单膝跪地施礼:“多谢将军收留,小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正文卷 十一 不打不相识 麴义虽然长得威武雄壮,可是穷的叮当响,翻遍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铜币。 从平陆到池阳将近二百里路程,道路坎坷,方离只好带着麴义到马市上买了一匹黄骠马,算是自己送给麾下第一员武将的见面礼。 虽然这匹马只是一匹普通的驽马,看起来甚至都没上过战场,但麴义却高兴的合不拢嘴,再三拍着胸脯向方离表忠心:“方将军待俺恩重如山,麴义啥话也不说了,以后俺这条命就是你的!” 看看时候已经不早,方离也不顾上和麴义客套,一前一后打马直奔平陆西门而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消一顿饭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平陆西门,远远就能看到女扮男装的百里苏苏牵着一匹白马,正在翘首期盼,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 在百里苏苏的身边站着一个身高超过七尺五寸,一身青色劲装的“男子”,生的鼻梁高挑,眼眶深邃,略厚的嘴唇透着性感,扎起来的栗色长发有些蜷曲, 英姿飒爽之中透着几分妖媚。 虽然青色劲装穿在身上,依然遮掩不住“他”的好身材,比百里苏苏足足高出了将近一头,腰肢婀娜,不肥不瘦,“胸肌”锻炼的格外发达,在远处便能看到波涛汹涌。 “啧啧……这异域风情果然诱人,不过这娘们手里的飞刀却不好惹!” 方离在心里暗自赞叹一句,催马快跑几步上前和百里苏苏打招呼:“苏苏,你来的真准时!” 百里苏苏撅嘴嗔怪:“哪里是我准时,而是你迟到了至少半个时辰。” 方离翻身下马,指了指身后的麴义,拱手赔罪:“并非本将故意来迟,实在是因为这位麴壮士前来投奔,我带他去马市购买马匹,因此耽误了时间。” 百里苏苏打量了麴义一眼,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算了,不和你计较啦,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 “哇……这位兄弟好健壮,胸肌比俺还要结实!”百里苏苏话未说完,就被骑在马上的麴义用一串夸张的惊叹打断。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了!” 祝融大怒,双目圆睁怒视麴义,抬手丢出一枚飞刀。 寒光一闪,正中麴义头盔上的红缨,登时被飞刀削落,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麴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我曹,原来是个雌的,这飞刀厉害啊!” 祝融右手一扬,食中二指间夹着一枚三寸长的柳叶飞刀,作势欲射:“嘴巴放干净点,下次射的就不是你的盔缨了!” “看来历史的记载果然准确,麴义这人虽然练兵能力出色,但性格鲁莽,而且居功自傲,最终得罪了袁绍落了个兔死狗烹的下场。现在看来这麴义不仅鲁莽,似乎还有些缺火,好在能力还不错!” 方离在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咳嗽一声打破尴尬:“咳咳……这位姑娘休要生气,实在是你长得太……高了,你看几乎和我不分上下。再配上这身男装实在让人雌雄难辨,我这位兄弟眼拙也是情有可原,姑娘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旁边的百里苏苏也劝解道:“祝融姐姐算了吧,这人看起来就是个莽夫,不要和他计较了。” 说完又向方离介绍道:“师父,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祝融姐姐是个侠女。弓马娴熟,武艺非凡,而且有一手飞刀绝技,几乎百发百中。她听说我要跟着将军去前线,希望能跟我一块随军,保家卫国。” 既然百里苏苏愿意称呼自己“师父”,方离也就由着她,向祝融施礼道:“姑娘刚才露的这手飞刀绝技让方离大开眼界,目前本将正值用人之际,能得到你的辅佐,实在是三生有幸!” 祝融面容透着几分冷峻,几乎看不到笑容,微微颔首:“我祖祖辈辈都是虞国人,如今国家有难,我愿意为桑梓贡献我的力量!” 寒暄完毕,四人一起上马,由方离在前引路,扬鞭策马出了西城门,沿着驿道向西北方向的池阳关而去。 此刻已是中秋时节,昼短夜长,四人走了七八十里路程,天色便逐渐黑了下来。 这个时候比不得方离穿越前的世界,即便天黑以后也可以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但见四周一片静寂,走个十几里路程才偶尔看见一个小村庄。秋风吹来,树木瑟瑟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百里苏苏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更没有走过夜路,此刻不仅有些害怕,在马上向方离央求道:“师父,天这么晚了,咱们不如找个村子暂住一宿,明日再赶路如何?” “哎……如果连走夜路都害怕,还去从什么军?” 不等方离开口,旁边的麴义就已经扯着嗓门反驳百里大小姐,“连走夜路都害怕,你敢杀人么?更何况池阳乃是前线重地,在杜袭将军返回王城之后群龙无首,万一被晋军趁虚而入,谁来担这个责任?” 方离略作思忖,最终选择支持麴义的看法:“从平陆到池阳不过一百八十里路程,咱们已经走了八十里,就算夜间赶路的速度及不上白天,咱们只要快马加鞭,下半夜就能抵达池阳。兵贵神速,不可耽误啊,如果苏苏你害怕,就和祝融姑娘共乘一骑吧?” 百里苏苏壮着胆子点头:“既然师父心系国事,那咱们就连夜赶路吧!共乘一骑就不必了,你和麴壮士一前一后,把我和祝融姐姐夹在中间就行。” 当下方离举着火把在前开路,百里苏苏紧随其后,祝融与她并辔同行,为百里大小姐壮胆,麴义殿后,四人四骑继续向西赶路。 又走了半个时辰,四人已经有些饥肠辘辘,而驿道也越来越坎坷,道路两旁都是陡峭的山坡,狼嚎之声越来越浓密,时常可以看到野猪在树木中穿梭。 四人找了个宽阔的地方驻足,由麴义找来干柴生起篝火,方离把装水的铁壶挂在篝火上加热,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匆匆吃了点干粮充饥,小憩片刻,继续上马赶路。 方离在马上给三名随从打气:“我适才看了地图,咱们已经走了一多半的路程,穿过这面这座山谷,再走七十里就抵达池阳了。” 又向前走了十里路,祝融忽然露出不安的表情,蹙眉道:“前方似乎有狼群出没!” 方离下意识的摸了摸背上的铁胎弓,吩咐每人手里点起两支火把硬闯过去:“我也察觉到了,不过看起来这个狼群规模不大,充其量也就是几十头的样子。我们手里有武器,又有火把,不必惧怕,闯过去就是!” 麴义拔刀在手,哇呀呀咆哮:“来得好啊,先让麴大爷杀几头恶狼祭刀!” 四人各自举着两支火把,一手拎着兵器小心翼翼的策马前行,走了两三里路便看到前面的黑暗中泛着成片绿幽幽的光芒,那是恶狼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出的光芒,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双。 绿幽幽的眼睛围成一团,中央正燃烧着一堆篝火,一个身高约莫七尺五寸,头戴斗笠,浓眉大眼,相貌刚毅,年约二十五六左右的男子手持一柄铁剑,正在与群狼对峙。 正文卷 十二 夜遇军神 青年男子似乎被狼群围困多时,看起来颇为疲惫。 在这种情况下换了任何人只怕也吃不消,深更半夜,崇山丛林,孤身一人面对四五十头恶狼,若是意志薄弱的怕是早已精神崩溃,成了群狼的腹中食物。 这青年能够凭借一柄铁剑与群狼对峙了大半夜,而且毫发无损,胆量与意志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是个人才,若是能收为己用,今夜这场辛苦算是值了!” 方离在心中暗暗喝彩,扔掉一支火把,将另外一支咬在嘴里,伸手从箭壶里摸出一支雕翎,拉的弓弦如满月,瞄准了那只体型健壮的头狼。 青年男子正在绝望中苦思脱身之策,忽然发现自东面传来马蹄之声,而且一下子来了数骑,紧绷了半夜的面孔总算浮现出一抹笑容,“天不亡我啊,听马蹄飞驰的声音来者骑术娴熟,多半是习武之人。加上火把弓箭,足可驱散群狼!” “嗖”的一声尖啸,利箭破空而来,隔着一百余丈射向头狼,疾如流星,快过闪电。 那头狼倒也机敏,老远就发现了又有人到来,决定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他的群狼见头狼不动弹,也都蹲坐原地,以静制动。 只是这头狼并没想到方离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远远的就是一记怒射,看到寒光一闪,急忙扭头躲避。 只听“噗嗤”一声,这一箭正中头狼旁边的那只灰色母狼,一下子穿颈而过,发出几声惨叫,四肢一蹬,仆倒在地。 这只母狼是头狼的最爱,此刻突然惨死在方离的箭下,惹得头狼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率领群狼向方离等四人发起了进攻。 “嗷呜……” 一时间狼嚎遍野,蹲坐在地上的四五十头灰狼齐刷刷的站起身来,跟着头狼的脚步踩踏的烟尘滚滚,以勇往直前的气势向方离等四人扑了过去。 “好箭法!” 青年男子喝彩一声,忽然一跃而起,挥剑斩向一只向前冲锋的灰狼。 献血飞溅,一剑剖开了这条恶狼的腹部,五脏六腑溢了出来,登时跌倒在地发出几声惨嚎,再也不动一动。 面对着冲锋的群狼,方离毫无惧色,从箭壶里再次拈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拉的如同满月,对着头狼就是一记怒射。 狼毕竟是动物,智商有限,即便身为头狼却也无法战胜人类的弓箭。 离弦之箭裹挟着呼啸的风声,正中这只头狼的眉心,登时发出一声哀嚎,仆倒在地。 “方将军,想不到你的箭法竟然如此了得,接下来看俺麴义的!” 麴义虽然鲁莽但却不愚蠢,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佩刀向前冲锋,手起刀落,瞬间就砍翻了两只灰狼。 本来因为走夜路吓得要死的百里苏苏此刻忽然精神抖擞,跟在方离后面弯弓搭箭,连发三矢,虽然没能做到例无虚发,但却也同样射倒了两头灰狼。 争强好胜的祝融自然不肯示弱,不停的挥舞手里的飞刀,眨眼间射中了四五头灰狼。只是她的飞刀杀伤力有限,被射中的几只灰狼大多都负了伤,只有一只被切断了喉管,挣扎了片刻方才倒地咽气。 在五人的前后夹攻之下,狼群死伤惨重,包括头狼在内死了十几只。其他的狼群失去了斗志,纷纷掉头逃窜,瞬间做了鸟兽散。 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在群狼散去之后青年男子一下瘫倒在地,放松一下疲惫的神经与躯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青年男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 方离等人穿过群狼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来到青年男子的身边,诧异的呼唤道:“这位壮士,你没事吧?” 青年男子一骨碌爬起来,打量了方离四人一眼,抱拳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和群狼对峙了一夜,疲惫不堪,脚下站立不稳,实在是失礼了!” 方离笑道:“壮士不必介意,若是换了别人,遇上这些恶狼,只怕早就吓得手脚瘫软,成了狼群的美食。你的意志与胆量,让方离很是佩服啊!” “将军过奖了!”青年男子笑笑,并不愿意说太多的话。 看到对方眼神中有戒备之心,方离抱拳道:“我是虞国下将军方离,此行乃是前往池阳坐镇。如今我国正是用人之际,我看壮士身手不凡,若是有意出仕,本将保你荣华富贵!” 青年男子报以歉意的一笑:“真是抱歉,在下并非虞国人,而是卫国人,只是途径贵国而已。” “卫国人?” 方离心中一动,想起荆兮的身份就是卫国人,而面前的这个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随身佩剑,自称卫国人,莫非是荆兮的哥哥荆轲? 若此人真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刺客荆轲,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连一双布鞋都没踏破啊! “莫非壮士姓荆?”方离满怀希望的询问。 但青年却摇了摇头:“我不姓荆!” 方离有些失望:“那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青年略作思忖,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既然将军救了在下一命,我也不隐瞒,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吾乃卫国左氏人吴起。” “吴起?” 方离好似听到一声霹雳,被震得头晕目眩,想不到面前的青年竟然是历史上鼎鼎大名,文武全才的吴起,真是让人大瞠目结舌。 历史上的吴起既能操练兵马,又能统军破敌,还能改革强国,亦能出谋划策。 他曾经先后效力鲁、魏、楚等三国,在鲁国的时候杀妻求将,率鲁军大败齐军,由此名声鹊起。 后来吴起功高震主,因为不是鲁国人而遭到君主怀疑,只能弃鲁投魏,并在魏国大放光彩。 吴起效力魏国期间率部攻克了秦国的河西地区,并在此驻扎训练了名震天下的魏武卒,并一直把战线向前推进,逼得秦国不断的收缩防线。 后来秦惠公为了收复河西失地,亲自率五十万大军东征,却被吴起以五万人击败,铩羽而归,而吴起更是因为这一战享誉天下,名动四方。 后来魏文侯去世,吴起遭到排挤,逐渐失去了魏武侯的信任,无奈之下只能南下投奔楚国。 楚悼王一向仰慕吴起的才能,迅速将吴起擢升为楚国最高的“令尹”,一个相当于宰相的职位。有了楚悼王的支持,吴起采取大刀阔斧的改革,终于让楚国变得强大起来,并击败了昔日的旧主魏国,让楚国的地位越来越高。 曹操曾经如此评价吴起“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 如果把吴起放到三国时代,综合能力绝对是前三的人物,方离一路上还在苦苦思索怎么赚取功绩点,然后到点将台里面抽取一名三国时代的橙将,没想到转眼大名鼎鼎的吴起就送上门来。 趁着吴起自报姓名之际,方离定了定心神,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给我查询一下吴起的能力!”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吴起——统御98,武勇72,谋略97,内政98。” 正文卷 十三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虽然方离对吴起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也知道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吴起现在还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年轻人,而自己孬好也是虞国的高级武将,以吴起的聪明才智,如果自己表现的太露骨,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导致弄巧成拙。 “呵呵……吴壮士好胆量,好意志,本将十分欣赏,想要把你收在麾下效力。若壮士瞧得上我方离,到了池阳关我拜你为副……至少让你做个百夫长,不知吴壮士意下如何?” 方离背负双手,试探着吴起的意思,本想说拜吴起为副将,但话到了嘴边觉得不妥,便改成了百夫长。 吴起再次露出歉疚的笑容,辩解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方将军救了吴起的性命,我本该以死相报。但吴起已经答应了鲁国上将军曹刿的邀请,准备前往鲁国出仕,怕是要辜负方将军了!” “是这样啊?” 方离难掩失望之色,本以为这次撞上了大运,谁知道却是空欢喜一场。 “嘿……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俺们方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然不识抬举?” 旁边的麴义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揪住吴起的衣襟就要动粗,“早知道这家伙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还不如让狼群把他吃了呢!我看方将军你也不必和他客气,直接抓到池阳让他做几天劳役就老实了!” “不得无礼!” 方离急忙阻止麴义的鲁莽之举,心中对吴起的想法洞若观火。 以吴起这样的才能自然是心高气傲,他连自己的祖国卫国都不肯辅佐,又岂会看上实力弱小的虞国? 以吴起的才能和抱负,自然是想在这个世界上建功立业,争取名垂青史。而齐、秦、赵、楚、晋等超级大国人才济济,吴起就算加入也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 但如果加入虞、薛、莒、蜀这样的小国,就连国家都朝不保夕,就算混出个名堂来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如此比较一番,吴起的目的便不言自明,像鲁国、吴国、燕国、越国这些二线国家就是最好的选择,既有用武之地,还拥有一定的国力让他施展才能。 虞国只有六十万百姓,三万军队,面积从南到北不过三百里。 相比之下鲁国则强大的多,他们拥有二百五十万人口,精兵十三万,曾经多次对垒东方霸主齐国,而且能够互有胜负,实力不可小觑。 再加上鲁国有孔子、孟子这样的大儒游行天下传授儒道,深受周王室欣赏,更有许多诸侯推崇儒学,鲁本身又是公爵国,因此鲁国的地位仅次于五大诸侯国。这样比较一番,吴起看不上虞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来我与吴壮士有缘无分啊,真是可惜!”方离摇头叹息,一脸惋惜之色。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方离相信如果把吴起强行留下,一定不会让他心服口服的为自己效力,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他去鲁国,也好结交一个外援,反正吴起在鲁国也呆不长。 虽然这个世界和方离穿越前的历史不一样,但却还是有许多共同之处,方离相信按照吴起的性格在鲁国待几年之后一定会重蹈覆辙。如果到那时自己的实力强大起来,再招募吴起就会变成水到渠成的事情。 “方将军的救命之恩我吴起没齿难忘,如果我在鲁国混不下去,倘若方将军不嫌弃,他日必来报答将军的恩情!”吴起没有把话说死,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方离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要我方离手中有兵权,虞国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吴起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方将军在虞国不得志,而吴起又在鲁国侥幸出人头地,我随时欢迎方将军来鲁国效力。我相信凭方将军卓越的箭法,在鲁国一定会大放光彩,鲁国所能提供给将军的舞台绝非虞国所能相比!” 在春秋战国这个乱世,国家民族的概念还不是很强烈,因此许多名将都会选择为其他国家效力,除了卫国人吴起先后效力鲁、魏、楚三国之外,大名鼎鼎的“兵圣”孙武也是以齐国人的身份为吴国效力。 而为别国效力的名将还有魏将乐羊的后裔乐毅为燕国效力,齐国后裔蒙恬兄弟为秦国效力。至于伍子胥受到迫害投奔吴国反攻故国楚,并将楚平王掘墓鞭尸的事迹更是人尽皆知。 这个乱世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忠诚并没有多少价值,即便如赵国名将廉颇,也是晚节不保,在晚年遭受冷遇后投奔了魏国,之后又辗转去了楚国,并客死异乡。 也许吴起不在乎国家民族,但却有人在乎。 吴起话音刚落,旁边的百里苏苏呵斥道:“你们卫国人可以无父无母无国家,我们虞国人却做不到!我相信方将军生是虞国的人,死则是虞国的魂,绝不会投靠其他国家的!” 吴起笑笑:“这位姑娘,你还年轻,还不懂得世事无常。人在江湖,有时候并不由己!” 方离慨然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吴壮士决定去鲁国,我方离也不勉强你,希望将来有朝一日你我能够并肩作战。” 吴起意味深长的道:“或许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如果方将军将来无处可去,请一定记得来曲阜找我。” 方离摇头苦笑一声,显然吴起已经知道晋国使者来访的消息。以他的才能自然一眼就能够洞穿无论虞国是否答应借道给晋国,最后都难逃亡国的厄运,想来这也是吴起不肯答应方离加入虞国军队的原因之一。 晋国有六百万百姓,带甲四十万,战车五千乘,如果发了狠要灭虞国,就算虢国来援也改变不了结果,更何况虢虞之盟现在已经濒临破裂。 方离吩咐麴义去搜集干柴回来生火:“咱们不谈这个了,刚才与狼群恶战了一场,腹中饥肠辘辘。而我的马鞍上带了一壶好酒,咱们共饮一场,然后分道扬镳!” 麴义尽管非常憎恶吴起,但还是按照方离的吩咐搜集了一大抱干柴回来生火,方离亲自去把头狼剥了皮,割了一条狼腿放在篝火上熏烤,与吴起共饮一壶酒。 “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吴兄弟为何自西方而来?”方离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吴起谁的年龄大,但既然自己是将军,就得摆出将军的架子。 吴起也不计较,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的母亲一个月前因病辞世,而我正追随师父游历到梁国境内。因为我没有回乡服丧,惹怒了师父,将我逐出了师门,无家可归。幸好鲁国的曹刿将军派人召唤,因此才昼夜赶路以至于在这荒山野岭撞上了狼群。” 方离恍然顿悟:“原来如此,敢问尊师何人?” “孔圣人是我的师祖,他的徒弟曾子是我的授业恩师。”吴起从实道来。 曾子本名曾参,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在历史上他的儿子曾申才是吴起的师父,并把吴起驱逐出了师门。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变化,吴起从曾申的弟子变成了曾参的弟子,不过对于方离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两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从练兵到治国谈的不亦乐乎,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一壶酒喝完,东方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 吴起带着笑容起身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色已亮,咱们就此别过吧?” 方离提议道:“咱们相见恨晚,不如义结金兰,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ps:周一,求推荐票冲榜! 正文卷 十四 有眼不识泰山 方离本想效仿刘备拉拢关张的办法拴住吴起,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吴起并不买账,笑道:“结拜那是凡夫俗子所为,君子一诺,胜过千金。你我的约定,击掌即可,若是君子绝不反悔!” “也好!” 看来吴起的高傲远在方离的意料之外,只好与他击掌为誓,约定日后若有一方不如意可去投奔另一方,必须倾力扶持,不负今夜之约。 吴起看着天色已亮,霍然起身,施礼道:“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告辞!” 方离心中虽然百般不舍,但也只能拱手作别,目送吴起翻身上马,渐行渐远,走的无比潇洒。 就这样与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名将擦肩而过,方离的心情有些郁闷,一路上的话语少了许多。 看到方离闷闷不乐,策马跟在旁边的麴义替他不值:“这家伙也就是胆量大点,武艺还不如我呢,而且不识抬举,方将军何必为这样的人失落?” 听了麴义的话,方离振作精神扬鞭策马:“可能是我求才心切吧,咱们虞国即将迎来狂风暴雨,只有顶级统帅才能把帮助我们虞国挡住晋国的侵犯!” “连我父亲也不行吗?” 策马紧随的百里苏苏对方离的话不太认同,看起来他对身居上将军的父亲很是崇拜。 方离心道“你父亲的能力也就跟旁边的麴义不相上下,比张辽逊色不少,更不用说和历史顶级的吴起相比了。庆幸的是晋国也没有什么名将吧?好像有个叫做先轸的家伙,不知道能力如何?” 虞国面积狭小,只相当于汉朝的一个郡,南北不过三百里,东西两百八十里,人口六十万,这样的一个小国想要拥有出色的统帅的确是件奢侈的事情。这个国家的人应该庆幸有自己这么一个带着外挂的人来帮他们,方离心道。 四人一路快马加鞭,用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池阳关。 远远看去,但见周围群山连绵,险峻巍峨,池阳关虽然不算高大,但却扼守住了咽喉要道,由北向南必须穿过关卡,要么就必须翻越险峻的大山。 池阳关的城墙高度大约三丈,城墙上旌旗招展,寒光稀疏,方离不禁微微皱眉:“如此险关,为何守军如此薄弱?这城墙也有些低矮啊,必须加固!” “来者何人?停下马蹄!” 关上的守军看到有人到来,远远的放出一支响箭,大声叱喝。 不等方离开口,麴义已经策马上前,大声通报:“关上的将士听好了,来的乃是下将军方离,池阳关新任的守将。赶快告诉关上的将领,速速下来迎接!” 问话的军候急忙飞报守将严提,在中将军杜袭抱病返回平陆之后由他暂代主将,本以为杜袭走后自己将会是池阳关的守将,谁知道竟然空降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方离,而且刚刚从相邦的门客升上来的。这让严提很是忿忿不平,甚至打算向上将军百里视请求把自己从池阳关调走。 就在严提怒气冲冲之际,传令兵又传达了百里视的另一道手谕,命另外一名副将林岳率四千将士星夜离开池阳前往绛关协助守城,这才让严提转怒为喜。 “哈哈……看来孟明将军也看这方离不顺眼,明升暗损,表面上提拔他做池阳的主将,暗地里却釜底抽薪,把关上的守军抽走了三分之二。如果晋军来犯,就算他方离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严提捋着胡子,总算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 心中暗自抱怨道:“主公真是越来越昏庸了,他方离只是一介门客,难道就凭几句阿谀奉承的话就要和我们这些戎马半生的老臣平起平坐?他何德何能啊!” 至于池阳丢了会有多大影响,四十多岁的严提不在乎,反正论资排辈在杜袭走后池阳关主将的位子就应该自己来坐。 而且池阳关不像绛关那样可以直捣王城平陆,向东走一百多里都是山川,而且还有第二座关卡楼寨扼守,还有战略缓冲余地。 得知方离到来,严提立即带领十余名亲信出关迎接,查验了印绶与委任书之后,抱拳寒暄:“严某已经为虞国效力二十年,累积军功方才升到下将军的位置,却不认识方将军,不知何等出身?” 方离知道严提不服自己被空降为池阳关的守将,泰然自若的道:“在下本是相邦的门客,侥幸获得主公赏识,被擢升为下将军。至于军功,还不曾获得!” “唉……早就听说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事情,我等浴血奋战,戎马一生,反而不及人家一张嘴啊!”严提扭头对身边众亲信大声抱怨,丝毫没把方离放在眼里,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方离懒得和严提斗嘴,自己刚刚上任难免有人不服,和他唇枪舌剑反而落了下乘,日后凭自己的表现征服人心才是王道。 旁边的百里苏苏却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替方离打包不平:“凭一张嘴怎么了?方将军凭一张嘴为主公得到了天尊璧与宝马,让晋国大夫荀息碰了一鼻子灰,维护了虞国的尊严,胜过千军万马。严将军戎马半生,给虞国拿下了几座城?攻取了几里地?主公论功行赏,有何不可?” “我……” 严提被百里苏苏问的哑口无言,嗫嚅半晌道:“我……我……我不和你计较,你、你又是何人?咦……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女孩子?” 旁边比百里苏苏高了一头的祝融接过话茬道:“女人怎么了?国家兴亡,国人有责,难道女人就不能上阵杀敌了么?古代有妇好治国打仗,传为美谈,你凭什么歧视女性?” 方离咳嗽一声:“咳咳……忘了提醒一下严将军,这位姑娘是相邦大人的孙女,孟明将军的爱女,百里苏苏小姐。” “呃……” 严提大吃一惊,额头见汗,尴尬的道,“原来是苏苏小姐,在下久闻你的大名,传说你弓马娴熟,不让须眉,箭术甚至比孟明将军还要胜过一筹。实在是末将眼拙啊,有眼不识金镶玉!” 百里苏苏对严提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很是厌恶,冷哼一声:“哼……不要拍我的马屁,方离将军是我的师父。” 方离叹息一声:“如果虞国都是这样的武将,国力没有发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系统何在,给我检测一下严提的能力值?”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严提——统御69,武勇73,谋略58,内政42.” “还不如三国的好郝萌、曹性呢!”方离在心里叹息一声,并没有感到意外。 见百里家的大小姐随行左右,严提又推翻了自己的看法,不知道百里视究竟用意何在? 如果打算坑方离一把,为何让爱女跟随在他左右?如果百里视有意扶持方离,为何又把兵力抽走了三分之二? 严提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派人带着方离一行入关,到杜袭的主将府邸暂时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现在自己就是这座城池的主宰,方离难掩澎湃的心情,在府中放下行囊,换了一身干净的戎装,带了麴义、祝融、百里苏苏走出大门,登上城墙巡视。 正文卷 十五 士为知己者死 “不是说关上有六千将士,为何如此稀疏?” 方离在城墙上逛了一圈就发现情况不对,急忙派人招来副将严提,询问缘由。 百里视先任命方离为池阳关主将,却随后又调走了四千兵马,最后又让女儿追随方离左右,严提实在猜不透百里视打的什么算盘,只好据实禀报:“就在一个半时辰之前,林岳将军奉了上将军的命令,率领四千将士向西驰援绛关去了。” “唔……” 方离不禁无语,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恶意,看来百里视在给自己挖坑啊,身为上将军岂能公报私仇,将国家大事当做儿戏? 百里苏苏一脸不解:“我听父亲说绛关常备兵力是八千人,池阳是六千人,这是基本配置,为何一下子抽走了三分之二,这让我师父怎么守关啊?” 严提双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事你得去问令尊,上将军做的决定,岂是我能揣测的。” 事已至此,抱怨已是无济于事,方离振作精神道:“无妨,池阳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难开,两千人马足可挡住两万敌军。上将军既然向绛关抽调兵马,自有他的想法,我等只需尽人事听天命。” 一直跟在旁边的麴义献策道:“队伍调走了咱们再征兵就是了,我最爱练兵,虽然没当过将军,可我看过兵书啊!给我一千人,半年给你训练出一支精兵来!” “别闹了!” 严提笑笑,并没有把外表粗犷的麴义放在眼里,“池阳处在四国交界的地方,向西是梁国的土地,向北是晋国,向西南走百十里则进入了虢国,向东南走才是咱们虞国。 周遭的百姓倒是不少,光梁国大梁郡就有十万百姓,晋国的居民也有六七万,唯独咱们虞国人口稀少,一直向东推进到楼寨能有一万百姓就不错了。征兵?若是能征上来,怎么会等到现在?” “这……”麴义咂吧咂吧嘴,“这一路群山连绵,周遭有强盗吧?咱们干脆收编强盗算了!” “哼哼……” 严提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强盗之所以落草为寇,无非是想吃香的喝辣的,周围那么多选择,他们为何选择最弱的国家?” 话音落下,严提觉得有些不妥,解释道:“咳咳……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晋国咱们就不比了,虢国有百姓一百五十万,八万将士;梁国也有一百三十万人口,七万将士,强盗若是选择君主,又岂会选择咱们虞国?” 方离微微颔首:“严将军分析的极是,既然征不到士兵,咱们就加固城墙吧?作为虞国的屏障,池阳关的城墙只有三丈,实在是太矮了。若想增强防御能力,至少得增高到五丈左右。” “方将军以为我等没想过加固城墙么?” 严提露出苦笑,觉得方离纯属纸上谈兵:“咱们虞国只有六十多万人口,其中十万妇人,十万老弱,三十万未成年,只剩下十万精壮。这十万精壮中抽调了三万人参军,剩下的七万人要耕田种地,修路筑桥,牧马喂羊,打渔产盐,方将军觉得能征调到多少劳役?就凭关里的几千将士,去山上采石伐木,再运下来,多久才能让池阳关增高到五丈?” 方离算是听明白了严提的意思,总之一句话,虞国缺人,严重缺人,什么都干不了! “我知道了,采石伐木的事情,我自会设法解决。”方离眉头微皱,计上心来。 严提露出质疑的表情:“方将军不会开玩笑吧?之前杜袭将军坐镇的时候,手里握有六千精兵,都没能把池阳关的城墙增高,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了,方将军有办法增高城墙?” 方离颔首,踌躇满志的道:“军中无戏言,如果我方离一个月之内无法增高池阳的城墙,这主将的位子就让给严将军来坐。” 严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方将军言重了,我严提何德何能担任主将?我会把你这番话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上将军与主公,他们一定会秉公处置。” 向方离禀报完毕之后严提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只剩下方离带着麴义、百里苏苏、祝融三人在城墙上继续巡视。 当然,方离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寻找张辽。 张辽的身份现在只是一个伍长,如果方离指名道姓的寻找张辽,只怕连张辽自己都会怀疑方离怎么知道他的姓名? 方离顺着城墙一路巡视,但凡看到相貌不凡,身材魁梧的将士都会上前谈话,表面上看似训诫勉励,其实是在试探对方是不是张辽。 “前面这个一定是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 在连续询问了几个将士之后方离眼前一亮,凭直觉就断定面前站立的这名小卒百分之百就是曹魏名将张辽。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年约二十三四岁,生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虎背猿臂,雄壮非凡。随便在城墙上这么一站,便流露出非凡的气度。在鳞次栉比的士卒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方离在这人面前停下脚步,背负双手,假装闲谈的样子。 “小人雁门马邑人,姓张名辽字文远,我本是晋国人氏,因触犯了律法遭到官府通缉,不得已才跑到虞国参军。”此人自报姓名,果然就是方离苦苦寻找的张辽。 方离试探道:“看你身材魁梧,气度非凡,不知道武艺如何?若有本事,在本将面前露几手,必有重用。” “既然如此,小人就献丑了!” 张辽也不客气,拔出佩刀在城墙上挥舞起来。 只见他闪转腾挪,矫若游龙,一柄佩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寒光闪烁,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好刀法!” 张辽施展完毕,方离带头鼓掌喝彩,就连心高气傲的麴义与祝融也都心悦诚服的鼓掌叫好。 张辽收刀归鞘,向方离抱拳施礼:“小人献丑了,还请方将军多多指点!” 方离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文远的刀法真是让本将大开眼界,像你这样的本事岂能屈居伍长?本将现在决定提拔你为军候,掌管两百人。” 张辽喜出望外,单膝跪地致谢:“多谢方将军提携之恩,小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方离召集全军在校场集合,宣布任命张辽、麴义、祝融三人位军候,每人率领两百人,克日操练,不得怠慢。 张辽、麴义、祝融俱都心潮澎湃,等方离训话完毕,各自率领部下的士卒在校场上操练起来,一时间杀声四起,一个个练得大汗淋漓,热火朝天。 傍晚时分,方离正要准备查阅资料,掌握池阳附近的地理常识,风土人情,就看到张辽推门走了进来:“方将军,属下有一席话,特来向将军禀明。” 正文卷 十六 方离的诡计 “呵呵……文远快快坐下,有话直说无妨!” 面对着自己麾下的第一大将,方离满脸微笑的起身招待,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张辽却恪守军礼,不肯与上司平起平坐:“属下站着说就行,辽此来非为他意,乃是为了向将军分析一下我对上将军突然从池阳调兵的看法。” “快说来听听!” 方离正猜不透百里视的用意,而麴义、祝融都欠缺谋略,此刻张辽主动来和自己讨论这件事,实在是求之不得。 张辽腰杆站的笔直,肃声道:“按照常规配置,池阳最少要驻扎六千兵马,才能挡住晋国一定规模的进攻。而上将军突然把兵力抽走了三分之二,这有点不符合他的作风。” 方离苦笑:“因为我支持主公和晋国结盟,却因此得罪了孟明将军……呵呵,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张辽道:“将军迂回劝阻主公被拜为下将军的事迹已经在军中传开,辽非常钦佩你的机智。只有投主公所好才能挽救虞国,也许孟明将军看不惯你的做法,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哦……”方离微微皱眉,静待张辽深入剖析。 张辽继续侃侃而谈,声音清晰洪亮,听起来很有感染力:“属下斗胆对孟明将军做一个客观的分析,他的能力与威震天下的秦国武安君白起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就算比起魏国的乐羊、晋国的先轸、赵国的廉颇,也有一定的差距,但我们决不能怀疑他对虞国的忠心。” 方离颔首赞同:“是啊,百里家一门忠烈,子明先生(百里奚)官拜相邦,孟明将军拜为上将军,其他几个子弟也都在军中效力,或在朝廷中当差,百里家对虞国的忠诚绝对容不得半点怀疑。” 见方离赞同自己的观点,说话平易近人,并没有主将的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张辽非常高兴,对方离的好感不由自主又增添了许多。 “孟明将军的忠心勿用怀疑,他的能力虽然不及属下提到的各国名将,但也绝不是庸碌短视之辈,更不会为了一己私怨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方离如同醍醐灌顶,恍然道:“文远的意思是孟明将军故意抽调兵马离开池阳,露出破绽让晋军来犯?” “极有可能!”张辽点头,“池阳关周围山脉连绵,是个伏兵的好场所,如果晋军攻破池阳后轻敌冒进,我军提前预设一支伏兵,很可能大获全胜。” 晋国拥有四十万大军,如果晋献公铁了心要灭虞国,倾力出击,虞国定然难逃亡国的命运。 在晋国铁骑的强攻之下,无论是绛关还是池阳,都没有守住的可能,区别只是晋国会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 既然无法守住关卡,那就得另外考虑良策,所以百里视以进为退,故意和方离闹矛盾,从池阳抽调兵力给方离“挖坑”,给晋国君臣造成“将帅”不和的假象,引诱晋军把矛头指向池阳,而不是绛关。 正常情况下绛关兵力上升,池阳兵力骤降,晋国自然会选择攻打池阳,而虞国正好在池阳南面的群山中设伏,杀晋军一个措手不及,予以重创,挫敌锐气,缩小双方的兵力差距。 方离闭目凝神思考了一阵,缓缓开口道:“孟明将军也算是煞费苦心,不过晋国君臣绝非庸碌之辈,要想让晋军中计,咱们还得演一出戏。” “哈哈……还是方将军考虑的周详!”张辽发出会意的大笑,向方离竖起了大拇指。 方离亲自去把百里苏苏和祝融找来,将自己刚才和张辽的分析叙述一遍,最后道:“为了避免晋国君臣识破上将军的计策,只好委屈苏苏小姐了!” 百里苏苏听完雀跃不已,欢呼道:“我就说嘛,父亲大人岂是这种睚眦必报,因私忘公的小人,原来下了好大一盘棋!只是他为何不告诉我们,害的我被蒙在鼓里,好不难过。” 方离笑道:“若是告诉你了,计划还有用么?不过为了瞒过晋国耳目,明天必须得把你赶回平陆去了。” “只要能骗过晋国君臣,师父就是打我军棍都认了!”百里苏苏一口答应下来,一脸凛然。 祝融拱手道:“苏苏妹妹,姐姐既然来到了边关,就不想回去了。我的梦想是驰骋沙场,杀敌卫国,不想做个寻常女人在家相夫教子。” “边关正是用人之际,姐姐身手了得,当然要留下来帮助师父守关。”百里苏苏拍了拍祝融的肩膀,叮嘱她安心留下来。 等两个女人离开后,方离又把张辽唤到身边,耳语一阵:“要想瞒过晋国君臣,咱们必须把戏演的逼真。仅仅赶走苏苏姑娘还不够,还必须尽快增筑城墙,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 “可是关上只有两千守军,怕是抽不出人手上山采石伐木吧?”张辽一脸为难。 方离诡笑着从桌案底下拿出一个褡裢,打开口之后赫然是一把碎金子,胸有成竹的道:“这是我从库府中支取的黄金,你选几个可靠的兄弟乔装打扮,连夜上山埋在一些石头底下。然后在周围的村子里放出风声,就说附近的山上有金矿,吸引周遭各国百姓前来挖掘,咱们就可以‘不劳而获’,得到大量的石头!” “哎呀……方将军真是足智多谋,辽自叹不如啊!”张辽听完佩服的五体投地,长揖到地,心悦诚服。 天空月色皎洁,照耀的池阳关朦朦胧胧,秋风萧瑟,吹得树木瑟瑟作响。 张辽领了命令,悄悄挑选了十二名精卒脱下甲胄,换上百姓的衣衫,扛了锄头铁锹,连夜出了池阳关攀爬上周围的山坡。用了一整夜的功夫,埋下了数十处黄金,并留了暗记,直到天色大亮,方才下山返回池阳关。 张辽一行刚刚来到关下,就看到方离和百里苏苏一个站在城墙上,一个骑马在关下,扯着嗓子互喷。 “百里苏苏,你给我听好了!回去告诉你父亲,他挟私报复,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私自从池阳抽调了四千将士去绛关,分明是给我挖坑,我一定会把他的所作所为禀报给主公。”方离叉腰怒骂,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百里大小姐毫不相让,针锋相对的辩驳:“走就走,要不是你一口一声军中无戏言,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以为我想跟你来啊?你记住,是你赶我走的,休要说我们百里家说话不算话!至于从池阳调动队伍的事情,我父亲是上将军,难道还要征求你的意见么?” “给我滚!” 方离入戏够深,激动的脸红脖子粗,伸手去摸弓箭:“再喋喋不休,信不信我一箭把你射下马来?” 旁边的麴义急忙阻拦:“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万万使不得啊!” “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百里苏苏冷哼一声,拔马就走,还不忘朝刚刚来到身边的张辽等人发火,“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和女人吵架么?” 张辽努努嘴耸耸肩,表示你的演技太逼真,我对不了戏! 百里苏苏双腿在坐骑腹部一夹,扬鞭策马,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文卷 十七 雷霆之怒 晋国王城,曲沃。 相比于略显寒酸的虞国都城平陆,历史悠久的曲沃则雄伟繁华了许多,作为拥有六百万人口的国家,晋国的王城自然不能与小国的国都同日而语。 远远望去,坐落在盆地中央的曲沃三面环山,城墙高达六丈,雄伟壮观,犹如龙盘虎踞一般坐落在汾河北岸,城墙上旌旗招展,迎风猎猎。 五千甲士伫立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刀枪映日,甲胄生辉,一副大战即将来临的气氛。 出使虞国归来的大夫荀息垂头丧气,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无精打采,带领着三十余名随从穿过曲沃南城门,直奔王宫而来。 晋献公诡诸的宫殿坐落在曲沃城中央,占地将近百顷,宫殿巍峨,楼台轩榭,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气势非凡,彰显着大国的气势。 王宫周围有护城河绕宫而过,宫殿正门前有三座雕栏玉砌的桥梁横跨河面,文臣武将与宦官宫女只能走两边的桥梁,中间的桥梁只有晋献公自己以及得到嘉奖的官员才能通过。 宫门前两尊高达三丈的白玉狮子栩栩如生,捍卫着王宫的大门,两千甲胄鲜明的卫士手持长戈护卫着王宫,每十步一人,鳞次栉比,绵延无尽。 得知荀息出使归来,年方四十的晋国君主晋献公诡诸在玄武殿召集麾下文武大臣,共商借道伐虢之事。 虽然身居高位,但戎马半生的晋献公却依旧很健壮,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自有一股非凡的气度。此刻正居中高坐,扫视殿下的文武大臣。 左边的文官以重耳领衔,而这重耳不是别人,正是晋献公诡诸的儿子,也是中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春秋五霸之一。 晋献公用人唯贤,直接任命自己的儿子姬重耳为相邦,领衔群臣,总督国事。 而重耳也不负父亲所望,担任晋国相邦以来励精图治,夙兴夜寐,把晋国治理的蒸蒸日上,国库充盈,粮食富足,甲胄坚固,刀枪锐利。使得晋国上下民心高涨,士气高昂,意欲争霸天下,问鼎四海霸主之位。 在重耳下面依次站立着晋国六卿,分别是狐偃、赵衰、贾佗、荀瑶、里克、阳处父等人,一个个峨冠博带,面容严肃。 右边的武将则以上将先轸领衔,只见他一袭甲胄,面容肃穆,犹如塑像般一动不动,甚至很久才眨一下眼睛。 先轸下面则依次站立着毕万、赵夙、魏丑(魏犨)、魏绛、狐射姑、赵盾等人,一个个身着戎装,如临大敌。 荀息乃是晋国仅次于重耳的二号文官,可以不经通报直入大殿。 只见他踮着脚一路小跑,颤巍巍的进了玄武殿跪倒在地:“臣荀息出使归来,拜见主公!” 诡诸微微颔首,示意荀息平身:“荀卿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我想姬阐这个废物见了天尊璧与奔霄,只怕笑的嘴巴都无法合拢了吧?哈哈……什么时候打开绛关,放我晋国大军过境?” 荀息却不敢起身,跪在地上额头见汗:“回……回主公的话,臣有辱使命!” “哦……” 晋献公露出意外的表情,蹙眉道,“怎么?姬阐尽然抵御住了宝物的诱惑,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看来他对虢逊之间的友谊很忠诚啊!” 荀息跪在地上,抬起袖子抹汗道:“回主公的话,姬阐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见了天尊璧与奔霄马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没想到关键时刻百里奚返回了平陆……” “哦……是这老狐狸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诡诸使劲捏了捏手里的酒杯,露出愤怒之色,“寡人早晚手刃了这老匹夫!” 太史贾佗趋前一步,拱手道:“我就说这姬阐对百里奚言听计从,要想假途灭虢,怕是很难瞒过这老狐狸。” 诡诸冷哼一声:“哼……寡人本来就不舍得把天尊璧与奔霄马送给姬阐这个废物,就连暂时保管也不愿意!既然他不识时务,咱们干脆先强攻灭了虞国好了!” “主公所言极是,臣等愿为先锋!”在先轸的带领下,众将齐声抱拳宣誓。 荀息跪地叩首,以额头撞地:“回主公的话,臣有辱使命,没有把天尊璧与奔霄马带回来。” “什么?” 诡诸的一双眉毛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脸上杀气陡生,“你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不把你的头颅留下?” 荀息哭丧着脸解释道:“本来姬阐已经迷了心窍,对百里奚父子与宫之奇的苦劝充耳不闻,甚至严加呵斥,决心要断绝与虢国的关系,与我们晋国共同伐虢……”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出现巨大的转折?”诡诸按捺着怒火,喘着粗气问道。 荀息摇头叹息:“谁知道跳出来一个叫方离的家伙,不仅唆使姬阐留下了天尊璧与奔霄马,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诡诸双眼圆睁,怒视荀息,不怒自威。 荀息将头伏在地上:“这方离甚至唆使姬阐索要骊妃娘娘……” “混蛋!” 诡诸拍案而起,将面前的竹简扫落一地,“真是气死寡人了,先轸何在?寡人命你统率二十万大军克日攻打虞国,给我生擒姬阐,夺回天尊璧与奔霄马,将这个叫做方离的家伙剥皮抽筋,方消我心头之恨!” 不等先轸领命,年方二十五岁的重耳跨前一步,施礼道:“请父亲暂息雷霆之怒,攻打虞国势在必行,但不可操之过急,须从长计议!” 诡诸恨恨的指着荀息怒骂:“你啊……你啊,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寡人赔了玉璧、宝马不说,还被姬阐与一个无名小卒羞辱,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寡人沦为笑柄?你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干脆主动辞官回家种地去吧!” “臣无能,臣罪该万死!” 荀息以头撞地,高声请罪,“臣这次去虞国把地理掌握的一清二楚,愿与先轸将军搭档,誓灭虞国,砍下姬阐、百里奚、方离的人头,为主公出一口恶气。” “哼……” 诡诸拂袖发出一声冷哼,这才平息了心头的怒火,高声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寡人给你们二十万兵马,一个月之内给我踏平虞国,将虞纳入大晋的版图!” “喏(谨遵主公口谕)!”先轸与荀息齐声答应。 重耳再次开口道:“父亲,凭我们的国力要灭虞国自然易如反掌,甚至就算虢国来援,凭我大晋今日的实力已经远超往年,要灭他们也不在话下。但我们应该注意的是其他几个大国的举动,要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用兵,免得被他国抓住机会,坐收了渔翁之利。” 盛怒过后诡诸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抚须沉吟道:“吾儿所言极是,依你之见,我们最应该担心的是西面的秦国呢,还是东面的齐国?当世最强只有这两个国家,除此之外,其他国家寡人全都不放在眼里!” 正文卷 十八 西方霸主 晋献公诡诸的自信甚至自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从其父曲沃武公姬称灭了本家晋哀侯篡权之后,又相继吞并了附近七八个小国,使得晋国人口迅速扩充至三百万,兵力上升至二十万。 而晋国也由侯爵国晋升为公爵国,国君姬称则被周王室授予“晋武公”的爵位,一跃成为当世强国之一。 晋武公死后诡诸继位,自号献公,并继承父亲的遗志,大力发展经济,开垦良田,积粮养兵,又相继灭亡了周边的芮、贾、翼等小国,人口扩充至六百万,带甲四十万。 版图几乎囊括了方离穿越前的整个山西省以及内蒙中部,称霸一方,诸侯为之侧目。 随着晋国不断的扩张,挡住了其南下道路的虢虞联盟就成为晋国君臣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不遗余力的讨伐二国,企图打开南下的道路,将触角伸进中原。 本来,晋国有机会向东跨过太行山,将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纳入版图,但因为赵雍的横空出世,使得晋国梦断太行山,无力东征。 赵国本是一个侯爵国,人口不过五十万,领地不过十余城,天下没有几个诸侯把它放在眼里。 但二十年前“赵肃侯”因病辞世,十六岁的赵雍继位,是为“赵武侯”。 此时的赵国西有强晋虎视眈眈,南有韩、魏居心叵测,北面有顽强的中山国不断进犯,而匈奴、林胡、娄烦、鲜卑等少数游牧民族不断的骚扰,使得赵国步履维艰。 赵雍广纳贤良,先后招募了廉颇、李牧、赵奢三人为上将,大刀阔斧的进行军事改革,实行“胡服骑射”,改良了赵国的军事装备与武器,屡次大败各路少数民族,获得了大量的马匹,威震天下。 仅阴山一战,赵国大将李牧、廉颇就斩杀三万匈奴联军,俘获马匹五万骑,并藉此训练出了一支五万规模,号称天下第一的“邯郸铁骑”。 在内政方面,赵雍任命蔺相如与本家“平原君”赵胜为左右丞相,向各国招纳流民,租给土地,发放农具,轻徭役薄赋税,使得前来投奔的各国百姓如同过江之鲫。 不过二十年时间,赵国已经从一介侯爵国发展到拥有四百五十万人口,带甲三十万,战车四千乘的超级大国,以邯郸为国都,与齐、秦、楚、晋并称当世五大强国。 手里仅仅控制着洛阳一带的周襄王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蓄意拉拢赵国,颁旨将赵国擢升为公爵国,册封赵雍为“赵武公”,自此与齐、秦、晋、楚的国君平起平坐。 “唉……真是轻视了赵雍小儿啊,若当初派一支大军东征,现在哪里又有赵国?” 每次看到地图上隔着太行山与晋国对峙的赵国,诡诸就会长吁短叹,大骂赵雍是小儿。 虽然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在位时间也差不了一年半载,但诡诸却很难接受赵国从一介侯爵国与晋国并立,赵雍与自己同为公爵,平起平坐。 只是诡诸却选择性遗忘晋国也是从他父亲姬称开始才晋升为公爵国的,只不过比赵早了二十年而已! 赵国羽翼已丰,晋军渡过太行山试探了几次俱都铩羽而归,无奈之下只能断了东征的念头,把扩张的道路定在南下中原。 因为西方的霸主他们更加惹不起! 在晋国西面接壤的是梁国与纪国,一个侯爵国一个伯爵国,梁国有八十万百姓,纪国有四十万百姓,凭晋国的实力要灭他们,并不算困难。 但梁国与纪国之所以高枕无忧,过了十几年的太平盛世,只因为他们找了个好靠山,背后站着幅员辽阔的大秦王国。 秦国此时在位的君主乃是秦穆公嬴任好,知人善任,勤政爱民。 太子嬴荡,力能举鼎,有万夫不当之勇。 次子嬴政,能文能武,上马能横槊,下马能治国,在秦国威望颇高,仅次于君主秦穆公。 秦国虎踞在关中大地,东有天险函谷关,南依茫茫秦岭,面朝渭河平原,国土广袤,物产丰庶。 国都咸阳巍峨雄壮,人口稠密,经济发达。 秦穆公以白起为大将军,以蒙骜、王翦为上将军,辅以王贲、蒙恬、司马错、章邯、樊於期、李信等人,训练出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铁血之师。 而在内政方面,秦穆公任用商鞅为丞相,辅以李斯、范睢、苏秦等三名政治奇才,使得大秦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凝聚力空前高涨,志在问鼎天下。 经过多年的积累与训练,目前的大秦已经拥有八百万人口,甲士五十万,在人口与兵力上仅次于东方的另一个超级大国——强齐。 梁国与纪国不值一提,但秦国却是晋国不敢轻易招惹的。 无奈之下,不得不,也只能把扩张的道路定在南下,把灭亡的对象锁定为虞国与虢国,谁让你们没有一个好靠山呢! 诡诸话音落下,群臣齐声附和:“主公所言极是,除了齐、秦之外,哪个国家敢不把我们大晋放在眼里?” “咳咳……” 等群臣的声音落下之后,重耳咳嗽一声,手捧笏板肃声道:“父亲,我们晋国的实力自然天下皆知,但也不能盲目自大,免得被其他国家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如果能够迅速灭了虞、虢两国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必须防备赵国的偷袭。” 诡诸抚须冷哼:“赵雍这小子他敢!” 顿了一顿,继续道:“虽然前几年晋赵之间也发生过几次冲突,但都不值一提。我们晋国这次灭虞乃是国家大计,关系着大晋未来的发展,如果他赵雍敢趁机发难,就是向我们晋国宣战,寡人誓要和他死磕到底!” “主公,公子所言极是!” 荀息也站出来支持重耳的建议,“要攻打虢、虞二国,必须先做好善后之事,提防赵国来犯。可差人出使魏国,结好魏斯,许以利益,让魏国牵制赵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咱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伐虞!” 诡诸虽然自大,但却不像姬阐那样昏庸,当即颔首答应,双眸扫了一遍脚下的群臣:“谁愿出使魏国?” 太宗赵衰跨前一步,施礼道:“臣愿出使魏国,走一趟邺城,说服魏斯与我们达成联盟。” 诡诸颔首道:“那此事就拜托在赵卿身上了,马上携带礼物克日启程。” 又对先轸、魏丑、荀息道:“寡人命先轸为主将,魏丑为副将,荀息为监军,集结二十万兵马,做好灭亡虞国的准备!” “喏!” 群臣一起领命,响声在玄武殿回荡,久久不绝于耳。 正文卷 十九 绝世大骗子 池阳关周围群山连绵,树木葱茏,常年有樵夫与猎人穿梭其中,给自己和家人讨个活路。 虽然已是秋天,但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容小觑,四五个结伴砍柴的梁国猎人累的大汗淋漓,便聚拢在一棵松树底下乘凉小憩。 张辽与一名叫做马皮的亲兵穿着佃户的粗布衣衫,各自扛着锄头与铁锹在不远处“嘿呦、嘿呦”的刨坑,不大会功夫便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衫。 而两人却干的热火朝天,铁锹飞快的撬动山石,尘土飞扬,丝毫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这俩农夫跑到山上来种田?虞国人的脑子看起来不大灵光啊!” 张辽与马皮的行为很快吸引了三名梁国樵夫,顿时品头论足起来,言语间透着优越感。 一个常年挨打的国家,数十年被晋国按在地上摩擦,百姓们能有多大出息? 张辽与马皮则向几个梁国樵夫投去警惕的目光,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俩家伙鬼鬼祟祟的,难不成在挖金子么?”几个樵夫更感兴趣了,仗着人多决定围上去瞧个究竟。 看到樵夫们围了上来,张辽便与马皮停止了忙碌,又匆匆把掘出来的山石填了回去。 “喂……你俩鬼头探脑的,在忙活什么?”为首的樵夫握紧斧头,脸上带着恐吓之意。 张辽向马皮使个眼神,俩人扛起铁锹头也不回的就走,“没什么,采药而已!” 望着俩人远去的背影,为首的樵夫大手一挥,示意同伴继续向下挖掘:“这俩泥腿子认得什么叫做药材?我看其中必有蹊跷,咱们再接着挖一会,看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几个樵夫答应一声,又是斧凿又是手刨,不多时就把二人填回去的岩石挖了出来。又向下试探着凿了几下,赫然发现一抹金光在骄阳照射下闪耀。 “真有金子?” 为首的樵夫眼疾手快,一把抢在手里,用牙齿试着咬了几下,登时欢呼雀跃,“山神爷爷啊,这王屋山上竟然真有金子?” 其他几个樵夫有些红眼,纷纷嘟囔:“见者有份!” 为首的樵夫仗着自己魁梧结实,把金子死死攥在手心,“谁抢到就是谁的,你们再挖几下试试!” 几个樵夫抱着试探的心理继续挥斧猛凿,不多时,一名瘦高个樵夫闪电般弯腰抓起一把碎石子,扭头就向山下跑去,甚至连柴担也不要了,“哈哈……谁抢到就是谁的?” 剩下的仨樵夫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正琢磨着怎么分一杯羹,忽然发现那两个虞国“农夫”又在对面的山头上弯腰撅腚忙碌了起来。 “走,过去瞧瞧!” 除了瘦高个樵夫不辞而别,其他四名樵夫又拎着斧头凑了上去。 仗着人多,如法炮制,再次把两个虞国农夫撵走,忙碌了一阵,又找出了几块碎金子。 “不得了啊,这王屋山竟然遍地黄金,咱们得赶紧回去喊人!” 四个樵夫每人把抢到的黄金死死攥在手里,舍弃了木柴和扁担,风风火火的下了王屋山,返回大梁郡呼朋唤友,连夜上山挖掘黄金。 这个年代的百姓本来就是愚昧的,很多人大字不识几个,根本不明白黄金和金矿有什么区别。反正许多人在山上挖到了金子,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闻讯而来的各国百姓趋之若鹜,愈来愈多。 不过三五天的时间,这座属于中条山脉的王屋山上已经人满为患,前来挖掘黄金的百姓已经不下十万人,其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可谓全家齐上阵。 最先前来挖掘的大多是梁国人,之后又来了虢国人,接着又来了晋国人,甚至还有赵国人、秦国人、魏国人闻风而来。 各国百姓扛着锄头、铁锹,推着独轮车,挑着扁担,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的杀向王屋山,在千军万马中苦苦搜寻宝藏。 但让人失望的是,除了刚开始的那批人有所收获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是一无所获,白忙活一场。 不要说黄金,连个金沫子都没看到,呲牙咧嘴,方方正正的石头倒是挖掘的漫山遍野,一堆接着一堆。 这时候方离出现了,带着百十名随从出了池阳关,登上王屋山,古道热肠的道:“各位百姓,不管你们来自哪个国家,之所以来到王屋山,都是为了挖掘黄金,养家糊口。” 白忙碌一场的百姓们两眼无神,极度失望的聆听方离的讲话,管他是哪国的将军,至少是个将军! “你们有的人如愿以偿,但大部分人都落空了,白白辛苦一场,一无所获。 本将不忍心看你们白白付出汗水,决定收购你们挖掘出来的岩石,凡是用扁担或者独轮车运到关上去者,每五石发给一个铜币,十石发给三个金币,以此类推。 只要石头送到关上,立即结账,绝不赊欠,童叟无欺。” 黄金没挖到,能把开采出来的石头换取一点回报也不至于白白付出,百姓们顿时躁动起来,各自争先恐后,热火朝天的把漫山遍野的石头运下王屋山,送进池阳关。 不过两天的功夫,池阳关内的石头顿时堆积如山,只把副将周提看的目瞪口呆,一个劲的咋舌:“看来方将军还是有点本事的!” 方离再次站了出来,热情洋溢的道:“诸位百姓,你们虽然把石头运到关上,换取了一点回报。但比起你们付出的汗水,远远不够,若是大伙愿意帮助本将砌筑城墙,每人一天一个铜币。” 百姓们仔细想想,方离说的极是,很多人忙活了七八天,一共才赚了五六个铜币,也就是勉强够这几天的饭钱。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再给方将军干几天活赚点辛苦费,也不至于让这几天的汗水白白付出! 在这样的心态下,近十万百姓又热火朝天的帮方离修筑起来城墙来,很快就把池阳关的北城墙增高了半丈有余,而且每天还在不断的增高。 趁着各国百姓忙碌之际,方离派遣张辽、麴义各自带领近百名斥候潜入各国散布谣言,说谁谁谁……某某某……已经举家投降了虞国,此刻正为虞国的下将军方离在池阳关修筑城墙呢! 这下子还得了,梁国、虢国、晋国的地方官吏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派遣差役调查,果然如流言一般,将近十万各国百姓正在池阳关忙的热火朝天。 虽然这些官吏最终也弄清了来龙去脉,知道这些百姓大多都是被骗到池阳关的,但总归是自己治下的百姓,一个个跑到池阳关帮助虞国修城,别说头上乌纱不保,怕是首级也不复所有! 无奈之下,这些官吏只好把心一横,下达命令:“这些刁民叛国投虞,忘恩负义,给我把它们的家全部抄了!但凡家中还有亲眷,全部下在大狱之中,严惩不贷!” Ps:最后修正上一章的一个人物,剑客错把张仪写成了苏秦,已经修改了回去,特此更正! 正文卷 二十 强势崛起 事情这下子闹大了,自知闯了大祸的百姓顿时傻了眼! 胆小的连夜启程返回故乡,工钱也顾不上讨要了。 心思缜密的则留下来观望,看看提前回乡的同胞有什么下场,看看官府是否追究,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是去是留? 这时候方离再一次站了出来,满怀愧疚的道:“诸位百姓,方离本想帮你们一把,免得你们的汗水白白付出,谁知竟然被有心人利用,以讹传讹,导致大伙儿无家可归……” 各国百姓们站在城墙上下,静静的聆听方离的演讲,对这个仁慈谦逊的将军并没有什么憎恨之意。人家本来一片好心,何错之有? 难道不是这样吗?淳朴的百姓都在心里这样想。 “既然是方离造成了诸位有家难归,我就必须负责到底。如果大伙儿愿意留下来,我方离会向朝廷禀奏,按人口发放粮食、农具,耕牛、土地也会免费提供使用。朝廷提供物资,帮助你们修葺房屋,并且免除十年赋税,分文不征。” 听了方离的话,一些与官府有过节,或者得罪了豪绅的穷人决定不回去了,以免遭到诬陷,身陷囹圄,留下来至少还有个活路! “将军此话可是当真?” 方离站在关上,任凭秋风吹得战袍猎猎作响,拍着胸脯道:“我方离当着将士们的面以项上人头担保,决不食言!” “既然如此,俺们就不回去了,免得遭到官府与乡绅的陷害!” 在方离的蛊惑下,近万名梁国、虢国的百姓打算留下来定居。 为了挖掘黄金,这些人几乎全家上阵,老幼皆至,而家里大多家徒四壁,并没有多少牵挂。 但更多的百姓还是处在观望状态,在池阳关周围焦急的等待消息,看看那些提前回家的同乡会有什么下场? 消息很快传来,梁国大梁郡太守冯希震怒,一口气将回国的五千多百姓下在大狱,并砍了一百多个人的首级,说他们蛊惑百姓降虞,剩下的全部发配到北方修筑长城。 那些还没有启程,或者已经在路上的百姓顿时傻了眼,天下之大,无处可去,只能扶老携幼,返回来投奔方离。 “我等无处可去了,愿为方将军效力,还请收留!” 瑟瑟秋风之中,五万多无家可归的梁国百姓向方离投降,请求收留他们。 方离礼贤下士,亲自将部分老者扶起,眼含热泪道:“诸位百姓请放心,有方离在,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吃喝!” 虢国的百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提前回家的三千多百姓也遭到了惩处。 但因为虢国目前与虞国还是联盟关系,处罚倒是不像梁国那么严重,大多是赋税连续五年翻一倍,精壮去边关服半年徭役。 即便处罚如此之轻,依然有近万名虢国百姓选择留下来,依附于方离,享受虞国提供的补助,等下去几年过了风头再另做打算。 晋国相邦重耳最先识破了方离的诡计,迅速赶往边关招募百姓,让他们迅速回国,既往不咎。 来王屋山挖金子的晋国人本来就不多,林林总总的大约万余人,而且两国征战多年,积怨颇深。方离也怕其中有奸细混杂,既然他们要走,也不勉强,开关放行。 至于来自秦国、赵国的掘金人,远道而来,本来就不多,也没造成太大影响,见势不妙,各自悄悄溜回故乡去了,方离也不奢求。 池阳关内本来只有万余本地居民,五六千守军,一下子增加了将近八万人口,顿时人满为患,导致关内已经住不下。 方离下令拨出大量帐篷给百姓在城外暂住,同时打开粮仓赈济百姓。等安抚好百姓后自己快马加鞭返回平陆一趟,向虞襄公和百里奚讨要粮食以及物资,安顿百姓。 朝阳升起的时候,方离在张辽、麴义、祝融的陪伴下朝关下眺望,只见百姓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方离手抚墙垛,大声喊话:“乱世之中,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而不是当个埋头耕地的农夫,默默无闻。我虞国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有愿从军者,军饷加倍,家眷从优照拂!”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实在不想从军的话,也可以继续做你们的农民,为我修筑城墙,本将承诺的补贴与酬劳分文不少!” 人群中登时沸腾起来,许多有家难回的汉子索性把心一横,报名从军。在乱世中搏一分功名,赚些军饷,养家糊口。 一天时间下来,几十个征兵处就招募到了八千多精壮,另外一万三千余人不愿意从军,只愿意做农民为虞国服徭役,但必须发给工钱。 方离与麾下三将笑的合不拢嘴,一一答应下来,带领着数百名亲信连夜忙碌,登记造册,编制队伍。 方离传令张辽、麴义、祝融升任校尉,各自统率三千人,从明日开始正式操练。至于缺少甲胄、兵器的事情,自己会向朝廷讨要,设法解决。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池阳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副将严提膛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离略施小计,就给虞国增加了八万人口,而整个虞国不过才六十万人的人口。 从功绩上来讲,方离仅用了十几天,就把百里视、严提、杜袭等人十年的功绩完爆,让严提不得不服,也不能不服! 而梁国一下子损失了十分之一的百姓,朝野震惊,国君梁威侯震怒,下令将大梁郡太守冯希斩首,以正国法。 冯希虽死,但流矢的百姓却已经无法挽回,梁国君臣只能望着王屋山兴叹,对那个叫做方离的家伙恨得牙根痒痒! 秋风萧瑟,天气逐渐变凉。 看着手下逐渐兵强马壮起来,短短半月的时间池阳关的兵力从两千人暴涨到一万,方离心情大好,顿时觉得征服天下不再是遥远的梦想。 天黑之后,方离设宴庆功,严提、张辽、麴义、祝融等人俱都前来赴会,推杯换盏,喝了了酣畅淋漓。 酒筵将散之际,方离对众人道:“百姓们安顿的差不多了,队伍也扩充了起来。明日一大早我便启程回平陆向主公与相邦讨要物资与甲胄、兵器,尔等可要好生守关。” “喏!” 众将齐声抱拳允诺,各自散去。 方离躺在床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床上,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恭喜主公为虞国笼络百姓八万人,获得80个功绩点的奖励。恭喜主公招募到五千精兵,获得50个功绩点的奖励。” “主公出色的完成军事、政治任务,大幅提升了虞国国力,获得3点统御加成,3点智力加成,3点内政加成。当前四维变化如下:方离——统御78,武勇84,谋略85,内政68.” 正文卷 二十一 鸿运当头 “这功绩点简直就是及时雨,雪中炭啊!” 方离正愁有兵没将,一下子招募了八千士兵,手底下就张辽、麴义、祝融三个武将,实在不够用的,正为此一筹莫展,没想到外挂就及时启动了。 方离兴奋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之后就看到屏幕上有一行提示:主公目前拥有130个功绩点,请选择召唤方式? “先来个招募武将,试试运气如何?” 方离不假思索的点击屏幕,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招募武将。 系统迅速启动,屏幕一闪,瞬间紫光铺满屏幕,以至于照耀的漆黑的房间紫气氤氲。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头像,虎目鹰鼻,雄壮不凡,颌下一缕美髯微微拂动。 “这是关羽?” 方离半惊半喜,“不对吧?关云长应该是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三尺美髯。这个武将胡子明显没有这么长,相貌也不符,更重要的关羽不可能是紫将吧?” 系统的提示音瞬间在方离的脑海中响起:“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武将颜良——统御87,武勇94,谋略58,内政46。” “颜良植入身份为齐国琅琊人,因在乡间杀人,遂流浪至赵国。听闻王屋山出产黄金,遂与赵人前来掘金,并加入主公麾下参军。主公可在军中耐心寻找,提拔重用!” “哈哈……今儿个运气不错嘛!” 方离的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仅仅用了25个功绩点就招募到了河北猛将颜良,这运气可以吹一阵子了! 虽然颜良的综合能力不及张辽,可颜良武力高啊,打仗的时候能冲锋。自己的军中正需要这样一员猛将来领衔冲锋呢,颜良来的正是时候! 虽然在三国豪杰之中颜良的武艺不算顶级,但关键颜良便宜啊,张辽花了自己100个功绩点才召唤出来,而颜良才花了25个功绩点,这性价比没的说啊!自行车都给你了,还不满足啊? 方离起身在卧室里走了几步,平缓一下澎湃的心情,准备继续召唤武将。 这段时间方离的运气一直不错,可谓吉星高照,不费吹灰之力就笼络到了八万百姓,而且从中招募了八千精壮从军,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兵强马壮,但至少规模上来了。 要知道整个虞国才只有三万兵马,中将军滕循统率了八千,另一位抱病回家的中将军杜袭才统率了六千,而方离以下将军的身份,不过半月便手握一万人马,可谓风光无限。 今天仅仅消耗了25个功绩点,便召唤到了猛将颜良,方离的运气可谓爆炸到了极致! 方离溜达了几步之后再次点击屏幕,进入点将台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招募名将。 有句话叫做否极泰来,反之则是泰极否来,方离在手指点击下去之后忽然生出一丝担忧,自己的好运气会不会已经用完了? 在点将台里面招募武将,最好可以抽到紫将,但招募名将的时候最差也有可能抽到蓝色武将。自己会不会用25个功绩点召唤了一名紫将,但却花100个功绩点抽到了蓝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都看天意了!”方离双眼微闭,暗自沉吟。 忽然感到眼前光芒一闪,满屋生辉,即便方离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屏幕闪烁着剧烈的光芒。 “难道出橙将了?” 方离急忙睁眼,只见手机屏幕光芒璀璨,橙色的光辉仿佛灯光,照耀的卧室里面蓬荜生辉。 “哈哈……果然是橙将!” 还没看清屏幕上武将的模样,方离已经放声大笑,这运气简直没谁了! 仔细看去,只见屏幕上的武将眉清目秀,相貌英俊,气度儒雅,身姿挺拔,眉目之间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帅!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真帅! 如果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真他妈帅……不对,这好像四个字了,方离在心里暗自沉吟一句,庆幸自己没有舔屏。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咳咳,本将没这个爱好,性取向正常!” 初次抽到最顶级的橙将,方离直感到热血澎湃,不用等系统提示音响起,就已经把屏幕上武将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武将:周瑜——统御95,武力70,谋略96,内政91。当前植入身份为楚国寒门士子,自幼熟读兵书,立志建功立业。因在楚国不得志,遂抱着宁做凤尾不做鸡首的想法周游列国试试运气,恰好途径虞国,遂来投奔主公。” “周瑜特殊技能:水战——于水上统兵作战之时,统御+3!” “果然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周都督!” 方离脸上笑开的花愈加灿烂,一发入魂,看来自己的好运还在持续中。 方离在心里给周瑜做了一个客观的评价,综合来看应该算是弱化版的吴起。不过已经算是历史上非常出色的帅才了,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能够比肩吴起的怕是寥寥无几。 论统兵能力,吴起曾经率魏军攻下了强秦千里土地,以五万魏武卒大破五十万秦军。统御能力比肩白起、韩信、李靖等历史顶级统帅,所以许多人将之并列为“孙吴白韩,卫霍李岳”。 相比于其他七大名帅,吴起还拥有出色的谋略,高达97的谋略,实属历史顶级智囊。 在八大名帅之中,唯有孙武、韩信能与之一较长短,其他的勇战派武将在谋略上都不及吴起。 但比起孙武、韩信来,吴起还有政治才能啊,高达98的内政直逼管仲、商鞅、李斯、诸葛亮等政治奇才,所以论全面吴起几乎是华夏全史第一。 这也是当初方离腆着脸要和吴起结拜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整个中国历史上找不出第二个和吴起一样全能的人才,更别说三国时代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离的小算盘被吴起洞若观火,婉拒了他的招募。而现在周瑜的出世,也算是上苍对方离与吴起擦肩而过的补偿吧? 方离走到窗外向东方眺望,心里喃喃自语道:“若当初遇见吴起的时候我有现在的实力,不知道吴起还会不会去投奔鲁国?” 这一切终究只是方离的假想,心里此刻颇为矛盾,既希望吴起在鲁国不得志,快点来投奔自己,又希望吴起在鲁国出人头地,到时候和自己结为同盟,也让虞国将来多一个盟友。 召唤完毕,方离上床入睡,就连睡梦中都合不拢嘴角。 次日天色未亮,就有亲兵来报:“启禀将军,城门外来了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既要参军,又不肯报名,并且坚持求见将军您。说是如果将军不亲自接见,他就去投奔别国!” “此人既然如此自负,必有本事!” 方离顾不上去国都讨要物资,先把周瑜和颜良安置好了再说,以免顾此失彼,当即跟着亲兵出了城门。 站在方离面前的周瑜身高七尺八寸,穿着一袭灰白色长衫,腰悬佩剑,生的器宇轩昂,长身玉立,配上英俊儒雅的面孔,站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 “呵呵……本将方离,是这池阳关的主将,敢问这位先生来自何方,尊姓大名?”方离笑容可掬的抱拳施礼,给足了周瑜面子。 周瑜倒也不倨傲,急忙抱拳还礼:“叨扰方将军了,在下楚国庐江人周瑜,表字公瑾。略通兵法,有心寻找明主,奈何不得相见。近日途径王屋山附近,听说了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为虞国招募了八万百姓,心中钦佩不已。遂来投奔,冒昧求见将军,还乞海涵!” 方离笑道:“周先生气度非凡,必有大才,随我入城叙话!” 当下方离前面引路,周瑜紧随其后,一前一后进了池阳关,直奔主将府邸。 来到待客厅分宾主落座,亲兵奉上茶水,方离和周瑜便闲谈起来,从练兵行军,布阵打仗,到出谋划策,再到治国之道,周瑜讲的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只把方离听得心悦诚服。 “公瑾先生的本事果然如外貌一样,鹤立鸡群,卓尔不凡。得公瑾先生辅佐,何愁守不住池阳关,自今日起你便是本将的军师!” 正文卷 二十二 静候佳音 “多谢主公信任,瑜日后定当鞠躬尽瘁,不负主公所托!” 对于方离的器重,周瑜并没有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而是大方得体的道一声谢,看起来踌躇满志。 表现的很是自信,或者说是自负,甚至可以说是自大。 而往往自信和自大是一脉相连的,做的事情如果成功了,别人就会说你自信,如果失败了就会落个自大的评价。 “你喊我主公?” 听到周瑜称呼自己为主公,而不是像张辽、麴义等人一样称呼将军,方离有些意外,甚至有点激动。 周瑜微微一笑,别有用意的道:“正是,瑜相信将军胸怀鸿鹄之志,绝非久居他人篱下之辈,因此才千里来投,我相信主公不会让瑜失望的!”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方离说话,一定会严厉呵斥回去,免得对方是试探自己。若消息走漏出去,非但方离的下将军职位不保,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 自称主公,这可是赤裸裸的露出了自立之意啊! 但周瑜不同,周瑜是方离从时空中召唤出来的,所以方离不怕周瑜试探自己。 相反,方离必须让周瑜看到自己成就霸业逐鹿天下的决心,否则凭周瑜的才能,几乎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上将之才,为何要委曲求全在一个小国下将军手下混吃等死? 如果各国的君主都像方离那样拥有外挂,可以查询到周瑜的能力,想来即便强大如齐、秦二国,也会将美周郎拜为上将的吧? “咳咳……知我者公瑾也!” 方离故作神秘的大笑,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当次乱世,谁不想谋一番霸业?能得到公瑾的辅佐,实乃方离之幸也!只是我根基尚浅,还望公瑾在外人面前称呼将军,以免走漏风声,惹来祸端。待机会将来成熟之时,离定会裂土自立,逐鹿天下!” 周瑜对方离的回答很满意,露出迷人的微笑:“哈哈……主公果然不负周瑜,这趟王屋山之行总算不虚!主公放心,瑜绝非无的放矢之人,自有分寸。” 望着周郎俊朗迷人的微笑,方离内心竟然微微一动,心中暗自沉吟:“呃……这应该是羡慕嫉妒恨吧?周都督怎么就这么帅呢?不会和我抢妹子吧,哈哈……若是你能帮我成就霸业,分你几个妹子也是无妨啊!” “还未请教主公表字?”周瑜提起茶壶给方离斟满。 “表字?” 方离先是一愣,自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春秋战国时期表字并不盛行,有的人有更多人没有,但三国时期就非常普遍了,所以周瑜询问自己的表字并不奇怪。 “但我的表字叫什么,穿越前的身份证上没有啊!” 方离急中生智,“本将表字……伯符,伯辅……辅佐的辅!” “哦……既然如此,私下里我称呼主公的表字伯辅如何?”周瑜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湿润下嘴唇,问道。 “自然再好不过!” 方离一口答应了下来,心里暗自道,“周公瑾前世的连襟是孙伯符,换了个世界遇上了我方伯辅,只是乔氏姊妹何在?”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方离道:“如今池阳一下子多了八万人口,兵力猛增八千,粮食物资严重不足,我准备去王城向襄公讨要甲胄、马匹、兵器、粮食等物资,公瑾不如随我走一趟如何?” 谁知周瑜并没有答应方离的邀请,霍然起身,道,“伯辅啊,我不能跟你去平陆,我得先回一趟庐江,把拙荆接过来。” “公瑾你成亲了啊?” 方离颇为意外,周瑜刚刚被自己召唤出来,哪来的拙荆? 周瑜点头:“瑜已经成亲一年有余,拙荆乔氏,正在庐江老家独居,瑜心中甚是挂念,因此打算回庐江把她接来。” “应该的,应该的,那公瑾就回庐江一趟吧!” 方离嘴里连声答应,心中却很是诧异,周瑜是被我从时空中召唤出来的,这小乔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被她携带出世的? 就在方离纳闷之际,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锵……系统提示,主公召唤到的橙色武将有几率携带一至两名亲眷或者心腹挚友,小乔是被周瑜携带出来的。” “果然如此!” 就在方离恍然顿悟之际,周瑜笑问:“不知伯辅今年多大岁数,可曾娶妻?” “周瑜为何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 方离的心突然跳动起来,故作平静的开玩笑:“吾今年二十有四,功名未成,何以成家?我可没有公瑾这样的魅力,迷倒天下女子啊!” 周瑜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再好不过,拙荆有一姐姐,年方十八,不敢说有倾国之姿,但却有倾城之貌美,在庐江被并称为‘二乔’。我这妻姐貌美心善,多才多艺,奈何一直未遇如意郎君,目前尚且待字闺中,若伯辅不弃,由我做媒结为连理如何?” “果然是大乔,看来我这伯辅的表字真是取对了!” 方离直感到心中像喝了蜜一样甜,看来自己的好运实在刹不住车啊,难道这趟幸运列车是由老司机驾驶的? 虽然方离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认识了百里苏苏、荆兮、祝融三个美女,可周瑜给自己介绍的可是历史鼎鼎大名的江东大乔啊,眼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怎能不让方离心潮澎湃? 方离表面上故作平静,致谢道:“既然公瑾如此夸赞,想来这乔氏必有过人之处。如果令妻姐愿意,方某倒是乐意和公瑾做个连襟!” “哈哈……伯辅直管放心,若是大姐得知我给他觅得如此得意郎君,只怕会失眠哟!此事包在我身上,你直管静候佳音便是。”周瑜看起来比方离还要高兴。 “静候佳音?” 方离忽然很不纯洁的想到了一个谐音词语,心中默默的回荡起一句话“谁y荡啊谁y荡,看来公瑾最y荡!” 天上掉下个乔妹妹,方离心情大好,亲自送周瑜出城,挥手辞别,为了保证周瑜的安全,命张辽挑选了十名精卒随行保护,“公瑾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周瑜在马上莞尔一笑,嘴角微翘:“伯辅放心,快则半月,迟则一月,瑜就会回来辅佐你守卫池阳。” 看到周瑜准备扬鞭策马,方离喊了一声:“公瑾且慢!” 方离吩咐亲兵去铁匠坊拿来了十一对半圆形的铁骑,众人一阵忙碌,各自栓到了马鞍上,方离最后笑道:“这叫马镫,有了它,公瑾的旅途一定无比轻松!” 周瑜翻身上马,试了几下之后不由得惊叹不已:“啧啧……真是了不起的设计啊,有了这东西骑马轻松无比,简直如虎添翼啊!” 顿了一顿,叮嘱道:“这可是属于军事秘密,在我军骑兵形成规模之前千万莫要泄露了!” 方离笑道:“当然,目前除了几个铁匠秘密制作之外,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担心公瑾旅途劳累,所以才赠送你使用。” 周瑜在马上大笑:“哈哈……我看伯辅是担心未来的娘子在旅途上受苦吧?难得伯辅这么贴心,把阿姐交给你我放心!” 马蹄声响起,周瑜一行扬鞭策马渐行渐远。 等周瑜走后,陪伴送行的麴义一头雾水的问道:“我听这家伙喊将军‘伯父’,你的侄子都这么大了啊?” 方离不禁无语,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句:“滚!” “哈哈……” 张辽和祝融以及其他的亲兵发出一阵哄笑,而祝融更是笑的花枝乱颤,甚至肚子疼的弯下了腰。 麴义一脸无辜,双手一摊:“难道我听错了?” 方离摇摇头,哭笑不得,我这是召唤的麴义吗?莫不是程咬金这逗逼夺舍乱入啊? 正文卷 二十二 牛叉的将军 麴义闹了个大红脸也不以为然,反正他的脸皮够厚,挥手道:“都笑个锤子?俺麴义粗人一个,识字可能没你们多,但论练兵打仗俺谁都不虚!” 大伙都知道麴义的火爆脾气,众将校立即做了鸟兽散,只剩下方离、张辽、祝融等几个人站在原地,而麴义则气呼呼的白了祝融一眼,径自练兵去了。 城内的校场已经人满为患,不得已张辽只好在池阳南城墙下面又开辟了一块新校场,与祝融各自带着本部新兵出城操练,把城内的校场留给了麴义和严提使用。 虽然是第一天接受训练,但在张辽的鼓舞下,这些刚刚投靠了虞国的新兵士气不错,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 而相较之下祝融的练兵能力就差了一大截,只重视训练格斗能力,而忽略了鼓舞军心,激发斗志,再加上有些人不服她是个女流之辈,因此队伍看起来略显沉闷。 方离正想随便走走,寻找一下颜良的身影,就听张辽拱手道:“将军,属下今天早晨发现了个人才,生的身高八尺五寸,弓马娴熟,膂力过人,武艺犹在辽之上,让他在我手下实在是明珠暗投。因此辽特地向将军举荐,望将军加以重用!” 方离不用寻思就知道张辽说的颜良,像他这样魁梧雄壮的汉子,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是个人才! “哦……军中竟有这样的人物?带来给本将认识一番,若果然如文远所说,必有重用!” 张辽领命而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一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大汉快步走来,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半,比魁梧的张辽还要高了半头。生的虎目鹰鼻,雄壮非凡,站在人群中很是惹人注目。 “小人齐国琅琊颜良,见过方将军!”颜良来到方离面前抱拳施礼,态度恭敬。 方离微微点头:“你也是来王屋山掘金的?” 颜良点头道:“不敢欺瞒将军,小人在琅琊犯了人命案,遭到官府通缉,不得已流浪赵国。听闻王屋山有黄金,遂与友人前来挖掘黄金,谁知白忙活一场。友人一无所获,已经归国,我见将军仪表非凡,足智多谋,遂欣然从军为将军卖命!” 方离点头:“你有什么本事,可施展一番。若有真才实学,本将定然不会埋没!” “小人自幼习武,弓马娴熟,擅使一口大刀,愿为将军表演!” 颜良向方离夸下海口,旋即转身牵来一匹灰色的大宛马,手里提着一口看起来六七十斤的镔铁大刀,朝方离抱拳一礼,翻身上马:“末将献丑了!” 颜良的马匹虽然并非宝马良驹,但却也是一等一的良马,行走在校场上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手里的大刀看起来也是由精铁所铸,工艺精湛,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方离心中暗自庆幸,幸亏颜良自带装备出场,否则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实在无法给他提供像样的装备。 “吼嗬……” 颜良吼声如雷,纵马飞驰,踩踏的烟尘滚滚。 一口大刀挥舞的寒光闪烁,泼水难进,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除了方离、张辽之外,就连正在操练的五六千将士也被颜良所吸引,纷纷停止了训练,一睹这个大汉的武艺,无不心悦诚服。 颜良一套刀法练完,勒马带缰直奔方离面前,“小人献丑了,还请将军指点!” “好武艺啊好刀法,我看整个虞国怕是没有人比得上颜壮士了!”方离鼓掌叫好,满场将士都跟着喝彩。 等欢呼声落下,方离提高嗓门道:“本将用人唯才是举,不问出身,颜良武艺高强,本将决定擢升你为校尉,与张辽、祝融一块训练新军,保家卫国。” 颜良大喜过望,单膝跪地拜谢:“多谢将军提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昨天招募了八千新兵,已经被方离分配给张辽、麴义、祝融三个人了,方离当下决定每人拨给颜良五百,再重新组建一支队伍。 祝融却主动提出来把自己的队伍让给颜良:“方将军,我实在训练不了这么多人,我没读过多少兵书,只会厮杀。还是把我的队伍转让给颜校尉吧,只让我从中挑选五百人就行,我要训练一支‘飞刀营’。” 方离也看出来祝融不会练兵,自然不会赶鸭子上架,当即拍板做了决定:“就这么办了!” 当下祝融从队伍里挑选了五百个看着顺眼,觉得有飞刀天赋的留在身边,剩下的两千多人一股脑给了颜良,这样张辽和麴义的队伍就不用动了。 分配队伍好分,但让方离感到头痛的是缺少物资。 粮食倒是还能凑合着吃几天,最主要的是缺少甲胄,把池阳关的仓库打开,也就拉出来了三千副甲胄,八百柄钢刀,两千条长枪;一千五百条铁戈,角弓一千二百副,羽箭三万支。 至于马匹,整个虞国只有一千五百匹,分配到池阳关的战马只有四百。虞国另外还有三百驾战车,分配给了池阳关五十驾。这就是整个池阳关的所有军事装备。 僧多粥少,许多士卒还没有分配到甲胄和武器,只能暂时使用木棍操练。 “文远不必忧虑,你们直管安心训练将士,甲胄与兵器本将自会设法解决!我走之后你们可要小心提防,免得被晋人偷袭。” 方离安抚完了张辽,便带了百十名随从,离开池阳快马加鞭朝王城平陆疾驰而去。 一别半载,方离心中对于那个含情脉脉的阿兮妹子很是挂念,还有那个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池阳的百里大小姐。 池阳距离虞国王城平陆不过一百八十里路程,夜间赶路可能耗时较长,但白天快马加鞭,不消半天的功夫便返回了王城。 “驾!” 方离的亲兵士气高涨,一拥闯过城门进了王城。 跟着如此牛逼的老大想要低调都低不下来,半个月的时间给虞国拐来了八万百姓,招募了八千将士,放眼虞国数百年历史,除了我们方将军,还有何人?跟着这样的老大,我们凭什么不牛逼? 轰隆隆…… 马蹄声疾驰如雷,近百名悍卒簇拥着方离自西城门进了王城,连招呼都不用和守门的士卒打。平日里这些人牛逼哄哄,难得跟了个牛逼的老大,凭什么不和他们装一下? 守门的百十名士卒一脸崇拜:“来的好像是方离将军吧?听说盲射把百里小姐比的心悦诚服,主动要求做方将军的徒弟。这可是我们相邦的孙女,上将军的掌上千金啊!” “嗨……这算什么,人家方将军略施小计就给咱们虞国招募了八万百姓,扩充了八万将士,就连相邦与上将军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众人唉声叹气,心向往之:“唉……真羡慕池阳的将士啊,要是咱们有幸跟着方将军混该多好啊?” 正文卷 二十四 树大招风 进了王城之后,方离并没有去王宫而是打算先去一趟相邦府。 方离这次回来不是走亲访友,也不是纳贡送礼,而是回来讨要钱粮和物资,所以必须找个人支持他,帮他争取。这个人自然非百里奚莫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离一下子为虞国招募了八万百姓,扩充了八千军队,作为一国之君的虞襄公心里肯定高兴。 可高兴归高兴,虞国的国力实在有限,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口,想要妥善安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虞国虽小,但粮食还有一定的库存,帮助八万人解决饮食问题,难度不大。 但冬季即将来临,解决百姓们的住所却是个难题,苇箔、土坯、砖瓦、门窗,这些都需要钱财,虞国一时间又去哪里筹措? 更何况方离答应给百姓无偿提供土地耕种,并发放粮食种子,免费提供农具、耕牛,并且免除十年的赋税,这让虞襄公想想就感到心痛! “方卿计赚八万百姓,为我虞国立下大功,可最后为何出了昏招,承诺给百姓免税呢?” 几天前,虞襄公看完方离的奏折后对着满朝文武长吁短叹,郁闷不已。 在他心里恨不得这些百姓带着家产过来,一到虞国就开始交税纳贡,缓解国库日益紧张的处境。这些人刚刚加入虞国,就要养着他们,这算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幸亏有百里奚站出来替方离说话:“主公,这些百姓来自虢、梁二国,迫于无奈才归降了我们虞国,民心未附,若不许以利益,又岂能久居?” “相邦所言极是,臣认为方将军没有做错!”大夫宫之奇也站出来替方离说话。 在百里奚和宫之奇的维护下,虞襄公决定原谅方离的自作主张:“好吧,寡人这次就准许方离擅自做主,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必须禀明朝廷,由寡人定夺。” 虞襄公虽然决定不再追究方离自作主张的事情,但也没有进行支援,而是等着方离回来讨要物资。 到时候必须告诫他一番,让方离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个下将军,有些事情不能越俎代庖,擅自做主,否则将自己这个国君置于何地? 方离把随行的亲兵安置在驿馆,带了三五骑直奔相邦府,甚至顾不上回家一趟。 一路穿街过巷,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就来到了百里奚的府邸门外。 “吁……” 方离勒马带缰,翻身下马。 正要向门卫通报姓名,求见相邦,就看到自街巷拐角钻出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一溜小跑来到跟前,喜滋滋的道:“将军,听说你从前线返回,我就猜你会来见相邦大人。特来此处寻找,果然遇上将军了!” 方离定睛看去,来的正是被自己从王宫里捡回来的荆兮,半月不见看上去更加水灵招人疼爱,让人忍不住产生冲上去掐一下试试是否出水的冲动? “呵呵……原来是阿兮,我忙完了公务自会回家看你。”方离摸了摸荆兮的秀发,柔声安抚。 “嗯!” 荆兮点点头,把抱在怀里的衣服塞给了方离,“将军一路风尘尘仆仆,这是阿兮亲手给将军缝制的缁衣,找个地方换下来吧?” 这是少女的拳拳心意,方离微微心动,接过来并致谢:“谢谢阿兮了!” 荆兮这才挥手离去:“那阿兮回家准备晚膳,将军可一定要回来用餐喔!” 就在方离和荆兮叙话之际,得到消息的百里奚已经迎出门来,在旁边有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裙,青丝若瀑,眉目如黛的少女跟随左右,不时作势的想要搀扶,都被百里奚有意无意的躲开。 “这少女是何人?为何有些眼熟?” 方离正在纳闷,就看到少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欢快的道:“师父,楞什么神?这才分别了半个月,你就不认得徒儿了么?” 方离不由得苦笑着拍脑门:“你看我真是眼拙,原来是苏苏啊,换回女儿装几乎认不出来了!” 百里苏苏骄傲的扬起修长的玉颈,瞧着嘴角道:“怎么样,好看吧?” 百里奚咳嗽一声,肃声道:“我这孙女实在顽劣的紧,方离你……哦,方将军勿要见笑!” 方离急忙鞠躬施礼:“门生拜见君上,一别半月,你的身体依旧健壮,精神矍铄,让门生甚是欣慰。” 百里奚抚须大笑:“哈哈……看你这话说的,好像十年八载没见一样。老朽今年不过才六十八岁,正值壮年,难道要耳聋眼花么?” “哈哈……普天之下能像君上这样健壮的老者怕是没几个!” 方离连声陪笑,上前企图与百里苏苏一左一右搀扶着百里奚,却被百里奚一口回绝:“你们这是做什么?嘴里说老朽身体健壮,心里却还是拿我当做耄耋老翁啊!不用扶,不用扶,我现在还能纵马如飞呢!” 此刻荆兮还没走远,扭头看到百里苏苏和方离谈笑风生,心中不由得一怔,呢喃道:“百里家的小姐长得好俊俏,与方将军倒是般配!” “我只是个丫鬟婢子,整天到晚心里胡思乱想什么?我只要好好侍奉方将军,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行了。”荆兮摇头叹息一声,紧随眉头,快步离去。 方离跟着百里奚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由百里苏苏亲自奉上茶水,在端给方离的时候央求道:“师父,我已经征得了爷爷的同意,你回池阳的时候可要带上我,不然这茶水不给你喝!” 方离呷了一口茶,笑道:“只要相邦与上将军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对了,为何未见上将军?” 百里苏苏一脸崇拜的道:“我回来之后询问阿爹,一切果然如将军所料。他本想诱敌深入,让晋国人以为你们将帅不合,拿下池阳关后轻敌冒进,然后在半途设伏袭击。没想到师父竟然空手套白狼,一下子骗来了八万百姓,把阿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他只好亲自去前线调度去了。” “咳咳……骗这个字不太合适,你师父这么忠厚老实,像是那样的人么?”方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好了,苏苏你下去,我要和方将军谈正事!”百里奚正襟端坐,打断了方离和百里苏苏的打情骂俏。 百里苏苏撅嘴,一脸委屈:“又不是外人,一个我师父,一个我爷爷,难道听听都不行么?” 百里奚两眼一瞪,厉声道:“退下,国家大事岂容一介女子旁听插嘴?” “哦……”百里苏苏只能乖乖的告退。 不等方离开口,百里奚就开门见山的道:“方离啊,你是为了向主公讨要物资,所以才先来拜见老朽的吧?” 方离微笑道:“君上果然火眼金睛,方离正为此事而来。我已经把招募了八万百姓的事情修书禀报给主公,前线缺衣少粮,将士甲胄不全,寒冬将至,因此离特地回来向主公求援,安顿百姓。相邦在朝廷一言九鼎,还望你老人家帮我美言几句,让主公早拨钱粮支援!” 百里奚手抚胡须,面色严肃的道:“帮你争取物资支援这是应该的,我相信朝廷也会同意。但我听说最近有些流言在京城传开,怕是对你不利啊!” “对我不利的流言?”方离内心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不知如何说的?” 正文卷 二十五 莫须有 “有人说你不经朝廷允许,刚到池阳便招兵买马,招募百姓,恐有不臣之心!” 百里奚端着茶碗呷了一口,不动声色的说道。 语气平缓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双目也不看方离的表情,好似老僧入定,展示出了深沉的城府。 “诬陷,这是诬陷!” 方离大声反驳,虽然自己内心深处的确藏着不臣之心,可是直到现在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轨的举动来,这些流言蜚语从何而起?这简直就是春秋版的莫须有! 再者说了,我方离若不是为了将来自立为王,逐鹿天下,为何要为你们这个巴掌一般大小的国家效力? 老子是个穿越者,和你们虞国有一毛钱的关系么,为何平白无故的替昏庸的姬阐卖命?我又没把姬阐的女儿睡了! 虽然我方离迟早是要自立的,但至少我现在在为你们虞国效力,没有做出任何不臣的事情来,你们给我戴上这顶帽子就是污蔑我,诬陷我!没有任何根据的揣测! 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方离会割据一方,但我不会危害你们虞国,而如果没有我方离为你们虞国运筹帷幄的话,不出半年你们这个小国就会被强大的晋国吞并。 这一刻,方离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恶意,感受到了政治的险恶! 即便是两千多年前的世界,即便孱弱的不像个国家,即便是内忧外患,强敌压境,依然有人在勾心斗角,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呵呵……我为朝廷立了一件大功,不曾想非但没有得到主公的嘉奖,反而引来不臣的诋毁,呵呵……真是让人心寒呢!” 方离放下茶碗发出一串冷笑,内心的自立之意反而更加强烈了。 这样昏庸的朝廷,这样不分是非的君主,自己保他作甚?如果真把自己逼急了,返回池阳关就揭竿自立,凭周瑜、张辽、麴义、祝融四员大将,凭借着八万百姓,近万名将士,自己也不虚他虞国! “哎……方将军不必激动!” 百里奚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方离坐下,“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为人老夫一清二楚。而且老夫也明白流言自何处传来,今天之所以告诉你是为了提醒你将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受人以柄!” 方离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起身施礼道:“多谢君上教诲,门生日后自会注意一言一行。只是不知何人放出这样恶毒的流言,中伤于我?还望君上提醒。” 百里奚叹息一声,抚须道;“唉……虞国的实力本来就非常孱弱,现在大敌当前,太子亏又与翟公子夺权。你受过由偿的关照,被太子党视为翟公子的人,自然不会让你大权在握。” “君上的意思是谣言来自于太子姬亏?”方离恍然顿悟,“君上放心,方离日后自会小心行事!” 百里奚点点头:“你就在我府上休息半晌,我先入宫把你的请求禀报给主公,探探口风。” 方离再次拜谢:“多谢相邦!” “对了,池阳关城池狭小,绝无可能住下八万百姓,不知道方将军如何打算?”百里奚扶起方离,在临走之前问道。 方离毕恭毕敬的站着:“门生在返回平陆的时候发现池阳关南面十五里有个河东镇,周遭地形平坦,土地肥沃,水草丰茂,有汾河从镇前穿过,打算在此地建筑一座新城供百姓居住。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百里奚大笑:“哈哈……好眼光,几年前我就看好这个地方,只可惜没有多余的人口迁过去。现在你给我们虞国一下子招募了八万百姓,无处可去,到这里建设一座城池最好不过。”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相邦为百姓请命,我是不敢再擅自出头了!”方离摇头苦笑,把担子推给了百里奚。 商量完毕,百里奚乘坐马车直奔王宫寻找虞襄公替方离讨要物资去了,留下方离在相邦府等候消息。 百里奚刚走,百里苏苏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师父,你看你满身尘土,徒儿已经帮你烧了热水。你去沐浴一番,我去街上帮你选购几身衣服。” 方离急忙阻止百里苏苏:“烧水可以,买衣服就不必了。我的马鞍上有一件,麻烦你帮我取来。” 不大会功夫,百里苏苏就拿着一件精致的淡蓝色缁衣走了回来,一路上不停的腹诽“这做工可不像寻常裁缝铺里缝制出来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如此仔细,仿佛倾注了很大的心血,莫非师父有心上人了?” 一想到这,百里苏苏的美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嘟着嘴把衣服塞到方离手中,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走。害得方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百里大小姐? 半个时辰之后,百里奚出现在了虞襄公姬阐的面前,此刻这个五十多岁的国君正在和新纳的爱妃甄氏下棋。 听百里奚把来意说完,虞襄公皱眉道:“哦……方离回来了啊?他为何不来见我,反而先去见相邦你呢?” 百里奚拱手为方离辩解:“最近有些不利于方离的流言甚嚣尘上,所以臣特地把他召入府中叮嘱几句。不是方离不肯来见主公,是我让他在家里等老臣的消息!” 虞襄公似笑非笑:“不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寡人还没有这么昏庸,就凭几句流言便怀疑臣子的忠心,说不定这是晋人使用的离间之计呢?” 百里奚急忙施礼拜谢:“主公圣明!这么说主公同意方离在河东建设城池的请求了,并拨给他钱粮物资补充军需?” 虞襄公摸了摸下巴稀疏的胡须,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寡人得把太子与太宰、太宗、大夫召来商议一番。”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太子姬亏,大夫宫之奇,太宰杨柏,太宗蒯朋等人陆续来到王宫,听候虞襄公的指示。 “方离回来了,托相邦来向寡人要钱要粮,要甲胄要兵器,要物资要马匹,并打算在河东镇修建一座城池,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姬阐捻着胡须扫了众人一眼,慢悠悠的问道。 太子姬亏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而是用眼神示意太宗蒯朋跳出来,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措辞打压方离,绝不能让他大权独揽。 蒯朋会意,出列禀奏:“启奏主公,方离招募百姓固然有功,但擅自做主免除赋税也有错,姑且算他功过相抵吧!大战在即,池阳关新增了八千将士对我们虞国有利无害,可以打开国库,拨给甲胄兵器。但这些新军皆是由方离私自招募,窃以为不该再让他继续坐镇池阳,而是应该把他调回国都,另派一员大将前去坐镇!” 太宰杨柏接着站出来添油加醋:“启奏主公,池阳关狭小,河东镇水土肥沃,适合新建城池供百姓居住。但不该再让方离过问,应该另派文官前往治理,安抚百姓,严厉杜绝武将过问地方政事。尤其这些百姓是方离一手招募的,绝不能养虎遗患啊!” 正文卷 二十六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听了两位大臣的话,虞襄公双眉微皱,低吟一声:“你们说的似乎有道理,方离这段日子发展的实在太快了,若是把池阳的军权与政权全部放给他,未免有些大权独揽,产生隐患。” 太子姬亏趁机站出来施礼道:“杜袭将军年事已高,昨日告诉我准备解甲归田。他的儿子杜灏熟读兵书,弓马娴熟,可以继承杜袭的中将军之位,并派去池阳坐镇!” “司徒公孙衍长于吏治,熟悉河东的地理,杀伐果断,可以派他赶往河东整顿新归顺的百姓。让这些刁民多多为我们虞国出力,而不是来坐享其成!” 太宗蒯朋也跟着姬亏举荐人选,两个人一左一右,恨不得把方离的权力剥夺的一干二净。 “胡闹!” 一直旁听的百里奚脸颊微微抽搐,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大喝一声,“方离为虞国一下子招募了八万百姓,扩充了八千将士,加固了池阳关的城墙,立下了不世之功。朝廷应该加以封赏才对,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好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虞襄公露出尴尬的笑容,捻了捻胡须道:“对喔……咱们这样对待方离恐怕有失公允吧?” 眼见即将扳倒方离,姬亏对百里奚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趁热打铁:“父亲,治国不能优柔寡断,正是因为方离太能干了,所以我们必须提防他坐大。如果父亲要赏赐他,把他调回王城担任个文官就是了。” 百里奚愤然道:“荒唐,自古以来为君者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还从未听说立下大功之后被从边关调回,由武将变成文官,明珠暗投,大材小用!若这样做,岂不让前线将士心寒,惹天下人耻笑么?” “嗯……相邦言之有理!”姬阐不停地捻着胡须,犹豫不决。 太宰杨柏见姬亏无法说服虞襄公,又来帮腔:“主公,咱们虞国三百年历史,可从没有人一下子招募过八万百姓,这方离如此善于蛊惑人心,不能不防啊!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武将权力过度膨胀之后难免会拥兵自重,主公必须未雨绸缪,杜绝隐患。” 百里奚愤然道:“方离的为人老夫一清二楚,我以这把老骨头担保,若是方离将来有不臣之心,我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哎……相邦言重了,寡人就算不信方离,还能不信你么?”姬阐悻悻笑道。 百里奚继续道:“而且这八万百姓是因为方离才归顺我们虞国的,如果贸然把方离调走,很可能导致人心惶恐,万一他们都投奔了晋国,那可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见双方争执不下,一直看戏的大夫宫之奇趋前一步,道:“主公、相邦,你们看这样如何?让方离继续担任池阳关主将,安定军心,再另外派遣一名文官前往河东整顿百姓,建筑新城。这样既不会让方离独揽大权,又不会引起百姓惶恐,对方离也算公平。” 姬阐正骑虎难下,打算把事情处理完了继续和爱妃下棋饮酒,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宫爱卿这个方案最好,那就传寡人口谕,擢升方离为中将军,继续坐镇池阳。另外选拔一名文官前往河东安顿百姓,建筑新城。” 蒯朋继续力荐公孙衍:“臣认为公孙衍有胆识,有能力,杀伐果断,是前往河东的不二人选。” 虞国有相邦为百官之首,下面设有六卿,分别是太宰、太宗、太史、太卜、太祝、太士。六卿下面有五官,分别是司马、司徒、司空、司寇、司士,对应武将的上、中、下三阶将军。 姬阐已经有些不耐烦,袍袖一挥做了最终的决定:“那就派公孙衍去河东担任地方官吧,供应物资之事由相邦全权负责。寡人倦了,你们退下吧!” 百里奚走后方离洗了个澡,顿时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引得百里大小姐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两人正交流以后该如何建设新的城池,怎样抵御晋国即将发起的进攻,就听守门的侍卫来报:“公子翟的门客拿着请帖登门,请方将军晚上前去赴筵!” 方离微微皱眉,电光火石间就做了决定,拒绝公子翟的邀请!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方离发现公子姬翟的实力比太子姬亏弱的太多,自己没必要掺和他们之间的夺嫡之争,给自己的前途增加绊脚石。 短短几天就流言四起,而且对自己非常不利,这就足以证明太子姬亏的实力远在姬翟之上。自己绝不能被姬翟拿着当枪使,必须保持距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才是聪明的处世之道。 当然,在方离的骨子里并没有把小小的虞国太子与公子放在眼里,在这诸侯争霸的世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不过都是炮灰而已! 哪天一觉睡醒,晋国铁骑兵临城下,国将不国,君将不君,连虞国都不复存在,哪里还有太子、公子?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说我旅途劳顿,患了风寒,无法赴筵,让门客代我向公子翟转达谢意!” 方离也不打算出门,直接躲在屋里装病,让百里苏苏出门谢绝邀请。 百里苏苏出门按照方离的说辞打发走了公子翟的门客,刚要转身进门,就听到车马粼粼,祖父百里奚从王宫面君归来。 百里奚下了车皱眉道:“我看刚才来的人是公子翟的门客?莫非是邀请方离赴筵,跟着去了?” 看见祖父百里苏苏就变得不苟言笑起来,规规矩矩的道:“回爷爷的话,方将军不愿意与公子翟牵扯过多,托病不出,让我出来谢客!” “算这小子聪明!”百里奚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算没看见今天的阵势,若不是我拉下脸来求情,方离别说讨要物资钱粮,只怕池阳关主将的位置不保,招募的百姓也要交给别人管辖了。” 百里苏苏一脸不忿:“啊……怎么能这样呢?我师父立了大功,就算不赏赐他,也不能赏罚不分吧?这样哪个将士还会为国家卖命啊?” 百里奚叹息一声:“唉……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作为武将,方离必须和王室保持距离!” 话音刚落,方离忽然从拐角转了出来,施礼拜谢:“多谢君上维护,你的大恩方离没齿不忘!有我在,池阳绝不会落入晋人之手。” 百里奚微微颔首:“你听到了更好,我正要告诫于你呢!日后行事可要小心谨慎,免得授人以柄。” “谨遵相邦口谕!”方离长揖到地。 百里奚上下打量了刚刚换了衣服的方离,只见他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抚须问道:“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也算仪表堂堂,我记得你还没有成亲吧?” 方离一愣,“呃……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收我做孙女女婿?” 正文卷 二十七 功名未就,何以为家? 听祖父突然询问方离有无家室,百里苏苏顿时霞飞双颊,一颗心砰砰直跳。 当下装作没听见,仰起头假装看天空南飞的群雁。 自从在王宫门前初见方离,百里苏苏心里就产生了好感。 第二次在军营中方离怒怼官拜上将军的父亲,百里苏苏更是产生了欣赏之意。要知道百里视在军中的威望不比百里奚在朝中低,没有几个人顶撞他,更何况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向他挑战! 在百里苏苏的骨子里是叛逆的,否则她不会不顾百里奚的反对习武,而且能够做到纵马如飞,百步穿杨。 因此看到方离挑战父亲的权威之时,百里苏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方离一身霸气。 虽然百里苏苏后来替父亲出头向方离挑战,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想要加深自己在方离心里的印象,二来也想在三军将士面前炫耀自己的箭术。 最后的结果百里苏苏惨败在方离的盲射之下,而且情形有些暧昧。百里苏苏虽然有些恼怒,但却对方离的箭术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还有些喜欢他这种坏坏的作风! 再后来百里苏苏跟着方离前往池阳,因为方离表现出来的果断与魄力,以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更是让百里苏苏心生爱慕。 如果不是百里奚突然露出此意,百里苏苏一定会把少女的情怀深深埋在心底,也不至于此刻心头犹如鹿撞一般乱了方寸。 “咳咳……大丈夫功未成名未就,何以成家?” 方离略作思忖,决定拒绝百里奚的好意,如果他想把孙女许配给自己的话。 百里奚抚须笑道:“呵呵……方将军此言差矣,所谓‘国家’‘国家’,有家才能有国,有国才能有家。如果各个都像你这样想,不建功立业绝不成家,那谁来繁衍子嗣,传宗接代?” 方离默然不语,心中此刻无比矛盾。 对于英姿飒爽,性格豪迈的百里大小姐,方离心中自然喜欢。若是能够一亲芳泽,纳为妻妾自然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方离却不想害了百里家族。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半月之后,方离已经逐渐适应,随着周瑜、张辽、麴义等人的相继加入,方离的争霸愿望越来越强烈!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不管早一天晚一天,方离迟早要揭竿而起,裂土自立的。 而以百里家族对虞国的忠诚,百里奚父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方离自立的,那样会害了百里苏苏,甚至会害了他们祖孙三代,所以方离才左右为难。 此外,方离已经告诉周瑜自己没有家室,想来他一定也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乔。过几天归来之后自己突然有了正房,让周瑜该如何看自己,又让大乔如何看待自己? 虽然方离没有见过大乔的模样,但能够名垂青史,想来大乔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而且在方离的内心,对于大乔的身世有些同情,誉满江东,但却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因为嫁给了孙策,所以只能一辈子独守空房。 或许大乔与孙策伉俪情深,一辈子无怨无悔,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却是不公平的! 见方离不说话,百里奚还以为他故作姿态,抚须笑道;“我这孙女虽然顽劣了一些,但心底善良,孝敬父母,关爱姐妹。而且能够读书识字,还能上马杀敌,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爷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百里苏苏知道装不下去了,低着头学着百里奚的语气,瓮声瓮气的道:“女孩子家无才便是德,在家学学针线活就行,舞刀弄剑,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啊?” “哈哈……”百里奚大笑,“老夫不是担心你长大了嫁不出去么,你这丫头可是从小就顽劣,没少揪了爷爷的胡须啊!” 百里苏苏上前乖巧的给百里奚捶背,撒娇道:“爷爷这么急就想把我嫁出去,信不信孙女还要揪你胡须啊?” 看着其乐融融的祖孙二人,方离真不忍心拒绝。若是答应了自然皆大欢喜,说不定几天自己就可以一亲芳泽。 “不行,我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认识的就是百里奚老先生,而且他们一家待我不薄,我绝不能害了他们!” 一念及此,方离不再犹豫,抱拳施礼道:“多谢相邦的厚爱,我对苏苏姑娘亦是很有好感,但现在大敌当前,外有晋国大军即将压境。内有刚刚归顺的八万百姓嗷嗷待哺,又岂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是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再讨论此事不迟,而且苏苏姑娘还小,不必操之过急!” 方离的这番话大方得体,既提高了自己的逼格,让自己显得不近女色,以国事为重。又不会驳了百里奚的面子,伤了百里苏苏的心。 百里苏苏闻言心头一阵失落,假装不在乎道:“就是嘛,大战在即,爷爷谈什么婚论什么嫁,而且苏苏还小,哼……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百里奚略作思忖,颔首答应了下来:“如此也好,那就过几天再说吧!” 当下回到议事厅,百里奚把虞襄公的交代说了一遍,让方离继续担任池阳关主将,兵器甲胄,粮草军饷自会尽量供应。但在河东建立新城,安顿百姓的事情则交给了公孙衍,不再让方离继续负责。 方离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百里奚更加感激。若不是这个老头的全力维护,自己的路就难走了! 百里奚想要留方离在家中用膳,被婉言谢绝:“门生想要回家收拾一番,相邦日理万机,不敢耽误。” 百里奚点头道:“我的确还有许多文书需要批阅,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只是强撑着而已!那你就回家休息去吧,明日我派人先给你准备三千副甲胄,五千支刀枪与部分弓箭,派人跟着你运到池阳。” “多谢相邦的支持!”方离大喜过望,长揖到地。 百里奚又道:“至于在河东建设城池的物资你就不用管了,让公孙衍全权负责便是。” 方离辞别百里奚回了家,荆兮早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全家恭候主人归来用膳。 方离招呼荆兮过来坐下一块吃,但这丫头却是非常倔强,坚决不从:“不行,将军是主人,阿兮是婢子,哪有主人和婢子平起平坐的?阿兮绝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方离笑道:“我公务繁忙,衣服都顾不上洗,打算带着你去池阳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你这么见外,我怎么带你啊?” “那好吧……谢谢将军的信任!”荆兮这才转忧为喜,脸上浮现笑容,拿起碗筷陪着方离吃饭。 次日晌午,国库里一阵忙碌,由百里奚调拨的三百精壮已经把甲胄与武器全部装车,准备跟着方离押送到池阳。而百里苏苏也换了一身戎装到来,准备跟着方离启程前往边关。 就在这时,一个年约三旬出头,身材中等偏上,面容清癯的文官带着十余名随从快步走了过来,抱拳施礼道:“方将军,在下公孙衍,准备前往河东安顿百姓,我便和你一道启程上路如何?” Ps:真遗憾,这本书没有存稿,发书之前写了七八万字,二十几章,但都被天美老总推翻大纲作废了。现在更新的都是每天写的,今天周一出差,所以更新的晚了! 我这几天会抽空赶出稿子来,把更新时间固定一下,谢谢兄弟们的支持了! 正文卷 二十八 套路 “呵呵……公孙大人你好,我是中将军方离。” 方离觉得公孙衍谈吐不凡,不敢怠慢,急忙抱拳还礼。 心中猛地想起战国历史上有个和苏秦、张仪齐名的纵横家名字也叫公孙衍,一生之中先后在秦国、魏国、韩国等强国担任过宰相,对战国历史造成了重大影响,此人会不会就是他? 方离记得公孙衍是魏国人,但因为得不到重用便跑到秦国从政,并获得了秦惠文王的重用,被任命为“大良造”,其实就是秦国的宰相。 经过商鞅的变法,秦国实力日益强大,秦惠文王命公孙衍率部进攻魏国,并大获全胜,占领了水土肥沃的河西地区,杀的魏国只能割地求和。 魏惠王割让了河西之后派人重金贿赂公孙衍,向秦惠王提议改变战略,先趁着秦魏交好之际向西攻灭义渠、巴、蜀等小国家,等平定了西方之后再回来收拾魏国不迟。 就在秦惠王犹豫不决之际,张仪来到秦国,并向秦惠王分析形势,说魏国现在四面受敌,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西方的那些小国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拥有霸主实力的魏国才是心腹大患,如果让魏国缓过劲来,想要再灭它怕是就困难了! 张仪又说公孙衍是魏国人,此番建议未免有出卖秦国帮魏国的嫌疑,秦惠王恍然顿悟,遂罢免了公孙衍的大良造职位,开始重用张仪。 战国时期的人才流动比比皆是,各国君主与名士也不把跳槽当回事,择主高度自由,毫无忠诚之说。 作为臣子你想为谁效力就为谁效力,你看谁顺眼就去给谁卖命,也没人计较你来自哪个国家,曾经为几个国家效过力;只要你有本事能打动君主,就可以封侯拜将。 公孙衍被张仪横刀夺爱,越来越受冷落,便跑回魏国谋官,并逐渐混到了宰相的位置。 为了让魏国摆脱秦国的威胁,公孙衍开始实行合纵政策,拉拢韩、赵、燕、中山等四国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强秦,并与秦国的张仪针锋相对,展开了合纵连横的较量。 再后来,公孙衍在魏国失宠,无奈之下又前往韩国从政,又一次混到了宰相的位置。 也许公孙衍对于失去秦国宰相之位耿耿于怀,到了韩国之后再次发起合纵,联合齐、魏、楚等国共同伐秦。 谁知战事发起之后只有韩国独自对抗强大的秦国,其他盟友居然都袖手旁观,最终公孙衍的合纵计划再次失败,韩国惨败求和,公孙衍悄悄逃走。 连遭失败的公孙衍无处可去,只好返回魏国隐居,却被政敌杀害,就此结束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看此人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很有可能因为在魏国不得志而跑到虞国来试试运气,十有八九就是历史上那个合纵各国抗秦的公孙衍!” 方离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问道:“公孙大人可是我们虞国人?” 公孙衍答道:“在下魏国人,于三年前来到虞国求仕,庆幸得到主公的重用,逐渐擢升到司徒的位置。” 方离心中喜出望外,心中暗自思忖:“此人果然就是历史上的那个纵横家,而且他不是虞国人,以他在历史上的行事作风来看,基本上毫无忠诚可言。我如果能够表现出一定的实力,说不定能把他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方离一念及此,心情大好。 遂与公孙衍一起上马,带着百里屠苏与荆兮,以及三四百名随从押解着近百辆马车运输着兵器物资离开平陆,沿着驿道向西而去。 两人一路上并辔同行,从治国之道再到练兵之道,最后到争霸之道聊的热火朝天,方离大开耳界,一路上洗耳恭听,屡次夸赞公孙衍能文能武。 得到方离的推崇,公孙衍心情大好,一路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最后侃的口干舌燥,只好抱起水壶滋润下几乎要冒烟的嗓子。 方离趁机悄悄用意念向系统下达指示:“给我查询一下公孙衍的能力?” “锵……公孙衍——统御87,武勇63,谋略92,内政94.” “不错,是个全面性的人才,军事能力稍弱于周瑜,但长于内政,可以算是另外一个版本的弱化版吴起。如果能把他收为己用,定能极大的增强实力!” 方离心念电转,在心里迅速给公孙衍做了一个评价。 公孙衍的政治能力与百里奚旗鼓相当,但军事能力却强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公孙衍不是虞国人,而且曾经接受过魏国的贿赂,在人品方面有污点,只要能让他看到利益肯定比收服百里奚容易的多。 因为押解着物资与兵器,所以队伍走的缓慢,从王城平陆到边关池阳,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队伍行至松溪县,方离决定入城暂住一夜,明天再走,公孙衍欣然从之。 对于一个县城来说,中将军方离与司徒公孙衍算是大人物,县令闻报急忙出城迎接,并设宴招待。 公孙衍却不给县令面子,吩咐道:“我与方将军有要事商谈,你在旁边说话不便,你给我们准备好酒筵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县令自然识趣,给方离与公孙衍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筵,又给押送物资的将士安排了住宿,这才告退。 房间里除了公孙衍与方离之外再无他人,二人推杯换盏,喝了几杯之后公孙衍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方将军,咱们一路上谈的不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我公孙衍是个实在人,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问你几个问题,还望坦诚相告。” 方离放下筷子;“行,公孙大人直说无妨!” 公孙衍点点头:“我看方将军器宇轩昂,谈吐非凡,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晋国大军即将压境,恐怕虞国难保,不知方将军作何打算?” “身为臣子当为国尽忠,上报君恩,下卫黎民。池阳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公孙衍毕竟不是周瑜,而且又是太子党一派推荐的,方离自然不会傻傻的坦白我准备造反自立,当下一脸正气,说得慷慨激昂。 公孙衍忽然动怒,把面前的酒觥一推,起身就走:“你不实在,这酒不喝也罢!” 方离急忙起身拉住公孙衍:“公孙大人且慢,在下不知哪里说错了!” 公孙衍郁闷的道:“我本以为与方将军一见如故,所以才打算坦诚相告。方将军别看我是太子一派推荐的,但我对虞国已经失望透顶。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接受前往河东安顿百姓的任务,也是想要离开平陆,去河东观望下局势。如果晋国大军压境,我就准备跑路去秦国!” 方离悄悄把手伸进袖子摸到手机打开了录音,把公孙衍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来,这才放心的准备和公孙衍聊聊未来! 虽然手机不能轻易示人,但到了生死关头必须得拿出来保命。有了这录音,方离就不怕公孙衍套路自己。 “公孙大人既然如此坦诚,那我方离也不藏着掖着,你坐下咱们边喝边聊!”方离把公孙衍拉回来重新坐下,端起酒壶给他斟满了酒觥。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岂能久居人下?”方离举觥向公孙衍敬酒。 公孙衍仰头一饮而尽,挥手道:“这才是方将军应该有的气魄,你运气不错,手中一下子掌握了八万百姓,相当于一个小国的人口。若是将军能够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够成就一番霸业!” 正文卷 二十九 论战 方离本以为想要招揽公孙衍怎么也得费一番脑筋,没想到公孙衍竟然主动蛊惑自己自立,就差直接明说“老大你自己干吧,我跟着你混!”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方离城府深沉了许多,面对公孙衍的表态并没有发表豪言壮语,而是采取欲擒故纵的姿态。 一脸为难的道:“我倒是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是就凭刚刚投靠的八万百姓,和新招募的八千将士,我又能有多大作为?” 公孙衍兴致盎然,向前凑了凑头道:“八万人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虢国南面的申国、宿国,梁国西面的钟吾国都只有十万左右的百姓。你手里握着七八万百姓,就相当于一个小国的君主!” 方离在池阳这段时间闲暇之余就会看地图,已经把虞国周遭的环境掌握了个十之八九,在这片区域之内比虞国小的国家还有七八个,可谓诸侯林立,巴掌大小的地方就会冷不丁冒出一个国家,盯着地图看一会就让人眼花缭乱。 公孙衍继续道:“当然,光靠这新招募的军队就想灭了一个国家,显然不现实。哪怕弱小的像是钟吾、宿这样的国家,要灭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方离点点头,对此深表赞成。 如何在这乱世立足,是当前摆在方离面前最大的难题。 如果不是晋国大军即将压境,方离完全可以先在虞国当两年忠臣,壮大自己的实力,将来找个机会自立为王,甚至像王莽那样篡权。 当然,在方离看来虞国如此弱小,自己坐拥召唤系统,将来拥有的人才远非虞国可比;甚至现在仅凭周瑜、张辽、麴义、祝融等人就超过了虞国的质量,没必要走篡权的路子。只要手里有了足够的兵力完全可以竖起大旗自立,想来虞国拿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但因为晋国即将大兵压境,一切都存在未知的变数,所以方离对未来有些迷茫,对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没有清晰的目标。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虞国灭亡了,方离和池阳关的一万将士又怎么能够保得住?河东的八万百姓又岂会再归方离所有? 晋国可是拥有六百万百姓,四十万军队,战车五千乘的超级大国,实力远超虞国。 如果晋国铁了心要灭虞国,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虞国几乎难逃灭亡的厄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方离带着周瑜、张辽等人加入虞国阵营,也无法扭转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毕竟晋国的重耳、先轸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别去想灭亡其他小国的事情了,整个虞国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方离摇头苦笑一声,“如何在晋国铁骑的进攻下保存实力,让我寝食难安啊!” 公孙衍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摸起酒壶给方离斟满酒觥,说道:“如果虢虞联盟没有破裂,或许还能支撑个一年半载,但随着虢逊的死亡,虢虞两国关系迅速恶化。如果晋国来攻打虞国,虢国恐怕十有八九不会再发兵增援。” 方离听完不由得摇头苦笑,这样岂不等于自己害了虞国? 若是按照历史正常走势,虞国收了晋国的宝马与玉璧,出兵帮助晋国伐虢,打了两年才把虢国灭了。最后晋军调头回来攻打虞国,又用了一年才灭亡了虞国。 现在自己忽悠着虞襄公收了晋国的宝马与玉璧,还怂恿着姬阐索要诡诸的女人,晋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岂不等于自己害得虞国提前灭亡了两年? “如果没有他国增援,虞国迟则半年,快则三月必为晋国所灭!”方离端起酒觥抿了一口。 公孙衍向方离举杯:“当然了,这形势谁都能看明白,襄公已经派人去向韩国与魏国求援了。” “韩、魏?”方离皱眉,“他们会帮我们虞国么?就算帮能够打的过晋国么?” 公孙衍喝了一大口酒,诡笑道:“晋国拿下虞国和虢国之后会对韩国形成威胁,韩昭侯有可能会答应我们的联盟。但魏国与晋国没有利益冲突,魏国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虞国而与晋国开战。” “韩国有三百万人口,十七八万军队,若是能得到韩国人的增援,我们或许能够抵御住晋国的入侵。只是韩国与咱们虞国不接壤,中间隔了一个虢国,这有些麻烦啊!”方离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为了虞国的命运几乎操碎了心。 公孙衍道:“所以说靠韩国救不了虞国,要想让虞国渡过这次危机,只能指望赵国。” “赵国?”方离眉头蹙起,“凭赵国的实力自然可以与晋国掰掰手腕,但他们会为了我们虞国得罪晋国么?” 公孙衍笑道:“天下诸侯的结盟与敌对都是为了利益,如果晋国灭了虢和虞,把触角伸进中原,实力定然大增。这势必会威胁到一山之隔的赵国,因此赵国绝不会坐视晋国用兵而无动于衷。” “所以我打算为方将军走一趟赵国……” 公孙衍说着话起身舒展了下筋骨,重点强调道,“我说的是为了将军,而不是为了虞国。我公孙衍愿为将军走一趟赵国求援,说服赵雍出兵攻晋,为虞国解围。 战争一旦开启,晋国势必会重兵猛攻平陆,到那时虞国的百姓将会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将军可以趁这个机会招募难民,扩充自己的实力。” “如果晋军重点进攻池阳呢?”有个军师真好,有不懂的地方就以请教,方离在心里想道。 公孙衍道:“如果池阳不是暴露出破绽,晋军多半会选择拿下绛关,直捣平陆,因为这条路最近而且还平坦。走池阳则山脉连绵,道路坎坷,不利于进军。” 方离捏着下巴,说道:“孟明将军把池阳关的守军调走了三分之二,本想引诱晋军进攻池阳。却被我招募百姓,打乱了他的计划!” 公孙衍站起身来摊开一幅地图,开始了长篇大论:“所以方将军你在西边的山沟里更加安全,晋军攻破了绛关和平陆,百姓们势必会大规模向西逃亡,将军正好可以站出来招募难民,扩大自己的实力。” “平陆向南到虢国的边界不过一百二十里,而且无险可守。晋军攻克了平陆之后必然会重兵南下进攻虢国,多半只会分出偏师向西讨伐将军。只要将军能够抵御住晋军这一波攻势,未来大业可期!” 唯恐方离听不明白自己的规划,公孙衍继续阐述道:“在将军你扛住晋军偏师的时候,晋国的主力很可能会重创虢国,打通南下的道路。这时候晋军已经远离本土,正是赵军出兵的好时候。 赵军一旦跨过太行山攻打晋国,晋军势必会撤退。这时候虞、虢两国已经奄奄一息,将军可以率部接收虞、虢两国的百姓,建立一个崭新的政权。 并顺着晋国打开的道路南下吞并申、宿这几个小国,并对虢国形成南北包围的态势,争取把虢、虞、申、宿整合成一个国家。到那时将军进可以争霸天下,退可以称雄一方,中条山脚下将会崛起一个崭新的强国!” 正文卷 三十 万事俱备 公孙衍的一席话对于方离来说其作用如同诸葛亮给刘备提出的“隆中对”,如同曹操智囊团为他谋划的“奉天子以令不臣”,给身处乱局的方离指明了方向。 如果局势能够像公孙衍预测的这样发展,方离抓住机会把虢、虞两国,以及周边的申、宿、钟吾等小国整合成一个国家,将会在黄河岸边崛起一个坐拥两百万人口的中上等国家。 到那时再配上方离的召唤系统,如果能把曹操、诸葛亮、司马懿、吕布、关羽、赵云等三国的顶尖人才集中到同一阵营,势必会形成一个强大的政治集团。 假如抓住机会再把周边相对大国弱一点的韩国、卫国、梁国、宋国等中等国家吞并了,进可以争霸天下,退可以割据一方,就算正面硬撼强秦也不见得会落在下风! 虽然秦国的统帅阵容近乎恐怖,可三国人才多啊,曹操、周瑜、陆逊、诸葛亮、司马懿、姜维、邓艾拿出来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帅才;谋士之多更是近乎全史第一,把诸葛亮、司马懿、郭嘉、贾诩、庞统、荀彧、徐庶等人集中在一起,怕是真正能够做到算无遗策吧? 而且三国时代也是个猛将云集的年代,强如吕布、关羽、张飞、赵云、典韦、马超等人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悍将,坐拥如此雄厚的人才阵容,在拥有足够兵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与任何国家掰掰手腕!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孙先生如实相告!”方离举杯向公孙衍敬酒,态度谦恭,让公孙衍很是受用。 公孙衍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军直说无妨!” 方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想以先生的大才,去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够混出名堂,为何想起辅佐我争霸天下?我现在可只是一个小国的下将军,哦……不,昨天刚刚被襄公提拔为中将军。” “从龙之臣!” 公孙衍回答的干脆了当,只用四个字就堵住了方离的嘴巴,“来,咱们继续喝酒!” 这顿酒方离与公孙衍一直喝到半夜三更,酒逢知己,推杯换盏,俱都微有醉意。直到百里苏苏与荆兮联袂来劝,方离方才作罢。而公孙衍却依旧扯着方离的袖子不放,要求再喝一坛。 “好了,公孙大人,你要是想喝等去了池阳我亲自下厨,保你喝个痛快!”百里苏苏说什么也不让方离再喝,话语之间已经不拿自己当做外人。 荆兮急忙把桌案上的残羹剩饭以及碗筷收拾下去,来个釜底抽薪,看没了饭菜你们怎么喝? 公孙衍这才作罢,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临行前告诫方离:“今夜所言方将军可千万要保密,莫要栽倒在美人关前!” 次日天色大亮,依旧未见公孙衍的影踪,方离还以为他醉酒未起,便亲自去喊,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唯有在枕头上遗书一封。 方离拆开信封匆匆浏览了一遍,原来公孙衍已经单骑赶往赵国游说赵雍出兵攻晋,并争取控制赵国攻晋的时机,既让晋国把虞、虢二国打残,又不让晋国把这两个国家彻底灭了,争取让局势按照公孙衍的策划发展。 公孙衍最后在书信中写道:我把印绶给将军留下,方将军可对外宣称我家中老母病危,已经快马返回故乡,河东的一切事务都由你暂时代为处置。我此番赴赵一定会极力达成我们的计划,待将军大功告成之时,还望莫要忘了我公孙衍的功劳! 方离感慨道:“这公孙衍倒是个做大事之人,行事果断利索,说走就走,真大丈夫也!” 当下方离辞别县令,带着百里苏苏、荆兮二女率领三百精壮押解着一百多辆马车离开松溪县,继续朝池阳关进军。 至傍晚时分,队伍抵达目的地,张辽、麴义急忙率部出城迎接。 “好啊,终于有兵器了,兄弟们再也不用拿着木棍操练了!” 看到一车车甲胄与兵器摆在眼前,麴义心情大好,笑的合不拢嘴,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的亲兵道:“把这几车还有那几车,统统拉回咱们的兵营,还有那几车,快点,快点,迟了就抢不到了!” 张辽对麴义抢兵器甲胄的行为提出抗议:“麴将军,你怎能这样,应该让方将军按需分配,而不是自己抢做一团。若是我手下的将士也来抢,岂不乱了套?” 方离也站出来阻止:“文远言之有理,麴将军不可造肆!缺兵器与甲胄的不仅仅只是你手下的兄弟,文远与祝校尉手下的将士同样缺少。谁也不许哄抢,由本将统一分配!” 麴义却是不管不顾,厚着脸皮赶走了一驾马车:“方将军,你军法处置俺吧,反正俺手下的兄弟比文远和祝融手下都缺,俺先抢下一马车再说!” 望着麴义大呼小叫指挥手下撵着马车直奔自己的军营卸货,方离不由得摇头苦笑一声:“这个麴将军啊,从来不肯吃亏!” 次日清晨,方离亲自把甲胄与兵器给三个军营做了分配,麴义嚷嚷着自己昨晚天黑后没看清楚,抢回的一马车都是次品,死皮赖脸的又多分了一马车,方才作罢。 总算给麾下的将士配全了兵器与甲胄,方离心情大好,亲自上阵操练将士,百里苏苏也穿着甲胄跟在身后忙活,不停地向方离讨要射箭的诀窍。 两三天之后一切逐渐走上正轨,将士们已经能过做到令行一致,军容整齐,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顶着萧瑟的秋风在校场上操练武艺。 方离再次把镇守池阳关的重任交给张辽,自己带着七万多百姓向南走了数十里来到河东镇准备建造新城,并用公孙衍的身份修书给朝廷催要各种物资与粮食,并加盖了公孙衍的大印。 就在方离的书信发出不过半天后,第一批支援河东建设的物资已经到达,由下将军谭成率两千人押解着五百多辆马车从平陆送到了河东。 方离向谭成解释道:“公孙大人母亲病危,于数日前快马返回故乡奔丧去了,特让我暂时主持河东的建设。” 谭成只负责押送物资,懒得过问谁主持建设,拱手告辞:“物资已经交割完毕,听说晋国的大夫已经护卫着骊姬到了绛关。上将军唯恐有诈,命末将交割完物资后立即返回王城,不得有误!” “哦……晋国真把那个祸国殃民的骊姬送来了?只怕其中多半有诈,没几天太平日子了!” 望着谭成一行渐行渐远,方离在瑟瑟秋风中背负双手,双目之中似乎已经看到战火燃气,烧遍了虞国大地。 正文卷 三十一 祸国妖姬 绛关。 虞国的北方门户,扼守着由晋国进入虞国的北大门,距离虞国王城平陆一百五十里,驿道直通中原,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在前天傍晚,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绛关城下,带队的将领自称晋国中将军魏丑,应虞襄公的请求护送骊姬前往平陆,请求打开城门放行。 在荀息走后,虞襄公姬阐清醒了过来,明白了晋国用宝马和玉璧蛊惑自己,企图达到假途灭虢的目的。 虞国本来就和晋国常年征战,也没什么情谊可念,东西是你晋献公派人送来的,企图坑我一波,也就别怪我顺手牵羊笑纳了。但把绛关给你敞开,对不起,我们不上当!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就算普通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屈辱,更何况堂堂的一国之君? 所以虞国上上下下也没有人会觉得晋献公诡诸会把自己的女人送到虞国来,自上至下都在积极备战。上将军百里视出谋划策,奔波操劳,相邦百里视派遣使者出访魏、韩,为的就是能够扛住晋国泰山压顶一般的侵略。 但让绛关主将滕循始料未及的是晋国竟然真的派人把骊姬送来了,不由得一脸懵圈,“这诡诸到底什么意思?为了借道伐虢,真把自己的女人送来了?” 副将张虎摸着下巴道:“听说这骊姬是诡诸从西方骊戎国抢来的,也许本来只是当做玩物而已,有什么不舍得?” 刚刚奉命从池阳率四千兵马前来绛关增援的下将军林岳道:“就算骊姬是诡诸抢来的,但已经给他生过孩子,名义上已经是献公的女人,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屈辱?此中必定有诈!” “都怪方离这家伙!” 身材魁梧,相貌粗犷,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张虎一拳砸在城墙垛上,恨恨的道:“都怪方离这家伙自作聪明,蛊惑主公收下了献公的礼物,还不肯打开城门放晋军过关。可以这么说,这场战祸就是方离给我们虞国带来的,上将军竟然任命这厮去坐镇池阳,我怎么想都不服气!” 滕循伸手阻止了张虎的抱怨:“你粗人一个,除了打打杀杀有脑子么?相邦与上将军都看透彻了,晋国这是准备假途灭虢,灭了虢国后一定会顺便把我们虞国灭了。这一战已经不可避免,岂能怪在方将军的头上?” “喂……城上的家伙,到底开不开门?” 城下的队伍中一员身高九尺,面色黝黑,活脱脱一座铁塔的悍将跃马而出,声如惊雷:“关上的人都是哑巴么?你们襄公让送骊姬娘娘来做人质,如今我等奉了我家献公的命令把骊姬送了过来,为何不打开关门放我等入城?” 晋国与虞国冲突不断,关上的将领都认得此人乃是晋国头号虎将魏丑,心中俱都下意识的一沉,这可是个以一敌百的猛夫,小觑不得! 滕循陪着笑脸,拱手道:“魏将军,你说把骊姬送来了,可否请出来让我们看看?” 魏丑冷哼一声,蒲扇一般的手掌朝城墙上一指,威胁道:“你敢怀疑我魏丑?若是你在我面前,老子早把你掐死了!” 大手朝后一挥:“来人,把骊姬扶下来给关上的守将看看,我魏丑何时说过谎话?” 队伍中央一驾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帘挑开,从马车里钻出一个身材丰腴,姿色撩人,千娇百媚的女子,登时让关上的将士眼前一亮,许多人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血流迅速加快。 “啊哦……一路上困死了,这么快就到虞国王城了?” 骊姬下了马车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胸前波涛汹涌,慵懒中透着魅惑人心的春色。 关上的守将不认得骊姬,但这种极品女人整个虞国怕是没有,符合传闻中妖艳的骊姬形象,莫非晋献公当真把骊姬送来了? 滕循在关上拱手道:“这位就是骊姬娘娘?听闻献公对你很是宠爱,娘娘也为献公产下一子一女,为何轻易把娘娘送到我们虞国来?” 骊姬转动着手里的珍珠手串,嗤嗤笑道:“正是因为主公对我宠爱有加,所以我才更应该为他分担忧愁。我来虞国是为了促成晋虞联盟,我想襄公不会把我怎么着吧……啊?” “呵呵………自然不会!”滕循赔笑,有点拿不定主意。 魏丑大喝道:“既然看清骊姬娘娘了,还不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关?” 滕循犹豫的询问左右:“他们一行只有三百人,放还是不放?” 张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开城门吧,俺想近距离瞧瞧骊姬的容貌;嘿嘿……这样的女人要是能够睡一晚,死也值了!” “万一有诈呢?不可贸然开门。”林岳对张虎垂涎欲滴的模样很是憎恶。 “嘿……” 张虎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关上现在可是有一万两千将士,就凭三百人能翻起什么浪花?” “魏丑可是晋国头号猛将,足可以一敌百!”林岳坚决反对。 滕循再次朝魏丑拱手:“魏将军,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贸然开门,必须派人去平陆征询襄公与相邦以及上将军的意思,麻烦你们在关下扎营,稍等一日。” 魏丑扯着嗓子大骂:“你们真是一群懦夫啊,我就带了三百人,能掀起什么波浪?” 魏丑说着朝身后的队伍一指:“看看、看看,这里面还有两百女人,都是随行来伺候骊姬娘娘的,难不成你们连女人都怕?” 滕循本来就觉着奇怪,大声问道:“我们虞国虽小,但还是能够提供婢女的,不知骊姬娘娘为何带来这么多侍女随行?” 骊姬笑道:“我啊……思乡,这些侍女都是从骊戎国跟来的,我舍不得她们。如果没有她们陪伴左右,怕是我在虞国待不下去哦,到时候吵着回家,该如何是好?” 张虎色眯眯的道:“这么多女人,怕个锤子?开门算了!” “不行!” 滕循坚决不同意,在关上向魏丑喊话:“魏将军得罪了,劳烦你们在关下扎营等待,等我禀报了主公再做定夺。” 魏丑无奈,只能骂骂咧咧的吩咐队伍在关下安营扎寨,而滕循则传令增加城墙上的兵力,严加戒备,并派了快马前往平陆征询虞襄公与上将军百里视的意见,该如何处置? 是夜,风雨大作,狂风怒号,大雨倾盆,洗刷着这片略显黝黑的大地。 关下雨水泛滥成灾,几乎混流成河,晋国人扎下的营寨恍如淹没在汪洋大海中的小船。 魏丑再次催马冒着大雨来到关下大声叫嚷:“他娘的,这大雨要把人淋死了!关上的人听好了,若再不开门,万一大雨把我家骊姬娘娘淋出个好歹,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大雨倾盆,晋国人就在关下,滕循等人自然不敢入睡。 听闻魏丑又在关下叫门,滕循只好带着张虎、林岳再次登上城墙查看,只见白茫茫的雨水中晋国人的营帐早已湿透,住在里面的人想来早就苦不堪言。 “懦夫,开门!”魏丑手持马鞭,大声怒吼。 滕循犹豫片刻,挥手下令:“开门放他们入关!” 正文卷 三十二 神秘部队 大雨滂沱,守将滕循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打开关门放魏丑、骊姬等人入关。 但作为一个长期驻守边关的武将,滕循还是拥有足够的警惕,决定把晋国人分开安置,让出自己的将军府给骊姬和两百名随行婢女避雨,让魏丑带着百十名侍卫到兵营过夜。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即便晋国人有诈,即便滕循带领的侍卫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只要守军控制住了骊姬就可以让魏丑投鼠忌器,不敢为所欲为。 “一定要保护好骊姬娘娘!” 滕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命令一名校尉率领三百士卒拱卫将军府,“保护”骊姬一行的安全。 听说滕循要把自己和骊姬一行分开,人高马大的魏丑大声抗议:“姓滕的,你把我们分开是何用意?不行,在把骊姬娘娘交给襄公之前我魏丑一步也不能离开!” 滕循心平气和的解释道:“魏将军直管放心,骊姬娘娘的安危包在我滕循身上,若是少了一根毫发,愿任凭将军处置。再者说了,我这将军府容纳两百女子已经很是拥挤,若是再留下将军一行,男女混居,怕是多有不便吧?” 魏丑闻言,有意无意的朝一个长发披肩,额头前蓄着刘海,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女子扫了一眼,见她朝自己微微点头,这才答应了滕循的要求。 “行……你滕循好歹也是虞国仅次于百里视的二号大将,我魏丑信你一次!” 魏丑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带领着百十名侍卫跟着一名校尉前往营房避雨。 安置好了晋人,滕循再三叮嘱麾下将士加倍防范,城墙上的将士要提高警惕,严防晋人里应外合,偷袭绛关。 性格谨慎的林岳还是不放心,提议三人轮流值夜,滕循、张虎欣然从之。 滕循知道张虎是个粗人,嗜睡贪酒,便决定由自己守上半夜,林岳守下半夜,张虎到凌晨之时再来替班。 滂沱大雨下了一个半时辰逐渐稀疏了下来,阵阵秋风愈来愈寒,让许多巡夜的虞军士卒冷不丁打个寒颤。 “将军,晋人都在营房里酣睡,尤其那个魏丑呼噜声简直像打雷!” 滕循命斥候假装巡夜刺探了一圈魏丑等人的动静,发现并无异常,等林岳到来后这才决定回帐入寝。 连绵秋雨下个不停,从傍晚一直下到半夜依旧不肯停歇,绛关到处都是积水。 林岳从子时一直守到寅时,打着呵欠的张虎这才姗姗来迟,挥手让林岳回去休息,把城防放心的交给自己。 “我上半夜已经睡了一个时辰,撑到天明亦不会困!”林岳对张虎不太放心,想要继续留下来坐镇。 张虎却认为林岳这是在蔑视自己:“怎么,林将军莫非不信任我张虎?老子……我跟你说,我协助滕将军守这绛关已经三年有余,连个晋国的蚊子都没能飞过去!” 林岳抬头看看天空,雨势已住,黎明将至,便回营休息,留下张虎独自坐镇城墙。 黎明将至前的一刻是大地最黑暗的时候,混沌的天空笼罩着绛关,伸手不见五指。 将军府某个房间内女扮男装的重耳突然坐了起来,在黑暗中轻轻召唤身边的两名侍女:“银剑、金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们出手了!” 几乎就在重耳起身的同一瞬间,挤在同一房间里打地铺的婢女们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与进城之时的弱不禁风判若云泥。 被称作银剑、金环的两个女子已经除掉了外面的长裙,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太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关。” 重耳点点头,挥手吩咐一声:“所有人拿出兵器,随时准备厮杀。金环你带两个婢女去外面把守将诈来,就说骊姬娘娘突然腹痛的厉害。” 原来这三百侍女皆是重耳秘密训练的女兵,在晋国一个秘密军营刻苦操练数年,直到今日才被投入战争,真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而被称作银剑与金环的两个女子便是这支女兵的头目,俱都身怀武艺,出手非凡,重耳对二人很是器重,因此才带了她们前来诈关,企图里应外合拿下虞国的北大门。 将军府里的两百名女兵俱都除去长裙,身着劲装,一个个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抽出,只等重耳一声令下,随时展开厮杀。 这时候的骊姬露出恐惧的表情,少了白天的妖媚与镇定:“太子,绛关里好多虞军将士,你带着一帮女人能有多大把握打开城门?可千万别害了我啊!” “母姬请放心,若是损害了你一根毫发,父亲都会和我算账!” 重耳手持佩剑,在黑暗中静坐,竖起双耳聆听外面的动静,以防不测,“我已料到今夜有雨,因此断定滕循会放我等入关。此刻想来先轸将军的精锐先锋已经逼近关下,只要我等打开城门,绛关必破!” 被唤作金环的女侍卫出门向守卫将军府的校尉说骊姬娘娘腹痛的厉害,正在房中寻死觅活,请火速派个医匠来给娘娘治病。 校尉不敢怠慢,急忙亲自到城墙上飞报张虎。 张虎闻言顿时起了邪念,想起骊姬魅惑人心的容貌,决定亲自去将军府“探视”一番,若是能趁机揩点油,也算不枉此生。 张虎打定主意后带了几名亲兵下了城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将军府,只见门外有几个婢女正在焦急的等待。 “骊姬娘娘怎么了?让我看看!” 张虎在门前撸起袖子,装作古道热肠的模样。骊姬不是腹痛么,自己正好借机上下其手,占点便宜。 金环故作焦急的道:“娘娘可能吃了浸泡雨水的食物,又感染了风寒,此刻正腹痛的厉害,不知医匠何在?” 张虎大手一挥,吩咐前面带路:“我在军队中给许多人包扎过伤口,对医术略通一二,也算半个医匠。事情紧急,先让我给骊姬娘娘诊断一番!” “那好吧!” 金环不情愿的放张虎进门,却挡住了后面的亲兵:“里面全都是女人,许多姐们被淋湿了衣衫,都脱下来晾晒,诸位请留步!” “呃……张将军好眼福!” 被挡在外面的虞军俱都眼馋不已,只能望门兴叹,被挡在了朱漆大门之外。 “骊姬娘娘哪里不舒服,让本将来诊断一番!” 张虎跟着金环进了房间,望着斜躺在床上的丰腴女人,不由得垂涎三尺,双眼放光。装模作样的大喊一声。 突然人影一闪,银剑自门后跃出,自张虎背后一剑刺出,登时透心而过,血如泉涌。 张虎的身体顿时瘫软下去,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你们……这帮……女人,敢算计……” 金环转身,锋利的匕首闪电般划过张虎的咽喉,登时喷溅而出,洒了一地。 重耳自屏风后面闪出,蹲在张虎的尸体前弯腰搜索一番,把腰牌摘了下来,然后脱去女装出了将军府直奔营房,对监视魏丑一行的校尉道:“骊姬娘娘腹痛的厉害,绛关的医匠都无法诊治。张虎将军让魏将军带人护着骊姬娘娘连夜出关去王城,寻找医术高明的匠人为娘娘治病。” “哎呀……娘娘病了?”魏丑装模作样的起身,一脸焦急的大呼小叫,“兄弟们都别睡了,跟着我去将军府!” 看守的校尉见了张虎的令牌不复多疑,便放魏丑一行离开营房直奔将军府而去。 就在魏丑尚未抵达将军府的时候,重耳已经命府里的女兵装作惊叫,大呼“有贼”,把守卫在门外的虞兵分批骗了进来,施以偷袭,杀的虞军几乎无一漏网。 剩下的一批虞军发现端倪欲走,被魏丑率部杀到,一声虎吼,刀剑出鞘,率领百十名精锐随从一阵杀戮,全部砍翻在地,不曾走脱一人。 正文卷 三十三 能文能武 雨后的天空阴沉晦暗,大地依旧被黑暗笼罩。 重耳与魏丑轻松解决了看守的虞军,下令全部换上虞国的甲胄,留下叫做金环的女兵头目率领五十人看守府邸,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重耳则与魏丑率其他人摸黑直奔绛关北城门而去,待到了城墙上面把张虎的令牌一亮:“秋雨过后气温骤降,张将军让我等来替你们下去休息。”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北风瑟瑟,在城墙上淋了大半夜的将士早已饥寒交迫,渴望着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里酣睡上一觉。 “张将军何在?” 张虎下去之后负责统率的校尉上下打量了重耳一眼,打着呵欠问道。 重耳拱手道:“晋国的骊姬娘娘突然得了急症,张将军去找滕将军商议对策去了。” “可是你们人数有点少啊,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校尉眼神中露出一丝质疑,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支队伍至少有一半的人个头偏矮,看起来很是瘦弱,只怕战斗力强不到哪里去吧? 重耳笑道:“我等是林岳将军的部下,提前吃了早饭过来换防,待会儿林岳将军会亲自带队来城墙上驻守。” 因为有来自池阳关的四千援军加入,所以彼此不认识也是正常的事情,校尉接过令牌检查一番,确认是张虎的令牌无误,不复多疑,当即率部下了城墙。 不消多时,驻守在绛关北城墙上的五百虞军士卒悉数退走,只剩下重耳、魏丑率领的两百多冒牌货。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虞国的北大门,魏丑对重耳佩服的几乎五体投地:“唉呀……太子殿下真是了得,没想到你除了治国之外竟然还懂得用兵,有你这样的领袖,我大晋何愁不能平定天下?” 重耳笑吟吟的站在绛关的城墙上,吹着萧瑟的秋风竟如沐春风一般神清气爽:“哈哈……雕虫小计,何足挂齿?如果咱们连小小的虞国都灭不了,谈何争霸天下?拿什么来与齐、秦争锋?” 魏丑头摇的像拨浪鼓:“哪有太子殿下说得这么简单,绛关可是虞国的门户,常年重兵驻守。我与先轸率部攻打了七次绛关,只有两次攻破城门,其他时候俱都铩羽而归。没想到太子殿下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开了绛关大门,我们这些武夫不服不行啊!” 重耳站在城墙上极目向北眺望,忧心忡忡的道:“按照约定,先轸将军率领的前锋部队应该到了吧?如果天亮了还不能进城,只怕我等将会前功尽弃!” “来了,来了!” 被唤作银剑的女兵头目视力极佳,在黑暗中发现北方有人浪如潜流般向绛关涌来,登时兴奋的提醒重耳。 “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年方二十五六的重耳表现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风度,背负双手下令开门,同时吩咐魏丑带领一支兵马堵住绛关北门,不要放走一兵一卒。 “好嘞,出谋划策俺不行,厮杀看俺的!”魏丑拍了拍胸膛,踌躇满志,“有我魏丑守门,虞军休想逃脱一人!” 城下来的这支队伍正是晋国大将军先轸亲自统率的两万先锋部队,于昨日傍晚悄悄抵达了距离绛关五十里的中条山脚下隐藏起来。只等重耳、魏丑入关之后按照约定于凌晨直逼绛关门下,里应外合,杀虞军一个措手不及。 夜色中的晋军展现出了惊人的素质,来势极快,犹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汹涌而来。脚步整齐划一,人缄口马摘铃,在萧瑟的秋风中直抵绛关城下。 伴随着“吱呀呀”的响声,绛关大门缓缓敞开,先轸披盔挂甲,手持长刀策马而入。 “拿俺的大斧来!” 魏丑招呼一声,从亲兵手里接过一柄重达八十斤的开山斧,翻身上马,唿哨一声,率领了三千精锐直奔绛关南门而去。 “太子真是了不起啊!” 先轸在马上向重耳抱拳施礼,心悦诚服的道:“公子计赚绛关城门,接下来只需在城头上看将士厮杀,看我与魏丑灭尽关内的虞国将士,绝不放走一人!” 重耳在城头上微笑着还礼:“好,我就在城上看两位将军用兵!” 先轸下令留下一千人守卫绛关北门保护重耳,又派遣了一千人跟随叫做银剑的女兵头目赶往将军府保护骊姬,剩下的人兵分两路,合围虞军大营。 “杀啊,降者免死!” 一时间绛关城内杀声四起,声震云霄。 冲天的火光之中,两万晋军精锐犹如下山猛虎一般直扑虞军大营,挥起钢刀砍向迷迷糊糊的虞军将士,一时间杀的尸横遍街,血流满巷。 一柄柄钢刀高高举起狠狠砍下,一支支长枪狠狠刺出,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乱作一团的虞军将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死者不计其数。 听到杀声的林岳情知中了晋人之计,急忙点起麾下两千将士杀奔将军府,企图控制住骊姬,将晋军逼出关外。 “给我射!” 早就料到虞军会来抢夺骊姬,先轸亲自率五千人在附近设伏,四面八方乱箭齐发,射的虞军人仰马翻,倒地者不可计数。 “将士们,食君之禄,当报君恩!” 林岳情知今日在劫难逃,手提长枪奋勇冲锋,希望能冲进府邸里面抓住骊姬。 “给我狠狠的射,斩虞将首级者赏金币三百,升校尉!”先轸手中大刀一挥,下令向林岳集火。 一时间弩箭纷飞,犹如飞蝗一般射向林岳及他身边的近百名亲兵。 林岳挥枪格挡,拨打雕翎,奈何晋军火力密集,林岳招架了不过片刻,便被乱箭穿身,死于阵前。 就在林岳战死的同时,滕循见大势已去,亲自率领剩下的残兵剩卒朝绛关南门突围。 一路且战且走,在付出了三千余人战死的代价之后终于逼近了绛关北门,只要打开城门便能逃回平陆报信。 火光之中,魏丑纵马提斧,率三千伏兵杀出,大吼一声:“无谋虞将,中了俺家太子诈城之计,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滕循又怒又恨,破口大骂,提戈骤马直取魏丑,“阴险卑鄙的小人,可惜我滕循眼瞎,有负主公所托!” “岂不闻兵不厌诈?是你无能连累了虞国丢失关卡,你能怪何人?” 魏丑催马向前,手中大斧高高举起,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劈下,声势骇人。 滕循挥戈奋力死战,两马相交不过三合,魏丑卖个破绽,一斧劈中滕循后脑勺,登时斩下一颗头颅。 随着滕循、林岳、张虎等人相继死亡,虞军群龙无首,被晋军堵住南北两座城门,大肆杀戮。 双方从凌晨酣战至晌午,一万两千虞军战死八千,剩下三千多人全部做了俘虏。 而出其不意的晋军仅仅付出了三千人的代价,就轻松拿下了虞国的北方门户,接下来便可以剑指平陆,灭亡虞国。 正文卷 三十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绛关之战晋军大获全胜,仅以三千人的伤亡代价便全歼了一万两千守军,打开了虞国的北大门。 绛关丢失之后虞国无险可守,向南一马平川,距离虞国王城不过一百五十里路程,一个昼夜的急行军便可以兵临城下。 三晋大地一时马蹄声隆隆,烟尘滚滚,尘土遮天,旌旗蔽日。 随着虞国北大门敞开,二十万晋国铁骑浩浩荡荡的穿过绛关,向南挺进,剑指虞国王城平陆。 “太子殿下,我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绛关,都是你的功劳。但随着我军战线向南推进,赵雍势必会蠢蠢欲动。毕万、赵夙等人勇则勇已,然而缺少谋略,还需劳烦太子返回国内坐镇,严加防御,让臣等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南伐虢、虞!” 在离开绛关之前,先轸言辞恳切的请求重耳归国坐镇,把南下伐虢的任务交给自己。 面容清癯,看起来有些阴柔的重耳点点头拍了拍先轸的肩膀:“我也是这么想的,相比于赵国咱们土地、人口、资源、兵力等各方面都有优势,但唯一处在下风的就是统帅……” “是啊,赵国的几个统帅确实厉害!” 先轸手抚佩剑站在路边,望着浩浩荡荡穿梭在驿道上的晋国雄师,感慨一声。 重耳急忙解释:“当然,我不是说的将军你,在咱们晋国也就你能胜过廉颇、李牧等人了。” “呵呵……会有机会交手的!”先轸微微一笑,对此表示期待。 最近天下有传言说他的统帅能力不及廉颇和李牧,这让先轸颇为不服,早就有心和赵国三大统帅掰掰手腕。 重耳与廉颇在绛关分道扬镳,重耳带着骊姬与他的两百女兵北上返回曲沃,先轸则与魏丑、狐射姑、赵盾、荀息等人率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直取平陆。 晋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南推进了五十里之后,先轸立即唤来狐射姑、赵盾二将,询问道:“前不久百里视从池阳抽调了四千兵马增强绛关的防守,二位以为是何用意?” “可能百里视知道我们会强攻绛关吧,毕竟池阳的道路太坎坷。”狐射姑策马提缰,胸有成竹的答道。 先轸微笑着摇头:“非也,非也!” 狐射姑愕然:“哦……将军以为百里视意欲何为?” 先轸手中马鞭朝西南方向一指:“从池阳到平陆,沿途山脉连绵,适宜伏击。我看百里视故意抽调兵力前往绛关,并派了个初出茅庐的方离坐镇,就是要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我们攻打池阳,他好在群山之中设伏,杀我军个措手不及!” 狐射姑与赵盾恍然顿悟:“原来如此,这百里视真是狡诈!” 先轸大笑:“哈哈……你们还别说,百里孟明这一招让我真的差点上了当,先前打算派你二人提兵五万攻打池阳,再由池阳向平陆进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个叫做方离的家伙诡计多端,竟然一下子从梁国、虢国骗来了七八万百姓。方才让我识破了百里孟明的诡计,与太子定下了智取绛关的计策!” “那百里视身为虞国的上将军,此刻现在何处?”赵盾一手提缰,一手抚剑,皱眉问道。 先轸诡笑一声:“虞国总共只有三万兵马,绛关一战死了近半,百里视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我猜他之前在王屋山上布置了许多滚石擂木,此刻十有八九忙着向山下撤兵吧?” 狐射姑、赵盾二将齐声问道:“那将军认为我等下一步该如何用兵?” 先轸在马上抚须道:“我想百里视做梦都想不到咱们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拿下了绛关,等他知道我大军直逼平陆的时候定然会率部返回救援。本将分给你们二人五万兵马,轻骑快马赶往池阳返回平陆的途中设伏,给百里视来个反埋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得令!” 狐射姑、赵盾二将答应一声,分了五万兵马与先轸分道扬镳,朝西南的群山之中快速进军,寻找险要地形伏击百里视去了。 先轸又命魏丑为先锋大将,统兵五万杀奔虞国都城平陆,亲自统率十万大军随后,浩浩荡荡的穿梭在虞国的土地上。沿途百姓俱都望风而逃,遍地狼烟四起。 这日方离正在河东镇指挥百姓建造新城,脑海中忽然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锵……系统提示,昨日绛关发生战事,有单项能力值超过70的本方武将阵亡!” 方离吃了一惊,蹙眉沉吟:“哦……难道晋军开始发起进攻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为何昨日发生的战事现在才提示?” “锵……系统在战事结束后十二个时辰才会收到信息,而且只有主公阵营战死本方武将,或者杀死敌方武将,且死者某项属性能力值超过70,主公才会收到提示。” 不能即时收到信息提示虽然让人失望,但好歹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延后,可能现在虞国太小感觉没什么作用,但等将来开疆拓土,沃野千里的时候作用就会显现出来。 到那时从泰山脚下的齐鲁大地,快马加鞭跑到秦国的咸阳,怕是没有个三五天根本到不了,届时系统提供的情报就价值连城了。 方离不再纠结,坐到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假装小憩,凝神用意念询问系统:“请问我方武将战死了何人?” “绛关之战死亡名单:张虎——统御72,武勇80,谋略38,内政32.” “听说这张虎是绛关的副将,既然已经战死沙场,怕是战况不妙啊!”方离眉头紧锁,在心底沉吟一声。 “虞国战死第二人:林岳——统御78,武勇76,谋略61,内政53.” 方离开始感到事情严重了,这林岳不是从池阳前去增援的带兵武将么,难道虞国一下子损失了两员大将? “将军,喝口水滋润下嗓子吧?” 一直寸步不离左右的荆兮看到主人有些神游方外,以为方离累坏了,急忙贴心的送上水壶。 方离报以微笑,接过水壶灌了几口,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看起来战况比自己和公孙衍预想的要遭啊! 系统的提示音继续在方离脑海中回荡:“虞国战死的第三名武将:滕循——统御81,武勇78,谋略63,内政57。” “完了!” 脑海中的提示音尚未散去,方离就大吃一惊,竟然连主将滕循也战死了,怕是绛关保不住了。 “虞国的这些武将统统只有七八十的能力值,比起麴义来都逊色不少,兵力又远远不及晋国,被一鼓击破城池也在情理之中了。” 方离摇头苦笑,无能为力。队友太菜了,自己实在是带不动啊! 方离当即吩咐一名叫做汤平的文官留下来代替自己指挥百姓修筑房屋,砌筑城墙,自己则带着荆兮快马加鞭返回池阳,与张辽、麴义等人商议对策去了。 正文卷 三十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方离返回池阳的时候,绛关失守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方离急忙召集众将共商对策,副将严提,张辽、麴义、祝融以及其他几个校尉悉数出席,百里苏苏也被方离准许旁听。 听闻原来镇守池阳的林岳将军战死绛关,他的旧部俱都神色黯然,偌大的议事厅被愁云笼罩,气氛压抑。 晋国从前也没少攻打虞国,但规模从来没有这么庞大过,每次都是出兵五到十万不等。 当然,那时候晋国的兵力也没有现在这么雄厚,自然不会孤注一掷的全力攻虞。 而且那时候虞国还有虢国这个忠实的盟友,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虢军都会第一时间增援,与虞军并肩作战,将晋军铁骑挡在关外。 但自从虢国上一任君主死后,新任的虢公姬叔弼看不起姬阐,言辞间颐指气使,俨然以上邦自居,导致双方关系迅速恶化,降低到冰点。 也正因为如此,晋国君臣才定下了假途灭虢之计,不料被百里奚和方离所阻止,而且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天尊璧和奔霄马。 更让晋献公诡诸感到颜面扫地的是,姬阐这厮竟敢指名道姓的讨要骊姬做人质,这简直是赤裸lu的打脸,盛怒之下决定重拳出击,派先轸提兵二十万直叩绛关。 “唉……想不到林岳将军就这样战死了!” 年已四旬的严提脸色蜡黄,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悲痛,意气颇为消沉,“我们还约好了等冬天他回来红泥火炉,对饮三杯,谁知就此战死沙场。” 方离安抚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滕循、林岳等几位将军为国殉职,历史会记住他们的功绩。” “也不知道虢军这次是否还来支援呢?” 严提摇头叹息,眼神中写满无奈,“主公也真是,虢国比咱们虞国强不少,难道就不能低低头么?非要和叔弼这小子抬杠,估计这次虢军十有八九不来咯!” “报……” 门外传令兵拉着长长的强调飞奔而来,“有使者携带国公诏书到来!” 方离急忙率众将走出议事厅接诏:“臣方离接诏!” 尽管传令的军官一路风尘仆仆,嗓子几乎冒烟了,但却顾不上喝口水,展开诏书诵读了起来:“昨日凌晨晋军大举进攻绛关,守将滕循、张虎等人悉数殉国,绛关失守。晋军号称五十万,直逼王城,着中将军方离接诏之后率本部兵马火速勤王,不得有误!” 方离接了诏书和众将校返回议事厅,心中苦笑一声:“这姬阐估计被吓傻了,多半没有征求百里奚的意见!二十万晋军兵临城下,就凭我手下的这点兵马班师勤王,简直是以卵击石嘛!” 方离自然不会傻到听从姬阐瞎指挥的地步,这支队伍可是自己争夺天下的资本,绝不能挥霍了。 但主公有难,并且下达了诏书,方离也不好直接拒绝,目光扫向严提,问道:“主公要求班师勤王,不知严将军意下如何?” “主公有难,不能不救啊!”严提抚须沉吟,一副忧国忧君的表情。 方离点点头;“严将军说得极是,但新招募的士卒训练了不过数日,几乎毫无战斗力可言。不如本将留下来继续坐镇池阳,你率原先的两千将士向东勤王?” “唔……” 严提喉头一阵收缩,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主公有难,身为臣子自然应当去救,可凭咱们几千兵马何异于以卵击石啊?” 方离点头道:“严将军言之有理,绛关已经失守,平陆无险可守,晋军可以一马平川的直捣王城。凭咱们手中这微不足道的兵马勤王,简直是羊入虎口。” 方离说着话走到议事厅中央的沙盘前用手一指:“但主公有难,身为臣子也不能不救。本将决定率领五千人向东扼守楼寨,让主公放弃平陆西迁到中条山脚下,暂避晋军的锋芒。” 严提等人虽然庸碌无能,但却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愿意轻易回去送死,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方离的提议无疑是最佳选择。 主动放弃位于平原上的王城平陆,向西迁移到中条山脚下,利用巍峨的崇山峻岭与晋军周旋,等待其他诸侯的救援或者向晋国发难,这是虞国唯一避免灭亡的策略。 方离话音落下,众将校一致通过。 方离决定亲自带着张辽、祝融、严提率五千人向西进军进入楼寨,控制关卡,接应虞襄公率领王城里的文武官员,以及嫔妃、婢女、宦官等向西避难。 张辽、祝融很快就点起兵马,列队准备出城,向西控制楼寨关。 “我走之后,池阳就托付在麴校尉身上了!”方离翻身上马,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麴义的肩膀。 麴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发誓:“方将军请放心,不是我麴义夸海口,凭借池阳险要的地形以及五千将士,多了我不敢说,只要晋军不超过五万,休想跨过一步!” 荆兮没想到自己刚来池阳方将军竟然又要离开,同时庆幸自己离开了平陆,否则王城沦陷,若是做了晋军的俘虏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方将军一面呢! “将军,天气愈来愈冷了,包袱里有我给你缝制的两身棉衣,你把它带上。” 荆兮拎着包袱快跑几步追上即将出征的将军,双手递上一个朱红色的包袱,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方离朝荆兮点点头,露出和蔼的笑容;“放心吧,阿兮,我很快就会归来,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随着悠扬的号角响起,方离率五千将士离开池阳向西急行军,目标直指楼寨。 至于河东新城的建设则暂时停了下来,没有物资支援,拿什么建城?晋军铁骑随时入寇,虞国朝不保夕,建城还有什么用? “驾!” 百里苏苏扬鞭策马,疾驰在队伍的最前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平陆。 她的祖父、祖母、母亲、兄弟姐妹都在平陆城内,那是她自幼生长的故乡,眼见即将遭到晋国铁骑的蹂躏,怎能不让她心急如焚? “苏苏,你知道孟明将军在哪里吗?”方离策马追上百里苏苏,大声问道。 大战来临,三军主将竟然不知所踪,实在有些滑稽! 百里苏苏朝东面的群山一指:“我听母亲说阿爹把你派到平阳来之后就带了一万将士登上了王屋山,在山上砍伐树木,堆积滚石,准备伏击晋军。没想到你一下子招募了这么多百姓,破坏了他的计划,也不知道此刻从山上退下来了没有?” 方离眉头蹙起,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连张辽都能看穿百里视的计划,难道先轸、重耳、荀息等人会被蒙在鼓里,如果晋军在百里视返程的路上伏兵,怕是很有可能反杀百里视! “祝融,你和苏苏快马加鞭向东寻找孟明将军,劝他绝不能返回京城救驾。而应该向西到中条山脚下与晋军周旋,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文卷 三十六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在方离招募新军之前,虞国仅仅只有三万兵马。 其中八千人常年驻扎绛关,六千人镇守池阳,南方及其他各个要塞加起来布置了三千左右,剩下拱卫王城的兵力在一万五千左右。 百里视自知虞国的实力远远无法抗衡强大的晋国,在失去了虢国这个外援的情况下,想要抵御晋国的进攻无疑于痴人说梦! 虞国拥有六十万人口,而晋国人口高达六百五十万,而且由于重耳执政有方,这个数字还在飞快的增长。双方人口差距高达十倍,综合国力相差巨大。 在军事方面,晋国坐拥四十万精兵强将,战马三万匹,战车五千乘,兵力数量高居天下前五。而虞国仅仅只有三万两千将士,战马两千多匹,战车四百乘,比之两个国家的人口差距更大。 可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战争,百里视知道自己纵然三头六臂也无法扭转双方巨大的悬殊,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策划了一出将帅不合的戏码,把方离派到池阳担任主将。 为了这出计划,百里视可谓煞费苦心,甚至故意刁难方离引起冲突。 在方离赶往池阳赴任之后,百里视留下副将韩琦率五千人守卫王城,自己带着一万人秘密离开平陆,前往楼寨西面的山峦中寻找伏击地点,并砍伐树木制造擂木,开采岩石堆积滚石。 就在百里视忙的不亦乐乎,认为晋军十有八九会中计之时,有消息传来说方离在池阳增筑城墙,从梁国、虢国骗来了八万百姓,并从中招募了八千新军。 “什么,方离这小子一口气拐来了八万百姓?” 当时,正在砍伐树木的百里视放下斧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看来父亲器重这小子并非无的放矢。 但随后百里视就发现方离这样做很可能导致自己的计划落空,池阳的守军扩充到一万,并且加固增高了城墙,如此一来,很难断定晋军是否会把池阳当做突破口。 望着山岭险要之处的滚石与擂木,这些都是百里视与一万将士辛苦了十几天的心血,百里视实在不忍心就这样付诸于流水。 百里视也想过把方离再从池阳调离,让归顺虞国的八万百姓迁到平陆,但一来老爹百里奚不同意撤掉方离,哪怕做戏也不行! 二来百里视觉得这样做太明显,有点小瞧晋国人的智商,把一个立了大功的将军从前线调走,这里面没有诈才怪! 而且百里视也怕方离离开池阳之后引起军心慌乱,导致刚刚招募的新军出现波动,刚刚归顺虞国的百姓出现别的想法,只好作罢。 就在百里视犹豫不决之时,从绛关传来情报,晋将魏丑带了三百人护送着骊姬到了绛关脚下,请求打开关门把骊姬送到平陆。 “诡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可能把他的女人送来做人质?” 百里视决定率部下山开往绛关驻守,又担心队伍离开之后山谷两侧的滚石与擂木滑坡,堵塞了道路或者造成通行人员伤亡,又进行了一天的处置方才下山。 就在这时,噩耗传来,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滕循、林岳、张虎尽皆战死绛关,全军覆没?” 百里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做梦都无法相信不过一个夜晚的时间,驻扎着一万两千人的绛关就丢失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百里视不由得涕泪长流,抚膺哀恸:“是我百里视无能啊,上对不住主公,下对不起三军将士,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人?” 就在这时,斥候再次传来情报,先轸命猛将魏丑为先锋,提兵五万开路,自统十五万大军随后,潮水般杀向平陆。 “不行,我得赶紧返回王城护驾!”百里视从悲痛中镇定下来,决定率部班师回平陆死守。 百里视也知道双方差距巨大,加上平陆的守军自己手里不过一万五千人马,面对着排山倒海般的二十万晋军,又能坚持多久? “身为臣子当以死殉国!” 百里视翻身上马,抱定了必死之心,“滕、林等诸位将军已经战死边关,我等也当拼死保护王城。城在人在,城破人死!” 平陆有百里视的君主,有百里视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有虞国的满朝文武,容不得百里视不救,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退却! 在百里视的率领下,这支一万人的虞国兵马抱定了必死之心向东急行军,为了他们兄弟姐妹死战。 “父亲,慢走,慢走啊!” 一身戎装,背挂弓箭的百里苏苏与祝融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在过了楼寨关之后终于发现了大军的踪影。百里苏苏盯着百里视的旗帜策马追逐,大声呼喊。 百里视在军中听见呼喊,勒马带缰,回头张望,发现竟然是阔别了半月的爱女追了上来,不由得露出慈祥的笑容:“苏苏,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着你师父在池阳驻守么?” 百里苏苏翻身下马,向前一把抓住百里视的缰绳,气喘吁吁的道:“父亲,不能回去啊!师父……方将军让我来追你,告诉你回平陆就是以卵击石,绝不能回去啊!” 百里视苦笑,反问道:“方离现在在哪里?” “方将军在池阳接到了虞公诏书,让他率部班师勤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百里苏苏使劲拉着缰绳不让百里视走,为了避免父亲生气,便把对方离的称呼又改成了“方将军”。 百里视蹙眉,露出不悦之色:“哦……主公有难,他身为臣子,难道见死不救么?” 百里苏苏替方离辩解:“我师父……方将军说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是为了虞国着想才没有班师回平陆,而是率部赶往楼寨驻守。打算让虞公带领王城的官员与嫔妃们到西边避难,这样虞国就不会灭亡!” 百里视抚须沉吟片刻,对方离的做法表示肯定:“嗯……方离这么做非常果断,的确有大将风范,你爷爷果然没有看错。守住楼寨,将朝廷西迁,利用中条山的地形与晋军周旋,这是我们虞国唯一避免灭亡的办法。” 见父亲同意方离的做法,百里苏苏露出喜悦之色:“这么说父亲答应停止进军了?” 百里视摇头:“有方离守住楼寨就足够了,我必须返回平陆救驾。从绛关到平陆不过一百五十里路程,晋军随时会把主公包围,我必须亲自去救驾,保护虞公向西避难。” 百里苏苏露出担忧的表情:“可这样父亲你会有危险的!” 百里视微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苏苏啊,王城还有你的母亲与祖父,有你的兄弟姐妹,难道父亲能见死不救么?没有我的保护,他们又能从晋军铁骑的围剿下到达楼寨么?” 百里苏苏的眼眶已经湿润:“那我跟着父亲一道回去救驾!爹爹要回去救你的父亲,而苏苏也要回去救自己的母亲,如果父亲不能答应我也请不要勉强女儿,咱们父女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百里视不由得鼻子一酸,再次使劲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不愧是我百里视的女儿,既然如此,咱们父女便沙场并肩,把家人从王城中救出。” 正文卷 三十七 连环计 楼寨。 这是一座位于池阳与平陆之间的关卡,两侧都是中条山的支脉,再次阻断了由西向东的道路。 虽然其险要程度不及池阳,但好歹也可以当做拱卫王城的屏障。而现在晋军自北方攻克了绛关,深入虞国腹地,楼寨又变成了拱卫虞国西部地区的门户。 从楼寨到池阳东西长一百一十里,从池阳到南边与虢国搭界的边界南北二百三十里,在这片土地上共有六座县城,数百个村镇,居住人口大约十五万左右。 当然,在方离看来这些县城充其量只能称作乡镇,规模稍大一些的有万把人口,稍微小一点的只有六七千。 方离对此倒也不意外,整个虞国也只不过是一个郡的面积,还能指望他下面的县城有多大规模? 经过一天的急行军,方离在傍晚率部抵达楼寨关下,负责守关的卢姓校尉急忙率部出关迎接,拜见新任的中将军。 “吁……” 方离勒缰带马,翻身而下,“孟明将军率领的主力已经过关了?” 在途径王屋山断龙谷的时候,方离看到山谷两侧有许多滚石擂木堆积在山峦两侧,知道这是百里视留下的。 再查看地上的马蹄与车辙,显然百里视已经率部返回平陆驰援,看起来百里苏苏没有留住他勤王救驾的脚步。 卢校尉拱手禀报:“回中将军的话,上将军在两个时辰之前已经率大军过关,返回平陆救驾去了。临行之前叮嘱属下把楼寨的指挥权交给将军。” 方离也不客气,虞国只有三个中将军,战死了一个滕循,病倒了一个杜袭,自己现在已经是虞国二号大将,当然是镇守楼寨的不二人选。 方离早就料到百里苏苏留不住百里视,以他的忠诚绝不会对王城被围见死不救,只是让百里苏苏追上来试试运气。 既然百里视已经率部过关,方离也只能按照原计划率本部兵马死守楼寨关,保住虞国西部这片土地。 对于方离来说,这块土地已经不仅仅只属于虞国,而是他争霸天下的根本。 只有挡住晋军的进攻,守住这片土地,才能达成公孙衍的计划,在晋军撤退之后迅速吞并虞国和虢国,继而向南征服申、宿、中午等小国。 为此,方离必须全力以赴,而不是像救援平陆那样作壁上观,保存实力。 方离在卢校尉的陪同下视察了楼寨一圈,吩咐张辽、颜良率领将士们把能用的滚石擂木统统搬到东城墙,自今以后防御的方位也从西面转移到了东面。 因为北面有池阳作为屏障,因此常年驻守楼寨的兵力只有五百人,由这个卢校尉统率,方离便把他划到颜良部下听令。 就在方离指挥将士们向城墙上搬运物资之时,忽然有人朝东南方向一指:“看,那边来了十余骑!” 不消片刻功夫,这伙人就抵达了关下,为首之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虽然只穿了一袭普通的缁衣,但却显得英姿飒爽,卓然不凡。 “哈哈……原来是公瑾回来了,真是及时雨啊!” 当看清了来的是周瑜一行,方离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亲自出关迎接。 自从公孙衍走后方离倍受缺少文官的困扰,无奈之下只好亲自主持河东的建设,而能文能武的周都督归来自然可以为方离分担肩上的重任。 “见过方将军!” 周瑜勒缰下马,向方离拱手施礼,脸上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一别不过七八日的功夫,听闻伯辅又升任中将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方离憨笑一声:“只能说我运气好,哎……对了,那个你不是回去接……你夫人去了么?” 后面的话方离咽了回去,你不是回庐江接你媳妇和大姨姐去了么,怎么没看见人影?不会变卦了吧,或者大乔许配人家了?真要是那样的话,方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跑到庐江把大乔强掳回来? 周瑜露出喜悦的笑容:“呵呵……我回去后才知道拙荆已经怀胎三月有余,唯恐旅途动了胎气,只好把她留在故乡,待将来孩子出世后再接到虞国来不迟。” 听了周瑜的话,方离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但对周瑜的话持保留态度。 周瑜说小乔有了身孕,不敢长途跋涉,这很可能是主要原因。但也不排除周瑜得知晋军大举压境,担心乔氏姐妹来到虞国后的安危,所以又改变了主意乔氏姊妹留在了庐江。 看到方离脸色变幻不定,周瑜一猜便知,笑道:“伯辅你放心,我已经把这桩婚事向大姐提起,她对你的事迹很感兴趣。等拙荆生产完毕之后就会一道北上与伯辅见面,只要你不嫌弃,日后你我就是连襟了!” “呵呵……公瑾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岂是以貌取人之辈?” 被周瑜识破心事,方离露出尴尬之色,说的话就连自己也不信,急忙转移话题道:“公瑾此来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把尊夫人留在故乡不会有事吧?” 周瑜和方离并肩穿过城门,说道:“有劳伯辅挂念,我们周氏一族在庐江算是大族,我叔父在县里做县尉,不会有人欺负她们。” 方离心道“你周都督倒是会投胎,把老婆与大姨姐带到了这个世界不说,还背靠着一个士族,哪像我孤零零一人,就连自己出身于哪个国家的都不知道!” 一念及此,方离突然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兴趣。 出世时系统只说自己是百里奚麾下的门客,也没说自己出身于哪个国家,在春秋战国这个时期,为异国效力的名人比比皆是,虞国相邦的门客并不等于虞国人啊! 周瑜警惕的扫视了四周一圈,压低声音附在方离耳边道:“我在路上已经得知绛关失守,滕、林等将军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 方离叹息一声:“唉……虞国将士的战斗力啊,算了……人死为大,不做评价了!” “这滕循镇守绛关已经十年,说起来也不是庸碌之辈,这次被晋军一夜之间拿下了关卡,伯辅可知道原因何在?”周瑜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的问道。 方离蹙眉:“莫非因为骊姬?” 周瑜点头:“肯定是因为骊姬,前夜大雨滂沱,也只有女人才会让男人产生怜悯之心。” “呵呵……倒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滕将军这一个怜香惜玉,就葬送了虞国的前程啊!”方离苦笑。 周瑜再次压低声音:“我对虞国阵亡的将军不予评价,只说我有一个连环计,可以在骊姬身上做做文章。” “哦……连环计?”方离笑逐颜开,“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周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向伯辅提过连环计?” 方离没有接话茬,向周瑜跟前凑了凑:“公瑾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当下方离与周瑜一起返回了议事厅,由周瑜把计划道来:“晋人之所以能够迅速破关,十有八九是用骊姬做棋子骗过了滕循将军。也许此刻她还没有走远,伯辅可以派一支精兵快马追袭,若是能够捉住骊姬,再把他转赠给其他强国,势必会引起两国冲突,让虞国起死回生!” “牛!”方离朝周瑜竖起大拇指,“等我将来兵马多了,一定让你做大都督!” 正文卷 三十八 借刀杀人 如果真的能够抓住骊姬,然后再转交给其他国家的君主,一定可以引爆两个国家的冲突,给虞国减轻压力。 但前提是能够抓住骊姬,否则就只是镜花水月,纸上谈兵,抓不住人一切等于零。 晋军攻克绛关已经一天一夜,如果骊姬要回国的话可能早走了,否则就是跟随着大军继续南征,凭方离这些人想要从千军万马中抓住骊姬,何异于痴人说梦! 听了方离的顾虑,周瑜胸有成竹的笑道:“伯辅尽管去吧,我相信骊姬一定回国了,而且很可能在路上等着你呢!” 周瑜断定骊姬回国方离能够理解,身为晋国君主的女人,骊姬的任务是诈开绛关的大门,既然绛关已经被攻破,骊姬没理由再继续追随大军南下。 但周瑜说骊姬很可能在路上等待自己,这就让方离不能理解了,露出一丝坏笑:“公瑾此话怎讲?你不会觉得我玉树临风,把天下的女人都迷住了吧?你有这魅力,我可不行!” 周瑜拿起剪刀走出议事厅,修剪起院子里的青松来,“伯辅是个聪明人,还用我提醒太多么?晋军计诈绛关是谁策划的,我想方将军已经听说了吧?” “重耳!” 方离恍然顿悟,击掌大笑,“哈哈……公瑾果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洞穿了人性。” 周瑜莞尔一笑,熟练的挥动剪刀修剪略显凌乱的青松,娴熟的手法宛如弹琴一般熟练:“我想晋军拿下绛关的故事伯辅已经听说了吧?” 方离摇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是猜测与骊姬有关。” 周瑜弯下腰裁剪着青松,专心的犹如一个花匠,“有时候你们军营中的情报不见得比市井流言快,我在归来的路上可是听了不少绘声绘色的描述啊!” “愿闻其详!” “我在南面七十里一家饭馆中就餐,听南下的商人谈起了晋军攻破绛关的细节,说的绘声绘色,颇有传奇色彩。” “这些商人都是瞎侃吧?” 方离颇不以为然,双手抱在胸前看周瑜裁剪青松,大敌当前,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方离真不知道自己该夸他还是骂他? “那得听听侃的什么,因何侃起?” 周瑜的语气不疾不徐,气定神闲,“这些商人说重耳男扮女装,带着数百女兵乔装成婢女,护送骊姬来到绛关城下,并算准了是夜大雨倾盆。守将滕循见这支队伍以女人为主,方才放松了警惕,打开关门把晋人放了进来。” 方离眉头缓缓蹙起:“似乎有些靠谱,那晚的雨的确够大。” “重耳带着女兵进了绛关之后一直熬到凌晨,让骊姬使用美人计把巡夜的张虎从城墙上骗了下来,顺利打开城门迎接晋军入关,并将关内的虞国将士一网打尽。”周瑜说得绘声绘色,如同亲临战场。 方离露出质疑的目光:“这么丰富的情节,商人是如何知道的?” 周瑜双手一摊:“对啊,商人怎么知道的,传言怎么流出来的?答案可能只有一个!” “重耳放出来的?”方离有些相信周瑜的分析了。 周瑜点点头:“原因只有一个,骊姬有个儿子奚齐深受诡诸的喜爱,对姬重耳的太子之位形成了严重威胁。所以重耳这次才亲征绛关,策划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至此,方离如同醍醐灌顶,内心一片明朗:“重耳先利用骊姬诈开绛关大门,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然后再透露出内幕,让我军或者其他国家在路上拦截骊姬,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周瑜再次弯腰修剪青松:“这样不就顺理成章了么?既然重耳存心除掉骊姬,就一定不会急着离开,甚至有可能故意暴露骊姬的位置。” “骊姬是晋公诡诸最爱的女人,重耳就不怕回去受罚么?” 周瑜挥手示意方离赶紧动身:“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将来被骊姬母子夺去太子之位,甚至有性命之忧,重耳必须赌这一次。正是因为担心引起诡诸的怀疑,所以重耳才没有亲手除掉骊姬,而是放出风声借刀杀人。” “那我要亲自出马,楼寨就托付在你和文远身上了!” 不等周瑜抬头,方离已经一溜烟的离开了院子,出门前吩咐张辽一声;“我与颜良去绛关北面执行一桩秘密任务,我不在的时候你除了和公瑾死守楼寨之外,还必须时刻关注百里苏苏……及他的家人,必要的时候予以接应!” 张辽点点头,表情凝重的道:“将军放心,我稍后就会挑选八百勇士待命,随时支援上将军。” “八百?还真是张八百!” 方离在心里嘀咕一声,不过楼寨里面只有五千兵马,张辽想要八千也没有啊! 事不宜迟,方离一身戎装,背挂铁胎弓,腰悬箭壶,与颜良挑选了二百精锐全部骑乘快马,连夜又朝池阳方向而去。 绛关已经失守,方离等人肯定无法通过,只好向西走池阳出关,再向南追赶骊姬。 虽然这样路途较远,但却省了波折和危险,若一切都像周瑜预料的这样,那么重耳肯定不会带着骊姬离开。 方离一行快马加鞭,用了两个半时辰,于半夜时分抵达了池阳。 见方离去而复返,麴义笑呵呵的拿着一封书信说道:“今天傍晚有人射到关上一封书信,我拆开看了看内容,书信上说重耳带着骊姬准备从临泉县返回曲沃,让我半途伏击。我看其中多半有诈,所以不敢出兵。方将军回来的正好,你说此事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方离听完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看来周瑜已经把重耳的心理猜测的一清二楚,重耳果然要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铤而走险把骊姬卖了,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而且这临泉县位于池阳与绛关的中央,两边的距离几乎相等,重耳要借他人之刀除掉骊姬的意图已经显而易见,方离自然不会再犹豫退缩。 “将士们随我出关,一定要把骊姬抓回来,最好把重耳也抓住!” 方离扬鞭策马,一骑当先,颜良手提大刀紧随其后,引领着两百精锐借着朦胧的月光出了池阳关,在向导的带领下朝临泉县疾驰,誓要将骊姬生擒活捉,挽狂澜于既倒! Ps:又是一个周一,求推荐票支持,本周目标继续占据新书榜前三。前面有番茄和萧鼎两尊大神,前三足矣! 正文卷 三十九 大将之风 虞襄公姬阐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机会,分别给百里视和方离传诏,命二人班师勤王。 直到魏丑率领的五万先锋部队逼近平陆的时候,虞襄公登上城墙远眺,但见晋军旌旗招展,刀枪映日,漫山遍野席卷而来,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登时吓破了胆子。 “哎呀……晋军竟然这么多将士?就算百里视和方离班师救驾,只怕也是杯水车薪,这该如何是好?” 姬阐吓得双手颤抖,脸色苍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城墙上团团乱转。 斥候跪地禀报:“这还只是晋军的前锋部队,晋国大将军先轸率领的主力大军还在后面,距离平陆只剩下二十里路程!” “跑,快跑!” 这次姬阐倒是当机立断,连王宫也不回了,嫔妃也不要了,直接下了城墙抢了一匹骏马,就要从西门逃跑。 “主公慢走,容微臣等护驾!” 文武百官乱做一团,有的哭着嚷着跟在姬阐后面追赶,有的人则回家寻找家眷,整个平陆城乱做一团,犹如沸腾的一锅粥。 胡须皆白的相邦百里奚站在城墙上望着乱糟糟的人群,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唉……早让你弃城向西暂避晋军的锋芒,非要召孟明与方离回来救驾,现在晋军兵临城下了,反倒乱了阵脚……” 国君弃城逃命,百官跟着仓惶逃窜,守城的将士群龙无首,都跟着做了鸟散兽。 有好心的士兵提醒百里奚:“相邦,国公和诸位大臣都跑了,你为何还不快走?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百里奚伸手帮这名士卒扶了下歪斜的头盔,慈祥的说道:“你们还年轻,能走就都走吧,我已经一把岁数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为咱们虞国的王城陪葬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晋国五千骑兵最先杀到,从四门蜂拥入城,马蹄声震彻大地,犹如雷鸣。 多年的仇恨让晋军有些眼红,迎面撞上逃亡的虞国百姓,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大肆杀伐。 片刻间平陆城烽火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人头乱飞,血流成河,呼儿唤女,求爹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兵痞趁机劫掠,让前几日还繁华热闹的虞国王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能杀啊,不能杀,百姓们何罪之有?” 百里奚穿着官袍,峨冠博带的走下城墙,企图凭借一己之力阻止晋军的暴行,嗓子几乎喊哑了,“两国交战,百姓何辜,尔等要向他们举起屠刀?放下你们手里的刀枪,要杀就杀我百里奚吧!” 一名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的校尉勒缰带马,扫了百里奚一眼:“你是何人?” “老夫乃是虞国相邦百里奚,我要见你们的先轸将军!” 百里奚站在校尉马前,企图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晋军的暴行,“你们若是不肯放下屠刀,就纵马从我百里奚身上踏过吧!” “哦,竟然抓到了一条大鱼,兄弟们给我捆起来!” 校尉闻言喜出望外,下令把百里奚抓起来,并亲自押解着出城去见大将军先轸。抓了一条这样的大鱼,还怕没有封赏么? 一个时辰之后,先轸率领的大军逼近平陆,得知姬阐弃城逃命,蹙眉问道:“我给了魏丑八千骑兵,竟然让姬阐跑了?” 有传令兵出列答道:“禀报大将军,魏丑将军已经率三千轻骑向西追捕姬阐去了,我大军已经进入平陆,完全控制了这座城池。” 先轸望着城里冲天的火光,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脸色难看的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我是如何交代的?破城之后不许伤害虞国百姓一根毫发,竟然有人纵火劫掠?简直把本将的话当做耳旁风!” “嗨嗨……虞国人和咱们晋国打了几十年,许多将士的亲人死在虞国人的刀箭之下,既然攻破了城池,就让将士们发泄一番算了!”一名偏将笑呵呵的劝先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此激发将士们的杀气。 先轸怒视这名偏将,高声叱喝:“胡说八道,如今天下诸侯并起,征战不休。我们晋国的目标是征服天下,就应该以德服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才刚刚拿下一个小小的虞国都城,就要残暴的烧杀劫掠么?我先轸如果不严加约束,谈何争霸天下?” 就在这时,那个大胡子校尉押解着百里奚来到先轸马前,看到大将军正在大发雷霆,急忙远远的躲开,以免自讨苦吃。 先轸扭头望向自己的儿子与侄子:“先锋、先到何在?立刻带三千人入城巡视,但有侵犯百姓者,军法处置!奸污妇女、焚烧房屋者杖责八十,掳掠财物者杖责五十,杀害无辜百姓者,立斩无赦!” “喏!” 两员器宇轩昂的年轻武将越众而出,呼哨一声,引领了三千精兵,扛着大刀入城弹压抢劫的将士去了。 “这样做才对得起晋国名将的盛名!”百里奚鼓掌喝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落下。 先轸扭头望去,见这老者虽然被五花大绑,但却毫无恐惧之色,言行举止间气度不凡,诧异道:“莫非老先生是虞国的……” 百里奚高声道:“不错,老夫正是虞国相邦百里奚!” “混账东西,百里先生名闻天下,又偌大年纪,尔等怎敢如此无礼?” 先轸手中马鞭抽向前来邀功请赏的校尉,并亲自下马给百里奚松绑,“百里先生休要见怪,是我先轸练兵无方啊!” 百里奚叹息一声:“我如今已是阶下之囚,焉敢再当先生二字?只求将军善待无辜的百姓,老夫一把年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先轸挥手吩咐一声:“来人,把百里先生带下去,好生伺候,休要为难。待抓住虞公及其他晋国的文武大臣之后,派人押送回曲沃,交给晋公处置!” 姬阐匹马出城,后面跟着数百侍卫和文武官员,仓惶逃窜了十七八里路程,就一个个气喘吁吁,被晋军铁骑愈追愈近。 “前面的人下马受缚,饶尔等不死,否则别怪箭下无情!” 魏丑纵马紧追,双腿死死扣住战马,反手摘了铁胎弓,自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拉的弓弦如满月,同时下令身后的骑兵做好驰射的准备。 “嗖”的一声,魏丑羽箭离弦,不偏不倚正中太宗蒯朋肩部,登时跌下马来死于非命。 “将士们,给我开弓搭箭,前面的人再不停下马来就给我乱箭齐发!”魏丑再次挽弓瞄准了前方的一名虞国文官。 “再逃格杀勿论!” 听到后面响起晋军雄壮的喊声,姬阐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勒马停了下来:“别放箭,别放箭,寡人投降,寡人投降,愿意归还天尊璧与奔霄马,完璧归晋!” 正文卷 四十 痛折肱骨 “你光动嘴说要交出天尊璧,归还奔霄马,到底在哪里啊?在哪里?” 作为一个武夫,魏丑可不像先轸那样讲究,魁梧的身躯站在姬阐面前,一手拎着他的耳朵,大声质问。 半天之前还是一国之君,转眼就遭到此般羞辱,姬阐欲哭无泪,“寡人好歹是一国之君,你岂能对寡人如此无礼?” “我呸!” 魏丑对着姬阐的脸颊啐了一口唾沫:“寡人?你信不信我让你的女人变成寡妇?老实交代天尊璧和奔霄马在哪里?” 面对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魏丑,姬阐登时泄了气,像私塾学生站在夫子面前一般乖巧,向东一指:“在那里,在平陆,在王宫!” “大胆晋将,岂敢如此羞辱我家主公?” 主辱臣死,看到自家主公遭到此等羞辱,太宰杨柏怒发冲冠,站出来大声呵斥,“我家主公可是文王之后,世袭公爵,岂是你一个武夫能够羞辱的?” 魏丑大怒,飞起一脚踹在杨柏的胸口,登时飞了出去,“我呸……现在周王室都朝不保夕,只能困守洛阳,你们还捧着鸡毛当令箭?” 杨柏年已五十有余,历来孱弱多病,遭到魏丑势大力沉的一脚飞踹,竟然五脏破裂,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片刻之间连杀两名虞国大臣,魏丑丝毫不当回事,视如草芥。 下令把姬阐抓起来,清点俘虏,发现抓到的其他重要人物还有太子姬亏,以及其他的文武公卿;唯独少了公子姬翟与相邦百里奚、大夫宫之奇三人。 “姬翟与宫之奇跑了也就罢了,走了百里奚实在可惜!”魏丑摇摇头,郁闷不已。 当下率部押解着姬阐朝平陆返程,等到了城下才知道百里奚并没有出城,已经被人捉了并交给大将军先轸,这让魏丑既郁闷又眼馋。 忽然听到前面一阵骚乱,急忙催马查看,却发现先轸的儿子先锋与侄子先到率领数百名刀斧手押解了三十多名悍卒来到闹市,全部绑缚在地,看样子像是要斩首示众。 “魏将军救命啊!” 看到魏丑归来,这些即将被斩首的兵痞如同见了救星,各个大呼小叫的求救。 魏丑急忙下马查看,其中不乏认识者,而且多是战斗力强悍的精兵,不由得一脸错愕的询问先家二将:“我说两位贤侄,这是要做啥子?” 年方二十,身高八尺,器宇轩昂的先锋抱拳道:“禀报魏将军,这些兵卒奸污妇女,掳掠杀人,按军法当斩!” “嗨……我当犯了什么王法,给我放了,赶快放了!” 魏丑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兄弟们参军打仗,刀头舔血,打了胜仗不让睡个女人,抢点财物,谁给你卖命啊?贤侄快快放人,再不济打几十军棍算了!” “不行!” 先锋并不卖魏丑的帐,干脆利索的拒绝:“大将军有令,这些人必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魏丑有些恼羞成怒,跺脚就走:“我去找你爹论理!” 正在安抚百姓的先轸听了魏丑的求情,同样一口拒绝:“我们的目标是争霸天下,所以必须树立正义的形象,这才刚刚攻破一个虞国的都城,就纵兵劫掠,将来何以服众?为了挽回我们大晋的形象,这些人必须杀!” 魏丑又气又怒,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你是大将军,你说了算,但我魏丑也不是无用之徒,希望大将军以后不要有求于我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掳掠杀人,奸污妇女的二十多名晋卒全部被斩首示众,悬挂在城门上向虞国百姓赔罪,三军将士无不凛然。 魏丑在先轸这里吃了气,便去找姬阐发泄,连拖带拽的拉到王宫里寻找天尊璧与奔霄马,却是不翼而飞,仔细询问原来被公子姬翟趁乱抢走了。 “狗娘养的,天尊璧与奔霄马到底哪里在哪里?” 魏丑把姬阐踹倒在地,报以一顿老拳,直把姬阐揍得鼻青脸肿,这才作罢。 太子姬翟在宦官由偿的带领下入宫趁乱抢走了玉璧和宝马,然后在数十名门客的簇拥下自平陆南门出了城。 相比于慌不择路的虞国君臣,姬翟明显多了个心眼,并没有跟随人流向西逃窜,而是带着门客拨马向南而去,准备进入虢国,然后再绕道前往池阳寻找方离。 在公子姬翟的眼里,已经把方离当成了自己人,对由偿道:“刚刚听到传闻说父亲与姬亏全部被晋军俘虏,按道理是不是该公子我继承公爵了?” 由偿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公与太子被俘,自然该公子登基了,等到了池阳后公子便让方离拥立你为虞国公。” 姬翟打定主意,一路快马加鞭向南而去,准备先进入虢国再向西绕道去池阳与方离会合。 过了楼寨之后已经走出了中条山支脉,山峦逐渐变成了丘陵,百里视放松了警惕,催军急行。 忽然一通鼓响,道路两侧伏兵齐出,箭如雨下,犹如骤雨般密集,将百里视与身边的士卒笼罩其中。 “不好!” 百里视大喝一声,挥舞手中大刀拨打雕翎,拼命的护住女儿,“有伏兵,苏苏快走!” 箭如飞蝗,射倒了不知多少虞军士卒,幸亏有百里视的拼命保护,百里苏苏才没有被乱箭射中,当下焦急的与祝融拨马回头,挥舞兵器遮挡雕翎,率部向西撤退。 “速退,全军速退!” 狐射姑与赵盾识得百里视,急忙指挥弓弩手集火:“给我狠狠地射百里视,休要让他走了!” “苏苏快走!” 百里视招架不住,转眼已经身中数箭,依旧在为百里苏苏拨打雕翎,浑然不顾自己的生死。 “我不走,我要和父亲一起死战到底!” 看到父亲中箭,百里苏苏泪如雨下,挥枪遮挡乱箭,不肯撤退。 百里视接住一杆羽箭,一下子刺到百里苏苏坐骑的臀部,朝祝融大喝一声:“保护着苏苏快走!” 百里苏苏战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西狂奔。祝融策马扬鞭尾随其后。 百里视知道自己走到哪里,晋国弓箭手必定会向哪里集火,与女儿在一起只能害了他,还不如自己赴死,换来女儿的死里逃生! “国破家亡,我百里视愿以身殉国!” 百里视见女儿逐渐脱困,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迎着箭雨策马朝两侧的土丘冲了上去:“将士们,拼死一战啊!” 战马疾驰如飞,在百里视的保护下并没有被射中要害,不消片刻功夫就冲上了土丘,杀进了晋军人群之中。 百里视手起刀落,砍翻了十余名晋军弓弩手。奈何敌人蜂拥而至,百里视已经身背数箭,血流不止,眼见即将被俘,一把掷出大刀,拔剑在手。 “国破家亡,我百里视唯有以死殉国,绝不做你们晋人的俘虏!” 百里视话音未落,手中佩剑转动,登时将喉头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狐射姑与赵盾没能生擒百里视,惋惜不已,射杀了四五千名虞军,涌下山坡向西穷追百里苏苏以及溃逃的虞军士卒。 晋军狂追了两个多时辰,很快逼至楼寨。 眼看就要追上百里奚,忽然一通鼓响,一员虎将头戴青铜狻猊盔,身披连环锁子甲,驱驰黄骠马,手提一口大刀,率领八百人勇往直前的迎了上来。 “晋军休要猖狂,雁门张文远在此!” 正文卷 四十一 八百扬威 古往今来,骄兵多败。 晋军短短数日之内连破绛关、平陆,斩杀了百里视、滕循、林岳等虞国主要将领,并俘虏了虞国公姬阐,军心渐呈骄兵之态,几乎把虞国军队当成了待宰羔羊。 这支军队从晋国境内闪袭绛关,再急行军至虞国腹部伏击百里视,最后再穷追百里苏苏不舍,晋军已经极度疲倦,只是靠着抢夺功劳的念头支撑,对于张辽的突袭全然没有准备。 “将士们,给我杀!” 张辽纵马舞刀,直取为首的晋国武将,战无三合,一刀劈于马下。 张辽所挑选的八百精兵几乎全是来自平陆,他们的故乡已经被晋军占领,亲眷已经做了晋国人的俘虏,在张辽的鼓舞下爆发出巨大的仇恨,挥舞着刀枪奋不顾身的杀向晋军。 “晋寇犯我疆域,吾等誓要以死相搏,愿以鲜血护卫国土!” 虞军挟带着巨大的仇恨,居高临下的朝晋军发起了冲锋,人人奋勇,各个争先,一波冲锋下来竟然斩杀了近千名晋国士卒。 晋军已经极度疲倦,忽然遭到虞军反击,而且伤亡惨重,军心登时大乱,冲在前面的扭头就走,与后面的队伍冲撞在一起,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慌什么?谁敢畏缩不前,冲乱自家阵脚,立斩无赦!” 混在队伍中压阵的狐射姑勃然大怒,挥舞佩剑斩了两名后退的士卒,大声勒令队伍稳住阵脚展开反击。 张辽纵马舞刀,在晋军之中好似虎入羊群,锐不可当,马蹄踏处,人头乱滚。在远处看到狐射姑正在指挥晋军反攻,便甩开队伍悄悄冲锋至晋军侧翼,突然自斜刺里直取狐射姑。 狐射姑做梦也没想到这员虞国武将竟敢单骑冲阵,欺负张辽只有一人,绰起青铜长矛迎了上去:“好狂妄的家伙,竟敢单骑冲阵?你有几颗脑袋?” 张辽也不答话,忽然拨马就走,佯装败退。 “哼……既然来了还想走么?”狐射姑根本没把张辽放在眼中,催马挺矛,紧追不舍。 张辽将大刀横搁在马鞍前,从背上悄悄摘了铁胎弓,自箭壶里拈了一支羽箭,拉的弓弦如同满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转身奔着狐射姑胸口就是一箭:“中!” “咄”的一声,离弦之箭裹挟着风声好似划过苍穹的流星,正中狐射姑心口,惨叫一声,登时跌下马来。 周围的晋军发出一声惊呼,呼啦啦的上前救援,被张辽一声怒吼,挥刀杀散。 “晋将受死!” 张辽手起刀落,一刀斩下狐射姑的首级,鲜血自脖颈中喷射而出,好似泉涌。 就在张辽斩下晋将狐射姑头颅之时,已经进入晋国境内的方离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锵……张辽阵斩晋国武将狐射姑,四维如下:狐射姑——统御82,武勇83,谋略57,内政42!” 张辽一手提了狐射姑的头颅,一手挥刀厮杀,在千军万马中左右驰骋,高声大喝:“你们的大将已经被我斩下首级,还不速速投降?” 看到张辽阵斩晋军主将,虞军士气高涨,对晋人的仇恨犹如火山喷发,一个个呐喊着好似下山的猛虎,杀的晋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还我父亲命来!” 得知父亲在晋军的围困下拔剑自刎,百里苏苏悲痛欲绝,在马上弯弓搭箭朝晋军不停的怒射,弓弦响起,例无虚发,中箭者纷纷倒地。 祝融也拨转马头,率领着败走的虞军将士向晋军发起了反冲锋,一条长枪上下翻飞,卷起漫天银光,杀的晋军四散溃逃。 猝不及防的晋军吃了大亏,一边节节败退,一边飞报另一员大将赵盾,告知狐射姑阵亡的噩耗。 “什么,狐射姑将军被人阵斩了?” 赵盾闻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狐射将军的武艺虽然不及魏丑将军,但也不是酒囊饭袋,率领了这么多将士,竟然遭到阵斩?” 赵盾又怒又急,还有些莫名其妙,当即重整旗鼓,率领晋军卷土重来,朝反攻的虞军掩杀了上去,“我大军已经攻破平陆,识时务者速速缴械投降!” 晋军毕竟势大,由狐射姑与赵盾率领的两支队伍总计五万人,在兵力上十倍于败退的虞军,在稳住阵脚之后便很快占据上风,杀的虞军后退不止。 张辽也知道自己率领的八百精锐只能利用晋军的轻敌与疲劳杀他个措手不及,一旦晋军站稳了脚跟,稳住了军心,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当即大吼一声,提刀断后,掩护着四千多败卒与百里苏苏、祝融一起朝楼寨方向撤退,一路且战且走。 猝不及防的晋军吃了个大亏,折了大将狐射姑,自然不肯轻易收兵,在赵盾的率领下紧追不舍,誓要全歼这支队伍为狐射姑报仇。 这片地形西高东低,张辽率领的虞军总是处在上方,利用有利的地势压制晋军,让对方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锋,朝着楼寨关且战且走。 张辽与祝融联袂断后,但有靠近者无不当场毙命,要么被张辽斩于马前,要么被祝融飞刀所伤。晋军为之胆寒,不敢追的太近,只能相隔十余丈紧紧咬住,鼓噪呐喊,破口大骂。 虞军向西撤退了二十余里,直到楼寨关前方才发现竟然关门大开,关上空无一人,只有数十面旗帜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 “咦……楼寨关丢失了?” 张辽大惊失色,吩咐祝融断后,自己纵马扬鞭冲进关内寻找虞军,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晋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张辽无奈之下只能率部放弃楼寨关,再次与祝融合力殿后,率领这支残兵败卒朝池阳方向撤退。 赵盾兵不血刃的拿下楼寨,粗略估算了下损失,至少战死了三千余人,还折了搭档狐射姑,直感到脸上无光,心中忿忿不平。 当下催军过关,咬着虞军的尾巴穷追不舍,誓要全歼这支兵马,为狐射姑报仇雪恨,“将士们给我咬住敌军,休要走脱一兵一卒!” 正文卷 四十二 甘拜下风 中条山位于黄河北岸,东西绵延数百里,横跨晋、虞、梁三个国家,巍峨雄壮,地形险要。 王屋山属于中条山的支脉,大部分都位于虞国境内,西高东低,自古以来便是晋虞两国的分界线,晋国在北,虞国在南。 此刻,周瑜正率领着四千多将士埋伏在山谷两侧,脚下堆积着百里视筹备了将近半月的滚石与擂木。本以为白忙碌一场,让人没想到的是晋军没有从西面来却东面赶到。 周瑜在与将士们闲聊之时听闻百里视在楼寨西方的山谷两侧堆积了大量的滚石与擂木,灵机一动决定率部撤离楼寨关,诱敌深入,利用现成的滚石和擂木痛歼敌军,也算告慰百里视的在天之灵。 “全军出关,随我上山,准备伏击敌军!” 周瑜当即率部离开楼寨,临行之前在关内堆积了大量的干柴枯草,又在里面泼洒了硫磺、火硝等易燃物。并在关外隐蔽之处埋伏了三百弓弩手,只等晋军吃了败仗回来后再夜烧楼寨,给予二次伤害。 为了迷惑晋军,周瑜并没有把主动放弃楼寨,诱敌深入的计划告诉张辽,这样才会把戏演的逼真,让晋军毫无顾虑的钻进口袋,予以迎头痛击。 凛冽的北风吹来,漫山遍野的荒草随风摇摆,四千多虞军将士屏住呼吸,悄悄藏匿在两侧的山坡上,静候晋军入网。 “来了,来了!” 站在山头负责放哨的斥候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大声向居中指挥的周瑜报告。 周瑜急忙向上攀爬了数十丈,极目向东眺望,但见五六千虞军将士且战且走,四万多晋军尾随追袭,漫山遍野席卷而来。 不同于之前风度翩翩的儒雅形象,此刻的周都督披盔挂甲,一身戎装,看起来平添几分英气,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必胜的自信。 “目测两军还有十五里抵达山下,所有人做好伏击准备,听我号令行事!”周瑜拔剑在手,大声下令,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十余里外人喊马嘶,尘土弥漫,张辽率领着五千多残兵败卒且战且走,只是苦于迟迟不能甩开晋军,一时间无法脱身。 “周瑜这厮到底率部去了哪里?” 张辽挥刀砍翻一名近在咫尺的晋军,心里又疑惑又愤怒,猜不透楼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楼寨遭到晋军偷袭,为何没有厮杀的痕迹?如果不是遭到晋军偷袭,那周瑜为何又率部弃关而去? “追我者死!” 张辽看到十余名晋卒追赶甚急,企图将自己围拢在中央,不由得勃然大怒,拨转马头猛地一个冲锋,斩落数颗人头,吓得其他晋卒一哄而散。 看到张辽骁勇善战,指挥有方,争强好胜的祝融不甘示弱,手中飞刀连发,登时有几个晋卒被射中咽喉或者面门,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冲在前面的晋军被这两员悍将震慑,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张辽与祝融趁机催兵急行,双方的距离再次被拉开到百十丈。 狐射姑的兄弟狐射叔为兄长报仇心切,手提双刃戟奋力冲锋,大声叱喝晋军加快速度:“给我全力追赶,谁敢放缓脚步,休怪我戟下无情!” “杀啊,虞军休走,降者免死!” 在狐射叔的督促下,晋军鼓起勇气,振奋军心,高声呐喊着穷追虞军不舍。 晋军向西追逐了十余里,逐渐逼近王屋山下,道路愈来愈窄,两侧山峦起伏,不时地传来风声鹤唳。 晋军一路穷追了虞军六七十里,斩杀了包括上将百里视在内的四五千人,尽管兵临山谷脚下,却也不疑其中有诈,在赵盾、狐射叔等将领的催促下穷追猛赶,力争将这支虞军一网全歼,为狐射姑报仇雪恨。 两军很快就进入了山谷,厮杀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周瑜站在山坡上静静的注视张辽率队从脚下穿过,只见他满身灰尘,战袍早已被鲜血染透,可见此战何等残酷! 张辽匹马断后,晋军尾随追袭,蜂拥而来,很快就塞满了山谷,而且后面的大军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好似奔腾的河流进入了狭窄的河道。 “一千……” “两千……” 周瑜站在山坡上默默清点从自己脚下穿过的晋军数量,准备截断山谷后与张辽前后夹攻,把堵在西面的晋军一网打尽,“已经过去三千余人……应该够本了,数量再多恐怕就不容易歼灭了!” “呛啷”一声,周瑜拔剑而起,长啸一声:“给我狠狠地砸!” “杀啊,晋寇受死!” 憋了大半天的虞军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呐喊,齐刷刷的自草丛里站起身来,高高举起磨盘一般的岩石,照着晋军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梁柱一般的擂木被两个人掷下山坡,蹦蹦跳跳的落在晋军头顶。 山谷逼仄,晋军人多,拥挤在一起无处躲避,被砸中者不可计数,轻则骨骼断裂,重则脑浆迸裂,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响彻山谷,如同人间炼狱。 “有埋伏,速退,速退啊!” 狐射叔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挥戟拨打雕翎,一边拨马欲走。 周瑜在山坡上看的清楚,弯弓搭箭奔着狐射叔脑门就是一箭,不偏不倚正中脑门,登时跌下马来当场毙命。 遭到虞军的突然袭击,大量的滚石擂木从天而降,砸的虞军尸横遍野,血流山谷,死者不可计数,几乎堵塞了整个山谷,后面的队伍再也无法前进,也不敢前进。 居中坐镇的赵盾见中了埋伏,麾下将士伤亡惨重,不知山谷中有多少伏兵,有没有虢国的援军抵达?当下恨恨的拨转马头,传令鸣金收兵。 “撤退,全军速退!” 在赵盾的率领下,晋军抛下了八千多具尸体,舍弃了被堵塞在对面的三千多战友,掉头向东奔楼寨仓皇逃窜。 看到山谷两侧杀声四起,滚石擂木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天而降,砸的晋军人仰马翻,死伤无计,张辽这才如梦初醒,对周瑜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瑾真帅才也,我张辽甘拜下风,日后任凭驱使!” 张辽呐喊一声,拨转马头,率领士气瞬间高涨的虞军掉头向晋军发起了反攻,一个个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正文卷 四十三 一战成名 在张辽的率领下,被晋军追逐了大半天的虞军将士纷纷调转矛头,呐喊着向被阻断在山谷西方的晋军发起了反攻。 当真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刚才谁追着自己打,现在就追着谁打! “晋贼,还我父亲命来!” 百里苏苏双眼血红,手持一柄红缨枪策马直冲晋军阵中,她的武艺本来就不弱,此刻在仇恨的驱使下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转眼间就连杀数名晋卒。 祝融唯恐百里苏苏有失,手持双刀护卫在侧,替百里苏苏遮挡暗器冷箭,冲散晋军的围攻,让百里苏苏在千军万马中毫发无损。 周瑜见赵盾轻易便放弃了被困在山谷西面的三千士卒,心中既兴奋又为他们不值,遇上这样的将军算他们倒霉。这赵盾率领着五万人马被自己打的惨不忍睹,看来晋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 “将士们,随我来!” 周瑜手挽弓箭,率领三千弓弩手顺着山坡迅速向西移动,来到被困在山谷中的晋军头顶,一阵乱箭射下,登时跌倒无数。 “饶命,我等愿降,只求不杀!” 晋军见主将竟然不顾他们的生死,鸣金收兵向东撤退,留下他们处在虞军的天罗地网之中自生自灭,绝望之下纷纷缴械投降。 少数晋国死忠负隅顽抗,被头顶上乱箭射下,登时变成刺猬,其他人吓得魂飞魄散,更加不敢抵抗,齐刷刷的跪地求饶,“饶命啊,我等愿降,但求免死!” 张辽喝令俘虏抱头蹲下,十个人围成一团,等候发落。留下两千将士手持武器看守,其他人就地休憩,随时待命。 “呵呵……文远干得好,咱们这一仗俘虏了三千晋军,歼灭了八千多人,算得上振奋人心的一场大捷啊!”周瑜腰悬佩剑,意气风发的从山坡上走了下来,远远的向张辽举手打招呼。 等周瑜来到面前,张辽突然单膝跪地,心悦诚服的道:“公瑾的用兵真是变化多端,我张辽还以为你率部投敌了呢,说来真是惭愧!自今以后我张辽唯你马首是瞻,任凭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瑜急忙将张辽扶起,夸赞道:“文远过奖了,要论功劳还是你更大一些,要不是你骁勇善战,挡住了晋军的追袭,又怎能把晋军引进山谷,予以重创?” “公瑾此言差矣!” 张辽虽然站起身来,但对周瑜的钦佩却溢于言表,“辽只不过是匹夫之勇,最多算是将才,而公瑾却是运筹帷幄的帅才,怪不得方将军如此器重于你,今日我张辽心服口服。” 周瑜谦虚道:“文远过奖了,再说这山坡上的滚石与擂木都是百里将军布置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看到百里苏苏双眼通红,不时啜泣几声,周瑜询问缘故,方才得知百里视已经战死沙场,自刎殉国。 “哎呀……孟明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肱骨之臣,竟然战死沙场,虞国折一臂膀也!” 周瑜表面上惋惜不已,心中却暗自思忖:福祸相依,有时候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百里视、滕循、林岳等人相继战死,虽然使得虞国精英损失殆尽,但也让方离吞并虞国失去了绊脚石,只要机会合适定能迅速崛起。 “公瑾,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张辽指了指身后三千忐忑不安的俘虏,叉腰询问周瑜。 周瑜一双眸子眨了眨,沉吟道:“我们需要在河东建设城池,增筑楼寨关,正值用人之际,不如就留下他们的性命吧!他们既然已经缴械投降,再滥杀无辜怕是会臭名远扬,遭天下人唾骂。” 张辽觉得周瑜言之有理,便派了卢校尉率领全副武装的两千士卒押解着三千晋国俘虏前往河东修筑城池,若是那个想要寻机脱逃或者挑唆作乱,便就地斩杀,绝不留情。 卢校尉率领两千将士押解着俘虏向西奔河东镇而去,周瑜与张辽清点兵力,收编了百里视的五千败卒之后,两人掌控的兵马已经达到万余人。 在斩杀了狐射姑,歼灭了一万多晋军之后这支队伍士气迅速恢复,一个个变得斗志昂扬,对晋军的仇恨熊熊燃烧,誓要追随周瑜向晋军复仇。 “我已在楼寨关中布置了干柴烈火,是时候火烧晋军,杀他个片甲不留了!” 周瑜当即跨马提剑,与张辽、祝融、百里苏苏率领八千刚刚大获全胜的虞国将士顺着山坡攀爬,越过阻塞的道路,星夜朝楼寨关进军。 赵盾先胜后败,损失了一万两千兵马不说,还把搭档狐射姑的性命折在了王屋山下,心中既郁闷又忐忑,唯恐先轸问罪于自己。 心烦意乱之下赵盾率兵退入楼寨关据守,命军厨置办了酒菜给自己借酒浇愁,三军将士在关上就地休整,等禀报了大将军先轸之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 晋军从晋国长途跋涉而来,又经历了连番厮杀,狂追虞军近百里,此刻早已人困马乏,疲倦不堪,在匆匆吃了些许干粮充饥之后大部分就地卧倒,在屋檐下或者城墙根酣然入睡,只留下两千人驻守城墙。 半夜西北风起,被周瑜提前埋伏在山上的虞军弓弩手悄悄靠近楼寨关,将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射到关上,很快便引燃了提前布置好的干柴枯草。 天干物燥,北风凛冽,风借火势,愈烧愈旺,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黑暗中的苍穹,几乎照亮了半座王屋山。 许多熟睡中的晋军士卒还没清醒过来,便被无情的大火吞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跌倒在熊熊大火之中,再也无法站起。 楼寨关上很快便弥漫着皮肉烧焦的糊味,让人闻之欲呕,惨叫声响彻云霄。葬身于火海中的晋军多达六七千人,被大火灼伤者更是不可计数。 喝的醉醺醺的赵盾大惊失色,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出城门,早已被烧得焦头烂额,脸面漆黑,胡子眉毛尽皆化为乌有。 望着三万多失魂落魄,头破血流的将士,赵盾仰天发誓:“周瑜、张辽,你们这些无名之辈算个什么东西,我赵盾迟早要报今日之耻!” 楼寨的大火烧得没完没了,赵盾只能率部向东禀报先轸去了。周瑜等大火熄灭之后率部入关,紧锣密鼓的修葺城墙,重新驻守。 虽然房子烧没了,但城墙依旧在,依然能够当做阻挡晋军西侵的屏障。一战歼灭将近两万晋军,这楼寨关烧得值了! 正文卷 四十四 夜袭 月色朦胧,星辰寂寥。 重耳在两名婢女的陪伴下站在临泉县低矮的城墙上向南眺望,曲折的驿道曼延向远方,直通虞国重镇池阳。 “骊姬有没有察觉我们的计划?” 重耳背负双手,犹如雕塑一般伫立在黑夜中,心中断定那个叫做方离的家伙一定会来劫人,唯一担心的是被骊姬察觉后向临泉县令求救。 这方离既然能够略施小计就为虞国骗来了八万百姓,想来绝不是无能之辈,如果能够抓住骊姬,就能让虞国摆脱目前的困境。哪怕存在着巨大的风险,重耳也相信方离会来一探究竟! “回太子的话,骊姬娘娘此刻正在沐浴,说是这趟来虞国风尘仆仆,身上几乎脏死了。已经洗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没有洗完!”那名叫做银剑的婢女抱拳作揖,毕恭毕敬的答道。 重耳微微一笑:“干干净净的上黄泉也是应该的!” 名唤金环的婢女露出担忧的表情:“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明显,如果骊姬娘娘死了,主公会善罢甘休吗?” 北风吹来,让人时不时打个寒颤。 重耳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沉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骊姬整日在父亲面前中伤我,支持奚齐取代我的太子之位,而且父亲也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哪怕我已经表现的足够优秀,在父亲看来都是应该做的,哪怕奚齐只有一点点成就,父亲都会在大臣面前褒奖多日。我若不做点什么,恐怕不仅仅是保不住太子的职位,只怕整个晋国也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两个婢女为重耳深感不平,愤愤的道:“骊姬娘娘真是太过分了,太子你夙兴夜寐,为国事日夜操劳,礼贤下士,待人谦虚。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奚齐公子哪能和太子相比?主公真是……真是太偏心了!” 就在这时,两匹快马自南面疾驰而来,正是重耳派出去刺探动静的斥候。 临泉只是一个拥有五千人的小县城,城墙低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八尺的汉子站在城墙脚下抬起手臂就可以抓到墙头,这也是重耳引诱方离来临泉劫人的重要原因。 若是城坚兵多,即便知道骊姬在城中,方离也未必敢来劫人,万一是圈套岂不把自己陷进去?但重耳相信把劫人的地点放在城墙低矮,只有两百县兵的临泉,就可以大幅增加方离前来劫人的可能,因为获得的收获远超承受的风险。 临泉的南城门一直半敞着等待斥候归来,两骑来到重耳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禀报太子,虞国人果然来了,此刻距离临泉县城只剩两三里路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重耳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微微颔首:“来了多少人?” “禀太子,估摸有两百人左右!” 重耳扭头望向金环:“我们的援兵到了么?” 金环拱手答道:“钟伊将军已经按照计划率五百精锐悄悄抵达临泉城外,此刻正在树林中埋伏,只等虞国人杀了骊姬娘娘,便把城池围住,一网打尽。” 重耳朝县令衙门一指,吩咐银剑:“你去县衙多点亮几盏灯笼,给方离指路。我躲到旁边的民宅看戏,看看这方离如何对付骊姬?若是他贪图美色,舍不得除掉这妖姬,我只好亲自动手,再嫁祸于他了!” 银剑走后,重耳又吩咐金环:“传令给你的姐妹,在骊姬死前不许与虞国人交手,等骊姬死后与钟伊内外夹攻,将来人一律就地诛杀,这样就可以向父亲有个交代。” 重耳安排完毕,带着金环与部分女兵藏匿到县衙附近的民宅去了。银剑则带了部分女兵扮作婢女,以保护骊姬为名实则暗中监视,以免被骊姬察觉阴谋,来个金蝉脱壳。 月色朦胧,北风呼啸,破败的临泉城在黑暗中沉睡,巡夜的十几名县兵不知躲到哪里取暖去了,整个城池静谧的有些诡异。 片刻之后,方离率领两百精锐抵达临泉南城门,吩咐一声:“大伙儿做好战斗准备,谨防埋伏!” 颜良打量了一下低矮的城墙,不由得哑然失笑:“呵呵……这县城的城墙恐怕比我家的院墙高不了多少,简直是形同虚设,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方离拔剑在手,低声道:“重耳为了借刀杀人,所以才选择这么一座小城,如果他进了雄关重镇,咱们也不敢来劫人啊!” 颜良在城墙脚下翻身下马,轻而易举的攀上城墙,顺着内城墙阶梯走到城门下打开城门,迎接方离一行入城。 面对着不设防的城池,一名姓刘的校尉提醒方离:“方将军,城墙上一个人都没有,怕是有诈啊!” 方离笑笑:“绝对有诈,重耳想要一箭双雕,既想借我等之手除掉骊姬,又想留下我们的人头给他老子一个交代,没有诈才怪!” “那咱们还劫不劫人?”刘校尉露出犹豫的神色。 方离笑笑:“当然劫啊,难不成咱们深更半夜的跑来这座破城看风景?池阳的景色可比这里壮观多了!” 颜良将手中大刀舞了一圈,自信满满的道:“这等小城纵有埋伏又有何惧?还不是任我等来去自如!” 方离对颜良面授机宜:“临泉城内或者城外必有伏兵,待会儿找到骊姬所在,你随便抓一个女人就大喊抓住骊姬了,然后带着五十名兄弟快马出城,把伏兵引出城外。我却率领其他兄弟去抓真正的骊姬,然后从西门出城,如此行事定能全身而退。” 颜良望了望月色映照下的临泉县城,大约千余户住宅,大街小巷密密麻麻,不由得犯了愁:“这骊姬住在哪里?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找吧?” 方离马鞭向前一指,催马向前:“亮着灯笼的地方必是骊姬所在,身为晋国公的妃子,临泉县令自然要把府邸让出来供骊姬使用。” 马蹄声隆隆,一行人分作两队,颜良率五十人在前,方离率一百五十骑在后,循着灯光直扑县衙而去。 一下子涌进城内两百余骑,躲在城墙旮旯烤火的县兵吓得魂飞魄散,当即鸣锣示警,大声高呼:“不好了,不好了,有山贼进城,山贼进城了!” 正文卷 四十五 死里逃生 “咣当”一声,木屑纷飞! 颜良挥舞大刀用极度暴力的手段砸开了县衙大门,恰好撞见银剑到门口查看动静,怒吼一声,猿臂探出,“骊姬,你这个妖姬哪里走?” 银剑吃了一惊,没想到虞国人来的如此之快,虽然重耳吩咐她们不许和虞国人交手,但事关生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刷的一声,佩剑出鞘,卷起漫天银光斩向颜良的手臂,“不长眼的家伙,哪个是骊姬?” “咦……小娘子竟然身怀武艺?” 颜良眼疾手快,左手六十七斤的镔铁大刀一招力劈华山,凌空砍下,雷霆万钧,声势骇人。 银剑大吃一惊,没想到颜良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如果自己不收剑格挡,就算斩断了颜良的手臂,势必也会被一刀两段,迫不得已只能收剑招架。 “铛”的一声脆响,银剑佩剑脱手飞的无影无踪,虎口震裂,两条臂膀几乎失去了知觉。 “给我上马!” 颜良左手大刀震飞银剑佩剑的同时,右手一把抓住了银剑的衣襟,一声暴喝,登时把身材纤瘦的女子提了起来,横放在马鞍前。 “兄弟们,我抓住骊姬了,出城!” 颜良一声呼哨,按照计划引领着五十骑顺着街巷拐了个弯朝临泉南城门飞驰而去,一路大呼小叫,故意吸引藏在暗处的伏兵。 听到县衙门前人喊马嘶,有人大呼自己的名字,刚刚出浴的骊姬吓得魂飞魄散,钻到床底下瑟瑟发抖。 银剑被抓后藏在县衙里的女兵群龙无首,登时乱作一团。也不知道骊姬是否真的被抓走了,急忙派人飞报躲在暗处指挥的重耳,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无妨,钟伊将军在城外埋伏多时,虞国人休想走脱一个!” 重耳自恃早有埋伏,因此不慌不忙,手提佩剑率领百十名女兵出了民宅,顺着街道追袭虞国人,准备来个内外夹攻,将前来劫人的虞国人一网打尽。 听说主公的爱妃被虞国人抓走了,得到消息的临泉县令几乎吓破了胆,急忙集合了县里所有的兵丁救人,临泉县城一时间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不明就里的百姓家家掩门,户户关窗,唯恐一不小心招惹了祸端。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街上马蹄轰鸣,在颜良出城后方离率一百五十骑尾随其后,直扑亮着灯笼的县衙。 忽听前面脚步声嘈杂,迎面冲来一支队伍,借着火光能够看清这些人大多身材娇弱,再听腔调好似莺声燕语,方离与麾下将士登时诧异不已,心中暗自嘀咕难道遇上了一群女人? “吁……” 方离勒马带缰,握紧了手里的钢枪,目光落在为首的男子身上,只见他相貌雄伟,气度非凡,被众多女人簇拥在中央,好似鹤立鸡群。 “难道遇上了重耳?” 方离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些担心自己兵少吃亏,早知会撞见重耳,还不如把颜良这员猛将留在身边,那样定能把这个晋国太子生擒活捉。 “嘶……来者何人?” 本以为虞国人抓了骊姬后已经出了城,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狭路相逢,重耳情知中计,心中暗叫不妙,“这虞国人真是狡诈,原来刚才只是虚晃一枪!” 方离没有答话,而是凝神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给我查询一下重耳的四维属性,我好做到知己知彼,看看凭我的武勇,能否将他生擒活捉?”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姬重耳——统御88,武勇75,谋略92,内政95。” “75的武勇,比我方离低了将近十点武力,凭我的实力应该有能力将他生擒活捉!” 方离掌握了重耳的实力后信心大增,策马挺枪直取重耳,转眼就冲到面前,手中长枪一招“仙人指路”,闪电般刺向重耳的肩膀。 重耳急忙挥剑格挡,蹙眉问道:“你是方离?” “正是!” 方离枪出如龙,在月色下卷起璀璨光辉,将重耳笼罩其中,登时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命丧枪下的危险。 “让奴婢缠住对方,太子你先走!” 旁边的金环护主心切,娇叱一声,双手拎着一对炊饼般大小的金环扑了上来。 “呦呵……这小娘子倒是凶悍!” 方离不敢怠慢,手中长枪一招枯藤缠树,左遮右挡,将金环的一对金环崩开。 重耳趁机脱身,手拎长剑转身就逃,同时大声求援:“姜县令何在?贼人在城中作乱,速速前来捉拿!” 方离哪里肯舍,长枪一抖,逼退金环后催马紧追:“姬重耳,还想走么?” “休要纠缠我家太子,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金环与银剑被重耳培养了十三年,视重耳犹如父亲,甘愿为他粉身碎骨,赴汤蹈火;虽然自知不是对手,但依旧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 若是能够生擒晋国太子,作用绝非骊姬可比,方离被金环缠的勃然大怒,决定痛下杀手:“贱人自讨苦吃,休要怪我辣手摧花!” 一丈七的钢枪在半空中泛起无数朵枪花,直让金环看的眼花缭乱,招架的时候落了个空,被方离一枪戳中胸口,登时搠了个窟窿,枪尖透胸而出。 殷红的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金环洁白的衣衫,高耸的双峰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的起伏,死亡竟然也能如此魅惑人心! 方离没有时间欣赏,举目眺望,只见重耳在百十名女兵的掩护下已经逃出将近百丈,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 只能将长枪插在地上,反手摘了铁胎弓,拉的弓弦如同满月,奔着重耳的后背就是一箭! 重耳听到背后风声响起,急忙扭头躲闪,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左肩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重耳几乎晕厥过去。 “保护太子,快快保护太子!” 危急时刻,临泉县令率领两百县兵杀到,齐齐发出一声呐喊,举着刀枪冲了上去。 重耳死里逃生,不敢再托大,当下捂着伤口躲进了一座民宅,隐藏在黑暗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喘,心中暗自沉吟: “射我一箭的家伙估计十有八九就是方离,果然诡计多端!也不知道骊姬此刻是生是死?不过挨了这一箭对我来说也并非全都是坏处,至少可以把我洗白,让父亲与满朝文武觉得此事与我无关!” 正文卷 四十六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惜啊可惜,到底还是被姬重耳跑了!” 方离功亏一篑,心中惋惜不已,手中长枪上下翻飞,连续刺倒数名女兵,俱都是一枪毙命,以此发泄着心头怒火。 “方将军手下留情,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关上许多兄弟都是光棍,把这些娘们抓回去犒劳一下兄弟们,还能给咱们虞国繁衍人口,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个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的百夫长活捉了一名女兵,一把扯破她的衣衫将手脚捆了,扛起来扔在马背上,同时大声劝方离不要如此粗暴。 在这乱世之中,粮食是一种资源,镔铁是一种资源,马匹也是一种资源,而女人更是一种资源,而且是至关重要的资源。 一个国家只要拥有足够的人口,没有粮食可以垦地种田,没有钢铁可以采矿冶炼,没有马匹可以放牧蓄养,而人口来自哪里,答案就是女人! “抢人,把所有女人抢回去!” 方离留下一句话催马冲进县衙,在临泉县所有女人之中最重要的无疑就是骊姬! 恰好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赤着脚跑了出来,奔跑之间春光乍泄,皮肤在火把照耀下好似阳春白雪,巍峨的酥胸随着奔跑的脚步上下起伏,让人看了会忍不住血流加快。 “重耳,你在哪里,快来保护我?快来保护母妃!”骊姬一边奔跑,一边惊慌失措的呼唤重耳。 “重耳已经死在我的箭下,保护你的重任就交给我了!” 方离正担心万一骊姬藏起来一时半刻寻找不到,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离猿臂轻舒,一把揽住骊姬的腰肢,猛地一用力登时提了起来,触手之处光滑细腻,这才发现长衫里面空空如也,竟然不着片履。 “你这娘们真是风骚,自己一个人睡觉也要脱光么?” 方离嘴里咒骂了一句,将骊姬横放在马鞍前,伸手在她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妖姬,现在你成了我们虞国的俘虏了,老老实实的,饶你不死!” 方离这一巴掌下去,竟然打的骊姬有了生理反应,咬着嘴唇呻吟一声:“唔……我哪里不老实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般粗鲁?人家刚刚沐浴回来,哪里风骚了?” 方离顾不上和骊姬废话,冷哼一声:“给我闭嘴,老老实实的趴在马鞍上,若是敢大喊大叫,小心我把你毁容!” 骊姬吓得急忙伸手捂脸,可怜兮兮的求饶:“将军,好汉,英雄……像我这样美貌的女人世间少有,难道你不懂得怜香惜玉么?我老老实实的趴在马上,千万不要毁我的容貌!” 方离不费吹灰之力抓了骊姬,催马出了县衙,只见麾下的兄弟已经和县兵厮杀成一团,当即催马挺枪加入战团,招呼队伍且战且走。 “骊姬已经被我抓到,兄弟们休要恋战,随我出城!” 这些虞军士卒都是戍守边关多年的悍卒,战斗力远非县兵可比,而且有战马助阵,冲突起来更是威力十足。 耳听得杀声大作,金铁交鸣,不过片刻功夫,这些悍卒就斩杀了一百多名县兵;甚至就连县令也惨死在方离的枪下,被一枪搠透咽喉,当场毙命。 剩下的县兵群龙无首,各自抱头鼠窜,旋即做了鸟兽散。 而虞军不过仅仅只付出了十余人的伤亡代价,直杀的临泉县城尸横遍街,血流满巷。 包括方离在内的一百多名虞国悍卒,几乎每人马背上驮了一名晋国女子,俱都跟着方离大呼小叫的冲出城门,寻找颜良而去。 就在方离大闹临泉城,箭射重耳生擒骊姬之时,颜良也在城外撞上了埋伏多时的钟伊。 钟伊欺负颜良人少,完全不放在眼里,手提长戈率领埋伏多时的五百晋卒自草丛里掩杀出来,齐声高喊:“虞国人哪里走,中了我家太子的计策,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颜良冷哼一声,拍马舞刀直取钟伊:“藏头露尾的鼠辈,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两马相交,不过一合,颜良手起刀落将钟伊项上首级斩落马下,鲜血喷泉般从腔子里激射而出,洒了一地斑驳。 无头尸体轰然栽下马来,失去了主人的坐骑惊慌失措,撒开四蹄逃的无影无踪。 “吾乃琅琊颜良,挡我者死!” 颜良放声怒吼,声震长空,在黑夜里犹如平地惊雷。手中大刀大开大阖,好似排山倒海,惊涛裂岸,直杀的晋军人头乱滚,伏尸遍地。 恰好方离率领城内的队伍赶到,听到颜良的吆喝略感违和:“呃……好吧,颜良是琅琊人,以后不能再当成河北人了!” 两支队伍会合之后很快杀散埋伏的晋军,裹挟着骊姬与百十名重耳训练的女兵向南直奔池阳关而去。 当太阳跳出地平线的时候,虞国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扎了伤口的重耳站在城墙上只剩满腔郁闷,被方离成功抢走了骊姬不说,竟然把自己苦心打造的女兵队伍破坏殆尽,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离啊方离,是我小看你了,原来你是个能文能武的家伙。没想到虞国还有这样的人才,今日的损失,我姬重耳来日定当让你加倍偿还!” 丢了骊姬,重耳自知责任重大,当即在临泉县城卧床不起,对外声称自己身负重伤,危及性命。先修书给晋献公诡诸请罪,同时给镇守国内的大将毕万修书,请求火速派兵支援临城,设法搭救骊姬。 晋献公诡诸拿下绛关、平陆,阵斩百里视、滕循等虞国大将,生擒虞国公姬阐与相邦百里奚的喜悦还未退去,就连续接到不利的噩耗,让诡诸深感震惊。 先是狐射姑与赵盾在楼寨惨败,折了两万兵马不说,还把狐射姑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更让诡诸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被方离抓走了,这几乎让诡诸发狂:“什么……骊姬被抓了?重耳是做什么吃的?这方离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给我传令,让先轸、魏丑务必斩方离首级来献,一定要把骊姬毫发无损的救回来!” 正文卷 四十七 红颜祸水 方离与颜良率部归来,除了骊姬之外还抓回来一百多个晋国女人,在城门外享受到了英雄一般的欢呼。 方离在马上大笑,对颜良道:“公骥(颜良表字),我看将士们欢迎的不是你我,而是马背上的女人。所以要想成为一个国家的英雄,就要不停的四处劫掠,抢女人是抢,抢土地也是抢!抢一个女人是流氓,抢一块土地是恶霸,抢多了就成了英雄,就成了枭雄,!” “哈哈……伯辅将军说的有道理!” 颜良附和着大笑,伸手把马鞍前的银剑扔到地上,一副坐怀不乱的表情,“不过,比起抢女人来,我颜良更愿意抢土地!” 银剑手脚获得自由,忽然起身猛地撞向城墙,“我们晋国的女人宁死也不会受辱!” “咚”的一声闷响,视死如归的银剑结结实实撞在城墙上,登时头颅破裂,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血液顺着脸颊流出,让人不忍直视,观之欲呕。 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银剑这样视死如归,她的壮烈殉国并没有引起共鸣,除了几个熟识的姐妹失声痛哭之外,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这些被俘的女人如果能够赏赐给一个通情达理的汉子,那算是烧了高香,沦为军妓也不是不可能;在这成王败寇,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她们只能随波逐流,接受命运的安排。 城门打开,方离率部入城,下令将这些女子暂时关押起来,将来按照功劳分配。 丢失了平陆之后没了物资援助,池阳城里穷的叮当响,方离只好将这些女人当做奖励,以此来鼓舞手下的将士奋勇杀敌。 “方将军,你觉得这样做妥当吗?” 被单独关押的骊姬在方离将要出门之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央求。 方离微微一笑,反问道:“骊姬娘娘,你觉得哪里不妥?” 骊姬有意无意的把酥胸挺了挺,伸手指了指略显寒酸的房屋:“我好歹也是晋国公的妃子,你怎么能让我住这种地方?” “我们虞国的都城被你们晋军占领了,池阳乃是边关,穷乡僻壤,这样的房子已是奢侈。其他的女俘住的都是茅草屋,要不然娘娘去和她们挤挤?”方离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骊姬吧唧吧唧嘴,换了一个话题:“那好……就算不提我的身份,像我这样倾国倾城的姿色,你也应该奉若上宾吧?岂能扔在这破房子里不理不睬?” 方离伸手在骊姬丰腴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怎么?难不成娘娘想让我一亲芳泽?” “若将军恳放我回国,我……或许可以答应你的请求!”骊姬眼波流转,媚态十足。 当年她就是用这种手段把晋国公诡诸迷得神魂颠倒,骊姬觉得这样对方离也一定能够有用,像自己这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岂不是应该让每个男人都垂涎三尺? 方离大笑:“哈哈……看娘娘这话说的,如果我方离是好色之徒,娘娘答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 见美人计对方离不管用,骊姬决定换个手段来对付方离,把脸色一沉,恐吓道:“方离,你可知道我是晋国公最爱的女人,晋国可是拥有四十万大军,你对我如此无礼,不怕我大晋铁骑把虞国夷为平地,把你们方家满门抄斩么?” 方离丝毫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我当然怕啊,所以才决定把你送人!” “送人?”骊姬一愣,“你要把我送给谁?” 方离背负双手在骊姬面前来回踱步,说道:“以骊姬娘娘的姿色与地位,自然不能送给一般人!” 把骊姬送给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方离好久,从临泉到池阳苦思冥想了一路,最终有了答案。 倘若把骊姬送到秦国,或许可以讨好秦穆公嬴任好,但鉴于秦国实力强大,或许诡诸只能打掉牙和血吞,硬生生咽下这份屈辱,将骊姬拱手让人。 把骊姬送到齐国也是一样,齐国帅才虽然不及秦国,但人口与国力却犹在秦国之上,姬诡诸同样不敢招惹齐桓公姜小白。 如果把骊姬送到赵国去,诡诸倒是有底气上门要人,但这两国本来就处在敌对状态,送不送骊姬晋赵两国之间迟早必有一战,送骊姬给赵国并不能利益最大化。 燕、魏两国与晋国接壤,畏惧于晋国的强大实力,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与晋国为敌,如果方离真把骊姬送给魏侯魏斯或者燕国公姬职,两个人很可能把骊姬送还给晋国。 思前想后,方离最终决定把骊姬送给楚国。 在春秋历史上,晋楚争霸持续了多年,虽然两国并不接壤,但发展方向都只能是中原,所以迟早必有一战。 既然如此,把骊姬送给楚庄公熊侣一定可以激化两国的矛盾,让两国提起爆发冲突。那样方离就会得到喘息的良机,获得发展的时间,按照公孙衍制定的计划吞并虢、虞两国,然后南下兼并申、纪、钟吾等小国,继而争霸天下。 方离向南指了指:“楚国公熊侣是个志在天下的伟丈夫,我把你送给他,一定会满心欢喜。而且楚国的实力不在晋国之下,楚公熊侣与晋公诡诸地位相当,也不算辱没娘娘吧?” 骊姬眉头微皱,暗自思忖:晋军这几天杀了虞国许多大将,攻破了虞国的王城,两国已是水土不容,虞国人怕是不会善待自己。 楚国虽然强大,但和晋国并没有深仇大恨,如果晋公诡诸派人给楚国送点礼物,说不定能把自己赎回去。而且楚国比虞国富裕的多,自己去了楚国肯定不会住这样简陋的破房子。 一念及此,骊姬冷哼一声:“好,那我就去楚国,我倒要看看熊侣是否像你这般待我无礼?” 就在这时,麴义大步流星的前来寻找方离,人还没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方将军,南门外来了数十骑,里面有侍卫也有宦官,簇拥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说是公子翟,让你出门迎接。” 正文卷 四十八 膏肓之徒 尽管方离现在已经是虞国头号实权人物,但公子姬翟却是虞国君主的嫡子,于情于理,方离都应该将他奉为主公。 尤其在这奉行出身与血统的春秋战国时代,一个寒门要想受到百姓的拥戴,裂土封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天下八百诸侯,除了中山、义渠、骊戎等少数民族建立的国家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诸侯大部分都是出自文王姬昌一脉,或者是周朝开国功勋的后裔。 这点方离觉得自己应该学习曹操和司马懿,即便手握生杀大权,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等待时机成熟后再自立为王,否则只能引火自焚。 别看方离现在隐然间已经成为了虞国的领袖,但只要对虞国公室露出不敬之意,很可能就会迅速丢失民心,导致刚刚小有成色的局势急转直下。 “开门,迎接公子翟入城!” 方离大手一挥,亲自带着、颜良、麴义二将出城迎接公子姬翟。 此刻已是十月初,北风凛冽,秋草枯黄,天地间一派肃杀之色。 公子姬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中忐忑不已。 上次的拉拢方离并没有领情,婉拒了自己的宴请,分明刻意保持距离,不知道这次会如何对待自己? 城门打开,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方离率领一百余骑来到关下与公子姬翟见面。 这是方离第一次与公子姬翟会面,只见他身材瘦削,,中等个头,脸颊清瘦,颧骨高耸,一看就是长期沉溺于酒色之徒。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分明就是个贼眉鼠眼之辈。 相比于姬翟的外表,方离一眼就看上了他胯下的坐骑,只见这匹骏马浑身雪白,体态优美,四肢修长健硕,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根杂毛。这分明就是晋国送来的奔霄马,不知为何落到了公子姬翟手中? 方离心中暗自嘀咕一声:“之前由偿为公子姬翟刻意拉拢我,还以为这厮是个胸怀抱负的家伙,现在看来还不如太子姬亏呢!” 虽然姬亏是个庸碌之徒,最起码品行还算端正,这公子翟一看就是好色之徒,能成气候才怪! 不过这对方离来说并非坏事,甚至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方离的目的是自立为王,继而争霸天下,头上有个昏庸的君主正好给了方离纵横捭阖的机会,如果摊上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必然会给方离的称王之路捉紧掣肘,甚至将方离逐出虞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呵呵……” 公子姬翟在马上望了望方离,露出讨好的笑容,眼神中掠过一丝畏惧与不安。 倒是宦者令由偿更镇定一些,翻身下马,抱着拂尘尖着嗓子施礼:“方将军别来无恙,老奴由偿这厢有礼了!” 众目睽睽之下方离不敢托大,急忙翻身下马:“由公公别来无恙,先前承蒙你的关照,无以为报。敢问这位莫非就是公子翟?” “正是!”由偿笑着答道。 不等方离开口,姬翟就憨笑一声:“嗨嗨……我就是公子翟,虞国公是我爹,太子姬亏是我哥。我跟你说啊,我哥这人不行,贪财的紧!” “这家伙看起来不仅仅是个好色之徒,而且还是个碎嘴子!” 方离心中暗自嘀咕一声,趋前一步,抱拳施礼,“臣中将军方离拜见公子!” 姬翟挥挥手,大咧咧的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我快饿死了,能不能进城给我弄点吃的?牛肉、羊肉啥的,给我来上十斤八斤的?” 方离笑笑:“朝廷有令,严禁擅自屠杀耕牛,羊肉倒是可以管饱。” 当下方离带着姬翟、由偿一行进了池阳关,命令军厨设宴好生款待公子姬翟。 姬翟三觥酒下肚之后恢复了元气,开始大吹大擂,眉飞色舞的描述自己是如何冲破了十五万晋军的包围,突破层层阻碍,一路向南进入虢国,绕道前来池阳求援。 晋国重兵猛攻空虚的平陆,方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王城沦陷,但国君姬阐与相邦百里奚现在处境如何,还不知晓。 端起酒觥抿了一口,蹙眉问道:“公子能够逃出重围,自然是万幸,不知主公与相邦现在何处?” 公子姬翟放下手里的羊腿,抹了抹嘴角的油渍,这才想起自己不应该只顾着吃喝,而是应该露出悲痛的表情,当下干嚎了几声:“呜呼哀哉……我在逃跑……突围途中得到消息,好像父亲与兄长全部被俘,其他消息暂时未知。” 就在这时,守卫城门的校尉来报,关下来了数名将士自称从王城逃到了池阳,求见方将军报信。 “速速召他们入关!”方离大手一挥,急欲知道现在的局势。 不消片刻功夫,这几名将士来到宴客厅施礼拜见方离与公子翟。 原来晋军攻克平陆之后切断了向西的道路,大肆搜捕溃卒,抓捕逃兵。这几名将士只能绕道走小路,翻山越岭才来到了池阳,因此比绕道虢国的公子姬翟来的还要晚一些。 几名将士一路翻山越岭,此刻已经是衣衫褴褛,满脸灰尘,饥肠辘辘。 方离下令赏赐给他们酒肉充饥,等几人一顿狼吞虎咽之后,问道:“王城那边战况如何?主公与太子果真被俘?相邦现在是生是死!” 为首的什长打着饱嗝道:“报告……方将军,主公与太子全部被俘,太宰、太祝等几位大人全部死在魏将手下,所有的嫔妃与文武公卿几乎无一漏网……” “胡说,公子我不是跑出来了么?”姬翟立即大声训斥,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他们跑不出来是他们没用!” 方离懒得搭理姬翟,神情凝重的道:“那相邦大人是生是死?” “相邦为了保护百姓,主动留下来与晋军谈判,已经被先轸扣押在晋军大营。” 先轸是晋国有名的大将,德才兼备,听说百里奚落在先轸手中,方离倒是放了心,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险。 无论如何,百里奚是方离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他的东家,对方离也算有知遇之恩,甚至打算把孙女许配给方离,在方离的内心对百里奚还是非常感激的。 方离呷了一口酒,沉吟道:“主公与太子被俘,现在我们虞国群龙无首了啊!也不知道孟明将军现在处境如何?既然没能救出主公,最好能够安然无恙的退回楼寨,咱们再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祝融从楼寨返回池阳,给方离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消息是百里视战死沙场,好消息是周公瑾利用百里视留下的滚石擂木伏击晋军,又火烧楼寨,累计歼灭两万晋军,大获全胜。 “孟明将军战死了?” 方离既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对百里视之死惋惜不已。 对于周瑜的光芒四射倒是大出意料,知道周都督厉害,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悍,仅凭万把残兵败卒就击败了五万晋军,斩杀了两万余人,即便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正文卷 四十九 约法三章 仔细剖析,百里视的死对于方离有弊有利,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如果方离将来自立门户,首先要吞并的必须是虞国,以百里视对虞国的忠诚,一定会把方离当成头号敌人,拼个你死我活,阻碍方离势力的崛起。 而现在随着百里视、滕循、林岳等人相继阵亡,方离变成了虞国头号大将,将来吞并虞国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再也不用担心虞国的抵抗。 其二,百里视死后他麾下的五千将士投奔到楼寨,再次扩充了方离掌握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使得方离调兵遣将更加游刃有余。 而坏处就是方离身边少了一个久经沙场,用兵有方的同僚,使得本来就不堪一击的虞国更加孱弱。 但公子姬翟对于百里视的死亡却无动于衷,心里想的是如何尽快继承国公之位,成为虞国的君主。当下悄悄朝由偿示意,让他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由偿虽然在虞国王宫中地位尊崇,但终究只是奴婢,因此在姬翟面前只能站着。 看到姬翟的眼色之后立即趋前一步,手捧拂尘施礼道:“公子、方将军,请恕老奴多嘴,主公被俘,举国震惊,万民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避免晋国挟主公要挟我们虞国,请方将军拥立翟公子为君。” “这个……” 方离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悄悄权衡拥立姬翟为君的利弊。 自立现在还远远不到时机,方离还必须借着虞国公室的名号来招揽虞国的百姓和将士,看起来拥立姬翟为君是个不错的选择。 坏处就是头顶上多了一个无能好色的主公,凡事都需要向他汇报,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捉紧掣肘,给自己自立为王制造麻烦? “管他呢,先把姬翟推上国公之位供奉几天,借他的名号招揽一下虞国的百姓与溃散的将士。将来如果不听摆布,找个机会除掉便是!” 心念电转,方离心中很快有了主意,起身施礼道:“公子,宦者令所言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虞公与太子被俘的情况下,公子的确最有资格继任虞国国公。” “哈哈……太好了,若方将军拥立我为虞国公,我封你为……上将军!”姬翟心情大好,端起面前的酒觥一饮而尽。 方离伸手示意姬翟不要急,先听自己把话说完:“但臣在拥立公子为君之前必须和你约法三章,若公子同意,则为君,不同意,则作罢!” “我同意,同意!”姬翟连声答应,“只要方将军拥立我为君,什么条件都依你。” 方离先说第一条:“第一,若将来主公归国,公子必须无条件让出国公之位。” 姬翟心中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不答应说不过去,那样会显得自己不忠不孝,无君无父,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个当然,当然!” 虞国将来谁做国公对于方离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用不了多久虞国将不复存在。方离之所以把姬阐归来后重登国公之位放在第一条,无非是做做表面文章,树立自己的忠臣形象。 大家看好了啊,我方离可不是因为贪图富贵而拥立姬翟为君,而是迫于形势为了虞国着想,我方离为了虞国操碎了心,我的忠诚日月可鉴! “第二,我料想公子不通兵法,所以军中事务必须由我全权负责,公子不许插手。”方离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却知道这条对自己至关重要。 姬翟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我对军事一窍不通,难得方将军愿为寡人分忧,寡人封你为上将军……不、不,寡人封你为大将军,虞国的所有军事全都托付于将军,寡人绝不插手!” 见姬翟如此急不可耐的自称上了“寡人”,方离心中暗骂一声没出息,继续提出第三条:“公子之前未涉政务,想来也不懂得如何治国,所以人事任免公子也不能插手。” “这……” 姬翟也不是傻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这也不让管那也不让管,到底拿我当啥?给你方离当个摆设么? 由偿咳嗽一声,尖声道:“方将军,你不让公子插手军事,老奴能够理解。但你不让公子干涉人事任免,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方离转动着手里的酒觥,微微一笑,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前期公子不能插手,等将来公子磨砺一番,学会了治国之道,我自会将权力归还。” “行,那就依方将军的意思!” 姬翟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心中暗骂看来这方离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嘛! 按照他的条件,这和他当君主有什么区别?我先委曲求全依着他,等将来寡人羽翼丰满,大权在握了再把他铲除不晚! 方离与姬翟都怕夜长梦多,午筵结束后方离命人简单的筹备了一下,准备在池阳关议事厅拥立公子姬翟为虞国公,并修书前往洛阳上报周襄王。 初冬午后的阳光照进议事厅,透出慵懒方的味道。 公子姬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衫,在大殿上接受方离等十几名将校的参拜,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如同做梦一般。 “主公在上,请受臣等一拜!” 方离率领颜良、麴义、祝融等十几个将校齐刷刷的朝姬翟施礼参拜,齐声高呼主公。 姬翟放声大笑,挥手道:“众卿家免礼,我虞国目前所有的军政事务全都由大将军方离决断,尔等必须听从号令,否则国法处置。” 方离对姬翟的表态很满意,当即传达命令,擢升周瑜、张辽为中将军,麴义、颜良、祝融为下将军,公孙衍为大夫,其他官职日后再行任免。 姬翟接任虞国君主的消息很快传开,许多虞国百姓与残兵败卒以及公卿大夫翻山越岭来到池阳投奔,参谒新任的国君。 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有数万百姓与上千士卒来投,这其中最让方离兴奋的是大夫宫之奇的到来,让方离手中总算有了文官可用。 宫之奇侥幸逃出平陆,跋山涉水来到池阳寻找新任国君,见到方离后泣不成声。 方离安抚宫之奇一番,便带着他去见新任的虞国公姬翟,趁着宫之奇施礼之时向系统下达指示:“给我查询一下宫之奇的四维能力。”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宫之奇——统御48,武勇43,谋略80,内政86.” “郡守之才!” 方离在心中悄悄给宫之奇做了评价,虽然他的内政能力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至少可以让方离有人可用,帮助方离解决一团麻般的内政。 池阳乃是前线关卡,随时都会受到晋军的进攻,宫之奇提议暂时把国都定到闻喜县,以安军心与民心。 闻喜县乃是池阳关与楼寨关之间最大的县城,拥有一万多居民,距离河东镇大约三十里路程,在建设河东无望的情况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方离当即同意了宫之奇的提议,决定派人“护送”姬翟前往闻喜县坐镇。 “但派谁护送姬翟去闻喜县合适呢?”方离苦苦思索,头痛不已。 自己手下现在就周瑜、张辽、颜良、麴义、祝融五个人,还要分开驻守池阳和楼寨两个关卡,究竟派何人去闻喜县监视姬翟为好? “锵……系统提示,主公达成拥立国君功绩,获得系统奖励100功绩点;主公俘虏晋国王妃,获得系统20个功绩点奖励。主公之前剩余5个功绩点,目前拥有125个功绩点,已经可以进行召唤!” 正文卷 五十 白马银枪 斜阳西垂,天色迟暮。 屋外竟有雪花飘落,不知不觉间初冬已悄然降临。 方离推开窗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天地间充满了湿润的味道,让人倍感神清气爽。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方离从初到这个世界的路人甲,名不见经传的门客,变成了手握一万五千将士,占据了七八座县城,管辖二十多万百姓的实权人物,算的上一飞冲天,春风得意。 但方离深知,随着晋国重兵南下,战争的魔盒已经被打开,天下必将狼烟四起,遍地烽火。这天下终将会变成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要想在诸侯的夹缝中生存,必须壮大自己。 “幸好我有金手指傍身,否则只能老老实实的种田!” 方离嘀咕一声,抬手掩了窗户重新回到床榻前坐定,自袖子里掏出被视若珍宝的手机,进入了召唤界面。 “锵……系统提示,主公目前拥有125个功绩点,可以自行选择召唤方式。” 方离皱眉沉吟:“到底应该消耗四次25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召唤呢,还是赌一把,消耗10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名将召唤?” 按照缺人程度来说,方离认为进行四次武将召唤最划算,按照作用来说,方离觉得顶级的橙色猛将真是有用! 就周瑜在楼寨之战的表现,一个连环计轻松就打爆了晋将赵盾、狐射姑,在兵力远远不及对方的情况下歼灭了两万晋军,这样的功劳怕是合张辽、麴义、颜良、祝融四人之力也无法相比。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次获得的功绩点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能抽到名将算是我方伯辅的运气,抽不到就拉倒,最次也是一个蓝色品质的武将。” 方离一念及此,不再犹豫,伸手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然后轻戳“名将召唤”,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招募名将。 屏幕上一道耀眼的橙色光芒闪过,满屋生辉。 只见屏幕上一个剑眉星目,阔面重颐,五官俊朗,威武雄壮的白马将军,身披银色铠甲,胯下白马战马,手提一杆银色长枪,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同时方离的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武将:赵云——统御90,武勇97,谋略75,内政62。植入身份为主公游学北方之时结交的挚友,目前正从故乡常山国赶来虞国助阵,请主公耐心等待赵云的加入。” “锵……赵云特殊技能:龙胆——单骑冲阵时武力+3,随身携带龙胆枪,青釭剑,白色大宛战马。” “哈哈……这运气还有sei?” 方离喜不自禁,起身跑到院子里淋了一身雪,让自己燃烧的激情冷静一下。 前有周公瑾,后有赵子龙,自己的实力愈来愈强大,照这个势头下去,未来争霸天下绝非奢望! “等将来自立的时候定个什么国号呢?”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方离很快冷静下来,忽然想起自己还考虑好未来的国号。 只是一时间各种琐事缠身,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只能暂时搁置几天,等闲暇之余再好生斟酌。 方离再次回到床榻坐定,摸起手机进入点将台,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屏幕一晃,闪过蓝色光芒,出现了一个文官打扮,面容清癯,年约三旬的男子。光看屏幕,方离猜不出他是何人,毕竟大众脸。 “嗯嗯……我现在急需文官,这召唤结果不错!”方离对此表示满意。 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武将:审配——统御83,武勇67,谋略87,内政88。当前植入身份为从梁国到王屋山掘金的百姓,刚刚报名参军,目前正在麴义手下担任文吏,主公可以自行笼络。” “完美!” 方离喜滋滋的把手机收起来,对今晚的召唤结果非常满意。 这年头不缺统帅但缺少猛将,估计单打独斗没几个人能赢常山赵子龙,他日必将成为自己的大杀器。 而审配虽然各项能力都不拔尖,但胜在全能,既能统兵作战,镇守城池,又能出谋划策,还能治理国家。更重要的是审配这人骨头硬,忠诚可以获得绝对保证,这也是方离最看重审配的地方。 按照系统所说,要见到赵云还得等几天,但审配现在就可以提拔重用。 天色刚刚黑下来,整个池阳关不过五千守军,方离决定假借巡视为名,去各营寻访一下审配的踪迹,加以提拔重用。 方离走访了七八个营帐,与将士们嘘寒问暖,增加彼此的感情,树立自己爱兵如子的形象,让许多将士感动不已,发誓要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等方离进入第十个营帐的时候,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那个文官,有头像作为参考,自然不会弄错。 此刻的审配正在专心誊写文书,对方离的到来浑然未觉,看起来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方离装模作样走到跟前端详了片刻,击掌夸赞:“好苍遒有力的笔法,看来这位兄弟是个饱学之士啊!” 审配抬头,恍然道:“原来是大将到来,小人施礼了!” 方离拍了拍审配的肩膀,示意不必紧张:“你如此敬业,职责所在,有何失礼?看你书法写的这么好,不知从军多久了,可是我们虞国人?” 审配拱手答道:“小人祖籍赵国,姓审名配字正南,后来迁徙到梁国定居。前些日子跟着百姓来王屋山淘金。金子没淘到,却没了盘缠回去,而我又孑然一身,干脆响应将军的号召从了军。” 方离笑道:“好啊,值此乱世,大丈夫就应该弃笔从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方离佯装和审配交谈了一番,谈话内容自然逃不开用兵打仗,治国之道,最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审正南果然是个人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我国正是用人之际,本将决定擢升你为主薄,协助本将处理军务。” 审配闻言喜出望外,长揖到地:“承蒙大将军器重,审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虽死不辞!” 方离当即命审配搬出营帐,到单独的房间里处理公务,使得审配感激不已,将方离的知遇之恩铭记于心。 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审配对方离道:“如今虞国大势已去,姬阐一族气数将尽,这虞国必将为方将军所有。姬翟要去闻喜县坐镇,将军切不可放虎归山啊!” 方离抚须道:“我正想派人跟随姬翟前往闻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知正南可否担当此任?” “审配愿往!”审配抱拳施礼,答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方离从审配的住处刚刚回到大将军府,就看到新继位的虞国公姬翟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方将军,你去哪里了?寡人找了你半晚上,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不知方便与否?” 【ps:最后聊聊国号的问题,剑客之前给方离自立的国号取的“汉”,但被天美老总否决了,认为那样会把人代入正史模式,所以希望取一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年号。 剑客到现在还未考虑好给方离未来的势力用什么国号,所以在这里向各位书友求助,请多提建议,剑客会酌情采纳。 另外,今天周一,剑客在这里求一下推荐票支持,谢谢诸位书友的支持!】 正文卷 五十一 春宵一夜值千金 ps:第二更送上,求推荐票、求收藏! 积雪已经掩盖了地面,脚步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等候多时的姬翟老远就看见了方离,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方离双目圆睁瞪了色眯眯的姬翟一眼,对他的来意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家伙大晚上来找自己,想来绝不是为了探讨国事,十有八九是为了隔壁的骊姬而来。 这骊姬长得丰腴性感,就连方离都有些心猿意马,更别说以好色而闻名虞国的公子翟了。 池阳关内住房紧张,方离便与姬翟、骊姬都挤在将军府内,为了避免姬翟骚扰骊姬,方离派了四名亲兵给骊姬守门,没有自己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隔壁住着一个名动天下的尤物,姬翟心里犹如猫抓一样,趁着方离不在的时候悄悄到骊姬门口转了几圈,软磨硬泡想要进去,都被方离的亲兵毫不留情的挡在门外。 “大将军有令,骊姬还有重要作用,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 “难道国公也不行么?我可是虞国的主公!” “在我等眼里,池阳关内只有大将军,没有国公!” 姬翟吃了闭门羹,只好灰溜溜的返回自己的房间,经过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个一亲芳泽的计划,便兴奋的跑到府邸门口等着方离归来。 “呵呵……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主公找微臣有何吩咐?” 方离微微一笑,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姬翟身上,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忠臣形象必须从小事树立。王莽尚且能够做到谦逊未篡时,更何况自己一个刚刚小有成就的寒门布衣。 姬翟心里暖洋洋的,看来自己错怪方大将军了,这分明是大忠臣嘛,看来染指骊姬的事情有门! “那个啥,寡人就是想问问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骊姬?”姬翟双手揣在袖子里,伸着脖子问道。 方离微微一笑:“这个啊,臣打算把骊姬送到楚国,献给楚王熊侣,结好楚国为外援。” 姬翟一脸失望:“这样啊?那不是太便宜熊侣这家伙了,我说方将军,能不能……让寡人……先一亲芳泽啊?” 方离一脸为难:“咱们虞国乃是礼仪之邦,主公乃是一国之君,强行染指一个女子,传出去怕是不妥吧?” 姬翟忽然从怀里掏出了天尊璧,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发出白莹莹的光芒,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搭眼一瞧,就知道是稀世珍宝。 “寡人用天尊璧换骊姬如何?”姬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骊姬可谓垂涎欲滴。 方离欲擒故纵:“主公,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目前咱们虞国处境险恶。二十万大军席卷全境,随时有灭国的危险,利用骊姬结好楚国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姬翟把心一横,朝马厩方向一指:“那寡人把奔霄马也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既然如此,那为臣就成全主公的心愿吧!春宵一夜值千金,主公请随我来!” 方离从姬翟手里接过天尊璧,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然后直奔骊姬所在的院落,伸手吩咐一声:“时辰已经不早,你们回去休息吧!” 四名士兵离开后方离和姬翟分道扬镳,姬翟钻进了院子里为所欲为,方离去了马厩探视自己的宝马。 “呼哧……” 见到方离后奔霄马鼻子里喷着白色的雾气,左右甩动着尾巴,一脸警惕之色。 方离悄悄靠近,忽然一下子翻身上马,解开缰绳出了马厩,在池阳关的街道上踏着积雪纵马如飞。 马有灵性,人挑马而马亦挑人,一个武艺高强的将军想要得到宝马良驹,而宝马良驹又何尝不想跟着一个弓马娴熟的主人? 方离策马围着池阳关转了一圈,奔霄马撒开四蹄,奔驰如飞,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让方离连呼“好马,好马,真乃宝马也!” 武将在战场上拥有一匹宝马,可以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在冲锋陷阵的时候可以助自己杀敌,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可以助自己脱困。 方离一下子获得了宝马与玉璧,心情大好,虽然雪花纷飞,但却感到如沐春风。 而通过这一路飞奔,奔霄马似乎对自己的新主人也很满意,他娴熟的骑术可以将自己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比上一个跑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家伙强多了。 方离转了一圈返回府邸,命亲兵好生看管自己的奔霄马,又召唤另外一名亲兵来到屋内,面授机宜,亲兵领命而去。 很快,姬翟夜间染指骊姬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有人羡慕姬翟的桃花运,有人添油加醋的侃着黄段子,但更多的人在指责姬翟不配做国君,刚刚登基就乱来。骊姬是大将军准备结好楚国的筹码,这新国公完全将虞国利益置于不顾,如何配做一国之君? 方离在自己的房间里烤着红泥火炉,看着“春秋大陆”的地图,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琢磨着姬翟未来的下场。 把姬翟名声搞臭,这就是方离的目的! 下去若干年之后,姬翟万人唾骂,声名狼藉。而方离却受人拥戴,美名远扬,到那时取代姬阐一族自立为君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骊姬虽然姿色卓越,但毕竟已是三十出头的妇人,就连她的儿子奚齐也已经十五岁了,方离还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更何况方离用她换来了玉璧与宝马,搞臭了姬翟的名声,简直是一本万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骊姬名气虽大,但毕竟只是个弱女子,遇上姬翟这样的色中饿鬼自然难逃炮火。更何况骊姬本来也不是个贞洁的女子,在姬翟的攻势之下半推半就给晋献公诡诸戴了绿帽。 次日大清早,姬翟又折腾了一番,还是不肯罢休,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砸门声。 “谁啊?还能不能让寡人好好睡觉了?” 姬翟火冒三丈,提着裤子就来开门,赫然发现方离站在门外,只好换上笑容,“呵呵……大将军,真早啊?” 方离点点头:“不早了,主公该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怕是有损主公的名声!” 姬翟大急,结巴道:“哎……不是说好了么,我用天尊璧和奔霄马换骊姬,大将军把礼物收了怎能反悔?” 方离咳嗽一声,正色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春宵一夜值千金!主公用奔霄马和天尊璧换了骊姬一夜,改天我得派人把骊姬送到楚国去。主公回去收拾下行囊,臣派人护送着你去闻喜县暂驻。” 姬翟欲哭无泪,肠子几乎悔青了,“合着寡人用宝马与玉璧就换了骊姬一夜?” 方离点点头:“足矣!难道不是么?” 老子没和你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算便宜你了,说起来你也不亏,这两件宝贝就算不拿出来换骊姬你也留不住,这叫双赢! 正文卷 五十二 作壁上观 姬翟三步一回头,对池阳关充满了不舍,在宫之奇、审配等千余人的簇拥下踏上了前往闻喜县城的道路。 当然,让这位新任虞国君主真正不舍的是骊姬,一夜宵魂,终生难忘;绝非天寒地冻,偏远破旧的边关。 “方离啊方离,你宁肯便宜熊侣也不肯把骊姬送给寡人,还骗走了寡人的天尊璧与奔霄马,这笔账迟早要和你清算!” 姬翟痛心疾首的望了望正在城墙上挥手作别的方离,在心里暗自发誓,“你这奸贼,如此欺辱主公,我迟早要你付出代价!” 旁边的审配催促一声:“主公,雪后路滑难行,咱们切莫耽误了行程!” 姬翟只能收回怨恨的目光,扬鞭策马,率部向南奔闻喜县城而去。 方离相信,因为骊姬的被抓,晋献公诡诸势必会勃然大怒,肯定会命先轸暂缓南下攻打虢国,转而把矛头指向虞国西部地区。 而且晋国国内还有二十万兵马随时待命,盛怒之下的诡诸再抽调一支人马进攻池阳关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除了楼寨必须严防死守之外,池阳也不能掉以轻心。 楼寨的险要程度虽然比不上池阳,但有周瑜率领张辽、祝融坐镇,再加上兵力扩充到一万人,方离相信挟大胜余威,应该能够阻挡晋军些许时日。 而池阳关虽然只有五千兵力,但胜在地形险峻,易守难攻,有方离率领颜良、麴义二将坐镇,再加上前段时间进行了增高加固,晋军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 但晋国的实力毕竟远超虞国,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即便有周瑜这位三国顶级统帅坐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根本不足以扭转劣势。 所以方离一边在苦苦等待公孙衍的消息,不知道他北上赵国求援是否顺利,赵国公赵雍是否答应出兵攻晋? 一边派使者赶往虢国向虢公叔弼救援,告诉他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虞国一旦灭亡了,虢国也就没几天好日子可过,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然也会步虞国的后尘。 同时派遣严提率领三百人护送骊姬南下,把他送给楚国公熊侣,并修书一封,日后虞国愿与楚国结为盟友,唯楚公之命是从。 严提虽然平庸,但对虞国的忠心值得信任,所以方离才放心的把护送骊姬的任务交给严提,并派遣使者快马加鞭提前赶往楚国送信,请求楚公熊侣派人接应。 毕竟从虞国到楚国千里迢迢,一路上需要穿越虢、申、韩、许等诸侯国,单单凭严提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骊姬周全。而一旦熊侣给各国传檄,告诉这些诸侯国骊姬是自己的猎物,那么这些小国也就不敢再打骊姬的主意。 随着方离的一番部署,人心惶惶的虞国暂时安定了下来。 失去了国都的百姓得知新主公在西方登基,尽管晋军沿途设卡拦截,依然有许多忠于虞国的百姓翻山越岭,辗转奔波,想方设法赶往闻喜、楼寨、池阳等地投奔。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各地就聚拢了七八万百姓,许多人身怀着国仇家恨,纷纷踊跃报名从军,上至六十老翁下至十岁少年,俱都争先恐后,誓要让晋国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方离、周瑜从中精挑细选,遴选出了五千人作为预备役,其中两千人留下来协助周瑜守卫楼寨,另外的三千人派遣往池阳助阵,日夜防范,严阵以待。 “这周瑜是何许人?竟然杀的我军如此大败?” 晋国大将军先轸得到噩耗之后错愕不已,没想到狐射姑、赵盾二将率五万兵马竟然遭遇如此惨败,折了两万兵马不说,甚至还搭上了狐射姑的性命,心中既恼怒又震惊。 “这方离、周瑜究竟是何方神圣?比那百里视可是强多了!” 先轸盛怒之下命儿子先锋与先到率领五万兵马驰援赵盾,务必拿下楼寨,扫平虞国西部地区,为赵盾报仇雪恨,洗刷王屋山惨败的耻辱。 先锋、先到兄弟二人的兵马还未动身,又有噩耗传来,太子重耳在返回曲沃的途中在临泉县城遭到方离袭击,太子身负重伤,晋公最爱的妃子骊姬被虞国人抓到了池阳关。 “啊……这还得了?” 先轸如遭雷击,骊姬被抓的震惊远远大于赵盾阵亡的消息,虽然此事并非自己造成,但自己身为伐虞主将,当然责无旁贷。 先轸在震惊的同时,心中纳闷不已:“太子做事谨慎,考虑周详,为何会走漏了消息遭到方离的袭击,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先轸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也知道主公深爱骊姬这个女人,得到消息后势必会大发雷霆,当下又命魏丑率五万人马向西进军,与先锋、赵盾等人合兵一路,共同攻打楼寨,夺回骊姬。 而先轸自己则留下来坐镇平陆,派遣了几支小股部队向东征讨,扫平虞国东部的十几座小县城。 魏丑与先锋、赵盾率领十三万兵马气势汹汹的杀奔楼寨关下,遭到了周瑜、张辽的顽强抵抗,强攻了两日未能得手,反而在关下填上了两千多条性命。 恰逢十月降雪,城墙湿滑,不利于攻城,魏丑只好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在楼寨关下安营扎寨,等积雪融化之后再攻打城池。 天气给了虞国喘息之际,使者带了方离的求援书信,一路快马加鞭于次日傍晚抵达了虢国都城荥阳,拜见虢国公叔弼,献上虞国大将军方离的求援书信。 叔弼看完后放声大笑,将书信踩在脚下:“哈哈……听说姬阐被晋军俘虏了,真是报应啊!这些年我们虢国帮了虞国多大忙,让他尊我们为上邦,难道过分么?” 旁边的虢国相邦孙忠附和道:“主公所言极是,听斥候说当初荀息到平陆拜见姬阐,请求两国联合共同伐虢,姬阐竟然答应了晋国的请求,落到这般下场纯属报应!” 叔弼大袖一挥,吩咐把虞国使者逐出城外:“这方离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寡人修书?不让姬翟这好色之徒来荥阳负荆请罪,就想让我们虢国发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随着叔弼一声令下,虢国侍卫乱棒齐下,将虞国的使者逐出荥阳,继续幸灾乐祸的作壁上观。 正文卷 五十三 路遇强贼 十月的天气乍寒还暖,积雪很快融化,大地又露出了赤褐色的地皮。 严提奉了方离的命令,携带求援书信与骊姬离开池阳踏上南下楚国的路程,从风陵渡过了黄河之后很快进入虢国境内。 不知道虢国是畏惧晋国的势力,担心惹祸上身,抑或是念着虢虞之间的旧情,严提率部一路行来,从北到南,竟然平安无事。 但严提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真正的考验是前面的申国,这个国家虽然领土不大,但境内却盗贼四起。这些山贼才不会管你楚国晋国,只要他们闻到了腥味,势必会闻风而动。 “前面就离开虢国进入申国地盘了,大伙儿抖擞精神,小心提防!” 严提提枪开路,大声提醒身后的三百将士加强防范,小心山贼出没。 马车上的骊姬闻言,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忍不住挑开车帘询问:“严将军,你们的大将军不是给楚公修书,要求楚国传檄各路诸侯,沿途保证我的安危么?” 骊姬可以接受由晋国妃子变成楚国妃子,但却不能接受做山贼的压寨夫人,早知这样还不如央求姬翟把自己留在身边,那样或许可以寻找机会逃回晋国。真要是被山贼掳到山上,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听了骊姬的话,严提苦笑一声:“呵呵……骊姬夫人,别说楚公的檄文还未送到各国,就算送到了也不顶用。这些山贼可不管你楚公、晋公,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抢!” “上苍保佑,千万不要遇上山贼啊!”骊姬吓得花容失色,双手合十,自求多福。 申国是个中等国家,面积与虢国相当,领土位于南阳宛城周遭,因为境内多山川河流,因此人口远远不及虢国,全境只有五十万百姓。 地广人稀,山脉连绵,国力薄弱,各种原因叠加在一起,使得申国成为了各路盗贼理想的天堂,因此许多强人自楚、赵、韩、秦等各国蜂拥而至,在申国建立山头,招募喽啰,打家劫舍,为害一方。 严提这一路最担心的不是虢国,也不是韩国,而是这盗贼四起的申国。因为各路诸侯做事都有顾虑,而山贼却不会考虑后果,只要有利可图便会闻风而至。 队伍向前走了三十里,天色迟暮,斜阳西沉,严提在沿途寻找了个村落准备扎营安顿,待天亮后再启程南下。 忽然南面杀声大作,严提急忙绰枪眺望,只见一彪人马蜂拥而来,看规模大约在四五百人左右的样子,急忙招呼队伍准备作战,“将士们,准备厮杀!” 不消片刻功夫,这支山贼逼近村落,为首的头目满脸麻子,相貌丑陋,体型魁梧,手持一口开山斧,高声大喝:“听说你们押送的是姬诡诸的女人,识相的把人留下,否则休怪大王我斧下无情!” 严提催马向前,抱枪寒暄:“这位兄弟,骊姬夫人身份尊贵,绝非你们能够招惹的。我等奉了大将军之命护送她前往楚国,还望借条道路,愿奉上三百铜币答谢!” “我呸!” 麻子头目啐了一口唾液,破口大骂,“我要是抓住了骊姬,至少能向诡诸索要十万八万的赎金,你拿三百铜币糊弄个先人的板板?当我张麻子是头猪么?兄弟们给我动手抢人!” “杀啊,抢女人!” 随着张麻子一声令下,四百多盗匪挥舞着刀枪蜂拥而上,直扑虞军落脚的村庄。 “将士们,应战!” 虽然敌众我寡,但这些山贼毕竟只是乌合之众,而虞国将士都是正规军,甲胄傍身,刀枪在手,倒也不怵这些山贼。 很快杀声大作,两支队伍迅速纠缠在一起,严提拍马舞枪,连刺十余名山贼。其他将士不肯落后,人人奋勇,各个争先,不消片刻功夫就砍翻了一百多名山贼,而己方仅仅伤亡了十余人。 “风紧,扯呼!” 张麻子见势不妙,拨马就走,逃命时不忘留下狠话,“你们这些亡国之徒给我听好了,今夜的帐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张麻子定会让大哥帮我讨回公道!” 战斗结束,山贼退走,一场虚惊,众将士总算松了一口气。 村子里近百户百姓家家掩门,户户关窗,唯恐受到波及。严提也不叨扰百姓,下令在村口寻找空旷之处扎营,待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次日天色大亮,严提方才率部踏上征程,一路督促队伍加快速度,争取早日走出申国,进入韩国境内后就相对安全了许多。 晌午时分,前面的山坡忽然传来嘹亮的号角声,道路两侧鼓声大作,近千名山贼自树丛里山坳中蜂拥而出,将严提一行团团围住。 “大哥,替我杀了这帮亡国之徒,替兄弟们报仇!“张麻子催马提斧,紧紧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只见此人身高九尺,虎目鹰鼻,相貌凶恶,左脸脸颊上用篆书刺青了一个“盗”字,更是显得好似凶神恶煞。 在他手里提着一柄凤尾镏金镗,胯下骑乘一匹五花马,伫立在强盗之中好似虎立狼群,煞是惹人注目。 见了这山贼头目的打扮,严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申国头号山贼黥布?” 不等严提询问,张麻子就替这黥徒报上姓名:“呔……虞将瞪大眼睛看好了,我身边这位可是威震黄河两岸的山大王英布大哥,识相的快快下马受缚,还可留你个全尸!” 严提硬着头皮催马向前,抱枪施礼:“在下虞国下将军严提,久闻英布大王之名,只恨无缘识荆!此次晋国大军入侵我国,王城沦陷,我虞国大将军方离侥幸抓获骊姬,准备把他献给楚国公熊侣,已经修书告知。还望大王高抬贵手,放一条去路!” 英布放声大笑,声如洪钟:“哈哈……拉大旗作虎皮,我如果不放,你能如何?” “我们虞国虽然孱弱,但惹了楚公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严提硬着头皮争辩,希望能用楚国唬住英布。 英布再次发出一声大笑:“哈哈……你知道我脸上的字拜谁所赐?我告诉你,乃是楚国!所以我英布有生之年誓要以楚国为敌!兄弟们,给我动手抢人!” 随着英布一声令下,近千名山贼齐齐发出一声呐喊,蜂拥而上,“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严提又气又急,催马舞枪,奋力厮杀,大声鼓舞军心:“将士们拼死突围,能否把骊姬送到楚国事关咱们虞国的存亡,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要把骊姬送到楚国!” 远处的英布冷哼一声,催马提镗直取严提:“哼……在我英布面前,哪个能走得掉?” “山贼休要猖狂,吃我一枪!”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叱咤,好似平地惊雷,一员大将手持银枪飞骤白马,旋风般疾驰而来,眨眼间冲进人群,长枪飞舞,顷刻间挑翻数十名山贼。 马蹄踏处,无人能挡,长枪所至,犹如波开浪裂,直奔英布马前。 正文卷 五十四 良禽择木而栖 英布手中镏金镗凌空劈下,裹挟着呼啸风声,犹如万钧雷霆,将严提笼罩在寒光之下,看起来已是无路可逃。 “我命休矣!” 面对着英布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严提已经放弃了抵抗,干脆闭上眼睛引颈受戮,“没想到我严提没有死在晋军的刀下,反而亡命于山贼手中,实在是不甘心呢!”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银枪闪电般刺来,将凌空劈向严提的镏金镗生生挑开,将闭目等死的严提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英布一招落空,惊讶不已,策马后退数丈,上下打量了眼前的武将一眼:“来者何人?”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赵云手中长枪一抖,声如洪钟。 英布嘴角微翘,冷哼一声,桀骜不驯的道:“没听过!” 赵云一脸平静,淡然道:“世上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我赵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再正常不过。” 严提死里逃生,惊愕不已,连声向赵云致谢:“多谢赵壮士救命之恩,我严提没齿难忘!这黥布乃是黄河两岸头号悍匪,你可要小心应付。” 赵云微微颔首:“不必多礼,我与你们的方伯辅将军乃是故友,近年来游侠于长江两岸。近日听闻晋国大举攻虞,虞国公惨遭俘虏,新国公继位后拜方伯辅为大将军,故此赶往虞国助阵。不料在此遇见山贼劫掠,见你等穿着虞国甲胄,故此出手搭救!” “哎呀……原来你是大将军的故友?真是太好了!” 严提闻言喜出望外,方大将军果然是深藏不露,竟然还有这样武艺高强的朋友?果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听了严提与赵云的对话,英布一脸讥讽:“喂喂喂……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别以为趁我不备接了我一镗就了不起啦,先接我十招再说!” 赵云长枪一震,隐约之间似有龙吟,傲然道:“我适才看你的武艺不错,十合之内我赢不了你;但五十合之内,我赵云还是有把握战胜你。” 英布放声大笑:“哈哈……好狂妄的语气,我英布十五岁在楚国杀了人被判死刑,后来死里逃生沦落江湖,从未遇见敌手。这世上没人能够在我英布手下支撑过二十回合,更别说战胜我了。你若能打赢我,日后我英布愿意奉你做山大王,鞍前马后为你效劳!” “一言为定!” 赵云话音未落,手中银枪一招仙人指路,闪电般疾刺英布眉心。 见赵云出手如电,枪法精妙,英布不敢怠慢,手中镏金镗一招横扫千军,裹挟着呼啸风声,向外遮挡。 赵云知道英布力大镗沉,不宜硬拼力气,而是应该以巧取胜。手腕一翻,长枪划一个弧形,由下而上疾刺英布咽喉。 英布暴喝一声,手中镏金镗好似风车一般滴溜溜旋转,将面前防了个滴水不漏。 人喊马嘶之中两员悍将捉对厮杀,吓得众山贼与虞国将士纷纷闪避,让出一片空旷地带给两大猛将一决雌雄。 两匹战马你来我往,马踏连环,两员虎将枪来镗往,寒光万丈。 一个凭力量制敌,可谓一力降十会;一个凭技巧周旋,正所谓一巧破千斤。 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布兵器沉重的劣势逐渐显现了出来,出招的速度越来越慢,破绽越来越多。 而赵云手中长枪毫无放缓之意,竟然越战越勇,抓住英布的破绽穷追猛打,逐渐占据了上风,逼迫的英布手忙脚乱,漏洞渐出。 英布被赵云缠住之后,众山贼的优势就不复存在,虽然他们多达千人,但毕竟都是乌合之众,纪律与装备都不及虞军。被严提率部一阵顽抗,逐渐变成旗鼓相当的局势,一时间谁也占不到上风。 “撒手!” 人喊马嘶之中,赵云一声叱咤,手中长枪一下子戳在英布镏金镗的缝隙之中。借力打力,猛地向上一挑,竟然借着英布向外挥舞的力气硬生生夺走了他的兵器! “嘭”的一声巨响,重达八十五斤的镏金镗飞出数丈,砸中了一个正在挥刀厮杀的山贼,登时脑浆迸流,当场毙命。 赵云长枪一抖,鬼魅般顶在了英布咽喉:“你输了,不多不少,整整五十回合!” 英布脸上不停地抽搐,苦笑道:“我输了?我英布怎么会输呢,这一定是幻觉!” 赵云长枪猛地用力,枪尖戳破了英布的肌肤,鲜血流出,冷声问道:“是幻觉么?” 英布仰天叹息一声:“好吧,我输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英布说着话扭头大喝一声:“行了,一千人打不过三百,都把武器放下,别丢人了!” 就连英布都认输了,这些山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扔掉武器,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云收了长枪,朗声道:“英壮士,我看你骑术了得,武艺非凡,在这乱世之中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为何要落草为寇,埋没才能?” 英布郁闷的道:“我在楚国犯了人命案,遭到黥刑,脸上刺了字,哪个国家会要我一个囚徒?只好落草为寇,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英壮士此言差矣!” 赵云将长枪插在地上,谆谆善诱,“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相信这世上会有许多慧眼识珠的伯乐。以你的才能当可封侯拜将,青史留名,岂能落草为寇,明珠暗投?” 赵云说着话向北一指:“北方的虞国正值用人之际,方伯辅将军英明睿智,光招贤良,不问出身。若是英壮士肯去投奔,必受器重。” 英布沉吟道:“虞国是不是太弱小了一些?而且听说现在正与晋国打仗!” 赵云笑道:“正是因为虞国相对弱小,所以才更容易出头,更容易获得器重。正是因为虞国在打仗,所以才不缺建功立业的机会。我赵云与虞国大将军方离乃是故友,若英壮士有心投奔,我赵云愿意引荐!” 英布思忖片刻,最终爽朗的答应了下来:“好,既然子龙你这么大的本事都甘心为方离效劳,我英布便信他一次。容我回山上召集四周的兄弟,这就去虞国投奔方离!” 赵云大喜过望,下马与英布握手言和:“太好了,如果方伯辅知道我给他拐来了一员虎将,一定会万分高兴。” 当下英布与赵云一起上山,从四周召集了两千五百山贼,一把火烧了巢穴,离开申国向北奔虞国而去。 而严提有了英布一句话,申国的山贼再也不敢打骊姬的主意,很快就穿过申国全境与韩国的西南一隅进入邓国境内,距离楚国已是愈来愈近。 两日后,楚国中将军项梁率两千人进入邓国迎接骊姬,严提把人与书信做了交割,再三恳求楚国早日发兵救援,这才率部踏上返回虞国的归途。 正文卷 五十五 雄关恶战 “杀啊,开门免死,降者不杀!” 积雪融化之后晋军在魏丑、赵盾等人的率领下再次强攻楼寨,十三万人分成四队,轮流攻城,摆出了不破城池誓不罢休的姿态。 颦鼓动地,杀声喧天,第一队三万将士由先锋、先到兄弟率领,扛着云梯,高举盾牌,踩踏的烟尘滚滚,潮水般席卷城下。 “给我狠狠的射!” 周瑜全幅披挂,手持佩剑,伫立在城头上督战。 随着周瑜一声令下,城墙上万箭齐发,数不清的弩箭好似飞蝗一般倾洒下来,虽然有盾牌护身,但依旧有数不清的晋军被流矢所伤,惨叫着跌倒在地。 但晋军的数量委实过于庞大,密密麻麻好似蚁群一般汹涌而来,尽管倒下的尸体不计其数,依然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滚石,擂木!” 向来以儒雅身份示人的周公瑾此刻变成了铁血悍将,双手举起一块磨盘般的磐石狠狠砸下城头,登时将两名举着盾牌冲锋的晋卒砸翻在地,俱都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晋狗,受死吧!” 城头上的虞国将士高举滚石擂木,迸发出仇恨的火花,以排山倒海之势抛下城墙,将晋军砸的人仰马翻,尸横遍地。 先锋在乱军中左右驰骋,挥舞长枪拨打雕翎,督率三万晋军猛攻城池,“弓弩手何在?列开阵势,压制城墙上的虞军,掩护大军攻城!” “喏!” 五千晋国弓弩手齐声唱喏,各自从背上摘了强弓,拉的弓弦如同满月,向前逼近到距离城墙一百丈左右的地方,摆成“品”字阵势,朝城墙上乱箭齐发。 一时间天空乱箭飞舞,数不清的雕翎裹挟着风声在头顶飞来飞去,许多羽箭在空中撞成一团,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纷纷跌落到城墙上下。 晋军虽然由于仰射威力有所减弱,但毕竟人多势众,射出的弩箭数量远超虞军,很快就形成压制态势,让攻城的晋军压力大减,头顶上的弩箭与滚石擂木大幅减少。 “竖云梯!” 先锋在城下左右驰骋,挥舞长枪,大声叱喝。 “咄、咄、咄……” 随着一声声撞击,一架又一架云梯在城墙下竖起,数以百计的晋国敢死队手提大刀,奋力向上攀登,眼见楼寨关已是岌岌可危。 “开城门!” 随着一声嘶吼,楼寨城门打开,吊桥缓缓落下。 张辽跃马提刀,率领三千死士冲出城门,呐喊着杀向晋军弓弩手方阵。 长刀所向,无人能挡,马蹄踏处,波开浪裂,转眼之间张辽便率三千死士冲到晋军弓弩手方阵面前,展开了血肉横飞的厮杀。 晋军弓弩手作为远程部队,随身携带的兵器除了弓箭之外只有短剑,不善格斗肉搏,很快便被杀的阵脚大乱,纷纷后退不止,自相践踏之下伤亡大增。 城头上的虞军压力登时大减,在周瑜的指挥下再次猛射晋军,将数不清的滚石擂木抛下城墙,狠狠打击顺着云梯攀爬的晋军死士。 “看我的!” 祝融披盔挂甲,用一条黑色丝巾缠绕了头发,看起来很是干练凶悍。 只见她用手里的长刀猛撑云梯,竟然硬生生把梯子推翻,让攀爬的晋军死士好似下锅的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摔落在地上。 “父亲,你的在天之灵看好了,女儿誓杀晋寇为你报仇雪恨!” 百里苏苏一身劲装,手挽强弓在城墙上游走,借助墙垛的掩护,已经连续射倒了十七名晋国士卒,几乎箭无虚发,赢得一片喝彩,鼓舞的虞军士气高涨。 大半天的鏖战下来,先锋、先到兄弟在城下几乎填上了三千将士的性命,依然无法登上楼寨的城墙,使得在后面压阵的魏丑逐渐心浮气躁起来。 “赵盾、狐射叔,率部增援!” 魏丑以中将军的身份指挥攻城,手中大斧一挥,命令赵盾、狐射叔二将率三万兵马增援先氏兄弟。 楼寨地形险要,西高东低,关卡呈葫芦形状,一次性仅能投入三到五万人攻城,因此魏丑才将十三万晋军分做四路攻城。 赵盾与狐射叔奉了命令,率三万兵马蜂拥而来,跟随着先氏兄弟的步伐猛攻楼寨城墙,期望能够一举拿下城池,然后便能横扫虞国西部地区。 “敌军援兵杀到,速退!” 张辽望见东面尘土大起,脚步轰鸣,知道晋军又投入了生力军,急忙勒令队伍退回关内,亲自舞刀断后。 “虞将休走,吃我一刀!” 乱军之中,晋将先到手提三尖两刃戟,率两千精锐从斜刺里杀到,一下子截断了张辽的退路。 “此人乃是张辽,我兄长便是死在他的刀下,休要放他离开!” 狐射叔手提长矛杀到,远远望见张辽分外眼红,大吼一声,率五千刀盾兵蜂拥而来,与先到前后夹攻,企图全歼张辽率领的这支敢死队。 “我能杀你兄长亦能杀你!” 张辽吼声如雷,挥刀死战,转眼便砍翻了十余名逼近的晋卒,但却无法挡住蜂拥而至的晋军。而在前面开路的校尉又被先到斩于马下,一时无法突破晋军的封锁。 “呃……难道我张辽要战死在小小的楼寨关下?” 张辽见势不妙,虚晃一刀逼退狐射叔,拨马向前开路,无奈的将后背留给晋军追杀。事关生死存亡,张辽只能舍弃部分将士的性命冲开一条撤回关内的去路,否则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张辽大刀如风,雷霆万钧,不过七八回合便杀退先到,引领着虞军将士直抵城门之下。回头望望却发现大股队伍被晋军冲的七零八落,根本无法突出围困。 “尔等先入城,待我回去救援各位兄弟!” 张辽策马让开一条道路,放身后数百虞军先行入城,自己拨转马头,再次杀回阵中,接应后面的虞军突围。 “常山赵子龙来也!” 危急关头,忽然自山谷左麓杀出一支两千五百人左右的队伍,看起来都是山贼打扮的乌合之众,为首一员大将白马银枪,旋风一般疾驰而来。 紧随赵云马后的是楚国黥徒英布,飞纵胯下五花马,手提八十五斤的镏金镗,风驰电掣一般杀进晋军阵中,“吾乃楚国人英布,挡我者死!” 正文卷 五十六 一合之敌 赵云来的速度极快,好似冲进了羊群中的猎豹一般迅捷,马蹄踏处,所向披靡。 一丈七的龙胆枪上下翻飞,卷起漫天银光,但凡迎面相遇者无人能够逃过一枪。 一路冲杀,转眼间便阵斩上百名晋卒,其他晋军为之胆寒,远远望见赵云的身影便四散躲避,须臾之间阵脚被冲的大乱。 “这分明是一帮草寇,何惧之有?” 正在不远处督战的狐射叔看见这支队伍甲胄不全,衣衫杂乱,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人拿长刀有人持长矛,还有人扛着锄头棍棒,分明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竟然杀的本方阵脚大乱,让狐射叔勃然大怒,催马提矛迎了上来,“骑白马的休要猖狂,来与我大战三百……” 话音未落,赵云已经催马杀到,手中龙胆枪一招“白蛇吐信”,奔着狐射叔面门就是一枪,快如闪电,疾如鬼魅。 狐射叔大吃一惊,急忙挥矛格挡,嘴里闷哼一声“好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赵云手腕一翻,一丈七的龙胆枪划一个弧形疾刺狐射叔咽喉。 狐射叔手中长矛的招数已经用老,想要变招格挡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光一闪,颈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上的疼痛,凉风登时“嗖嗖”的灌进腔子里。 “下马!” 赵云一声叱咤,长枪猛地向上一挑,瞬间就把狐射叔七尺八寸的魁梧身躯从马上挑了下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狐射将军死啦!” 没想到官拜下将军的狐射叔也不过一合之敌,周围的晋军被吓得魂飞魄散,望见赵云的马蹄便四散溃逃,晋军阵脚被冲的一团大乱。 张辽趁机率部突围,直抵吊桥边摆开阵势,调转矛头接应这支援兵入城。 “白马将军,请速速入城!” 张辽在吊桥前横刀立马,大声招呼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援兵,“晋军势大,不可恋战,请火速入城!” 虽然不知道这支队伍自何处而来,但看两支队伍火拼的激烈程度绝非演戏,因此张辽断定这支队伍是友非敌,因此才放心的接应对方入城。 赵云绰枪在手,当先开路,吓得晋军躲避不迭,马蹄踏处好似波开浪裂,“兄弟们随我入城!” 在赵云的掩护与张辽的接应之下,这支两千五百人的队伍迅速穿越了晋军方阵,顺着吊桥进入了楼寨城中,登上城墙协助周瑜守城,将滚石擂木抛向滚滚而来的晋军。 就在赵云单骑开路的同时,身高九尺的英布拖着镏金镗断后,但有追赶之人,尽皆一镗拍死,变成一团血肉。 晋将狐射伯乃是狐射姑、狐射叔二人的兄长,前番折了二弟狐射姑,此番听闻三弟狐射叔又死在一个骑白马用银枪的家伙手下,不由得悲痛欲绝,当即手持长戈前来追赶。 “贼将休走,还我兄弟命来!” 狐射伯催马紧追,绕过无数晋军,很快就追上了英布的背影,大喝一声,挺起长戈猛刺英布后背。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英布双目圆睁,虎吼一声,手里重达八十五斤的镏金镗一招横扫千军,裹挟着呼啸风声,横扫而来。 “铛”的一声巨响,两把兵器结结实实碰撞在一起,狐射伯的长戈登时弯曲变形,脱手飞上天空,双手虎口同时被震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双手。 不等狐射伯逃命,英布的第二招紧随而至,金光闪闪的镏金镗凌空劈下,“砰”的一声正中狐射伯头盔,登时砸得凹凸变形,头颅当场裂开,红的鲜血白的脑浆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狐射兄弟连续送命,而且都不过一合之敌,吓得晋军不敢再逼得太紧,只敢仗着人多远远的鼓噪呐喊,放箭围攻。 在张辽的接应与英布的断后之下,城外的虞军与山贼陆续进城,拉起吊桥,关闭城门,用箭雨与滚石狠狠的打击晋军,一直鏖战到傍晚,依然让十余万晋军难越雷池一步。 魏丑看看天色已晚,而攻势毫无进展,只能忿忿的一拳砸在旗杆上,下令鸣金收兵:“收兵吧,奶奶的,这楼寨比池阳、绛关还要难打,这次算是遇上劲敌了!” 锣声响起,十余万晋军潮水一般退走,收兵返回大营之后清点人数,竟然折了八千余人,以及下将军狐射伯、狐射叔二人,让魏丑、赵盾郁闷不已,却又苦无破关之策。 待晋军退走之后,周瑜将城内的一万将士分作三支,轮流在城墙上巡守,其他人下去吃饭睡觉,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投入厮杀。 “多谢两位壮士救援,敢问尊姓大名?” 周瑜留下祝融守城,自己与张辽下了城墙与赵云、英布见礼,并吩咐军厨设宴款待,答谢对方的鼎力相助。 问了周瑜、张辽的姓名之后,赵云与英布俱都自报姓名,最后由赵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与方伯辅乃是故交,此番自江东而来,于路上撞见了好汉英布,遂说服他来虞国为方将军效力!” 英布抚须道:“我也听说这方伯辅是个人物,既然连子龙都甘心为他效力,我英布便来试试运气!” 周瑜大喜过望:“哈哈……真是太好了,我军现在急需武艺高强的猛将,两位此番前来简直是雪中送炭。既然子龙与伯辅是故交,他知道了一定会万分高兴!” 英布摸了摸脸颊上的刺青,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让人不寒而栗:“按照公瑾的话语理解,我英布不是方将军的朋友,他就不高兴咯?” 周瑜急忙解释:“呵呵……英壮士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方将军求贤若渴,用人不问出身,像你这般武艺似乎犹在颜良将军之上,方将军一定会委以重任。” 清晨时分,斥候忽然来报,十几万晋军已经拔营退兵,向东奔平陆而去,不知何故? 周瑜单手捏着下巴,蹙眉沉吟:“晋军不战而退,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晋国本土遭到了进攻,不得已只好收缩战线。第二个可能就是准备南下进攻虢国,然后从虢国绕过王屋山,避开关卡,进攻闻喜等县城。” 赵云拱手道:“如果晋军绕道进攻,闻喜、河东等地势必告急,我愿与英布壮士率部去见方伯辅,共商御敌之策。” 周瑜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又拨给赵云两千兵马,让他与英布率领着旧部一道向西去池阳关拜见方离,共商下一步的计划。 正文卷 五十七 赵军压境 ps:国庆期间爬山跌了一跤,不慎扭伤了手腕,无法打字,只能把以前可怜的存稿分开发,导致更新惨不忍睹……这几天伤势有所恢复,已经可以慢慢打字,剑客一定会把欠下的补上! 巍巍太行,壁立千仞,将晋国与赵国分隔两侧。 眼见赵国日渐崛起,晋国心有不甘,多次派兵穿越井陉、飞狐陉两大关隘进攻赵国,俱都被廉颇、赵胜挫败,多次较量俱都无法占据上风。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晋国君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山之隔的邻居崛起壮大,雄霸太行山以东,慢慢的与晋国平起平坐。 痛定思痛,晋国君臣决定把发展的方向定为中原,南下征服虢、虞二国,然后跨越黄河,扫平申、宿、钟吾等小国,扩大疆域,提升国力,然后再向东与赵国一决雌雄。 此后的几年,晋国不再向东用兵,派兵扼守住井陉、滏口陉、飞狐陉三大要塞,防止赵国骚扰晋国本土。而相对应的,赵国也控制了望都陉、蒲阴陉两处关隘,与晋国针锋相对,相互威胁。 公孙衍来到赵国后求见赵国公赵雍,请求赵国出兵攻打晋国,为虞国解围,日后愿奉赵国为宗主国。 赵雍自然不会坐视晋国壮大,但也希望晋国战线拉长,消耗国力,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公孙衍为了达成自己给方离策划的战略,可谓煞费苦心,没日没夜的奔波于赵国各大实权人物的府邸之中,先后拜访了赵国宰相蔺相如、平原君赵胜、左师触龙、大将军廉颇、上将军赵奢等人,分析厉害,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说服赵雍,早日发兵攻晋。 在这些晋国文武里面,老谋深算的蔺相如、赵胜等人建议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局势的发展;而廉颇、赵奢等武将则求战心切,希望能够抓住机会出兵攻晋,万一晋军班师归国,则将丧失良机。 年已七旬的廉颇极力求战,多次向赵雍提出请求:“主公,老臣今年七十有三,壮年已经为日不多。多年前晋国屡次入寇,杀我百姓,掳我财物,我军只能被动防守。如今我大赵国力渐盛,时候向晋国复仇了!” “廉老将军所言极是!”赵奢也附和廉颇的请求,“臣今年也是四十有八,再蹉跎岁月下去年将花甲,马不能骑,弓不能开,安能再为国征战?请主公下令出兵,臣愿为先锋!” 英武果决的赵雍笑着安抚两员爱将:“呵呵……两位爱卿直管放心,寡人一直在关注晋军的动向,只要有机会,绝不犹豫!” 晋虞之战很快拉开帷幕,晋军闪电般拿下绛关,攻克平陆,斩杀百里视、滕循、林岳等虞国主要将领,而虞国公姬阐、相邦百里奚等人也惨遭俘虏,晋军一路向南,势如破竹。 公孙衍再次求见赵雍,恳求发兵:“赵公,虢虞联盟已经破裂,在没有虢军作为外援的情况下,虞国根本无法抵御晋军的侵略。若赵公再不出兵,晋军很快便会灭亡虞国,继而征服虢国,到时候撤回一部分兵马布防,赵军再想攻晋就困难了!” 赵雍本想让虢虞联盟拖住晋军一年半载,消耗晋国的兵力与国力,没想到虞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而虢国更是蠢猪一般见死不救,不由得破口大骂。 “虞国上下真是酒囊饭袋,而虢国更是愚不可及,这姬叔弼难道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晋国灭了虞国会放过他们虢国?” “赵公,局势已经急剧恶化,再埋怨也是无济于事。如果晋军灭了虢、虞二国,人口将会增加二百余万,到时候既能南下征讨中原各国,也能跨过太行威胁大赵。所以请赵公早日发兵,救虞国于危难之间,日后虞国愿奉大赵为宗主国,唯赵公马首是瞻!”公孙衍跪在地上稽首顿拜,言辞恳切。 这年头诸侯的承诺简直分文不值,有可能今天奉你为宗主国,唯你马首是瞻,也有可能明天突然翻脸,骂你祖宗八代,所以赵雍也不会把公孙衍的话太当做一回事,互相利用而已。 赵雍权衡一番,决定出兵攻晋,对公孙衍道:“听闻姬阐的儿子姬翟在闻喜继承了虞国公之位,我这就修书一封给虞国,由你担任虞国的相邦,并留下来在我们赵国担任大夫,奔波于两国之间,联络合作事宜。” 赵雍的意思不言自明,你们虞国的宰相在我们赵国只能做大夫,这样就证明虞国是晋国的附属国。 在春秋战国时期,一人身兼各国官职的比比皆是,最著名的便是身佩六国相印的苏秦;而公孙衍也曾经同时担任过魏国与韩国的宰相,以次来证明各国的联盟关系。 赵雍的提议对公孙衍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并修书给刚刚官拜虞国大将军的方离,告知赵雍的态度与决定。 方离接到书信后一口答应下来,当即让姬翟以国君的身份任命公孙衍为相邦,并给赵雍回书一封,日后虞国愿依附于赵国,奉其为宗主国。 姬翟本想任命自己的亲信侯喜为相邦,但面对方离的压力只能屈从,宣布任命公孙衍为相邦,改任侯喜为太宰,宫之奇依旧为大夫。 赵雍在收到姬翟的书信之后召见上将军李牧与赵奢,命二人各自提兵五万,自望都、蒲阴两陉出兵,攻打晋国的雁门、九原等地,掳掠晋国物资,为虞国解围。 大将军廉颇得知不让自己出兵,立即气冲冲的来见赵雍,跪地恳求:“主公,老臣年已七旬,有生之年已经无多。此番主公再不让老臣上阵,莫非要我老死家中?” 赵雍有意对廉颇施行激将计,抚须笑道:“并非寡人不信任爱卿,只是你年事已高,此去攻晋,恐有闪失,还是让李牧与赵奢去更合适一些,老将军只需在国内坐镇即可!” 廉颇拍着胸膛大声恳求:“老臣虽然年迈,但一顿尚能吃十斤肉,一斗米,开三石强弓,请主公问问李牧与赵奢,谁不服我?” “爱卿当真想要出兵?”赵雍笑眯眯的望着廉颇,就等廉颇发飙。 廉颇以头撞地,高声恳求:“老臣只愿死在沙场,马革裹尸,不愿死在床榻之上!” 赵雍拍案而起:“好,那寡人就给你十万将士,给我攻晋!最好这一次能够拿下太行山西部几座重镇,让我军在山西有立足之地。” 廉颇大喜过望,起身抱拳道:“主公请放心,臣此次征晋,誓要在雁门、九原、乐平之间拿下一座重镇,报答主公的信任之恩!” 随着赵雍一声令下,赵国人喊马嘶,风云变幻,廉颇、赵奢、李牧三大赵国名将兵分三路,以雷霆之势离开赵国本土,跨越太行山,开始进攻晋国本土。 这也正是魏丑、先锋等人突然从楼寨关撤军的原因,获得情报之后晋献公诡诸又惊又怒,一面命令毕万、赵夙等人加强防守,一面快马通知先轸,让他速做对策。 正文卷 五十八 双雄 “赵雍小儿,安敢如此猖狂!” 坐镇平陆的先轸接到消息后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这次进攻虞国的过程可谓大起大落,先是重耳利用女兵诈关,一举拿下了绛关这座虞国北大门,使晋军兵不血刃的直抵平陆城下。 更重要的是绛关之战一举歼灭了滕循、林岳率领的一万两千守军,重挫了虞国军队的有生力量,使得晋军畅通无阻的直捣虞国王城。 接着魏丑一举攻破虞国都城,生擒姬阐、百里奚、姬亏等几乎所有虞国重要人物,而赵盾与狐射姑也在楼寨东面的山岭中射死了虞国头号大将百里视。 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最有利于晋国的方向发展,这也让先轸及晋国上下踌躇满志,发出了半月灭虞,年内吞虢的豪言壮语。 但转折点就发生在楼寨,一座在天下微不足道的小城,让晋军之前建立的优势迅速消失。 先是张辽阵斩狐射姑,威震楼寨关,接着周瑜在王屋山脚下利用百里视留下的滚石擂木重创晋军,又火烧楼寨,两战歼灭晋军一万八千余人,俘虏三千人,使得晋国元气受损。 屋漏偏逢连夜雨,太子重耳竟然在返回都城的时候遭到方离袭击,导致王妃骊姬被劫,这让先轸开始焦头烂额起来,感到势态并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 为了给主公一个交代,先轸派遣大将魏丑与儿子先锋率重兵猛攻楼寨,十三万雄兵被小城阻挡,折损了近万兵马却难越雷池一步。 这让先轸心痛不已,仰天大发感慨:“小小虞国,岂配有周瑜这样的帅才?” “三万兵马啊,这可是三万兵马啊!” 先轸在曾经属于姬阐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这可是接近于晋国十分之一的兵力,在短短半月之内就全部葬送在周瑜的手中。 感慨之余,先轸开始倒吸冷气:“这方离、周瑜厉害啊!” 方离用人有术,短时间内就混到虞国大将军的地位,招募了周瑜、张辽、颜良这些人才。而周瑜更是用兵有方,打的手握重兵的魏丑、赵盾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先轸甚至认为周瑜的用兵能力超过了赵国的廉颇、李牧等人,已经可以叫板秦国的蒙恬、王翦,燕国的乐毅等名将。 “这是什么道理?百里视等人死了,虞国竟然涌现了一批更加出色的将领!” 先轸夙夜难寐,郁闷不已,为什么晋国就青黄不接,一将难求呢? 但更让先轸猝不及防的是赵国就在这时出手了,廉颇、李牧、赵奢三路大军齐出,率二十万雄兵跨过太行山猛攻晋国,而且这次是一场决战,与之前试探性的摩擦绝非一个概念。 身为晋国头号大将的先轸当机立断,命魏丑迅速从楼寨关撤退,先想办法击退赵军,解了国内之围再攻伐虞国不迟。后院起了大火,哪里还能再东征西讨? 魏丑返回平陆之后并不认可先轸撤退的决定:“来攻的赵军不过二十万,咱们国内也有二十万大军镇守,难道毕万、赵夙都是吃闲饭的?咱们折了三万兵马,才占领了虞国一半的领土,岂能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先轸安抚魏丑道:“攘外必先安内,国内不平,军心难安,哪里有士气远征?如果魏将军不愿班师,那就留下来坐镇平陆,我分一支兵马班师解围。” 先轸与魏丑商量一番,决定由魏丑率领七万兵马继续坐镇平陆,巩固晋军对虞国的统治,由先轸率领其余的十万兵马北上绛关,由井陉反攻赵国本土。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赵军来攻我们,我们便反攻赵国!” 先轸翻身上马,命儿子先锋与侄子先到为先锋,自统中军,浩浩荡荡的离开绛关,北上返回晋国由井陉反攻赵国本土。 池阳。 当方离收到晋军撤退的时候喜出望外,更让他高兴的是赵云的到来! “哈哈……子龙啊,我等候你多时了!” 得到赵云来到城下的消息之后,方离故意趿拉着木屐前来城门迎接,以此彰显自己对赵云的重视。 既然系统给赵云植入的身份是故交,方离自然必须摆出故友重逢的姿态,否则怕是会引起赵云的怀疑。 赵云热情的上前与方离握手寒暄:“伯辅啊,这才一年不见,你就从籍籍无名之辈变成了虞国的大将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方离挥手,一脸惭愧之色:“小小国家,何足挂齿?更何况国都已破,我方离惭愧还来不及,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地方?” “咦……这位是?” 和赵云寒暄了片刻,方离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家伙威武雄壮,竟然比赵云还高出了半头,不由得惊讶不已。 赵云急忙引荐:“这位是楚国的壮士英布,因为在楚国触犯了律法,被处以黥刑,迫不得已便在申国落草为寇。我与他不打不相识,见英壮士武艺高强,便招揽他来虞国效力,先在楼寨和晋军大战一场,这才来池阳与伯辅相见。” “英布?” 方离望着英布脸上的刺青,瞬间顿悟,怪不得这家伙看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西楚霸王项羽手下曾经的五虎将之一,秦末汉初叱咤风云的九江王英布,这可是个橙色级别的猛将,没想到赵云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见面礼,真是当浮一大白! 英布大踏步上前,抱拳施礼:“在下英布,楚国人氏!” 方离急忙还礼:“呵呵……既然连子龙都夸奖英壮士的武艺,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我虞国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你有本事,绝对不会埋没你的才能。” 英布拍拍胸膛,自负的道:“不是我夸海口,我看晋军都是些酒囊饭袋,单打独斗怕是没人能赢我!” 听了英布的话,站在方离身后的麴义与颜良露出反感的目光,心里各自冷哼一声,这牛皮吹得不不小啊,个子大不一定本事大吧? 方离趁机向脑海里的系统吩咐一声:“给我查询一下英布的四维能力。” 系统应声启动:“锵……英布——统御93,武勇96,谋略76,内政53.” “不愧是曾经挑战刘邦的枭雄!” 方离在心中暗自夸赞一声,这可是个比肩蜀国五虎的猛将,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想想手下的阵容,现在文有公孙衍、审配,统有周瑜,武有赵云、英布、颜良、张辽、麴义、祝融等人,方离突然信心大增,颇有兵强马壮的感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未来称霸一方绝非痴人说梦。 “来人,设宴为子龙与英布接风洗尘!” 正文卷 五十九 曹操曹仁曹真曹爽 连得两员大将,方离心情大好,在席上频频与赵云、英布推杯换盏,开怀畅饮,从晌午喝到傍晚方才散席。 “将军,你回来了啊?” 看到方离醉醺醺的样子,荆兮急忙上前一步从士兵手里接过人高马大的方离,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搀扶进了卧室。 “大将军就劳烦小娘子照顾了,我等告退!”两名亲兵识趣的告退。 “来来来,再喝三杯!” 方离躺在床上,兀自举手讨酒,“给我斟满,今天陪着子龙、英布喝酒,他日就陪着关羽、张飞痛饮,对了……还有诸葛亮、司马懿呢,三国的英雄一个也不能少!” 荆兮眉头直皱,又爱又怜的嗔怪道:“什么关于张飞?什么猪哥亮、死蚂蚁?将军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荆兮急忙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床榻前,然后倒了一盆热水搁在上面,用毛巾敷了热水帮助方离擦拭脸颊。 “还有还有呢!” 方离醉的厉害,嘴里不停的嘟囔,“我还要招募曹操、曹仁、曹真、曹爽呢!” “操——人——真——爽?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年方二八的少女顿时羞红了脸颊,一颗心砰砰直跳,手忙脚乱之下不慎撞翻了木盆,热水泼了方离一身。 “哎呀……是我太笨了!” 荆兮大急,急忙帮方离除去衣衫,裸露出了结实的胸肌与少儿不宜的部位,不由得面红耳赤,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就这样被少女耳鬓厮磨,一对酥胸在胸上蹭来蹭去,醉酒中的方离突然伸出胳膊揽住荆兮的腰肢,顺势扳倒在自己怀中,“大乔,是你么?” 荆兮吓得几乎不敢喘息,缩在方离怀中,嗫嚅道:“大乔是谁?我是阿兮……将军,你喝多了!” 方离已经起了色心,迷迷糊糊中一手揽住荆兮的腰肢,另外一只手自领子里伸进去在一对酥胸上鼓捣起来,“我这是在做梦么?” 荆兮又羞又急,身体却还有种爽快的感觉,只好任凭方离摆布,娇喘道:“将军……是你救了……阿兮的性命,阿兮就是你的人了!” 方离双手鼓捣了一阵,粗暴的撕去荆兮的衣衫,一具阳春白雪般的胴/体便在灯光下一览无余,方离翻身上马,直捣黄龙…… 少女初经人事,娇喘不已,将军沙场扬威,肆意驰骋。一场缠绵下来,方离一泄如注,沉沉睡去,荆兮香汗淋漓,几近虚脱。 方离醉的厉害,完事之后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再醒过来。看看天色大亮,荆兮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被方离撕扯的有些破损的衣衫,整理了下凌乱的床榻,然后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直到太阳跳出地平线,方离才缓缓睁开眼睛,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虚幻,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荆兮,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方离吃过早饭后出了府邸,策马来到校场,只见赵云已经在指点士兵的武艺,而英布不见踪影,估计这家伙此刻还没起床。 “英布这人虽然能够独当一面,但脑后却有反骨,为人桀骜不驯,对他必须七分利用,三分提防,不能管的他太紧。” 方离一边微笑着与操练的将士打招呼,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虽然公孙衍成功的说服赵军攻晋,但只能说计划达成了一半,赵军出动的早了一些,晋军还没有向南进攻虢国,方离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残局。 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方离俘虏了骊姬,导致晋军把矛头指向了虞国西部地区,并没有按照公孙衍的策划南下进攻虢国,这也不是公孙衍的错。 如果公孙衍不恳求赵雍出兵,万一晋军攻破了楼寨,虞国将会灰飞烟灭,两害相权取其轻,公孙衍提前请求赵雍出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经过几次大战之后,方离手中掌握的兵马扩充到了两万两千人,名义上也是虞国的全部家底。但相比于强大的晋国,依旧微不足道,就是与虢国也是无法相比。 实事求是的说,方离手中的武将质量已经超过了许多小国,不要说虢国、梁国、卫国这些中等国家无法相提并论,就是相比鲁国、燕国、越国这些次级强国也毫不逊色。 当然,数量的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能超过以上国家。 方离意识到目前虞国发展的最大短板是缺少兵力,没有军队,武将质量再高也没用。赵云可以单骑突围,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但总不能靠着赵云一个人拿下一座城吧? 放眼虞国周围的小国,西面有梁国,南面有虢国,这两个国家都是中等实力,人口一百四五十万左右,军队七八万,要战胜他们,难度不小。 而梁国背后更是站着实力强大的秦国,就连晋国都不敢轻易招惹,方离自然不会轻易去捋老虎的尾巴。 所以方离要想发展,只能向南打虢国的主意,只要灭了虢国,局势便会豁然开朗。与虢国挨着的申国、宿国、钟吾等小国家便会成为囊中之物,迅速崛起。 “怎么才能蚕食虢国的领土呢?” 方离想的脑子疼,如果没有晋军参与,凭虞国的两万兵马想要抢夺虢国的土地,几无可能。 策马上了城墙,十几里外的河东镇人影攒动,三千晋国的俘虏正与数万百姓在热火朝天的修筑一座新城,安置前段时间招募的百姓。这关系到大伙儿如何过冬,所以不用督促每个人都干的热火朝天。 “哈哈……有了!” 方离大笑一声,策马回了府邸,火速召见赵云、颜良二将,命二人秘密行事。 因为楼寨随时有丢失的危险,所以周瑜把俘虏晋军后缴获的甲胄全部运送到了池阳储存,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不多时赵云与颜良来到将军府,齐齐施礼:“将军有何吩咐?” 方离召唤二人来到沙盘前,指了指虢国一座城池:“这临漳乃是虢国的粮仓之一,因为与我国接壤,所以防备空虚。你二人火速挑选三千精兵,全部乔装打扮成晋军,等天黑后悄悄出城向南,昼伏夜出,偷袭临漳,火烧虢国的粮仓,引起晋虢冲突!” “得令!” 赵云与颜良答应一声,各自去校场上挑选了一千五百精兵,全部换上晋军甲胄,等天黑之后悄悄出城向南进军。一路昼伏夜出,于三日之后悄悄逼近临漳城下。 虢国上下足够昏庸,在晋虞杀的难分难解之际,依然没有意识到危险,作为屯粮重地的临漳依旧只有三千守军。 直到赵云、颜良率部逼近城下之时,城里的虢军才有所察觉,慌忙吹起号角,集结兵力放手“不好了,晋军杀来啦,晋军来啦!” ps:又是周一啦,求推荐票支援,拜谢! 正文卷 六十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吾乃晋国上将魏丑,降者免死!” 颜良手提大刀,单臂扛着云梯当先冲阵,面对着城墙上稀疏的箭雨,勇往直前。 “随我登城!” 赵云自然不肯示弱,倒拖了龙胆枪,手挽一条长达三丈的铁索大踏步冲锋。 “杀啊!” 这些虞国将士从军多年,还从未跟随过如此敏捷骁勇的将领,在赵云、颜良的引领下一个个士气高涨,精神抖擞,呐喊着直扑城墙脚下。 “放箭,放箭啊!” 从睡梦中惊醒的守将汤舜捂着歪歪斜斜的头盔,大声叫嚷,“都他娘的干什么吃的,晋军到了城下才发现,你们对得起国家发的军饷么?” “咄、咄、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架架云梯靠在城墙上,数不清的虞国将士头顶盾牌奋勇攻城。 “把云梯推倒,推倒!” 汤舜挥舞长矛奋力推搡一架云梯,猛地用力一撑,云梯登时向后歪了过去,正在攀爬的几名士卒跌落在地,俱都骨骼折断,抱着腿脚胳膊惨叫不已。 或许是多年来一直被动挨打,虞国的将士更加习惯于防守,并不擅长攻城,在越来越密集的箭雨之下,伤亡超过二百余人,依旧迟迟无法登上城墙。 就连颜良攀登的云梯也被城墙上的守军用竹竿撑倒,幸好落地时用大刀支撑了一下,并无大碍,就地滚了几下,爬起来继续咆哮着攻城。 赵云提着铁索在城墙下转悠了一圈,寻找了一个最有利于攀登的地点,猛地将铁索掷向城墙。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灰尘飞扬,锋利的铁锚一下子嵌进城墙中,落在距离墙头一丈左右的地方。 “看我的!” 赵云闷哼一声,单手抓着铁索脚踩城墙,快速的向上攀登。 “射他,给我射死他!” 负责防守这片区域的校尉举起一块滚石瞄准赵云头顶狠狠砸下,同时大声喝令弓箭手向赵云集火。 “嗖嗖嗖……” 瞬间万箭齐发,飞蝗一般的箭矢奔着赵云头顶倾洒下来。 赵云毫无惧色,左手抓着铁索奋力攀登,右手将龙胆枪挥舞的风雨不透,无论是滚石擂木抑或是弩箭流矢,俱都四下弹开。 转眼之间,赵云已经攀爬到铁索尽头,距离城墙一丈左右的地方。 突然大喝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右手挥舞长枪卷起漫天银光护住身体,左手一下子攀住城墙垛,纵身一跃,飞上了城头。 “哇呜……” 面对着神兵天降的赵云,城墙上的虢军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后退闪避,顿时乱做一团。 “看枪!” 赵云长枪飞舞,转眼间就从城墙上挑落七八人,就连提剑上前厮杀的校尉也不过一合就被搠透了胸膛,挑在空中,跌落在护城河中。 颜良看的血脉贲张,钦佩不已:“啧啧……常山赵子龙果然了得,我颜良今夜心服口服!” 赵云挥舞长枪杀散附近的守军,接应身后的将士登城,颜良手提大刀,顺势而上。 两大猛将联手,杀的近百名虢军节节后退,背后留下大片空旷地带,士气高涨的虞军将士蜂拥而上,很快就多达数百人。 颜良手提大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人能挡,砍人几乎从来不用第二刀。乱军中撞上守将汤舜,战无三合,一刀砍翻在地,俯身枭了首级。 随着汤舜的死亡,临漳城内的守军群龙无首,纷纷从南门溃逃,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功夫,临漳城就落在虞军手中。 城内火把晃动,人喊马嘶,羊叫犬吠,一团大乱。 百姓们家家掩门户户关窗,或者躲到井窖或者躲到柴房里瑟瑟发抖,唯恐摊上了兵祸。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纵兵劫掠的诸侯国比比皆是,人命贱如草芥。 “所有人不许劫掠百姓,违令者斩!” 赵云大声勒令将士不得骚扰百姓,自己带了数百人直扑粮仓,打开门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 只见巨大的粮仓中堆积了密密麻麻的粮食,犹如谷山稻海,层层叠叠,不可胜数。粗略估算,只怕整个粮仓中囤积的粮食不下百万石。 “这么多粮食烧了委实可惜,大伙儿找找粮车,能运走多少算多少!” 临漳城是虢国的粮仓,自然不缺运粮车,众将士一阵搜索,至少找来了一千多辆粮车与两千多匹骡马。 为了能在天亮之前装满粮车,颜良带了部分将士去百姓家里抓壮丁,让临漳城的百姓来帮忙装车,完事后每人奖励一麻袋粟米。 一时间临漳城内沸腾起来,得到消息的百姓们纷纷涌向粮仓,帮助虞军将粮食装在马车上。 他们对姬氏的统治不满已久,对各种苛捐杂税痛恨不已,虽然也不希望晋国人破城,但能用劳动换回粟米填饱肚子,又何乐而不为? 上万百姓忙的热火朝天,在四更时分就帮虞军装满了一千多辆粮车,粗略估计大约三十万石左右。 望着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食,赵云惋惜不已,大手一挥让百姓们自取,半个时辰内能取多少算多少,半个时辰过后就付之一炬。 百姓们呐喊着奔跑着忙碌着,使出浑身解数,半个时辰也不过腾出来二十万石左右,粮仓内依旧还有接近一半的粟米,泼洒的遍地都是。 当断则断,虽然惋惜,但也必须付之一炬! “兄弟们,放火,把粮仓烧了!”赵云大手一挥,高声下令。 粮仓乃是军事重地,附近不允许建设民居,所以也不用担心殃及无辜的百姓。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临漳粮仓大火熊熊燃烧,在北风的助威下愈烧愈旺,火苗直冲云霄,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在火光映照之下,赵云提枪开路,颜良拖刀断后,率领近三千将士押解着一千多辆粮车除了临漳城,向北而去。 临漳遭劫的消息很快传到荥阳,虢国君臣震惊,姬叔弼勃然大怒,召集文武共商对策。 相邦孙忠愤然出列,手捧笏板献策:“主公,晋国无缘无故烧我粮草,是可忍孰不可忍?据斥候禀报,赵国已经大举攻晋,先轸疲于应付,已经留下魏丑坐镇平陆,他自己北上归国解围去了。这魏丑如此嚣张,必须给他点颜色,予以还击!” “这魏丑真是太狂妄了!” 年方二十出头,留着山羊胡的姬叔弼大声咆哮,拍着桌案大骂,“董圣、蔡赟何在?寡人命你二人出兵五万跨过黄河,进攻魏丑,以血临漳被烧之恨!” 姬叔弼说着话就心疼的捶胸顿足:“哎呦喂……我的粮食啊,上百万石就这样没了,不杀魏丑,难平寡人心头之恨啊!” 董圣官拜虢国上将军,蔡赟官拜中将军,二将得了命令率领四万虢军渡过黄河,星夜朝平陆进军,企图趁着晋国后院起火之际占据平陆,侵吞虞国的领土,来个渔翁得利。 “他娘的,老子没去进攻虢国,竟然主动来骚扰?那个抢他粮食了,既然自己讨打,老子便成全他!” 魏丑接到消息后勃然大怒,留下副将率两万人镇守平陆,亲自点起五万兵马向南进军,誓要杀虢军一个片甲不留。 两军在黄河南岸成皋境内相遇,大战一场,魏丑阵斩蔡赟,晋军大获全胜。但在歼灭了一万虢军的同时,也付出了五千人的伤亡代价。 董圣吃了败仗,后退三十里,在成皋县扎下营寨,伺机而动。魏丑则挥兵南下,步步紧逼,誓要直捣荥阳,让晋国公诡诸看看自己的本事不在先轸之下。 获得了三十万石粮食,又接到晋虢大战于成皋的消息后,方离笑逐颜开,拍掌叫好:“打吧,打吧,打的越激烈越好!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正文卷 六十一 南征 数日之后,南下虢国刺探军情的斥候快马加鞭返回池阳,向方离禀报军情。 “禀报大将军,虢军在成皋吃了败仗,蔡赟阵亡,虢国上下一片震惊,虢公姬叔弼又派了中将军孔密提兵两万渡过黄河增援,目前国内防御极度空虚。” “机会来了!” 方离放下手中的竹简,拍案而起。 当即传下命令,留下麴义、英布率领五千将士继续镇守池阳,而方离自己则带了赵云、颜良二将率领五千将士离开池阳,星夜向南进军。 同时命斥候快马加鞭赶往楼寨通知周瑜,派遣张辽率五千人向西进军,与自己在虢国边境集合,趁着虢国空虚之际攻掠河内、野王等虢国北部各县。 周瑜接到方离的书信后大笑着对正在点兵的张辽道:“伯辅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如今虢国空虚,我军正好趁机扩大地盘,补充人口,招募新兵。” 张辽笑道:“看来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河内一带人口密集,水土肥沃,十余座县城加起来总人口不下五十万。我们如果能够控制这片地盘,则我虞国将会死而复生,更胜往昔!” “为什么一定是虞国?”周瑜意味深长的反问一句,“难道文远不觉得姬翟不配做一国之君么?” 张辽面色微变,旋即露出诡异的笑容:“公瑾的意思我明白,不可说,不可说,待将来时机成熟再谈不迟!”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呢?”一身戎装的百里苏苏自远处策马而来,在马上大声询问。 周瑜抬头望了望天空,露出优雅的笑容:“我们在讨论明天会不会下雪?” 百里苏苏已经走出了丧父的悲痛,心情开朗了许多,反手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强弓,高声道:“我已经半月没见大将军了,他答应过指点我的射术,我准备跟随文远将军一道南下。” 周瑜笑着颔首:“你们是师徒,你当然有这个权利。” 五千兵马很快点起,张辽与百里苏苏辞别周瑜、祝融,率部奔西南方向而去。 望着百里苏苏渐行渐远的背影,周瑜眉头微蹙,露出担忧的表情:“这苏苏姑娘每次提起伯辅的时候,眸子里都会流露出爱慕的眼神,看来已经芳心暗许了啊!” 这年头虽然是个三妻四妾的社会,但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做小妾偏房,更何况周瑜已经拍着胸脯对大乔说方离未婚,万一哪天被百里大小姐捷足先登了该如何向大姨姐交代? “实在不行就派人把大姐提前接到虞国来吧!”周瑜双手抱在胸前,在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次日傍晚,张辽率领的五千兵马与方离率领的五千将士会师于虞国南部边陲,张辽勒马带缰,上前参拜:“张辽拜见大将军!” “呵呵……文远不必多礼,在楼寨的几场大战打出了你的名气啊!”方离笑吟吟的扶起张辽,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师父!” 见到阔别半月的方离,百里苏苏好似见到久违的亲人,眼眶忍不住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方离一脸怜爱之色,伸手轻抚百里苏苏的秀发:“苏苏你也别太难过了,自古凡人皆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孟明将军虽然战死沙场,但他布置的埋伏却重创晋军,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报了仇,将军战死沙场总好过病死于床榻上!” 百里苏苏鼻子一酸,跪倒在方离面前:“师父、大将军,苏苏求求你设法搭救爷爷与阿母吧?我们百里家的兄弟姐妹都做了晋军的俘虏,就剩下苏苏一个人了!” 方离弯腰扶起百里苏苏:“苏苏快起来,相邦乃是我的良师益友,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设法搭救他们。” 百里苏苏却倔强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有办法,就怕师父不肯!” “你说的是骊姬?”方离皱眉问道。 百里苏苏点头:“听说骊姬是诡诸最爱的女人,只要师父愿意用骊姬交换祖父与我的家人,我相信诡诸一定会答应的!” 用骊姬换回百里奚甚至加上姬阐,方离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思前想后,觉得百里奚是虞国的死忠,姬阐威望犹存,对于方离将来自立为王弊大于利,因此方离才放弃了这个计划,选择送骊姬去楚国,挑起晋楚矛盾。 听了百里苏苏的话,方离猛地一拍额头,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哎呀……是我糊涂了,这段日子被大兵压境的晋军弄得焦头烂额,竟然忘了用骊姬换回老主公与相邦。我已经派严提把骊姬送往楚国,只怕此刻已经快要到长江边上了。” “若师父愿意,请派快马把骊姬追回!”百里苏苏稽首顿拜,以额头撞地恳求。 方离露出犹豫之色,急忙弯腰把百里苏苏扶起:“严提已经走了半月左右,只怕追不上了吧?再说把骊姬送给楚国的消息已经提前通知了楚公,若是半途反悔,怕是会惹怒强大的楚国,招惹祸端。咱们还是另外设法搭救相邦与老主公吧?” 百里苏苏闻言满脸失望,默默地站起身来,再也不言不语。 两支队伍会合之后许多同乡故友热情的寒暄,互问长短,军心高涨,一片欢声笑语,方离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待次日清晨再继续进军。 扎下营寨后,方离召集赵云、张辽、颜良共商用兵之策,说道:“如今虢国吃了大亏,急于复仇,我们可派人面见姬叔弼,就说愿与虢国重修旧好,共同抗击晋军。然后借道河内,给虢国来个假途灭虢!” “此计甚妙!” “好计策!” 众将齐声夸赞,俱都心悦诚服,如此一来定能让虢军放松警惕,长驱直入虢国领土。 方离当即修书一封,挑选了一个能言善辩之人连夜赶往荥阳拜见虢国公姬叔弼,请求两国联合共同抵抗晋国的侵略,并派兵前往成皋协助董圣、孔密二将,与魏丑一决胜负。 军议完毕之后方离亲自巡视大营,提防夜间有敌军来袭,就在他离开之后百里苏苏迅速来到帅帐,对守卫的士兵道:“我来替师父收拾下桌案。” 这些虞国将士都认识百里苏苏,知道他是相邦百里奚的孙女,已故的上将军百里视的爱女,又是大将军方离的徒弟,自然不敢阻拦,任由百里苏苏进入帅帐。 百里苏苏来到桌案前将方离的虎符揣在袖子里,假装收拾一番然后离开了帅帐,翻身上马,悄悄出了营门向南快马加鞭而去。 “我一定要追回骊姬,让方伯辅用她换回爷爷!” 百里苏苏在黑夜里使出浑身解数,策马飞奔,渐行渐远。 正文卷 六十二 御驾亲征 虢国王城,荥阳。 这是一座在全天下都能排的上号的名城,拥有近千年的历史,城高墙厚,经济繁荣,城内店铺鳞次栉比,民居密密麻麻,人口多达二十万。 接到方离的书信之后姬叔弼露出倨傲的神态,冷哼一声:“哼……你们虞国如今知道向我们虢国求救了?姬阐没有被俘虏之前不是打算联合晋国共同伐虢么,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阶下之囚?” “虢公息怒,息怒!” 使者长揖到地,连声赔罪,“假途灭虢乃是晋国君臣的阴谋诡计,被我们的百里相邦与方大将军一眼识破,所以晋国才恼羞成怒重兵攻打我们虞国。” 叔弼轻抚下巴的山羊胡,傲然道:“你们虞国要和我们虢国联合也行,但必须让方离接受虢国下将军的职位。” 使者露出为难之色:“这、这怕是不妥吧?方将军乃是我们虞国的大将军,仅次于我家主公,岂能接受贵国的下将军之职?” “切!” 叔弼一脸鄙夷,不屑的道,“你们虞国连王城都没了,现在连个子爵国也不如,有何资格设置大将军?寡人赏赐方离下将军职位已是高看他一眼,便是封他一个校尉之职,也是合情合理。” 旁边的虢国宰相孙忠附和道:“主公所言极是,既然虞国让相邦公孙衍在赵国担任大夫,为何不能让方离接受我们下将军的职位?” “你马上回去告诉方离,如果想与我们虢国联合,必须接受下将军的职位。”姬叔弼留下不容抗拒的一句话,拂袖而去。 使者无奈,只能与一名虢国官员携带了虢国下将军的印绶与甲胄离开荥阳,快马加鞭向北寻找到虞国军营,将姬叔弼的要求如实相告。 “本将正愁甲胄不够穿,我得感谢虢公啊!” 方离大笑着接过使者带回的印绶与甲胄,亲笔修书一封给姬叔弼谢恩,言辞恭敬,把姬叔弼与虢国狠狠奉承了一番,然后用印绶加盖了印章,委托虢国使者带回去交给姬叔弼。 “司马懿连诸葛亮送的女装都能穿,更何况下将军的甲胄!” 为了麻痹姬叔弼,方离甚至当着虢国使者的面穿上了甲胄,连声嘱托晋国使者回去向虢公致谢,“这甲胄真是太贴身了,必须替我好好感谢虢公!” 从方离驻扎的大营到荥阳不过五百里路程,使者快马加鞭,一天半的功夫就返回了虢国王城,把方离的书信交给姬叔弼。 “这方离倒是个识时务的家伙!” 姬叔弼看完方离的书信后,虚荣心获得了极大满足,方离在书信里夸他英明神武,足智多谋,上马能横槊下马能赋诗,简直是能文能武,古往今来第一人! “寡人要御驾亲征,寡人要打败魏丑,寡人要争霸天下!” 姬叔弼被方离蛊惑的热血澎湃,头昏脑涨,决定御驾亲征,前往成皋给虢国将士助阵。 宰相孙忠极力附和:“主公英明神武,此去成皋,晋军定当望风披靡!” 在晋虢开战之前虢国的总兵力在八万左右,姬叔弼派董圣、蔡赟二将率领四万兵马出征,在成皋之战中折损了一万余人。 迫于压力,姬叔弼只好又派中将军孔密带了两万兵马增援,在连续的调兵之后,荥阳已经极度空虚,只剩下一万守军。 荥阳是虢国的王城,防御至关重要,姬叔弼与群臣商议一番,留下五千人守城,自己与中将军樊统、曹宝二将提兵五千离开荥阳,星夜渡过黄河朝成皋进军。 姬叔弼一边挥师向北挺近,一边派使者给方离下令,命方离火速率虞军赶往成皋增援,与魏丑决一死战。若是贻误了战机,军法处置。 “什么,姬叔弼亲征了?” 方离得到消息后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对赵云、张辽、颜良等人道:“诸位将士加把劲,咱们争取打姬叔弼一个措手不及,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俘虏了。如此一来,虢国还不是任凭摆布!” “跟在姬叔弼身边护驾的武将是何人?”赵云生性谨慎,蹙眉问道。 赵云不问也就罢了,这一问惹得方离拍案大笑:“你们猜猜是谁?饭桶、草包!姬叔弼带着两个废物,若是抓不住他,咱们干脆解甲归田,了却残生算了。” “原来是樊统和曹宝啊?简直是天生一对!”众将闻言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有了姬叔弼的命令,方离率领的一万虞军一路畅通无阻,虢国边军打开轵关城门放虞军进入河内,经过两个昼夜的急行军,在怀县附近撞上了姬叔弼率领的五千虢军。 “主公,对面来的就是虞国的军队!”樊统马鞭向前一指,大声向姬叔弼禀报。 姬叔弼勒马带缰,神气十足的下令:“大军暂时停止前进,派人召唤‘下将军’方离来参拜寡人。” 谏议大夫陈松拱手道:“主公,虞军人数远远超过我军,为防不测,臣认为主公应该暂时躲避。” “切……虞国连王城都丢了,他方离是个阿谀奉承之徒,有多大胆子敢冒犯寡人?” 姬叔弼不以为然,依旧坚持召见方离,炫耀君威,“前面一百多里就是我们的五万大军,他方离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寡人的主意?速速召他来参拜!” 随着姬叔弼一声令下,五千虢军停止了前进,就地休息,并竖起黄罗伞盖等候虞国大将军方离前来参拜。 虢国宦官奉了叔弼的口谕,神气十足的来到虞军阵中,趾高气昂的问道:“哪个是方离啊?” “呵呵……在下方离,不知道公公有何吩咐?”方离笑容可掬的抱拳施礼。 宦官尖着嗓子道:“我家主公着你前往参拜,不得有误!” “这就去,这就去!” 方离悄悄朝赵云、颜良使了个眼色,三人携带了十余名精锐跟着虢国宦官朝姬叔弼所在策马而去,张辽则指挥虞军悄悄移动,准备包围这支浑然未觉的虢国军队。 不消片刻功夫,方离就带着赵云、颜良来到姬叔弼面前,齐刷刷的抱拳施礼:“虞国大将军方离拜见虢公!” 正文卷 六十三 主辱臣死 “你就是方……方什么来着?” 姬叔弼在黄罗伞盖下歪歪斜斜的坐在虎皮座椅上,面前支起青铜炉鼎烧着木炭取暖,连正眼都没有瞧方离一下。 方离嘴角微翘,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悄悄向赵云和颜良使个眼色,“我叫方爹……” “方die?哪个die?” 姬叔弼缓缓抬头,对方离的不配合有些恼怒,在我虢国公面前你小子就算不三跪九叩,是不是也应该稽首顿拜? “亲爹的爹!” 方离并不介意传授姬叔弼一些知识,“我叫方爹,字祖宗!” 姬叔弼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 “呛啷”一声,赵云佩剑出鞘,人影一闪,在虢国卫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到姬叔弼面前,用锋利的剑刃抵住了姬叔弼的咽喉。 “休伤吾主!” 两旁的虢国将士乱作一团,在范统、曹宝的率领下纷纷拔剑出鞘,一窝蜂的涌上前去搭救姬叔弼。 “看刀!” 颜良大喝一声,腰间佩刀出鞘,风声虎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了曹宝的头颅。方离也同时提剑扑了上去,从背后刺倒一名虢国武尉。 赵云手腕猛地一用力,利剑刺破了姬叔弼的肌肤,温热的鲜血登时冒了出来,吓得姬叔弼杀猪般大叫:“饶命,好汉饶命!” 方离一把抓住姬叔弼的发髻,猛地用力一扯,就把这个刚刚还高高在上的虢国公拖倒在地,抬脚踩在背上,冷哼道:“现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么?” 姬叔弼吓得面如土色:“知道、知道……方离,方离!” “什么?” 方离脚上的力量加重,狠狠碾着脚下的虢国君主,用行动告诉姬叔弼,在我方离面前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姬叔弼痛的呲牙咧嘴:“方、方伯辅!” 方离两只脚踩在叔弼的背上,使出浑身力量碾压:“到底叫什么?” “唉呀……痛死我了!” 姬叔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方爹,方爹,方祖宗!” 方离心中升起一股大仇得报的爽快感,继续摧残着姬叔弼,“我问的是名和字,不用说姓!” “爹……祖宗!” 姬叔弼几乎要哭了,自己到底中了哪门子邪,从安逸的荥阳跑到黄河北边来找虐?挨打也就罢了,堂堂的一国之君脸面算是丢尽了! 眼见国君遭此奇耻大辱,部分虢国将士纷纷举刀上前拼命:“大胆方离,快快放了我家主公!” 颜良与赵云刀剑齐出,卷起漫天银光,砍的人头乱滚,血花飞溅,转瞬砍倒十余人,吓得其他虢国将士后退不迭,再也没人敢上前送死。 武将不敢动弹了,倒是陈松这个文官从士兵手里抢过弯刀抹了脖子:“孙忠这个庸才误国啊,主辱臣死,我陈松今日以死殉国!” 话音未落,锋利的刀刃撕破喉咙,鲜血喷涌而出,陈松捂着伤口踉跄了几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来再昏庸的君主手下也有忠臣!” 方离叹息一声,从姬叔弼身上跳了下来,用佩剑抵住他的脖颈,叱喝一声“站起来!” “哎呦……哎呦……痛死寡人了!” 姬叔弼扶着腰部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向方离央求道:“方大将军,咱们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不要动粗,千万不要动粗!” “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张辽率领一万虞军把五千虢军团团围住,齐声大喝,声振寰宇。 姬叔弼蔫头耷脑,之前的神气不复存在,挥手道:“放下武器,都放下武器啊!” 方离朝正西一指,高声道:“虢公乃是一国之主,不宜驾临前线,你还是到五十里外的河内坐镇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姬叔弼无可奈何,只能被方离率部裹挟着向西而去,于傍晚时分抵达了河内。 河内是虢国仅次于荥阳的重镇,城内有居民七万余人,土地肥沃,经济繁荣,方离率部入城之后迅速控制了城池,命张辽暂时担任河内尹,控制这座县城的城防与物资。 为了防备消息走漏,方离下令关闭四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 至于百里苏苏私自盗窃虎符追赶骊姬之事,方离已经顾不上计较,一来军务繁忙,无暇顾及。二来形势有所变化,赵国已经倾力出击,方离不用再讨好楚国,若是百里苏苏真把骊姬给追了回来,那就再另做计较好了。 方离控制了河内之后把姬叔弼软禁在县衙,夜间带着颜良前来逼宫,逼迫姬叔弼加封自己为虢国大将军,统一指挥虢、虞两国军队,共同抵御晋军。 “虢公啊,我做了大将军之后你叫我另外一个名字就好,老是叫我方爹,怕是会被人误会!”方离笑吟吟的揽着姬叔弼的肩膀,笑眯眯的恐吓。 姬叔弼被方离折磨的怕了,在方离的淫威之下连个“不”字也不敢说,当即提笔传诏,宣布由方离担任虢国大将军,统一指挥虢虞联军共同抗晋。 看着姬叔弼哭丧着脸在诏书上盖了章,方离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出门时吩咐守卫的亲兵:“好好保护虢公的安危,务必做到寸步不离!” 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了河内这座重镇,方离在心情大好的同时又为手下缺少人才而发愁“随着地盘的扩大,人才不够用啊,不知道这次拿下河内,控制姬叔弼,官拜虢国大将军有没有奖励?” 在床榻上盘膝而坐,用意念询问脑海中的系统:“给我查询一下有没有收到功绩点?” 系统应声启动:“回主公的话,主公拿下河内获得25个功绩点奖励,控制虢国君主获得25个功绩点奖励,官拜虢国大将军,获得25个功绩点奖励,目前拥有75个功绩点,可以进行武将招募。” “目前正值用人之际,先随便给我来三个武将用用!” 方离当即从怀中掏出手机,点开屏幕进入点将台轻戳武将招募,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连续招募三员武将。 屏幕上绿光一闪,出现了一个面相忠厚的武将,同时提示音在方离耳畔响起:“恭喜主公获得绿色品质武将廖化——统御80,武勇78,谋略63,内政54。当前植入身份为虞军什长,主公可以擢升重用。” 接着又是绿光一闪,出现了一个手提三尖两刃戟的悍将:“恭喜主公获得绿色品质武将:纪灵——统御83,武勇88,谋略52,内政48。当前身份为跟随英布前来投靠的山贼头目,当前正随主公出征河内,可以自行提拔重用。” 最后出现了一片蓝光,画面上是一个面容严肃的文官:“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人才:陈登——统御81,武勇68,谋略88,内政86。当前植入身份为虢国小吏,因对姬叔弼的统治不满,不日将会毛遂自荐。” “一文两武,足以解决目前人手紧张的难题,有此金手指何愁天下不平?” 方离将手机揣回袖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奔波了一天已是疲惫不堪,当下倒头大睡,酣然入梦。 正文卷 六十四 阳谋 次日天色未亮,方离便早早爬了起来。 现在还是创业阶段,方离必须做到夙兴夜寐,必须胸怀大志,等将来霸业有成之时再享受富贵荣华不迟。 因为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廖化与纪灵的头像,所以方离并不担心找不到人,整个河内城中只有区区一万将士,就算挨个找也能把二人翻出来! 廖化的植入身份是什长,管着十个小兵的低级头目,所以方离选择到城墙上碰碰运气。 结果运气出奇的好,方离刚刚走上台阶就撞到了由上而下的廖化,忠厚的面孔,朴实的眸子与屏幕里面的头像毫无二致,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将军早!” 廖化举手打招呼,眸子里透着尊敬之色。 方离颔首还礼,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道:“这位兄弟行色匆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廖化站直了身躯,抱拳道:“小人看到城墙外面树林里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所以带了几个兄弟出门查探一番。” “果然尽职尽责,你姓甚名谁,来自哪国?”方离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背负双手笑眯眯的问道。 廖化答道:“小人姓廖名化字元俭,来自楚国中卢县。请大将军稍等片刻,容我去外面把那两个奸细抓了,再回来与大将军叙话!” 方离击掌夸赞:“好……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却能以责任为重,即使面对大将军也能分清轻重缓急,不忘职责,足见你是个尽职尽责的人。你先出城把奸细抓回来,本将必有重用!” “多谢大将军赏识!” 廖化匆匆道一声谢,回头招呼一声,“兄弟们,随我来!” 城门打开,廖化带了四名士卒悄悄靠近树林,一拥而上将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抓了回来,一番审讯之后查明乃是魏丑派来的奸细,准备偷袭河内,掠夺粮草。 “这魏丑真够狂妄的啊!” 方离吩咐把奸细关押起来,又拍着廖化的肩膀说道:“廖元俭心细尽职,可堪大用,本将决定擢升你为校尉,统率一千将士,待将来立下功劳,再行封赏!” 廖化又惊又喜,单膝跪地谢恩:“多谢大将军提拔,廖化愿为你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虽死不辞!” “大将军,你把一个什长直接提拔成校尉,我不服!” 方离正要走下城墙召集张辽、赵云等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洪亮的呐喊。 急忙扭头看去,只见数丈外站着一个身高八尺,体型魁梧,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冲冲的抗议:“俺虽然是草莽出身,可我也带了百十号兄弟前来投靠,为何我只能做屯长,他一个小小的什长却平步青云变成了校尉?” 即便没有头像作为参照,方离也能猜出面前的这壮汉十有八九就是纪灵,当下笑吟吟的问道:“本将用人不问出身,只看本事与责任心,不知道你有何本事?” 纪灵挥手吩咐亲兵把自己的三尖两刃戟扛来,单手在城墙上挥舞起来,高声道:“我这口戟重六十三斤,在申国近万山贼之中,除了英布之外没有第二人能够战胜我。为何英布做了将军,而我纪灵只能做个掌管百十人的屯长?” “这是系统给你植入的身份,你可别冤枉无辜的人!” 方离双眸微动,计上心头,朗声道:“既然你的威望在申国山贼界如此之高,那你就回去给我拉拢一支队伍过来,只要能招募到一千五百人,我封你一个下将军。” 纪灵喜出望外:“大将军此言当真?军中可是无戏言啊!” “绝无戏言!”方离郑重的回答纪灵。 纪灵还有些半信半疑:“上次英布前来投靠,挑选的都是一些履历还算干净之人,剩下的山贼多多少少都有污点,大将军真的要招募他们么?” 方离现在严重缺兵,别说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就是身陷囹圄的囚犯也不嫌弃,这年头有兵才是王道,没兵啥也不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肯洗心革面,遵守军纪,本将必会重用!”方离拍了拍纪灵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纪灵笑逐颜开,拍着胸膛道:“有大将军这番话我纪灵就放心了,这次回申国,我至少给你拉三千人的队伍过来。” 方离返回下榻的住处,以大将军的身份给纪灵写了一张过关文牒,让纪灵可以自由出入虢国。 写完后生怕不管用,方离又带着书信找到姬叔弼,用他的印绶在书信上盖了章,这才交给纪灵,让他放心的去申国招募山贼,虢国的大门将会为他敞开。 纪灵走后,方离召来张辽、赵云、颜良三员大将,把抓到晋国奸细的事情说了一遍;“河内乃是虢国重镇,距离成皋的晋军大营不过一百多里,魏丑肯定会打这座城池的注意。他的斥候失踪了,一定还会继续派人前来刺探,咱们把兵马藏起来,等晋军来犯之时杀他个片甲不留!” 要想引诱魏丑来河内自投罗网,还得让虢军诈败后退一些路程,方离以虢国大将军的身份给董圣、孔密二将修书一封,命他们诈败后退,放进军来攻打河内,好予以伏击。 书信发出之后,方离留下张辽、廖化率五千人守城,命赵云、颜良各自率领两千五百人出城,再把五千虢军分成两支,交给赵云、颜良各自统率一半,在河内城外选择地形险要之处设伏,静候晋军来犯。 方离知道把虢军放出城池之后肯定会有人潜逃回荥阳或者去成皋报信,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离不可能永远捂住控制姬叔弼的消息,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把消息透露出去。 就算虢国上下知道了又怎样?反正姬叔弼被自己控制在了手中,这是无解的阳谋,虢国人知道了也没办法! 董圣与孔密很快就知道姬叔弼被控制的消息,又惊又怒,拒不执行方离的计划,甚至派出大量斥候赶往河内刺探,伺机夺回姬叔弼。 方离站在城墙上望着肆无忌惮的虢国斥候,知道这是虢军在向自己示威,眉头微皱便有了计划:“我先想个办法让晋军与虢军自相残杀一番,总之双方的伤亡越惨重越好,而我再继续坐收渔翁之利。” ps:推荐一本明朝历史小说《奋斗在晚明》,感兴趣的兄弟搜索一下看看,非常出色的一部历史作品。 正文卷 六十五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方离以姬叔弼的口气给武德郡太守姚程写了一封书信,命姚程给前线的董圣、孔密运送二十万石粮食,见到书信后立刻押送,若耽误了战事,提头来见。 书信写完之后,方离捏在指间来找姬叔弼盖章:“麻烦虢公在上面盖一下大印。” “方离,寡人乃是一国之君,你怎能如此对待寡人?” 被囚禁了一天一夜的姬叔弼几乎快要发疯了,多次想要出门找方离讨个说法,都被卫兵阻挡在屋内。此刻终于看到了方离的身影,当即怒不可遏的冲了上去。 方离笑眯眯的拍了拍比自己矮半头的姬叔弼:“宰相肚里能撑船,更何况你是一国之君?我现在做了虢国的大将军,公务繁忙,日夜操劳,记忆力有些下降……请问主公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 姬叔弼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吧,寡人也知道方大将军是为了我好,不知道你想让寡人在什么文书上盖印?” 方离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将文书递给姬叔弼:“晋军势大,成皋之战势必旷日持久,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有粮草到了,才能稳定军心。臣身为虢国大将军,责任重大,因此决定让武德郡太守姚程押送二十万石粮食送到前线大营,请主公盖上大印。” 姬叔弼听了方离所言,看了看文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错怪方离了,“咳咳……难得方大将军能够为我军着想,看来寡人错怪你了!” 姬叔弼拿出印绶,老老实实的在文书上盖下煌煌大印。 方离对姬叔弼的表现很满意,一条臂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勾肩搭背道:“主公,河内已经安定下来,待会儿你可以走出房间活动一番了。” “当真?” 姬叔弼喜出望外,眼泪几乎要流出来,这一个日夜下来,自己与囚徒何异? 方离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但晋军就在百里之外,危险无处不在,所以主公只能在院子里活动,绝不能走出这座府邸。” 姬叔弼悄悄掐自己的掌心,在心里骂道:“方离,我忍着你,将来别让寡人逮到机会!” “臣告退!” 方离辞别姬叔弼走出房门,吩咐五十名看守的士兵可以让他走出房间,但决不能踏出府邸大门。之所以给姬叔弼一点自由,是为了让他将来更加配合一些,但决不能给他逃走的机会。 使者快马加鞭,于次日晌午抵达了武德郡,把文书交给太守姚程。 武德属于虢国后方,暂时还没有接到姬叔弼被控制的消息,太守姚程看完文书后不敢怠慢,立即召来郡兵曹与武尉,命二人组织两千郡兵押送二十万石粮食前往成皋。 晌午时分,二十万石粮食全部装车完毕,由武德兵曹率领两千人押送,一路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暗中监视的虞国斥候发现武德的粮车出动,立即遵照方离的吩咐快马北上,于夜间悄悄靠近晋军大营,将一封书信射进营内。 魏丑这个武夫接到书信后不疑有诈,立即召集麾下的将校准备劫粮:“兄弟们,刚刚得到消息,虢国从武德给董圣送来了二十万石粮食,谁敢随我劫粮?” 参军姜黎急忙站出来劝阻:“将军且慢,这书信来的如此蹊跷,其中会不会有诈?” 魏丑冷哼一声:“有没有诈派斥候一探便知!” 晋军斥候连夜出动,于清晨返回晋军大营禀报魏丑:“启禀将军,小的在浊鹿县境内发现虢国粮车,大约一千五百多辆,正在朝成皋前进。” “无胆鼠辈,贻误军机!” 魏丑气冲冲的把姜黎骂了个狗血淋头,并把他逐出大营,“你是先轸的参军,就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撵走了姜黎,魏丑留下赵盾守卫大营,亲自点起三万兵马火速杀奔浊鹿县境内,准备拦截虢军粮草,一来打击敌人锐气,二来补充军需。 晋虢两军大营相隔不过三十里,晋军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虢军斥候,马上把消息报告给董圣、孔密二将:“禀报二位将军,魏丑率三万人马杀奔浊鹿县而去。” 董、孔二将闻言一头雾水,浊鹿在成皋南面八十里,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魏丑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深入腹地,急忙吩咐斥候刺探原因,“火速查探魏丑意欲何为?” 斥候还没动身,武德兵曹派遣的使者就抵达了虢军大营,向董圣禀报道:“禀报董将军,我家太守送来的粮食已经抵达浊鹿县,孙兵曹请董将军派人接应。” 董圣与孔密面面相觑:“我们何时让姚程送粮食过来了?在这节骨眼上简直就是添乱嘛!” 但粮食已经到了浊鹿,再返回武德已经不可能,董圣只能硬着头皮吩咐孔密提兵三万拦截魏丑,绝不能让二十万粮食落到晋军手中。 孔密绰枪上马,率领三万人出了大营,朝浊鹿方向急行军。 傍晚时分,虢晋两军在浊鹿县北方的狍子岭相遇,旋即展开了恶战,直杀的狼烟滚滚,尸横遍野。 两军从傍晚厮杀到次日清晨,魏丑阵斩孔密,率部歼灭一万两千虢军,但同时本方也付出了七千人的伤亡代价。 虽然不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但杀敌一万二自损七千,也难称完胜,只能说是两败俱伤。 魏丑没有占到便宜,心中不忿,看看地图,河内就在西北方一百里左右之处,当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分五千人把粮食送回成皋大营,自己则率领其他将士杀奔河内。 “据斥候刺探,河内空虚,我等索性一鼓作气拿下这座虢国重镇!” 一万八千晋军稍作休整,就地调头向西,昼夜进军,浩浩荡荡的杀奔河内。 半夜时分,晋军兵临河内城下,远远看去,只见城头上火把稀疏,显然没有多少守军。魏丑大喜过望,提斧当先,催兵急进。 “杀啊,打开城门,降者免死!” 魏丑手提大斧,一马当先,率领近两万晋军潮水一般涌向河内城墙脚下。 “张辽在此恭候多时!” 随着一声梆子响,城头上伏兵尽出,乱箭齐发,张辽披盔挂甲,挥剑指挥作战。 魏丑在楼寨与张辽曾经交过手,已经认得张辽,心中纳闷不已:“张辽不是和周瑜驻守楼寨么,怎么跑到虢国的河内来了?” 方离也亲自来到城头坐镇,手挽强弓,一箭射落一名晋军校尉,赢得一片喝彩。 “给我查询一下这魏丑的四维能力,比起先轸来如何?”方离一边弯弓搭箭,一边悄悄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指示。 系统秒回答案:“锵……晋国第一猛将魏丑——统御86,武力95,谋略43,内政38。” “杀啊,杀晋寇,放下兵器免死!” 就在晋军猛攻城池之时,两侧鼓声大作,号角呜咽,赵云、颜良各率五千兵马自树林里山坳间杀出,呐喊着冲向晋军,展开了左右夹攻。 正文卷 六十六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兵,晋军有些惊慌失措,被赵云与颜良冲的阵脚大乱,伤亡惨重。 “稳住阵脚,擅自乱动者立斩无赦!” 魏丑到底是晋国屈指可数的大将,面对着突发的情况忙而不乱,挥斧砍倒了两名四处乱窜的逃兵,大声叱喝。 在魏丑的督促下晋军稳住阵脚,奋力死战,虽然处在不利的局面之下,但兵力比虞军多出一倍,且装备齐全,训练有素,倒也不落下风。 一万虢虞联军之中鱼龙混杂,人心不齐,既有虢国人又有虞国人;而且虞军之中有许多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还有走出山寨的强贼,因此军纪散乱,战斗力参差不齐。 在短暂的占据上风之后,兵力处在劣势的虞军战力低下的弱点很快暴露出来,被晋军一波反攻杀的节节后退,幸亏有赵云、颜良两大猛将压阵,才不至于被冲乱阵脚。 “原来是从北面来的虞国援军,百里视已死,不足为惧!” 魏丑提斧冲锋,高声大喝,马蹄所到之处连斩十余名虢军士卒。 “魏丑休要猖狂,且让颜良来会会你!” 颜良拍马舞刀,越众而出,拦住魏丑厮杀起来。 “无名之辈,我杀你易如反掌!” 魏丑并没有把颜良放在眼中,大斧翻飞,卷起惊涛怒浪,铺天盖地的朝颜良头顶倾洒下来。 颜良冷哼一声,挥舞大刀死战,“颜良纵是无名之辈又有何妨,今夜也要挫挫你的威名!” 两员悍将在千军万马之中马踏连环,你来我往,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恶战了五十回合难分胜负,一时间谁也占不到便宜。 魏丑越战越惊,又羞又恼,倒不是被颜良的武艺震住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刚刚被骂做无名之辈的家伙竟然这般难缠。前几天在楼寨遇上了个周瑜、张辽,今天在河内又撞见一个颜良,虞国到底从哪里蹦出来这么多人才? 魏丑被颜良缠住之后晋军少了一个强力输出,进攻能力打了许多折扣,被赵云提枪冲阵,连挑百余人,杀的晋军纷纷后退,双方再次呈献旗鼓相当的局面。 “出城!” 方离翻身上马,催促胯下奔霄马,手提一杆亮银枪,决定亲自出城冲阵。 尽管沙场上万分凶险,但身为大将若是从来没有涉足战场,履历将会成色不足。只有刀头舔血,亲手杀敌,才会让将士们心悦诚服。 虽然自古以来儒帅比比皆是,但若是能够做到文武双全,岂不更让人心服口服? 张辽本想拦住方离,但见他斗志十足,精神抖擞,便没有劝阻,当下拍马提刀紧紧跟随方离左右,“将士们,出城!” “杀啊!” 在方离、张辽的引领下,五千守军潮水般涌出城门,与赵云、颜良三面夹击,合围晋军,使之首尾不能相顾。城内只留下廖化率领千余名郡兵以及世家大族的家丁仆人守住四门,避免晋军乘虚而入。 “吃我一枪!” 方离刚刚冲过吊桥,便迎面撞上一名晋军悍卒,怒吼一声,挺枪便刺。 这名晋卒倒也凶悍,迎着方离的长枪毫不退让,大刀挥起,凌空劈下,“看刀!” 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方离借助战马冲锋的劲道威力惊人,晋卒的朴刀还没砍出便被方离一枪搠透胸膛,猛地一挑,整个人便飞在空中。 “好枪法!” 张辽这是第一次见方离用箭以外的武器杀人,出枪的力道十足,速度奇快,又狠又准,可谓心狠手辣,不由得大声喝彩。 “大将军威武!” 不仅仅只是张辽,后面数千虞军将士也是第一次见方离冲锋陷阵,俱都被激励的热血沸腾,士气高昂,挥舞着刀枪潮水一般冲过吊桥,向被困在中央的晋军发起了冲锋。 方离杀的兴起,吼声如雷,长枪飞舞,借助奔霄马凌厉的奔跑速度,几乎是所向披靡,转眼间便连挑七八名晋军士卒。 “真是匹宝马啊!” 方离信心爆棚,斗志昂扬,这才明白一匹宝马对于一个武将何等重要。 奔霄马闪电般的速度有助于自己杀敌,而敏捷的躲闪又能帮助自己躲避晋军的围攻,骑着一匹这样的宝马厮杀,简直是如虎添翼! “大将军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竟然也是一员骁将!” 张辽在旁边看的热血沸腾,对方离的印象又有了改变,这绝不是个只会调兵遣将的帅才,而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跟着这样的人混将来必有作为。 “吃我一刀!” 张辽一声怒吼,大刀横扫千军,将迎面撞上的晋军偏将劈于马下,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晋军人数虽多,但被赵云、颜良左右夹攻,首尾难顾,仗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短暂的吃亏之后还能稳住局势,并稍稍占据上风。 但在方离、张辽率部杀出城后,晋军遭到三面夹攻,很快便支撑不住,阵脚开始乱作一团,逐渐出现溃败之势。 “退兵!” 魏丑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不敢恋战,挥斧逼退颜良,大声下令鸣金收兵。 颜良素来骄傲,自忖拿不下魏丑,与其拼死一战,不如暂避锋芒,当下也不追赶,策马挥刀截击其他后退的晋军,迎面相遇者尽皆一刀砍翻在地。 摆脱了颜良的纠缠之后魏丑催马急行,提斧开路,迎面撞上拦截的敌军,俱都一斧剁倒,策马飞奔,“将士们速撤,休要恋战!” “魏丑休走,常山赵子龙在此!” 魏丑走了不过二里路程,忽然斜刺里杀出一将,银枪白马,专门冲着魏丑杀了过来。 魏丑勃然大怒,老子好歹是晋国第一猛将,没有拿下颜良也就罢了,这是又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家伙,难道阿猫阿狗都能向我魏丑挑战了? “自寻死路!” 魏丑怒吼一声,黑黝黝的大斧凌空劈下,好似泰山压顶,雷霆万钧。 赵云毫无惧色,长枪一招白蛇吐信,闪电般疾刺魏丑方的咽喉,快过流星,胜过闪电。 “哎呦……好快的枪法!” 魏丑大吃一惊,若是不躲闪在自己的大斧砍中赵云之前势必会被刺破咽喉,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低头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龙胆枪裹挟着一抹寒光从魏丑的头盔上擦过,一下子便将盔缨挑了下来。 魏丑心中又惊又怒,甚至憋屈的想哭,今天到底撞了哪门子邪,为何撞上的虞国武将一个比一个厉害?本以为这张辽、颜良就是虞国的顶级猛将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更加难缠的赵云? 正文卷 六十七 屠杀 魏丑久战力乏,心烦意乱,之前晋国第一猛将的傲气不复存在,早已无心恋战,只想夺路而走。 只是赵云哪里肯舍,长枪裹挟着漫天银光将魏丑紧紧包裹其中,抓住机会一枪刺出,正中魏丑大腿。 “咄”的一声破甲的刺耳声音响起,锋利的枪尖刺入魏丑的腿部,伤及骨骼,殷红的鲜血登时汩汩流出,只听魏丑惨叫一声,险些跌下马来。 “痛死我也!” 危急关头魏丑大吼一声,将手中大斧狠狠掷出,趁着赵云躲闪之际猛地一鞭抽在战马臀部,夺路狂奔,早已顾不得身后将士。 随着魏丑的落荒而逃,晋军将无斗志兵无战意,俱都各自为战,一团大乱,在三路虞军的夹攻之下伤亡惨重,缴械投降者不可计数。 两军厮杀至天亮,晋军阵亡六千余人,被俘虏六千余人,只有五千余人侥幸突围逃走,堪称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败,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地被鲜血染红,残破的旌旗迎风招展。 而虢虞联军方面也付出了伤亡五千余人的代价,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虢军,而虞军由于有赵云、颜良、张辽等猛将压阵,所以伤亡大幅减轻,不过折损了一千五百左右。 战事结束后必须马上清扫战场,掩埋尸体,否则将会产生瘟疫,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赵云、颜良、张辽三将率领鏖战了一整夜的主力军回城休息,廖化则率领三千战斗力较弱的士兵继续在城外收缴死者身上的甲胄与兵器,这对于缺少军队以及物资的方离至关重要。 掩埋尸体的重任则交给了河内郡太守,带领着一千五百郡兵以及上万百姓在旷野中挖了一个巨大的万人坑,把一具又一具剥去了甲胄的尸体扔进坑中。 无论是晋军还是虢虞联军,此刻不分彼此,万人同丘。 被俘虏的六千多晋军被勒令在城墙脚下围成一团,全部就地蹲下或者坐下,不经召唤不得起立,否则格杀勿论。 方离站在河内城头,望着脚下攒动的人头,听着这些俘虏交头接耳的议论,望着他们闪烁不定的眼神,忧心忡忡。 前番周瑜在楼寨俘虏了三千多晋军,此刻又俘虏了六千多晋军,两边加起来已经接近万人,而虞军自身不过才两万左右。在晋国依旧强大的情况下,这些俘虏绝不会任凭摆布,早晚会找机会逃走或者发动暴乱,这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 “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呢?” 方离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犹豫不决,有种屠杀的冲动在心底蔓延,却又犹豫不决。 若是自己真的效仿项羽在巨鹿之战的做法,会不会被世人当成嗜杀的暴徒?可如果心慈手软,又怎样解决存在的隐患? 万一哪天这些晋军发动暴乱,与强大的晋军里应外合,自己打开的局面将会不复存在,虞国将会灰飞烟灭,到时候死的将是自己,晋国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砍下自己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大将军想必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吧?” 就在方离左右为难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浑厚而富有磁性的询问,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清癯,不胖不瘦,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儒生正在抱拳施礼。 “陈登?” 方离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收了回去,“你是何人?” 陈登施礼道:“小人陈登字元龙,祖籍吴国人,十余年前跟随先父到中原来经商,便在虢国留了下来。” 方离微微颔首:“我看先生一表人才,想必也是个饱学之士,你既然问我如何处置这些俘虏,不知道你是如何看法?” 陈登微微侧身,示意方离跟自己来:“这里人多耳杂,借一步说话!” 当下方离昂首阔步,陈登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城墙上的一个偏僻角落。 “这里没人,先生有什么看法,直管放心道来!”方离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表现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陈登左右扫了一圈,抱拳道:“大将军,大丈夫想要建功立业必须做到杀伐果断,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建立一个强大的王国。将军短短几个月内便成为虞国头号实权人物,想来心存大志,意在天下,这些晋军留不得啊!早日坑杀了,以绝隐患吧?” 方离双眸转动,沉吟道:“我亦有此意,只怕会背负一身骂名,作茧自缚!” 陈登拱手道:“若大将军信得过我陈登,我愿为将军做这一桩事,日后有任何骂名都由我一力承担,与将军绝无干系!” 方离喜出望外,这陈登来的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可以帮助自己完美的解决这一个难题,可谓在对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对的人。 想来也只有陈登这种偏阴的谋士才会帮自己做这种巨大风险的事情,若是换了诸葛亮、荀彧、郭嘉之辈想来绝不会趟这个浑水,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来做这种事情! “若陈元龙能帮我处理好此事,定有重用!”方离使劲拍了拍陈登的肩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当下方离宣布任命陈登为典军主薄,与廖化一起负责清扫战场之事,并可以自由调动两千人以下的军队。 傍晚时分,陈登召唤了五百名俘虏,让他们跟着自己向北到昆嵛山上砍伐木头,回来建设城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些晋军连性命都攥在人家手里,别说砍木头了,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向里跳啊,当下便跟着陈登一行向北而去。剩下的俘虏则由廖化率领两千全副披挂的将士看押,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队伍向北走了七八里,陈登吩咐就地挖一个坑用来储存砍下的木材。晋军虽然满腹疑惑,但也只能乖乖的挥动锄头刨土挖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行啦,都跳进去吧!” 陈登一声令下,两千虞军乱箭齐发,刀砍枪刺,将五百俘虏全部驱逐进坑里,一个不留。 埋完这些俘虏后陈登如法炮制,派了副手带一千人返回河内脚下以上山伐木为名押解五百俘虏赶到这里,就地坑杀。 这些一脸茫然的晋军随波逐流的跟着虞军向北,然后被杀死丢弃进大坑里,陈登带人整整花了一天两夜的时间,才把这六千三百名晋国俘虏全部坑杀。 最后将土壤填回坑中掩埋,一切恢复如初,留下的只是一堆填不回去的土壤,围成一圈好似一座遗弃多年的古城。 正文卷 六十八傀儡 已是十月下旬,北风愈来愈凛冽,天寒地冻,甲胄难着,角弓难控。 姬叔弼被允许走出府邸,登上城墙参观,只见他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氅里,和方离并肩走上了城墙。 这也是他第二次走上城墙,在前夜两军大战的时候,方离派人把他带上城墙,鼓舞虢军的士气,当时把姬叔弼吓得躲在城墙旮旯里瑟瑟发抖,唯恐会被流矢所伤。 幸好最后虢虞联军获得了胜利,并俘虏了大量的晋军,这才让姬叔弼长舒一口气,双腿早已吓得发软,颤巍巍的走下了城墙。 “唉呀……总算打赢了,要不然寡人就做了晋国的俘虏咯!”姬叔弼在返回府邸的时候依旧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虽然现在他已经遭到方离的控制,但至少还是名义上的虢国君主,如果落到晋军手里,那就不是还能不能保住名义的事情,而是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的事情! “这天寒地冻的,方大将军带寡人来城墙上做什么……阿嚏!” 姬叔弼不停地打喷嚏,朝双手哈着热气取暖,此刻无比怀念在荥阳养尊处优的日子。 方离笑笑,舒展了下筋骨,气定神闲的道:“陛下看看今日的城外与大战过后有何区别?” 姬叔弼伸了伸脖子,沉吟道:“嗯……遍地尸体都没了,旷野里还有不少血渍,咦……被俘虏的晋军士卒呢,难道都跑了?” 方离点点头:“虢公的眼神还算不错,我带你来城墙上不是来看风景的,也不是来找不同的,更不是来吹风的,而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直说,直说!”姬叔弼紧了紧衣襟。 “六七千人都可以不见踪影,更不要说一个人了,不管是国公还是草民,死了之后没什么区别!”方离脸色一沉,杀气顿生。 姬叔弼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躲避:“你、你……意欲何为?” 方离忽然换上笑容,语气也变得和蔼了:“不是我要害虢公你,而是有其他人要害你,而我呢,是想保护你,明白?” 姬叔弼冷笑:“方离,寡人受够你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方离忽然抬手,一把摁在姬叔弼的肩膀上:“虢公,请稍安勿躁,听我慢慢分析!” 方离力气奇大,一把摁住姬叔弼之后再也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惧:“那你说何人想要加害于寡人?” 方离慢悠悠的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虢国文武知道他们的主公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姬叔弼闻言身躯一震,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嗫嚅道:“会……会另立君主?我三弟觊觎国公之位已久,而且也有许多支持者,他们会不会趁寡人被抓了立三弟为主公啊?” 想到这里,姬叔弼嚎啕大哭起来,朝方离长揖到地:“方大将军啊,寡人求你放了我吧?我如果不回去,他们一定会拥立三弟做虢国的君主,我不想失去虢公之位啊,我才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求求你高抬贵手!” 方离急忙搀扶姬叔弼:“哎哎哎……虢公啊,万万使不得,你可是一国之君,岂能对我行此大礼?我今天把这番话告诉你就是为了帮你保住虢公之位,岂会害你?” 姬叔弼这才止住了哭声,用袖子擦拭着泪痕:“方大将军怎么帮我保住虢公之位?” “证明你现在还有权力!” 姬叔弼一脸茫然:“寡人现在连河内都走不出去,怎么证明我还有权利?” 方离朝东方一指:“先把董圣的上将军之位免去,安排几个拥护你的人掌握兵权,然后再把孙忠的宰相之位免去,安排一个支持你的人接替相位,这样就可以保住你的虢公之位。” 董圣是虢国的三朝老臣,并非姬叔弼的嫡系,姬叔弼还真怕他拥立自己的兄弟登基,听方离这么一挑拨,登时动了拿下董圣的心思。 “如果把董圣撤了换谁上位啊?而且这样就能证明寡人还有权力了吗?” 方离朝正在城墙上布置防御的张辽一指;“张文远能文能武,在楼寨曾经阵斩虢国大将狐射姑,威震晋国,让他去接替董圣掌控兵权,一来能保住你的虢公之位,二来可以指挥将士们击败晋军,保卫虢国,可谓一举两得。” 姬叔弼的思维已经完全被方离控制,身不由已,知道倘若按照方离所言去做会把虢国大权拱手让人,但至少会有个缓冲期,自己说不定能够抓住机会逃走。 而如果不按照方离所言行事,荥阳那些反对自己的老臣很可能明天就拥立自己的兄弟登基,到那时自己将会变得毫无价值! “好,寡人听你的,免去董圣的上将军职位,改由张辽接任。” 姬叔弼把心一横,反正自己的虢公之位横竖都保不住了,还不如豪赌一番。 当下姬叔弼与方离并肩返回太守府邸,亲笔写了一封诏书,宣布将董圣调回荥阳坐镇,改由张辽担任上将军,统率驻扎在成皋的军队,最后加盖了煌煌大印。 诏书修完,方离当即召来张辽、赵云,命二人率领三千将士前往成皋接掌兵权,反正有姬叔弼的诏书在,不怕董圣反抗。实在不行就来个擒贼擒王,先把董圣砍翻在地。 “大将军请放心,我二人此去定然不辱使命!” 张辽与赵云奉了命令,一起辞别方离,率领三千将士离开河内踏上了东去成皋的路程。 张辽与赵云走后姬叔弼依然忧心如焚,寝食难安,主动来找方离:“大将军啊,光把董圣换掉并不保险啊,孙忠这个人是个墙头草,万一他倒向我三弟那就不妙了啊!我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再降一封诏书,把他这个宰相也撤了吧?” 方离微微一笑:“虢公莫急,只要掌控了兵权就不怕荥阳的那帮文官,到时候他们敢拥立你三弟为主,我便出兵替你讨伐这些大逆不道的贼子!” “好吧,寡人的一切都拜托在大将军身上了!” 姬叔弼欲哭无泪,方离本来是自己最恨的人,现在反而成了自己需要依仗的对象,找谁说理去? 正文卷 六十九 楚国名将 “谢谢老天爷,感谢你帮助我们百里家族!” 百里苏苏无比感谢上苍的帮助,用一场大雪阻挡了骊姬南下的道路。 自前日傍晚,长江以北的局部地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地间银装素裹,一片妖娆。 严提率领的三百虞军一路冒着严寒南下,自虞国出境连续横穿了虢国、申国全境,经过了韩国的西部边陲,最后进入邓国。这一路走了上千里路程,早已人困马乏,正好借这个机会在邓国的新野县修整一两日,等风雪过后再继续赶路。 而百里苏苏为了救回祖父与母亲以及整个百里家族私盗了方离的虎符快马南下,几乎日夜兼程,就算再累也不肯投店住宿;实在支撑不住便沿途向村民借宿,讨口饭吃,她一个女孩子倒也能够博得村民同情,不至于被拒之门外。 百里苏苏一路疾驰,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狂追了上千里路程,路上唯恐战马累倒便在途径韩国边陲的时候又购买了一匹良马倒替着骑乘,终于逐渐追了护送骊姬的队伍。 “大伯,可曾看见近日有来自北方的队伍南下?” 百里苏苏顶风冒雪进入了新野县境内,在城外一家食肆讨了一碗胡辣汤,一笼窝头,一碟咸菜,边吃边向店家打听。 店家闻言放下手里的笼屉,操着邓国口音向南一指:“这支队伍好像前天下雪之前进了新野城住了两天,今天早晨出城向南去了。” “多谢大伯!” 百里苏苏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币扔在桌上,这是周王室制定的货币,可以在各国流通;摸起一个窝头就冲出了店铺,翻身上马,挥鞭南下。 “驾!” 百里苏苏一路奋力挥鞭,催马疾行,两匹马倒腾着狂追了两个半时辰,终于在茫茫旷野中追上了护送骊姬的队伍。 “吁……不对啊,好像有楚国的军队出现?” 百里苏苏的喜悦还没散去,便发现迎面来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俱都骑着高头大马,甲胄整齐,楚国的猎猎大旗迎风招展。 为首的楚国武将年约二十六七岁,生的身高近丈,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容抗拒的霸气,一双眸子透出的目光让人不敢正视。 “来的可是虞国护送骊姬的队伍?” 青年将军勒马带缰,手中长戟插在地上,大声喝问,声音洪亮,犹如黄钟大吕,让人振聋发聩,不由自主的就打起了精神。 严提急忙策马上前,拱手施礼:“在下虞国中将军严提,奉了主公与大将军方离之命,押解骊姬前往郢都献给楚公。” 青年武将在马上微微颔首:“你奉了虞公的命令也就罢了,为何还奉了你们大将军的命令?你们虞国的最高武将不是百里视么?” 严提尴尬的一笑:“呵呵……我虞国被晋军攻破国都,险些亡国,主公与相邦尽皆被俘,百里孟明将军战死沙场。危难之中是方大将军拯救了我们虞国,所以我们虞国上下现在对方大将军的尊敬不在主公之下!” “嗯……没想到百里视竟然战死了!”青年武将一脸惋惜,“照你这么说这方离也算一个人才,若是有幸我倒愿意会会他!” 顿了一顿,又道:“再向南走一百多里就进入我们楚国境内了,你们把骊姬交给我回去向虞公复命便是!” 严提沉吟道:“还未请教将军大名,不知有何凭据?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青年武将在马上伸出粗壮有力的铁掌,握住了长戟的戟柄,掷地有声的道:“我乃楚国下将军项藉字羽,我的祖父乃是楚国上将军项燕,父亲项超与叔父项梁俱都官拜中将军。我家世代为将,天下皆知,主公特地命我来迎接骊姬,我想你应该可以放心吧?” “呵呵……原来是项少将军,失敬了!” 严提这个老油子急忙抱拳施礼,虽然他并没有听过项羽的名字,但却知道项燕乃是楚国屈指可数的大将,项梁也是赫赫有名,这项羽当着数百楚国骑兵的面应该不会乱认祖父。 项羽也不下马,显然没把严提放在眼里,挥手吩咐一声:“来人,把主公的回信与答谢礼交给这位严将军。” 早有士兵答应一声,快步上前把书信呈交给严提,此外还有一箱黄澄澄的金锭抬到了严提面前,看起来大约五六十斤的样子。 项羽高声道:“我们楚国与晋国素有嫌隙,难得虞公能把姬诡诸的女人送来,这些黄金算是我家主公的答谢,你可以回去了!” 严提这才放下心来,命亲兵把黄金收好,再三道谢:“多谢项将军,多谢楚公的好意!” 骊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咯咯笑道:“想不到楚公出手这么大方,比虞国君臣强多了,我想如此豪爽的一个君主应该不会难为我吧?” 项羽目光冷峻,似乎连正眼多瞧骊姬一下都不屑,“那是我家主公的事情,与你何干?速速把头收回马车,我们星夜兼程,要在明天傍晚返回郢都。” 马蹄声哒哒,百里苏苏策马来到跟前,大喊一声:“且慢!” “嗯?” 项羽抬头望向百里苏苏,之前还以为是个行色匆匆的过客,没想到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与你何干?” 严提与百里视认识多年,也有一定的私交,因此自然识得百里苏苏,诧异的道:“原来是苏苏侄女,你怎么突然跑到邓国来了?” 百里苏苏手中虎符一亮:“大将军有令,决定追回骊姬,用她交换我们的老主公与相邦,特地命我前来追回骊姬。麻烦严将军把黄金还给这位将军,把骊姬押送回池阳!” “哎哎哎……你们想让老娘在路上颠簸死么?” 不等别人开口,坐在马车里的骊姬却已经不干了,探出头来仿佛泼妇一般大声抗议,“这方离到底意欲何为,拿着老娘寻开心么?” 百里苏苏笑笑:“难道骊姬娘娘不想归国么?” 骊姬想了想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好好……我跟你们回去,咱们回去,颠簸一些就颠簸吧!” 严提一脸为难:“大将军真的这样说,可有手谕?” 百里苏苏板着脸道:“事情紧急,只有口谕与虎符,难道严叔叔不相信侄女么?老主公与祖父待你也算不薄,难道你把他们忘了么?” 严提伸手擦了下额头上因为着急而渗出的汗珠:“自然……自然不会忘记,可是国家大事岂可儿戏?” 百里苏苏拔剑在手,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道:“我不管,谁敢违抗命令,休怪我剑下无情?” 正文卷 七十 赌约 “哈哈……你们到底演的哪一出戏,或者是来戏耍我们楚国君臣的?” 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项羽忽然发出一声大笑,声音洪亮,好似黄钟大吕,震的周围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个血肉之躯竟然有这样洪亮的嗓音。 百里苏苏看了魁梧的项羽一眼,仗剑护在骊姬的马车前:“这位将军对不住了,上命差遣,我们只能把骊姬娘娘带回去。黄金我们不要了,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便是!” 项羽怒哼一声:“国家大事岂能儿戏?我家主公已经传檄通知沿途各国诸侯,说骊姬成了他的女人,你们现在半途反悔,让我家主公颜面何存?” 百里苏苏硬着头皮道:“那让楚公把错都推在我家虞公身上好了,再说江南多佳丽,骊姬已经生了孩子,徐娘半老,有什么值得楚公挂念的地方?” “你这女子说谁徐娘半老?” 骊姬在马车里听到又不干了,再次探出头来大声抗议,“等你到了我这年龄还不如我呢,我家晋公可宠我了,你敢笑话我老?” “住口!” 项羽一声怒斥把骊姬吓了一跳,急忙把头缩进马车里,“你们听好了,这骊姬我们不仅要留下,便是虎符也休想拿走!我堂堂的大楚,岂容尔等戏弄?” 严提急忙上前求情:“项将军息怒,息怒,让我来和贤侄女商量一番!” 项羽突然从泥土中拔出长戟,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冷声道:“商量也没用,她竟敢拿你们虞国的虎符来戏弄我们楚国君臣,骊姬与虎符一样也休想带走!” 百里苏苏大急,面对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的项羽毫无惧色,挺剑向前争辩道:“不许留下虎符,我实话实说,并非大将军让我来追回骊姬,而是我自作主张追上来的。我要用骊姬换回我的祖父还有母亲,以及兄弟姐妹……” 项羽脸色微微好转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你祖父是何人?” “我祖父乃是前任虞国相邦百里奚!” 百里苏苏翻身下马,丢了剑拜倒在项羽面前,啜泣道,“虞国王城沦陷,我们虞家数十口都做了晋军的俘虏,我爹也战死沙场。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如果不能追回亲人,我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所以我才私盗了大将军的虎符前来追赶骊姬,希望能用她换回家人,望将军成全……” 项羽沉吟道:“原来你是百里先生的孙女,我倒是从祖父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当年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 百里苏苏喜极而泣:“既然我祖父与将军的祖父是故交,咱们两家也算有缘,请将军高抬贵手把骊姬还给我,让我带回去赎回家人可好?” 项羽冷哼一声,长戟一挥:“你若是一开始坦白道来我或许还会同情你,但你私盗虎符,假传口谕,企图骗回骊姬。若不是我在这里遇见了你们,骊姬就被你带回虞国去了,到哪时让我如何向主公交代,让我们楚国颜面何存?难道你不怕此举会给虞国招来祸端,我们楚军大兵压境么?” 听了项羽的话百里苏苏如同醍醐灌顶,不由得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将军,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实在太想念祖父和母亲了!我没有办法,父亲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回来,我不能再失去家人,求求你成全我吧?” “我不喜欢哭泣的女人,站起来拿起你的剑!”项羽长戟一抖,做出厮杀的架势,“如果你能接住我一戟,我便让你把骊姬带回去。” 百里苏苏又惊又喜,好似在绝境中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军此话当真?” 项羽点头:“只要你能接住我一戟,骊姬便让你带回去;如果不能,你们……就回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下如此之大,我又能帮几人?” 项羽说着话翻身下马,用长戟画了一个圈:“你是个女流之辈,我不能欺负你,更何况我用的长兵器。我站在这圈子里双脚不动,你若是能把我逼出去,算你赢!或者能够接住我一招,也算你赢!” 百里苏苏擦干眼泪,捡起剑朝项羽施了一礼:“既然如此,得罪将军了!” 话音未落,一个箭步向前,手中的银剑一招仙人指路疾刺项羽面门,又快又疾,颇有几分功底,只是在项羽面前却如同慢动作一般平淡无奇。 “看戟!” 项羽一声叱咤,手中长戟只用了三成力量向外格挡,却已将周身上下完全封死,滴水不漏。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戟剑相交,百里苏苏的佩剑登时脱手飞出,而虎口也已经被震裂,鲜血直流,瞬间染红了双手。 “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家人!”百里苏苏忍着眼泪,哽咽着向项羽求情,“只要将军答应让我把骊姬带回去,苏苏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项羽的目光落在百里苏苏的手上,只见这双本来应该白皙细腻的手掌已经被冻伤浮肿,在染满了鲜血之后更是让人心生怜悯,问道:“你日夜不停赶路追上来的?” 百里苏苏含着热泪点头:“我在虞国边境盗了虎符后快马加鞭,三天两夜未曾睡一个囫囵觉,不敢因风雪耽误了行程,只为了追回骊姬,赎回我的祖父与母亲。” “其行虽然可恶,孝心倒是可嘉!”项羽叹息一声收了长戟,“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百里苏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将军原谅我没用,除非你把骊姬交给我,否则请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够接住你一戟。” 项羽摇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此事关乎我楚国颜面,绝非儿戏,骊姬肯定不能交给你。” 百里苏苏满脸失望,踉跄着爬起来,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捡回佩剑:“如果将军不把骊姬交给我,请杀了我吧?只要有一线救回家人的机会,我百里苏苏都要争取!” 项羽并未生气,把长戟收了道:“虽然我不会把骊姬交给你,但我答应帮你救回祖父与母亲。” “虽然将军的武艺出神入化,可你只有五百人怎么救回我祖父与家人?”百里苏苏半信半疑,“你不要骗我回去,若是那样干脆杀了我!” 项羽傲然道:“我这五百兄弟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从这里到虞国王城平陆不过一千多里路程,快马加鞭,三四日可到。我答应帮你救回祖父,但你们百里家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ps:若你看到本章更新是周一的话,麻烦顺手投投一张推荐票,谢谢支持! 正文卷 七十一 霸王之志 “将军有什么条件直管说,只要你能救出我的祖父与家人,苏苏做牛做马都愿意!” 百里苏苏丢了被鲜血染红的佩剑,再次跪倒在项羽面前,此刻心里只有家人。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此刻心里只想着救回自己的祖父与母亲,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以及两个叔父、婶子,堂兄堂姐堂弟堂妹等一大家子数十口! 不是她不爱国,也不是她自私,百里家族为了虞国几乎奉献了一切,难道要承受这灭族之灾么?虞国那么多男人,为何要让自己这个女人承受这丧失全族的悲痛? 在盗窃了虎符离开虞军大营的时候,百里苏苏对方离只有失望,能够明显看的出来方离根本不愿意救他的家人,他是故意装作忽略了此事,他早已将祖父对他的提携之恩抛诸脑后! “方离啊方离,祖父看错了你,我也看错了你,你太绝情了!” 从虞国一路行来,百里苏苏脑海中一直在回荡这句话,对方离的失望甚至在演变成仇恨。 “起来!” 项羽伸手示意百里苏苏起身,并没有直接上前搀扶,“我听祖父说过百里先生乃是治国安邦的大才,而我们楚国一直缺少内政人才,我帮你救出祖父,你劝他跟着我为楚国效力五年。如何?” 百里苏苏对项羽的条件很意外,愕然道:“这、这……我怕是做不了祖父的主,若将军把他救出来,他不答应又该如何是好?” “杀了你!” 项羽的回答干脆而无情,“如果你祖父不肯来我们楚国效力,我便杀了你!” 百里苏苏思绪飞转,最终颔首应允:“好……只要将军能救出我的亲人,我答应帮你说服爷爷为楚国效力五年。如果他不答应,不用将军动手,我自刎在你面前。” 项羽击掌称赞:“够豪爽,我有些欣赏你了!” 转头吩咐一声:“项庄何在?” 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校尉翻身下马,施礼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项羽指了指马车中的骊姬:“我分给你五十人护送骊姬南下,可有把握?” 项庄抱拳领命:“少将军请放心,自新野向南走一百多里就进入咱们楚国了,绝无问题!” 一个身高八尺,体型健壮,相貌堂堂,年约三旬的军官提议道:“项兄,不如让我来押送骊姬吧,以免路上出了意外?” 项羽拍了拍季布的肩膀道:“这次进攻平陆我手里只有四百多人,还要依靠你和子期、钟离两位兄弟呢,有项庄押送骊姬足以。” “好吧,那我就随项兄冒一次险!”季布笑笑,答应了项羽的要求,“以四百多人攻城,想想都够疯狂的!” “喂喂喂……我不要去楚国了,我要回家!” 马车中的骊姬听到事情又出现了变化,再次探出头来抗议。 项羽猛地瞪了她一眼,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怒斥道:“给我闭上嘴巴,否则割了你的舌头!主公只让我把你押送回去,并没有让我保证你完好无损。” 吓得骊姬急忙把头缩回马车里,蜷缩成一团,垂泪哽咽,感叹自己红颜薄命。 “少将军,那我们走了!” 项庄辞别项羽,带了五十人押送着骊姬向南而去,朝楚国都城郢都继续前进。 项羽站在寒风中眺望项庄一行渐行渐远,这才缓缓转身扫了一圈身后的三个心腹,除了季布之外还有钟离昧、虞子期,都是他在楚国私下结交的豪杰,各个弓马娴熟,骁勇善战。 “走,跟我北上攻打平陆,救出百里先生!”项羽翻身上马,扬鞭当先。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也不多问,也不质疑项羽此行是否过于冒险,对项羽只有信任,俱都催马扬鞭紧随项羽向北而去。 “看来他不是骗我啊,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百里苏苏被项羽的豪情所感染,把虎符还给严提,吩咐他回去转交给方离,自己则收剑归鞘,草草包扎了下被震裂的虎口,紧随着项羽向北而去。 望着北上的项羽南下的骊姬,严提摇摇头,吩咐手下收了黄金原路返回,奔池阳向方离复命去了。 过去新野后路途平坦,一马平川,项庄等人簇拥着骊姬的马车一路疾行,晌午过后便已经抵达了邓国边境,再走十几里便会进入楚国境内。 就在这时西面忽然传来马蹄之声,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风驰电掣一般席卷而来,马上之人各个身着劲装,腰悬弓箭,纵马如飞。 “准备迎战!” 项庄大吃一惊,拔剑在手,大声喝问:“来的是哪里的山贼?我等是楚国的军队,尔等休要造肆!” 回应项庄的是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快过闪电。 项庄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肩膀,差点跌落马下。 急忙低头看去,发现赫然是秦国军队用的羽箭,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们是秦国人?” 楚国公熊侣传檄沿途各国,骊姬南下归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秦国斥候立即把这个消息报告到咸阳。秦穆公嬴任好获悉后立即命骁将王离挑选一支精锐南下拦截,意欲羞辱楚国,拿着骊姬要挟晋国,为我所用。 王离接到命令后挑选了三百勇士,自秦国千里奔袭,一路追赶骊姬的行踪,直到楚邓两国交界之时方才追上。 王离一开始还因为楚军与虞军人多而发愁,没有把握劫人,正苦于没有机会下手,却不知何故楚军忽然分道扬镳,大部队向北而去,只有小股护送着骊姬南下。 王离大喜过望,当即率部自小路南下抄截,直到确认没有风险之后方才杀出来劫人。 寒风中的王离与三百秦军俱都身着劲装,黑巾蒙面,手持弯刀,策马扑向楚人,“休要恋战,抢了人便走!” 双方很快厮杀成一团,楚国人虽然勇悍,但秦军同样骁勇善战,更何况人数远远多于楚军,很快就占据上风,将数十名楚军砍于马下。 “突围!” 项庄见势不妙,挥剑杀开一条血路,引领着剩下的楚军向北而去,准备追赶项羽报信。 王离成功劫到骊姬,呼哨一声,也不管骊姬的大呼小叫,簇拥着马车星夜向奔西北方向而去。 项羽此刻并不知道骊姬被劫的噩耗,率部疾驰了一天,到傍晚时分已经向北赶了三百多里路程,进入了申国境内。看看天色不早,吩咐就地扎营,野外露宿。 帅帐里生起一堆篝火,项羽与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个心腹围成一团饮酒,闲侃一些路上的见闻与各国的风俗。 季布呷了一口酒,问道:“项兄,我不明白你为何选择冒险北上,难道是被这小妞感动了么?” 项羽笑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丈夫生当纵横天下,方才不枉此生!我项羽志在谋取一番霸王之业,岂能久居人下?若有朝一日裂土自立,百里奚是个不错的帮手啊!”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人面面相觑,顿时感到热血沸腾起来,齐刷刷抱拳道:“难得项兄志存高远,我三人愿以项兄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正文卷 七十二 夺权 成皋县城外,虢军大营。 急剧恶化的局势使得虢军士气低落,军心惶惶,董圣这个年已五十的三朝老臣更是忧心忡忡,废寝忘食,却又无力扭转局势。 自从与魏丑交战以来,虢军连战连败,先后折了蔡赟、孔密二将,阵亡了两万多人,更加出乎预料的是就连御驾亲征的国君姬叔弼也被方离挟持到了河内,更是让虢国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这孙忠真是个废物,主公年轻气盛也就罢了,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不知道阻止一下主公?” 董圣急的每日在帅帐里团团乱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对相邦孙忠破口大骂。 更让董圣担忧的是魏丑阵斩了孔密之后接着挥师向西,剑指河内,如果攻破了城池,姬叔弼势必就会像姬阐那样成了晋国的俘虏。 董圣接到情报之后准备出兵增援河内,又怕中了埋伏损兵折将,思前想后没有敢盲目出兵,反正姬叔弼已经被方离控制了,再落入晋国手里也没什么区别,还是稳字当头,先派斥候刺探一番再说。 天亮的时候斥候快马返回,向董圣禀报方离在河内城外设下伏兵重创魏丑,近两万晋军折损了四分之三,就连晋国第一猛将魏丑也身负重伤,拼死方才突出重围。 “如此看来,晋军在楼寨吃了大亏并非意外,虞军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董圣闻报惊讶不已,印象中虞国也就比自己年轻了十岁的百里视算个将才,其他人都和本国的范统、曹宝差不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魏丑一刀就把蔡赟砍死了,什么人能够把他打伤?” 董圣越想惊诧,心中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 晋军把虢军打的惨不忍睹,而虞军又把晋军杀的丢盔弃甲,这是不是说明虢军不是虞军的对手?这让一直把虞国当做小伙伴的虢国上将军无法接受。 无法联络到主公,董圣只好按兵不动,并派遣使者快马返回荥阳征求满朝文武的意见,是不是应该重兵包围河内,逼迫方离交出虢公,或者扶持姬叔弼的弟弟姬虎继位? 这日傍晚,董圣刚刚巡视完军营回到帅帐,在周围巡视的斥候就飞马来报:“禀报上将军……营门外来了三千虞国将士,说是奉了主公之命来向你传达诏书。” “虞国人竟敢主动上门?” 董圣拍案而起,召唤心腹将校点起五千兵马出了营门前去与虞军相见。 两军很快就狭路相逢,董圣远远大喝一声:“来的可是方离?给我停下前进的脚步!” 张辽策马向前,抱拳施礼:“大胆董圣,方将军乃是虢公亲口加封的虢国大将军,你岂可直呼其名?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能如此无礼?” 董圣冷哼一声:“哼……原来方离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派了几个爪牙过来送死?你们把我家主公扣押了起来,册封方离为大将军岂是他的本意?” 说着扭头吩咐一声:“来人,把虞军全部围起来,一个也休要放走,若是方离不把主公放出来,我一天杀一个虞国人!” “好狂妄的口气!” 赵云叱喝一声,催马向前,离弦之箭一般扑向隔了十余丈的董圣,视对面五千兵马为无物。 董圣自恃周围有心腹护卫,舞刀迎战,一心将冲过来的虞国武将劈于马下,震慑敌军:“老夫驰骋沙场多年,鼠辈安敢送死?” 话音未落,赵云已经冲到董圣马前,长枪一震,裹挟着寒光疾刺董圣面门。 不等董圣反应过来枪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多一分便会刺入肉中,拿捏的不差分毫,可谓准确至极。 “你……你、你想做什么?” 董圣大骇,自己还没看清楚,这枪尖怎么就刺到眼前了呢?如果对方存心要自己的命,只怕此刻早已凉透了! 赵云冷哼一声:“不做什么,奉命前来传达虢公的诏书。” 张辽旋即展开加盖了虢国公大印的诏书宣读起来:“上将军董圣奉命讨晋,却屡战屡败,损兵折将,贻误战事,危及邦国。主公被晋军困于河内,亦作壁上观,不发一兵一卒,让寡人深感失望,不配再做国之统帅。故决定免去董圣上将军之职,逐回荥阳,将虎符交于张辽,统率三军,联合虞军共扛晋贼,保家卫国!” 张辽读完之后示意董圣后面的将校上前接诏:“你们自己看看这可是虢公亲笔书写的诏书,加盖了虢公的大印。谁敢抗诏,便是谋反!” 虢国将校接过来端详了片刻,认得这的确是姬叔弼的字迹,一时间鸦雀无声,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久,董圣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方离能够在楼寨、河内连败晋军,说明他有真材实料,我便把军权交出来吧!我们虢国与虞国好歹是多年的盟友,只要能率领你们打败晋军,也比咱们损兵折将,死在晋军手下好得多!” “这才是肺腑之言!”赵云收了长枪,对董圣的话表示赞许,“目前我们虢虞两国应该勠力同心,不分彼此,共同抵抗晋军。” 有了董圣的吩咐,士气低落的虢军将校便不再反抗,齐刷刷抱拳道:“我等愿意听从张将军差遣!” 张辽急忙还礼:“诸位言重了,日后还需要各位勠力同心,共同抗晋。” 当下张辽、赵云率领三千虞国将士进了虢军大营,并召集偏将、校尉到帅帐军议,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并当众与董圣交割了兵权,接过了象征帅位的虎符。 “老夫已经年迈,屡战屡败,损兵折将,愧对主公,我便就此返回荥阳养老去吧!” 董圣连夜向张辽、赵云告辞,带了百十名心腹踏上了返回荥阳的旅途,表面上自称惭愧,实则是为了返回荥阳与虢国满朝文武共商对策。是不是该另立君主,总不能让方离挟主公以令整个虢国吧? 张辽与赵云也不阻拦,任凭董圣离去,并派遣使者快马赶往河内向方离报喜,已经顺利接掌了兵权,控制了三万八千虢国军队,只等大将军做出下一步的战略决定。 方离接到消息后大喜过望,击掌欢呼:“哈哈……已经成功控制了虢国军队,距离合并虢虞二国愈来愈近,他日争霸天下已非奢望!”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锵……主公已经连续招募获得麴义、张辽、祝融、颜良、周瑜、审配、赵云、廖化、陈登、纪灵等十人,按照系统内置规则,主公每获得十人将会自动随机出世一位其他朝代的武将以在野身份出世,包括主公在内各国诸侯都有机会招揽到麾下效力。” 正文卷 七十三 阴谋家 “在野武将,何人?” 方离既然从召唤系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所以也就坦然接受它的弊端,天地万物,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无瑕,偶有瑕疵实属正常。 “经系统检测,随机出世在野武将来自中国东汉时期,姓李名字未知,四维属性如下——统御87,武勇97,谋略76,内政35,当前植入身份为在野豪杰,地点未知。” 方离闻言,双目微蹙:“竟然拥有高达97的武力,在这当世也算是屈指可数的猛将了,不知道现在何处,将来花落谁家?” 但系统提供的信息有限,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身份更不知道地点,方离也只能牢记在心中日后留意寻访,说不定能够收为己用。 张辽、赵云已经成功的掌控了成皋的兵权,方离现在手中能够调动的兵马已经多达五六万人,再辅以周瑜、英布、赵云、颜良、陈登、审配等文武,方离觉得是时候向晋军发起反攻,将之逐出境外了。 就在这时,南下虢国招募山贼的纪灵也回来了,竟然给方离拉来了超过三千人的队伍,此刻正在城外叽叽喳喳,嚷嚷个不停,纪律极差。好在看起来大多数精干剽悍,想来稍加训练,将来定然是一支劲旅。 “过几天把麴义调过来训练这支部队好了,在他身上带着一股匪气,想来能够把这支队伍训练的服服帖帖!” 方离站在城墙上望着这支参差不齐,吊儿郎当的队伍,在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方离决定留下陈登、廖化率五千人坐镇河内,想方设法广施恩惠,拉拢百姓,削弱他们对虢国的忠心,力争早日将虢虞两国合二为一。 而方离自己则带着颜良、纪灵率领两千大战之后剩下的虢虞联军,以及纪灵刚刚招募的三千山贼向东前往成皋与张辽、赵云会合。挥师北上,反攻平陆,争取一鼓作气将魏丑逐出绛关,恢复山河。 临行之前方离命令廖化把收缴的甲胄与兵器发给纪灵招募的山贼,再三强调军纪,若有违背,军法处置。 “元龙、元俭啊,河内乃是我军将来跨过黄河,染指中原的桥头堡,关系着我军将来能否争霸天下。我这次率大军北上,河内就托付在你们二人身上了!”方离临行之前拍着陈登与廖化的肩膀,再三叮嘱。 经过连续几场大战,虞军的战斗力有了明显提高,而且连战连捷,士气旺盛,由足智多谋的陈登统率,再加上尽心竭力的廖化辅佐,方离还是非常信任这个组合的。 毕竟虢国太弱,就连能够比肩百里视的将才都找不出一个来,又没了多少兵马,国内空虚,就算有所动作,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陈登找了个机会,阴笑着附在方离耳边嘀咕道:“伯辅你放心,我已经有了破坏姬叔弼名誉的计划,早晚让他声誉坠地,人心背向。” “哦……我知道元龙诡计多端,呃……不、不,足智多谋,不知你又有什么鬼主意?”经过坑杀晋军一事之后,方离与陈登的关系大幅升温,更像是熟识多年的好友。 陈登压低声音道:“你这次北上反攻平陆把姬叔弼带上,日后就把他软禁在平陆,遥控虢国大局。你走之后我散布风声,就说俘虏的晋军是姬叔弼下令坑杀的……” “行啊,陈元龙你可真是够黑的啊!”方离差点笑出声来,一拳捶在陈登背上,“我方才说你诡计多端还真没冤枉你。” 陈登捋着山羊胡坏笑:“自古以来兵不厌诈,何必分阴谋阳谋?” 颜良与纪灵已经在河内城外集结兵马,准备前往成皋与大军会合北上反攻平陆,方离吩咐稍等片刻,亲自前往太守府“邀请”姬叔弼御驾亲征。 听了方离的邀请,姬叔弼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不去、不去,绝对不去,这天寒地冻,兵荒马乱的,寡人绝对不会再上战场!” 方离笑眯眯的道:“虢公莫急,听我慢慢分析。你若是继续待在河内,难免流言四起,你们虢国人会说虢公你失去自由被软禁了,那些荥阳的文武就会起了另立主公的心思。而如果虢公御驾亲征,率领虢虞联军大破晋军,一来可以证明你依然大权在握,二来也可以彰显你的英明神武。” 听了方离的分析姬叔弼登时为之心动,马上改变了主意:“好,那寡人随你御驾亲征,但你不能让我上前线!” “呵呵……虢公对我方伯辅有提携之恩,委任我为虢国大将军,臣感激还来不及,岂能让虢公上前线冒险?你只需要随行以壮军威足矣!” 在方离的游说之下,姬叔弼走出太守府,坐进了方离准备好的马车,跟随大军向东前往成皋,陈登与廖化送出十余里,方才回城。 从河内到成皋不过一百多里,队伍全力疾行,一日的时间足可到达。 方离策马扬鞭,催军疾行,恨不得率大军插上翅膀飞到平陆将魏丑率领的晋军驱逐出绛关,收复这座虞国的都城,万一等先轸班师返回,再想收复失地就困难了! 晌午时分,斥候飞马来报:“启禀大将军,刚刚发现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自前面的驿道向北飞驰而去,不知意欲何为?” 方离面色微动:“骑兵?莫非是虢国的军队?” 斥候答道:“这些骑兵甲胄整齐,战马优良,看起来训练有素,但外面全都包裹了长袍,因此没有看出是哪国的军队。” 方离思忖了片刻,猜测不是虢军就是晋军,四五百人的队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当下也不理会,继续率队伍向东疾行,争取太阳落山之前赶到成皋大营。 纪灵请求道:“大将军,将士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俱都饥肠辘辘,咱们还是就地驻扎,吃饱喝足了再赶路吧?” “对对对……寡人都快饿死了,方将军赶快下令停止进军,等吃饱了再走不迟!”姬叔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央求,“这队伍走的太快了,几乎把寡人的骨架都颠散了!” 方离左右扫了一圈,只见前面四五里有个小村庄,有河流绕村而过,山清水秀,房舍俨然,不由得兴致盎然,大手一挥:“全军就地驻扎,炊事兵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后再继续赶路!” 正文卷 七十四 兵匪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五千人马就地驻扎,埋锅造饭,等吃饱喝足之后再继续赶路。 这支人马的成分足够复杂,有虞国士兵也有虢国士兵,更多的是纪灵从申国招募来的山贼;而这些山贼又来自五湖四海,操着不同的口音,再加上许多人穿着收缴的晋军甲胄,因此看上去很是鱼龙混杂。 “我呸……这粗粮简直把牙咯掉了!” 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的屯长将嘴里的食物吐在地上,咒骂道,“我堂堂的九头鸟已经连续三天没吃到肉了,早知道我跟着纪灵他娘的来趟这浑水做什么?” 此人乃是纪灵从申国白马山招募的山贼,名唤杜鹏,绰号人称“九头鸟”,前些日子被纪灵说服率领手下的两百多个兄弟前来河内投奔方离。 但负责整编军队的陈登觉得此人身上匪气太重,便把他手下的一百号人分了出去,只封他做了一个屯长,这让杜鹏很是不满,连日来牢骚不断,懊悔自己上了纪灵的贼船。 此刻听了杜鹏的话,他手下十几个心腹登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当初在白马山吃香的喝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本想跟着纪灵享几天清福,谁知道日子比在山上过得还苦!” “老大,要不咱们去前面的村子转转,逮几只草鸡打打馋虫?” 杜鹏的副手张大牛把手里的盛着白菜炖豆腐的陶碗“啪”的一声丢到地上,站起身来朝前面不远处的村子努了努嘴。 只见村子外面的河流里有鸭鹅在寻觅食物,更有许多草鸡在互相追逐,村子里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几声牛叫,一片安详之色。 杜鹏起身朝远处帅旗所在望了望,猎猎旌旗之下主将方离正在和颜良、纪灵二人商量着什么,当即悄悄招呼一声:“走……去打打秋风!” 五千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漫山遍野的分布开来,密密麻麻,有的人到河边饮马,有的人找地方解手,来来往往,人声鼎沸,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杜鹏等十几个人悄悄进了村子。 “老大,前面这只鸡够肥!” 十余人偷偷摸摸进了村子之后便胆子大起来,一个个捉刀提剑,耀武扬威,把村民吓得赶紧关门,唯恐惹上飞来横祸。 “看我的!” 杜鹏从喽啰手里接过弓箭,拉得弓弦如满月,“咄”的一声,登时将这只无辜的大公鸡射翻。 “汪汪汪……” 外面的嘈杂人声惹得院子里的田园犬窜了出来大声狂吠,面对着十几个大汉毫无惧色。 杜鹏大手一挥,喝道:“光这只鸡不够吃的,把这只恶犬给我宰了,咱们把肉剁开带在身上,等晚上到营外开小灶!” “上!” 张大牛答应一声,举起手里的长矛和几个山贼扑了上去,一矛将田园犬搠翻在地,死死踩在脚下:“狗崽子,还叫不叫?” 家犬的惨叫惊扰了主人,一个二十岁出头,衣着朴素的少妇端着簸箕走出来查看:“谁啊,怎么和我家狗打架了?” 这少妇生的身材婀娜,皮肤白皙,虽然算不上姿色非凡,倒也有模有样,在山村中算的上极品,杜鹏等人见了登时两眼放光。 “哟……这穷山僻壤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大美人?”杜鹏把弓箭递给身后的喽啰,带着色眯眯的笑容凑了上去。 少妇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关门:“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山贼呢还是军队?” 杜鹏一个箭步上前用脚撑住了院门,不让少妇关门,“大爷我既是山贼也是军官,小娘子生的这般姿色,为何要在穷山沟里受苦?跟着大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少妇大惊失色,央求道:“军爷饶命,我只是一介村妇,哪里有什么姿色?我家的鸡犬你要吃就吃吧,求你放过村妇!” 杜鹏一把揽住少妇的腰肢,抱起来扛在肩上,淫笑道:“大爷我已经半月没有碰女人了,现在见到老母猪都两眼放光。大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陪大爷我乐呵乐呵?” 身后的张大牛等人齐声起哄:“跟我们老大乐呵乐呵,要不然咱们兄弟可都要和你乐呵乐呵咯!” “放手,放手,救命啊!” 少妇在杜鹏的肩上拳打脚踢,大声挣扎救命,只是在杜鹏魁梧的身躯之下全无作用。 杜鹏丝毫不顾少妇的反抗,院门也不关就扛着少妇进了院子,大步流星的走向茅屋,欲行不轨。 “坏蛋,放开我娘!”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毫无惧色,拿起一根木棍冲了上来。 杜鹏冷哼一声,飞起一脚把孩童踢出一丈开外,登时跌倒在地,不知死活。 “我的儿啊!” 少妇两眼一黑,在杜鹏的肩上晕厥了过去。 杜鹏毫无怜悯之色,扛着女人进屋扔在床上,就要脱衣解裤,做那禽兽之事。 “放开我媳妇!”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农夫扛着锄头返回,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帮士兵,又听到院子里传来妻子杀猪般的惨叫,当即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杜鹏刚刚脱下裤子,就看到有人冲了进来,不由得勃然大怒,吆喝一声:“张大牛在外面吃屎么?把人给我剁了!” 张大牛挨了一句骂,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挺起长矛冲进院子朝农夫背后刺去:“找死!” 农夫猝不及防,被一矛搠透胸膛,手里的锄头跌落在地,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缓缓倒了下去,嘴里惨叫的:“孩他娘,你醒……” “大胆狂徒,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你们到底是军队还是山贼!” 就在这时,从村子的另一头走出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目光坚毅的汉子,只见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拎着一把三尺的铁剑一瘸一拐的走来。 虽然只身面对十余个恶匪,亦是毫无惧色,视死如归的迈步向前,“姚兄弟、弟妹,我云游至此负伤,这些日子幸亏你们照顾,我今日拼死为你们除贼!” “大胆,找死是不是?” 张大牛等十余人被青年剑客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的退进院子里,纷纷叫嚷,“老大,来了个管闲事的游侠儿!” 杜鹏刚刚把少妇的衣衫褪去,正在兴头上被打扰,当下连裤子也不穿就冲了出来:“你们一帮人都是饭桶么?” 青年剑客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这才发现男主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与自己玩耍了半个月的孩童也死活不知,给自己做了半个月饭的女主人被剥光衣服倒在床上,犹自昏迷不醒。 “你们这些畜生!” 青年剑客发指眦裂,咬碎钢牙,扔掉拐杖瘸着腿,挥剑扑了上去:“姚兄弟,我今日纵死也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正文卷 七十五 以死谢罪 青年剑客走路的时候看起来一瘸一拐,但厮杀起来却又无比矫健。 只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上半身扭来扭去,出剑如风,眨眼间便将身边的三名匪兵刺倒,俱都是一剑毙命,又快又狠。 “哎呦……遇上狠角色了啊?” 张大牛等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齐刷刷的朝杜鹏大喊:“老大,这家伙厉害,已经死了三个弟兄!” 杜鹏恼怒不已,当即披了长衫,弯腰从地上捡了佩刀冲了出来:“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家伙,敢坏大爷的好事?” 话音未落,杜鹏一个饿虎扑食,操刀扑向青年剑客,一刀力劈华山,来势汹汹。 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青年剑客忽然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子向前窜了出去,抱剑一个灵猿摘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杜鹏的胯下。 杜鹏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只在外面裹了一件长袍,被一剑刺中裆下,登时将那玩意儿削去,瞬间血流如注。 “啊呀……痛死我也!” 杜鹏单手捂住裆部连退数步,另外一只手操刀护住要害,还不忘破口大骂:“张大牛,你们这群猪都给老子上啊,老子被废了啊……我要把你们都骟了!” “小子休要猖狂!” 张大牛等七八人发一声喊,纷纷挺枪举刀围了上去,一个个色厉内荏,雷声大雨点小,光瞎吆喝咋呼却是谁也不敢向前凑。 青年剑客受制于腿部有伤,当下也不追赶,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用剑挑起衣服盖在少妇的身上,接着转身堵住房门,喝道:“哪个胆敢进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晕厥过去的少妇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发现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儿子生死未卜,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悲伤之下再度昏迷。 巨大的吵闹声很快就吸引了虞军斥候,马上将情况飞报给方离:“禀报大将军,有一个青年剑客与我们的将士在村子里厮杀了起来,已经杀了数名兄弟!” “青年剑客?” 方离一脸错愕,急忙放下手里的竹简,“这些士兵平白无故的进村子干什么,肯定是没做好事?马上带我前去查看!” 方离翻身上马,在颜良、纪灵的簇拥下,率领百十名亲兵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村子,赶到事发的院子,便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 不用多问,方离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这几个山贼匪性不改,跑到村子里来打秋风,然后见色起意害了少妇的丈夫与儿子,登时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恨不得挨个砍下这伙人的脑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鹏还没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还以为自己是落草为寇的时候,朝屋内的青年剑客一指,哇哇大叫:“大王……大将军,这厮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请将军为我等做主啊!” 方离怒斥一声:“无耻恶贼,给我闭嘴!颜良、纪灵,把这些兵痞恶徒给我拿下!” “放下武器,统统蹲下!” 颜良与纪灵两大猛将齐声怒喝,声如霹雳,登时吓得张大牛等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饶:“大将军、纪大哥,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杜鹏还想狡辩,被颜良上前飞起一脚踹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能够清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落地之后竟然昏死过去。 “速速召医匠前来救人!” 方离弯腰查看这对父子的伤势,只见农夫已经气绝身亡,而儿童还有微弱的呼吸,或许还能救活。 医匠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又是掐人中,又是针灸,一番忙碌竟然把孩童救醒了过来,倒在方离怀中哇哇大哭。 少妇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穿了衣服披头散发赤脚跑到院子里,从方离手里抢过孩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方离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对少妇长揖到地:“夫人,我乃虢虞两国大将军方离,是我治军无方,让手下的士兵造下这等大祸,我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妇人泪落如雨:“我不要交代,你还我男人就行!” 青年剑客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冷哼一声:“这些日子听说虞国出了个了不起的大将,名字叫做方离,现在看来名不副实啊!” 方离抱腕道:“惭愧、惭愧,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也是我失职了。壮士请放心,我方离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方离说着话转身吩咐一声:“把这些肇事者全部押到村子外面,集合三军将士,也请村民出庄做个见证,我会还姚家人一个公道!” 很快,包括杜鹏、张大牛在内的十三名肇事者全部被押到村子外面,跪倒在三军将士面前。三百多口吓坏了的村民不敢违抗命令,也都硬着头皮走出了村子看看这方大将军如何给姚家人一个交代? “杜鹏、张大牛,你二人偷鸡摸狗,见色起意,滥杀无辜,百死难赎其罪!” 方离面色冰冷,站在大旗之下高声问罪,“论罪当斩!刀斧手何在,给我砍了,一正军纪,二向姚家人与乡亲们谢罪!” “纪大哥,救命啊!”杜鹏趴在地上杀猪般的向纪灵求饶,“兄弟我是奔着你来的,你可不能害了兄弟啊!” 纪灵脸色铁青,大踏步走上前去,飞脚猛踢杜鹏头部:“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召你来是为了让你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让你来欺负百姓的么?你把老子的脸丢光了!” 纪灵一顿猛踢,片刻便把杜鹏踢的鼻青脸肿,头大如斗,嚎叫声从惨烈变成呻吟,最后再也没了动静,趴在地上再也一动也不动。 “斩!”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张大牛等十二人全部人头落地,百姓拍手称快,三军将士无不凛然。 “诸位乡亲,这些人是我方离新招募的士兵,本想让他们保家卫国,不曾想却祸害乡邻,我方离身负失察之罪,则无旁贷!” 方离说着话忽然拔剑在手,“我治军不严,以至于酿成大祸,害了姚家人,我方离难辞其咎,当以死谢罪!” 颜良、纪灵等人吓了一大跳,齐刷刷上前一个抱腰一个扳住膀子:“大将军,万万使不得,你是三军主将,你是我们虢虞两国的统帅,岂可轻生?” 方离这才叹息一声:“唉……你们说的也是,我方离身负重任,现在还不能死啊!” 姬叔弼躲在远处看热闹:“这厮还挺会演戏的嘛,我看你再怎么演下去?” 方离吩咐颜良、纪灵放开自己,朗声道:“将士们,我方离治军不严,本当以死谢罪,但我身负重任,还需为家国效力。今当割发代首,日后定当严格约束三军,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绝不姑息!” 方离手起剑落,割下一缕头发,命令亲兵拿着示众。 “啧啧……好手段好手段!”姬叔弼在远处鼓掌,感叹自己遇上了个可怕的对手。 方离脸色又转向纪灵:“纪灵,人虽然是我让你召来的,可他们现在你手下效力,你便负有失察之罪,同样难辞其咎。” 纪灵无语,一言不发。 “按军纪当重责八十军棍,念在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先打你二十军棍,其余的暂且寄下!” 方离都要自刎谢罪了,纪灵也没什么好说的,抱拳谢恩:“多谢将军从轻发落!” 当着三军将士与百姓的面,纪灵挨了二十军棍,最后一言不发的爬起来双臂抱在胸前生闷气。 百姓们散去之后,方离这才对一瘸一拐的青年剑客道;“这位壮士负了伤还能独斗群匪,剑毙数人,武艺着实高强,不知尊姓大名?” 青年剑客冷哼一声:“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卫国人荆轲是也!” 正文卷 七十六 君子一诺,重逾千钧! 在荆轲的眼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游侠,普通的剑客,放在这个世间如尘埃一般卑微。 但在方离的眼里,这可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刺客,虽然他的武艺未必是最高超的,杀人技巧未必是最出色的,但名气却是最大的,事迹却是流传最广的。 更重要的是,方离已经意识到自己与荆兮有了男女之事,占有了她的身体,也就与荆轲有了亲情关系,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也就变成了自己的大舅兄。 “荆兄……”方离恭敬的施礼。 荆轲却不领情:“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只是一介匹夫,当不得!” 方离懒得和荆轲争辩,问道:“荆兄可识得一个叫做荆兮的女孩,她说也有个兄长名唤荆轲。” 荆轲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阿兮?你怎么认识阿兮的,她在哪里?” 方离莞尔笑道:“我与阿兮已经认识了许久,在池阳之时我的一日三餐,缝缝补补都是她帮我完成的。” “你要是欺负阿兮我绝不放过你!” 荆轲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腿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方离的战袍,嘶声怒吼,“我以为阿兮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谁要欺负她,我荆轲虽然只是一介匹夫,也要血溅五步!” 方离微笑着拍了拍荆轲的肩膀:“荆兄请放心,阿兮在我那里过得很快乐,她也很牵挂你,托我四处打听你的踪迹,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荆兮叹息一声,缓缓放开了方离的战袍:“是我过于激动了,凭你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应该不会为难阿兮的。” 方离点点头:“联军攻破你们卫国之后,阿兮成了俘虏,被抓到虞国王宫做婢女,吃了不少苦头。不幸染上风寒,宫里的人想要把她抛弃到荒野,恰好被我撞见,便将阿兮收留到我的府中。” “多谢方将军照顾舍妹!”荆轲朝方离深深鞠了一躬。 方离急忙把荆轲搀扶起来:“阿兮非常想念你,日思夜想,我军也正是用人之际,荆兄一身武艺,正应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你到我的麾下来效力,咱们兄弟共创一番事业可好?” 荆轲目光望向蜷缩成一团的姚妻孟氏,以及她的儿子小铃铛,叹息一声:“姚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既然死了,我便要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子,直到小铃铛长大成人。” “哦……难不成荆兄想要纳了姚夫人?” 方离一脸诧异,虽说孟氏的姿色不差,终究已是人妻,荆轲难道一点也不嫌弃? 荆轲毅然道:“君子一诺,重逾千金!我既然答应过姚兄弟,我就要信守诺言。兄弟妻不可欺,我会把弟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子,把小铃铛当成自己的儿子。” 荆轲当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三年前卫国国都朝歌被赵、韩、郑、虞四国联军攻破,荆轲父母双亡,妹妹荆兮不知所踪,无可奈何的荆轲只好孤身北上燕国避难。 荆轲在燕国游侠三年,结识了好友高渐离与秦舞阳,自此在燕国定居下来。 半年前高渐离与韩国的妻子前往娘家省亲,不料遭到娘家仇人迫害,高渐离妻子死于非命,善于击筑的高渐离也被弄瞎了双眼,幸亏官军及时赶到,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被亲戚送回燕国。 嫉恶如仇的荆轲见好友遭此大难,不由得发指眦裂,邀约秦舞阳前往韩国给高渐离报这血海深仇。 高渐离极力阻拦,说自己的仇人在韩国阳翟颇有势力,凭血肉之躯根本报不了仇,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但荆轲为人正直,有恩必报,邀请秦舞阳随自己瞒着高渐离南下韩国,悄悄潜入阳翟刺杀高渐离的仇人,替好友报这家破人亡的大仇。 秦舞阳一开始答应的非常豪爽,临行之时却不见了踪影,失望的荆轲提剑独自踏上了南下韩国的道路。 荆轲来到韩国阳翟之后经过多方打探,找到了刺瞎高渐离双眼的阳翟郡功曹周宣的儿子,潜伏两月,伺机刺杀于闹市。 周宣府上的门客一路穷追,从韩国阳翟一直追到虢国成皋县境内,终于在这个名叫姚家村的山庄赶上了荆轲,发生了一场恶战。 荆轲以寡敌众,手刃全部十三名周家门客,自己也被一棍打断了腿。奄奄一息之际,是路过的村民姚乾树救了他。 姚乾树把荆轲救回家之后又寝食难安,唯恐周家的人会上门寻仇,灭了自己满门,为此茶饭不思。 荆轲安抚姚乾树道:“姚兄弟你放心,只要我荆轲不死,绝不会牵连你们姚家。如果你有个好歹,我一定会手刃了仇人替你报仇。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把弟妹当做亲妹子,把小铃铛当做儿子!” 当时荆轲也许只是为了安抚姚乾树的情绪,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如今姚乾树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荆轲却不肯背弃自己的诺言。 听完荆轲的故事,方离唏嘘不已:“荆兄真是守信仗义之人,相比之下这秦舞阳人品就差了许多啊!”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我不怪他!”荆轲目光平淡如水,毫无半点情绪波动。 旁边的孟氏听完,泣不成声:“谢谢荆大哥的承诺,民妇是个愚钝之人,我不能拖累你。你要走,就跟着方将军走吧,我不怪你!你是个大英雄,你的舞台是战场,不是我们这个小山村!” 荆轲朝孟氏露出祥和的笑容:“我只是一个打打杀杀的粗人,不懂得兵法不懂得谋略,我上战场能做什么?君子一诺,重逾千金,我既然答应了姚兄弟就要信守承诺,拉扯小铃铛长大成人。” 方离知道这些大名鼎鼎的刺客都是性格固执的人,不仅仅荆轲是,其他的专诸、聂政等人都是为了一句承诺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的人,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想要改变他们比杀了他们还难一千倍一万倍! “荆兄是阿兮的兄长,咱们就不是外人。孟氏夫妻救了你,就是阿兮的恩人,荆兄照顾她们母子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可以带着阿兮去河内,去池阳、去闻喜都可以,而且会比这里生活的更好。”方离曲线救国,换了一个角度劝说荆轲。 荆轲忽然愤怒起来,弯腰从孟氏手里抱过孩童,冷哼道:“当初攻破朝歌的虽然以赵、韩两军为主,但你们虞国与郑国也有参与,我荆轲宁死绝不会为仇敌效力。” 荆轲一手抱着小铃铛,一手拄着拐杖,招呼孟氏跟随自己回村:“弟妹,我们回去!” 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的对方离道:“你走吧,不要多费唇舌了,希望你好好善待阿兮,若是欺辱她,我便是血溅五步,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正文卷 七十七 胜败兵家常事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望着荆轲一瘸一拐的背影,方离惋惜不已,遗憾未能将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客留在身边。 但好在知道了荆轲的下落,除了回去能够给荆兮一个交代之外,或许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利用荆轲给自己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这样一个性格耿直,一诺千金的人,或许天生注定就是个刺客! 插曲落下帷幕,经过这番风波之后三军将士无不凛然,望着杜鹏等十余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山大王变成了军人的匪首纷纷告诫下属:“哪个龟儿子给老子闯了祸,我灭你们全家!在沙场上立下功绩,还愁没有吃的喝的没有女人么?” 次日晌午,五千将士抵达了成皋大营,张辽、颜良率领虢国的近百名将校出门迎接,除了张辽、赵云之外,齐刷刷上前参拜姬叔弼:“臣等拜见主公!” 方离策马越过姬叔弼,伸出双手招呼道:“众将校不必多礼!” 虢国众将校面面相觑,一个个敢怒不敢言,而且姬叔弼不吱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方离耀武扬威。 “我这招也是跟着曹丞相学的呀!” 方离在心里表示自己很无辜,既然学了割发代首,再学个许昌围猎也无伤大雅嘛,虢国应该没有关云长这等忠义双全的猛将吧? 进入大营之后,为了防止虢军争夺姬叔弼,方离把自己的人马全部安排在帅帐周围拱卫,将虢军布置在外围。只要虢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拿姬叔弼来威胁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全军吃饱喝足,随着方离的一声令下,四万多将士拔营向北,浩浩荡荡,剑指虞国王城平陆。 据斥候禀报,先轸北上之时给魏丑留下了七万兵马,连续几番大战之后折损了三万兵马,魏丑手里的兵力估计只剩下四万左右。 而方离率领的这支兵马却已经多达四万三千多人,再加上楼寨周瑜手中的近万兵马,在兵力上已经占据上风;辅以周瑜、赵云、张辽、颜良、纪灵、祝融等将帅,方离有把握将魏丑这个武夫逐出绛关,甚至围而歼之。 平陆。 这座城池已经拥有六百年的历史,自周武王伐纣之后建立,一直是虞国的都城,而如今城头上却飘扬着晋国的旗帜。 连续的大败之后魏丑之前的自负早已灰飞烟灭,率领两万残兵败卒灰头土脸的返回平陆与赵盾会合,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魏将军,如今虢虞联军士气正盛,咱们还是关闭城门死守待援吧?”赵盾一脸无奈的提出了建议。 魏丑轻抚经过包扎的伤口,叹息一声:“我本想扫平虢国,谁知道却中了方离的奸计,损兵折将,真是无颜面对主公啊!等回了曲沃,还不得被先轸父子笑话死么?” 赵盾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魏将军也不必忧虑,咱们只要竭尽全力,想来主公也不会怪罪我等。” 魏丑抚须道:“那传我命令,关闭平陆四门,坚守待援。我手里还有四万兵马,我不信他方离能攻进城来?” “将军,虢虞联军在河内取得大胜,士气正旺,肯定会一鼓作气反攻平陆。咱们还是派人把姬阐、百里奚等人押解回曲沃吧,以策万全,免得被敌军夺回了城池,救走了姬阐和百里奚?”赵盾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先轸拿下平陆之后本来决定把姬阐、百里奚、杜袭等虞国君臣押送回曲沃交给晋公诡诸处置,还没动身就发生了骊姬被掳走的事情。 盛怒之下的诡诸一面勒令先轸、魏丑重兵攻打楼寨,争取早日平定虞国西部,一面派遣使者上门与方离商量,能不能用姬阐或者百里奚换回骊姬? 为了避免授人以柄,方离悄悄把晋国使者杀了,毁尸灭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派遣严提把骊姬送往了楚国。此事做的极为隐秘,知道的寥寥无几,甚至包括在楼寨的周瑜、张辽等人都不知道消息。 就这样,骊姬没有换回来,但姬阐与百里奚、杜袭等虞国君臣依旧扣押在平陆,所以赵盾今日才提议把姬阐等人送回晋国。 等将来虢虞联军反攻平陆之时能守住就守住,守不住就向北撤退,也不至于把姬阐、百里奚等人丢了,无法向晋公和先轸交代。 听了赵盾的话魏丑面露怒色,气冲冲的道:“赵将军竟然如此小瞧本将?自古以来,十倍围城方能拔之,我以四万兵马守城,虢虞联军不过五万余人,而且各怀鬼胎,我不信他们能踏进平陆一步。姬阐、百里奚等人继续扣押在平陆城内,哪里也不用送!” 碰了个钉子,赵盾郁闷不已,当下拱手告退:“行,魏将军是主将,你说不送就不送吧!末将去城头上巡视一番。” 晋国的斥候络绎不绝,将各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进平陆,此刻方离正从河内率部赶往成皋,而楼寨的周瑜目前还没有动静。 傍晚时分,赵盾向城墙上增加了三千将士驻防,使得夜间防守兵力上升到五千人,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吹响号角。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项羽率领的四百五十骑已经悄悄逼近到平陆城下,在百里苏苏的引领下钻进了平陆城南的一片树林,人缄口马摘铃,悄悄摸向平陆城。 “项兄,城墙上至少有五六千守军!” 负责刺探情报的季布到城墙底下转悠了一圈,大步流星的返回树林向项羽禀报,“四门紧闭,城墙上火把林立,以咱们区区四百五十人想要攻破平陆,怕是绝非易事啊!” 钟离昧与虞子期也犹豫道:“是啊,据咱们在路上搜集到的信息,平陆城内至少还有四万晋军,凭咱们这些人攻城,有点……” 项羽抚须大笑一声:“哈哈……怎么,三位兄弟胆怯了?我们不需要拿下平陆,只要攻破城门把百里先生一家人救出来便可。” “晋军防守如此严密,我等又没有攻城梯,怎生破门?”虞子期忧心忡忡的问道。 正文卷 七十八 单骑冲城 项羽并没有回答虞子期的问话,而是把目光扫向一脸凝重的百里苏苏,问道:“苏苏姑娘,你可敢随我到城下叫门?” 顿了一顿,强调道:“就只有你和我!” 百里苏苏望向项羽,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项将军是来救我们百里家族的,就连你都不怕,我又怎会害怕?”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人露出不解的神色,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就你们二人去,这也太危险了吧?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项羽朝树林外面的大道一指,吩咐虞子期道:“你现在就带领三百兄弟去砍树枝,全部绑在马尾上面,待会儿城内起了杀声便在外面来回驰骋,扬起漫天尘土。” “明白了!” 虞子期答应一声,率领三百士卒开始就地砍伐树枝,然后绑在马尾上来个疑兵之计。 项羽又对季布、钟离昧道:“我与苏苏姑娘诈开城门之后你二人率领其他兄弟冲进城内,找到百里先生与他的家眷后由我在前面开路,你二人负责断后!” 见项羽说得踌躇满志,调兵遣将从容不迫,钟离昧等人的疑虑顿时打消,齐齐抱拳领命:“吾等谨遵项兄吩咐!” 安排完毕,项羽手提长戟策马向前,百里苏苏扬鞭随后,几乎同时出了树林直奔平陆南城门。 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吸引了城墙上守军的注意,纷纷弯弓搭箭作势欲射,齐声呐喊:“来者何人,停下马蹄,否则就要乱箭射下啦!” 百里苏苏伸手大喊道:“不要射,我是虞国相邦百里奚的孙女百里苏苏,我要见我的祖父与我娘,还有我的兄弟姐妹,请打开城门,放我入城可好?” 城上的守军见来的只有两人,而且一男一女,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了下来,带队的偏将姬储吩咐一声:“去找几个虞国人来看看,来的可是百里奚的孙女?” 不管任何年代,任何国家,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汉奸,在这里称之为“虞奸”似乎更合适。因为怕死是人的本性,在死亡面前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屈服。 很快就有一个豪绅打扮的男子跟着晋军上了城头,举起火把朝下面使劲瞄了瞄,然后点头哈腰的道:“禀报将军,这女子就是百里奚的孙女,我家与相邦府只有一街之隔,我看着她打小长大,绝不会认错!” 虽然确认了来的就是百里奚的孙女,但姬储依旧满腹狐疑,既然平陆已经落到晋军手中,她为何还要自投罗网?但如果说有什么阴谋诡计,姬储也不大相信,就凭他们一男一女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估计十有八九思念家人了!” 姬储在心里嘀咕一声,大声问道:“你的家眷已经全部做了俘虏,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和他们团聚?” 百里苏苏在马上啜泣着央求:“将军,家父已经战死沙场,我一个小女子在外面无依无靠,日夜思念亲人,因此回来恳请将军放我与家人团聚。不管是在虞国或者是在晋国,只要让我与亲人在一起便可,我相信将军不会拒绝一个弱女子的请求吧?”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姬储挥手吩咐一声。 在“吱呀呀”的声音中,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慢慢敞开,姬储亲自带了五十名士卒下了城墙抓人。 “杀!” 就在城门打开的瞬间,项羽飞纵胯下乌骓马,手中挥舞天龙戟,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过吊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下了姬储的人头。 跟着姬储下来抓人的晋军被吓懵了,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将军的人头就已经落地,潜意识里还以为是幻觉。 只是当项羽的长戟砍下来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可惜此时他们的人头已经飞到了空中,殷红的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腔子里激射而出,洒的城墙上斑驳陆离。 “挡我者死!” 项羽吼声如雷,天龙破城戟横扫,一道寒光闪过,一丈八的长戟登时卷倒一大片,被戟杆扫中的骨骼折断,被戟刃掠到的人头飞起,一下子就击杀三人,当真是残暴无比。 “不好了,敌人杀进来啦!” 晋军虽然人多势众,但面对着项羽摧枯拉朽般的攻势,犹如碾死蚂蚁一般轻松,俱都吓得魂飞魄散,屁股尿流,各自抱头鼠窜。 项羽纵马如飞,长戟所到之处好似砍瓜切菜,转眼间便已经斩杀了十余人,直杀的遍地伏尸,本来拥挤的城门底下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百里苏苏不由看得目瞪口呆:“项将军的武艺竟然如此了得?似乎比子龙将军还要厉害一些呢,怪不得我连他一戟都接不住,看来他并没有用尽全力!” “苏苏姑娘进城,小心弓箭!” 项羽一声叱喝,百里苏苏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双腿急忙在战马腹部猛地一夹,催马过了吊桥,身后已经是箭如雨下。 “随我冲锋!” 隐蔽在树林里的季布与钟离昧见城门已经打开,各自催马出了树林,季布手持长戈,钟离昧倒拖了一把单手长柄大锤,率领着一百五十名楚国精锐潮水般涌向平陆南城门。 “吹号角,拉吊桥,放箭!” 姬储死后他的副将肩负起了重任,不知道城外来了多少敌军,一边下令吹号角示警,召集大队人马增援,一边下令拉起吊桥,乱箭齐发,封住城门。 季布、钟离昧等人此刻距离南城门还有数百丈的距离,在“吱呀呀”的响声中吊桥又缓缓升起,副将亲自带了三百名刀盾手顺着阶梯下了城墙,准备围攻来者,关闭城门。 “苏苏,你在城门下保护好自己,我上城墙杀散弓弩手,砍落吊桥!” 项羽用长戟从地上挑起一把红缨枪丢给百里苏苏,旋即策马出了城门直奔城墙阶梯。 恰好撞见率领刀盾手前来抢夺城门的晋军副将,叱咤一声,挥戟扑了上去,一个力劈华山,将副将的头盔与头颅自中间劈开,登时栽下马来。 “挡我者死!” 项羽吼声如雷,长戟横扫出去,登时将七八名晋卒从倾斜的阶梯上扫了下去,犹如下锅的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坠落在地面。 项羽纵马向前,无人能挡,迎着密密麻麻自城墙上下来的刀盾手,好像扫地一样把晋军从阶梯上向下扫,巨大的力量便是十余人也无法抗衡,不停地从城墙上跌落,很快就叠起了罗汉,死者不可计数。 不消片刻功夫,项羽就凭一支戟一匹马杀退三百盾卒,冲上了平陆的城墙,大喝一声,挥戟砍向铁索,“咣当”一声,火星四溅,铁索旋即断开,重重落地。 正文卷 七十九 无毒不丈夫 “抓住那个女人!” 趁着项羽砍断铁索的空当,一名校尉率领百十名晋卒冲下城墙,挥舞着刀枪扑向躲在城门底下的百里苏苏。 就在这时,吊桥轰然落下,季布匹马当先,挥舞长戈冲过吊桥,迎着晋军杀了上去,“苏苏姑娘休慌,我来援你!” 但见寒光闪烁,季布手起戈落,不费吹灰之力便砍翻了迎面相遇的几名晋卒。 钟离昧不甘落后,提锤跟了上来与季布齐头并进,引领着一百五十余骑冲的晋卒阵脚大乱,很快便杀开一条血路。 项羽在城墙上瞅准了一名军官,策马冲到面前一戟击落兵器,猿臂轻舒,抓住战袍一下子提了起来:“百里奚被关押在何处?” 这名军官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被项羽一声吆喝吓得骨头几乎软了,当即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实招来:“好汉饶命,姬阐和他的臣子以及嫔妃被关押在虞国王宫,各大臣的家人被软禁在各自府邸之中。” “去吧!” 项羽咆哮一声,臂膀一震,登时将这名晋国军官抛出数丈之外,伴随着一声惨叫,跌落在城墙脚下,七窍流血,命丧当场。 问清了百里奚所在,项羽策马顺着阶梯向城下冲锋,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很快便与季布、钟离昧等人会合。 “苏苏姑娘前面带路,我已问清百里先生被关押在虞国王宫,其他的家眷软禁在各自府邸之中。”项羽催马提戟,吩咐百里苏苏在前面引路。 “先随我去救爷爷与虞公!” 百里苏苏略作思忖便拿定了主意,先去王宫再去相邦府,马鞭扬起,当先引路。 项羽紧随百里苏苏马后,诧异的问道:“按照道理来说女儿不是和母亲更近一些么,为何你选择先救祖父后救母亲?” 百里苏苏策马疾驰,大声道:“虽然我更思念母亲,但我知道对虞国来说,爷爷更重要一些,何况还有虞公被关押在一起。” “呵呵……这次你终于把国家利益放在前面了,此女可教!” 项羽大笑一声,策马提戟紧紧跟随,时刻防备着有暗箭流矢偷袭百里苏苏。 “呜呜……” 号角声响彻整个平陆城,所有的晋军匆匆钻出被窝,披上冰凉的甲胄,跟着军官钻出营房,准备厮杀。 睡梦中的晋军并不知道项羽等人的意图,还以为有敌军前来攻城,因此纷纷顺着街巷朝城墙集结,准备登上城墙死守。 项羽沿途轻松杀散了几支小股部队,很快就抵达了虞国王宫,一声呐喊,与季布、钟离昧当先冲锋,很快就杀散了看守的晋军,顺利打开了宫门。 “爷爷,你在哪里?我是苏苏啊,我们来救你了!” 百里苏苏第一个策马冲进宫中,大声呼唤百里奚。 项羽等一百多骑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赵盾闻讯赶来,率领近千名晋军蜂拥而至,企图将来犯之敌包围在虞国王宫之中,旋即杀声大作,震彻王宫。 宫外这么大的动静,被囚禁在此的姬阐与百里奚等人自然早有察觉,也不知道是哪路兵马攻进城来了,有的人坦然等待有的人暗自祈祷有的人忐忑不安。 直到百里苏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百里奚这才喜出望外,朝姬阐施礼道:“主公,外面是苏苏的声音,应该是救兵到了!” 被囚禁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姬阐老泪纵横,哽咽道:“寡人还以为将会老死在晋国的囚牢之中,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真是苍天保佑啊!” 当下姬阐再也顾不上嫔妃,趿拉着木屐就向外飞奔:“来的是哪位将军?寡人在这里,寡人在这里啊,快来救驾!” 百里奚等臣子紧随其后,纷纷叫嚷:“主公慢走,慢走啊,小心流矢!” 项羽耳聪目敏,听清虞国君臣的叫嚷之后悄悄放缓马速,夹杂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弯弓搭箭,瞄准姬阐的心窝抖手就是一箭。 离弦之箭裹挟着呼啸的风声,不偏不倚的正中姬阐胸口,登时透背而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主公啊主公,你怎么了?” “主公你没事吧?不要吓唬为臣啊?” “主公,我的主公啊,难道你就此撒手人寰了么?” “我的主公啊……” 虞国群臣顿时乱作一团,一窝蜂般围着姬阐的尸体大嚷大哭,但却再也唤不醒缓缓阖上眼睛的虞国公姬阐。 季布在乱军中看清了是项羽放的冷箭,催马追上不解的问道:“项兄为何把姬阐射死了?” 项羽冷哼一声:“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把百里奚收为已用,倘若有姬阐活着,他岂肯跟随我们南下?” “原来如此!”季布恍然顿悟,“还是项兄有见识!” 项羽吩咐道:“我上前抓了百里奚共乘一骑,你们再跟着我去救百里苏苏的家眷。只有把百里奚的家人带去南方,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效力。” 项羽吩咐完毕,催马向前径直冲到虞国群臣面前,大喝一声:“哪位是百里相邦?” 跪地叩首的百里奚缓缓抬头,面无惧色的道:“老夫正是百里奚,你是何人?” “爷爷,这是……” 百里苏苏还没来得及介绍,项羽已经探出猿臂,一把将百里奚提了起来,横放在马鞍前:“百里先生,我乃楚国上将军项燕之孙,特地与苏苏姑娘来救你出城!” 百里奚一脸茫然:“你们竟然是楚国人?我还以为是方离率部来救我与主公哪!” 旁边的百里苏苏一脸幽怨的道:“爷爷,别提他了……方离根本不愿意救你,明明能用骊姬换你出城,可他偏偏不答应。推三阻四不说,还派人把骊姬送往楚国,幸亏我遇上了这位项将军,咱们祖孙才能有幸相见!” 百里奚还想询问缘由,项羽早已拨马调头:“晋军追上来了,此地不宜久留,随我速速出城!” 百里苏苏绰枪紧随项羽马后,临走时不忘对虞国的诸位大臣喊一声:“我们来的只有三四百人,根本无法收复王城,诸位叔伯各自逃生去吧!” 马蹄声隆隆,钟离昧与百里苏苏护卫在项羽左右,季布提戈断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散了迎面撞上的晋军,很快就冲开一条血路,直奔相邦府而去。 直到此时赵盾才恍然顿悟,拔剑咆哮道:“原来这支人马是为了救姬阐与百里奚而来,看起来不过千余人的样子,吩咐将士们堵住四门,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被囚禁在王宫之中的大部分都是身体孱弱的文官,面对披盔挂甲的晋卒不敢乱动,只能再次被关押起来,甚至全部投进了大牢。 让赵盾既庆幸又不解的是姬阐竟然被流矢射死了,能够留下尸体总好过被他逃掉,当下命人寻找棺椁来收殓起来,等战事平息后再做处置。 正文卷 八十 君子之约 就在项羽率部入城救人之际,虞子期率领三百名楚军在城外策马驰骋,用绑在马尾的树枝扬起漫天尘土,威慑城里的晋军。 看起来虞子期对地形很熟,即便在黑夜之中也选中了一块容易刮起尘土的地方,随着数百匹战马来回奔驰,很快就尘土弥漫,在黑夜中好似起了一层迷雾。 虞子期并没有加入队伍之中,而是挑选了五十名精锐在远处列阵待命,随时准备厮杀。城内的晋军毕竟多达四万之众,要想来去自如也绝非易事。 一名队率望着混混沌沌的烟尘,一脸钦佩的道:“虞将军,看起来你对虞国地形很熟悉啊?这漫天的尘土怕是只有万余人才能扬起!” 虞子期笑笑:“我出生在虞国,故乡襄陵就在平陆东面五十里的地方,哪里还有我的叔伯兄弟呢,我家妹子妙戈前几天一直嚷嚷着让我带她回故乡看看!” 队率露出羡慕之色:“我见过妙戈姑娘,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简直可以称之为倾城倾国!” “呵呵……哪有这么夸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婆家呢,把我这个当哥的快要愁坏了!”虞子期露出憨厚的笑容,谦虚一声。 “挡我者死!” 城内响起项羽惊雷般的叱咤,紧接着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平陆南城门轰然敞开,一百余骑潮水般涌出城门,穿过吊桥,飞快的朝虞子期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项羽就像羊群中的一只猛虎,马蹄踏处无人能挡,迅速冲开城门后又提戟断后,拦截蚁群一般蜂拥而至的晋军,护着百里奚与他的亲眷且战且走。 晋军追出城外后看到南面尘土大起,马蹄声大作,不知有多少骑兵埋伏?不敢擅自再向前追赶,急忙请示魏丑与赵盾,是该放任这支队伍离开还是继续追赶下去? 魏丑拖着伤腿骤马赶到,大声咆哮怒骂:“尔等莫非都是酒囊饭袋,行尸走肉?四万人看不住一个百里奚,被人家一百多骑就劫走了,传出去让我魏丑颜面何存,让大晋的颜面何村?” 魏丑命人扛来自己的大斧,催马出城:“诸位将士随我出城,不把这些贼寇一网打尽,我魏丑绝不回城!” 赵盾生性谨慎,极力劝阻:“魏将军,城外尘土弥漫,恐有伏兵。更兼你腿部有伤,不宜再上沙场,这些人只是劫走了百里奚,咱们就不要冒险追赶了吧?” “本将知道你胆小谨慎,你给我把城守好就算烧了高香,本将亲自引兵追赶!” 魏丑哪里肯听,命赵盾留下来坐镇平陆,亲自点起三千骑兵在前,一万五千步兵随后,自东、南、西三个城门出了城池,向南穷追不舍,“贼寇休走,把百里奚留下!” 项羽等人轻骑快马,趁着魏丑点兵之际迅速向南,很快就离开了平陆城,渐行渐远。 魏丑不肯收兵,率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咬着项羽等人的尾巴穷追不舍,誓要将之一网打尽。 两军一路追逐,到清晨时已经向南走了四五十里路程,距离北上的虢虞联军愈来愈近。 晨曦照耀之下,晋军在旷野上狼奔豕突,穷追项羽一行不舍。 虞军斥候急忙飞马禀报方离:“禀报大将军,前方有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队伍飞驰在前,后面有将近两万晋军尾随在后,请大将军速做定夺!” “来历不明的队伍,莫非是前日傍晚在姚家庄遇上的那支队伍?” 方离一脸诧异,猜不透这支队伍的来历,也没时间多想,急忙吩咐赵云、张辽迎战:“子龙、文远何在?本将命你二人各率一万人马分左右出击,我与颜良、纪灵统率中军,直取敌阵!” 很快,两军距离愈来愈近,相隔只剩下五里左右的路程,彼此旌旗在望,鼓角相闻。 看到南面尘土飞扬,季布大吃一惊,嘴里叫苦不迭:“坏了,坏了……中了晋军的埋伏啦,看这漫山遍野的规模,怕是不下四五万人,想要再突围出去只怕难如登天啊!” “胡言乱语,据说先轸北上后虞国境内只剩下四五万晋军,既然都屯扎在平陆城中,怎会又突然冒出来四五万兵马?” 项羽策马飞驰上一块山坡举目远眺,只见在风中飘荡的是虢、虞两国军旗,帅旗上书一个“方”字,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招展,当即如释重负。 项羽策马下了山坡,对独乘一骑的百里奚道:“百里先生,对面来的是你们虞国和虢国的联军,为首大将乃是方离,你可派人上前搭话。” 百里奚闻言喜出望外,抚须笑道:“哈哈……方离来的正是时候,我马上命他拿下平陆,将诸位娘娘与同僚解救出来。项将军的救命之恩,我百里奚与虞国上下一定没齿不忘,必有后报!” 项羽面容凝重的道:“百里先生,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项羽便有话直说。我等这次来平陆救人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不可能一无所求!” 百里奚的笑容缓缓散去,扫了一眼项羽身旁的百里苏苏:“项将军请直说无妨!” 项羽点点头:“我们楚国虽然疆域辽阔,但却缺少治国之才,我听祖父说过百里先生乃是治理大国的相邦之才,因此我与苏苏姑娘约定把你救出平陆之后随我们南下,为我们楚国效力五年。” 百里奚本以为项羽会向虞国提出勒索财物之类的要求,没想到竟然邀请自己到楚国做官,不由得摇头苦笑:“项燕将军谬赞,项羽将军抬爱了!我百里奚已是七旬老朽,也就是在虞这样的小国才能担任相邦,充其量只是一个郡守之才,岂敢到楚国班门弄斧?” “我祖父从来不说虚伪的话!” 项羽脸上严肃的有些可怕,甚至透出一丝杀气,“老先生跟着我回楚国,我们项家会向主公力荐,若是主公不肯重用你,咱们再另做计较。我已与苏苏姑娘立下约定,还望老先生莫要为难你的孙女!” 百里奚拉下脸来,沉声道:“若是老朽不跟着你去呢?你可听过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这句话?虞国如今支离破碎,百废待兴,正需要老夫主持大局,岂能随你南下?” 项羽冷哼一声,手中长戟画了一个圆圈,泛起满天寒光,斩钉截铁的道:“我和苏苏姑娘约定若是老先生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杀了她!” 百里苏苏勒马带缰,翻身下马,跪在百里奚马前央求:“爷爷,人家项将军冒了这么大风险来救你,又求贤若渴,你就答应他的请求吧?” “胡闹!” 百里奚恼怒不已,“老朽乃是虞国相邦,岂能用这样的方式苟且偷生?不如让项羽将军杀了老朽便是!” 百里苏苏叹息道:“爷爷,现在的虞国已经是方离的天下,相邦也换成了公孙衍。更重要的是方离根本不愿意救你和主公,拒绝了用骊姬换回你或主公的请求,派人把骊姬送往楚国,可见……他对我们虞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忠心!” 百里奚心烦意乱的道:“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无相邦,既然我被晋军俘虏了,新君另立相邦有何不可?方离送骊姬南下结交楚国,也是为了对抗晋国,你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百里苏苏突然拔剑在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既然爷爷要让孙女失信于人,我不用项将军动手,就此自刎谢罪!” 正文卷 八十一 折剑断交 “苏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百里苏苏准备以死履约之际,背后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扭头看去来的正是方离。 就在项羽登高远眺之际,虞国的斥候也在刺探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历,有眼尖之人发现了百里奚祖孙的身影,立即飞马禀报方离。方离闻报当即带了颜良等百余骑前来拜谒,恰好撞见百里苏苏准备横剑自刎这一幕。 “师……” 百里苏苏话到嘴边,急忙改口,“方离?” 这一刻百里苏苏心中百感交集,对方离的感情难以描述,自己的祖父如此器重他,自己也对他芳心暗许,而他却对整个百里家族的生死不闻不问,他心中何曾有过自己,有过祖父? 望着方离身后滚滚而来的大军,项羽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戟杆,双眉蹙起,不怒而威:“你就是近来名声鹊起的方离?” 项羽身高近丈,一言一行透出无与伦比的霸气,仿佛睥睨天下的主宰,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方离被这股霸气所慑,不由自主的策马后退几步,抱拳问道:“敢问这位是?” “楚将项羽!” 项羽回答的干脆利索,仅仅只有四个字。 方离心中却是倒吸一口冷气,对这个名垂青史的英雄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钦佩之情,脑海中回荡着几句脍炙人口的诗词。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给我查询一下项羽的四维,我倒要看看这个号称中国五千年来最勇猛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强大?”就在四目相接之际,方离悄悄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项羽——统御98,武勇100,谋略76,内政55.” “武力值100的男人,这就是世界上最勇猛的男人?赵云97的武力值怕是无法抗衡,不知道吕布、关羽相比如何?” 片刻的分神之后方离急忙收回心思,在马上拱手致谢:“莫非是项将军救了我们的百里相邦,方离在这里代整个虞国感谢项将军的援手之恩!” 不等项羽开口,百里奚叹息一声,无奈的道:“方离啊,项羽救了我不假,却要求我随他南下为楚国效力,在我虞国山河破碎之际,老朽安能弃国家于不顾?” 项羽手中长戟一抖,好似龙吟一般发出清脆的震动声,傲然道:“我与百里苏苏姑娘有约,如果我等冒险救出了百里先生,就让他随我等南下,为我大楚效力五年。若是失约,我便杀了苏苏姑娘!” 颜良手中大刀一抖,怒喝一声:“好狂妄的语气,你动手试试?” “颜将军不要鲁莽,人家项将军救了咱们的相邦,我等应该铭感五内,休要造肆!”方离急忙斥退颜良,并招呼跪在地上的百里苏苏起身,“苏苏,起来说话!” 百里苏苏缓缓起身,用幽怨的目光望向方离:“你不肯救我祖父,不肯救我的母亲,不肯救我的兄弟姐妹,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丢了性命。我只好自己盗了虎符南下追赶骊姬,幸好遇见了项将军这位大英雄,与他约定帮我救出家人,我说服祖父为楚国效力五年作为回报,否则……我便以命践约!” 项羽面无表情,冷声道:“平陆城中有四万晋军,我以四百骑前来劫人,风险可想而知,不可能一无所求。我祖父对百里先生推崇有加,我楚国也正值用人之际,所以项某才诚邀百里先生赴楚。” 百里苏苏望向项羽,一脸歉疚之色;“项将军,你放心,如果不能说服祖父,我定会如约自刎,绝不失信于你!” 百里奚长叹一声:“你这孩子啊,你让我抛弃家国子民,还不如让我死在晋军刀下哪!” 方离思绪飞转,旋即拿定了主意,正色道:“我虞国以信立足天下,既然项将军救了相邦,就应该践守诺言,随项将军南下五年。” “呃……方离你也要我南下?”百里奚一脸意外,露出不悦之色。 项羽的表情这才好转,一言不发的静观方离有什么打算? 百里苏苏对方离的怨恨这才稍稍散去一些,喟然道:“你没有强留祖父让我做个背信弃义之人,我很欣慰,总算没有辜负相识一场!” 方离露出抱歉的笑容:“不是我不愿意搭救相邦,在国家利益面前我别无选择。况且你找我时骊姬已经南下,为时已晚……” “不必解释,你心里的想法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百里苏苏冷声打断了方离的话,在他马前长揖到地,“感谢你教导过我箭术与做人的道理,容我最后喊你一次师父,师徒之情就此两断……” 话语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方离在马上默然不语,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感,默念道:“苏苏对不起了,在江山美人之间,我只能选择前者!我方离要的是王图霸业,不是儿女情长!” 百里苏苏擦拭了下眼泪,哽咽道:“我还记得祖父对你说过,满朝文武曾经怀疑你有不臣之心,是祖父极力维护,你才得以继续官拜中将军,手握兵权,方才有了今日呼风唤雨的‘方大将军’……” “我一直谨记此事,对相邦的恩情没齿不忘!”方离点头,表情凝重的答道。 百里苏苏的眼泪再次流下:“我祖父曾经对虞公许诺,你若有不臣之心,他便撞死在大殿之上……” 百里苏苏说着话突然一手掰住剑尖,一手握住剑柄,用力猛折,竟然硬生生将一把铁剑折弯,纵然被划破了手掌,血流如注,却依旧恍若未觉。 一字一顿的道:“我百里苏苏今日在此立下誓言,若你欺君罔上,身怀二心,我百里家族永生与你为敌!” 方离不知道如何应答,唯有用沉默回应。 项羽击掌叫好:“是个有血性的烈女子,我项羽越来越欣赏你了!你们师徒既然情断义绝,那以后就由我来提携你的武艺吧?” 百里奚毕竟是个胸怀城府的智者,通过孙女与方离一番对话已经把方离的心术猜透了个十之八九,如今他大权在握,手握虢虞两国兵权,怕是不会再屈居人下。 看来他的目的并非篡权虞国,而是志在成为一方霸主,这样的人又岂是池中之物?即便自己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如今的虞国怕是已经不姓姬了! “好,项将军,既然你如此器重老朽,我便随你南下!”百里奚咳嗽一声,同意了项羽的请求。 项羽大喜过望,收了长戟,对百里奚拱手道:“哈哈……太好了,能够得到老相邦的辅佐,祖父一定会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大才为我们楚国效力,实乃大楚之幸!” 方离觉得此刻的自己更像一个反派,但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成就王霸之业就不能做好人,不能做英雄。倒下的往往都是英雄,只有枭雄才能纵横捭阖,立于不败之地。 “相邦,苏苏姑娘,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率虢虞联军收复王城,将晋军逐出绛关,恢复山河!” 百里奚一脸失落,悠悠的道:“方离啊,我们也来个君子之约,如何?” 方离心中一动,蹙眉道:“相邦要与我约定什么?” 正文卷 八十二 霸王五虎 “五年!” 百里奚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伸出了五根手指,用苍老的声音道:“我跟着项将军南下楚国五年,你尽心竭力辅佐姬翟五年,五年内不得僭越不臣,一切事情等我归来再说!” 沙场之上,方离不想和百里奚争辩太多,自己不可能公然说要僭越谋反,只能一步步的创造局势,等水到渠成之时自己就成了这个国家的主宰。 自己不是百里守约,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枭雄信守诺言,不守承诺只是失败者的借口。若刘邦信守楚河汉界的约定,哪里来的大汉四百年基业? “相邦直管跟随项将军南下便是,虞国放心的交付在我方离手中,定然会把晋军逐出绛关,收复山河!”方离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含含糊糊。 百里奚还想再逼着方离发誓,远处却已经杀声大作,赵云、张辽率领的两翼已经与晋军狭路相逢,厮杀声响彻云霄,淹没了百里奚苍老的声音。 “虞子期、钟离昧你二人负责断后,我与季布前面开路,护着百里先生一家南下!” 项羽不容分说的把百里奚推搡上了马匹,把缰绳交在季布手里,挥鞭在战马臀部抽了一鞭。这马匹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狂奔,幸亏有季布牵着缰绳,才不至于让百里奚跌下马来。 百里苏苏红着眼睛朝方离抱腕辞行:“方将军,你我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方离微微颔首,用笑容为百里苏苏送行:“日后到了楚国好生保重,百里先生就托付在你身上了。” “驾!” 百里苏苏翻身上马,也不包扎伤口,任凭鲜血不停地涌出,扬鞭策马紧紧跟在百里奚马后,“季大哥慢点,我爷爷年纪大了,小心他坠马。” 项羽手提天龙戟,缓缓从方离面前驰过,用睥睨的目光盯着方离,傲然道:“告辞,希望过些日子能听到方将军驱逐晋军的消息,而不是虞国灭亡。” 我之前的钦佩是尊敬你的事迹,如果你要在我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不起,我方离不买账,项羽也不行! 方离用自信的目光与项羽对视,斩钉截铁的道:“项将军放心,就算将来楚国灭亡了,我的国家依然还会在。” 为了避免将来授人以柄,方离特意把虞国改成了我的国家,我说的是我方离的国家,若是虞国灭亡了不是我的错。 项羽在大笑中策马远去:“哈哈……好大的口气,希望你不是个吹牛的家伙!” 项羽、百里苏苏等人策马在前,虞子期绰枪、钟离昧提锤,并肩断后,催促楚军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兄弟们加快速度,全力摆脱晋军的追袭!” 方离在马上望了望雄壮不凡的两员大将,心中忽然顿悟,这项羽手下已经有了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员大将,这次强挖百里奚,分明有自立之意啊! “果然,项羽这种胸怀大志的豪杰终究不肯寄人篱下,看起来早晚有一天项家会如我一样脱离楚国,到那时百里奚又会怎么说?” “杀啊,贼寇休走!” 被数百人夜闯平陆,劫走了百里奚,魏丑感到颜面无存,不顾季布等人用马蹄扬起的灰尘,一路穷追不舍,誓要将之一网打尽。 当再次看到对面尘土大起,旌旗招展之时,魏丑已经杀红了眼,还以为又是项羽的疑兵之计。当下也不退兵,毫不犹豫的挥军冲杀上来,与虢虞联军短兵相接,展开了血肉横飞的白刃战。 “追我者死!” 钟离昧一声怒吼,手中长柄大锤挥出,将追到面前的一名晋军骑兵击落马下,当场毙命。 虞子期不肯示弱,枪出如龙,连挑几名晋卒,护着楚军缓缓穿过虞军方阵,跟随项羽南下。 方离手握佩剑,目送两将从自己马前经过,悄悄用意念吩咐脑海中的系统:“给我查询一下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这三人的能力值,看看比之张辽如何?” 系统秒回答案:“锵……季布——统御88,武勇93,谋略72,内政56.” “钟离昧——统御87,武勇95,谋略61,内政38.” “虞子期——统御85,武勇89,谋略63,内政49.” 听完系统给出的评定之后,方离已经对“霸王五虎将”有了定位:“这三人比起蜀汉五虎将稍弱,也就英布可以一较长短,不知道龙且实力如何?” “嗖嗖嗖……”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好似飞蝗一般密集。 “将军小心!” 一直护卫在旁的颜良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挥舞的好似风车一般滴溜溜乱转,拨打雕翎,护住自己与方离,防的风雨不透,滴水难进。 虞子期刚刚拨马欲走,不曾想突然有一波箭雨从天而降,虽然竭力挥枪格挡,仍旧被一箭射中背部,登时跌下马来。 “子期,你没事吧?” 钟离昧大吼一声,挥锤向紧追不舍的晋军发起了反冲锋,避免他们上前伤害虞子期,并派人快马禀报项羽。 “给我还射!” 方离勃然大怒,手中佩剑一挥,喝令乱箭齐发。 “杀!”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三千弓弩手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纷纷弯弓搭箭,朝对面的晋军发动了一波仰射。 一时间,数不清的羽箭在空中飞舞,从天而降的羽箭落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敲打在甲胄之上,好似雨点打在瓦砾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将士们,随我冲锋,将晋军一网打尽!” 赵云率领一万将士从右翼长驱直入,准备抄到晋军背后与张辽、方离三面合围,将之一举全歼。 左翼的张辽不甘示弱,舞刀当先,奋勇驰骋,率领一万将士快速前进,与右路的赵云遥相呼应。 走在前面的项羽听说虞子期中箭落马,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拨马回头查看,径直来到被虞军保护起来的虞子期面前,一脸关切的问道:“子期,伤的严重么?” 虞子期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道:“还好……再偏一些怕是就射穿心脏了,现在还能撑得住!” 方离率领自己的五百亲兵护住虞子期,免得再被流矢所伤,安抚项羽道:“项将军请放心,我已经召唤医匠来给虞兄弟疗伤,当无大碍。” 项羽恨恨的道:“那就劳烦方将军操心了,我这就上马助你们破敌!” 项羽说着话翻身上马,手提长戟,唿哨一声:“钟离昧何在?率兄弟与我一道杀敌!” 千军万马之中,项羽飞骤胯下乌骓马,挥舞天龙戟,好似虎入羊群,所到之处尽皆披靡,杀的晋军犹如退朝的海水一般止不住阵脚。 远处的赵云白马银枪,枪出如龙,卷起漫天银光,同样无人能挡,与项羽遥相呼应,在千军万马之中好似两个璀璨的明珠,鹤立鸡群一般耀眼。 项羽不由自主的朝赵云所在的方向望去:“嘶……此人是谁?小小虞国竟有这样的猛将,真是明珠暗投,可惜了这等人才,若是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赵云同样不时朝项羽望去,内心啧啧称赞:“啧啧……这骑黑马的家伙竟然如此勇猛,当真是万人之敌啊,我赵云自叹不如啊!” 在项羽、赵云、钟离昧、颜良、张辽、纪灵等人的冲杀下,本来就占据兵力优势的虢虞联军气势如虹,杀的晋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正文卷 八十三 重伤难归 方离这次吸收了河内之战的经验,下令直接在战场上屠杀晋军,既能避免养虎遗患,也不会授人以柄,落个杀人狂魔的名号。 在赵云、张辽的分头包抄之下,两万晋军只有五千左右突围而出,其他尽皆死在虢虞联军的刀枪之下,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 方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项羽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当然方离觉得自己就算把剩下的两个字吐出来,项羽也不知道霸王是谁? “赵云、张辽、颜良听令,本将命你三人各率一万兵马继续向北攻打平陆,争取一举收复王城,本将与纪灵率其他将士清扫战场!”方离手抚佩剑,从容不迫的下达命令。 “喏!” 赵云、张辽、颜良三人齐声允诺,各自点起一万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奔平陆,企图趁着士气高涨之际,一举收复古都。 大战过后的沙场一片荒凉,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残破不全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负了伤的战马再也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发出悲凉的嘶鸣,静待生命慢慢结束。 项羽、钟离昧紧张的围在虞子期的身边,看着医匠给他包扎伤口,俱都在掌心捏了一把汗,关切的问道:“医者,怎么样,我们的兄弟没有性命之优吧?” “呃……我还能坚持,不用担心!” 虞子期躺在沾满了鲜血的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呻吟道,“项兄、钟离兄,你们放心好了,阎王现在还不收我,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征战天下,建功立业!” 医匠一边把用品收进医药箱,一边感慨道:“这位将军福大命大,若是箭支再稍稍偏一点,就会射穿心脏,到那时便是神仙难救咯!” 项羽与钟离昧齐齐抱拳致谢,由项羽说道:“多谢医者救命之恩,我等来的匆忙,并未随身携带金银,待项某回到楚地,定然差人送来厚礼答谢!” “呵呵……将军言重了!”医匠谦笑着推辞,把医药箱背在肩上准备离开,“还有许多负伤的将士等待救治,在下先行告辞了!” 项羽急忙拦住医匠问道:“还未请教医者,何时能让我兄弟随我等南下?” 医匠停下脚步,一脸惊讶的问道:“这位将军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打算带他南下?从这里到楚国可是将近一千里路程啊,除非你们想要这位将军的性命!” 一直静静旁观的方离抱拳道:“项将军,咱们今日并肩作战也算有缘,更兼你帮我救出了老相邦。你就放心的让虞兄弟留下来养伤便是,他若是少一根汗毛,你便唯我方离是问!” 项羽心烦意乱的追问医匠:“以医者之见,我兄弟何时才能启程?” 医匠伸出三根手指:“这位将军伤势极重,要想车马劳顿,快则三月迟则半年;否则引发了伤口血崩,必有性命之忧!” 虞子期躺在担架上,有气无力的道:“项兄……你放心的走吧,我留在……虞国治病,我想……方将军会善待我的。” “当然,当然,方某一定会奉若上宾!” 方离一口答应了下来,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是晃动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保护着百里奚一家的季布匆匆赶来,后面还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来到项羽面前施礼道:“项兄,项庄回来了,事情有些不妙啊!” 项羽脸色一沉,马上猜到了结果,强忍着怒火问道:“项庄,你为何突然到虞国来了?莫非把骊姬丢了?” “唉!” 项庄久久无语,只能用一声长叹回应项羽。 项羽憋着怒火恨不得一拳将项庄击倒在地:“你……让我怎么说才好?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是秦国人劫走了骊姬,他们有备而来,十倍于我,因此不敌。” 项庄低着头为自己辩解,说起来也不全是自己的错,就算换成季布、钟离昧、虞子期,面对着十倍的敌人,怕是也保不住骊姬。 项羽蹙眉道:“秦人真是太猖狂了,这是要挑衅我大楚么?楚公已经传檄沿途诸侯,说骊姬成了他的女人,现在秦人翻山越岭来把骊姬劫走了,这让楚公颜面何存?” 季布替项庄辩解道:“项兄,秦楚之间迟早必有一战,秦人有备而来,我在明敌在暗,也怪不得项庄兄弟!” 虞子期躺在担架上催促项羽道:“项兄……骊姬被劫,楚公一定会勃然大怒,你……火速返回郢都解释一番吧;你们不用管我……等我伤势稍稍恢复一些,我便会返回楚国。” 项羽略作思忖,朝方离抱拳道:“既然如此,项某便把子期兄弟托付给方将军了!” “项将军放心,还是那句话,若虞兄弟少了一根汗毛,你唯我是问!”方离拍着胸脯给项羽许下承诺。 “那我等就此踏上归途了,虞兄弟好生照顾自己!”项羽等人朝担架上的虞子期抱歉辞行。 虞子期呻吟道:“我行动不便,指望外人也不可靠,等你们回到楚国了可让项庄兄弟把我妹妹送到虞国来照顾我些许时日。” 项羽点头道:“一言为定!” 马蹄声哒哒,项羽一行四百骑辞别方离和虞子期,扬鞭策马,踏上了南下楚国的归途。 百里苏苏策马紧随项羽身后,数次想要回头看看方离,最终都忍住了冲动,在心中呜咽道:“多看一眼又如何?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了虞国呕心沥血的方离了,而是野心勃勃的虢虞两国大将军!” 方离站在原地目送百里苏苏等人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苏苏啊,你是个孝顺守诺言的好姑娘,但我方离既然身负异能,就要争一争这天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去楚国对你们百里家来说也许是个最好的归宿!” 纪灵率领两万将士忙碌了一天一夜,总算把战场清扫干净,把接近两万具尸体全部挖坑掩埋。霜降过后,将遍地干涸的血渍遮盖,大地总算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战报,趁着魏丑追袭项羽之际,周瑜、祝融率五千人马从平陆西门发起偷袭,一举控制了平陆西城门,与赵盾率领的守军发生激战。 两军杀的难解难分之际,赵云、张辽、颜良率部杀到,三路合围平陆。魏丑不敢恋战,与赵盾舍弃了城池奔绛关方向仓惶逃窜。 至此,被晋军控制了将近两个月的虞国王城终于重归故国,沦陷的虞国子民总算可以重归故国的怀抱。 正文卷 八十四 唐虞一家 魏丑连遭败绩,损兵折将不说,还把先轸拿下的虞国王城给丢失了,在和方离的较量中堪称输得体无完肤。 丢了平陆之后魏丑惶惶如丧家之犬,率领两万残兵败卒朝绛关逃窜,企图控制住这座虞国的北方门户,到将来解了赵国之围,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直捣平陆。 “英布在此恭候多时,尔等贼寇哪里走?” 当晋军抵达绛关城下之时,静悄悄的城墙上响起一通战鼓,虞国大旗纷纷竖起,英布手提佩剑,大声指挥城头上的守军乱箭齐发。 原来接到方离挥师北上的消息之后,英布便与麴义兵分两路,留下麴义继续坐镇楼寨,英布则率领三千精锐悄悄出了楼寨关,一路向东,翻山越岭,于前夜兵临城下,一举收复绛关。 城头上乱箭齐发,犹如飞蝗一般密集,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不知有多少伏兵? 更兼绛关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魏丑在搭上了七八百条性命之后只能下令全军改道向东,翻越黑山进入赵国投奔主将先轸。 英布手里只有三千将士,也不敢出关追赶,以免弄巧成拙,便放任魏丑率部离去,同时派使者快马加鞭赶往平陆向方离报信。 此时的平陆一片欢腾,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庆贺收复国都,终于不用再做亡国奴了。所有人都对方离顶礼膜拜,就差三跪九叩,在这一刻方离的威望几乎达到了顶点! 方离却顾不上接受百姓的膜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先安置“妥当”了姬叔弼,然后带着周瑜、赵云、张辽等人为姬阐发丧,将这位前任虞公风光大葬。 晋军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方离与周瑜商量一番,决定命张辽率一万虢虞联军赶往楼寨协助麴义守关,命颜良率一万虢虞联军赶往绛关协助英布;只要能守住这两座关卡,便能将晋军挡在王屋山以北,让他难越雷池一步。 眼见虞军已经收复国都而自己却迟迟得不到自由,姬叔弼连续向方离提出抗议:“方大将军,方离,你已经借我们虢国的军队收复了平陆,是否该放寡人归国了?” 姬叔弼这只肥羊既然已经进入了虎口,方离自然不会再放他离开,和周瑜商议一番,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计划,强行将虢虞二国合并成一个国家,然后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吞食虢国的权力和土地。 “虢公啊,晋军虽退,但亡我之心不死,虢虞分则亡,合则兴!” 这日清晨,方离全副披挂,腰悬佩剑,带着周瑜、赵云、纪灵等十余名将校直闯姬叔弼的居所,把刚刚睁开眼睛的虢公拉起来商讨国家大事。 姬叔弼被这阵势吓了一大跳,嗫嚅道:“怎么个合法,怎么个分法?” 方离与姬叔弼对坐,淡定的道:“虢、虞同为姬氏后人,数百年前是一家,如今面对着强大的各路诸侯,随时都有国破家亡的风险,只有合二为一,才能与诸强抗衡。” “合二为一?”姬叔弼吓了一大跳,“我们虢国的子民怕是不会答应!” 方离冷笑一声;“若不是我与麾下诸将击退晋军,现在晋国的铁蹄已经踏进荥阳,到那时山河破碎,家破人亡,难道你们虢国的子民就会答应了么?”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姬叔弼也知道在这种局势下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先委曲求全,再图后策,“既然大将军认为两国合并更加有利于社稷,那就合二为一吧,只是国号该用虢呢还是虞?” 方离微微一笑:“虢、虞两国在诸侯心中都是弱者,积重难返,而两国子民也以弱者自居。如今两国合二为一,前所未有,当另立国号,向天下人表明虢虞已非昨日孱弱之小邦,他日必将崛起为大国。“ “另立国号?”姬叔弼蹙眉,“那方将军以为该定什么国号合适?“ 方离在大殿上来回踱步,高声道:“古时有先圣唐尧,造福百姓,天下称颂。后来唐尧年老,便禅位于重华,继位后建国号为虞,死后谥号为‘舜’,此二人皆是华夏圣贤,人类始祖,唐虞乃是一家。故此,臣认为可用唐做国号,合虢虞为一家,效仿先贤唐尧,平息战火,造福苍生!“ 周瑜立即高声附和:“大将军所言极是,唐尧虞舜皆是先圣,唐虞不分家,虢虞亦是一家,两国合二为一,定国号为唐,实乃上上之选!” 姬叔弼也知道自己反抗无用,干脆任凭摆布:“行……既然你们认为两国合并更好,那就合并吧!既然你们认为把国号定为唐最好,那就定国号为唐吧!“ 方离带着周瑜、赵云、纪灵齐刷刷的抱拳施礼:“唐公圣明,咱们改了名字之后顿时觉得精气神就不一样了,将来我们唐国再也不是任人鱼肉的小国了,谁敢来犯,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姬叔弼强颜欢笑,伸长脖子问道:“如果两国合并了,那由谁来做国公?” “两位主公共同执政,协商裁决,军政大权由臣来辅佐,你们只需安享太平即可。”方离不苟言笑,把自己的逼宫行为说得义正辞严,忧国忧民。 听说还让自己担任名义上的主公,姬叔弼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思忖片刻缓缓答应下来:“那就这样定了吧,寡人亦是觉得唐这个国号不错” 方离吩咐周瑜:“公瑾马上提笔拟诏,请主公加盖大印!” 周瑜很快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檄文,吹嘘虢虞两国合并之后前途如何辉煌,国家如何强大,民生将会越来越富庶。不但再也不会受到晋军的侵略,而且还能争霸天下,跻身强国之列。 诏书起草完毕,周瑜逼迫姬叔弼在上面加盖了印玺,接着派人赶往荥阳通知虢国公卿两国合并为唐的决定。他们手中已经没了兵马,若是胆敢反抗,便以抗诏不遵的名义起兵讨伐,争取做到师出有名。 国号定了,主公也定了,方离又与周瑜商议一番,决定把唐国的都城暂时定在河内,留下赵云率一万人马镇守平陆,其他将士跟随方离、周瑜南下河内与陈登、廖化会合。 两日之后,方离、周瑜率众将士簇拥着姬叔弼进入河内,陈登与廖化一起出迎,并向方离禀报这些日子又招募了三千新军,正在由廖化日夜操练。 方离对陈登、廖化的表现感到满意,在河内安顿下来之后又派出使者前往闻喜,让审配挟持姬翟前来河内,与姬叔弼“共掌朝政”,做两个傀儡主公,待将来时机成熟之时便代姬自立,裂土称王。 得知老爹姬阐死在平陆,姬翟心里仅存的傲气很快消散,慢慢的荡然无存。 即便贵为一国之君,死后与黎民百姓也没有多大区别,闭眼后逃不过一抔黄土掩埋,只是陵墓稍稍大些而已。 人贵自知之明,姬翟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虞国已经变了天,已经不再姓姬,如果自己再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很可能死后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于是姬翟选择屈服在方离的权势之下,接到书信之后立刻老老实实的跟着审配来到了河内,与虢公姬叔弼见面后大眼瞪小眼,同为天涯沦落人,顿生相见恨晚的感觉。 方离对两位主公关怀的“无微不至”,每日无论早晚都会登门问候,吃喝有求必应,让两位主公过着醉生梦死,无忧无虑的生活,力争让姬叔弼“乐不思虢”,让姬翟“乐不思虞”。 姬叔弼与姬翟也商量过联手铲除方离这个逆贼,只是每次话题刚刚开始,方离都会笑眯眯的走进来给两位主公敬酒,直到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哭着喊着承认自己错了…… 不过几天的功夫,姬叔弼与姬阐就意识到,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方离的手掌,能做个名义上的君主已是万幸,若是惹恼了方离,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此之后,姬叔弼与姬翟再也没了心气,从此不问政事,每日红泥火炉,饮酒作乐,偶尔向方离讨个舞姬作陪,藉此消磨时光。 转眼进入隆冬,北风怒号,天寒地冻,角弓难控,甲胄难着,各地的战事慢慢的偃旗息鼓,各路诸侯休养生息,静待来年开春再战。 晋国毕竟有底蕴在,地大物博,物资充足,即便在虞国折损了七八万兵马,依旧还有三十多万带甲之士。在先轸、毕万、赵夙等人的运筹帷幄之下,纵然面对李牧、廉颇、赵奢等三大名将,也没有让赵国占到便宜。 两国鏖战了十余场,互有攻守,各有胜负,杀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轩轾。眼见天气变冷,只好各自按兵不动,黄河以北暂时进入了短暂的平静。 方离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档,与陈登、审配冒着风雪奔波于河内、成皋、平陆、闻喜等地,布恩施德,广收民心,一步步提高自己的声望,为将来自立为王奠定基础。 而周瑜也在各地招募士卒,锻造甲胄,扩充兵力,积极备战。 张辽、麴义、英布、颜良、赵云等武将则夙兴夜寐,在各地日夜操练,努力提高麾下将士的单兵作战能力,锤炼将士们在沙场上的纪律性。 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方离能够调动的兵马已经扩充到六万左右,发展速度之快引得天下诸侯侧目,晋公诡诸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方离的肉渴饮方离的血。 这日周瑜陪着方离巡视军营,忽然心血来潮,伸出五根手指笑道:“如今虢、虞两地的百姓只知大将军方离,而不知国君名字,不知伯辅还记得与相邦的五年之约否?” 方离哑然失笑:“我并没有答应老相邦啊?再者说了,我也没有僭越不臣,我把两个国家合二为一,换来百姓太平无事,纵然有错也是功大于过。” 周瑜和方离并肩走在军营中,看着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新兵顶着凛冽的寒风刻苦操练,不由得各自面露笑容,欣慰不已,直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伯辅啊,据斥候禀报,荥阳的文武并不接受虢虞两国合并,对咱们定下的‘唐’这个国号也不接受。只是因为荥阳空虚,所以才没有公开反对……” 等方离开心过后,周瑜把棘手的问题抛了出来,“据可靠消息,董圣、孙忠一边在黄河南岸招募士卒,一边准备拥立姬叔弼的弟弟姬诞为虢公,与咱们分庭抗礼,伺机讨伐我等。” 方离轻抚下巴,露出不屑的笑容:“若荥阳的文武公开反对朝廷,咱们便以姬叔弼的名义讨伐不臣,将姬诞、孙忠、董圣等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从此以后,这虢虞两国才会成为吾等的天下,这唐国才会真正问世!” 周瑜缓缓点头:“孙忠、董圣都是些无能之辈,他们招募的新军也是参差不齐,给我三万兵马,瑜自信一个月之内就能拿下荥阳,平定黄河以南。” “呵呵……先轸、魏丑率二十万晋军都占不到公瑾的便宜,更遑论孙忠、董圣这些无能之辈了!”方离大笑着拍了拍周瑜的肩膀,不吝赞美之词。 周瑜肃声道:“平定荥阳难度不大,但伯辅你必须想方设法争取坐镇洛阳的周王承认咱们这个‘唐’国,你将来才能成为真正的诸侯。” 方离双臂抱在胸前,胸有成竹的道:“这个我有办法,之前听荀息说过,周王对天尊璧垂涎已久。等陈登这几天没事了,我就派他去一趟洛阳,把天尊璧献给周王,让他承认咱们这个唐国。” 商议停当,周瑜继续带着纪灵、祝融、廖化等人操练兵马,准备开春之后一举平定荥阳,将虢虞两国彻底合并成一个国家,早日把方离推上一国之君的宝座。 数日后方离到河津县巡视一番,与百姓握手寒暄,开仓放粮,免除赋税,极尽收拢人心之能事,赢得百姓夹道相迎,声望更是与日俱增。 夜间在河津县驿馆下榻,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锵……主公收复虞国王城平陆,获得系统50功绩点奖励;将虢虞两国合二为一建立唐国,获得系统50点奖励。广施恩德,收拢民心,获得系统50点奖励,现在已经可以招募人才。” 方离正值用人之际,对于系统的奖励自然喜出望外,当即在床榻上盘膝而坐,从袖子里掏出宝贝手机,滑动屏幕进入点将台,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名将招募”。 “先用100个功绩点试试运气如何?曹老板、吕奉先、关云长、诸葛孔明赶快出世吧,这世界建功立业的机会一大把,你们就不要再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正文卷 八十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ps:前面已经修改完毕,内容基本没有什么变动,不影响正常阅读,只是删除了游戏中设定的发展、辅助、战争三种人才分类,把虢虞两国合并后的国号改为‘唐’,取自唐尧禅让于虞舜,唐虞一家之意,大致就这些改动) 屋外寒风朔号,室内红泥火炉,温暖如春。 随着方离在屏幕上轻戳,只见一片紫光掠过,登时满屋紫气氤氲,犹如身临仙境,让人心旷神怡。 方离定睛看去,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年约三旬左右,面目清癯,五官俊朗,相貌堂堂,目光坚毅的文官,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敬佩之意。 同时清脆的提示音在方离耳畔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曹魏治世能臣荀彧——统御72,武勇48,谋略95,内政97。当前植入身份为韩国门阀弟子,因不受重用遂四处寻访明主,因得知主公在河内建立唐国,不日将会前来投奔。” “哈哈……苟或来了,真是太好了!” 方离大笑出声,如今虢虞两国合并为唐,百废待兴,人心不稳,正急需一名内政能力出色的人才厘清这复杂而繁琐的局势,而苟或的到来简直就是及时雨,简直就是雪中炭! “是荀彧,不是苟或!”系统精灵很认真的给方离纠正错误,屏幕上竟然还出现了拼音。 方离兴奋的搓手取暖,嬉笑道:“知道了,是苟或不是荀彧!” “锵……系统正在关机中!” 看到屏幕上出现关机的画面,方离赶紧告饶:“系统娘我错了,改日把你放到阳光底下多冲一会电,你就小人不计大人过,原谅方大将军这次吧?” 系统精灵略带愤怒的声音这才转为正常:“主公目前还拥有50个功绩点,可自行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招募武将或者积攒到100个功绩点进行名将招募。” 随着一路告捷,方离已经完全掌握了虞国领土以及黄河北岸的虢国疆域,治下百姓超过一百万人,带甲之士六万,县城二十余座,发展前景一片大好。 但同时北有晋国虎视眈眈,南有各国心怀叵测,虢虞两国合二为一,民心不稳。荥阳的虢国文武又准备拥立姬诞为君讨伐方离,凭方离目前手中的这些文武根本不够用,方离甚至觉得给自己上千个功绩点召唤也满足不了自己的需要! 池阳有张辽、麴义率一万五千兵马驻守,绛关有英布、颜良率一万五千兵马坐镇,扼守门户,阻挡晋军卷土重来。赵云督一万兵马屯驻平陆,一来控制虞国局势,提防有人作乱反对方离,二来随时驰援两座关卡,以防有失。 就这样分出去了四万兵马,抽掉了五员大将,方离手中能调动的武将只剩下纪灵、祝融、廖化三个人。至于周瑜,方离从来没把他当做武将,这是个独当一面的帅才,若是拿来当武将使用岂不是暴殄天珍,明珠暗投么? 在文官方面,荀彧的到来大大缓解了方离的燃眉之急,方离相信这个被誉为“王佐之才”的内政强人将会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帮助自己治国安邦,供给粮草,助自己争霸天下。 除了荀彧之外,审配、陈登也是不错的助手,再加上屈服于局势的宫之奇,方离手中能用的文官宽绰了不少。遗憾的是赵雍把公孙衍扣在赵国,不放他回来,使方离暂时少了一个能力出众的智囊,未免让人感到惋惜! “但愿公孙衍能够早日说服赵雍归来,那我们唐国的人才配置在这乱世或许已经能够跻身前十了吧?” 方离起身向炉子里添加了一块木炭,思绪如潮,有些怀念给自己制定了初步战略的公孙衍。 双手在赤红的木炭上暖和了片刻,方离再次摸起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只见屏幕一闪,绿色光芒铺满屏幕,一个手挽弓箭,相貌中下乘,眸子里闪烁着阴狠目光的武将浮现。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耳畔响起:“锵……恭喜宿主获得三国武将曹性——统御75,武勇77,谋略56,内政49。当前植入身份为原虢国中下层军官,目前正在纪灵手下效力,主公可以自行擢升提拔。” “技能:冷箭——偷施冷箭之时命中率大幅度上升,并降低对方3-5点武勇。” 方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竟然是宇宙银河射手曹性,不知道将来你与夏侯惇在一起搭档的时候会不会闹矛盾?” 方离正值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虽然曹性的能力马马虎虎,但好歹也是偏将之才,有总比没有强。抽将这东西本身就是靠运气,总不能每次都鸿运当头,所以方离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继续滑动屏幕再次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但见屏幕蓝光闪烁,满屋生辉,如梦似幻,一个立马横刀,剑眉星目,年约二十五六的武将傲然矗立,几欲破屏而出。 “锵……恭喜主公获得蜀国武将马岱——统御86,武勇87,谋略65,内政58。当前植入身份为西凉豪杰,因加入秦军不受器重,得知主公建立唐国,遂弃秦前来投奔,不日即将抵达河内。” “哦……偷袭杀了魏延的马岱?这个不错,25个功绩点值了!” 用150个功绩点招募到了荀彧、马岱、曹性等一文两武,方离对这次召唤结果表示满意,在不动用北方武将的情况下,方离相信自己与周瑜率领马岱、纪灵、祝融、廖化、曹性等人应该有能力平定荥阳。 当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果在晋国按兵不动的情况下,方离也会进行人员变动,抽调赵云、张辽前来协助攻打荥阳,征服虢国的反对势力。 “将军,有斥候到来向你禀报紧急军情!” 就在方离准备解衣入寝之际,门外响起了亲兵急促的声音。 方离急忙把手机藏进袖子里,霍然起身,吩咐道:“进来说话!” 房门敞开,进来了两个身着便装,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斥候,施了一礼后由其中一人禀报道:“我等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在北上平陆的必经之途日夜守候,今日晌午遇到了十几名操着楚国口音的商旅刚刚渡过黄河,其中有一个五官俊美的男子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特来禀报大将军知晓!” “太好了!” 方离决定连夜动身,甚至顾不上向河津县令辞行,带了百十名亲兵连夜返回河内召见纪灵,吩咐道:“你从麾下挑选百十人扮作山贼半路拦截楚人,本将假装途经,来个英雄救美!” 纪灵抚须大笑:“哈哈……项羽横刀夺爱,抢走了大将军的女人,大将军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准备勾搭项羽兄弟的妹妹?” 方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纪将军此言差矣,我见那虞子期是个将才,所以才煞费苦心。倘若我能赢得他妹妹芳心暗许,我想虞子期就会被我们唐国收为已用吧?” “哈哈……对对对,大将军说的极是,你是为了公事才英雄救美的!” 纪灵放声大笑,径自安排去了,“大将军放心,我手下这帮人干别的不行,干山贼可是他们的老本行!” 望着纪灵远去的背影,方离嘴角翘起,笑容再也掩藏不住:“呵呵……百里苏苏换一个虞姬,看起来这波不亏!” 正文卷 八十六 明枪易躲暗剑难防 冰天雪地之中,一支商旅迎着凛冽的寒风北上,他们自楚国而来,目标是曾经的虞国王城平陆。 这些人一路跋山涉水,迢迢千里,俱都满面风霜,行色匆匆,奔波在一座光秃秃的荒山脚下,马蹄踏过,溅起落满霜雪的枯枝败叶。 其中一个身材窈窕修长,面目俊美,皮肤细腻如雪,蛾眉如黛,美眸盼兮的少年郎格外引人注目,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起来异常兴奋雀跃。 尽管极力掩饰,但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得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从楚国赶来照顾兄长的虞妙戈,而随行的商人则是负责护卫的项庄等人。 “项大哥,我们的故乡美不美啊?”女扮男装的虞妙戈每当看见一座山,每当路过一条河,都会充满骄傲的询问沿途护送的项庄。 项庄则憨笑着反问:“妙戈妹子这话说的,你可是自幼在我们楚国长大的,难道我们楚国的山川就不美么?” 虞妙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脸调皮的道:“有句话说得好,月是故乡圆,人是故乡亲,景是故乡美……楚国的山河当然也很醉人,但比起我的家乡来还是略逊一筹!” 项庄在马上大笑:“哈哈……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还没出嫁就已经胳膊肘子向外拐了。那我问你,将来你是要找个楚国的婆家还是要找个虞国的婆家呢?” 虞妙戈露出醉人的笑容:“妙戈要嫁就嫁一个真正的英雄!” “英雄?”项庄笑着反问,“这世上哪有英雄,而且英雄的下场往往都是悲惨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随着一声阴阳怪气的吆喝,一百多名山贼自四下的草丛里树林中山坡上涌了出来,挥舞着刀枪将项庄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名身高八尺有余,面色黝黑,魁梧的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手持板斧大声咆哮:“识相的把随身钱财、马匹、女人统统留下,否则别怪大王斧下无情!” 项庄仗剑护在虞妙戈马前,与十三名随从把虞妙戈簇拥在中央,嘴上叫苦不迭:“不是说方离已经改国号为唐,正分兵清剿境内的山贼土匪么,为何咱们刚刚过了黄河就遇上贼寇了?” 虞妙戈一脸担忧的问道:“项大哥,能打得过么?” 项庄苦笑:“吾等只有十三人,山贼看起来至少是咱们的十倍,而且还携带了弓箭,看起来毫无胜算。” “那亮明咱们的身份,试试能否管用?”虞妙戈咂吧咂吧嘴提出建议,“其实咱们是十四个人,还有我虞妙戈呢,我也是略通武艺哟!” 项庄欲哭无泪,心道虞大小姐你可别添乱了,咱们遇上的可是杀人越货的山贼,你当他们会怜香惜玉么? 项庄策马向前几步,振作精神抱拳施礼:“这位大王实不相瞒,我等乃是楚国大将军项燕麾下的亲兵,此行前往平陆公干,还望高抬贵手让开一条去路!” 山贼头目放声大笑:“哈哈……我管你项燕还是白起,老子在这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老子怕谁?一句话,要么马匹财物女人留下,要么脑袋留下!” 项庄忍着怒气道:“我们楚国的强大各路诸侯哪个不退避三舍?还望大王莫要惹祸上身!再者说了,吾等都是大老爷们,又去哪里给你寻找女人?” “哼……你当老子眼瞎么?” 山贼头目手中大斧朝虞妙戈一指,“你敢说这个小厮不是女扮男装?自己傻就不要以为天下人都傻,先把这红唇白齿抹成大花脸再来蒙混过关不迟!” 项庄来时身上备了一些钱财,为的就是必要的时候打发山贼,但这伙人指明了留下虞妙戈,看来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强行突围了! “妙戈妹子,你跟在哥哥马后,吾等只能强行突围了!”项庄悄悄握住剑柄,扭头对虞妙戈吩咐一声。 虞妙戈微微颔首,目光中并无恐惧之色,紧握马鞭道:“项大哥放心,我跟着兄长练习过剑术,还是略通一点武艺的!” “突围!” 项庄突然大喝一声,双腿在坐骑腹部猛地一夹,挥剑向前冲锋,瞬间便把挡在马前的一名喽啰砍翻在地。 “冲!” 十余名楚人纷纷拔剑,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虞妙戈向前冲锋,企图冲破山贼的包围夺路而走,谅他们徒步也追赶不上。 “拒马枪!” 但山贼却早有准备,随着头目一声呐喊,道路上突然竖起一排拒马枪,将北上的道路完全堵死。 一时间人喊马嘶,冲锋在前面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项庄心中叫苦不迭,只能挥剑死战。与十三名随从拼死保护虞妙戈,面对着蜂拥而上的山贼束手无策。 “噗嗤”一声刺穿肉体的声音响起,一支羽箭正中一名楚人胸口,登时跌下马来被山贼乱刀分尸。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一名楚人的战马被砍断一双前肢,跪倒在地,将马上的汉子掀落马下,旋即被围上的山贼乱枪捅成马蜂窝。 虞妙戈挥鞭猛抽扑向自己的一名山贼,心急如焚的朝项庄大喊:“项大哥,这些山贼好生强悍,与其大伙儿都死在这里还不如把我留下,你们返回楚国向项将军报信去吧?” 项庄又急又怒,奋力挥剑厮杀,咆哮道:“不行,我项庄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不能撇下自己兄弟的妹妹逃命,他们要伤害你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山贼头目冷哼一声:“啧啧……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兄弟们成全他,给我乱箭射死!” “呜呜……” 就在这时,西面忽然响起了悠扬的号角,约有三百余骑疾驰而来,绣着金色麒麟的唐国大旗迎风招展,除了国旗之外还有一面“方”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何方贼寇,敢在我唐国境内作乱?” 方离飞纵胯下奔霄马,手挽铁胎弓,瞄着一名挥枪刺向虞妙戈的山贼射了过去,嘴里咒骂道:“他娘的,这狗东西出手毫不留情,万一虞姬躲避不开,岂不是要香消玉殒?” “咄”的一声,离弦之箭飞行了一百余丈,正中山贼脑门,登时倒栽了回去,跌在地上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不好啦,官兵来了,扯呼!” 提着大斧的山贼面色骤变,拨转马头,大声招呼山贼撤退。 “风紧,扯呼!” 众山贼乱做一团,大呼小叫的扭头就跑,犹如鸟兽散一般。 方离心中暗自夸这些山贼演技好,正要策马上前把虞子期的妹妹看个清楚,忽然发现一名身手矫健的剑客逆着山贼朝自己快速扑来,看起来面孔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奸贼受死!” 方离刚刚反应过来,这名剑客已经冲到他的马前,单臂一抖,寒光如电,利剑疾刺方离腹部。 “原来是你?” 方离惊讶不已,急忙用手中铁胎弓向外遮挡,“夏兄弟,有话好说?” 但不料对方这一剑却是虚晃,手腕一翻,手中铁剑裹挟寒光已经疾刺方离的胸口,快过闪电,胜过惊雷。 方离想要遮挡已经来不及,只能下意识的侧身躲避,还是被利剑刺入肋下,登时痛彻心扉,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几乎就要失足跌落马下。 正文卷 八十七 宰相肚里能撑船 “快快保护大将军!” 这些士兵来时都得到了吩咐,知道这些山贼乃是同伙假冒的,所以冲锋的时候阵型松垮,脚步拖沓,故意让方离冲在前面。 没想到反贼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名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伤了方离,顿时一团大乱,纷纷挥舞刀枪上前围攻刺客,解救方离。 一瞬间,至少有三十件兵器从不同的方向围攻刺客,逼迫的刺客只能后退自保,方离捂着伤口勒马连退数丈,方才化险为夷。 “准备放箭!” 方离的亲兵头目见这刺客武艺不俗,大声指挥外围的士兵弯弓搭箭,准备乱箭射杀这名刺客。 “且慢!” 方离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因为疼痛导致脸颊有些扭曲变形,有气无力的召唤一声,“都给我住手!” 在方离的叱喝下,团团围住刺客的百十名“唐军”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刀枪。 是的,曾经的虞军将士,现在都变成了唐军,整个虞国人都在适应这个崭新的身份。 夏染仗剑护住要害,对方离的宽宏大量并没有领情,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之意:“方离,不要以为你的怜悯就能取得我的原谅,我早就立下誓言,你若有不臣之心,我誓要为相邦取你首级!” 方离用手掌使劲压着肋下的伤口,减缓失血的速度,脸色苍白的道:“夏染,你诬蔑我有不臣之心,有何凭证?” “欺凌主公,褫夺国号,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是个祸乱朝纲的奸贼?”夏染双手握剑,恨得牙根痒痒。 方离振作精神,摆出一副无愧于心的姿态:“是谁挽狂澜于既倒,是谁扶大厦于将倾?是谁守住了楼寨,保住了虞国西部地区?是谁招兵买马,联结虢国,将晋军逐出绛关,收复平陆?是我,是我方离!” 夏染被方离义正辞严的气势压制,口气有些变软,争辩道:“我承认,你的确立下了非凡的功绩,可你废掉虞国国号,设置两个国公的事情却也是不容分辩!” “唐尧禅位于虞舜,自古以来唐虞一家。若不与虢国联合,晋军随时卷土重来,到那时如何抵抗晋军的铁蹄,护卫黎民苍生,就凭你手中这把铁剑么?” 方离说得慷慨激昂,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将夏染的气势完全压制下去,杀气逐渐变得荡然无存,“我方离做事为国为民,问心无愧,岂容你一个游侠儿妄下评论?” 旁边的亲兵头目握紧手里的钢刀,大喝一声:“大将军,休要和他废话,乱刀杀了便是!” 虽然夏染身手非凡,剑术了得,但终究只是个游侠儿,只是一个门客,杀了他对方离并没有多大好处,反而会给人留下不念旧情,睚眦必报的形象。 而如果释放了夏染,却可以树立起方离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形象,也能让天下人知道他对百里奚感恩图报,绝非锱铢必较的小人! “夏染,你走吧!” 方离痛苦的捂着伤口,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念在你是为了虞国,为了相邦,我宽恕你这次的鲁莽之举!相邦已经跟着项羽南下楚国,他年老体衰,你若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就去楚国寻找相邦吧!” 夏染脸色微动:“你真的要放我走?” “快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夏染手中铁剑挽个剑花转身就走:“我不会感激你,我这就南下楚国寻找相邦,若他老人家认定你是个僭越不臣的叛贼,我夏染还会回来!” 方离的亲兵让开一条去路,夏染单手持剑,大步流星的穿过人群,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荒凉的旷野中。 “这位将军的胸怀真是宽广!” 虞妙戈对方离的宽宏大量赞不绝口,脸上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顾不上道谢,从马鞍上摘下一个医药箱快步走到方离马前,“将军,小女子略通医术,就让我帮你止血包扎吧?” 方离的目光落在虞妙戈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觉得用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她的美,美轮美奂的五官,白璧无瑕的肌肤,超凡脱俗的气质,随便在眼前这么一站,就让人如沐春风。 “姑娘生的好生俊俏,胜过仙丹良药,本将似乎觉得伤口不痛了!”方离捂着伤口苦中作乐,挤出笑容挑逗了虞妙戈一句。 虞妙戈被逗得嫣然失笑:“将军好风趣,伤势如此严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快快不要说话了,让小女子帮你包扎伤口。” “那请姑娘搀扶本将一把!” 方离不等虞妙戈说话就已经把胳膊搭在她的香肩上,抬腿下马,却由于失血过多,双腿发软,不慎摔倒在地把虞妙戈压在身下。 两旁的亲兵不由得目瞪口呆,对大将军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不忘泡妞,不服不行,要不然为什么人家是大将军呢? “抱歉……姑娘,本将……真不是……有意为之!” 方离一脸遗憾,表示自己很无辜,望着虞妙戈被自己鲜血染红的衣衫,摇头道,“不慎弄脏了姑娘的衣衫,回头本将还你一件。” 虞妙戈顾不上听方离解释,飞快的自医药箱里取了工具帮方离包扎起来:“妙戈的命是将军救的,你言重了!不要再说话了,免得流血过多。” 方离不再絮叨,虞妙戈忙碌了一阵,总算给方离止血包扎完毕,这才抬起袖子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好了,幸无大碍,只是皮肉伤,一月左右就能痊愈。” “多谢姑娘救治,还未来得及请教芳名?”方离活动了下酸软的四肢,朝虞妙戈抱拳致谢,明知故问。 虞妙戈急忙还礼:“小女子是虞子期的妹妹虞妙戈,我这次从楚国来虞……唐国,是为了照顾我的兄长。” 项庄这才上前施礼:“项庄拜见方大将军,幸亏你及时出现才让我等幸免于难,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方离露出意外的表情:“哈哈……原来是虞子期兄弟的妹子啊,说起来不是外人,本将这次也是打算北上平陆巡视,咱们就结伴同行吧?” 项庄被这伙山贼吓怕了,唯恐前面再遇上劫道的,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此自然再好不过!” 方离负了伤不能再骑马,他的亲兵便到附近的县衙讨了一驾马车供方离乘坐,虞妙戈为了报答方离的救命之恩,主动要求与方离共乘一车沿途照顾,方离自然求之不得。 车马粼粼,一行三百余人踏上了北上平陆的旅途,方离与虞妙戈同乘一车,耳鬓厮磨,好不惬意,心中惟愿这路途再长一些,这马车走的再慢一些! 一路上虞妙戈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眺望,陶醉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问方离一句:“大将军胸怀韬略,文采也一定不凡,能不能赋诗一首,赞美这大好河山,赞美天下的英雄豪杰?” 正文卷 八十八 从前有座山 “这是逼着我剽窃啊!”方离在心里喃喃自语。 看来自己是时候祭出穿越者必备技能——“剽窃诗词”来了,这可是泡妞撩妹,提高逼格的大杀器,随便剽窃几首诗歌出来,马上就会给人一种上马能横槊,下马能赋诗的文武全才形象,实乃穿越者必备的技能之一! “小女子洗耳恭听!”虞妙戈一脸期待的望着方离。 望着虞妙戈魅惑人心的容颜,方离忽然决定换一种路线,不走寻常路。 这天下穿越者不知有多少,剽窃诗歌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自己再怎么剽窃怕是也翻新不出什么新花样,何不另辟蹊径?须知俘虏女孩子的心并不一定非要走正道! “咳咳……妙戈姑娘听好了!” 方离清了清嗓子,手掌比划着,煞有介事的道:“从前有座山……” 虞妙戈神情一震,双眉蹙起,露出讶异的表情,这样的开篇简直闻所未闻,看来有必要洗耳恭听。 从前有座山——赞美了大好山河,多么直白,多么简洁,多么明了! 虞妙戈觉得这开篇简直是颇具大师风范,看来这方大将军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啊! 方离忍着笑,继续摇头晃脑:“山里有座庙……” “呃……” 虞妙戈觉得自己头脑不太够用了,大师的布局一般人果然看不懂,后面肯定有神转折。 方离觉得自己就要笑出声来了:“庙里有个和尚在念经……” “啊?” 虞妙戈的眼前开始出现小星星,觉得自己学问很浅薄,有些欣赏不了大将军的诗歌。 但方离却觉得自己的诗词很符合虞大美人的要求,从前有座山赞美了大好山河,庙里有个和尚又夸赞了英雄豪杰,在家老老实实念经不去尼姑庵串门的和尚岂不应该让世人肃然起敬? 看着方离一本正经的模样,虞妙戈告诫自己不能笑,“我相信后面一定会有神转折,官拜大将军肯定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 方离望了望认真的虞妙戈,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呲牙问道:“念的什么经呢?” “什么经啊?”虞妙戈一脸茫然,又呆又萌。 “念得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在念经,念得什么经?念得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在念经……”方离忽然爆发,语速飞快,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哈哈……大将军你真逗啊!” 虞妙戈笑的前仰后合,泪花都噙了出来。 方离笑眯眯的道:“妙戈姑娘,让你失望了吧?大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做的,文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个人都有平凡的一面!” “嗯!” 虞妙戈点点头,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方离,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欣赏这个风趣幽默的大将军了。 方离悄悄凑近虞妙戈的脸颊,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香气,不禁有些如醉如痴,“其实……老和尚念得不是这个!” “那念得什么?”虞妙戈的好奇心完全被打开。 方离忽然提高了嗓门,来了个高难度的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呃……没听懂!” 虞妙戈一脸懵逼,对方离的景仰忽然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方离咧嘴坏笑:“其实本将也不懂,吟诗作赋那是文人骚客做的事情,这大好时光咱们就做件有意义的事情吧?” “有意义的事情?”虞妙戈蹙眉,心生疑惑。 方离却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物品,对准了他自己和虞妙戈,“咔嚓”一声,一片白花花的光芒在马车里闪过,吓了虞妙戈一大跳,以为遇见了传说中的妖怪。 方离笑吟吟的把虞妙戈挡着双眼的葱手拿了下来,把方方正正的东西递到虞妙戈面前:“妙戈姑娘,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虞妙戈睁大了眼睛,满眼好奇:“咦……有一个是方大将军,怎么这么像啊,鼻子、眼睛、胡子、耳朵竟然完全一模一样?另一个是谁呀?” “你再仔细看看?”方离借机把虞妙戈的脑袋揽进自己怀中。 “难道是我?” 虞妙戈又惊又喜,忍不住霞飞双颊,从前都是在铜镜里面看自己,在水中看倒影,这次竟然能够看得栩栩如生的自己,能够清晰到毛孔,自己真的这么美么? 方离闻着虞妙戈身上的芳香,忍不住醉了,微微颔首:“除了妙戈姑娘,这天下还有谁生的这般倾城倾国?” 虞妙戈脸上露出醉人的笑靥:“大将军,这是什么宝贝啊?” 方离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这叫还原镜,可以让一个人现出原形,乃是先圣唐尧的宝物。” 马车不停的颠簸,车厢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虞妙戈的心情无比舒畅,忽然觉得自己和方大将军在一起竟然如此快乐,内心忍不住盼望这旅途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让人遗憾的是,再长的路都有终点,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了平陆城。 早有亲兵提前报告坐镇平陆的赵云,赵云马上召集平陆的官员,又通知了刚刚能下床的虞子期一块出了城门迎接。 方离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北眺望,只见城门底下火把晃动,略带遗憾的把头缩回来对虞妙戈道:“妙戈姑娘,平陆到了!” 虞妙戈一脸不舍,把头扭向窗外:“嗯……到了!” 方离点点头:“那我们下车?” 虞妙戈忽然转过头来,用清澈如水的美眸望着方离,郑重的道:“方大将军,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方离露出淡淡的笑容:“若是有缘,希望有机会再和妙戈姑娘作诗,等下次我一定会拿出真本事来!” “吁……” 随着车夫的呼喝,马车停了下来。 赵云带着平陆县县令、县尉等几个人快步上前施礼:“拜见大将军!” 看见赵云的时候方离就在心中嘀咕:“希望下次能够召唤到典韦、许褚这样的保镖,有这样的猛将护卫身边,我也不至于挨这一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挨了夏染这一剑,哪里又有机会与虞姬共乘一车?简直是祸兮福所倚啊!” “呵呵……不必多礼!”方离大笑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赵云看见方离身上的血渍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将军你负伤了?” 方离不以为然的道:“无妨,小伤而已,被老相邦的门客夏染所刺,我与他也算故交。他怀疑我有不臣之心,因此才冒险刺杀!” “唉……大将军为国为民,苍天可鉴,岂容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云说的慷慨激昂,但方离却觉得有点像自己一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怕现在已经是方离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虞子期草草和方离施了一礼,拄着拐杖走向项庄:“项兄帝,妙戈呢?” 项庄朝马车努了努嘴,恰好虞妙戈刚刚跳下马车,“在那儿呢!” 虞子期的脸色登时大变:“她和方大将军共乘一车?” 项庄耸耸肩:“方大将军为了救我们负了伤,妙戈姑娘为了照顾他才共乘一车!” 虞子期的脸色马上黑下来:“简直胡闹,男女共乘一车,将来传出去岂不是名誉扫地,真是胡闹啊!” 赵云备下了酒筵为方离接风洗尘,虞子期的伤势依然不轻,婉言谢绝,带着虞妙戈回了住处,进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你这丫头简直就是缺心眼,孤男寡女,难道不知道避嫌么?” 虞妙戈一脸淡然道:“方大将军是为了救我负伤的,我作为医者,有责任照顾他!” “你这样做让项将军知道了会怎么想?”虞子期压低声音告诫虞妙戈,“他没有碰你吧?” 虞妙戈反问:“哥哥,我和项将军没关系吧?方将军是个正人君子,你能不能别把他想的这么龌龊?” 兄妹不欢而散,虞妙戈夜间透过窗棂望着天上的残月,想起旅途中的乐趣,笑容不由得浮上脸颊,想来今夜会是美梦! 正文卷 八十九 御寒战衣 (ps:再次提醒一下,本书是架空小说,不要代入正史模式) 方离之所以从河内赶到平陆,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虞妙戈而来,在这乱世之中,泡妞把妹只能当做过程,绝不能当做目的。 只有手握兵权,掌控了权力,才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否则沦为阶下之囚后你的美人只能卧在别人的膝下! 河内的地理位置虽然优越,但之前毕竟只是虢国的一个县城,论经济人口科技都无法和曾经作为虞国王城的平陆相提并论,方离之所以暂时把唐国的都城放在河内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虢国。 在方离的规划中,等将来平定了虢国残余势力之后便迁都荥阳,南下吞并申、宿、钟吾等小国,这样便会把荥阳这座重镇簇拥在中央,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政权。 方离多次感慨虞国的地理位置不佳,地处华夏大地的中央,周遭强敌环伺,用穿越前战略游戏中的话说就是“金角银边烂肚皮”,只有地处边缘才能默默的发展,而如果位于中央将会四面环敌。 “但也许因为发展困难,所以上苍才赐给我这无比强大的金手指吧?”换一个角度之后,方离随即释然。 在军事上来说,兵贵神速,行动越迅捷越好。在大的战略方向上亦是如此,只有用超出他国的速度才能崛起,才能壮大,才能称霸一方。 这个漫长的冬季对方离来说至关重要,各路诸侯都在休养生息,等待明年开春再战;而方离正好利用各路诸侯偃旗息鼓的时机向南扩张,争取在天气变暖之前扫平虢国的残余势力,建立一个上下一体,令行禁止的唐国。 冬季苦寒,冰冻三尺,甲胄难着,刀枪难控,在冬季用兵难度极大。甚至不用打仗,就会有许多将士被严寒冻伤,非战斗力减员严重,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诸侯不会在冬季用兵。 诸侯可以等,但唐国等不起,方离相信天气转暖后晋国绝对不会善摆干休,卷土重来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没有占到便宜的赵国会持何种态度,恐难乐观。 赵国君臣本想借晋军南征的机会攻掠晋国本土,没想到先轸率部穿越太行山反攻赵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方杀了个旗鼓相当,赵国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反而是方离抓住赵国出兵的机会重创魏丑,缴获了甲胄刀枪无数,并控制了姬叔弼和虢国的军队,将虢虞合并为唐,形成了一个颇具实力的国家。 用一句话概括,赵国攻晋为方离做了嫁衣,作为一个目光远大,志在天下的枭雄,想来赵雍绝对不允许黄河边上再崛起一个足以分庭抗礼的诸侯,所以明年开春之后赵国的态度难以预料。 为此,方离在刚刚定都河内之后就派遣使者携带重礼赶赴邯郸,托公孙衍向赵雍致谢,并表示唐国日后定然把赵国奉为老大哥,唯赵公马首是瞻。 但赵雍并没有上方离的当,虽然笑纳了礼物,却并没有搭理方离,而是只给姬叔弼与姬翟各自回了一封信,称之为“虢公”“虞公”,压根不提虢虞合并的事情。 “这说明赵雍根本不承认我建立的这个唐国啊!” 方离在曾经属于姬阐的大殿上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现在的唐国还没有获得周天子的承认,也没有获得诸侯认可,说句不好听的根本就是方离在带着手下自娱自乐。 “要想让各国诸侯承认我们唐国的身份,除了外交手段,军事更是必不可少,只有壮大自己,打出威风,亮出肌肉,自然就会有人承认!” 摆在方离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攻克荥阳,铲除虢国残余势力,攘外须先安内,只有真正把虢虞统一了,消灭了国内的反对声音,才能向外争取周天子和各路诸侯承认他们这个“唐”国。 所以方离才从河内来到平陆,为的就是解决冬季无法用兵的问题,给麾下的将士们制造一种可以御寒保暖的衣物。 方离召见平陆县令,命他贴出告示,在整个“唐国”收集鸡毛、鸭毛、羊毛、兔毛等一切动物的毛绒,可以用来冲抵明年的赋税,很快百姓们趋之若鹜,甚至就连周遭十余座县城的百姓都挑着担子前来平陆缴纳。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平陆的库府中便堆积了如山的毛绒,好似毛山羽海,看起来蔚为壮观。 方离又下令打开平陆的粮仓,用粮食高价向百姓交换布匹,并用粮食作为报酬雇佣百姓前来县衙缝制“羽绒衣”。 唐国百姓的热情被方离的一系列政策点燃,各个布庄的老板纷纷用马车拉着布匹前来平陆县衙交换粮食,许多百姓家里有闲置布匹的也纷纷拿出来交换粮食。而家里没有布匹的就来县衙干针线活,上至六十老妪,下至十岁女童,纷纷上阵。 一时间,平陆县衙周围的大街小巷人头攒动,每天都有上万妇人在街巷院子里穿针走线,按照方离的设计缝制羽绒衣,缝制棉裤,缝制棉帽,缝制棉手套。 三天时间下来,平陆的库府之中就堆积了五千件羽绒衣,看起来再有半月便能制造出三万左右的“御寒战衣”。 赵云把羽绒衣按照方离的吩咐穿在甲胄里面,盔甲冰冷的问题登时迎刃而解,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向方离拱手道:“大将军真是旷世奇才啊!” “小小创新,何足道哉!” 方离同样穿着暖煦煦的羽绒衣,自得其乐,心头的科技种子却逐渐萌芽,在心里悄悄盘算等将来有时间了要把造纸术、印刷术、酿酒术这些科技统统带到这个世界。 “子龙啊,重兵保护这些棉衣,按照人次分发下去,力争半月之后凑齐三万不怕严寒的兵马,渡过黄河,拿下荥阳,建立真正统一的唐国!”方离手抚佩剑,吩咐一声。 赵云拱手领命:“大将军放心,届时云愿为前锋!” 赵云走后,方离拿了一件命人特地缝制的大红色羽绒衣给虞妙戈送了过去,刚进门就嚷嚷道:“妙戈姑娘,我给你送了一件棉衣过来!” 虞妙戈听到召唤,欢呼雀跃的跑了出来:“多谢大将军的关怀。” 看到虞妙戈的脸上被冻得有些粗糙,方离诧异的问道:“莫非驿馆之中寒冷,妙戈姑娘的肌肤为何有被冻伤的痕迹?” 虞妙戈笑着进屋拿出来一包草药,郑重的交到方离手中:“这几天我上山帮大将军采集了一些草药并晾干,你拿回去煮了定然有益于伤势的恢复。” 方离接过草药,抱腕致谢,眼神中荡漾着感激的神色:“唉呀……妙戈姑娘冒险上山为我采药,方离真是感激不尽啊!” “妙戈的命是将军救的,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虞妙戈露出羞怯的神色,心花怒放,“谢谢大将军送来的棉衣!” 项庄与虞子期站在屋内隔着窗棂眺望,项庄打趣道:“恭喜虞大哥啊,看来你要做唐国大将军的大舅兄咯!” “唉……让我如何向项兄交代?”虞子期摇头叹息,一脸无奈。 项庄耸耸肩:“好像兄长他并没有见过妙戈姑娘,也没有产生什么纠葛吧?” 虞子期捂着伤口回到床榻上坐下:“但在我心中却一直把项藉当做未来的妹夫,这天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能够当得上英雄二字!” 项庄戏谑道:“既然子期兄这么欣赏兄长,干脆你嫁给他好了!我看令妹已经对方离芳心暗许,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咯!” 正文卷 九十 挟天子以令诸侯 制作羽绒服的工艺极其复杂,因此由方离创造的这种羽绒衣还不能与后世精致华美的羽绒服相媲美,但穿在身上却能解决甲胄冰冷难着的问题,这就足够了。 方离的志向是争霸天下,率兵解决冬季难以用兵的问题,在天气转暖之前平定虢国南部,而不是角逐这个世界的最佳服装设计师,所以粗糙点难看点甚至向外钻羽毛都无伤大雅。 数日之后方离的伤势稍稍好转了一些,正打算辞别赵云、虞妙戈返回河内,突然侍卫来报:“门外有一儒生求见。” “带他进来见我!” 方离整理了下衣衫,尽量给前来拜访的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心中暗自猜测来人十有八九是从颍川来的荀文若吧? 不消片刻功夫,一个年约三旬,面容清癯,相貌堂堂,身高七尺,身着蓝色长袍,颈部缠着浅灰色纶巾的儒生跟着侍卫走进了大殿。 “果然是荀彧!” 召唤的时候在屏幕里见过荀彧的尊容,方离自然一眼就能够认出。 不同的是荀彧换了一袭蓝色的长袍,更加出彩的是缠绕在颈部的灰色纶巾,更是把他映衬的温文儒雅,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就好比风靡民国时期的男子围巾。 “这荀文若倒是个风雅之士,是个引领潮流的美男子啊!”方离在心中暗自夸赞一声。 荀彧在距离方离一丈左右的地方站定,气度从容的拱手道:“在下韩国颍川郡荀彧,表字文若,拜见方大将军!” 方离面露微笑,和颜悦色的还礼:“颍川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我看你一表人才,想来定有真才实学,此来平陆莫非要为我们唐国效力?” 荀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正是!听闻方伯辅大将军以雷霆之势驱逐晋军,恢复山河,合虢虞为唐,引天下诸侯侧目。彧不敢夸口满腹经纶,但也算是粗通文字,故此翻山越岭,不辞辛苦,前来投奔。” 方离伸出双手做欢迎姿态:“哈哈……我大唐建国初始,正值用人之际,如荀文若胸怀韬略,这里就是你施展抱负的舞台,绝不会让你埋没才华,明珠暗投。” “多谢大将军的赏识!” 荀彧拱手致谢,清了清嗓子道:“彧初来乍到,有个提议斗胆献丑,还望将军准许!” “荀文若但有妙计,直说无妨,若有益大局,本将定然依计行事。” 荀彧对方离的礼贤下士很是满意,挽了挽宽大的袍袖,侃侃而谈:“彧认为大将军当务之急应该集结兵马迅速南下,趁着诸侯偃旗息鼓之际拿下荥阳,扫平虢国残余势力……” 方离颔首:“本将正有此意,这也是公孙衍先生之前制定的策略。” 荀彧继续道:“大将军胸怀韬略,自然是高屋建瓴,成竹在握。拿下荥阳之后继而扫平申、宿、许、钟吾等小国,将荥阳拱卫在中央,自然也在您的计划之中。” “的确如此!”方离转身坐定,示意荀彧坐下说话,“但文若以布衣之身,能够料到我唐国下一步的战略,足见胸怀大才!” 荀彧莞尔一笑,对方离的褒奖谦虚几句,继续站着说话:“拿下荥阳之后,大将军准备再如何用兵?” 方离一愣,自己还真没考虑的这么远,思忖片刻道:“先将各国整合,给百姓灌输国家理念,让他们潜移默化接受唐国子民的身份。继而招兵买马,锻造甲胄,积蓄实力,先自保而后图天下!” 荀彧道:“大将军所言都是正确的策略,但彧还有一策,或许有些冒险,如果大将军有胆量尝试一番,说不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哦……文若快快道来!” 方离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情绪已经被荀彧完全点燃。 荀彧忽然施礼道:“彧所言干系重大,为防走漏风声,请大将军屏退左右。” 方离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侍卫长一脸狐疑的道:“大将军,此人不会心怀不轨吧?” 方离笑笑,再次挥手:“不会,尔等退下吧!” 众侍卫退出后荀彧鞠躬致谢:“多谢大将军信任,那彧就斗胆直言了。荥阳距离洛阳不远,而且周天子势力孱弱,能够调动的兵马不过数万,如果将军能够控制洛阳周边县城,将周天子控制于掌中,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挟天子以令诸侯?” 荀彧的话犹如惊雷般在方离心头炸响,让他不由得为之身躯一振,登时心潮澎湃。 对啊,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策略呢,虢虞地处华夏中央,周遭强敌环伺,自然是他的弱点。但靠近洛阳,毗邻周天子也是它的优势,为什么自己之前就没想到过效仿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根据方离掌握的情报,现在的周王,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子,历史上的周襄王姬郑势力日渐衰弱,手中能够调动的嫡系兵马只剩下三四万人,土地也仅剩洛阳及周遭县城。像齐、秦、楚、魏这些大诸侯已经不把周王放在眼里,只是名义上尊他为天子罢了! 如果方离将虢虞两国完全合并,再顺利的扫平申、宿、钟吾等小国,治下人口将会扩充到三百万左右,届时将兵马扩充到十五万甚至二十万都不在话下,继而控制洛阳,挟持周王,此计完全可行! “荀文若真是高瞻远瞩,一语惊醒梦中人,能够得到你这样的智囊,我大唐何其有幸!” 方离兴奋之下忍不住起身给了荀彧一个拥抱,“等我率部平定荥阳之后就让姬叔弼册封你为唐国宰相,总揽国事。” 荀彧作揖致谢:“多谢大将军赏识,彧夜观天象,北斗闪烁,旁边两颗王星暗淡,说明唐国将有霸主崛起,想来就应在大将军身上。若大将军能把握机会,将来必成霸业,进可争霸天下,退可割据一方,绝非池中之物!” 方离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借文若吉言,若本将他日霸业有成,你便是开国功勋。” 荀彧表现的十分稳定,谦逊道:“彧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一切还要靠大将军掌舵。现在还不到你废主自立的时候,当前应该多开疆、挟天子、广积粮、缓称王。” “多谢文若的策划,有你作为我大唐的谋主,我方离何其有幸!” 方离下令设宴款待荀彧,并召唤赵云前来作陪,宾主尽欢,开怀畅饮,直到深夜筵席方才散去。 虽然方离舍不得虞妙戈的似水柔情,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平陆久留,必须返回河内主持大局,等羽绒衣准备完毕后便命周瑜挥师南下,渡过黄河,剑指荥阳。 方离临走之时再三邀请虞子期前往河内养伤,都被虞子期毫不客气的拒绝:“多谢方将军的好意,平陆是我的故乡,我哪里也不去!” 方离能够感受到虞子期并不赞成虞妙戈和自己交往,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只能装作没有察觉,向虞妙戈辞别:“本将公务繁忙,就此南下河内,若妙戈姑娘在平陆闷的慌了,欢迎你南下河内做客。” 虞妙戈红着眼又拎出了两包草药,含情脉脉的交到方离手中:“这几天我又给大将军采集了一些草药,你回去按照上次的剂量服用,伤势肯定会很快好转。” 方离大笑着致谢:“多谢妙戈姑娘的盛情,你对我这么关怀,等咱们下次相见,本将一定会认认真真的给你写一首诗词!” 站在驿馆的门口,望着方离一行数百人渐行渐远,虞妙戈的心头不由得泛起酸楚的滋味,嘴里呢喃道:“方伯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能再见?我还想听你教我说绕口令呢,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但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 正文卷 九十一 表里山河 北风朔号,天寒地冻。 方离与荀彧带着三百余骑离开平陆赶赴河内,因为方离伤势未愈,赵云特地准备了一架铺设柔软的马车,方离便邀请荀彧共乘一车,在途中商讨国事。 “长幼有别,尊卑有序,彧岂可越礼!” 荀彧坚决不从,两个大男人挤在同一个车厢中,难道不觉得别扭么?我荀文若又没有龙阳之好! 方离也不勉强,心中却浮现刘关张同吃同睡的一幕,难道他们有py交易?为啥苟或连个马车都不肯和自己同坐,这个时代又没有肥皂! “那你我就这样说话吧!” 方离掀开车帘喝了口凛冽的西北风,大声对荀彧说道,遇上顶级智囊感觉再多的话也说不完。 荀彧策马紧紧跟随方离的马车,答应道:“其实回河内再说也不迟。” 方离笑道:“旅途寂寞,聊聊政事既可以打发时光又能解决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除了咱们在平陆说得那些,文若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荀彧略作思忖,朗声道;“洛阳北有黄河,南有连绵群山,可谓表里山河,等我们拿下荥阳控制了洛阳之后,可以在西面建一座关卡提防秦军东犯,也可以在东面建一座关卡阻挡魏军西侵,还可以在南面建一座关卡阻挡楚军北上。” “唔……文若的目光真毒!” 荀彧的话几乎勾起了方离脑海中对三国的印象,西面一座关卡,那不就是函谷关么?东面一座关卡,那不就是虎牢关么?南面一座关卡,那不就是武关么? 方离甚至有点怀疑荀彧是不是带着前生记忆来到这个世界的?要不然为何他的眼光如此毒辣,这眼光几乎完全不输诸葛村夫嘛! 荀彧在马上大笑:“只是早些年游历过洛阳多次,因此对周遭的地形了若指掌。” “那文若知道曹阿瞒么?”方离灵机一动,出其不意的试探荀彧,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携带了前世的记忆? “曹阿瞒?” 荀彧一愣,一脸茫然,“大将军说得是我们镇上的屠夫?可他叫曹小满,不叫曹阿满呀?” 方离大笑:“哈哈……曹阿瞒是个厉害角色,奸诈狡猾,诡计多端,能文能武,既能上马横槊又能下马赋诗,将来你会认识他的。” 荀彧恍然顿悟,摇头道:“我还纳闷大将军是怎么认识我们镇上一介屠夫的,原来你说的是另一个人。若有缘,彧愿意与之结识,能得到大将军这样的‘褒奖’,想来绝非凡夫俗子。” 方离又问:“若是咱们在洛阳西面建设关卡,文若以为取什么关名合适?” “洛阳西面有新安与谷城两座县城,我看就叫新谷关吧?”荀彧略作思忖,给出了答案。 方离这才对荀彧放下心来,携带记忆是不存在的,只能说他的谋略决定了他的眼光,96的谋略相比于诸葛村夫,应该不会输太多吧?(剑客权衡一番,把荀彧的谋略从95调到了96) “我倒是有个名字,叫函谷关如何?” “函谷关?” 荀彧思忖片刻,不由得赞不绝口,“函谷,此名甚好!”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了成皋县,方离决定在此住宿一晚,巡抚百姓,笼络人心。 在县令的陪同下,方离带着荀彧在成皋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热情的与商贾小贩握手寒暄,勉励他们要保证货物的质量,造福桑梓,获得了围观的百姓交口称赞。 回到县衙,县令设宴招待,酒至三巡,唤来一个正值二八妙龄的女子献舞。在丝竹管弦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姿态曼妙。 凭心而论,这女子的相貌算得上清新脱俗,身段也是婀娜曼妙,如果不是遇上虞妙戈,方离说不定会有些心动。 但现在方离的脑海中来回晃动的都是虞妙戈的身影,耳畔回响着的是她清脆的声音,颇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对这个少女并没有产生多大兴趣。 少女一曲舞罢,县令起身道:“此乃小女姜素,尚未许配人家,若大将军不嫌弃,收为姬妾如何?” “这姜县令果然想献女求荣。” 方离本想拒绝,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不如把这姜素送给周瑜,等以后自己纳了虞妙戈他岂不是没话说了? “呵呵……谢谢姜县令的好意,本将已经有了妻妾,怕是不能再委屈令爱了!” 就在姜素父女露出失望之色的时候,方离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们唐国的上将军周公瑾家中止有一妻,且正在楚国待产,平日里无人照顾饮食起居。若姜姑娘落花有意,方离愿意做媒。” 因为楼寨之战的大捷,周瑜的大名已经轰动黄河北岸,而因为他风流倜傥的相貌,能作词能谱曲的才艺更是赢得无数少女芳心,在女人心目中远比方离受欢迎。 周瑜不仅人长得英俊,不仅能用兵打仗,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做的一手好曲子,被虢虞两地的百姓称赞为“曲有误,周郎顾”。 听闻方离要把自己介绍给周瑜,姜姑娘顿时喜不自禁,连连致谢:“有劳方将军费心!” 筵席结束之后,方离在与荀彧返回驿馆的途中笑问:“文若啊,我没有让你收了姜姑娘,而把他引荐给公瑾,不知道你是否生气?” 荀彧捏着下巴笑道:“哈哈……彧家中已有一妻一妾,两子两女,目前暂时不打算再纳偏室。不过,大将军打的什么主意,彧已经猜透了几分。” “哦……那你说本将打的什么主意?” 荀彧摇头笑道:“我看在平陆的时候伯辅对虞姑娘情真意切,你侬我侬,恨不能结为连理,比翼双飞。我猜应该是之前周公瑾给伯辅将军做了媒,将军无法交代,便祭出这招反客为主,让周公瑾跳进坑里?” 方离忍不住在荀彧的胸口捅了一拳:“你啊你啊,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次日天亮,方离与荀彧召集随行侍卫启程,而姜素姑娘也打扮的如同出水芙蓉,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跟着踏上了前往河内的旅途。 从成皋到河内不过八九十路程,晌午过后,方离一行就抵达了河内东门。 得到消息的周瑜急忙带了陈登、审配、纪灵、廖化、祝融等文武出迎,齐刷刷的抱拳施礼:“吾等拜见大将军,听闻将军在去平陆的途中遇刺,没有大碍吧?” 方离笑着还礼,宽慰众人道:“无妨、无妨,只是皮肉伤,刺客乃是老相邦的门客,与我也算是旧识。” 周瑜感慨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伯辅只手力挽狂澜,驱逐晋军,恢复虞国山河,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这些游侠儿不感激你的恩德,反而恩将仇报,真是让人寒心!” “公瑾说得极是,以后遇上这些不轨的游侠儿不必念旧情,就地斩杀便是!”陈登对周瑜的发言深表赞同。 审配更是义愤填膺,口气激烈的道:“大将军释放夏染就是错误,乱世需用重典,对这些胆大妄为之徒就应该使用铁血手段。” “呵呵……诸位的建议方离一定谨记在心,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颍川的荀文若。” 方离对手下文武替自己打抱不平抱拳致谢,接着把荀彧介绍给众人。 周瑜等人俱都与荀彧施礼寒暄,最后由周瑜道:“我听伯辅在书信中提起你的建议,瑜深感佩服,荀文若真乃大才也!” 荀彧一一还礼,谦逊道:“公瑾将军谬赞了,我也是心血来潮方有此计,还需大伙儿共同协商,才能不出纰漏。” 周瑜最后把目光落在刚刚跳下马车的姜素身上,蹙眉道:“伯辅,这是你新纳的女子?” 正文卷 九十二 休想套路我 北风吹来,一身素裳的姜素青丝飞扬,衣袂飘飘,颇有仙韵。 但周瑜却心如止水,内心毫无半点涟漪,对方离的打算已经猜透了十之八九。 听了周瑜的询问,方离笑眯眯的道:“有阿兮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某暂时还没有纳娶女子的打算,倒是我看公瑾一个人夙兴夜寐,劳累的紧。而这位姜姑娘又对你十分倾慕,因此才为你们牵线做媒。” 周瑜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用手指头点着方离道:“伯辅啊伯辅,你竟然还想套路我?” “呃……公瑾何出此言?”方离脑门上冒出了大写的尴尬。 周瑜换上和方离一样的笑容,笑眯眯的道:“伯辅你在平陆待的这半月和虞家小姐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过得好不风流快活,河内早已人尽皆知。我猜伯辅有心纳了虞家妹子,又怕我不满,所以才对我祭出反客为主的套路?” “哈哈……真是瞒不过公瑾的火眼金晴!”方离一拳锤在周瑜胸膛上,“送你一个软妹子,公瑾你就高抬贵手吧?” 周瑜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这个大姨姐算得上知书达理,我对她提起这桩婚事的时候她就表示并不在乎做妻还是妾,只是我想给她讨个正妻的身份……” 顿了一顿,继续道:“只是我这大姨姐过于厚道,我多次催她来北方与伯辅完婚,而她却坚持要等拙荆生产了再来,并不在乎做妻还是妾。” 对于大乔的宽容与慈爱,方离不由得耸然然动容:“这乔姑娘倒真是个好女子,将来必是恪守妇道的贤内助。” “既然大姐迟迟不肯来北方,我也不能勉强伯辅你等她。你我来个君子约定,如果在大姐来北方之前伯辅你娶了其他女子,她便为妾;若未娶,她便做妻,如何?”周瑜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 方离与周瑜击掌立誓;“一言为定!” 两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谈论另外几个女子,这让心高气傲的姜大小姐委屈不已,眼里噙着泪花轻唤一声:“大将军?” 方离清了清嗓子,望着周瑜道;“人家姜姑娘一片痴情,公瑾意下如何?” 周瑜向姜素作揖施礼,一脸坦诚的道:“多谢姑娘厚爱,然则拙荆在庐江待产,若我在北方另寻新欢,唯恐对她不住,只能辜负了姑娘的厚爱。还望姑娘收回青眼,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见方离不要自己,周瑜也不要自己,百里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你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都不要我!” 一直在旁边把双手揣进袖子里的陈登急忙跳了出来:“登到现在还未成家,姑娘就跟了我吧?” 方离觉得拿着人家姑娘当了一回棋子,又退货回去实在说不过去,既然陈登肯站出来接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此甚好,我们的陈元龙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你们二人一看就有夫妻相,将来定然是夫唱妇随,子孙满堂!” 众人不由得哄然大笑,揶揄道:“大将军倒是一张好嘴,天生做媒人的料,等我们将来缺女人了一定来向大将军讨要,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姜素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登,虽然及不上周瑜风流倜傥,但也算是一表人才,重要的是他也是做官的,跟着他应该不会吃苦吧? “既然如此,奴家便凭大将军做主!”姜素擦干眼泪,盈盈肃拜。 和周瑜达成了协议,为日后迎娶虞妙戈铺平了道路,方离心情大好,挥手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风和日丽,暖阳高挂,正是黄道吉日,陈元龙今日就与姜姑娘洞房花烛了吧?我等也喝个不醉无休!” 大伙儿有人祝贺陈登,有人羡慕嫉妒恨,感叹被陈登这家伙捡了个便宜,抱得美人归,纷纷叫嚷:“必须去陈元龙家里山吃海喝,吃的他倾家荡产不可!” 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荀彧静静的看着,内心欣慰不已。 上下齐心,其利断金,何愁强敌不破,何愁天下不定? 当下方离在前引路,陈登、姜素夫妇随后,大伙儿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周围,一路欢声笑语的进了河内城。 一行刚刚穿过城门,忽然有一个身高八尺左右,剑眉星目,虎背熊腰,一身西凉打扮,马鞍上挂着大刀的汉子策马直冲过来。 纪灵、廖化纷纷拔剑,祝融则双手捏紧了柳叶飞刀,齐声叱喝一声:“来者何人?速速驻马,否则休怪剑下无情!” 周围的侍卫纷纷一拥上前,高举手里的长枪与矛戈,齐声呐喊:“下马!” “吁……” 这汉子急忙勒马带缰,将手里的大刀投掷于地,翻身下马,拱手道:“且慢,且慢,在下西凉马岱,听闻方大将军在黄河北岸建立唐国,广招豪杰,特来投奔。” 方离急忙示意众人放下刀枪,招呼马岱上前叙话,闲侃几句道:“不知马壮士有何本事?请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若有真才实学,必然重用!” 马岱豪气干云的道:“回方将军的话,小人自幼学习骑术,膂力过人,一口大刀在乡间罕逢对手,小有名气。那就恕我献丑了!” 马岱说完,翻身上马引领着众人来到一片空旷地带,来回纵马飞驰,大刀飞舞,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好似雷霆震动,翻江倒海,引来一片喝彩! “好啊,此人武艺似乎不在纪将军之下,真乃英雄豪杰!”周瑜赞不绝口,“天下英雄纷纷慕名来投,真乃大唐之幸事也!” “的确是一员虎将,暂时加封偏将之职,待将来立了功劳再行擢升!” 方离也跟着周瑜附和,但内心却如明镜一般清澈,只能说周瑜被表象迷惑了。在这诸侯林立的世界,比起强大的齐、秦、楚、赵等强国,现在的唐只能说是一颗嫩苗,对于英雄豪杰的吸引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在方离手下的文武之中,真正可以称得上招募来的只有英布一人,其他包括周瑜自己在内,赵云、张辽、荀彧等等全部是拜金手指所赐,并没有几个英雄豪杰慕名来投。 听说方离要加封自己为偏将,马岱大喜过望,掷刀于地,稽首顿拜:“多谢大将军提携,马岱愿为你效犬马之劳,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纪灵身后一个屯长打扮的低级士官却不干了,站出来抱怨道:“大将军用人为何如此随心所欲?他只是一介布衣就被拜为偏将,俺曹性好歹也是个屯长,为啥不擢升俺做偏将?” 方离扭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有些尖嘴猴腮,留着一撇山羊胡的曹性,当下笑吟吟的道;“你有什么本事?那就当众表现一番,若有才干,本将绝不埋没!” 曹性见头顶有斑鸠掠过,当下弯弓搭箭朝天就是一箭:“陈大人新婚,小的没有贺礼,就射下一只野味给诸位将军助酒!” 随着一声凄厉的鸟鸣,羽箭射穿斑鸠,登时跌落在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再也没了声息。 方离击掌称赞:“好箭法,我大唐正是用人之际,那本将也擢升你为偏将,还望你能够尽心竭力,沙场建功。” 曹性心情大好,急忙长揖到地:“多谢大将军提携,以后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连收两员大将,方离心情更是春风得意,当下率众人来到陈登府邸,雇来乐队奏起丝竹管弦,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大摆筵席,整个河内城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正文卷 九十三 大逆不道 “将军,怎么伤的这么厉害啊?” 酒筵散去,方离回到陈登为自己准备的将军府,与荆兮共处一室,由这个心细如发的姑娘为他换药并清洗创口。 荆兮在半个月之前从池阳来到河内,是麴义派了二百人把他护送来的,那时候方离还没有动身去平陆,见到荆兮后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哥哥荆轲找到了!” 荆兮当即泪如泉涌,顾不上照顾方离立刻动身前往姚家庄寻找阔别了三年的兄长,并盘桓了半月的日子,直到昨日才从姚家庄返回了河内。 墙上的青铜油灯滋滋的燃烧着,方离健壮的胸肌在灯光下赤裸着,尽管伤口已经结痂,但在剥去包扎的绷带之后依旧有些触目惊心,荆兮轻轻抚摸着方离肋下的伤疤,不由得潸然泪下。 “阿兮不要哭!” 方离伸手拭去荆兮脸颊上的泪珠,“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哪有不负伤?区区皮肉伤,不足挂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嘿咻了?” 荆兮用煎好的草药在方离的伤疤上涂抹着,一脸不解的问道:“嘿咻是啥?” 方离露出坏笑:“嘿咻就是——曹操曹仁曹真曹爽!” 荆兮顿时霞飞双颊,羞怯的低着头道:“人家不理你了啦,你都伤的这么厉害了,还想这些风花雪月的坏事!” “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见初经人事的少女被自己羞红了脸,方离便收了坏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有没有劝你哥哥,他是否愿意来河内到我麾下效力?” 荆兮的神色随即黯淡了下来,摇头道:“我哥哥他倔强的紧,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说虞国曾经攻打过我们的祖国,所以此生绝不为虞国效力!” 方离大笑:“哈哈……这问题好办,现在虢虞合并为唐之后虞国已经不复存在,你哥哥到我麾下来并没有为虞国效力呀!” “咦……对啊,确实是这个道理,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 听了方离的话,荆兮犹如醍醐灌顶,顿时开心起来,飞快的给方离涂抹完了草药用绷带包扎起来。 熄灯后相拥而眠,唯恐影响伤势,方离也不敢乱来,只是让吐气如兰的少女帮着自己暖和被窝,拥着柔软的身躯问道:“阿兮,我到现在没有给你名分,你恨我么?” 荆兮转过身将头埋进方离的怀中,摇的像拨浪鼓:“我的命是将军救的,我怎敢奢望名分?能让我做个婢女伺候将军一辈子,足矣!” 方离露出一丝酸楚的笑容,安抚道:“阿兮你放心,我方离也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这辈子我至少会给你一个妾的名分。” 听了方离的话荆兮心花怒放,喜极而泣,蜷缩在方离怀中犹如得到褒奖的孩子,嘴角挂着笑容沉沉睡去。 虽然芙蓉帐暖度春宵,但方离却没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命,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方离必须夙兴夜寐,必须兢兢业业,才能在这乱世中崛起,然后方能争霸天下。 五日之后,赵云率一万兵马穿着御寒的羽绒衣从平陆来到河内城外,并随行押运来了两万件羽绒衣,由陈登统一分配给各营将校,再下发给他们麾下的将士,每人一件,不得冒领多领,否则军法处置。 将士们把这些羽绒衣穿在甲胄里面,登时解决了冰冷难着的问题,手上戴上棉手套,握枪攥刀的时候不会再被冻伤,一个个兴奋的欢呼雀跃,齐声高呼;“大将军真神人啊,咱们以后冬季打仗再也不用受苦了!” 方离在河内太守府的议事厅召开了一个高级军事会议,决定命赵云为先锋,周瑜为主将,率纪灵、马岱、曹性三将提兵两万渡过黄河,趁着各路诸侯休养生息之际一举平定虢国南部地区,拿下荥阳。 周瑜、赵云等人齐刷刷出列,拱手道:“大将军直管放心,黄河此刻正冰冻三尺,大军两三日便可兵临城下,我等迟则一月快则半月,定能拿下荥阳,平定黄河以南!” 方离又召唤审配、廖化出列,吩咐他们二人前往平陆坐镇,一来安抚民心,二来随时准备策应池阳、绛关,以防晋军得到消息后发动突然袭击。 同时派出使者快马加鞭赶往池阳、绛关两座前线门户,告知张辽、英布大军南征荥阳,河内空虚,因此务必加强戒备,提防晋军偷袭。 凛冽的寒风中响起悠扬的号角,周瑜、赵云率众将士辞别方离,挥师向南,浩浩荡荡的杀奔荥阳而去,方离带着荀彧、陈登、祝融在城墙上目送大军远行,静候佳音。 “大将军,平陆不可无人镇守,我二人就此别过!” 在南征的大军离开之后,收拾好了行囊的审配与廖化也一起辞别。 方离安抚一番,又伏在审配耳畔道:“你此去平陆,一定要密切关注虞子期、项庄的动向,不要让他们轻易离开平陆,将来或许有用。” “喏!” 审配抱拳领命,与廖化带了百十骑随从,自河内东城门出了城,扬鞭策马,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 大军出城之后河内只剩下三千战斗力低下的老弱,防御的重任也落在了祝融的身上,只见她此刻正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戴着一件红色的棉手套,手按腰间的佩剑,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大军已经出征,河内空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祝融虽然是女人,但超过七尺半的身高让他比大部分士卒的个头都要高,配上严厉的声音,很是显得不怒自威。大红色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自有一股巾帼豪情。 荀彧已经下了城墙返回太守府处理政务去了,只留下方离与陈登在城墙上指天画地。 看到祝融走远,陈登坏笑着努了努嘴:“唔……这娘们如何?身材够火辣的,相貌也算中上乘,还有异域风情,大将军是否有意?” 方离蹙眉,诧异道:“陈元龙啊,你不是刚娶了姜氏么?现在又打祝融的主意了,我告诉你啊,你可没这个本事,你降服不了她……” “嗨……大将军想到哪里去了!”陈登急忙挥手解释,“我也没有这个念头啊,这女人人高马大,孔武有力,飞刀杀人于无形,我岂敢招惹她?我这不是打算投桃报李,给你撮合撮合么!” “原来如此!”方离大笑。 陈登悄声道:“大将军,你现在就是我们唐国的灵魂,应该早日开枝散叶。你身边现在就一个小丫鬟也不是个事,不如纳了祝融可好?这娘们胸大屁股翘,肯定生儿子!” 方离瞪了陈登一眼:“我和你很熟么?今儿个怎么净和我扯这流氓话?” 陈登耸耸肩:“难道不熟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大将军要是不好意思就让我去问祝融,这娘们肯定同意!” 方离笑笑,转身而去:“我心中已有正妻人选,至于祝融以后看机缘吧!” 望着方离远去的背影,陈登摇摇头,叹息一声:“唉……放着这么诱人的娘们不搞,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正文卷 九十四 愿君勿忘我 此刻已是十一月下旬,一场寒流过后,平陆降下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瑞雪。 站在平陆的城头远眺,只见天地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风雪过后,太阳从厚厚的乌云背后探出头来将光芒洒向大地,积雪便慢慢消融,远处的山近处的树便逐渐露出了真容。 这日大清早虞妙戈拎着个竹篮准备外出,就看到伤势有所好转的虞子期出现在了门前,冷着脸道:“妙戈,你要去哪里?” 虞妙戈并无畏惧之色,从实招来:“我掐算着方将军的草药已经快用完了,所以想去城外采集点草药,炼制了托人给他送到河内去。当然,我采集的草药也有哥哥的一份哦!” “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如此关心他?”虞子期板着脸质问。 虞妙戈想了想,答道:“方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及时出现,说不定我已经做了山贼的压寨夫人了。” 虞子期把门关了,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拍了拍妹子的肩膀,柔声道:“妙戈啊,你还年轻,不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方离会在山贼劫道的时候突然出现?有没有可能是他玩了一出英雄救美的伎俩?” 虞妙戈哑然失笑:“对我英雄救美?有这个必要么?反正方将军是因为救我负的伤,我不能没良心,所以我一定要去采药。” 虞子期大怒,一拳砸在桌案上,引得伤口剧痛,呲牙咧嘴的感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今天你哪里也不许去!” 虞子期抛下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门,并从外面把虞妙戈反锁在屋里。唯恐惹得兄长动怒,虞妙戈只能放弃了出门采药的打算。 百无聊赖的女子托着香腮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屋檐积雪融化后滴落的水滴,心里喃喃自语:“方伯辅啊,你不会真的是用英雄救美的伎俩骗我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什么原因呢,咱们之前又不认识,你堂堂的一国大将军,至于这么煞费苦心么?” 思绪飞扬,虞妙戈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想起和方离在马车中的旅途就笑的合不拢嘴,学着念叨起了方离教自己的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炮……” 说到这里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露出了少女独有的娇羞:“什么标兵、炮兵啊,方将军真好玩,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你就算骗我……我也心甘情愿让你骗!”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夜幕笼罩了平陆城。 赵云临走之前吩咐一名队率带领五十人拱卫驿馆,名义上是保护虞子期等人,但实质上是怕虞子期一行溜之大吉。 五十人分作两班,白天二十人,夜间三十人,轮流值守,不许间断。 刚刚换过班,项庄就来到驿馆门口找队率叙话:“兄弟啊,今儿个是我们虞子期兄长的生辰,准备了不少酒菜,这天气怪冷的,大伙儿都进来喝一盅暖和下身子,如何?” 太阳落山之后北风呼啸,好似刀子一般往脖子里灌,能喝上一杯浊酒暖和下身子自然再好不过。 再加上虞子期已经在平陆城内住了一个半月,与这些守卫的士卒大部分都混熟了,一个个戒备心理俱都降到了最低点,经不住项庄极力邀请,队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嘞……既然是虞将军的生辰,我等便叨扰一杯浊酒喝!” 当下队率留了四个士卒看门,率领其他兄弟进了驿馆,与虞子期、项庄等十余人举杯共饮,其乐融融。 席间的珍馐由项庄亲自下厨烹饪,将楚国的拿手美食一一呈献出来,堪称色香味俱全;惹得队率及众士卒食指大动,频频举杯换盏,不大会功夫竟然俱都东倒西歪,沉沉睡去。 虞子期这才爬起身来,露出开心的笑容:“这麻药果真有用,速速换了他们的甲胄出城!”【没有证据表明春秋时期有麻药,但也没有记载证明没有,架空小说,情节需要,正史考据党请忽略】 “我去召唤妙戈准备出门,项庄兄弟去门外把那几个唐卒骗进来!” 虞子期吩咐一声,带着四五个楚人直奔虞妙戈的房间,推门而入把虞妙戈吓了一跳,“速速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虞妙戈一脸迷茫:“动身,去哪里?” “当然是回楚国!” 虞妙戈一愣:“为什么现在回楚国?天气这般冷……就算要走,也该向方将军辞别吧?” 虞子期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帮虞妙戈收拾东西:“辞别?方离知道了会让我们走么?除了你可以自由行动,其他兄弟哪个出门身后没人盯梢?休要啰嗦,快快收拾东西!” 虞妙戈又气又急,跺脚道:“我不走,要走也不能不辞而别,这是小人行径!” “由不得你,给我捆了!” 虞子期一挥手,早有准备的几个楚人一拥而上,把虞妙戈的手脚捆了,嘴里塞上了软布,“得罪了,妙戈姑娘!” 就在虞子期等人绑架了虞妙戈的同时,项庄也把守在门外的四名唐卒诳了进来全部击晕,并准备好了马匹与一架马车。 “城门尚未关闭,我等速速出城!” 当下由项庄穿了队率的甲胄在前开路,虞子期与虞妙戈共乘马车,十余名楚人扮作唐卒一起出了驿馆,直奔平陆东城门而去。 前些日子的战火使得许多平陆的百姓纷纷出逃,现在平定了他们又陆续归来,因此平陆的城门每日直到夜间亥时才会关闭。 项庄大摇大摆的在前引路,守门的士卒见都是自己人,也不复多疑,任由项庄、虞子期一行出了城门,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行人向东走了十余里,见没有唐军追来,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项庄在马上问道:“子期兄,咱们接下来应该往南啊还是怎么走?” 虞子期当机立断,向东一指:“南面都是唐国的领土,至少两天才能出境,被方离察觉了咱们绝对走不脱,还是向东进入魏国吧!魏国的乐羊将军与咱们的项燕将军私交不错,我等表明身份,应该能放我们一马!” 项庄马鞭一甩:“好,那咱们就奔魏国!” 马车粼粼,马蹄哒哒,一行人继续向东狂奔。 虞子期这才把塞在虞妙戈嘴里的软布取了出来解开了绳索,望着泪眼婆娑的妹子,略带愧疚的道:“妙戈啊,你还年轻,不懂得人心险恶。我们自幼生长在楚国,项将军一家待我不薄,咱们现在就是楚人,明白么?” 虞妙戈眼里噙着泪花,争辩道:“就算要走,为什么不能让我与方将军道别?” 虞子期冷哼一声:“方离根本就是贪图你的美貌,你去辞别岂不是羊入虎口,他会让你离开?” “方将军不是你说的这种卑鄙小人!”虞妙戈不愿意看哥哥的脸色,心里默默叨念方离的好。 虞子期烦躁的道:“方离有什么好?他算老几啊?他能和项藉比?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嫁一个男人,他就是项藉!” 虞妙戈也冰冷着脸断然拒绝:“那我谁也不嫁,若哥哥一心想要拿我换取荣华富贵,就把我的尸体送给项藉吧!” “你!” 虞子期气得脸色铁青,不再说话。心中琢磨反正已经摆脱方离了,或许时间久了妹子就会把他淡忘,何必和她争一时之气? 虞妙戈依着马车,伸手挑开车帘,望着天空的弯月,不由得潸然泪下。 在心里默念道;“方伯辅,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还能再见?你答应我的,要为我做一首真正的辞赋,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虞妙戈!天涯咫尺路,关山难阻我;妾心已属君,愿君勿忘我!” 正文卷 九十五 主动出击 “咴~~” 白色骏马在黄河岸边人立而起,发出雄壮的嘶鸣。 赵云手持长枪,勒马带缰,举目向南眺望,过了黄河再走百十里便可以兵临荥阳城下。 在赵云身前是冰冻三尺的黄河,自西方蜿蜒曲折向东,犹如一条玉带。 在赵云身后,是一万甲胄整齐的唐军将士,经过赵云、纪灵、廖化等人的训练,如今已是军容齐整,令行禁止,上百杆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子龙将军,让我来试试这河面能否渡过大军?” 马岱被周瑜任命为副先锋,担任赵云的助手。对于赵云这位器宇轩昂,武艺超群的虎将,马岱打心底佩服,自告奋勇到河面上探路。 赵云手握长枪,笑道:“马伯瞻多虑了,这天气如此寒冷,河面的寒冰至少在两尺左右,就算百万大军也能如履平地!” 马岱却不由分说的策马上了黄河河面,挥刀猛击河面,“吼~嗬!” 马岱吼声如雷,卯足全身力气举刀砍向河面,瞬间冰凌飞溅,大刀落下只能砍出一道疤痕,根本无法凿穿冰层。 马岱小心翼翼的拨转马头来到赵云身边,拱手道:“禀子龙将军,河面上的冰冻至少在两尺半左右,大军可以放心的渡河。” 赵云手中长枪一招,高声下令:“渡河!” 为了便于大军渡过黄河,赵云命马岱率两千人在前,每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袋子里装着半袋沙土,全部洒在河面上增加摩擦,避免发生士卒在河面上滑倒摔伤的事故。 赵云与马岱在河面上勒马驻足,督促将士们过河,勒令任何人不得推搡冲撞,违令者军法处置。 北风凛冽,吹得旌旗招展,猎猎作响,赵云与马岱在河面上一待就是一个半时辰,直到大军完全渡过黄河,方才策马过河。 一万将士秩序井然,竟然没有一人在河面上跌倒摔伤,众人对赵云与马岱的尽职尽责钦佩不已,私下里纷纷夸赞:“咱们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将军,跟着子龙将军,还怕打不了胜仗么?” 大军过了黄河之后埋锅造饭,休息了一个时辰,赵云长枪一招,率部星夜杀奔荥阳而去。 周瑜率纪灵、曹性二将提兵两万跟随先锋部队的步伐过了黄河,同样稍作休整,人吃饱马喂足,星夜急袭荥阳。 数月之前,为了击退魏丑率领的晋军,虢军几乎倾巢而出,后来被方离夺走兵权,把这些虢国的将士派到了绛关与池阳镇守,黄河南岸的虢军已经只剩下一万五千左右。 赵云率部一路疾行,沿途轻松击溃了几支驻守的小股队伍,一路长驱直入,于清晨兵临荥阳城下。 荥阳城内顿时乱作一团,刚刚被推上国公之位的姬诞在孙忠、董圣的陪同下登上城头鼓舞军心,指挥城内的一万将士死守城池。 赵云立马横枪,朝着城头大喝:“奉唐公姬叔弼诏书,讨伐逆臣姬诞、韩忠、董圣等人,余者免罪。否则打破城池,绝不宽恕!” 姬诞在城墙上破口大骂:“我呸……方离这野心勃勃的家伙挟持了我兄长,就想灭亡我们虢国么?哪有这么容易,要攻破荥阳,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董圣全副披挂,站在姬诞身边高声大喝:“将士们听我号令,敌军靠近城池便石木齐下,乱箭齐发,杀他个有来无回!” 荥阳历史悠久,城高墙厚,赵云率部试探一番,没有占到便宜,便鸣金收兵,后退五里扎下营寨,等候周瑜大军到来再做计较。 得知荥阳城内已经有了准备,周瑜便不再急于进军,下令在距离荥阳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派出大批士卒在荥阳通往韩国以及洛阳的道路上设伏,只要抓到可疑人员便来向自己禀报。同时派出亲兵快马赶往赵云大营,提醒赵云夜间谨防虢军劫营。 赵云看到书信后笑着对马岱道:“周公瑾料事如神,之所以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就是为了让虢军出城劫营。你我今夜设下埋伏,静候虢军前来自投罗网!” “虢军吓得闭门死守,还敢出来劫营?”马岱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反正换了自己就死守在城内绝不出门,只要旷日持久,唐军粮草不济就会主动撤退。或者等到天气转暖,其他诸侯肯定不会坐视唐国壮大,到那时唐军就会不战而退。 但既然主帅有吩咐,容不得马岱多想,便和赵云做好埋伏,只等虢军夜间出城劫营。 斜阳西沉,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唐军大营内静悄悄一片,毫无动静,既没有再攻城也没有再骂阵,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驻扎在荥阳城东面五里的地方,不知道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由姬诞新提拔的中将军陈丕与下将军崔懿一起来王宫求见虢公姬诞,请求道:“唐军在城下按兵不动,十有八九是在等待主力大军来援,我军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夜袭唐营,斩首归来,挫其士气,壮我军威。” 姬诞抚须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若等到唐军主力到来,敌军气势更盛。我军当趁其兵力单薄之时主动出击,挫其军威,壮我士气!寡人拨给你二人各自三千兵马,连夜出城劫营!” “得令!” 陈丕与崔懿齐刷刷答应一声,各自点起三千兵马,悄悄敞开荥阳东门,人缄口马摘铃,悄无声息的杀奔五里之外的唐军大营。 在城墙上劳累了一天的上将军董圣刚刚回家小憩了一会,就听到外面脚步嘈杂,询问后得知陈丕、崔懿二将出城劫营去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一边派人追赶二将收兵回城,一边匆匆忙忙入宫拜见国公姬诞。 得知了董圣的来意后,年轻的姬诞不以为然,捏着下巴道:“上将军多虑了,唐军远来疲惫,我军正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挫其锐气,董将军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董圣长揖到地,苦谏道:“非为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唐将骁勇善战,唐军士气高涨,我军绝无胜算。那晋将魏丑足够厉害,阵斩了我军的蔡赟、孔密二位将军,但却在赵云枪下负了伤,正面冲锋,我军绝非对手,只能闭门死守,静待转机到来。” “哼……看来董将军是越老越胆小啊!” 姬诞怫然不悦,拂袖而去,“那是蔡赟、孔密二将无用,陈丕和崔懿皆是寡人提拔的年轻武将,俱都弓马娴熟,绝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我们光死守能把唐军打跑么么,不主动出击,焉能取胜?” 望着姬诞远去的背影,董圣唯有仰天长叹:“看来虢国的气运到头了!” 唐军大营在夜色之中犹如一座潜伏的猛兽,除了来回巡弋的士卒之外,再无任何声息。 陈丕、崔懿率部出城后一路狂奔,很快杀到唐军营前,砍断栅栏,一拥而入,逢人便杀,见帐篷就烧,纷纷呐喊:“大军来袭,降者免死!” 突然一声梆子响,四周伏兵齐出,弓弩雷发,好似飞蝗一般密集,射的虢军人仰马翻,死者不可计数。 火把照耀之下赵云跃马挺枪,直取陈丕;“无谋叛将,中了我的伏兵之计也!还不下马受死?” 两马相交,战无三合,赵云手起枪落,一枪搠中陈丕咽喉,登时挑下马来。 与此同时,黄河彼岸的方离便收到了系统提示:“锵……赵云阵斩虢将陈丕——统御72,武勇79,谋略47,内政36.” 崔懿得知陈丕阵亡,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约束士兵,拨马欲逃,恰好撞见马岱,挥戈奋力死战,支撑了四五会合,被马岱手起刀落,砍下人头一颗。 正文卷 九十六 周郎自有妙计 ps:新书上架首日,求订阅求月票,大伙儿也知道这本书剑客之前由于和某游戏合作没存稿,所以今日四到五更吧,之后每日两更,有时间就爆发! 赵云率领的唐军以虞国的边军为主力,近来先后参加了楼寨大捷、河内大败魏丑的战役,战斗力直线上升,士气高涨。 而新加入的山贼本来就是桀骜不驯的悍徒,他们接受纪灵的招募,从申国跟着来河内投奔方离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此刻收割起人头来就像抢劫财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丝毫不逊虞国边军。 剩下的小部分新兵战斗力虽然较弱一些,但装备了缴获的晋国甲胄与武器,跟随着赵云、马岱两大猛将,也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 一万唐军人人奋勇,各个争先,直杀的虢军尸横遍地,血染荒坡,六千将士战死三千余人,剩下的纷纷缴械投降,跪求不杀。 赵云留下一名偏将率一千人守卫大营,自己与马岱率其他将士连夜出营,急袭荥阳城,希望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但虢国上将军董圣已经料到陈丕、崔懿有去无回,早已下令关闭城门,并发动城内的士家大族与寒门百姓登上城墙协助防御,胆敢违背者投入大狱。 一时间荥阳城头火把攒动,董圣发动了超过两万百姓与九千多虢军散布在城墙上严防死守,看到唐军逼近城下便乱箭齐发,滚石如雹。 “停止进军!” 面对着防守严密的荥阳城,赵云有些失望,长枪一招,下令暂停攻打。 自古以来,在没有内援的情况下,要想攻克城池,至少需要大于守军五倍左右的兵力,否则根本难以攻破城门。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八千多唐军停止了进攻,纷纷在城下列队待命。 赵云看到在城墙上负责指挥的武将是董圣,在马上抱拳道:“董将军,成皋一别,还识得赵云否?” 董圣手持佩剑,放声大骂:“你们这些叛臣贼子,奸诈小人,挟持了我们的虢公,便是化作灰董某也识得你!” 赵云立马横枪,大声反驳:“董将军简直恩将仇报,当初你们被魏丑杀的损兵折将,连折蔡赟、孔密两员大将,战死两万余人,晋军随时有可能渡过黄河,席卷虢国,使得生灵涂炭,国破家亡。 危急时刻,是我们方伯辅大将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先败魏丑于河内,尔后率虢虞联军北上伐晋,一举收复平陆,将晋人逐出绛关,才有虢国今日之安宁。 虢虞合并,利国利民,对外可拒强敌,对内可以增加百姓互通,利国利民。况且虢公与虞公已经同意,共同执政,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尔等为何还大逆不道,负隅顽抗?” “我呸,一派胡言!” 董圣挽弓搭箭,朝赵云放了一箭,藉此发泄心头的愤怒,结果自然是射空了。 然后单手叉腰,戟指赵云破口大骂:“自古以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方离篡权夺位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尔等逆贼何必说得冠冕堂皇?尔等若是真心为了虢虞两国百姓,为何不让虞国并入虢国?休要再在这里浪费唇舌,想要拿下荥阳直管来攻!” “老匹夫,有本事下来与我马岱一决胜负?” 赵云身后的马岱催马向前,大声骂阵,换来的是虢军用密集的箭雨回应。 马岱恨恨的对赵云道:“听将士们说前番在成皋是子龙将军饶了他一命,没想到这老贼竟然如此顽固,这般不识时务!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一刀剁下狗头!” 赵云露出苦笑之色:“当初我与文远也想杀他,奈何彼时还没有控制虢军,怕激起三万虢军将士的反抗情绪,因小失大,故此才放董圣离开。” 荥阳城头已经戒备森严,赵云唯恐损兵折将,不敢强行攻城,便下令鸣金收兵,派斥候飞报主帅周瑜,再做计较。 一切似乎都在周瑜的预料之中,接到赵云的战报后捏着下巴大笑道:“烂船尚有三斤铁,荥阳拥有七百年的历史,想要拿下来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周瑜说着话把纪灵召唤到身边,吩咐道:“你率领五千将士火速离开主力部队,悄悄向南隐匿,并命军中匠人竖起韩国旗帜,扮作韩军。” “哦……莫非公瑾将军以为姬诞会向韩国求救?”纪灵双手叉腰,皱眉问道。 周瑜点头道;“纵观虢国周围,申、宿、纪都是弹丸小国,自保尚且不暇,焉有实力救虢?也只有位于虢国东南的韩国才有实力帮助姬诞,也最有可能帮助姬诞!” 尖嘴猴腮的曹性双臂抱在胸前,追问道:“咱们大唐新立,与韩国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与我大唐作对?” 周瑜背负双手,在帅帐中来回踱步,用厚重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论实力,韩国远不及齐、秦、楚、晋这四大强国,韩国要想发展也只能是瞄准西方的申、宿、许、邓这些小国,我们大唐的崛起将会与韩国争夺领土,若是接到了姬诞的求援,韩武焉能按兵不动?” “公瑾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寻找地点伏击来援的韩军?”纪灵依旧没有猜透周瑜的策略,挠着头皮问道。 周瑜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已经在荥阳通往韩国的路途布置了伏兵,捉拿过往可疑人员。只要抓住了虢国使者,便能计算好韩军来援的时间,到时你率部出现在荥阳城下,诈开城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荥阳。” 纪灵这才恍然顿悟,拱手领命:“末将晓得了,公瑾将军直管放心,纪灵定然完成任务!” 纪灵点起五千兵马悄悄离开大营,与主力部队分道扬镳,周瑜与曹性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将士拔营向南,直抵荥阳城下与赵云的先锋部队会合,安营扎寨。 荥阳是一座在全天下都数得着的大城,城内居民超过十万人,城池庞大,仅凭周瑜率领的两万五千人马根本无法包围城池。因此周瑜下令扎下三座营寨由自己和赵云、马岱统率,分别堵住荥阳东、西、北三座城门,仅给虢军留下南门一条出路。 见唐军援兵抵达城下,董圣下令紧闭四门,军民轮流登上城墙驻防,坚守不出。同时向姬诞提议派遣使者快马加鞭赶往韩国王城阳翟,向韩侯韩武求援。 姬诞派出的陈丕与崔懿战死沙场,六千兵马全军覆没,使得年轻气盛的姬诞倍受打击,再也不敢逞血气之勇,接到董圣的建议后当即派出使者离开荥阳赶往阳翟求救。 韩国坐落在虢国东南方位,北面隔着黄河与魏国相望,西面与虢国毗邻,境内除了国都阳翟之外,还有平阳、宜阳、新郑三郡,下辖县城三十余座,人口二百六十万。 虽然韩国的历任君主一直很努力,但由于地处中原,被各大强国夹在中央,处处捉紧掣肘,一直很难有突破性的发展。 韩国历任国君皆姬姓,韩氏,其地位一直是侯爵国,不仅相比齐、秦、楚、晋、赵、鲁等强国低了一个等级,而且爵位也不如祖上曾经阔过的虢、虞、宋等几个国家。 当然,论国力与军事实力的话,拥有二百六十万人口,十五万军队的韩国完全可以吊打虢、虞、宋这“祖上阔过”三人组,只是地位却迟迟无法提升。 韩国现任君主乃是正史中的韩昭侯韩武,自从十年前继位,掌权后任命申不害为国相,改革内政,发展经济,提升国力。 虽然近年来小有发展,但在西有强秦,东有齐鲁,南有大楚,北有韩赵的情况下,国力提升有限,终归是小打小闹,始终看不到称霸天下的苗头。 为此,韩武的堂侄韩非多次上书提议改革内政,打击贵族势力圈地成风的行为,力争做到赏罚分明,不能让贵族世世代代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享受。 韩非文采斐然,在各国之间颇有名气,韩武怕他喧宾夺主,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便不采纳韩非的建议,只是委任给他一个管理工程的闲职,使得韩非每日长吁短叹,遗憾不能一展胸中抱负。 韩国作为虢国的邻居,自然密切关注着虢国的变化,当得知姬叔弼被方离控制在河内,虢虞合并为唐之后,韩非就上书韩侯,请求发兵征讨荥阳,趁机扩大领土。 但韩武犹豫不决,觉得师出无名,万一遭到周围的魏、鲁、楚等国家夹攻,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再加上天寒地冻,用兵困难,所以韩武决定静观局势变化。 但让韩国君臣始料不及的是,进入十一月之后唐国突然出兵,派遣周瑜、赵云号称统兵五万渡过黄河直叩荥阳,这登时让韩国上下慌了手脚。 不用虢国派遣使者来求援,韩武便在大殿召集了相国申不害,太宰侠累,大将军暴鸢,上将军公孙昧、韩扰等人共商对策,而担任太祝的韩非也受召出列,共商国事。 朝阳还未升起,阳翟城内的宫殿之中已是文武云集,群贤毕至。 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的韩武在大殿上居中跪坐,用犀利的目光扫了一圈脚下的群臣,朗声问道:“诸位卿家,方离合并虢虞为唐,气势咄咄逼人。数日前又派遣周瑜、赵云渡过黄河攻打荥阳,严重威胁了我大韩的利益,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正文卷 九十七 大丈夫能屈能伸 韩武话音刚落,身高八尺有余的大将军暴鸢便走了出来。 手捧笏板,慷慨陈词:“主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是虢虞合二为一,面积与人口将会暴涨,严重威胁我大韩的利益,当速发救兵,帮助虢国击退唐军,再图后策!” 暴鸢话音刚落,公孙昧、韩扰等一批武将纷纷举手支持:“大将军言之有理,我军必须火速支援荥阳,以免让唐国坐大,养虎遗患!” 除了武将俱都支持暴鸢的提议之外,太宰侠累等一部分文官也支持暴鸢的建议,纷纷附和道:“卧榻之侧安能让猛虎酣睡?若让唐国坐大,后患无穷,当早除之!” 韩武伸手轻抚胡须,等群臣发表完建议之后把目光落到了相国申不害以及太祝韩非的身上,沉声问道:“相国与太祝有何见解?” 韩相国申不害年约四十,虽然能力超群,但身高却有点磕碜,刚刚过了六尺,折合到方离穿越之前还不到一米六,站在大殿上像个未成年人。 不过这申不害虽然个头矮小,但却城府深沉,工于心计,内政能力也远非一般文官能够相比,因此深得韩侯信任,被委任为相国之职。 申不害虽然长于治国,但却弱于军事,而且平日里专攻黄老之术,处事圆滑,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轻易表态,以免犯了错误,惹来祸端。 在这次韩国是否出兵的问题上,申不害同样模棱两可,一直没有表态。 此刻被韩侯点名询问,申不害实在滑不过去了,便向前稍稍走了两步,捧着笏板道:“我军救援荥阳有救援的好处,不救荥阳有不救荥阳的道理,一切都靠主公拿主意,臣唯主公之命是从!” “唔……” 韩武不仅无言,堂堂的一国之相,竟然说出这般话来,实在不成体统。 好在韩武了解申不害长于治国,短于用兵,而且处世圆滑谨慎,便不和他计较,目光扫向韩非:“贤侄乃是我大韩的精英,不知你有何见解?认为我军是否该救援荥阳?” 韩非年方二十八岁,生的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在韩国颇有声望,府中豢养了三百门客,算得上名动一方的风云人物。 韩非精通法学,曾经向陈国巨匠李耳求学,深得法家之精髓,年纪轻轻便有很深的造诣,并且撰写了几本宣扬法家学说的著作,因此名声鹊起,时常受到各路诸侯的邀请。 韩武见这个堂侄名气愈来愈大,声望越来越高,唯恐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更加不敢重用韩非。又怕落个气量狭窄,妒贤嫉能的骂名,便任命韩非为太祝,负责管理韩国的宫殿建设、桥梁修造,让韩非无用武之地,不至于鹊巢鸠占,夺走了自己的国君之位。 听了韩侯的问话,韩非缓缓出列,手捧笏板道:“主公,臣认为此时再发兵荥阳,实乃不智之举!” “哦……之前你不是一直劝寡人出兵攻打荥阳么?为何现在唐军兵临荥阳城下,贤侄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韩武端起面前的茶碗呷了一口,滋润了下干涸的嘴唇,问道。 韩非身躯站的笔直,手捧笏板,不动声色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臣当初劝主公攻打荥阳,是为了扩大领土,我们的敌人是苟延残喘的虢国。而现在救援荥阳的话,我们的敌人就变成了如朝阳初升的唐国。良机已经坐失,不能一错再错!” 韩武放下陶制的茶碗,面无表情的问道:“唐国刚刚建立,凭我们大韩的国力,需要怕他么?” 韩非作揖道:“方离率领国都沦陷的虞军击退晋军,重创魏丑,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如今虢虞合二为一,实力更上一层楼,绝对不容小觑。我军与之交战,并无必胜把握!” 大将军暴鸢对韩非这番话并不认同,马上站出来反驳:“公子此言差矣,晋军从虞国败走只因赵国重兵入侵,岂是虞国战斗力的体现?况且就算虞国人侥幸获胜,也不见得就能赢我大韩雄师,为何公子凭空猜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韩非并不愿意和暴鸢争吵,心平气和的道:“非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楼寨之战,周瑜以万余兵力对晋将赵盾、狐射姑率领的五万人马,山路伏击、火烧楼寨,歼灭了两万晋军……” 韩非说话的时候虽然慢条斯理,但在之前却做足了功课,靠着数据支撑,不容辩驳:“之后,晋将魏丑奉了先轸的命令率十三万兵马进攻楼寨,都被周瑜所阻,损兵折将,寸步难行。” 周瑜的战绩足够辉煌,容不得韩国君臣反驳,大殿上鸦雀无声,只有韩非柔和的声音娓娓响起。 “之后赵军大举入侵晋国本土,先轸率部反攻赵国,留给魏丑七万兵马。魏丑连败虢军两次,斩虢将蔡赟、孔密,歼灭虢军两万余人,由此可见魏军并非没有战斗力。 这方离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他突然率兵出现在河内,挟持了御驾亲征的姬叔弼。并在河内大败魏丑,歼灭晋军一万五千余人,再次展示了虞军的实力。 尔后方离率虢虞联军北上反攻平陆,再次重创晋军,收复国都。魏丑七万兵马只剩下两万余人,仓惶向北逃窜,方离尽复失地,并将虢虞合并为唐,实力更是扶摇直上。” 晋虞之战的经过韩国君臣基本上都已经知道,只是虞军的战绩太过于耀眼,公开谈论有长他人志气之嫌,所以韩国君臣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对晋虞之战做出评价。 但今天韩非破天荒的把晋虞之战的经过口述了一遍,以次来证明唐国的战斗力,使得满堂鸦雀无声,无从反驳。 “由此可见,并非魏军战斗力弱,而是由方离、周瑜率领的虞军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这样的势力,最好轻易不要与之敌对!” 韩武伸手轻捋颌下美髯,一脸复杂的道:“这方离、周瑜的表现的确让人刮目相待,但我们大韩就应该唯唯诺诺,未战先怯,坐视其壮大,威胁我国么?” 韩非捧着笏板道:“主公,我们韩国最大的敌人是黄河北岸的魏国,既然无法压制住唐国,就应该与之结好,不宜再树强敌。若是韩唐结盟,便能对魏国形成犄角之势,两路出兵使其顾此失彼,攻掠魏国土地,也能扩充我大韩疆域,提升国力!” 韩非话音未落,暴鸢便冷哼一声:“魏国有三百六十万人口,带甲二十余万,以李悝为相,魏无忌、西门豹治理内政,庞涓、乐羊、尉缭等人统兵,实力不比唐国强了十万八千里?既然公子认为我大韩与唐国作战都没有优势,又哪里来的把握打败强魏?” 魏国坐落在黄河北岸,以邺为都城,与韩国隔河相望,两国也一直是针尖对麦芒的竞争对手。 但魏国山川险要,土地肥沃,人才辈出,实力仅次于五大强国,多年来一直压着韩国一头。两国的战绩也是魏国胜多负少,使得韩国君臣只能忍气吞声,暗中积蓄力量,争取一雪耻辱。 韩非依旧心平气和,不疾不徐的道:“大将军所言极是,魏国的实力自然远非唐国所能相比!然则魏国一直是我们大韩的仇敌,无论其强大与否,我们两国已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正因为如此,我们韩国更应该结好唐国,免得方离倒向魏国。” “那你为何之前建议主公进攻荥阳?” 见暴鸢辩不过韩非,上将军公孙昧便站出来解围,反客为主质问韩非。 韩非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之前唐国还未发展起来,我军若是拿下荥阳便能壮大实力,但如今被唐国捷足先登,再出兵与之结仇绝非明智之举!” 听了韩非与群臣的争辩,韩武抚须喟叹了:“先有魏国处处与我们大韩作对,如今又有唐国酣睡与卧榻之侧,我大韩的争霸之路难道真的如此艰难么?” 韩非转向韩侯,作揖道:“主公,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怠。我们君臣应该看清局势,明白我们韩国现在绝无争霸天下的可能,能保住现在的状况就应该满足了。若是还侥幸抱着争霸天下的道理,结果只能是引火烧身!” 一直沉默不语的申不害再次站了出来,向韩侯施礼道:“主公,臣觉得非公子言之有理啊,唐国已经起了势头,不宜再与之为敌。当修书示好,结为强援,共抗魏国!” 既然连申不害都支持韩非的看法,韩武支援虢国,抢夺荥阳的念头便彻底打消,感慨道:“我大韩处在诸侯夹缝之中,实在是艰难啊!现在就连小小的虢虞两国,咱们也得委曲求全了!” 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韩武能低得下头。马上修书一封送到河内给方离,告诉他我们大韩绝对不会插手荥阳之战,并愿意与唐国结为盟友,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暴鸢、公孙昧、韩扰等武将纷纷摇头:“唉……我们不服,不服啊!” 申不害、韩非则作揖施礼:“主公圣明!” 正文卷 九十八 元龙豪气 方离在一天之内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消息,一个坏的消息。 如果此刻有人在方离身边问他想听哪一个,方离一定会报以老拳,甚至动用自己大将军的权力公报私仇,把他投进大狱。 “虞姬啊虞姬,到底离我而去了!” 方离做了个深呼吸,按捺着心头的失望与愤怒,“应该是虞子期把虞姬带走的吧?之前我就觉得他对我不满意,看来我还是太优柔寡断了,应该早点对付虞子期!” 方离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烦意乱,“我能感受到虞姬对我动了真情,本想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没想到虞子期这混蛋竟然把他带走了。” 方离盛怒之下把书案上的陶制茶碗摔在地上,登时满屋狼藉。 正在厨房里准备午膳的荆兮听到动静匆匆赶来,一脸关切的问道:“将军,发生了何事?” 对一个女人说自己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的离开而大发雷霆,这显然不是聪明的做法,方离自然不会做这么智障的事情,也怕伤了荆兮的心。 “无妨,你去忙吧!” 方离挥挥手示意荆兮不必紧张,“一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惹得我勃然大怒,有些失态了!” “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将军你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荆兮露出温柔的笑容,一边安抚方离一边从屋外的墙角旮旯取了扫帚把茶碗碎片清扫干净,这才放心的去厨房准备膳食。 方离继续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揣测虞妙戈未来会做出何种选择? 当初项羽受困于乌江,虞姬没有选择逃亡,而是自刎为项羽陪葬,足见她是个重情重义的烈女。这样的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很难改变她的意志,方离突然觉得事情也许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糟糕。 “再者说了,项羽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既然虞姬已经心有所属,凭霸王的为人,应当不会强人所难!” 方离踱步的速度越来越慢,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只是有一事不明,为何古人把男子强行染指女人称作“霸王硬上弓”呢? “项藉啊,咱得按照规矩来,你已经抢走了百里苏苏,你可不能再动我的虞妙戈!” 方离盯着书房里小型沙盘上的楚国,一字一顿的念叨着,脸上浮现阴鹜的杀气,“否则我方离和你势不两立,别看你是历史第一猛将,老子召唤齐了吕布、关羽、张飞、马超、典韦、许褚等人,再加上赵云,照样干你!” 就在这时,守门的侍卫来报;“禀报大将军,韩国使者来访!” “韩国使者?” 方离颇感意外,听到韩国这个地名的时候第一印象竟然是整容的韩国大长腿女团妹子,以及摇臀舞,愣了愣神才想起是一河之隔的韩国。 “带他们来见我!” 韩国使者见到方离后呈交了韩相国申不害的书信,表示愿意承认唐国的身份,不干涉唐国内政,不会参与荥阳之战,并愿意与唐国结为同盟,共同对抗魏国。 方离猜测韩武可能自恃身份,所以没有亲自修书,而是让相国申不害写了书信。毕竟方离现在名义上还是唐国大将军,头上还有姬叔弼和姬翟两个主公,按照等级来说,也应该由申不害进行书信沟通,若是韩武和方离直接联络,那就是屈尊了。 这里面最让方离兴奋的是韩国表示承认唐国的身份,这可是第一个承认唐国主权的国家,而且还是韩国这个在天下排的上号的大国,这让方离感到兴奋。 “贵使远道而来,旅途疲惫,请在河内盘桓一日后再返程!” 为了从使者嘴里套话,方离极力挽留,命陈登用河内最好的珍馐款待使者,并赠送了一些不菲的金银珍宝,终于从醉醺醺的使者嘴里套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夜幕降临之后,满嘴酒气的陈登来到方离的府邸,打着嗝道:“伯辅将军啊,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从韩国使者嘴里套出话来,你猜这里面有多曲折?” “韩武并不想和我们结盟?”方离命荆兮给陈登冲一碗茶醒酒,蹙眉问道。 陈登接过荆兮递来的茶水呷了几口,突然精神一震:“咦……你家的茶叶竟然如此甘甜凛冽?” 中国的茶叶历史可以追溯到四千七百年前,自从神农尝百草之后人类就知道茶叶可以饮用,到了商周时期已经大规模种植。但这个时期的茶叶都是用油炒了再喝,更有甚者还会加点盐之类的佐料,所以味道奇奇怪怪,方离第一次喝的时候差点当场吐了。 之后方离告诉荆兮,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把茶叶捻搓了晾晒干就是清茶,用开水冲泡了甘醇凛冽,芳香四溢。 荆兮按照方离的吩咐去做,果然觉得这样沏泡出来的茶叶沁人心脾,于是从此爱上了茶艺。秋季在池阳的时候闲暇之余都会到王屋山上采撷回来晾晒,陈登现在喝的茶叶就是荆兮从池阳带回来的。 方离笑吟吟的道:“这茶叶乃是我方氏的祖传秘方,都是阿兮亲手采撷亲手晾晒亲手沏泡的,要想茶叶好喝,除了茶好还得水好……行了,咱们言归正传,走的时候我让阿兮送你一包。” 陈登咧了咧嘴,叹气道:“竟然这么麻烦?不知我家那口子有没有这个耐心!” 陈登呷了口茶,言归正传:“韩武岂止不想和我们结盟,一开始他想和我们抢荥阳的,就在伯辅将军率部反攻平陆的时候,公子韩非便建议韩武重兵猛攻荥阳。” “韩非?”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离心头为之一动,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敬意,这个世界上太多耳熟能详的人物了,说不定以后还会遇上老子、孔子、孟子、墨子、庄子、荀子等各个学派的大佬,好一个百家争鸣的世界! “麻烦阿兮姑娘再给我斟满!” 荆兮对外的身份是方离的婢女,在外人看来就是通房丫鬟,所以陈登在酒意之下才敢主动讨要茶水,“阿兮姑娘这茶真是绝了,赶明儿让我家那口子来跟你学学,你可要不吝指教哦!” 荆兮笑吟吟的上前给陈登斟满茶碗:“好,等姜夫人来了,阿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登颇有玩世不恭的味道,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道:“这韩非说起来也有意思,之前他极力劝谏韩武攻打荥阳,和咱们抢夺地盘。现在韩武要派兵进攻荥阳与我们做对了,他又极力反对,并一个人舌战群儒,阻止了韩武的用兵举动。你说这是一个什么人,前后是不是太矛盾了?” 陈元龙曾经被三国时期的许汜称之为“陈元龙胡海之士,豪气不除”,说的是陈元龙一身痞子习气,为人豪放;这些特点方离现在已经慢慢感受到了,所以也不介意。 在方离看来,这陈登有点像老蒋手下的特务头子戴笠,若将来自己设立情报机关的话,掌舵人物非他陈登莫属。 方离思忖了片刻,沉声道:“这韩非研究的是法家,法家讲究的是势,顺势而为,不可与势争。之前韩非建议韩武攻打荥阳是因为时机恰当,拿下荥阳便能遏制了我们大唐的发展。 而现在我们唐国已经起了势头,并且兵临荥阳城下,他韩国已经失去了先机,若是再出兵已经为时已晚,那就是逆势而行,所以韩非才极力反对。” 陈登打了一个饱嗝;“伯辅将军分析的有道理啊,看来这韩非是个聪明人!” 方离起身来回踱步,郑重的道:“难得韩武是个识时务之人,没有与我大唐为敌,并且承认了咱们大唐的国家身份。那咱们就要投桃报李,派人出使一趟韩国,与之结为盟友。” 陈登的酒意已经退去大半,颔首道:“伯辅将军所言极是,目前赵国心思叵测,晋国对我们恨之入骨。如果我们想要控制洛阳,绝不能再得罪韩国了。” 方离做了最后的决定:“事不宜迟,明天元龙你亲自备好礼物去一趟韩国,向韩武致谢,并且与韩非搞好关系。这韩非是个人才,听说在韩国不受重用,我们应该多拉拢一下,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伯辅将军直管放心,一切包在我陈登身上!”陈登抱着茶碗,意犹未尽。 方离又道:“你挑选几个能言善辩,敏锐机智的人跟随你去韩国,就说既然两国建交了,就应该互设使馆,增加沟通,传达彼此的乞求,消除隔阂,同气连枝,免去使者来回奔波之苦。” “好,这个主意好!” 陈登连声称赞,向荆兮讨了一包茶叶,这才起身告辞。 次日天亮,方离给陈登准备了一些厚礼,命他带了数十名随从与韩国使者一道动身离开河内前往阳翟拜见韩侯,两国自此结为同盟,共同进退。 站在太守府前望着陈登一行远去的背影,方离心有余悸,感慨道:“多亏了韩非子啊,韩国现在的兵力多达十五万,如果韩国一旦介入荥阳之战,我们的计划将会付诸东流!但愿公瑾与子龙尽早拿下荥阳,控制黄河南部的虢国地区,我们唐国才算真正崛起!” ps:今日第三更送上,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正文卷 九十九 你来做主公 这日大雾弥漫,将荥阳城笼罩其中,好似人间仙境,又如空中城堡。 一支队伍顶着浓雾自南面而来,一直到了荥阳南城门方才停下脚步,纷纷扯着嗓子呐喊:“城上的守军速速开门,我等是韩国的先锋部队,奉了暴鸢将军之命提前来助你们守城!” “来的何方人马,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降者免死,缴械不杀!” “杀啊……” 与此同时,周围的唐军大营杀声四起,人喊马嘶,脚步声犹如雷鸣,不知有多少唐军朝荥阳南城门围拢了过去,高喊着“降者免死”的口号。 城下的韩军开始暴躁起来,谩骂声此起彼伏:“城里狗娘养的东西速速开门,想让我们被唐军围攻么?” “虢人都是什么玩意,派了使者像哈巴狗一样求援,大爷们冒着风雪来了,竟然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妈了个巴子,再不开门,大爷们就撤退啦!” “这虢人不会是联合唐军骗咱们的先头部队来自投罗网吧,他们本来就是一家!” 正在东城墙巡视的虢国上将军董圣接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而在宫中如坐针毡的虢公姬诞得知援兵到来,也匆忙带着孙忠等大臣来到城墙上观看。 董圣一脸为难的道:“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过十丈,韩军偏偏在这时候到了城下,到底该如何是好?若是开门迎接,唯恐有诈,若是不开门又怕来的确实是韩国援军,万一惹怒了他们,定然弃荥阳而去。” 姬诞一边搓着双手取暖,一边道:“按照咱们修书的时间来计算,韩国援军确实该此刻抵达。你听那唐营杀声震天,正分路围剿过来,这援兵十有八九是真。” “敢问带队的是哪位将军?”董圣瞪大眼睛,伸长了脖子朝城下大喊,“劳烦上前搭话!” 一名队率乔扮的武将催马提枪,趾高气扬的上前叙话:“吾乃韩国下将军贾逵,奉了暴鸢将军之命率五千人作为先锋部队前来协助你们守城。大将军准备好了粮草,将会随后率五万大军赶到。还望速速开门,放我军入内协助尔等守城!” 对方说的话毫无破绽,董圣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试探道:“我与你们的公孙昧将军乃是旧识,为何不让他来救援?” “韩将”突然大怒,手中马鞭一指,破口大骂:“你这狗东西求救的时候向我家主公摇尾乞怜,现在我军来了反而推三阻四的不开城门?我大韩乃是上邦大国,岂是你们一介小国能比?公孙将军去了新郑坐镇,抵御鲁军,还需要请示尔等么?” “撤兵!”韩将气呼呼的拨马就走,“回去禀报暴鸢将军,就说虢人闭门不开,任凭唐军围攻我军!” 姬诞急忙央求:“贾将军息怒,息怒!寡人乃是虢国新任主公,寡人相信你的话,我这就吩咐打开城门,迎接你们进城。” 贾逵冷哼一声,余怒未消:“这还像个人话,速速开门!” 董圣在城墙上阻止道:“贾将军且慢,事关国家存亡,董圣不得不谨慎行事!我这边先打开城门,你派人送进印绶来查验,若有得罪之处,待进城后董某亲自向阁下赔罪。” “贾逵”望了一眼旁边的纪灵,见纪灵朝自己悄悄点头,便装模作样的答应了下来:“唉……你们虢人真是婆婆妈妈,先是求爹告娘的求援,援军来了你们又疑神疑鬼。罢了,罢了……大纪啊,把本将的印绶送进城里让虢公瞧瞧!” “喏!” 纪灵答应一声,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将三尖两刃戟挂在马鞍上,策马直到护城河边,大喝一声:“印绶在此,速速落下吊桥,打开城门!” 见来的只有纪灵一人,董圣这才放心,挥手吩咐一声:“落吊桥,开城门!” 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声响,三丈长的吊桥缓缓落下,厚重的城门缓缓敞开。 下将军徐登带了百十名精卒站在城门底下询问:“印绶何在?” 纪灵催马过了吊桥,径直来到徐登面前方才驻马,左手拎着包袱喝道:“印绶在此!” 徐登伸手去接,却见寒光一闪,纪灵手中三尖两刃戟猛地横扫过来,正中徐登颈部;登时将头颅斩于马下,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不好了,徐将军被杀啦!” 虢军登时乱作一团,被纪灵挥舞三尖刀杀的人仰马翻,纷纷后退。 “全军冲锋!” 纪灵的副将听到城门底下杀声大作,手中大刀一招,身先士卒的带队冲锋,转眼间便踏上吊桥,挥刀猛砍铁索,不消几下,便拦腰斩断。 “杀啊!” 斩断铁索后虢军再也无法拉起吊桥,数不清的唐军头顶盾牌冒着箭雨向前冲锋,踏过护城河,穿过城门,在纪灵的率领下与虢军展开了血肉横飞的巷战。 “完了,完了,终究还是中了唐军的诡计!” 董圣在城墙上仰天长叹,望着蜂拥而入的唐军,自知荥阳难保,突然拔剑自刎,“先主啊,我董圣无能,不能辅佐幼主,今日便随你去了!” 话音未落,锋利的剑刃一下子撕裂了颈部,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寒风“嗖嗖”的灌进腔子里,董圣整个人登时瘫软了下去。“噗通”一声自四丈高的城墙上栽了下去,再也不动一动。 纪灵率部攻占南城门后接着打开荥阳东门,赵云挺枪跃马,率领近万唐军蜂拥而入,与纪灵合围城内的虢军。 马岱、周瑜分别率部堵住荥阳西门和南门,城里谁也无法逃脱,姬诞见大势已去,只能向赵云请降:“寡人愿降,寡人愿降!寡人其实是支持虢虞合并为唐的,只是那董圣手握兵权,胁迫寡人继承虢公之位,并与你们分庭抗礼。如今董圣已死,寡人愿降,但求饶命!” 赵云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谁是始作俑者的时候,重要的是先完整的接收荥阳的财物与人口,收编虢国的军队,扩充唐国的实力。等将来彻底掌控了荥阳,要杀姬诞还不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来人,把诞公子及诸位大臣保护起来,回头交给大将军发落!” 赵云长枪一招,命人把姬诞等人先控制起来,接着带兵直奔库府与粮仓,重兵看守,免得出现差池。 随着姬诞的投降与董圣的自刎,荥阳城内群龙无首,虢军纷纷缴械投降,而协助守城的百姓们纷纷逃回家中紧闭大门,唯恐惹祸上身。 当旭日冲破雾霾的时候,战事也落下帷幕,唐军诈开城门,兵不血刃的控制了荥阳。除了董圣自刎之外,包括姬诞在内的万余虢国君臣及军队全部投降。 周瑜一边出榜安民,宣扬唐国的政策,大力宣传虢虞一家;一边派使者赶往河内向方离报捷,告知攻克荥阳的好消息。 “哈哈……实在太好了,仅用了阵亡几百人的代价就攻克了荥阳,公瑾果然不负众望!” 方离接到攻克荥阳的消息后笑逐颜开,与荀彧、陈登等人互相道贺,并派遣荀彧赶往荥阳安顿局势,笼络人心。 虢国的重心在河南,包括荥阳、偃师、京县、阳城等地人口加起来超过百万,而河北的河内、武德、成皋等地加起来人口仅有五十万,所以方离必须好好经营河南。 只要让虢国人接受了虢虞合并的事实,不再有抵触心理,黄河南部将会成为方离募兵的重要源泉,从一百万人中招募五六万人想来不再话下。 得知周瑜攻克荥阳的消息后,姬叔弼面如土色,坐在桌案后呆若木鸡,情知虢国已经彻底灭亡了,将来自己能够活下去已是万幸,若是再妄想复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姬翟却有些幸灾乐祸,抱着一坛酒来找姬叔弼对饮:“哈哈……我早就说你们虢国也会步我们虞国的后尘,现在你我同病相怜,就不要再过问政事了。只要方离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咱俩,就算烧高香咯!” 姬叔弼长吁短叹道:“人不可与命争,你我已经没了国公之命。要想活下去,我看干脆把唐公之位禅让给方离算了,免遭杀身之祸!” 姬翟也同意姬叔弼的提议:“现在你我都是傀儡而已,还不如把这虚名直接让给方离。不过,我们要和他约定好,日后必须给你我发放俸禄,免得你我沦落街头!” 说到这里,这对难兄难弟抱头痛哭,命下人设宴对饮,又召唤舞姬献舞取乐,商量着找个机会向方离提出禅让唐公之事。但前提是方离必须答应封赏给他们一个闲职,日后由国库按时发给俸禄。 荀彧到了荥阳之后接管政务,周瑜命赵云、纪灵、马岱、曹性等人分兵攻掠偃师、京县、阳城、卷县等属于虢国的领土,大军所到之处,各县官吏俱都望风而降。 不过半月功夫,周瑜彻底平定黄河南部的原虢国领土,将百万人口纳于唐国治下。使得虢虞真正融为一体,疆域扩大,人口暴涨至二百余万,再次引得天下诸侯纷纷侧目。 正文卷 一百 最强步将 快要过年了,很多人开始给方离送礼,尽管大多数都被婉言谢绝,但每日拜访大将军府的三教九流依然络绎不绝。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恰好方离也正需要钱财,便有选择性的收礼,看到那些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土豪商贾便毫不客气的笑纳。 方离在自己的将军府设置了一个库房,由四十名心腹侍卫轮流看守,随着里面的财物越来越来越多,方离相信有一天总会派上用场。 有了在成皋被夏染刺伤的教训,方离回到河内的这段日子特别重视自己的安全,有命召唤没命享受等于零,所以组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亲兵队伍迫在眉睫。 就在周瑜率大军出征之前,方离就让陈登从全军之中给自己挑选了五百名悍卒候选,然后亲自进行第二遍筛选,从中选择了二百名精悍机敏的士卒当做自己的侍卫。 这些人除了拱卫大将军府的安危之外,还要随时贴身保护方离,杜绝遇刺的事情再次发生。 方离将这二百人分作四队,挑选了四个头目充当队率。 而这四人也各有特点,一个是之前跟随张辽在王屋山埋金的马皮,使得一口好钢刀,七八个壮汉难以近身,为人机智,善于随机应变,更重要的是脚力过人。 第二位是个身高接近九尺的壮汉,力大无穷,可惜身体欠缺灵活,头脑也相对愚钝,名唤王大力。人如其名,就是这么憨厚。 第三个善于使用暗器,随身携带铁蒺藜、柳叶刀等暗器,翻墙过院,如履平地,游侠各地的时候获得了一个绰号,名唤“草上飞”,而他本人的名字也叫做曹飞。 第四个骑术了得,弓马娴熟,姓简名快,之前曾经在虞国担任校尉,听说大将军要招募贴身侍卫,毅然报名应募,并最终被方离选中。 当然,方离也明白这四人只不过是矬子里拔将军而已,都是武力70冒头的家伙,其中武艺最高的简快也只有76的武力,比起自己来尚且逊色不少,想要指望他们在沙场上保护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离招募他们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些人在沙场上保护自己,而是跟在自己身边提防刺客,防止再遇上夏染这样的愤青游侠儿行刺。 这日大清早,方离刚刚睁开眼,就收到了一大堆礼物,而且是系统赠送的,“锵……恭喜主公拿下重镇荥阳,获得100功绩点奖励!” “恭喜主公,拿下偃师,获得系统20功绩点奖励!” “恭喜主公,拿下京县,获得系统10功绩点奖励!” “恭喜主公,拿下阳城,获得系统10功绩点奖励!” “恭喜主公,麾下部队增加两万人,总兵力上升至八万,获得20功绩点奖励!” 方离兴奋的一骨碌爬起来:“好啊,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就收功绩点啊!” 虢虞合二为一之后实力大增,总人口数目超过二百万,兵力也正在向十万逼近,领土横跨黄河两岸,有山有水,地域渐广。 再辅以周瑜、荀彧、赵云、陈登、颜良、英布、审配、马岱、纪灵、麴义、曹性、廖化等文武,唐国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中游国家,几乎能够比肩韩、鲁、越等二流强国了。 但方离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之前虢、虞都是小国,除了接壤的晋国天天欺负他们之外,也没有几个国家把虢虞放在眼里,纵然周瑜打了几场胜仗,诸侯也只是略表关注而已。 但随着方离率虢虞联军把身为“五大强国”的晋国军队打的抱头鼠窜,让晋军在虞国折损了七万左右的兵力,这就不能不引起诸侯的重视,甚至刮目相看了。 “晋国可是五大强国之一,相当于后世的联合国五常之一,也被打的太狼狈了吧?”方离起身一边洗漱,一边考虑下一步的局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后方离把虢虞合二为一,又趁着各国在冬季修养生息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荥阳,平定了虢国南部地区,宣告了唐国的正式崛起。 这样的发展速度,势必会把天下各个强国的目标吸引过来,甚至包括距离较远的齐、秦两大巨头,难保他们不会对唐国产生想法。 等到天气转暖之后,方离还不知道唐国会面临怎样的局势,所以方离明白自己手下的人才还远远不够,最好系统能一下子赠送给自己一千功绩点一万功绩点,把三国所有有名有姓的人才都召唤出来才好! 方离洗漱完毕,招呼荆兮给自己冲上一壶清茶,便从里面插了房门,然后回到书案后面坐定,从袖子里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 方离先查询了一下自己拥有的功绩点,目前拥有160个,可以进行六次武将招募,或者进行一次名将招募,再进行两次武将招募。 “嗯……先来一次武将招募试试今天的手气如何?”方离点击屏幕,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随着方离手指的操作,屏幕上紫光闪烁,满屋生辉,出现了一个三十左右的文官头像,只见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手持一卷文书,正在大声比划着什么? 同时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人才魏国刘晔——统御63,武勇47,谋略92,内政88。当前植入身份为河内的‘刘记匠铺’掌柜,主公只需要亲自寻访,便能收为己用。” 方离恍然顿悟:“怪不得这家伙拿着文书胡乱比划,原来是善于发明创造的刘子扬啊!我这几天正琢磨着制造一些攻城的兵器,譬如冲城车、霹雳车、井栏之类的器械,这刘晔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 25个功绩点召唤到了擅长发明的刘晔,方离对此十分满意,决定趁热打铁,消耗100个功绩点试试运气,“曹阿瞒、诸葛孔明、吕奉先、关云长……快到我大唐的碗里来,快点出来嗨呀!” 只见屏幕上橙光一闪,满屋生辉,尽管此刻是大白天,依旧被照耀的满屋霞光,恍如置身仙境。 方离登时精神为之一振,双拳紧握,兴奋的低吼一声:“好啊,召唤到橙色品质的武将了!” 只见屏幕上浮现一个虎背熊腰,满面虬髯,威风凛凛的大汉,面貌凶恶,杀气腾腾,好似古之恶来,手里提着一对镔铁双戟。 “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武将魏国典韦——统御75,武勇97,谋略38,内政27。当前植入身份为……典韦不日将会携带主公身世前来河内投奔,敬请期待!” 方离有些意外,诧异道:“呃……典韦携带我的身世来投奔,我有什么身世呢?难道还出身世家大族,这倒有点意思了!” 在这世界上诸侯虽多,但几乎全都是周朝贵胄的血脉,要么是姬氏一族,要么是名将之后;若是出身寒门,要想做个将军丞相尚有可能,但要登基成为一国之主,无疑困难重重。 就算强行上位,如果没有名贵的血统,也会遭到其他诸侯的唾弃与鄙视,甚至是群起而攻之。就好比后来的刘邦以一个亭长的身份登上了帝位,从此以后经常被草莽出身的英雄拿来当做例子。 如果典韦能给方离带来一个显赫的身世,对于方离将来登基自立,逐鹿天下无疑是个利好消息,足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其效果远远大于获得一座城,招募到几万兵,方离对此充满期待。 方离兴奋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双臂抱在胸前沉吟道:“这魏国的一文一武来的太及时了,刘晔可以帮助我大唐制造各种攻城兵器。而典韦不仅给我带来了身世之谜,还能充当我的侍卫队长。有这古之恶来在身边保护,纵然是项羽也休想伤害于我!” 在书房里来回溜达了片刻,方离亢奋的情绪便趋于平静,滑动屏幕查询了一下,目前还剩余35 个功绩点,还能再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人才多多益善,再来一员武将!”方离手指轻戳屏幕,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这次手机屏幕闪烁的是蓝色光芒,只见一个剑眉星目,披盔挂甲的武将腰悬佩剑,几欲破屏而出,似乎无比渴望来到这个世界征战天下。 “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武将吴国徐盛——统御88,武勇84,谋略73,内政61,当前植入身份为驻守河内的队率,主公可以自行寻访提拔!” 方离蹙眉沉吟;“火攻大破曹丕的徐文向?还真是来了一员吴将!虽然武力稍逊一些,但统兵能力却是值得一看,在我大唐现有的武将之中仅次于周瑜、张辽、赵云三人,是个值得信任的大将!” “将军,吃早膳了!” 就在方离沉浸于召唤世界的时候,荆兮像个快乐的小鸟来召唤他去偏厅用膳,一进门看到方离手里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不由得诧异的问道:“咦……将军,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正文卷 一百零一 三省六部 反正荆兮也不认识这种高科技的产物,所以方离也没必要紧张,笑着打开手电筒功能,说道:“这是姬叔弼送给我的一个宝贝,叫做夜明镜,晚上可以用来照明,光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哇喔……好精致的宝贝哟,镜面居然还能照出人影来?会不会被风吹灭呀?会不会烫手呢?” 荆兮大开眼界,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又小心翼翼的还给方离:“这么贵重的宝贝,将军你快把它收起来吧,万一被阿兮摔坏了,可是担待不起!” 方离记得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系统精灵说过,这款手机的电量可以无限使用,而且不怕水浸,不怕摔砸,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按照描述简直可以当做暗器使用,不过方离可不敢轻易尝试,万一出现个意外,影响了召唤功能,那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无妨,既然是宝贝,那就不会轻易损坏。” 方离从荆兮手里接过手机揣进怀里,跟着荆兮到了偏厅吃过早膳,便带着马皮、曹飞等十余人微服出了府邸,以巡抚百姓为名在街上转悠,其实是为了寻访刘晔。 河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过三万人口的城池,横竖十余条街巷,方离用了一个半时辰就找到了位于城池东北角的“刘记匠铺”,此刻正有几个铁匠穿着单薄的秋衣,站在炼铁炉前“叮叮当当”的打铁。 尽管此刻已是寒冬腊月,但这些铁匠却已经满头大汗,挥动锤子敲打着火红的犁铧,双臂的肌肉将布衣撑的几乎爆裂开来,发出有节奏的清脆悦耳声音。 方离装模作样的在店铺门前停下脚步,盯着摆在门外的农具研究了起来,连声夸赞:“不错,不错,你家的农具真是别出心裁,本将在别处还从未见到过呢!” 门前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大马金刀的汉子,匠铺的伙计急忙飞报主人,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偏瘦,相貌堂堂,满面红光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抱拳施礼道:“在下刘记匠铺的主人刘晔,这厢有礼了,不知诸位要买什么器械?” 马皮手按佩刀站在方离身旁,大声道:“这位是我们唐国的方大将军,途径你们店铺,还不快快施礼!” 刘晔脸色微变,急忙作揖施礼:“啊呀……原来是方大将军光临,小人真是眼拙,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不知者不罪!” 方离笑吟吟的扶起刘晔,从他们匠铺生产的农具与铁器作为引子交谈起来,大夸刘晔独居匠心,设计的农具与众不同。 刘晔笑着谦逊道:“大将军过奖了,小人只是对于发明略有心得而已,我家的农具、铁器都是由小人发明设计,我们刘记除了铁匠铺之外还有木匠铺。” 方离赞不绝口:“刘先生真乃大才,如今我大唐刚刚建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刘先生有这样的才华,焉能埋没于闹市?何不出仕报国,凭你的才能换取荣华富贵。” “晔亦有此想法,只恨没有门路,多次自荐都被地方官府拒之门外,只好做些生意养家糊口。”刘晔摇头叹息,一脸报国无门的表情。 方离握着刘晔的手,一脸诚挚的道:“你说的那是之前虢国的作风,如今我大唐用人唯才是举,不问出身。只要你有本事,绝不埋没你的才能!” 方离当即宣布册封刘晔为太士,负责唐国的工程建设、兵器锻造、道路修筑等事宜,不受任何人管理,直接向自己禀报日常事务。 刘晔闻言激动不已,对着方离长揖到地:“承蒙大将军器重,晔定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不负大将军所托!” 现在唐国的会议都在方离居住的太守府召开,各部门缺这少那,也没有完整的分工。方离带着刘晔来到太守府,分给他一排房屋,十几名官差,就算成立了唐国的建设部门。 “我大唐刚刚建国,百废待兴,河内只是临时性的国都,待荀彧安顿好了荥阳之后本将便率众人迁到那边。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刘子扬自己解决困难,若经费有问题你去找宫之奇大人解决即可。”方离一脸歉疚的把难题分析给刘晔。 刘晔拱手道:“伯辅将军直管放心,晔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会自己解决,我家里也有一些积蓄,便贡献出来资助国家好了。” “子扬真是高风亮节,我会让宫之奇大人做好记录,若子扬垫付了自家财物,待将来国家安定了,国库定会加倍偿还。” 安顿好刘晔之后方离再次离开了太守府,在马皮、曹飞等人的护卫下前往军营寻访徐盛,一路上在心中暗自思忖:虽然荥阳已经拿下来了,但唐国的秩序还是一团乱麻,各部门分工模糊,难以做到人尽其职。要想快速提升唐国的国力,必须改革吏治,提高各部门的工作效率。 “等荀彧安顿好了荥阳之后,我便把国都迁过去,并将朝廷改革为三省六部制,对各部门进行明确的分工。如此定然会增强国力,大幅提升各个机构的办事效率。” 现在的各国吏治俱都非常落后,大部分国家由宰相总揽大权,下面设置了太宰、太祝、太史、太士等官职;方离直到现在还分不太清楚哪个官职主管哪项事务?安排起政务来一团乱麻,半天理不清头绪。 相比之下,创建于隋代的三省六部制则是封建社会高度集权,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一套先进制度,其组织严密性和效率远胜于现在各国的制度。因此从隋文帝创立开始,一直沿用到清朝,前后持续了千年,更足以说明这套制度的优越性。 方离明白,争夺天下不仅仅只是比的军事,也不只是比较人口,比较经济,而是整个综合国力的竞争,而一套超越时代的官僚制度定然会让唐国如虎添翼,大幅提升国力。 “改革吏治,推行三省六部制乃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到了荥阳就得施行。只要运转起来,我们大唐的吏治肯定会很快超越其他诸侯国,国力也将会飞速发展!” 方离越想越兴奋,甚至开始在心中拟定各部门人选:“丞相肯定是荀文若的,至于周公瑾,就暂时让他担任大都督吧!刘晔就做工部尚书,宫之奇这人比较忠诚厚道,就让他做户部尚书,审配担任刑部尚书吧,至于陈登就让他做吏部尚书……” 方离把手下的人物挨着数了一遍,失望不已,发现凭自己手下的人才目前还不能构筑一个完整的朝廷机构,很多职位只能暂时空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手下的人才既然不够用,那就一步步来吧!”方离叹息一声,郁闷不已。 请神容易送神难,即便人才不够用也不能把一些庸才推上高位,否则推上去再撸下来就容易产生隐患,引起这些人的不满与仇恨,还不如暂时空缺,等将来召唤到人才后再委以重任。 “能征善战的都跟着周将军出征了,咱们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要想不被人看不起,尔等必须刻苦训练,提高武艺,增强个人素质,争取以后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一个身高七尺八寸,相貌堂堂的队率正双手叉腰,训诫手下的五十名士卒,洪亮的声音一直传出去很远,引起其他队伍的士卒纷纷侧目,“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不想建功立业的男人不是真男人!我们来参军不是为了混吃等死,而是为了出人头地,封侯拜将,谋取荣华富贵,将来好庇荫子孙!” 方离抬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今天大清早召唤出来的徐盛,想来一般的屯长、队率也说不出这种振聋发聩的话语,不由得勒马带缰,击掌道:“说得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建功立业来参军做什么?” 徐盛吃了一惊,急忙向方离抱拳施礼:“拜见大将军,让你见笑了!小人因见手下的士卒军纪涣散,所以才告诫他们刻苦训练。兴之所至,说的有些多了,失言之处,还请大将军勿怪!” 方离翻身下马,拍了拍徐盛的肩膀,夸奖道:“你说的很好,哪里有失言的地方?身为军人,就应该有这样的精神,就应该拥有谋取功名,封侯拜将的信念,而不是浑浑噩噩,混吃等死!” 方离下令召集周围的将士围拢过来,高声宣布:“自今日起,本将决定擢升徐盛为偏将军。尔等日后当以他为榜样,刻苦操练,保家卫国,将来立下功劳,本将定然不吝封赏!”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英明!” 这座千余人的军营纷纷呐喊,三军将士对方离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几乎个个将方离视若神明。 把刘晔和徐盛都挖掘了出来,方离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在军营里发表了一番鼓舞军心的演讲,正要准备打道回府,就见一名屯长匆匆来报:“大将军,两位主公请求见你,有要事商议。” “要事?姬叔弼和姬翟找我能有什么要事?” 方离眉头微蹙,一时猜不透二人打的什么主意,当即翻身上马,在侍卫的簇拥下直奔姬叔弼和姬翟所在的府邸而去。 正文卷 一百零二 王莽谦逊未篡时 既然方离霸占了河内太守府,并用来当做唐国的朝廷机构驻地,姬叔弼便和姬翟屈尊搬到了县衙居住。 虽然狭窄逼仄了一些,但沦落到此种地步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酒有肉,有三五个舞姬陪伴取乐,这两个甩手掌柜已经很是满足。 “咳咳……” 方离在马皮、曹飞的簇拥下来到县衙大殿,站在门外咳嗽了一声。 这座原先属于河内县令办公的大堂已经被姬叔弼改造成了饮酒赏舞的场所,每日在此醉生梦死,乐不思虢。 当然,思也是白思,因为整个县衙内外都是方离的人,姬叔弼连大门都出不去,要是整日想着过去一国之主的风光日子,到最后很可能是个死! 看到方离迈过门槛,正在窃窃私语的姬叔弼和姬翟俱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身躯,好似见到夫子的学生,齐刷刷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将军你来了,数日不见,当无恙否?” 方离作揖施礼,毕恭毕敬的道:“臣方伯辅拜见两位主公,近日忙于公务,未能及时前来请安,怠慢之处还望两位主公恕罪!” 说着话伪装出身体不适的样子,锤着胸口连声咳嗽:“咳咳……近来荥阳那边诸事繁琐,臣夙兴夜寐,偶感风寒,身体有些抱恙。” 姬叔弼感慨道:“将虢虞合二为一,讨伐不臣,内决国事,外御强敌,大将军肩上的担子真是沉重啊!我与姬翟兄弟不能为你分担忧愁,深感惶恐啊!” 方离心中暗自纳闷,这俩家伙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召来就是为了和自己叙旧。抑或是给自己拜个早年?今儿个怎么这么谦卑恭敬,难道被自己的“兢兢业业”感动了? “臣国事繁忙,不知两位主公召唤臣来有何吩咐?”方离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拭了下嘴角,不动声色的问道。 姬叔弼和姬翟对望了一眼,姬翟推了姬叔弼一把,“叔弼兄,你来说!” 姬叔弼拍了拍胸口,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好,那就由寡人……我来说吧!” “臣洗耳恭听!” 姬叔弼道:“先圣唐尧在位七十载,治理水患,测定农令,制定历法,造福百姓。后来先圣年老体衰,将王位禅让于舜,使得炎黄子孙繁衍生息,无穷无尽……” 听姬叔弼提起“禅让”二字,方离不由得大感意外,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啊哟……没想到姬叔弼和姬翟今日召我来竟然想把主公之位禅让给我?太阳这是打哪儿出来了,这哥俩的觉悟怎么突然提升了好几个境界?” “那我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方离思绪飞转,在心中暗自计较是否该接受二姬的禅让?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逊未篡时。即便如王莽、曹操等奸臣大权在握,掌权多年,也迟迟没有上位;对于臣子的请求推三阻四,经过文武大臣的再三请求,最后才勉强同意,一个登上了帝位一个登上了王位。 这个时期的门阀百姓并没有太多的国家认同感,城头变幻大王旗,已经见怪不怪,譬如三家分晋,譬如田氏代齐,也没有多少百姓站出来支持故国。 而名士猛将也没有多少节操,朝秦暮楚都是家常便饭,列如吴起、公孙衍、廉颇、乐毅等名垂青史的人物都先后为多个国家效力,国家观念极其弱化。 但方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学习王莽、曹操先推辞一番,等着手下的文武多次劝谏的时候再假惺惺的接受,这才是正确的套路。若是直接接受二姬的禅让,那叫不按套路出牌,将来怕是要挨骂,被历史当做反面形象的! 姬叔弼继续道:“伯辅将军外御强敌,率虢虞联军大破晋寇,恢复山河;对内治理国家,解决民生难题,可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与姬翟兄弟自叹弗如,愿效仿先圣,将国公之位禅让于大将军,望你能够保家卫国,造福百姓!” 姬叔弼话音刚落,姬翟抢着补充道:“大将军,我二人可以把主公之位禅让给你,但你也应该给我们安排一个爵位,由国库发放俸禄,让我们安度余生。” 方离长揖到地,诚惶诚恐的道:“啊呀……两位主公冤枉为臣了,臣虽然夙兴夜寐,日夜操劳,但绝无越俎代庖之意,何德何能敢接受两位主公的禅让?” 听了方离的话,姬叔弼与姬翟不由得面面相觑,本以为方离听到“禅让”的消息后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拒绝,难不成冤枉他了?难道他的志向是像周公那样辅佐幼主,并非篡权自立? 姬叔弼嗫嚅道:“这……大将军言重了,你的才能胜过我与姬翟兄弟十倍、百倍,你是有资历接任国公之位的。” 方离站直身躯,以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两位主公,臣只想保家卫国,造福百姓,绝无僭越不臣之意。‘禅让’之事休要再提,以免陷臣‘不忠不义’的骂名。臣诸事繁忙,就此告退,改日再来向两位主公问安。” 目送方离带着侍卫离开,姬叔弼与姬翟诧异不已,“没想到方离竟然拒绝了,你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姬叔弼比姬翟年长了七八岁,而且执政时间超过一年,城府远比姬翟深沉,背负双手考虑了片刻,低声道:“我看方离只是故作姿态而已,咱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国公之位让也得让,不让就得死!” “不是咱们不让啊,是他方离不肯接受?”姬翟耸耸肩,一副“怪我咯”的表情。 姬叔弼捻着胡须道:“周瑜已经攻克了荥阳,估计再有十天半月方离就会把国都迁到荥阳去。到了那里咱们再禅让一次,让方离这奸贼赚个虚名吧!” “只要能活着,有吃有喝的,我姬翟就满足了。”姬翟摇摇头,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方离回到大将军府招来马皮、曹飞、王大力、简快四名亲兵队长,让他们派人乔装打扮,混迹于茶坊酒肆,街头巷尾,大肆传播今天姬叔弼、姬翟禅让国公之事,俱都被方离高风亮节,义正辞严的拒绝,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造福社稷百姓。 “两位主公昏庸武能,外有强敌压境,内有黎民缺衣少食,真该把这国公之位让出来了!” “是啊,是啊……既然咱们定国号为唐,就应该效仿先圣禅让之制,让有才有德者居之,外御强敌,内安黎民。” “真是遗憾呐,没想到大将军竟然拒绝了两位国公的请求,太让人遗憾了!” “谁说不是?竟然还有人污蔑大将军是奸臣,觊觎国公之位,身怀僭越不臣之心?大将军的所作所为,现在打了那些人的脸了吧?” “要是谁再骂大将军是奸臣,俺第一个不答应!倘若不是大将军率联军击退晋寇,说不定河内现在就沦陷了,咱们都变成了晋人的劳役,妻女变成晋寇的婢子了。” “实在不行,咱们便纠集了乡邻去大将军府门前请愿,我们唐国主公之位非方伯辅大将军莫属!” 方离躲在太守府的书房里,听着亲兵从各地收集回来的百姓言论,嘴角的笑容愈来愈灿烂,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以退为进,有时候往往会取得更加理想的效果,欲速反而则不达。 三天之后,方离刚刚吃过早膳,就听到门外吵嚷声此起彼伏,急忙带着曹飞、简快出门查看,就看到门前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个摩肩接踵,至少有万余人。 “大将军出来了,大伙儿快快跪下请愿!”看到方离露面,由马皮安排的托立即大喊一声。 百姓们“呼啦”一声,潮水般跪在方离的面前,由几个德高望重,须发皆白的老者请求道:“大将军啊,晋寇今年吃了大亏,天气转暖之后势必会卷土重来,铁骑压境。为了保护社稷黎民,让桑梓们免受涂炭,还望大将军接受两位国公的禅让,接替唐公之位,率将士们外御强敌,内抚百姓!” 方离急忙弯腰把前面的几个老者一一扶起,声泪俱下的说道:“难得诸位桑梓如此抬爱我方伯辅,离岂敢不庶竭驽钝,以死相报?但要接受两位主公的禅让,方离何德何能?诸位桑梓直管放心,我方离就算身为大将军一样会率将士们保家卫国,御敌于国门之外!” “大将军德才兼备,待人谦逊,你只有做了国公,我们才能心安!” 马皮安排的托混在人群之中继续起哄,百姓纷纷跟着叫嚷,“请大将军接受禅让,做大唐的主公!” 方离百般推辞,做足了表面文章,最后答应会和两位主公及唐国的文武商议“禅让”之事,百姓们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数日之后陈登从韩国返回,告诉方离韩武的态度已经变软,愿意和唐国结为盟友,共同进退。而韩非的态度也非常客气,表示闲暇之余愿到唐国来做客。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荀彧派人送来书信,告知荥阳已经完全安定下来,邀请方离“保护”着两位国公迁都荥阳,组建朝廷中枢,共商国事。 方离点点头:“河内终究太小,我唐国要想发展还得立足于荥阳这座大城。传我命令,各部收拾行囊辎重,明日迁往荥阳。” 正文卷 一百零三 龙争虎斗 “大将军,还望您早日登基,外御强敌,内安黎民,河内的父老乡亲等着你归来巡视!” 得知方离决定迁都荥阳,河内的百姓夹道相送,从太守府一直排列到南城门,无不热泪盈眶,挥泪送别。 方离也不骑马,在马皮、曹飞等人的拱卫下,徒步出城,三步一抱拳,十步一作揖,与百姓挥泪作别:“河内的父老乡亲,方离感谢你们的支持,不管大唐的国都定在哪里,河内都是我大唐的源头。只要我方离活着,决不允许任何国家的马蹄踏进河内一步!” “大将军万岁,大将军英明,望大将军早日登基,安定社稷!”百姓纷纷挥拳响应,声彻云霄。 陈登、刘晔、宫之奇、祝融、徐盛等文武率领三千多将士列队随后,跟着方离辞别百姓,朝河内南城门络绎而去。 姬叔弼与姬翟各乘一驾马车夹杂在队伍之中,因为百姓越聚越多,队伍行进缓慢,姬翟干脆钻进姬叔弼的马车里私聊:“看来你我的国公之位不让也不行咯,不知道方离有何本事,竟然骗的百姓们如此拥戴?” “心机、作秀、小恩小惠!” 姬叔弼摇头叹息,“现在的人啊,真是太势力了,方离只是给他们免除了一些赋税,说了些收买人心的话语,这些百姓就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完全忘了我们姬氏的高贵身份,真是人心不古啊!” “那你我的国公之位还让不让?”姬翟透过车帘,盯着不断抱拳作揖的方离,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仇恨。 姬叔弼闭上眼睛,斜躺在柔软的马车中,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你我现在的处境,能活下去已是烧了高香,早点把国公之位让给方离早日解脱。”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乡亲请留步,方离就此拜别!” 方离翻身上马,挥别眼含热泪的河内父老,带着姬叔弼、姬翟两位国公,以及陈登、刘晔等文武率三千将士踏上了南下荥阳的道路。 而河内则交到了由陈登举荐的尤礼手中,方离任命他为河内太守,率领一千郡兵治理地方,安抚百姓,拱卫城池,推行朝廷政策。 再有七八天就是新年,天气愈来愈冷。这个佳节自从殷商时期就已经存在,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都纷纷祭神祭祖,风俗一直流传至今,各国概莫能外。 方离率部踏着厚厚的寒冰渡过黄河,于次日晌午抵达了荥阳城外,周瑜、荀彧、赵云早已率领城中的文武出城迎接,作揖施礼,互道祝贺。 “这两位是刘子扬、徐文向,一个善于发明制造,一个练兵能力出众。”方离与众将寒暄完毕后,转身把刘晔与徐盛介绍给周瑜、荀彧等人。 刘晔及徐盛急忙上前施礼,与众将一一寒暄,恳求关照。 方离站在荥阳的城门前,感叹道:“这荥阳不愧是天下名城,城高墙厚,据此争雄天下,犹如猛虎添翼啊!” 周瑜与荀彧分立方离左右,由周瑜向西一指道:“西面一百五十里的洛阳那才是表里山河,若是能够达成荀文若的战略,定能事半功倍。” 姬叔弼与姬翟站在远处看着众文武把方离簇拥在中央好似众星捧月,俱都尴尬不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河内呢!堂堂的一国之公被人视若无睹,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傀儡不做也罢! 众人寒暄了一阵,方离才想起冷落了两位国公,急忙提醒周瑜、荀彧过去参拜,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否则会授人以柄,落个欺君罔上的骂名。 荀彧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大忠臣,听了方离的话额头见汗,急忙来到姬叔弼与姬翟面前施礼告罪,而周瑜、赵云等人则漫不经心,根本没把两位主公放在眼里。 “瑜已命人在城内设下酒筵,为大将军……”周瑜笑着邀请方离与二姬入城,“以及两位主公接风洗尘,请随我入城赴宴!” 当下周瑜策马引路,方离紧随其后,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自荥阳东门进了城池,直奔曾经属于姬氏的虢国宫殿。 队伍刚刚进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街巷对面传来,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哇哦,这大汉竟然生的如此魁梧?”方离身后响起一片惊叹声。 只见这是一个身高超过九尺的彪形大汉,不仅仅高而且壮,魁梧的像一座铁塔,随便在那里一站,就让人心生畏惧。 如果单论身材的高度来说,这个大汉也许并没有项羽高,但他的体格却比项羽魁梧;肩宽体阔,站在面前身影可以把人完全笼罩,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恐惧感。 只见他穿着一袭灰色劲装,浓眉大眼,满面虬髯,背后插着一对镔铁大戟,腰间别着一排小戟,站在街巷中央,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看到此人的时候方离双眼为之一亮,笑容不由自主的绽放出来:“太好了,典韦来了,终于可以揭晓我的身世了,我已经等了许久!” 周瑜、荀彧等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好雄壮的大汉!” 就在方离稍稍愣神的时候,作为侍卫头目的马皮与曹飞已经冲了上去,齐刷刷的大喝一声:“来的什么人,竟敢阻挡道路?” 典韦犹如铁塔一般岿然不动,嘴里吐出六个字:“我要见方将军!” “大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得?半道拦截,实在无礼!” 马皮说着话拦腰去抱典韦,而曹飞则凌空飞起,一个旋风腿扫向典韦的脖颈。 典韦闷哼一声,单手随便一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马皮推的踉踉跄跄。 同时左肩猛地一抖,登时撞在曹飞身上,一下就把曹飞弹开,跌落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呃……来的莫非是刺客,拿下!” 王大力与简快对望一眼,率领十几名侍卫刀剑出鞘,齐刷刷的扑了上去。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算你再魁梧高大,也挡不住我们人多势众啊! 方离有心欣赏典韦的武艺,也好让他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当下也不阻止,双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看剑!” 简快比王大力先到一步,叱咤一声,铁剑一招“仙人指路”,疾刺典韦颈部。 典韦也不辩解,等简快的剑快要刺到之时突然歪头闪避,同时右腿一个扫堂腿横扫而出,势大力沉,威力惊人。 简快人如其名,反应迅速,一个后空翻闪开了典韦的铁腿。 人还未落地便弹了起来,手中铁剑一招回头望月,自下向上斜刺典韦的下颌。 “太慢了!” 典韦瓮声瓮气的吐出三个字,飞起一脚踢中简快的手腕,铁剑登时跌落在地。 赵云手按佩剑本想上前支援几个侍卫,但见这大汉似乎并无伤人之意,这才缓缓松开剑柄,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这位大汉姓甚名谁,意欲何为?” 王大力却不管这些,见三个同伴转眼便被这大汉打的东倒西歪,怒吼一声,一个饿虎扑食冲上去抱住了典韦水桶一般的铁腰,企图将典韦撂倒在地,“哪里来的狂徒?” “力气太小!” 典韦言简意赅,在王大力搂住自己腰部的同时抓住了他的衣襟与裤裆,猛地一用力,竟然硬生生把同样身高九尺的王大力给举了起来。 “哇喔……好吓人的力气!” 王大力虽然武艺一般,但力气奇大,掰手腕在军中罕逢对手。九尺的身高折合到方离穿越前大约两米左右,体重二百多斤,竟然被典韦轻描淡写的举了起来,这力量委实惊人,吓得整个街巷一片惊呼! “休要伤人!” 赵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踹向典韦的胸部,犹如蛟龙出水,又似鹞子翻身,又快又疾。 “去吧!” 就在王大力吓出一身冷汗之际,典韦口中吐出两个字,一手抓住王大力的后背衣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放在了地面,不忘提醒一句,“你力量虽大,但技巧不足,日后还得苦练啊!” 王大力捡回一条性命,吓得面如土色,站稳了踉跄的脚步之后连声道谢:“多谢壮士手下留情!” 典韦却顾不上搭话,面对着攻势凌厉的赵云,急忙抖擞精神迎战:“啧啧……这个厉害啦!” “这位壮士拳脚也是了得!” 赵云见典韦并没有伤人,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既然他存心卖弄武艺,便和他切磋一番,当下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围着典韦滴溜溜乱转。 论招式与身手敏捷,赵云要胜过典韦许多,但论力气,典韦却比赵云强出一大截。两员虎将一个凭力气,一个凭身手,你来我往,闪转腾挪,恶斗了二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典韦凭借力量一力降十会,猛攻猛打,大开大阖。赵云则凭借招式与脚步,一巧破千金,见招拆招,遇式化式,两人又厮拼了三十几个回合,赵云额头逐渐见汗。 “子龙是马上武将,徒步和典韦决斗的话,时间久了怕是要吃亏!” 方离见赵云逐渐落在下风,唯恐爱将吃亏,当即站出来大声阻止:“这位大汉不知姓甚名谁,所为何来?某乃唐国大将军方伯辅,这厢有礼了!” 正文卷 一百零四 圣火门徒 听到方离的召唤,典韦后撤一步退出战团,赵云也识趣的收了拳脚。 “小人典韦拜见少主!” 典韦魁梧庞大的身躯对着方离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从春秋战国一直到两汉时期的礼节都是作揖,即便臣子对君主也很少叩首磕头,而且君主还需要作揖还礼,正所谓“臣拜君,君亦拜臣”,只有受到册封赏赐需要谢恩的时候才会跪地叩首。 典韦此刻对着方离纳头便拜,礼节不可谓不厚,方离记忆中自己招募到的这些武将几乎全都是作揖谢恩,还真没有几个对着自己叩首磕头,急忙弯腰把典韦扶起。 “哎呀……这位壮士快快请起,何须行此大礼?” 周瑜、荀彧、赵云等人颇感意外,俱都站直了身躯等候下文,想来典韦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行此大礼,既然他口称方离为少主,想来两人之间必有渊源! 典韦缓缓起身,拱手道:“可能少主并不认识某,那么韦就自我介绍一番,某乃是圣火门门徒,负责护佑炎帝后裔。” “圣火门,炎帝后裔?”方离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这系统给典韦和自己植入的身份还真是复杂。 典韦继续侃侃而谈,声音洪亮,周围的将士与百姓俱都清晰可闻:“上古时期有姜姓部落首领炎帝,号神农氏,他亲尝百草,采药救人,刀耕火种,发明农具,制造陶器,造福世人……” 炎帝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号,类似与皇帝。历史上的炎帝自神农氏开始,先后传了九代,一直到最后一位皇帝姜榆罔。 “神农生帝魁,魁生帝承,承生帝明,明生帝直,直生帝氂,氂生帝哀,哀生帝克,克生帝榆罔。榆罔在位时炎帝部落与蚩尤部落冲突日益激烈,榆罔遂联合黄帝部落姬轩辕与蚩尤决战于涿鹿,并大破之……” 典韦声如洪钟,配上魁梧雄壮的身躯,诉说着上古的事迹,平添一股神秘色彩,娓娓道来,直让周围众人凝神静听,无不肃然起敬。 “炎黄两族战胜蚩尤后爆发矛盾,姜榆罔与姬轩辕率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决战于阪泉,炎帝部落战败,姜榆罔不知所踪,从此世上再无炎帝。 姜榆罔有子姜雷,因功被封于方山,故自称方雷氏,后世子孙分别以雷、方为姓。 姜榆罔战败后姜雷从炎帝部落中挑选武艺高强之人组建‘圣火门’,负责护卫炎帝部落中资质佼佼者长大成人,并辅佐他振兴部落,打败黄帝,一血炎帝部落的耻辱。 只是人力有限,终难逆天下大势,炎帝后人历经千年努力,依然难挽颓势,圣火门的门徒日渐稀疏,炎帝部落复兴无望。 但神农子孙其志不泯,炎炎圣火,终不熄灭。我圣火门徒虽寡,纵有一人,亦要扶持炎帝直系后裔中最有资质的少主,重振炎帝雄风。 历经两千五百年传承,圣火门传至典韦这一代,而我们炎帝部落长老推举的上代主公为雷衡,可惜其于十年前感染重症,不治而亡。 雷衡辞世,部落长老推举神农氏后裔中资质最为出众的方伯辅为炎帝族人新主公,接替雷衡,以振兴炎帝族人为己任。 不料,当夜我们炎帝后裔聚集地发生大火,长老烧死十之七八,新主公方伯辅不知所踪。劫后余生的族中长老遂遣我等圣火门徒四处寻访少主的踪迹。 典韦跋山涉水,苦寻十年,于一月前得知虞国新任大将军名唤方离,表字伯辅,遂来寻访。经过这些日子验证,确认阁下便是我炎帝的新任主公方离方伯辅!” 典韦说到这里再次纳头便拜:“少主在上,请受典韦一拜!” “哇哦……原来大将军是炎帝的直系后裔,怪不得看起来如此高贵不凡,如此出尘脱俗!” “我的大将军厉害了,原来是神农氏的后裔,这血统简直比周王还要尊贵呢!” 听着典韦如讲故事一般把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方离竟然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到底这故事是典韦虚构的,还是系统给典韦植入的记忆?或者是系统先给自己植入了身份,然后又把自己的身份植入了典韦的记忆之中? “想来一定是后者了,我方离植入的身份就是神农氏直系后裔,而典韦所言全部是真,这样前后就吻合了。既然这些身份是真,我就得全部承认,不能前后矛盾露出破绽,以免引起典韦的怀疑。” 方离一边在心中暗自沉吟,一边弯腰扶起典韦:“典壮士快快请起,你说的这些我方离无时无刻不铭记在心,虽然旷日久远,但从未遗忘自己炎帝后裔的身份。只是那场大火过于蹊跷,所以方离才隐姓埋名,等将来出人头地之时再调查原委……” 典韦霍然起身,高兴的道:“发生这场大火时少主不过十二三岁,庆幸你还记得过去的事迹,实乃炎帝后人之幸也!一别十年,少主从顽皮少年成长为器宇轩昂的大将,并建立唐国,我炎帝后裔知道了定然欢欣鼓舞!” 在方离的印象中,自从阪泉之战结束后,炎黄两族就合二为一,经过数千年发展,早就融为一体,现在的百姓普遍自称炎黄子孙,早已分不清谁是炎帝后人谁是黄帝后人? 典韦所说的这些立志复兴炎帝部落的长老既要钦佩他们传承了三千年的精神,也可以说这些人近乎于偏执狂。炎黄两族早就融为一体,为何还要分个彼此,争个长短? 在方离的印象之中,炎帝后人主要有吕、姜、谢、邹、崔、贺、齐等近百个姓氏,而黄帝后裔的主要姓氏分别有姬、姚、任、荀、滕、祁等姓氏,尔后发展到赵、冯、卫、邓、高、程等等皆是由黄帝子孙传承而来。 三千年的历史,黄帝与炎帝的子孙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还能分的清自己到底是黄帝的子孙还是炎帝的子孙? 方离收了思绪,肃声道:“时间有些久远,我当时尚且年幼,对这些长老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不知他们现在何处?是何身份?” 典韦摇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道:“那场大火把立志复兴的长老烧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俱都隐姓埋名,藏匿于各国,从此再无联系。唯有我等几个圣火门徒,依旧在苦苦寻找少主你的踪迹,立志光复炎帝部落,压倒黄帝后人。” 顿了一顿,典韦又想起了一些:“哦……我还记得其中有一个长老的名字叫做王诩,他的弟子听说各个本事不俗。还有一个八荀老者名唤姜尚,行踪神秘,背景雄厚,据说与东方的齐国有关,也不知道和齐国的先祖姜子牙有没有关系……” 听典韦说到这里,方离不由得身躯为之一振,心中暗自嘀咕:“这王诩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吗,难道他是炎帝后裔的长老?还有这个姜尚是个什么鬼,但既然这是个完全不同于正史的世界,既然老子、孔子、孟子能够活在同一时期,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姜子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典韦说到这里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我炎帝部落以火立世,靠火造福百姓,最终却被这场大火烧得支离破碎。各位长老因为这场大火隐姓埋名,重振炎帝部落的大业可能就此烟消云散,典韦心有不甘,寻访十年,终于得见少主,实乃炎帝之幸,典韦之幸也!” 方离安抚典韦道:“典壮士莫哭,你放心,我方离一定会呕心沥血,为天下百姓,炎黄子孙结束这乱世。让不管炎帝还是黄帝的子孙,都统统过上太平盛世!” “我典韦不仇恨黄帝的后人,只是想辅佐炎帝的后裔登上帝位。”典韦抬起袖子擦拭了眼泪,“只要能让神农氏的后裔做天下之主,我典韦此生无憾!” 方离又问道:“不知圣火门徒除了典壮士之外还有何人?” 典韦拱手道:“小人表字‘子满’,少主直呼我的字便可。圣火门徒选择标准宁缺毋滥,因此都是武艺超群之人,到了某这一代已经所剩无几。我认识的还有四人,分别是吕布、许褚、杨再兴、常遇春,只是大火之后各自寻找少主而去,彼此之间已无联系。” “吕布、许褚、杨再兴、常遇春?” 方离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厉害了我的圣火门,难道要赠送一个英雄大礼包吗?可惜典韦联络不上他们,岂不等于白说,估计是系统先行植入身份,等我以后抽选到了这几人,才能召唤出世。” 方离使劲抬起胳膊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子满啊,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辅佐,咱们并肩驰骋沙场,共创大业!” “韦愿为少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典韦再次跪倒在地,稽首顿拜。 等方离把典韦拉起来之后,周瑜这才上前施礼道:“伯辅啊,我早就看你非同凡响,没想到你竟然是神农氏直系后裔。如此说来,你建国号为唐,效仿先圣唐尧并非无的放矢。如今两位主公既有禅让之意,伯辅何不顺应天意民心,登基称公?以安黎民社稷!” 正文卷 一百零五 顺天应命 周人的祖先是黄帝姬轩辕儿子帝喾的后裔,而姬姓也是黄帝后人的第一大姓,所以姬氏便以黄帝直系后裔自居。 而各路诸侯除了姬氏宗亲就是分封的周朝开国功臣,所以这些各国掌权者常常对自己的血统引以为傲,认为自己天生就是王室贵胄,老百姓都是下里巴人。 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炎帝神农氏的直系后裔,俨然和周王室并驾齐驱,登时让处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乐坏了,你们姬氏不是牛逼嘛,不是天生贵族嘛,人家神农氏的后人现在也是寒门,和我们老百姓一个阶级。 躲在后面聆听的姬叔弼与姬翟一听傻眼了,看方离的眼光也与从前不一样了,嗳哟……这原来不是个小人得志的暴发户,原来人家是神农氏炎帝的子孙,大家血统差不多,谁也没有比谁高贵,这踏马就尴尬了! 还是姬叔弼最先反应过来,现在的荥阳已经不姓姬了,自己干脆别讨人嫌进城了,赶紧抓住机会把国公之位禅让给方离算了。 “啊呀……原来伯辅将军是炎帝后裔,真是失敬了!” 姬叔弼对着方离长揖到地,之前他挨过打受过骂,被揍得满地找过牙,也曾被方离踩在脚下,但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对方离做过揖。 但这一次,姬叔弼主动对着方离作揖,与其说是拜的方离的权势,还不如说是拜的方离的身世,炎帝后裔的血统让姬叔弼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虢国君主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方离微笑着还礼:“主公言重了,炎帝与黄帝皆是华夏先圣,人类始祖,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对两位先圣都应该心怀敬畏。” 姬叔弼清了清嗓子,扫了一圈众人,高声道:“炎帝与黄帝皆是人类始祖,为百姓做出了巨大贡献,方有今日泱泱万民,天下苍生。 先圣唐尧在位七十载,治理水患,测定农令,制定历法,泽被苍生。后来先圣年老体衰,将王位禅让于舜,舜帝年老后禅位于禹,传为千古美谈。 大将军方伯辅乃是炎帝后裔,英明睿智,心怀仁慈,虽身为布衣却心怀天下。以门客之身拜为虞国大将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率虢虞联军击退晋寇,恢复山河,庇佑黎民。 伯辅将军高瞻远瞩,将虢虞合并为唐,使得国力大幅提升,民心士气空前高涨。 然则晋寇亡我之心不死,诸侯环绕在侧,虎视眈眈,我大唐尚需奋发图强。也唯有伯辅将军能率大唐的子民与将士走向强盛,弼与姬翟商议一番,决定将唐公之位禅让于伯辅将军,外御强敌,内安社稷。” 姬叔弼对众人说完,再次转身对着方离施礼:“请伯辅将军继承唐公之位,上承天意,下应民心!” “伯辅将军就答应我与叔弼兄的请求吧!”姬翟赶紧跟着姬叔弼一块作揖,好人可不能都被他做了。 周瑜、赵云、陈登、刘晔、徐盛等人俱都对望一眼,带领众人齐刷刷作揖请命:“请大将军上承天意,下应民心,接任国公之位!” 荀彧心中有些同情姬叔弼和姬翟,心中不忍,只是跟着周瑜等人作揖,但嘴里并没有说什么。 后面的众将士与周围的百姓一看这阵势,纷纷请命:“请大将军做我们唐国的主公,外御强敌,内安黎民!” 原先还有一些虢国的死忠企图暗中潜伏,伺机作乱,恢复姬氏对虢国的统治。现在一看就连姬叔弼都服软了,还反抗个毛线啊,登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恢复虢国的念头。 一时间荥阳城内山呼海啸,响彻云霄,不管认识方离的或者不认识的,都齐刷刷的振臂高呼,请求方离接任主公之位。 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方离已经谦让了两次,倘若再继续谦让就有些过火与造作了,而且典韦现在搬出了方离的身世,更是让方离底气大增。 再加上还有三五天就是新年,一元初始,万象更新,方离登基之路已经完全铺平,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此时再不登基自立,更待何时? “好吧!” 方离挽挽袖子,郑重的答应了下来,对着姬叔弼、姬翟、周瑜、赵云以及所有的将士与百姓施了一圈礼,高声道:“承蒙主公厚爱,承蒙众将士抬举,承蒙诸位桑梓百姓拥护,我方离虽然不才,亦愿意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率领唐国的将士逐鹿天下,让大唐的百姓过上太平盛世!” “主公英明,主公神武,臣等愿唯主公之命是从,为大唐赴汤蹈火,虽死不辞!”周瑜、赵云等文武及三军将士齐齐作揖,口呼主公。 街巷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也跟着高声附和:“唐公英明,唐国神武,愿唐公率将士们扫荡四方,让大唐的百姓永享太平!” 等百姓的欢呼声落下之后,姬叔弼才与姬翟失魂落魄的对方离施礼,请求道:“唐公,我们二人庸碌无能,不愿意再进荥阳触及往事。可否赐我二人一官半职,把我们送到河内安享太平?” 方离对于姬叔弼的识时务很满意,这家伙今天表现的不错,决定不再为难他,高声道:“两位国公效仿先圣禅让,高风亮节,令人钦佩。方离虽为唐公,却也不敢忘怀你们的恩情。故此……寡人决定册封姬叔弼为安乐公,姬翟为安逸公,一起去河内享福去吧!” 姬叔弼与姬翟大喜过望,虽然只是虚名,好歹还是公爵,急忙齐齐作揖致谢:“多谢唐公大恩大德,我二人没齿不忘!” 既然姬叔弼与姬翟不愿意再留在荥阳,方离也不勉强,今日自己登基之后这两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可以彻底的退出历史舞台了。 当下方离召唤了一名校尉来到面前,命他率五百将士护卫姬叔弼与姬翟离开荥阳,渡过黄河前往河内定居。 姬叔弼与姬翟一刻也不愿意久留,向方离拱手作别,坐进马车里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今日彻底确立了方离的国公之位,周瑜下令犒赏三军将士,开怀畅饮三天,普天同庆。 而方离的登基事宜则定在元月初一,所需物品交由陈登筹备,方离再三叮嘱一切从简,不要过于铺张浪费。 方离将原先属于虢国公室的宫殿改名为“太极宫”,将大殿定名为“丹凤殿”,在此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正式登基唐公之位。 五天之后,大年初一,荥阳城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片喜庆。 而方离接受姬叔弼与姬翟禅让,登基成为唐国国公的消息也已经在黄河两岸传的沸沸扬扬,大部分百姓尽皆欢欣鼓舞,拍手称颂。 这日清晨,方离穿上崭新的国公服,在典韦、马皮、曹飞等人的护卫下来到丹凤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与祝贺。 大殿之上,武将由周瑜领衔,向下依次是赵云、马岱、纪灵、曹性、徐盛、廖化等人,而张辽与颜良也分别从池阳、绛关两道前线返回朝拜,代表前线的将士参拜新国公。 文官方面则由荀彧领衔,向下依次是刚刚和廖化一道从平陆返回的审配,宫之奇、陈登、刘晔等人,以及其他部分官吏。 最让方离感到欣喜的是,除了唐国的文武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两个国家的使者前来道贺,一个是蜚声海内外的韩非,另一个则是鲁国的中将军吴起,俱都是今天清晨才来到荥阳城的。 在登基典礼举行之前,陈登先把韩非引荐给方离,“这位是韩国的太士韩非公子,唐韩两国能够结盟,韩非公子功不可没!” “韩非拜见唐公!”韩非对着方离施礼,态度恭敬。 方离急忙还礼,对韩非的努力再三道谢,勉励韩非以后继续维护韩唐之间的盟友关系,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方离与韩非寒暄的时候,一身戎装的吴起笑吟吟的在旁边等候,直到二人叙话完毕,这才施礼道:“唐公还记得吴起否?” 方离急忙热情的作揖还礼:“哈哈……吴将军那夜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方离茅塞顿开,岂敢忘记你的教诲?此后时常思念,今日总算与将军再次相见了!” 吴起感慨道:“犹记得那时唐公还只是虞国的一个下将军,准备前往池阳镇守,我遭到群狼围攻,幸赖唐公及时搭救,才让吴起脱险。” “哈哈……吴将军毅力过人,就算没有我等的出现,你也一样能够化险为夷!” 吴起继续抚须大发感慨:“没想到转眼半载,唐公已经今非昔比,率虢虞联军大破晋军,杀的魏丑狼狈逃窜,恢复山河,将虢虞合并为唐。此等丰功伟绩,足以彪炳史册……” 方离笑道:“只是运气好些,加上三军用命,军民一心,众志成城,方有今日之局面。” 吴起颔首,面露遗憾之色:“若当初不是曹刿将军的邀请,起很可能会留下来追随唐公共创大业,遗憾失之交臂啊!” “呵呵……若是吴将军有心,我唐国随时欢迎吴将军来我唐国效力。若你与公瑾并肩作战,何愁无往不利?” 方离开始赤果果的挖墙脚,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试试再说! 正文卷 一百零六 御将之道 听了方离的邀请,吴起报以哂笑:“哈哈……多谢唐公抬爱,某岂是如此没有节操,朝秦暮楚之人?” 方离同样以大笑回应:“寡人也知道吴起将军乃是忠义之人,特出言相戏耳!” 虽然这年头朝秦暮楚见怪不怪,但大多数都是在遭到冷落甚至被迫害之后才会改换门庭,以吴起的心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跳槽,即便有心弃鲁归唐,也需要一个契机。 更何况现在的鲁国依然比唐国强大的多,全国上下有两百八十万人口,军队十五万,自身又是公爵国之一,境内资源丰富,水土肥沃,东南面朝大海,地理位置优越。 这些条件都不是刚刚成立,还没有得到周王室及各路诸侯认可的唐国所能相比的。而且吴起发展的也不错,才加入鲁国不过半年左右,就已经被拜为中将军,算得上平步青云。 想来但凡稍有智商之人,都不会冒险跳槽,更何况是吴起这种深谋远虑的帅才。方离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和吴起开个玩笑,对此并没有抱任何奢望。 但还有句话叫做“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相信吴起这朵名将之花迟早会落在大唐家中。 吴起命随从拿来一封竹简,郑重的交给方离:“唐公,这是我们鲁公派某送来的贺信,承认唐国的主权与地位,并愿与唐国建交,友好往来!” 方离接过竹简仔细浏览了一遍,颔首道:“多谢鲁公的盛情,寡人定会亲自回信致谢。也劳烦吴将军归国后替我大唐美言几句,唐国愿与鲁国结为盟友,互惠互利,共同发展。” 方离与两国使者寒暄完毕,吉时也差不多到了,在陈登的主持下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方离先率文武百官在丹凤殿外面的广场上焚香祷告,祭拜天地,并对着匠人日夜赶工雕塑出来的炎帝神农氏、先圣唐尧、虞舜的三座雕塑三跪九叩,以此证明唐国的正统地位。最后方离重新返回丹阳殿接受群臣的参拜。 “主公在上,请受臣等一拜!” 大殿上参拜声如春雷般响起,文武百官在周瑜、荀彧的带领下各个手捧笏板,齐刷刷的对着高高在上的方离作揖参拜。 方离坐在镶金的椅子上接受文武百官的参拜,意气风发的伸手召唤:“众卿家平身!” 待众文武施礼完毕,方离用威严霸气的目光扫了一圈脚下的群臣,朗声道:“诸位卿家,如今我大唐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当务之急必须先改革吏治。寡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决定推行三省六部制……” “三省六部?” 满朝文武几乎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俱都勾起了好奇心,无不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所谓三省,分别是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中书省负责起草诏令,发布檄文,最高官员为中书令。门下省负责审核政令,驳正纠错,检举过失,最高官员为侍中。 尚书省负责执行朝廷政令,推广国策,长官为尚书令,下设左右尚书仆射各一人,并统领六部。简而言之便是‘中书取旨,门下封驳,尚书奉而行之“,三省协同合作,维护大唐社稷!” 三省尚书相互制约,分工明确,效率远远高于现在各诸侯国的官僚制度,韩非与吴起站在下面听着方离的侃侃而谈,不由得频频颔首,在心中暗自惊叹:“唐公果然胸怀韬略,不仅精通兵法,而且长于治国,真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 三省六部制这套完整的封建制度可不是一拍脑门就能想出来的,乃是中国封建社会经过了上千年发展才逐渐成型,其组织严密性与完整性抛出来足以震惊世人。方离相信只要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就能震撼到韩非与吴起,让他们刮目相看,所以说起来滔滔不绝,长篇累牍。 “尚书省下设六部,分别为吏部、兵部、礼部、户部、刑部、工部,各部以尚书主事,下设侍郎、郎中若干。 其中,吏部负责官员任免,人事升降,人才选拔,推贤荐能。兵部负责招募将士,锻造甲胄,训练马匹,筹备战事物资。礼部负责国家祭祀,典章法度,设立学校,科举招募,接待使者。 户部负责国家赋税,人口户籍,天下土地,财政收支。刑部负责掌管刑狱,官司诉讼、制定刑法,惩恶扬善。工部负责国家工程,宫殿修建,城池选址,开山修路,水利屯田等等事宜。” 如果说“三省制”保证了权力集中在国君的手中,那么六部更是这套制度的精华,真正做到了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极大提高了朝廷效率,降低了大权独揽的可能性。 群臣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滔滔敬意,就连荀彧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问凭自己的才能短时间之内绝对设计不出这种高效严密的官僚制度,纷纷作揖称颂;“主公雄才大略,谋划周密,臣等深感佩服!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韩非心中此刻有些矛盾,既佩服方离的政治才能,又为韩国深深感到忧虑。看来唐国的崛起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这方伯辅不仅仅只是个精通兵法,善于用人的帅才,而是个足智多谋,胸怀韬略的全才,既能上马横槊又能下马治国,将来唐国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超过韩国或许只是早晚的事情! “看来当初是我小瞧了这方伯辅啊,这家伙真是个奇才,唐国拥有这样的雄主,怕是崛起之日不久!” 吴起夹杂在群臣之中感慨不已,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唉……当初我遇上方离之时他还只是个下将军,若那时我跟随了他,只怕此刻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可惜啊可惜……日后我当极力促使鲁唐搞好关系,为自己谋条后路!” 等群臣称颂完毕,方离继续道:“如今我大唐建国伊始,人才紧缺,寡人本着宁缺毋滥的宗旨,只能先安排部分官员,其他职位暂时空缺。等将来人才济济之时,再择贤任能。” “主公所言极是!”群臣齐声附和。 方离挺了挺腰,清了清嗓子,肃声道:“寡人决定任命荀文若为尚书令,统率六部,总揽朝政,当寡人出征之时替我决断国事,领衔群臣。” “多谢主公器重,彧定当庶竭驽钝,死而后已!”荀彧大步向前,表情凝重的谢恩接任,相比于荣耀更感受到了肩头的压力。 方离目光扫向陈登:“陈元龙口齿伶俐,反应敏锐,寡人决定任命你为礼部尚书,负责我大唐的典礼、祭祀、外交等事宜。” “谢主公器重,登定然不辱使命!”陈登出列谢恩,但心里更想做吏部尚书或者户部尚书。 “宫之奇为虞国效力二十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人忠厚,寡人决定任命你为户部尚书,掌管大唐的钱粮与土地、人口。”方离目光落在宫之奇身上,高声宣布任命。 宫之奇急忙捧着笏板出列谢恩:“多谢唐公器重,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所托!” 方离目光挪向刘晔:“刘子扬匠心独具,善于发明,寡人决定任命你为工部尚书兼职兵部侍郎,除了要制造民用工具之外还得协助兵部研发各种作战器械,提升我大唐的军事实力。” “臣谨遵主公吩咐,定当尽心竭力,夙兴夜寐!”刘晔出列谢恩,一脸古井不波的模样。 方离最后把目光落在审配身上:“审正南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寡人决定任命你为刑部尚书。但我大唐缺少人才,各地治安暂时由地方官吏掌管,所以审正南不必在荥阳履任。你还得去平陆坐镇,治理地方,招募兵卒,为池阳、绛关两道前线提供支援。” 审配出列谢恩:“臣遵诏!” 方离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文官就这些,任命完了尚书之后又册封了几个侍郎、郎中,让他们暂时到各部去任职,以保证朝廷机构的正常运转。 接着又宣布将唐国暂时划分为三个郡,分别是荥阳郡、河内郡、平陆郡,荥阳郡太守由荀彧兼任,河内郡太守由本土的尤礼担任,平陆郡则由审配坐镇。 安排完了文官,方离又抛出了汉朝的武将制度,宣布日后唐国的最高将衔为大将军,向下为三骑,分别是骠骑、车骑、骁骑三个职位。再向下依次为四征、四镇、四安、四平,最后是各种杂号将军,这些都属于唐国的高级武将。至于偏将、牙门将军、裨将这些跑龙套,打下手的这些属将就不用在朝堂上提出来了。 “周公瑾胸怀韬略,算无遗策,率大唐军队屡破晋寇,寡人决定册封周瑜为平南将军,并兼任兵部尚书!”方离直了直身躯,宣布了对第一个武将的任命。 方离知道用文官和武将不一样,文官必须一步到位,给他们执政的权力,才能放开手脚的施政。 但对于武将必须循序渐进,让他们凭借功劳来换取将衔,正如有句话说得好“养士如饲鹰,饱则飏去,饥则噬主”。必须对武将进行恰到好处的封赏,不能让他们吃饱了也不能饿到,这才是聪明的御林将之道。 正文卷 一百零七 远交近攻 除了周瑜之外,其他武将的功劳都要逊色许多,基本都是冲锋陷阵的战功,还没有独当一面的功绩,所以方离打算只授予杂他们杂号将军的封号。 倒不是方离吝啬抠门,只是方离明白现在征程开始,唐国虽然看起来顺风顺水,轰轰烈烈,但充其量现在只能算是中游偏上的国家。 如果放在三国群雄并立的时期,方离手中掌握的地盘也就和刘繇、袁术、张鲁差不多,比起刘表、陶谦、刘璋来差的还远,还远远未到大封天下,贡禹弹冠的时候。 “寡人决定册封赵云为荡寇将军,张辽为破虏将军,颜良为横野将军,英布为鹰扬将军,麴义为虎威将军,祝融为巾帼将军。” 除了英布、麴义不在场,赵云、张辽、颜良、祝融齐刷刷的出列谢恩,尤其是祝融以女人之身站在朝堂之上更是格外显眼。 而马岱、廖化、纪灵、徐盛、曹性、典韦等人因为加入的时间尚短,战功也没有立下多少,自然不能享受赵云、张辽等人的待遇,除了徐盛、曹性与典韦被册封为牙门将军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拜为偏将。 一时间皇恩浩荡,人人有赏,各个有功,丹凤殿内的气氛也从庄严肃穆转变成了愉悦欢快,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欣的笑容。 方离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吴起和韩非的身上,高声道:“两位使者原来辛苦,日后韩唐、韩鲁之间的联络还需要两位操劳,寡人决定册封吴起为龙骧将军,韩非为军师将军,我大唐按时发放俸禄。” 这年头分担两国官职的大有人在,所以方离才效仿其他诸侯给吴起和韩非赏赐了两个虚名,以增进彼此的关系,笼络人心。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方离相信只要吴起和韩非接受了官职,日后定然会设法维护唐国的利益,但凡两国有冲突之处,一定会尽力斡旋,化干戈为玉帛。 吴起和韩非都有些意外,但反应却又不同,吴起第一时间欣然接受,作揖道:“既然唐公垂爱,吴起恭敬不如从命,日后定当竭力维护唐鲁之间的同盟关系!” 在吴起看来,一身担任多国官职的大有人在,自己不是第一个,所以没必要顾虑什么。而且自己也不是鲁国人,倘若鲁国有人为此大做文章,那自己就跳槽唐国为方离效力。 虽然在外人看来,现在的鲁国比唐国强大的多,吴起的仕途又顺风顺水,深得鲁公姬申(鲁僖公)器重,看起来风光无限。但那也只是局外人的看法而已,作为鲁国重要将领,吴起发现了鲁国越来越多的隐患。 首先,就是鲁国有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是当世最强的诸侯。反正在当世天下人的眼里,东面的齐国比西面的秦国还要强大,还要可怕! 齐国的现任国君是谁? 姜小白,太公姜尚的后裔,玩的一手好权术,而且颇有识人之能,先后提拔了管仲、孙膑、田单等一大批人才,使得齐国政通人和,兵精粮足,大有称王称霸的势头。 鲁国的首任国君是周公旦的儿子伯禽,也是周武王姬发的侄子,血统不可谓不高贵,所以从一开始鲁国就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国。 鲁国现在拥有两百八十万人口,算得上中游偏上,军队也有十五万,与燕国、韩国、吴国兵力相当,倘若换了一般的对手,就算是晋国也要掂量掂量鲁国的分量。 但齐国可是天下最强的国家,领土囊括了整个东方半岛,以及黄河北岸的部分地区,土地肥沃,人口密集,煮盐垦田,富甲一方,人口数量多达一千万,为当世之最。 在军事上,姜小白任命田单为上将军,田忌、孙膑、匡章为中将军,多年来招兵买马,冶炼兵器,锻造甲胄,蓄养马匹,使得齐国如今坐拥六十万大军,战马五万,为天下之冠。就连西方的霸主秦国也略逊一筹。 天下诸侯几乎都奉行“远交近攻”的策略,与远方的国家结盟,摁住接壤的国家死操,所以这些年来齐鲁两国纷争不断,冲突迭起,大部分都是齐国稳占上风,将鲁国摁在地上摩擦。 鲁国打不过齐国,只好另结强援,经过多年的外交努力,鲁国与齐国结成了同盟,楚国也多次派军队帮助鲁国抵御齐国的进攻。而正是因为唐国和楚国关系不错,再加上吴起的建议,所以鲁公姬申才派吴起出使荥阳,与唐国结为盟友。 但在吴起看来,既然与齐国这个恶霸毗邻,鲁国无论如何都发展不起来了,所以这才在内心深处有了跳槽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找到契机罢了。既然此刻方离主动授予官职,吴起便坦然接受,不去考虑有什么负面影响,反正自己还有后路可走。 相比于痛快接受的吴起,韩非则显得谨慎了许多,作揖施礼道:“多谢唐公厚爱,虽然现在一身担任多国官职的大有人在,但我们韩国还没有此例,非必须回去请示主公后才能决定是否接受。” “呵呵……非公子过于谨慎了!” 方离大笑着规劝韩非,“凡事都需要有人敢为天下先,我们唐国的公孙衍现在就在赵国为官,方便沟通两国的关系。我看这样吧,非公子先接受我们大唐的官职,若韩公实在不愿意,你再把印绶还给寡人。” 韩非犹豫了片刻,最终颔首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非恭敬不如从命!” 方离把最后一个官职给了远在赵国的公孙衍,不管他现在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初衷,方离都不能忘了这个最初给自己指路的智囊,绝不能把他拱手让给赵国,一定要尽最大努力留住公孙衍的心,把他抢回来。 “寡人决定册封公孙衍为尚书左仆射,由工部雕刻印绶,派人给公孙衍送到邯郸去!” 册封完了文武百官,方离还得收买一下民心,当朝宣布把百姓的赋税减免一半,并持续三年。日后若征用劳役,也可以按照工期折算成赋税。并大赦唐国境内的囚徒,除了十恶不赦之人,其他全部释放出来从军,将功赎罪。 早朝结束,消息迅速传开,整个唐国普天同庆,百姓欢欣鼓舞,军心士气高涨,各个斗志昂扬。 筵席结束后,吴起、韩非接过唐国的印绶,各自踏上了归国的旅途。方离派遣陈登送出荥阳二十里,并赠送厚礼答谢鲁公和韩公的赏脸。 平定虢国南部之后,唐国的总兵力已经上升到八万人,而且在各地广设征兵处,持续招募,数量依旧还在上涨。相信等各地牢狱中的囚徒编入队伍之中后,唐国的总兵力突破十万不在话下。 方离和周瑜商量一番,决定派遣审配、纪灵、廖化率一万五千兵马北上平陆,支援前线物资,若前方战事吃紧,随时驰援。 审配、纪灵、廖化奉了命令,点起一万五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北上平陆而去,张辽与颜良也一起辞别方离与满朝文武,快马加鞭返回池阳和绛关镇守去了。 剩下的三万五千兵马全部集结在荥阳城外,由赵云、马岱、徐盛、曹性四将日夜操练,提高将士们的战斗能力与军事素养。 数日之后,从河内、成皋、偃师、平陆等地送到荥阳的新军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而由各地牢狱遣送来的囚徒也超过了五千,使得荥阳的总兵力再次达到五万人。 周瑜下令打开库府,全部发给兵器、甲胄,并勒令四将严格训练,严肃军纪,不得懈怠,若有人胆敢触犯军纪,定然从严处置。 方离在周瑜、荀彧的陪同下站在荥阳城头,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帐,听着校场沸腾的杀声,看着热火朝天的操练场面,不由得踌躇满志:“我大唐现在看起来蒸蒸日上,是时候派陈元龙出使洛阳,争取周王的承认了。” 周瑜点头道:“陈元龙去洛阳最合适不过,若周王不承认咱们唐国的地位,不承认主公的身份,瑜自有计策。一切等陈元龙反馈回消息后再做计较!” 方离返回太极宫后召来陈登,把周王姬郑垂涎已久的“天尊璧”交给他,命陈登带领百十名随从即刻动身赶往洛阳朝拜周王,尽力争取周天子的承认。 “主公放心,姬郑手里就剩下洛阳一座城池,手中兵力不过三四万,谅他不敢不识抬举!” 陈登接过天尊璧,带领百十名随从出了荥阳西门,快马加鞭朝洛阳疾驰而去。两地相隔不过一百八十里路程,料来晌午过后就能抵达洛阳。 陈登前脚刚走,徐盛就飞马来到太极宫向方离禀报:“启禀主公,城外军营门前来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大汉,此人自称要来投军却不肯通报姓名。坚持非周将军或者主公亲自接见,他才肯加入我们唐国。而周将军刚刚去了南面的偃师县视察,因此臣特来禀报主公!” 方离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哦……此人既然如此自负,肯定有本事傍身。我大唐正是用人之际,速速带他入宫来见寡人,若有真才实干,定然重用!” 正文卷 一百零八 班门弄斧 “臣遵诏!” 徐盛答应一声,不消片刻功夫就带了一个身高八尺左右,体型颀长,相貌雄伟,面色微黄,嘴角留着两撇胡须的大汉来到太极宫丹凤殿拜见方离。 “小人宋国睢阳人灌婴拜见唐公!”这大汉对着方离长揖到地。 “灌婴?” 跪坐在书案后面的方离听到这两个字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缓缓抬头仔细审视眼前的灌婴,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主动来投靠自己的名将。之前的英布不算,他是赵云拐来的! 论名气灌婴在刘邦手下算不上顶级,论统兵不如韩信,论谋略不如张良,论武勇不如樊哙,论内政不如周勃、曹参,就更不用说萧何了。 但论综合能力灌婴却在前列,而且战绩也足够显赫,曾经率部斩杀过龙且,平定过英布之乱,数次大战项羽,最终在丞相位上善终,谥号“懿侯”。 趁着灌婴弯腰施礼之际,方离悄悄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吩咐一声:“给寡人查询一下灌婴的能力?” “锵……灌婴——统率92,武勇93,谋略75,内政76.”系统应声给出答案。 “真是个全面的人才!” 方离听完系统给出的数据在心里暗自夸赞一声,在统兵能力与个人武艺以及用兵谋略上,灌婴都和张辽相差无几,但在内政上却比张辽强一大截,算得上文武全才。 “灌壮士免礼!” 方离亲自起身搀扶起灌婴,以示对他的尊重,“灌壮士此来莫非意欲加入我们唐国?” 灌婴身躯站的笔直,抱拳道:“正是!得知唐公登基后改革吏治,广施仁政,招募豪杰,灌婴特来投奔。并非小人夸口,某在乡间也算小有勇名,十几个汉子近不得身,弓马娴熟,可以左右驰射,也曾看过兵书,略晓兵法。” 方离击掌称赞:“既然如此,寡人便带着灌壮士去军中走一趟,在校场上施展身手,若有真本事,寡人定然不吝封赏。” 当下方离纵马在前,典韦随后,徐盛、灌婴也紧紧跟随,马皮、简快两名亲兵头目率领了百十名侍卫前呼后拥,一阵风般出了太极宫直奔城外的校场而去。 这世上想要出人头地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凭借战功资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再一个就是凭本事服众,赢得国君的器重,也可以平步青云,封侯拜将。 方离在校场的点将台前勒马带缰,对灌婴吩咐一声:“当着寡人与众将士的面,你有何本事直管施展,若能服众,寡人必有重用。” 灌婴遵照方离的吩咐借了一匹战马与长枪,在校场上来回驰骋,长枪翻飞,施展平生所学,赢得一片喝彩之声。 最后灌婴又拈弓搭箭,射落从上空飞过的一只倒霉斑鸠,最后来到方离马前翻身下马,抱腕施礼:“小人献丑了,听闻唐公箭术了得,请多多指教!” 好些日子不上战场,方离突然有些手痒,扭头对马皮吩咐一声;“给寡人取一把弓箭来。” 马皮答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给方离取了一把铁胎弓过来。 得知主公准备一展身手,校场上的将校纷纷聚拢过来先睹为快,赵云、马岱、曹性也都闻讯赶了过来,围拢在一起,拭目以待。 方离手挽铁胎弓,腰悬箭壶,在校场上来回策马寻找目标。 等到一群麻雀从头顶掠过,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连发三矢,俱都无一虚发,弓弦响起,连落三只麻雀。 麻雀虽然比斑鸠飞的低,但其体积小,想要射中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方离在瞬间连射三箭,全部命中目标,这就更难做到了。 还未收箭便赢得满场喝彩,将士们的欢呼声震彻云霄:“主公神武,主公的箭术真是天下无双,有这样英明神武的主公,何愁大唐不能平定天下!” 就连以箭术引以为傲的曹性也佩服不已,抚摸着嘴角的两撇胡须道:“都说主公箭术了得,我曹性还有些不服,以为那是同僚们的恭维,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灌婴更是惭愧不已,对着方离单膝跪拜:“没想到唐公的箭术竟然如此高超,我灌婴简直是班门弄斧,实在是惭愧啊!” “班门弄斧?” 方离眉头微微皱起,在心中暗自思忖,既然这个词语从灌婴的嘴里吐了出来,说明公输般已经名声大噪,他的工艺已经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若是能够把他从鲁国挖来为唐国制造兵器,定然会让唐国的军事实力得到大幅提升。 方离暂时无暇多想,急忙下马扶起灌婴,夸赞道:“灌壮士不必谦虚,你的箭术也不差,武艺更是非凡。寡人决定擢升你为裨将,在周公瑾麾下训练兵马,将来率部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唐公如此器重灌婴,敢不誓死相报?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灌婴热血澎湃,对着方离长揖到地,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 荥阳大营目前驻扎了五万兵马,方离命赵云、马岱、徐盛、曹性、灌婴、祝融等六将一起操练士卒,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传授给士兵,提高他们的作战能力。 赵云武艺出众,善于用枪,方离就让他负责训练长枪兵,专门练习对付骑兵的技巧。马岱精通骑术,方离就让马岱训练骑兵,提高骑兵操控战马的能力。 曹性武艺较差,但射术还算不错,方离就让曹性专门训练弓兵和弩兵,扬长避短,发挥他的长处。灌婴与徐盛则肩负操练盾兵以及力卒的重任,在战场上负责冲锋在前,攻城时当先陷阵。 五员大将各司其职,发挥出自己的长处,将五万兵马训练的士气高涨,斗志昂扬,一个个顶着凛冽的寒风刻苦操练,只等主公一声令下便走上沙场建功立业。 两日之后周瑜从偃师归来,对方离道:“我这几日琢磨了一个灭申的计策,只等陈元龙从洛阳反馈回消息,周王承认了咱们唐国的地位,瑜便在开春之前一鼓作气把申国给平了,趁机扩大地盘。” ps:今天出了趟远门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剑客匆匆赶了一章,欠一章明天补上。 正文卷 一百零九 天子的绿帽 洛阳,周王宫,议事殿。 虽然周王姬郑贵为天子,但手里能够掌控的土地已经只剩下洛阳及周遭的十余座县城,治下人口五十万,能够调动的兵马四万人,比起当初的虞国强不到哪里去。 姬郑逐渐意识到周王室已是权威不再,只有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仰人鼻息才能保持住自己“天子”的荣誉头衔,哪怕是徒有其名也好过被人废黜。 于是姬郑及手下的臣子开始改变策略,巴结亲近齐、秦两个大国,但凡有小国敢挑衅周王室的权威,便派人向齐、秦二国求援,让这个两个巨头替自己讨回公道。 而齐、秦怀揣着几乎相同的目的,时不时施舍给周王一些物资,也会出兵替周王教训一下“犯上”的小国家。 譬如,前年秦国就派蒙恬率十万人马教训了对周王不敬的庸国,齐国去年春也曾经派匡章率兵攻打不肯给周天子纳贡的蔡国,各自换回了对等的政治利益,提高了自己的国家地位。 近年来,姬郑把这招“狐假虎威”使用的更加炉火纯青,采取讨好齐、秦两大巨头,不得罪楚、晋、赵、魏、燕、鲁、吴等强国,对其他小国保持强硬姿态的策略,游走于群雄之间,倒也平安无事。 对于仅仅百里之隔的唐国崛起,姬郑及手下的文武自然会加以关注。只是唐国发展的过于迅速,姬郑及手下的臣子还在寒风里抱着红泥火炉取暖,周瑜便以雷霆之势拿下了荥阳,平定了虢国南部地区,将虢虞两国真正融为一体。 卧榻之侧有强敌崛起,周国君臣深感不安,但唐国也没有冒犯周王室,更没有做出大不敬的事情;姬郑只好静观其变,同时派使者赶往咸阳与临淄,试探秦公嬴任好与齐公姜小白的态度,究竟如何看待迅速崛起的唐国? 这日晌午过后,四十多岁的姬郑正在后宫与爱妃翟叔隗抱着火炉烤栗子吃,为了博美人一笑,姬郑频频上演“火中取栗”的把戏,逗得二十岁出头的翟叔隗花枝乱颤,捧腹大笑。 “哈哈……大王真逗,你乃堂堂的天子,竟然为了臣妾冒险,万一烫伤了宝贵的手掌,这天下诸侯还不得把臣妾烤着吃了啊?” 姬郑眯着眼睛盯着翟叔隗雄伟的胸部,色眯眯的道:“真要是这样的话,各路诸侯肯定抢着吃这块肥肉,哈哈……饱满有型有弹性,色香味俱全,肯定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大王!” 翟叔隗挥起粉嫩的拳头敲打姬郑的胸口,“呜呜……大王真是太残忍了,竟然舍得让诸侯把臣妾吃了?臣妾真是伤心欲绝啊!” 就在这时,宦官冯迎抱着拂尘走了进来,施礼道:“启禀大王,唐国使者陈登求见!” 姬郑“忽”的一声站了起来,冷哼道:“哼……唐国终于想起寡人这个天子了?马上带唐国使者到议事殿来见寡人!” “老奴遵诏!”冯迎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姬郑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对翟叔隗道:“爱妃啊,听说诡诸的天尊璧落到了唐国,寡人这就去向唐国讨来,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大王真是对臣妾太好了!” 翟叔隗高兴的凑上去在姬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接着推搡道,“大王快去,国事为重!” 姬郑这才起身,恋恋不舍的告辞:“既然如此,那寡人就先去处理政事了!” 姬郑前脚刚走,翟叔隗就斥退左后的宫娥与太监,从窗子里向外鬼鬼祟祟的左瞅右瞧,等待心上人到来。 片刻之后,房门戛然打开,走进来一个年约二十七八,身材修长,相貌偏阴柔的英俊男子,进门就一把抱住翟叔隗疯狂的拥..吻起来,“小美人,这老废物好几天不出门,寡人可想死你了!” 而翟叔隗则疯狂的回应着来人,犹如干柴遇见烈火一般,从窗前缠绵到床榻上:“带王子,臣妾可想死你了,日思夜想,你得想个办法让我们长相厮守。我可不想每晚都伺候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老废物!” “先忍着吧,总归有办法!” 王子姬带顾不上闲扯太多,猴急的把翟叔隗剥光,扬鞭策马,直奔巫山。 议事殿。 看到穿着天子服的周王走进大殿,陈登急忙作揖施礼:“唐国使者陈元龙拜见天子陛下!” 姬郑并没有搭理陈登,径直在龙椅上坐了,抬手抚摸了下头顶的帽子,不耐烦的对冯迎道:“天气愈来愈冷,该让内侍监给寡人做一顶新的帽子了。对了,给寡人做顶绿色的,新年新气象,寡人要让自己变得年轻一些!” “老奴遵诏!” 冯迎陪笑答应一声,“只要大王喜欢,一顶不行咱就做两顶!” 姬郑这才把目光投向陈登,抚摸着嘴角的两撇胡须,盛气凌人的道:“你就是唐国的使者?” “臣正是唐国使者陈元龙!”陈登微笑着答应一声,不卑不亢。 姬郑忽然拍案怒斥:“你们唐国好大的胆子,不向寡人禀报就擅自建国,眼里可有我这个天子?” 陈登拱手作揖道:“晋国派兵攻打虞国,破我国都,杀我子民,掳我君主,不知那时候陛下又在哪里?” “咳咳……” 姬郑一脸窘迫,咳嗽一声,诡辩道:“这个嘛,晋国打你们虞国肯定是有理由的,要不然晋国为什么不打别的国家呢?” 面对着姬郑这张近乎无赖的嘴脸,陈登实在想不到堂堂的天子竟会说出这种市井无赖的话语,真想上前扇这老家伙一个巴掌,“你丫的老子打你肯定是有理由的,要不然为什么老子不打别人呢?” 但陈登也知道自己身为使者不能意气用事,忍着心头的怒火道:“晋国以强凌弱,王室权威不再,虢虞为求自保,只好合并为唐,保家卫国。” 姬郑也知道自己的话上不了台面,而且虢虞合并为唐已经成为事实,唐国已经崛起,坐拥两百万人人口,十万雄兵,荥阳距离洛阳还不到二百里路程,真要惹毛了唐国这些“匪徒”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 便挥挥手道;“行了,王室权威在不在,岂由你说了算?你今儿个来洛阳意欲何为?” 陈登忍着怒火道:“臣此番来洛阳乃是奉了主公方离的口谕拜谒陛下,请求陛下承认我们唐国的国家地位,册封我们主公方离为唐国公。” “寡人若是应允了,有什么好处呢?” 姬郑斜靠在铺着虎皮的天子座椅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悄悄伸手抚摸着酸痛的后背,在心里沉吟道:“翟叔隗这磨人的妖精简直要了寡人的老命,一夜索求不尽,真是越来越无法满足他了!若是能把天尊璧讨来送她,定让她给寡人放几天假。” 陈登拱手道:“若陛下能够应允,我唐国愿意献上宝贵的‘天尊璧’,并岁岁向王室纳贡。而且唐周毗邻,若有国家敢对王室不敬,我们唐国定然出兵维护。” “屁话!” 姬郑直接口出秽语,“寡人有秦国和齐国作为靠山,需要你们唐国出兵?” “天尊璧自然不可缺少,要想让寡人承认你们唐国的地位,必须给寡人这些!”姬郑说着话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陈登一脸不解:“请陛下明示!” 姬郑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昂的道:“五十万石粟米,五座城池,五十个漂亮女子,五十万百姓,五千将士。若你们唐国答应了寡人这些条件,寡人便承认你们唐国的地位,册封方离为唐公。” 陈登不由得血往上涌,忿忿的道:“陛下说的这些,登一条也不能答应,倒是可以送陛下五十顶绿帽!” “屁话!” 姬郑再次爆粗口,“绿帽寡人家里就有,何须你们唐国进贡?派人告知方离,若答应了寡人的条件,便依允你们唐国,否则门也没有!” 毕竟人在唐国,陈登按捺着心头怒火道:“既然如此,容小臣回去向主公禀报!” 姬郑挥手拒绝:“不必了,你留在洛阳,给方离修书即可。若方离不答应,你就永远别回去了!” 陈登又气又怒,没想到堂堂的天子竟然这样无赖,忿忿的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岂能扣押使者?” “你算个屁使者?” 姬郑嗤之以鼻,“四海之内皆是寡人的子民,你是大周的子民,寡人有权处置,何来使者一说?” 姬郑说着话起身走向陈登:“把天尊璧先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陈登后退一步;“天尊璧还在荥阳,不在小臣身上!” 姬郑一脸不耐烦的道:“你怀里鼓鼓囊囊的揣的什么?左右何在,给我搜身!” “喏!” 大殿上的几名侍卫答应一声,把陈登围在中央就要搜身。 陈登情急之下从怀里掏出天尊璧,高高举起,大喝一声:“谁敢再上前,我便把他摔成碎片!” 姬郑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阻止:“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有话好说、好说!” 正文卷 一百一十 有眼不识泰山 “陛下身为天子,实在有失风度!” 陈登举着天尊璧大声呵斥,“登此来洛阳以礼事主,而陛下却处处刁难,像个市井之徒。如果大王想要强抢天尊璧,我便让它变成碎玉!” “都给寡人退下!” 姬郑喝退侍卫,自己也退了几步,央求道;“陈先生请莫要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寡人可以不抢,但你们唐国妄想只凭天尊璧就让寡人答应你们的条件,想也休想!” 陈登依然双手高举天尊璧,反驳道:“大王的条件简直是强人所难,恕我们唐国不能答应!” “你再回去和方离商量?”姬郑口气变软,“不行,给你们唐国减半?” 陈登一口回绝:“陛下要粟米、女子可以,但城池、百姓、将士,绝无可能!” 姬郑重新坐回龙椅,商量道:“实在不行,寡人把粟米、女子减半,你们唐国把偃师、京县、卷县割给寡人,其他就免了,你看如何?” “还是那句话,粟米、女子可以给陛下,但我大唐的土地却是寸土不让!”陈登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姬郑也发起狠来,袍袖一挥:“来人,把陈登扣押起来,给唐国修书一封,寡人的条件一样也不能少!” 陈登来洛阳是请求周天子承认唐国地位与身份的,也不能就此归国,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跟着周朝的侍卫返回驿馆,再另想办法。 荥阳,工部冶造局。 方离把造纸术的原理告诉了刘晔,刘晔带着冶造局的百十名匠人忙碌了三四天,竟然真的把纸张制造了出来。 刘晔按照方离所言派人采集了树皮、丝绵、渔网等材料,经过挫、捣、抄、烘、晾等工艺,竟然制造出了第一批一百多张“纸”,而它的名字当然也是由方离取的。 “主公,你说的纸张已经制造出来了。”刘晔兴奋的捏着一张纸,交给方离查看。 虽然这纸张还十分粗糙,页面泛黄,犹如方离穿越前浸泡过的纸张一样,而且边角参差不齐,但毕竟制造出来了。 而且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张,比东汉蔡伦发明的造纸术提前了五百年左右,足以促使人类文明前进一大步,从此以后传递情报、亲友沟通、传播学术再也不用沉重而笨拙的竹简了。 方离并没有过于兴奋,毕竟只是简单的纸张而已,若是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学问都倒出来,足以让唐国的科技前进一大步,远远甩开当世诸侯。 “把边角裁剪掉,让他们上下对齐,方方正正,就可以订册造书。”方离拿着剪刀亲手裁剪了几张粗纸,给刘晔和工匠们做示范。 工匠们有些心疼,望着裁剪下来的边角,一脸惋惜的道:“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东西,有些浪费了。” 方离大笑着提醒:“你们把这些边角重新再来一遍工序,岂不是可以重复利用?” 工匠们恍然顿悟:“唉呀……还是主公睿智,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方离放下剪刀,郑重的对刘晔和工匠道:“你们今天造出来的这些纸张还非常粗糙,日后必须想方设法的改进工艺,争取制造出优良的产品。还可以在里面添加一些明矾、黏胶等物品改良纸张的韧性,甚至涂粉、染色,改良纸张的品质。” 刘晔及众匠人一起作揖施礼:“陛下奇思妙想,臣等佩服的五体投地。定当谨记陛下教诲,深思熟虑,提高纸张的质量。” 方离点点头,郑重的叮嘱道:“造纸的工艺必须严格保密,若有擅自泄露者,一定从严处置,严惩不贷。我们现在制造出来的纸张还不能面世,因为各国很快就能参透工艺。我们必须先生产大量的纸张,一口气卖给诸侯国,赚他个盆满钵益,那时候造纸的技术被其他诸侯国掌握也就无所谓了!” “陛下圣明,臣一定小心行事。”刘晔作揖允诺,对方离的钦佩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方离带着刘晔离开工坊,并肩行走在冶造局的大院之内,自从把国都迁到荥阳之后,工部衙门比在河内的时候宽敞多了。 典韦寸步不离的跟在方离左右,警惕的打量四周来来往往的匠人。 自从有了典韦之后,在不出城的情况下方离不再让马皮、曹飞等人跟在自己的左右,方离相信有典韦护卫左右,一般的游侠儿休想伤害自己。 “子扬啊,制造民生物资是一方面,你还得抓紧时间培养工匠,为军队多多制造攻城器械。” 方离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再次强调刘晔面临的重大责任,他不仅仅是工部尚书,而且还是兵部侍郎,不仅仅掌管着冶造局,还掌管着兵铸局,既要发明制造民生用品,还得改进军事武器。 刘晔点点头:“臣谨遵主公吩咐,只是工匠有些捉襟见肘,而且手艺好的工匠各国都非常紧缺,更是难找啊!” “鲁国的公输般乃是闻名天下的能工巧匠,何不派人联络一下他,或者以高官厚禄挖墙角?”方离一边搓手取暖,一边给刘晔出主意。 刘晔双手拢在小腹前,毕恭毕敬的道:“臣也久闻公输般的大名,虽然他在鲁国没有官职,但声望还是颇高。听说去年公输般去了楚国帮助楚王制造兵器,准备帮助楚国攻打宋国,短时间内怕是挖不过来。” 楚国是鲁国的盟友,鲁班去楚国帮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唐国现在与鲁国也是盟友,岂不是意味着唐国也有希望获得鲁班的帮助? 方离换了个思路,说道:“如果挖不动公输般,可以挖他的徒弟、徒孙啊,许诺高俸禄,高酬劳,一定把鲁国的能工巧匠多挖几个过来。” 方离的话马上起了作用,刘晔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有了,臣忽然想起了公输般的一个徒弟,现在就在商丘的市井卖木质农具,去年秋天我去商丘进货的时候还和他喝过茶。” 方离喜出望外:“哦……不知刘子扬说得何人?” “有眼不识泰山!” “呃……有眼不识泰山?”方离大惑不解,“此话从何说起?” 刘晔当即笑着把事情道来,原来公输般名声大噪后从各国慕名前来学艺的徒弟多如过江之鲫,但公输般的要求非常严格,先把来求学的徒弟留下试用一段时间,若是觉得天赋太差,没有前途,便会将之扫地出门。 而在公输般的徒弟之中有个宋国人叫做齐泰山,人如其名,长得魁梧而憨厚,甚至有些口吃,跟着公输般学了一个月的木匠活就被扫地出门。齐泰山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宋国商丘继续经营自己的木匠铺谋生。 若干年后,公输般途径商丘,在街上闲逛之时发现一家木匠铺造的农具巧妙精致,干农活时效率极高。不由得啧啧称赞,求见这家店铺的主人,才发现竟然是被自己扫地出门的齐泰山。 “唉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呢!” 公输般惊讶不已,拍着额头自责。并再次邀请齐泰山跟着自己去曲阜学习木匠手艺,但被齐泰山婉言谢绝,告知“好马不吃回头草”。公输般无可奈何,只能悻悻而去。 得了巨匠公输般的称赞,齐泰山很快名声大噪,“有眼不识泰山”这句话也很快流传开来,宋国的高层也派人来邀请齐泰山出仕为宋国效力。 但齐泰山虽然手巧,但为人木讷,很快就得罪了达官贵族,只能辞官下野,重新回到商丘的街道经营自己的木匠铺。 听完刘晔说的这个故事,方离心情大好,击掌道:“好一个有眼不识泰山,马上派人去宋国邀请这齐泰山来咱们唐国效力。告诉他不必管繁文缛节,他任何礼节都不必遵守,只要在工坊里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即可!” “臣遵诏!”刘晔作揖领命。 方离又道:“我有招募公输般的办法,你派人联络他,取得联系后告知于寡人。我相信一定能把鲁班钓来,给咱们大唐制造一批厉害的攻城兵器。” 就在这时,荀彧亲自找到了冶造局,对方离施礼道:“主公,洛阳那边情况不妙,有周王的使者送书信到来,说周王已经扣押了陈元龙。并提出条件,若要承认咱们唐国的身份与主公的地位,除了天尊璧之外,还必须送给洛阳二十五万石粮食,二十五名美女,另外再把偃师、京县、卷县割给周王室。” “不行!” 方离一口回绝,“天尊璧可以送给周王,粮食、物资都可以,但女人绝对不行,老子不会拿着女人做交易,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女子也不行!” 顿了一顿道,斩钉截铁的道:“就更不用说土地了,国家领土,寸土不让!” 典韦不由听得热血澎湃,抱拳施礼道:“主公所言极是,大丈夫岂能用女子来换取利益?国家领土更是寸土必争!” 荀彧一脸忧虑的把书信交给方离:“可天子在书信中说得非常强硬,如果我们不答应他的条件,不但不承认我们唐国的身份,而且有可能会让秦国出兵讨伐我们,处罚我们的不臣之举。如何处理与周王的关系,必须慎之又慎啊!” ps:第二更送上,有月票、推荐票的兄弟支持一下! 正文卷 一百一十一 偏向虎山行 方离虽然被姬郑的要求气炸了肺,但诚如荀彧所言,与周王的关系必须谨慎处理,才能得到理想的结果。 姑且不说秦国是否会遵照姬郑的要求讨伐唐国,也不说周王室权威不再,江河日下,但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天子。如果得不到周王室的承认,唐国的身份就是非法的,方离的国公之位就是假的,就是僭越自立的。 “马上召周公瑾、赵子龙来太极宫共商对策!” 方离一甩披风,吩咐一声,“刘子扬,你也来!” 半个时辰之后,周瑜、荀彧、赵云、刘晔这些唐国的核心成员全部齐聚丹凤殿,共商如何应对周天子的无理要求。 就在等候周瑜等人到来的时候,方离已经在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一趟洛阳,见机行事。 “什么……主公要亲自去洛阳?”周瑜闻言吃了一惊,“万万不可啊,洛阳乃是龙潭虎穴,主公绝不能亲自冒险!” 方离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热茶呷了一口:“听闻姬郑的兄弟姬带与他的爱妃翟叔隗相好,一个头顶有绿帽子的家伙,寡人怕他作甚?” “绿帽子?”众臣不解。 方离当下把“绿帽子”的含义说了一遍,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恰好陈登的书信也在这时候送到,方离看完吩咐刘晔一声:“子扬,让你们冶造局连夜织造五十顶绿帽,寡人要作为献给姬郑的礼物。” 玩笑归玩笑,但周瑜依旧坚持不肯让方离去冒险:“主公乃是大唐的灵魂,你的安危事关大唐社稷,决不可轻易涉险。” “公瑾放心,寡人带着典韦护卫左右,要是姬郑胆敢暗算寡人,非让典韦把他撕成碎片!”方离不顾周瑜的劝阻,亲自去洛阳的心情很是坚决。 周瑜劝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虽然典子满可以力敌百人。但洛阳城中毕竟有数万周军,就算子满把姬郑撕成了碎片,可如果主公出不来洛阳,唐国失去了主公,势必会土崩瓦解。” “公瑾你太谨慎了,如果寡人真走不出洛阳,那也是命数,你就取代我做主公好了。”方离大咧咧的吩咐一声。 周瑜吓得长揖到地:“主公莫非要折煞周瑜,我何德何能敢有此念?瑜已经派人回庐江迎接大姐,让她早日到荥阳来与主公完婚,尽早开枝散叶,也让唐国后继有人。” 顿了一顿,继续道:“如何让天子承认咱们唐国的地位,瑜已经有了主意,所以主公万万不可冒险。” 当下周瑜把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原来申国的国君姜焕与周王姬郑是姨娘表兄弟,本应该和睦相处,互相扶持,但却因为积怨日深,导致彼此势同水火,苦大仇深。 申国有五十万百姓,军队三万人,国都在宛城,国家实力和之前的虞国在伯仲之间,所以姜焕也不怕姬郑,一直和这个表哥针尖对麦芒的作对。 周瑜在大殿上侃侃而谈:“我的计划是先放出风声到申国,就说姬郑提出的条件是让我们唐国灭了申国,然后平分申国的土地,这样周天子才会承认我们唐国公爵国的身份……”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方离不用听完就猜透了周瑜的计划,不由得拍掌称赞,在场的众人也俱都钦佩不已。 周瑜继续说道:“姜焕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勃然大怒,很可能会联络他的盟友成国先下手为强,兵犯洛阳。这样我们就能以帮助天子平定叛军为条件逼迫姬郑承认我们唐国公爵国的身份,并师出有名,趁机灭了申国,扩大地盘。” 方离颔首道:“公瑾的计划固然完美,但如果寡人能亲自走一趟洛阳,咱们君臣里应外合,将会更加有把握。” 不等周瑜劝阻,方离宽慰道:“公瑾你放心,寡人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吾已经有了详细计划。听说姬带与翟叔隗关切密切,寡人到了洛阳后从这方面做做文章,让翟叔隗吹吹枕头风,再配合你的计划,一定会让姬郑承认咱们唐国的地位。” 周瑜思忖了片刻,最终答应了方离的条件:“若主公坚持要去洛阳,可以把子龙带上。有子龙与子满这两员悍将拱卫左右,就算周王要不利于主公,你也能够冲出洛阳。” 赵云拱手道:“主公,荥阳有徐盛、灌婴他们操练兵马,赵云离开几天无妨。就让我跟在你的身边,护卫左右,以防不测!” 既然臣子们一片忠心,方离便不再拒绝,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夜收拾一下行囊,咱们明日天一亮便踏上去洛阳的旅途。” 定下了策略,众人俱都各自忙碌去了,方离留下刘晔,吩咐他连夜按照自己说的方法制造出几张高质量的纸张出来,明天自己带着去洛阳,有重要用途。 傍晚时分,守卫宫门的侍卫来报,有楚国商人途径荥阳,给主公捎来了一封书信。 “快拿来给寡人看看!” 方离这一刻竟然有些激动,脑海里一下子浮现虞妙戈的身影,笃信这书信是虞姬给自己写的。 这个时期的书信自然用的竹简,携带非常不便。方离从楚国商人手里接过竹简,命人给楚商奉了赏钱,便缓缓展开阅读了起来。 只见卷首便是一首五言诗歌:“天涯咫尺路,关山难阻隔;妾心已属君,愿君勿忘我!” 后面写了兄长虞子期趁着赵云率队伍离开平陆之际,裹挟着自己乔装成唐军不辞而别,借道魏国返回了楚国国都郢。 最后又说回到郢之后虞子期想把自己嫁给项羽,但自己坚决不从,虽然与项羽有过一面之缘,但心中却毫无波澜,却更加思念与方离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而项羽也是深明大义的好汉,并没有觊觎自己的美色,知道了虞子期和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声呵斥虞子期,绝对不能强人所难,他项羽不齿这样的作为! “好一个西楚霸王,总算没有让寡人失望!”方离长舒一口气。 书信最后虞妙戈又提到了百里奚祖孙,说百里奚很受楚王熊侣的器重,被拜为楚国大夫,与项燕时常饮酒聚会。 而百里苏苏拜项羽为师,刻苦练习武艺与马上征战的技巧,这段日子进步神速,目前已经能够和自己的兄长虞子期杀个不分轩轾。而且他们祖孙并不承认方离建立的唐国,认为方离是篡权僭越,逼迫姬翟禅让才登上了唐公之位。 “百里苏苏私盗虎符追赶骊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爱国啊,当时在她心里把亲人与家族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为何现在铁了心与我作对?” 方离掩了书卷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苦苦揣摩百里苏苏的情感变化,最后恍然顿悟。 “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百里苏苏现在对我如此仇视,爱国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只是恨我没有把百里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没有救他的亲人,觉得我不重视她,因此由爱生恨。” 方离想起最初认识百里苏苏的情景,并险些和她结为伉俪,最终却越走越远,甚至反目成仇,不能不让人唏嘘,感叹世事无常。 “唉……苏苏姑娘啊,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百里家族最初的帮助,但姬阐父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江山只能是有德者居之,你要是坚持与我为敌,将来只能兵戎相见了!” 但方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百里奚修书一封,说明虢虞两国目前面临的局势,只有合并为一个国家才能在这乱世立足。而因为自己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裔,所以姬叔弼和姬翟才心甘情愿的把国公之位禅让给自己。 将来自己一定会夙兴夜寐,日夜操劳,把唐国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改革内政,改善民生,训练军队,保家卫国,决不让国都沦陷的事情再次发生。并随时欢迎百里奚回荥阳为唐国效力,届时定然以宰相之位相授。 这封书信是用冶造局生产的纸张写成的,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封纸质书信,方离这么做也是为了向百里奚炫耀唐国的科技,早已远非昔日的虞国可比。 书信修好,方离命马皮挑选了两名精干的侍卫乔扮成商贾,星夜赶往楚国郢都给百里奚送信。 听闻方离明天要亲自去洛阳,荆兮担忧不已,晚上把方离的衣衫叠的整整齐齐,装进包袱里面,再三叮嘱方离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阿兮放心,有典韦与赵云护卫左右,纵有千军万马也休想伤害寡人一根汗毛!”方离莞尔一笑,安慰了荆兮几句,熄灯睡觉。 次日天色刚刚泛出鱼肚白,方离便早早填饱肚子,带了赵云、典韦以及马皮、曹飞、王大力、简快等三百多名侍卫辞别周瑜、荀彧,快马加鞭直奔荥阳而去。 方离前脚刚走,荆兮便央求几名侍卫送自己到百里之外的姚家庄,请求哥哥荆轲赶往洛阳,暗中保护方离的安危。 荆轲经不住妹妹的央求,便吩咐荆兮留在姚家庄陪伴孟氏母子几天,等自己从洛阳归来后再离开,免得她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ps:第三更送上,有月票、推荐票的兄弟支持下! 正文卷 一百一十二 祸国妖女 “什么,方离竟敢来洛阳?” 最喜欢给爱妃翟叔隗表演火中取栗的姬郑闻言颇感意外,麻利的剥掉栗子皮,召唤一声:“美人,张嘴!” 翟叔隗非常听话的张开了樱桃小嘴,等姬郑把栗子丢进嘴里的时候便轻启编贝一样的玉齿咀嚼了起来,“既然那唐公亲自到访,陛下快去接待吧,莫要因为臣妾耽误了国事。那样臣妾可就要被人骂做妲己、褒姒咯!” 姬郑霍然起身,吩咐宦官冯迎道:“方离好歹是唐国的主公,寡人当郑重与之相见,马上召集甘公与诸位大人一起来大殿。” 姬郑说的甘公就是他的兄弟姬带,被姬郑册封为甘国公,只是徒有名号却没有封地,所以一直留在洛阳。 “啊……还让带王子一块去啊?”翟叔隗一脸失望,看来和小叔子偷情的愿望要落空了。 半个时辰之后,周王姬郑在王宫议事殿接见了来访的唐国主公方离。 王子姬带与周朝的众大臣毛伯、颓叔、桃子、富察(全是历史真实姓名),以及大将军姬寰、妫览等人俱都悉数到场,认识一下方离这个搅的一方不得安宁的风云人物。 “都是些什么名字,怪不得周王室一蹶不振呢!” 在寒暄的时候方离在心底暗自咒骂一声,又是伯又是叔,又是桃子又是栗子的,这朝廷看起来没救了! 方离一身公爵打扮,配上七尺八寸的身高,俊朗刚毅的相貌,站在大殿之上显得很是器宇轩昂,自有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身高九尺的典韦站在方离身后好似一座铁塔,比大殿上所有人都高出了一头以上。阔面重颐,浓眉大眼的赵云一身甲胄,威风凛凛,与典韦分立方离左右。 而作为使者被扣在驿馆的陈登得知方离亲自来到洛阳,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来到周王宫门外和方离相见,一起入宫拜见周天子。 姬郑在龙椅上正襟端坐,面对着名动天下的唐国主公,没有敢再像面对陈登那样吊儿郎当,上下打量了方离一眼:“你就是唐国主公方离?” 方离的目光迎着姬郑直视,毫无畏惧之色,拱手道:“臣正是唐国新任主公方离,此番前来洛阳乃是为了向陛下告罪!” 姬郑听着方离的话觉得很受用,用鄙视的目光扫了陈登一眼,意思是说看你家主公多会说话,你小子怎么那么牛掰呢? “嗯……你确实应该来向寡人告罪!”姬郑抬手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说说你应该告什么罪?” 方离微微一笑:“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你说臣有什么罪臣就有什么罪!” “哎呦……这小子会说话呀!” 满堂周朝文武一听俱都放松了紧绷着的心情,本以为这将是一场剑拔弩张的辩论大赛,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了。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看到方离这么谦逊这么驯服,姬郑倒是不要意思再刁难了。 若是换了别人姬郑未必会有这种心理,但对面可是唐国的主公,短短几个月便建立了唐国的厉害角色,手握十万兵马的枭雄,姬郑还真不敢托大。 “好!” 姬郑指了指方离,开门见山的道,“既然你如此痛快,寡人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反正这天下还有近百个诸侯国,公爵国也有十几个,多你们一个唐国也无所谓。只要你答应寡人提出的条件,寡人便承认你们唐国的地位,传诏天下,册封你为唐国公。” 方离笑容满面,豪气干云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说陛下只是索要偃师、京县、卷县三地,就是索要荥阳,臣也要双手奉上。臣看过陛下的书信,决定奉上粟米五十万石、美女一百人,割偃师、京县、卷县三地给朝廷,并派两万部队来洛阳听候朝廷调遣。” “痛快!” 姬郑大喜过望,突然生出一股相见恨晚之意,“唐公真是豪爽,像个干大事的豪杰!” 陈登有些瞠目结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道主公就是主公,我要是有这样的权力,我也能哄得姬郑开开心心,又何必费尽唇舌的讨价还价? “陈元龙,把天尊璧献给陛下!”方离朝有些愣神的陈登呵斥一声,“并给陛下道歉!” 陈登只能从怀里掏出天尊璧,毕恭毕敬的举过头顶:“天尊璧在此,请陛下宽恕小臣的无礼之举。” 宦官冯迎上前小心翼翼的接了交给姬郑,当即在朝堂上把玩了起来,望着这面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浑然天成的玉璧,两眼几乎有些发直了。 “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诡诸啊诡诸,寡人索要了几次你不给,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这个天子手中?天尊璧,顾名思义,只有尊贵的天子才有资格拥有他!” 姬郑把玩了片刻,才恋恋不舍的让冯迎收起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方离退晋有功,庇护虢虞子民,建立唐国,功劳大焉。寡人今日宣诏,册封方离为唐国公,世袭罔替,传檄诸侯,天下共知!” “谢陛下隆恩!” 方离长揖到地,率领典韦、赵云、陈登三人向姬郑鞠躬致谢。 姬郑大手一挥,吩咐道:“唐公豪气干云,寡人甚感欣慰,马上设宴款待唐公,寡人要与他喝个一醉方休!” 半个时辰之后,宴客厅里飘荡着珍馐佳肴的香味,二十多张桌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二十名妙龄女子在丝竹管弦的陪伴下翩跹起舞。 周天子姬郑居中而坐,方离坐在下首第一位,赵云、陈登、典韦都依次坐了。王子姬带则坐在方离的对面,向下则是毛伯、颓叔、桃子等大臣。 姬郑心情大好,频频举杯邀方离共饮,而方离则别有用心的多次向姬带举杯,相谈甚欢。 喝到一半的时候,方离吩咐马皮、曹飞把准备好的五十顶绿帽拿上来献给姬郑:“听闻陛下喜欢绿帽,臣在来洛阳之前命人做了五十顶绿帽献给陛下。” 虞国的蚕丝天下闻名,由刘晔亲自监工的帽子更是别致精美,姬郑一看便爱不释手,自己挑选了一件戴在头上,并下令所有大臣每人一顶绿帽戴在头上。 看把姬郑哄得这么高兴,方离起身道:“陛下,我们唐国还有一种宝贝,名唤纸张,可以用来临摹画像,画完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姬郑醉醺醺的道:“哦……你们唐国竟然有这样的宝贝,快拿出来让寡人瞧瞧?” 方离当即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纸张,对着姬郑及满堂大臣展示了一番。虽然还是有些粗糙泛黄,但却让周国君臣好奇不已,议论纷纷。 “那你给寡人画一幅像看看?若是画的好,有赏!”姬郑打着饱嗝说道。 方离拱手道:“在纸张上作画必须使用多种颜料,而这些颜料容易挥发,所以必须到相对封闭的房屋内作画才可。” “那你跟着寡人来寝宫作画。”姬郑揉着肚子起身,吩咐众大臣道,“寡人也有些劳累了,待会儿便不回来了,你们好好替寡人招待唐公。” 方离在穿越之前有三大爱好,射箭、绘画、足球,他的画曾经在全国大赛拿过奖,并被誉为“军中马良”,所以才踌躇满志的给姬郑临摹画像,并借机亲近翟叔隗。 在正史之中这翟叔隗可是留下了重要的一笔,他的身份是西边的翟国公主,老爹翟通是翟国国君,手下有四五万兵马。 这翟叔隗来到洛阳后嫌弃姬郑年老体衰,欲壑难填,便和小叔子姬带勾搭到了一起。后来被姬郑察觉,愤怒的将翟叔隗、姬带贬为废人,并逐出洛阳,遣回翟国。 不甘心失败的姬带勾结翟通,里应外合,成功造反,控制了洛阳,并废黜了兄长姬郑的天子之位,自立为周王。 这兄弟二人都不是干大事的狠角色,就像姬郑没有处死姬带那样,登上了王位的姬带也没有处死余威犹存的姬郑,更不知道结交强国作为依靠,只是把姬郑逐出洛阳算完。 周襄王姬郑离开洛阳后来到晋国,请求晋文公重耳出兵讨伐姬带这个逆贼。重耳佩剑一挥,十万晋军直叩洛阳,一举破城,而姬带也被处死,史称“子带之乱”。 “姬郑后宫有这么一个祸乱宫闱的红颜祸水,我岂能不好好利用?”方离拿着纸张以及提前准备好的颜料盒跟着姬郑直奔他的寝宫。 左绕右转,兜兜回回,一盏茶的功夫后便来到姬郑的寝宫。 “陛下,你总算回来了!”翟叔隗闻报,亲自出门迎接,“陛下大半天都没陪臣妾了。” 忽然发现姬郑身后站着一个身高接近八尺,浓眉大眼,相貌英俊,器宇轩昂的男子,不由得芳心一动,脸色竟然微微泛红,“敢问这位是?” 姬郑对翟叔隗提防的特别严,生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偷人,所以平日里翟叔隗根本见不到几个男人。 之所以和姬带勾搭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姬带英俊,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此刻与方离近距离接触,内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起了波澜。 正文卷 一百一十三 恭敬不如从命 “在下唐国公方离,拜见翟妃娘娘!” 不等姬郑介绍,方离便抱拳施礼,文质彬彬的做了自我介绍。 翟叔隗不由得心花怒放,报以妩媚诱人的笑容,还礼道:“原来是唐公,久仰大名,妾身翟氏这厢有礼了!” 姬郑醉醺醺的吩咐方离:“唐公啊,那咱们开始作画吧?寡人已经困得不行了!” “好,那劳烦陛下在床榻上坐了,容臣为你临摹画像。” 方离在桌案上铺开纸张,展开颜料盒,吩咐宦官冯迎和翟叔隗把姬郑扶到床榻上坐好,然后挥毫泼墨,开始在纸张上作画。 一开始的时候姬郑还能好好坐着,随着睡意来袭,身体就开始东倒西歪,上下眼皮也不停的打架。 看着方离认真作画的模样,眼神一丝不苟,专注的让人心生怜爱,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姿态潇洒飘逸,翟叔隗不由看得面红耳赤,心动不已。 有句话叫做男人单身太久了看母猪都觉得俊俏,而翟叔隗来到洛阳宫五年,接触的男人除了姬郑兄弟之外只有太监和宫娥,此刻面对着方离这个英姿勃发的俊男不由得垂涎欲滴。 “冯寺人,唐公的画看起来还需要一会功夫,你便下去休息吧,让妾身来伺候陛下。” 翟叔隗按捺着躁动不安的心,一边给姬郑沏茶醒酒,一边吩咐在旁边伺候的冯迎退下。 冯迎这些年没少收翟叔隗的好处,而且对于翟叔隗私通姬带的事情也有所察觉,只是觉得翟叔隗得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轻易得罪。 “奴婢告退!” 此刻得了翟叔隗的吩咐,冯迎便识趣的告退,心里暗骂,“这娘们八成又对英俊的唐公起了心思?” 冯迎退出之后翟叔隗便扶着姬郑躺下:“陛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若支撑不住便先睡一会再让唐公给你临摹画像吧?” 翟叔隗只是随便一推,姬郑便歪倒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了几声,随即鼾声大作。 “你们也退下吧,休要惊扰了陛下休息!” 翟叔隗忍着心跳斥退身边的两名宫女,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大殿门前悄悄把门栓插了。扭头看看,方离对此似乎“毫无察觉”,仍在专心作画。 听着躺在床上的周天子鼾声如雷,再用眼角余光扫一下仿佛做贼的翟美人,方离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翟叔隗壮着胆子走到桌案前,发现方离竟然已经把姬郑的“天子图”画完了。刚才还只画了一半,自己撵走冯迎的功夫他便神速完工,敢说心中不是别有所图? “唐公,你画的真是太好了,简直惟妙惟肖,妾身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画像,你能否为我画一幅呢?”翟叔隗站在方离身旁,酥胸有意无意的在方离肩上蹭了几下。 “姬郑啊,你自己主动要求的绿帽,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方离在心中嘀咕一声,对翟叔隗报以迷人的笑容,“娘娘抬爱,敢不从命?” 两双眼神一对,翟叔隗便觉得有戏,意味深长的道:“陛下已经入睡,为了避免惊扰陛下,请唐公随我这边来。” “娘娘请前面带路!”方离起身示意翟叔隗领路。 堂堂天子的寝宫自然远非民居可比,里面光套间就有好几个,翟叔隗带着方离左绕右转,进了一间屏风隔着的套房,这便是她和姬带偷情的地方。 “唉呀……臣忘了拿颜料盒过来!”方离拍了拍脑门,佯装准备转身离开。 翟叔隗早已控制不住心中的欲h,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方离:“妾身对唐公一见钟情,心神荡漾,请唐公解妾身相思之苦……” “既然娘娘垂爱,臣恭敬不如从命!” 方离拦腰抱起这个欲h焚.身的女人,大踏步走到床榻前,把眼波流转,浑身酥软的翟叔隗扔在床上,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给天子戴绿帽的机会可是不多,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方离才不会犹豫退缩。 趁着翟叔隗不备,方离悄悄把手机自怀中掏出,打开摄录功能,摆放到了床尾隐蔽之处。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万一有朝一日派上用场了呢? ……(河蟹神兽出没,大家自己脑补细节) 云雨过后,翟叔隗媚眼如酥,意犹未尽的枕着方离的胳膊:“唐公,你真是太出色了,此番过后我才知道前面的日子白活了!” 方离催促翟叔隗快点穿衣,老子是来和你谈情说爱的么? 俩人鬼鬼祟祟的穿好衣服,一起离开了这座由屏风遮挡的套房,在路上的时候方离向翟叔隗央求道:“以后还望娘娘多多替我唐国美言几句!” 翟叔隗媚眼如酥,点头道:“只要唐公多来看我,妾身一定会极力维护唐国的利益。” 方离露出一丝苦笑,马丹,自己居然要靠出卖男色来换取利益,真是哔了狗!但一想自己帮姬郑圆了戴绿帽的美梦,心情就说不出的惬意,“请叫我雷锋!” 方离和翟叔隗若无其事的回到主卧房,只见姬郑鼾声如雷,嘴里时不时梦呓几句:“唐公,你送寡人的绿帽真好看!” “娘娘站好了,让臣给你临摹一副美人图!” 方离泰然自若的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就好像什么事情抖没发生一样,很快就给翟叔隗临摹了一张美人图。 虽然画纸粗糙,颜料低劣,但方离的绘画功底犹在,更重要的是翟叔隗之前从未见过纸上的图画,看完后不由得对方离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能以身再许一遍。 “唉呀……太美了,真是天人之作啊,没想到唐公竟然有这样的宝贝,竟然能够画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图画,实在太美了!”翟叔隗几乎要爱死方离了。 方离收了颜料盒,拱手道:“画像已经临摹完毕,为了避免授人以柄,臣就此告退。等陛下醒来,还望娘娘告知。” 翟叔隗虽然不舍,但姬郑就睡在旁边也不敢乱来,只能施施然把方离送出寝宫,再三叮嘱将来有机会要多多来洛阳探望自己。 方离在天子寝宫里待了一个时辰,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急忙大步前往宴客厅,众人都还在等着方离这位唐公归来,席间依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根本无人料到这段时间方离去巫山云游了一圈归来。 看到方离归来,典韦、赵云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若是再不见方离走出来,只怕典韦就要强行闯进去找人了。 “陛下已经入寝,大伙儿就此散了吧!” 方离又喝了两杯压压精,起身向姬带以及周国的众大臣告辞,带着陈登、典韦、赵云一起返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陈登一脸纳闷的询问:“主公,给姬郑粮食、女子都可以,难道你真打算把偃师三县割让给周王?” 方离诡笑一声:“你这话说得不对,女子也是人,岂能随便拿来当做交易?送给姬郑这个蠢货亵玩?” “哦……我猜主公就是虚与委蛇。”陈登喜出望外。 方离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心隔墙有耳,寡人自有计较!” 次日早朝,姬郑拿着自己的画像对方离大加赞赏,直把方离夸得天花乱坠。 而满朝文武都是初次见到纸张,初次见到纸上的图画,一个个惊叹不已,纷纷向方离表示愿意高价求购一批画纸使用。 方离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忍痛”答应下来:“既然诸位同僚如此喜欢,寡人便忍痛割爱,每二十石粮食换一张纸。诸位同僚想要几张都报上数来,回头寡人便派人送到洛阳。” 陈登拿着竹简统计了一番,在场众人有要一千张的,有要两千张的,数量不等,俱都做了记录。累计起来这些大臣共向方离兑换两万五千张白纸,折算成粮食应该支付方离五十万石。 看到大殿变成了菜市场,满朝文武竞相向方离购买白纸,姬郑也不肯落后,来了个大手笔:“给寡人留两万张白纸,寡人也不坑你,还是二十石粟米换一张。” 唐国冶造局用的材料都是树皮、丝绵、渔网等成本低廉的东西,只不过是物以稀为贵,方离这一笔等于豪赚了几十万石粮食,这趟来洛阳非但不用纳贡,而且还可以赚个盆满钵益回去。 就在大殿上熙熙攘攘之际,守卫宫门的御林军校尉急匆匆来报:“启奏陛下,大事不好,南面传来消息,申国姜焕突然出兵,已经攻克梁县,前锋直指太谷县,杀奔洛阳而来。” 姬郑吓了一跳,拍案道:“这姜焕好大的胆子,竟敢出兵攻打天子?简直是反了!来人,马上修书给秦公、齐公,请他们火速出兵讨伐姜焕这个逆贼,踏平申国!” 方离大步出列,拱手道:“陛下,我唐国近在咫尺,何须劳烦秦国大军?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唐国大军愿意踏平申国,将姜焕生擒活捉献于殿前!” 正文卷 一百一十四 系统升级 听了方离的话,姬郑露出感激的表情,高声道:“若唐公能把姜焕活捉了,你许诺给寡人的东西便全部免了。” “谢陛下隆恩,臣这就给周瑜修书,出兵讨伐申国!” 方离心花怒放,这次来洛阳总算不虚此行,不但取得了周王室对唐国的承认,而且还给姬郑戴了一顶绿帽,用白纸换回了几十万石粮食,更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申国,做到师出有名。 方离以虞国的半壁河山打的十万晋军抱头鼠窜,让洛阳的君臣很是忌惮,此刻得到方离的帮助,姬郑顿时觉得安全感大增,挥手道:“既然如此,唐公速速返回荥阳准备兵马去吧!” 但方离并不想就这样离开,还想借周王的兵马帮助自己开疆拓土,减少唐国的战损。否则申国也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如果没有好的计策,强攻硬打的话,很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 “陛下!” 方离拱手分析局势,“听闻那姜焕父子骁勇善战,申国的将士也是精锐之师,宛县城高墙厚。而我们唐国还要分出一半的兵马防御晋国,所以臣恳请陛下拨给我一支兵马,与周公瑾互为犄角,一定能够迅速平定申国,将姜焕父子生擒活捉。” 姬郑及手下的武将和申国对垒过几次,知道申国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申国这次是冲着洛阳来的,光靠唐国出兵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妫将军,你率两万兵马跟随唐公出征,救援太谷县。”姬郑手抚胡须,做了决定。 姬带有心和方离搞好关系,主动请求随军:“王兄,小弟愿意随军监军。” “嗯……有贤弟跟着也好!” 姬郑对小弟的善解人意很欣慰,只是没想到这个兄弟更加善解人“衣”。 早朝散去,方离带着典韦、赵云、陈登返回驿馆,收拾下行囊准备亲自率周军前往太谷县正面迎战申军,从而让周瑜趁虚而入,直捣宛城。 “锵……恭喜主公被周王室正式授予唐公封号,各项属性全体+3。在此之前主公凭借一系列卓越表现,各项属性已经获得大幅提升,获得奖励之前四维如下:方离——统御86,武勇84,谋略88,内政85。” “而获得奖励之后主公四维变化如下:方离——统御89,武勇87,谋略91,内政88.” 方离不由得心花怒放,悄悄夸赞了自己一句:“这属性越来越像有道明君了!” 系统的提示音继续响个不停:“锵……恭喜宿主因为获得周王室承认,得到系统50功绩点奖励。因为染指周天子爱妃,获得系统40功绩点奖励,加上宿主之前剩余的10功绩点奖励,宿主目前拥有100功绩点,可以进行武将招募。” 马上就要进攻申国,正是用人之际,方离自然喜上眉梢,趁着典韦等人收拾行囊之际悄悄掩了房门掏出手机准备进行一次“火线召唤”。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方离脑海中响起:“由于主公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系统已经进行升级完善。主公进入点将台之后可以自主选择招募名将、招募贤臣;招募大将、招募能吏;招募武将、招募文官等六种不同等级的召唤。” 方离喜不自禁:“这样好,这样就可以根据需要进行精准召唤,而不是完全靠运气了。” “和之前的召唤规则大同小异,主公依然可以凭借攻城略地、沙场破敌、治理国家、提高声望等渠道获得不同的奖励,然后使用功绩点进行召唤。” “招募名将与招募贤臣为最高等级的召唤,每次消耗100个功绩点,可以随机召唤到橙色或者紫色品质的武将与文官。招募大将与招募能吏每次需要消耗50个功绩点,可以随机召唤到紫色或者蓝色品质的武将与文官。招募武将与招募文官每次需要消耗25个功绩点,可以招募到蓝色或者绿色品质的武将或者文官。” 听着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方离知道不能再耽搁太久,急忙滑动手机屏幕进入了点将台,首先选择了招募大将:“大战在即,先弄个大将提升军事实力!” “锵……主公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招募大将,将会随机获得紫色或者蓝色品质的三国武将一名,请稍候!” 系统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屏幕上紫光一闪,出现了一个披盔挂甲,相貌威严,不苟言笑的大将,那坚毅的眼神好似在向方离请战一样。 “锵……恭喜宿主获得紫色品质武将:高顺——统御90,武勇87,谋略72,内政58。技能:陷阵——练兵效果神速,战场上所属部队低于一千人时全体武勇+3.” “高顺当前植入身份为洛阳人士,因为仰慕主公的所作所为,特来投奔,主公只要走出驿馆大门便会遇见高顺。” “高顺?不错,是个可用的大将之才!” 方离对这次的召唤结果非常满意,手指再次点击“点将台”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招募一名文官,如今唐国刚刚建国,急需内政人才,绝不能光顾着召唤武将而忽略了发展内政。 “锵……主公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招募文官,将会随机获得一名蓝色或者绿色品质的文官。” 屏幕上绿光一闪,出现了一个面相憨厚,笑容朴实的文官,正对着屏幕鞠躬施礼,好像在参拜方离这位主公一般。 “锵……恭喜宿主获得蜀国文官简雍——统御48,武勇43,谋略78,内政77。当前植入身份为荀彧在荥阳新近招募的人才,已被分配到户部任职。” 方离苦笑一声:“好吧,这次运气稍微差了一些!不过,简雍虽然能力一般,但人品不错,是个值得信赖的外交官。” 还剩下25个功绩点,方离趁热打铁,手指再次点击屏幕,选择招募武将。 屏幕上又是绿光一闪,出现了一个武将的头像,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主公获得吴国武将马忠——统御75,武勇77,谋略68,内政53。当前植入身份为马皮的堂弟,主公的亲兵,目前正追随主公在洛阳。” “哦……这就是捕获关羽,射伤黄忠并导致死亡的捕神马忠?”方离蹙眉沉吟一声,看起来这马忠并不像他的能力这样无用。 “主公,臣等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城和妫览会合了。”门外响起赵云的禀报声。 方离急忙把手机揣进怀里,推门走了出来:“好,出发!” 果然如系统所言,方离前脚刚刚迈出驿馆的门槛,就看到一个身高七尺八寸,相貌威严的大汉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方离抱拳施礼:“小人高顺,仰慕唐公大名,特来投奔!” 方离装模作样的打量了高顺一眼,颔首道:“看你一表人才,腰悬佩刀,想来必有真才实干,便跟在寡人身边担任队率,将来立下功绩,再行封赏。” 时间紧迫,方离没工夫让高顺展现身手,所以不能把他提拔的太高,否则难以服众。反正此行准备去打仗,高顺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方离又吩咐陈登道:“寡人带着子龙与典韦率领周军去太谷县拖住申军,给公瑾进攻申国创造机会。你快马返回荥阳帮助荀文若治理内政,对了,别忘了提醒公瑾留下兵马提防魏军来犯。” “臣遵诏!”陈登抱拳答应。 方离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马皮身后的马忠一眼,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马忠!” 马忠受宠若惊,抱拳施礼,“我是马皮的堂弟,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方离道:“你带上二十骑护卫着陈尚书返回荥阳,不得有误。” “喏!” 马忠答应一声,率领二十名卫兵簇拥着陈登与方离等人分道扬镳,自洛阳东门出城,直奔荥阳方向而去。 方离带着赵云、典韦、高顺等近三百骑,与姬带、妫览点起两万人马,离开洛阳,冒着依然凛冽的寒风向洛阳南面一百二十里的太谷县进军。 不等陈登返回荥阳,唐国的探子就得到了姜焕率三万兵马离开宛城进攻梁县的消息,当即决定留下徐盛、祝融率一万兵马守卫荥阳,自己率领马岱、灌婴、曹性三将提兵四万星夜离开荥阳,向南杀奔申国的边关襄城。 “徐文向啊,主力大军攻打申国之后荥阳空虚,魏国的军队随时有可能来犯,保卫荥阳,稳定后方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周瑜临行之前再三叮嘱徐盛与祝融。 徐盛抱拳道:“公瑾将军直管放心,只要我徐盛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荥阳出现差池。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周瑜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荥阳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而你也不能死!” “末将明白了!”徐盛拱手认错。 大军出征之前,周瑜向荀彧辞别:“文若啊,大军离开之后主公不在荥阳,朝中所有事务只好都落在你肩上了。若荥阳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让徐盛、祝融先顶着,瑜随时率部回援!” 荀彧莞尔笑道:“公瑾直管放心的出征吧,徐文向是个值得信赖的将才。况且荥阳城中有十余万百姓,彧可以确保荥阳万无一失!” 正文卷 一百一十五 硬骨头 方离率领的两万唐军刚刚向南走了十几里,就有探马从太谷县前来报信。 “启禀唐公,申军先锋大将姜夔正率一万人马朝太谷急行军,估计目前已经抵达坞乡,距离太谷还剩下六十里路程!” 方离蹙眉沉吟一声:“哦……我军现在距离太谷还有多远?” “禀唐公,我军目前距离太谷尚有一百里左右。”斥候拱手答道。 在出征之前方离已经看过沙盘,知道太谷县乃是洛阳南方的屏障,若是被申军拿下了太谷,便可以直逼洛阳城下。 当然,方离并不认为姜焕的目的是进攻洛阳,凭申国的三万军队妄想攻打洛阳,简直是白日做梦。姜焕父子的意图很可能是劫掠洛阳附近的县城,以报复姬郑命唐国伐申的决定。 倘若被申国军队攻克了太谷县,很可能会在援兵抵达之前大肆劫掠一番然后迅速撤退,继而退回申国境内龟缩防守。 申国境内多山川河流,地形险要,民风剽悍,境内有伏牛山连绵起伏,还有宽阔的淯水穿境而过,再加上宛城坚固险要,若是申军闭门死守,想要破城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子龙何在?”方离召唤一声,吩咐道,“寡人命你率领两千骑兵全力疾行,一定要赶在申军攻打太谷县城之前抵达城外,拒敌于城墙之下。” “喏!” 赵云答应一声,手中长枪一招,率领两千唐军骑兵迅速离开主力部队,朝南面的太谷县全力进军。 “高顺何在?”方离目光扫向高顺。 高顺目前的身份只是一名队率,没想到大战在即主公竟然能够想起自己,急忙跨前一步抱拳道:“小人在此,请主公吩咐!” 方离手中马鞭朝东南方向一指,高声道:“申军此次来犯,多半是为了劫掠而来,等援兵抵达太谷城下之时,申军十有八九会退走。寡人命你率三千将士抄近路南下,急行军赶往申国到洛阳的必经之途大禹山埋伏,待申军撤退之时予以伏击。” 没想到主公竟然委任自己统率三万兵马,高顺不由得热血澎湃,抱拳作揖道:“承蒙主公器重,高顺定然戮力死战,不负所托!” “且慢,末将以为唐公如此用兵并不妥当!” 高顺的话音刚落,便有人站出来唱反调,众人视之,说话之人正是周朝的上将军妫览。 这支兵马毕竟是周王室的军队,想来他们更愿意听从妫览的吩咐,而不是方离这个外人。 方离笑吟吟的问道:“妫将军说说哪里不妥?” 妫览抱了抱拳,高声道:“自古以来兵力处在劣势的情况下分兵乃是大忌,之前唐公派赵云将军率骑兵救援太谷,某还能理解,毕竟丢了太谷洛阳便无险可守。但再分出三千兵马,将会削弱我军的实力,万一姜焕没有选择退兵,而是正面向我军发起冲锋,我军岂不是将会处在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之下?” “你放心,姜焕没这个胆量!”方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寡人就怕姜焕不战而逃,不怕他正面决战!” 妫览心道“你当然不怕了,这支兵马是大周的军队又不是你们唐军,或许就算全军覆没了你也不会心疼!” “唐公的猜测过于想当然,恕末将难以从命,不能拿着将士们的性命做赌注。”妫览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方离的安排。 方离有些郁闷,不满的道:“妫将军,似你这般循规蹈矩的用兵,不能先发制人,如何才能取胜?不分兵倒是安全了,可如果申军撤走了,我们又能获得什么战果?” 姬带急忙站出来调和:“唐公息怒、息怒,依小王之见不如这样,分出两千兵马去大禹山埋伏如何?这样分出去的兵马少一点,对主力大军的影响小一些,若申军果然像唐公说得这样撤退的话,也能予以杀伤。” “要分兵埋伏也行,但必须派遣一员上将,让一个队率统领我朝将校,成何体统?”妫览也露出不满的情绪,大声抗议,并把自己最不满的地方托出。 “妫将军说得对,我等将校焉能让一个队率指挥,说出去让我们兄弟颜面何存?” 听了妫览的话,几个周军将校纷纷附和,“唐公要分兵埋伏也行,必须从我们之中抽选一员大将统兵。” 方离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是瞧不起高顺的的职位,既然如此,寡人就地擢升高顺为偏将军,尔等还有何意见?” 妫览抗议道:“军事岂能儿戏?唐公如此做未免有侮辱我周军将士之嫌!” 方离再次做了让步:“既然妫将军如此斤斤计较,那你从麾下挑选一员武将统兵,我让高顺随队,拨给他五百人指挥如何?” 毕竟是周天子邀请方离统率大军的,想要击败申国还得借助唐军的力量,妫览也不敢和方离闹得过于僵硬,只好答应了方离的提议,派副将陈逵为主,高顺为副,率领两千周军抄近道南下大禹山设伏。 为了避免高顺势单力孤,方离命王大力、简快二人率五十名亲兵追随高顺南下,竭尽所能的在大禹山杀伤撤退的申军兵力,给周瑜灭申减轻压力。 “主公请放心,顺此去定然不辱使命!” 高顺辞别方离,带着王大力、简快等人跟随着两千周军与大部队分道扬镳,顺着小道前往大禹山方向而去。 太谷。 这是一座位于申国北上洛阳途中的县城,城内有两万百姓,县兵一千两百人。 得知申军攻克了梁县,先锋大将姜夔正率领一万兵马朝太谷进军,吓得城内人心惶惶,凡是有些家产的都纷纷收拾了细软向洛阳逃命,只剩下穷苦的百姓无路可走,只能关起院门在家中瑟瑟发抖。 晌午过后,申军兵临太谷城下,只见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万余名将士高举兵器,潮水般席卷而来。 身高八尺五寸,黑面虬髯,膀大腰圆的姜夔手提长矛当先冲锋:“将士们,全力攻城,一定要在援兵到来之前攻破太谷的城门!” “杀啊,降者免死!” 在姜夔的率领下,万余名申军头顶盾牌,肩扛云梯,向太谷县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时间弩箭纷飞,申军仗着将近十倍的兵力优势,很快就对死守的县兵形成压倒性优势,眼见先登死士即将踩着云梯跳上城头。 危急关头,北面马蹄声大作,赵云率领两千周朝骑兵杀到,呐喊一声,从侧翼向申军发起了突袭。 周军的战马由秦国赞助,质量上乘,冲锋起来速度极快。再加上有赵云这员虎将领衔冲锋,犹如一股洪流般势不可挡,所到之处,尽皆披靡。 “挡我者死!” 赵云吼声如雷,手中长枪裹挟着风声刺出,“噗嗤”一声将迎面撞上的一名校尉甲胄刺穿,一枪挑落马下,吓得周围的申军纷纷就后退。 赵云长枪挥舞,上下翻飞,一丈七的长枪泛起漫天银光,几乎每一枪刺出都会撂倒一名申国士兵,转眼之间连挑十余人。 “杀啊!” 看到赵云如此骁勇,周军将士俱都血脉贲张,斗志昂扬,纷纷策马飞驰,挥舞着手中长矛猛刺,举起大刀猛砍,杀的申军阵脚大乱。 “援兵到了,将士们守住城池!” 太谷县令手提佩剑大声督战,率领剩下的八百多名县兵负隅顽抗,据城死守,将滚石擂木不停地砸下城墙。 功亏一篑让姜夔恼怒不已,拉得弓弦如满月奔着城墙上就是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县令胸口,登时跌下城墙,当场毙命。 虽然射死了县令,但赵云率骑兵在城下来回冲突,姜夔只好鸣金收兵,暂停攻打县城,催马挺矛来战赵云,“周将休要猖狂,吃我姜夔一矛?” 赵云纵马飞驰,迎着姜夔咽喉就是一枪:“吾乃常山赵子龙,唐国荡寇将军,哪里来的周将?” 两马相错,兵器相交,碰撞的火花四溅,发出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直震的周围将士耳膜嗡嗡作响。 “咦……这姜夔看起来武艺似乎不错,比起虢国的武将强了不知多少倍!”赵云在心底夸赞一声,不敢托大,抖擞精神全力厮杀。 姜夔号称“申国第二猛士”,一条长矛打遍申国未逢敌手,平日里颇为自负,对于最近名声鹊起的唐国君臣并未放在眼里,此刻撞上赵云方知果然名不虚传。 “啧啧……怪不得唐国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虢国呢,看来还真有几个将才!”姜夔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挥舞长矛使出平生所学与赵云厮杀。 两员虎将马踏连环,枪来矛往,酣战四十回合之后赵云渐占上风,姜夔左支右绌,自知不敌,当即虚晃一招退出战团,大喝一声:“将士们,给我围攻周军!” 毕竟申军将近万人,五倍于己,赵云不敢恋战,唿哨一声,拨马就走,率部冲开申军的包围绕着城池走了半圈自太谷西门进了城池。 有援兵进了城池,姜夔自知破城无望,只能率部退却,回报申侯姜焕父子,再做计较。 正文卷 一百一十六 江北第一猛将 ps:感谢读者lz的六万起点币赞赏,谢谢支持! 申军大营,帅帐。 “哦……唐国竟然有人能打败二哥?” 听姜夔把战况说了一遍,一直跪坐在帅案旁边的年轻武将霍然起身。 只见他身高八尺左右,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皮肤细腻白皙,嘴角没有一点胡须,乍一看像个女子,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股凌人的气势。 “打遍江北无敌手,天下第二姜霸天”,说得就是这个年轻武将,申侯姜焕的长子姜霸天,表字奉贤。 这姜霸天今年二十七岁,一对双枪使得出神入化,曾经与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项羽交手十合不败,因此被申国人夸赞为“打遍江北无敌手,天下第二姜霸天”。 姜霸天本名姜霸,后来觉得表现不出自己的霸气,便在后面加了一个“天”字,从此叫做姜霸天。 申侯姜焕之所以敢和周王姬郑对着干,就是依仗“一子一女一侄”俱都弓马娴熟,骁勇善战,所以才有恃无恐。甚至曾经和前来讨伐不臣的秦军大战了半月,最后经过魏国的调解才认错言和。 “这唐将厉害!” 姜夔接过牛角壶喝了一口热水,暖暖身子,“一条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二哥我支撑了二十回合便招架不住了。” 姜霸天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攥的双手十指骨骼“啪啪”作响:“啧啧……有意思,怪不得姬郑这老乌龟会让唐国来讨伐我国,看来唐国的确有几个人物!或许,这次能够痛痛快快的放手厮杀一场了!” 姜霸天说话的时候陷入回忆之中。 五年之前,齐公姜小白与秦公嬴任好约天下诸侯共会于洛阳,一时间几乎群贤毕至,各国诸侯来了十之七八。 习武之人喜欢出风头,也不知道最初是哪国的豪杰提议比武切磋,反正姜霸天大显身手,连败各路豪杰,三天之内打败了五六十个国家的高手,一时风头无两,名动天下。 就在姜霸天志得意满之际,楚国名将项燕的孙子项羽出现了,凭手中一杆长戟十五个回合打败了姜霸天,从此名声鹊起,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猛将”。而姜霸天则变成了“江北第一,天下第二”。 “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一雪前耻,可惜没有人能让我检验这些年来武艺提高了多少,今日总算遇上值得一看的对手了么?”姜霸天扭动着脖颈,浑身关节发出恐怖的声响,目光里泛着腾腾杀气。 申侯姜焕今年四十三岁,正值壮年,生的浓眉阔颐,目光里透着狡诈和精明。 听了儿子与侄子的对话,姜焕轻抚胡须,撇嘴道:“儿啊,将在谋不在勇,你虽然武勇过人,但谋略欠佳,否则何愁我们申国不能崛起?” 姜夔朝姜焕拱手道:“叔父,据斥候禀报,姬郑已经派了方离率两万唐军前来增援太谷,我军下一步该如何抉择,是该继续攻城呢,还是退兵防御?” 姜焕起身在帅帐中来回踱步,沉声道:“寡人今天晌午恍然顿悟,我们此番前来攻打洛阳,只怕是中了唐国的一石二鸟之计。” 姜霸天与姜夔俱都一愕:“父亲【叔父】何处此言?” 姜焕捻着胡须道:“之前传闻说姬郑让唐国讨伐我国,多半是唐人的诡计。不幸的是,我们却上了当,盛怒之下出兵进攻洛阳,却弄假成真,导致姬郑与方离狼狈为奸。此刻荥阳的周瑜很可能会打着讨伐不臣的幌子来进犯我国,从而达成吞并我们申国的企图。” “我看这方离和周瑜是找死!” 姜霸天一拳砸在帅案上,竟然震出了发丝一般的裂纹。 姜夔一脸惊讶:“唐人竟然如此狡诈,既然如此,不如火速退兵死守吧?光靠翠屏妹妹怕是守不住宛城。” 姜焕摇摇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退敌进,退避死守根本不是办法。这方离野心勃勃,他唐国与我申国接壤,怕是早已起了灭我之心,这一战迟早难免。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设法反击,趁着唐国还未壮大,将之摧毁。” 姜霸天抱拳请战:“请父亲拨给孩儿一万兵马,我连夜向北,斩方离首级来献!”、 “凭你一双枪能杀多少人?” 姜焕回到帅案后面重新坐定,眯着眼睛训斥道,“你能杀十人,能杀百人,能杀千人么?纵然你能杀千人,能杀万人么?争霸天下,还得靠脑子,还得靠计谋!” “不知父亲计将安出?”姜霸天一脸不甘的反问,“我们与唐国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竟然无缘无故的算计我们,孩儿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姜焕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唉……争霸天下不能光靠意气用事啊,为父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些年逞血气之勇与姬郑作对,却惹得秦国多次派兵讨伐我国,影响了国家发展,迟迟无法崛起。若是为父当年忍气吞声,说不定咱们申国现在已经灭了虢、虞两国,那时候又何须仰他人鼻息?” 姜夔、姜霸天兄弟依然不明白姜焕的意图,俱都洗耳恭听。 “唐国崛起,最不安的就是临近的几个大国,唐与晋已经是死仇,不用我们再费心思。而韩国已与唐国结盟,我们也指望不上,剩下能指望的就剩魏国了!” 姜焕把画在竹简上的地图摊开,指了指与唐国东部接壤的魏国说道:“大魏兵强马壮,想来绝不会允许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而且这些年寡人与魏斯的关系还算融洽,我这就修书给魏斯求援。让他趁着唐国空虚之际,出兵进攻唐国本土。” “叔父果然深谋远虑,小侄佩服!”姜夔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姜焕面露得意之色,双手撑在桌案上,说道:“方离肯定认为我军进攻太谷是为了掠夺泄愤,只要援兵到达我们就会退兵死守,此刻多半已经命周瑜从荥阳出兵进攻我申国本土。而寡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先正面击溃唐军,便能威胁荥阳和洛阳,迫使周瑜回兵救援。” “若荥阳城内有足够的兵马防御,周瑜继续南下呢?”姜霸天双臂拢在胸前,向父亲提出了质疑。 姜焕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挪动,最后落在了一个叫做阳城的县城上:“那我们就屯兵阳城,切断周瑜的退路,让魏军席卷唐国本土。只要魏军攻克了河内、平陆,剑指荥阳,唐军定然军心涣散,唐国势必也会土崩瓦解,哈哈……” 姜夔及满堂文武纷纷抱拳称颂:“有这样雄才大略的主公,我申国何惧唐国此等疥癣之疾?” 姜焕当即亲自提笔给魏侯魏斯写了一封书信,分析当前的局势,告知周瑜已经率唐国主力离开荥阳南下进攻申国,请求魏国速发大军猛攻唐国的平陆、河内等地,与申国联合作战,将唐国分割肢解,永绝后患。 书信修完,姜焕派斥候连夜快马加鞭赶往魏国都城大梁向魏斯求援,同时派人返回宛城通知长女姜翠屏与相邦申熹加强防御,放弃北面的小县城,固守国都宛县。 次日四更时分,天色未亮,姜焕父子便披挂上马,佩剑一挥,率将近三万申军浩浩荡荡的杀奔太谷城下的周军大营,一时间杀声震天。 方离率领的一万五千周军于昨夜亥时抵达了太谷县城下,听闻申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在南面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不由得颇感意外。 “咦……公瑾率领的四万将士已经离开荥阳,南下一百多里,逼近了申国边境,姜焕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为何申军竟然毫无撤退的迹象?” 方离开始重视姜焕父子,看来这申国的确有点本事,并不像虢国那样全都是酒囊饭袋,便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派遣斥候密切关注申军的动向,会不会夜间突然弃营撤退? 让方离意外的是,申军非但没有撤退反而在凌晨向周军大营发起了进攻,三万申军浩浩荡荡的席卷而来,杀声震天,声势浩大。 “休要惊慌,放箭、放箭!” 睡梦中的妫览匆忙起身,歪戴着头盔指挥周军弓弩手朝寨栅外面仰射,阻挡申军逼近大营。 一时间弩箭纷飞,数不清的羽箭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划出一道道弧线从天而降,落进冲锋的申军之中。 姜霸天头戴束发白玉冠,身穿狻猊黄金甲,披着一袭大红色的披风,双手各持一杆一丈六的曲芦紫金枪当先冲锋,马蹄所到之处,不停的挑开鹿角、荆棘,迎着箭雨冲锋。 “盾卒随我砍开寨栅,破营!” 姜霸天一路拨打雕翎,率领三千刀盾兵头顶盾牌,手持大刀很快就逼近到周军寨栅跟前。挥舞大刀一阵砍伐,登时凿开无数破洞,门户大开。 “随我冲锋!” 姜霸天叱咤一声,催马挺枪第一个破营而入,迎面撞上一名周军校尉,大喝一声,一枪搠透胸膛,挑落马下,“姜霸天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正文卷 一百一十七 初败 “这姜霸天何许人,嗓门竟然如此之大?” 相比于处在慌乱状态的周军,方离、典韦率领的两百名唐军则表现的训练有素,在马皮、曹飞的指挥下迅速列阵,将帅帐拱卫在中央。 大营之中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将近三万申军在姜霸天、姜夔两员悍将的率领下犹如肆虐的洪水一般冲破周军寨栅,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 姜霸天一马当先,枪出如龙,两条长枪好似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杀的周军人仰马翻,中枪倒地者不计其数。在千军万马之中犹如虎入羊群,格外引人注目,很快就引起了方离的注意。 “霸公子,周军帅旗在那边!”有眼尖的申军士卒扯着嗓子大声提醒姜霸天。 姜霸天双眉一挑,借着火光能够看清帅帐前面飘荡着“方”字大旗,猜测十有八九就是方离所在,当即催促胯下战马冲杀了过来。 “那边可是唐狗方离,可敢与我姜霸天一决雌雄?” 听到姜霸天这个名字,方离就觉得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可是当看到对方的身手之时,忽然又觉得对方敢在名字里用个“天”字也不是无的放矢。 “给寡人查询一下这个姜霸天的四维,快些,这厮马上就杀过来了!”方离翻身上马,手握佩剑,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姜霸天——统御83,武勇96,谋略48,内政27.” “嘶……这姜霸天姜然拥有高达96的武力值?” 方离听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赵云和典韦的武勇也不过才97而已,这姜霸天竟然只是稍逊一点,可为何此人未能在史书上留名呢? 稍作思忖,方离便有了自己的见解:春秋战国时期还没有发明出纸来,历史资料记载匮乏,再加上当代的史官更加注重宣扬统兵能力出色的将帅,对于个人武力的记述甚少,所以导致春秋战国时期几乎没有猛将传世。 但春秋战国的跨度长达五百年,各国战乱不休,遍地狼烟,肯定不缺骁勇善战、一骑当千的猛将,想来他们只是被史官遗忘,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已,并不等于春秋战国时期没有猛将。可能姜霸天就是其中之一。 姜霸天来的速度极快,催促胯下青骢马,挥舞一双紫金枪,所到之处好似波开浪裂,杀的周军纷纷退避,迅速逼近方离所在的位置。 “这敌将武艺不俗,尔等护着主公暂时退却!”典韦大喝一声,挺身向前堵住了姜霸天的道路。 方离也不是逞能之人,知道申军可不是只有一个姜霸天,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万申国将士,兵力两倍于周军,此刻怕是招架不住,撤退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退!” 方离拨转马头,单手提枪,指挥马皮、曹飞等人跟着自己撤退,留下典韦断后。 典韦将双戟插在脚下的泥土之中,双手摸着腰间的小戟,在寒风中犹如一尊金刚。等姜霸天逼近到二十丈左右的时候突然暴喝一声,双手同时扬出。 两支镔铁做成的小戟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劲射姜霸天面门,好似流星一般,又快又疾。 姜霸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风声响起,本能的挥枪格挡。举起双枪一个“野马分鬃”,不偏不倚的登时将两把小戟击落在地,发出“叮当”两声脆响。 典韦共有十把短戟,每把重六斤,厮杀的时候总会悬挂在腰间远投杀敌,丝毫不影响他的奔走跳跃,反而可以锻炼典韦的负重能力。 这一戟全力掷出,夹杂着典韦全身的力量,配合着飞行的速度,何止几百斤? 姜霸天虽然挥枪挡了下来,但依旧被震得虎口发麻,手腕一阵酥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嘶……这壮汉好大的力量啊,难道唐国除了赵云之外还有第二员悍将?” 趁着姜霸天受阻,典韦掉头就走,跟随着方离的脚步迅速向北撤退。 姜霸天是个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小小的挫折自然不会退缩,更何况申军已经占据明显的优势,看到典韦护着一伙人向北撤退,当下催马再追。 “方离休走,这大汉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暗器伤人,岂是英雄所为?” 三万申军潮水般涌进周军大营,杀的周军阵脚大乱,火光四起,无数帐篷燃烧起来,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到处都是厮杀惨叫之声。 姜夔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一杆长矛同样无人能挡,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连挑七八十名周军士卒,不停地大声指挥申军分割包围周军,然后分头围歼。 在远处看到姜夔轻而易举的把一名周军校尉刺于马下,方离不由得暗自称奇:“啧啧……怪不得申国敢和天子敌对呢,原来真有几个人才。除了那姜霸天之外这黑脸大汉也是一员骁将。系统何在,赶紧给寡人检测一下这姜夔的能力?” “锵……姜夔——统御86,武勇93,谋略57,内政39.” 听完姜夔的能力值,方离对申国更加刮目相看,如果单论武力值,这姜霸天大致与马超、许褚持平,而姜夔的武力与庞德在伯仲之间,或者稍弱一些。 在这乱世之中,诸侯林立,申国这种不过一郡之地的小国能够拥有这样的两员悍将,其国力足以让人刮目相看,至少比不堪一击的虢国强多了。 “可惜啊,这姜氏兄弟都是有勇无谋之辈,看起来谋略和张飞差不多,但统兵能力却弱了许多,也许这是申国无法崛起的原因吧?既然与姜焕处在同一战场,应该能够检测出他的能力值来吧,马上给寡人检测一番,以便做到知己知彼。” “锵……申候姜焕——统御87,武勇82,谋虑78,内政69.” “这姜焕的用兵能力看起来比袁绍强一些,谋略与内政比袁绍稍微弱一些,算是半斤八两,各有所长吧!” 方离一边在心中重新对申国做出评定,一边命亲兵通知妫览全军撤退。既然败局已定,再厮杀下去只能徒增伤亡,只有丢弃了营寨与物资才能避免进一步折损将士。 “撤退?还用得着他方离在这里指手画脚,难道我不知道退兵么,没用的废物!” 妫览指挥部卒且战且退,对于方离传达的消息破口大骂,将战败的罪责全部推到方离头上,“我早就说了分兵乃是大忌,这家伙偏偏不听,真不明白,当初他是怎么打败晋军的?难道申军比晋军还强?” “妫览哪里走?姜焕在此!” 斜刺里忽然杀出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将撤退途中的妫览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手提双鞭,大声指挥申军围攻妫览。 妫览挥刀死战,身后的周军俱都红着眼睛奋力突围。奈何申军势大,先用骑兵把妫览身后的队伍分割,然后再由刀盾兵进行围困,继而由弓弩兵在外围仰射,直杀的周军伤亡惨重,尸横遍野。 “完了,完了,想不到我妫览戎马半生,最后却跟着方离稀里糊涂的战死太谷!” 妫览已经身背数创,看到身后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而敌军的围困愈来愈厚,不由得心生绝望,准备拔剑自刎。 “常山赵子龙在此!” 危急时刻赵云率两千骑兵从太谷县西门绕了一圈杀到,马蹄狂奔,长枪飞舞,冲开一条血路,将妫览从申军的重围之中救出。 “休要放走妫览!”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姜焕心有不甘,指挥申军穷追不舍。奈何周军骑兵来去如风,再加上有赵云断后,只能目送妫览突围远去。 就在妫览幸免于难之际,姜霸天已经催马追上了典韦,叱咤一声,双枪一个双鬼拍门,同时刺向典韦胸前,“枪下受死!” 典韦冷哼一声,手中一对各重四十斤的镔铁戟同时向外格挡,使出了全身力气,“大言不惭!” 两把兵器相交,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再次震得姜霸天虎口发麻,心中又恼又急,却是再也不敢与典韦硬碰硬。 周军处在劣势,大股部队已经弃营向北败退,典韦不敢恋战,挥戟挡着姜霸天且战且走,以免被他追上方离。 姜霸天一路穷追不舍,使出浑身解数与典韦厮杀了四五十个回合,依旧难以占到上风,不由得心浮气躁。 赵云救出妫览,又率骑兵来救援典韦,远远的大喝一声:“主公已经摆脱追兵,典子满速退,让赵云来会会这敌将!” “你便是那常山赵子龙,吾乃宛城姜霸天!” 姜霸天叱咤一声,舍了典韦直取赵云,既然拿不下典韦那就拿着赵云出气好了,堂堂的江北第一猛将岂能空手而归? 赵云长枪如电,见招拆招,遇式化式,转眼便与姜霸天厮杀了十几个回合。唯恐被申军包围,亦是不敢恋战,只能且战且退。 典韦在远处瞄准了正在与赵云厮杀的姜霸天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重达四十斤的镔铁大戟掷了出去:“姜霸天受死!” 正文卷 一百一十八 一拳打得开,免得百拳来! 姜霸天与赵云激战正酣,忽听到头顶响起呼啸的风声,急忙下意识的挥枪格挡,同时低头闪过赵云迎面刺来的一枪。 典韦掷出的六斤小戟重量尚且能够达到数百斤,更何况是这把重达四十斤的大铁戟,在典韦的全力一抛之下,力道何止千钧? 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般从天而降,势似奔雷,只听“咔嚓”一声,姜霸天手中的枪杆应声折断。 好在姜霸天反应迅速,白驹过隙的瞬间一个驴打滚从马鞍上滚落地面,寒气森森的大铁戟擦着他的脊背插进坐骑的背部,登时将这匹矫健的青骢马开膛破肚,皮开肉绽,甚至连内脏都溢了出来。 如果赵云想杀姜霸天,或许只是抬手之劳,但内心的骄傲却让赵云不愿意乘人之危,面对着跌落马下的姜霸天并没有刺出握紧的长枪。 沙场上没有道义,只有生死。 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却应该拥有顶天立地的骨气,如果是赵云亲手把姜霸天挑落马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搠穿他的胸膛,但毕竟不是。 姜霸天喘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用手中另外一杆枪护住要害,半跪在地上望向赵云:“你竟然没有趁机杀我?” 赵云目光如霜,冷声喝道:“我要杀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一战,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机会稍纵即逝,看到姜霸天落马,数不清的申军纷纷举着长矛围上来护住姜霸天:“霸公子是否无恙?” “给我狠狠地射那个大汉!” 姜霸天一骨碌爬起来,望着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战马,对典韦恨得咬牙切齿,“偷施暗算的鼠辈,算什么好汉?老子早晚宰了他!” “接戟!” 赵云长枪探出,一下子插进大铁戟的空隙之中,猛地向上一挑,登时从战马的身体中拔了出来,猛地甩向典韦附近。 大铁戟带着斑驳的血渍飞出二十余丈,重重的插进泥土之中,落在距离典韦四五丈的地方。 “谢了!” 典韦拔了铁戟转身就走,对于赵云手下留情的举动有些遗憾,但也能够理解。毕竟作为一个顶级武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看到申军蜂拥而来,赵云不敢恋战,催马离去,临走前奉劝一句:“原来阁下是申候的公子,赵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唐的铁骑不可阻挡,你们申国若能早日归降,唐公定然厚待!” 姜霸天愤然骂道:“少在这里大言不惭,若不是方离今夜跑得快,我早已将他刺于马下。你们唐人也就会暗器伤人罢了,有本事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赵云懒得与他争辩,双腿在坐骑腹部猛地一夹,催马远去。 姜霸天损失了战马,心情郁闷,更加忌惮典韦的飞戟与赵云的银枪,不敢追赶,只能目送赵云离去。 天色大亮之时战事结束,狼烟逐渐消弭。 一万五千周军阵亡了四千余人,剩下的在慌乱中分作两股,五千多人跟着妫览与姬带进了太谷县城,另外的五千人及赵云率领的骑兵跟着方离向东方的大禹山而去。 对于这场失败方离有些意外,在撤退途中不停的反思自己的失误,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过于轻敌,对申国的军事实力认识不足,被姜焕父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损兵折将。 “孙子兵法说的好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 方离深深自责,这次战败除了轻敌之外,自己对申国的军事实力根本一无所知,认为和虢国半斤八两,不堪一击,没想到申国竟然拥有姜霸天这样的悍将。 而且方离对周军也没有足够的认识,没想到周军的军纪竟然如此之差,被申军一冲就阵脚大乱。而那妫览也只是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要统御没统御,要武力没武力就会抱怨咒骂,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好在战死的都是周军,对于唐国并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就连方离身边的亲兵都没有死几个,这也是让方离感到欣慰的地方。 “唐公,妫将军还被困在太谷县城之中,我们这是去哪里?”忐忑不安的周将殷继在马上询问方离。 方离沉声道:“放心吧,妫将军手里有五千兵马,加上一千县兵,足可守住太谷。寡人带着你们去申军撤退的必经之途设伏,等申军退走之时予以伏击!” 这支队伍军心惶惶,士气低落,再加上妫览与姬带不在军中,殷继只好遵照方离的吩咐,跟着他前往大禹山设伏。 方离并不能断定姜焕一定会撤兵,姜焕除了退回申国之外还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北上进攻洛阳,一个是杀奔荥阳。 但方离相信荥阳有荀彧、陈登、徐盛、祝融率一万兵马驻守,三万申军想要破城绝不是容易的事。那么自己守住申军从太谷撤回宛城的必经之途,就能给周瑜进攻申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就在方离率周军大战姜焕之际,周瑜已经率灌婴、马岱、曹性三将提兵四万进入了申国境内,一举攻克边关汾丘,继而南下连克密县、郏县、杭乡等地,直逼申国重镇鲁阳。 申国境内山川虽多,但险要都集中在国都宛城附近,地理形势相比于之前虞国的池阳、绛关两座关卡逊色了不少。 再加上申国只有三万八千兵马,在姜焕父子几乎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全国只留下了八千兵马,且都被姜焕的女儿姜翠屏与相邦申熹集中在宛县死守。 周瑜率兵一路南下,除了在汾丘遭到千余人的地方武装抵抗之外,一路兵不血刃,申国的各县官吏俱都望风而逃,因此周瑜才得以长驱直入。 “姜焕竟然没有退兵?” 得知方离在太谷战败之后,周瑜有些惊讶,“据可靠情报,申国总兵力不足四万,在姜焕率三万人出征的情况下宛城的兵力只剩万人左右,姜焕有多大把握能够守住?” “姜焕有这么大的把握不退兵,应该是自信宛城不会丢失,十有八九向别国求援了。”灌婴双臂抱在胸前,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帅案上摆放着一张崭新的纸质地图,是大军出征之前刘晔特地命冶造局和兵铸局联合制作的,详细标准了申国境内的山川河流,以及周遭的几个诸侯国。 周瑜审视了一圈之后不停地摇头:“陈、许、蔡、邓这些国家要么实力薄弱,要么与申国并无交情。我军毕竟是奉了天子诏书讨贼,想来这些诸侯绝不会自讨麻烦!” “如果没有援兵,为何姜焕依旧滞留在太谷县附近,还把……主公杀的大败?”马岱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 周瑜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与唐国东部接壤的魏国上,自信满满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姜焕一定向魏斯求援了,以进为退,让魏国出兵攻打我们唐国本土。” 听周瑜提起魏国,整个帅帐中的将校都为之色变,毕竟魏国拥有多达四百万人口,兵力超过二十万,实力仅在五大强国之下,比起燕、鲁、吴这几个国家还要稍微强一些。若是魏国参战,只怕胜负将会出现巨大的变数。 灌婴抬手抚摸着唇角的八字胡,沉吟道:“我们唐国的前身虞与魏接壤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无冤无仇,我想魏国应该不会发难吧?” “会,一定会!” 周瑜霍然起身,背负双手在帅帐中来回踱步:“此一时彼一时,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之前魏与虞相安无事,只因虞对魏没有威胁,而且魏最大的敌人韩国现在成了我们唐国的盟友,魏就更有理由入侵我们唐国。如今我们大军出征,魏斯十有八九会趁机发难,出兵入侵。” 灌婴、马岱俱都露出紧张之色:“这……魏国实力强大,如果魏军入侵的话,我们东部无险可守,魏军可以长驱直入。若是后方不稳,恐怕将会军心动摇,那咱们还攻不攻宛城?” “攻!” 周瑜郑重的吐出了一个字,缓缓走到帅帐门前眺望夜幕中的鲁阳城,掷地有声的道:“一拳打得开,免得百拳来。如果我们不能壮大自己,魏国永远都会有入侵的可能。这次姜焕中计出兵,申国国内空虚,我们又奉诏讨伐不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如果这次拿不下宛城,灭不了申国,可能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灌婴狠狠地揪下一根胡须,恶狠狠的道:“要不然咱们就赌一把?看看魏军破城快,还是我军攻破宛城更快一些?” 周瑜点头:“不错,现在就是拼的速度!平陆有审配、纪灵、廖化三人驻守,就算魏军以十万来犯,至少也能够支撑半月左右。而魏军到河内或者荥阳尚有一段距离,拿不下平陆未必敢深入境内。所以我军必须力争十天之内攻破宛城,只要破了宛城,就能集结兵力迎战,从此再也不用惧怕魏军!” 正文卷 一百一十九 胸大无脑 坚定了拿下宛城的信心之后,周瑜率部直接穿过鲁阳,杀奔申国都城。 只要能攻克宛城,鲁阳势必不战而降,如果拿不下宛城,而背后又遭到魏军进攻的话,拿下鲁阳也得放弃,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忽视鲁阳,把灭亡申国的重心放在宛城。 先锋大将由灌婴担任,率领四千盾兵在前,两千弓兵次之,两千枪兵最后,两千骑兵在侧翼游弋,整齐有序的顺着驿道朝宛城全速进军。 在赵武灵王之前,各国的重型战队都以战车为主,但赵雍统治的赵国深受北方的林胡、楼烦、丽狄等少数民族骚扰,他们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劫掠百姓,赵国边境的居民深受其害。 赵雍也曾经派廉颇、李牧等人轮流率兵前往边境讨伐胡人,但笨重的战车根本无法追上胡人的踪影,这边战车的轱辘声响起,那边早已逃之夭夭,无影无踪。 赵雍绞尽脑汁,苦思对付胡人的良策,决定摒弃笨重的战车,效仿胡人组建骑兵部队。并改革服装,将宽袖长袍改成胡人一样轻便快捷的战服,迅速提高了赵国的军事实力。 自从“胡服骑射”之后赵国军事实力大增,李牧、廉颇都曾经在北方边境大破胡人,俘获了大量的马匹,使得赵国骑兵迅速发展,壮大到四万左右,几乎为天下之冠。 看到赵国的骑兵大出风头,各国纷纷效仿组建骑兵,而战车则因为造价高昂,行动笨拙等劣势逐渐遭到淘汰,各国已经不再重点发展。 而方离组建唐国之后甚至直接放弃了制造战车,只打造一些用来运输辎重的粮车,把其他物资放在制造兵器和甲胄上,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 灌婴率一万骑兵在前,周瑜率三万大军随后,星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杀奔宛城。 次日傍晚,四万唐军抵达了西鄂县境内的淯水北岸,只要渡过淯水,穿过西鄂县城,再有七十里便可以兵临宛县城下。 “禀报灌将军,淯水南岸发现申军踪影!”斥候飞马向灌婴禀报。 此刻已是正月下旬,天气却依旧寒冷,淯水河面上的寒冰依然很厚,足以承载大军渡过宽达百丈的淯水。 “吁……” 灌婴在河边勒马带缰,向对面极目眺望,只见果然有一支大约五六千人的队伍正在淯水南岸严阵以待。 “姜”字大旗迎风猎猎招展,旗下一员女将手提白玉戟,头插两支大红色的朱雀稚翎,身披白银连环甲,外罩大红色披风,在北风中耀武扬威,英姿飒爽。 “呦呵……看来申国真是没人了,竟然派女人上阵?”灌婴身边一名校尉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休要小瞧了女人!”灌婴正色提醒。 前日得知方离在太谷县战败之后,周瑜与众将深入探讨了申国的军事实力,从当地人口中得知姜焕最为依靠的左膀右臂就是他的“一子一女一侄”。 姜焕的长子姜霸天已经展露了身手,足可正面硬撼赵云、典韦;而姜焕的侄子姜夔武力也不在张辽、灌婴之下,由此可知姜焕的女儿姜翠屏也不是浪得虚名。 “就算这姜翠屏巾帼不让须眉,可她只有五六千兵马,就想把我们的大军阻挡在淯水北面么?” 一名叫做廖羿的裨将摇头哂笑,“女人真是胸大无脑啊,若是换做其他季节,淯水滔滔,她或许能够临水列阵。现在河面上冰冻三尺,我军如履平地,她有什么把握挡住我军?” 灌婴亦是有些纳闷,但有方离太谷战败的前车之鉴也不敢大意,吩咐廖羿道:“你先带一千人到河面上佯攻一番,看看这女人耍的什么花招?” “喏!” 廖羿答应一声,催马提戈,率领五百盾兵五百弩兵跳下河岸,踏着冰面杀向对岸,“我大唐雄师奉诏讨贼,申军还不快快投降?” 姜翠屏立马淯水南岸,手中白玉戟一招,娇叱一声:“全军开弓,听我号令再射!” “杀啊!” 廖羿纵马当先,率领五百名盾卒在前,五百名弓兵在后,在背后的号角与鼓声助威下杀向对岸。 “噗通”一声,河面上出现裂缝,有两名唐军脚下一沉,陷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在挣扎中呛了几口水,随即被滔滔河水卷走。 “不好,申军破坏了冰层,速撤!”廖羿恍然顿悟,急忙大喝一声。 伴随着千余名唐军向前逼近,河面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到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眼见一块一块摇摇欲坠。 原来申军提前破坏了河面上的寒冰,然后用霜雪做了掩盖,经过一天的冰冻之后有所恢复,在远处看不出来其中的玄机,但坚固性却是大不如前。 “放箭!” 看到唐军中计,姜翠屏长枪一招,喝令申军乱箭齐发。唯一遗憾的是河面上的唐军人数太少,不能予以重创。 一时间淯水南岸的申军万箭齐发,犹如密集的飞蝗一般从天而降,把河面上的千余名唐军笼罩其中。 这些可怜的唐军既要躲避头上的箭雨,又要提防脚下的寒冰破裂,一时间顾头难顾腚,死在乱箭之下,失足落水者不计其数。一千唐兵仅仅退回了两百余人,就连冲在最前面的裨将廖羿也被乱箭射死。 两军还未交锋,便折损了七百多人,这让灌婴暴怒不已,挥军顺着淯水向下游进军:“随本将向下游渡河,我就不信申军能把整个河面都破坏了。等老子过河之后非杀他个片甲不留!” 在灌婴的率领下,九千多唐军顺着淯水向下挺进,而姜翠屏则率领着申军在淯水对岸遥相对应,唐军向前走多远,申军就向前走多远。 两军一边向前走,一边隔着百丈的淯水对骂,并隔河对射,互有伤亡。 “侄女啊,咱们已经占了便宜,唐军主力部队近在咫尺,我看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毕竟唐军势大,我军还是火速退回宛城死守,方为上策。” 姜焕的兄弟姜佑望着淯水北岸远处尘土飞扬,极力规劝姜翠屏收兵返回宛城,“你看北面尘土飞扬,应当是周瑜率领的大军已经逼近。” 姜翠屏冷哼一声,俊俏的脸上一副倨傲之色,不以为然的道:“我看唐将都是饭袋酒囊,连个淯水都过不来,等侄女杀他三五千人再撤退不迟!就算歼灭不了这些唐军,也能拖住唐军些许时日,给魏军进攻唐国创造条件。” 见姜翠屏不听劝告,姜佑只好继续跟着队伍和北岸的唐军互射,两军一直向东走了十余里,依旧喋喋不休的互骂。 “哦,这姜翠屏脾气真够火爆的,只可惜胸大无脑啊!” 周瑜接到战报后大笑一声,命斥候通知灌婴继续拖住姜翠屏率领的这支申军。 又命马岱率领四千骑兵顺着淯水向上游进军,寻找没有被破坏的河段渡过淯水,快速赶往姜翠屏撤退的道路上设伏,予以截杀。 “喏!” 马岱答应一声,率四千骑兵顺着淯水北岸向上游挺进, 望着轰隆隆的战马,周瑜叹息一声:“可惜我大唐没有太多的战马,到目前为止全国仅有一万余匹战马,否则何愁不能扫平申国?” 淯水自西面而来,在西鄂县境内拐了个弯向南而去。 马岱率骑兵顺着淯水北岸朝上游走了十余里,确定河面完好无损,便迅速过河,在向导的引领下全力赶往青蛇岭设伏,截杀撤退的申军。 周瑜则与曹性率领剩下的大军尾随着骑兵的马蹄渡过淯水,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杀奔宛城,故意吸引申军斥候的注意。 “禀报女公子,周瑜已经率唐军自淯水上游渡河,目前正朝宛城全力进军!”申军斥候很快就把消息报告给姜翠屏。 “唐国人真是卑鄙,不敢正面迎战,却分兵偷袭,真不是大丈夫所为!”姜翠屏气得花枝乱颤,破口大骂。 但宛城里面只有八千守军以及两千县兵,此刻被她带出来五千人,城里只剩下三千正规军与两千县兵,想来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三万唐军的强攻,姜翠屏无奈之下只能退兵。 姜佑一路上不停的摇头叹息,自责没有劝住姜翠屏出兵:“只怪我没有拦住侄女出兵,若是被周瑜将队伍挡在外面,只怕宛城不保,我还有何颜面与兄长相见?” 五千申军心急火燎的调头向南,匆匆奔宛城方向撤退,唯一让姜翠屏庆幸的是这条路比周瑜走的西鄂县那条驿道近了二十多里,应该能够提前一步返回。 “哈哈……这娘们怎么撤兵了?再继续骂下去,老子就要和他骂出感情来了!” 灌婴在淯水北岸大笑一声,率九千多唐军迅速过河,紧紧咬住申军的尾巴,穷追不舍。 傍晚时分,姜翠屏率五千申军撤退至青蛇岭附近,下令全军少歇片刻喘口气。忽然马蹄声大作,斜刺里杀出一支四千左右的骑兵,将申军冲的阵脚大乱。 “无脑姜翠屏休走,马岱在此恭候多时!” 乱军之中马岱舞刀当先,率领潮水一般的唐军铁骑席卷而来,迎面直取姜翠屏。 正文卷 一百二十 破城 姜翠屏武艺非凡,让马岱惊讶不已,二十回合之后竟然落到了下风。 “喂……你一个姑娘家,长得也挺好看,为什么不学习歌舞却学习武艺?”马岱打不过姜翠屏,便用闲聊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姜翠屏大怒:“你管的着姑奶奶么?戟下受死!” 白玉戟裹挟起一团银光,排山倒海般扫向马岱,恨不能一戟将马岱劈于马下。 马岱使出浑身解数,沉着应战,大刀上下翻飞,见招拆招,全力周旋。 姜翠屏能打,但她率领的申军却不能打,至少没法和马岱率领的骑兵抗衡。 尤其是青蛇岭地形南高北低,四千唐军骑兵从高处俯冲下来,依仗着战马的力量,一轮冲杀下来至少砍翻了五百名申军。 马岱将四千骑兵分成四支,自己统率一支缠住了姜翠屏,其他三名校尉各自统率一千人,来回驰骋,将申军分割包围,只等灌婴的部队追上来之后便一举围歼。 “别打了,你赢了我也没用!” 马岱用话语激怒姜翠屏,“你的将士一个也走不掉,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你再负隅顽抗也是徒劳,主动投降还能让他们免于一死!” “姑奶奶要死也拉上你垫背!” 姜翠屏怒极,挥舞白玉戟奋不顾身的刺向马岱,一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架势,看起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男不和女斗!” 马岱只觉得周身上下一团银光,不禁有些眼花缭乱,心中暗叫不妙,“这女子的武艺竟然如此了得?若孟起兄长在此就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马岱自知不敌,虚晃一刀,拨马就走。 远处灌婴率领的近万唐军已经席卷而来,姜翠屏不敢恋战,娇叱一声,拨马便走。 看起来她率领的这支队伍要交代在这青蛇岭了,姜翠屏迫不得已只能单骑突围,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战场经验实在是少的可怜。 马岱却不打算轻易放姜翠屏离开,刚才的落荒而逃只是佯装而已,看到姜翠屏无心恋战,急忙将大刀插在地上,弯弓搭箭瞄着姜翠屏坐骑的眼睛就是一箭。 “倏”的一声,马岱的冷箭并没有射中目标,但却也射在姜翠屏胯下坐骑的鼻孔上。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把猝不及防的姜翠屏一下子掀落马下,登时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小娘子哪里走?” 马岱策马赶上,挥刀砍翻几个上前救援的申军士卒,大刀架在姜翠屏的脖子上,喝令两名亲兵下马捆了。 姜翠屏眼里噙着委屈的泪花,叱骂道:“冷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你们唐人也只会欺负女子罢了!” 马岱大笑:“哈哈……兵不厌诈,战场上哪有明箭暗箭?射中对手就是好箭!你沿河列阵的谋略用的挺高明啊,为何不懂得见好就收?非要等到我军主力过河断了你的后路,才想起撤兵?” “沿河列阵的谋略是父亲大人策划的,若他在此,你们休想过河!”姜翠屏一脸不服气,“你们也就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而已!” 灌婴率领的近万人马分头抄截了上来,与骑兵前后夹攻,将五千申军几乎一网打尽,斩杀三千余人,剩下的尽皆缴械投降,而姜佑也在乱军之中被俘。 兵贵神速,灌婴与马岱合兵一处,连夜杀向宛县城下。 半夜子时,周瑜、曹性率领的两万多主力大军自西面的驿道抵达宛城,与灌婴、马岱会合,将宛县围了个水泄不通。 得知姜佑、姜翠屏被俘,周瑜亲自劝降:“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唐国已经迅速崛起,我们唐公乃是炎帝后裔。若两位能说服城里的将士开门投降,唐公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姜翠屏破口大骂:“你们唐寇无缘无故入侵我国,我们申国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投降!休要在这里多费唇舌,杀了姑奶奶便是!” “这娘们嘴巴够硬,不如交给末将发落,如何?”曹性抚摸了下唇角的胡须,露出一丝邪恶的目光。 周瑜用严厉的目光扫了曹性一眼,训斥道:“我军乃是仁义之师,你心里可别打什么歪算盘,否则别怪瑜不念情义!” 周瑜命人把姜翠屏押解下去,等日后另行处置。接着又开始游说姜佑,费了半天唇舌,姜佑终于松口,表示愿意为周瑜招降城内的守军。 次日天亮,周瑜率四万将士出营,摆开整齐划一的阵型围住宛城四面城墙,用排山倒海般的呐喊给城内的申军施加压力,摧毁他们的斗志。 姜佑催马出列,来到护城河边大声劝降:“城里的诸位将士,这天下弱肉强食,我们申国如今气数将尽,大伙儿不如开门……” “嗖”的一声,自城墙上飞下一支冷箭,正中姜佑咽喉,登时跌下马来。 相邦申熹振臂高呼:“诸位将士,姜佑卖国求荣,死有余辜,大伙儿拼死守城,等申侯归来,何愁唐军不破?” 周瑜在远处微微摇头,挥手下令攻城:“可惜啊,姜佑终究未能说服城里的守军!看来是时候锻炼我军的攻坚能力了,传我命令,全力攻城,天黑之前务必拿下宛城!” “杀啊,破宛城,灭申国,缴械不杀,降者免死!” 随着周瑜一声令下,四万唐军在灌婴、马岱、曹性三将的率领下头顶盾牌,扛着云梯,越过护城河,向城高墙厚的宛城发起了强攻。 宛城足够高大,城墙也足够坚固,但奈何城墙上的兵力太少,三千正规军两千县兵分散开来,每面城墙只有千余人。 而这五千人之中专业的弓弩兵不过两千左右,分散到四面城墙上每面也就五百左右,射到城墙下面的弩箭犹如零星的小雨,对于漫山遍野席卷而来的唐军根本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 倒是唐军弓弩手在城下用一波接着一波的仰射压制的申军抬不起头来,噼里啪啦的羽箭落在城墙上敲打在甲胄上,好似冰雹一般。稍不留神便被射中要害,跌下城墙稀里糊涂的葬送了性命。 “灌婴在此,尔等何不早降?” 灌婴披坚执锐,扛着云梯带领五百先登死士奋勇攻城,第一个登上城头,挥剑杀散周围的申军。 数不清的唐军跟在灌婴身后鱼贯而上,挥舞大刀杀散守军,很快便控制了宛县北城墙,砍断吊桥,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冲锋!” 马岱挥刀当先,率领四千骑兵席卷而入,后面的数万大军旋即潮水一般涌进宛城。 不用等到傍晚,晌午时分唐军便彻底控制了宛城,抓获了相邦申熹等申国主要文武。并控制了申国粮仓、库府等重要设施,将申国的旗帜全部摘下,换上唐国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站在宛县的城墙上,周瑜欣慰不已,再三对麾下的将士致谢:“诸位将士,你们仅仅只用了五天便拿下了申国的王城,这是一桩值得骄傲的战功。等将来你们老去之时,可以自豪的对子孙说,大唐的江山有我当年立下的一份功劳!” 顿了一顿,继续高声道:“但据斥候来报,魏斯已经派乐羊、庞涓提兵十万进攻平陆,所以还有许多恶战等着我们去打,去保卫我们的家乡,保卫我们的亲人!” 周瑜命灌婴暂任宛城太守,曹性担任副将,率领两万人马固守宛城,并分兵平定附近的县城,出榜安民,宣扬唐国政策,笼络人心。 “公瑾将军直管放心,末将定然不辱使命,只要灌婴有一口气在,宛城定然稳如泰山!”灌婴拱手领命,向周瑜口头立下军令状。 周瑜拍了拍灌婴的肩膀,鼓励道:“我军之中论文武双全,第一个就数灌婴将军,有你坐镇宛城,瑜格外放心!” 安排完了宛城的防御,周瑜不敢耽误,立即与马岱率领两万将士连夜离开宛城,渡过淯水,北上返回唐国本土救援平陆、河内等黄河北岸的两座重镇。 受制于信息传递缓慢,周瑜此刻只知道十万魏军正在朝平陆进军,却不知道战况发展到何种程度?也只能在心底祈祷审配、纪灵、廖化三人能够死守平陆,扛住魏军一段时日,坚持到援兵返回。 等周瑜率兵渡过淯水之后,只见赵云带了百十骑自鲁阳方向而来,策马来到周瑜面前施礼道:“云拜见公瑾将军!” “子龙将军为何从鲁阳方向而来?”周瑜一脸诧异的问道。 赵云解释道:“主公在太谷战败之后便赶到大禹山设伏,打算伏击申军,一雪前耻。奈何姜焕老奸巨猾,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率部杀奔荥阳而去。主公便率七千周军离开大禹山攻占了鲁阳,又于昨日傍晚率部连夜向北救援荥阳而去,特命云前来助公瑾将军攻打宛城。” 周瑜颔首道:“主公无恙便好,我军已经拿下宛城,占领了申国的各个重镇。只要击溃姜焕,则申国便不复存在。子龙火速率骑兵担任先锋,我与马岱率步卒随后,北上增援荥阳!” 正文卷 一百二十一 重兵压境 唐国,平陆。 这座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城池安定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又一次被大战的阴霾笼罩。 十万魏军在庞涓、乐羊的率领下,自邺县出发,跨过漳河,以日行一百余里的速度向西进军,几乎就在周瑜攻克宛城的同一时刻兵临平陆城下。 “不好啦,不好啦,魏军打过来了,大家快快出城避难吧!” 看到漫山遍野的魏军席卷而来,平陆城中的百姓一团大乱,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呼儿唤女之声。 在曾经的虞国百姓眼中,魏国是不亚于晋国的存在,是不可战胜的强敌,是虞国只能望其项背的霸主。而且虞国东部和魏国西部接壤,又无险可守,多年来如履薄冰一般战战兢兢,唯恐这个邻居突然发难。 好在魏斯对姬阐还算客气,多年来一直没有兴兵进犯虞国,也让虞国可以集中全力对抗志在南下的晋国,不至于两面受敌。 倒不是魏国心慈手软,只是魏斯同样有苦难言。 他们魏国强则强矣,然而被韩、赵两大劲敌夹在中间,同样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些年便时不时敲诈虞国一笔,勒索一些钱粮补充军需,倒也相安无事。 但随着去年晋诡诸派先轸、魏丑大举伐虞,这种安定的局面不复存在。魏国上下瞪大眼睛时刻盯着虞国的变化,不知会发展到何种局势? 虽然晋魏之间一直保持着盟友的关系,但魏国对于晋国这个老大哥并不是太服气,而魏斯对于晋诡诸的颐指气使更是心怀不忿。 你们晋国比我们魏国也没强多少,为何总是猪鼻子插葱壮大象?你们总是摆出大哥的派头指示我们干这个干那个,你有本事帮我教训一下赵国、韩国啊? 但一来晋国的确比魏国强大一些,至少人家人口多兵力多疆域广,而且晋国又是公爵国,而魏国只是侯爵国。 更重要的是晋国地理位置优越,西面与北面没有敌人,可以集中兵力向南推进,只需提防东面一山之隔的赵国即可。 而魏国则是四面环敌,已经与韩国水火不容,与赵国多有摩擦,倘若再得罪了晋国,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即便不服晋国这个老大哥,即使魏斯对姬诡诸心怀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仰晋国这个老大哥的鼻息。 魏国自然不愿意晋国灭了虞国,一则晋国将会更加强大,二则失去了虞国这个缓冲地区,晋国与魏国直接接壤的话,势必会发生愈来愈多的摩擦。 但晋诡诸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吞并虞国,魏国也不能出面阻拦,只能在心里祈祷虞国能够扛住晋国的进攻。 反正之前晋国没少欺负了虞国,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发动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对虞国的侵略,俱都被虢虞联盟化解,在晋国的蹂躏下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魏国希望这次还能够像以前一样,虢虞联盟同气连枝,让晋国铩羽而归。 但战事的发展却让魏国上下大感失望,晋军以雷霆之势拿下绛关,全歼了包括主将滕循在内的一万两千守军,继而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虞国王城平陆,俘虏了国君姬阐以及相邦百里奚,并伏击射杀了上将军百里视。 一切都在朝着有利于晋军的方向发展,眼见虞国即将灰飞烟灭,魏国君臣再也坐不住了。 魏斯一边大骂虞国的武将都是酒囊饭袋,一边大骂虢国君臣鼠目寸光,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甚至命庞涓、乐羊集结军队,准备攻打虢国,和晋国抢夺地盘。 可能这样做会得罪晋国,但魏国实在不愿意看着晋国越来越壮大,倘若被晋国吞并了虢虞两国,饮马黄河,打开了南下的门户,到时候不得骑到魏国头上撒尿,把魏国当孙子一样呼来喝去么?所以地盘必须抢! 就在魏军准备出征之前,战事突然发生了转折,先是周瑜率一万虞军在楼寨大破晋军,阵斩晋将狐射姑;又是伏击又是火烧,一下子干掉了两万晋军,使得天下诸侯为之侧目。 紧接着方离极其鬼魅,让人难以理解的抓到了诡诸最爱的女人骊姬,还射伤了重耳,使得晋虞之战的局势又扑朔迷离起来。 “这方离、周瑜究竟是何许人?竟然能够力挽狂澜?” 魏斯在邺城的大殿上惊叹不已,下令暂时停止进攻虢国,再观察一段局势再做决定。 而且赵国也在这时候出兵,赵雍派出廉颇、李牧重兵越过太行山,猛攻晋国本土。同时晋国的使者也赶到魏国求援,希望魏斯能够派兵进攻赵国,为晋国减轻压力。 魏斯既不愿意晋国灭了虞国,又不能得罪晋国这个老大哥,便和麾下的几个大将演了一出戏,先任命庞涓为攻赵主将,在大军出征之前忽然又抱病卧床不起。 魏斯“无奈”之下临阵换帅,又任命乐羊为攻赵主将,谁知大军出征之前乐羊的儿子又“因病逝世”,乐羊再次辞去主将职位,魏斯改任尉缭为伐赵主将。 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半月,魏将尉缭才率五万兵马离开邺城,向北进攻赵国的涉县、武安等地。 就在这时,战事再次发生了巨大的转折,方离率虢虞联军杀的魏丑大败而逃,七万晋军折损了五万,最后仓惶逃入魏国,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局面。 看到晋国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占领虞国的土地,前前后后反而葬送了七八万兵马,又被赵军趁火打劫。魏斯这才命乐羊率五万兵马与魏丑北上联合先轸进攻邯郸,方才迫使赵军撤退到太行山以东,晋赵之战暂时告一段落。 只是让晋、赵、魏三大强国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反而给方离做了嫁衣,让这个籍籍无名的家伙在这个冬天迅速崛起,将虢虞二国合并成了一个实力不俗的唐国,并获得了周王室的承认。 “卧榻之侧安容猛虎酣睡,寡人苦心积虑反而为这厮做了嫁衣?”魏斯得到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牙疼了好几天。 只是唐国已经形成规模,而且民心归附,又和赵、韩形成了盟友关系,魏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机会。 但在魏国君臣的眼里已经把唐国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在北有赵国,南有韩国两大劲敌的情况下,如果西面再崛起一个实力不俗的唐国,那魏国真的可以去死了! 所以魏斯暗中调兵遣将,与晋国约定等天气变暖之后同时出兵,两面夹攻唐国,争取一鼓作气平定唐国,平分土地。 就在这时,周瑜率唐国主力大军离开荥阳南下讨伐申国,唐国国内空虚。早已觊觎多时的魏斯不等姜焕的求援信送到,便命庞涓、乐羊二将率十万魏军离开邺城,直扑平陆。 邺城到平陆大约七百里的距离,十万魏军全力急行,仅仅只用了六天左右的时间便兵临平陆城下,使得城里的唐国百姓人心惶惶,各个自危。 看到十万魏军满山遍野的席卷而来,密密麻麻,犹如潮水一般。旌旗遮天,战车与马蹄扬起的尘土好似乌云,城里的唐军也有些害怕,许多人纷纷请求纪灵撤兵,主动放弃平陆,暂避魏军的锋芒。 纪灵经不住麾下将校的请求,急忙来见太守审配,抱拳道:“审太守,魏军来势汹汹,我等不如放弃平陆,保存实力,等南征申国的大军归来后再与魏军决战如何?” “食君之禄当报君恩,难道纪灵将军是个不战而逃的鼠辈么?” 审配听了纪灵的话勃然大怒,直接开喷,“国家领域,寸土不让,我审配虽然只是一介文官,也愿意为国死战!若纪将军不战而逃,对得起主公的器重,对得起平陆的百姓么?” “我……” 纪灵为之语塞,涨红了脸辩解道:“谁说某要不战而逃了?我纪灵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某只是想要保存实力,避免无谓的牺牲而已……” 审配手抚佩剑,视死如归的道:“如果纪将军想走,我审配不留你!哪个将士想走,我审配也不留他!但我审配必然会在城头上坚守至最后一刻,哪怕血流干了,也要洒在平陆的城头!哪怕头颅断了,也要落在平陆的城墙上!” “廖化愿与太守共存亡!” 廖化被审配的气概感染,抱拳宣誓,“只要我廖化不死,决不让魏军踏进平陆一步!” 纪灵面露惭愧之色,叹息一声道:“既然两位不愿意撤兵,我纪灵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那就与平陆共存亡,血战到底,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纪灵当即带着审配来到城墙上,拔剑在手,大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谁敢再提撤退,便如这滚木一般!” 纪灵话音未落,一剑砍向斜靠在墙垛上的一块碗口粗的滚木,登时拦腰断为两截。 审配这才抚须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我们唐国大将应有的气概,岂能像之前的虢虞两国武将那样胆小如鼠,不堪一击?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将士同心,魏军纵有十万,也休想轻易踏入平陆一步!” 正文卷 一百二十二 天下第一车将 ps:周一了,求推荐票,求月票! 人喊马嘶,战车粼粼,十万魏军距离平陆城愈来愈近。 “停车!” 全副甲胄的庞涓在战车上眯着眼睛,一身黑色的战袍与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起来既威严又有气势,姿态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巫师。 作为仅次于五大强国的大国,魏国依旧没有放缓发展战车的速度,到目前已经拥有一万三千乘战车,也因此成为了全天下战车仅次于齐国与秦国的国家。 作为最受魏斯器重的大将,庞涓酷爱战车,整日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发明新的战车,妄想着凭战车扫平附近的敌国,继而一统天下。 “既然敌国放弃了战车转而发展骑兵,如果我们大魏也跟着发展骑兵的话,谁强谁弱难以预料。而如果我们继续发展战车的话,我们大魏的车兵定然远远胜过其他国家,以我之长,攻彼之短,何愁不胜?” 庞涓在邺城的大殿上用这席话说服了魏斯以及魏国的文武,使得魏国采取了以战车为主骑兵为辅的战略,继续大规模制造战车,训练车兵。 庞涓对于车兵的研究颇有心得,甚至自诩是天下最强的车将:“论指挥大兵团作战我不如白起,论山地用兵我不如蒙恬,但论战车的指挥,我庞涓要是称第二,这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那齐国的军师将军孙膑呢?”有人问庞涓。 庞涓露出轻蔑的笑容:“我真不明白,齐公为何如此器重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孙膑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侥幸认识了我师父,学了几年兵法便出来招摇撞骗,我早晚会拆穿他的骗子面目,让齐公看看自己倚重的军师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在庞涓的主持下,魏国的战车除了普通的两驾、四驾战车之外,甚至还发明了前所未有的六驾战车,而且改良了攻城车、运粮车等车型,使得魏国的车兵规模庞大,声势非凡。 魏国这次出动的十万大军之中就有三千乘战车,其中两驾战车八百乘,负责在前锋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四驾战车一千八百乘,负责正面决战的时候碾压敌军,最后还有四百乘巨型的六驾战车,专门用来克制敌方的战车,以大欺小。 随着庞涓一声令下,十万魏军很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显得很是训练有素,军容整齐。 “平陆城里的唐军逃走了么?” 庞涓气势十足的端坐在帅车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眯着双眼问道。他喜欢用这种姿态和属下说话,认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有气势而且神秘。 斥候单膝跪地答道:“回将军的话,平陆城四门紧闭,唐军都上了城墙防御,并无弃城逃走的迹象!” 庞涓缓缓睁开眼睛,站直了身躯朝数里之外的平陆城眺望:“哦……唐国的官员倒是有些骨气,本将还以为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一盘散沙呢!” 副将乐羊策马来到庞涓的战车前,手抚佩剑道:“庞兄,看起来唐人已经有所防备,兵贵神速,我们必须尽快攻城,争取在周瑜返回救援之前拿下平陆。” 庞涓颔首,扫了左右的两名武将一眼:“左驷、邓庐,本将命你二人各率一万混合兵团向平陆发起试探性进攻,试试平陆城中的唐军战力如何?” “喏!” 两员魏将答应一声,各自点起盾卒、弓卒、力卒的混合编队,在号角与战鼓的助威下踩踏的烟尘滚滚,向平陆城发起了进攻。 剩下的八万魏军在距离平陆五里的山坡上列阵,分成八个编队,车兵居于中央,由庞涓亲自统率,乐羊则负责统率骑兵与弓兵。 “杀啊,冲啊!” “大魏雄师到来,还不开门投降?” 在左驷、邓庐两员魏将的率领下,两万魏军分头向平陆的东城门与北城门发起了进攻。 快速冲锋的魏军由盾卒头顶盾牌,手持长戈冲在最前面,力卒扛着云梯次之,弓兵挽着弓箭缀后,迅速越过护城河,直扑城墙脚下。 为了抵挡魏军的进攻,审配将城里一万五千守军分作四支,每面城墙四千人,剩下的三千人则作为机动部队,随时驰援危险的城墙。 “给我狠狠的射!” 负责防御平陆东城墙的廖化挽弓射倒一名魏卒,大喝一声。 随着廖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一千三百名弓弩手乱箭齐发,将飞蝗一般的箭雨倾洒下去。 其他的士兵则把滚石、擂木等提前准备好的器械砸下城墙,瞄着魏军的头顶,毫不留情。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中箭倒地的魏军此起彼伏。 左驷一手提着盾牌护住要害,一边挥剑大声指挥:“弓兵再给老子向前推进十丈,都他娘的躲在后面看热闹么?” 三千魏军弓兵只能再向前挺进,最前面的队列甚至已经把脚尖悬空在了河面上,纷纷弯弓搭箭,朝城墙上仰射。 一瞬间,箭矢如雨,数不清的羽箭划出一道道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平陆的城墙上。 魏军的弓箭经过庞涓改造,力道十足,而且人数超过唐军弓兵一倍有余。虽然由于仰射导致力道有所减弱,还是对城墙上的唐军形成了有效的压制,许多人四处躲避,给攻城的魏军盾卒创造了机会。 “攻!” 左驷提着盾牌跨过护城河,亲自将第一架云梯搭在平陆的城墙上、 紧接着“咄、咄、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架又一架高达四丈的云梯鳞次栉比的靠在了城墙上,蚁群一般的魏卒开始顶着盾牌向上攀登。 “快射,狠狠的射!” 唐军有些慌乱,弓弩手纷纷弯腰朝云梯上的魏卒爆。但收效甚微,大部分都被盾牌遮挡,中箭者寥寥无几。 “愚蠢,给我射远处的弓兵!” 廖化侧头躲过一支流矢,举起一块滚石狠狠砸向一名爬的最高的魏卒,登时脑浆迸裂,一头栽下云梯,“滚石、擂木狠砸云梯上的敌军,弓弩手朝护城河边上的魏卒集射!” 随着廖化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弓兵这才改变了目标,把瞄向云梯的弓箭射向护城河边上的魏军弓兵方阵。 弓兵虽然可以远射,但防御力能力却相对薄弱,此刻被唐军弓兵居高临下的爆射,顿时乱作一团,伤亡惨重,至少被射死射伤了两百余人,阵脚大乱。 “用竹竿撑倒云梯!” 趁着魏军弓兵遭到压制的机会,廖化大喝一声,摸起一根竹竿狠狠的撑向云梯,三四个人同时用力撬动,云梯登时轰然歪倒。 这时候的云梯虽然叫做云梯,但比起后来经过改良的云梯不可同日而语,坚固性与安全性无法相提并论,与其叫做云梯还不如叫做加高的竹梯。 在廖化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唐军齐心协力,弓兵猛射城墙下面的魏军弓兵,其他兵种则用竹竿退到云梯,用滚水、擂木狠砸攀登的魏兵,成功击退了魏军的第一波进攻。 就在廖化击退左驷的时候,纪灵也在北城墙挡住了魏将邓庐的进攻,使得两万魏军铩羽而归,至少在城墙下填上了近千条性命,而唐军也付出了伤亡两百人的代价。 庞涓在城墙上看到出师不利,脸色有些铁青,缓缓扫向旁边的乐羊,沉声道:“看来唐军还是有些战斗力的,接下来只能麻烦乐将军亲自指挥攻城了!” 乐羊点点头,佩剑出鞘,点起三万兵马杀下山坡,与左驷、邓庐会合,卷土重来,分别同时攻打平陆四门,誓要攻破平陆城门。 正文卷 一百二十三 攻守道 “全军冲锋!” 乐羊手提佩剑,在乱军中策马驰骋,督促魏军朝平陆城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乐羊并没有平均分配兵力,而是在东、西、北三面城墙脚下各投入了八千兵马,剩下的两万六千人则猛攻审配坐镇的平陆南城墙。 “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 乐羊的思路很清晰,只要攻破一座城门,魏军就能拿下平陆。之所以分兵同时攻打其他三门,是为了牵制其他三面城墙上的守军,不让他们过来增援。 “冲啊,杀啊,降者免死!” 在乐羊的指挥下,将近三万魏军踩踏的尘土飞扬,潮水一般卷向平陆南城墙脚下。 “噗通、噗通”的响声中,一架又一架竹梯搭在护城河上,然后由高举盾牌的死士把木板夹在腋下冲到河边,把一张又一张木板铺在竹梯上,迅速的搭建成浮桥。 不消片刻功夫,魏军就在平陆南城墙脚下搭建起了至少数十座浮桥,使得魏军可以从容的渡过宽达三丈,里面遍布荆棘、竹签的护城河,直抵城墙脚下。 平日里峨冠博带,长袍大袖的审配换上一身戎转,亲自上阵杀敌,举起一块滚石狠狠的砸向扛着云梯冲锋在最前面的魏卒:“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给我狠狠的痛击魏寇,保家卫国!” “咚”的一声,滚石不偏不倚砸在魏卒头上,登时一跤跌倒,旋即被后面潮水般涌来的魏军踩在脚下。 “登城!” 一架又一架云梯在城墙脚下竖起,排排行行,一眼望不到尽头。数不清的魏军先登死士把圆盾扛在头顶,手里拎着大刀奋不顾身的向上攀登。 七千名魏军弓兵顺着护城河列开阵势,疯狂的朝城墙上仰射,用密集的箭雨压制唐兵,掩护魏军死士登城。 “给我还射,一定要压住魏军弓兵的气焰!”审配咬牙大喝一声,狠狠的砸下一块磨盘般的滚石,咆哮一声。 城墙上的唐军弓兵得了命令,纷纷冒着箭雨朝护城河边上的魏军弓兵还射,虽然数量上远远不及魏军,但胜在居高临下,弓箭力道大增,倒也射的魏军人仰马翻,纷纷躲闪。 但南城墙脚下的魏军数量委实过于庞大,扛着云梯冲锋的士卒超过万人,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好似不把平陆吞噬了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尽管城头上的滚石擂木倾泻如注,但依旧无法遏制魏军汹涌的攻势,踩着云梯攀爬的魏卒多如过江之鲫,看起来随时都会跳上城墙。 见形势岌岌可危,三千待命的唐军准备投入防御,却被审配大声阻止:“不要过来助战,我们还能继续坚持!魏军更加凶猛的攻势还在后面,绝不能暴露出我们全部的实力!这次艰苦的防御战此刻刚刚开始而已!” 在审配的阻止下,三千唐军只能继续在内城墙脚下待命,俱都忧心忡忡的向城墙上眺望,听着震耳欲聋的杀声直冲云霄,一个个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用热油狠狠的烫敌军!” 审配扭头朝内城墙脚下望了一眼,只见在万余百姓的忙碌之下,在街巷上就地支起的近千炉灶上油锅滚滚,散发着呛人的油烟味,遂大喝一声。 数千精壮百姓答应一声,纷纷用锅碗瓢盆端着沸腾的热油冲上城墙,瞄着魏军头顶浇灌下去。登时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甲胄可以挡住弩箭流矢,可以挡住滚石擂木,但却挡不住见缝就钻的滚烫热油。一盆盆从天而降顺着脖颈灌进魏军甲胄里,登时烫的皮开肉绽,惨叫连天。许多人熬不过剧痛,当场晕死过去,犹如下锅的饺子般跌下云梯,摔了个七荤八素,死活不知。 几百油锅的热油泼洒下去,至少烫死烫伤了近千名魏卒,伤者一个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对其他的魏军先登死士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俱都畏缩不前,再也不敢向上攀爬。 “烧云梯!” 审配大喝一声,亲手把一盆热油浇在一架竹梯上,然后用火把引燃。 高达四丈的竹梯很快燃烧起来,熊熊火苗蹿起数丈,将城上的唐军与城下的魏军分隔开来。 其他唐军纷纷效仿,把滚烫的热油泼洒在云梯上,接着放火引燃,一时间火光四起。一架架竹梯很快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好似方离穿越之前的炮竹声。 乐羊大吃一惊,扯着嗓子大喊:“快把云梯撤回来,免得被唐军烧掉!” 魏卒得了命令,俱都慌慌张张的把云梯撤回,城墙上的唐军趁势猛砸猛射,弩箭纷飞,滚石擂木齐下,杀的魏军人仰马翻,死伤不计其数。 魏军猛攻了一天,在城墙脚下折损了两千余人,依旧未能踏上平陆城头。看看天色已晚,庞涓只好下令鸣金收兵,等明日再继续攻城。 魏军收兵后唐军获得短暂的喘息良机,审配把城下待命的三千将士调上北城墙换防,替换苦战了一天的唐军下去吃饱喝足,稍作休憩,然后再去替换西城墙的士兵。 以此类推,四座城墙上的守军轮流休息,这样既可以保证将士们避免过度疲劳,又不给魏军可乘之机。 “将士们,打起精神,提防魏军夜间突袭!” 审配匆匆填饱肚子,便在廖化的陪同下顺着城墙巡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挨个鼓励疲惫的将士,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脸颊上的灰尘也顾不上擦拭。 “请太守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誓死保卫城池,不让魏寇踏入平陆一步!”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士卒一边宣誓,一边搓着双手取暖。 审配上前抓住少年冰冷的手掌,不停的用双手帮他揉.搓取暖,鼓励道:“小伙子坚持住,援军很快就会到来,胜利终究会属于我们大唐!” 少年的眸子里缓缓升起坚定的目光,大声回应:“是,太守大人,大唐必胜!” “把手套摘下来给少年戴上!” 审配转身朝自己的亲兵叱喝一声,亲自接过手套帮上年戴上,“你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细皮嫩肉不耐冻,戴上手套就会暖和许多。” 望着审配手掌上几道血渍未干的伤口,少年士兵眼中噙着热泪,挺着胸膛喊道:“禀报太守,小的一点也不冷,请太守大人戴上手套保护好自己。有太守大人在,平陆才会在!” 审配拍拍少年的肩膀,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放心吧,你家太守皮粗肉糙不怕冻,守卫城池还得靠你们!” 在审配的鼓舞下,平陆城里的唐军士气高涨,一个个抱定了玉石俱焚之心,齐声呐喊:“吾等愿与平陆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纪灵清点了一番人数,一天的鏖战下来,总计折损了四百余人,与魏军的战损比为一比五,伤亡数量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夜色一团漆黑,五里之外的魏军大营看起来一团宁静。 纪灵想要出城劫营,被审配断然拒绝,并再三告诫夜间必须加强戒备,谨防魏军半夜发起突袭。 为了保证将士们的精神,有足够的时间休憩,审配下令每面城墙上的守军分作三队,轮流下城睡觉,以免白天的时候人困马乏,战斗力下降。 半夜时分,果然有三万魏军来袭,悄悄摸到城墙脚下,发现城上的唐军戒备森严,箭如雨下,急忙撤退回禀报庞涓,只能放弃了夜袭的打算。 魏军帅帐之中乐羊郁闷不已,一拳捶在帅案上骂道:“审配这厮真是顽固,竟然想出火烧云梯的法子。夜间又戒备森严,我军该如何破城?” 庞涓抚须微笑,召唤乐羊把耳朵凑过来,耳语一阵,最后道:“只要如此做,再也不用担心唐军烧云梯。只不过这样脚下容易打滑,让将士们攀登的时候要多加留神!” “哈哈……还是魏将军足智多谋!”乐羊大笑着领命而去。 乐羊按照庞涓的吩咐,命令魏卒在云梯上面不停的洒水,在冰冷的气温之下很快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天亮之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好似冰雕玉琢一般,一架架冰梯竖起,让人叹为观止。 “继续攻城!” 庞涓坐在战车上佩剑一指,命乐羊再次率五万兵马越过护城河向平陆发起猛攻。 “随我冲锋!” 乐羊提剑跃马,率领五万魏卒蜂拥而至,再次朝平陆发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 乐羊这次集结重兵猛攻平陆东城墙,一架架云梯竖起,用大量的弓兵压制城墙上的唐兵,然后由盾兵拾级而上,直扑城头。 看到城池岌岌可危,纪灵急忙招呼城下的百姓:“赶快把热油端上来给我烫死魏寇!” 看到城里的军民端着热油上了城墙,乐羊急忙召唤盾兵暂时撤退,让弓兵用火箭朝城墙上猛射。企图用密集的火箭引燃沸腾的热油,导致城墙上的唐军自乱阵脚,然后再抓住机会发起猛攻。 正文卷 一百二十四 鬼谷高徒 随着乐羊一声令下,魏军迅速退下云梯,导致城墙上泼下的滚烫热油大部分落空,洒在云梯上把寒冰融化。 而站在护城河对岸的魏军弓兵则排列着整齐的方阵,拉得弓弦如同满月,源源不断的把带着火苗的箭矢射向平陆城头。 面对魏军密集的火箭,纪灵一边指挥唐军弓手还射,一边下令唐兵举起盾牌遮挡,避免火箭引燃溅洒了油脂的易燃物。 “给我把魏寇的云梯烧掉!” 被魏军疯狂的攻势激怒,暴跳如雷的纪灵大喝一声,指挥城墙上的军民效仿审配的做法,把尚未冷却的热油泼洒在云梯上,然后放火点燃。 只是云梯表层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冻,沸腾的热油泼上之后旋即跟随融化的冰水滴落到城墙脚下,火把根本无法引燃湿漉漉的竹梯。 半个时辰的功夫,城内百姓帮忙烧沸的热油已经倾倒了十之七八,逐渐无以为继。 乐羊在城下见状,佩剑一挥,再次督促魏军先登扛着盾牌攻城。 “冲啊,杀啊,降者免死!” 魏卒士气高涨,五千刀盾兵头顶盾牌,手拎大刀,跟着先登死士直扑城墙脚下,在七千魏军弓兵的掩护下向平陆发起了凶猛的攻势。 一时间,弩箭纷飞,杀声震天。 数不清的箭矢在空中飞来飞去,或者射到城墙上或者射到护城河边,无数滚石擂木从城头上抛掷下去,两军各有死伤,惨叫声此起彼伏。 尽管城上的唐军弓弩手全力猛射,但城下的魏军弓兵多达七千,在数量上超过了唐军将近六倍。虽然由于仰射导致弓箭的威力减弱了许多,但魏军弓兵依旧凭借着数量压制的城墙上的唐军抬不起头来,中箭坠落城墙者数不胜数。 “将士们加把劲,破城在望了!”乐羊在城下挥舞佩剑,大声鼓舞士气。 豁出生死的魏国先登头顶盾牌,手拎大刀奋力攀登,眼见距离城头只剩下一步之遥,遍地狼烟的平陆城已是岌岌可危。 关键时刻,审配率三千待命的唐军抵达东城墙,呐喊一声投入战斗,“给我狠狠的射,狠狠的砸,誓死守住城池,决不让魏寇踏进平陆一步!” 得了这支生力军增援,城墙上的唐军弓手增加至三千左右,登时火力大增。密集的箭雨重新压制了魏军弓兵,射的最前面的队列人仰马翻,中箭跌进护城河者不计其数。 魏军弓兵遭到压制,射到城墙上的箭矢便稀疏了许多,三千多唐军与两千多精壮百姓趁机站直了身躯,将滚石、擂木狠狠的砸下城墙,登时砸的魏军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没想到平陆城里竟然还有伏兵一直未加入战斗?这审配倒是沉得住气!” 眼见破城在望,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在高出观战的庞涓不由恨得牙根发痒,一拳砸在车辕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乐羊将军真是让人失望,竟然连小小的平陆城都拿不下来,将来谈何争霸天下?” 庞涓身旁响起一声沙哑的嗓音:“乐羊将军只擅野战,不擅攻城,庞帅让他攻城实属扬短避长!” 说话之人站在庞涓战车右侧,虽然庞涓在车上,此人徒步站在地上,却依旧比庞涓高出半头,魁梧的如同一座小山丘。太阳投射的背影甚至把马车上的庞涓笼罩。 只见此人身高近丈,虎背熊腰,一只瞎掉的眼睛用黑色的眼罩缠住,配上锃亮的光头显得面目狰狞,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最为惹人注目的是系在他腰间的一把遍布铁蒺藜的大锤,看起来重量至少在一百五十斤左右,用长达两丈的铁链系在腰间,走起路来哗啦啦乱响。 此人姓暴名龙,与韩国的上将军暴鸢同宗,生平最大的愿望是拜鬼谷子为师。只是鬼谷子居无定所,行踪难觅,暴龙只好来邺城拜见鬼谷子的徒弟庞涓,询问鬼谷子所在。 庞涓见暴龙生的身材魁梧,膂力过人,遂刻意笼络,三日一小筵,五日一大筵,最终把暴龙收为已用。 暴龙的实力神秘莫测,自投靠了庞涓之后还从未上过战场,而且他对姜霸天自诩“江北第一,天下第二”的牛皮不屑一顾。甚至扬言若是有朝一日见到姜霸天会打的他跪地求饶,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庞涓扭头望了暴龙一眼,诡笑道:“一个只会野战不会攻城的大将能有什么作为?难道光凭野战就能灭掉一个国家,称霸天下么?在我看来,乐羊是不如尉缭的,只是主公却更加器重乐羊一些。” “小人自投靠庞帅以来尚未建功,请准许小人跟随大军攻城!”暴龙抖了抖系在腰间的锁链,在“哗啦啦”的响声中拱手请战。 庞涓摇头:“杀鸡何须宰牛刀?暴龙兄弟不必急于出手,本将先让你看看我的井阑战车。” “井阑?”暴龙一脸诧异,只好拭目以待。 庞涓立即召唤偏将魏固来到车前,沉声道:“你训练的井阑战车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派上用场,让大魏的文武看看你们的表现了。” “得令!” 魏固答应一声,翻身上马,不消片刻功夫就率领两千多名士兵推着五十辆高达三丈的井阑越众而出,向着平陆城挺进。 这些井阑战车状似方离穿越前的信号塔,而且可以一节一节的升高,最高可以达到五丈,在底部安装了可以移动的滑轮,通过三四十名士卒推动前进。 攻城的时候,十余名弓弩手站在井阑顶端朝城墙上府射或者对射,底下的三十名士卒予以保护或者推动战车,增强井阑自身的防御能力。 在“吱呀呀”的车轱辘声中,五十辆井阑穿过奔走的魏军方阵,直逼护城河边。 “让开,让开,让尔等看看井阑的威力!” 魏固策马在前,驱散和唐军互射的弓兵,给五十辆井阑战车挑选了一块平坦广阔的空地,然后迅速列开阵型,对准了百丈之隔的平陆东城墙。 “弓手登车!”魏固大喝一声,手中挥舞绿色的旗帜。 五百名弓兵迅速跳上井阑顶部,然后由下面的士卒操控机关,将井阑不停的升高,直到高度超过了城墙,可以清晰看到城里唐军的一举一动。 “给我射,掩护先登营攻城!”魏固再次大喝一声,摇动手里的红色旗帜。 井阑上的魏军弓手得了号令,迅速弯弓搭箭朝城墙上府射,密集的箭雨带着呼啸的风声倾洒在平陆城头,射的唐军阵脚大乱,中箭倒地者比比皆是。 井阑上的魏军弓兵虽然只有五百,但其作用不亚于在城墙底下增加了三千弓兵,配合脚下的六千多弓手,很快对城墙上的唐军重新形成了压制态势。 雨点般的箭矢射的唐军抬不起头来,纷纷举着盾牌遮挡,或者借助女墙闪避,对于攻城的魏军威胁大减,使得蝼蚁一般的魏军迅速抓住机会踩着云梯向上攀登。 “用火箭射对方的战车!” 审配一把推开挡在头顶上的盾牌,不顾一切的点燃了一支火箭射向百丈之隔的井阑,“这是什么武器?竟然如此了得!” 审配的射术还算不错,火箭准确的落到对面一架井阑的顶部,只是想要引燃潮湿的木头又岂是那么容易,旋即被一名魏军弓兵飞起一脚踢了下去。 “给我朝对面的木塔集射,全部用火箭!” 审配从身后亲兵手里接过一支火箭,将弓弦拉满,用沙哑的嗓音大声下令。 “倏”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审配来不及躲闪,登时被射中右肩胛骨,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痛死我也!” “保护太守,保护太守!” 唐军一阵大乱,十余名盾兵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盾牌挡住审配,保护着他向后撤退。 “放开我,我还能战,誓要与平陆共存亡!” 审配挣扎着推开抬着自己的士兵,抬起左手握住插在右肩上的羽箭,使出全力猛地一拔,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登时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战袍。 “帮我包扎,审配宁死不下战场!” 审配咬着牙把带血的羽箭交给身旁的一名弓兵,脸色蜡黄的道:“一定要珍惜每一支羽箭,用它射向魏寇,保卫城池!” 医匠颤巍巍的帮审配包扎伤口,额头上的汗珠比审配还要多一些,嘴里嗫嚅道:“太守大人你坚持住,马上就包扎好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兴奋的朝西一指,大喊一声:“快看,西面有援兵正迅速赶来!” 城墙上的唐军纷纷踮起脚尖朝西面眺望,只见尘土大起,遮天蔽日,看那烟尘怕是不下三四万人,马蹄声隆隆作响,好似山谷轰鸣。 无数旌旗迎风招展,上面分别大书方、周、赵、张、马、颜等篆字,一面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声势浩大。 “呃……主公与周公瑾怎么会从西部而来?”审配百思不得其解,旋即醒悟,“多半是张文远或者颜良将军使诈吧?但至少能够鼓舞士气,恐吓魏军,只要能多坚持一刻就有获胜的希望!” 正文卷 一百二十五 张八百的游击战 马尾绑树枝的确是最有效的虚张声势办法,而且操作简单技术含量低,简直是弱势军队吓唬强敌的最佳计策。 得知十万魏军直扑平陆,镇守池阳的张辽当机立断,留下麴义率一万两千将士守关,自己带了三千骑兵赶往平陆增援。 张辽知道晋军很可能会和魏军联合行动,但池阳关矗立在山峦之间,地形险要,堪称一夫当关万夫难开。 就算十万晋军来犯,受制于地形,能同时投入进攻的兵力也只有两三万而已,凭池阳关上的一万两千将士,完全可以坚守半月,甚至更久。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搭档,张辽对麴义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虽然这家伙毛病不少,譬如贪功、自大、倨傲,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但麴义的练兵能力却是没的说,也非常善于鼓舞士气,这段时间他更是亲手组建了一支八百人的弩兵营,专门训练克制骑兵的方法,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让张辽惊叹不已。 “辽去平陆使用游击战术骚扰魏军,缓解审配、纪灵的压力,坚持到主公与公瑾率主力返回救援。池阳就拜托在麴兄身上了!” “文远直管放心,池阳有麴某坐镇,晋军休想越过一步!” 在晨曦的照耀下,张辽辞别麴义,率三千骑兵快马加鞭一路向东而去。 而送走了张辽的麴义也心情暗爽,毕竟张辽不在的日子自己就是池阳关的主将。甚至在麴义看来,有没有张辽都是一样,反正晋军插翅也别想飞过去! 从池阳到平陆不过一百八十里路程,张辽率领的骑兵以每个时辰六十里的速度进军,晌午时分便过了楼寨,距离平陆还剩下五十里路程。 得知魏军正在猛攻平陆城,张辽计上心头,命麾下的士兵去砍来树枝绑在马尾上,并制作了十几面大旗虚张声势,然后在傍晚时分出现在平陆城的西方。 从东面远远望去,但见尘土飞扬,旌旗招展,马蹄轰鸣,浩大的声势不下三万军队的规模。 正在猛攻城池的乐羊唯恐唐军会与城里的守军内外夹攻,急忙传令暂缓进攻,同时派人请求庞涓分兵拦截,保证攻城的军队给城墙上的唐军持续施压。 庞涓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心生疑惑:“唐军主力已经南下进攻申国,为何从西方来了数万人马?这其中莫不是有诈,还是有别国军队增援?” 但西方的梁国、成国、翟国等诸侯实力有限,倾全国之力也就只能凑出三四万军队,而且与唐国素无瓜葛,又岂敢来捋魏国的虎须? 韩国与赵国倒是实力强大,也与唐国保持盟友的关系,但这两个国家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东南,即便派出援军,又岂会从西边出现? 但看那遮天蔽日的尘土,庞涓又不敢大意,只好命吕献、暴龙率两万军队向西迎战。(ps:不要吐槽暴龙同学的名字,根据暴鸢而来,暴鸢是历史真实存在的韩国大将,既然有鸢那说不定就有龙……哇哈哈。战国名帅虽多,但冲锋陷阵猛将却是鲜有记载,只能靠虚构人物来推动情节,姜霸天就是这样无奈的产物。有了解战国猛将的读者不妨留言推荐,剑客一定采纳。) “庞帅放心,某一定杀唐军一个片甲不留!” 终于得到大显身手的机会,暴龙攥拳怒吼,使得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 摸不清对面来了多少人马,为了稳妥起见,庞涓派出了三百辆两驾马车,五百辆四驾马车,列开阵势,浩浩荡荡的向西迎战。 两驾马车就是由两匹马拉动的战车,车上由一个人负责驾驶马车,称之为“御者”;另外一个人负责战斗,称之为“甲首”。 而冲击力更强大的四驾马车就是由四匹马拉动的战车,中间的两匹战马称之为“服”,两边的战马称之为“骖”。 与战马对应的战斗人员也比两驾马车多了一个,中间驾驭马车的依旧称之为“御者”,是“一乘”战车的队长。 战车左面的武卒既叫“甲首”又叫“车左”,主要武器是长戈和矛,厮杀的时候负责勾杀敌方士兵,或者攻击敌方战车。 而战车右面的武卒叫做“车右”或者“戎右”,也叫“骖乘”,主要武器是弓弩,负责在两车交错之前远程射杀敌人。 不要以为“一乘”战车就只有这几个人,每一乘战车都有专门的护卫人员,好似方离穿越之前的航母编队。 一乘战车后面会跟着二十到五十左右不等的步卒,他们或者手持盾牌,或者手持长枪,或者手持弓箭,任务就是协助战车杀敌,并保护战车的安全,尽量避免遭到破坏。 一时间马蹄隆隆,战车粼粼,八百驾战车组成的车队在两千六百匹战马的拉动下,在一万八千步卒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向西迎战来犯的唐军。 夜色已经黑下来,城上城下,漫山遍野燃起了火把,好似漫天繁星。 乐羊刚才的暂停进攻给了唐军喘息之机,再次重整旗鼓布置好了严密的防守。一个个弯弓搭箭,蓄势以待,而且因为援军抵达一个个士气高涨,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换句话说,就是魏军刚才战死的一千五百多人白死了,要想再次威胁平陆城,只能从头再来。 乐羊在城下郁闷不已,狠狠地挥剑砍断一颗野枣树,叹息道:“功亏一篑,真是太可惜了!若不是受到西面这支唐军影响,此刻我们已经登上平陆城墙了。” 但抱怨追悔已是无济于事,乐羊也只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指挥魏军挑灯夜战,再次向平陆城头发起进攻,“儿郎们不要泄气,平陆城一定属于我们大魏!” 转眼之间,杀声再起,城上城下的唐军与魏军又绞杀在一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中箭倒地者不可胜数。 魏军的车阵向前推进了三四里,唐军的阵脚竟然也随之向后撤退,这让暴龙怒不可遏,站在为首的战车上大声咆哮:“哇呀呀……唐军竟然如此胆小懦弱,不战便退,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将士们给我加把劲,追上唐军杀他个落花流水!” 在暴龙的催促下,八百乘战车奋勇向前,发出巨大的轰鸣,卷起漫天尘埃,穷追不舍。 但唐军看起来并没有短兵相接的意思,随着魏军的推进不断地撤退,魏军前进多少距离,唐军便后退多少距离,两军之间始终保持着两三里的间隔。 暴龙被彻底激怒,催兵猛追,誓要追上唐军杀他个丢盔弃甲,不斩他三千首级绝不退兵。 趁着魏军车阵被吸引走了之际,张辽率领八百精锐骑兵悄悄绕了个圈,在夜幕的掩护下直扑魏军井阑。 一来战场上乱糟糟一团,二来张辽率领的骑兵是从魏军战车背后绕出的,三来有夜幕的掩护,面朝城墙的魏军竟然没有察觉,直到这支骑兵冲到面前,才发觉来的不是自己人。 “不好,敌军冲过来了,赶快保护井阑!”魏军一团大乱,惊叫声此起彼伏。 “把这种攻城的箭塔拆掉!” 张辽大喝一声,举起手里的雁翎刀狠狠砍向井阑的底部,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个不停,顿时木屑纷飞,木头制造的横梁不停地折断、弯曲变形。 八百骑兵一面挥刀砍杀保护井阑的步卒,一面破坏井阑,只需要把底部的横梁砍断几根,这种高大的攻城器械便支撑不住顶部的巨大重量,开始左歪右斜,在一片惊呼声中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一盏茶的功夫,张辽就带着八百精骑砍坏了十七八架井阑,砍翻了数百名保护的兵卒,使得魏军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我的井阑呀!” 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井阑被砍瓜切菜一般摧毁,正在高处观战的庞涓内心仿佛在滴血,发出歇斯底的一声怒吼,“让乐羊停止进攻,保护井阑!命暴龙收兵回来,围剿唐军!” 随着庞涓一声令下,魏军再次停止了攻城,而暴龙也急忙下令战车掉头返回,与乐羊合围背后的唐军骑兵。 只是战车笨拙,八百驾战车拥挤在一起更是臃肿不堪,只能慢慢的一架架掉头,等阵脚转过来之时张辽早已率领唐军轻骑飘然远去。 鏖战了一整天,魏军在城下阵亡了两千五百余人,依旧没能踏上平陆城墙一步,这让庞涓又气又怒,只能再次鸣金收兵。 次日,庞涓、乐羊再次围攻平陆,张辽知道一计不可二用,便不再虚张声势,吩咐将士摘下绑在马尾上的树枝,从背后骚扰魏军,使之不能集中兵力攻城。 等到魏军集结重兵过来围剿之时,张辽便率部拨转马头,轻骑遁走,让魏军无从追袭。 魏军既不能全力攻城,又无法破解张辽的游击战术,庞涓与乐羊商议一番,决定分出三万兵马向南进攻空虚的河内。 这座城池里面只有一千五百县兵守御,三万大军定然能够一举破城,到时候将唐国从中间拦腰斩断,看张辽又如何应付? 正文卷 一百二十六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平陆城陷入苦战之际,气急败坏的姜焕父子也率领两万八千申军抵达荥阳城下,报复性的猛攻荥阳。 守卫城池的唐国文武早有准备,徐盛、祝融、马忠三将指挥着一万将士散布到四面城墙上防御。荀彧、陈登也发动了两万多百姓协助防守,将大量的滚石擂木运送到城墙上,给守军提供了强有力的帮助。 再加上荥阳城池高大坚固,而申军则因为后院起火军心不稳,士气低落。 姜焕挥兵猛攻了一天毫无斩获,反而在城下填上了一千五百条性命,只能郁闷的暂停攻城,一面在城下安营扎寨,一面派出斥候北上刺探魏军的动向。 得知姜焕北上进攻荥阳,方离便率兵自大禹山进入申国境内,顺手把距离较近的鲁阳、梁县、新城等地拿下,委任官吏,治理地方,彻底抹去申国的痕迹。 唯恐荥阳有失,方离派赵云带了百十骑前去宛城支援周瑜,自己则与典韦、高顺二将率领六千周军北上荥阳解围。就算兵力不及申军,但至少能够缓解守军的压力。 两日之后,方离率领的周军抵达荥阳附近,在距离申军大营三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寨,与荥阳城把申军大营夹在中间。 如何扎营,对于胜负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作用,方离并非随随便便找了块空地安营扎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申军兵力超过两万五千人,五倍于方离率领的周军,若是两座营寨挨得太近了,申军势必会来劫营。 况且申军阵中还有姜霸天、姜夔两员悍将压阵,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正面交战,周军必败。方离相信即便有自己与典韦、高顺指挥周军,也改变不了胜负的结果。 而如果相隔太远,姜焕就会毫无顾忌的猛攻荥阳,起不到牵制申军的作用,不能有效缓解城中守军的压力。 所以方离才选择了三十里这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可以让申军有所忌惮,不敢全力攻城;又能在申军来劫营之前作出应对,或者死守或者撤退,灵活应对。 而且就算被申军劫了营,造成重大伤亡,方离也不担心,反正都是周王室的军队,反而可以让周王室与申军两败俱伤。 见周军被方离牵着鼻子里,帮着唐国开疆拓土不说还要帮着守卫城池,周将殷继心中叫苦不迭,刚刚扎下大营便来帅帐求见方离,施礼道:“唐公,末将刚刚收到妫览将军的书信,命我率兵马前往太谷会合,你看……” 方离正盘膝坐在帅案后面看地图,闻言双眉一挑,不怒自威的道:“嗯……大军离开洛阳之时,陛下可是任命寡人为主将,难道我要听妫览的么?” “末将绝无此意!” 殷继哭丧着脸辩解,“末将听闻周公瑾将军已经拿下宛城,而贵国的军队也几乎控制了所有申国领域。唐公再继续利用我军对付申军,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方离拍案冷哼一声:“简直是井底之蛙,怪不得姜焕一直欺负陛下,就凭你们这些将领的鼠目寸光,如何才能维护王室的尊严?” “是是是……唐公教训的是,末将确实愚钝!”殷继倒也识时务,对于方离的指责甚至是羞辱毫无生气之色,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方离继续道:“我军虽然控制了申国大部分城池,但姜焕父子仍在,兵力仍在,若是不能予以剿灭,随时都会死灰复燃,让我等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这可不是陛下想要的结果。我当初对陛下许诺的是生擒姜焕父子献于洛阳大殿,殷将军若想退兵就让陛下给我降诏……” 方离说着话拍了拍桌案上的虎符:“否则,虎符在此,三军主将只能是寡人!谁敢再抗命不遵,妖言惑众,休怪我翻脸无情!” “是、是……末将鼠目寸光,一时糊涂,请唐公恕罪!”殷继大惊失色,慌忙告退。 赶走了殷继之后,方离走出帅帐巡视大营,只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一轮圆月自东方跃出地平线,照耀的大地皎洁无垠。 “哦,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方离皱眉思忖,“已经是二月中旬,用不了多久严寒将会结束,大地回春,寒冰消融,万物复苏。天下诸侯势必会调兵遣将,大战怕是已经不远。必须尽快灭掉姜焕这支队伍,把申国牢牢控制在掌中。” 就在方离心神激荡之际,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恭喜主公……拿下宛城的50功绩点奖励已经到账……” “恭喜主公,拿下鲁阳的20个功绩点奖励已经到账……” “恭喜主公,拿下叶县、密县、郏县、杭乡、梁县、新城等地的奖励也已经全部到账,各自奖励10个功绩点,目前主公已经拥有130个功绩点,随时可以召唤武将助阵。” “简直就是及时雨,雪中炭!” 方离喜出望外,急忙返回帅帐坐定,从怀里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毫不犹豫的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招募名将。 “我大唐地处中央,周遭皆敌,光靠着周瑜一个帅才根本不够用,最好再招募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帅才!陆逊、司马懿、诸葛亮最好,实在不行关羽、姜维、邓艾也行……” “锵……主公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招募名将,将会随机获得一名橙色或者紫色品质的三国名将,请稍等!” 系统话音刚落,但见屏幕上橙光闪烁,满屋生辉,云蒸霞蔚,如梦似幻。 只见屏幕上浮现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相对偏矮,容貌平平,但一双眸子却让人肃然起敬的武将,那威严的目光好似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让人难以琢磨。 系统的声音还没响起,就有侍卫来报:“启禀主公,营门外面来了个矮子,口口声声的要主公亲自接见他,否则就去投靠别国。”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方离忍着心头的兴奋不让自己喊出来,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曹操呢,这可是三国统御能力最高的人才啊,岂是姜维、邓艾之流可比! 虽然曹操在历史上是个奸雄,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汉献帝玩弄于鼓掌之中,可许子将对他的评价是“乱世之奸雄,清平之能臣”。如果自己能够控制住曹操,说不定就能将他的才能为我所用。 “带他进来!” 方离急忙把手机锁屏,悄悄藏到地图底下,按捺着心头的兴奋,若无其事的吩咐一声。 不消片刻功夫,侍卫就带着一个身高不足七尺,折合到方离穿越前大约一米六,年约三十五六岁,相貌平平,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一股威严之人走进了帅帐。 方离知道,此人就是三国第一奸雄,曹操曹孟德! “小人曹孟德拜见唐公!” 曹操对着方离作揖施礼,态度谦恭:“小人陈国谯县人曹操,表字孟德。因仰慕唐公威名,特地前来投奔,愿为唐公效犬马之劳,征战天下!” 曹操是何许人?一代奸雄,胸中藏着一颗勃勃野心,方离必须拿出气概来震住他,让曹操明白自己逃不出方离的手掌心,只能做个治世能臣,才能死心塌地的为之效力。 方离微微颔首,一脸威严的道:“曹孟德能够在天下诸侯中选择寡人,寡人倍感欣慰。只是有一事不明,孟德为何不为你们陈国效力,反而舍近求远?” 曹操身躯站的笔直,别看人矮但气概却不能输,拱手道:“非操不为国效力,只因我陈国上下昏庸,任人唯亲,而对外又毫无策略,在各大诸侯国中摇摆不定,朝晋暮楚,今吴明韩,树敌颇多,被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顿了一顿,瞥了方离一眼,继续道:“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事。这天下风起云涌,哪个豪杰不想追随明主,建立一番继业,垂名青史?唐公以门客之身纵横捭阖,破晋灭申,招募豪杰,改革吏治,雄霸中原,犹如冉冉升起的旭日,天下英雄舍唐公其谁?” 听了曹操这番话,方离忽然想到了煮酒论英雄的一幕,想起曹操对刘备说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与曹操在某个雷雨天,品着青梅,煮酒论英雄? 方离颔首称赞:“孟德说得好,难得你瞧得起寡人,若你有本事,寡人绝不埋没。你先谈谈你的治国之道,或者用兵之道?” 曹操抱拳道:“操在老家谯县也算小有名气,我几个兄弟子侄俱都弓马娴熟,此番操也带着他们来投奔唐公了。” “这次真的有曹氏礼包!” 方离心中一喜,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不知孟德这几位兄弟唤作何名?” 曹操抱拳道:“堂弟曹仁,字子孝,饱读兵书,精通武艺。堂侄曹真,年方十八,少年才俊,虽然略逊子孝,却也是可用之才!” “竟然是操仁真……爽组合!” 方离几乎笑出声来,板着脸问道,“那,你家有叫曹……爽的么?” 正文卷 一千一百二十七 元末悍将 “曹爽?” 曹操闻言一愣,旋即应付道:“回唐公的话,犬子名唤曹爽!” 曹操一边答应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等回家之后就给自己的长子曹丕改名曹爽,以讨方离的欢心。 但曹操这么一迟疑,又说曹爽是他的儿子,方离就把曹操的心理摸透了个十之八九,笑眯眯的道:“我只是与孟德相戏耳,寡人哪里知道曹爽这个名字,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如果寡人没猜错,你的长子应该叫曹昂或者曹丕吧?” 曹操闻言大惊失色,长揖到地请罪:“唉呀……唐公竟然知道犬子之名,真是折煞曹操也!不敢欺瞒唐公,操今年已经三十有六,膝下有四子,长子昂、次子丕、三子彰,四子前几日刚刚出生。本来取名植,在来荥阳之前操已经给他改名为爽。”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曹操,方离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奸诈”二字。 从年轻时闹洞房出卖袁绍,诈称腹痛污蔑叔父;再到成年后谋董卓献刀,误杀吕伯奢留下“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名言;再到吾等好梦中杀人,割发代首…… 可以说曹操的一生都在诠释着“奸诈”的最高境界,方离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曹操把儿子曹植的姓名改成“曹爽”是为了投自己所好。 而方离之所以点破,也是为了提醒曹操,在我文武双全的唐公方离面前,你曹阿瞒最好不要耍花招,因为你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趁着曹操叩首请罪之际,方离悄悄用意念询问脑海中的系统:“之前第一个橙色品质的武将周瑜出世后携带了大乔和小乔,之后的赵云与典韦都是孤身一人,为何这次曹操竟然携带了一大家子出世?”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系统提示:橙色品质武将被召唤出世之时,有几率随机携带两名左右的至亲人物来到这个世界。而如果是曾经做过皇帝之人,更有几率让随机携带的人物翻倍数。” “原来如此!” 方离恍然顿悟,微笑着示意曹操起身:“孟德不必惊慌,寡人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寡人觉得曹植这个名字挺好,就不必改了。” 曹操长舒一口气,应诺道:“多谢唐公建议,那就不改了,犬子依旧用名曹植。只是操有一事不明,唐公是如何知道犬子昂与丕之名的?” 方离笑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寡人也久闻谯县曹孟德之名,曾暗中派人调查过你,有心笼络,又怕你瞧不起我们唐国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故此知道令子之名,不曾想今日孟德竟然主动来投,实乃大唐之幸,寡人之幸!” 曹操闻言面色微变,背上渗出一层汗珠,心中暗自庆幸亏着没有被方离识破自己的花招,看来这唐公是个精明睿智之人,日后自己行事必须小心谨慎。 “想不到唐公竟然知道操的名字,实乃三生之幸!” 曹操再次长揖到地,“承蒙唐公器重,操岂敢不效犬马之劳?” 方离起身扶起曹操,吩咐道:“我大唐建国初始,正值用人之际,许多官职虚位以待。只要孟德你能立下功劳,寡人定然不吝封赏。但你现在刚刚加入,也不能把职位拔的太高,寡人现在册封你为兵部侍郎、偏将军,等立下功劳之后再行擢升。” “多谢唐公提携,操必然庶竭驽钝,报效唐公知遇之恩!” 曹操再次作揖拜谢,又极力举荐曹仁与曹真:“操带来的一弟一侄,也都本事非凡,请允许操带他们二人进帐拜谒唐公。” “带他们来见寡人,如有才能,必有重用!” 曹操躬身退出,方离趁机询问系统;“快点把曹氏大礼包的能力值报上来,让寡人做个全面的了解。” “锵……曹操——统御97,武勇72,谋略95,内政94。” 方离听完后赞不绝口:“好一个曹孟德,不愧是三国统御能力最强之人,比周都督还要高了两点,比吴起仅仅只低了一点。只要他能保证忠诚,绝对是个独当一面的帅才!” 系统继续提供信息:“曹仁——统御90,武勇86,谋略76,内政64.” “不错,除了武勇稍逊张辽之外,其他属性差不多,有能力镇守一座关卡,拒敌于国门之外!” “曹真——统御86,武勇75,谋略78,内政72.” “做个副将还行!” 方离在心里嘀咕一声,继续问道:“可有曹昂、曹丕兄弟的属性?” 系统答道:“曹操四子皆未成年,曹昂今年十三岁,曹丕九岁,曹彰七岁,曹植一岁,因此无法检测出其能力。” 方离先是有些遗憾,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如果曹操手下这么多人才,说不定就会滋生野心,不复为自己所用。曹操的儿子都没有成年,其实利大于弊。 系统继续在方离的脑海里响个不停:“按照系统的设置,主公每召唤到十人,将会随机出世一人,各路诸侯都有几率将其收为已用。” “哦……上次出世的汉朝李姓武将到现在还没崭露头角,现在又有人才乱入了么?” 方离嘀咕一声,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荀彧、曹性、马岱、典韦、徐盛、刘晔、高顺、马忠、简雍、曹操……可不正是十个人才么!” “锵……主公请注意,本次随机出世人才来自元末明初,已知身份姓张,四维如下——统御91,武勇97,谋略78,内政65.” 方离闻言倒吸一口冷气:“97的武力,比肩赵云、典韦,比项羽差了3点,算的上华夏历史顶尖猛将,此人是谁啊?” 脚步声响起,曹操带着曹仁与曹真走进了帅帐,示意两人施礼参拜:“快快拜见唐公!” “小人曹仁(曹真)拜见唐公!”两人齐刷刷施礼。 方离急忙收了思绪,定睛望去,只见曹仁身高八尺有余,生的魁梧结实,面相敦厚,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而曹真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果不知道他是曹操的侄子,方离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 方离装模作样的询问了二人一番,便委任曹仁为校尉,曹真为军候,等将来立下功劳之后再行提拔。 “承蒙唐公厚爱,操有一计,可以大败申军!”等方离给曹仁与曹真册封了官职后,曹操这才拱手献计。 方离抚案大笑:“哈哈……寡人真没有看错孟德,不知有何妙计?” 曹操朝东南方向指了指:“操在前来投奔的途中发现东南方二十里之处有一片杨树林,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唐公可派人提前在枯叶上洒下硫磺、火硝、松油等易燃物,再派人诈败将申军引入杨树林中,然后再用火箭引燃树林,定能予以重创。” 方离颔首应允:“可以一试,布置硫磺、火硝的任务就交给孟德你了,曹子孝、曹子丹负责率领弓兵在周围埋伏,等申军进入树林后放火点燃。诱敌的任务就交给高顺完成!” 当下曹操带着方离、高顺轻骑赶往埋伏的地点观察了一番,然后各自依计行事。 次日天色刚亮,高顺就带了三千将士杀奔申军大营搦战,而曹仁、曹真带了一千五百弓兵准备好火箭,在杨树林四周隐蔽之处埋伏。方离则带着典韦率领剩下的士兵藏在一处山坳中,专门截杀败退的申军。 姜焕派出去刺探宛城消息的斥候迟迟未归,不知死活,也不知道宛城丢了还是在死守,心烦意乱,如坐针毡一般。 北上平陆的斥候倒是送回了消息,向姜焕禀报十万魏军围攻了平陆城三四天,在城下折损了六七千将士,却依然无法踏进城门一步。 庞涓无奈之下遂与乐羊兵分两路,乐羊率三万将士南下进攻河内,而庞涓则率领剩下的魏军继续攻打平陆。 得知魏军全力出击,姜焕稍稍心安。 天色刚亮,便派侄子姜夔率一万将士出营进攻荥阳城,试试城里的守军士气是否依旧旺盛?如果实在没有破城的希望,那就干脆放弃攻打荥阳算了! 姜夔刚刚率部出营,就有斥候来报:“禀报主公,对面杀过来了三四千周军,直扑我们大营而来!” 姜焕吩咐姜霸天道:“周军此来肯定是为了骚扰我军攻城,吾儿可率部将之击溃,以振军心!” “父亲放心,孩儿这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以泄心头之恨!”姜霸天答应一声,绰了双枪,点起八千将士出营直扑唐军。 高顺也不与申军纠缠,看到姜霸天杀了过来,随即调头就走,一边撤退一边放箭。 姜霸天自恃其勇,根本没把唐军放在眼里,不停的催兵猛追:“将士们加把劲,追上这些唐军给我一举全歼!” 申军一口气追了三十七八里,除了射死了几十个周军之外,依旧没有赶上,副将感觉不妙,劝谏姜霸天道:“少主息怒,我看敌军在故意引诱我军追赶,请少主切勿再追!” 姜霸天冷哼一声,挥舞双枪,对副将的劝谏置若罔闻:“周军只有六千左右,纵有埋伏,又有何惧?此番不杀他个片甲不留,誓不收兵!” 正文卷 一千一百二十八 一戟不中再来一戟 这片杨树林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够伏击放火。 若是面积太大,本方军队进入后出不来,伏兵便会投鼠忌器不敢放火。若是面积太小,追兵一部分在里面一部分在外面,便会相互支援,很快就会逃出火海。 而且这片树林的密度也恰到好处,如果树木过于密集,追兵肯定会提防埋伏,不敢轻易追赶。如果树木过于稀疏,不能烧起足够的火势,就无法有效的杀伤敌军。 而曹操选择的这片树林,简直是最佳放火场所,面积大小适宜,树木不稠不稀,高顺冲进树林后忍不住在心底夸赞一声:“好一个曹孟德,真会挑地方!” 三千周军一边还射,一边慌不择路钻进了树林,“快走,快逃!” 姜霸天催马紧追不舍,不时地扭头催促申军将士加快追赶速度,“都给我加快脚步,别像没吃饱饭一般有气无力!” 冲在前面的士兵听到姜霸天的训斥,许多人一脸委屈的小声吐槽:“少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整日酒足饭饱,我等可是已经数日食不果腹了!” “少主,前面是一片树林,小心伏兵,切勿再追啊!”副将喘着粗气,策马追上姜霸天,再次苦谏。 姜霸天只是稍稍放缓了一下速度,扫了一眼面前的树林,便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只是一片杨树林而已,稀疏零落,纵有埋伏,何足道哉?给我全力追赶,再敢祸乱军心,休怪我发怒!” 副将不敢再劝,只好任由这支八千人的军队跟随着姜霸天的马蹄冲进了树林,一窝蜂般向前追赶,“周军休走,留下人头!” 此刻虽然已是二月中旬,但草木依旧尚未萌芽,树枝上光秃秃一片,脚下铺满了厚厚的枯草与落叶,脚步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拉起绊马索!” 等高顺率领的周军冲出树林之后,埋伏在沟壑中的曹仁突然跃出大喝一声。 得了曹仁一声令下,数百名周军纷纷从沟壑中跳出,拉起一条条掩藏在树叶底下的绳索,阻挡冲锋的申军。 “咴……” 申军瞬间一团大乱,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猝不及防,纷纷被绊马索撂倒,登时人仰马翻。 “吁……” 姜霸天眼疾手快,急忙勒马带缰,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险些将姜霸天掀落马下,但好歹总算避免了坠马的下场。 埋伏多时的曹操与曹真俱都跃出沟壑,挥剑大喝一声:“弓弩手何在?” 一千五百名埋伏多时的弓手纷纷从隐蔽处钻出来,将燃烧着的火箭射进树林,迅速引燃了撒上了硫磺、火硝、松脂等助燃物的枯草树叶,大火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恰好北风吹起,火势愈烧愈旺,半丈高的火苗四处乱窜,很快便引燃了干枯的树枝,就连粗大的杨树也燃烧起来,直把申军烧的哭爹俺娘,抱头鼠窜。 高顺冲出树林之后便兵分两路,分头堵截树林中的申军,等被烧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的申军将士死里逃生走出树林后便乱箭齐发,毫不留情的予以射杀。 而方离则与典韦从山坳后面转出,堵住了申军的退路,挥舞刀枪,大肆杀戮侥幸逃出火海的申军。 一时间火光冲天,惨叫声与大火燃烧的声音直冲云霄,不多时空气中便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姜霸天仗着马快从侧翼冲出树林,虽然被烧的焦头烂额,头发焦了,眉毛秃了,满脸烟灰,但总算从“地狱之火”中冲了出来,急忙策马狂奔逃命。 高顺在不远处见了,急忙催马追赶:“申将休走,人头留下!” 姜霸天已经被大火吓破了胆,左右看看并无一兵一卒,不敢恋战,催马落荒而逃:“好汉不吃眼前亏……” “呼……”的一声,一道巨大的风声席卷而来。 一把黑黝黝的镔铁大戟从天而降,好似从天空落下一道黑色的雷电,猝不及防的姜霸天急忙举起双枪招架:“又是……偷袭!” 前番遭到典韦大铁戟偷袭,姜霸天损失了一杆枪一匹马,至今心有余悸,故此这次使出双枪招架。 但姜霸天新换的长枪乃是用普通的白蜡制作,与典韦的镔铁大戟甫一相交,便被巨大的力道折断,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好在姜霸天右手中的长枪韧性不错,虽然几乎被巨大的力道压弯,但总算将重达四十斤的镔铁大戟挑开,侥幸逃过一劫。 “再吃我一戟!” 典韦暴喝一声,猛地向前一个跨步,用标准的投掷标枪姿势将另一把镔铁大戟掷了出去。 四十斤的镔铁戟挟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去,飞出三十余丈,以泰山压顶之势落向姜霸天头顶。 姜霸天大惊失色,急忙举起单枪招架,这次却支撑不住巨大的力量,“咔嚓”一声拦腰折断。势大力沉的镔铁戟余势未衰,“噗嗤”一声刺穿姜霸天的甲胄,登时刺穿了胸膛,血肉模糊的跌落马下,汩汩的鲜血不停地从口中冒出。 “我不服……” 姜霸天大口的吐着鲜血,挣扎着企图爬起来,只是四肢软绵绵的再也用不上力气,呻吟道:“可……敢……与我……堂堂正正……的一战……” 典韦在远处拍了拍手掌,向方离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这世上没有几个一戟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戟!” 方离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道:“哈哈……厉害了我的子满将军,估计这姜霸天是最近几年来被狙杀的头号猛将!” 典韦大踏步走到姜霸天尸体边捡回自己的镔铁戟,瓮声瓮气的道:“说实话这姜霸天武艺确实不错,但过于阴柔,力量不足,而且头脑似乎比我还不好使,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方离点头:“子满所言极是,沙场决生死不是比武较技,胜者生败则死,怨不得任何人!” 大火燃烧个不停,六千周军在方离、曹操等人的率领下堵住出路,将八千申军一网打尽,烧死的烧死,杀死的杀死,包括姜霸天在内,不曾走脱一个。 曹操再次向方离献计:“前面有一处山坡,我军可以居高临下,唐公可选择一能言善辩之人拿着姜霸天的令牌前往申军大营求援,再杀他一番!” “寡人亦有此意!” 方离当即命马皮换上申军甲胄,拿着姜霸天的令牌前往申军大营求援,再给申军来一次伏击战。 马皮演技不错,快马加鞭来到申军大营求见姜焕,哭着喊着跪在地上:“主公,大事不好,少主被周军围住了,正陷入苦战之中。小人奉了少主之命,特来求援!” 姜焕大惊失色,查验了令牌之后不复多疑,急忙召回姜夔,留下五千将士守营,率领一万两千人匆匆向东救援被困的姜霸天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姜焕便跟着马皮来到了方离伏兵所在的山坡,焦躁的喝问马皮:“吾儿到底在何处中了埋伏?” “主公稍安勿躁,少主遇袭之处就在前方,容小人去查探一番!”马皮装模作样的安抚姜焕一声,策马扬鞭,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申军大部队。 姜焕率领申军又向前走了三四里路,忽然鼓声大作,山坡上伏兵四起,密集的箭雨倾洒下来,数不清的山石滚下山坡,砸的申军人仰马翻,一团大乱。 方离站在高处,亲手挑着姜霸天的首级大喝道:“姜焕老贼,汝子已经授首,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吾儿霸天……” 姜焕看到儿子的人头血迹未干,登时急火攻心,幸亏左右及时搀扶,才避免失足坠马。 “姜霸天已死,宛城已破,尔等还不快降?” 曹操、曹仁、曹真、高顺率领的伏兵四起,乱箭齐下,高声大喊,杀得申军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死在箭雨之下,主动投降的不可计数。 荥阳城中的徐盛、祝融见城外杀声四起,申军大营空虚,便打开东门,率领六千将士直扑申军大营。挑开鹿角,砍破寨栅,杀的群龙无首的申军或者四散溃逃,或者缴械投降。 姜焕见大势已去,无奈的叹息一声,老泪纵横,招呼姜夔道:“宛城已失,霸天战死,将士伤亡惨重,大势去也,你我北上投奔魏将庞涓去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侄愿随叔父东山再起!”姜夔答应一声挥矛杀开一条血路,护卫着姜焕向北逃窜。 走了十余里,姜焕扭头看看,身边止剩下十余骑追随,不由得仰天长叹:“天亡我申国也,此败为何如此之速?” 忽然脚下草丛中钩镰枪乱出,一下子便把姜焕的战马掀翻在地,千余名唐军自四周一涌而出,把姜焕等近百骑全部捆了个结实。只有断后的姜夔见势不妙,带了十余骑向斜刺里狂奔而去。 马忠拨开人群查看,发现被抓的正是申侯姜焕,不由笑得合不拢嘴:“哈哈……果然不出马某所料,姜焕果真打算北上投奔庞涓,这次抓到大大鱼了。兄弟们跟着我马忠混,何愁没有功劳?” 正文卷 一百二十九 不靠谱的盟友 Ps:感谢嗜血的马克五万起点币打赏,感谢支持! 另外说一下关于周王的称呼,春秋时期虽然没有皇帝,但是周王也被称作天子,所以这时候是有“陛下”这个称谓的,《东周列国志》以及《战国策.燕策》里面都有记载。 ———————————— 就在周军伏击申军之时,方离趁人不备,弯弓搭箭,自背后一箭射倒周将殷继,登时跌下山谷,摔得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旁边的典韦有些愕然,不解的问道:“主公为何射倒了自己人,以主公的箭术,难道会失手?” 方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若无其事的把弓箭收了,沉声道:“这殷继整日想把军队拉回洛阳,寡人岂能让他如意?” 旁边的曹飞附和道:“主公说得极是,这些军队被您锻炼了半月,战斗力提升飞快,岂能在还给周王。” 晌午过后,战事彻底结束,两万五千申军被烧死五千余人,战死八千多,溃逃了三千余人,剩下的近万士卒全部缴械投降或者被俘。 大获全胜的唐军将领纷纷聚拢兵马前来拜见主公,徐盛、祝融各自禀报了麾下将士的战绩,捕获了姜焕的马忠最后到来。 “来人,把姜焕交给主公处置!” 马忠向方离施礼完毕,也不多说,扭头招呼亲兵把申侯姜焕押解上来。 曹操、高顺、曹仁等武将俱都一愕,刚刚还因为被姜焕逃脱而惋惜,没想到竟然被马忠抓了回来,这可是令人羡慕的大功一桩。 “不愧是曾经捕获关羽的神将,这风骚的走位,不服不行啊!” 方离在心底暗自赞叹一声,当场决定擢升马忠为偏将,其他的高顺、曹仁提升为裨将,曹真则提拔为校尉,凡是立下战功的俱都有赏,绝不亏待,一时间皇恩浩荡,士气高涨。 方离命人把姜焕押解到面前,沉声喝问:“姜焕,你如今成为阶下之囚,可是心服口服?” 姜焕闭上眼睛,嘶吼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方离命曹飞带人把姜焕押解进荥阳城关进大牢,以后再做处置。 十万魏军正在猛攻平陆,容不得方离在荥阳耽误时间,急忙派人召唤荀彧、陈登、刘晔、简雍等文官出城来商量了一个时辰的国事,方离决定继续率军北上驰援。 吞并了申国之后,唐国的疆域向南推进了四百里,南面有宛城作为屏障,荥阳的安全获得了大幅提升。 但宛城只有灌婴一员大将,和曹性这个勉强可以一用的偏将,人手严重不足。方离决定命曹仁、曹真即刻启程南下,协助灌婴镇守宛城,扫荡申国余党,肃清地方。 申国境内有十余座县城,人口六七十万,必须派遣一个内政能力出色的文官前往安抚百姓,笼络民心。 方离决定以宛城为治所,把原先的申国疆域设置为南阳郡,并委任陈登前往担任太守。至于礼部的工作则暂时交给简雍主持。 陈登内心并不喜欢没有多少实权的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当下欢天喜地的接受了新差使,与曹仁、曹真带了百十名随从快马向南赶往宛城主持政事而去。 临走之前,方离给灌婴修书一封,告知军事以他为主,曹仁为副将,曹性、曹真为偏将;而政事则由陈登主持,在笼络民心,平定地方,肃清申国余党的同时还要积极招募将士,锻造甲胄兵器,提升唐国的军事实力。 陈登一行南下后,曹操、高顺也把俘虏的一万申军,六千周军,一万唐军混编的差不多,方离决定留下八千人交给徐盛、祝融继续守卫荥阳,自己则带着曹操、典韦、高顺、马忠四将,率领一万八千将士连夜北上驰援。 “臣等恭送主公,还望早日凯旋!” 荀彧、刘晔、宫之奇、简雍、徐盛等文武一起向北送了七八里,这才拱手作别。 一直闷闷不乐的祝融再次请战,甚至单膝跪在方离马前恳求:“主公,融也知道荥阳乃是大唐国都,防御至关重要。可平陆乃是我的故乡,眼见被魏军蹂躏多日,而融却不能回去护卫桑梓,实在是五内如焚,还望主公成全,准许祝融随军驰援!” 南面有宛城,西面有洛阳,东面有韩国,方离觉得荥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遭到进攻,有荀彧、徐盛坐镇,应该没有风险,便答应了祝融的请求。 “既然如此,那你就与高顺一起担任先锋吧!” “多谢主公成全,融定会奋勇杀敌!” 祝融大喜过望,谢过方离之后与高顺率领五千将士担任先锋,方离则与典韦、曹操、马忠率大军随后,星夜兼程,渡过黄河向北而去。 就在数日之前,十万魏军距离平陆还有一百余里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审配一面派人向荥阳求救,一面派遣使者赶往东南方向的韩国求援。 韩侯韩武接到审配的求援信之后立即召集韩国的文武共商对策:“据斥候禀报,魏斯已经派遣了庞涓、乐羊两员大将率十万魏军进攻唐国的平陆,寡人刚刚接到审配的求援信,诸位爱卿以为该不该发兵救唐国?” “不可救!” 一直在战事上惜字如金,不肯轻易发言的韩相国申不害竟然第一个跳了出来,直言不能出兵救唐国。 韩武蹙了蹙眉:“哦……难得相国这次踊跃发言,快快说说你的看法?” 身高仅仅六尺有余的申不害踮了踮脚尖,语速飞快的道:“方离野心勃勃,唐国发展飞快,只恐将来威胁要在魏国之上。这才半年的时间,他一手创建的唐国已经获得了天子承认,而且又南下征讨申国,这速度如果不加以遏制,只怕用不了三五年,我们韩、魏都得俯首称臣!” 韩武手抚胡须,赞成道:“相国言之有理,这唐国实在是发展迅猛,而且人才辈出。听说周瑜一路势如破竹,目前已经兵临宛县城下。申国有人口六七十万,如果一旦被唐国吞并,他们的人口可就和我们韩国平起平坐了啊!” “主公与相国所言极是,这唐国不可救!” 上将军暴鸢、太宰侠累、以及公孙昧、韩扰等文武俱都纷纷表态支持韩武与申不害的观点,“既然唐国兵精将猛,就让他们与魏国拼个两败俱伤便是,我大韩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有太祝韩非站出来持不同观点,痛心疾首的请求:“主公,我韩国的大敌乃是魏国,况且已经与唐国结为同盟,若是见死不救,岂不失信于天下人?将来如何取得诸侯信任?” “难道寡人要为了信用二字养虎遗患么?” 韩武并不给这个堂侄面子,冷声道,“再说了,我们韩国与唐国乃是盟友关系,不是君臣关系。唐国又给我大韩提供了多少援助,缴纳了多少岁贡,寡人有何义务必须出兵救援?” 韩非跪倒在地,稽首顿拜,恳求道:“主公岂不闻唇亡齿寒,此消彼长的道理?这次魏国是与晋国联合用兵,若魏国灭了唐国,将会势力大增,严重威胁我们韩国。所以请主公高瞻远瞩,出兵救援平陆!” 韩武勃然大怒,拍案怒斥:“你这话是何用意?莫非讽刺寡人鼠目寸光?唐国有兵力南下攻打申国,难道就没有兵力自保?我们大韩处在夹缝之中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唐国?休要再多费唇舌,免得惹怒寡人降罪于你,祖宗面子上不好看!” 见韩武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救唐国,韩非只好改弦易辙,恳求道:“既然主公不肯发兵,请允许臣率门客招募义兵,北上救援平陆。也让我们韩国堵住悠悠众口,不至于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失去了盟国对我们的信任。” 韩武对韩非唱反调的行为恼怒不已,再加上素来对这个侄子不喜,担忧韩非的声誉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既然这次韩非愿意去救唐国,韩武巴不得他死在平陆不回来。 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你愿意去救,那就自己组织义兵去救吧,反正我们大韩的军队绝不会出一兵一卒,而且不会给你提供一粒粮食!” 韩非心情沉重的离开宫殿,返回府中纠集了三百门客与弟子,又拿出财产招募了五百义兵,于次日清晨离开韩国都城阳翟,北上救援平陆。 韩非率部一路过新郑、中牟、阳武,走了四天抵达了黄河岸边,这时收到了周瑜已经攻克宛城,方离在荥阳全歼姜焕,两支人马同时北上驰援平陆的消息。 韩非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对部下说道:“呵呵……唐公真是势如破竹,有这两支兵马驰援平陆,可保无虞,咱们便赶往距离更近的河内协助守城吧!” 韩非当即修书一封告诉方离,说自己奉了韩侯的命令与大将韩扰前来救援平陆。因为得知魏将尉缭率兵在韩魏边境活动,所以韩扰率兵去燕县一带防御去了,自己只好带了门客进入唐国,下一步准备前往河内协助守城。 把书信交给使者离开后,韩非不停的摇头叹息:“唉……失信于盟友,我韩非只能撒谎遮掩,真是惭愧啊惭愧!” 正文卷 一百三十 无毒不丈夫 方离率领一万六千将士抵达黄河岸边的时候遇到了难题,因为天气变暖,河面上的寒冰已经融化,要想过河必须筹集船只。 “没办法,安营扎寨吧!” 方离无奈的传令在河边扎营,先派马忠带着五千人在附近筹集船只,并派人联络自宛城北上的周瑜,掐指算算,再有一两日也应该抵达黄河南岸了吧? 大军刚刚扎营,就有一叶扁舟渡河而来,原来是从绛关赶来送信的使者,本打算前往荥阳报信,因在北岸见到唐公大旗,便雇了小船前来参拜。 此刻,方离正在帅帐里与曹操、高顺商议下一步的对策,等过了黄河以后该如何对付魏兵?这对前世的冤家比肩而立,丝毫不知道彼此之间前世曾经有过一段瓜葛。 马皮匆匆进来禀报:“主公,营外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商旅,自称是来自绛关的使者,奉了英布将军之命前往荥阳报信。因看见主公大旗在此,便来求见!” “来自绛关的斥候?”方离表情微变,“速召!” 马皮出帐后,方离表情凝重的扫了曹、高二将一眼,“十有八九是晋军出兵了,只是不知晋诡诸这次派出了多少兵马?” 高顺猜测道:“去年魏丑在平陆、河内吃了大亏,估计这次晋军少说也要出动七八万人。” “怕是不止!” 曹操只是吐出了四个字,并没有做太多的分析。斥候就在门外,进帐后便有了分晓,又何必做无谓的揣测。 不消片刻功夫,两个风尘仆仆,做商旅打扮的使者就跟着马皮进了帅帐,一起作揖施礼:“小人拜见唐公!” 方离和颜悦色的召唤二人起身,问道:“英布差遣你们来荥阳,可是晋军来犯?” “回主公的话,据我军斥候刺探,晋诡诸已经于两日前派遣先轸父子率十万兵马进攻绛关,派赵夙、魏丑率十万兵马进攻池阳。估计两路晋军此刻已经兵临关下,请主公早作定夺!” “嘶……二十万大军啊!” 方离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看来晋诡诸这是要报去年损兵折将的一箭之仇了。 更加不利的是,黄河北岸还有十万魏军,庞涓正在持续进攻荥阳,乐羊又乘虚直捣河内,现在的唐国好像四面漏风的茅草屋,一时间很难堵住。 命马皮把使者带下去好生款待,方离这才苦笑着扫了曹操与高顺一眼:“总计三十万敌军呢,不知两位有何御敌之策?” “顺愿为主公死战,以报知遇之恩!”高顺面色如铁,一脸视死如归。 一直站在方离身后的典韦也义愤填膺的道:“晋、魏真是欺人太甚,等过了黄河我就去绛关协助守城,晋军要想进关,需先踏过我典韦的尸体!” “硬拼不足取啊!”曹操摇头,“当以计谋退敌,或许应该尝试向盟国求援。” 曹操说得这个道理大伙儿都明白,现在的唐国已经拥有超过十万的军队,绛关、池阳、平陆三地各有一万五千兵马,荥阳有八千,宛城有一万,这些加起来就超过了六万。可惜由于四面环敌,只能把兵力分散在各处。 再加上方离统率的一万八千将士,周瑜率领的三万将士,唐国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一万,人口超过二百五十万,即便在整个天下也已经能够排上号。 如果单单只是十万魏军来犯,方离完全有自信将之击退,但再加上二十万晋军,这局面就完全处在了下风。 而且就算能够通过浴血死战击退敌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战事结束后唐军伤亡殆尽,那也和失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韩国、赵国甚至是宋国都在作壁上观瞧热闹呢,等到唐国奄奄一息之际,难保周围的邻居不趁机发难。 方离点点头,忧心忡忡的道:“是时候向赵国与韩国求援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盟友是否肯出兵救援?” 就在这时,守门的队率又来禀报:“启禀主公,门外有人自称是韩国太祝韩非派来的使者,前来送信于主公。” “韩非的书信?” 方离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吩咐把人带进帅帐,“速速把使者带来见我!” 使者拜见方离呈交书信告辞而去,方离看完后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唯有摇头苦笑:“呵呵……看来这个盟友靠不住啊!” 曹操接过书信与高顺一起看完,叹息道:“果然不出臣所料,韩武并没有把咱们大唐当做盟友,只是为了避免与我们结仇,三面树敌罢了。现在到了患难关头,韩武的尾巴就露出来了。” “估计韩非在书信中所言是为了给韩武遮丑,十有八九韩国并未发兵,只是韩非自己组织门客来救援而已!”高顺看完书信后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方离颔首:“不是十有八九,肯定是百分之百!” 典韦闻言露出不忿之色,攥拳发誓道:“韩国君臣竟然如此奸诈,等我大唐将来缓过劲来,一定要还以颜色!” 等以后方离自然不会给韩武好看,但现在面临三十万晋魏联军的夹攻,如何挺过这一关才是当务之急。或许韩国君臣此刻在幸灾乐祸,等着唐国灭亡也不一定! 方离缓缓起身在帅帐中来回踱步,呢喃道:“现在还不是考虑以后的时候,如何解决面临的危机才是当务之急……” 曹操跨前一步道:“操倒是有一计,但需要保密,还请主公屏退左右,你我单独说话。” 高顺倒是识时务,拱手道:“臣正想出去方便则个。” 高顺带着几个将校陆续出了帅帐,只剩下方离、典韦、曹操三人,典韦挠着头皮道:“孟德,难道某这个大老粗也需要回避么?” 曹操笑眯眯的道:“此计关系着主公将来的声誉,所以……” “典子满就不必回避了!” 方离直接打断了曹操的话,“典韦是我炎帝后裔的护卫,圣火门的门徒,忠诚可以得到绝对保证,孟德直说无妨!” 听了方离的话,典韦心头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回荡,拍着胸脯道:“主公直管放心,典韦的这条命是你的,随时可以为了主公去死,关于主公不利的话典韦半个字也不会泄露!” 曹操闻言露出尴尬之色:“操也是为了主公的信誉着想,既然典子满如此忠义,那就不必回避了。” 见曹操如此煞有介事,方离在心中暗自思忖,估计曹老板这个计策很黑,否则他不会这般小心,还让自己把高顺等人屏退。 “不知孟德有何妙计?”方离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 曹操抱拳道:“此计就在韩非身上!” “韩非?”方离面色一动,似有所悟,“韩非就带了八百义军,能有多大能力帮我大唐退敌?” 曹操露出诡笑:“韩非自然不能,可韩国拥有十七八万军队,是有能力围魏救唐的。” “可是韩武这厮拒不出兵啊,否则也不会逼得韩非这个老实人组织义军来救援了。” 虽然韩非只组织了八百义军,但其情义却让方离心怀感激,这就好比雪中送炭,应当铭记在心,没齿不忘。 “既然韩武不出兵,咱们就想法子逼着韩武出兵!” 曹操提高了嗓门,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计划道来:“主公差人把韩非准备前往河内的消息泄露给乐羊,乐羊定然会伏击韩非,无论将之捕获或者是射杀,都会让韩国人脸面上挂不住……” “曹阿瞒真不愧是一代奸雄,这计策真黑啊,竟然让寡人把雪中送炭的韩非出卖了?” 方离听完曹操的计策心头一震,有些可怜韩非,他违背了国君与同僚的意志组织义兵来救援唐国,最后却要被出卖,简直就是全天下最悲惨的事情! “我听闻韩武对韩非的名声忌惮不已,如果韩非出了意外,韩武依旧不肯发兵呢?”方离有点不能接受曹操的计策,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曹操微微一笑:“我不否认韩武内心有除掉韩非的想法,但如果韩非一旦死在魏军箭下,或者被俘。作为韩国的君主,作为韩非的叔父,韩武必须站出来表态,韩国军队也必须有所动作,否则韩武的作为将会被韩国百姓的唾液淹死……” 顿了一顿,继续道:“假如韩武依旧不肯出兵,主公也可以竖起替韩非报仇的大旗,定然有数不清的韩国义士来投,还可以拉拢韩国的民心。总之,不管韩武是否出兵,只要魏军俘虏或者射杀了韩非,都会对我们唐国有利无害……” 方离缓缓起身,在帅帐中来回踱步,一脸为难的道:“可韩非公子为了救援我们大唐,不惜悖逆君主的意志,不惜与同僚作对。哪怕只有八百人,却也义无反顾的前来救援,我们就这样把他出卖了,让寡人于心何忍?” 曹操鞠躬作揖,沉声道:“主公,有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恕操斗胆直言,主公是想做个成就霸业的一代雄主,还是想做个宅心仁厚,但却一事无成甚至是国破家亡的主公?” 正文卷 一百三十一 广撒渔网 听了曹操所言,方离陷入沉思之中,背负双手在帅帐中走来走去,久久无语。 在方离的内心一来感激韩非的急公好义,二来源自于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内心对于先秦时期诸子百家的一种尊敬,因此极不愿意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但方离却也明白,在三十万晋魏联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心慈手软就不配做一国之君,将来谈何称霸天下? 要想争霸天下,就得学会玩弄权术,做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而不是做一个知恩图报的君子。在乱世之中,君子的下场往往都会很悲惨。 像历史上的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等人,哪个不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枭雄? 而被后人称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中更是表现的冷酷无情,对自己的兄长痛下杀手,何曾有半点情义?后来还不是被奉为千古明君! 想到这里,方离在内心叹息一声:“历史上只有成王败寇,哪有小人君子?只要你赢了,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若是你输了,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伴随着一声叹息,方离终于打定了主意,别无选择,只能对不起韩非了! “看来寡人的城府还是不够深啊,还是做不到杀伐果断,做不到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当初我为了摆脱百里奚,不顾百里苏苏的请求,一意孤行把骊姬送到楚国的魄力哪里去了?” 一念及此,方离的内心彻底坚定下来,不再有任何顾虑。既然要争霸天下,自己就要摆出枭雄的姿态,绝不能做个心慈手软,儿女情长的妇人! 方离飞快的回到帅案后面坐定,清了清嗓子,吩咐曹操道:“孟德所言极是,为了我们大唐的百姓,为了大唐的霸业,寡人只好对不起韩非公子了!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寻找可靠之人把韩非的行踪暴露给乐羊,还不能留下把柄,落人口舌!” “主公放心,操一定会安排的天衣无缝!” 曹操眸子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很满意方离的抉择,虽然他没有自己心狠手辣,但终究不是迂腐之人,知道变通,知道权衡利弊,这就足够了。 毕竟他还年轻,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跟着他混,或许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开国功臣,这就足够了! “我曹孟德此生别无所求,惟愿做大唐的开国功臣,或者征西或者镇东,或者平北或者安南,像周公一样名垂青史,此生足矣!”曹操一边作揖领命,一边在心中暗自立下誓言。 曹操出营安排去了,方离依旧如坐针毡,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帅帐中团团乱转。 虽然决定出卖韩非了,但韩国是否会出兵援唐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等不来援兵,在三十万敌军的夹攻之下,只怕自己苦心孤诣建立的大唐将会如昙花一现般凋谢。 就算有曹操、周瑜辅佐,可对方的主将也不是无能之辈,先轸、魏丑、庞涓、乐羊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帅才,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想打败他们谈何容易? “当年公瑾在江东曾经打败了曹操的数十万大军,可惜我们唐国现在没有长江天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想解魏晋之围,谈何容易啊!” 很快天色迟暮,方离忽然想到了远在楚国的百里奚,决定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给百里奚写一封书信,请求他劝楚公熊侣出兵救援唐国。 “百里先生是个爱国之人,他对于虞国的百姓有着深厚的感情,就算他痛恨我吞并了虞国,想来也绝不会坐视平陆的百姓遭受战火的蹂躏。他现在被熊侣委任为楚国大夫,看了书信后或许会劝楚公出兵来援!” 方离给百里奚写完了求援信后决定再给项羽写一封,毕竟也算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曾经并肩作战过,说不定项羽会大发慈悲主张出兵也不一定。 项氏家族在楚国位高权重,项燕、项梁、项羽祖孙三代皆为将军,如果能够取得项氏家族的支持,得到楚国增援的机会就会大增。 最后方离又给虞妙戈写了一封书信,询问她近况可好,欢迎有时间来唐国做客,自己对它许下作诗的诺言到现在还没兑现呢! “虞子期可是一心想把虞妙戈嫁给项羽,反对我和她妹子来往,不会见了书信藏起来或者把使者拒之于门外吧?我得再给他写一封作为由头。” 想到这里,方离又挥毫泼墨给虞子期写了一封书信,在里面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说去年忙于政事没有好好照顾虞子期,还请多多见谅。如今晋魏联军大举侵唐,请虞子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项羽面前美言几句,争取让楚国出兵援唐。 方离花了一个时辰,修好了四封书信,庆幸唐国已经造出了白纸,使者携带起来又方便又安全,比竹简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方离亲手把四封书信摊在帅案上,在等待字迹晾干之时忽然又心血来潮:“楚国人还没见过白纸呢,我若是给虞姬画一幅临摹图,想来她定然无限欢喜!” 方离对于绘画的酷爱不在射箭之下,即便是行军途中也带了颜料盒。 当下说干就干,从怀里掏出手机,翻出给虞妙戈拍的美照,提笔研磨,摊开一张白纸,挥毫泼墨,用了半个时辰画出了一张“美人图”。 “不错、不错……在这种条件下能有这个水准足可引以为傲!”方离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忍不住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等笔墨晾干之后方离小心翼翼的挨个装进信封之中,召来马皮、简快二人,吩咐道:“这几封书信干系重大,你二人必须亲自走一趟楚国郢都,分别送呈百里奚先生,项羽将军,以及虞子期、虞妙戈兄妹。” “主公请放心,我二人定然不辱使命!” 身材瘦削,相貌平平,但为人机智的马皮与弓马娴熟的简快一起抱拳领命,带了五六名随从乔装成商旅连夜向南而去。 “今夜文思泉涌,有些刹不住车了啊!” 虽然夜色已深,但方离却意犹未尽,干脆再次提笔给赵雍与公孙衍分别写了一封书信,给赵雍的自然是求援,给公孙衍的则是让他帮忙说服赵雍再次出兵解围。 “现在可是关系着大唐的生死存亡,公孙先生可莫要让寡人失望啊!” 尽管手腕已经有些发麻,可方离依然不肯入寝,索性又给鲁公姬申和吴起分别写了一封书信,依然是向这位鲁国的君主求援,让吴起帮忙吹风。 一直到半夜三更,方离才忙碌完毕,粗略估计至少写了上万字,累的双眼都有些昏花。幸亏手机里面的强光手电筒,才不至于让方离累瞎了双眼。 做完了一切,方离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当下和衣入睡。 这次广撒渔网,一口气给三个国家写了将近十封书信,怎么也应该有点收获吧?只要这三个国家中任意一个国家肯出兵,就能化解这次的“魏晋之围”。 夜色寂寥,漫天繁星。 武德县境内,一座山坡下有一座由三十顶帐篷组成的营寨,这正是韩非率领的八百义士扎下的营寨。 数日前,韩非率部离开韩国王城阳翟,向北走了四五天,一路过新郑、中牟、阳武,自卷县渡过黄河进入武德县境内。 得知方离、周瑜两路援军北上,韩非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已晚便寻找了一块背风的山坡扎下营寨,等天亮后再赶往河内协助防守。 韩非有早起的习惯,时辰还不到四更,便穿衣起床,跪坐在书案前著作自己的法家思想。并给作品取名为《孤愤》,也是这几日有感而作。 看到帐篷里亮起灯光,一个自从韩非幼年便照顾他的老仆人摸黑砍了几根木柴回来,点燃后拿进了韩非的帐篷:“非公子,现在天气尚冷,帐篷单薄,你怎么又起来著作了?老奴给你弄了点木柴暖和下身子!” 韩非莞尔一笑:“愚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每天这个时辰就睡不着了。你自己再去睡一会,不必管我!” 这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被韩非称作愚叔的老者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木柴前盘膝坐了,一边烧火一边和韩非闲侃:“非公子啊,老奴睡醒后右眼一直跳个不停,今儿个不会有事发生吧?” 虽然已是二月中旬,但深夜依旧寒冷,韩非便放下笔墨走到火堆前取暖,搓着双手道:“愚叔你年纪大了,这次来唐国,我不该带你来的,估计是长途跋涉劳累所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你就再回去补个觉吧?” 愚叔并没有回答韩非的话,而是叹息一声:“非公子啊,你为了一面之缘的唐公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么?咱们又不欠唐国什么情分,你为啥不顾一切的来援唐啊?” 韩非笑着向火堆里填了一根木柴,徐徐说道:“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败。非此来并非只是为了救唐国,也是为了不让韩国失信于天下人!” “信用?” 愚叔苦笑,火光照耀着他布满皱纹的苍老额头,“在这乱世,信用又有多大价值?只怕最后还是抵不过尔虞我诈啊!” 正文卷 一百三十二 半渡而击 夜幕中,一支八千人的队伍正迅速逼近韩非义军扎下的营寨。 就在今天晌午,魏军斥候从过往的“商旅”口中得知有一支千把人的韩国义军正在卷县黄河渡口过河,由于船只有限,所以过河的速度极慢。 魏军斥候按图索骥,悄悄来到黄河边上刺探,得知原来这支队伍是由韩国公子韩非组织的义军。当即分头行事,一人回去禀报乐羊,一人继续留下来盯梢。 韩非是谁? 韩国贵胄,韩侯的堂侄,当世最有名的的大家之一,由他一手缔造的法家学派甚至得到了陈国的李耳与鲁国的孔丘两大巨匠的赞誉,名动天下。 “哈哈……若能捕获韩非,足以胜过拿下一座城池!” 乐羊闻报后大喜过望,当即亲自挑选了八千精兵跟随斥候前往黄河岸边伏击韩非。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悄悄逼近了韩国人扎下的简陋营寨。 “龙贾,魏昂何在?” 乐羊手抚佩剑,招呼两员部将来到马前,“你二人各率两千人从左右包抄,绝不能让韩非跑了!” 身高八尺的龙贾生的魁梧雄壮,膂力过人,使一口七十斤的大斧,在暴龙出现之前号称魏国第一猛将,却在后来的比武中输给了暴龙。 魏昂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武将,生的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他是魏国侯室的宗亲,也是魏侯魏斯的族侄,因为弓马娴熟,精通兵法,因此被魏斯重点培养。 二将在马上一起拱手领命:“乐将军请放心,此番绝不会放走一人!” 乐羊点点头,再次提醒道:“记住,抓活的,绝不能伤害韩非一根毫发!告诫三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许放箭!” “是!” 龙贾与魏昂答应一声,各自引领了两千将士分头包抄韩国人的营寨。 乐羊佩剑出鞘,朝前方的帐篷一指:“给我冲锋,没有本将命令,不得擅自放箭,一定要生擒韩非!” 四千精锐魏军纷纷点头,或者拔刀出鞘,或者手持矛戈,人缄口马摘铃,跟着乐羊直扑韩营。 韩非派出去巡夜的门客终究只是草莽,并没有军人的纪律和警惕性,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四更,一帮人便找了个山坳点起木柴取暖。 直到魏军杀到距离大营只剩下二里路的时候方才察觉,顿时乱作一团的大喊大嚷,“不好了……有敌军夜袭!” “不好愚叔,有敌人来袭!” 正在帐篷里奋笔疾书的韩非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拔剑出鞘,亲自吹响了号角,提醒睡梦中的义军准备战斗。 魏军来的速度极快,犹如黑夜里涨潮的海水一般,再加上义军的营寨极为简陋,连寨栅都没有,两军很快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 韩非率领的这支义军中有一百多名徒弟,两百多门客,其中一半是文弱书生。 而招募的义军里面有农夫、有小贩、有樵夫、有猎户,简直是三教九流,又没有甲胄护身与长兵器杀敌,可谓是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 一顿饭的功夫,义军便被全副武装的魏军砍翻了三百余人,而不过才杀死了十几个敌人。很快便被魏军逼成一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师父,我们护着你走!” “非公子,你放心,吾等誓死护卫你突围!” 韩非的这些徒弟与门客倒是颇有骨气,面对着甲胄森然,刀枪林立的魏军并没有贪生怕死,一个个持剑挡在韩非周围,宁死不降。 乐羊策马向前,拱手道:“请韩非公子出来搭话,在下魏国中将军乐羊!” 韩非不顾徒弟与门客的阻挡,推开众人出列,不卑不亢的抱拳道:“乐将军,在下韩非!” 乐羊报以微笑:“非公子,久仰大名,若是在市井街巷相见,乐羊少不得向你讨教一番学问。可惜这是沙场,若非公子识时务,命你的队伍放下刀剑,我军不会伤害你们!” “不要听他的,跟他们拼了!” 韩非的徒弟与门客纷纷叫嚷,而雇佣的义军却已经丧失了斗志,本来是为了赚几个军饷养家糊口,没必要豁出性命,纷纷扔下手里的刀剑求饶。 “我等是被雇佣来的,将军饶命!” 韩非叹息一声,扭头吩咐众弟子与门客:“敌众我寡,不过是以卵击石,都把刀剑给我放下!” 魏军齐刷刷的举起刀枪恐吓:“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在魏军强大的压力之下,韩非的徒弟与门客只能扔了刀剑,束手就擒。 乐羊倒也没有为难韩非,除了不让他自由活动,并没有使用绳索与脚镣、枷锁等刑具。 得知方离率领的唐军已经逼近敖仓境内的黄河渡口,为了避免韩非被救走,乐羊决定派遣魏昂率两千人把韩非押解回魏都邺城,交给魏侯发落。 “非公子,得罪了,麻烦去邺城走一趟!”乐羊客客气气的拱手给韩非送行。 韩非面无表情,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淡然道:“人终有一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俘虏了韩非之后,乐羊与邓庐率领的两万多人合兵一处,再次向西直逼河内。 晌午时分,魏军兵临河内城下,只听城头上号角呜咽,飘荡着曹、高两面大旗,原来是方离唯恐河内有失,不等马忠筹集到足够的船只,便让曹操与高顺率领了三千人提前过河,前来河内守城。 城头上除了三千唐军之外,还有一千五百郡兵以及河内的万余百姓,几乎是全民皆兵,凡是能派上用场的全部拿来杀敌,砖头瓦砾,雨点一般从城墙上倾洒下去。 曹操全副披挂,挥舞着佩剑沉着指挥:“诸位将士、百姓,唐公的援兵就在河南,很快便会赶来增援,大伙儿齐心协力,何愁魏军不退?” 高顺话语不多,率领他一手组建的八百“陷阵营”用角弓猛射魏军,一个个准星出奇的高,不过一个多时辰功夫,便射倒了至少三百余名魏卒。 就在这时,魏军斥候飞马来报:“禀报将军,方离此刻正率唐军在敖仓县境内的夏津渡过河,请将军速做定夺!” “半渡而击之,若是捉住了方离,何愁唐军不破!” 乐羊当机立断,决定放弃进攻河内,与龙贾、邓庐二将率两万七千魏卒杀奔夏津渡口,趁着唐军过河之际发起突袭。 河内城距离夏津渡口不过六十里路程,乐羊率部疾行,于夜间亥时抵达了夏津渡,发现唐军依然在黄河南岸驻扎,并无过河的迹象。 斥候一脸纳闷,搔首道:“奇怪,小的白天明明见到唐军正在乘船渡河,我去回报将军时唐军已经有两千多人过了黄河,为何现在唐军大营还在南岸,而北岸却空无一人?” 乐羊抚须沉吟,片刻后恍然顿悟:“不好,怕是中了方离的诱敌之计,全军速退!” 随着乐羊一声令下,两万七千魏军首尾转换,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由龙贾在前开路,乐羊居中,邓庐殿后,全力赶往河内西北八十里的雍城,再根据情况作出对策。 果然不出乐羊所料,就在魏军抵达夏津渡的时候,周瑜率领的三万唐军就在下游七十里卷县境内用三十余艘船只渡过了黄河。小船一次只能承载十几人左右,整整花了一天一夜才把三万人马全部运过黄河。 唐国君臣本来计划由方离把乐羊吸引到夏津渡口“半渡而击唐军”,而周瑜却率三万唐军自卷县渡河北上,快速抄截乐羊的后路,来个前后夹攻,争取一举将这支魏军歼灭。 但由于乐羊的警觉,周瑜率领的三万唐军刚刚过了黄河,还没有启程抄截魏军的后路,乐羊就率部退走了。并占据了地形险要的雍城,与进攻平陆的庞涓首尾呼应,不给唐军前后夹攻的机会。 “这乐羊倒是警惕的紧!” 计划落空,方离郁闷的摇头叹息,命马忠组织将士过河,花了将近一天的功夫,一万五千唐军才全部乘船来到黄河北岸。 曹操与高顺率领河内的三千守军前来会合,向方离禀报道:“周公瑾将军已经率部抵达雍城东南十五里,与占据了雍城的乐羊军团对峙,未敢轻进。” 方离点点头:“咱们两支兵马合起来接近五万,不必惧怕乐羊,直逼雍城与魏军决战。” 当下这支唐军由高顺在前开路,方离、曹操率部居中,星夜兼程,于次日傍晚抵达了雍城西南二十里安营扎寨,与周瑜军团东西呼应,互为犄角。 在乐羊率军赶往河内之后,庞涓又连续攻打了平陆三天,俱都被审配、纪灵发动百姓死死挡住。又有张辽在外围不停的骚扰,魏军依旧难以踏入城门一步。 这让庞涓郁闷不已,得知五万唐军来援平陆,便修书给乐羊命他守住雍城阻挡唐军,待自己攻破了平陆之后便来与他会合,再与唐军主力决战于雍城,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方离并不想与魏军正面决战,以免造成巨大的伤亡,便在雍城按兵不动,派遣斥候赶往韩国,刺探韩武的动静。 大名鼎鼎的韩非被抓,作为诸强之一的韩国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 ps:感谢书友天道无始亦无终的2万起点币打赏! 正文卷 一百三十三 虞子期的条件 楚国王城,郢都。 虞子期的身份是楚军偏将,军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便在城南买了一处四合院,雇了一个老仆,一个婢女照顾自己兄妹。 马皮和简快带了数骑随从乔扮成商旅,一路快马加鞭,花了五天的时间抵达了郢都。 楚国已经数年没有大战,因此军备松弛,马皮一行并没有费太大劲便混进了城内,找了个客栈下榻,花了半天功夫打探到了虞子期的住宅。 马皮行事素来谨慎,对简快道:“主公说虞姑娘的兄长一心要把妹子许配给项羽,咱们就这样贸然上门怕是不受欢迎,不如明日清晨去虞宅门外守着,等虞子期出门后拜访虞姑娘。” “善!”简快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天色刚亮二人便来到虞宅门外不远处守候,等了半个时辰后果然看到全副甲胄的虞子期策马出了家门,直奔城外的楚军大营而去。 “妥了!” 马皮喜出望外,来到门前拍响了门环。 片刻之后,一个年约五旬,须发微白的老者手持扫帚前来开门,一脸诧异的问道:“二位找谁?” 马皮笑容满面的施礼:“呵呵……我等来自唐国,有两封书信分别带给虞子期将军与妙戈姑娘,劳烦通报一声。” “稍等,老朽去通报一声!”老者答应一声,掩了房门,转身进了院子。 虞妙戈回到郢都已经四个多月,百无聊赖之下想要开一家药铺赈济苍生,被虞子期以“女人家不便抛头露面”拒绝,让她好生在家里学习针线活,实在闲得慌就练练歌舞。 虞妙戈大清早起来正在庭院里练习舞技,忽然看到老仆匆匆走来,便收了舞姿,和蔼的问道:“申伯走的这么匆忙,所为何来?” 老者笑容满面的道:“呵呵……女公子,有好消息!” “哦……不知有什么好消息?” 虞妙戈陪笑问道,虽然这老者只是仆人,但虞妙戈却一直把他当成长辈。自己也是穷人出身,没必要摆出贵族的架势。 申伯笑道:“我可是听小鹿这丫头说女公子逛街的时候经常打听唐国的消息,这不门外来了两个唐国的商旅,自称给将军和女公子分别带来了一封书信。” “一定是方离的书信!” 虞妙戈喜出望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门,后面叫小鹿的十四岁婢女拎着裙子紧追,“女公子你慢点,小鹿快追不上你了!” 虞妙戈一阵风般来到门口,心不跳气不喘,显示了出色的体魄。 笑容满面的对马、简二人施礼道:“两位是来自唐国的商旅?有书信捎来?” 马皮与简快不仅有些惊讶于虞妙戈的容貌,简直像是仙子下凡,岂是人间所有?各自在心里沉吟一声“唐公真是好眼力啊,怪不得会对这虞姑娘念念不忘!” 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齐齐作揖施礼:“哦……小人见过虞姑娘!” “不必多礼!”虞妙戈赶紧招呼二人起身。 二人心道“你可是我们大唐未来的女主,岂敢怠慢?” 马皮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两个牛皮信封,毕恭毕敬的交给虞妙戈:“不瞒虞姑娘,我二人乃是唐国的使者,此来郢都乃是奉了唐公之命前来给虞姑娘送信。” “唐公?” 虞妙戈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我都忘了,我走的时候方伯辅还是虢虞两国的大将军,这一晃还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已经成了与我们楚公比肩的诸侯了。” 马皮笑吟吟的奉承道:“谁说不是呢?主公挽狂澜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上马能横槊,下马能赋诗。我们唐国多亏了他才避免了遭到晋军涂炭。虞姑娘能够看上我家主公,真是好眼力啊!” “哪里,哪里……我和唐公只是朋友。” 虞妙戈忍不住霞飞双颊,嘴里谦辞了几句,心中却忽然有些黯然神伤,自己和方离只是短暂的相处了半月而已,无亲无故,不是朋友又是什么? 马皮唯恐待得久了节外生枝,婉言谢绝了虞妙戈用膳的挽留,抱拳告辞:“这里还有一封我家唐公写给虞子期将军的书信,劳烦虞姑娘转交。” 送走马皮二人后虞妙戈拿着两封信直奔自己的闺房,一路掂量着轻飘飘的牛皮信封,心中纳闷不已,写信不是应该用竹简么,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虞妙戈百思不得其解,回到闺房后干脆把两个牛皮信封全部拆开,便看到掉出来几张折叠的像丝布一样的柔软东西,但还要软,还要薄。 “到底什么东西啊?” 虞妙戈小心翼翼的摊开纸张,便看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图上的女子倾国倾城,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正是自己么? “哇喔……太漂亮了,太震撼了,方将军这是用什么做的画?”虞妙戈叹为观止。 名字叫做小鹿的婢女也跟在一旁“叽叽喳喳”:“啊哟……这是什么丝做的啊,这么软这么白?这画像好逼真啊,你看这眉眼,这唇角,简直和女公子一模一样!” 虞妙戈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呢喃道:“已经分别了将近半年,想不到方将军竟然还记得我的模样,我真是好感动!” “人家现在是唐公了!” 小鹿在旁边纠正女公子的错误,“以后女公子就是唐妃了,比将军夫人更尊贵咯!” 虞妙戈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画像,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捧起了方离写给自己的书信。 一边读一边回忆与方离在一起的美好时刻,恍如就在昨昔,读完后已是忍不住泪流双颊。 小鹿不识字,看到女公子泪流满面,慌忙递上手帕擦拭:“啊呜……女公子怎么哭了啊?你若是思念唐公,干脆带着小鹿偷偷出门去唐国找他吧?” 虞妙戈擦干泪痕,幽幽叹息一声:“我与兄长自幼相依为命,我若走了他怕是会被气死,以后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妹妹!” 小鹿托着双腮跟着叹息:“唉……虞将军真是不知道成人之美,女公子和唐公郎情妾意,他怎么就不知道成全呢?再说项藉现在只是楚国的一个下将军,那比得上一国主公威风啊!” “住口,我岂是爱慕富贵之人?” 虞妙戈轻叱一声,又拿起另一封书信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三十万魏晋联军压境,唐国危在旦夕,请虞子期念在往日情分上在项羽面前美言几句,让楚国发兵援唐。 虞妙戈看完后不由得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没想到唐国的局势竟然这么危险,这个国家可是他一手创建,想必如同儿女一样呵护。如果被魏晋联军攻破了,将会对他造成怎样的打击?” 虞妙戈如坐针毡,在闺房中来回踱步,在心中暗自发誓:“这次他遇上了困难,无论如何我也要设法争取让楚国出兵援唐,也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旁晚时分,虞子期从军营操练归来,一进门就脱掉甲胄,吆喝肚子饿了:“老申、小鹿,准备好晚膳了么?” 兄妹填饱肚子后,虞妙戈这才让小鹿把牛皮信封拿来:“哥哥,有一封唐公的书信给你。” “哦……方离?” 虞子期一脸意外,大大咧咧的接过牛皮信封,笨拙的从里面把从未见过的信纸抽了出来,嘴里吐槽道:“这是什么玩意,方离不会用竹简写信么?” 虞妙戈看过方离的书信后认识了这种东西,解释道:“这叫白纸,是唐国发明制造的。可以用来写信修书,记载文献,传播知识,比竹简方便多了。” 虞子期嗤之以鼻:“切……这么软,用手一撕就碎,用水一浸就烂,也就唐国会用这稀奇古怪的东西。” 虞子期看完书信后扔到桌案上,冷哼道:“方离竟然想从楚国借兵,这心可真是够大的啊!楚公准备灭掉宋国,哪有功夫帮他们唐国啊,找我也是没用!” “兄长!” 虞妙戈郑重的唤了虞子期一声,“大丈夫当知恩图报,当初在平陆是方离救了你。现在他有难,修书向你求救是拿你当朋友,你就算不救也不能说话这么刻薄吧?” 虞子期不屑的反问:“刻薄么?他破坏了我妹子的婚姻,我不骂他已经算是客气了!” 虞妙戈霍然起身:“当初方离派人把骊姬送给楚公,楚国与唐国也算联盟,唐国有难向楚国求救也是天经地义。如果哥哥不想帮忙,妹妹就去找项藉将军。” “那时候方离的身份是虞国大将军,我们楚国是和虞国结的盟,而不是唐国!” 虞子期对妹妹的话反唇相讥,顿了一顿,突然拍手道:“要不这样,你答应嫁给项藉将军,我用这个做条件让他们项家劝楚公出兵援唐?” 听了虞子期的话虞妙戈犹如五雷轰顶,怔怔的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嘴里呢喃道:“兄长竟然拿这个要挟妹妹?” 虞子期双臂一摊:“很公平啊,方离要想让唐国避免灭顶之灾,总得付出点代价吧?项家没有好处,又凭什么帮唐国?” 正文卷 一百三十四 杀父仇人 要问世间什么滋味最苦涩,无疑是被至亲好友出卖的感觉! 听了虞子期的话,虞妙戈没有落泪,内心却如风化的雕塑一般粉碎,在内心呢喃道:“也好,我五岁的时候父母相继过世,你拉扯了我十三年,我便还你这份恩情!自此之后,再无相欠!” 见妹子怔怔的不说话,虞子期急忙换了一种口吻,语重心长的道:“妙戈啊,做兄长的岂会害你?别看方离现在闹得欢,但他出身寒门……” “听说方离是神农氏的后裔哦,比项藉将军可高贵多了。”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小鹿听不下去了,插嘴替女公子说话。 虞子期叉腰,双眼一瞪:“神农氏早死了好几千年,方离这个小把戏愚弄无知的世人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出去!” 撵走了小鹿,虞子期继续苦口婆心的给虞妙戈做工作:“别看方离现在自称唐公,但没几个诸侯承认,而且唐国被晋、赵、韩、魏、秦夹在中间,随时都会灰飞烟灭。你若是跟了方离,怎会有好下场?” 虞子期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摇头道:“自你五岁的时候,爹娘相继因病辞世,那年兄长十五岁,含辛茹苦把你拉扯成人。在兄长心里,你既是妹妹又是女儿,兄长能把你往坏处推么?” 话锋一转,又滔滔不绝的劝说起来:“项藉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大英雄,武艺天下无双,为人一言九鼎。而且其祖父项燕是楚国上将军,在楚国位高权重;其叔项梁将军官拜中将军,也是楚国数得着的大将。项藉现在虽然还排不上号,但胜在年轻,据说这次楚公准备命他担任主将攻宋,只要灭了宋国,项藉定然会被擢升,而且他志不在此……” 就在这时,刚被撵走的小鹿又推门返回,手里拎着刚烧开的青铜水壶,把热水倒进陶制的水瓶里,再次插嘴道:“再大的将军也是将军,也是臣子,人家方伯辅可是唐公,一国之主哟!” 虞子期脸色铁青,大声呵斥道:“一个随时有可能灭亡的国公有什么用?要不然他方离也不会向我们楚国求援了。他唐国有多少人,有多少军队?而我们大楚有九百万人,五十五万军队,甚至比秦国还要多一些,他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拿什么来比?你给我滚出去,再敢插嘴,定将你逐出家门!” “好了,你冲小鹿发什么火?” 虞妙戈冷声打断了虞子期的话,面无表情的道,“你现在去项家,只要你能让项家说服楚公出兵援唐,我就听从你的安排……嫁给项羽。” 虞子期缓缓颔首:“好……我答应你,为了妹妹的前程,我会尽力让项家劝楚公出兵。若干年后,你会因为兄长的这个决定而庆幸。” 时间尚早,虞子期留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郢都就是东汉末年的荆州江陵,此刻作为楚国的国都,商贾云集,人口稠密。 夜色降临后华灯初上,店铺鳞次栉比,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一驾马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马车里坐着一个皓首白发的老者,正是从虞国来到楚国被委任为大夫的百里奚,旁边坐着他的孙女百里苏苏。 “爷爷,你真的要让项将军帮着劝楚公出兵援……唐么?”每当提起唐国,百里苏苏心里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百里奚在马车上盘膝而坐,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听了孙女的话,微微颔首:“是!” 百里苏苏露出矛盾的表情:“可方离这奸贼逼迫虞公禅位,将虢虞两个国家都吞并了。你当初和他约定五年之内不得僭越不臣,可他转眼就自立为君,分明就是个不守信用,不忠不义的小人,爷爷为什么还要帮他?” “老夫帮的不是唐国,而是平陆的百姓!” 百里奚脸色铁青,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左右摇摆,“不管方离建立的国家用什么做国号,但平陆的百姓,整个虞国境内的百姓都是我百里奚的桑梓。老夫安能忍心看他们遭受战火蹂躏,安忍看生灵涂炭?” “好吧!” 百里苏苏无奈的吐出两个字,“只是便宜了方离这家伙!” 驾车的人正是曾经刺伤方离的门客夏染,在车厢外插话道:“苏苏姑娘放心,这方离僭越篡位,只要君上一句话,我随时取他狗命!” 百里奚叹息一声,似是自语又像是和夏染搭话:“老夫闲来无事也时常会想,既然是虞公主动禅位,那方离的行为算不算僭越呢?这江山是不是就该有德者居之,就像他宣称的唐尧、虞舜那样代代禅让呢……” “吁……” 夏染吆喝一声,勒缰带马,敏捷的刹住了两驾马车。 纵身跃下车辕,施礼道:“君上,项府到了!” 项府位于郢都中央,距离楚宫不过三里路程,深宅大院,高墙耸立,门外有重兵把守,气势自然远非虞子期的民宅所能相比。 项燕官拜楚国上将军,乃是楚国屈指可数的大将,深得楚公熊侣器重,可以说跺跺脚整个楚国都会跟着震颤。 项燕膝下有两子,长子项超,也就是项羽的父亲。却在五年之前的吴楚之战中,中了吴国大将伍子胥的埋伏,被射死在寿春城外。 项超死后,其中将军的职位被项燕次子项梁继承。而项羽也逐渐长大成人,因为骁勇过人被熊侣委任为下将军。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方离开了挂一样的运气,刚刚冒泡就捞了个下将军,而且只有三万军队的虞国也无法和坐拥五十多万雄兵的楚国相提并论。两个国家的下将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楚国武将的升迁极为严格,要经过层层审核与考察,项羽以二十五岁的年龄被拜为下将军,已经是楚国最年轻的高级武将。而因为项燕、项梁的关系,楚军武将无人不卖项羽三分薄面。 夏染来到府邸门前,施礼道:“劳烦通传一声,就说百里奚大夫前来拜访上将军。” 百里奚来到楚国后与项燕私交不错,能够官拜光禄大夫全靠了项燕的举荐与美言,因此闲暇之余经常来项府做客。而百里苏苏作为项羽的徒弟,平日里更是没少往项府跑,几乎一天一趟。 “哦……上将军有吩咐,百里大夫可以不经通报直接入内。”守门的头目急忙抱拳还礼,态度恭敬。 百里奚下了马车,带着百里苏苏与夏染一起走上台阶,迈过门槛,进了戒备森严的项府。 项府大厅内灯火辉煌,一个年近六旬,相貌堂堂,气势非凡,鬓发微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将居中而坐,正在听着另外一个五旬老者的谈话。 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身高八尺,相貌端正,腰悬佩剑,举止严谨的武将,正在洗耳恭听这两个长辈的谈话。 “范先生,你认为我大楚应该先攻吴而不是宋?”六旬老将自然是楚国上将军项燕,呷了一口茶,问道。 被称作范先生的老者点了点头:“增是这样认为。宋国虽然是公爵国,宋公骄傲自大,不把楚公放在眼里。但宋国四面环敌,北有齐鲁两强,东有吴越,西有中原韩、赵、魏等群狼,他根本发展不起来。倒是吴国背靠大海,地理位置优越,这些年来以伍员、孙武为将,训练甲士,野心不小,不可不除啊!” 项燕转动着手里的茶碗,沉吟道:“当年犬子就是被伍员射死在寿春,老夫何尝不想伐吴呢?但吴国背靠齐国这颗大树,楚公不想得罪齐国,只能暂时先把矛头瞄准了宋国,等灭了宋之后再伐吴不迟。” 范增被项燕奉为座上宾,享受的是坐着喝茶的待遇,听了项燕的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上将军请恕我直言,增认为楚公没有称霸天下的霸气!要想让四海臣服,岂能畏惧一方诸侯?他齐国再强,与我们楚国还不是隔着千山万水?齐国有千万人口,六十万甲士,我大楚也不遑多让,战事一旦开启,鹿死谁手,哪个能够知晓?” 范增放下茶碗,不住摇头:“若放任吴国壮大,简直就是养虎遗患,将来必受掣肘,甚至遭其反噬。而且齐国也不是没有后顾之忧,他们与燕国的冲突愈演愈烈,三年之内必有一战!” 一直沉默不语的项梁开口道:“范先生,楚公也有他的难处。除了吴国与大楚是死仇,宋国对我楚国不敬,多有诋毁之外,西面的秦国也一直在伺机而动。去年嬴任好就派人劫走了骊姬,让楚公颜面无存,现在还没找到报复秦国的途径,又岂能再去招惹齐国?” 范增闻言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呵呵……这倒也是,秦国派人劫走骊姬,完全没给楚公留面子。这方离啊,简直就是根搅屎棍,搅的天下大乱,一直相安无事的五大诸侯,看来很快要被卷入战争之中咯!” 南方气候湿润,项氏大堂之中更是温暖,几盆海棠已经灼灼盛开,此刻竟然吸引了几只蝴蝶围绕,不停地蒲扇着美丽的翅膀。 项燕闻言大笑:“哈哈……范先生这比喻可是有点粗俗啊,老夫反而觉得这方离就像蝴蝶闪动的翅膀,会让这天下风起云涌,变幻不定!” 正文卷 一百三十五 军中懦夫 “呵呵……原来上将军家中有宾客登门,倒是老朽唐突了!” 就在大堂上谈笑风生之际,门外响起一声爽朗的笑声,百里奚已经带着百里苏苏与夏染来到项府客厅门前。 “原来是百里兄到了,有失远迎!” 项燕叔侄亲自起身迎接,范增也陪着站起身来。 夏染识趣的站在门前等候,百里苏苏则向项燕父子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的转身就走,“我师父一定在后院习武或者看兵书吧?我去找他!” “这位是范增先生,巢湖人,我多年的好友。” 项燕先把范增引荐给百里奚,接着又把百里奚引荐给范增,“这位是百里奚大夫,曾经做过虞国的相邦,名闻天下!” 两人相互施礼完毕,百里奚诧异的道:“我看范先生气度非凡,不知现居何职,为何老朽之前从未见过?” 范增笑笑:“晚辈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这些繁文缛节,因此辜负了上将军的多次举荐,目前仍是布衣之身。” 项燕摇头叹息:“唉……范先生胸怀韬略,却是不肯出仕,老夫每每举荐,都被他以年老体衰为由拒绝。你看看百里大夫,今年已经七旬了,依旧精神矍铄,还能策马如飞呢!” 百里奚大笑:“哈哈……老朽才七十而已,吾还要再做二十年的官。况且我只是文官,提提笔上上朝而已,那赵国廉颇同样年已七旬,照样能开三石弓,食斗米肉十斤,凭谁问吾等老矣?” “百里兄说的是,看来老夫还算年轻啊,哈哈……”六十岁的项燕闻言大笑,意气风发。 望着五旬的范增,六旬的父亲,七旬的百里奚,项梁觉得年轻真好。 项燕命下人给百里奚奉上茶水,开门见山的问道:“百里兄夜间来访,必有原委,请直说无妨。” 百里奚呷了一口茶,正色道:“老朽此来确实有事,我今日白天接到了方离的书信……” “可是要托百里兄劝主公发兵援唐?”项燕一下就猜到了百里奚此来的目的。 百里奚颔首:“正是,十万魏军兵临平陆城下,二十万晋军分兵攻打绛关、池阳,唐国危在旦夕啊!” 晋军攻唐不过四五天的事情,楚国尚未得到消息,项燕闻言也是面色凝重,抚须道:“之前我还夸方离这家伙风生水起,看来这次遇上大麻烦了!” 范增抚须道:“唐国的这两个盟友,韩、赵一个也不可靠,否则方离也不会给百里大夫修书求援了。” 项燕放下手中茶碗,沉声道:“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想来之前韩、赵也没料到唐国竟然发展的这么快。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把虢、虞、申三国合而为一,若不加以遏制,这唐国还得了!压制唐国也符合韩、赵的利益,想来韩武、赵雍绝不会轻易出兵援唐。” 项梁插嘴道:“百里大夫,方离逼迫虞公禅位,有篡权之嫌,你本应该痛恨方离才对,为何却来替他求援?” 百里奚道:“就算方离千错万错,平陆的百姓也是我的桑梓,老朽安忍坐看他们遭受晋军铁骑蹂躏?再者说了,方离之前把骊姬献给楚公,两国也算盟友,楚国发兵救援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老朽明日早朝会向主公代唐求援,还请上将军美言几句。” “范先生你如何看待此事?”项燕目光扫向范增。 范增起身抱拳:“增只是山野村夫,安敢妄议国家大事。” 项燕笑笑,猜测范增多半是怕得罪了百里奚,故此不愿意多说。他刚才提议攻吴为主,灭宋次之,为何就敢议论国家大事了? “百里兄,那晋国与魏国都是天下豪强,因为唐国与之开战是否值得,干系重大。非项某所能决定,明日早朝你向主公禀明,先听听满朝文武的意思。若是有必要,我会请求主公派遣一支兵马援唐。” 百里奚又喝了一碗茶,起身告辞,带着孙女和夏染乘坐马车回府。 百里奚祖孙前脚刚刚离开,虞子期后脚就来到了项府,他自然不会去见项燕父子,而是直接去后院寻找项羽。 找到项羽后道明来意,最后喜滋滋的道:“项兄,就算楚公不肯援唐,我也有办法让妙戈依照诺言嫁给你。听传言说楚公有可能委任你做伐宋主将,到时候你分出一支小股兵马进入唐国境内支援,就算兑现了承诺,妙戈也就无话可说了。” 项羽闻言狠狠瞪了虞子期一眼,拍案怒斥:“虞子期啊虞子期,我项羽岂是强人所难之辈?我为何觉得你此举像是在献妹求荣?日后若再提此事,你我这兄弟不做也罢!” “我……” 虞子期一脸尴尬,脸色涨得通红,嗫嚅道,“我不是……看着你至亲未娶妻……替你担忧么。” 项羽冷哼,怒冲冲的道:“这天下未娶妻的多了,你不是也未娶妻么?大丈夫功名未就,谈何成家?” 虞子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告辞:“好吧,算我虞子期多嘴,日后再提此事,我打掉自己的门牙!” 虞子期说着话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颇大,嘴角有血丝溢出。 项羽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又安抚道:“虞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籍好,而且令妹也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色,项某也有几分喜欢。但大丈夫爱美,取之有道,岂能如此勉强一个女子?一切随缘便是!” 虞子期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没有说话。 合着自己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却变成了献妹求荣的小人?自己如果贪图荣华富贵的话,岂不是应该鼓动妹妹嫁给方离,自己去做唐国国舅? 项羽把话题转移到国事上,沉声道:“天气已经转暖,公输般为我大楚造的八百云梯与井阑已经完成,想来半月之内大军必然攻宋。你与季布、钟离昧可要好生操练军士,此番攻宋必须拿下头功!” “晓得了!”虞子期情绪稍微好转一些。 项羽又道:“晌午之时,钟离昧麾下的军候孙骁向我举荐了两个人,一个叫张定边,我们楚国人,现在担任队率,说他骁勇善战。一个叫做韩信,现在担任什长,说他熟读兵书。你有空了解下这二人,看看是否值得重用?” 虞子期鼻子抽搐了几下,活动了下被抽的有些麻木的脸颊,骂了一句:“这孙骁简直乱来,是不是收了好处随便举荐?张定边我不认识,但这韩信是个懦夫,军中笑柄。” “哦……此话怎讲?”项羽一脸诧异,“一个什长,怎么就成了笑柄?” 虞子期揉着脸道:“这韩信吴国淮阴人,接近八尺的身高,生的倒也高大。在故乡的时候每日佩剑行走于市井之间。后来遭到一屠夫挑衅,让韩信要么用剑刺他,要么从胯下钻过……你猜怎么着?” “士可杀不可辱,是个大丈夫自然不会受这胯下之辱!” 虞子期拍手道:“谁说不是呢?但凡有点血性,就算不挥剑宰了这屠夫也要暴打一顿,结果这韩什长愣是带着剑从屠夫胯下钻过去了……” 项羽勃然大怒,一拳拍在桌案上:“真是丢尽了男人的颜面,我项家军不要这种懦夫!孙骁竟然提拔这种懦夫做什长,而且还向我举荐,真是其心可诛。你马上去军营,把孙骁降为屯长,把韩信这种懦夫逐出大营,免得我项家军遭人耻笑。” 虞子期憋着一肚子火,当即辞别项羽策马直奔隶属于项羽的军营。晚上也不打算回家住宿了,摊着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妹子,算自己倒霉。 项羽虽然官拜下将军,但却是楚国权势最大的下将军,隶属于他直接调动的将士多达两万,军营就在郢都城外东南方向十五里。 虞子期来到军营帅帐,恰好钟离昧值夜,见钟离昧怒气冲冲,一脸不解:“子期兄弟缘何生气?” 虞子期冷哼一声:“钟离兄,你麾下孙骁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向项将军举荐韩信这样的懦夫?惹得项将军大发雷霆,害得我被殃及!” 钟离昧一头雾水,双臂一摊:“我不知道啊,可能是项将军让中下层军官踊跃举荐人才,这孙骁才荐举的吧!” 虞子期怒冲冲的道:“你也是,麾下留着一个钻别人裤裆的懦夫,还让他做了什长,也难怪项藉生气。” “项藉生气啦?”钟离昧一脸憨厚,“那就把韩信撤了!” 虞子期一拍桌案:“项藉将军有令,把孙骁降为屯长,将韩信逐出军营!我们项家军不要这种懦夫,以免沦为大楚笑柄,遭全军耻笑!” 钟离昧当即叱喝一声:“来人,去把孙骁和韩信唤到帅帐来!” 不消片刻功夫,一个胖乎乎的军候与一个身高八尺,相貌敦厚,五官端正,腰悬佩剑的什长一前一后走进了帅帐,齐刷刷作揖施礼:“小人孙骁(韩信)拜见两位将军!” 虞子期背负双手扫了韩信一眼:“你就是韩信?” 韩信抱拳作揖,不卑不亢的道:“小卒正是韩信!” “跪下!”虞子期突然大喝一声。 正文卷 一百三十六 再受耻辱 ps:今天周一,各位兄弟都投几张票支持一下剑客,拜谢了! “不知小人有何过错,以至于被将军要求下跪?” 面对盛怒的虞子期,韩信先是一愣,旋即恢复了平静,不疾不徐的反问。 虞子期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围着韩信转了一圈:“听说你在淮阴的时候曾经钻过屠夫的裤裆,甘受胯下之辱。那今天本将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从我胯下钻过,便升你做军候!” 虞子期说着话在韩信面前停下脚步,双腿分开:“来吧,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帅帐前几名值夜的士兵俱都已经笑的合不拢嘴,纷纷探进头来看热闹。 项营中许多人都听说过韩信胯下之辱的传闻,对他这个“懦夫”很是看不起,更不服让他做什长。 韩信手下的十个士兵平日里没少向上司抗议,要求更换什长,幸亏韩信的淮阴老乡孙骁压着,所以韩信才得以继续做他的“什长”。 “钻啊,快钻过去,你就是军候了!” 帐外的士兵越聚越多,纷纷起哄看热闹,“将来韩军候可以组建一支‘胯下营’,沙场上专门钻敌军的裤裆,哈哈……” 看着一脸戏谑的虞子期,听着帐外此起彼伏的嘲笑,韩信的脸颊在不停的抽搐,那个不堪回忆的下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士可杀不可辱,作为一个八尺男子,韩信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胯下之辱”是件光彩的事情,知道这件事将会给自己抹黑,让自己的仕途遭遇极大的负面影响。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从那天下午在街上钻过了张屠夫的裤裆之后,他就沦为了淮阴的笑柄,成为市井街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之后他出仕求官,处处碰壁,在吴国辗转了好几个地方都因为这个污点遭到耻笑,并因此不受重用。 无奈之下韩信这才跑到了楚国投奔项羽的军队,侥幸混成了什长。没想到在军中撞上淮阴同乡,胯下之辱的消息很快传开,又沦为全军笑柄,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但世人皆知韩信心甘情愿钻屠夫的裤裆,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委。 以韩信八尺的身高,不俗的武艺,若是遇上寻衅滋事的混混,即便不敢杀人,也可以置之不理,一走了之。或者将之暴打一顿,直到打的跪地求饶,而不是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下受这“胯下之辱”。 原来韩信家贫,母亲罹患了重病,需要靠草药维持,韩信无奈之下屡次向张屠夫借钱给母亲治病。后来又因为穷困潦倒无力偿还,才惹恼了张屠夫当众羞辱韩信。 市井传言只说韩信甘受胯下之辱,却不说前因后果,韩信也从不辩解,因为韩信明白辩解没有任何作用,在传闻面前苍白无力。 韩信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洗刷胯下之辱,就只能日后出人头地,只要自己能够有一番作为,胯下之辱也会变成美谈,就有人会站出来夸赞自己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 如果自己一事无成,那么自己一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远受人嘲笑! 成王败寇不仅仅只在于战场庙堂,市井街巷,万物苍生,都可以适用成王败寇的规则。只要你有所作为,黑的也可以变成白的,耻辱的也可以变成光彩的。 “这军候我不做,将军的裤裆我也不钻!” 韩信平静了下略微愤怒的情绪,站直了身躯说道,“如果将军看不起韩信,我离开军营便是!” 虞子期心中的怒火一直得不到发泄,此刻怎么瞅韩信都不顺眼,看到他转身欲走,抬手扳住韩信的肩膀,怒冲冲的道:“怎么,钻一个屠夫的裤裆你都不觉得耻辱,钻一个将军的裤裆你就觉得丢人了?” 韩信面无表情,背对虞子期道:“想不到堂堂的将军也像市井无赖一般刻薄刁钻,由此可见楚国难成大业,项家军难有作为!” 虞子期勃然大怒,“呛啷”一声拔剑在手,欲斩韩信:“你这可是诋毁国家的大罪,还敢诋毁我们项家军,我杀了你都毫不为过!” 旁边的孙骁急忙求情:“韩信他一时失言,请将军手下留情。如果军中真留他不得,放一条生路便是。” 虞子期挥臂挣脱了孙骁的手掌,冷哼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把这种懦夫举荐给项将军,我看你分明居心险恶。项将军有命,免去你的军候职位,降为屯长。” 孙骁苦笑:“既然项将军容不下我等,骁与韩信一块离开便是。” 钟离昧也起身劝阻:“子期,大军出征在即,见血不利,把二人逐出军营便是!” 虞子期收剑归鞘,朝门外吩咐一声:“尔等并排着把营门堵住,韩信要想出门必须从裆下钻过。一个甘愿受屠夫胯下之辱的懦夫还敢在这里嘲笑我大楚,嘲笑我们项家军,我不杀你,已是最大的仁慈!” “喏!” 帐外的楚军都被韩信的话语激怒,七八个人纷纷上前堵住营帐出口,把腿叉开,纷纷叫嚷,“想走,就从胯下钻过去!” 韩信的脸颊再次抽搐起来,一只手缓缓握住腰间的剑柄。 “不行,我必须保持冷静,大丈夫能屈能伸,早晚有一日,我韩信会向他们证明谁才是懦夫谁是强者!” 一个声音在韩信的脑海里不停回荡,让他最终松开了握剑的手掌,缓缓跪倒在地,从中间一个笑的十分猖獗的士兵胯下钻了过去,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直奔营寨大门。 虞子期冷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他若是敢拔剑,我还敬他是一条汉子!现在看来,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这种人不留也罢!” 旁边的孙骁苦笑:“将军,你看我也要钻过去吗?” “滚!”虞子期报以一声大吼。 体型略胖的孙骁如遭大赦,急忙从人缝中钻出去,紧跟韩信的步伐:“韩信兄弟,等等我!” 二人回帐收拾了下行囊,并肩走出了这座待了一年的大营,但见四周黑漆漆一片,远方的村庄偶尔传来犬吠之声。 “韩信兄弟,你打算去哪里?”孙骁脚步没韩信快,使劲加快速度追赶,边走边问。 韩信面无表情,全力奔走:“回家给老娘守墓。” “不去他国试试运气了么?”孙骁问。 韩信摇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韩信臭名远扬,怕是没有诸侯会瞧得上我。而我韩信也不想做个默默无名的小卒!” 孙骁提议道:“北上去唐国吧?听说那方离建立的唐国发展迅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韩信面无表情一口回绝:“不去,我韩信不想再受第三次胯下之辱。我不知道这方离人品如何,也不知道唐军风气如何。但作为曾经的公爵国,想来虢、虞两国的军队风气很差,骨子里充满骄傲,现实中却连个侯爵国都打不过,一定会变本加厉嘲笑我这个有污点的……懦夫!” “那韩兄弟欲往何处去?总不能在老家淮阴虚度此生吧?”孙骁不再劝。 韩信脚步飞快,说道:“离家一年有余了,先回去守半年墓,看看机缘再说吧!” 孙骁道:“我打算北上投奔唐军,若将来混的有出息,我便给你修一份书信,咱们兄弟日后再聚。”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岔路口,两人拱手作别,孙骁北上,韩信东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楚国早朝。 楚公熊侣的大殿建设的规模宏大,气势磅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论规模在天下诸侯中屈指可数。 天色未亮,楚国的文武俱都已经来到大殿等候楚公熊侣。 文官方面以相国蒍(wei)敖领衔,下面依次站着钟仪、宋玉、陈轸、唐勒、屈原、百里奚、公输般等文官。 武将方面则以项燕领衔,向下依次站立了成得臣、斗伯比(春秋战国时期都是这种名字,所以别吐槽杜撰的不好听)、唐昧、项梁、昭阳、昭睢、斗廉、养由基、项羽等高级武将。 片刻之后,随着宦官一声拉长的“楚公驾到”,身高七尺五寸,身穿朱色长袍,头戴高冕的楚国公熊侣缓缓走上大殿,在中央的座椅上端坐。 在熊侣说了几句话之后,首先由来自鲁国的公输般出列,作揖道:“启禀楚公,般自来到楚国之后已经依照约定为大楚制造了八百架云梯,四百架井阑,完成了楚公交付的任务。般是时候归国向鲁公复命了。” “公输先生辛苦了!” 熊侣微微颔首,用威严的目光扫了脚下的众文武一眼,朗声道:“既然攻城器械制造的差不多了,加之天气转暖,是时候兴兵伐宋了。诸位爱卿谁愿担任主将,统率大军北上,将一直诋毁我们的宋国夷为平地?” 大夫屈原出列道:“臣认为下将军项藉骁勇善战,麾下将士军容整齐,士气高昂,可派遣项藉担任主将,率一支大军伐宋。” 屈原话音刚落,相国蒍敖(孙叔敖)出列道:“不可,项羽太年轻了,资历尚浅,恐难当此任!” 正文卷 一百三十七 强援 听了屈原与蒍敖的争执,熊侣略作思忖,便做了抉择。 “宋国拥有超过十万的军队,要想一鼓歼灭,必须出动二十万以上的将士,项藉资历尚浅,还不足以统率如此大规模的军队。” 熊侣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虽然项羽表现出了过人的统兵才能,而且他的武勇更是天下无双,但项燕、项梁父子已经官拜上将军与中将军,若是再把项羽提拔起来,那项家真可谓权势滔天。 作为一个深谋远虑的雄主,熊侣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会让项氏一枝独秀,威胁到熊氏在楚国的统治地位。哪怕项羽的统兵能力再出色,也只能牺牲掉! 在熊侣心中有他的计划,只能等项燕解甲归田或者死后再重用项羽,循序渐进,绝不能出现祖孙三人同掌大权,功高震主的局面。 听了熊侣的话,项羽心中无比苦涩,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是如此渴望建功立业,用平定宋国的功绩来奠定自己的名声,向天下人证明自己并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而是能文能武的统帅。 为此,项羽在过去的一年中努力操练兵马,与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等人日以继夜的教导麾下士卒武艺,提高他们在战场上的厮杀能力,为了就是能够担任攻宋主将。 而现在,熊侣仅用一句话便让项羽的希望落空,抹杀了项羽过去一年的努力,这让项羽深感失望,乃至愤慨不满,只恨英雄无用武之地。 项羽年轻,城府尚浅,但项燕却已经在朝堂上浸淫了数十年,听了熊侣的决定当即出列拥护:“主公所言极是,羽他年幼莽撞,何德何能但此重任?要想成功灭宋,需派遣一员德高望重的大将,如果主公不嫌弃,臣愿请缨伐宋!” 熊侣对项燕的表态很是满意,抚须笑道:“项卿乃是我大楚头号大将,你的责任将来是对抗齐、秦这些强国,一个个小小的宋国何须项卿亲自出马!” 熊侣说着话扫向项梁与斗伯比:“寡人决定任命项梁与斗伯比各自统率十万人马,两路进军,攻克商丘,荡平宋国,不知你二人可有信心?” 项梁与斗伯比一起出列,抱拳领命:“臣遵诏,此去伐宋,定然不辱使命!” 熊侣这才把目光落在项羽身上:“项藉虽然阅历尚浅,但骁勇善战,可以担任令叔的先锋,锻炼能力,将来必成国之栋梁!” “臣遵诏!”项羽忍着心头的不快,出列领命。 等熊侣安排完了,百里奚这才抱着笏板出列,长揖到地:“主公,臣昨日收到唐公方离的书信,说魏、晋联合攻唐,出动了多达三十万兵力。唐国危在旦夕,请老臣向主公求援,发兵援唐。” 熊侣捻着胡须道:“唐国也算是我们的盟友,但为了唐国与魏、晋交恶,是否值得呢?诸位爱卿说说自己的看法。” 当下满朝文武各抒己见,有的人支持援唐,理由是楚国的敌人除了吴、宋之外还有强大的秦国,而盟友只有一个鲁国,显然不够。 若是将来与秦国争霸,唐国的地理位置可以很好的起到犄角作用,有效帮助楚国牵制秦国,减小楚军的压力。 另外一部分则持反对意见,觉得因为一个刚刚崛起的唐国得罪实力强大的晋、魏两强,有些得不偿失,在与宋、吴、秦结仇的情况下不宜再树强敌。 两股声音吵吵嚷嚷,平分秋色,谁也无法说服谁,最后还是交给熊侣抉择。 熊略双目微闭,抚须说道:“寡人认为,若想称霸天下,想要制衡秦国,就必须在中原地区扶植一个可靠听话,还得有一定实力的盟国,而唐国非常符合这个条件。晋、魏虽强,与我们大楚相隔甚远,等我们灭了宋、吴,就只剩下秦国一个强敌,所以不必畏惧晋、魏。寡人认为,可以出兵援唐!” 百里奚闻言不由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稽首顿拜:“臣多谢主公的厚恩,在这里代替虞国的子民感谢主公的援救。” “百里爱卿平身!” 熊侣笑容可掬的招呼百里奚起身,不忘卖个情分,“寡人之所以决定出兵援唐,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日后可要尽心竭力,造福我们大楚的百姓。” “臣定当尽心竭力,庶竭驽钝,虽死无怨!”百里奚依旧叩首不止。 熊侣把目光投向唐昧与养由基:“魏晋出动了三十万兵马,援唐兵力太少便不起作用,寡人决定拨给你二人十万兵马北上援唐,尽早启程。但你二人须记住,此去当以声援为主,尽量避免与魏晋正面决战,减少损失。” 唐昧与养由基一起出列领命:“臣遵诏!” 早朝散去之后,众将各自按照吩咐调兵遣将,楚国大地一时人喊马嘶,风云变色,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项梁与斗伯比各率十万兵马离开郢都,杀奔位于楚国东北方向的宋国。而唐昧与养由基则需要从各地集结一部分兵力,因此后天才能出兵。郢都乃是楚国的都城,绝不能把兵力抽调的过于空虚,以免给了秦国可乘之机。 看着楚军浩浩荡荡的北上,招展的旌旗遮蔽了天空,耀眼的刀枪让日月变色,密集的脚步让大地为之震颤。 一直留在郢都等候消息的马皮与简快见状,感叹不已:“楚国真不愧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大国,在一下子出动了三十万兵力的情况下,依旧拥有多达二十五万镇守疆域。这实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服不行啊!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唐国能够强盛到如此地步,又何须向别国求援?” 得知楚国决定发兵援唐,虞妙戈不由得潸然落泪。幸好兄长没有再提嫁给项羽的事情,便料到出兵之事绝非虞子期的能量,十有八九是有大人物说服了楚公出兵。 虞子期已经跟随项羽北上伐宋,临走之前连告别都懒得向虞妙戈说一声,这让虞妙戈有些伤悲,不愿意兄妹关系进一步恶化,也只能暂时克制对方离的思念。 两日后,唐昧命养由基为先锋,提兵十万离开郢都北上援唐,计划由襄阳北上过宛城再到荥阳,从夏津渡口渡过黄河北上直抵平陆参战。整个行程在一千里左右,预计需要十天左右的行军。 “妥了,有十万援兵入境,何愁魏晋不退!” 望着浩浩荡荡的楚军,马皮与简快俱都兴奋不已,觉得楚国比韩国仗义多了,以后找盟友还是这种大国可靠,比韩国这种嘴炮国家强了不知多少倍! 两人兴奋的辞别虞妙戈,携带了一封书信离开郢都,快马加鞭,踏上了返回唐国的旅途。 就在楚国出兵援唐之时,韩侯韩武也接到了韩非被俘虏的消息。 虽然在韩武的心里非常忌惮韩非,怕他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韩非被抓就等于魏国人打了他的脸面,如果没有任何表示不但会被天下诸侯耻笑,还会引起国内舆论的不满。 韩武与群臣商议过后决定对魏国用兵,由大将暴鸢率七万兵马进攻魏国大梁,名义上是索回韩非,其实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好消息接踵而至,方离心情大好,为了避免损兵折将,并没有进攻乐羊占据的雍城,而是在城下扎营对峙。 为了给死守平陆的审配减轻压力,方离命赵云、高顺各自率领三千骑兵绕过雍城骚扰魏军背部,让庞涓无法全力攻城。 唐军的策略极为有效,赵云、高顺、张辽三股骑兵轮流对魏军发动车轮战,不停地偷袭魏军后背。采取敌驻我打,敌进我退的策略,扰的魏军不胜其烦,根本无法全力攻城。 而得知援兵到达的平陆军民更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几乎人人参战,全民皆兵。城里的滚石、擂木用光了,就把自家的房屋拆了,用砖瓦土坯阻击魏军的攻城,用众志成城的斗志死守着平陆这座古城。 得知暴鸢率七万韩军进攻大梁,庞涓决定放弃进攻平陆,率部向南与乐羊会合,争取与唐国主力决战于旷野,一举击溃唐军主力,毕其功于一役。 “魏军撤退了,魏军退了!” “我们胜利了,平陆保住了!” 看到魏军潮水一般向南而去,渐行渐远,平陆城墙上欢声雷动,满脸烟灰的军民纷纷振臂高呼,乃至喜极而泣。 审配包扎着伤口站在城墙上,依旧面色凝重,对纪灵、廖化道:“魏军只是放弃进攻平陆而已,战事仍未结束,现在还不到庆贺的时候。晋军攻打绛关、池阳甚急,必须分兵救援。” 审配派人联络方离、周瑜,决定命张辽率本部三千骑兵返回池阳协助麴义守关,命纪灵率四千人赶往绛关协助英布、颜良,抵御晋军的进攻。 一定要死守北门门户,不能让晋军突入境内,否则晋军的铁骑便会如洪水一般肆虐奔流。平陆则交给审配与廖化防御,绝不能粗心大意,要时刻防备庞涓杀个回马枪卷土重来。 赵云与高顺各自率领骑兵回营,近五万唐军后退二十里扎下营寨,方离在西周瑜在东,两座大营互为犄角,静候庞涓率领的魏军来犯。 正文卷 一百三十八 火虐庞涓 暗夜里,魏军来的速度极快。 雍城地形平坦,最适合车兵作战,因此庞涓在天黑之后毫不犹豫的下令猛攻方离大营,同时命乐羊伏击作为犄角的周瑜部队。 “此战就把方离的首级摘下来,让唐人看看大魏战车的厉害!” 庞涓披盔挂甲,手持佩剑,亲自站在一辆六驾战车上指挥。 站在旁边的就是铁塔一般魁梧的暴龙,手里拎着一个由两丈锁链控制通体尖刺的大铁锤。 庞涓率十万魏军猛攻平陆九日,在城下折损了九千多人,竟然生生被挡在城外,难以踏入城门一步,这让心高气傲的庞涓引以为耻。 在审配的指挥下,平陆城里的守军展现出了顽强的斗志与不屈的韧劲,再加上百姓们的协助,愣是让魏军的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然付出了阵亡四千余人的代价,但平陆毕竟守住了! 即使魏国的战车再强大,可面对平陆的城墙也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目睹魏军一次次铩羽而归,在城墙脚下抛下一具又一具尸体…… 现在,庞涓要把怒火发泄到方离的头上,发泄到方离率领的这支兵马头上,用无坚不摧的战车来踏破唐军大营,杀他个丢盔弃甲,血盈山野。 马蹄隆隆,战车粼粼,大地为之震颤。 八百乘两驾马车在前,一千八百乘四驾马车居中,四百乘六驾马车殿后,总计三千辆战车,一万一千匹战马,在五万步卒的拱卫下,漫山遍野,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快些,再快一些!” 庞涓拔剑催促,唯恐唐军察觉后会逃之夭夭,恨不能给所有的战车插上翅膀飞到唐军大营,将他们碾压成齑粉。 “启禀唐公,魏军自雍城方向杀来,距离我军大营还有十里路程!”唐军斥候很快发现了魏军的动向,以最快的速度向方离禀报。 方离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一脸凝重的道:“庞涓率领的这支魏兵以战车为主,在平原上攻击力强大,我军怕是无力正面抗衡,当退避三舍。” 方离话音刚落曹操就站出来阻止:“不可,从雍城到河内,甚至一直到黄河岸边,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我军能退到哪里去?论速度咱们能跑过魏军的战车么,只怕等不到天亮就要被魏军追上了。” 方离捏着下巴,露出担忧之色:“魏军的战车多达三千乘,在平原上我们根本无力抗衡,那该如何是好?” “放火!” 曹操伸手挑了挑青铜油灯的灯芯,气定神闲的道:“把魏军引入大营,连同咱们的寨栅一块烧了。” 方离皱眉道:“火烧战车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魏军来的太急,一时间又去哪里找干柴枯枝?” 曹操忽然当众卸掉甲胄,把身上已经钻出了鸭绒的棉衣脱掉扔在脚下:“天气已经转暖,就把将士们身上的棉衣脱下来烧掉吧?” 魏军来势汹汹,战车的轱辘声震彻大地,人喊马嘶之声已经隐约可闻。 方离当机立断,同样效仿曹操卸掉甲胄,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扔在脚下:“传寡人命令,所有将士把棉衣脱下,与被褥堆积在营帐之中,泼洒油脂、火硝等易燃物,等魏军战车冲进来后放火焚烧。” 虽然二月的春风依旧凛冽,但相比于席卷而至的魏军战车,唐军上下还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 得了方离一声令下,一万八千唐军将士迅速脱掉棉衣,与被褥堆积在帐篷中,并在上面洒上油脂、硫磺等易燃物,只留下骑兵在大营中诱敌,其他人都跟着方离、曹操退出大营。 轰隆隆……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魏军战车逼近汉军大营,漫山遍野的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犹如山呼海啸。 “放箭!” 看到魏军战车逼近,赵云与高顺指挥三千多唐军骑兵在营寨内一字排开,朝魏军不停地放箭,佯装抵抗,以免庞涓产生疑心。 “这方离在平原上扎营,用步卒对抗我大魏的战车,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庞涓在车上连声冷笑,佩剑一挥,下令朝唐军大营发起进攻。 数不清的魏军战车呼啸着冲到唐军营前,车上的“甲首”挥动长矛挑开鹿角,“戎右”挥剑砍开栅栏,御者策马撞开缺口,上千乘战车潮水一般涌进唐营之中。 “降者免死!” 庞涓站在中央的一驾帅车上,一面挥剑遮挡流矢,一面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把胆敢抵抗者统统给我碾成肉酱!” “看锤!” 庞涓身边的暴龙呐喊一声,手中两丈长的铁索抖开,一百五十斤的大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出,将一名撤退不及的唐骑连人带马砸翻。 “速退!” 赵云亲自殿后,率领唐骑佯装惊慌失措的后退,一边朝魏军放箭,延缓战车的追袭。 “放火烧营!” 一千多乘魏军战车潮水般涌进唐营,并没有杀死几个敌军,这让庞涓有些恼羞成怒,毫不犹豫的下令烧营。 转眼之间,唐营内火光四起,一座座帐篷熊熊燃烧起来,冲天火光很快映红了天际。 曹操与方离在大营远处见了不由得纷纷大笑:“哈哈……看来我军的火箭可以节省下了,这庞涓倒是会替我军着想。” 空帐篷燃烧的火光有限,所以庞涓才敢下令放火。 但魏军周围的大火显然不是由空帐篷燃烧引起的,帐篷被引燃后火苗很快冲起一丈多高,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炙烤的魏军脸颊生疼,甚至连眉毛胡子也被烧焦。 受惊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使得魏军车阵一团大乱。 一匹战马受惊就会导致一辆战车失去控制,顷刻间人仰马翻,一辆辆战车拥挤在一起,一匹匹战马堆积在一起,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能在原地接受熊熊大火无情的炙烤。 许多战马与魏卒支撑不住,纷纷在火光中仆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魏卒倒下去后尚且没有大碍,至少不会影响身边的同伴逃生。 但一匹战马倒下去后就会影响一驾战车,导致整个车队失去秩序。 有的战马向左冲,有的战马向右挣,中间的向前蹿,三匹战马相互较力,谁也拖不动谁,最后导致车辕爆裂,战车抛锚,很快就被大火引燃。 整个唐军大营中到处都是冲天火光,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数不清的魏军战车被烈火引燃,导致火势愈烧愈旺,熊熊火光很快照亮了苍穹。 “放箭,再送魏军一程!” 方离见状毫不犹豫的率弓弩手逼近火光冲天的大营朝火海中的魏军猛射,用雨点般的箭雨结束倍受煎熬的魏军生命。 “有埋伏,速退,火速撤退!” 庞涓一面挥剑拨打流矢,一面发出歇斯底的吼叫。 但魏军的战车瘫痪无数,车阵早已失去了秩序,冲天火光中到处都是失去了控制,疯狂乱窜的战马。 在熊熊火光与呛人的浓烟中狼奔豕突,反倒将护卫战车的步卒撞倒无数,许多人稀里糊涂的倒在马蹄之下,很快被雨点般的铁蹄踩踏的血肉模糊,或者被车轱辘碾压的骨骼断裂。 “我的战车啊,我的战车!” 庞涓带着哭声跳下战车,一边挥剑拨打冷不丁飞来的流矢,一边在暴龙的护卫下逃离火海。 “咴咴……” 滚滚浓烟中一匹鬃毛被烧着了的战马发疯般冲向庞涓,才不管他是主帅还是小卒,迅疾的马蹄好似奔雷,裹挟着巨大的力量飞驰而来。 “畜牲,滚开!” 庞涓发出一声嘶吼,挥剑刺向发疯的战马。 但这战马冲锋的速度委实太快,即便庞涓一剑刺入了它的颈部,依旧没有减缓飞驰的速度。 “吃我一锤!” 关键时刻暴龙手中大锤飞到,巨大的力道击中战马左侧,登时向斜刺里掀翻过去,让庞涓堪堪避过这迎面而来的巨大撞击。 但即便如此,战马冲锋的力道也把庞涓撞得踉踉跄跄后退数步,一脚踏进熊熊火光之中,导致头发眉毛全部烧焦,就连皮肤也被灼烧,出现了大片的水泡。 “庞帅,我背你冲出去!” 暴龙见势不妙,背起庞涓,一手拎着大锤发狂一般向火光外面逃命。 一路跃过无数被烧毁的战车,撞开数不清的战马,在营外魏军的接应下总算逃出生天,躲过了这场红莲业火。 庞涓脱掉身上炙热的甲胄,灰头土脸的半跪在地上,用沙哑的嗓音大骂身边的魏将:“都是废物,赶紧……给我救人……救车……救马啊!” 幸亏这座唐军营寨的面积不算太大,冲进去的战车被烧毁了七百多驾,战马烧死了一千余匹,逃散了上千匹,魏卒死在火光中或者乱箭下或者被马蹄踩死的有三千余人,算得上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 方离与曹操在对面冷眼旁观这场大火,心中不由得嘀咕一声:“庞涓这个鬼谷子的徒弟不过如此罢了,怪不得被孙膑虐的不要不要的!就连头号大将都不过如此,这魏国不足为惧!” 正文卷 一百三十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望着在火光中奔走呼号的魏军,方离对庞涓这位战国名将的畏惧感逐渐烟消云散。 “看来这庞涓放到三国也就比张辽、曹仁稍微强一些,只是得益于魏国的强大而已,看来寡人有些畏敌如虎了!” 翻翻庞涓的功绩,除了曾经打败过齐国军队之外,也就是替魏国打败了周围的陈、卫、郑等小国,其他再无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而这些小国放到三国时期做个比较,只怕不见得会比刘表、刘璋、袁术等诸侯强大。 “给寡人查询一下庞涓的四维?” 方离趁着周围众将极目远眺之际,悄悄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应声启动:“锵……庞涓——统御94,武勇73,谋略92,内政78.” “哦……看来朕的认识还是有所偏颇,庞涓的武力和张辽、曹仁没法比,但谋略却强了一大截,准确的来说更像弱化版的周瑜。” 火光中的暴龙身材高大,拎着一把大锤闪转腾挪,格外惹眼,方离再次向系统下达指示:“再给寡人查询一下那个大汉的四维,看看到底是骡子是马?” “锵……魏将暴龙——统御73,武勇96,谋略45,内政27.” 方离双眉微蹙,在心底沉吟一声:“96的武勇和姜霸天在伯仲之间,此人估计是魏国的头号悍将吧?日后遇上,当小心应付,似乎也就子龙与典韦能够胜他一筹。”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营中的大火逐渐烧完,阵脚大乱的魏军稍微振作了一些,在庞涓的指挥下一边灭火救人,一边重整旗鼓。 曹操提醒方离道:“魏军虽然遭到火攻,但看情形战车损失不过千乘,马匹不过两千,兵力不过五千。元气未损,实力犹在,我军依然无法正面抗衡,不如与周公瑾暂时合兵,等待楚国援兵抵达后再做计较。” “那就暂时与周公瑾合兵,寡人自有破魏之计!” 随着方离一声令下,近两万唐军开始向东移动阵地,并派出斥候联络周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庞涓在方离手下吃了大亏,唯恐还有埋伏,不敢再贸然发起进攻。 虽然魏军兵力依旧远在方离之上,也只能目送唐军远去,只是派斥候紧紧咬住,监视唐军的动向。 就在庞涓率三千战车猛攻方离大营之时,乐羊也奉命率两万五千魏军离开雍城,于半路伏击周瑜的援军。 “魏军战车在平原上威力强大,以主公的谋略绝不会与之硬拼,所以我军根本不需要支援!” 接到庞涓率三千乘战车六万魏军直扑方离大营的消息后,周瑜没有丝毫慌乱,气定神闲的做出部署,“而且就算我们两军联合,也无法正面抗衡庞涓的战车,反而会正中庞涓集中兵力决战的下怀。” 马岱站在帅帐前向西北眺望相隔三十里外的方离大营,已经隐约能够看到魏军火把的光亮,忧心忡忡的问道:“庞涓的兵力多达六万,三倍于主公,我等总不能在此作壁上观吧?” 周瑜笑道:“当然不会,我料想乐羊此刻多半已经从雍城出兵在半路伏击我军,城中定然空虚。你我率部杀奔雍城,定然有所斩获。” 当下周瑜命马岱与奉命赶来助阵的祝融担任先锋,自统中军,率领三万唐军连夜拔营,自小道悄悄杀奔相隔四十里的雍城。 一个半时辰后三万唐军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现在了雍城东北方向,在马岱、祝融的率领下一举突破城门,潮水般杀进城去。 留下来镇守雍城的魏将邓庐见唐军势大,料想抵挡不住,干脆主动率部撤离。 周瑜挥军追杀了十余里,在马岱、祝融的身先士卒之下斩杀了五百余名魏卒,唯恐魏军主力赶来支援,便鸣金退回雍城,一面派斥候飞报方离。 得知周瑜夺回了雍城,方离与曹操当即率部向北进城,据城死守。一面等待韩军攻魏的消息,一面等候十万楚军来援。 雍城只是一座县城,并没有多大的战略价值,乐羊只是在此暂时屯兵而已,因此丢了也不心疼。收集了邓庐的败兵后与庞涓会师,在雍城南扎下一座大营,与城里的近五万唐军遥相对峙。 庞涓已经出师半月,除拿下了唐国东面的几座小县城外再无斩获,反而连续损兵折将。先在平陆城下阵亡了九千余人,又在昨夜折损了五千兵马,七百驾战车,导致心情郁郁寡欢,苦无破唐之策。 就在这时,有使者携带魏斯的书信从邺城赶来,告知庞涓韩将暴鸢正率七万韩军进攻魏国大梁,而南面的斥候也送来不利的消息,熊侣已经派遣唐昧、养由基率十万楚军北上援唐,希望庞涓能够撤兵归国。 “战事远远没有恶化到这个地步,庞涓宁死不退!” 庞涓看完书信后拒绝撤兵,对乐羊、龙贾、邓庐等部将道:“吾等出兵半月有余,寸功未立,反而折损了一万五千兵马与七百乘战车,以及两千多匹战马。就此灰头土脸的收兵归国,岂不被满朝文武耻笑?” 乐羊一脸担忧的道:“暴鸢攻打大梁甚急,十万楚军来势汹汹,唐军几无损伤,若是遭到前后夹击,恐将遭遇更大的损失。” 庞涓胸有成竹的分析道:“乐兄弟直管放心,韩武忌惮韩非已久,此番因为韩非被擒出兵,料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国内还有十三万兵马,有无忌公子与尉缭坐镇,暴鸢沾不到任何便宜,我猜用不了半月韩军就会撤退。” “庞帅所言不无道理,可就算韩军撤退了,南面还有十万楚军杀奔过来呢!若十万楚军与五万唐军联合,前后夹攻,我军如何应付?”副将龙贾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庞涓沉声道:“尔等直管放心,熊侣这人老谋深算,肯定不会让楚军与我军正面决战,多半会以声援为主。况且楚军距离尚远,没有十天半月过不了黄河,等楚军抵达黄河岸边后我军再退不迟。” 顿了一顿,庞涓又道:“况且楚国一下子出动了三十万军队,又是攻宋又是援唐,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我猜西面的大秦也绝不会按兵不动。” 听庞涓提起秦国有可能出兵,包括乐羊、龙贾在内的众将俱都精神为之一振,纷纷道:“若是秦国肯向楚国发难,那对我军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庞涓笑道:“等着看好戏吧,秦国这些年由白起、王翦、蒙恬等人训练了五十万雄师,近年来与楚国摩擦不断。去年又派人劫走了方离献给熊侣的骊姬,导致两国积怨更深,在楚国大举用兵的情况下,秦公绝不会袖手旁观!” 听了庞涓的分析,乐羊等众将齐声道:“既然庞将军把局势看的如此透彻,那我军就暂时不必撤退了。先看看韩武会不会倾力进攻大梁,等楚国援兵到了黄河南岸再退不迟!” 庞涓当下提笔给魏斯修了一封书信,把自己的见解叙述了一遍,让魏侯不必担心这支军队的安危,自己不斩方离与周瑜的首级,誓不退兵! 魏国使者携带书信离开后,庞涓召集麾下百十名将校,大声鼓舞道:“我大魏有子民近四百万,带甲二十余万,就连齐、秦也为之侧目,让我大魏三分。此番庞某却在小小的唐国损兵折将,让我颜面何存?” 庞涓说着话拔剑斩下桌案一角,发誓道:“唐军杀我将士,烧我战车,此仇不共戴天!此番若不能斩下方离的首级带回邺城,我庞涓便如此案!” 正文卷 一百四十 诡异的魏军 这日清晨,突然有一支三万人规模的魏军队伍出现在了宛城北方。 “呃……有没有搞错,这是宛城,距离黄河还有五百里呢,魏军是怎么杀过来的?” 正在城墙上巡防的曹性大吃一惊,嘴里嘀咕着下了城墙飞报灌婴。 周瑜北上之时给灌婴留下了一万将士镇守宛城,这段时间灌婴自己通过收编山贼、囚犯,出榜募兵等措施又招募了四千人,使得南阳郡境内的唐军达到了一万四。 数日前,申国余党姜驰在穰县反叛,灌婴便分给曹仁五千兵马前往平叛,想不到前脚刚走,后脚魏军就杀了过来。 “三万魏军兵临城下?” 南阳太守陈登与主将灌婴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一面组织兵马上城墙防御,一面登城查看。 只见魏军旗帜漫山遍野席卷而来,刀枪映日,烟尘滚滚,声势浩大。 虽然猜不透魏军是怎么渡过的黄河,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死守宛城,不能把刚刚拿下的这座重镇拱手让人。 “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灌婴拔剑在手,大声鼓舞军心,“这股魏军孤军深入,不过三倍于我军。只要坚持下去,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在曹性、曹真的率领下,宛城里面的九千唐军全部登上城墙,一个个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灌婴派出斥候快马赶往穰县通知曹仁,让他火速返回驰援。姜驰的反叛不过是疥癣之疾,守住宛城才是头等大事。 “宛城的父老乡亲,但凡有些血气的登上城墙协助我军抵御魏寇如何?免得城池沦陷,大伙儿遭到涂炭!” 身为太守的陈登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发动百姓帮助守城。 可惜收效甚微,城里的百姓半个月之前还是申国人,对刚刚统治了这座城池的唐国还没有多少认同感,自然不会去替陈登卖命。 不过换个国号,换一伙统治者而已,不信魏军还能把城池给屠了? 你们叫魏军魏寇,难道你们就不是唐寇么? 陈登喊得喉咙沙哑,口干舌燥,也只是招募了三百多名企图浑水摸鱼的市井混混,一个个懒洋洋的跟着陈登来到内城墙脚下向上搬运物资。 “无妨,不过三万魏军而已!” 灌婴微笑着安慰陈登,身为三军主将,他的言行举止对于士气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没有百姓协助守城都一样,陈元龙只要保证城内不发生内乱就行。” 陈登拍着胸脯保证:“灌将军直管放心,城里若有人意图不轨,某必然亲手斩杀!” 当下,灌婴、曹真、曹性三将率领九千唐军在城墙上死守,陈登带着五百差役在城内巡弋,防止申国余党叛乱。 “禀报太守,姜翠屏愿降,并请求登城作战!” 大战将起,监押姜翠屏的士卒突然来向陈登禀报。 四面城墙缺少一员武将压阵,姜翠屏的武艺的确值得一用,至少在曹真、曹性之上,甚至比曹仁还要强一些。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效力,自然让唐军可以增添一臂之力。 “但如果姜翠屏是诈降呢?” 陈登犹豫不决,急忙扔下手头的事情飞马上了城墙与灌婴商量。 三万魏军已经兵临宛县城下,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派出密密麻麻的斥候刺探周围的环境。然后在宛城北方五里扎下一座大营,摆出了持久战的姿态。 “姜翠屏主动投降请战?” 正在指挥将士堆积滚石的灌婴闻言既意外又不意外,吩咐士兵把姜翠屏带到城墙上,“带来问问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姜翠屏便被四名唐军押解到了城墙上。 被软禁了半月之久,昔日的申侯之女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飒爽英姿依然犹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灌婴抱拳施礼:“姜姑娘,这半月灌某不曾薄待于你吧?” 姜翠屏活动了下筋骨,秀眉微蹙:“还行,除了不能自由活动之外,吃穿不愁。” “所以姜姑娘被灌某的礼遇感动,打算为我们唐国效力?” 姜翠屏伸手摸了摸竖在城墙上的一杆红缨枪,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之色,看得出她非常渴望战斗。 “一来为了宛城的父老乡亲免受战火涂炭,二来为了搭救家父。我帮你们守住宛城,请两位在唐公面前保家父不死。” 姜翠屏将自己的理由道来,目光中透着真诚。 陈登半信半疑,与灌婴对视一眼:“灌将军以为如何?” 灌婴伸手示意监视着姜翠屏一举一动的士卒后退:“姜姑娘的孝心在宛城出了名,本将相信你这个理由。只要你能帮我等守住宛城,击退魏军,灌某与陈元龙定然保令尊不死。” 姜翠屏向灌婴抱拳致谢:“多谢信任,容我去召唤些旧部上城协助防守。” 一个时辰之后,姜翠屏竟然招募到了两千余人,纷纷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挥汗如雨的帮唐军向城墙上运输滚石、擂木等防御物资。 陈登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姜姑娘的威望真是没的说,等击退魏军之后,在我唐国出仕如何?” 姜翠屏摇头拒绝:“我虽然是女儿身,也不会为灭国仇敌效力。此番助你们守城,一来为了保护宛城的父老乡亲,二来为了保住家父的性命。” 灌婴和陈登对视一笑,知道心急喝不了热粥,慢慢来姜翠屏迟早是唐国的人。 晌午过后,魏军开始攻城。 但规模不是很大,只是出动了五千人,在呜咽的号角助威声中朝宛城北门发动了进攻,而且攻势也算不上猛烈。 从晌午厮杀到傍晚,魏军阵亡了不过两百左右,天黑之后鸣金收兵。 闲了半月的姜翠屏更是大呼不过瘾,她射出了三十多支弓箭,也不过射死了五六个魏军而已。 攻城的将士都有盾牌遮挡,可不是木头标靶,六分之一的杀伤率已经非常惊人。寻常的士兵射下十支弓箭,能够射倒一人就已是了不起的水准! “魏军怎么如此气定神闲,慢慢吞吞,感觉有些古怪?”灌婴和曹真等人一时间猜不透魏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登猜测道:“魏军也许是白天故意麻痹我军,准备夜间发起突袭,绝不能大意!” 灌婴等人不敢怠慢,将九千人分作三支,保证城墙上的守军不低于六千人,另外一支轮流休息。 竟然一夜无事,魏军并未来攻城。 这让灌婴、陈登有些迷茫,更加猜不透魏军的来意,如果这支队伍来的目的是攻占宛城,为何不全力攻打? “要知道十万楚军正在逼近,昨夜已经过了襄阳,预计再有三日便会兵临宛城脚下。”灌婴把刚刚收到的消息告知陈登、曹真、曹性等人。 天亮之后,魏军大营响起号角,营门大开,再次朝宛城发起进攻。 这次的规模比昨日大一些,魏军出动了一万人分作两股,分别攻打宛城北门与西门。 但攻势依然算不上猛烈,魏军停停打打,更多是用弓箭朝城墙上仰射,扛着云梯的盾卒也只是发起试探性的进攻,稍稍遭到猛烈的狙击,便裹足不前。 从清晨厮杀到傍晚,魏军阵亡人数不过三百余人,城头上的守军损伤了四十余人。 天黑之后,魏军鸣金撤退。 曹真分析道:“以末将之见,魏军昨日与今日的攻势都是疑兵之计,昨夜按兵不动也是为了麻痹我军。今夜必然会发动大规模袭击,不可怠慢!” 灌婴、陈登俱都深以为然:“曹子丹所言极是,魏军今夜必来猛攻,干脆都不要下城休息了。天气已经暖和,都在城墙上睡觉吧!” 姜翠屏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来得好,姑奶奶这两天厮杀的一点也不过瘾!” 又是一夜过去,魏军大营竟然毫无动静,晚上一兵一卒未出。 包括灌婴在内的唐将几乎不堪折磨,相比于猛烈的攻势,猜不透敌军的目的无疑更让人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我操你姥姥!” 曹性一拳砸在墙垛上破口大骂,“魏军主将到底是哪个孙子?兵临城下,又不进攻,难道是来消遣我等的么?” 陈登背负双手,任凭春风吹拂博带:“魏军此来到底意欲何为,必须好好分析一番。” 就在这时,曹仁率五千将士自穰县归来,竟然不见魏军拦截,畅通无阻的自宛县南门进了城池。 听了陈登、灌婴等人的猜测,曹仁抚须道:“我猜,这支魏军渡河而来多半是为了扰乱主公与周公瑾率领的主力军心,所以才围而不打。” 曹性耸耸肩:“马上修书给主公,就说这支魏军是一伙怂货,宛城稳如泰山。” 曹真道:“据斥候禀报,唐昧、养由基率领的十万楚军已经过了新野,预计最迟明日傍晚或者下半夜就会兵临宛城。” 陈登兴奋的道:“来得好,希望楚国盟友到来后与我军齐心协力,一举歼灭这支魏寇。” 灌婴捻着胡须道:“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这支魏军来的有些邪门啊!” 城外的魏军大营再次响起号角,营门打开,魏军席卷而来,准备再一次朝宛城发起进攻。 正文卷 一百四十一 大将阵亡 魏军这次出动了两万人,比昨日增加了一倍,比前日增加了四倍。 计算人数简单,但要摸透魏军的动机却让人绞尽脑汁。 “管他娘的魏寇什么目的,给我狠狠的射,狠狠的砸!” 灌婴挽起袖子,举起一块磨盘般的滚石狠狠砸下城墙,将一名扛着云梯冲锋的魏卒砸的脑浆迸流。 曹性和姜翠屏各自弯弓搭箭,出箭如飞,玩起了射箭比赛。 半个时辰下来,曹性射出六十五支箭,射倒了九名魏卒。 而姜翠屏的速率稍微慢了一些,射出了五十一支箭,撂倒了七名魏卒。 “哈哈……姜姑娘,承让承让!”曹性大笑着抱弓施礼。 姜翠屏不服,咬着牙又是一箭射下,一名魏卒应声仆倒,“本姑娘射出了五十二箭,射死了八名魏卒,还是我厉害一些!” 曹性不服,再次举弓欲射,忽然城下一匹青骢马疾驰而来,奔腾如飞。 马上驮着一个身高八尺左右,一脸短须,凌厉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的武将,以迅雷不及反手摘下弓箭,奔着城墙上就是一箭。 “卧槽,他要射我!” 曹性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爆了一句粗口,同时举弓与敌将互射。 曹性的弓弦拉得如同满月,羽箭瞄准了城下武将的咽喉…… 只是羽箭还没离弦,便听到一股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曹性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喉头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然后嗖嗖的凉风灌进身体里。 “我……被……射……穿……了!” 曹性双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双手死死抓住穿透了脖颈的羽箭。 魏军不是一直在懒洋洋的攻城么,这是从哪里跳出来了一个神箭手? “被玩死了!” 曹性的瞳孔在急剧扩散,身体在瘫软下去的同时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大祸临头就不浪了! 早知道会死,打死也不和姜翠屏比箭,果然是出头的椽子先烂,逞能的将军先死。只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啊! “快召医匠救曹将军!” 旁边的姜翠屏大吃一惊,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弯弓搭箭朝城下的魏将怒射,“还曹将军命来!” 这魏将冷哼一声,轻描淡写的朝城墙上放了一箭,竟然在半空中与姜翠屏的羽箭撞击在一起,同时折断,坠落到城下。 “好厉害的箭术……” 姜翠屏的惊呼还未发出,就听到有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急忙下意识的扭头躲闪。 只听“咄”的一声,一支羽箭正中她的左肩,登时穿透甲胄,刺入胛骨,痛的姜翠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名魏军神射手只用了两支箭就射倒了城墙上两员守将,一死一伤,简直是百步穿杨。震慑的城墙上的唐军弓手汗毛倒竖,俱都不由自主的寻找掩体保护要害。 但这魏将似乎并不恋战,冷哼一声,拨马退却,“哼……雕虫小技,安敢在我飞卫面前卖弄?” 得知曹性中箭,灌婴与曹仁急忙赶来查看,人还未到,曹性已经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灌婴脸色铁青,下令拔掉曹性脖颈里的羽箭,用上好的棺椁收殓了。 “曹性的箭术出类拔萃,在我唐军中屈指可数,没想到竟然死在箭下!” 曹仁蹲下身子亲自拔出刺穿了曹性咽喉的羽箭,惋惜不已,丝毫不知道这位被后世戏称为“银河射手”的家伙曾经射瞎了他一个好友的眼睛,而且成就了“拔睛啖目”的壮举。 陈登也闻讯赶到,摇头叹息:“这可是我们唐国阵亡的第一员大将,真是可惜啊!” 姜翠屏捂着肩膀上的箭伤,减缓血液的流淌,咬牙道:“这名敌将的射术比我和曹将军强了不知多少倍,没听说魏国有这么厉害的神射手啊?” 但城墙上下人喊马嘶,杀声震天,仓促间也没人去认真听姜翠屏的话。世间藏龙卧虎,谁知道魏军之中何时多了一个神射手? 曹性的尸体被抬下城墙,用棺椁收殓起来,城墙上的战事依旧在持续。 魏军今日的进攻比前两天猛烈的多,战至傍晚,至少折损了一千两百余人,而唐军也被乱箭射死了三百多人,曹性的阵亡更让唐军上下深感悲痛。 就在守军感受到压力的时候,天色黑了,魏军鸣金收兵,抛下一千多具尸体撤回大营。 灌婴在宛城里面寻找了一块空地,连夜把曹性下葬,陈登、曹仁、曹真等将校俱都前来送行,一个个都深切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夜间唐军不敢大意,依旧在灌婴、曹仁、曹真的率领下轮流守城,在保证城墙防御的同时,还要获得充足的休息,以保证白天战斗的时候有足够的精神。 天亮之后,唐军俱都抖擞精神,准备迎接魏军更加猛烈的进攻。 但出乎预料的是,魏军竟然在拔营,看起来是要准备撤退。 众将喜出望外,灌婴推测:“估计主公在平陆大胜庞涓,这支魏军没有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所以撤退了。” “登认为更大的可能是魏军得知楚军逼近宛城,所以提前撤退。”陈登举目远眺,做了一个更加合理的分析,“来的可是十万楚军,魏军再不走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姜翠屏带伤来到城墙上,请求追袭:“曹性将军因为与我比箭而亡,小女子请求出城追袭,替曹性将军报仇雪恨!” 灌婴摇头拒绝:“将军难免阵前亡,姜姑娘休要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魏军兵力远在我军之上,出城追袭风险太大,万一有诈,必遭惨败。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放任魏军离去算了!” 一个半时辰后,南方尘土大起,马蹄声与车轱辘声犹如山呼海啸,楚军旗帜滚滚而来。 陈登与灌婴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看得出来的是魏军前锋部队,大约两千乘战车,三万军队的规模,飘荡的旗帜上大书一个“养”字。 片刻之后,楚军兵临城下。 一员身材颀长,细腰长臂,面貌雄伟,背挂强弓,腰悬箭壶的大将策马出列,高声向城墙上喊话:“喂……城上的将士听好了,某乃楚国先锋大将养由基,与唐昧将军奉了我主之命前来支援你们唐国。得知有三万魏军正在攻打宛城,唐将军特命某全力驰援,莫非魏军已经退走?” 灌婴下令打开城门,与陈登、曹仁一起出城拜谢,并打算犒劳楚军。 养由基婉言谢绝:“这三万魏军深入你们唐国境内,正应该一举全歼,岂能坐视他们逃离?犒劳就不必了,尔等准备几十万粮草供应我军即可。唐将军命我全力追袭,尔等可派兵助战。” 人家远道而来的楚军都这么卖命,灌婴、曹仁也不好意思拒绝,商议一番后,由曹仁率领七千将士跟随楚军的步伐,向北穷追撤退的魏军而去。 临走之前灌婴再三叮嘱曹仁:“某总觉得这支魏军来的有些邪门,曹子孝一路上多加小心,莫要追的太紧。既然楚军一心歼敌,那就让楚军冲锋在前吧!” 曹仁允诺:“灌将军放心,仁自会见机行事!” 马蹄声再次响起,车轮滚滚,两千乘战车在三万魏军,七千唐军的护卫下全力向北追袭撤退的魏军,一直穷追了五十里,终于赶上了魏军的踪迹。 唐军出动的全是步卒,速度远远不及楚军的战车,所以养由基也没有打算指望唐军出多大力,只是命曹仁在侧翼保护。 半个时辰后,楚军先头部队追上了魏军尾部,两军在旷野中发生激战。 “某乃楚国养叔,魏卒箭下受死!” 养由基站在最前面的战车上,手挽铁胎强弓,连发九箭。 弓弦响起,必有一名魏卒倒下,竟是例无虚发。 在养由基的鼓舞下楚军士气如虹,并肩冲锋的战车上乱箭齐发,数百名戎右纷纷弯弓搭箭朝逃窜的魏军中发起仰射,一时之间,中箭倒地者此起彼伏。 魏军阵中那名叫做飞卫的武将露出愤怒与兴奋之色,反手摘下背上的铁胎强弓,准备勒马与养由基较量一番:“啧啧……终于遇见像样的对手,容我去将他射下战车!” 带队的主将是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年约三十出头,目光犀利,留着络腮胡子的悍将,闻言急忙阻止飞卫,正色警告。 “休要鲁莽,我等奉了白将军之命前来诱敌,切莫因为意气用事而因小失大。我等这次在宛城脚下做的非常不错,眼见楚军已经逐渐上钩,千万不要影响了大局!” 飞卫忍着冲动收了弓箭:“那好,我就暂时寄下养叔的性命,待将楚军犹如伊阙境内后,某誓要射穿他的喉咙!” 魏军看起来无心恋战,被养由基率车兵一阵冲杀,阵亡了千余人。 而且楚军战车行驶速度极快,用了半天的时间超越了魏军,切断了魏军北上的退路,“无奈的魏军”只能调头向西,奔洛阳境内逃窜。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养由基一面率兵连夜追袭,一面派人向主帅唐昧报捷:“大捷,三万魏军被阻断退路,正向洛阳方向逃窜,请主力紧跟步伐,一举全歼!” 正文卷 一百四十二 在楚国的众多上将之中,唐昧是最没本事的一个。 不仅仅比项燕父子要差,就是比起斗伯比、斗廉父子,昭阳、昭睢兄弟,也是大大的不如,而且这在楚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因为唐昧是熊侣的小舅子,其妹唐姬深得楚公熊侣厚爱,所以楚国的文武也就默认了唐昧的上将地位,谁让人家有一个能歌善舞的好妹子。 有时候命好也是一种资本。 自己这个大舅哥有几斤几两熊侣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平时很少委与重任,也就让唐昧剿剿匪,平平乱,招募下士兵,干干打下手的事情。 时间长了,风声自然传到唐昧的耳朵里,让这个唐国舅引以为耻,并不承认世人对自己的诋毁,发誓要建立一桩大功,让楚人刮目相看。 于是在唐昧的央求下,唐姬隔三差五就在熊侣耳边吹枕头风,让这位楚国的君主给大舅兄一个统率大军,扬眉吐气的机会。 这次楚国出动了十万兵马援唐,规模不可谓不庞大,而熊侣之所以敢委任唐昧做主将,就在于熊侣的策略是声援。 何谓声援,就是盟友在前面打仗,自己躲在后面吆喝,凭阵势恐吓敌人,出工不出力。 唯恐唐昧有失,熊侣派出了楚国武艺仅次于项羽的养由基,相信两人搭档北上,绝无闪失 养由基的武艺比起项羽来逊色不少,但却拥有百步穿杨的射术,能够在百步之外射中柳叶,力道足以洞穿七层铠甲。 唐昧此次北上不需要打仗,只是吆喝几嗓子,摆摆样子即可,并且配备了楚国数一数二的猛将做副手,回来后就能向世人吹嘘自己统率了十万大军北上解唐国之围,足够吹嘘一辈子。 楚公熊侣为了这位大舅兄也算是煞费苦心,剩下的就看唐昧的运气了。 “哈哈……这真是天大的功劳,上天待我不薄啊!” 唐昧接到了养由基的报告之后大喜过望,几乎笑的合不拢嘴巴,“主公命我北上以声援为主,但既然有三万魏军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围而歼之,扬我大楚军威!” 唐昧拔剑在手,高声下令:“全军加快脚步,紧跟着养由基的步伐,休要放走这支孤军深入的魏寇。” 在唐昧的督促下,七万楚军加快脚步,昼夜兼程,跟着养由基的步伐穷追魏军不舍。 养由基率部追赶了一天一夜,期间与魏军发生过三次鏖战,俱都以楚军告胜而结束,累计歼灭了至少一千五百魏军,这更让养由基和唐昧斗志昂扬,催兵紧紧咬住魏军的尾巴。 养由基催马当先,手挽强弓,意气风发:“将士们,再加把劲,一举把这支孤军深入的魏军歼灭,归国后必有厚赏!” 三万楚军俱都斗志昂扬,士气高涨,纷纷高举兵器,报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大楚必胜!” 见楚军上下一片乐观,曹仁深感忧虑,趁着军队野炊之际来见养由基,拱手道:“养叔将军,我方已经向西追赶了两百余里,前方就进入周王室的领土。以末将之见,不如鸣金退兵算了,以防不测!” 养由基看了看地图,与部下将校商议了一番,决定继续追赶魏军:“我军有十万之众,就算进入周王的疆域又有何妨?这支魏军被逼的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向西逃窜,再向前追一百多里就进入山脉连绵的伊阙县境内,纵然插上翅膀也是难飞。眼见已是到嘴的肥肉,煮熟的鸭子,岂能再让他飞走?” 听了曹仁和养由基的对话,楚军将校俱都哂笑不已:“哈哈……我军四倍于敌,尚且畏敌如虎,这大唐将领的胆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末将并不是怕周王,而是怕秦军会有动作。”曹仁一脸凝重的将顾虑道来,“过了伊阙再向西走一百多里就是秦国疆域,所以末将有些担忧。” 养由基微微颔首,沉声道:“曹子孝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但从伊阙到秦国境内山脉连绵,秦军要调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魏军在前,秦军要打也是先打魏军,咱们就追到伊阙止步,再见机行事。” 曹仁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魏军这一路阵亡了将近三千,眼见已是慌不择路,就此放他们逃出绝境也实在有些可惜。 “既然如此,仁愿听从养将军差遣!”曹仁拱手施礼,甘愿接受养由基指挥。 曹仁的犹豫让养由基有些鄙视,觉得唐军将士缺乏胆量,便命曹仁依旧在左翼护卫,待三万楚军稍作休整,吃饱喝足之后继续咬住魏军的尾巴穷追不舍。 养由基毕竟只是副将,最终的决定权还得由唐昧来拿,便派了斥候飞马去向唐昧禀报。 为了立功,唐昧率领七万楚军紧紧咬住先锋部队的步伐,一直保持五十里左右的距离向西进军。 接到养由基的禀报后,唐昧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就依养叔将军之见,无论如何也要歼灭这支孤军深入的魏寇。就算过了伊阙也要追,我等有雄兵十万,即便进入秦国疆域又如何?秦军若敢插手,老子便直捣咸阳,生擒了嬴任好!小小的魏国,老子要灭他易如反掌!” 有了唐昧的允许,养由基更不迟疑,继续催促楚军战车全力追赶。 在大禹山境内又一次和魏军发生激战,阵斩了两千余名魏军,使得楚军士气更盛。 看着身后的将士不断的倒在楚军的刀枪之下,被唤作飞卫的武将有些痛心疾首:“章邯将军,加上这两千兄弟,可是前前后后已经搭进去七八千人了,这代价实在让人心痛!” 章邯抚须微笑:“本将又何尝不心痛?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楚军杀我兄弟。再向前三十里进入伊阙境内后,武安君率领的二十万雄兵,早就恭候多时!” 在章邯的指挥下,“魏军”再输一阵,丢下两千具尸体继续向西撤退,一直进入伊阙县境内。 养由基再胜一阵,更是志得意满,一马当先率楚军紧紧咬住“魏军”不舍:“将士们再加把劲,将这支魏军一举全歼,让项氏家族休要小觑我等!让项羽休要目中无人,难道我养由基不如项藉?” 正文卷 一百四十三 天网 伊阙位于洛阳正南七十里,因境内有香山与龙门山左右对峙,形似门阙,有伊水自两山中间穿境而过,故此得名。 伊阙县南北纵横八十里,境内山脉连绵,沟壑起伏,水流充沛的伊水自秦国境内奔腾而来,使得伊阙的地形更加雄伟险峻。 伊阙县本为周王室控制的疆域,但在前年秦将蒙恬奉了秦公嬴任好之命讨伐对周天子不敬的申国,自伊阙出秦疆域进入宛城附近,自此伊阙境内的要道遂为秦军掌控。 一场春雨过后天地间起了大雾,苍茫白雾笼罩着伊阙县的两座大山,云雾飘渺,好似人间仙境。 就在茫茫群山,层层叠嶂之中,埋伏了十七万精锐的秦国军队,各个蓄势以待,静候楚军钻进渔网之中。 “驾!” 浓雾之中,有数骑自东方疾驰而来,进入山区后便吹响特制的号角向伏兵发出提示,告知来的是自己人,以免误伤。 几匹快马沿着伊水岸边的驿道疾驰,一直狂奔到龙门山脚下一处山坳之中,方才勒马带缰,拉着长长的腔调大喊道:“奉章邯将军之命前来报信!” 正在山坳的帅帐中商议军事的十几员秦将正围在帅案前查看地图,听居中的主将分析形势,听到外面响起斥候的喊声,便“哗啦”一声散开。 帅案后面坐着一个年逾四旬,身材魁梧,相貌雄伟,高鼻鹰目,颌下留着三绺胡须,一身青铜甲胄的大将,随便往那一坐,便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官拜秦国驷车庶长的白起。 前些年秦公嬴任好任命商鞅为相,在秦国实行变法,设定二十个爵位,论功行赏。 从最低等级的公士开始,向上依次是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一直到左更、中更、右更,再到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等二十个爵位。 而官拜左驷庶长的白起已经是秦国武将第一人,位列二十爵位的第十七级,在秦国位高权重,掌控着兵马大权。 在方离建立唐国之前,嬴任好对于商鞅制定的这套官爵制度非常满意,并引以为傲,觉得秦国的吏治甩了其他各路诸侯一大截,自此对商鞅言听计从。 但在方离建立唐国,推行三省六部制后,登时让商鞅的这套官爵制度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别的不说,单论职位名称与分工,唐国推行的三省六部制就爆了商鞅的二十官爵好几条街。 许多目不识丁的粗人一听“兵部尚书”就知道是主管军事的,一听“工部尚书”就知道是主管工程的,但一听簪袅、不更、上造这些拗嘴的名称,只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为此嬴任好对方离大加赞赏,对商鞅的器重有所动摇,开始更加重视另外一个大员李斯,并责成李斯效仿唐国的吏治改革,甚至萌生了用李斯取代商鞅为相的念头。 但改革吏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秦国目前依然在采用商鞅的“二十官爵”制度,爵位最高的武将就是左驷庶长白起,爵位最高的文官还是大上造商鞅。 三名斥候留下两人在帅帐外等候,为首之人入内作揖禀报:“禀报大将军,在章邯将军的引诱之下,十万魏军已经逼近伊阙。再有四十里左右便会进入伏击圈,章邯将军特命小人前来禀报将军,请早作准备!” 白起微微颔首,气定神闲的挥挥手:“本将知道了,请回去告知章邯,务必再接再厉,在楚军进入伏击圈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以免楚军识破我军埋伏,让煮熟的鸭子飞掉!” “唯!” 秦军斥候答应一声,拱手退出帅帐,与守候在帐外的同伴一起上马原路返回。 斥候离去后众将一起抱拳致贺:“武安君神机妙算,楚军果然上钩了。” 白起抚须微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早就料到方离会向楚国求援,而熊侣为了在中原地区扶植一个盟友,一定会出兵增援。因此在半月之前就开始调集兵马,秘密进入伊阙周围的山岭埋伏,此番总算不负本将一番谋划。” 副将王贲一脸心悦诚服的表情:“武安君提前做出部署,实在是料事如神,末将心服口服。我大秦有武安君这样的统帅,何愁不能扫平诸侯,一统天下?” 另外一员副将司马错道:“也幸亏前几年武安君命兵铸局锻造了一批别国的甲胄,所以此番才能乔扮魏军,将楚军顺利的引诱到伊阙来。” 听司马错提起甲胄,白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呵呵……我大秦将来要想控制中原,韩、赵、魏这三家是首当其冲的敌国。所以本将才命兵铸局秘密制作了大批三国的甲胄,为的是将来冒充这三国的军队,挑起冲突,从中谋利。 当时商鞅大人可是极力反对,认为锻造别国甲胄只会耗费人力物力,弊大于利。幸亏了主公支持,兵铸局才按照本将的要求锻造了韩、赵、魏三国的甲胄各三万套,今日总算派上用场了。” 司马错、王贲等众将俱都哂笑:“哈哈……那些文官只知道舞文弄墨,只知道钻研繁文缛节,哪里懂得用兵之道?” 白起微微一笑,抚须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个国家的强盛光靠军队也不行,还得看综合国力。只有拥有强大的国力支持,这个国家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白起说着话拍案起身,高声道:“已经多年没有发生大战了,此番该好好让天下诸侯见识一下我们大秦雄师的战力了!” 司马错、王贲等众将一起抱拳施礼:“末将等谨遵武安君吩咐!” 白起扫了众将一遭,目光如炬,沉声道:“本将虽然料到楚国会增援唐国,但没想到熊侣竟然慷慨的派出了十万军队。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所以诸将务必齐心协力,将这支楚军一网打尽!” 正文卷 一百四十四 曹二 “禀报将军,走投无路的魏军已经窜入伊阙县境内的山区之中,逃窜速度大幅减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名提前哨探的楚军斥候飞马来向养由基禀报。 养由基极目远眺,大雾已经变成薄雾,如烟似云,缠绕着两座大山飘飘渺渺,仿佛人间仙境。 两座大山隔着十余里南北对峙,犹如一座巨大的门阙,充满了神秘之感,好似经过这座大门之后便会升天成仙,抑或是会堕入地狱 宽阔汹涌的伊水自两山之间穿过,好似仙河,奔腾咆哮,向东而去。 伊水两岸树木葱茏,山谷起伏,依稀能够看见撤退的魏军旌旗杂乱,人喊马嘶,受阻于地形,逃窜速度已经大幅减缓。 “呛啷”一声,养由基拔剑出鞘,高声下令:“全军加速追袭,务必将这支魏寇全歼于伊阙山谷之中!” “杀啊,降者免死,大楚必胜!” 在养由基的率领之下,近三万楚军士气高涨,由两千乘战车冲锋在前,步卒护卫左右,漫山遍野好似潮水一般涌向伊阙山谷。 两军你追我逐,又向西推进了二十余里,楚军前锋部队已经进入山谷地带,与殿后的魏军发生激战。 曹仁抬头仰望两座大山,但见烟雾氤氲,树木葱茏,心中隐隐不安。 再次催马追上冲锋在前的养由基,在马上喘着粗气道:“养叔将军,前方山谷连绵,地形复杂,倘若魏军占据险要地势居高临下,恐对我军不利。况且过了伊阙便是秦国疆域,依末将看……” 养由基的脸上登时浮现怒色,弯弓搭箭射倒一名魏卒,怒斥道:“你这唐将真是胆怯,若再敢出言动摇军心,某必然会向唐公弹劾于你!” 养由基说着话计上心头,抬手朝山坡上一指,下令道:“你既然担忧魏军占据山坡,居高临下对我军不利。那就率部下将士从此处登高向西,与我大楚战车上下呼应,以策万全。” 曹仁抬头看了看养由基所指,的确有一条山路蜿蜒到左侧的山坡之上,便拱手允诺:“既然如此,末将领命。” 当下曹仁率领七千唐军顺着小路爬上山坡,与地面的楚军上下呼应,继续向西穷追魏军不舍。 只是山坡上崎岖不平,荆棘丛生,唐军的推进速度缓慢,很快就被地面的楚军越甩越远。而魏军并没有像曹仁说得那样占据险要,居高临下,而是继续向西逃窜。 楚军的前锋部队已经与魏军的后部发生激战,直杀的遍地尸体,血染山谷,楚军来势汹汹,魏军且战且退,越来越深入山谷之中。 “楚军愈来愈深入伊阙境内了,子孝将军,咱们怎么办?”一名唐军偏将徒步冲锋,手拎一口大刀,气喘吁吁的问道。 曹仁手按佩剑,沉吟道:“这支魏军竟然没有占据山坡死守,而是继续向西逃窜,看起来已经慌不择路。此刻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楚军缠住,多半走不脱了,或许是我多虑了。” 偏将单手叉腰,长长的喘一口气,粗声道:“魏军的反抗力度比之前大了许多,双方的阵亡比例几乎持平,这可是前几天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可能魏军觉得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吧?困兽之斗,以死相博,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觑!更何况魏军乃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精锐,甲胄精良,战力强悍,抱定了必死之心,自然不会再像逃窜的时候无心恋战!” 曹仁大手一挥,示意唐军加快速度,“都给我加快脚步,争取追上前面的魏军,从高处支援楚军。人家毕竟是为了支援咱们大唐才远道而来,岂可怠慢?” 在曹仁的督促下,七千唐军加快脚步,穿越荆棘,越过山岩,全力追赶魏军的步伐。 但山坡崎岖,步履艰难,唐军将士非但无法追上平地的魏军与楚军,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昧率领的七万楚军从脚下穿过,紧紧跟上了楚军先锋部队的步伐。 见楚军主力追了上来,大汗淋漓的曹仁长舒一口气:“既然楚军主力追上来了,兵力四倍于魏军,想来不会再有闪失,这支魏军应该是要被全歼在伊阙的山谷之中了。” 得知养由基率领的前锋部队已经完全咬住魏军主力,唐昧催兵疾进,很快就赶上了前锋部队。 抬头一看,发现唐军竟然在头顶上进军,这让唐昧有些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唐军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好好的大路不走,为何爬到山上去?难道想在老子头顶撒尿么?” 旁边的参将分析道:“应该是养叔将军为了提防魏军占据险要死守,才让唐军上了山坡,与我军上下呼应。” “这唐军真是捉紧掣肘,白白跟着我们来分享功绩!” 唐昧大手一挥,满脸不屑,吩咐亲兵上山,“你上去告诉唐军主将曹二……” “不是曹二,是曹仁!”旁边的参将纠正道。 方离建立唐国后的一项重要措施就是改革文字,推出了崭新的一套“唐字”,就是方离穿越之前的简化字。 而数字因为通俗易记,因此很快流传到各国,诸侯争相效仿推广。所以唐昧认得“二”字,却又分不清和“仁”字的区别,故此才闹了笑话。 唐昧冷哼一声,打死不肯认错:“哼……本将还用你提醒?不管他叫曹仁还是曹义,总之他就是一个二货,叫他曹二一点没错!” “是、是……这唐将叫曹二一点也没错!”参将懒得得罪唐国舅,微笑着附和一声。 唐昧摇摇头,一脸郁闷的道:“只是这方离以我们‘唐’姓为国号,却重用这种胆怯无能的家伙为将,实在是有损唐的声誉。” 扯完了闲篇,唐昧这才再次吩咐亲兵:“你上山告诉曹二,让他就地驻守,拦截逃窜的魏卒,不必再向前追赶。” 等亲兵一溜烟上了山坡之后,唐昧再次催兵追赶,一脸得意的道:“全歼三万魏军的战绩注定要属于我们大楚和本将,岂能让他人分享?儿郎们给我全力追赶,等班师后本将定然会在主公面前为你们邀功请赏!” 正文卷 一百四十五 威震天下 到了下半夜,大雾逐渐散去。 白起站在龙门山的高处向东远眺,脚下攒动的火把犹如长龙,观察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清晰。 只见这条长龙在夜色中蜿蜒连绵,长达十余里路,好似饥不择食般一头扎进了两座大山组成的门阙之中。 “收网!” 白起挥挥手,拿起号角,亲自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站在白起身后的百名信号兵同时吹响号角发令,整齐划一的呜咽声登时响彻山谷,划破苍穹,盖过了脚下沸腾的人喊马嘶之声。 “大秦的将士们,是时候展示我们的真正战斗力,打的楚军落花流水了!” 章邯听到总攻的号角响起,精神大震,挥刀砍翻一名紧追不舍的楚军校尉,振臂高呼,命令秦军不用再刻意保留实力,是时候放手厮杀了。 “杀啊,冲啊!” “大秦必胜,天下无敌!” 一路被章邯再三约束,只许败不许胜的秦军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呐喊,将心头压抑了太久的怨念倾注到手中的矛戈上,转身朝楚军发起了疯狂的反攻。 刹那间杀声大作,金铁交鸣声响彻山谷,好似山呼海啸,狂风骤雨。 一路占尽上风的楚军已经呈现骄兵之态,心中早已把这支慌不择路的“魏军”当成砧上鱼肉,待宰羔羊,冲杀起来阵型散乱,许多人冲的过猛,深入敌军阵中。 伴随着呜咽的号角响彻山谷,这支逃窜的“魏军”突然爆发出了翻倍的战斗力,一个个斗志昂扬,杀气腾腾,挥刀猛砍,挥枪猛刺,片刻间就杀的楚军阵脚大乱,后退不止。 “呃……我们追的竟然是秦军?这怎么可能!” 楚军前锋部队被杀的尸横遍地,死伤惨重,阵脚大乱,惊诧的声音此起彼伏。 身为前锋大将的养由基倒是还能沉得住气,挽弓连续射倒三名敌军,大声稳定军心:“将士们休慌,这一定是敌军玩的伎俩。这支队伍穿的都是魏军甲胄,已经被我们穷追了三日,怎么可能是秦军?” 秦军阵中叫做飞卫的家伙不肯示弱,同样远远的挽弓朝楚军怒射,连发十箭,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竟是例无虚发。 “某乃赵国人飞卫,现为大秦武安君麾下弓兵庶长,尔等今日可要记好了某的名字!” 虽然章邯率领的秦军全力反攻,并迅速占据了上风,杀的楚军节节后退。但在狭促的山谷之中,短时间内也很难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虽然猝不及防的楚军被杀的后退不止,但装备精良的楚军也并非没有抗衡秦军的实力,只是轻敌大意之下吃了亏,待稳住阵脚后便逐渐扭转了劣势,与秦军杀的难解难分。 真正让楚军感到绝望的是头顶上出现的火把。 一簇、两簇、三簇…… 十簇、百簇、千簇、万簇…… 一簇簇,数万簇,漫山遍野的摇曳,好似漫天繁星。 “完了,中埋伏了!” “竟然真的是秦军!” “我们中埋伏了,中了秦人的埋伏!” 山谷中的楚军很快响起哀嚎之声,士气很快一泻千里。 “冲啊,杀啊,缴械不杀,降者不死!” 司马错率领三万秦国生力军越过章邯的疲惫之师,以上千乘马车在前冲锋,向阵脚大乱的楚军发起了凶猛的攻势,逼得楚军节节后退,横尸无数。 “杀!” 山谷两侧的秦军伏兵齐出,乱箭齐发,将骤雨般密集的弩箭倾洒到楚军头上。 数不清的滚石奔腾而下,长达数丈需要一人搂抱的圆木翻滚坠落,铺天盖地的砸在楚军头顶,死伤不可计数,伏尸几乎闭塞山谷。 “怎么回事?头上哪里来的敌军?” 殿后的唐昧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头顶上已经箭如雨下,急忙挥剑格挡,大声下令退兵,“曹二反了么?竟然向我军发起进攻,恩将仇报,真是岂有此理?” 有从前面逃窜回来的将士禀报道:“我们追赶的不是魏军,而是假冒的秦军!我们中埋伏了,前面死了好多将士!” 唐昧这才恍然顿悟,顾不得阵脚大乱的楚军,慌忙拨马逃窜:“养由基这个蠢货,简直害死老子了!全军撤退,给我突围!” 在唐昧的指挥下,楚军调转阵脚,开始疯狂的顺着山谷向东逃窜。而原先被追的屁滚尿流的“魏军”则反客为主,呐喊咆哮着穷追楚军不舍。 楚军的阵线绵延十余里,反攻的秦军短时间内倒是威胁不到居中的唐昧,但头顶的秦军却是漫山遍野,无处不在,用疯狂的弩箭与滚石擂木招呼着慌乱的楚军。 山谷出口鼓声大作,三万秦军从四面八方的树丛里山坳里山洞中涌出,好似蚁群般密密麻麻,迅速堵住了山谷出口,切断了楚军退路。 “无谋鼠辈,中了我家武安君的诱敌深入之计,还想活着离开?” 王贲立马横枪,大声指挥秦军盾兵列阵封路,弓兵随后仰射。 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楚军伏尸无数,前仆后继,根本无法冲破秦军的封锁。 只能无奈的在山谷中垂死挣扎,遭受着头顶上秦军无穷无尽的攻击,用血肉之躯面对骤雨般的弩箭,面对冰雹一般的滚石擂木。 激战从半夜开始,一直持续到次日晌午,遭到全方位立体包围的楚军死亡超过五万人,伏尸漫山遍野,鲜血染红了奔腾汹涌的伊水,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随着战事的持续,秦军的包围圈不断收缩,两头向中间猛攻,不断的将楚军向中央压缩。 血战了一夜的养由基已经从楚军西端来到东端,从断后变成突前,身先士卒的冲锋,希望能够率楚军冲破包围,逃出这座地狱围城。 但秦军的包围实在过于厚重,而且甲胄兵器完全不输楚军,在王贲的指挥下阵列整齐,攻守有序,左右呼应,守得稳如泰山,让楚军好似撞上铜墙铁壁一般,一步也无法踏出山谷。 “挡我者死,速速让路!” 养由基夹杂在人群中不停地控弦怒射,自昨夜开始已经连续射出一千四百九十七支羽箭,拉断了七张弓,射倒了五百多名秦军。 甚至将双手虎口磨出了血痕,战绩不可谓不辉煌,态度不可谓不拼命,但依然无法扭转局势,依然无法冲开一道缝隙。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至黄昏,楚军又倒下了两万余人,整个山谷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马匹,到处都是四分五裂的战车。 残破不全的旌旗在风中摇曳,“楚”字已经残缺了半边,在滚滚狼烟中呜咽哭泣。 扭头四顾,本来拥挤的人群越来越稀疏,苟延残喘的楚军大部分已经挂彩,各个满脸烟火,躲在山谷的中央吃点干粮充饥,双眼中全是绝望之色。 养由基也已经身背数创,肩上、背上、腿上中了三箭,俱都被他用铁剪绞断箭杆,草草包扎之后,继续浴血奋战。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山谷两侧又开始点亮星星点点的火把,漫山遍野,蔚为壮观,但在绝望的楚军眼中好似来自地狱的召唤。 “再攻,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一直站在高处观战的白起大手一挥,再次传达了围攻的命令。 “杀啊,缴械不杀!” 稍作休整的二十万秦军爆发出山呼海啸的进攻,再次从四面八方,山谷两侧,前后左右向楚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惨叫声再度响彻山谷。 蓦地,天门山最东侧的山坡上忽然出现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在黑暗中悄悄摸到王贲军团的头顶,用强弓居高临下猛射。 “嗖嗖嗖……” 一时间箭矢如注,射的秦军阵脚大乱,晕头转向,不知头顶来的是何方人马? “怎么回事,楚军不是全部被包围了么?” “搞什么鬼,不会是自己人把我们当成楚军射了吧?” 趁着秦军慌乱之际,养由基纵马如飞,率领数百楚军骑兵奋勇冲锋,将生死置之度外,一通浴血死战,竟然生生突破了秦军方阵。 养由基回头望望,身边止剩数十骑,俱都血染战袍,身背数创,满身灰尘。 但不管如何,总算有人从重围中逃了出来,养由基不由得潸然落泪,一边率部逃窜,一边在心底呐喊:“我大楚的儿郎,养叔无能害了你们,总有一日会替你们报仇雪恨!” 王贲佩剑朝山坡上一指,怒吼道:“山上的多半是唐国援兵,给我冲上去全歼了!” 原来曹仁见势不妙,急忙指挥唐军大部队撤退,自己却带了五百弓手在山谷中隐蔽了一日一夜,并在退路留下了五百余匹快马,以备撤退时候快速逃离。 等确定唐军大部队远离伊阙县境内的时候,曹仁才趁着天黑悄悄摸上山坡,杀了堵住山谷出口的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并让养由基趁乱突围逃了出来。 见秦军蜂拥而来,曹仁急忙指挥五百弓手撤退,迅速下了山坡,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秦军追了十余里,愈追愈来远,只得作罢。 战事到半夜时分逐渐偃旗息鼓,唐昧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楚军缴械投降,十万楚军堪称全军覆没,武安君白起自此一战威震天下。 正文卷 一百四十六 楚虽三户,亦要亡秦! 养由基一行三十余骑鏖战了一天一夜,早已人困马乏。 借着曹仁偷袭秦军之际侥幸突破了秦军的堵截,一路向东狂奔了一百余里,俱都支撑不住,寻找了一条小溪饮马少憩。 长达十几个时辰的厮杀,这些勇士只是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充饥,甚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一个个口干舌燥,嘴唇干裂。 更要命的是几乎个个负伤,养由基尤其严重,身背十余创,许多小伤已经凝固结痂。 为了厮杀,养由基剪断箭杆,将箭头留在了身体内做了包扎,因为冲锋的时候不停地用力,导致血液不断的渗出。 再加上一路狂奔,随着马匹不停的颠簸,此刻养由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刚刚下马便晕厥了过去。 “养将军,你醒醒啊?” “兄弟们还指望着你带领哪,快点醒来!” 惊魂未定的楚军一片慌乱,想想来的时候十万大军,走的时候只剩下寥寥数十骑,一个个忍不住呜咽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同袍战友的生离死别远胜于儿女情长的诀别,听着呜咽的哭声,在场众人无不落泪,最后俱都抱头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背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众楚军大惊,俱都操起武器准备死战,“婊子养的秦狗,看来非得要把吾等赶尽杀绝啊?”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等这支队伍来到近前,这些愤怒绝望的楚军才松了一口气,来的是唐军! 曹仁发现养由基昏迷在地,急忙勒马带缰,第一个跳下马来上前查看:“养叔将军,你没事吧?医匠,赶紧救人!” 几个医匠火速上前,先帮养由基取出遗留在身体内的箭头,然后用止血的金疮药涂抹了,再用绷带包扎。 曹仁吩咐就地埋锅造饭,煮了热腾腾的粟米粥喂养由基咽下,众将士也跟着吃了顿热乎饭,精神总算稍稍好转了一些。 片刻之后,养由基悠悠醒转,看到站在面前的是被自己鄙夷的曹仁,不由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是我养由基无能,轻敌冒进,中了秦人的诡计,害死了十万兄弟,其罪百死难赎也!” 曹仁叹息一声,安抚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养叔将军也休要过于自责。这次秦军先发制人,明显比你们出动的早。况且秦军主将乃是武安君白起,号称秦国第一将,输了这一战也不全是你的错!” “白起?” 养由基喃喃自语,一副认命的表情,“我为何会遇上他?唉……看来是上苍要我养由基身败名裂!” 曹仁黯然道:“输给白起并不丢人,只是这一战输得有些惨重,怕是……” “怕是什么?”养由基的内心一阵绞痛,已经明白曹仁想说什么。 “怕是……养叔将军回不去楚国了!” 曹仁面无表情的道来,“毕竟你是先锋大将,是你把十万大军带进了秦军的包围圈,如果活着回到郢都,楚公还能留你么?” “呵呵……不错,我该战死沙场,不该突围!” 养由基苦笑,忍着肩膀的伤痛缓缓拔剑,“十万将士魂葬伊阙,我养由基有何颜面苟且偷生?” 养由基说着话对身边的几十名亲兵叮嘱道:“我死之后,你们将我的头颅带回郢都向主公请罪。你们都是士卒,楚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将军!” 众楚军纷纷跪地,泪如雨下,一个个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十万大军覆没,身为先锋大将的养由基活着回到郢都,又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曹仁咳嗽一声:“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帮助养将军保住性命,日后向秦军复仇。” 养由基目光微动,痛哭道:“并非养由基贪生怕死,我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还想着卷土重来,痛杀秦狗,替死在伊阙的十万兄弟报仇雪恨……” 众亲兵纷纷朝曹仁叩首:“请曹将军指点一条明路,帮我们养将军保住性命。我们以项上首级担保,养将军乃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曹仁颔首道:“养将军身背十余创,依然能够率领你们拼死突围,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就像那唐国舅一样跪地求饶,至少也能苟延残喘几天。” 曹仁吐槽了几句,便把自己的主意道来:“我看你们都是养将军的心腹,定然不会泄露他的行踪。可以让养将军改名换姓,加入我们唐军,将来一块杀敌,既可以替伊阙之战的冤魂报仇,也能保住养将军家眷的性命,不至于遭受牵连。” 曹仁的法子的确可行,养由基思忖了许久,终于缓缓颔首:“多谢子孝将军收留,并非养叔贪生怕死,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顿了一顿,对众心腹道:“自今日起,养叔已经死在伊阙的峡谷之中,世上再无养由基。从今往后,我姓杨,名输……今日输了这一战,我要用下半生赢回来!” 当下养由基等人脱掉楚军的甲胄,以免在路上被人识破。 唯恐被秦军追上来,稍作休息后,曹仁率领众人纷纷上马,扬鞭疾驰,向东朝宛城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傍晚时分,追上了提前撤退的主力部队,合兵一处,连夜朝宛城撤退。 一夜疾行,这支疲倦而又惊恐的队伍终于返回宛城,稍稍喘息了一口粗气。 刚进城门,曹仁就下令紧闭四门,全军登城防御,不得怠慢。 “子孝将军为何如此紧张?不知楚军去了何处?”灌婴与陈登俱都一脸不解。 曹仁当即把整个战事说了一遍,前来攻城的魏军乃是秦军乔扮,其目的是为了引诱十万楚军入围,并最终计划得逞,全歼十万楚军。 听完之后灌婴和陈登方才如梦初醒,陈登拍腿懊恼:“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支魏军攻城的时候磨磨蹭蹭,原来其目的并非攻城而是为了引诱楚军啊!” “这白起的计划如此周密,而且先发制人,实在厉害啊!” 灌婴惊叹不已,更是忧心忡忡,“十万楚军遭到全歼,二十万秦军驻扎在伊阙县境内,距离宛城不过四百里路,随时有可能来犯,这该如何是好?” 曹仁、曹真俱都无语,姜翠屏也跟着沉默不语,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念头,反而有些为唐国捏了一把汗。 谁都明白,在二十万晋军与十万魏军的夹攻之下,唐国已经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无奈之下才连续向韩国、楚国求援,而楚公也算仗义,一下子派出了十万兵马来援。 而如今,这十万楚军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有来无回,如果秦军此时向唐国发动进攻的话,那绝对是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的局面。 还是陈登最先给出了对策:“马上再次向楚国求援,遭遇此等惨败,我想楚公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别无良策,灌婴马上提笔修书,先向主公方离禀报伊阙之战的结果,又给楚公熊侣修书,禀报伊阙之战的噩耗。 为了赢得楚国的同情,灌婴在情节上做了虚构,说秦军早就觊觎楚国多时,并勾结魏、晋策划了这场惊天阴谋。表面上由晋魏夹攻唐国,实际是为了对付楚国。而且在伊阙之战中唐军随行的一万将士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书信送出之后,灌婴一面派遣斥候通知荥阳的荀彧早作提防,一面下令全军登城,昼夜死守,同时派出斥候赶往伊阙,监视秦军的动向。 灌婴派出的使者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抵达了郢都,泣血求见楚公。 “军候,我乃来自唐国的使者,有重要军情禀报楚公,还请带路!” 守门的楚军头目大概的盘问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带着唐国使者来到楚王宫门前求见。 熊侣马上接见唐国使者,看完灌婴的书信后先是强颜欢笑:“呵呵……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这书信里面说的头头是道,难道果真全军覆没了?” “十万大军啊,寡人的十万大军!” 熊侣终于暴怒起来,一下子掀翻桌案,旋即由怒转哀,“十万大军,这可是十万条性命,十万个家庭,就这样从世上消逝了么?该让寡人如何向大楚的子民交代?” 一口气喘不上来,熊侣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不好了,主公昏倒了!” 众宦官一阵忙碌,又是召集文武百官,又是禀告后宫嫔妃,又是召御医救人。 片刻之后,熊侣悠悠醒转,对着孙叔敖、项燕、屈原等文武垂泪道:“我大楚与秦国嬴姓吕氏不共戴天,从今有秦无楚,有楚没秦,纵剩三户,亦要亡秦!” 项燕表情凝重的道:“主公暂时宽心,臣已派遣许多斥候连夜北上,核实消息。” 熊侣愤然道:“尔等休要再宽慰寡人,灌婴乃是唐国大将,想来不会信口雌黄。十万将士啊,就这样被唐昧和养由基这两个蠢材埋葬了!马上传寡人诏书给项梁、斗伯比,停止攻宋,项卿你再挑选十五万大军,给我直捣咸阳,哪怕倾举国之力,也要把赢姓吕氏挫骨扬灰!” 正文卷 一百四十七 英雄所见略同 “嘶……十万楚军在伊阙全军覆没?” 正在雍城与庞涓对峙的方离接到灌婴的书信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换了一个时空,换了一个世界,秦国不再是那个秦国,变成了各代精英共聚一堂的强秦;但武安君却依旧是那个中国历史上最善于打歼灭战的武安君。 上一世,白起在伊阙全歼韩、魏联军二十四万,威震天下。 换了一个世界,还是在洛阳南方的伊阙,白起轻描淡写的就全歼了十万精锐楚军,这让苦苦挣扎的唐国君臣不得不服,也不能不服。 “这个白起,厉害啊!”曹操抚须称赞,一脸仰慕之色。 就连心高气傲的周瑜也为之折服:“楚国已经足够强大,但在秦国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十万大军啊,说没就没了,实在让人心痛!” 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方离利用外挂,在周瑜、曹操、赵云、荀彧、张辽等三国精英的辅佐下,苦苦打拼了这些时日,也不过才拥有了十一万军队。 放眼整个天下,总兵力超过十万的不过齐、秦、楚、晋、赵、魏、韩、燕、吴、越、鲁、宋、郑、唐等十四家诸侯,白起相当于用一场战役便歼灭了一个准强国的兵力。 这样的军事才能怎能不让人侧目,即便强如曹操、周瑜也是自叹弗如。 更让方离忧心如焚的是二十万秦军压境,距离宛城不过四百里的路程,在魏晋联合进攻的情况下,只要秦军发起进攻,势必会席卷唐国,势如破竹。 “若是白起率秦军向宛城和荥阳发起进攻,该如何是好?” 方离站起身来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凭秦军的兵力与战力,要破宛城和荥阳,想来不过半天的事情,该如何应付?” 周瑜安抚道:“我看灌将军在书信中说了,已经派人把伊阙之战的噩耗向楚公禀报。我想凭楚国的实力,肯定咽不下这个耻辱,楚军肯定会向秦军发起进攻,想来白起绝不会贸然进攻我大唐。” “公瑾的分析言之有理,但还得尽早把魏军击退,派兵增援池阳、绛关,回军防御宛城、荥阳,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方离非常赞成周瑜的看法,但依旧为目前的局势感到担忧。 楚国的援军已经烟消云散,即使熊侣再次出兵,肯定也不是为了援唐而来,能够扛住秦国的进攻就已经算是不错,想要击退晋魏,就别想再指望楚国了。 更让方离感到担忧的是楚国虽然人口、兵力与秦国相当,但在文武的质量上实在无法和强秦相提并论,甚至比起魏、赵来也没有多少优势。 秦国知名统帅一大把,除了白起之外,大名鼎鼎的还有王翦、王贲父子,还有蒙恬、蒙鹜、司马错、章邯、樗里疾、蒙毅、王龁、甘茂、李信、王离、内史腾等一大帮留名青史的武将。 在文官方面,秦国也有商鞅、李斯、范睢、张仪等一帮全史顶级内政人才,而且还有嬴政这个bss级的储君,以及嬴稷、嬴驷这些公室宗亲。 甚至在方离看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秦国在人才储备上已经拥有了对抗任意三家诸侯联合的实力。忽略兵力和人口因素,即便齐、楚、赵三强联合,在人才方面也未必能够胜过强秦。 反观楚国,如果不是项羽的存在,几乎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武将。 文臣靠着孙叔敖领衔,被项羽从虞国拐去的百里奚竟然是数一数二的文官,武将方面除了项燕、项梁父子略有名气之外,方离觉得像斗伯比、斗廉、成得臣、昭阳之流,不见得比张辽、英布出色。 “现在的楚国,完全靠着一个项羽支撑,要想战胜秦国,几无可能啊!”方离在心中叹息一声。 甚至换个角度来说,把百里奚这个大才送给楚国对唐国也是大有裨益。 百里奚的加入提升了秦国文臣的质量,提升了楚国的国力,帮助楚国拖住秦国,对于方离的称霸之路至关重要。 若是没有一个强国扛住大秦,唐国想要崛起简直是痴人说梦,以秦国之强,岂会坐视卧榻之侧崛起一个强国,定然会不惜代价的猛攻唐国。 可以说楚国的存在,替唐国吸引了秦国的火力,让唐国得到了发展的良机。楚国越强,对唐国越有好处。 “我们大唐以后要想称霸天下,就必须依仗楚国这个铁杆盟友,居心叵测的韩赵是绝对不可靠的!” 方离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对于未来局势的判断越来越明朗。 “熊侣这次为了救援我们唐国,付出了十万大军的代价,我方离及唐国上下欠他一个情分,将来必然报答!” 楚国拥有广袤的疆域,充足的人口,庞大的兵力,却没有优秀的统帅,这让方离遗憾不已。 如果能够利用系统赠送给楚国几个人才,方离一定毫不犹豫,但可惜没有。 而曹性的阵亡也让方离感到遗憾,这可是唐国牺牲的第一个召唤出来的武将。养由基的加入又让方离感到兴奋,用一个神射手取代曹性,这波还是不亏! “操有一计!” 看到方离坐立不安,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曹操拱手喊了一声。 方离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寡人也想到了一计!” 周瑜莞尔一笑,诧异道:“这么巧?瑜竟然也想到了一计。” 方离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君臣便写在手上,看看都是什么计策?” 当下由方离最先提笔,在掌心写了一个字,周瑜次之,曹操最后。 “咱们君臣同时把掌心摊开,看看写的什么?” 方离话音落下,三人同时伸手摊掌,竟然都是写着一个“赵”字。 方离苦笑:“楚国与韩国都已经出兵,我大唐如今能够求援,而且又希望出兵的也就只剩下赵国了。” “为何不向齐国求救试试?”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云插了一句。 方离摇头:“齐国与鲁国苦大仇深,而齐国的盟友吴国与楚国也是苦大仇深,我们大唐与楚、鲁皆是盟友,齐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岂会出兵救援我大唐?” 周瑜捏着下巴道:“赵国去年没有沾到光,觉得为我们大唐做了嫁衣,所以赵雍今年一直在作壁上观。这次晋魏联合进攻我大唐,赵雍也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狮子大开口!” 原来前几天公孙衍刚刚与赵国的使者来了一趟雍城,向方离提出了出兵援唐的条件。 那就是五十万石粮食,十万张白纸。 白纸可以慢慢生产,分批送给赵国,但粮食必须马上拨付,否则赵军绝不发一兵一卒。 方离让公孙衍先返回邯郸设法稳住赵雍,容自己再另外想想办法。 “送给赵国五十万石粮食作为报酬也无可厚非,但就怕赵雍收了粮食依旧不肯出兵。等着咱们和魏晋拼个两败俱伤,他们赵国好坐收渔翁之利!” 方离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最不利于唐国的局面,“所以我们必须设法让赵国出兵,还不能损失粮食。” “那就来个监守自盗吧!”曹操抚须诡笑。 周瑜同样发出会心的一笑,“把粮车里面全部装上干柴,再放出风声给魏军,让魏军一把大火烧掉。如此咱们既不用付出粮食,又能激怒赵雍!” 方离大笑:“哈哈……还得在粮车上面覆盖些粟米,让赵国的使者亲眼所见,否则怕是瞒不过蔺相如、赵胜、李牧这些人精。” 三人齐声大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要计划成功,盛怒的赵雍肯定会出兵攻魏!” 正文卷 一百四十八 脚踏两条船 方离的计划要想成功,还必须有赵国使者亲眼所见才行,否则只能是自说自话。 方离思前想后,决定给刚刚返回邯郸的公孙衍修书一封,让他物色人选,促成此计。此人必须在赵国有一定的地位,还不能太细心精明。 公孙衍在赵国待得久了,而且享受高官厚禄,方离拿不准他此刻到底更偏向唐国一些还是更偏向赵国一些。 毕竟已经时过境迁,现在的唐国已经不是当初的虞国,现在的公孙衍也不是以前的公孙衍。在赵雍的拉拢重用之下,天知道公孙衍有没有乐不思唐? 虽然公孙衍留在赵国的名义是方便协调唐赵之间的联合事宜,加强两国沟通,不辞而别会破坏联盟关系。可公孙衍如果铁了心归唐,不信就找不到逃离的机会? 前几天公孙衍可是刚刚代表赵国来了雍城一趟,转达了赵雍出兵的条件。虽然方离又托公孙衍回去设法稳住赵雍,但如果公孙衍不想走,方离肯定会另外派遣使者前往邯郸,将公孙衍留在唐国,但公孙衍并没有露出愿意留下来的意思。 一去不复返的例子在春秋战国比比皆是,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公孙衍真要是有意跳槽赵国,方离对此也表示理解。 正好这次的计划是个契机,方离打算借机试探一下公孙衍的内心是否还忠于唐国? 如果计划能够成功,则说明公孙衍依旧心系唐国,反之,公孙衍则已经属赵。 “公孙犀首啊公孙犀首,就用这个计划来检阅下你我之间是否还有君臣之缘?” 方离笔走龙蛇,很快给公孙衍修了一封书信,让他在赵国物色一个有分量但却又粗心大意之人前来唐国押解粮草,促成“假烧粮草”之计。 曹操与周瑜方离此举极为反对,认为公孙衍在赵国时日已久,况且又被授予上大夫之职,其内心很可能早已倒向赵国,若把计划知晓于他,十有八九会泡汤。 但方离却坚持己见,认为不付出代价,就猜不透公孙衍的心理。 如果能用这个计划认清公孙衍现在的态度,就算泡汤了也值得,若公孙衍还心系唐国,那以后就继续重用,用人不疑。 如果公孙衍倒向赵国,那就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听了方离的话,曹操与周瑜才不再规劝,只是有些惋惜,“用一个非常不错的计划来检验公孙衍的忠诚,有些可惜啊!” 方离笑笑:“无妨,寡人适才又想到了一个计策,说不定能要庞涓的性命,重创魏军。” 曹操与周瑜闻言俱都精神为之一振:“哦……主公有何妙计?” 方离露出神秘的笑容:“天机不可泄露,先把书信送到邯郸,看看公孙衍能否帮我们骗赵雍出兵攻赵?如果公孙衍已经完全倒向赵国,我们大唐只能靠自己了!” 从唐国雍城到赵国邯郸不过五百多里路程,使者快马加鞭,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将书信送到公孙衍的手中。 “方伯辅这是在试探我,让我纳上投名状啊!” 公孙衍看完倒吸一口冷气,捏着第一次看到的白纸,内心波澜起伏,如坐针毡。 “这玩意真好,柔软细腻,字迹清晰,方便携带,比竹简高级多了!” 公孙衍不禁对书信的内容再三揣摩,而且对书信的材质也是叹为观止,赞不绝口。 其实在公孙衍的内心还真有脚踏两条船的想法,赵雍待他不薄,赵国也是天下五大强国之一,公孙衍还真有留在赵国的意思。 但想想头顶上还有蔺相如、平原君赵胜,以及左师触龙,公孙衍就有些犹豫。 在公孙衍的内心是要做一国之相,这样才能施展他的抱负与理想,有蔺相如与赵胜在,公孙衍觉得赵相之位对自己有些遥不可及。 这又让公孙衍有些思念唐国。 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方离便把虢、虞、申三国合并成一个国家,建立了一个横跨黄河两岸,拥有两百五十万人口,带甲十一万的准强国,前途委实不可限量。 而且方离推出的三省六部制也令人耳目一新,各国诸侯赞不绝口,许多国家都有效仿改革之意,这也让公孙衍看到了唐国的活力,让他对这个刚刚崛起的国家充满期待。 只是唐国的地理位置不佳,被晋、魏、赵、秦夹在中间,公孙衍又不确定唐国能生存多久,因此也不急着归唐,而是继续身配两国官印,脚踩两条船。 但这次方离在书信中却逼着公孙衍做出选择,如果计划不成功,唐国肯定不会再把公孙衍当成自己人。 如果帮助方离达成计划,那么将来风声走漏出去,赵雍肯定容不下自己。 “到底选择唐国还是赵国呢?” 公孙衍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在书案前端坐了大半个夜晚,直到东方欲晓,才拿定主意全力帮助唐国。 “吞并虢虞,南下灭申的计划是我为方离策划的,我公孙衍怎么着也算开国功勋。只要我这次再帮助方离达成计划,欺骗赵雍出兵,算是又为唐国立下一功。等解了晋魏之围,我便寻机离开赵国,返回唐国任职。” 公孙衍拿定主意,和衣在床上小憩了片刻,等天亮后立即赶往赵王宫参加早朝。 大殿之上,赵雍居中高坐,蔺相如、廉颇等文武分立左右。 等文官先把几桩政事禀报完毕之后,上将军李牧手捧笏板出列,禀报道:“主公,魏将庞涓攻唐迟迟没有进展,而韩将暴鸢正在攻打大梁,魏国国内空虚,臣以为该抓住时机进攻魏国的魏县、馆陶等地,扩大地盘,打击魏国。” 赵雍扫了面色凝重的公孙衍一眼,抚须道:“机会确实不错,但一来我大赵与魏国并没有太多矛盾,如果此时落井下石,日后势必会与魏国变成死仇。 其二,我们去年出动二十万兵马攻晋,靡费钱粮,一无所获,反而为方离做了嫁衣,让他建立了一个实力不俗的唐国,日后恐成隐患。 此番魏晋联合攻打,我大赵正应该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此时攻唐,岂不是为方离解了围困? 寡人数日前派公孙先生与赵岐前往雍城拜见方离,索要五十万石粮食于十万张白纸作为出兵酬劳。这方离不置可否,既不允诺亦不拒绝,实在狡猾的紧。 故此,寡人并不打算出兵,继续作壁上观,根据形势再做决定!” 蔺相如、赵胜纷纷支持赵雍的意见:“主公言之有理,唐魏之战肯定要持续一段时间,我大赵不必急于出兵,让唐国君臣吃些苦头也好!” 公孙衍咳嗽一声出列,作揖道:“衍昨夜刚刚收到唐公的书信,托衍禀报赵公,五十万石粮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派人押送到邯郸来。请赵公派遣使者前往验收,以表明唐国的感激之意,日后愿与大赵勠力同心,同荣共辱。” “哦……方离当真答应了?”赵雍露出意外之色。 公孙衍作揖道:“唐公在书信中的确如此说,衍岂敢信口雌黄!臣认为左师德高望重,可让他前往唐国接收粮食,唐国文武定然不会短斤缺两,以次充好。” 左师触龙在邯郸闲了多年,此刻听了公孙衍的举荐,当即出列作揖:“老臣愿去唐国走一遭,将五十万石粮食一粒不少的押解回邯郸。” “好,那就有劳爱卿走一趟!” 赵雍当即一口答应下来,交给触龙五千兵马,与公孙衍一起离开邯郸前往唐国接收粮食。 只要五十万石粮食运抵邯郸,赵国定然出兵进攻邺城,围魏救唐。 正文卷 一百四十九 醉酒丢粮 公孙衍与触龙率领五千赵军离开邯郸,经由赵国控制的上党、屯留、高都等地抵达平陆,接收唐国答谢给赵国的五十万石粮食。 虽然平陆连续遭受战火的洗礼,但作为曾经的虞国都城,五十万石粮食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触龙与公孙衍进了城之后,就看到平陆的大街小巷早已排列好了密密麻麻的马车,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千辆马车。 审配亲自出城迎接,对触龙、公孙衍施礼道:“得知尊使前来接收粮食,配已经命人把粮食提前装入马车。每车六十石,总计四千五百车,这是首批二十七万石粮食,随时可以启程运往邯郸。” 年已五旬,须发微白的触龙闻言微微蹙眉:“不是说好了五十万石粮食么,为何只准备了二十七万石粮食?” “呵呵……是这样的!” 审配微笑着解释,“平陆连遭战火,车辆损毁无数,马匹稀缺。配把城内所有车辆集中在一起,又从百姓家里筹集了许多骡马,也仅仅只能运输二十七万石。等把这批粮食运到邯郸返回后再送一次便是。” 不等触龙开口,公孙衍便抢着道:“如此也好,庞涓率领的魏军就在一百五十里之外的雍城驻扎,随时有可能来劫粮,分两次运输更加安全一些。” 触龙面有不悦之色,抱怨道:“区区五十万石粮食而已,何须分批?” 审配陪笑道:“我唐国刚刚建立,缺车少马,岂能与大赵相比?况且被魏军从中央切断,无法从河内、荥阳征调车辆,四千五百辆马车已是最大极限。” 触龙也不是刻薄之人,当下便颔首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分批运送吧,接下来老朽要亲自检查马车,看看麻袋中的粮食质量如何?” 触龙背负双手,带领十几名心腹来到几辆马车前驻足,吩咐一声:“从中挑选一些麻袋,检查一下粮食有无腐烂?” “喏!” 十几名赵军答应一声,立即七手八脚的从马车上搬下一些麻袋打开封口检查,俱都是一些新鲜的粟米与稻谷,看起来饱满充实,质量不错。 十几名赵军一直检查了七八辆马车,并用杆秤进行了衡量,并没有发现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的现象。 “禀报左师,所有马车上的粮食质量上乘,重量符实。”赵军如实向触龙做了汇报。 “还得继续核查,不能疏忽一辆马车!” 触龙挥手下令:“吩咐所有的将士,每人负责一辆马车,把所有的麻袋给我挨着检查一遍。若运回邯郸之后缺斤少两,自行负责!” “唐公驾到!” 触龙的命令还没传下去,城门口便响起一串长长的呐喊。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方离带着曹操、典韦、赵云等百余骑,快马加鞭进了平陆城。 “臣等拜见主公!” 审配与廖化等人急忙作揖施礼,公孙衍也跟着施礼,口呼主公。 方离翻身下马,顾不上招呼审配等人起身,先向触龙和公孙衍施礼:“听闻赵国的触龙左师亲自来平陆押运粮食,寡人特来拜谒。” 触龙受宠若惊,急忙抱拳还礼:“呵呵……老朽何德何能,敢让唐公来回奔波?” 方离却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高声道:“听闻左师对于纵横之道研究颇深,寡人早就有心请教,今日难得一见,当喝个一醉方休!” 方离不由分说的拉着触龙直奔太守府:“审配啊,马上准备酒筵款待左师,为他和公孙先生接风洗尘。” 触龙还想说什么,早就被曹操、审配等人前呼后拥的簇拥着直奔太守府,到了嗓子眼的话瞬间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廖化在后面对公孙衍施礼道:“公孙大人,赵国的将士长途跋涉,旅途劳累,某已在军营中备下酒菜,为将士们解除旅途之苦。” 公孙衍当即挥袖吩咐一声:“尔等都跟着廖化将军进营用饭去吧!” 五千赵军欢声雷动,列队跟随廖化进了唐军营房,俱都大快朵颐,吃了个酒足饭饱。 而嗜酒的触龙在太守府内经不住唐国君臣的劝酒,频频举杯,很快便喝的酩酊大醉,被审配、公孙衍等人亲自送到驿馆。 趁着触龙醉酒之际,方离悄悄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吩咐一声:“给寡人查询一下触龙的四维?”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触龙——统御63,武勇48,谋略83,内政79.” 方离在内心暗自嘀咕一声:“能力尚可,足可担任一郡之守,但贪杯误事,这次算是栽在寡人手中了。” 夜深人静之时,公孙衍悄悄来拜见方离,施礼道:“衍对主公绝无二心,随时可以归来为大唐效力。这触龙在赵国颇有声望,就连赵雍也非常尊敬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贪杯,今天喝的有些大,怕是明儿个晌午都醒不过来!” 方离急忙示意公孙衍平身:“有劳公孙先生费心了,我大唐一定会给你留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次日天色微微亮,触龙果然依旧酣睡不醒,鼾声如雷。 公孙衍吩咐把触龙抬进马车之中,趁着天色未亮启程。 “为了避免被魏军察觉劫粮,衍与左师大人就此告辞,尽早把粮食押送回邯郸,让赵公早日出兵攻魏!” 公孙衍装模作样的辞别方离,率领五千赵军押送着四千多辆马车,在五千多车夫,三千唐军的协助写辞别唐国君臣,自平陆北门出了城直奔赵国而去。 为了避免触龙与公孙衍被魏军所伤,方离命赵云、祝融统率三千唐军同行,一定要全力保证触龙的安全。 此刻已是三月初,天气变暖,杨柳发芽,姹紫嫣红。 天气不冷不热,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在公孙衍的督促下,这支队伍全力疾行,半天便走了三十多里。 一直到了晌午,触龙方才悠悠醒来,揉着脑袋问道:“老朽这是到了哪里?” 同乘一车的公孙衍笑道:“左师大人你总算醒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天色未亮,衍便带着队伍出城了。咱们昼夜兼程,明日傍晚时分便能抵达咱们赵国。” “真是喝酒误事啊!” 触龙拍着脑袋懊恼不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所有的粮食都检查过了么,有没有以次充好,短斤缺两的现象?” 公孙衍笑道:“左师大人请放心,衍亲自把关,所有粮车都挨着检查了一遍。” “那就好!” 触龙这才放心,惊讶的发现车厢中竟然有十几坛美酒,不由得笑逐颜开,“不过话说回来,唐国的美酒还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公孙衍指了指一堆酒坛:“这些都是唐公送给左师大人的。” 触龙大喜:“知我者唐公也!旅途寂寞,公孙大人便再陪老朽喝几杯如何?” 当下公孙衍便与触龙在马车中推杯换盏,就着一些肉干、咸菜、炒豆之类的酒肴对饮起来。不消一个时辰,触龙再次醉的东倒西歪,沉沉睡去。 天色迟暮,公孙衍传令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吃饱喝足后连夜赶路, 突然自斜刺里杀出一支两万人的队伍,打着魏军旗号,在魏将邓庐、魏固的率领下迅速扑向粮车。 “把粮车统统烧掉!” 毕竟背后的雍城还驻扎着五万唐军,奉了庞涓命令前来劫粮的魏将知道无法把粮食运回魏军大营,所以便下令放火烧粮。 很快杀声大作,押解粮车的车夫慌忙把拉车的驽马、骡子、毛驴解下来,在三千唐军的护卫下,一窝蜂般朝平陆方向撤退。 赵军仓促抵挡了一阵,敌不住人多势众的魏军,只能护着触龙与公孙衍向北逃窜。 魏固率魏军穷追二十余里,阵斩了两千多赵军,幸亏赵云、祝融拼死断后,方才帮助赵军甩开魏军的追袭。 在邓庐的指挥下,魏军放起大火,将四千多辆马车与粮食全部付之一炬。 漫山遍野,犹如一条火龙,直到完全烧尽魏军方才撤退。 唐国斥候立即飞马赶往雍城禀报方离:“启禀主公,魏军果然半途烧粮,并阵斩了两千多赵军。” 方离闻报大笑:“哈哈……我看赵雍这次出不出兵?只是可惜了四千多辆马车全部被烧毁了!” 赵云与祝融一直把触龙与公孙衍护送到赵国境内方才离去,触龙早就被大火吓得酒意全无,一路长吁短叹的朝邯郸返程。 公孙衍叮嘱触龙道:“左师啊,等回到邯郸之后千万要把醉酒这段隐去,以免惹恼了主公!” 触龙不由得汗颜无地,仰天长叹:“我触龙日后若再贪酒,便被这熊熊大火烧死!” 没了粮车,惊魂未定的赵军速度大增,于次日晌午返回了邯郸。 触龙哭着来见赵雍,跪地请罪,把醉酒之事隐瞒掉,只说在唐赵交界之处遭到魏军劫粮,不但被烧掉了全部粮食,还折损了两千多将士。 赵雍不由得火冒三丈,拍案道:“寡人念着赵魏之间素无矛盾,故此没有出兵攻魏,这庞涓真是不把寡人放在眼里。马上召廉颇、赵奢来见寡人,各自提兵八万,直捣魏都邺城!” 正文卷 一百五十 反套路 随着赵雍一声令下,赵国境内风起云涌,廉颇与赵奢各自集结兵马,准备进攻相隔不过百里的魏国都城邺县。 魏自百年前建国,始定都于安邑,后来迁到大梁。 境内主要城市有大梁、邺县、魏县、陈留、馆陶、濮阳等地,面积算不上广袤,但人口却异常稠密,土地肥沃,经济繁荣。 在历任君主的治理下,魏国逐渐崛起壮大,成为中原地区最强的国家之一。 及至魏斯继位,任命李悝为相,辅以西门豹、翟璜、苏代等文官,使得魏国政通人和,风调雨顺,人口迅速增长至四百万,成为天下的强国之一。 而魏斯的同胞兄弟信陵君魏无忌因为礼贤下士,待人宽厚,抚恤百姓,名声远播,慕名来投的门客络绎不绝。 鼎盛时期,信陵君门下的门客多达五千人,使得魏无忌与赵国的平原君赵胜齐名,并称为南北二公子。 至于齐国的孟尝君田文,因为齐国现在是姜姓吕氏的天下,所以田文还只是齐国的一介普通文官。 而楚国的春申君黄歇更是连出仕都没有,此刻还不知道在那个墙角旮旯玩泥巴。所以世人只知信陵君魏无忌与平原君赵胜,“战国四公子”目前是不存在的。 魏无忌不仅有能力有威望,而且还忠心耿耿,一直兢兢业业的辅佐兄长魏斯,努力发展魏国,在这个群雄并立的乱世生存壮大。 魏斯也是用人不疑,委以自己这个一奶同胞的兄弟重任,让魏无忌有了用武之地,在军政上都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 在武将方面,魏斯提拔了庞涓、乐羊、尉缭、晋鄙等一批武将,锻造甲胄,制造兵器,训练士卒,使得魏国兵力逐年上升,鼎盛时期拥有二十三万带甲之士。 即便强大如齐、秦,也会卖魏侯几分薄面,更何况其他中小国家,提起强魏谁不变色? 但随着赵雍“胡服骑射”的改革,赵国迅速打败了北方的娄烦、林胡等少数民族,把赵国的疆域向北拓展了五六百里,占据了巨鹿、平原、常山、安平、渤海、河涧等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发展壮大。 赵雍的能力不在魏斯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赵国的人才同样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文官方面,赵雍发现了蔺相如的才能后如获至宝,言听计从,使得赵国国力发展迅猛,经济突飞猛进,人口迅速增长。 平原君赵胜也崭露头角,表现了非凡的政治才能,获得赵雍器重,与蔺相如一起为赵国出谋划策,壮大赵国。 但总体来说,赵国的文臣质量不如魏国,这也是赵雍极力笼络公孙衍的原因。但让赵雍不爽的是,公孙衍却不能真心实意的为赵国效力。 赵国的文官略逊魏国一筹,但在武将方面却是甩了魏国一大截。 廉颇、李牧、赵奢、司马尚、乐乘、贾偃等人更是以井喷的形势出现,尤其李牧与廉颇表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率领赵军打的林胡、娄烦等异族抱头鼠窜,不敢再轻易进犯中原。 李牧率赵军东进,为赵国拿下了渤海、河涧、平原等地。廉颇率赵军北上,为赵国攻掠了常山、赵县、巨鹿等地。赵奢率赵军南下,为赵国拿下了广平、肥乡等地。 各路战线全面开花,使得赵国人口迅速膨胀至四百五十万,军队超过三十万,一举超越魏国,成为天下五大强国之一。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但就在赵国与魏国的旁边,就各自卧着一只彼此眼中的猛虎,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掉。 看着曾经的小兄弟迅速崛起并超越了自己,魏斯心里酸溜溜的颇不是滋味。 为了遏制赵国的发展,魏斯决定采取“双都”的策略,留下魏无忌、尉缭坐镇大梁,自己带着李悝、庞涓等文武迁都邺县,与赵国邯郸相隔一百余里,相互对峙。 这两个实力相当的国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彼此提防,暗中较劲,却又都不敢轻启战端。 西边的老大哥晋国不乐意了,尤其是赵国的发展严重影响了他地区霸主的地位,多次仗着兵多将广进攻赵国,俱都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赵国与晋国结了仇,就更不敢得罪魏国。 而魏国与南面的韩国积怨重重,不时刀兵相见,所以也不敢轻易招惹赵国。 两个邻国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做了多年的邻居,几乎没有爆发过千人规模的冲突,但这次在唐国君臣的挑拨算计之下,终于爆发了巨大的矛盾,大战一触即发。 得知赵雍派遣廉颇、赵奢率领十六万兵马来犯,魏斯一边命晋鄙、王廖等人组织兵马迎战,一面派遣使者询问庞涓事情的缘由。 “庞涓这厮最近有些膨胀啊,先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拒绝了寡人退兵的诏令。现在又未经寡人准许,擅自烧毁赵国粮食,引起冲突,寡人该敲打敲打这厮了!” 魏斯对庞涓最近的表现十分不满,诏书中的用词颇为严厉,不乏“屡战屡败、劳而无功、将骄兵庸”的字眼,责成庞涓火速退兵迎战赵国。 庞涓、乐羊出征的时候带走了十万兵马,魏无忌与尉缭在大梁率领着五万兵马镇守魏国南方,抵御韩国的骚扰。 这样邺城周围的兵力只剩下六万左右,其他的濮阳、馆陶、魏县等地有两万多散兵,面对廉颇、赵奢率领的十六万赵军,明显处在下风,形势告急。 魏斯一边修书勒令庞涓退兵,一面命各郡县出榜募兵,感叹道:“唐国三面环敌,我魏国又何尝不是?” 李悝摇头叹息:“这方离和他建立的唐国简直就是搅屎棍,搅的天下不得安宁啊!” 放眼整个天下,战争已经全面爆发,哪个国家也很难置身战争之外。 唐国的敌人北有晋,东有魏,西面还有似敌非友的强秦。 魏国的敌人西有唐,南有韩,北有赵。 楚国的敌人东有吴,北有宋,西有秦。 赵国在对抗晋、魏;韩国在挑战魏、郑。 吴国与越国、楚国是死仇,齐国与鲁国的世仇已经持续百年,现在又和燕国结下了梁子。 而秦国虽然处在最西方,近年来也在试图控制巴蜀,不断的派遣王翦、蒙恬自汉中与阆中攻掠蜀、巴二国,企图吞并这片肥沃的土地。 这烽火已经烧遍整个天下,这狼烟已经遍地四起,魏国现在算是深刻感受到了唐国三面环敌,焦头烂额的滋味。 邺城作为最前沿,早已深沟高垒,箭楼林立,鹿角遍布,虽然面对十六万来势汹汹的赵军,但在晋鄙、王廖两员大将的指挥下,倒也不慌不忙,从容应战。 廉颇与赵奢强攻了几次,损失了数千兵马,收获甚微。 二将一商量,决定由廉颇继续攻打邺城,由赵奢、赵括父子率领六万兵马向东攻掠魏国的清河、馆陶等地。 魏国现在除了邺城与大梁两地之外,其他地方俱都兵力空虚,清河、馆陶两地的驻兵都不过三千左右,被赵奢父子一路势如破竹,不过两天的功夫就占领了清河、馆陶两地。 魏斯倒也不着急,他知道魏国的兵力无法进行全线防御,所以早就把清河、馆陶两地的粮草物资腾空,城池让赵国随便打,将来瞅准机会再夺回来就是。 得知后方起火,庞涓再也坐不住了,捏着魏斯送来的书信,额头不停地冒汗:“赵雍出兵了,暴鸢也没有退兵,国内告急啊!” 乐羊一拳砸在桌案上,骂道:“我就知道赵雍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去年赵国发兵攻晋之时,咱们就应该趁机进攻邯郸。” 庞涓摇头叹息:“当时不是怕晋国灭了虢虞,壮大的太快威胁到咱们魏国么!谁知道最后晋军在平陆吃了败仗,折损了惊人的七万兵马,才让唐国迅速崛起。”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还是火速退兵返回邺城解围吧?”乐羊拱手请求。 庞涓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这次发兵十万攻唐,浪费了二十天的时日,损失了一万五千将士,七百乘战车,两千余匹战马,就此灰溜溜的离开,涓实在不甘心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等解了邺城之围再来与唐国算账不迟。”乐羊苦劝。 庞涓在帅帐中来回踱步,忽然喜上眉梢:“哈哈……本将忽然想到一个妙计,在撤兵之前先痛击方离一阵,挽回颜面。” 庞涓召集众将做出一番部署,命乐羊率三万人提前撤退增援邺城,邓庐、左驷各率一万人马到前方百里之处埋伏,自己率领剩余的将士最后连夜拔营撤退,并伪装出车辙凌乱,队形松散,军心惶惶的样子。 “乐将军直管等着看好戏,某相信方离定然前来追赶!”庞涓信誓旦旦的对乐羊、邓庐、魏固等人打包票。 乐羊虽然不愿意再和唐国纠缠,但毕竟庞涓是主将,只能规劝庞涓小心用兵,切勿贪功恋战,“乐某先退一步,庞将军切勿恋战!” 唐军斥候立即把魏军撤退的消息禀报方离:“启禀主公,魏军已经连夜退走,而且车辙凌乱,队形松散,人心惶惶!” 方离闻言哈哈大笑,对曹操、周瑜道:“合着庞涓到了死期,竟然想套路寡人?那寡人就给他来个反套路,看看谁先中计!寡人马上率兵出城追袭,魏军定然早有埋伏,先让他们胜一阵,诱其反追我军,再来个增兵减灶,干死庞涓!” 正文卷 一百五十一 宿命难逃 唐军的追赶速度极快,魏军仅仅走了五十多里,就被唐军追上。 “魏军休走,人头留下!” 在方离的亲自指挥下,三万唐军高举刀枪,摇旗呐喊,漫山遍野的追赶。 亲自殿后的庞涓见唐军中计,心中暗自狂喜,看来总算可以出一口心头的恶气了! “竟然是方离亲自追来,看来上苍注定要我庞涓立下大功!” 战事很快爆发,庞涓率魏军转身迎战,短兵相接,直杀的血肉横飞,伏尸遍地。 两军激战正酣,斜刺里鼓声大作,左驷、邓庐两员魏将各率一万精兵从隐蔽之处杀出,与庞涓三面夹攻,杀的唐军大败而逃。 “速撤,把旌旗等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逃命要紧!” 方离拨转马头,一脸恐慌的向南逃窜,胯下奔霄马撒开四蹄,疾驰如风,很快就把魏军甩开。 庞涓占了便宜,哪里肯舍,亲自指挥魏军战车穷追不舍:“方离这厮就在败兵之中,只要能够将之斩杀,何愁唐国不灭?” 魏军一口气歼灭了将近两千唐军,士气高涨,在庞涓、暴龙的引领下,漫山遍野的咬住唐军不放。 眼见魏军战车追的近了,负责断后的典韦大喝一声,突然掷出一把飞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掀翻一匹战马,连带其他马匹东倒西歪,一乘战车登时瘫痪。 赵云不甘示弱,从士兵手里讨来五六杆红缨枪,待到魏军战车逼近,便从斜刺里猛地插进车轱辘的缝隙之中。 正在高速奔驰的战车猝不及防,轻则车辕断裂,战车瘫痪,重则当场翻车,车毁人亡。 “老司机稳一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翻车了呢?” 带头逃窜的方离唯恐魏军放弃追赶,急忙亲自吹响收兵的号角,提醒典韦与赵云悠着点厮杀,千万别打的魏军鸣金收兵,那样两千将士可就白白牺牲了。 幸好庞涓对唐国的仇恨足够强烈,亲自指挥战车围剿典韦与赵云:“将那个掷戟的大汉与骑白马的武将围杀了,以绝后患!” 趁着赵云与典韦吸引了魏军注意力之际,唐军快速撤退,总算摆脱了魏军的纠缠。 见大军安全甩开魏军,赵云与典韦也不恋战,率领殿后的三千多骑兵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左驷、邓庐二将一脸遗憾的望着庞涓:“终归是被方离逃走了,真是可惜!” “去死!” 庞涓举起佩剑,在一名奄奄一息的唐卒胸口补了一剑,登时血如泉涌,还有一口气的唐卒登时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庞涓连血渍也不擦拭,直接收剑归鞘:“继续追下去,唐军没有战车,以步卒为主。适才乃是靠着骑兵拦截我军,才得以摆脱。我军全力追赶,不出五十里定能追上!” “庞帅,佩剑血渍未干便归鞘不吉利。”邓庐在旁边提醒一声。 庞涓不屑的道:“我庞涓从来只信自己不信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所有唐国人的鲜血装进剑鞘,这将是我一生的荣耀!” 在庞涓的指挥下,将近五万魏军继续向南穷追唐军不舍,马蹄隆隆,战车粼粼,卷起漫天尘土。 追了十多里,天色逐渐大亮,魏军将士已经有些饥肠辘辘。 “启禀庞帅,前方发现唐军炉灶。”提前哨探的斥候飞马来向庞涓禀报。 庞涓下令全军就地小憩,埋锅造饭,等吃饱喝足之后再继续追赶。并亲自带了邓庐、左驷、暴龙等人前去查看唐军的炉灶。 只见在山坡上散落着大约三百个炉灶,大部分都是由石块与黄土临时垒砌,此刻灰烬尚未完全熄灭,可见唐军走的甚急。 庞涓弯腰蹲在一个炉灶前,鼓着腮帮子朝灰烬吹了几口气,尚未完全烧透的枯枝又重新燃烧起来。 “估计唐军离开不足二十里,全军吃饱喝足后全力追赶,一定要把方离这厮生擒活捉,以泄吾等心头之恨!”庞涓跳起来大声下令。 魏军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由庞涓居中,邓庐在左,左驷在右,分作三支齐头并进,漫山遍野的穷追唐军不舍。 狂追了二十余里之后,已经能够望见唐军踩踏的烟尘,庞涓催兵疾进。 就在这时,赵云、典韦再次率骑兵从一处山坳后面杀出,缠住魏军战车厮杀,阻挡了大半个时辰后方才甩开魏军战车,从容退却。 庞涓气得暴跳如雷,下令把一千五百乘四驾马车就地驻扎,将战马解下来组建轻骑兵,由自己与暴龙统率着继续追赶唐军,不斩方离,誓不退兵。 邓庐提出质疑道:“庞帅,唐军已经向南撤退了四五十里地,方离为何不退回雍城,反而一路向南逃窜,这里面莫非有诈?” “据斥候禀报,白起于数日前在伊阙全歼十万楚军,唐国荥阳、河内完全暴露在秦国的刀枪之下。我猜方离十有八九急着回去镇守老巢,所以才弃了雍城向南逃窜。” 庞涓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不停地督促大军继续向南追赶。 庞涓留下五千魏军留在原地看守战车,自己带着邓庐、左驷、暴龙三将率领剩下的四万多魏军继续沿着唐军撤退的路线穷追不舍。 晌午时分,魏军斥候又发现了唐军的炉灶,庞涓再次带着众将前来查看。 庞涓默默的清点了一番之后,不由得笑出声来;“哈哈……看来唐军被二十万秦军吓破了胆,出现了大量逃兵,此时不把方离活捉或者阵斩,更待何时?” “庞帅何出此言?”邓庐与左驷俱都一脸不解。 庞涓指着炉灶侃侃而谈:“清晨之时,唐军遗留下来的炉灶有三百多个,而现在只剩下两百七十多个。按照每百人左右使用一口炉灶,这表明一上午的功夫,唐军减少了三千左右。” “有道理!” 众魏将俱都佩服不已,“庞帅观察的真是仔细,怪不得大王如此器重与你!” 当下魏军借助唐军留下的炉灶生火做饭,众将士草草填饱肚子,在庞涓的率领下继续向南穷追唐军不舍。 一直追到傍晚,两军依旧保持着二十里左右的距离,这让庞涓又气又恼,不停地催兵疾进。 邓庐再次提出建议:“庞帅,唐兵退的甚急,我军已经追了一百余里,不如撤兵算了?” 庞涓想起魏斯给自己写的书信,胸口就如同压着一块大石:“不行,吾等此刻在主公眼里可是屡战屡败、劳而无功、将骄兵庸,若不建立大功,如何洗刷耻辱?” 庞涓手中马鞭向南一指:“再向南追赶一百五十里就抵达黄河岸边了,唐军想要过河定然受阻。此乃上天赐给我等重创唐军的良机,岂能踌躇不前,坐失良机?” 既然庞涓坚持追赶,邓庐便不再反对,拱手领命:“那我军便追到黄河岸边,无论胜负,最好莫要再追。” “本帅心中自有计较!” 庞涓马鞭一指,率领魏军继续追袭。 又向前赶了十余里,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庞涓命令人困马乏的魏军就地修整,等填饱肚子后再连夜追袭。 这时候斥候再次来报,又发现了唐军的炉灶,并且减少至两百三十个左右。 庞涓亲自查看后信心倍增,对众将校道:“唐军已是强弩之末,人心惶惶,一下午的功夫又逃散了四千左右,等我们追到黄河边上之时,只怕已经所剩无几。将士们务必全力追赶,捉住方离可是天大的功劳!” 在庞涓的鼓舞下,魏军振作精神,鼓起斗志,点起火把,继续连夜追赶,一副不灭唐军誓不收兵的姿态。 追至下半夜,魏军再次发现了唐军野炊的炉灶,这次从两百三十个锐减至一百五十个。 庞涓再也沉不住气,决定与暴龙率领六千骑兵快马追赶,一探究竟。 “本将与暴龙率骑兵在前追赶,你二人率步兵随后支援,绝不能让方离和这支唐军走脱!” 马蹄声隆隆,庞涓与暴龙率六千骑兵盯着唐军的火把一路穷追,眼见愈来愈近,只剩下十余里左右。 庞涓拔剑在手,大声催促:“将士们,再加快些速度,生擒方离就在今夜!” 又向前追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即将赶上唐军,前方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唐军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变得无影无踪。 “奇怪,唐军逃到哪里去了?”暴龙手挽大锤,一脸诧异。 庞涓举起火把极力眺望,发现路边有一棵参天大树,上面似乎刻着一些文字,便策马向前观看。 “庞涓死于此树下?” 庞涓举着火把读了出来,“何人在这里戏弄于我?” “杀啊!” 突然间,山坡周围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如同惊涛骇浪,声振寰宇。 一刹间,数万盏火把同时亮起,围成一个半圆将六千魏军骑兵困在中央,乱箭齐发,犹如狂风骤雨,瞬间射的魏军人仰马翻。 庞涓拨马欲走,大树上有人大喝一声:“庞涓,快快下马受缚,饶你不死,否则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庞涓扭头看去,发现猫在树上的人赫然就是方离,此刻正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正文卷 一百五十二 千乘之国 “方离,下来受死!” 看到堂堂的大唐主公竟然藏在树上,庞涓忍不住停下了逃跑的脚步,挥剑大喝一声。 “你猜我先射你哪个部位?” 方离缓缓拉动弓弦,用戏谑的表情问庞涓。 庞涓双眼通红,怒喝一声:“有本事下来与我一决胜负?” “我说射你右腕,绝不射你左脚!” 话音落下,弓弦响起,离弦之箭不偏不倚正中庞涓右腕,手中铁剑登时跌落在地。 庞涓这才如梦初醒,看看身后的骑兵中箭落马者不计其数,情知今夜占不到任何便宜,急忙催马调头,准备逃命。 “站住!” 方离怒喝一声,再次拉动弓弦,用黑黝黝的羽箭瞄准了庞涓,“寡人射你右腕是为了救你一命。” 弓弦再次响起,离弦之箭闪电般飞出,正中庞涓坐骑的眼睛。 这马吃痛之下人立而起,登时将庞涓掀翻马下。 方离踩着树枝纵身跃下,就地一个翻滚,完美的卸去下坠的力道,大步流星的来到庞涓面前。 “听说你是鬼谷子先生的徒弟,而我是炎帝神农氏后裔。” 方离开门见山的道明自己的身份,打算延揽庞涓,“令师王诩先生乃是炎帝部落的长老,这样推算起来你也是我们炎帝部落的后人。你从前为魏国效力,寡人不怪你,日后若能幡然悔悟,寡人必然委以重任。” 出乎方离预料的是,庞涓竟然爬起来嘶吼一声:“不要和我提那个老家伙,在他眼里只有孙膑,根本没把我当成徒弟。他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方离有些意外,换了个问题:“那好,你告诉寡人王诩先生现在何处?说出来,饶你不死!” “这老家伙闲云野鹤,居无定所,我怎知他是生是死?” 庞涓脸色铁青,抬起左手缓缓握住了射在右腕上的羽箭,抱定了必死之心。 方离摇头:“你这态度不对啊,无论如何,鬼谷子先生也传授了你许多本事。” “不能一视同仁,他愧为人师!”庞涓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 方离耸耸肩:“寡人不知道庞将军和令师之间有什么矛盾,寡人便不妄加评论。看在令师的份上,你也算我们炎帝家族的后人,若你肯弃魏归唐,寡人饶你不死。” 庞涓冷笑:“你莫非以为庞涓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的性命只有自己能做主,别人谁也主宰不了。你让我生,我偏偏要死!” 话音未落,庞涓左手猛地用力把射在右腕上的羽箭拔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自己的咽喉,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噗嗤”一声,锋利的羽箭登时刺穿了庞涓的颈部,自颌下插入从后脖颈穿出,鲜血泉水一般汩汩流出。 方离想要上前搭救,却为时已晚,只能摇头叹息一声:“庞将军这又是何苦?” 鲜血自庞涓嘴里不停地冒出,惨笑着呢喃道:“魏侯……待我……庞涓不薄,某……岂能……贪生怕死,卖主……求荣?” 话音落下,整个人缓缓向后倒栽了过去,圆睁双目,缓缓停止了呼吸。 “倒是条汉子,死了真是可惜!” 方离惋惜的摇摇头,吩咐围上来的马皮与曹飞准备口上好的棺椁,把庞涓的尸体收殓了还给魏国。 在曹操、高顺、祝融等人的率领下,三万唐军伏兵齐出,直杀的魏军骑兵人仰马翻,止有一千余骑突围而走,其余的要么战死要么被俘。 得知庞涓举箭自尽,暴龙心慌意乱,倒拖了大锤跟着撤退的魏军骑兵向北逃窜。 赵云策马提枪,典韦拎着一双镔铁大戟,瞄着暴龙紧追不舍。 由于身材高大,暴龙在乱军之中很难隐身,颇有鹤立鸡群之感,这让赵云与典韦更加容易盯住目标,避免被暴龙逃脱。 “吃我一戟!” 典韦箭步如飞,猛地向前狂奔数丈,用一个标准的投掷标枪动作将四十斤的镔铁大戟投掷了出去。 黑黝黝的大铁戟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划破苍穹,好似苍龙俯冲大地,疾袭暴龙后背。 暴龙听到风声响起,急忙转身挥锤格挡,发出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硬生生将从天而降的镔铁大戟震开。 但就在这耽误了片刻的功夫,赵云已经催马追了上来,手中龙胆枪一招“白蛇吐信”,闪电般疾刺暴龙咽喉。 暴龙不敢怠慢,挥锤招架,与赵云厮杀成一团,杀的难分难解。 眼见唐军势大,本方骑兵死的死亡的亡,暴龙无心恋战,一边抵挡赵云的进攻,一边且战且退。 只是赵云哪里肯舍,枪出如龙,卷起漫天寒光,招招不离暴龙周身要害。 暴龙勉强支撑了四十余个回合,双臂逐渐被大锤的重量累的麻木酸胀,气力不支,浑身破绽百出。 赵云瞅准机会虚晃一枪,暴龙慌忙挥锤格挡,却见赵云长枪一翻,划了一道弧线疾刺暴龙胸部。 “咄”的一声,银枪透甲而出,将暴龙庞大的身躯挑于马下,惨叫数声,气绝身亡。 得知庞涓中伏身亡,随后接应的左驷、邓庐悲痛不已,但不知前面有多少唐军伏兵,不敢轻敌冒进,只能接应了一千多逃出重围的骑兵向北仓惶逃窜。 就在方离引诱庞涓追袭之际,周瑜、马岱率领另外的两万人马从西方杀出,一举击溃看守战车的五千魏军,将一千五百乘战车全部抢夺了过来。 “把我们所有的马匹套在战车上,反攻魏军!”周瑜站在马车前,大声下令。 两千匹战马全部套在了缴获的魏军战车上,四匹一乘,共有五百乘战车可以投入战斗。 马岱亲自从军中挑选了一千五百名具有战车经验的悍卒驾驭,并亲自带队冲锋,引领着将近两万唐军向南截杀魏军。 左驷、邓庐率领三万多军心惶惶的魏卒一路向北逃窜,方离、曹操率三万唐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天亮。 忽然北面尘土大起,战车隆隆。 左驷、邓庐起初还以为有本方的战车增援,待到两军相接,才发现竟然是唐军抢夺了本方的战车,反过来进攻魏军。 “将士们,给我向前冲,用战车碾压魏军!” 马岱手提大刀,站在第一乘战车之上,身先士卒的向魏军发起了进攻。 战马奔腾,车轮滚滚,卷起漫天尘埃。 在平原上高速冲锋的战车对于步卒来说简直就像无坚不摧的坦克,两军甫一相交,便撞得魏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主将阵亡,前有拦截,后有追兵,魏军士气低糜,军心惶惶,缴械投降者不可计数。 乱军之中马岱正遇魏将左驷,催动马车撞翻左驷,一刀斩了首级,大声疾呼:“魏将已死,识时务者速速缴械投降!” 就在两军激战正酣之际,方离率领的三万追兵杀到,在赵云、典韦、高顺、祝融等武将的领衔下,漫山遍野好似潮水一般扑向唐军,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满坡。 赵云、典韦两大悍将在千军万马之中好似虎入羊群,势不可挡,闪转腾挪,叱咤咆哮,每一枪刺出,每一戟劈出,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恶战至晌午时分,邓庐拼死率领八千魏军突围逃走,剩下的魏军战死一万五千余人,被俘一万八千余人。 庞涓、乐羊来犯之时提兵十万,在攻打平陆的时候战死近万,和方离多次交锋累计折损四万五千人。乐羊率领三万人提前返程,看守战车的逃走了三千余人,以及跟随邓庐死里逃生的八千多人,折损数量超过一半。 对于魏国来说,这场伐唐之战堪称不折不扣的惨败! 望着缴获的一千五百乘战车,与两千多匹战马,方离喜悦不已,对众将大笑道:“现在我们大唐也算是千乘之国咯,还别说,在平原地形战车还是能够发挥巨大作用的。” 在曹操、周瑜的带领下,众将齐声向方离致贺:“我大唐连败晋、魏两大强国,去年灭了七万晋军,今年又灭了五万魏军,自今以后,这天下怕是再也没有几个国家敢小觑我们大唐了吧?” 话虽这样说,但二十万晋军正在攻打绛关与池阳,张辽、英布正陷入苦战之中。 方离下令就地收编俘虏的一万八千魏军,全部打散编入唐军之中,然后由曹操、马岱率一万五千人驰援绛关,高顺、马忠率一万五千人增援池阳,协助守军抵御晋军的进攻。 “晋国兵多将广,北方的军事就全部托付在孟德身上了,寡人册封你为都督,总督对晋的指挥权。” 方离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授予他都督之衔,眸子里全是用人不疑的目光。 曹操长揖到地,嘶声道:“主公如此器重,操敢不誓死相报?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北方战火不息,南面宛城也是危如累卵,方离再次册封周瑜为都督,命他与赵云率领两万唐军星夜兼程南下宛城坐镇,抵御白起率领的秦军。 最后方离又拨给审配五千将士,命他继续与廖化镇守平陆,自己带了典韦、祝融率领剩下的一万三千兵马南下荥阳,总揽全局,稳定民心与军心,让大唐渡过这次危机。 正文卷 一百五十三 马背上的召唤 周瑜临行之前把方离单独请到一旁,拱手道:“主公,数日前我府上的仆人来报,拙荆已经与妻姐乔氏来到荥阳。” “哦……令妻乔氏生了?” 方离一脸意外,向周瑜拱手致贺,“何时生的,生了个公子还是千金?为何不早说呢?这可是一桩大喜事!” 周瑜莞尔一笑,禀报道:“拙荆已在庐江生产一月有余,是个女儿。” 方离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凭公瑾英俊倜傥的外表,生下的女儿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胚子,寡人在这里先给我的儿子预订了做儿媳。” “主公莫要取笑公瑾,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长得什么样子呢!”周瑜连连摇头,脸上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方离拍拍周瑜的肩膀,关切的道:“既然公瑾做了父亲,那寡人就准许你回家休假三日,让子龙暂且率军南下。宛城有灌婴、曹仁顶着,公瑾晚去三两日也无妨。” 周瑜轻抚英俊的下巴,沉吟道:“国事为重,女儿见不见都无妨。但瑜的确想跟着主公回荥阳一趟,非为私事,乃是为了帮助主公迎娶瑜的妻姐。” 方离笑笑:“自去年公瑾提起乔氏,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年了,你这个妻姐总算来了!” 顿了一顿,问道:“对了,尊夫人与令妻姐芳名如何称呼?” “拙荆名唤乔婠,妻姐名唤乔姝。” 周瑜如实禀报,接着开门见山的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储君,主公当尽早娶妻纳妾,开枝散叶,册立储君,以安民心。” 方离露出迟疑之色,婉拒道:“将士们都在前线浴血厮杀,朕却在后方洞房花烛,这如何才能服众?我大唐刚刚建国,朕须当与军民同甘共苦,做天下表率。等退却了秦军与晋军之后在迎娶乔姝不迟,现在委实不是时候。” 方离的理由倒也说得冠冕堂皇,但在方离的内心知道,自己之所以推迟这桩婚事,完全是因为虞妙戈。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尽管和虞妙戈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只有短短的半月,但心底善良,性格开朗的虞姬在方离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唐国王妃的头衔留给虞姬。 “现在我唐国和楚国算得上铁血盟友,等回到荥阳之后寡人便亲自给熊侣修书,讨要楚女虞妙戈为妻,永结‘唐楚之好’。若是有了楚公的口谕,我想虞子期就无法从中作梗了吧?” 方离表面上在和周瑜商量何时迎娶大乔,内心深处却在盘算怎么把虞妙戈弄到手。 听了方离的话,周瑜微微颔首:“主公说得也有道理,那就等战事结束了之后再成亲吧!瑜也不回荥阳了,等战事结束后再回去探视妻女。只是主公回到荥阳后可要好好与大姐亲近,增近感情。” 方离微笑:“自然、自然,公瑾如此盛赞令妻姐,想来定然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倾国不敢当,但倾城二字却是当之无愧!” 周瑜对乔姝这个大姨姐赞不绝口,“在瑜的心里,大姐比拙荆还要俊俏三分,只可惜瑜先认识的是乔婠。” “呃?” 方离愕然,心中突然升起一句话,“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难不成你要和老子玩换妻游戏?” 周瑜翻身上马,拱手告辞:“兵贵神速,瑜就不耽误时间了,就此别过!” 周瑜、赵云辞别方离,率领两万唐军沿着前往宛城最近的道路行军。 方离则带着典韦、祝融率领一万三千将士先去一趟河内安抚百姓,过几日再渡过黄河返回荥阳。 此刻已是三月中旬,春回大地,天地间生机勃勃。 田野里枯草萌芽,路边杨柳青青,春风和煦,惹人欲醉。 祝融手提长刀,一马当先在前领军,高挑的身材,带着异域风情的容貌很是吸睛,引得无数唐军时不时偷瞄几眼。 只是畏惧于祝融的火爆脾气,以及骁勇的武艺,又有几个家伙敢捋她的虎须? 方离在典韦、马皮、曹飞等侍卫的簇拥下落后祝融的前锋部队百余丈,同样时不时打量祝融几眼。 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娘们的身材真是惹火,该翘的地方翘,该凸的地方凸,脸蛋也算得上漂亮,等寡人册立了正妻之后一定要把她收入后宫,说不定能生个武艺高强的儿子。” 在方离看来,作风粗犷的祝融也只能收为姬妾,否则让一个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女人做了王妃,怕是会把后宫变成演武场。 距离河内郡还有五十多里,估计队伍傍晚时分才能抵达,方离便耐着性子跟随大军一路向西。 得知魏军已经撤走,战火暂时平息,沿途的村民纷纷走出村庄垦地耕田。 看到一支队伍打着唐公的旗号经过,田里的百姓纷纷放下锄头在路边叩首磕头,高呼万岁:“唐公万岁,唐公英明,感谢唐公率将士们击退魏寇,保家卫国!” 方离在马上频频举手向百姓打招呼:“诸位百姓快快请起,尔等直管放心,大唐的雄师有能力保护你们安居乐业。也希望你们好好种地耕田,让大唐国富民强。” 队伍向前走了二十余里,进入一片丘陵地带,耕种的百姓方才少了一些。 方离从马皮手里接过水壶灌了几口,滋润了下干渴的喉咙,继续策马赶路,催军疾行,力争在傍晚之前进入河内城。 就在这时,方离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锵……恭喜主公亲自指挥了大胜魏军的战役,并射杀庞涓,获得2点统御加成,获得1点武力加成。” “主公当前四维变化如下:方离——统御91,武勇88,谋略91,内政88.” 方离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哈哈……寡人的统御能力终于破90了,再继续锻炼下去,升到95不难。” 系统的提示音继续响个不停:“恭喜主公率领的唐军累计歼灭五万五千魏军,获得系统奖励的55个功绩点。” “恭喜主公逼死魏将庞涓,获得30个功绩点奖励。” “恭喜主公部将阵斩魏将暴龙,获得15个功绩点奖励。” “主公之前剩余30个功绩点尚未使用,目前拥有的功绩点总数累积至130个,已经可以进行任意等级的召唤。” 方离这才想起上次因为“说曹操,曹操到”,打断了自己的召唤,还剩下了30个功绩点尚未使用,再加上今天获得的100点的奖励,正好可以再来一波召唤。 “南有晋国,西有强秦,东有魏、赵,东南有韩国,简直是四面环敌。幸亏有系统在手,要不然武将真的不够用!” 方离可怜巴巴的想到跟随自己行军的竟然只有祝融和典韦两员武将,内心顿时辛酸不已。 四面环敌,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需要派人去堵;也就幸亏自己这个唐国主公有系统傍身,若是换了别的诸侯处在唐国这个地理位置,怕是很快就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了吧? 方离说干就干,直接在马背上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 反正周围的将士也不认识自己拿的是什么,也不敢多嘴询问,所以方离也不避讳,顶多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而已。 方离不停地点击屏幕,首先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招募大将,“来一员紫色品质的猛将,助我大唐驰骋沙场,开疆拓土!” 屏幕上紫光一闪,出现了一个面如冠玉,眼若朗星,虎体猿臂,腰细膀宽,白袍银铠,狮盔兽带,手持长枪,胯下火红色骏马的英俊武将,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蜀国五虎上将之一:马超——统御92,武勇96,谋略53,内政45.” 方离闻言几乎在心里乐开了花:“哈哈……锦马超到来,这次在马背上的召唤运气不错,以后马孟起很可能会是我大唐的最强骑兵将领。” “系统提示:马超当前植入身份为马岱的族兄,西凉豪杰,得知秦军兵临宛城,已经赶往荥阳投奔。主公返回荥阳之时即可与马超相见,收为己用。” 今天的召唤手感爆棚,方离心情大好,再次点击屏幕趁热打铁,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召唤一名能吏。 只见屏幕上蓝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年约三旬,长袍大袖,脸颊修长的有些夸张,相貌忠厚的文官,正在拱手施礼。 “锵……恭喜宿主获得吴国文官诸葛瑾——统御73,武勇55,谋略89,内政88。” “诸葛瑾当前植入身份为祖籍齐国琅琊阳都人,少年时与两位兄弟跟随父母前往楚国经商,并定居于楚国襄阳。 后来诸葛父母相继去世,诸葛瑾便云游四方求学。得知唐国求贤若渴,遂前来唐国投奔。主公进入河内之后便会遇见诸葛瑾,自行提拔重用即可!” 听到“诸葛”二字的时候,方离的内心一阵激动。 但想想屏幕上的容貌也知道不是诸葛亮,但能够获得诸葛瑾也是个不错的结果,这样最起码获得诸葛村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方离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直到孔明出世。 正文卷 一百五十四 神秘危机 “滴滴……主公请注意,系统现在向你发出第一次警告!” 方离还没有从诸葛妖人的情绪波动中回过神来,脑海里就响起了尖锐的系统警告声,同时眼前红光闪烁。 “呃……莫非系统要没电了?” 这是方离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幸好尖锐的声音只响了一次,红光稍纵即逝,如同幻觉一般,但方离知道这不是幻觉。 稍微定了定神,方离双目微闭,在马背上上下颠簸,用意念询问系统:“难道我有操作错误的地方,为何要警告寡人?” 系统的声音重新恢复正常:“主公并没有犯错,只是你统一的步伐有些缓慢。系统在这里提醒主公,必须加快统一的速度,否则在巨大的危机来临之前,主公根本无法抗衡!” “巨大的危机?” 方离一头雾水,思绪飞转,不知道系统所说的危机从何而来? “请问主公还记得刚刚穿越之时系统精灵向你做的介绍么?” 方离抬手轻轻挠了下头皮:“当时大脑有些混乱,再加上时日久了,有些模糊。” “那系统就再次向主公重复一下提示:你穿越到了一个与地球相似的平行时空,你脚下所处的这片土地叫做春秋大陆,由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近百个诸侯国组成,而在这片大陆之外还存在着许多未知需要探索……” 方离差点叫了起来:“胡说,寡人根本没有听到这一段。” “主公以前没听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把它铭记在心,加快你的统一步伐,否则在危机来临之前,主公建立的国家很可能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方离半信半疑:“什么危机?难道还有外星人入侵,生化危机不成?寡人半年的时间建立了一个拥有两百五十万人口,十二万军队的国家,难道这速度还不够快么?” “不够快,远远达不到能够战胜危机的速度!”系统的评价足够斩钉截铁。 “不过,也请主公放心,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国家与势力科技水平都不会有太大的差距,至少不会有跨时代的差距。至于生化危机、热武器、外星人是不存在的!” 方离百思不得其解,在心中暗自纳闷:“系统所说的危机是什么,难道在春秋大陆之外还有别的国家?” “好了……在主公占据了春秋大陆一半土地之前,系统不会再提及此事。唯一要告诫主公的是,必须想方设法加快统一进度,否则只能是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或者兵败身亡。” 方离还想与系统交流几句,就听到旁边的典韦喊了一声:“主公,前面有官员迎接。” 方离急忙收了思绪,把手机揣进怀里,抬头看去,发现来的是河内太守尤礼以及河内郡的佐官。 “嘿嘿……主公你手里刚才拿的是什么玩意?” 典韦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摩挲着满脸虬髯憨笑着问道,“看起来一闪一闪,真是稀奇古怪。” 方离笑笑,故作神秘的道:“这是神农氏后裔代代相传的宝物,只有拥有它才能证明自己是炎帝部落的主公。” 典韦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原来如此,韦之前竟然一无所知,真是惭愧!” “臣等接驾来迟,还请主公海涵!” 河内郡太守尤礼率主薄、长史、都尉等佐官一起上前施礼参拜,前呼后拥的把方离迎接进河内,并设下筵席为主公接风洗尘。 年逾四旬的尤礼对方离不可谓不尊重,筵席不可谓不丰盛,但方离对他这个太守却并不满意。 不关态度,只关乎能力,毕竟一个内政能力只有75的家伙远远达不到方离对于太守的要求。 之前任命尤礼做河内太守,实在是因为无人可用,手里就荀彧、刘晔、陈登几个文官,方离只好矬子堆里拔高个,提携了本土的尤礼做太守。 “等见到诸葛瑾后先把他擢升为功曹,回头找个机会把尤礼调进荥阳担任个闲职,扶正诸葛瑾。” 方离表面上在饮酒,内心却悄悄对河内的人事任免做着盘算。 次日天亮,方离在河内太守尤礼的陪同下视察河内郡,与沿街的百姓执手寒暄,态度和蔼,爱民如子。 “寡人犹记得渡过黄河之时桑梓们不舍得表情,现在寡人来看你们了!”方离握着一个白发老翁的手掌感慨不已。 周围的乡绅纷纷附和,一脸不舍的道;“当时听说唐公要迁都到荥阳,满城百姓无不以泪洗面。而如今看到我大唐日益强盛,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以自己身为大唐子民为荣!” 方离巡视了半天,果然遇见了脸颊修长的诸葛瑾,奋力挤出人群施礼:“听闻唐公求贤若渴,招募良才,琅琊诸葛瑾特来投奔,不知主公能否重用?” 方离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诸葛瑾一眼:“哦……原来你是齐国人,以齐国之强盛,阁下为何来我大唐投靠?” 诸葛瑾施礼道:“唐公乃是神农氏后裔,又以门客之身起事,横扫四方,所向披靡。礼贤下士,爱民如子,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蒙唐公不弃,瑾愿为大唐鞠躬尽瘁,竭尽所能。” 方离煞有介事的和诸葛瑾谈论了半天治国之道,最后赞不绝口;“好啊……诸葛子瑜果然胸怀大才,我唐国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便留在河内担任功曹,协助尤礼太守治理地方。” 功曹主管一个郡的人事提拔任免,算是地方高级官吏,诸葛瑾闻言长揖到地:“主公如此器重瑾,此生当誓死相报,为大唐鞠躬尽瘁!” “诸葛子瑜你好好干,过几天尤礼太守要到京城工部叙职,只要你能尽职尽责,太守之位便着落在你身上。” 方离当着河内众官吏的面宣布了诸葛瑾未来的身份,提醒众人这是下届太守,免得有人不服给他穿小鞋。 等诸葛瑾再次拜谢之后,方离假装闲谈:“不知诸葛子瑜家中还有何人,现居何处?” 诸葛瑾拱手道:“回主公的话,早年臣父母带领我们兄弟前往楚国襄阳经商,后来俱都罹患疾病辞世,家中止有臣兄弟三人。” “既然子瑜的父母已经辞世,干脆就把你的兄弟接到河内了定居吧?一来便于照顾,二来说不定二人也能为大唐效力。” 方离看似随口一说,实则有心试探,万一诸葛瑾把孔明带出来了呢? 做人,必须要有梦想,更何况身为主公! 诸葛瑾毕恭毕敬的道:“回主公的话,臣的两个兄弟一个名唤诸葛亮,表字孔明,今年二十三岁,但外出求学多年,瑾也联络他不得。三弟诸葛均年方十六,憨厚老实,正在襄阳耕地,臣会派人去召唤他。” “好吧,看来还是和圣火门徒里的吕布、许褚一样,先植入身份,然后告诉你找不到踪迹,还得靠功绩点召唤出来才行。” 方离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既然这孔明四处求学,想来心怀大志,将来诸葛子瑜有了消息一定要向寡人举荐,定然会委以重任。” 方离在河内待了一天,安抚完百姓之后,辞别尤礼与诸葛瑾,率领一万三千将士,踏上了返回荥阳的征程。 队伍向南走了大半天,抵达黄河岸边,徐盛早就筹集好了近百条船只在彼岸等候,将方离与唐国众将士依次运输到黄河南岸。 方离负手站在船舷欣赏着黄河的景色,若有所思的对徐盛道:“徐文向啊,我大唐被黄河南北分割,交通不便。寡人命你组建一支水师,纵横河面,熟悉水性,以后平定南方的时候还要渡过长江呢!因此必须未雨绸缪,将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臣正有此意!” 徐盛大喜过望,拱手领命,“等把主公送回荥阳后,臣马上就着手组建水师!” 方离趁着下了船等候后面的将士之际,再次掏出手机进入点将台,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召唤。 系统都说了必须加快统一的步伐,所以有功绩点就要尽快使用,尽早召唤到人才为大唐效力,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锵……主公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召唤,将会随机获得一名蓝色品质或者绿色品质的武将,请主公拭目以待。” 系统话音刚落,屏幕上便闪现了一个相貌儒雅,打扮细心,就连头发胡须都一丝不苟的武将,腰悬佩剑,凝目远眺。 同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恭喜主公获得曹魏武将李典——统御77,武勇77,谋略77,内政77.” 方离差点哑然失笑;“呃……好一个李曼成,四维里竟然有八个七,真是七上八下啊!” “李典当前植入身份为鲁国山阳郡巨野县人,得知唐国广招贤良,特来投奔。不出数日便会来荥阳参军,主公可多加留意,提拔重用!” ps:最后纠正一下马超的设定,剑客发现自己还没有走出某圈钱游戏的设定,按照实力与人气来说马超的确应该和赵云一个级别。 但剑客受圈钱游戏影响,顺手把马超的紫色设定拿了过来,经过读者的提醒,剑客才想起已经取消合作了啊,没必要再遵循游戏的设定,所以剑客把马超修改成了橙色武将。 正文卷 一百五十五 乔氏双娇 方离见到大乔的时候眼前为之一亮,说震撼有些夸张,但却真的让人如沐春风。 用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这些词语来形容未免有些庸俗,总之这个女人所有的地方都恰到好处,让人看起来直觉的浑身舒服。 “民女乔姝拜见唐公!” 大乔娉婷施礼,身段婀娜,声音温柔。 方离报以优雅的笑容,微微还礼:“乔氏不必多礼,公瑾可是在寡人面前把你夸成了仙女下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大乔露出甜美的笑容,淡然道:“唐公过奖了,民女哪里敢当此谬赞?只是受父母恩惠,容貌稍稍端正一些罢了。” “民女乔婠拜见唐公!” 旁边的小乔抱着孩子过来施礼,声音温婉悦耳,与大乔相映成辉,满屋春色。 也许是生过孩子的原因,小乔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稍显凌乱的秀发透出一些慵懒的味道,精致的五官,细腻的皮肤,散发着迷人的韵味。 而大乔显得更加清纯,身上的仙气更足,一颦一笑,恬静淡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相比之下,气质犹在美貌之上。 “说得直白一些,这姊妹二人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美少妇,一个是美少女!” 方离在心里悄悄给这姊妹二人做了评价,微笑着招呼小乔平身,并给周瑜的女儿送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你们母女初来荥阳,居无定所,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驿馆。寡人便赏赐你们一座位于城南的宅院,以及婢女十人,奴仆十人,算是给贤侄女的见面礼吧!” 小乔被方离的大手笔震惊,抱着孩子嗫嚅道:“一座宅院与二十个仆人,这得值多少钱啊?夫君不在,妾身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赏赐?” 在旁边陪同的陈登笑眯眯的道:“乔夫人赶紧谢恩吧,你家夫君可是大唐的兵马都督,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国之君。你还以为会赏赐一把韭菜两把葱么?” “哈哈……” 听了陈登的揶揄,跟在方离身后的典韦等侍卫不由得笑出声来,弄了小乔一个面红耳赤。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多谢唐公的恩赐!” 小乔抱着孩子肃拜施礼,又有些担忧的道,“不知道夫君回来后会不会责骂于我?” 方离板着脸道:“他敢?都是寡人赏赐给你的东西,他骂你等于骂寡人!对了,令女可曾起好名字?” 小乔摇头:“本来在等夫君给女儿取名,既然唐公驾临,那就劳烦唐公赐给小女一个名字吧?” 方离逗弄了片刻襁褓里的婴儿,只见生的眉清目秀,惹人怜爱,张嘴便来:“那就取名周迅吧,希望这孩子长大后能够像你们夫妻一般花容月貌,倾城倾国!” 小乔再次肃拜致谢:“多谢唐公赐名。” 为了给方离和大乔创造独处的机会,小乔指了指驿馆后院:“这后院里开满了桃花,景色怡人,唐公与我阿姊去散散步如何?” “也好,寡人正好有些话想和乔氏谈谈!” 方离在前,大乔在后,一前一后去了驿馆后院,小乔则在前院招呼陈登、典韦等人喝茶。 驿馆后院载满了桃花,此刻已经满树芳菲,灼灼其华,就连空气中也飘荡着花粉的味道。 大乔忍不住有些心旷神怡,露出陶醉的表情:“这院里的桃花昨日还没盛开,不曾想唐公今日驾临,竟然就开的如此绚烂,真是美不胜收!” “桃花灼灼,不及美人!” 方离稍稍放慢脚步,和大乔并肩漫步,同时近距离欣赏一番她的容貌。 大乔淡然一笑,抿嘴道:“唐公过奖了,乔姝何德何能,敢与桃花相提并论?” 平心而论,大乔的美貌不在虞姬之下,虞姬热情奔放,大乔恬静淡雅;梅兰竹菊,各擅胜场,虞姬有虞姬的美,大乔有大乔的美。 但人往往都会先入为主,即便方离贵为一国之君也不例外。 在方离的内心还是更想册立虞妙戈为正妻,让大乔做妾。如果自己连争取都不曾尝试,就册立大乔做了正妻,等将来见了虞姬之后会不会心怀愧疚? “乔氏啊,在返回荥阳之时公瑾曾经提及过寡人与你的婚事……” 方离也不逃避,开门见山的道明自己的意图,“公瑾的意思是让寡人早日迎娶你入宫,但边关激战正酣,寡人岂能在后方洞房花烛?所以寡人决定将婚事推迟至战事结束后,所以要委屈你再等候些许时日。” 大乔依然一脸恬静,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幽幽说道:“臣妾认为唐公做的对,臣妾敬重唐公的作为,知道你轻徭薄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想要让这天下早日太平。臣妾愿为姬为妾,伺候唐公,为你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为姬为妾?”方离忽然有些愧疚。 大乔微微颔首,淡然道:“臣妾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唐公你是炎帝后裔,一国之君,而乔姝只是小家碧玉,寒门之女,何德何能敢做一国之妃?” 方离的愧疚更加强烈,遮掩道:“呵呵……乔氏你想的有些多了,寡人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寡人虽然是神农氏后裔,但毕竟隔了几千年,现在也只能算是寒门了。寡人立妃,以贤德为准,而非出身。” 大乔露出优雅的笑容,从容的望着方离,柔声道:“我来到荥阳后已经听说了唐公与虞姑娘的事迹,唐公你与虞姑娘结识在先,若唐公想册立虞姑娘为妃,臣妾绝无怨言,甘愿奉虞氏为姐,共侍一夫。” 对于大乔的善解人意方离倍感欣慰,忍不住把大乔揽进怀中,轻轻抚摸她美轮美奂的脸颊:“难得乔氏你如此通情达理,寡人也不瞒你,虽然我的确与虞妙戈一见钟情,但碍于她哥哥的阻挠,所以到现在一直有缘无分。” “唐公你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况且唐国与楚国现在结为同盟,唐公何不遣使前往楚国联姻,向楚公讨要虞姑娘前来荥阳?” 大乔温柔的依偎进方离怀中,并诚心诚意的替方离出谋划策,“既然有缘相遇,唐公你一定要尽力争取,以免错过后遗憾终身!” 方离点头:“明日寡人便派遣使者前往郢都提亲,若能顺利将虞妙戈迎娶,寡人便立她为妻,你做姬妾。若无法如愿,便证明寡人与虞妙戈有缘无分,等战事结束后寡人便立你为正妻。” 大乔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对于臣妾来说,做妻做妾真的不重要,此生能有个疼爱我的男人足矣!乔姝愿为他付出一切,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方离忍不住在大乔的额头轻轻一吻,感慨道:“乔姝啊,难得你如此通情达理,真是委屈你了!寡人在这里对着灼灼桃花发誓,不管你将来为妻为妾,寡人都会真心实意的呵护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得唐公如此许诺,乔姝纵死无憾!” 大乔依偎在方离怀中,眼眶中有晶莹的泪珠,“我等唐公来娶我,一年不来,我等一年;十年不来,我等十年!” 方离有些感激老天对自己的照顾,竟然让自己遇上两个如此深情的女子,轻抚大乔的云鬓,柔声道:“乔氏你放心,寡人不会让你等太久。日后不要称呼我唐公了,显得生疏,喊我夫君便是!” “夫君!” 大乔缓缓抬头与方离四目相视,娇羞的喊了一声,忍不住已是霞飞双颊。 正文卷 一百五十六 西凉猛将 大乔如此识大体,方离很欣慰。 想来一是因为大乔的本性随和,不喜欢争风吃醋;二是因为一夫多妻的制度,大环境使然,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接受做妾的命运。 这个时期虽然还没有“三纲五常”的理论,世人还没有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的观念,但一个弱女子在一国之君面前显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让你做妻你就是妻,让你做妾你就是妾,等到哪天什么都不让你做了,很可能就要死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大乔不仅知书达理,而且聪明。 既然大乔如此善解人意,方离也不能没有表示,金口一开,赏赐大乔二十锭黄金,二十匹绸缎,两百匹布帛。 “唐公如此大礼,让臣妾怎敢接受?” 大乔连连推辞,肃拜谢恩,“大唐刚刚建国,百废待兴,正值用钱之际,臣妾也不是个贪财之人。唐公要赐,就随便赏赐臣妾一两锭黄金、几匹布帛,臣妾便已心满意足。” 趁着大乔弯腰之际,方离顺着她的领口朝怀里悄悄瞄了几眼,但见肌肤胜雪,峰峦巍峨,隐约可见,不由得瞬间有些血脉贲张。 “还别说,大乔这身材真是没得挑,用这些赏赐便换来一个绝世美人,这波不愧!” 方离甚至此刻就产生了把大乔扛回太极宫,扔到床上一亲芳泽的冲动。 但自己刚刚装模作样的讲了一番大道理,说什么前线正在浴血厮杀,自己不能醉生梦死之类的云云,现在要是再觊觎大乔的美色,未免会给大乔留下口是心非,贪图美色的印象。 但话又说回来,面对着名垂青史的江东二乔之一,要是不心动没有感觉,那就证明生理有问题,坐怀不乱说不定是阳痿不举呢,天知道! 方离板着脸道:“哎……怎么又喊起唐公来了?记住,夫君!” 顿了一顿,又道;“寡人可以省吃俭用,但决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苦遭罪。这些财物就当寡人的聘礼吧,所以乔姝你就不要拒绝了。” 见方离说得如此坚决,大乔只好再次肃拜谢恩:“既然如此,臣妾多谢……夫君赏赐!” 方离弯腰把大乔扶起,这样也可以朝领口里面看的更清楚一些。 方离与大乔从后院返回驿馆,命刘晔派人把二乔接到荥阳城南新建的一座府邸,并分配婢女十人、奴仆十人,连带自己许诺的赏赐一块送到府上。 周瑜作为唐国的最顶级将领,家眷必须派遣士卒护卫,方离又让刘晔通知兵部,抽调三十名士卒轮流守卫周府。 二乔依依不舍的辞别唐公,带着两名随行的婢子坐上马车,兴高采烈的前往新家去了,而方离也准备打道回宫。 “既然主公没事了,臣就此返回工部!”刘晔拱手为主公送行。 方离微微颔首:“子扬你去忙吧,下午来太极宫一趟,寡人这些日子设计了一种先进的攻城战车,你我君臣共同研究一番。” “喏!”刘晔躬身领命。 马车声响起,方离在典韦、马皮、曹飞等近百名侍卫的簇拥下离开驿馆,朝太极宫返程。 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征战,现在方离总算有些闲暇考虑后宫之事。 随着三省六部制的推广,唐国的政务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方离依旧不像一个真正的一国之主。 作为一个君主不仅要有土地和百姓,不仅要有军队和官员,还得有嫔妃儿女,甚至是太监宫女,难不成自称“寡人”,就要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现在太极宫的日常事务由荆兮打理,带着百十名宫女忙里忙外,除了巡逻交给侍卫负责之外,几乎承包了一切的杂活累活,这显然是不行的。 “必须出榜招募一批太监!” 方离随着马车的颠簸,在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为了保证王室血脉的纯洁,为了保证后宫嫔妃的贞节,太监是这个时代必须的产物。即便方离作为穿越者也没有更好的取代方法。 就像方离今天来驿馆探望二乔,这本来应该属于私事,但所有的口谕都要由刘晔这个工部尚书传达,岂不是有些大材小用,牛鼎烹鸡? 再过去一段时间,方离的嫔妃将会越来越多,虞妙戈、乔姝甚至是祝融,都有可能会相继入宫。伴随而来的,宫女也会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宫中出现秽乱之事,侍卫也不能留在宫中,所以太监之事必须提上日程。 想到这里,方离挑起车帘朝外面的马皮吩咐一声:“去一趟礼部衙门,通知署理尚书简雍来太极宫见寡人。” “喏!” 马皮答应一声,策马而去。 就在这时,随行的侍卫突然响起一阵喧哗:“来的什么人?停下脚步,再敢向前休怪刀枪无情!” 方离凝睛看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五寸,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虎体猿臂,身穿一袭白色长袍,英气勃发的青年武将拦住了车队,抱拳施礼:“西凉马超求见唐公!” “哈哈……锦马超来了,我大唐又喜得一员猛将!” 方离心情大好,掀开车帘跳出车厢,大声招呼道:“来的可是西凉马孟起?令弟马伯瞻多次向寡人提及与你,今日总算等到你了。” 马超抱拳致谢,声音洪亮:“唐公抬爱了,马超愧不敢当!只因家母去年春季初丧,超在家中守墓不足一年,所以未敢出仕,还请唐公勿怪!” 方离上前拍了拍马超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夸赞道:“好身板,看来端的是一员猛将!身为人子,守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寡人何怪之有?” 方离又和马超闲叙了一番话,最后高声宣布:“寡人决定擢升马超为偏将,尽早前往兵部叙职,领取印绶。目前荥阳已无大将,你便与祝融一道训练军士,随时准备驰援各地!” 马超作揖谢恩:“主公如此器重马超,愿为大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方离当即取消了返回太极宫的打算,亲自带着马超赶往荥阳大营,把这位西凉猛将介绍给全军将士。 由于众将出征在外,荥阳已无大将,军衔最高的只剩下祝融。方离便当众宣布由马超担任主将,统率三军,直接向自己汇报军务。 荥阳大营此刻有两万两千将士,基本上都是偏将以下的职位,再加上马超又是马岱的兄长,看起来器宇轩昂,雄壮非凡,更何况是唐公亲自送他来赴任,也就没人敢提出质疑。 为了服众,方离又对马超大加赞扬:“寡人告诉你们,马孟起在西凉可是战神一样的存在,西面的异族对他可是敬若天神。论武艺,马孟起不在赵子龙之下,你们哪个不服,便出来与马孟起切磋一番?” 当着主公的面,自然没有人跳出来砸场子,为了给马超长脸,方离便指名道姓的点了四名看起来颇不服气的将校出来挑战马超。 “来来来,你们四个与马孟起切磋一番,让将士们看看他的本事!” 这四人本来就对平步青云的马超不服气,只因为主公亲自宣布,也不敢跳出来反驳质疑。但此刻既然主公让他们挑战马超,而且是四打一,自然不会拒绝。 “主公有令,臣等遵旨!” 四员将校齐刷刷抱拳答应一声,各自翻身上马,手中绰了长枪、矛戈等兵器把马超团团围住,“孟起将军得罪了!” 马超微微一笑,将手中名唤“龙骑尖”的长枪插在地上。 然后向一名士卒讨了一杆红缨枪,用力拔掉枪头,朝四名将校抱拳道:“为了避免误伤同僚,马超便用这枪杆向诸位讨教!” “真是狂妄自大!” 四名将校恼怒不已,俱都催马向前,刀枪并举,从四面围攻马超。 马超飞纵胯下燎原火,挥舞枪杆,招招凌厉迅疾。 不消五六回合,几乎一招一个,将四名将校尽皆击落马下,这才将枪杆投掷于地,抱拳道:“承让了!” 方离放声大笑:“哈哈……孟起果然厉害,哪个还不服,可站出来向他挑战?” 两万将士鸦雀无声,俱都在心里惊叹不已,“这马孟起将军的武艺似乎不在赵子龙之下啊!” 就在这时,尚书令荀彧策马赶来,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儒雅的武将,正是方离近日召唤出世的李典。 “听闻主公来了军营,臣特地来向主公举荐一名将才。” 荀彧来到方离面前下马,禀明来意,又与马超施礼寒暄。 李典上前施礼参拜:“草民李典拜见唐公,小人鲁国山阳郡人,略通武艺,因仰慕唐公的威名,特来投奔。” 方离当众考校了一番李典对于兵法的见解,随即大声宣布擢升李典为裨将,与马超、祝融一道训练军队,随时准备着投入战场,保家卫国。 安排了马超、李典,方离在典韦的护卫下返回太极宫,简雍已经等候多时。 方离直接道明意图:“寡人大婚在即,是时候出榜招募宦官了,简宪和马上出榜招募,但凡愿意净身入宫者给予其家人从厚抚恤。” 简雍拱手领命:“臣遵诏,马上去办理!” ps:今天十二月一号,求一下保底月票,兄弟们有票的支持一下! 正文卷 一百五十七 火眼金睛 简雍前脚刚刚离开,刘晔后脚就进了太极宫。 “不知主公上午所说的攻城战车什么样子?”刘晔施礼完毕,直奔主题。 “寡人说得攻城战车叫做投石车,借助杠杆的力量把巨大的石块投掷出上百丈甚至更远,对于城头上的敌军造成巨大的杀伤。” 方离把投石车的原理大致向刘晔做了个介绍,并凭借想象提笔画了个投石车的大概模样,然后让刘晔自己去创造。 “主公这个创意简直是天纵奇才!” 刘晔惊叹不已,当即向方离讨了图纸告辞,“臣这就返回工部召集良匠设计投石车,一定让这种攻城利器尽快投入战争之中。” 难得方离有空坐镇荥阳,连续数日在丹凤殿举行早朝,荀彧、刘晔、宫之奇、简雍等文官,以及马超、典韦、祝融、李典等武将悉数出席,共商国事。 据宛城送来的书信,周瑜、赵云已经率部抵达,使得南阳郡境内的兵力达到三万八千人。 但面对刚刚一举歼灭了十万楚军的大秦雄师,看起来依旧弱不禁风,好在白起竟然没有趁热打铁的进攻宛城,而是继续在伊阙县境内按兵不动。 方离大惑不解的扫了一圈脚下的文武,问道:“这白起用兵真是不按常理,既然他一举歼灭了十万楚军,距离宛城也不过四百里,为何没有一鼓作气直捣宛城?”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观点都认为很可能是因为楚公雷霆震怒,命攻宋的项梁、斗伯比率兵向西攻秦,还有项燕也正在郢都集结兵马,秦楚大战一触即发,所以白起才不敢向东深入。 唯有荀彧持不同的观点,手捧笏板出列,高声道:“臣以为并非如此!” “文若把你的观点道来听听!”方离伸手示意荀彧继续说下去。 荀彧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秦国坐拥五十万大军,实力完全不输楚国。而白起号称秦国第一大将,又在伊阙全歼了十万楚军,秦军士气正盛,完全没理由惧怕楚军。 而且楚军距离宛城尚远,没有十天根本无法抵达。周都督率领的援军也是刚刚于前日傍晚进入宛城,在此之前宛城只有一万三千守军,如果白起想要破城,怕是半晌即可奏功。而白起却在伊阙县境内按兵不动,这说明白起根本无意进攻宛城!” 方离颔首:“嗯……荀卿的分析有道理,如果白起想要拿下宛城,莫说在此之前公瑾的援兵尚未抵达。就算援兵现在到了,白起想要破城只怕也是三五天的功夫。” 方离相信以白起的用兵能力,率领二十万刚刚大获全胜的秦军,在兵力五倍于守军的情况下,即便有周瑜镇守宛城也挡不住三五天。 而伊阙之战已经过去六七天了,宛城依然风平浪静,没有一兵一卒来犯,这只能说明白起对宛城不感兴趣。 可白起为何对于唾手可得的宛城没有任何兴趣呢,方离完全猜不透,想来反正不是因为自己的主角光环。 荀彧面色凝重,口齿清晰,继续分析道:“秦国这些年凭借关中天险,厉兵秣马,其志向在于平定天下。所以在秦国君臣的眼里,除了楚国之外,魏国与晋国也是他的潜在敌人,白起按兵不动的目的是让我们大唐与魏晋厮杀,消耗两国的兵力,他秦国好坐收渔人之利。” “说得好,荀卿算是分析到点子上了!” 听了荀彧的话方离如同醍醐灌顶,忍不住拍掌叫好。 这才是一个顶级谋士应有的作用,在复杂的局势下帮助主公厘清头绪,指明道路,不至于整个国家像无头苍蝇那样嗡嗡乱撞,白白做一些无用之功。 刘晔、宫之奇也是聪明人,俱都赞成荀彧的分析;“荀尚书言之有理,秦国野心勃勃,想来早就有灭了晋魏之心,此刻故意让我们大唐与两国交战,消耗兵力,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合情合理。” 方离朗声道:“斥候刚刚送来消息,楚军的先锋部队由项羽率领,总计三万人,正星夜兼程朝宛城进军。目前已经穿过陈国,距离宛城只剩下四百里左右的路程,宛城应该安全了。” “太好了,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听了方离的话,满朝文武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楚军到了,白起想要再进攻宛城就困难了,这样唐国至少可以迎来大半年的喘息之机。 方离继续道:“曹孟德与高顺率领的援军已经分别抵达绛关与池阳,凭借着两座关卡的险要,将晋军牢牢挡在了关外,目前我们唐国暂时安全了。 所以各部必须抓住时机加快发展,各地百姓趁着天气暖和,风调雨顺之际播种庄稼。兵部派人赶往各郡县出榜募兵,工部抓紧时间制造攻城器械,刑部严打作奸犯科之辈,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主公英明!” 在荀彧的率领下,满朝文武齐声称颂。 方离又道;“这次能够有惊无险的渡过危机,楚国君臣的帮助至关重要。为了表达谢意,寡人决定派遣简雍出使楚国,一来献上两万张白纸作为答谢。二来代表寡人前去楚国联姻,希望能够迎娶楚女虞妙戈,永结楚唐之好。” 在刘晔的统筹下,荥阳造纸厂的工艺日趋成熟,工匠也越来越熟练,一个昼夜下来已经能够生产两千多张白纸,这一个月下来已经制造了六万多张。 别看白纸的成本低廉,但在技术还没有传播开之前物以稀为贵,拿来结好楚国无疑最合适不过。既能讨好熊侣,又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早朝结束,简雍带了三百余骑随从,运载着两万张白纸离开荥阳,星夜朝楚国都城郢都进发。 自从周瑜攻占了宛城之后,唐国的疆域向南推进了五百里,从唐国前往楚国中间只需要穿越弱小的邓国即可进入楚国地盘,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遭到拦截。 简雍走后方离又吩咐刘晔派人给赵雍送一万张白纸,再给洛阳的周王姬郑送一万张白纸,这种物美价廉的产物现在拿来搞好外交实在太划算了,此 正文卷 一百五十八 指鹿为马 唐国难得迎来了短暂的安定时期,各地百姓开垦良田,播种庄稼,大唐的土地上一片欣欣向荣。 由徐盛组建的唐军水师选址夏津港,方离准许他亲自从荥阳大营挑选了五千精通水性之人加入,并由户部优先提供钱粮,保证水师的建设一帆风顺。 而在工部方面,由刘晔主持的投石车也正式投产,位于荥阳城北的兵铸局内近千名工匠忙的大汗淋漓,忙而不乱。 被刘晔极力举荐的齐泰山也接受邀请来到荥阳加入了唐国兵铸局,为唐国制造兵器贡献自己的非凡才能。 方离亲自来兵铸局参观齐泰山的手艺,只见齐泰山亲手制作的投石车杠杆光滑而坚韧,好似鬼斧神工一般,不由得赞不绝口。 “好好好,有眼不识泰山,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寡人决定任命齐泰山为兵铸局局丞,负责整个兵铸局的生产,辅佐兵部尚书刘晔做好兵器制造。” 老实木讷的齐泰山感动的热泪盈眶,跪地叩首,结结巴巴的道:“多谢……唐、唐公厚爱,不嫌、草民愚钝,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大、大唐制造合格的兵器,帮助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方离勉励道:“就连公输般先生都夸奖你的手艺,寡人相信你制作的兵器一定会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虽然方离对齐泰山寄予厚望,但更想获得鲁班这位宗师的帮助,若是他能来唐国帮助制造兵器,想来定然会如虎添翼。 方离对刘晔面授机宜:“你派人去一趟鲁国,把投石车的概念转达给公输般,我想他一定会心痒难耐,亲自来咱们唐国一窥究竟。” “哈哈……主公这是拿着美酒诱惑酒鬼啊,公输般知道了必来荥阳。”刘晔大笑着领命,马上着手安排去了。 位于荥阳中央的太极宫原先属于虢国公室,占地数百亩,有宫殿房屋近千间。 唐军攻占荥阳后宫里的近百名宦官逃的逃死的死,方离入主之后将这座宫殿更名为“太极宫”,因为没有嫔妃,所以也没有考虑过招募宦官。 这几天随着大乔的到来,以及准备迎娶虞妙戈,方离这才命署理礼部尚书简雍贴出告示,招募宦官来太极宫效力。 那些原先净了身的宦官出了宫就是个废人,而且还会遭人耻笑,听说唐公出榜招募寺人,马上纷纷前来报名应征,不过两天的功夫,报名者就多达一百五十余人。 在这里面还有一个方离的故人,就是原先的虞国宦者令由偿。 时隔半年,四旬有余的由偿额头已经见了白发,对着方离叩首施礼:“唐公,还记得老奴否?” 想想刚入平陆之时,亏着由偿的照顾自己才分了一套大房子,并遇上了荆轲的妹子,方离对这个老宦官还是心怀感激的。 “呵呵……当初多亏了宦者令的照顾,寡人如何不记得你?”方离急忙起身,亲自把由偿搀扶了起来。 由偿感慨道:“当初老奴认识唐公之时,你还是一介门客,因为见识非凡,得到虞公的器重。那时候老奴就断定唐公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如今果然应验!” 方离微笑:“借宦者令吉言,你当初的恩情寡人没齿不忘。” 由偿继续把方离夸得天花乱坠:“老奴虽然断定唐公将来大有作为,只是没想到不过才七八个月的时日,唐公竟然就建立了偌大的国家,纵然尧舜在世,怕是也要自叹不如啊!” 由偿说着话突然自己掌嘴,打起了自己的嘴巴:“你看老奴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该死!唐公乃是神农氏的后裔,身份尊贵,比起周王室分封的这些诸侯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这天下,将来迟早会被我大唐一统!” “宦者令此次来荥阳,莫非想要为寡人效力?”方离直言不讳的问道。 由偿老泪纵横,再次跪地哭诉:“老奴跟着安逸君到了河内之后,他只知道吃喝玩乐,将官府发放的俸禄挥霍一空,入不敷出。为了节约开支,安逸君便把老奴裁了。我这残缺之身无处可去,听闻唐公正在招募寺人,因此前来投靠,还望唐公收留。” 方离再次弯腰把由偿扶起来,慨然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宦者令对寡人有恩,而且你也算忠诚朴实,姬翟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你尚且能够不离不弃,足见人品。既然你来投靠寡人,便继续做宦者令吧,帮助寡人掌管太极宫里的所有太监。” “唐公如此器重,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由偿跪地叩首,同时招呼身后的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太监磕头,“赵高,快快给主公磕头!” 这个身体瘦削,目光敏锐,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急忙跪下叩首,额头撞得地板“砰砰”作响:“奴婢赵高给主公磕头了。” “赵高?” 方离惊讶不已,心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赵高是不是历史上“指鹿为马”的哪个赵高? 由偿急忙介绍:“这是老奴去年春季收的徒弟,本是赵国人士,后来流亡到虞国,食不果腹,遂净身入宫。老奴见他聪明机灵,遂收做徒弟,留在身边调教。” 赵高磕头如捣蒜:“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主公就是我的祖宗!奴婢以后愿为主公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任凭驱驰!” “给寡人查询一下这赵高的四维,看看是不是在秦二世时期指鹿为马的赵高?”方离表面上正襟端坐,暗地里却悄悄用意念向脑海中的系统下达了指示。 “锵……赵高——统御72,武勇53,谋略91,内政86.” “啧啧……此人的谋略竟然超过了90,内政也高达86,而且还有一定的统兵能力。这样的数值绝非普通人,看来多半就是指鹿为马的赵高!” 方离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下意识的多打量了赵高片刻。 历史上的赵高在秦始皇死后与李斯合谋,伪造诏书逼死了太子扶苏,与李斯一起拥立胡亥继位。 胡亥继位之后任命赵高为郎中令,结党营私,甚至设计除掉了内政能力全史一流的李斯,更是大权独揽。 再后来,赵高甚至逼迫秦二世胡亥自杀,另立子婴继位,最终自食恶果,被子婴设计杀掉,夷灭三族。 但不管怎么说,赵高也在秦汉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加速了秦王朝的灭亡,堪称中国历史上最早弄权的宦官,其作为就算是明朝的九千岁魏忠贤怕是也要甘拜下风。 “这小子将来可是个大奸贼,是杀了呢还是留着?” 方离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地叩首的赵高,在心中暗自沉吟。 但现在的赵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并没有犯什么错,而且是由偿带来的。如果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他杀掉,怕是师出无名,甚至落个滥杀无辜的名声。 再者,这赵高拥有91的谋略,86的内政,甚至足以比肩刘晔、陈登、诸葛瑾等人,实属难得一遇的人才。 而唐国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若是能够把赵高用好了,说不定能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才,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他赐死,也未免有些可惜! “寡人既然能够容得下曹操,难道就容不下一个十五六岁的赵高么?” 方离在心中暗自沉吟一声,高声招呼道:“赵高你起来,寡人画一幅图给你看看,究竟画的是鹿还是马?” 赵高乖巧的站起身来,手脚麻利的替方离铺纸研磨:“奴婢久闻主公的画术冠绝天下,今日总算有幸亲眼目睹,此生无憾了!” 正文卷 一百五十九大唐主宰 方离挥毫泼墨,在纸上画了一头栩栩如生的梅花鹿。 然后召唤赵高过来:“小赵,你过来看看寡人画的是鹿还是马?” 由偿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在心里替赵高捏着一把汗,堂堂的一国之君亲自作画考校一个小太监,这里面必有文章。 而且还是这么没有含量的问题,如果方离画的不是一个四不像,想来就连七八岁的少年都能够分辨的出来,而堂堂的一国之君却问赵高这样幼稚的问题,只能说明别有用意。 “唐公与赵高素不相识,莫非是冲着我来的?” 由偿想到这里就连脊背上都渗出了汗珠,咳嗽一声,狠狠地瞪了赵高一眼,尖声尖气的道:“小六子,给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若是看差了决不饶你!” 赵高却是面色从容,点头答应一声:“师父直管放心,小六不仅只会用眼看,还会用心看,主公的神作小六一定过目不忘,铭记在心。” “你唤赵高小六子?”方离露出不解之色。 不等由偿解释,赵高已经弯着腰毕恭毕敬的来到桌案前,口齿清晰的道:“回主公的话,奴婢在家排行老六,因此乳名被唤作赵小六。” 方离恍然顿悟:“哦……原来如此,小六子你上前看看寡人画的是鹿还是马?” 赵高一直弯着腰来到案前,依旧不敢站直身躯,凝目看了片刻,答道:“回主公的话,主公说这是鹿就是鹿,主公说这是马就是马!主公是大唐的君主,主公是大唐的主宰,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公说小六子是鹿,小六子以后就天天吃草;主公说小六子是马,小六子以后就天天拉车。” “呃?” 方离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玩?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回答。 看来做太监的人都聪明着呢,善于揣摩主公的心里,长于随机应变,要不然赵高也不会服侍雄才大略的秦始皇这么久,并深受重用。 这家伙伺候的可是秦始皇啊,堪称中国历史上最牛的皇帝之一,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要是没有点本事,又怎能害死扶苏与蒙恬、蒙毅兄弟,又怎能除掉了身居相位的李斯,这可都是中国历史上的顶尖人才。 由偿跟着跪地叩首:“小六子说的对,主公就是大唐的主宰,主公说是马就是马,主公说是鹿就是鹿,谁敢反驳,老奴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方离微微一笑,把墨迹已干的图画收了起来递给赵高,沉声告诫道:“小六子啊,这幅画寡人就赐给你了。要记住,你永远是寡人及子孙的奴婢,把你说的话铭记在心,指鹿为马只能是主子干的事情!” 赵高磕头如捣蒜:“奴婢一定谨记在心,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太极宫有了由偿、赵高师徒打理,很快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由偿师徒带着百十个宦官在这边载几棵树,在那边种几盆花,今天建个凉亭明天弄座假山,把太极宫收拾的亭台轩榭,小桥流水,让人恍若置身于园林之中,心旷神怡。 方离带着荆兮穿梭于色彩斑斓的后花园之中,忍不住感慨道:“阿兮,虽然你足够勤快,但论管理宫殿的能力,还是比不上宦者令啊!” 一直伺候左右的由偿急忙上前一步,弯着腰道:“主公过奖了,老奴只是在虞宫里面待得久了,打理了将近三十年的宫殿,因此略有心得。荆、荆……姑娘冰雪聪明,岂是老奴能比?” 听由偿提到荆兮的时候结巴了一句,方离忍不住心生愧疚。 虽然荆兮和自己有夫妻之实,但却无名无分,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更像一个宫女头目。也难怪由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荆兮,最后只好唤了一声“姑娘”。 “阿兮啊,寡人已经遣使前往楚国联姻,等寡人娶了正妃之后便纳你为姬,给你一个名分。”方离当着由偿、赵高的面给荆兮许下了承诺。 荆兮喜出望外,眼眶里已是泪珠晶莹,躬身肃拜:“多谢主公垂爱,阿兮愿为你开枝散叶,繁衍子孙。” 由偿急忙向荆兮作揖祝贺:“恭喜娘娘,当初在虞宫的时候老奴就看出来你有富贵之相,今日娘娘总算熬出头来了,可喜可贺啊!” 荆兮也向由偿还礼:“当初妾身在虞宫做奴婢的时候多亏了公公照拂,不然多次患病的阿兮就要被抛尸荒野了……” 荆兮说到这里突然以衣袖捂嘴欲吐,看起来恶心的厉害。 “阿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方离急忙伸手搀扶荆兮。 旁边的由偿跟着一块搀扶,笑吟吟的道:“恭喜主公,怕是荆娘娘有喜了。” 方离大喜过望,吩咐站在远处的赵高道::“小六子,马上去召御医来给娘娘问诊。” 方离陪着荆兮回到寝宫,御医以最快的速度到来,给荆兮望闻问切一番,拱手祝贺道:“恭喜主公,荆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荆兮闻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伸手轻轻抚摸小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方离重赏了御医,吩咐给荆兮开一些安胎养身的草药,并叮嘱荆兮好好休养,太极宫里的一切杂务统统交给由偿打理,不必再过问操劳。 荆兮一边颔首允诺,一边微笑道:“夫君你放心,阿兮心里有数,不会累到自己的!” 方离突然想起了荆轲:“对了,令兄前段时间去洛阳,现在可是返回姚家庄了?” 荆兮闻言突然哽咽起来,摇头道:“这段日子阿兮带着几个婢子去了一趟姚家庄,想让哥哥搬到荥阳来居住,谁知惹恼了他,竟然带着孟氏母子搬了家,不知所踪。” “呃……你这哥哥真是古怪!” 方离也是颇感意外,只能安抚荆兮道,“阿兮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荆轲他武艺不凡,寻常人十几个伤害他不得。既然你哥哥带着孟氏母子走了,就一定有落脚之处!” 方离政务繁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荆兮,叮嘱由偿好生关照,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几日河内太守尤礼派人把从各郡县集结的五千新兵送到了荥阳,再加上荀彧从荥阳地区招募的六千新兵,使得荥阳大营的兵力超过了三万,在马超、李典、祝融等人的率领下日夜操练,提高战力。 看看地图,唐国的兵力部署如下:池阳由张辽、麴义镇守,再加上增援的高顺、马忠,防御兵力在三万左右。 绛关方面,原先的守将是英布、颜良,现在又有曹操、马岱率部增援,使得驻军同样达到了三万人。 方离相信,凭借两处关卡的险要,凭借曹操、张辽、英布等人的统兵能力,应当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扛住晋军的进攻。 平陆有审配、廖化率一万人镇守,宛城有周瑜、灌婴、曹仁等率三万人驻守,再加上荥阳城的三万多军队以及徐盛的水师,使得唐国目前的总兵力已经逼近十五万。 方离相信,如果抛开外界因素,现在的唐国已经拥有了战胜魏国、韩国的实力,甚至有希望挑战晋国、赵国这样的超级强国。 “等秦国退兵之后必须尽快控制洛阳,在洛阳西面修筑函谷关,阻挡秦军来犯。只要能够把洛阳控制在手中,再北上灭晋,则霸业可期!” 望着日渐扩张的版图,方离热血澎湃,对大唐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这日午后,守卫宫门的侍卫突然来报,公孙衍从赵国邯郸返回,正在门外求见。 “估计公孙衍这是在邯郸待不下去了,下定决心为我大唐效力。”方离喜出望外,急忙下令召公孙衍入宫。 唐国现在急需内政人才,有公孙衍的加入,自然会让唐国如虎添翼,得到一定的帮助。 公孙衍拜见方离后道明来意:“赵国已经出动十六万大军攻魏,臣再留在邯郸也没有多大用处,因此向赵公辞行。赵公见我去意已决,也没有再做挽留,准许臣返回荥阳,只是让我催促主公把承诺给赵军的另外二十多万石粮食尽早送到邯郸。” 方离笑道:“公孙先生直管放心,寡人既然答应赵雍了,必不食言!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方离当即宣布册封公孙衍为中书令,兼任刑部尚书,与荀彧一起辅佐自己治理唐国,努力提高国力,厉兵秣马,争取在中原大地站稳脚跟。 就在方离为国事忙碌操劳之际,简雍带着书信与两万张白纸来到郢都拜见楚公熊侣,一来表达唐国君臣的谢意,二来请求楚公熊侣把虞妙戈嫁到荥阳,永结唐楚之好。 熊侣看完书信后欣慰不已,笑纳了方离送来的礼物:“难得唐公记着寡人的恩情,甚感欣慰!” 顿了一顿,又道:“唐公愿与我大楚联姻,自然再好不过,但这虞妙戈又是何人?怕是配不上唐公的身份。寡人心目中倒是有一个知书达理,聪明睿智的女子嫁给唐公,永结楚唐之好!” 正文卷 一百六十 大楚贵胄 听了熊侣的话,简雍露出为难之色。 长揖到地,说道:“回楚公的话,这虞妙戈乃是贵国偏将虞子期的妹子,在平陆的时候与唐公结识,并一见钟情。 唐公对虞姑娘念念不忘,因此才派小臣来楚国联姻。但楚公却要另外选择女子嫁到我唐国,小人却是不敢擅自做主!” 熊侣抚须大笑:“哈哈……我当这虞妙戈是谁,原来只是一个偏将的妹子!唐公身为一国之君,却对一介民女念念不忘,看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把月妹子嫁到荥阳,寡人就放心了。” “我家主公的确重情重义,因为和虞姑娘一见钟情,故此至今未娶。楚公若是另外选择联姻女子,小臣回到荥阳无法交代,还望楚公莫要为难小臣。” 简雍急的额头见汗,差点就要跪下来求熊侣。 熊侣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寡人要许配给唐公的乃是寡人的堂妹,生的冰雪聪明,比一个偏将的妹子身份高贵多了!既然唐公对虞妙戈念念不忘,那就作为陪嫁一块到唐国去好了,寡人一次嫁给唐公两个女子,算得上慷慨大方了吧?” 简雍闻言这才转忧为喜,急忙作揖拜谢:“如此再好不过,多谢楚公体谅!” 来的时候唐公只是让自己说服熊侣把虞妙戈嫁到荥阳,又没说一定要保证虞妙戈的正妻地位,只要把虞妙戈带回荥阳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 更何况还顺道拐回了楚公的妹子,唐公应该给自己记一次大功才对! 熊侣正色道:“劳烦尊使返回荥阳告知唐公,寡人有一堂妹名唤月儿,年方十七,生的花容月貌,冰雪聪明。寡人决定将她与虞妙戈一道许配给唐公,芈月为妻,虞氏为姬,永结唐楚之好。” “小臣谨遵楚公吩咐!”简雍掩饰不住笑意,长揖拜谢。 熊侣又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楚国尚需准备一些嫁妆,三月之内就把芈月与虞氏一块送到荥阳。” 简雍躬身道:“这是自然,我唐国也需准备聘礼与六书,绝不会失了礼节。” 离开郢都的时候,简雍心情大好,与马皮、曹飞纵马如飞,一路有说有笑,朝荥阳返程而去。 唐使走后,熊侣立即召见大夫屈原,命他亲自前往芈月家中告知将她许配给唐公之事。至于虞妙戈,另外派一个太监去知会一声就是了。 “真是不明白,这方离也算英雄非凡,为何对一个民女念念不忘?”熊侣摇摇头,纳闷不已。 两个小太监奉了口谕,乘坐马车出宫,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虞子期的宅院。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头发花白的申伯前来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两个太监,不由得吓了一跳:“两位公公这是来找谁的?” 两名太监趾高气昂的道:“这里可是虞子期将军的家?” “正是!”申伯诚惶诚恐的答道。 “那虞子期可是有一个叫做虞妙戈的妹子?” 申伯更加害怕,心头捏着一把汗道:“是啊,我家女公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犯了什么王法?” 两个小太监不耐烦的叱喝道;“休要啰嗦,把她唤出来接受楚公的口谕。” 申伯只好忐忑不安的前往虞妙戈的闺房,拍门召唤道:“女公子,大事不好,有两个宦官找上门来了,说是有楚公的口谕传达。” “楚公的口谕?” 虞妙戈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里的医书,与婢女小鹿一块出门接谕。 “民女虞妙戈恭听楚公口谕!”主仆三人一块跪倒在地,洗耳聆听。 为首的太监手中拂尘一挥,尖着嗓子道:“唐公方离因对民女虞氏妙戈一见钟情,特遣使前来郢都联姻,婚期定于三月之内,望虞氏早日收拾嫁妆,随时待命前往荥阳完婚。” 两名太监传达完了口谕,转身扬长而去。 虞妙戈却跪在地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笑容,竟似有些傻了。 小鹿上前一把抱住虞妙戈,露出开心的笑容:“哈哈……太好了,女公子终于可以梦想成真了。这次是唐公派人联姻,楚公亲自下诏,再也不怕‘虞自欺’这个大笨蛋从中阻挠了!” 旁边的申伯听到小鹿的语音不对,叱喝道:“小鹿,你是奴婢,岂可对主人无礼?子期将军也是为了女公子好,不可造肆!” 小鹿撅嘴哼了一声,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嘀咕道,“虞自欺就是个大笨蛋,放着唐国舅不做,非要把女公子嫁给一个下将军,这世上哪有这么笨的人?” 虞妙戈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泪水盈眶:“方伯辅贵为一国之君,却纡尊降贵,遣使来郢都联姻……他对我真是太好了,妙戈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小鹿嬉笑道:“那女公子就给唐公生一大堆小妙戈小方离好了!” 小鹿虽然是婢女,但伺候虞妙戈多年,两人情同姐妹。 虞妙戈也不生气,只是伸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责怪道:“贫嘴!” 小鹿起身把虞妙戈从地上拽起:“唉呀……女公子就要嫁人,咱们得赶紧去做女红与被褥,可不能两手空空的出嫁哟!” 申伯想了半天,决定动身前往宛城寻找虞子期:“婚姻大事,必须让子期将军知道,老奴这就动身去唐国寻找子期将军,告知联姻之事。” 小鹿撅嘴道:“哼……告诉虞自欺也不怕,反正有楚公的口谕,难道他还敢抗诏不成?” 虞妙戈答应道:“申伯说得极是,那你就去告知兄长吧!我与小鹿在家中准备一些嫁衣女红。” 申伯牵了马匹辞别虞妙戈出了郢都,北上宛城而去,而虞妙戈则开心的与小鹿准备嫁妆,等待虞国的迎亲队伍到来。 位于郢都东北角的一座府邸,门牌上写着“魏府”两个大字。 魏家没有当官的大人物,但却没人敢上门招惹,只因这座宅院的女主人身份非凡。 这座大宅的女主人出自姜姓,林氏,今年四十余岁,既非达官也不是贵胄。 但这林夫人的姐姐却嫁给了上一任楚公熊商臣,生下的儿子熊侣又成了现任主公。 林妃嫁到公室之后又做媒把妹子林夫人嫁给了熊商臣的堂弟熊讳,生下了女儿芈月。因此芈月与熊侣既是堂兄妹,又是表兄妹,故此熊侣对于芈月极为关照。 没想到熊讳英年早逝,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林妃只好让妹子改嫁给了一个姓魏的官员,并生下了与芈月同母异父的兄弟魏冉。 虽然母亲林妃与叔父兼姨夫的熊讳相继辞世,但熊侣一直对芈月这个堂妹兼表妹照顾有加,一心想给她找个乘龙快婿,但提亲多次都被芈月拒绝。 熊侣无奈之下干脆自作主张,直接宣布把芈月送往唐国联姻的决定。 在熊侣看来,这方离对虞妙戈一个民女尚且念念不忘,足见其重情重义。 仅仅七八个月的时间,方离便在中原大地建立了唐国,更说明了此人能文能武,雄才大略。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芈月要是不同意,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大夫屈原领了楚公口谕,乘坐马车来到魏宅门前停下,钻出马车亲自敲门:“林夫人在家么?下官屈原奉了主公口谕前来拜访。” ps:由于本书是架空类型,一直没有完整的地图,所以让人看得很迷糊。剑客这几天制作了一幅地图,是和小说内容同步版的,标注出了文中出现的一些地方。 制作地图难度大,所以剑客制作的也不是很精准,但是能帮助读者了解个大概。熟悉地理的同学可以多关注一下,把你的建议反馈给剑客,一定会及时改正。 正文卷 一百六十一 伴君如伴虎 ps:昨天提到的地图,剑客竟然忘了说发布在哪里,以至于许多读者私信问剑客到底发在哪里?这里再次说一声,v信搜索公众号——青铜剑客,就在里面,以后会根据剧情发展更新地图。 ———————— 魏宅后花园。 一个十六七岁,身材窈窕婀娜,扎着马尾辫,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的少女正在与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踢毽子,兴之所至,不时开怀大笑。 “哈哈……黄歇你这个笨蛋,已经连续输了六次,若是再输一次,以后见了我就得喊我月姨!” 芈月一口气踢了一百六十八个毽子,闪转腾挪,闲庭信步,最后觉得有些无聊了,才笑着踢到了黄歇的头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凉亭底下,双手托着腮帮嘀咕道:“这样的话,黄蟹不得喊我冉叔?” 黄歇望了望这对活宝一般的兄妹,从头上摘下毽子,踢了一个就作罢,故意让毽子落地。 芈月不高兴了,上前揪住黄歇的耳朵,嘟嘴道:“黄歇,你是不是缺少母爱,故意要让我当你姨娘?” 黄歇也不反抗,双肩一耸,意味深长的笑道:“再继续踢下去也是输,干脆主动认输算了!你要是想当母亲,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这年头结婚的早,像芈月十七岁的年龄已经是老姑娘了,因此对男女之事并不陌生。 听了黄歇一语双关的话,不由得霞飞双颊,抬腿踢了黄歇一脚,嗔怪道:“胡说什么啊,我只是想做你母亲!” “那我就是你亲娘舅。”十五岁的魏冉在旁边落井下石。 就在这时,魏府的管家快步走来,对着芈月施礼道:“女公子,老夫人让我来召唤你,屈原大夫前来拜访,并带来了楚公的口谕。” “鞥……八成我这个堂哥又要给我做媒了!” 芈月捶胸顿足,一脸情不甘心不愿。 黄歇在旁边打趣道:“嫁人好啊,嫁了人以后就不用再逼着我和魏冉陪你玩耍陪你疯了!我爹这几天一直骂我,说我不务正业,到现在还不娶妻生子,也不知道出仕做官。” “哼!” 芈月跺脚,伸手在黄歇的额头戳了一指头:“你个笨蛋,你这辈子最多只能做个县衙小吏,只能娶个黄脸婆!” 芈月发泄完,转身跟着管家直奔前院而去。 魏冉这才站起身来打个呵欠,幸灾乐祸的道:“吼吼……看来黄蟹你是没希望娶到我阿姐咯!” 黄歇整理了下衣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哪个想娶你阿姐这个疯婆娘?我想娶的是你!” 魏冉不禁无语;“……” 顿了一顿才发怒道:“黄蟹,有种的明天放学你别走!” 黄歇头也不回的就走:“明天我不去求学了,你阿姐出嫁之日,就是黄歇出仕之时!” 魏府客厅内,年逾四旬的林夫人正与大夫屈原对坐喝茶。 屈原道明来意,最后又把方离大夸一通:“夫人啊,这唐公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英雄,不过七八个月的时日便建立了偌大的唐国,连败晋魏两国,让天下诸侯侧目。这大唐的前途委实不可限量,月公主去了唐国可有的福享咯!” 林夫人闻言脸上笑开了花,亲自起身给屈原斟茶:“呵呵……怪不得以前算命的说月儿有大富大贵之相,老身一直为这丫头迟迟不肯出嫁气得茶饭不思。现在看来,冥冥之中是老天爷让月儿在等着这桩姻缘呢!” “这老天爷怕是老糊涂了吧?” 在路上从管家嘴里已经知道屈原来意的芈月还没迈过门槛就已经开喷,“我和这糖公还没见过面,熊侣为啥就把我许配给他?” “放肆!” 林夫人把手中茶碗往桌案上一拍,板着脸训斥,“真是没有教养,当着屈原大夫的面也敢出言不逊?为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芈月板着脸争辩:“月儿以前也很尊敬堂兄,一直喊他楚公。但这次他实在太自私了,竟然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把我许配给糖公了,他有没有拿我当妹妹看待?我没喊他熊驴就不错了……哼!” 芈月一张嘴喷起来没完没了,完全没别人插嘴的余地。 “对了,这糖公是干嘛的,莫非是个卖糖的?” “不是卖糖的……”屈原急忙解释。 “哪是卖啥的?”芈月继续追问。 “啥也不卖……” 屈原额头见汗,怪不得郢都的人都说月公主难缠。 芈月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哦……啥也不会卖,那就是个傻子!” 接着摆出比窦娥还冤的样子,朝母亲双手一摊:“天啊,堂兄竟然让我嫁给一个傻子,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姨娘啊?” 林夫人又怒又气,拍案道:“住口,再敢放肆,就让你面壁思过三日!” 接着起身朝屈原赔罪:“呵呵……屈大夫见笑了,我这女儿娇生惯养,有点蛮横,休要见怪!” 屈原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告辞;“夫人,主公的话小臣已经传达,月公主将在三个月之内嫁往荥阳,请夫人早作准备。” 林夫人亲自起身送别屈原:“屈大夫回去转告楚公,老身一定会准备好一切,随时做好让熊月出嫁的准备。” 芈月立刻大声抗议:“不要叫我熊月,请叫我芈月!像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子,怎么可能叫熊月这么难听的名字?天啊,我的祖宗脑袋长了坑么,竟然用熊做氏族的名字?” 屈原走后林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管家,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劣女给我关起来面壁思过!” 片刻之后,芈月的闺房里传来阵阵大呼:“我是未来的唐妃,尔等怎敢这样对我?看哀家不派遣大兵踏平你楚国,让你们魏氏一族全部面壁思过三年!” 去而复返回来拿东西的黄歇望了望魏冉:“喂……你阿姐吃错药了?” 魏冉双臂一摊:“可能是要做王妃了,受了刺激,高兴的发狂!” 黄歇转身就走:“那恭喜你了,魏国舅!” 魏冉挥挥手,嬉笑道:“我等你来娶我!” 黄歇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魏府。 小小的闺房自然锁不住月公主,傍晚时分偷偷跳出窗子,逼着魏冉和自己去找黄歇,陪着自己一道去楚公找熊侣讨个说法。 黄歇这辈子注定要被芈月欺负,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跟着芈月姐弟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直奔位于郢都中央的楚宫。 “黄歇,我就要嫁人了,难道你就没话说么?” 芈月背负双手快步走在前面,闷闷不乐的问道。 “恭喜觅得如意郎君,祝你早生贵子!”黄歇面无表情的嘀咕了一句。 芈月几乎气炸了肺,转身道:“好,这是你说的,我要和糖公生一大堆孩子,取名就叫方歇。” 黄歇不答,疾步快走,心里沉甸甸的,压抑的紧。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来到楚宫门前,守门的侍卫认得芈月,任凭出入。 芈月进了宫之后吩咐黄歇和魏冉在大殿前等着,自己直奔御书房拜见楚公熊侣。 年近四旬的熊侣正在批阅奏折,眼角瞟到芈月走了进来,假装没有看到,继续低头批阅。 “堂兄,别装了!” 芈月上前几步,轻轻推了熊侣一把。 见熊侣不说话,芈月继续召唤:“表哥,我是月儿啊,楚公熊侣的堂妹兼表妹!” 熊略这才放下奏折,扭头扫了芈月一眼,正色告诫:“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许再打打闹闹,以免失了礼节,让唐国人耻笑我们大楚无礼!” “哼……” 芈月跺脚,撇嘴道,“你以为我想喊你表哥、堂兄么?你这么老,比我娘年轻不了几岁,我每次看到你,都想喊一声大叔!” 熊侣忍不住被逗笑,摇头道:“你啊你,长这么大了还是像以前一般调皮!整个大楚,也就你熊月敢这样和寡人说话,看来是寡人把你惯坏了。” 芈月打蛇随棍上:“对啊,你都把我惯坏了,野蛮任性,刻薄刁钻,所以绝对不能把我嫁到唐国,免得给大楚丢人。我看那芈姝、芈欣、芈婉都不错,楚公就把她们送到荥阳去吧?一个不行,那就打包!” 熊侣袍袖一甩,冷哼一声:“哼……屈原回来已经把你的态度转告寡人了,寡人告诉你,这桩婚事绝对不允许你拒绝!我大楚在伊阙战死了十万将士,现在必须和唐国同气连枝对抗秦国,你——熊月,必须嫁到大唐为妃!” “我若不答应呢?”芈月忍着眼眶里的泪珠质问。 熊侣面无表情的吐出了八个字:“那寡人就杀了黄歇!” “你……” 芈月一脸悲伤欲绝,气极反笑:“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呢,好,我嫁,我愿嫁到荥阳!但我不做正妻,我要做小妾,我要做姬妾,我要做偏房!” 熊侣不再看芈月的表情,继续专心致志的提笔批阅奏折,“做什么你说了不算,寡人说了算!” 芈月忿忿的道:“好……既然你一心送我去唐国,等我到了荥阳,我就挑拨楚唐两国的关系,不让唐军帮你们楚军。” 望着转身而去的芈月,熊侣摇头苦笑一声:“唉……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对黄歇一片深情,而方离也是这样的人,这桩姻缘也算是天作之合。寡人岂会害你?” 正文卷 一百六十二 打铁趁热 “楚公要把宗亲熊月嫁给寡人?” 方离听了简雍的禀报颇感意外,一时间想不起谁是熊月? 简雍弓着身子,脸上洋溢着一丝得意之色:“正是,这熊月公主是楚公的堂妹,年方十七,生的花容月貌,冰雪聪明。” “熊侣的堂妹,芈姓熊氏月公主?” 方离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墨,在心中暗自沉吟:“莫非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宣太后芈月?” 历史上的芈月又被称作芈八子,由楚国嫁到秦国做了秦惠文王的姬妾,生下了后来成为了秦昭襄王的嬴稷。并成为了历史上的第一个太后,把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朝政,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简雍说得这个芈月果真是历史上的宣太后,那寡人简直是撞了大运,这芈月虽然权力欲望强了一些,但却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贤内助!” 想到这里,方离的热血不由得澎湃起来,高声问道:“这芈月家中还有什么家眷,与熊侣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简雍躬身答道:“芈月的父亲熊讳是熊侣的堂叔,在芈月三岁的那一年便撒手人寰,留下了林氏与芈月、芈姝兄妹。 而林氏的姐姐就是熊侣的母亲林妃,在熊讳死后把林夫人嫁给了郢都令魏魏贞,又生下了魏冉姊妹三人。 由于与熊侣关系特殊,因此这芈月在楚国被尊称为月公主,据说脾气古灵精怪,伶牙俐齿,在郢都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准了,看来这熊月公主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宣太后无疑!” 方离听简雍说完之后差点笑出声来,本想把虞姬娶回唐国,没想到竟然拐回来了一个芈月,真是“踏遍铁鞋找不到虞姬,全不费工夫获得了芈月”,上苍待自己可真是不薄! 喜悦过后,方离又想起简雍还没提到虞姬,若是因为芈月失去了虞姬,也绝非自己的初衷。 芈月虽好,但自己却难忘虞妙戈,如果非要让自己在芈月与虞妙戈之间选择一个,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虞姬! “简卿,这月公主不错,但寡人最想娶的还是虞妙戈,难道你没有向楚公转达寡人的意思?”方离收了笑容,捏着下巴沉声问道。 简雍笑吟吟的道:“主公的嘱托臣岂敢忘怀,臣极力向楚公说明主公迎娶虞氏的决心,最终说服楚公答应把虞氏与熊月公主一块嫁到荥阳。” “哈哈……太好了!” 方离这次终于发出了一声酣畅淋漓的大笑,击掌称赞:“简宪和啊,你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寡人决定将你从署理礼部尚书擢升为礼部尚书,望你继续操劳,把芈月与虞妙戈带回荥阳。” “臣拜谢主公隆恩!” 简雍跪地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楚公说了,三个月之内便会把芈月与虞氏嫁到荥阳,故此请主公尽快准备聘书与六礼尽早送往郢都,早日迎娶芈月与虞妙戈!” 听了简雍的话方离心血来潮,下令道:“你马上去准备聘书六礼,寡人决定趁着国内暂时安定之际亲自去一趟郢都,将芈月与虞氏尽早娶回荥阳,以免夜长梦多!” “遵诏!” 简雍遵诏而去。 次日早朝,方离对满朝文武宣布了自己准备亲自走一趟郢都,迎娶芈月与虞氏的决定,获得了满朝文武的一致支持。 荀彧怀抱笏板,朗声道:“唐楚现在已经结为盟友,楚国为了我们大唐战死了十万将士,楚公现在又把宗亲许配给主公。主公亲自去一趟郢都娶亲并与楚公相会,也是理所应当。” 方离点点头:“那就这样定了,寡人安排下国事便与简宪和南下楚国,国内的事情就托付在荀卿与公孙卿的身上了!” 荀彧与公孙衍一起作揖应诺:“主公请放心南下,臣等定然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 据斥候禀报,项羽率领的三万楚军先锋部队已经抵达鲁阳安营扎寨,与驻守宛城的周瑜互为犄角,而屯驻在伊阙的二十万秦军依旧按兵不动,不知道白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郢都方面,楚国上将军项燕命令昭阳为先锋,率领五万兵马于昨日晌午抵达了博望县,与鲁阳县的项羽遥相呼应,等候其他楚军的增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项梁率领的七万楚军,斗伯比率领的十万楚军也逐渐逼近宛城,楚军在唐国境内的兵力愈来愈雄厚,很快将会达到二十五万之众。 再下去半月左右,由项燕从楚国国内集结的十万大军也将会自江夏郡挥师北上,届时宛城附近的楚军将会达到三十五万之巨。 再加上驻守宛城的三万五千唐军,驻守荥阳的三万唐军,到时候洛阳附近的唐楚联军将会超过四十万,在兵力上对白起率领的秦军形成压制。 而在北方,曹操、张辽、英布、高顺等人率六万唐军分别驻守绛关与池阳,使得晋军在两座关下各自填上了一万五千条性命,依旧难越雷池一步。 晋诡诸见难以突破唐军的防御,只好下令撤兵,准备趁着赵国发兵攻魏之际,派兵渡过太行山攻袭邯郸、常山、赵等地区,来个围赵救魏。 看起来短时间内唐国非常安全,方离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带着典韦、简雍、祝融等人挑选了一万兵马离开荥阳,顺着驿道南下郢都娶亲。 方离临行之前把荀彧、公孙衍、马超等人唤到面前,叮嘱道:“寡人不在荥阳的日子,诸位爱卿就要多多费心了!政事全部交由荀文若、公孙衍两位爱卿处理,军事则落在马孟起、李曼成身上!” “臣等恭送主公南下!” 荀彧等人一直把方离送出二十里路,方才挥手作别,目送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南而去。 三日之后,方离率领一万唐军途径鲁阳,而楚国大将项梁率领的七万楚军也进入鲁阳境内与项羽合兵一处。 方离得知项梁到来,便率部进入鲁阳城,派遣使者前往楚军大营邀请项梁、项羽叔侄二人进城做客,并备下薄酒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正文卷 一百六十三 妹控成魔 鲁阳是南阳郡北方重镇,距离宛城一百八十里。 向西可进入洛阳,向东可进入韩国,北上可抵荥阳,南下可通荆楚,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项梁于昨日傍晚率部抵达了鲁阳城外,与提前抵达的先锋部队会合,扎下大营。 鉴于伊阙境内的秦军多达二十万,统兵主将又是善于打歼灭战的白起,项梁不敢轻举妄动,一面派遣大批斥候分头潜入秦国刺探情报,一面等候其他各路援军陆续抵达。 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项羽见叔父率领的主力大军抵达,求战欲望空前强烈,带着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三员大将来见项梁,请求向伊阙进军,主动寻找秦军决战。 “十万将士惨死在白起手下,血渍未干。如今我大军既已集结完毕,岂能畏敌如虎,畏缩不前?侄儿愿做前锋,率部深入伊阙境内寻找楚军决战,斩白起首级祭奠十万亡魂!” 项羽高大的身躯对着居中端坐的主将项梁长揖到地,言辞激昂。 项梁伸手整理了下画在竹简上的地图,抬起头来和颜悦色的望着项羽,柔声道:“项藉啊,嫉恶如仇,忠肝义胆是你的优点,但也容易让你暴躁动怒,凭意气用事。为将者必须审时度势,以大局为重,绝不能刚愎自用。” 项羽对叔父的教诲并不是太认同,但当着满帐将校的面也没有反驳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叔父,只是郁闷的道:“叔父的话侄儿谨记在心,只是十万将士喋血伊阙,仇敌近在咫尺,我们却畏首畏尾,只怕有损军威,堕我士气!” 项梁轻抚胡须笑道:“羽儿直管放心,等你祖父与斗伯比将军率领的大军抵达之后,我大楚就向秦国发起进攻。两强交战,势必旷日持久,不必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守门的军候来报:“启禀将军,唐公的使者在门外求见。” 项梁立即召见使者问询来意,得知方离邀请自己入鲁阳赴筵,当即一口允诺:“多谢唐公的盛情,劳烦使者回城告知唐公,项梁稍后便到。” 唐国使者前脚刚走,虞子期就向项梁力荐:“将军,楚唐联盟我们楚国是上邦,唐国是附从国,况且我大军远征而来,帮着唐国抵御秦军,按照道理方离应该亲自来看你。我看将军就在大营中不动,派人召唤方离来大营相会,也好让方离知道谁是主谁是从!” “放肆!” 项梁怒拍桌案,叱责一声,“你既知楚唐现在是联盟关系,唐公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若是我大楚主公在此,自然应该让唐公前来拜会。但梁只是一个中将军,便是家父在此也不可倨傲,以免失了礼节。给我速速退下,再敢乱语,定然治罪!” 虞子期撞了一个钉子,羞得面红耳赤,只好悻悻的告退。 项梁卸掉甲胄,换上正装,吩咐项羽陪同,带了一百余骑出了营门直奔鲁阳城而去。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等人一直送到营门外,见项梁去的远了,季布这才笑着转身在虞子期胸口捅了一拳:“子期兄,唐公马上就是你的妹夫了,你这个大舅兄为何处处与他作对?” 虞子期冷哼一声:“哼……我虞子期又岂是贪慕权势之人?这方离玩弄阴谋诡计吞并虢虞二国,又用小伎俩骗的妙戈芳心,分明就是卑鄙小人,纵然将来他做了王,我也不会正眼瞧他!” “哈哈……子期兄你还真是轴!” 季布大笑着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宽慰道:“风月场上的诡计不是诡计,这叫做情趣!等回到郢都你跟着我多逛逛勾栏青楼,慢慢的就学会泡女人的手段了。” 钟离昧也在旁边跟着揶揄:“我看子期他是舍不得把漂亮的妹子嫁到远方,就像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一般。” “无聊!” 虞子期挥挥手,郁闷的转身离去,“我已经告诉申伯了,妙戈出嫁的时候一件嫁妆也不会陪送。” 季布与钟离昧相识大笑,各自摇头道:“哈哈……子期这个家伙想要控制妹子简直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啊!” 楚军大营距离鲁阳不过十几里路程,项梁叔侄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抵达了鲁阳南城门。 方离早就派简雍与鲁阳县令在城门口迎接,见了项梁上前施礼:“吾等奉了主公命令已经等候项将军多时,请快快进城!” 在简雍的带领下,项梁与项羽很快来到县衙与方离相见,“楚将项梁(项羽)拜见唐公!” 方离急忙还礼:“项将军休要多礼,这一路劳师远征,让你们受累了。寡人特备下薄酒给项将军接风洗尘,以表谢意!” “唐公客气了!” 项梁态度真诚,一脸忠厚,“如今楚唐结为联盟,应该同仇敌忾,共同对抗嬴秦。只可惜灭宋的计划却要搁置一些时日了!” 方离安抚道:“项将军休要耿耿于怀,待我们楚唐遏制了秦国的攻势,寡人一定会派遣大军协助楚国攻宋,南北夹击,一举夷灭宋国!” 项羽的目光却放到了典韦身上,只见这个身高九尺的壮汉生的魁梧雄壮,仿佛铁塔一般站在方离身后,一双眸子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称赞一声。 “好一个魁梧雄壮的汉子,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般彪悍的人物了,不知道本事如何?” 典韦也悄悄打量了项羽一番,四目对视了片刻,方才各自挪开,心中暗自嘀咕一声:“都说这项羽是天下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 方离与项梁寒暄完毕,又笑着对项羽道;“项藉将军,你我又见面了!” 项羽拱手施礼:“一别不过半年,唐公真是了不起啊!记得上次在平陆相见之时,你还是虢虞两国的大将军,一晃半年过去,唐公就成了与我们主公平起平坐的雄主,项羽佩服!” “哈哈……机缘巧合而已!” 方离笑着示意项梁叔侄入座,自己也在主座上落座,“时势造英雄,多亏了众将士浴血厮杀,百姓倾力支持,方才有今日的唐国。” 趁着项梁落座之际,方离悄悄用意念询问脑海中的系统:“给寡人查询一下项梁的四维能力?”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锵……项梁——统御88,武勇84,谋略75,内政53.” 筵席上宾主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项梁大致介绍了一下楚军的情况,除了自己这路之外,斗伯比率领的十万楚军也将在明后两日抵达,从兵力上彻底压倒秦军。 方离两杯酒下肚,提议道:“项将军,寡人有个提议,希望你能与令尊斟酌一番。” 项梁举杯敬酒:“唐公请直言,末将一定会向家父转告。” 方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意图:“伊阙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纵然大楚兵力多达三十五万,只怕也难以发挥兵力优势。因此以寡人之见,最好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在伊阙拖住秦军,一路自洛阳向西进攻弘农、华阴,威胁咸阳。” “多谢唐公提醒,两路用兵最好不过,末将一定会向家父转达。”项梁抱拳致谢,态度诚恳。 方离之所以建议楚军兵分两路可不只是为了楚军考虑,而是藏了很大的私心。 之前荀彧向他建议过控制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在洛阳西面建造函谷关,以抵御秦军的入侵。 但修建关卡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野心勃勃的秦国君臣又岂会坐视唐国人在洛阳西方修建关卡,阻断秦军进入中原的道路? 只怕唐国这边还没有动工,秦国的大军就杀过来了,想要在秦军的眼皮底下修建关卡城墙,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如果楚军肯分出十万以上的人马扼守华阴一带,挡住秦军的攻势,唐国就有时间在弘农郡境内建造函谷关。 只要函谷关建成,唐国西方将会多出一道屏障阻挡秦军的进攻,对于唐国来说有着重大的军事意义,势必会让唐国如虎添翼。 筵席散去,项梁、项羽叔侄起身告辞,返回楚军大营去了。 次日天色刚亮,方离便带着简雍、典韦、祝融率领一万唐军踏上了南下楚国迎亲的道路,并在次日傍晚抵达了宛城北门。 周瑜早已带着陈登、赵云、灌婴、曹仁、曹真、养由基等武将出城迎接,一起施礼参拜:“臣等拜见主公!” 方离与众人一一寒暄,最后目光落在了养由基的身上,听了曹仁一阵密语之后,轻声吩咐养由基:“杨输将军啊,楚军越来越多,为了避免撞上熟人,寡人决定让你与曹仁返回荥阳协助马超训练将士。” 养由基喜出望外,作揖致谢:“多谢唐公的照拂,杨输愿为大唐效犬马之劳,誓死破秦!” 现在的宛城兵力比荥阳雄厚,武将也要更多一些,曹仁与养由基奉了命令,带了随从连夜离开宛城,快马加鞭北上荥阳而去。 正文卷 一百六十四 天降帅才 天色已晚,方离率队伍进入宛城,周瑜设宴款待,赵云、陈登、灌婴、曹真等将校与南阳郡的官吏俱都悉数出席。 觥筹交错之际,忽然有一女子闯入筵席,跪倒在方离的桌案前,叩首恳求:“素闻唐公宽宏大量,以仁义治国,小女子特来为父亲求条活路!” 方离放下手中的酒觥,打量了跪在面前的女子一眼,只见他生的眉清目秀,英姿飒爽,不由诧异的问道:“你是何人,起来说话?” “回主公的话,此女乃是原先的申侯之女姜翠屏。”不等跪在地上的女子回答,灌婴就已经站起来抢着做了介绍。 方离恍然顿悟;“哦……原来是姜侯之女,你父亲在荥阳衣食无忧,不必担心!” 灌婴替姜翠屏说情道:“主公,姜姑娘孝心可嘉,为了救父替我们唐国出了不少力,臣希望主公能够看在姜姑娘一片孝心的份上,释放申侯。” 方离点点头:“我唐国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姜侯能文能武,是个可用之才。若是姜姑娘能够说服姜侯归唐,寡人愿册封他为安平君,为我大唐效力。” “多谢唐公开恩!” 姜翠屏朝方离稽首顿拜,连续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对着灌婴致谢:“多谢灌将军为家父求情,翠屏没齿难忘。” 方离问明了姜翠屏目前尚且待字闺中,便大手一挥做了决定:“我看你们两位的眼神之中含情脉脉,寡人便做个媒,你二人结为夫妻可好?” 灌婴闻言登时笑的合不拢嘴:“姜姑娘武艺非凡,巾帼不让须眉,为臣爱慕已久,若是姜姑娘能够答应这桩婚事,自然再好不过!” “小女子愿听从唐公安排。”姜翠屏羞得双颊通红,不由自主低下了俊俏的脸蛋。 满堂文武纷纷起哄:“让灌将军捡了个大便宜,今夜这场酒筵就从他的俸禄中扣除吧,也给大唐的国库节约点开支。” 灌婴脸上几乎笑开了花,拍着胸膛道:“我请、我请,这场酒筵算我的,我连请三天,诸位同僚尽管开怀畅饮。” 众人推杯换盏,喝了个一醉方休,直到深夜方才曲终人散。 次日天色微亮,方离便带着典韦、简雍等人辞别宛城众将踏上了南下郢都的路程,争取尽早把芈月与虞姬娶回荥阳。 队伍过了新野之后岔路口逐渐增多了起来,为了避免走错冤枉路,方离下令在军中寻找熟悉荆楚地理的将士出来做向导。 一名体型微胖的伍长站出来毛遂自荐:“启禀唐公,小人孙骁在楚国参军多年,对荆楚的环境了如指掌,愿做向导。” “哦……你在楚国参军多年,按理来说也应该有一定的职位了吧,为何突然跑到我们唐国来做了伍长?”方离一脸不解。 孙骁毕恭毕敬的道;“不瞒唐公,小人在项藉将军麾下效力的时候被封为军候,掌管五百士卒,但因为向项将军举荐了一个同乡,惹恼了项将军,被贬为屯长。小人心里气不过,只好主动离开楚营,北上前来投奔大唐,并被上司擢升为伍长。” 方离更加纳闷:“呵呵……这项藉也真是的,举荐人才是好事啊,就算不接受也没必要把你降职吧?” 孙骁郁闷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小人举荐的这个人本事不小,熟读兵书,满腹兵法,只是人生有污点,所以经常被人耻笑。” “熟读兵书,满腹兵法?” 方离对孙骁说的这个人有点兴趣了,“如果真有本事就算有些污点也不错,他是贪财啊还是好色?” 孙骁苦笑:“我这同乡曾经钻过别人的裤裆,因此时常被人耻笑。项藉将军也是因此鄙视我这个同乡,导致小人受到连累。” “你说的莫非是韩信?”方离被震惊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水列阵、多多益善……创造了一系列谋略的韩信距离唐国只差一个孙骁,这可是比吴起还要厉害一些的统帅,方离的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若是能够招揽到韩信做主将,再辅以周瑜、曹操,何愁大唐不能崛起,何必再惧怕白起?”方离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但孙骁看起来比方离还要震惊:“陛下怎么知道我这个同乡叫韩信的?” 听了孙骁的疑问,方离急忙平复下澎湃的心情,急中生智道;“哦……前些日子,有个楚国的朋友向我写信举荐过韩信,因此寡人便猜到了你说的人是韩信。” 孙骁一脸惊讶,意外的道:“想不到在楚国竟然有人欣赏韩信的才能,真是让人意外!” 方离肃声道:“我这朋友也在书信中说韩信熟读兵书,精通兵法,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韩信若肯来投必然重用,不知他现在何处?” “回主公的话,韩信已经于半月之前返回老家淮阴去了。”孙骁毕恭毕敬的答道。 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帅才近在咫尺,方离自然不想错过,吩咐孙骁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人去一趟淮阴老家,帮寡人把韩信招揽到荥阳,必有重赏。” 孙骁大喜过望,作揖致谢:“主公如此瞧得起韩信,小人愿意回一趟淮阴。” 方离当即命马皮、曹飞二人带领十几名精锐乔装打扮,跟着孙骁去一趟吴国淮阴招揽韩信,邀请他来唐国出仕。 临行之前,方离再三叮嘱马皮、曹飞:“你二人要记住,就算要绑也一定要把韩信绑到荥阳。如果实在绑不来,那就给我杀掉,以绝后患!” 马皮、曹飞闻言面色一凛,实在不明白堂堂的大唐君主为何对一个没骨气的家伙如此器重,甚至说是如此忌惮,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但奉命行事是他们这些侍卫的本职,两人自然不会反抗,齐刷刷抱拳领命:“主公请放心,我们二人如果不能把韩信的人带回荥阳,那就把他的头带回荥阳!” 方离这才放下心来,挥手吩咐道:“再带多一些人手,此去淮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带不回韩信的人便将头颅给寡人带回!” 正文卷 一百六十五 两个女人一台戏 当队伍抵达了襄阳之后,方离就派遣简雍快马加鞭赶往郢都报信,告知熊侣唐公亲自前来迎亲,并与之会盟,共商下一步的战略计划。 简雍辞别方离一路疾驰,不消两日的功夫便抵达郢都,拜见熊侣道明来意:“启禀楚公,我家主公带了聘书六礼,亲自前来郢都与楚公相会,并迎娶芈月公主与虞氏。” “哦……寡人还打算三个月之内派人把熊月与虞氏送到荥阳去呢,没想到唐公竟然亲自来迎亲。如此也好,那寡人就与唐公相会,共商国事!” 熊侣颇感意外,一面派遣屈原代表自己北上迎接唐公,一面命郢都令整饬街道,驱逐乞丐,力争展现给唐国文武一个泱泱大国的形象。 同时派人赶往魏府与虞宅,告知芈月与虞妙戈,唐公方离亲自来郢都娶亲,出嫁的日期提前,让她二人务必早作准备。 唐公即将来到郢都娶亲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到百里苏苏的耳朵里。 “方离啊方离,我和爷爷躲到千里之外的楚国还是逃不掉你的影子,你去和那个国家结盟不好,你去娶哪国的公主不好?非要跑到楚国来掺和?” 百里苏苏内心五味杂陈,一个人在后花园里挥剑斩向灼灼盛开的桃花,顿时零落一地粉红色的花瓣。 “看来在你的内心还是忘不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奸贼啊!” 悄无声息之中,一个身材修长的剑客怀抱一柄铁剑出现在百里苏苏的背后,来的正是夏染。 百里苏苏收剑归鞘,幽幽的道:“我当然忘不了他,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这个……小人借我们百里家上位,却对爷爷见死不救,还僭越自立,吞并了我们的故国。只要我百里苏苏一天不死,就恨他一天,此恨绵绵永无绝期!” “唉……你这是由爱生恨啊!”夏染摇头,“别自欺欺人了,你的恨并不是因为故国,而是因为方离辜负了你的爱,没有把你放在心中,甚至漠视你家人的生死!” “住口!” 百里苏苏回头娇叱一声,“我心里想的什么自己知道,不用你在这里剖析。我绝对不会让方离这么如意,我要想方设法阻止唐楚联姻。” 夏染摇头苦笑:“这是楚公做的决定,你拿什么阻止?莫说是你,就算是君上亲自劝说楚公,只怕也无用。” 听了夏染的话百里苏苏有些泄气,半个时辰之前她曾经劝过祖父百里奚,让百里奚向熊侣建议取消楚唐联姻,或者把方离扣在郢都,俱都被百里奚一口拒绝,这才郁闷的跑到后花园来对着满园桃花发泄。 “我一定会设法阻止楚唐联姻!” 百里苏苏咬着嘴唇冥思苦想,忽然心生一计,“有了,都说芈月公主性格精灵古怪,而且和一个叫黄歇的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这就去劝劝芈月公主,让他拒绝嫁给方离。” 夏染报以一声长叹:“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女人果然不能得罪!” “陪我去一趟魏府。” 百里苏苏收剑归鞘,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夏染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百里苏苏并没有费太大的劲就打听到了魏宅所在,在魏府后花园见到了传说中古灵精怪,经常捉弄人的芈月公主。 “长得不怎么样嘛?” 百里苏苏悄悄打量了芈月一番,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至少不如虞妙戈好看!” 刚刚得知唐公迎亲在即,出嫁的日子愈来愈近,芈月心情糟糕透顶。 坐在凉亭下双手托腮,无精打采的望着百里苏苏,问道:“你说你是百里大人的孙女,不知道突然找我有何指教?” 百里苏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月公主,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方离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能嫁给他!” “哦……” 芈月本来无精打采的一双眸子突然绽放出了光彩,“你是怎么知道方离卑鄙无耻的?莫非和他有一腿,被始乱终弃了?” 百里苏苏又恼又急:“谁说我和他有一腿?” “难道有两腿?”芈月晃着又黑又粗的发辫,像个顽童。 百里苏苏气愤不已:“我和方离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也没有。你身为公主,岂能胡言乱语?” 芈月把麻花辫甩到脑后:“那你为何劝我不要嫁给方离,我嫁不嫁和你有关系么?” “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将来后悔!”百里苏苏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努力的劝说芈月改变主意。 芈月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又不是你姐,你为何要为了我好?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平白无故的跑来骂我未来的丈夫,到底有何企图?” “怪不得郢都的百姓都说熊月古灵精怪,刁钻刻薄,简直拿着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百里苏苏在内心嘀咕一声,几乎要暴走了,提高嗓门道:“公主,你还年轻,你不了解方离,他真的是一个卑鄙阴险的小人,你嫁给他将来会后悔的。” 芈月捂着嘴巴大笑:“哈哈……你这话说的,敢问婆婆你今年贵庚啊?” 百里苏苏忍着怒火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月公主,我告诉你方离的所作所为之后,你就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小人了! 他最初是我祖父府上的一介门客,因为讨好虞公姬阐被任命为下将军,在我祖父和父亲的提携下被派到池阳担任主将。 他用诡计骗来了许多百姓到王屋山掘金,使得他们有家难回,有国难归。 当晋军攻破绛关的时候他拒绝班师救驾,导致平陆被晋军攻破,虞公与我祖父以及虞国的满朝文武全部被俘。 后来方离的手下抓住了晋诡诸的爱姬骊姬,本来可以用骊姬换回我的祖父及家人,他却故意把骊姬送到你们楚国来,将我祖父对他的恩德抛诸脑后。 再后来他僭越自立,把虢虞二国合并为唐国,自己做了主公,月公主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无情无义,不忠不仁?” 芈月一副恍然顿悟的样子:“哦……我本来对方离印象很差,听你这样说,反而对他有点好感了! 拒绝班师救驾说明他有主见,能够高瞻远瞩,否则现在虞国早就被晋国踏平了。把骊姬送到楚国也是为了结交外援,帮助虞国渡过危机,并没有因为私人感情拿着骊姬换回你祖父,这叫做以大局为重。 能够把美艳的骊姬送到楚国来,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享受,这说明方离不好色。 嗳哟……照你这么一说,这方离简直就是一个果断睿智,高瞻远瞩,忠义两全的伟丈夫啊,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百里苏苏怒极,再也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抬手想要给芈月一巴掌被后面眼疾手快的夏染一把拉住:“女公子,使不得!” 百里苏苏恨恨的道:“你和方离还真是一丘之貉啊,看来是我错看你了!” 芈月一副不屑的姿态:“只怕貉字你不一定会写?姑奶奶本来就心情不好,我的婚事轮得到你在旁边指手画脚?给我滚出去!” 说完芈月起身就走,朝站在远处的小厮招呼一声:“送客!” 在魏府家丁的驱逐下,百里苏苏与夏染被撵出了大门,狼狈不已。 看到百里苏苏脸色铁青,夏染规劝道;“算了,人不能与命抗衡,更何况你只是一介女流。过去的就过去吧,何必自讨苦吃?” 百里苏苏手握剑柄,固执的道:“绝不,我绝不会让方离这么称心如意!” 恨屋及乌,被芈月如此羞辱,百里苏苏此刻对芈月的恨同样罄竹难书,慢慢的想到了一个报复芈月的办法。 “呵呵……芈月你休要猖狂,黄歇不是你青梅竹马的爱人么,那我就抢走他,让你痛苦一生!” 夏染看到百里苏苏脸上阴晴不定,猜测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急忙召唤一声:“女公子,咱们回府吧?方离的事就抛诸脑后吧,从此再也与你无关。” 百里苏苏回到家中对百里奚道:“爷爷……孙女今年已经十八岁,年龄也不小了,不想待在家中做老姑娘了。听说主薄黄宽家的公子黄歇人品不错,至今未娶,爷爷托人去黄府提亲可好?” 百里奚何等精明,对这个孙女的心事一猜便知,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思忖了一番便答应了下来:“黄公子人品确实不错,回头老夫托宋玉大人去黄府做媒,看看你二人是否有缘。” 次日早朝散去,百里奚拉住宋玉,托他去黄府做媒。 宋玉闻言大笑:“哈哈……这是好事啊,百里姑娘英姿飒爽,花容月貌;黄公子器宇轩昂,才高八斗,实乃天作之合,这个媒人我做定了。” 宋玉去了一趟黄府,傍晚时来见百里奚,一进门就拱手道贺:“哈哈……恭喜百里大人,黄主薄以及黄歇公子听了宋某的来意俱都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了这桩婚事,改日将会派人上门来送六书与聘礼。百里家与黄家的婚事就此定下了,我今晚可要在这里喝个不醉不归!” 正文卷 一百六十六 范增献策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范增来到项府门前,求见项燕。 但项燕正在忙着从各地向郢都集结兵马,范增在项府枯等了一个时辰,风尘仆仆的项燕才从城外归来。 “范先生,让你久等了!” 项燕刚刚迈过门槛,顾不得洗去脸上的尘土,就先来向范增致歉,“这次出动的兵马规模太大,不得不从长沙、武陵等地调兵,等庐江、柴桑的两万兵马抵达后,才能达到十万的数量。” 范增感慨道:“伊阙之战一下子葬送了大楚十万将士的性命,这可是整整十万精壮,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项燕也是仰天长叹:“十万精壮,郢都几乎家家出殡,户户哭丧,伊阙之战是我大楚永难抹去的耻辱!” 等项燕洗去尘土,换了衣衫后归来与范增分宾主落座,吩咐仆童奉上茶水。 “不知范先生来找燕有何指教?”项燕呷了一口茶问道。 范增拱手道:“项将军言重了,指教二字不敢当,但现在有一个可以让楚国强大的大好良机摆在眼前,不知道楚国的君臣能否抓住?” “请范先生明示?”项燕洗耳恭听。 “唐公方离已经过了襄阳,再有三四日便会抵达郢都。”范增端起茶碗,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说道。 项燕点头:“唐公不远千里来与楚公会盟,足见其诚意,日后楚唐同心,何愁秦军不破!” 范增猛地灌了一口热茶,提高嗓门道:“增所说的良机就在这唐国与方离身上,楚国二十五万大军已经进入唐国境内,如果楚公有意,可以先把方离软禁在郢都,再趁唐国不备一举拿下宛城、荥阳、河内等地,则楚国将会实力大涨,如虎添翼。” 项燕闻言心头一震,捧着茶碗良久无语。 过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只怕主公不会答应啊!” 范增拱手道:“请项将军带我入宫觐见楚公,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楚公囚方离灭唐国。” 范增的话让项燕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如果范增的计划能够实现,楚国的实力无疑将会获得极大的增强,领土将会延伸到黄河以北,甚至会对秦国形成包夹的态势。 但如果失败了呢,将会给楚国带来多大的损失,项燕不敢去想象…… 范增的眸子里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拱手恳求道:“项燕将军,增知道此事干系重大,非你所能决定。请带我入宫面见楚公,分析利弊,说服他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好……我带你入宫!” 两辆马车离开项府,在二十名卫士的簇拥下直奔楚宫。 有项燕引荐,范增顺利的见到了熊侣这位大楚的君主。 听完范增的来意,熊侣被震惊了,抚须道;“你说让寡人先软禁方离,再让大军突袭唐国的宛城、荥阳等各地?” “正是!” 范增点点头,目光无比坚定,“若楚公能够这样做,何愁大楚不能称霸天下?” 熊侣一脸不可理喻:“大楚现在的敌人是秦国,若是向盟国下黑手,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大楚若能顺利灭了唐国,将会获得两百多万人口,以及横跨黄河两岸的疆域,对秦国形成南北夹击的态势,更有把握战胜强大的秦国!”范增慷慨陈词。 熊侣脸色冷峻:“唐国是我们大楚的盟友,将会给大楚提供足够的援助,我大楚焉能向盟国用兵?” 范增道:“这天下各国皆为利合,皆因弊分,唐国今日可能联楚抗秦,明日也可能联秦抗楚。只有把唐国的疆域与百姓全部变成大楚的子民与地盘,才能永远为楚公所用!” “若如此做,天下诸侯将会耻笑寡人背信弃义,为天下所不齿!” 范增高声道:“成王败寇,如果大楚能够顺利吞并唐国,再击败秦国,这天下谁敢对楚公说个不字?到那时候称霸天下,四海臣服,指日可待!” 熊侣想了片刻,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你这计划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会让大楚堕入万丈深渊。寡人绝不会冒这个险,你火速退下,休要再提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休要怪寡人拿你向唐公赔罪!” 范增失望不已,微微叹息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民夫告退!” 项燕急忙带着范增告辞,一起出了楚宫返回项府,在客厅里再三叮嘱范增日后休要再向别人提起此事,以免走漏风声,招惹祸端。 范增叹息一声,怅然道:“楚公忠厚有余,魄力不足,楚国至多只能称霸一方,怕是难以问鼎天下!” 项燕抚须道:“楚国拥有的土地不过天下十分之一,西有秦、东有齐、北有晋赵,要想问鼎天下有谈何容易?燕身为臣子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夜色已深,喧嚣渐散。 郢都的长街上只有范增一个人孤独的行走,遗憾找不到能够让自己投效的君主。 当方离率领的唐军走到当阳县长坂坡的时候,遇上了前来迎接的楚国大夫屈原与简雍。 方离在马上眺望一马平川的长坂坡,不由得感慨不已:“这可是历史上赵子龙扬名立万,威震天下的地方,不知这一世还有没有机会在此大放光彩?” 屈原勒缰带马,来到方离面前施礼;“楚国大夫屈原奉了主公之命前来迎接唐公。” 对于这个穿越前家喻户晓的爱国诗人,方离打心底里敬重,急忙翻身下马还礼:“劳烦屈子来迎,寡人这厢有礼了!” 端详过方离的相貌之后屈原赞不绝口:“唐公生的仪表堂堂,威武非凡,一身霸主风范,楚公把月公主许配给唐公,算是找对了人!” 方离笑道:“哈哈……屈子过奖了,我可是听说芈月公主精灵古怪的紧!” 屈原陪笑:“哈哈……那是月公主没有遇上真命夫君,我相信凭唐公的气概一定能让月公主服服帖帖,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在屈原的陪同下,方离率领一万唐军穿过长坂坡继续南下,于三日后抵达了郢都城北十五里,熊侣派出宰相蒍敖与上将军项燕一起出迎,自己则在楚宫恭候。 正文卷 一百六十七 唐公风采 郢都在望,方离听从简雍的建议,换上崭新的国公服坐进了马车,以一国之君的姿态进入郢都。 这个时期各国君主的朝服大多都以黑色与褐色为主,而方离却独辟蹊径以黄色为主,在上面绣了“飞龙在天”的图案。 虽然这时候周王已经被称作“天子”,但与龙还没有扯上关系,世上根本没有“真龙天子”这种说法,而且龙这种虚拟的神兽在民间还没有后来的崇高地位。 方离知道,自己将来若想统一春秋大陆,除了在军事上要征服各国之外,还得神话自己,让自己在百姓心目中拥有崇高无上的威望,这样才能奠定自己真龙天子的地位。 “寡人将来可是要做唐始皇的男人!” 方离在四驾马车里正襟端坐,一脸威严,对亲自设计的这套朝服很是满意。 随着车轱辘响个不停,队伍距离郢都越来越近,驿道两侧看热闹的人也愈来愈多。 策马跟随左右的简雍在车帘外面轻唤一声:“主公,到郢都北门了,有楚国的文武大臣在门外恭迎。” 简雍挑开车帘,方离昂首挺胸,气度非凡的跳下马车,面带微笑向周围的楚国百姓举手示好。 蒍敖急忙与项燕快步上前,作揖施礼:“楚相国蒍敖(上将项燕)奉主公之命在此恭候唐公大驾!” 方离微微欠身,还礼道:“寡人久闻叔敖相国与项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态不凡,足见大楚豪迈,人才辈出。” 蒍敖急忙笑着谦虚:“唐公过奖了,你才是英雄才俊,雄才大略,不足一年的时间便建立起一个横跨黄河两岸的强国,天下英雄谁不侧目?” “大唐兵精将猛,连败晋魏两强,军事实力让人刮目相看,足见楚公知人善用。”项燕也跟着大夸方离。 蒍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驾华丽马车,拱手道:“此乃我主派来迎接唐公的马车,请唐公登车入城,与我主相会。” 方离微笑道:“荆楚山清水秀,郢都人杰地灵,这是寡人初次到南方,有心欣赏下大楚的景色,寡人便骑马入城吧?” “怕是失了礼数?”蒍敖犹豫着问道。 方离笑道:“无妨,寡人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可不是只会坐镇朝堂的文弱君主。” 蒍敖这才答应下来:“唐公上马能横槊,下马能赋诗,文武双全,既然唐公想要骑马,那就依你吧!” 当下方离翻身跨上白色的骏马,在蒍敖、项燕、典韦、简雍等人的簇拥下自郢都北门进了城,祝融则率领一万唐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听说大唐国公亲自来楚国娶亲,郢都城内几乎万人空巷,数不清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一睹大唐国公的风采。 将近一年的磨砺下来,方离已经胸怀城府,气度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霸气十足,纵然只是一个笑容也能让人感觉到一国之君不可侵犯的气概。 女扮男装的芈月在魏冉与两名婢女的陪同下夹杂在人群之中一睹大唐国公的风采,周围的百姓并未意识到身边的这位翩翩佳公子就是这场楚唐联姻的女主角。 “不错,不错,这糖公有些大丈夫的气概,阿姐我有点动心了!” 芈月手里拿着一把竹笛,像个书生一样摇头晃脑,对方离赞不绝口。 魏冉皱眉:“呃……在此之前阿姐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难道你这叫做少女怀春,胳膊肘子向外拐?” 芈月哼了一声:“怎么,难道阿姐夸夸自己的丈夫不行么?阿姐没见过美男子,一见倾心了行不行?”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出嫁就把自己当成唐国的人了。” 魏冉针锋相对,嗤之以鼻,“我们大楚也是有美男的好不好?就方离这种粗线条的根本不算美男子,比起我风度翩翩的黄歇兄要略逊一筹,就更不要说冠绝荆楚的宋玉大人了。” “切!” 芈月挥挥手,“你说的这些小白脸姐姐都没有看上,我还是觉得自家丈夫更有英雄气概!黄歇、宋玉连胡须都不长,与其说是英俊还不如说是俊俏呢!” 方离并没有察觉夹杂在人群之中的芈月兄妹,在蒍敖、项燕的陪同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渐行渐远。 “走,回家收拾嫁妆,准备到唐国生孩子去!” 见方离去的远了,芈月挥挥手,抛下一句豪爽不羁的话转身而去。 魏冉撇了撇嘴,快步追上芈月:“阿姐莫非听说黄歇与百里苏苏订婚之事了?你们这是抢着比谁先生孩子么?真是相恋相杀啊!” 芈月伸手用竹笛敲了魏冉脑门一下,叱责道;“休要胡说八道,阿姐只是拿黄歇当做闺蜜而已,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不长胡子的小生……哼,阿姐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女人!” 大街上熙熙攘攘,虞宅内却一片安宁。 申伯已经从宛城归来,每天依旧少言寡语的打扫庭院,砍柴烧水,做些粗活。 小鹿则每天蹦蹦跳跳的上街打探消息,一开始手舞足蹈,乐不可支,没几天听说原来正妻是芈月,自家女公子的身份是姬妾,这让小鹿很是为虞妙戈打抱不平。 “这太不公平了,唐公怎么能让女公子做姬妾?女公子可是为了唐公连和其他男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唐公前脚刚刚派人送来美人图,后脚就娶别的女人为妻,真是太不像话了!” ‘唉……说起来也不怪唐公,听说唐公本来提出娶女公子做妻与楚国联姻的,是熊驴这家伙自作主张要把熊月嫁给唐公,让女公子你做姬妾的。” 小鹿的抱怨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住口!” 虞妙戈忍不住轻叱这个情同姐妹的婢女,“国公的名讳岂是你随便乱叫的?小心隔墙有耳,惹祸上身。” “哼!” 小鹿吐了吐舌头,“让我家女公子做妾我就不愿意了,死我也不怕,见了唐公与楚公我也要为女公子讨个公道。有没有先来后到,凭啥女公子做妾,熊月做妻?不是女公子做妻,熊月做妾?” 虞妙戈却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安静的穿针走线,亲手缝制一套大红色的新郎长衫。 “人就得认命,唐公乃是一国之君,我只是一介民女,何德何能做大唐的国母?月公主聪明睿智,出身贵胄,实乃唐妃的不二之选。我能够伺候伯辅已经心满意足,又岂会去计较做妻还是妾?” 小鹿叉着腰唉声叹气:“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女公子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凭啥把正妻让给熊月,就因为她姓熊么?” “对,就因为她姓熊!” 虞妙戈不再和小鹿争辩,静静的缝制手中的长衫,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她的心血。 听到街巷上熙熙攘攘,小鹿出门看热闹,很快就一阵风的蹿了回来,进门就喊:“女公子,唐公进城了,马上就要路过我们家门口了,快去街上看热闹啊!好多大官陪同左右,有相国大人,有上将军,牛气冲天啊!” 虞妙戈低着头飞针走线,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我不能去,否则被伯辅看到,会扰乱他的心神。他这次来郢都不仅仅只是为了娶亲,还为了与楚公会盟,我不能去打扰他!” “好吧!” 小鹿做了个鬼脸,“那就继续在家干活好了,虞自欺这家伙竟然把家里所有钱都拿走了,一点嫁妆也不给女公子置办,他肯定不是你亲兄长!” 虞妙戈在闺房内为心上人缝制衣裳,方离在蒍敖、项燕的陪同下从门前穿过,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座不起眼的民宅里面住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趁着陪同的楚国官员不注意,方离悄悄用意念吩咐脑海中的系统;“给寡人查询一下孙叔敖与项燕的四维?”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蒍敖——统御75,武勇49,谋略87,内政93.” “项燕——统御92,武勇85,谋略81,内政68.” 听了系统对楚国这一文一武的评价,方离不由得在内心叹息一声,作为楚国文武的领袖,这项燕与蒍敖的能力只能说是一般,不仅逊色于秦国的文武,即便放到三国也算不上拔尖。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蒍敖与项燕的地位根本无法匹配楚国的综合实力,配不上楚国超级大国的地位。 这样看来,楚国无法抗衡秦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纵然国力相当,兵力相当,可是在文臣武将方面与秦国差了一大截,输给秦国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规模庞大,气势磅礴的楚宫已经在望。 楚宫门前甲士林立,刀枪映日,数百面楚国的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熊侣身穿上褐下黑的朝服,在屈原、宋玉、唐勒等文武的陪同下伫立在宫阙门前,眺望由远及近的唐国队伍,等待一睹方离这位迅名震天下的诸侯风采。 “吁……” 方离勒马带缰,翻身下马,在蒍敖、项燕的陪同下气度从容的向前,对着被楚国文武簇拥在中央的熊侣拱手施礼:“楚公,方离这厢有礼了!” 正文卷 一百六十八 惊天大礼 “呵呵……贤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熊侣上前给了方离一个热情的拥抱,“从今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楚公、唐公的称呼太见外了,以后你就喊寡人兄长,寡人喊你贤弟。” 方离被熊侣的热情感染,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拘束了,急忙改口道:“兄长说得极是,小弟一定铭记在心,以后楚唐一家,同荣共辱。” “这才对嘛!” 熊侣露出豪爽的笑容,“寡人可是把我们楚公室里面最好的公主许配给贤弟了,你可要好好善待。熊月她虽然心直口快,但本性善良,贤惠淑敏,容貌出众,与贤弟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离作揖拜谢;“多谢兄长厚爱,小弟定然会善待芈月,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大楚的宰相与上将军贤弟都认识了,那寡人再给你引荐一下其他文武。” 熊侣把身后的陈轸、钟仪、唐勒、宋玉、昭睢等文武依次向方离介绍了一番,让方离见识一下楚国济济的人才。 但方离用脑海中的系统挨个检测了一遍,内心遗憾不已,这些文官的谋略与内政没有一个超过90的,武将的统御与武勇也没有超过90的,只能说全部都是些平庸之辈。 “唉……堂堂的大楚竟然都是些庸碌之徒,真是让人遗憾啊!” 方离的内心为这个铁杆盟国深感担忧,整个楚国也就项氏一族与屈原、孙叔敖能够拿的出手来,要是没有项羽军团的加入,楚国的人才质量甚至比晋国还要惨不忍睹! 倒是相貌英俊,风流倜傥,年约三旬的太祝令宋玉给方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句形容美男子的话叫做“貌若潘安,美似宋玉”,说得就是这位楚国的太祝令。 历史上的宋玉被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男”之一,不仅长得器宇轩昂,英俊倜傥,而且才高八斗,写的一手好辞赋,因此深受楚公器重,被委以太祝令之职。 后世文学中一些让人耳熟能详的词语都与这个美男子有关,所谓“下里巴人、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宋玉东墙”这些典故皆因宋玉而来。 宋玉著词颇多,在楚国仅次于屈原,其中尤为出名的是《登徒子好色赋》,并使得“登徒子”这个称谓后来演变成对纨绔公子的称呼。 在宋玉的辞赋中,他的东墙邻居有一姿色倾城的女子,眉如翠羽,肤若白雪,腰如纤素,齿如含贝,含情脉脉的看了宋玉三年,而宋玉始终没有答应和她交往。并由此衍生了“宋玉东墙”这个成语,来形容一些貌美多情的女子。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宋玉这个风流倜傥,迷倒楚国女子的美男至死竟是孑然一身,终身未娶,实在让人猜不透其中的缘故。 在楚国的文武之中有一个方离的故人,一直站在最后面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曾经的门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强国的君主,享受着楚国最高规格的礼遇。 这简直是做梦才会发生的事情,但在现实中出现了。 “百里先生,别来无恙!” 方离在与楚国的文武一一寒暄过后,最后来到须发皆白的百里奚面前,长揖到地。 百里奚心中忍不住一软,心中的怨恨化作云烟,作揖回敬道:“唐公行此大礼怕是要折煞老朽!” 方离弯着腰道:“百里先生,容寡人喊你一声尊师,寡人所作的一切问心无愧!尊师的教诲,寡人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懈怠。” “你只要能好好善待百姓,任贤用能,让虞地的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太平日子,老朽纵死亦瞑目也!”百里奚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与无奈。 故人相见,多了几分尴尬,熊侣上前解围道:“寡人已经备下酒筵,为贤弟接风洗尘。” 在熊侣的带领下,楚国文武簇拥着楚唐两国的主公进了王宫直奔宴客厅,分宾主落座,推杯换盏,开环畅饮,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方离命简雍奉上聘书与六礼:“唐国新建,国力尚且孱弱,拿不出太多值钱的礼物,还望兄长勿要见笑!” 熊侣微有醉意:“哈哈……贤弟客气了,这些聘书六礼暂且寄在你的身边,明日让屈子陪同送到魏、虞二府之中便是!” 方离见时机差不多了,决定抛出自己的计划,说服熊侣派遣楚军顶在华阴前线挡住秦军,好让唐国从容的在弘农境内修建函谷关,在洛阳西方筑起一座门户。 “兄长,小弟还有礼物送给你,请容小弟慢慢道来!” 方离放下手中的酒觥,霍然起身,对着熊侣施了一礼,郑重的说道。 楚国帮了唐国这么大的忙,方离孝敬些礼物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熊侣并不意外,端起酒觥一饮而尽,“呵呵……不知贤弟给愚兄送来了什么礼物?我大楚可是既不缺钱亦不缺粮。” 方离微微一笑,高声道:“那是自然,大楚横跨长江两岸,水土肥沃,地大物博,即便比起齐秦二国来也是不遑多让。所以小弟也不会拿着寒酸的钱粮来献丑……” “哈哈……贤弟快说,给寡人送来了什么厚礼?” 熊侣心情大好,再次端起酒觥一饮而尽,与满座文武充满期待,不知方离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厚礼? 方离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大楚西抵永安,南至桂阳,东达鄱阳,北及新野,面积之广为天下诸侯之首。兄长泽被四方,万民称颂,论功绩兄长已在秦齐之上,理应加冕称王……” 方离的话犹如在熊侣的内心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让他顿时热血澎湃起来,一直埋藏在内心的野望仿佛冲天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呵呵……不瞒贤弟,寡人若说没有称王的念头,那是虚伪!” 熊略再次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但没有天子的承认,擅自称王那可是僭越啊!” 方离微微一笑,踌躇满志的道:“兄长直管放心,你只要下令让项梁将军率十万楚军在华阴、弘农一带挡住秦军两年左右,小弟派大唐的子民在弘农境内建一座关卡切断秦军东进的道路。则洛阳的天子将会倒向我们楚唐联盟,到那时小弟自有主意让周王册封兄长为楚王!” ps:最后集中感谢一下近期的打赏,感谢这也蛮呆的两万起点币打赏,感谢iss、浅逝的两万起点币打赏,感谢大鹏展翅留、无限刷薪、花天酒地7等读者的一万起点币打赏! 感谢所有打赏、订阅的读者,在这里就不一一陈述了,谢谢支持! 正文卷 一百六十九 夙愿得偿 不得不说,方离的话成功的撩起了熊侣内心的野望,让他欲罢不能。 能够称王称霸是楚国历任君主梦寐以求的梦想,随着楚国领域的不断扩张,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楚国的实力愈来愈强,熊侣内心称王称霸的念头也愈来愈强烈。 只是在北有宋,东有吴,西有秦,三面环敌的情况下,熊侣找不到称王的契机。 而鲁国这个盟友自恃身份高贵,从来也不会讨好巴结楚国,鲁僖公姬申更是从来不会向熊侣献媚,揣摩熊侣的心思。 熊侣曲高和寡,没有人来推动他的称王霸业,也只能按捺着性子等待时机。 但现在唐国横空出世,由方离站出来将他推上王位,很可能让熊侣圆了称王称霸的美梦。 由方离倡导熊侣称王,这和熊侣主动称王完全不同,而且更有回旋余地。熊侣可以假惺惺的推辞,做出一副情非所愿的姿态,两种不同的操作,势必会换来不同的评论。 而且荥阳与洛阳相隔不过一百余里,如果楚军把秦军挡在华阴西方,以唐国的实力完全可以控制洛阳,逼迫周天子册封熊侣为楚王,从而名正言顺。 “贤弟若真能把愚兄扶上王位,我大楚的军队任你差遣!” 熊侣心情大好,举起酒觥来向方离敬酒,“寡人若是在有生之年能够登上王位,死亦瞑目也!” 方离举起酒觥与熊侣对饮,大笑道:“兄长放心,迟早一年快则半载,小弟定然将兄长推上王位。” 熊侣心情大好,举杯畅饮,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方才在宦官的搀扶下返回后宫入寝。 屈原、宋玉师徒则亲自把方离送回驿馆,这才告辞离去。 方离在筵席上一直克制着饮酒的冲动,因此只是微有醉意,等屈原、宋义走了之后召唤简快来到面前,吩咐他带着自己去一趟虞宅,探视虞妙戈。 前些日子,简快曾经与马皮来郢都给虞妙戈送信,因此知道虞宅的位置。 当下方离只带了典韦一名护卫,跟随着简快穿街走巷,很快就找到了虞宅所在。 此刻正是日薄西山,华灯初上之际,郢都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色彩缤纷。操着荆楚腔调的小贩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叫喊,好不热闹。 “主公,这座宅院就是虞姑娘的家。” 简快在虞宅门前停下脚步,介绍道。 方离似有所悟,搔首道:“白天的时候好像从门前经过,寡人还曾经朝门槛上的对联多瞄了几眼,没想到这里就是妙戈的家。” 简快上前挥拳敲门。 不消片刻功夫,须发皆白,五十有余的申伯打开门看到外面赫然站着三个魁梧高大的壮汉,不由得吓了一跳;“尔等找谁?我家主人是楚国的将军,休要造肆!” 简快急忙抱拳解释;“老丈休要惊慌,在下是前些日子来拜访的唐国人。今夜特带了唐公前来探视妙戈小姐,劳烦快去通报一声!” 申伯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跪地叩首:“唉呀……老奴有眼无珠,冒犯唐公,还请恕罪!” 方离急忙上前一步,弯腰将老丈扶起:“不知者不罪,老丈休要自责。妙戈多亏了老丈守护,寡人感激还来不及呢!” 方离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提前准备好的碎金子塞到申伯的怀里:“些许钱财,略表谢意!” 申伯何曾见过这么多金子,被吓了一跳,急忙推辞:“万万使不得,老奴岂敢受此大礼!” 只是他一个五旬有余的枯瘦老头哪里又拗的过孔武有力的方离,愣是被塞进了袖子里的口袋中,坚持要他收下。 “申伯,你在门外和谁吵嚷呢?” 争吵声惊扰了惊扰了正在刺绣的虞妙戈与小鹿,主仆二人急忙走出闺房查看,当看到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就站在门前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妙戈,寡人看你来了!” 方离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目光,拱手朝虞妙戈施了一礼。 典韦与马皮识趣的把院门关上,一左一右守在门外,警惕的审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申伯咳嗽一声,转身就走:“老奴去后院把木柴劈了。” 小鹿托着双腮憨笑,推了虞妙戈一把:“女公子,唐公向你施礼了呢!” 虞妙戈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仆倒在方离的怀中,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妙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哥逼着我嫁给项藉,以次作为楚国出兵的条件,我险些答应了!” 方离将虞妙戈揽在怀中,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都怪寡人不好,害得妙戈你担惊受怕。寡人答应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对分别了大半年的恋人在院子里相拥缠绵了许久,才走进了客厅,由小鹿奉上了茶水。 小鹿自八九岁就跟在虞妙戈身边,一直把这个女主人当做姐姐,趁着方离喝茶之际,插嘴道:“唐公,容奴婢插一句嘴,你既然说了不让我家女公子受委屈。请问你是要让熊月公主做正妻呢,还是让我家女公子做正妻?” “小鹿,大人的事岂容你插嘴!” 虞妙戈急忙训斥小鹿,端起茶壶道,“你下去休息吧,唐公由我来伺候即可。” “我不!” 十五岁的小鹿撅着嘴,异常倔强,“我知道女公子心地善良,抹不开面子,所以我替你说。” 方离闻言微微叹息一声,心中知道这件事早晚得和虞妙戈掰扯掰扯。 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让大乔做妾,但却没法让芈月做妾,因为这关系着楚唐之间的联盟,是国家层面上的事情,让熊侣的妹子给自己做妾,不把楚国君臣惹恼了才怪! “妙戈啊……”方离思忖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声。 虞妙戈上前把小鹿撵走,上前伸手堵住了方离的嘴唇,“伯辅,请容我像以前这样称呼你!在我的心里,永远忘不掉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只要能伺候你左右,便已经心满意足。 我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将军,而是一个国家的君主。 你需要为了麾下十几万将士考虑,为了唐国两百多万百姓考虑,所以我理解你的决定。只要你心里有我,我虞妙戈愿为你方伯辅至死不渝!” 方离闻言心中一热,忍不住张开臂膀把虞妙戈揽在怀中,柔声道:“妙戈你放心,也许寡人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但在寡人的心中,此生最爱的就是你,谁也不能代替。” 虞妙戈任由方离把自己揽在怀中,互道离别之苦,气氛很快就欢快起来。 情到深处,忍不住唇齿相抵,忘我的拥吻,似是天地间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伯辅啊,你曾经答应过要为妾身做一首诗,还记得么?”虞妙戈依偎在方离的怀中,眨着漂亮的眸子,幽幽问道。 “记得,寡人这就给你赋诗一首!”方离诡笑。 虞妙戈撒娇般捏着方离的鼻尖,嗔怪道:“不许再耍赖哦,从前有几座山也不行,我要一首优美的诗词来做迎娶我的聘礼。” 方离不会作诗,也不会赋词,就算勉力而为,也是拿不出门来。 但方离却会剽窃,身为一个穿越者,如果连剽窃诗歌都不会,那就干脆做个单身狗算了,简直就是穿越界的耻辱! 方离故作姿态,冥思苦想了片刻,吟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穿越之前初中生都能背的滚瓜烂熟的宋词吟诵完后,直让虞妙戈钦佩的五体投地,如闻神作。 只是虞妙戈却不知道,神作的确是神作,但却不是方离做的,而是若干年后一个爱吃“东坡肉”的家伙所作。 虞妙戈悠悠的依偎在方离的怀中,呢喃道:“臣妾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悲欢离合,只要与君厮守到老,相夫教子!” 方离忽然拦腰把虞妙戈抱起,快步走向床榻,喉头微微收缩,肃声道:“也许大婚之时芈月是主角,但寡人却先把洞房之夜给你。你看窗外明月皎洁,正是良辰吉时,寡人今夜要与你共度良宵。” 虞妙戈不由得霞飞双颊,面红耳赤,呼吸也不由得加快了,任凭方离把自己抱到床榻上轻解罗裳,嗫嚅道:“妾身的一切都是伯辅的,但凭伯辅喜欢……” 罗裳轻解,佳人横陈,满屋春色。 一夜巫山,云雨几渡,那二八佳人就此做了人妻,洒下落红斑驳,惹的娇娘羞怯。 初经人事,虞妙戈被累的气喘吁吁,枕着方离粗壮的臂膊沉沉睡去。 方离初亲芳泽,温玉在怀,早已把帝王江山抛诸脑后,看看天色尚早,又折腾了一番,见虞妙戈瘫软的如同泥巴,方才作罢。 到了半夜时分,方离起身提笔给虞妙戈留了一封书信,悄悄出门召唤了典韦与简快一道朝驿馆返程而去。 此刻夜色已深,街巷上行人早已散去,三人加快脚步,不消一顿饭的功夫便回到驿馆,钻进被窝里蒙头便睡。 正文卷 一百七十 乘龙快婿 次日清晨,方离起床后容光焕发,用过早膳便在屈原的陪同下前往魏宅下聘书与六礼。 一路上车水马龙,看热闹的络绎不绝,俱都对魏家羡慕不已,颇有“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味道。 得知唐公今天要登门下聘礼,魏宅的主人郢都令魏贞早就下令清扫府邸内外,并与夫人林氏携全家百余口在府邸门前等候。 “唐公驾到!” 伴随着车马粼粼之声,数辆马车在百十名卫士的簇拥下直奔魏府,一直来到门前方才停下马蹄。 屈原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与简雍一起上前掀开车帘:“恭迎唐公下车!” 方离今天打扮的气宇轩昂,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霸气十足,展示了一个强国君主该有的气度。 “魏贞携拙荆林氏,与魏府上下恭迎唐公大驾光临!” 看到唐公从马车上跳下,四旬出头的魏贞急忙长揖到地,躬身相迎。 “恭迎唐公!” 林夫人与芈月、芈戎、魏冉兄妹三人,以及魏府上下一起作揖施礼,高呼唐公。 方离急忙还礼:“呵呵……魏令与尊夫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林夫人起身后悄悄打量了方离一番,对这个乘龙快婿心满意足,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这可是个年轻的国君,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比自家女儿年长不了几岁,否则换成别国的君主纵然不是老态龙钟,也是年近不惑。 其次这个年轻的君主有本事,一手打下了唐国的江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建立了一个横跨黄河两岸,带甲十几万的强国,让天下诸侯为之侧目。 最后,这个年轻的一国之君生的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看起来相貌堂堂,仪表非凡,虽然不像宋玉、黄歇那样风度翩翩,但却更有一股英姿勃发的味道。 “哈哈……这样的乘龙快婿简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林夫人这个岳母看姑爷是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好,简直是完美无缺。 魏贞夫妻施礼完毕,召唤芈月上前与唐公相见:“月儿,快来见过唐公!” 在人群之中,方离一眼就认出了芈月,知道这个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的少女就是名动郢都的“月公主”。 论容貌她可能略逊虞姬一筹,论恬静的气质她可能不如大乔,但在这张充满阳光的脸庞上却写满了聪敏与睿智,甚至是狡黠,让人猜不透这对扑闪扑闪的眸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听到母亲的召唤,芈月这才推开人群站到了方面面前,肃拜施礼道:“芈月见过唐公。” 方离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还礼道:“月公主不必多礼,寡人这厢有礼了!” “嗯……礼呢?在哪儿,拿来。” 上一刻还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月公主瞬间抽风,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离不禁一愕:“呃……” 林夫人急忙轻叱:“月儿,今日初次与唐公相见,休得无礼,以免让天下人笑我楚国公室无礼。” 芈月撅嘴,一脸冤枉的样子:“女儿说错话了么?是唐公说他这厢有礼了。” 方离不由得“哈哈”大笑,整日在后宫里面对一群唯唯诺诺的女子也挺枯燥无聊的,多了芈月这么一个活宝般幽默风趣的女子倒也挺好,忙碌之余可以放松下身心。 “林夫人莫要训斥月儿,寡人倒是喜欢她这烂漫风趣的样子。” 方离站出来替芈月解围,召唤简雍上前献上聘书与六礼:“寡人远道而来,岂能失了礼数?聘书与六礼全部在此,请魏令与夫人笑纳。” 简雍拍拍手掌,数十名唐国随从上前,从马车上搬下来十几箱子聘礼,里面装的多是金银首饰,以及布匹绸缎等贵重物品。 “且慢!” 就在魏府的管家准备接受聘礼之时,芈月又举手阻止。 管家额头见汗,不知道芈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抬手擦拭了下额头,问道:“月公主有什么吩咐?” 但芈月并没有搭理管家,而是向方离施礼道:“唐公,这是给芈月的聘礼么?“ “自然。”方离答道。 芈月又向父亲魏贞与母亲林夫人施礼:“敢问女儿的聘礼,自己有权处置么?” 当着众人的面魏贞夫妻也不好拒绝,陪笑道:“这都是唐公给月儿的聘礼,只要你喜欢,想拿出来置办什么嫁妆都行。” “好!” 芈月道声好,转过身来对着屈原道:“屈子,劳烦你派人把这些东西全部兑换成粮食,赈济郢都的穷苦百姓。 我在这片土地长大,楚国的山水对我有养育之恩,而芈月却没有为这片大地做过任何贡献。 再过几天,芈月就要出嫁了,就要离开这片养我生我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在芈月离开之前,就让我为生我养我的故土做些微博的奉献吧! 但愿世上再无战火,但愿人间再无疾苦,天下太平,丰衣足食!” “说得好!” 方离闻言不由得鼓掌称赞,“真想不到月公主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与胸怀,得妻如此,寡人夫复何求?” 望着慷慨陈词的芈月,方离由衷的赞叹,相信这番话是芈月的肺腑之言。如果这是她为了讨好自己演的一场戏,那这个女人的心机该是多么可怕? 屈原一脸为难,望着魏贞与林氏,蹙眉道:“魏令、林夫人,这、这该如何是好?岂不是为难本官?” 魏贞倒是无所谓,反正女儿也不是自己的,抚须道:“但凭月儿欢心便是。” 林夫人虽然心疼,但当着新女婿的面也不能表现的太抠门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吧,既然月儿做了决定,那便依她。只是要把绸缎、布帛留下一些给月儿置办嫁衣。” 芈月朝母亲做了个鬼脸,豪爽的道:“不必了,女儿以后就是唐国的国母,还能缺衣少穿?” 方离笑道:“月公主说得极是,就依她罢了!” 芈月又道:“唐公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有三个要求呢?” “直说无妨!”方离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样子。 芈月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以后每年必须让我回楚国省亲,不能约束我的自由。” 方离背负双手道:“寡人不是不讲理的暴君,此事依你。” 芈月又道:“天下诸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若是有朝一日,楚唐为敌,请唐公不要为难我与我的家人。” 听了芈月的话,在场众人俱都内心一凛,连大气也不敢喘,许多人心道“这小姑奶奶是真敢说啊!” 如果说芈月刚才的话有演戏之嫌,这番话却是为了家人考虑的肺腑之言。 方离不禁肃然动容,颔首道:“寡人答应你,但寡人相信唐楚联盟一定会世代和睦。” 芈月又伸出第三根手指:“我的第三个条件,若是将来楚唐为敌,请唐公看在我的面子上退避三舍,让楚国一次,化干戈为玉帛!” “寡人答应!” 方离郑重的答应下来,“楚公待寡人如同兄弟,在方离有生之年绝不会与楚国为敌。” 芈月笑笑,用玩笑化解有些凝重的气氛:“现在楚唐当然不会有矛盾,我不是怕将来你老了,子孙继位之后出现矛盾嘛!不过等我嫁给唐公了,就要生一大堆孩子,教导他们不能与楚国为敌,荆楚可是他们母亲的娘家哟。” 现场一团哄笑,适才有些凝重严肃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方离在屈原的陪同下进了魏府赴筵,命简雍送上聘书,约定于三日后带着芈月离开郢都返回荥阳,并于月底在荥阳大婚。 午筵结束后,方离起身告辞,在魏府上下的目光中登上马车离开魏府,返回了下榻的驿馆。 正文卷 一百七十一 十朝争霸 就在方离准备启程返回荥阳的前天,马皮一行从吴国淮阴回来了。 去的时候十八个人,回来的时候十六个。 非但没有多出来一个叫韩信的家伙,反而少了两个。 原来返程的时候一名侍卫在庐江境内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马皮便留下一个人照顾,带了其他人前来郢都向方离复命。 “韩信不肯来,抑或是被马皮、曹飞给解决了?” 方离背负双手扫了一圈站在面前的三个关键人物,侍卫头目马皮、曹飞,以及韩信的老乡孙骁。 “若韩信被解决了,孙骁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无缘无故的杀他朋友,就算孙骁不敢反抗,应该也不会再跟着回来效力吧?” 方离的心头浮现不妙的感觉,难不成韩信投靠别的诸侯,被捷足先登了? 若是这样的话,怕是这世上将会崛起一个劲敌啊,单单只是一个白起就够让人头痛了,倘若再出来一个韩信……方离有点头大。 “韩信呢?” 方离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沉声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由马皮嗫嚅着答道:“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方离的心沉了下来。 “出海了。”马皮答道。 方离一愣:“呃……出海,怎么回事?” 旁边的孙骁接过话茬,拱手道:“唐公,还是让小人来回答吧?” 方离点头:“说,一个细节也不要漏过。” 孙骁道:“吾等奉了唐公的口谕快马加鞭赶往淮阴,打听到了韩信的宅院后,发现大门紧锁,人去宅空。询问其邻居方才得知,韩信已经于数日前跟随他一个姓萧的故友出海去了……” “姓萧的故友?” 方离的脸色越发阴沉,难不成此人是萧何? 现在的徐州属于宋国的领土,而刘邦、萧何等人都是徐州沛县人,方离到现在也没有听说宋国有叫刘邦、萧何的人崭露头角。 如果这个人是萧何的话,带着韩信出海做什么?难不成现在的吴越地区的民船已经具有了航海的能力,方离越发摸不着头脑。 “还有什么线索?” 方离对马皮、曹飞此行的效率很是不满,“这姓萧的带着韩信出海做什么?打渔还是求仙,不问清楚就回来?寡人是让你们去徐州游山玩水的么?” 马皮急忙接过话茬,单膝跪地,拱手道:“回主公的话,韩信的邻居所知甚少,只是见这个姓萧的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气派十足。 而韩信在酒坊打酒的时候曾说他这个朋友在一个叫做‘汉’的国家做很大的官,准备乘坐他的大船出海。还说这个国家有六七千万人还要多,街坊们都笑话他吹牛。” “嘶……” 方离倒吸一口冷气,甚至有些眩晕,挥手道:“你们退下吧,让寡人静静!” 马皮等三人乖乖的退下,但他们的话语却犹如在方离的内心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方离回到桌案后面盘膝而坐,回忆着过去的线索,一个巨大的世界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寡人明白了,明白系统所说的危机是什么了!” “在春秋大陆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大陆,就像把韩信接走的汉国,不知道距离春秋大陆有多远?但既然拥有多达六七千万人口,便说明汉帝国处在鼎盛时期!” 想到这里,方离的内心越发明朗。 姓萧的大官,韩信的故人,六七千万人口的帝国,这一切线索都符合历史上的汉帝国。 既然这世界上有汉帝国存在,那会不会有唐帝国,会不会有明帝国? “怪不得系统说寡人统一的步伐有些缓慢,很可能在春秋大陆之外还有更加强大的国家等待征服,或者被他们征服!” 汉帝国既然拥有六七千万人口,那么唐帝国或许应该相当甚至更多一些吧?还有其他的明帝国、清帝国呢? 方离想想就有些头大,急忙掰着手指头计算春秋大陆的人口:齐国一千万,楚国九百万,秦国八百万,晋国六百万,赵国接近五百万,此乃五大强国,总人口三千八百万。 其他的准强国之中,魏国四百万,吴国四百万,燕国三百万,鲁国近三百万,宋国两百八十万,越国两百六十万,韩国两百六十万,唐国两百五十万…… 这些国家加起来,人口数量接近两千五百万。 其他的中山、郑、卫、蜀、梁、巴等中型国家,再加上莒、邓、随、杞、许、翟、郯、萧等几十个小国,这些国家多则接近一百五十万,少则二三十万人,加起来估计总人口不会低于一千万。 这样粗略的计算一番,春秋大陆的总人口数量不低于七千万,在总量上倒是可以抗衡汉、唐。但关键的是春秋大陆现在四分五裂,诸侯遍地,天知道到统一之时还剩下多少人口? “所以系统才让寡人加快统一的步伐,否则那天等某个帝国的军队来袭,只怕春秋大陆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方离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压力。 本以为统一春秋大陆将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之时,没想到只是世界大战的开始而已! 本以为强大的秦国将会是终极敌人,没想到在秦王国之外还有更加庞大的敌人,征程刚刚起步而已! 如果这汉帝国就是历史上的汉朝,既然这汉帝国有萧何做官,又把韩信拉拢了过去,岂不是说明汉帝国还会有卫青、霍去病、周亚夫等名垂青史的名将? 那唐帝国会不会有李靖,会不会有苏烈,会不会有薛礼,会不会有秦琼、李绩、郭子仪……等人呢? 那明帝国会不会有徐达、常遇春、李如松、袁崇焕、郑成功,甚至是郑和三宝太监呢? 一时间各种问题纷至沓来,犹如山呼海啸,让方离几乎头痛欲裂,忍不住骂出声来。 “妈的,老子还以为这是个征战春秋的霸途,原来是决战各朝的争霸!会不会在春秋大陆之外还有汉、晋、隋、唐、宋、元、明、清,再加上这个世界的秦王国,难道这是要进行十朝争霸的大战么?” 方离在驿馆里整整枯坐了接近一夜,在天将拂晓之时方才和衣睡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征程,同样身不由己! 方离既然已经走上了争霸的道路,就没法停下,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国的君主,麾下有十几万将士,国家有两百多万百姓。 你不去打别的诸侯,别的诸侯就会来打你,杀你的士兵,掳掠你的百姓,抢夺你的财产,奸污你的妻女。 想象一下美貌的虞姬、大乔、芈月被敌人抢走,这是方离绝对不能忍受的。 同样的道理,春秋大陆不去打别的帝国,其他的帝国很可能会来进攻春秋大陆,占领这片风景秀丽的山河,奴役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方离对春秋大陆之外的世界一片茫然,现在只知道有个“汉”帝国,只知道汉帝国有六七千万百姓,只知道有个来自汉帝国姓萧的大官用大船带着韩信出海了…… 仅此而已。 这个汉帝国是不是历史上的汉朝,方离并不确定,全在靠主观猜测。 其他的隋、唐、宋、元、明、清……等帝国现在全都是方离猜测出来的,在获得确凿证据之前可能存在也可能没有,方离现在完全不知道。 “系统可是说过护卫炎帝后裔的圣火门里面有叫常遇春、杨再兴的门徒,难道他们也去了其他大陆么?” 睡醒一觉后,方离冷静了下来。 起床后在心中告诫自己:“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寡人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只是拿着一块没有信号的手机而已。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了,为何又患得患失起来?” 方离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去考虑春秋大陆之外的其他帝国,而是应该先化解来自秦国的威胁,想方设法消灭周围的晋、魏、赵这些国家,一步步的壮大自己,直到统一春秋大陆。 到那时候方离才有资格去考虑如何应付来自其他大陆的威胁,如果在统一之前有其他大陆入侵,处在春秋大陆中央的唐国也将会是最后一批受到攻击的国家。 今天是方离带着芈月、虞姬归国的日子,容不得耽误。 方离洗漱完毕之后在屈原、宋玉的陪同下入宫向熊侣辞行:“兄长,秦楚正在洛阳一带对峙,容不得小弟在郢都耽误太久,今日便迎娶了芈月与虞氏离开郢都返回荥阳。” 熊侣点点头:“国事为重,寡人也不再挽留你。如有需要,我大楚的军队随时听候贤弟差遣,寡人在郢都恭候贤弟的佳音!” 方离拱手道:“兄长直管放心,迟则一年快则半载,小弟一定把兄长推上王位。” 熊侣带着方离来到楚宫南门,朝数十辆鳞次栉比的马车一指,高声道:“今日我熊侣嫁妹,这些便是寡人的嫁妆。还望你好生疼爱熊月,我楚唐永为盟国,同荣共辱!” “多谢兄长的厚礼,小弟铭记在心!” 方离向熊侣长揖到地,然后挥手辞别楚国君臣,在屈原、宋玉的陪同下前往魏府与虞宅迎亲,然后离开郢都踏上北归的道路。 正文卷 一百七十二 大唐亦有美男 尽管只是个继父,但魏贞还是给芈月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林林总总的装了十几马车,在魏府门前一字排开,周围有乐匠吹奏着丝竹管弦,乐声悠扬,围观者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喧哗声中,芈月身着一袭大红霓裳,头上披着镶了金边的大红盖头,在四个婢女的搀扶下迈过门槛,走出了魏府。 魏贞与林夫人带着全家老幼一直送到门外,再三挥泪叮嘱:“月儿啊,到了荥阳可比不得在家中,休要失了礼数犯下大错,让家人跟着受牵连。” 芈月在婢女的搀扶下跪倒在地,对着父母辞行:“二老直管放心,芈月虽然顽劣了一些,但也不是莽撞的女子。过些日子,女儿会回来探视你们。” 换上了一袭大红色婚服的方离站在旁边,待芈月叩首完毕,牵着她的柔荑走向马车,不忘安抚魏贞夫妻:“二老直管放心,芈月冰雪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有错,寡人也会担待她。” 在方离的牵引下,一身霓裳的芈月钻进马车,在嘹亮欢快的唢呐声中转动车轮,缓缓离开了魏府。 相比于惹人关注的“月公主”,相比于人声鼎沸的魏府,隔了两条街的虞宅则冷清了许多。 除了贴在门框上的红色楹联之外,几乎找不到大婚的痕迹。几乎在所有郢都百姓的眼里,都把这个姓虞的女子当成了陪嫁的物品,可有可无。 直到迎亲的队伍朝虞宅走来,周围才热闹了一些,有孩童跟着乐队追逐嬉闹,有妇孺抱着孩子站在街头巷尾品头论足。 “申伯,这些聘礼就全部托付给你了,遇见合适的府邸便买下来,等我兄长回来后娶一房妻子。他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虞姬把钥匙与聘礼全部交到申伯这个老仆人手中,忍不住已是泪水盈眶。 申伯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女公子直管放心的走吧,虞家有我守着,你随时可以回娘家。你也别怪你哥,他是真心为你好,一手把你拉扯大的,像女儿一样疼爱,就是怕你嫁错了人受委屈……” 虞家清贫,虞妙戈除了亲手缝制的衣衫与被褥,别无嫁妆,由马皮与曹飞上前帮忙抱上了马车。 方离上前牵了虞妙戈的手,柔声道:“妙戈,走吧?” 虞妙戈点点头,在小鹿的搀扶下跟着方离钻进了第二辆马车,紧跟在芈月的马车后面。 芈月在车厢里掀起盖头,自车窗的缝隙中向外眺望,发现虞妙戈并没有用盖头遮面,俨然以姬妾的礼仪操办,不由得在心底道一声:“这女子倒是识趣!怪不得方离会对她一往情深,这脸蛋果然俊俏。” 两位新娘就此到手,迎亲的队伍顺着郢都最繁华的大道直奔北门,出城后与祝融率领的一万唐军会合,然后挥师北上。 楚国作为娘家,熊侣派出了大夫屈原、太祝令宋玉、将军昭睢等人组成的送亲队伍,率领五千楚军沿途护卫,一直把芈月送到荥阳完婚后再返程回郢都。 此刻正是三月下旬,昼长夜短,气温不冷不热。 方离一路上督促队伍加快速度,很快就过了襄阳、新野等地,距离宛城愈来愈近。 虽然旅途漫长,但身边有两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陪伴,方离今天在芈月的马车里斗酒赋诗,明天在虞姬的马车里打情骂俏,这一路却是过得逍遥快活。 有几次方离趁着喝了酒微有醉意的时候对芈月动手动脚,都被严词拒绝:“婚礼未成,唐公岂可逾礼?等到了荥阳大婚之后再行周公之礼不迟,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既然芈月不谙风月,方离便把一腔柔情都付诸到虞妙戈身上,每个夜晚下榻之后都会悄悄到虞妙戈的房间里过夜,颠鸾倒凤,风流快活。 虞妙戈初尝禁果,能够与心上人缠绵缱绻,厮守长夜,自然是满心欢喜,任由方离为所欲为,只恨长夜苦短。 队伍走到第七日,便抵达了宛城郊外,周瑜早已率领赵云、陈登、灌婴、曹真等人在城外恭候。 方离翻身下马,接受了臣子的参拜之后把屈原、宋玉、昭睢等人一一做了引荐,众人拱手寒暄,互道仰慕。 方离又召唤芈月与虞妙戈下了马车与周瑜等人见礼:“两位爱姬,快来与公瑾、子龙等人相见,来看看我们唐国也有英姿勃发的男儿!” “看看就看看!” 芈月好奇心大动,不等婢女接应,就纵身跳下了车辕。 虞妙戈则等着小鹿挑开车帘,搭手扶了一把,方才施施然下了马车,跟在芈月身后向前与唐国的文武相见。 一时之间当真是美男云集,宋玉端的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屈原也是身材修长,文质彬彬,举手投足只见透着儒雅的气质。 而唐国方面也是毫不逊色,周瑜一袭青衫,羽扇纶巾,翩翩风度之中透着勃发英姿。 赵云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甲胄外面裹着白色战袍,看起来英雄非凡,威武雄壮。 方离虽然也是相貌堂堂,英俊不凡,但在这些各时代顶尖美男面前却有些相形见绌,稍逊一筹。 芈月扫了一圈,半是夸赞半是开玩笑道:“啧啧……大唐还真是人才辈出,这几位将军的仪表都不在宋玉大人之下。你们虽然英俊非凡,但却要对着我夫君俯首陈臣,看来还是我夫君更加了得!” 周瑜、赵云闻言不仅摇头大笑,齐刷刷施礼:“吾等岂敢望主公之项背?芈姬休要取笑臣等,周瑜(赵云)这厢有礼了!” 在周瑜的带领下,赵云、陈登、灌婴等人轮流向前参拜芈月、虞姬,然后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方离夫妻进了宛城。 太守府内丝竹齐奏,舞姬翩翩,热闹非凡。 周瑜早已下令置办酒筵为方离一行接风洗尘,当下与楚国送婚的大臣分宾主落座,举杯换盏,大快朵颐,俱都喝了个尽兴。 ps:从昨天感冒的厉害,在打吊瓶,精神不佳,以至于耽误了更新,兄弟们担待下。 正文卷 一百七十三 先见之明 次日,在离开宛城之前方离单独召见了周瑜,用自己上帝视角的优势面授机宜。 昨日酒筵开始之前周瑜已经把楚军的调动向方离做了禀报,在斗伯比、斗廉父子率领的十万楚军抵达宛城之后,项梁、项羽叔侄已经率十万楚军北上洛阳。 项梁能够遵照自己的建议用兵,这让方离很欣慰。 伊阙的地形决定了楚军的兵力优势无法发挥,分路进军无疑是最好的策略,这样将会让扼守伊阙山谷的白起分心,担忧楚军走洛阳奔华阴突破秦军的防线,直捣咸阳。 在得到楚军大举向宛城增兵的消息之后,秦公嬴任好已经派遣宗室大将嬴疾(樗里疾)与蒙鹜向华阴至临晋一带集结了七万兵马防御,并派遣能力卓越的次子嬴政前往坐镇。 尽管秦军已经做出了应对,但面对十万楚军并无兵力优势,白起肯定会为北线的战事分心,这样南线的楚军就有可能寻找到可乘之机。 倒不是秦国的兵力不够充沛,而是就在三个月之前,刚刚过完新年,天气还未转暖的时候嬴任好便派遣王翦、蒙恬各自率领八万兵马自汉中进攻蜀国。 那时候中原的战事尚未爆发,秦国君臣制定了先平定巴蜀,安定大后方,然后再进军中原的策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进入二月后中原的战事发展的如火如荼,唐国独抗魏晋两强的进攻不败,韩赵又乘机向魏国发难,甚至就连楚国也派遣十万大军北上增援唐国。 如果魏国灭亡了,楚国的触角将会伸入中原地区,在实力与影响力上超过秦国,这是秦国君臣绝对不能容忍的。 幸好坐镇秦国的白起未雨绸缪,不费吹灰之力便全歼了北上的十万楚军,让秦国上下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没想到输急了眼的熊侣彻底放弃了灭宋的计划,直接命令项梁、斗伯比率领的二十万楚军改道向西,趁着秦军远征巴蜀之际向秦国复仇。 这还不算完,熊侣又把自己的妹子熊月嫁给方离,与唐国组成铁血联盟,并命项燕从国内集结了十五万兵马北上宛城,向秦国持续施压。 在楚国连续的动作之下,秦国君臣总算感受到了压力,因此嬴任好才派出了次子嬴政亲自赶往华阴坐镇。 即便如此,由嬴政、嬴疾、蒙鹜统率的防线仍旧有被楚军突破的可能,这肯定会让身为秦国头号大将白起分心,从而给南线的楚军可乘之机。 “楚军北线有项梁叔侄统率,麾下有季布、钟离昧等人辅佐,在实力上完全不输秦军,所以公瑾大可放心。” 方离指了指沙盘上的华阴、临晋等地,“以项梁、项羽叔侄的能力,就算赢不了赵政、嬴疾、蒙鹜等人,也绝不会有大的闪失!” 周瑜对此深信不疑:“这点瑜完全相信,我观察过项羽率领的楚军,甲胄整齐,军纪严明,队形严密,士气高昂,绝对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雄师。更何况项羽号称天下第一猛将,想来就算正面对决白起率领的秦军主力,也不会轻易落在下风!” 方离话锋一转,指了指驻扎在鲁阳一带的十五万楚军:“但对于南线的楚军,公瑾就必须多多提供帮助了。斗伯比父子与昭阳在能力上完全无法抗衡白起,稍有不慎,怕是会重演唐昧的覆辙。” 作为一个穿越者,方离深深知道白起的统兵能力有多么可怕,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名不见经传的斗伯比、斗廉、昭阳之流想来绝对不是白起的对手。 “哦……斗伯比父子在楚国与项燕父子齐名,会这么不堪么?”周瑜有些想不通。 方离拍拍周瑜的肩膀:“公瑾,听寡人的,斗伯比父子绝对不堪大用,所以你要时刻关注楚军的动向,多多提醒斗氏父子,避免他们再重蹈唐昧的覆辙。” 尽管想不通,但周瑜还是选择相信方离:“主公的吩咐,瑜一定会谨记在心,时刻关注楚军的动向。” 顿了一顿,周瑜又问道:“听说项燕将军在郢都集结的十万楚军已经启程北上奔宛城而来,预计将在五六日之后抵达。有项燕将军坐镇,楚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闪失吧?” 方离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公瑾,不是寡人小瞧楚国的武将,他们除了项羽之外真的都不堪大用。就算是项燕亲临,也绝对不是白起的对手!” 周瑜苦笑:“想不到主公你竟然如此看低楚国的武将?” 方离无奈的耸耸肩:“等以后公瑾你就会知道寡人看人准不准了,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盯紧南线楚军的动向,避免出现灾难性的败仗。只要楚军能抗住秦军两年,我们大唐控制了洛阳,在弘农郡境内修筑一座函谷关,就再也不用怕秦军东犯了!” 方离叮嘱完了周瑜,这才率领迎亲的队伍离开宛城,继续向北朝荥阳返程。 这段日子,陈登、灌婴又在南阳郡境内招募了七千新军,使得宛城的守军达到四万人。 周瑜记着方离的告诫,在方离出城后留下陈登、灌婴、姜翠屏夫妻率两万人马守卫宛城,自己带着赵云、曹真北上鲁阳,与十五万楚军比邻而居,扎下大营,密切关注楚军的动向。 斗伯比、昭阳等楚将对唐军的到来表示欢迎,但却并未把周瑜率领的两万唐军放在眼里,命令周瑜守卫鲁阳,十五万楚军拔营向西进军,进入到太谷县与秦军对峙。 周瑜劝告道:“伊阙境内的秦军有二十万之众,白起又善于歼灭,依瑜看还是等项燕将军率领的援军抵达后再统一用兵为妙。” 年逾四旬的斗伯比抚须微笑:“周都督放心好了,本将岂是唐昧这种庸碌之辈,伊阙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本将绝不会贸然进攻的,我只是先控制太谷,与项梁将军遥相呼应。” 周瑜见这斗伯比行事稳重,也不是那种贪功冒进之人,只好由着十五万楚军拔营北上进入太谷县境内驻扎,同时派出大量斥候紧盯楚军,随时把斗伯比的动向禀报自己。 正文卷 一百七十四 绝世珍宝 “礼成!” 伴随着荀彧一声雄浑而富有磁性的喊声,唐公方离和楚国公主芈月的婚礼正式完成。 芈月被一众宫女簇拥着前往后宫,而方离则在大殿上接受荀彧、马超等文武的祝贺,并设宴款待屈原、宋玉、昭睢等前来送亲的楚国贵客。 至于虞妙戈,因为身份是姬妾,所以不会有太隆重的仪式,而且也不可能和正妻同时入宫,因此被暂时安排在驿馆,等三日之后再另行纳娶。 主公大婚,唐国文武俱都开怀畅饮,曹仁、马超等人频频举杯向屈原、宋玉等客人敬酒,从晌午一直喝到华灯初上,一个个方才醉醺醺的散去。 筵席终于结束,微有醉意的方离在由偿、赵高的搀扶下离开宴客厅,返回了后宫。 一路行来,太极宫到处悬挂着大红灯笼,显得一团喜庆。 望着一路鳞次栉比的红色火焰,想象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芈月即将在自己的膝下承欢,方离的血流不由加快了许多,身体也燥热了起来。 “这小娘子在路上竟然和寡人玩矜持,说要等到大婚之夜再行周公之礼,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今晚不杀的你俯首求饶,决不罢休!” 一路兜兜转转,穿亭过廊,很快就来到了披红挂彩的洞房。 方离在门前停下脚步,吩咐由偿师徒一声:“寡人要休息了,尔等告退吧!” “恭送主公入寝!” 由偿伸手帮方离推开房门,然后与赵高一起弯腰把方离送进房内,这才从外面把门掩了,转身告退。 洞房内烛火辉煌,到处悬挂着喜庆的装饰物,大红色的帷幔犹如红色的海洋,把一身大红霓裳的芈月笼罩其中,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被褥上遐想。 “主公!” 看到醉醺醺的唐公推门入内,一直在洞房里伺候芈月的几个宫女急忙打起精神,齐齐肃拜施礼。 方离打了个饱嗝,挥手吩咐一声:“尔等忙碌了一日,想来也劳累了,都退下休息去吧!” 芈月迎上来扶住方离,闻到一身酒味忍不住撇嘴:“好大的酒气,你们先去弄一盆热水来,我要给夫君沐浴。记得在里面放些玫瑰花瓣。” 几个宫女答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抬来足可供两人同浴的木盆,又拎来热水倒进盆中,在里面撒了各色的玫瑰花瓣,然后准备帮方离脱去衣衫。 芈月大急,急忙呵斥几名宫女:“你们要做什么?” 几个宫女一脸尴尬,低着头答道:“当然是帮主公脱衣沐浴?” 芈月一脸窘迫状,挥手道:“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怎能帮一个大男人洗澡?我的丈夫不能随便碰,都退下吧,让我来伺候夫君沐浴即可。” 方离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坐在床榻上道:“没想到夫人竟然会吃几个小宫女的醋,真是让人意外!这是宫规礼仪,她们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你以为愿意伺候异性洗浴更衣么?只是受制于规矩罢了!” “哼……这是哪个家伙制定的狗屁规矩,还有没有人性啊” 芈月针锋相对的予以反驳,“她们还都是些少女,夫君这不是为难人家么?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让几个少女帮你洗澡,简直羞死人了!” “这……” 方离被问的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芈月挥手示意几个宫女退下,接着伸手试了下水温,吐槽道:“所以这个宫规就废除了吧,以后除了妻妾,异性不得触碰夫君的身体。伺候夫君沐浴更衣这些事情,臣妾又不是做不来!” 方离作为穿越者,还真没有养尊处优的习惯,即便做了唐公也没有让宫女帮忙更衣沐浴,一直都是荆兮一个人伺候他。只是今天洞房花烛意外而已。 既然芈月对此很介意,方离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好……既然夫人如此介意,那寡人以后就废除这条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让异性帮着沐浴更衣。” “这才是一个明君应有的风范!” 芈月对方离的回答很满意,亲自把几个宫女送出洞房并插了门栓,这才转身来到床榻前帮方离宽衣,“让臣妾伺候夫君沐浴。” 望着凤冠霞帔,大红霓裳,娇艳欲滴的新娘,方离的内心一阵悸动,血流骤然加快,抬起双手,任由芈月为所欲为。 “啪”的一声,召唤神器自方离的袖子里掉落在地。 芈月急忙弯腰捡了起来,一脸诧异的道:“咦……这是什么东西啊?” 反正芈月也不认识,所以方离便任由她拿着把玩:“这是炎帝后裔世代相传的宝物,只有拥有它才能证明自己是炎帝部落的主公。” 此刻方离的衣衫已经完全除去,芈月羞怯的不敢抬头去看,便低着头把玩手机:“这东西看起来好神奇的样子,竟然还有光芒?” “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方离也不为难芈月,径自向前迈进木盆里浸泡一下疲倦的身躯,忽然灵机一动想要整蛊一番,便召唤芈月道:“你把宝物拿过来,寡人告诉你怎么玩。” 芈月看到方离进了浴盆,急忙起身把洞房里的青铜油灯纷纷吹灭,最后只留了墙角旮旯一盏微弱的灯光照明,内心的羞怯这才稍稍褪去。 看到洞房里一片昏暗,芈月这才走到浴盆前把手机递给方离:“请夫君告诉臣妾这宝物怎样玩?” 方离接过手机,滑动屏幕找到了自己在洛阳偷拍的和翟叔隗偷情的那段视频,反正里面自己全程没有露脸,也不怕被芈月认出来,然后装模作样的递给芈月:“看吧!” “嘻嘻……里面竟然还有人,竟然还有声音?看起来好神奇的样子哦!” 芈月好奇心大起,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捧在手里观看了起来。 火爆的画面,销魂的呻吟旋即映入芈月的眼帘和耳膜,登时羞得面红耳赤,一颗心“砰砰”剧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你们炎帝部落的宝物竟然是淫秽物品,真是不知羞耻!”、 芈月大怒,一气之下把手机扔进了浴盆之中,“让你再欺负我!” 正文卷 一百七十五 三国第一猛将 方离一直想做个试验,试试这块被做成了手机的召唤神器是不是真的像系统所说,不怕水淹,不怕火烧,不怕摔砸,是不是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但方离一直没有这个勇气,万一神器报废了,自己的霸途就嗝屁了。 没有了召唤能力,没有了三国豪杰的辅佐,撑死自己也翻不起浪花! 但芈月今天帮方离完成了试验,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投进了浴盆之中,在一串“咕噜噜”的水泡中扬长而去。 “哼……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亵玩这种淫秽之物,将来谈何称霸?” 芈月气呼呼的走向床榻,和衣而卧,展现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 尽管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尽管面对的是新婚燕尔的丈夫,但却没有丝毫的胆怯,“我听郢都的人都夸你是英雄豪杰,敬慕你的所作所为,才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答应了这桩婚事。在我芈月的心里,我丈夫是个豪杰,是个英雄……” 方离可没时间听芈月在这里絮叨,急忙弯腰把手机从水底捞出来查看,在心底骂道:“败家娘们,若是有个意外,看老子不把你打入冷宫!” 方离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圈,完好无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谢天谢地,看来系统果真没有吹牛!” 水珠迅速从屏幕上四散滑落,只见一个礼包样式的物品在不停的闪烁,下面配有一行文字“请主公领取首次落水礼包!” “首次礼包,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方离急忙点击屏幕,按照提示领取了礼包:“恭喜主公领取首次落水礼包,获得50功绩点奖励!” “哈哈……竟然因祸得福!”方离心头的怒火登时烟消云散。 方离继续点击屏幕,发现竟然有许多礼包没有领取,急忙不停地点击屏幕,把礼包依次领取了。 “恭喜主公领取首次召唤礼包,获得20功绩点,距离礼包失效日期尚余三日。” “恭喜主公领取首次自拍礼包,获得20功绩点,距离礼包失效日期尚余一月十七天。” “恭喜主公领取首次视频礼包,获得20功绩点,距离礼包失效日期尚余两个月二十天。” “恭喜主公领取首次照明礼包,获得10功绩点奖励,距离失效日期尚余两月零五天。” 意外领到了120个功绩点,方离的心情简直爽的飞起,暗自嘀咕道:“既然有落水礼包,那岂不是意味着有首次烤火礼包,首次摔砸礼包?” 方离说干就干,抬起手臂把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神器”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躺在床上喋喋不休的芈月被吓了一大跳,仿佛触电般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倒在床榻前呜咽道:“臣妾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鲁莽了,只是臣妾希望夫君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堂堂正正,不要沉溺于美色之中。唐国刚刚建立,内忧外患,现在还不到享乐之时……” 这突然的变化让方离有些啼笑皆非,看来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对女人就得强硬一点,否则会惯出毛病来! 既然芈月被震慑住了,方离便装模作样的训诫道:“芈月啊,既然你们楚国都夸赞寡人是英雄豪杰,那说明寡人绝非好色的小人。夫妻之间么,自然少不了鱼水之欢,否则怎么传宗接代,你不能因此断定寡人就是荒淫之徒。” “臣妾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只是初次见到这种画面,羞怯的无地自容。”芈月跪在地上,低着头辩解。 方离微微颔首,严厉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寡人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女子,想督促丈夫成就一番霸业。虽然你性格顽劣了一些,但本性并不坏。 不过你要记住,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宫廷,寡人就是天,寡人说白就是白,说黑就是黑! 你可以劝诫寡人改正错误,可以纠正寡人的缺点,但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记住,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楚国的月公主,而是大唐的国母,必须拿出母仪天下的风范!” 方离的话犹如黄钟大吕一般在芈月耳畔响起,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跪在地上认错道:“臣妾谨记夫君的教诲,从此夫为妻纲,再也不敢顶撞夫君。” 方离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把手机……宝物给寡人捡过来。” 芈月乖乖的起身,从地上捡起“宝物”拿到木盆旁边,一脸心疼的自责:“都是臣妾不好,惹得夫君大发雷霆,不知道宝物摔坏了没有?” 娇滴滴的新娘就在旁边,方离按捺不住心头的欲火,突然拦腰抱住芈月连人带衫都拽进了水中,“来来,让寡人检验下夫为妻纲有没有生效?先来个鸳鸯戏水吧?” “唔唔……臣妾的霓裳都湿了,容我脱去衣衫!” 芈月又羞又急,却再也不敢反抗,任由方离在水中把自己剥的一干二净,溅起浪花一朵朵…… 一番云雨,初经人事的芈月被折腾的仿佛一团泥巴,逼着眼睛躺在浴盆里再也不动一动,脸上却变得红润了许多。 方离这才发现手机又落进水中,急忙捡起来查看,依然完好无损,屏幕上闪烁着一个礼包:“请主公领取首次摔砸礼包!” 方离点击屏幕领取礼包,再次获得50个功绩点,使得当前拥有的功绩点上升到了170个。 方离心情大好,把手机扔到床榻上,起身跳出浴盆把芈月抱起走向床榻,又折腾了一番,直到芈月蜷曲着身躯求饶,方才作罢。 芈月初经沙场,那堪征伐,片刻之后便沉沉睡去。 方离却仿佛暴发户一般难以入睡。 功绩点对方离来说意味着人才,有了人才大唐的国力就会提升,有了人才就能加快统一的步伐,意外的收获让方离感到亢奋。 “还是选择原谅她吧,要不是芈月误打误撞把手机扔进水里,或许寡人一直注意不到还有这么多礼包没有领取。” 听到芈月发出轻微的鼾声,方离披着衣衫下了床,拿着手机走到青铜油灯前炙烤了起来:“再来一个首次火烤礼包。” 果然如方离所愿,又有50功绩点入账,使得当前拥有的功绩点总数上升到了220个。 方离接着触发首次计算礼包,领取了20个功绩点的奖励。 再接着触发首次音乐礼包,领取了20个功绩点的奖励。 然后触发首次游戏礼包,领取了20个功绩点的奖励。 再然后触发了首次阅读小说礼包,又领取了20个功绩点的奖励…… “可惜啊,导航、外卖、万年历、网盘、企鹅这些软件都没法使用,否则今晚赚大发了!” 看看系统提示目前拥有的功绩点已经暴涨至320个,方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了! “这好像是寡人拥有功绩点最多的一次了,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富过!” 方离这一刻竟然体会到了暴发户的快感,起身到桌案旁坐了,点击屏幕进入了点将台,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召唤名将”。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召唤名将,将会随机获得一名橙色或者紫色品质的三国名将!” 只见屏幕上橙色的光芒一闪,满屋生辉,犹如光华万丈。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容貌雄伟,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百花蜀锦战袍,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的大将。 “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武将:吕布——统御92,武勇99,谋略57,内政38.” 方离几乎大笑出声来:“哈哈……竟然是吕布,将来和项羽并肩冲锋,定然无坚不摧,问秦国谁能抵挡?” “吕布当前植入身份为圣火门徒,因四处寻找主公,误入北境大陆,获得了一些秘密消息,不日将会返回春秋大陆,前来投奔主公。” 方离闻言双眉微蹙:“北境大陆,这是个什么地方?吕布的身份是圣火门徒,从这么远的地方归来,冲诚或许能够得到保证吧?” 方离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继续点击点将台,这次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招募县城”。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召唤贤臣,将会随机获得一名橙色或者紫色品质的三国名将!” 只见紫光一闪,满屋氤氲,屏幕上浮现了一个相貌忠厚的文官。 “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贤臣:鲁肃——统御88,武勇61,谋略92,内政95.” 方离对这次召唤结果表示满意,虽然鲁肃不是橙色品质的文官,但作为东吴四大都督之一,鲁肃能文能武,老实忠厚,是个可用之才! 连续消耗了两次100个功绩点,方离决定改变策略,点击屏幕,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进行一次“武将招募。” “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武将:王平——统御82,武勇80,谋略75,内政63.” 正文卷 一百七十六 羽翼渐丰 方离并没有急于召唤,而是先弄清鲁肃和王平的植入身份,“这俩人现在何处?” “系统提示,鲁肃当前植入身份为荀彧新提拔的官吏,目前正在吏部任职。王平为蜀国豪杰,因秦军自汉中攻蜀,不日将来荥阳投奔主公。” 弄清了鲁肃和王平植入的身份,方离这才继续进行召唤,手里还剩下95个功绩点,决定分别进行一次50功绩点的武将招募与一次25功绩点的文官招募。 随着方离手指不停的操作,屏幕上紫色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独目悍将,方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此人是谁? “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武将夏侯惇——统御88,武勇91,谋略61,内政48.” “夏侯惇当前植入身份为曹操亲戚,为人骁勇任侠,因获得曹操招募,已赶往绛关投奔。” 夏侯惇也是曹魏相当有分量的武将之一,但方离有些疑惑的是夏侯惇刚出世的时候究竟会以“独眼龙”的形象出现,还是正常人的形象? 这有待于将来解开谜底。 目前唐国的文官已经拥有荀彧、鲁肃、刘晔、陈登、诸葛瑾、审配、简雍等来自三国的文官,以及本土的公孙衍、宫之奇等人,但比起武将来还远远不够。 方离深知将来的战争绝不仅仅只是军事方面的战争,而且也会是综合国力的竞争,等到其他大陆的军队入侵的时候才尤其明显,天知道那海外的汉帝国拥有怎样的国力? 方离毫不犹豫的选择用剩下的25个功绩点召唤一名文官,遗憾的是最后还剩20个功绩点无法使用,只能再继续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召唤。 屏幕上蓝光一闪,同时有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文官邓芝——统御75,武勇60,谋略85,内政83。” “邓芝当前植入身份为陈登从南阳郡发现的人才,目前正在宛城担任陈登的佐官,主公可自行提拔重用。” 一口气召唤到了吕布、鲁肃、夏侯惇、王平、邓芝等五名文武,使得唐国可用之才一下子充裕了许多,方离心情大好。 要不然想想周都督从宛城出征,手下只带了赵云、曹真两员武将,方离就觉得磕碜。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离一高兴便又赐了芈月一场雨露,直把二八佳人累的香汗淋漓,迷迷糊糊的告饶,方才作罢。 次日天色未亮,方离就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并没有因为新婚燕尔放纵自己。 “将士们正在前线浴血,寡人也绝不能沉浸在温柔乡里,必须做大唐表率!” 方离提前赶到丹凤殿,连续亲手发布了数道手谕,分别从绛关召唤夏侯惇、从宛城召唤邓芝前来荥阳履任,并擢升鲁肃为吏部主薄,可以前来太极宫参加朝议。 最后,方离又向河内郡发布了一道手谕,调河内郡太守尤礼前来荥阳担任太守,河内太守的职位则由诸葛瑾继任。 方离笔走龙蛇,连续发布了四道手谕,俱都由赵高交到了使者手中。 直到这时,满朝文武方才陆续抵达了丹凤殿,本以为唐公会因为新婚延迟或者取消早朝,没想到竟然早已等候多时,俱都精神为之一振,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 很快,满朝文武悉数到齐,左面由荀彧领衔,向下依次站着刘晔、宫之奇、简雍、姜焕等文官。左面则由公孙衍领衔,向下依次站立着马超、祝融、曹仁、杨输、李典等武将。 “人才还是太少啊!” 望着大殿上稀稀疏疏的文武,方离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声,这与其他强国人满为患的早朝简直是天渊之别。 扫视了一圈满堂文武,方离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崭新的身影上,此人就是原先的申侯姜焕。 在姜翠屏的劝说之下,姜焕决定为唐国效力。方离在郢都的时候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并修书册封姜焕为工部侍郎,负责管理唐国的工程建设。 女儿变成了唐国武将的媳妇,自己成了阶下之囚,姜焕心灰意冷,再无争霸之心。 被任命为工部侍郎后姜焕知恩图报,招募了七千多旧部加入唐军麾下,使得荥阳的唐军扩充到四万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为了嘉奖姜焕,方离赏赐姜焕安平君的爵位,更让姜焕死心塌地的为唐国效力。 得知侄儿姜夔逃到大梁投奔了魏国,姜焕亲笔写了一封劝降信前往魏国招揽姜夔,却是泥牛入海,再无音讯,只得作罢。 就在朝议即将开始之际,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忠厚,浓眉大眼,年约二十六七的文官快步走进了大殿,作揖施礼道:“小臣鲁肃,刚刚接到主公的手谕,特来丹凤殿参加早朝。” 尚书令荀彧出列道:“鲁子敬为人忠厚,胸怀韬略,既能用兵又能治国,主公提拔他实在是慧眼识人,鲁子敬将来必成大器!” 方离颔首道:“只要诸位爱卿好好尽力,寡人定然论功行赏,绝不会明珠暗投,埋没贤良!” 满朝文武悉数到齐,方离便抛出了今天早朝的主题:“如今晋、魏已经悉数退兵,黄河以北稍稍安宁,诸位爱卿以为我大唐下一步该如何用兵?” 公孙衍归来后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等方离话音刚落便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臣窃以为下一步该趁着韩赵南北夹攻魏国之际,命曹孟德率兵反击魏国,以报入侵之仇。” 荀彧则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臣以为北方战火不休,应该让将士们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把大唐的主要精力放在洛阳一带,趁着秦楚大战之际控制洛阳,并在弘农郡境内修建一座关卡,阻挡秦军将来的进攻。” 方离轻抚下巴,沉吟道:“寡人窃以为,两位爱卿的策略可以同时进行,命曹孟德率领黄河以北的将士反攻魏国边境,寡人则与公瑾率领黄河以南的将士达成控制洛阳,修建函谷关的计划。” 就在这时,有斥候自魏国大梁返回,向方离禀报了韩魏之间刚刚结束的一场大战。 韩将暴鸢在大梁轻敌冒进中了魏无忌与尉缭的埋伏,折损了四万多兵马,元气大伤,已经狼狈撤退回韩国,魏国两面受敌的局势已经有所缓解。 正文卷 一百七十七 如虎添翼 方离听完情报忍不住在内心骂了一句:“韩国君臣简直烂泥扶不上墙,拖后腿的猪队友!” 既然韩国惨败而归,晋军又主动退兵攻赵,那么赵国势必也会退兵自保,魏国的危机算是就此化解。 但即便如此,损失了头号大将庞涓以及五万兵马的魏国已是元气大伤,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兴兵犯唐的想法。 而且纪灵已经从绛关撤兵返回平陆,重新与审配、廖化组成了防御铁三角,就连庞涓率十万魏军短时间内都拿不下平陆,若是魏国换了其他武将来攻,想来也只是白送人头而已! “既然韩军惨败而归,赵军势必会主动撤退,攻魏的计划只能作罢。” 方离正襟端坐,当机立断,“既然不能向东,那么我们就把调头向西,让曹孟德率领河北的将士趁着秦军与楚军对峙之际向西进攻梁国与纪国。” 梁国有八十多万人口,兵力四万余人,实力与之前的虞国在伯仲之间。 而纪国只有四十多万人口,兵力不足两万,比宛城南面的邓国、随国还要孱弱。 这两个小国之所以能够在夹缝之中生存,在强大的晋国眼皮底下屹立多年不倒,就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秦国。 而且梁国与秦国同出一脉,血浓于水,两百年前的首任国君梁康伯乃是秦国第四任君主秦仲的次子,被秦仲从秦国境内割出了一块土地划给了次子,成立了梁国,一直传承至今。 有了这层关系,梁国更是无人敢惹,就连实力强大的晋国也是忌惮三分,几乎从未对梁国用过兵,而是柿子拣软的捏,一直在欺负虢虞二国。 若是放在以前,方离也不敢轻易对梁国用兵,因为梁国的国都少梁距离咸阳不过六百里路程,秦军随时都会前来驰援。 而且打狗还看主人面,如果无缘无故的欺负梁国,秦国肯定会找理由对唐国发起反攻,弄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惹祸上身。 但现在秦国与楚国变成了死敌,而唐国又因为与芈月的联姻变成了楚国的铁血盟友,所以唐国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秦国的对立面。 现在有三十多万楚军缠住了秦军主力,秦国大将王翦、蒙恬又远征巴蜀,秦国无暇顾及梁国,正是吃掉秦国这个小兄弟的最佳良机。 既然不能一棍子把魏国打死,调转矛头向西进攻梁国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而且攻占敌国的城池还会让方离获得功绩点,继续招募人才,增强唐国的实力。所以方离才拒绝休养生息,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 满堂文武商议了片刻,一致支持方离的决定:“主公所言极是,此刻进攻梁国的确是最佳时机。” 方离大笔一挥,传诏命曹操率领英布、张辽、马忠三将,从绛关、池阳抽调三万兵马在闻喜县集结,然后穿过王屋山,向西攻打梁国。 至于绛关,则交给颜良、马岱镇守,池阳交给麴义和高顺镇守;方离相信虽然人员略有调整,但凭借两座雄关的险要,依然可以让晋军无法越雷池一步。 梁国比起申国来孱弱了许多,毕竟申国还有姜霸天、姜夔这两位猛将,而梁国失去了秦国的支援根本不堪一击,既然周瑜能够灭了申国,方离相信曹操也能灭了梁国。 朝议即将结束之际,刘晔出班禀报道:“启奏主公,公输般大师已经与数日前抵达了荥阳帮助我大唐制造战车,目前我们兵铸局已经制造了十一架投石车。” 方离大喜过望:“哦……公输般先生来了啊?为何不早告诉寡人,早朝结束之后马上带他来太极宫与寡人相见。” “回主公的话,公输般先生醉心于投石车的制造,这几日一直在兵铸局吃住,不肯出门。”刘晔拱手解释道。 方离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散朝之后寡人便亲自去一趟兵铸局探望公输般先生。你们兵铸局一定要加快建造投石车,等曹孟德在闻喜县集结了队伍之后,寡人便派徐盛用水师的战船把投石车送到曹孟德军中,助他一臂之力!” 刘晔保证道:“主公请放心,我们兵铸局半月之内还能制造十五架到二十架投石车,加上之前造好的十一架投石车,足可投入军中使用。” 方离最后又告诫马超、祝融、曹仁等武将,这些日子一定要加紧操练将士,随时准备向洛阳进军。等过几日琢磨出了良策,争取一举控制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 “臣等谨遵主公口谕!” 马超、祝融、李典、曹仁、杨输等武将纷纷抱拳领喏。 “散朝!” 方离大袖一挥,结束了今日的朝议,然后命刘晔在前面带路,在由偿、赵高师徒的陪同下直奔工部兵铸局。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方离一行就来到了兵铸局。 刘晔指了指一个正拿着木刨,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的木匠指了指,介绍道:“主公,此人便是来自鲁国的公输般大师。” 方离凝睛看去,只见此人年约四旬左右,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皮肤有些黝黑粗糙,看起来像个下粗力的匠人,不认识的绝对想不到此人就是名动天下的巨匠。 方离正想上前寒暄,被刘晔劝阻道:“主公,这公输般先生的脾气有些古怪,若是他在构思的时候打断了他的思路,就绝不会再搭理你……所以为臣建议主公还是先看看我们兵铸局建造的投石车,等公输先生忙完了再叙话不迟。” 方离笑道:“哈哈……都说匠人难缠,手艺高的人脾气都大,那寡人等着便是。” 刘晔当下带着方离前往兵铸局后院参观投石车,只见十一架高达两丈的投石车全部制造完毕,鳞次栉比的排列成一行,看起来气势非凡。 刘晔介绍道:“这些投石车由齐泰山亲自监工制造,又经过公输般先生改良而成。全部由柳木制成,每一架投石车需要三十名左右的士卒操作,能够将重达三四百斤的岩石投掷出两百余丈的距离,对守城方造成巨大的杀伤!” 方离兴奋的击掌叫好:“太好了,曹孟德有了投石车助阵定然如虎添翼,何愁不能横扫梁国?” 正文卷 一百七十八 榨干鲁班 方离在刘晔的陪同下把兵铸局逛了一个遍,又枯等了半个时辰,公输般这才笑呵呵的放下了手里的木刨,像是欣赏艺术品般打量自己刚刚制成的杠杆。 刘晔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施礼道:“公输先生,我家主公来看你了。” 公输般拍拍脑门,自责不已:“唉呀……刘尚书怎么不早说,让唐公久等,真是罪过罪过!” 方离笑呵呵的拱手施礼:“公输先生让你受累了,寡人这厢有礼了!” 公输般急忙作揖还礼:“小人山野村夫,缺礼少节,失礼之处还请唐公多多担待。” “呵呵……公输先生名闻天下,像你这样的巨匠能够来到我们唐国指导工艺,实乃大唐之幸,谈何失礼?” 方离一脸敬仰,伸手邀请公输般去客厅喝茶,“公输先生已在烈日下晒了大半天,咱们去屋内喝茶叙话。” 当下由刘晔在前带路,方离与公输般并肩随后,一起来到兵铸局的会客厅喝茶。 进屋后方离在主位坐了,公输般坐在客位,刘晔、典韦等人则肃立一旁。 客套了几句之后,公输般便把话题扯到了投石车上,说道:“唐公的构思当真是天马行空,般做了三十多年的木匠,跑遍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攻城兵器。” “灵光乍现的产物,让公输先生见笑了。” 方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请公输先生多多帮忙改进,让这投石车展现出更大的威力。” 公输般点头道:“工部设计的投石车的确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譬如容易左右歪倒,抛射臂容易折断,移动不便,般正在帮着刘尚书改进。” 刘晔在旁边替公输般邀功:“公输先生来到荥阳的日子虽短,但已经帮了我们兵铸局大忙,解决了许多难题。不仅帮我们改进了投石车,还帮我们改善了云梯、战车,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 方离趁机招揽道:“公输先生为我大唐立下如此功劳,寡人无以为报,便擢升公输先生为工部侍郎,享受我们大唐的俸禄,以示谢意。” 公输般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多谢唐公厚爱,但般只是一介工匠,山野村夫,不懂得繁文缛节,不敢登堂入室,高居庙堂。” 公输般的态度也在方离的意料之中,像他这种醉心研究的匠人早已将功名利禄视为粪土,区区的官爵俸禄收买不了他再正常不过。 但公输般既然来到了荥阳,方离便不想再放他离开。天知道公输般那天去了敌对国制造兵器,那样定然会给唐国将士带来巨大的威胁。 但公输般乃是名闻天下的巨匠,可不是韩信那种默默无闻的市井之徒,不能采取“得不到就毁掉”的手段,甚至不能限制他的自由。 否则唐国势必会臭名远扬,让天下英雄敬而远之。 方离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笑道:“寡人近日又构思了一种武器,可以连发十支弩箭,但寡人只有创意,具体却不会制造。待我把构造大致叙述一遍,劳烦公输先生替寡人制造出来。” 方离当即把“诸葛连弩”的原理向公输般大致的说了一遍,具体到不懂之处便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反正自己只负责提供创意,具体细节就要靠公输般自己研究。 公输般听完不由得击掌叫绝:“好、好、好……这连弩实在太厉害了,唐公简直是奇思妙想!看来般又有事情做了,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这投石车与连弩怕是无法完善。” 望着公输般兴奋的表情,方离心中暗自窃喜。 留住一个嗜酒之人的最好诱饵无疑是美酒,等公输般制造出连弩之后再让他造木牛流马,造完木牛流马再让他造楼船,造完楼船再让他造床弩,反正要把公输般的智慧榨干才算完! “有了新的创意小人便如坐针毡,寝食难安,请恕村夫无礼,便不在这里陪唐公喝茶了!” 公输般起身向方离弯腰一礼,竟然自顾自的出了房门,到院子里拿起图纸忙碌了起来。 方离起身大笑,吩咐刘晔道:“哈哈……公输先生如此醉心于发明,你们工部一定要有求必应。只要能留住公输先生三年五载,我大唐的军工定然远远甩开各路诸侯!” 想象一下,三五年之后,唐军将会装备大量的投石车、木牛流马、诸葛连弩,以及斗舰、楼船、马镫、马蹄铁等先进的军事装备,到那时还怕什么白起、王翦、廉颇、乐毅?还怕什么齐秦晋赵? 不服就是干! 方离兴奋的走出工部衙门,忽然从路旁闪出一个身高接近八尺的汉子纳头就拜:“小人蜀国王平,拜见唐公!” 典韦、马皮等侍卫正想上前将这汉子推开,方离急忙阻止:“且慢,既然这豪杰远道而来,便听他道明来意。” 待典韦、马皮退下之后,王平这才跪在地上道明来意;“小人蜀国荡渠人,姓王名平字子均。因为目睹秦军攻我城池,杀我百姓,而我蜀国朝廷昏庸,无奈之下遂来荥阳投奔唐公。” 方离弯腰扶起王平:“你从巴蜀远道而来,足见诚意。看你生的魁梧雄壮,想来定有武艺傍身,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寡人便任命你为校尉,待会儿让兵部的人送你去大营报道。将来立下战功,必然论功行赏!” “多谢唐公器重,平愿为大唐效犬马之劳。” 王平大喜过望,再次跪地叩首,然后跟着赵高前往兵部衙门去了。 两日之后,夏侯惇与邓芝分别从绛关与宛城赶到荥阳,一起来到太极宫参拜方离。 只见这夏侯惇生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相貌粗犷,搭眼一瞧便知道是骁勇善战的猛将。 而且现在的夏侯惇双目完好无损,并非召唤出来时屏幕上的“独眼龙”形象,也算解开了方离心中的谜团。 “小臣夏侯惇,表字元让,谯县人士,曹孟德的表弟。因得到表兄修书召唤,遂来唐国效力,不知道唐公修书召小人来荥阳有何吩咐?” 夏侯惇并不像他的外貌那样粗犷鲁莽,说起话来有礼有节,并非鲁莽之徒。 方离之所以把夏侯惇、曹仁、曹真相继从曹操身边调走,缘于内心对曹操的戒备,担心曹操及他的宗族抱团,对自己的统治地位形成威胁。 历史上的曹操毕竟是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枭雄,方离现在还不能完全打消对他的戒备。能够让曹操独掌一军就已经拿出了足够的信任,现在绝不会再让曹操跟他的宗族抱团,以免留下隐患。 方离笑道:“寡人听闻元让骁勇善战,孟德麾下已经有了张辽、英布、马忠三人,而南面的公瑾麾下只有赵云、曹真二人,所以召元让前往公瑾军中助阵。” 夏侯惇拱手允诺:“臣既然已经加入大唐麾下,便任凭唐公差遣。” 夏侯惇在荥阳无亲无故,出了太极宫后翻身上马,自荥阳南门出了城直奔宛城方向投奔周瑜而去。 “小臣邓芝,表字伯苗,邓国新野人,拜见唐公!” 夏侯惇走后,邓芝才迈步上前施礼,长揖到地。 只见邓芝年约三十,生的朴实忠厚,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方离命他暂时到礼部担任主薄,等将来再行提拔。 邓芝拱手谢恩:“多谢唐公提携,芝愿为大唐庶竭驽钝,效犬马之劳!” 两日之后,方离又按照纳妾之礼把虞姬从驿馆迎娶进了太极宫,并给了荆兮一个姬妾的名分,忙碌了许久的后宫事宜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正文卷 一百七十九 将帅失和 闻喜县,唐军大营。 夜色已深,喧嚣的营寨渐趋宁静,操练了一天的将士带着疲惫进入了梦乡。 天气愈来愈暖和,将士们早就脱掉了厚厚的棉衣,即便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在烈日下操练也会汗流浃背。 晋军已经退走了半月,曹操接到了征伐梁国的诏书之后立即与英布从绛关抽调了一万五千将士向西进军,并与张辽、马忠率领的一万五千将士在闻喜县集结。 由河内太守诸葛瑾筹集的十万石粮食尚未到位,另外还需要等候徐盛率水师把“投石车”运过来,所以曹操下令队伍在闻喜县扎营等待。 反正秦楚之战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两载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攻梁也不必急于一时,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提高胜算。 帅帐之中,三十六岁的曹操正在一个人饮酒,看起来有些寂寥与落寞,往日醇厚淡雅的美酒也变得苦涩起来。 刚刚加入唐国就被委以重任,不过半年的时间便独掌一军,这让曹操在心里非常感激方离的知遇之恩。 但宗族被相继从身边调离,先是曹仁、曹真,接着又是夏侯惇,以曹操的才智自然会嗅到不友好的味道,猜到方离的用意。 “主公这是在提防我啊!” 曹操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但我曹孟德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在我心里只想做大唐的征西将军,留名青史,我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 除了宗族相继被从身边调离之外,曹操与英布的搭档也谈不上愉快。 英布自恃骁勇与资历,根本不买曹操的帐,不把他这个主帅放在眼里,两人在守御绛关的时候就曾经出现了多次分歧。 曹操气不过英布目中无人的姿态,才修书把夏侯惇召到军中来效力,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被方离从身边调走,这让曹操感到有些无奈与郁闷。 “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主公的掌控之中啊!”曹操为此深感不安。 “咳咳……” 帐外响起一串咳嗽声,曹操听得出来的是张辽,急忙起身迎接:“来的可是文远?” 门帘挑开,进来的正是卸去了甲胄,一身便装的张辽。 “孟德在一个人独饮啊?也不喊辽来叨陪几杯。” 张辽笑容可掬的走到帅案边盘膝而坐,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好酒!” 这段时间最让曹操欣慰的是与张辽的深交,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在英布多次挑衅自己权威的时候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这让曹操由衷的感激。 曹操笑笑,在张辽对面跪坐了,提起酒壶给张辽斟了一杯酒:“夜色已深,未敢再叨扰文远。我一个人难以入眠,便浅酌几杯。” 张辽举杯向曹操敬酒,问道:“怎么,孟德还在因为白天与英布的争执而烦恼?” 原来梁国斥候探得唐军正在向闻喜县集结兵马,而自闻喜县穿过王屋山的鹿鸣谷便会进入梁国境内,梁国君臣因此断定唐国准备入侵,遂派遣大将梁柱率两万兵马提前扼守住了鹿鸣谷,阻挡唐军入侵。 曹操得到消息后打算兵分两路,由自己在正面佯装进攻,吸引鹿鸣谷中梁军的注意力,然后由英布率一支兵马自池阳进入晋国境内,绕道自梁国北方入侵,转个大圈从鹿鸣谷西方切断梁军的退路,前后夹攻,予以歼灭。 曹操本来对自己的计划踌躇满志,但甫一提出便遭到了英布的强烈反对,认为借道晋国根本是自寻死路,弄不好自己率领的兵马会全军覆没。 “嘿嘿……孟德这是让我去晋国送死啊,真是其心可诛!” 英布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在满帐将校的诧异声中扬长而去。 当时张辽因为去押解粮草,并不在大营之中,直到今天傍晚回来的时候方才知道曹操和英布的争执。 张辽也没急着来给两人调解,先指挥将士把三万石粮食全部从车上卸下,这才匆匆赶来宽慰曹操,一进帅帐就发现曹操在一个人独饮。 听了张辽的话,曹操苦笑一声,叹息道:“英布固然骁勇,但这脾气实在太倨傲了,根本不把操放在眼里。这仗没法打了,我准备给主公修书,请求把英布调走,要不然就把我调走,让英布担任主将。” 张辽笑着给曹操斟满酒杯,劝慰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难道曹都督胸中容不下一个英布么?” “不是操胸中容不下英布,是英布眼中容不下曹操!” 曹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郁闷的道:“在英布眼中,操的武艺不如他,资历也不如他,根本没有资格担任三军主将。所以操说什么,他都会站出来质疑。” 张辽呷了一口酒:“要是武艺高强就应该做三军主将的话,那么岂不是应该由子龙、典韦来统率三军?若是按照资历排座次的话,呵呵……好像就我和麴义最老。” “操指挥不了英布,这仗没法打了!” 曹操端起酒杯,仰头又是喝了个精光,“操明日就给主公修书,要么把英布调走,要么把操调走。” 张辽笑呵呵的举起酒壶给曹操斟满:“孟德啊,辽窃以为一个优秀的主帅应该能够驯服桀骜不驯的武将,用其长处,使之为我效力,这才是聪明的做法。若是互相埋怨诋毁,只会降低自己在军中的威信,贻笑大方。” 曹操对张辽这番话深感认同,叹息一声:“我已对英布处处忍让,只是这厮太嚣张倨傲,根本没把操放在眼里。” 张辽拍案道:“那孟德就拿出你的本事来,用你的谋略席卷梁国,英布自然就会心悦诚服。整个大唐的文武到时候也会佩服孟德的肚量,而不是针尖对麦芒闹得不可开交!” 曹操闻言犹如醍醐灌顶,霍然起身对张辽施礼道:“多谢文远的教诲,是操失去理智了。” 张辽急忙起身把曹操按下,举杯敬酒道:“孟德啊,把你今日的计划说来让辽听听。若是计划可行,辽一定会全力支持孟德,英布他无权干涉主将的决定。” 正文卷 一百八十 孤军深入 “鹿鸣谷狭窄险要,梁军守住两侧,我军很难通过。” 曹操把酒壶推到一旁,展开了兵部最新制作的纸质地图,这是在半月之前送到他手中的,比以前的竹简地图清晰详细,携带方便。 这么大面积的地图,若是刻在竹简上的话,至少需要上百斤的重量。而画在白纸上折叠起来,用两根手指便能夹住。 对于方离发明的白纸,曹操打心底佩服,看来人家在短时间内能够建立唐国,绝非仅仅只是靠了运气。 张辽点头:“鹿鸣谷位于王屋山西部,山谷最窄之处仅有十丈左右,梁军提前占据山谷,的确很难通过。” 曹操继续道:“故此操建议兵分两路,一路正面佯攻,由操率领。另外一支由英布率领,自池阳出关绕道晋国,从梁国北方入境直扑王屋山西麓,堵住鹿鸣谷的出口,将两万梁军困死在谷中。” “孟德的计划固然不错,但辽却有着英布将军一样的疑惑。” 张辽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晋国岂会让我们借道?虽然进攻赵国的晋军尚未撤回,但晋国境内至少还有十几万兵马。让英布将军率领一万多将士借道晋国,万一晋军来攻,岂不是自投罗网?” 曹操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表面上看似如此,但若是仔细分析,就知道晋军巴不得我们把梁国灭了。” 张辽精神为之一振:“愿闻其详。” 曹操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晋国东面有赵国这个强敌,北面是苦寒的草原,只能向南发展。此前在晋国的西南有梁国,正南方有虞国,为何晋国一直不攻梁,却要强攻有险关的虞国?” “自然是因为梁国背后站着强秦。” 曹操双手一摊:“这不就对了嘛,因为梁国背后站着秦国,所以晋国一直不敢对梁国用兵。如果我们大唐把梁国灭了,晋军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攻原先属于梁国的土地,扩充地盘,继而从西面进攻我们大唐。” 张辽闻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还是孟德看的清楚啊,照你这么一分析,我军完全可以绕道晋国攻梁。从西面堵死鹿鸣谷,将两万梁军一网打尽!” “可英布却认为去晋国纯属送死,打算从鹿鸣谷正面突破梁军的防御。” 曹操一脸惋惜和无奈,“你说我这个主将指挥不动自己的属下,岂不是太窝囊了?” 张辽半是安抚半是建议道:“英布此人的确太倨傲,不好相处。既然他不愿意从晋国绕道,为何孟德不亲自率一支兵马出池阳进入梁国?” 此话幸亏是从与曹操交好的张辽口中说出,若是换了别人,就带着讽刺意味。既然你说从晋国走没有危险,那你就亲自走一趟啊? “不是操胆小怕死,而是操没有英布的骁勇,正面冲锋还得依靠英布这样的猛将。”曹操为自己的决定做了辩解,同时也肯定了英布的优点。 张辽拱手道:“辽的武艺虽然不及英布,但却愿意陪孟德走一趟,刀山火海,虽死不惧!” 曹操闻言双目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拍了拍张辽的肩膀:“有文远这番话,操就算死在梁国也值了!” 次日清晨,曹操宣布亲自与张辽率一万五千兵马北上池阳,借道晋国攻打梁国北方的河津、汾阴等地,一鼓作气绕到鹿鸣谷西侧,将两万梁军堵死在谷中。 “呦……曹将军这是准备亲自去送……冒险啊?” 英布脸上挂着讽刺之色,“为了和我这个粗人怄气,拿着三军将士的性命去赌,有些太任意妄为了吧?” “英布!” 张辽站出来呵斥道:“曹将军乃是三军主将,你说话注意态度。辽认为借道晋国攻梁虽然有风险,但却是一条妙计,成功了便能轻易灭了梁国。若是强攻鹿鸣谷,我军定然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呵!” 英布发出一串冷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他的计划要是能够成功,我英布以后惟他之命是从。” 曹操不再搭理英布,吩咐马忠道:“你与英布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将士正面吸引鹿鸣谷中梁军的注意力,等候投石车与粮食送到军中,操与文远率其他将士北出池阳,绕道攻梁。” “喏!” 马忠拱手领命。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唐军兵分两路,英布、马忠率一万五千将士继续原地等待,曹操则与张辽率一万五千人马北上池阳。 有张辽带路,不消两天的功夫便抵达了池阳。 麴义正因为刚刚升任主将而窃喜,听说张辽又率部回来了,登时愁眉苦脸,只能无奈的与高顺一起出关迎接。 当得知曹操和张辽的来意后,麴义连声附和:“孟德此计端的是一条妙计,晋国君臣肯定想借刀杀人,巴不得利用我们唐国灭了梁国。英布他懂个屁,粗人一个,还骄傲的要死,我马上打开关门放你们出关。” 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麴义又对高顺道:“晋国刚刚退了兵,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再来进犯,我看高将军你带两千人助孟德一臂之力好了。” “行。” 高顺答应的十分痛快。 张辽又道:“关上还有去年缴获的一些晋军甲胄,可以让将士们更换了,迷惑梁军。” 麴义立刻命人从仓库里搬出了三千副晋军的甲胄,以及数十面旗帜,全部交给曹操,并亲自送出关外,这才放下心来。 “还以为我这主将屁股还没坐热就得让出去呢!” 麴义站在城墙上目送这支唐军渐行渐远,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我麴义的能力不在张辽之下,凭什么让我做个千年老二?” 曹操命张辽在前开路,自己与高顺居中,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晋国境内,昼夜疾行,全力赶路。 要想从北面进入梁国,至少要在晋国境内走上四百多里路程,这无疑冒着巨大的风险,若晋国君臣能像曹操分析的这样自然最好,否则这支唐军很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 正文卷 一百八十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万七千将士就像在刀刃上行走,曹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边催军疾行,一边派出大量的斥候刺探晋军的动向。 大量的唐军深入晋国境内,虽然一直在贴着王屋山北麓的边缘进军,但却也瞒不过晋国边军的眼睛,以最快的速度禀报到曲沃。 半月前韩将暴鸢惨败在魏无忌手下,韩国狼狈退兵,大梁之围遂解。 赵国方面,廉颇在邺县附近遭到晋鄙、乐羊的顽强阻击,苦战难胜,倒是赵奢、赵括父子攻陷了兵力空虚的清河、馆陶等七座县城,一路捷报频传。 见赵军大举攻魏,难以突破绛关、池阳两座关卡的晋军挥师向东,穿越太行山向赵国发起了进攻。 赵雍见势不妙,急忙命廉颇与赵奢退兵。 反正这次攻魏也拿下了两百多里土地,七座县城,获得了近三十万百姓,收获颇丰,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见赵军撤退,晋军没有再继续进攻,先轸、魏丑、毕万等人只好陆续收兵,自井陉、滏口径陆续撤退,但主力大军尚在太行以东,尚未完全退回国内。 魏国经此惨败,元气大损。 在军事上折损了五万多兵马与头号大将庞涓,土地上又丢了清河、馆陶等七座县城,人口减少了三十万,短时间内再也无力抗衡强大的赵国。 魏斯只好接受宰相李悝的建议,留下乐羊、晋鄙率八万将士镇守邺县、魏县、阳平等北方重镇,自己带着满朝文武撤出邺城,返回了故都大梁。 一场大战过后,晋、赵、韩、魏四强有得有失,但局势依旧胶着,疆域犬牙交错,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进入了暂时的宁静。 没想到四面环敌的唐国却一点也不老实,刚刚化解了魏晋的合围,便又主动出兵进入晋国,这让晋国上下不得不佩服唐国君臣的胆量。 简直就是一伙战争贩子!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晋诡诸得到消息后立即召集麾下的文武商议对策:“诸位爱卿,据边境驰檄,近日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唐军自池阳入境,但并没有攻城略地,而是顺着王屋山脚下一路向西。诸位爱卿以为唐军意欲何为? 晋诡诸话音刚落,大夫荀息就站出来道:“主公,结合唐军之前屯兵闻喜的动向来看,唐军此次入境十有八九是为了避开鹿鸣谷的梁军,借我道路攻梁。” 荀息话音落下,满朝文武一致赞成:“荀大夫所言极是,唐军以区区两万人入境,想来绝不是为了送死而来,借我道路伐梁最有可能。” 晋诡诸微微颔首:“荀卿分析的有理,我大晋如今与唐国水火难容,这唐将倒是好大的胆量,竟敢借我道路伐梁,也不怕我们把他一举围歼了。” 大将赵夙跨步出列,拱手请战:“唐将真是不把我大晋放在眼里,真当我晋国奈何不了他唐国?既然这支队伍主动送上门来,就绝不能放他们活着出去。微臣愿提一旅之师,予以围剿,杀他个有来无回!” 赵夙话音刚落,满朝武将齐声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道:“唐将实在太狂妄了,绝不能任唐军为所欲为,请主公发兵围堵,将之一举全歼,为战死在平陆的将士报仇雪恨!” 晋诡诸望了赵夙一眼,问道:“先轸与毕万尚未从太行山以东退回,赵卿短时间内能调集多少兵马?若是迟了,怕是唐军就已经进入梁国了。” “回主公的话,目前曲沃附近尚有五万兵马,晋阳、离石两地驻扎了三万将士,臣从中抽调五万人,足以全歼这支唐军。”赵夙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答道。 晋诡诸轻抚胡须,高声道:“唐国凭借绛关与池阳的险要嚣张至极,我军屡次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既然今日唐军主动前来送死,那就成全他们。赵夙,寡人命你……” “主公且慢,臣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刚刚退下的大夫荀息又一次站了出来,拱手启奏。 晋诡诸蹙眉道:“直说无妨。” 荀息手捧笏板,娓娓道来:“主公,虽然唐国上下嚣张跋扈,但不可否认的是唐国的实力比之前虢虞两国强大的太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唐军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否则我军也不会接二连三的铩羽而归。 唐军凭借绛关与池阳的险要负隅顽抗,我军很难突破。拿不下两座关卡我大晋就无法扩张,就无法把触角伸进中原。 倒不如先让唐军攻梁,等到两败俱伤之际我军再以攻打唐军为借口进军梁国,在痛击唐军的同时顺道把梁国的土地收入囊中。” 听了荀息的话,晋诡诸不由得击掌叫好:“好主意,寡人怎么没想到呢?这样的话也不怕得罪秦国了,反正攻梁的是唐国又不是我们大晋。最好让唐国把梁国灭了,咱们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鲸吞梁国了。” 荀息报以微笑:“正是,占领了梁国以后我军还可以绕过绛关与池阳这两座险关,从西面进攻唐国,报去年损兵折将之仇。” 晋诡诸当下不再犹豫,高声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唐军再嚣张几天,放这支人马过境。等唐军把梁国打残了,咱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夙等人虽然求战心切,但也觉得荀息的计策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只好都暂时按捺着心头的怒火。 荀息又建议道:“梁国与秦国同出一脉,若让唐军大摇大摆的过境,定然会让秦国君臣怀疑我们故意放唐军过境,借刀杀人。为了堵住秦国君臣的嘴巴,主公应当派遣一支兵马佯攻唐军,做出全力拦截的姿态,将来就不怕秦国兴师问罪了。” 晋诡诸抚须道:“还是荀卿想的周到,但就算秦国兴师问罪,寡人还会怕他赵任好不成?” 最让晋诡诸生气的是骊姬已经被秦国劫去了半年,自己多次遣使讨要,而秦国却迟迟不肯送还,显然没把晋国放在眼里。 如今楚国全力攻秦,晋诡诸也巴不得趁机把梁国和纪国这两个秦国的爪牙给拔掉! 正文卷 一百八十二 破竹 曹操的计划非常顺利,唐军用了三天的时间走出了晋国,抵达了梁国北部边陲。 唐军除了在途径离石县的时候遭遇了小股晋国边军的袭击,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便走完了四百多里路程。 傍晚时分,斥候快马来报:“启禀曹将军,前方四十里汾阴县城内有三千梁军驻防。” 曹操双眉挑动,计上心头,召唤张辽来到跟前吩咐道:“你率领三千穿着晋军甲胄的将士与主力分道扬镳,待我军抵达城下之时佯攻,到时候你率部以晋军的身份支援梁军,诈开城门,定然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汾阴。” “此计不错!” 张辽当即率领三千穿着晋军甲胄的将士与曹操分道扬镳,在向导的引领下向西走了二十余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朝汾阴县城进军。 曹操则命高顺为先锋,自统中军,率领剩下的一万四千将士顺着梁晋之间的驿道直扑汾阴县城。 驻守在汾阴县城内的梁国边军做梦也没想到唐军竟然会从北面出现,直到唐军兵临城下之时方才察觉,急忙吹响号角,仓促应战。 一时间,汾阴城头杀声四起,弩箭纷飞。 曹操披盔挂甲,亲自冒着箭矢挥军猛攻汾阴东门,梁军全力抵抗,双方杀的难解难分,中箭倒地者不可胜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梁军苦苦支撑之际,一支晋军出现在梁国西城门外,大声叫门:“城上的梁军听好了,这支唐军自我们大晋境内蹿至汾阴,晋公派了赵夙将军前来围剿。我等是前锋部队,奉命前来堵截唐军,请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协助守城。” 梁军正军心涣散,人心惶惶,突然看到有晋军来援,也顾不上仔细盘问,立即落下吊桥,打开城门放晋军入城。 张辽骤马舞刀,身先士卒的冲入城内,手起刀落连续剁翻数名梁卒,率领三千唐军蜂拥而入。 外有强敌,城门又被诈开,汾阴城中的梁军再也无力抵抗,当下逃亡的逃亡,投降的投降,不过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战事。 唐军以伤亡不足百余人的微弱代价拿下汾阴县城,兵不血刃的打开了梁国北方门户。 兵贵神速,曹操也不在汾阴耽误工夫,下令唐军把汾阴粮仓中的存粮全部装上马车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王屋山西麓,堵住鹿鸣谷出口,将谷内的两万梁军困死在谷中。 队伍出城之前张辽询问曹操:“孟德将军,是否该留下一支兵马驻守汾阴?” 曹操手抚佩剑,果断的道:“晋军的策略是驱虎吞狼,等我们把梁国打残了势必会兴兵来犯,汾阴无险可守,凭区区几千将士绝对守不住。不必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区区汾阴丢给晋国便是。” “孟德将军言之有理!” 张辽与高顺对曹操的判断心悦诚服,当下按照曹操的吩咐放弃了汾阴,率唐军朝鹿鸣谷西方出口星夜进军。 梁国南北跨度不过四百余里,鹿鸣谷西侧的出口位于梁国中部,从汾阴县城相距不过两百里,唐军昼夜疾行,不过两天一夜的时间便抵达了王屋山西麓。 “梁威侯知道我军切断了鹿鸣谷的出口,势必会派兵来救,文远可率领七千将士选择险要之处设伏,对增援的唐军予以重创。” 曹操与高顺各率五千人扼守鹿鸣谷两侧,堆积了大量的山石堵塞出谷道路,一面派人通知英布从东面向山谷中的梁军发起进攻,一面命张辽在梁国都城到鹿鸣谷的必经之途设伏。 “辽遵命!” 张辽答应一声,率领七千将士向西走了三十余里,选择了一处层峦叠嶂,丘壑起伏的山岭埋伏,俱都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只等梁军前来送死。 腿脚轻便的唐军斥候扮作樵夫,爬上王屋山,一路翻山越岭,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到英布大营报信。 “曹将军已经成功的堵住鹿鸣谷西侧出口,切断了梁军的出路,命将军向谷中的梁军发起佯攻!” 英布闻言额头上渗出汗珠,一脸窘迫之色,对马忠等人道:“看来是我小瞧曹阿瞒了,别看他个头不高,胆量还真不小。这么一个羊入虎口的计划竟然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晋国境内还有十几万人马,怎么可以任凭曹操来去自如?还是晋国人眼睛都瞎了?” 马忠反驳道:“英布将军这话说的太自私了,难道曹孟德将军的计划成功了你不高兴?难道英布将军希望我军强攻鹿鸣谷,付出惨重的代价才高兴?” “本将岂有此意,我只是诧异而已!” 英布脸上有些挂不住,打断马忠的话道,“既然曹孟德敢冒险深入晋国境内,我英布就敢豁出生死强攻梁军。他曹孟德善于用谋,我英布就敢以骁勇破敌!” 英布当下也不用马忠冲锋,命他在后面押运粮食以及刚刚送到的三十架攻城车,亲自从军中挑选了八千精卒在前,大张旗鼓的沿着鹿鸣谷向前挺进,寻找梁军决战。 得知出路被切断,驻守在鹿鸣谷里的梁军军心大乱,人心惶惶。 梁军主将梁柱派遣副将陈寅、周犀率一万梁军试着突围,来到山谷出口发现出路已经被唐军用乱石堵死,头顶上箭如雨下,射的梁军人仰马翻。 在付出了伤亡三千余人的代价之后梁军狼狈退回,向梁柱禀报道:“情况不妙,唐军堵死出口,埋伏在两侧乱箭齐发,我军根本无法突围出去。” 梁柱情急之下决定孤注一掷,拔剑下令道:“将士们,既然已经无路可走,咱们干脆向东反攻唐国。只要从鹿鸣谷中杀出去,咱们就能在唐国境内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为了激励军心,梁柱手提长戈,亲自带头冲锋,率领一万六千多军心惶惶的梁军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向东进攻唐国。 半天之后,山谷中人喊马嘶,急于突围的梁军正好与英布率领的唐军狭路相逢。 “来得好,将士们给我杀个痛快!” 英布手提镏金镗,纵马当先,乱军之中与梁柱狭路相逢。 两马相交,战无三合,一镗击中梁柱脑门,登时脑浆迸裂,跌落马下。 英布翻身下马,枭了首级提在手中,吼声如雷:“尔等主将已死,何不早降?负隅顽抗不过是死路一条!” 正文卷 一百八十三 虎狼大秦 在英布的率领下,唐军士气高涨。 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杀的梁军阵脚大乱,犹如落潮的海水般后退不止。 曹操、高顺率一万唐军从背后追至,前后夹攻,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染山谷。 被杀破了胆的梁军群龙无首,纷纷跪地缴械,曹操准许投降,共俘虏梁军一万一千余人。 “孟德将军,俺英布服你了!” 当两军会师的时候,英布翻身下马,不好意思的抱拳作揖,“论沙场杀敌,孟德将军可能不如我;但论出谋划策,英布甘拜下风。没想到你这个大胆的计划竟然成功了,我英布心服口服。” 曹操急忙扶起英布,拉拢道:“既然操的武艺比不上英布将军,就只好多动动脑筋,操只是摸透了晋国君臣的心理幸成功而已。晋国大军很快就会来袭,到时候还需要依仗英布将军这样的猛将杀敌。” 英布拍着胸膛道:“孟德将军直管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英布势必一马当先。咱们一文一武,精诚合作,怕他晋国个锤子!我们既然能在绛关挡住晋军的进攻,就能在梁国挡住晋军。” 曹操立即与英布就地收编梁军,将一万一千多俘虏打散重编,使得麾下的将士扩充到了四万人。非但没有因为战争减少,反而扩大了规模。 这就是兵家常用的以战养战。 就在曹操与英布前后夹攻,全歼鹿鸣谷中两万梁军之时,张辽也在西面的山岭中重创来援的一万梁军,射杀了梁将孟筑,歼敌四千余人。 曹操与英布率军走出鹿鸣谷,与张辽合兵一处,一路摧枯拉朽,短短数日内连下河津、夏阳、北屈等县城,剑指梁国都城少梁。 梁国连遭惨败,短短数日之内折损了将近三万兵马,国都少梁城中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人,气急败坏的梁威侯一面发动百姓登城协防,一面遣使前往咸阳向秦国求救。 从少梁到咸阳不过五百多里路程,梁国使者快马疾驰,不过一天半夜的功夫便抵达了咸阳城外,深夜叫开了城门。 年近五旬的秦公嬴任好在早朝之前接见了梁国使者,问明来意,便把梁国使者打发回去:“你回去告诉梁侯,我大秦的援兵很快就到,让他务必死守少梁。” 小半个时辰过后,秦国的文武悉数赶到了咸阳宫大殿,文官在左,武将在右。 文官方面以宰相商鞅领衔,向下依次是李斯、张仪、范睢等三名文官,号称秦国的“四大砥柱”,其他的文官按照职位向下依次站立。 而秦国的顶级武将大部分出征在外,白起、王翦、蒙恬、王贲、司马错、章邯、蒙骜、樗里疾等人都不在家,所以阵容比起文官集团逊色不少。 留下来坐镇咸阳的武将以王龁为首,其他的还有甘茂、李信、王离、内史腾、王陵、郑安平等二线武将。 在大殿之上尤为惹人注目的是太子嬴荡,只见他年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身高接近九尺,虎背熊腰,魁梧雄壮。 这嬴荡也不与群臣并列,单独站在秦穆公一侧听政,双手叉腰,顾盼自雄。 嬴荡在秦国以骁勇著称,据说他双臂能撂倒公牛,力能举鼎,号称秦国第一勇士。 这嬴荡尤其善于摔跤,身边养了一群猛士,其中赫赫有名的有孟贲、乌获、任鄙等三人,俱都能够徒手伏虎,生拔牛角,百人难敌。 嬴任好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非常满意,长子嬴荡骁勇善战,次子嬴政能文能武,两人在秦国都有一定的拥趸,支持者众多。 但因为嬴荡是长子,所以嬴任好还是遵循祖宗旧制,册立嬴政为太子,在自己百年之后继承国公之位。 不等臣子开口,嬴任好便先行发问:“诸位爱卿,梁国使者半夜前来求援,说唐将曹操、英布在鹿鸣谷中全歼两万梁军,一路席卷梁国各县,目前正在朝少梁进军。 梁国损兵折将,都城内的兵马已经仅剩一万余人,危在旦夕,特地遣使前来求援。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请各抒已见。” 嬴任好话音刚落,大殿上一片哗然。 “这唐国好嚣张啊,打狗还看主人面,竟然毫无顾忌的直捣少梁,分明没把我们大秦放在眼中!” “这方离娶了熊侣的妹子,楚唐现在共穿一条裤子,唐国甘为楚国的马前卒一点也不奇怪。” “梁国上下真是废物啊,唐国刚刚建立,又遭到晋魏持续的进攻,竟然还被唐军的偏师摧枯拉朽,这样的盟国简直拖我们大秦的后腿!” 人群之中竟然还响起了指责白起的声音。 “武安君虽然在伊阙之战中大败楚军,但也贻误了进攻唐国的战机。他就不该在伊阙的山谷中按兵不动,故作深沉,而是应该乘胜追击,横扫宛城、荥阳,在楚军来援之前把唐国打残,也不至于让唐军现在上蹿下跳,不可一世!” “王将军所言极是,功是功过是过,白将军的功劳不可否认,但在对唐的策略上,白将军的确犯了错误。” “这唐国上下如此嚣张,等远征巴蜀的王翦、蒙恬两位将军平定西方,一定要集结大军踏平唐国,以绝后患。” “咳咳……” 听着大殿上一片熙攘,嬴任好咳嗽一声,“好了,不要吵了,一个个的道来。诸位爱卿先说说到底救不救梁国,如果救梁的话,还能抽调出多少兵马?” 秦国目前拥有五十万兵力,蒙恬、王翦率十六万自汉中进攻蜀国,白起率二十万对峙秦军,嬴政、嬴疾率七万人驻防华阴、临晋一带,抵挡项梁的进攻。 在多线用兵的情况下,秦国的兵力已经趋于紧张,咸阳城外还剩下四万兵马,其他的三万兵马分布在陈仓、汉中、北地、扶风等郡县。 嬴任好话音刚落,太子嬴荡跨前一步,高声请战:“父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连二弟都已经上了战场,儿臣身为太子岂能在咸阳枯坐?愿提一旅之师北上解梁国之围,斩曹操首级来献!” 正文卷 一百八十四 难逃魔掌 听了嬴荡的话,嬴任好抚须沉吟:“吾儿固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目前国内兵马有限,能够抽出多少来援梁是个问题?” 嬴荡自负的道:“孩儿亦知道迫于楚军的压力,国内现在兵力空虚,孩儿不需太多兵马,给我一两万即可。若实在不够,便给我五千兵马,直取唐军阵中,斩了曹操便是!” “胡闹!” 嬴任好抚须轻叱,“你以为打仗是儿戏么?两军交战,敌人会像你府上的孟贲、乌获他们那样让着你么?沙场上可是生死系于一线之间。” 嬴荡又道:“父亲,孩儿认为白起将军用兵有些过于保守。” “此话怎讲?”嬴任好蹙眉问道。 嬴荡拱手道;“白起将军在伊阙之战一举歼灭了十万楚军,打的的确漂亮。但却应该乘胜追击,直取宛城,而不是等着楚国不断的向宛城增兵,导致楚军如今在数量上压过了我军。” “臣不敢苟同太子的看法!” 宗正李斯站出来唱反调,“拿下宛城容易,但那样却会遭到楚唐的南北夹攻,所以臣认为白起将军的用兵更加稳妥一些。” 嬴任好点头道:“寡人对于白起绝对信任,今天朝堂上讨论的是如何解梁国之围,而不是讨论白起用兵的对错。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提及了。” 嬴荡有些不服气,低声嘀咕了一句:“若是让孩儿去伊阙坐镇,我一定能够快速击败楚军,直捣郢都。也不至于让楚国人打到华阴,在咸阳眼皮底下蹦跶!” 嬴任好装作没听见,目光扫向其他文武:“诸位爱卿说说,该不该出兵援梁?如果出兵的话派谁担任主将最好,出动多少兵马合适?” 范睢出列道:“臣有一计,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梁国之围。” “讲!” 范睢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去年王离将军把晋诡诸的爱姬劫回了咸阳,让熊侣颜面尽失。之后晋诡诸修书多次来讨要,主公都未置可否,一直把骊姬软禁在驿馆。” 嬴任好哼了一声:“哼……晋诡诸也不送点好处,口气也不恭敬,就想让寡人把骊姬白给他送回去?寡人没有让骊姬失身就算给他面子了。” 范睢又道:“如今唐国强势崛起,楚唐结为铁血联盟,在王翦、蒙恬两位将军远征巴蜀的情况下,对我大秦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王、蒙二人一路势如破竹,秋季之前便能平定蜀国,下半年灭亡巴国,让西方一劳永逸。所以西方的将士绝不能动,我大秦必须倾全国之力保证西征军的粮草供应。” 嬴任好挺了挺腰杆,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年对我们大秦至关重要,必须想尽办法扛住楚唐的进攻,只要灭了巴蜀,便是一个崭新的局面。” 秦国君臣谁都明白,只要灭了巴蜀两国,秦国的人口将会增加三百万,面积扩大一倍。 更重要的是,控制了巴蜀之后秦国将会占据长江上游,骑在楚国的头顶,随时都可以顺江而下直取郢都,让楚国君臣寝食难安。 “主公说得极是,西征的将士绝不能动!” 范睢先附和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但如果唐军平定了梁国,距离咸阳只剩下五百里的路程,将会对我大秦造成极大的威胁,所以梁国绝不能拱手让给唐国。这道理与我们灭亡巴蜀一样。 既然国内暂时抽不出足够的兵力援梁,主公何不释放骊姬,结好晋国,让晋诡诸派兵援梁,驱逐唐军?反正主公对美色并无兴趣,留着骊姬在咸阳也别无它用。” 张仪出列附和范睢的建议:“范大人所言可行,我大秦如今压力不小,是该合纵几个盟国了。骊姬留在咸阳无用,不如还给晋诡诸。” 嬴任好点头:“那就派人把骊姬还给晋国,寡人对女人并无兴趣。” 张仪轻抚嘴角的胡须,又道:“结好晋国可以,但却不能指望晋军把唐军打跑,让梁国起死回生。最好的策略是释放骊姬让晋军攻唐,等到晋唐两败俱伤之际,再派兵入梁,把梁国土地全部纳入我大秦版图。” “张子此话怎讲?”范睢眯着眼问道。 张仪侃侃而谈:“听说曹操兵分两路,一支绕道晋国从梁国北方入境,把两万梁军堵死在鹿鸣谷内,一举全歼。晋国境内尚有十几万兵马,竟然任凭唐军如入无人之境,这只能说明晋国是有意为之。” 商鞅、李斯等人纷纷赞成:“张子的目光果然犀利,想必此乃晋国驱虎吞狼之计!” 张仪抚须道:“不错,晋诡诸想要灭梁国久矣,只是碍于咱们大秦和梁国的关系,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唐国灭了梁国,晋诡诸就会以攻唐为理由,堂而皇之的占据梁国广袤的土地。” 嬴任好当机立断:“张卿所言极是,晋诡诸的野心不在熊侣之下,只是晋国的实力不及楚国,所以才未敢造肆。既然这梁国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干脆让他灭亡算了,等晋唐两败俱伤之际,再派兵入梁,一举控制梁国土地。” 顿了一顿,又道:“再者说了,梁国本就是祖上从我们大秦割出去的领土,现在也算是认祖归宗。” 嬴荡急忙再次出列,拱手请求:“届时孩儿愿统军出征。” 嬴任好点头道:“那就从你所言,让王陵给你做副将,从咸阳征调两万兵马准备出征。寡人再给白起修书一封,从伊阙抽调三万兵马返回咸阳给你统率。” 嬴荡大喜过望,胸有成竹的道:“多谢父亲信任,孩儿到时候肯定会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驱逐晋唐的兵马,让梁国的土地尽入大秦囊中。” 张仪又道:“现在天下风云激荡,狼烟四起,若是没有盟友将会步履维艰。臣愿亲自出使一趟宋、吴两国,说服宋公与吴侯出兵攻楚,迫使楚国回兵自救。” “此事就委托在张卿身上。”嬴任好一口答应下来。 早朝散去,嬴任好挑选了一员武将与文官,命二人率领五百秦军护送骊姬快马加鞭赶往晋国都城曲沃,同时送上自己的亲笔书信,愿与晋国结为同盟。 嬴荡带着麾下的孟贲、乌获、任鄙等勇士与王陵从咸阳大营抽调了两万兵马待命,并等候从伊阙返回的援军,只等晋军与唐军在梁国杀个两败俱伤,便挥师北上。 李斯启程赶往汉中调集粮草,支援王翦、蒙恬平定巴蜀的战役,力争一年之内平定西方。 张仪则乔装成商人,带了十余名随从,悄悄离开咸阳向东,星夜奔宋国而去。 秦国文武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展现出了强大的组织能力。 “总算可以返回曲沃了!” 骊姬乘坐马车一路颠簸,跟着五百秦军出了咸阳,很快就进入了梁国。想起自己的儿女,不由得望眼欲穿,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晋宫。 这日清晨,突然雷鸣电闪,大雨滂沱,耽误了行程。 五百秦军一路走走停停,在逼近少梁的时候绕小道而行,唯恐撞见唐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大雨中一支两千人的唐军自荒草中杀出,一拥而上,将秦军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正是唐将马忠,手中佩剑一挥,高喝一声:“曹将军早就料到秦国会派遣使者赴晋,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给我拿下!” 秦军见唐军人多势众,料知不敌,在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之后舍了骊姬的马车拼死突围,向南落荒而逃。 骊姬在瓢泼大雨中欲哭无泪,摇头长叹:“唉……妾身怎么如此命苦,竟然又落到唐军手中?终究逃不脱方离的魔掌啊!” 正文卷 一百八十五 枭雄风范 “抓到骊姬了?” 曹操听了马忠的禀报,双目放光,对马忠的判断能力打心底佩服。 自己只是猜测秦国会派使者联络晋国,拨给了马忠一支队伍让他自行埋伏,没想到就把晋诡诸的女人给捉了回来。 “马忠将军,这是大功一桩,操一定会给你修书请功。”曹操拍着马忠的肩膀,连声称赞。 马忠摘下头盔,擦拭了下额头上的雨水,心满意足的问道;“孟德将军,这娘们怎么处置?派人送到荥阳去还是?” 此刻的骊姬已经被大雨淋透,长裙裹在身上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领口被士兵扯了几下有些破损,露出白皙深邃的沟壑,让曹操看的悄悄咽唾沫。 曹操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人q,这样一个香艳的女人送到了眼前,若是不能一亲芳泽,岂不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可曹操的身份只是一军统帅,不是主公,无权霸占骊姬。 英布本来就不服曹操,见了骊姬这种模样与身材俱佳的尤物大部分男人都会眼馋,若是曹操据为己有,说不定又会引起一场内讧。 更何况骊姬身份尊贵,比不得寻常女子,想要动她必须前思后想,若是因为逞一时之快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操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召唤马忠附耳过来,低声道:“操有一计,可以利用骊姬除掉晋国最厉害的太子重耳。你姑且退下,让我与骊姬畅谈一番。” 马忠会意,大笑着离去:“哈哈……我就知道孟德将军诡计百出,那末将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嘿嘿……” 恰好昨日张辽与英布各率七千兵马分头进攻皮氏与鄢城去了,大营内倒也无人敢挑战曹操的权威。 马忠走后曹操传下命令,没有自己的召唤,任何人不得擅入帅帐。 十名卫士答应一声,俱都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冒着滂沱大雨站在帅帐前守候。 安排好了一切,曹操这才笑吟吟的走到低头站立,一言不发的骊姬身边,拱手施礼:“夫人,操这厢有礼了!” 骊姬在晋宫勾心斗角惯了,心机颇深,自然不会像少女那样羞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卖自己的美色保住性命。 在这乱世之中,贞节算什么?比起性命来,一文也不值! “操……” 骊姬露出暧昧的笑容,抬手轻拭了下额头湿漉漉的秀发,“将军这名字真是……” 曹操不由得大笑,心道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妇人果然比少女更有情趣,“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在下姓曹名操,德操的操,不是你想的那个操……” 骊姬叹息一声,撩起身上湿漉漉的上衣拧了一把,露出了白皙婀娜的腰肢,“唉……有什么不同?在这乱世之中,我们女子都是你们男人的玩物。有德操的没德操的,哪个不是好色之徒?” 曹操心中暗自嘀咕一声:“看来这女人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啊,出卖色相对她不过是家常便饭,她越是如此我便越要沉住气,让她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 “夫人,操可不是好色之徒。” 曹操转身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件长衫,丢给骊姬,“军中并无女装,只好委屈夫人暂时换上操的衣衫,免去浸泡之苦。” 骊姬有些意外,搔首弄姿道;“既然操将军不是好色之徒,便放了妾身回晋国吧?我实在想念自己的儿女了,你若是能够应允,妾身都依你……” 曹操笑呵呵的转身就走:“是曹将军,不是操将军。夫人先换了衣衫,归国之事咱们再详聊。夫人直管放心的更衣,没有操的命令,任何人不敢擅自入内。” “难道这曹操果真是个正人君子?” 骊姬拿着曹操递来的衣衫,喃喃自语,意外不已。 湿漉漉的衣衫裹在身上十分难受,反正骊姬也不是黄花大闺女,当下便在帅帐里宽衣解带,脱得一丝不挂,准备换上曹操的长衫。 就在这时,门帘一挑,曹操突然又走了回来。 骊姬雪白的玉体顿时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曹操眼前,看了个清清楚楚,毫无遮掩。 好在骊姬也不是个懂得羞耻之人,当下便任由曹操大饱眼福,一边穿衣一边责问:“亏你嘴上大言不惭,把自己说的正人君子一般,到底是个口是心非的好色之徒。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命令,任何人不会擅自入内么?” 曹操用色眯眯的眼神贪婪的盯着骊姬,嬉皮笑脸的道:“对啊,操说的别人不会擅自入内,但不包括操。” 骊姬风骚的将白色长衫披在身上,她的身材修长高挑,竟然十分合身,宛如量身定做一般。 曹操由衷的赞叹道:“好身材,果真是个红颜尤物,能够一亲芳泽,虽死无憾。” 骊姬突然走到曹操面前,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可怜兮兮的央求:“若操将军肯放妾身归国,今夜我是你的。你的恩情妾身会永远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曹操来者不拒,伸手掀开衣袍,轻抚骊姬细腻柔软的肌肤,手指在她的玉背上游走:“呵呵……操对于夫人的美色,喜欢的紧。操不想和夫人做露水情缘,想帮夫人母子渡过这场大劫。” 骊姬在曹操怀中扭动身躯,娇呻道:“只要将军肯放了妾身,就算渡过了这场大劫。” 曹操似笑非笑的道:“夫人,操可不是恐吓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夫人。我来问夫人,你还记得自己初次被俘的情景么,可曾深究被俘的原因?” 骊姬收了魅惑人心的笑容,凝眉道:“去年秋天我帮重耳诈开绛关大门,在返回曲沃的途中遭到方离袭击,不幸被俘。” 曹操发出一声阴笑:“重耳行事稳重,岂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目标?如果没有确凿的情报,我家主公又岂敢冒险进入你们晋国抓人?并一击即中俘虏了夫人,为何他重耳却安然无恙?” 骊姬恍然顿悟,脸上浮现仇恨之色:“操将军的意思是重耳出卖了我?” “夫人是个聪明人,一点便知。” 曹操笑眯眯的揽着骊姬的身躯,一双手不安分的游走,“你儿子奚齐对重耳的太子之位威胁巨大,重耳岂会老老实实的让出太子之位?” 骊姬再也忍不住心头的仇恨,双手突然一下子抓住曹操的肩膀,指甲几乎钳进了曹操的肉中,央求道:“操将军,求你放我回去,我的儿子需要我保护。重耳这个奸贼如此害我,妾身绝不会善罢甘休!” 曹操顺势将骊姬抱起走进后帐,扔到床上,饿虎扑食一般压了上去;“只要夫人愿意和操保持这种关系,操愿与夫人里应外合除掉重耳,协助奚齐公子登上晋国储君之位。” 骊姬再不迟疑,双臂缠住曹操在床榻上蠕动起来,当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曹操把骊姬留在帅帐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挑选了二十名机敏的亲兵护送着骊姬北上,一直送到曲沃城外,进城之后就靠骊姬自己圆谎了。 “操将军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若有时间妾身会来探望将军。” 骊姬对曹操颇为不舍,挥挥衣袖,依依而去。 骊姬走后曹操当即修书一封,将自己的计划与这段时间的战报向方离做了禀报,派遣使者快马加鞭赶往荥阳报信。 方离看望之后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啧啧……厉害了我的曹将军,玩女人竟然能够达到这种地步,寡人甘拜下风啊!你这是绿了晋诡诸,还要让他的女人害死他的儿子,果然是枭雄风范。” 正文卷 一百八十六 用人之道 曹操仅用半个月的时间便横扫梁国,打的梁国只剩下国都少梁等几座城池,使得唐国士气高昂,军心大振。 在此之前,唐军上下都对周瑜心服口服,无不钦佩周都督独挡一面的帅才,对他横扫申国的战绩心悦诚服。 周瑜之所以在唐国拥趸众多,人气居高不下,除了有本事之外还因为长得帅。 羽扇纶巾的美周郎不仅让女人痴迷,还让许多男人仰慕,以能够一睹美周郎的英姿为荣。 周都督不禁英姿勃发,而且才华横溢,弹得一手好琴法,谱的一手好曲子,因此在唐国逐渐有了“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 当方离封曹操为都督,与周瑜并列的时候,许多唐国的将士都为周瑜鸣不平。 这曹阿瞒其貌不扬,也没有什么战功,资历比张辽、赵云等人还浅,何德何能被拜为都督,与周公瑾并驾齐驱? 但当曹操横扫梁国的消息传遍唐国的时候,唐国上下这才对方离的用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人不可貌相,大唐主公的眼光真是毒辣。 唐国有了这两个独挡一面的帅才,何愁不能在中原立足? 要知道,进攻可比防守困难的多,效力于吴国的兵法家孙武就说了,攻打城池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五到十倍的兵力才有把握获胜。 梁国有四万兵马,就算按照三倍的兵力计算,也要有十万以上的兵马才有把握扫平梁国,但曹操仅用了三万将士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梁国,表现出了完全不输周瑜的军事才能。 而更让方离高兴的是曹操把骊姬变成了一颗棋子,有望除掉晋国最危险的重耳,只要把重耳废掉,晋国的威胁至少会降低一半。 方离当即给曹操修书一封,对他的功绩予以嘉奖,擢升为平西将军,假节钺,对偏将以下的官员有权先斩后奏。 “英布这人脑后有反骨,把他派在曹操手下倒是寡人欠考虑了。” 看了曹操在书信中描述的他与英布的冲突之后,方离陷入沉思之中。 方离之所以把英布调到曹操手下听令,只因为英布骁勇善战,是马超出世之前唐国仅次于赵云与典韦的猛将,想让英布帮着曹操冲锋陷阵,助曹操一臂之力。 但方离现在才发现自己忽视了英布桀骜不驯的性格,他在历史上就曾经背叛了刘邦,来投奔自己之前又是山贼出身,自己能够震住他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又岂会**他资历还浅的曹操面子? “有这样一个捉紧掣肘的家伙在曹操身边肯定会影响他的用兵,现在看来当初把夏侯惇调回来有些武断了。” 方离现在算是深深体会到了曹操的难处,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没有了曹仁、夏侯惇等宗族的支持,英布不欺负曹操才怪。 “也亏着张辽力撑曹操,才让借道晋国伐梁的计划成功,否则想要通过狭窄的鹿鸣谷还不知道会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 方离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在心中暗自沉吟道:“晋国之所以任凭曹操如入无人之境,多半打的是驱虎吞狼的算盘,估计等曹操灭了梁国就会来坐收渔翁之利。必须再派遣两名支持曹操的武将前往梁国助阵,以示对曹操的嘉奖。” 但派谁去支援曹操对于方离来说又是个问题,镇守宛城、平陆的武将肯定不能动,周瑜手下也只有赵云、马岱以及刚刚赶去的夏侯惇,所以只能从荥阳抽调武将去支援曹操。 目前荥阳倒是有典韦与马超两大猛将,但典韦是方离的贴身保镖,自然不能派到曹操身边。 而马超在历史上与曹操是死敌,想来这一世性格多半也不会合拍,一个英布就够曹操头疼了,再把马超派去估计曹操上吊的心都要有了。 至于刚刚召唤出来的吕布,尚未从北境大陆返回,也不知道背负着什么秘密,一时半会肯定指望不上。 荥阳其他的武将还有祝融、曹仁、李典、王平、徐盛等人,这里面也只有曹仁的实力较强一些。但真要把曹仁派到曹操身边,方离又怕曹操结帮拉派,形成隐患。 在没有强力副将制约曹操的时候,方离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那就试试召唤吧,正好曹操这次攻梁拿下了十余座城池,想来又获得了一笔功绩点。” 方离当即从袖子里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进入了点将台,果然又获得了一百一十个功绩点,加上上次剩余的二十个功绩点,目前手中可供使用的功绩点共有130个。 方离回到桌案后面坐了,点动屏幕,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进行一次“大将招募。” “锵……主公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进行招募,将有机会获得一名紫色或者蓝色品质的武将。” 只见屏幕上紫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相貌雄壮,腰悬佩剑,奋力登城的猛将。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武将乐进——统御86,武勇92,谋略63,内政54。当前植入身份为卫国豪杰,因为仰慕主公威名,将于两日之内前来荥阳投奔。” 方离有些惊诧:“乐进竟然拥有92的武勇?这可比演义中那个配角强悍多了!看来这能力是正史中那个每战必然先登的猛将。” 方离再次消耗50个功绩点招募大将,这次运气不好,抽到了蓝色品质的蒋钦,当前植入身份为徐盛从水师中提拔的武将,目前正担任他的副手。 “蒋钦虽然能力一般,但水战能力不俗,倒是可以协助徐盛提升水师的战斗力。”方离对这次的召唤结果谈不上满意,但也不算失望。 最后方离又选择消耗25个功绩点召唤一名文官,获得的是蓝色品质的董昭,植入身份为吏部刚刚提拔的官吏,倒是不用方离再多操心。 “乐进来的正好,便派遣他与李典赶往梁国协助曹操。” 方离当机立断,在与乐进见面之后擢升他为裨将,与李典一起渡过黄河,北上梁国前往曹操大营之中听候调遣。 想到梁国处在秦晋夹缝之间,纵然曹操能够打下来只怕也守不住,方离又命鲁肃赶往闻喜县坐镇,负责从河内、平陆等地筹集粮草,支援曹操,保证曹操军团的粮草与物资供应。 正文卷 一百八十七 伏击之王 就在曹操率河北的唐军席卷梁国之际,楚军与秦军在黄河南岸的对抗也渐趋激烈。 项燕率十万楚军抵达鲁阳后与斗伯比父子合兵一处,向西直逼伊阙,与白起率领的秦军发生了几次小规模战役,互有胜负。 范增作为项燕的好友,以客卿的身份随军参谋,一路上多次建议项燕吸取唐昧轻敌冒进的教训,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向前推进。 项燕的性格本来就谨慎,有范增每日在耳边提醒,自然更加慎重。 楚军每向西推进三十里就会安营扎寨,把周围彻底搜素一番之后再行进军,以免中了秦军的埋伏。 白起见项燕用兵稳重,便带了王贲、司马错、章邯等部将爬上龙门山最高峰向东眺望,但见楚军大营森严壁垒,绵延逶迤,东西长达三十余里,声势浩大。 年方二十七岁的王贲是秦国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深受白起赏识,此刻看了楚军大营后向白起拱手提议:“武安君,项燕用兵稳重,非唐昧可比。我军再继续死守伊阙山谷怕是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到最后只能与楚军正面决战。 依末将看,不如留下几万人马在此多竖旗帜,虚张声势,拖住项燕大军。而武安君你却率主力大军悄悄北上,自谷城抄截项梁军团后路,再把项梁军团围困在弘农境内。” 白起闻言抚须大笑:“哈哈……本将亦有此意,想不到竟被贤侄猜到了,真是后生可畏,贤侄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在本将之下。” 白起当机立断,留下王贲、司马错率领五万兵马继续扼守伊阙山谷,并竖起大量的旌旗迷惑楚军,让项燕以为秦军主力依旧在死守伊阙山谷。 而白起则带着章邯、樊於期、王敖等人率领十二万兵马翻越并不陡峭的香山西部,一口气向北走了一百余里,踏上了由谷城通往弘农的道路。 楚军自鲁阳一路向西,走了两百余里,一直逼近到伊阙山谷,依旧不见秦军有所动作。 这让作为偏师的周瑜心生疑惑,这日晌午策马前来楚军大营拜见项燕,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上将军,大楚的军队已经逼近伊阙山谷,白起却一直在山谷中按兵不动,不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项燕抚须道:“确实有些诡异,这不符合白起的作风,秦军兵力比我们并没有少太多,为何白起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我看分明是白起全歼唐昧之后尝到了甜头,打算继续利用伊阙的山谷守株待兔。” 斗伯比并没有把周瑜的建议放在眼里,“若是我军还在鲁阳,说不定白起会耍阴谋诡计,而现在我军已经堵死了伊阙山谷的出路,他白起还能飞出来不成?” 范增抚须道:“斗伯比将军有些小瞧白起了,他既然被称为秦国第一将,想来绝不是庸碌之辈。秦军一直在山谷中按兵不动,莫不是把目标瞄准了项梁将军?” 斗伯比反问道:“伊阙山谷东西绵延三百余里,秦军一直走到黾池才能走出这条山谷,白起又如何去对付项梁将军?” 项燕蹙眉道:“老夫始终认为项梁军团挺进的过深,孤军深入可是兵家大忌。若有走出伊阙山谷的小路,只怕项梁军团将会陷入困境。” 楚军上下对于伊阙的地形并不熟悉,项燕当即挑选了数十名斥候乔装成樵夫连夜登山,探查下有无走出伊阙山谷的小路? 周瑜建议道:“山路陡峭,斥候至少三四天才能归来。不如派遣一支兵马进入谷中向秦军发起进攻,秦军主力是否还在,一试便知。” “公瑾所言极是,那就先让昭阳将军入谷试探一番。” 项燕从周瑜所言,命部将昭阳、韩毅率五万兵马进入伊阙山谷,试探一番秦军的虚实。 昭阳接了命令率部出击,一直顺着伊阙山谷向西走了五十多里,眼见道路越来越逼仄,距离大本营愈来愈远,心中逐渐有些胆怯。 就在这时,提前哨探的斥候纷纷返回禀报:“禀报将军,前方发现大量秦军旗帜,遍布山谷两侧,看起来谷中的秦军不下十余万。” “退兵!” 昭阳大吃一惊,急忙下令退兵,率领五万楚军一直向东撤退了三十余里方才安营扎寨。 然后亲自去向项燕禀报:“禀报上将军,山谷中有大量的秦军,旌旗漫山遍野,不下十余万,秦军的主力应该还在死守山谷,看来是要与我军进行持久战。” “敢问昭阳将军可曾与秦军接战?还是在远处看到旗帜便退兵了?”范增手抚胡须,提出了疑问。 昭阳唯恐被人耻笑自己被白起吓破了胆,模棱两可的说道:“稍稍接战便退了兵,反正本将确定秦军主力尚在谷中。” 项燕这才放下心来,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在山谷中展开肉搏吧!” 项燕再次发布军令,命昭阳、斗廉二将各率五万兵马登山;昭阳在左,斗廉在右,顺着山坡向前推进,先把秦军居高临下的优势破解,最后再由主力大军顺着山谷向前推进。 “只要能把秦军逐出伊阙山谷,直抵渑池城下,就能与项梁率领的北路军会师,直捣咸阳,生擒嬴任好!” 项燕在帅帐中扫了麾下近百名将校一眼,用雄壮的声音大声鼓舞士气。 近百名楚国将校齐声攥拳回应:“大楚必胜!” 在项燕的指挥下,十万楚军兵分两路,披荆斩棘,在昭阳、斗廉的指挥下,分别爬上了龙门山与香山,顺着半山腰向西推进,日行三十余里。 项燕则与斗伯比率领十五万楚军顺着山谷前进,与半山腰的楚军上下呼应,这样就不怕中了秦军的埋伏。 三日之后,前去探路的斥候陆续归来,向项燕禀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香山中段低矮,可以轻易翻越,向北走百十里便可以抵达从谷城通往弘农的驿道。” 项燕闻报大吃一惊,急忙派遣使者绕道赶往弘农禀报项梁,马上后退到洛阳附近,以免被白起断了后路。 使者还没动身,就见项梁风尘仆仆,满身尘土的从东面赶来,自马鞍上滚落跪倒在项燕马前:“上将军大事不好,项梁将军率领的十万将士在弘农郡陕津县被白起切断退路,陷入包围之中。” 项燕闻言几乎坠马,大吼一声:“让昭阳下山来见我,不是说秦军主力尚在伊阙山谷之中么?那白起是怎么插上翅膀飞到弘农境内去的?” 听说项梁军团再次陷入围困,楚军上下登时紧张起来,正率部顺着半山腰进军的昭阳吓得额头见汗,慌慌张张的下山来见项燕。 “将军啊,我承认没敢深入山谷,只是刚刚望见漫山遍野的旗帜,唯恐中了埋伏便撤退了。”昭阳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痛苦流涕。 项燕心乱如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十万将士的亡魂在伊阙山谷尚未散去,如今项梁率领的十万儿郎又在弘农被困。我身为主将实在愧对主公的信任,范先生以为该如何是好?” 如果楚军向东退出伊阙山谷,再绕道鲁阳、太谷、洛阳这条路,最终进入弘农境内至少有一千里左右的路程,最快也要半月才能抵达。显然这是下下之策。 范增轻捋胡须,双目炯炯,沉声道:“后退肯定不行,那就继续进军,击溃山谷中的秦军。然后兵分两路,一路顺着白起的行军路线支援项梁将军,另外一支则顺着伊阙山谷向西直抵渑池,继而威胁咸阳,让白起首尾难顾。” 正文卷 一百八十八 霸王冲阵 “断了我们的退路?” 项羽闻报后满脸不屑,攥的双手十指关节“格格”作响,对项梁道:“弘农不是伊阙,我们叔侄也不是唐昧,白起切断我们的后路有用么?” 项梁对于突发的局势倒也没有紧张,对项羽的话表示赞同:“军中的粮草还能支持一个半月,谁胜谁输,犹未可知。” 弘农郡平坦广阔,方圆数百里,楚军大营周围还有陕津、湖县、曹阳等县城;而西方的秦军还在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华阴驻扎,这和唐昧被包围在伊阙山谷内的形势截然不同。 唐昧率领的十万楚军是被包围在狭窄的山谷之内,周遭都是敌人,没有战略纵深,面对着两倍于己,并占据了地利的秦军只能是任凭宰割的下场。 而项梁率领的楚军则不同,只是被切断了从弘农向东撤退的道路而已,大军依然可以继续向西挺进,直扑华阴。或者是攻占弘农、陕津等周围的县城,固守待援。又或者征集船只渡过黄河向北进入纪国领土,再向东奔唐国。 总之,项梁的选择还有很多,与无路可走的唐昧决不可同日而语。 项羽命人在帅帐前竖起云梯,亲自登上远眺由东而来的秦军,“看起来这支秦军并没有太多的兵力优势,我军完全可以反戈一击,将之击溃。” 项梁有些犹豫:“白起号称楚国第一大将,之前多次出征,未尝败绩。我看咱们还是先攻占弘农城,固守待援吧?” 弘农城位于秦国和周王室的交界之处,目前由周王室控制,城里只有两千左右的兵马,十万楚军完全可以一鼓破城。 但项羽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战意,拔剑出鞘,高声求战:“白起未尝一败只是没有遇上我们叔侄,此番他自伊阙翻山越岭而来,兵马疲惫,我军反戈一击,说不定能挫其军威。” 钟离昧、季布、虞子期等人纷纷抱拳支持项羽:“吾等认为项藉将军言之有理,攻其无备,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项梁沉思了片刻,最终颔首答应下来:“既然汝等斗志昂扬,那就向秦军发起进攻,让白起尝尝我们大楚雄师的厉害!让秦国人知道,我大楚的将士也是骁勇善战的儿郎,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得了项梁应允,项羽大喜过望,命钟离昧率三万人在左,季布率三万人在右,自己与虞子期率三万人居中,项梁率一万人殿后策应,随时驰援。 “大楚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项羽咆哮一声,飞骤胯下乌骓马,手提破城升龙戟,匹马当先,率领三万楚军潮水一般直扑秦军方阵。 “跟着项藉将军的步伐冲锋!” 两翼的钟离昧与季布呐喊一声,各自挥舞兵器,率领着身后的楚军漫山遍野的直扑秦军。 九万楚军分作三股,好似猛虎下山,又如洪流肆虐,踩踏的烟尘滚滚,潮水一般涌向秦军方阵。 “楚军竟然主动向我军发起了进攻?” 看到楚军来势汹汹,白起有些意外,看来自己小瞧了项梁叔侄,这支楚军比起唐昧指挥的那支楚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这就是俗话说得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吧?” 白起啐了口唾液,拔剑出鞘,指挥秦军向前迎战,“章邯在左,王敖在右,本将与樊於期居中,每支四万人,一定要挡住楚军的反扑。” “杀啊,大秦必胜,楚军必败!” 在白起的指挥下,秦军同样分作三股,十二万将士全部投入战斗,刀剑出鞘,呐喊咆哮着向西迎战。 天地之间,两支大军犹如对冲的潮水,转眼间便狭路相逢,厮杀声震天动地,响彻山谷。 首先由双方的弓弩手互射,将骤雨般的箭矢倾洒进对方的阵中,中箭倒地者不可胜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双方短兵相接,数十万将士高举刀枪,咆哮呐喊着奋力朝对方砍杀,喷溅的遍地鲜血,到处都是残肢碎骸。 “大楚项藉在此,挡我者死!” 项羽吼声如雷,长戟飞舞,马前无人能挡,每一戟劈出,都会夺走一条性命。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死在项羽戟下的秦军已经超过一百余人,直杀的血染征袍,满脸血污。 在项羽的引领下,楚军士气高昂,俱都挥刀猛砍,挥枪乱刺,直杀的白起率领的秦军节节后退。 乱军之中,一名身高八尺的楚军校尉奋勇冲锋,手中长枪上下飞舞,每一枪搠出都会挑翻一名秦卒,紧跟在项羽身后竟然无人能挡。 死在他枪下的秦军竟然不逊项羽,同样也刺杀了将近百人。 “喂……那校尉唤作何名?” 项羽为之侧目,一面挥戟杀敌,一面大声喝问。 这校尉刺出一枪,将一名秦军武将挑落马下,大声报上姓名:“小人张定边,前些日子被项将军提拔做了校尉。” 项羽大声称赞:“你这身武艺在我们大楚屈指可数,今日又奋勇杀敌,项藉现在提拔你为偏将,还望再接再厉!” “多谢项将军!” 张定边兴奋不已,一声怒吼,挥枪戳中一名秦国士卒,猛地用枪挑起甩进秦军阵中,又砸倒了一人。 “秦国就没有像样的猛将么?” 项羽暴喝一声,手中升龙戟凌空劈下,将面前的一名秦军武将一分为二,震慑的秦军冷不丁打个寒颤,下意识的纷纷撤退。 项羽猛抬头,发现白起的帅旗距离自己只剩下一千五百丈左右,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四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大将正在指挥秦军作战,心知此人就是白起。 “擒贼先擒王,只要阵斩了白起,何愁秦军不败?” 项羽打定主意,催马向前直取秦军帅旗,“儿郎们,跟上我的步伐,直冲秦军帅旗,将白起斩于阵前,让秦国知道我大楚雄师的厉害!” 马蹄声隆隆,三千楚国铁骑追随着项羽、张定边的步伐,好似一条蛟龙般冲开秦军方阵,势不可挡的直冲秦军帅旗。 “项藉休要猖狂,樊於期在此!” 伴随着一声呐喊,斜刺里杀出一员大将,手提大斧,率领数千长枪兵拦住了项羽的去路。 正文卷 一百八十九 棋逢对手 作为中国历史上勇战派最强的统帅,在正面冲锋的情况下还没有人能够挡住项羽的进攻。 即便白起身为中国冷兵器历史歼敌数量最多的统帅,被他指挥歼灭的敌军超过百万,但在没有埋伏的情况下正面遇上项羽,依旧胜算渺茫。 千军万马之中的项羽犹如驰骋在羊群中的一头猎豹,长戟所至,人头乱滚,马前无人能挡一合,即便是天下最精锐的秦军也无法拦住项羽的冲锋。 每一声叱咤都如同平地惊雷,吓得周围秦军胆战心惊。每一声咆哮都如虎啸山岗,唬的秦军魂飞魄散,拿捏不住手中刀枪。 秦将樊於期见项羽所向披靡,杀的秦军纷纷后退,心中不忿,催马提斧来战项羽。 一招力劈华山,六十五斤的黑黝黝大斧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凌空而下,“项藉受死!” 项羽冷哼一声,目光睥睨,将全身力气凝聚到手中长戟之上,一个举火燎天向上招架。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樊於期双手虎口迸裂,双臂发麻,手中大斧的斧柄竟然被生生震断,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斧头坠地。 樊於期被骇的面色变青,急忙将手中剩下的斧柄朝项羽掷出,趁着项羽躲闪之际,策马就逃。 “还想走么?” 项羽咆哮一声,弯腰附身,用手中长戟猛地挑起落在地上的斧头,呼啸着飞向樊於期。 樊於期猝不及防,被六十多斤的斧头击中后脑勺,尽管有头盔保护,依然被巨大的力道撞击的两眼一黑,失足跌落马下。 “纳命来!” 项羽催马赶上,手起戟落,将樊於期的首级斩落,悬挂于马颈之下。 就在樊於期落马之际,与他交好的焦贡、樊钦、陈亚夫、吕仲四将飞马来救,只是没想到项羽的乌骓马比离弦之箭还要快,四人还未赶到,樊於期便已经身首异处。 樊於期在秦国官拜中将军,地位在秦国排在十五名左右,算得上颇有分量的大将。纵马来援的几人既是他的部将,也是好友。 见樊於期战死沙场,四员秦将悲愤欲绝,齐声怒吼:“兄弟们并肩上啊,抢回樊将军的头颅!” 樊钦是樊於期的堂弟,生的身高八尺五寸,以膂力过人著称,双手各持一把重达六十斤的大锤。 “还我兄长命来?” 樊钦咆哮一声,手中双锤一个双鬼拍门,裹挟着呼啸风声,横扫项羽。 焦贡持大刀,陈亚夫使长戈,吕仲用长枪,三员秦将紧随着樊钦的步伐围攻项羽,刀枪并举,左右乱刺。 “无能鼠辈,杀你们如碾蚁虫!” 项羽一声叱咤,手中破城戟横扫而出,与樊钦手中大锤迎面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樊钦的力气比樊於期大了许多,一双大锤倒是没有脱手飞出,但却被震的倒撞回来,正好砸在陈亚夫的胸前,登时肋骨断裂,跌下马来。 吕仲一枪刺出,被项羽侧身闪过,抬起胳膊夹在腋下,猛地用力便把秦将撅下马来,“给我下马!” 话音未落,项羽策马飞驰,同时将陈亚夫与吕仲踏于马蹄之下,登时五脏破裂,七窍流血,旋即被蜂拥而至的楚军乱刀分尸。 不过转瞬之间便折了两名同伴,焦贡吓得魂飞魄散,拨马欲走。 “哪里走?” 项羽飞纵胯下乌骓马,闪电般从后面追上,将长戟横置于鞍前,双臂探出,一把抓住焦贡的束腰带,登时从马鞍上提了下来。 樊钦刚刚缓过劲头,急忙催马来救:“还我焦兄。” “还你便还你!” 项羽咆哮一声,用尽全身之力猛地把焦贡掷向樊钦,犹如一颗炮弹般呼啸而来,力道惊人。 樊钦与焦贡私交甚笃,此刻见焦贡飞了过来,只好丢了双锤伸手去接。 只听“噗通”一声,两人生生撞在一起,登时头晕眼花,同时从马上跌下。 项羽催马赶到,手起戟落,再次砍下两颗头颅,这次却是连捡起也懒得捡了。 白起在远处看到项羽大显神威,本方的武将几乎是白送人头,不由得仰天长叹:“项藉匹夫,千古无二!此等神勇,无人能挡啊!” 转眼之间,项羽连斩秦军五将,吓得周围秦军魂飞魄散,鼓舞的楚军士气高涨,齐声呐喊着奋勇向前:“项羽将军天下无敌,大楚必胜!” 项羽纵马飞驰,戟指帅旗之下的白起,咆哮道:“儿郎们奋勇向前,与我一道摘下白起的首级。” 张定边、虞子期等人在乱军中紧随项羽的步伐,齐声高呼:“杀啊,斩白起!” 看到楚军势不可挡,护卫白起的秦军有些惊慌,数名将校齐声请求:“项藉凶猛,武安君请暂避锋芒!” 白起却摇头拒绝,提起长刀翻身上马,高喝一声:“若擅动帅旗将会影响军心士气,将军以战死沙场为荣,吾当亲战项藉。儿郎们随我向前,与楚军决死一战!” 在白起的指挥下,秦军稳住阵脚,先由数千弓弩手用密集的箭矢阻挡项羽的冲锋,然后再由三千盾兵手持盾牌组成一道长长的盾墙,拦截楚军的进攻。 坐镇中路的白起被项羽冲的阵脚大乱,节节败退,但秦军左翼的章邯却击败了楚军右翼的季布,由神箭手飞卫在前冲锋,直扑楚军帅旗。 “项将军不好了,我军帅旗遭到了秦军冲击,阵脚大乱!”跟随项羽冲锋的楚军大声疾呼,提醒项羽。 挥戟拨打雕翎的项羽急忙回头,发现左翼的秦军在“章”字大旗引领下潮水般涌向殿后的楚军,逼得项梁阵脚大乱。 前面的秦军箭矢如雨,黑黝黝的盾墙好似铜墙铁壁,项羽不知道多久才能冲到白起面前。 只能拨转马头大吼一声:“我去救援叔父,虞子期、张定边断后!” 见项羽催马远走,白起这才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这匹夫实在勇猛,一己之力便能改变战局,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项羽虽然去的远了,但有张定边压阵,楚军依旧表现出了强悍的战力,与白起指挥的秦军杀的难分难解,谁也占不到便宜。 项羽率领三千骑兵呼啸而来,疾扑章邯后背,势如雷霆,卷起漫天尘土。 章邯唯恐腹背受敌,又畏惧项羽之勇,急忙挥军后退,项梁这才稳住阵脚,挥军向前冲锋。 中路的楚军与左路的秦军各胜一场,双方互有伤亡,而楚军右路的钟离昧与秦军左路的王敖杀的难解难分,谁也占不到便宜。 两军从清晨一直鏖战至傍晚,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依旧难分胜负,看看日薄西山,各自鸣金收兵。 双方相隔三十里安营扎寨,各自清点损失,楚军战死了一万两千余人,秦军阵亡人数更是达到一万五,光项羽一人就阵斩了五百秦卒,武将三十余人,让秦军上下为之折服。 白起在帅帐中郁闷不已,对众将道:“我军以十二万之众来断楚军后路,反遭项羽正面强攻,损失巨大,这一战只能说是输了。” 章邯、王敖等人纷纷宽慰:“武安君休要自责,楚军也没占到便宜,这一战应当是平手。” 再争论输赢也没有多大意义,白起当即手书一封,派遣斥候连夜赶往华阴,通知嬴政、嬴疾向前进军,东西合围项梁军团。 得知华阴的秦军向东移动,项梁当机立断,下令连夜攻占弘农城。 在项羽、张定边的带领下,近九万楚军丢了寨栅直扑弘农城下,一通鼓未敲罢,便打开了弘农城门,蜂拥而入。 白起尝到了楚军的厉害,不敢逼得太紧,率部在距离弘农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候嬴政率领的秦军来援。 弘农城中粮草颇多,项梁叔侄也不急于求战,下令闭门坚守,派遣斥候赶往伊阙山谷联络项燕率领的大军,希望早日分兵来援,与秦军主力决战于弘农境内。 但王贲、司马错指挥的五万秦军表现出了强悍的战斗力,利用山谷天险死守,以五万秦军硬扛二十五万楚军,死死的将楚军阻挡在山谷东方,无法接近中段。 范增一针见血的向项燕指出:“上将军,山谷狭窄,我军虽然五倍于秦军,但真正能够投入进攻的不过七八万人,以至于造成了兵力浪费。” 项燕摇头叹息:“本以为白起走了秦军缺少统帅,没想到这王贲竟然也如此了得,指挥的秦军森严壁垒,毫无破绽!” 范增抚须道:“秦国的帅才真是让人眼馋啊,老朽看秦军的阵势,断定这王贲能力不输白起太多,有这样的统帅守住山谷,当真是寸步难行啊!” 这段日子,周瑜一直陪同项燕参谋,看了王贲的防御布阵,心中自叹不如。 在秦国王贲的地位也就排在十名左右,但却能够用五万兵马扛住二十多万楚军,由此看来他爹王翦,以及另外一员大将蒙恬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让项燕庆幸的是孙子项藉表现出色,在弘农境内正面硬刚白起而不落下风,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危险。 商议一番之后,项燕决定亲自率领十五万马与唐军继续强攻伊阙山谷,威慑咸阳,命斗伯比、斗廉父子率领十万兵马向东撤退,走鲁阳、太谷、洛阳一路杀奔弘农,支援项梁叔侄。 正文卷 一百九十 泥菩萨过河 就在秦楚两国杀得难解难分之际,曹操也率领唐军向少梁城发起了进攻。 “攻城!” 伴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刚刚加入麾下的乐进手提钢刀,头顶盾牌,踩着云梯向城头发起了进攻。 攻打其他三面城墙的英布、张辽、高顺等人不肯示弱,俱都身先士卒,率领麾下的将士朝少梁城发起了凶猛的攻势。 城墙上乱箭齐发,城墙下前仆后继,战事很快发展到白热化,惨叫声此起彼伏。 “投石车何在?” 曹操佩剑出鞘,朝李典大喝一声,“李曼成,火速率投石车压制东城墙上敌军的弩箭,掩护我军攻城。” “喏!” 李典答应一声,指挥三十架高达两丈半的投石车直逼护城河岸边,一字排开,然后准备发射巨型滚石。 东城墙上的梁军俱都纳闷不已,还没弄清楚唐军阵中推出来的什么武器,就看到头顶上巨大的岩石呼啸而来,犹如天降陨石一般纷至沓来。 “哇哦!” 城墙上梁军的惨叫声登时此起彼伏,被巨石砸死砸伤者不计其数,一时间血肉横飞,尘土弥漫。 三十架投石车同时抛射,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向少梁城墙上抛射了近千块大小不一,重则三百余斤,轻则百十斤的滚石,至少砸死了五百余名梁军。 这是梁军首次面对威力强大的投石车,军心几乎崩溃,许多士卒不顾武将的约束纷纷向后撤退,东城墙几乎形成真空地带。 “停止发射!” 李典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下令暂停抛射。 “登城!” 初次进攻受挫的乐进抓住机会,大步流星的踩着云梯向上攀登,犹如猿猱一般敏捷,三下五除二便登上城墙,挥刀砍翻了三名逼上来的梁卒,掩护身后的士卒登城。 “杀啊!” 在乐进的鼓舞之下唐军士气高昂,数百先登死士鱼贯而上,迅速占据了城墙,杀的企图夺回阵地的梁军节节后退。 就在乐进攻占了东城墙的时候,李典又率领投石部队转移到了南城墙,又是一通猛射,压制的城墙上的梁军四处逃窜。 张辽抓住机会奋勇攀登,率领数百名唐军死士迅速占领城墙,挥刀砍断吊桥,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东城门与南城门同时打开,唐军潮水般蜂拥而入,梁威侯在宫内悬梁自尽,其他的梁国文武悉数投降,存在了两百年的梁国就此灭亡。 曹操一面收编降卒,一面出榜安民,同时派遣斥候刺探秦、晋两国的动向。 数日之后,斥候来报:“启禀曹都督,北面的晋国在重耳的支持下,命先轸、魏丑在曲沃集结了十五万部队,以替梁威侯报仇为口号,准备向南进攻。” 南下前往秦国刺探的斥候也送来情报:“秦国太子嬴荡在咸阳集结了五万兵马,意图北上,请曹都督留意。” 李典向曹操建议道:“孟德将军,梁国处在秦、晋两国的夹击之下,不宜坚守,末将以为不如暂时放弃。” 曹操却踌躇满志的拒绝:“李曼成直管放心,操自有破敌之计。将士们浴血夺下的土地,岂能说扔就扔了?少梁城墙高厚,若秦晋两军来攻,势必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操绝不会将战果拱手让人。” 曹操刚刚进攻梁国的时候麾下只有三万兵马,武将仅有英布、张辽、马忠三人,这里面英布还一直和曹操唱反调。 一路征讨,通过俘虏收编梁军,攻下少梁城后曹操又将囚犯、奴隶编入军队,使得麾下的将士上升到五万人,武将也增加了高顺、乐进、李典三员大将。 眼看着麾下兵强马壮,武将愈来愈多,曹操不甘心把亲手打下的土地拱手让给秦晋两国,决心据城死守,与秦晋掰掰手腕。 晋国方面,有骊姬作为内应,曹操相信应该能够对重耳造成巨大的麻烦,只要能够除掉重耳,或者逼迫重耳离开晋国,那么晋国就等于自断一臂。 而且曹操觉得如果能把晋军主力吸引到梁国来,完全可以命令麴义、颜良分别从池阳与绛关出兵骚扰晋国,让先轸首尾难顾,不能集中全力进攻少梁。 至于南面的秦国,现在和楚国杀的难解难分,万一形势稍稍不利,嬴荡必然会撤兵增援,攻势也就会瓦解。 见曹操决心死守梁国,张辽、乐进、马忠等人纷纷表态支持:“吾等愿以孟德将军马首是瞻,死守少梁,与秦晋两国一决胜负。” 曹操又命打开粮仓给百姓发放粮食,并遵循方离的策略给百姓分发田地,此举很快就收拢了梁国的民心,使得百姓们迅速接受了唐国的统治。 当然,曹操也不会得罪梁国的权贵阶级,只是把梁国公室的土地分给了百姓,这样一来既不会得罪权贵地主,又取得了穷苦百姓的支持,使得唐军在梁国迅速站稳了脚跟。 方离接到情报后对曹操的表现非常满意,大笔一挥,命鲁肃、董昭前往梁国协助曹操治理地方,争取在梁国站稳脚跟,正面硬刚秦、晋两国一波。 “曹孟德说得好,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攻下的土地岂能拱手让人?” 方离在丹凤殿上扫了满堂文武一眼,“如今我大唐兵强马壮,再也不怕任何国家。如今公瑾、孟德都在开疆拓土,我们国都的将士也不能闲着,是时候设法控制洛阳了。” 马超、曹仁等武将纷纷抱拳:“臣等愿从主公差遣,只要主公一声令下,臣等愿率兵直抵洛阳城下。” 方离微微一笑:“周王再昏庸也是天子,我大唐是臣子,岂能以下犯上?寡人自有妙计,可以兵不血刃的控制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诸位将士不必着急,等候寡人调遣便是。” 早朝散去,马超、曹仁、王平、祝融等武将返回大营继续操练兵马。工部兵铸局忙碌的热火朝天,黄河上战船来回穿梭,唐国境内一片欣欣向荣。 鲁肃已经到了闻喜半月,在筹集了三十万石粮食的同时,又从河东、河内、安邑等地招募了三千将士,接到诏书后便与董昭率领新军押送着粮食穿过鹿鸣谷前往梁国境内协助曹操防御。 得了鲁肃、董昭的帮助,曹操如虎添翼,再也不必为政事操心,可以集中全力调兵遣将,不由得笑逐颜开,对鲁肃执手感谢:“得鲁子敬相助,曹操如添一臂,何愁不能击退晋军?” 此时已经进入炎热的六月,赤日炎炎,酷热难耐。 连续在唐军手下吃了两次败仗的晋军未敢轻易南征,而是在曲沃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等候天气稍稍凉爽一些再南下进攻原先属于梁国的土地。 有重耳居中调度,从各地把粮食源源不断的调集到曲沃,从各地收购马匹、镔铁,让先轸、毕万、魏丑等武将感激不已,再三向重耳致谢:“多谢太子的协助,臣等此次南征,誓要踏平梁境,斩曹操首级来献。” 重耳拍着先轸的肩膀勉励道:“这曹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灭了梁国,其用兵才能不在方离、周瑜之下,此次南征决不可掉以轻心。等出征之后有什么要求直管派人来向我提出,一定会帮你们解决后顾之忧。” “有太子的鼎力支持,吾等不破唐军,誓不回国!”先轸、毕万等人一起抱拳致谢。 方离在荥阳得知重耳亲自部署伐梁之战,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你小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徐盛、蒋钦建造的水师已经达到了七千人的规模,拥有大小战船四百余艘。而在公输般的鼎力帮助下,兵铸局已经制造了一千五百把连弩,足以投入军中使用。 方离一声令下,命徐盛、蒋钦率水师运载着第一批连弩溯河而上,穿过洛阳、蒲坂等地进入纪国,再由纪国进入梁国支援曹操,与晋军来一场正面对决。 正文卷 一百九十一 周宫秘图 别看马镫、马蹄铁都是不起眼的小物品,但就算聪明如孙膑、孙武,却十六盏蜡烛滋滋燃烧,将宫殿内照耀的亮如白昼。 “寡人的出现,大幅改善了民生,提高了科技。” 方离在享受蜡烛带来的光辉的同时,内心骄傲不已。 在方离发明蜡烛之前,这个世界主要靠油灯照明,用棉花撮合成灯芯,把菜籽油、桐树油、动物油等倒进灯具里点燃,就成了用来照明的油灯。 方离闲暇之余亲自出城找到了白蜡虫,这些寄生在柳树、腊树上的神奇虫类可以分泌大量的白色液体,等凝固之后就成了白蜡。 用工具从树上采集下来,稍稍加工,在蜡体里面植入灯芯,就可以点燃照明。 白蜡使用方便,烛火明亮,一经方离推出,很快就风靡唐国。 在明朝之前,各个朝代使用的蜡烛都是由虫类分泌物制造而成,一种就是方离现在发明的这种白蜡,另外一种则是由蜂类分泌物制造而成的蜜蜡。 而在明朝以后,石油被逐渐开采出来,慢慢的石蜡也就取代了虫类分泌物制成的蜡烛。 这一年来,方离发明了许多有用的物品,除了军事上的投石车、连弩、双边马镫、马蹄铁之外,还在民用方面发明了石磨、石碾、白蜡、白纸、马扎、板凳等用品。 别看双边马镫、马蹄铁都是不起眼的小物品,但就算睿智如孙武、孙膑,这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也想不到如何改善骑兵的战斗力。 有些事情就这样,一旦捅破了窗户纸就让人感觉很简单,但在想法没有问世之前,谁都不会想到。 除了依靠穿越者的知识发明改善了大量物品之外,方离还教会了百姓制作豆腐,教会了百姓蒸馒头,煮水饺、蒸包子,丰富了百姓的饮食,增强了士兵的体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打败各路诸侯,不仅要招兵买马,广纳豪杰,还得提升综合国力。” 方离在烛光下摊开白纸,心潮澎湃,目光坚毅,相信用不了十年自己就能统一春秋大陆。 “寡人建立的唐国为何所向披靡?因为当敌军啃着粗粮窝头的时候,我大唐的将士正在吃着白面馒头,吃着加够了食盐的热乎包子。吃饱喝足了,自然战斗力旺盛。” 方离打算过几天去一趟河内,让河内太守诸葛瑾陪着自己去河东,寻觅煤田所在,让诸葛瑾组织人力开采煤炭。 河东的煤田分布量大而且浅,易于挖掘,只要能够开采出优质的煤矿来,不仅能改善民生,让百姓在冬季利用煤炭御寒,还能大幅提升唐国的军工水平,利用煤炭锻铸高质量的兵器。 “开采煤炭非一日之功,快则一两年,迟则三五载,当务之急还是先设法控制洛阳,帮助熊侣登上楚王之位,兑现寡人的诺言。” 方离咳嗽一声收了思绪,自袖子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找到了由自己和翟叔隗共同主演的“动作大片”。 当初芈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被羞得面红耳赤,反应过激,把手机投进了水中。 而现在,芈月每次床事的时候都会让方离拿出来欣赏助兴,不得不说,人都是会变得。 方离将画面定格,把翟叔隗的***临摹到纸上,胸前的黑痣,臀部的胎记,俱都惟妙惟肖。 当然图画中的男主角由方离变成了王子姬带,也就是周王姬郑的亲弟弟,翟叔隗的小叔子。 方离没见过姬带不穿衣服什么样子,所以就让姬带穿着裤子,只是露出两个滚圆的屁股,在周王宫的床榻上将翟叔隗压在身子底下,埋头耕耘,挥汗如雨。 方离一口气临摹了三幅画,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番,竟然是惟妙惟肖,如同身临其境。 当然,这一幕本来就是方离亲力亲为,只是把主角换成了王子姬带而已,有栩栩如生的床榻、帷幔、屏风作为物证,由不得周王姬郑不火冒三丈。 “哈哈……姬带之乱即将上演,到时候周王一定会向寡人求援,就可以顺水推舟控制洛阳了。” 方离心情大好,卷起一幅“春宫图”来找芈月,进门后笑吟吟的道:“夫人,看寡人给你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芈月看完不由得“噗嗤”失笑,挥起玉手捶打着方离的胸口:“堂堂的一国之君不去琢磨怎么治国安邦,却醉心于声色犬马。嘻嘻……不过,这画……让人看得心里痒痒的。” 方离顺势将芈月按倒在床榻上,坏笑道:“要不寡人也给你临摹一副?” 一夜春宵。 次日早朝完毕,方离留下邓芝,带着他直奔自己的书房。 然后将三幅春宫图交到邓芝手中,吩咐道:“邓伯苗马上去一趟洛阳,设法让这些图画流入姬带手中。” 邓芝看完后大吃一惊:“啊……这不是带王子与翟妃么?难道传言说她们叔嫂私通是真?” “大惊小怪。” 方离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诡笑,“姬带自己向寡人讨了五十顶绿帽子,翟叔隗又是个y娃d妇,周王宫里面能少了声色犬马?” 邓芝一脸不解之色:“可是微臣不明白,将这图画传到周王手中对我们大唐有什么好处?难道主公的意图是挑起姬郑与姬带的冲突?” 在历史中,姬带与翟叔隗的奸情暴露之后惹得周王姬郑大怒,将姬带逐出洛阳,将翟叔隗贬为庶民,送还给翟国。 这翟叔隗的父亲翟飚是翟国的主公,手中有三四万军队,见女儿被逐,觉得颜面无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姬带里应外合一举控制了洛阳。然后废黜姬郑的天子之位,拥立姬带登基。 只是这姬带与翟飚也都是无能之辈,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被姬郑逃到晋国向晋文公重耳求援,然后以雷霆之势平定了姬带的叛乱。而且重耳从此挟天子令诸侯,成为了天下霸主。 方离捏着下巴笑道:“邓伯苗按照寡人的吩咐去做,过些日子你就知道有什么好处了。” 正文卷 一百九十二 纵横奇才 邓芝奉了命令,带了数名随从乔扮成商人,离开荥阳直奔洛阳而去。 距离计划成功还需要一段日子,因此方离决定前往河东寻找煤田,争取早点挖出煤炭,提升唐国的综合国力。 临行之前,方离再三叮嘱马超、曹仁,要时刻注意弘农的战况,若楚军情况恶化,便火速增援。 目前屯驻在荥阳的唐军有四万人,距离弘农五百里路程,昼夜疾行,四天左右的时间便能抵达。 当然,在方离的内心并不想这么早就和强大的秦国开战,只想挑唆着楚国和秦国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唐国好坐收渔翁之利。 反正到最后唐国与楚国还是免不了一战,因为方离的志向是统一春秋大陆,做个唐始皇,而不是做个称霸一方的诸侯,与熊侣一直称兄道弟下去。 但秦国的帅才实在太多,楚国光靠着一个项羽根本无法抗衡,所以方离才让周瑜带着赵云、夏侯惇等人助战。 而现在项羽在弘农又遇到了麻烦,被白起截断后路,所以方离不得不时刻关注弘农的战况,命令麾下将士随时准备驰援项梁叔侄。 “主公放心,只要楚军情况危急,臣一定会率骑兵驰援,一天半的功夫便能抵达弘农。”马超拱手领诺,信心满满。 目前荥阳共有五千骑兵,一直由马超亲自训练,手把手的教导士卒骑术,使得唐国骑兵的战斗力直线上升,因此方离对这支骑兵的战斗力非常期待。 在方离准备出宫之时虞妙戈请求随行:“夫君,荆兮妹妹有了身孕,月公主贵为国母,就让臣妾随行侍候吧?” 从荥阳到河东并不算太远,也没有敌国军队的威胁,方离便答应了虞妙戈的请求,一来让她在路上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二来也带着虞姬欣赏一下唐国的大好河山。 马车隆隆。 方离带着虞姬、简雍,在典韦、马皮等千余侍卫的护送下离开荥阳,直奔河内而去。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了位于黄河岸边的水师大营,准备在此借宿一夜。 这座大营位于敖仓县境内,由徐盛亲自主持建造,借助汇入黄河的荥水开凿了一片船坞,可以在里面停泊五百艘左右的战船。 船坞里面有暗桩与浮桥,两侧有鳞次栉比的箭楼矗立,当有敌军来犯时予以攻击。河岸上有成片的营房和校场,供将士们居住和操练。 位于水师大营南面的则是隶属于兵部的荥阳造船厂,里面有近千名工匠不分昼夜的制造战船。只要造好了便可以下水使用,交付给水师服役。 徐盛与蒋钦已经于数日前率领五千水师乘坐三百艘战船离开大营,运载着一千五百把连弩前往少梁,把连弩送到曹操军中。 敖仓大营由徐盛一手建造,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临行之前吩咐副将苏泰率领两千水军守卫大营,以防有敌来犯。 远远望去,敖仓大营旌旗招展,船坞中桅杆林立,气势不凡。 守将苏泰得知唐公准备渡河前往河内,急忙带着麾下的几名校尉前来迎接,“不知主公驾临,臣等有失远迎,请主公恕罪!” “尔等军务繁忙,何罪之有?” 方离招呼苏泰平身,然后让他前面引路,带着自己参观一番水师大营。 不多时参观归来,军中的厨子已经备下酒筵为唐公接风洗尘,方离也不客气,带着虞姬入座,尝一尝鲜美的黄河鲫鱼。 酒过三巡,苏泰忽然起身单膝跪地:“主公,臣有一胞弟名唤苏秦,因仰慕主公之名,有心投靠我们大唐。但他心高气傲,自负才能,又不愿意从底层官吏做起,因此让臣好生为难。庆幸今日主公途径敖仓大营,让臣有幸与主公见上一面,故此斗胆举荐舍弟,还望主公能够委与一官半职。” “苏秦?” 方离一高兴,喉咙里的酒险些呛到自己,难不成就是和张仪齐名,身佩六国相印的纵横家苏秦? 方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求证道:“苏将军籍贯何处?” “臣的故乡乃是雒阳。”苏泰毕恭毕敬的答道。 历史上的苏秦就是洛阳人,方离登时兴奋起来,莫非这苏泰的弟弟果真就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苏秦?把他召唤出来用系统检测一番便知。 方离努力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放下手中的酒觥,肃声道:“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令弟有真才实学,寡人定然会量才使用。只是不知你这兄弟现在何处,是在洛阳还是在军中?” 苏泰拱手禀报:“舍弟半月前来的敖仓大营,徐文向将军委任他誊抄撰写文书,但舍弟顽劣,拒绝不受。这几日都在黄河岸边游山玩水,泛舟垂钓,待到天黑之后便会归来。” 方离已经无心饮酒,吩咐一声:“马上派人去寻找,带回来见寡人。”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器重自己的兄弟,苏泰立即派了几名亲兵出营寻找苏秦,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拜见唐公。 为了表示对苏秦的器重,笼络其心,方离命马皮、曹飞跟着去邀请:“既然这苏秦恃才傲物,想来必然胸怀大才,你二人代寡人去河岸寻找,邀请他来赴筵。” 大唐主公竟然对一个偏将的兄弟如此礼贤下士,这让满座将校都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这苏秦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竟然获得了这样的待遇? 但谁又敢多问,都只好老老实实的陪着方离饮酒,等待苏秦归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看到一个年约三十左右,头戴斗笠,挽着裤腿,身上背着鱼篓,身材颀长,相貌堂堂的男子跟着马皮、曹飞走进了宴客厅。 “我说今儿个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原来都被唐公的霸气吓得躲避了起来。” 苏秦从背上解下鱼篓,对着方离纳头便拜:“草民雒阳苏秦,拜见唐公。” 方离并没有急着招呼苏秦起身,而是先向脑海中的系统吩咐一声:“给寡人查询一下苏秦的四维能力值?” 系统应声给出答案:“苏秦——统御76,武勇78,谋略98,内政96.” 正文卷 一百九十三 双面间谍 听完苏秦的四维属性,方离差点笑出声来。 此人绝对是合纵六国,身配六国相印的苏秦,98的谋略不仅在全史屈指可数,就算纵观全史又有几人能够超过? 方离认为,能够招募到苏秦绝不仅仅只是运气的原因,还是实力的体现。 像苏秦这样的聪明人,就算比不上在渭水垂钓的姜子牙,比不上在茅庐等着三顾的诸葛亮,也是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谋士,又岂会随随便便找个君主效力? 方离相信苏秦之所以来投奔大唐,完全是因为看到了大唐的朝气与希望,相信跟随大唐能够成就王霸之业,绝不是被自己的诚恳所感动。 方离收了思绪,抬手示意苏秦平身:“苏先生不必多礼,寡人听令兄说你胸怀韬略,才高八斗。故此派人邀约前来共商大计,若苏先生有真才实学,寡人定会量才使用。” “唐公不骂草民猖狂,反引为座上之宾,秦感激不已,愿为大唐效犬马之劳。” 苏秦按照赵高的指引,在一张桌案后面跪坐了,举起酒觥一饮而尽:“秦略通纵横之术,也生了一张伶牙俐齿,最大的长处就是做说客。” 方离抚案大笑:“哈哈……这天下就需要合纵各国,我大唐正缺少一个顶级的说客,若苏先生有舌灿莲花的本事,寡人求之不得。” “大堂中人多嘴杂,多有不便,待宴会结束后草民有一计献上,故此斗胆恳请耽误唐公些许功夫。”苏秦举起酒杯向方离敬酒,态度诚恳的提出了请求。 方离颔首:“待宴会结束了,你来寡人下榻之处密谈。” 在场众将校都是有眼力之人,既然主公有机密要事商谈,便都草草喝了几杯,陆续起身告辞。 方离在由偿、赵高师徒的搀扶下前往下榻的房间,苏秦毕恭毕敬的随行。 进了房间,方离接过虞妙戈递来的茶碗,亲自捧给苏秦:“茶可解酒,苏先生请慢品。” 苏秦几乎就要感动的五体投地,急忙捧着茶碗长揖到地:“唐公如此抬举草民,秦愿为大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方离笑吟吟的拍了拍苏秦的肩膀,示意他在圆凳上坐下说话:“苏先生不必拘谨,如今厅中再无闲杂人等,愿闻先生有何妙计?” 苏秦呷了一口热茶,这才把计划道来:“草民以为大唐要想进一步发展,首先应该联合燕、赵二国灭晋。只要灭了晋国,大唐便没了后顾之忧,背靠茫茫草原,大力发展骑兵,继而横扫中原各路诸侯。” “呵呵……赵雍自恃赵国强大,一直对寡人颐指气使。而我大唐与燕国更无交情,要想联合燕赵共同伐晋,怕是困难重重啊?”方离转动着手中茶碗,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苏秦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够灭了晋国,主公暂时向赵雍服软,又有何不可?” “只要赵国能够真心实意的与大唐联合,寡人愿拥立赵雍做联盟之主。” 方离先是一口答应下来,接着话锋一转,毫不避讳的道:“但等灭了晋国之后,赵国与唐国谁强谁弱,谁主谁从,那就要靠拳头说话了。” 苏秦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才是枭雄之姿,豪杰所为。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任何联盟都有破裂的一天,所以不断的壮大自己才是王道。” “就怕赵雍心怀鬼胎,阳奉阴违,哄着我们大唐与晋国拼个两败俱伤,他赵国好坐收渔翁之利。”方离转动着茶碗,抛出了自己的顾虑。 苏秦放下茶碗,霍然起身,高声道::“晋赵互为威胁,彼此都有吞并对方之心。只要燕国答应和我们南北夹攻晋国,则赵国势必会向晋国发难,绝不会坐视唐燕瓜分晋国。” “但如何让燕国与我大唐联合呢?我们两国可是素无交情。” 苏秦笑道:“听闻燕侯姬职正在广招贤才,从各地慕名前往投奔者多如过江之鲫,苏秦明日便隐姓埋名前往投奔。然后向姬职献策,说我有助燕国灭晋之策,姬职必然对秦刮目相看。 然后秦就向姬职许诺说我能说服唐公与燕国结盟,姬职定然满心欢喜,派我来出使唐国,到那时唐燕结盟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哈哈……好一个反客为主之计!” 方离不由得抚掌大笑,“本来是我们有求于燕国,被苏先生这么一忽悠,反而变成燕国来求我们大唐了。” 苏秦的目光中闪烁着狡黠之色,笑眯眯的道:“燕国北方苦寒,南面则是实力强大的齐、赵、晋三国,他姬职谁也惹不起,毫无发展空间。现在有了帮助燕国扩张的机会,姬职自然求之不得。” 方离示意赵高给苏秦斟茶,兴奋的道:“苏先生真是大才啊,这样一来我们唐国反客为主,便会占据联盟主导地位。赵国见咱们南北夹击晋国,定然也会来分一杯羹,将晋国置于死地。” “三国合力,快则一年,慢则三载,足以灭晋。” 苏秦向赵高道一声谢,捧起茶碗呷了一口,气度从容,颇有挥斥方遒的感觉。 方离平复了下兴奋的心情,诚恳的请教:“只是寡人有一事不明,为何苏先生不去合纵韩、赵灭了夹缝中的魏国,反而先把矛头对准了实力更强的魏国。” 苏秦笑道:“魏国地处中原,四面环敌,大唐占领了魏国的土地也会像魏国一样处在不利的环境之中。而如果灭了晋国,则大唐背后将会再无威胁,免去后顾之忧。” “寡人明白了,多谢苏先生指教。”方离恍然顿悟。 为了拉拢苏秦,方离当场宣布册封苏秦为吏部侍郎,等促成了唐燕联盟,灭了晋国之后便会来履任。 苏秦笑道:“不必等到那时候,臣可以对姬职说我以燕臣的身份来唐国做官,姬职定然应允。”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面间谍啊!”方离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 次日天亮,苏秦背负长剑,辞别方离孤身一人向北而去。 方离则带着简雍、虞姬、典韦等人乘坐战船渡过黄河,直奔河内约上诸葛瑾,然后朝河东一带寻找煤田而去。 正文卷 一百九十四 神医 中国历史上最早开采使用煤炭的年代是西汉,因此诸葛瑾、简雍等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煤炭”。 煤炭刚刚问世的时候被称作“乌金石”,或者“石炭、墨碳”等名字,但在这个年代尚未出现,所以方离直接称之为“煤炭”。 “这是一种自地下挖掘的黑色矿石,经过木炭引燃,可以灼灼燃烧,热量惊人。”方离简单的做了介绍。 在这个时期,各国的炼铁技术才刚刚普及,大多都是以木炭锻铸,热量低,制造的武器质量低劣,如果能够挖掘到煤炭,无疑将会大幅提升唐国的锻冶技术。 “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神奇的石块?事不宜迟,臣马上就跟着主公去河东寻找。” 诸葛瑾听完后二话不说,立刻收拾东西跟着方离踏上了前往河东寻煤的旅途。 具体在哪里可以挖掘到煤炭方离也不确定,只是知道山西遍地是煤,所以才把开采的地点定在了河东,也就是穿越之前的山西运城地区。 “若采掘煤炭,从土面能辨有无之色,然后掘挖,深至五丈许方始得煤。初见煤端时,毒气灼人。有将巨竹凿去中节,尖锐其末,插入炭中,其毒烟从竹中透上,人从其下施钁拾取。或一井而下,炭纵横广有,则随其左右阔取。其上支板,以防压崩耳。” 方离操着古文把宋应星在《天工开物》里面记载的挖煤方法说了一遍,然后扭头对典韦、虞姬等人翻译成了白话。 “如果想要挖掘煤炭,从地面的土质情况就能判断地下是不是有煤,然后再往下挖掘,挖到五丈深左右才能得到煤。煤层出现时,毒气冒出能伤人。 一种方法是将大竹筒的中节凿通,削尖竹筒末端,插入煤层,毒气便通过竹筒往上空排出,人就可以下去用大锄挖煤了。井下发现煤层向四方延伸,人就可以横打巷道进行挖取。巷道要用木板支护,以防崩塌伤人。” 诸葛瑾、简雍几乎将方离奉若神明,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神奇的石块,唐公他是如何知道的?真不愧是神农氏的后人。 两天以后,方离一行抵达了河东地区,寻找了一块地面黑漆漆的山坡,就此圈定了开采地点。 “诸葛子瑜立刻组织人力在此挖掘,向下深掘十余丈,定然能够见到煤炭。如果挖十丈不行,那就再挖十丈,如果还不行那就换个地方挖掘。” 方离顿了一顿,补充道:“总之,寡人一定要见到煤炭,这可是炎帝传下来的神圣机密。” 诸葛瑾作揖领命:“臣谨遵主公口谕!” 完成了来河东的目的,方离便与诸葛瑾分道扬镳,留下诸葛瑾及河内郡的官吏部署采煤事宜,自己则带着虞姬、典韦等人向南返程。 途径河阳县的时候天降大雨,将行走在荒野中的方离一行淋了个落汤鸡,一直冒雨走了十余里才找到了村落避雨。 虞姬虽然舞技过人,但终究是女子之身,到了傍晚便发起烧来,躺在床上稀里糊涂的说胡话。 方离急招随行的医匠来给虞姬诊治,煎了一些草药服下,但病情并无好转,依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村中的里正建议道:“前面二十里的宜阳亭新来一个姓秦的神医,据说有药到病除,甚至起死回生的能力。唐公可派人请他来为夫人治病。” 方离牵挂虞姬,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急忙派马皮带人去宜阳亭请秦神医过来给虞姬看病。 马皮一行快马加鞭,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宜阳亭,寻到正在给百姓看病的秦神医,连推带搡的就要动身。 “虞夫人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唐公派我等来请神医去给夫人治病。” 秦神医四十来岁,额头高耸,鼻宽耳厚,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 但他对于马皮等人的无礼却是异常恼怒,冷着脸道:“在我这里只有病患之分,并无尊贵之别。虞夫人是病人,穷苦百姓也是病人,且让我给百姓们看完病之后再去为虞夫人诊断,否则宁死不从。” “好你个赤脚郎中,大唐主公来请你去给夫人看病是你的造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同行的曹飞勃然大怒,伸手就来揪秦神医的衣襟。 马皮唯恐闹僵了无法向主公交代,急忙阻止了曹飞的鲁莽之举,向秦神医赔罪道:“神医莫怪,我等也是替夫人着急才有些鲁莽。得罪之处,还望神医海涵。” 秦神医微微颔首,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又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给屋里的所有病人看完之后这才跟着马皮动身。 半个时辰之后,秦神医来到方离落脚的村落给虞姬把了把脉,吩咐方离斥退左右,给虞姬褪去外衣,仅着薄衫趴在床上,然后用银针在虞姬的背上扎了一排针灸。 扎完针灸之后秦神医又去煎了一碗草药,让方离喂虞姬喝下,不消片刻功夫,果然悠悠醒转过来。 “夫君,臣妾无恙,害你担心了。”虞姬躺在床榻上泪眼婆娑。 “爱姬只要醒了便好,秦神医说了并无后患,直管放心。” 方离安抚了虞姬几句,这才起身向秦神医致谢:“多谢神医搭救,寡人必有重谢!” 秦神医摆手道:“草民行医只为救死扶伤,非为钱财,唐公只需付我十枚铜币即可。还望唐公以后多多约束部下,对百姓一视同仁,休要心存贵贱之分。百姓地位虽卑,但在医者眼中却都是人命。” 方离急忙道歉:“若是侍卫有得罪之处,寡人在这里赔罪了,是我管教无方。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敢问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秦神医微笑道:“草民的名字不值一提,姓秦名緩字越人,来自赵国渤海郡。以行走各国济世救人为己任,于半月前途径此地,并为百姓治病。” “秦緩?秦越人?” 方离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忽然猛地想起,这秦緩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神医扁鹊么? 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意外遇到,可绝不能让他从身边溜走了,一定要带回荥阳为我所用。 正文卷 一百九十五 多多益善 方离觉得扁鹊这种神医必然有和鲁班相似之处。 他们这类人一不图官,二不图财,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发自内心的热爱,千金难换,高官难抛。 所以要想将扁鹊收为己用,以疾病的名义肯定要比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更有效果。 “秦神医,我们太极宫的十几个宫女最近患了一种奇怪的病,每天傍晚时分就会精神不振,不停地出虚汗,脸色蜡黄,四肢无力,到了下半夜症状才会消失。周而复始,原因不得而知。 荥阳许多名医都来宫中给她们诊断过,却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既然寡人有缘与秦神医相遇,想来此乃天意,所以劳烦秦神医跟着寡人去一趟荥阳可好?” 方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胡扯八道。 有句话叫做“善意的谎言”,自己现在说的就是,只要扁鹊跟着自己混,将来不愁吃不愁喝,还可以享受先进的科技,发扬他的医术。 而唐国也可以得到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将扁鹊的医术发扬光大,减少疾病的传播,控制人口的死亡,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哦……世上竟然有这样奇怪的疾病?” 秦緩闻言果然动心,一口就答应下来,“反正草民四处行走就是为了济世救人,既然我与唐公在此相遇,便说明你我有缘,草民愿跟随唐公去一趟荥阳。” 方离心情大好,一掷千金,从村子里买了鸡鸭野味,命随行的御厨烹饪了款待秦緩。 这个时期的秦緩还没有扁鹊的绰号,而真正的扁鹊是黄帝时期一个神医的名字,后来被用作对神医秦緩的尊称,以至于后世的普通人把“扁鹊”当成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本名。 方离更习惯称呼面前的秦神医为“扁鹊”,而不是秦緩。 酒过三巡,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秦神医妙手回春,我看你就是扁鹊在世,从今以后你的绰号就叫扁鹊吧?” “不敢当,不敢当!” 秦緩急忙放下酒觥,起身施礼,“草民的医术还差得远,就算在我们家中也是叨陪末席,何德何能敢以上古神医的名讳做自己的绰号?简直是折煞草民。” 方离一愣:“哦……秦神医这样精湛的技术竟然说自己排不上号,实在过于谦虚了。” 秦緩诚恳的道:“小人绝非故作谦虚,我长兄善于医治小儿,次兄善于接骨疗伤,这两方面我都不及两位兄长,只是我学的比较杂,各行都有涉猎而已。”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秦神医什么都精通,说起来还是你更厉害一些。寡人说你是扁鹊再世,你便是扁鹊再世!你若是想让寡人相信你两位兄长的医术,那就修书让他们来荥阳治病,让寡人亲眼见识一番,寡人才能心服口服。” 方离灵机一动,又想把扁鹊的两个兄长拐到荥阳来,反正大唐现在是“唐始皇求才,多多益善!”。 “既然连我家主公都如此盛赞先生的医术,那就证明先生配的上扁鹊这个绰号。”简雍和典韦都在旁边恭维秦緩,劝他接受扁鹊的荣誉封号。 秦緩性格随和,当下不再纠结此事,拱手道:“草民倒不是为了炫耀我们兄弟的医术,但我的确想召两位兄长来一趟荥阳会诊,看看唐宫中的宫女究竟患了怎样的怪病?” 车到山前必有路,等扁鹊兄弟到了荥阳之后让宫女装病就是了,只要把扁鹊拐到荥阳就成功了一大半。自己再设法把扁鹊的家眷都接到荥阳来,不怕扁鹊不上大唐的贼船。 “那实在太好了,麻烦秦神医给你的两位兄长修书一封,我派人去你的故乡接两位兄长过来。”方离举杯向扁鹊敬酒,肚子里却在打着鬼主意。 扁鹊不疑方离有诈,当即在筵席上提笔修书,然后交给方离,“既然如此,有劳大唐的官差了。” 趁着扁鹊离席方便之际,方离召唤马皮、曹飞来到面前,附耳吩咐道:“你二人立刻带上三十名随从动身,前往渤海郡接秦緩的家眷来荥阳。就说因为秦緩在我们唐国行医,惹怒了赵雍,打算将秦緩家眷下在大狱,因此寡人才派你们去渤海接他们来荥阳定居。” “小人明白!” 马皮与曹飞奉了口谕立刻连夜动身,带了三十余名随从乔装打扮,连夜向东奔赵国而去。 就在酒筵即将结束之际,在院门外守着的侍卫来报:“启禀唐公,门外有一个剑客求见秦神医,说他的侄子感染了风寒,卧床数日不起。听闻秦神医在此,特来邀请他登门给孩子治病。” “剑客?” 方离有些意外,挥手吩咐一声:“治病救人乃是秦神医的天职,火速带这剑客进来见秦神医与寡人。” 片刻之后,剑客大步流星的入内,对着四十多岁的扁鹊施礼道:“想必这位就是秦神医了?我家侄儿这几天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村中医匠煎了几服药喝下都不见好转。听闻秦神医来了村子里,故此前来恳请神医救我侄儿一命。” 站在方离身后的赵高尖着嗓子轻叱一声:“大胆,见到大唐的主公,为何不施礼?” 方离伸手阻止了狐假虎威的赵高,笑吟吟的起身向剑客施礼:“呵呵……荆兄别来无恙?你几个月前不辞而别,阿兮对你挂念的紧,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么偏僻的村子里来了。” 荆轲冷着脸道:“我已经发下誓言,此生不为灭卫的仇敌效力,所以你也别再打我的主意。若不是轲儿病的厉害,我也不会站出来与你相见。” 方离摇头苦笑:“灭你们卫国的是虞国与其他国家的联军,并非我们唐国,为何荆兄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秦神医,劳烦你随我去家中一趟,我侄儿病的厉害。” 荆轲也不与方离争辩,充耳不闻,对着扁鹊长揖到地。 方离吩咐扁鹊道:“救人要紧,寡人陪神医去一趟他们家。” 荆轲也不反对,出了这户农家院落,直奔自己与孟氏母子租住的院落而去,“神医,请随我这边来。” 正文卷 一百九十六 孟母三迁 有神医扁鹊出马,孩子的病自然是药到病除,一剂草药服下去之后便退了烧,躺在床上沉沉入睡,发出均匀的鼾声。 年约二十三四岁,容貌清秀的孟母急忙向扁鹊与方离肃身行礼:“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多谢唐公。” 荆轲双臂抱在胸前依偎在门板上,用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方离与他身后的典韦、赵高等人。 扁鹊又从药箱里配了几服草药交给孟母,关切的叮嘱道:“这孩子感染的是热风寒,尚需多服几天的药才能除根。” “谢谢秦神医,我替轲儿在这里向神医磕头了。” 孟母一撩长裙,就想给扁鹊叩首,被一把拉住,“济世救人乃是学医之人的天职,夫人不须多礼。” “轲儿?”方离双眉微蹙,不解的问道,“我记得令子的名字好像叫做小铃铛还是小叮当来着?” 荆轲不耐烦的接过话茬:“那是乳名,他的大名叫做孟轲。” “孟轲?” 方离有些迷糊,这小孩竟然与亚圣孟子同名,“他爹不是姓姚么?按道理来说应该叫姚轲啊,怎么叫做孟轲?” 孟母看到荆轲对方离充满了厌恶,急忙示意荆轲退避:“荆大哥你回自己的房屋休息吧,让我来照顾唐公和秦神医。” 荆轲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孟母麻利的冲上茶,给方离与扁鹊各自奉上一碗,解释道:“我去年辞世的丈夫并不是轲儿的亲爹,他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哦……原来如此!”方离恍然顿悟。 孟母继续道:“轲儿的亲生父亲姓孟,先祖从鲁国迁到了邹国,在邹地扎根定居。我与轲儿的父亲因为都姓孟,彼此相爱,为村民所不容。丈夫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我来到黄河岸边的虢国经商定居……” 孟母说着话流下眼泪:“我第一任丈夫先带着我在河内的县城经商,并生下了轲儿,不料却在轲儿三岁的那年感染了瘟疫,死于疾病之中……” 扁鹊抚须感慨:“瘟疫实在太可怕了,在大病面前我们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看着一个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死在面前,而我却束手无策,我算什么神医啊?” “秦神医的医术已经足够精湛,人力终究不能逆天,神医无需自责。”方离端着缺了个豁口的茶碗呷了一口,高声宽慰扁鹊。 孟母自袖子里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泪,继续娓娓道来:“丈夫死后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妾身为父母兄长嫌弃,有家不能回。幸亏了第二任丈夫收留照顾,才没有死在饥荒之中。” 孟母说着话端起茶壶再次给方离和扁鹊斟茶,“我见他忠厚诚实,也不嫌弃我带着个孩子,便嫁给了他回到乡下务农。谁知……” 方离心中感慨不已,按照孟母所说,这孟轲十有八九就是历史上的亚圣了。 而这孟母的命运也是坎坷,看来这一世不仅要三迁,而且极有可能三嫁。 不过荆轲也算是一表人才,侠肝义胆,和孟母相处了一年左右,依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绝对是个正人君子,若孟母将来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孟夫人,害死你的丈夫,是我方离管教无方。你便带着孩子随我一道回荥阳去吧,寡人保证这孩子成人后衣食无忧,前程锦绣。” 方离站起身来向孟母长揖到地,诚恳的赔罪。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麾下的将士害死了孟氏的丈夫,若是能把孟氏母子接到荥阳,不仅可以改善他们母子的生活,让孟轲接受更好的教育,还能让唐国获得继孔子之后的一个儒学大家。 孟母急忙还礼:“唐公地位尊崇,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也许是我丈夫命该如此,也许我有克夫之命。我不想让孩子从小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有荆大哥照顾我们母子,足以活命。荆大哥待我们母子不薄,若是我们跟着唐公去了荥阳,必然惹得他不高兴。” 方离微微颔首,看来关键还是在荆轲身上,要想把孟氏母子带回荥阳,还得先说服荆轲。 时辰已经不早,方离起身道:“你们母子便就此休息吧,寡人明天再来劝荆轲跟着我回荥阳。如今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他的妹子是我的爱姬。” 孟氏点头道:“我见过阿兮夫人,她性格善良,待人诚实,还望唐公以后多多照拂。” 晌午被大雨淋得不轻,方离回到下榻的民房倒头就睡,而虞姬服了药之后睡的格外香甜。 次日清晨,由偿、赵高师徒已经命令随行的御厨准备好了香气四溢的早膳,方离命简雍亲自去荆轲家中邀请三人过来用膳,顺道劝说荆轲跟着自己回荥阳。 片刻之后,简雍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抹着额头的汗水道:“启禀唐公,荆轲家中大门紧锁,为臣命人撞门而入,发现已经收拾了行礼,人去屋空。” “呃……是寡人大意了,还是没能阻止孟母三迁。” 方离拍着额头懊恼不已,看来此乃天意,既然荆轲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成见那就由他去吧!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不定贫穷的环境才能将孟轲铸造成大才,安逸的环境反而有可能让他泯然众人。 吃过早膳后方离带着扁鹊、简雍、虞姬等人踏上了返回荥阳的路程,并命侍卫头目简快提前返回荥阳,把自己谎称宫女有病的事情告诉芈月。 让芈月寻找几个机灵的宫女诈称有病,按照自己所说的症状糊弄扁鹊,否则怕是扁鹊会气得甩袖子跑路。 三日之后,方离带着随行人员渡过黄河返回了荥阳,扁鹊第一时间跟着方离入宫给宫女望闻问切,却找不到症结所在,不由得一脸诧异:“世上竟然有如此奇怪的疾病?” 两日之后,扁鹊的两个兄长带着家眷跟着马皮、曹飞来到了荥阳,二人在路上被方离许诺的高官厚禄打动,见了扁鹊就道:“郡县的官吏听说你给唐公治病,派差役上门抓人。渤海郡咱们是待不下去了,幸亏了唐国的侍卫搭救,以后我们秦家就在荥阳定居了。” 扁鹊别无他法,只好在荥阳定居,接受了方离安排的太医院院尹官衔,不必参加朝议,除了出诊治病之外只需要传授徒弟医术即可。 正文卷 一百九十七 妇人之仁 “这个贱人,竟敢背着我私通姬带?” 从太卜手里接过《春宫图》看完之后周王姬郑勃然大怒,气呼呼的转身直奔后宫而去,不消片刻功夫便来到翟叔隗的寝宫。 “陛下,怎么前脚刚走又接着回来了?” 看到姬郑这张年近五十的老脸,年方二十出头的翟叔隗就有些厌恶,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迎上前去。 “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姬郑将手中的图画劈头盖脸的扔向翟妃,然后在寝宫里四处寻找起奸夫来,“姬带,你个混账东西给寡人滚出来,你竟敢染指自己的嫂嫂,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翟叔隗从地上捡起来一看,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老鼠窟窿钻进去。 只见图画中的自己惟妙惟肖,就连胸部的形状都栩栩如生,胸前的黑痣也是完全吻合,简直就是比照着自己临摹出来的。 “方离,一定是方离干的!” 想起自己与方离的露水情缘,以及方离的丹青妙笔,翟叔隗一下子就猜到了始作俑者,“陛下,这是方离诬陷臣妾的图画,你莫要中了奸人诡计啊!” 姬郑脸色铁青,抬手重重的扇了翟妃一巴掌:“好啊,你竟然与方离有苟且之事?你是要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睡遍么?难道我大周王宫要改行做勾栏妓院么?你让寡人颜面何存?” 姬郑这一掌力道颇大,直接把翟叔隗掀翻在地,嘴角溢出鲜血,火辣辣的疼痛,登时浮肿了起来。 “你……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的我这么狠?我不活了……我不活啦,你杀了我吧!” 翟叔隗自从五年前嫁到洛阳,一直被姬郑视若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曾受过这样的暴力殴打。不由得嚎啕大哭,撒起泼来。 “呛啷”一声,姬郑拔剑在手,怒视翟叔隗,“贱人还敢撒泼?” 看到姬郑拔出剑来,翟叔隗登时吓得止住了哭声,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惊呼道:“你……竟然想杀了我?你真是太狠心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姬郑最终没有忍心下手,一剑斩落桌案一角,冲着宦官怒吼道:“来人,把翟氏这个贱人给我……送回翟国去!” 翟叔隗差点被吓死了,还以为姬郑要让宦官用白绫把自己绞死,当听说是要把自己送回翟国的时候方才长舒一口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能风流快活! 将翟叔隗逐出了王宫,姬郑又召来大将军姬寰,命他带着一千御林军抄了王子姬带的家,并将之逐出洛阳,贬为庶民。 姬寰也是周王室宗族,与王子姬带素来不睦,听了姬郑的命令拱手建议:“陛下,姬带身为你的亲兄弟竟然与嫂嫂勾结,实在是不知羞耻,不忠不义。臣建议斩草除根,杀了姬郑,永绝后患!” 姬郑捻着胡须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沉吟,犹豫了许久还是不忍:“无论如何姬带都是寡人一奶同胞的兄弟,寡人岂能要了他的性命?将他贬为庶民就算惩戒了他的过错,若是杀了他,让寡人九泉之下如何向先帝与母后交代?” 姬寰无奈,只好按照周王的吩咐抄了王子姬带的家,将家丁全部充作奴隶,女子全部送入宫中做婢女,最后让姬带孑然一身滚出了洛阳。 “给我远远滚开!” 姬寰持剑大骂,“再敢踏入洛阳一步,定斩不赦!” 姬带出了洛阳之后别无去处,只能找了城郊一个熟识的商贾借了马匹,昼夜向西奔翟国而去。 翟国位于梁国的西南方,与洛阳中间隔着一个纪国,有六七十万人口,国都甘泉。 姬带快马加鞭,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抵达了翟都甘泉,而被废黜的翟叔隗也是刚刚回到翟伯府邸。 翟国是个伯爵国,地位比侯爵国还要低,但国君翟飚是周天子姬郑的老丈人,因此各路诸侯或多或少还是卖翟国几分薄面。 姬带与翟叔隗一唱一和的怂恿翟飚发兵攻打洛阳,甚至吓唬翟飚说姬郑准备降旨把他贬为庶民,另立翟国君主,这是翟飚绝对不能容忍的。 “翟伯,那姬郑昏庸冷酷,听信方离的污蔑之言,一口咬定我与嫂嫂私通。不但将嫂嫂送回翟国,又把我贬为庶民,甚至准备削去翟伯的官爵,另立翟国君主。” “这个老贼安敢如此无礼?” 翟飚拍案而起,“老子把最好看的女儿许配给他,他非但不封我为侯爵,反而如此羞辱我们父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姬带趁机劝谏道:“翟伯,我在洛阳城中还有一些心腹,我与桃子、颓叔、妫览等人私交甚笃,至少能发动上万内应。若是翟伯肯出兵进攻洛阳,咱们里应外合,一定能生擒姬郑。” 翟飚**着胡须陷入沉思之中,擅自进攻洛阳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而且秦楚两大强国正在距离洛阳三百多里的弘农厮杀,稍有不慎,怕是会惹来大祸。 姬带继续蛊惑道:“只要攻占了洛阳,翟伯拥立我为天子,我册封叔隗为王后,擢升翟国为公爵国,并把纪国划到翟国治下,咱们翁婿共同把持天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赌一把!” 翟飚拍案而起,立刻召集自己的儿子翟勇、翟猛,以及文武大臣陆鼎、周驰等人共商进攻洛阳之策。 经过一番商议,翟飚派了长子翟勇带了数百人先行跟随姬带潜回洛阳,秘密联络颓叔、桃子、妫览等人做好内应。 自己则与翟猛、陆鼎等人集结三万将士离开翟国,由纪国蒲坂津渡过黄河,然后直扑洛阳,里应外合,争取废黜姬郑的天子之位。 翟飚打着支援秦军的旗号一路向东,纪国守军视若未见,任凭翟君从境内渡过黄河,一路向东而去。 不消七八天的功夫,三万翟军便已经抵达磁柱县城,距离洛阳城只剩下两百里路程。 直到这时周国守军才发现了翟军踪迹,急忙快马抵达洛阳向姬郑禀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翟军杀过来啦!” 正文卷 一百九十八 枪出如龙 “翟飚竟然打过来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余怒未消的周王姬郑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关闭洛阳四门,火速召见姬寰、妫览、颓叔、桃子等文武共商对策。 颓叔、妫览等人已经被姬带的承诺收买,在他们看来,年老体衰的姬郑犹如日薄西山,由他所统率的周王室死气沉沉,看不到一点前途。 相较之下,比姬郑年轻了十几岁的姬带无疑更有魄力和作为,所以他们选择赌一把,选择跟着姬带推翻姬郑,再把姬带推上天子之位,做个重振大周雄风的中兴之臣。 如今周王室威望荡然无存,早些年姜焕统治的申国就时常进攻周王室,现在翟国又兴兵来犯,各路诸侯与洛阳的百姓也早已见怪不怪。 但姬郑却被姜焕打怕了,扫了一圈脚下的文武,扯着嗓子大吼:“寡人问你们对策呢,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有什么用?能把翟国的兵马瞪死么,赶快给寡人想个退敌之策。” 妫览第一个抱拳出列:“臣愿率兵出城迎战,御敌于洛阳城外。” 妫览在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若是姬郑把兵马交给自己统率,便拉出去不再回来,留给翟飚一座空城攻打,那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生擒了姬带。 姬寰双眉微蹙,站出来高声阻止:“不可,我们前些日子被方离拐走了七八千将士,目前手中掌握的兵马已经不足三万。出城迎战并无胜算,应当闭门死守,并向诸侯求援。” 姬郑如梦初醒,挥舞着手掌道:“求援、求援,马上向秦军求援。白起率领的秦军就在三百里之外的弘农,马上向秦军求援。” “秦军与楚军正杀得难解难分,白起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岂肯轻易分兵来援?” 尖嘴猴腮的颓叔马上站出来反驳姬郑的决定,“翟飚只有三万军队而已,与我大周的兵力旗鼓相当,更兼洛阳城高墙厚,我们再发动百姓登城防守,定然固若金汤,让翟飚铩羽而归。” 妫览抱拳附和:“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洛阳城中有两万五千将士,何须向他国求救?臣在这里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放翟国一兵一卒入城!” 有句话在妫览心里回荡,“我只会放翟国数万兵马进城,绝不止放一兵一卒进城!” 姬寰也有些小觑翟国,琢磨着向诸侯求援显不出自己的本事,当下捏着下巴道:“翟飚只有三万军队,其实我们也不必怕他!” “那到底是向诸侯求援呢还是不求?” 就在姬郑犹豫不决之际,周朝的边军快马来报:“启奏陛下,有三万唐军自荥阳方向而来,目前已经过了巩县,距离洛阳只剩下七十里路程。” “啊?” 姬郑吓得面如土色,额头冒汗,“这方离突然发兵前来,不会是与翟飚勾结,东西夹攻吧?” 就在这时,守卫城门的校尉来报,城外来了几名唐国使者,要求觐见天子,陈述唐军来意。 “速宣唐国使者入城面见寡人。” 姬郑闻言心中稍安,看起来唐军并无恶意,否则方离也不会派遣使者来洛阳求见自己,直接率领唐军打过来便是。 片刻之后,唐国使者来到洛阳宫大殿面见周王姬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刚成功离间了姬郑兄弟的邓芝,奉了方离的命令前来拜见天子。 “你们唐国不向寡人禀报,便擅自发兵进我王室疆域,究竟意欲何为?”姬郑捋着胡须,心急火燎的质问来使。 邓芝作揖施礼,不卑不亢的道:“回陛下的话,听闻翟国军队进犯洛阳,唐公义愤填膺,唯恐被翟军抢先攻破城池,所以顾不得向陛下禀报,便发兵前来协助朝廷退敌。并命小臣提前来洛阳告知陛下,我大唐军队誓死保卫王室。” “哈哈……方离果真是忠臣!” 姬郑听了邓芝所言不由得喜出望外,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有大唐的雄师前来支援,何愁不能击退叛军,斩杀翟飚父子?” 听说唐国军队来援,妫览、颓叔等人不由得面色骤变,散朝之后急忙与姬带秘密相会,商议不等翟国军队到来便发动政变,控制洛阳。 半夜时分,颓叔、桃子集合了家丁七百余人,妫览率领麾下八千将士控制了洛阳西门与北门,并包围了周王宫,高声呐喊进攻:“姬郑昏庸,人神共愤,当禅位于王子姬带!” 周王宫一团大乱,近千名御林军关闭宫门,登上城墙仓促应战,与叛军相互放箭射击。 姬寰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急忙点起本部兵马前来救援姬郑,与叛军在洛阳宫外展开了巷战,直杀的尸横遍巷,血流满街。 双方从半夜杀到凌晨,依旧难分胜负,战死在洛阳宫周围的将士至少有四五千人,一时间尸积如山。 天将拂晓之际,由马超率领的四千唐军骑兵率先抵达,在门外高声大呼:“城里的守军火速开门,吾等是前来支援的唐国先锋部队。” 姬寰麾下的将士急忙打开城门放唐军骑兵入城,马超纵马当先,手中龙骑尖上下飞舞,见人就刺,直杀的叛军后退不止,军心大乱。 在马超率领的唐军骑兵协助下,忠于姬郑的周军很快占据了上风,杀的叛军向西城门节节败退。 就在叛军即将被逐出洛阳之际,翟猛率领的五千翟国骑兵杀到,呐喊一声加入战团:“呔……我们翟国与你们唐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与我们为敌?” 马超纵马当先,犹如虎入羊群,蛟龙出水,在乱军中迎面与翟猛相遇,交手不过三合,卖个破绽,一枪将翟猛刺于马下。 马蹄声隆隆,五千翟军骑兵仿佛奔腾的江水一般一头扎进了洛阳城,与马超率领的骑兵以及姬寰率领的周军杀成一团。 就在此时,城外尘土大起,方离亲自率领典韦、曹仁、养由基等人赶到,腰间佩剑出鞘,大喝一声:“给我堵住四门,休要放走翟军一兵一骑!” 正文卷 一百九十九 洛阳入手 唐军阵中猛将云集,典韦、马超俱都是一骑当千的悍将,养由基手持铁胎弓例无虚发,面对着战斗力一般的翟国军队与摇摆不定的叛军,好似砍瓜切菜一般。 内外夹攻之下,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平息了这场叛乱。 唐军堵住四门,将包括翟猛在内的翟军全部歼灭,不曾放走一兵一卒,并缴获了战马将近四千匹。 直把马超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会摸摸这匹一会拍拍那匹,兴奋的道:“等我把这些马匹配上骑士之后就有了近万骑兵,何愁不能替大唐摧城拔寨?” 眼见大势已去,妫览拔剑自杀,颓叔、桃子等人束手就擒。方离下令挨家挨户搜寻姬带,果然在一户百姓的地窖里揪出了瑟瑟发抖的王子姬带,被唐军士兵押解到了方离面前。 “方离,我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替姬郑出力,与我作对?” 姬带一脸怨恨的望着方离,恨不得生啖他的肉,痛饮他的血。 如果不是突然到来的唐军打乱了他的计划,说不定此刻姬带已经控制了姬郑,坐上了大周天子的宝座。 方离微微一笑,背负双手道:“我的确与你无冤无仇,但你欺君叛国,以下犯上,寡人就不能不管。来人,把姬带押下去,等候陛下发落。” 尽管被反绑了双手,但姬带却一脸不服,破口大骂:“方离,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服!你先用离间计导致我们兄弟反目,又算准了翟国军队会进攻洛阳,你却跑来坐收渔翁之利。我看你才是欺君罔上的奸臣,你的狼子野心怕是觊觎大周的王位吧?你这个无耻奸贼,我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离挥挥手示意亲兵把姬带押下去,露出轻蔑的笑容:“寡人是否奸臣不是由你来评断,但在陛下与洛阳百姓的眼中,现在的带王子却是欺君叛国的奸臣。” 就在姬带即将被押下去之际,方离又吩咐马皮一声:“把带王子的舌头割了,省的他血口喷人,对外就说带王子企图咬舌自尽。” “方离,你这个无耻奸贼,你竟如此恶毒?” 姬带又惊又惧,破口大骂,但很快就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不多时,牢狱中便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哭叫。 由翟飚统率的翟军主力近在咫尺,城里的唐军还不到放松之际。方离命马超、曹仁各率一万兵马出城埋伏,由典韦、养由基、姬寰率领剩下的唐周联军在城内鼓噪呐喊,佯做厮杀,敞开四门只等翟军到来。 傍晚时分,翟飚率两万五千翟军逼近洛阳西方三十里,派了斥候快马刺探,不多时回报洛阳四门大开,城中杀声四起。 翟飚自恃兵强马壮,不复多疑,佩剑一挥,不耐烦的下令:“给我一鼓作气冲进城中支援,务必生擒活捉了姬郑老儿。” “杀啊,冲啊,攻克洛阳,生擒姬郑!” 两万五千翟军挥舞刀枪,高声呐喊,犹如潮水般涌进洛阳城,很快便与唐军短兵相接。 “典韦在此,吃我一戟!” 典韦手提镔铁大戟,在千军万马中左冲右突,势不可挡,好似虎入羊群,铁戟所到之处人头乱滚,直杀的翟军纷纷后退。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养由基纵马驰骋,将长枪悬挂于马鞍之上,手挽铁胎弓,拉的弓弦如满月,伴随着“嗖嗖”的离弦之声接连不断,每一箭都是例无虚发,准确的命中敌军要害。 看到城中竟然出现了唐军旗帜,翟飚大惊失色,急忙命亲兵四处搜寻接应的叛军以及翟猛率领的先锋骑兵,方才得知已经全军覆没。 “方离这个狗娘养的,竟然阴敢阴我?” 年逾四旬,体格魁梧的翟飚挥剑奋力厮杀,青铜重剑力道十足,时不时便会砍翻一名唐卒,直杀的面前的唐军阵脚大乱,不住的向后退却。 “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给我拼死突围!” 翟飚发出一串歇斯底的怒吼,大声督促翟军拼死突围,“我翟国与唐国的梁子今日算是接下来,不杀方离,难消我心头之恨!” “就凭你小小的翟国,也配向我大唐挑战?” 伴随着一声怒斥,突然从侧面的街巷杀出一支劲旅,为首之人正是方离,飞纵胯下奔霄马,手挽铁胎宝雕弓,拉的弓弦如同满月,瞄着翟飚左肩就是一箭。 只听离弦之箭发出呼啸的风声,犹如流星一般激射而出,“噗嗤”一声洞穿铠甲,正中翟飚左肩,登时发出一声惨叫,险些跌落马下。 翟飚生性剽悍,尽管负了伤依旧不肯认怂,一边策马向前冲锋一边破口大骂:“都说你方离有百步穿杨的射术,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有本事你射死老子,射不死老子便宰了你!” “寡人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留着你的性命修几封书信,将你们翟国土地纳入大唐版图而已。” 方离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箭,正中翟飚坐骑右目。 这战马剧痛之下人立而起,翟飚左肩负伤不敢用力,身体在马上失去平衡,登时跌落在地。 “王平何在?给我拿下翟飚!” 方离佩剑一挥,喝令王平率精兵上前抓人。 “随我来!” 王平呐喊一声,手提长枪策马冲锋,杀的翟军纷纷后退,轻而易举的便将翟飚围在中央捆了个五花大绑。 就在城里杀的难解难分之际,在城外埋伏的马超与曹仁分头杀到,与城里的唐周联军里应外合,杀的翟军阵脚大乱,死伤无数。 乱军之中,马超正遇手提大斧的翟勇,战无三合,一枪挑落马下,枭了首级悬挂于马前在城中来往驰骋,放声大吼道:“翟飚已经被擒,翟勇、翟猛兄弟俱都授首,识时务者缴械投降,负隅顽抗者死路一条!” 翟飚父子战死的战死,被擒的被擒,群龙无首的翟军又遭到内外夹攻,军心涣散,再也没了斗志,纷纷缴械投降:“我等愿降,但求免死!” 方离命邓芝、简雍出榜安民,马超、曹仁整顿降卒,自己则带着典韦、马皮等三千侍卫赶往洛阳宫,在门前大喝一声:“典韦何在?寡人命你率部保护洛阳宫,没有寡人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以免有人谋害天子。” 典韦抱拳答应一声:“臣遵命!” 话音落下,典韦双戟一挥,大喝道:“兄弟们,把洛阳宫围起来,没有主公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立斩无赦!” 正文卷 二百 威震天子 方离带着马皮等三百人直奔宫中,直到议事殿,才碰到姬寰带着几百周兵守在门口。 周兵一见方离等虽只有三百人,但却军容整齐,威武雄壮,远不是周军可比。 尤其是为首之人,更是霸气自成、相貌不凡。 姬寰认出是方离,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一紧,大声喝道:“来者止步!” 方离抬头一看眼前这些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这就是大周天子的卫队吗?简直是乌合之众。 就这样的军队,不用太多,他身边的这支卫队只需出动五十人,就能把对方这几百人杀翻。 不过现在他不是来造反的,起码表面上不是,所以当然不会让身后众人冲上去,而是对着姬寰说道:“烦请将军通禀一下,唐国公方离救驾来迟,特来求见天子!” 姬寰开口就想回绝,起码要为天子摆摆架子,正要开口,一眼看见方离身手身高九尺的典韦向他看了过来。 这典韦刚才一传达了围住洛阳宫的谕旨,就马上回到了方离身边,他本就长得不怎么好看,此时一瞪眼,更是凶神恶煞,十分怕人。 姖寰心中一惊,生怕一个不好让这个家伙干出点什么来,只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勉强板起面孔,说道:“侯着!” 说完,马上转身进殿去了。 方离当然注意到了姬寰的变化,心下暗叹的同时,也有些兴奋。 这周天子,现在是一点依靠也没有了,只要自己牢牢地将洛阳掌控在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是太难。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转头叫过一个护卫蒙二,吩咐道:“传寡人口谕给马超将军,命他在天黑之前迅速集齐一万兵马待命!” “喏!”蒙二答应一声,马上传达去了。 这时,议事殿的门打开,只见姖寰去而复返,身边跟了一个人,方离认识,正是天子姬郑身边的太监冯迎。 “天子有旨,宣唐国公方离进见!”冯迎刚一停下来,就尖声说道。 只是在这空旷的洛阳宫中,他这一声显得是那么孤单而无力,哪里还有往日那种威势? “臣遵旨!”方离也不拱手也不行礼,就这样直直地向着冯迎走了过去。 冯迎一见之下,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他冯迎好呆也是天子身边的人,以往那些诸侯来见天子,不管是不是真心,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很遵敬的,可眼前这个方离去连个礼都不回? 他是不懂礼法吗? 冯迎当场就要发火,可是看到跟在方离身后的典韦还有一众护卫,到嘴的喝斥生生是咽了回去,说道:“唐国公,跟杂家来吧!” 说完,他就转身带起路了。 不久就到了殿中,只见姬郑商人在他的宝座之上,两边勉强有八九个人算是文臣武将,分别以姬寰、桃子为首。 只是这些人一见到高大而霸气的方离,特别是身上还带着刚刚从战场上血腥气,一个个腿肚子都在发抖,也只有人姬寰和从在上首的姬郑好一些。 走到姬郑面前,方离微微一拱手算是行过了礼,说道:“臣方离救驾来迟,让天子受惊了!” “不迟、不迟,唐国公救驾有功,孤定然大大有……”说到这里他不由一顿,本想说大大有赏,可是他还能赏人家什么呢? 现在的他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地没地,除了个名份之外还能赏人家什么呢? 不过这姬郑多年的天子也不是白做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说道:“大大有赏,来啊,赏唐国公白纸百张!” 方离一听这话,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白纸也就别的诸侯宝贵着,对他大唐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这还不是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白纸是他方某人不久前进贡给周天子的好不好? 一百张,你还能更少点吗? 强忍着笑意,方离拱手说道:“谢天子赏!” 方离能忍住,别的人可不一定能忍住,跟着方离身边的典韦可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典韦本就高大威猛,这一笑起来,那叫一个声震屋宇、音满殿堂。 姬郑这时才反应过来,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不过他也算是个有经验、有功夫的,竟然只是皱皱眉头,接着就变得古井不波了。 “方卿,你这护卫……在笑些什么?”姬郑淡淡地问了一声,想维护一下他的权威。 方离心中不屑是一哂,都这个时候了还装,真够可以的,不过嘴里却笑着说道:“臣这护卫是高兴啊,这洛阳城内的叛乱现在已经基本平定,实在可喜可驾!” “平定了?”姬郑说着就激动的站了起来,再次问道:“已经平定了?” “是,天子大可放心,已经平定了,叛军首领姬带已被臣擒下,叛军将领翟飚、翟猛等人尽都伏法,三万叛军已全部平定,现在洛阳城已经重新安定下来!”方离平静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平定了!”姬郑了听这话,一时间也顾不得搭理方离,而是一个在兴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直到走了七八个来回才终于平静下来。 他都这样了,他的文臣武将们自然也跟着高兴起来,之前他们还以为这次一定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平定下来,这些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一时间竟有几人泪流满面。 “方卿真是国之柱石,比之齐国公与秦国公都不差了,孤……”说到这里,姬郑又想说有赏之类的话了,可他实在没有可赏之物了,不由得再次顿住。 方离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拱手说道:“为国平乱是臣的本分,天子不必在意,如果天子一定要赏臣的话,就赏臣一道旨意吧!” “旨意?什么旨意?”姬郑了听方离解了他的尴尬,连忙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臣请天子降臣一道旨意:让臣带兵平定叛军首领翟飚所在的翟国,以免引发更大的动乱!”方离平静地说道。 姬郑了听这话,不由顿了一顿,多年的天子生涯一下子让他明白了方离的意思,这家伙是想吞了翟国啊。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小的诸侯,也是他大周天子分封的,哪有把一个诸侯送给另一个诸侯的?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赏方离什么? “准了!”姬郑故作平静地说完,就命冯迎取来绢帛笔墨,不一会儿就当场拟好了旨意,让冯迎递给了方离。 “多谢天子,没事的话,臣先告退了!”方离笑着一拱手。 “去吧!”姬郑无力地摆了摆手。 方离得到旨意,马上转身就走,现在翟国兵力空虚,一定要在别的诸侯还有翟国反应过来之前灭了这个小国!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一章 跃马征西 很快,方离回到大营之中。 此时天色近午,索性草草吃了点东西,派人命令马超、曹仁等人整顿好降卒,集齐兵马便来营中议事。共商进军翟国之事。 这个计划只是他临时起意,许多细节还不完善,此时一边等待,一边研究起洛阳周边的形势来。 现在洛阳以北、以东、以南都是大唐的天下,就连洛阳本身也刚刚被方离率军拿下,只有洛阳以西,从北到南有翟国与纪国两个侯国位于秦国与洛阳之间。 只要把这两国拿下,那大周的洛阳就完全处在大唐的包围之下,到时候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是轻而易举? 纪国可是个好地方,这个侯国以纪为都,下辖七八个县,有百姓四十万,带甲二万五。 别看此国不大,连原先的虞国都不如,可是这个侯国也不简单。它北临黄河,西遏函谷,东南邻洛阳,地理位置是分重要。 平坦的地势、便利的交通,使得纪国的农业和商业都十分的发达,在原先周边几个小国之中,算是最富的一国,只是军事实力并不是太强。 这样的一块肥肉,方离当然有些眼馋,只是纪国此前与大唐并无太大的矛盾,一时之间也无法对其动武,只能以后寻找机会了。 就在这时,马超、曹仁、养由基、王平三将先后到来,邓芝也随后赶到,简雍则被方离留在城中主持大局,协调各方。 方离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四人,心里不由慨叹,人才还是太少啊。 武将倒是暂时够用,可是出谋划策方面,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尤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顶级谋士。 这种人才,方离其实一直都缺,荀彧勉强算一个,可他更强大的是内政能力,而且方离还需要他留在荥阳坐镇全局,不能调到前方来。 看来,是时候召唤一个顶级谋士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功绩有多少。 心里正这样想的时候,只听一熟悉的声音中脑中响起。 “锵……系统提示,主公成功平定姬带之乱、拿下洛阳城,获得系统奖励80功绩点;主公威摄周天子成功,初步达成‘挟天子以令诸侯’条件,获得系统奖励50功绩点。 “主公俘虏翟国君主,获得系统奖励25功绩点,主公俘虏叛军首领姬带,获得系统20个功绩点奖励,主公手下杀死敌国大将两名,获得系统奖励20功绩点。加上主公之前剩余5个功绩点,目前拥有个功绩200点,已经可以进行召唤!” 这一系列的系统提示音,来得有些突然,方离听了不由得一愣,竟然有这么多功绩点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功绩点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哈哈哈……”方离忍不住大笑起来。 刚刚赶来的马超等人不由有些疑惑地向他看了过来。 方离笑着示意众人坐下,这才说道:“洛阳城终于被我大唐拿下,周天子也到了我们手里,寡人真是太高兴了,哈哈!” “恭喜主公!恭喜大唐!”马超、曹仁、杨榆、王平、邓芝王人一齐拱手相贺! “同喜同喜,呵呵,能如此之快拿下洛阳,众卿居功至伟,来,寡人以水代酒,敬众卿一杯!”方离说着,让马皮取来酒杯水壶,他亲自动手合众人满上。 堂堂国公,大唐之首,竟然亲自给他们敬“酒”,五人不由得诚惶诚恐,心下感动,就连一向桀骜的马超,此时也不例外。 “谢主公!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共建千秋霸业!”五人说完,举杯饮尽。 饮罢,方离示意众人落座。 “众聊,此次攻下洛阳,按理该为各位设宴庆功,但是军情紧急,只能一切从简,待此次军事行动结束,再行庆祝。”方离歉意地说道。 “军事行动?还要打,这次打哪?”马超最先反应过来,目光闪闪地问道,方离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战争狂人。 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 方离去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而是接着说道:“此事容后再议,我们先来论功行赏!” 五人一听,都高兴起来,他们都是刚加入唐军不久的,此次能跟着方离攻略洛阳,各自立功不少,就等着这个时候呢! 方离看着他们一个个目中热切的样子,心下满意,直接道出了对五人的封赏。 册封封马超为游击将军,主领骑兵一万,目前因骑后较少,暂领三千。 封曹仁为中卫将军,领步军一万五。 封养由基为积射将军,领弓兵五千。 封王平为建忠忠军,领后三千。 升邓芝为兵部侍郎,暂随军参军。 得到升赏,五人笑逐颜开,纷纷谢恩! 每次看到这些前世需要仰望与崇敬的三国名将在自己面前俯首贴耳、随时待命,方离的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感。 一定要尽快完成这春秋大陆的统一大业,才不枉这一世的机缘! “刚才主公提到马上要有军事行动,不知这次要打哪?”马超这时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 方离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默默地看了扫了五人一眼,发现只有曹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现,其他人尽是一脸的疑惑。 方离把目光转向曹仁,说道:“子孝,你来说说!” “喏!”曹仁说着站了起来,说道:“如果臣没有犯错的话,主公这次军事行动的目标,应该是翟国!”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翟国一共才有四万兵马,这次为了发动叛乱,竟调了三万兵马出来,此时国内一定空虚,正是拿下它的最佳时机!”马超一听曹仁的话,马上大手互拍站了起来。 养由基与王平此时也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只有邓芝听了他们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伯苗,你的看法呢?”方离转向邓芝问道。 “子孝将军的看法我也赞同,只不过,这洛阳与翟国之间,中间隔了一个纪国,纪国虽小,也有两万五千兵马,有他们挡着,我们怎么到达翟国?”邓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其他四人也思考起来。 方离看到众人的表现,心里略有些失望。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三章 所谓观人 方离一边派人去请扁鹊的兄长秦达人,一边继续进行召唤。 现在虽有了贾诩这个顶级军师,但是文官系统还是人才不足,方离决定召唤一个能吏一个文官再加一个武官,现在还有一百个功绩点,刚好够用。 “锵……主公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进行招募,将有机会获得一名紫色或者蓝色品质的能吏。” 只见屏幕上紫光一闪,出现了一个身材略为瘦弱,眼睛较小、下巴较尖的文士。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能吏王累——统御28,武勇30,谋略79内政80。当前植入身份为原洛阳城中一名小吏,因出身低微只能做个抄写文书的小吏,稍后会前来投奔。 “恭喜主公获得绿色品质文宫:傅巽——统御23,武勇13,谋略72,内政72,出世植入身份为洛阳小吏,稍后片刻,傅巽便会慕名来投!” “恭喜主公获得绿色品质武将:朱灵——统御71,武勇73,谋略67,内政53,出世植入身份为魏国大梁人,因在大梁失手杀人逃亡到大唐境内,现在正在王平手下任什长,主公可自行发现!” 这些人方离连一个都不认识,那个王累的长相实在不怎么好,不过既然数据那么高,想必有些能力,这次可以带上。 让他有些惊喜的是最后这个朱灵,虽然只是个绿色武将,但却有一定的谋略,倒可以算是个文武双全的,只是能力不太高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次召唤能招到贾诩这样的大能,其他人就算再一般,也是一件大喜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把这贾诩收入帐下。 就在这时,马皮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禀主公,秦达人带到!” “进来吧!”方离收起手机,随口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马皮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略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跟扁鹊相比,他的这位兄长并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如果不是扁鹊介绍,这家伙的那双总是眯着的小眼,会让他以为他是个商人。 “草民秦达人拜见唐公!”秦达人说着向着方离一拱手。 “达人?”听到这个名字方离不由一笑,前世“达人”这个词可是用来称呼某些有特别本领的人的,这秦达人的医术,也不知道能不能酣眠得上这个名字。 秦达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方离,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好了,马上跟我出去一趟,出去给人治病去!”方离说着站起来就走,秦达人只好挎着医药箱跟上。 刚走到门大帐门口,发现马皮还站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方离不解地问道。 “还有一件事情,刚才营外来了一个瘦瘦的文士,拦在营门前说要见主公!”马皮马上说道。 瘦瘦的文士?难道是王累来了?方离想了一下便说道:“走,出去见见!” 走出帐门,方离发现营现在很安静,士兵们都睡了,正在为晚上的行动积蓄力量。 很快,四人就来到营门边,这时十几个护卫出现在方离身边,担当起防卫的责任。 出了营门,方离果然看见一个瘦瘦的年轻人,只见这年轻人穿着一身青衫,面色白皙,短眉小眼尖下巴,正是之前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个王累。 “草民王累拜见唐公!”王累一看到方离就马上拱手相拜。 “王累,你见过寡人?”方离淡淡地问道。 “没见过?”王累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寡人就是唐公?”方离此时穿的是一身便装,并没有穿他的国公服,这也是为了见贾诩之时方便一些。 “草民略通些相人之术,这大唐军营之中虽然兵多将广,人才济济,但能如唐公这样龙行虎步、气度非凡的人,就只有唐公一人了!”王累自信地说道。 “哈哈,是吗?”方离听了这话很高兴,顺手一指秦达人,问道:“那你看看,他又是什么人?” 王累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秦达人,说道:“这位先生想必是一位医生,而且医术不凡!” 方离心中对这王累有了些兴趣,问道:“能看出他是医生倒也不难,但是你又如何确定他医术不凡的呢?” 王累笑笑说道:“这个也不难,从情理上来说,能跟在唐公身边进出的,怎么又会是平凡之人,既是医生的话,一定有一身不凡的艺业。 “从细节上来看,这位先生一见人面便会认真地观察人的脸,并且是一个器官一个器官地观察,并且同时还有微微点头与思考的眼神,加上他那双稳定的双手与身上淡淡的药香,都说明他只凭一双眼睛就能大体确定一个人的身体状况,这样的人,医术一定不凡!” 王累说得有理有据,方离听了心中暗暗叹服。说实话,作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方离也喜欢用一双眼去观察人,不过他观察的重点是一个人的眼神以及手脚,从而判断一个人的实力。没想到这王累竟是能更进一步确定人的职业。 果然是个人才! 这次去翟国,就带上他吧!想到这里,方离笑着对王累说道:“好了,现在我出去有些事情,你先跟上来吧,回来再安排你的事情。” “喏!”王累说着一拱手,就站到了方离一侧。 一行人很快骑马向着城郊行去。 洛阳城西郊毕竟不比城内,没有多繁华,客店总共也没几家,方离等人很快找到了贾诩所在的那一家。 只是,此时他的情况并不是太好,此时的他正卧病在床,却一边咳嗽一边跟店老板求着情。 “老板你再宽限我一天,最晚明天,就会有人帮我付店钱了。”贾诩的声音冰冷而稳定,就算是求人,但还是有着一股内在的傲气。 “宽限?我宽限你谁宽限我?你这要的我见多了,哪一个不是拖了又拖,最后拖不过逃了?”店老板尖声说道。 “不会的,一天之内,必有人来,你就放心吧!咳咳……”贾诩寻平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拖延是吧?也行,把你这把佩剑先押给我,我就算让你再住五天又怎么样?”店老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不行!”一里一外两个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地响起。 正文卷 二百零二顶级谋士 ps:这章与上一章顺序发颠倒了,明天找编辑调整一下。 要是有个顶级谋士在身边就好了,眼前五人虽然各具能力,但是在谋略方面到底是差了一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召唤,也不一定能马上就用到啊。 方离收敛表情,坐正身体,把地图向着五人面前一推,看着邓芝问道:“伯苗,我军入翟,道路不只一条,为何你只问纪国这一条呢?” 邓芝起身先向方离一拱手,接着指着盯上的地图说道:“大家来看,此次讨伐翟国,共有三条路可选,一是派曹操将军从梁国直接南下攻翟,只是此时梁国刚刚攻下,还未完全平定,且有晋、秦两面随时可能急夺,所以这一路不太可能。 “二是从从大唐境内向西,越过中条山与黄河天险攻翟,这条路线山河阻隔,道路不通,行军困难,根本没有可能。 “第三则是借道纪国,直逼翟国。前两条路既然都不可选,现在看来,必须要借道纪国,只是这纪国,不一定会同意!” 邓芝的话音刚一落,马超就抬头大声说道:“哼,不同意又如何?大不了一战,正想把它一起灭了!” 方离看着踌躇满志的马超,笑着问道:“孟起好志气,只是你可有灭纪良策?” “这有何难?只要提我大军直接进攻就行了,凭他们纪国那点实力,怎么可能是我大唐的对手?”马超仍是信心满满。 马超的话音一落,杨输与王平都露出了兴奋之色,邓芝则在不断地摇头,而曹仁则是若有所思。 其实此时方离心中早有了腹案,但还是忍住没说,手下的这些将领,虽然打仗的能力不错,但还是需要历练培养一番的。 想到这里,方离再次点到了曹仁:“子孝,你的看法呢?” 曹仁向方离行了一礼,这才手指地图说道:“主公,伯苗的说法我同意,借道纪国是最好的策略,只是这件事情有些难度。 “另外,我军现在刚刚占下洛阳,不宜马上调走大量兵马,无论是洛阳城的守卫还是降卒的问题,都需要我军在洛阳有不下于两万的兵马留下。 “所以臣以为,在我军北上军力不多的情况下,借道纪国肯定是要借的,但却不宜与纪国正面对上。 “另外,我军还可以联合曹操将军,让他佯攻翟国边境,与我军成南北呼应之势,这样一可以分散翟军兵力,二可以减轻我军压力,确保迅速拿下翟国!” 听了曹仁的话,方离点了点头,这个曹仁,如果再历练成长一番,倒也不失为一员大将。 “好,就依子孝,寡人马上派人联系曹操将军!”方离笑着说道。 “那借道纪国的问题呢?”邓芝还是没有想通。 “这个嘛,寡人自有妙计!”方离笑了笑,没有说出来,而是开始下达命令。 “曹仁,寡人命你领军两万,镇守洛阳,不得有失!”方离这时语声铿锵,霸气自成,让人下意识就想听从。 “喏!”曹仁马手拱手领命。 “养由基,寡人命你领军五千,辅佐曹仁镇守洛阳!”方离说着看向了这位老将。 “喏!”养由基也拱手领命。 “另外,寡人命简雍暂领洛阳太守,统筹洛阳。洛阳之事,军事问曹仁,政事问简雍!” “喏!”曹仁这时再次站出来领命,既是代简雍领命,也是表示同意方离最后所说的那条原则。 “马超、王平!”方离说着转向了一衣锦衣如翩翩佳公子的马超。 “末将在!”马、王二人一同拱手待命。 “寡人命你二人点齐一万兵马,论功行赏之后,休整半日,今夜子时随寡人出发,一起攻下翟国!”方离说着抬手一指翟国的方向。 “喏!”马超二人立刻领命。 “邓芝,寡人命你随军参赞,统筹军需!” “喏!”邓芝马上拱手领命。 “好,各自行动!”方离说着大手一挥,众将纷纷散去,各自回营。 方离看到邓芝还在营中,微微一笑,看来这邓芝还没有当过后勤官,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伯苗啊,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的任务也不轻啊,你去找简雍,这些事他会帮你的,记住一点,一定要把新造的把投石机保护好!” “喏!”邓芝得到具体的任务,也出营准备去了。 “你们也散去吧!”方离这话是对众护卫说的。 “可是您的安全……”马皮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事,只留典韦守在在帐之外就行了,马上要行军,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对了,把这份信火速传往曹操将军处!”方离说着写了一封短信交给马皮。 众护卫马上跟着马皮出去了,而典韦依言守在了帐外。 大帐里灯火通明,此时却只剩下方离一个人,他伸了个懒腰坐了下来,取出了手机。 手指轻轻地滑过屏幕,找到了“点将台”,然后轻戳““名将召唤”,选择消耗100个功绩点招募贤臣。 屏幕上一道耀眼的橙色光芒闪过,满屋生辉。 只见一位身长八尺,形貌庄重,身穿一身缁衣、眉宇间有些冷酷的三十多岁的文士出现在方离面前,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似乎生了病。 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方离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贤臣贾诩——统御88,武勇46,谋略97,内政85。 “当前植入身份为秦国文士,正在游学天下,顺便寻找名主投效,目前正在病中,住在洛阳西郊一家客店中。” 贾诩?方离心中大喜!在《三国演义》之中,这可是第一流的谋士,只是被冠以“毒士”之号。 这个人善算人心人性。当年董卓之乱后,他为生存劝李傕、郭汜入长安,三年血腥统治,长安周围无百姓,一计死百万,故为毒士。 不过方离却是知道,贾诩是一个非常看得清时势的谋士,提出的建议有效而不带感情色彩,并且以利己为第一考虑。 这是个绝对清醒、绝对冷静之人,他的能力,比之荀彧都强,比之司马懿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方离将会如虎添翼,这让方离如何能不高兴? 只是看系统这尿性,这次召来的贾诩,竟然不是直接来投靠自己,还需要去收服。 那就出发吧! 正文卷 第二百零四章 商界巨头 “你们是……是什么人?” 店老板转头一看出现在客户门口的方离,还有方离身后像黑铁塔一样的典韦,略有些惶恐地问道。 方离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而是朝室内看去。 只见这是个单间,布置十分简陋,一床一椅而已,说话的店老板原本在椅子上坐着,这时不由得站了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张旧被子,不知是被子太短还是他人高,反正一双脚竟然盖不住,竟然露在了外面,在这早春天气里有些瑟缩。 再看这人的脸,他的脸色略黑,一张国字脸长得很是周正,双眉很浓,眼睛很亮,透着一种冷静甚至冷酷的意味,略有些凌乱的发须显示出他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这就是贾诩,跟点将台里的形象差不多,只是看上去更为虚弱一些,看来必须抓坚时间治疗了。 方离看着他的时候,贾诩也向方离看了过来,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马上有了一丝明悟之色,接着脸竟然红了,下意识地理了了下头发与胡子。 这是个很重形象的人,方离心里这样想道。 贾诩张口正要说话之时,那店老板却再次开口规劝:“敢问诸位是要住店吗?若住店请到下面登记,这里是其他客人的房间,而且还有病在身,还是不要过多停留。” “我们不住店,我们是来找他的。”方离说着一指躺在床上的贾诩。 “他?难道你们是他的朋友?那很好,请先把他欠的店钱结一下。”老板眼神里尽管闪过忌惮的光,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好!”方离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碎金子,朝店老板一扔,说道:“不必找了。” 这金子足有半两之多,别说只是几天的店钱,就是住上几个月也够了。 那店老板一接金子还有些迟疑,一听方离的话马上笑着离开了。 贾诩这时撑着胳膊要起来,一边咳着,嘴里一边说道:“多谢贵客,草民失礼了。” “不用起来,不用起来,身体重要。”方离说着按着贾诩躺了回去,还给他拉上了被子。 贾诩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方离真诚的样子,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红。 再强大的人,一旦病了也会变得脆弱很多,更何况他贾诩此时病了好几天,而且身边还没有什么人照顾,囊中羞涩,身份分文。 可以说,方离的到来,对此时的贾诩来说,好似雪中送炭。此时就算方离不再做什么,贾诩也会记得方离的相助之恩。 但方离要做的当然不止这些,迅速转身把门外的秦达人叫了进来,说道:“给先生诊病。” “是,主公!”秦达人答应一声抬手要去抓贾诩的手腕,没想到却被抓住。 只见此时的贾诩目中精光一闪,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力气一样竟然坐了起来,望着方离问道:“主公?阁下可是唐公方离?” “正是寡人。”方离笑着说道。 “草民,咳咳……”贾诩说着要行礼,却咳嗽起来。 “别的你先不要想,先安心治病。”方离说着再次扶着贾诩躺下。 这时,秦达人才抓住贾诩的手腕检查起来。 几乎同时,那店老板竟然又回来了,还叫人给方离等人搬来了几张椅子,很是周到的样子。 方离坐下后不由多看了这店主一眼,心中很满意,虽然这家伙之前逼贾诩逼得很紧,但是见到自己等人到来时明明眼神忌惮,但却仍能坚持原则,现在拿到钱之后却又能提供周到的服务。 是块做商人的料。 “你叫什么名字?”方离随口问道。 “小人姓吕名不韦。”店主连忙拱手说道。 “嗯?”方离愣住了,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店主,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吕不韦? 只是看上去长得有些青涩,毕竟只有二十多岁的年龄。 不知是不是历史上那个大商人大国相吕中韦? “你是哪里人?”方离连忙问道。 “小人本是卫国濮阳人,前几年卫国战乱灭国,小人只好离开卫国,靠做生意赚了点钱,辗转来到洛阳,看这地方来来往往人不少,就在这里安定了下来,盘下了几家店面继续做生意。”吕不韦说道,只是语气有些惶恐也有些激动,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看出方离不是平常人。 “好,你很不错!”方离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历史上做到大秦相国的吕不韦。 最近真是鸿运当头,本是来找贾诩的,没想到竟然碰上了吕不韦这个奇才,说什么也要抓住。 只不过这种本土人才,而且甚至可以说是弄权有术的鬼才,与自己召唤出来的人才毕竟并不相同,并不能保证人家一定会投靠他。 “吕不韦,可有做官的志向?”方离双眉微挑,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声。 吕不韦露出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草民……不通政务,不懂谋略,不通兵法,只知道经商赚钱,只能辜负唐公的厚爱了!” 方离微微颔首,对吕不韦的心思已经摸透了十之八九,以他这样的城府,尽管现在还年轻但也绝不会把自己轻易卖了,必须选择一个可靠的国家待价而沽。 吕不韦这样的人才智商固然够高,但野心太重,用他就是一把双刃剑。既然吕不韦无意出仕,方离也不打算勉强他,暗中留下眼线监视即可。 若是将来对本方有利,那就留着他,若有不利之处,一刀下去便万事皆休! 方离嘴角微翘,轻轻拍了拍吕不韦的肩膀:“作为一个商人,你可知道最大的利益能赚到什么?” 吕不韦露出憨态,咬了口手里的碎金子,露出一分贪财的模样,“小人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收益。” “装!” 方离在心里悄悄嘀咕一声,不再和吕不韦废话,毕竟现在还年轻,就暂时让他蹦跶几天便是。 这时候有客人进店,吕不韦打了个招呼,自行到下面招呼去了,方离也没有再留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就在自己的国境之内。 “咳、咳,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只是几针,这病竟然好了大半,真是多谢先生了!”贾诩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 “真要感谢的话,就谢我家主公吧!”秦达人倒是很会做人。 贾诩这时已能坐起来,他坐在床上向着方离就是一礼,说道:“唐公,草民贾诩,字文和,秦国凉州人,自幼也读过些诗书,这次出来本是想学历天下,增长见闻,不想在这洛阳病倒了。 幸亏有唐公出现,要不然草民这条命说不定就丢在这里了,唐公如果不嫌弃的话,草民愿投入麾下,略尽绵薄之力。” 贾诩出来游历,除了他所说的增长见闻之外,也不无寻找一位明主投靠,一展所学的想法,现在一看救自己的竟是名震天下的唐公方离,哪里还不抓紧机会投靠? “文和既有此意,寡人当然是欢迎之至,不过此时大战在即,寡人马上就要出发了,所以……”方离想说让贾诩先养病,没想到却被贾诩打断了。 “主公可是要去攻翟?有这位先生的诊治,草民的病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主公要是不嫌弃的话,诩愿马上随军出发!”贾诩马上说道。 方离一听这话,目中不禁精光一闪,这贾诩果然不简单,竟然能看出自己此次行动的目的,不愧是一流的谋士。他马上笑着说道:“好,就依你!” “多谢主公成全,臣贾诩愿为主公效马之力!”贾诩说着就在床上拱手拜下。 正文卷 二百零五 鸿鹄之志 有贾诩加入唐国,大幅补足了唐国谋士阵容的深度,方离更是志得意满。 佩剑一挥,命马超为先锋、邓芝为参军,王平为后军统领,亲自坐镇中军,昼夜急行杀奔翟国而去。 至于洛阳,有曹仁与养由基加上简雍驻守,秦楚鏖战正急,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走的时候方离对简雍说了一句话:“洛阳宫昼夜‘严防’,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夜间行军,多有不便,幸亏从洛阳出来这一段路较平,所以行军速度倒也不算缓慢。 中军,有两辆马车辚辚而行,方离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坐在前一辆马车之上,同车的还有身体抱恙的贾诩。 方离恍惚之间总以为这是郭嘉郭祭酒,怎么来了个病文和呢?赶紧给我病愈了出谋划策,食君之禄报君恩呢! 在贾诩的要求下,方离没有给贾诩安排任何的职务,只是随军行动。 方离当然希望贾诩能够尽快献上无双妙计,这样一来唐军的行动定会事半功倍。 不过,贾诩确实病的不轻,不宜太过操劳。 反正人都跟着来了,还怕他到时候不出力? 有了秦达人下午的治疗,加之晚上又服下了一副药,现在贾诩的精神好了许多,可能起来行动有些难,但聊天谈话的精神还是十足。 “主公,据臣猜测,主公这次攻翟,目的不只是翟国吧?”贾诩一旦有了精神,整个人就变得整洁了许多,而且总喜欢板着个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方离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说道:“文和现在身体倒是好了不少,相信再过数日就能正常行动了。” “主公?”贾诩一脸认真地看着方离,意思很明显。 方离本不想他太过操劳,但贾诩既然献计心切,只好点了点头道:“是啊,翟国现在实力空虚,拿下它是迟早的事,寡人这次之所以如此匆匆,是想趁着天下都在关注秦楚之战的时候顺道拿下纪国,一箭双雕。” “纪这个国家虽不是很强,但在洛阳周边几个小国里,倒是最富有的,拿下它可以获得大笔钱粮。”贾诩点着头问道。 方离淡淡一笑,手摸着下巴说道:“文和果然慧眼如炬,一猜便知。我大唐崛起得太过迅速,又战争不断,这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持,像纪国这样有钱而又不强的小国,不为我用真是太浪费了。不过,寡人的意图还不止如此,文和觉得是什么呢?” 方离这样说,就有考较的意思了。虽然点将台的数据来看、从以前所听到的传说来看,这贾诩是最顶级的谋士,但是方离还是想亲自了解一下。 贾诩一听这话,精神一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诩以为,这个问题要从两方面说起,主要看主公的追求。如果主公只是想做个称霸一方的诸侯的话,将此举是在完善大唐的版图结构。 以臣看来,大唐现在发现得虽快,但大唐的国土从北至南呈现一个狭长的形状,存在着很大的隐患。这样的国土结构,如果是在边境,可能还好说一些,可是现在却处在秦魏晋赵等强大的诸侯之间,这就有些危险了。” 方离一听,眯起了眼睛,说道:“愿闻其详!” 贾诩看到方离来了兴趣,谈兴更浓,说道:“这样的国土结构,一来是东西缺乏纵深,一旦被被东西的魏赵攻入,很有可能将大唐一分为二,南北割开。另一方面,日后治理起来也有诸多不便,对于大唐的长期发展不利。” 方离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突然就想到了坐镇梁国的曹孟德。 若是真如贾诩刚才说的,大唐被敌国从中间一切为二,以曹操的野心,到时候会不会揭竿自立,效仿自己?方离内心微有担忧。 “依文和的意思,现在如果把洛阳及周边几个小国拿下,就可能使我大唐的国土变宽许多,有了纵深,有了回旋的余地,这种危险就可以避免了?”方离严肃地问道。 “对,有了洛阳及周边国家的填补,我大唐的国土结构才更为合理,才有称霸一方的可能。”贾诩目光炯炯地说道。 方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文和啊,你说的是没错,但寡人的目标,却不只是为了称霸一方,寡人的理想是问鼎天下!” 方离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霸气十足,贾诩一听,急忙站起身来,向着方离拱手躬身,大声说道:“主公英明,臣愿誓死追随主公,助主公一统天下,问鼎至尊!” 方离看着弯身上起的贾诩,心里明白,直到此时,这个表面冷酷,内心高傲的家伙,才算是真正地被收服了。 “文和请起!”方离笑着把贾诩扶了起来,两人再次坐下,气氛似乎更为融洽了。 到了这个时候,君臣两人可谓坦诚相见,聊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入,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贾诩再次咳嗽起来,才不得不停下来。 天亮的时候,一座小城出现在唐军的面前,城上挂着一面橘红色大旗,上书一个“纪”字,正是纪国的边城青乡。 这城池规模甚小,东西只有三四里长,南北不过两里宽,其内人口估计也就一万多,说是城,还不如说是镇呢。 城上的守军见大唐的军队竟然出现在城下,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关闭城门,摇旗呐喊,生怕唐军攻城,急忙吹响号角把城里的所有守军全部召集道城墙之上防御。 纷纷齐声高喊:“尔等唐军为何擅自进入我纪国边境?” 方离却没有立刻挥军攻城,而是下令就地扎营,埋锅造饭,修整一夜再做决定。 城上守将见了,虽然暂时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敢大意。急忙派人把唐军压境的消息传向国都纪县,请求发兵支援。毕竟来犯的唐军不算太多,纪国还是有能力与之一战的。 而方离之所以不敢贸然进攻,也是在试探下纪国的态度与虚实,看看纪国君臣有没有胆量与大唐一战? 如果纪国军备松弛,兵马不堪一击,那就顺道灭了纪国,吞并了他的钱粮与人口。如果纪国战力不容小觑,那就借天子旨意过了纪国先把兵力空虚的翟国灭了,再回过头来收拾纪国。 反正这些小国家自己要挨个吞下,让唐国吃成一个胖子,变成一个南北东西都有战略纵深的准强国,尽快拥有抗衡超级强国的实力。 “北面似乎有人来了?” 阑珊的夜色之中,守卫大营的士兵向北眺望,在星光之下一骑骏马疾驰而来,因为距离太远,看起来有些模糊。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六章 惊天机密 不等士兵看个清楚,马上之人转瞬便已经到达唐军大营栅栏外,士兵一个激灵赶紧高呼:“来者止步,擅闯军营者杀无赦!” 只见来人身高近丈,高大威猛,英眉剑目炯炯有神,手持方天画戟,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听得士兵呵斥双臂一振拉紧马缰,胯下赤碳般火红的骏马长嘶一声,立刻原地停住,当真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匹万里挑一的旷世良驹。 骑士驻马而立,手中方天画戟指向营门处守卫的士兵,一张嘴就是气吞山河的怒吼:“此处可是唐军营地?”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兵头模样的人警惕地回答:“正是,来者何人?” “快去通报唐公,就说吕布有要事求见。” 此时方离正在大营中和马超王平等人商议军事,听到士兵回报,一脸惊喜的拍案而起,反问了一声:“你说来的何人?” 士兵不明所以,拱手道:“回禀主公,有个自称吕布的人求见。” 方离又问:“此人可是手持一杆方天画戟?胯下骑着一匹火炭般的骏马?” 士兵拱手答道:“正是!” 竟然真是吕布到了,此战增添一员猛将,唐军实力定然大增。 方离一阵狂喜,也顾不上和马超王平解释,抓起旁边的头盔一阵旋风似的出了门直奔大营门口。 就连召唤到曹操和贾诩这般枭雄毒士时方离也没有激动到这个地步,但现在,方离只想仰天大笑三声。 这可是三国第一猛将,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人可战一军! 你让寡人等到望眼欲穿,现在终于来了! 方离三步并作两步狂奔到营门边,远远望见吕布伟岸的身影,方离想起自己唐公的身份,急忙放缓脚步做出平静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整理下衣衫,轻咳一声,这才带着紧紧跟随在身后的典韦、马超和王平缓缓走向门边。 按照系统的设定,吕布应该和典韦一样是侍奉自己这个“炎帝后裔”的圣火门徒,那自己也应该认识吧? 刚跨出营门,方离正准备来个久别重逢的开场,却见吕布将方天画戟放置在马上,翻身下马,竟是推金山倒玉柱,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这位壮士便是吕奉先吧,阔别了这些年,你还能认得出寡人?” 方离心中暗自欢喜,看来吕布对自己这个炎帝后裔还是非常尊敬,急忙弯腰将吕布扶起。 “少主!” 吕布扶着方离的手臂顺势站起,双眼微红,激动得微微发颤,“布终于又见到你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咱们进帐详谈。” 方离不由分说拉住人走进大帐,又向等在帐中的贾诩等人介绍了吕布的身份与武艺,典韦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一番寒暄过后,吕布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主公,布此次归来,有重要情报要禀告主公。” 话音落下,眼睛扫过帐中一排人,意思很明确。 马超贾诩等人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退出大帐,只留下典韦和方离在里面。 典韦和吕布相同出身,都是自幼侍奉炎帝后人,吕布对典韦也很是信任,见方离没有让典韦出去的意思,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方离没想到,吕布这一回来,竟带来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 原来,在春秋大陆的北部草原之外,极北雪山之外,竟然还有另一块大陆隔着雪山与春秋大陆接壤。 “布跟随王诩先生,与杨再兴、常遇春等人历尽艰险翻越雪山寻找失踪的少主,却没想到误入北境大陆,这才知道了天外有天的秘密。” 吕布表情十分沉重,“这个北境大陆面积比我们春秋大陆大了太多,有唐国、宋国、明国组成的联盟对抗元国、金国、清国和辽国的联盟,每个国家都十分强大。各自有人口数千万甚至过亿不等,带甲百万至数百万,兵强马壮。只是因为两大联盟的对立战事频发,这才常有所损耗。” “其中最强大的是唐明和元淸,实力远超其他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内部十分稳定。但鬼谷先生担心的是,在北境大陆之上,随便哪个国家都比我们所在的地方最强大的秦齐楚赵四国任意两国联合起来还要强大。 如果不是雪山常年大雪覆盖,壁立千仞,兵马寸步难行,我春秋大陆很可能已经在北境诸国的铁蹄之下饱受蹂躏。这次布一个人回来,也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带回给主公,鬼谷先生等人留守北境,时刻为主公留意情况。” 被吕布带回的消息惊得半晌无言,方离突然想到了不久前系统给出的警告,若在十年之内不能整合春秋大陆实现一统,很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莫非指的就是这个? 想到这里,方离赶紧问:“应该不止这样吧?看你的表情,难道有更严峻的事要告诉我?” “正是。”吕布面色凝重地点头,“根据鬼谷先生的测算,由于气候变化,阻隔北境大陆与我接壤的大雪山很可能在十年后一场急剧升温后融化出一个缺口,直接连通北境与我们春秋大陆,到时...” 吕布的话没有说完,方离和典韦却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那时,发现雪山外竟还有一群在他们看来贫弱至极的小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派兵讨伐,到那时,如果春秋大陆还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的状态,方离别说称霸天下,怕是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 十年,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而齐楚秦齐四国目前还固若金汤,灭晋之战才初具雏形,方离忍不住问自己,真的来得及吗? “没时间了!”方离一掌拍在桌案之上,“一统天下的步骤必须加快,在北境诸国杀来之前,我大唐必须将诸国版图全部纳入囊中!” 吕布和典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当即双双抱拳:“我等愿追随主公,马踏天下!” 时不我待,方离马上召贾诩马超等人来见,讨论加快灭翟纪两国步伐的谋图。 虽然不知道为何之前还不紧不慢的方离突然急了起来,但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贾诩还是猜出肯定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也没有多问,连夜和方离计划起来。 第二日,时刻关注青乡动向的探子回报,城中似乎增加了不少援军,看起来防备森严,似乎是铁了心要将一万唐军防守在青乡城外。 正文卷 第二百零七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纪国总兵力才不过两万五千人,大部分精锐都留守在国都,还都是矮子中间拔将军,跟身经百战训练精良的唐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此时青乡周边城池派出援军,也只不过是向方离表明纪国绝不会束手就擒的态度。 但灭翟、纪两国的计划已经非常详尽,就算纪国打算顽抗,方离也只需启动第二套计划,先利用天子令借道纪国伐翟罢了。 虽然唐国在强大的秦楚看来,才刚好够得上对手的边,离强劲还差着不少的距离。 但对于纪国这种弹丸小国而言,唐国已经是不可望其项背的准强国了,加上有天子令在身,方离还真不信纪国有胆拒绝。 如果真拒绝,方离正好找到征伐纪国的完美借口,带着他的一万精锐一路平推就是了,反而更轻松。 午后,方离正与贾诩、吕布、马超、邓芝等文武研究地图,亲兵突然来报,说是纪国使者来到,想要求见唐公。 果然来了,方离嘴角勾出满意的笑容,挥手吩咐把使者带入帐中。 来者是个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文臣,还没进账就已经满头大汗,见到端坐上首的方离,竟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口中高呼:“外臣姜季,拜见唐公。” 方离冷着脸:“纪候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姜季跪在原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讨好地笑道:“我主纪候派外臣来,是想请问唐公大军来到,不会是想攻我纪国吧?” 虽然知道像纪国这样的小国,肯定也不会出什么名臣将领,方离还是被这个姜季恶心到了。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姜季应该就是纪候姜叔姬的嫡亲弟弟,连国君的弟弟都软弱到这种程度,纪国还有什么让唐军忌惮的呢? 想到这里,方离也懒得再和姜季兜圈子,眼神一转看向下首按剑而立的典韦。在场众将中,马超和吕布都是相貌堂堂,威武雄壮。而典韦满脸虬髯,胡子拉碴,虎背熊腰,铜铃似的眼珠额外吓人,正适合担负恐吓的任务。 典韦出列怒视地上的姜季,瞪眼怒喝:“我主奉天子令讨伐翟国叛逆,特来借道纪国,赶紧说,你们借还是不借?” 姜季被典韦铜钟似的嗓门吓得瘫软在地,连连说道:“当然借,当然借,纪国对天子一向忠心耿耿,只要唐公不是想攻打我纪国,一切都好说。” “哼。”一旁的马超冷笑,“若是我主想要拿下你小小的纪国,早就拿下了,还会驻军在这里等纪候派使者吗?” 姜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这位将军说得极是,外臣这就回国都禀明主公,为唐军让开道路。” 说完草草做了个四方揖,拖着瘫软的双腿逃也似的不见了。 众将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典韦也忍不住笑道:“主公,这纪国君臣软弱至此,我们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方离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总觉得这位纪国使者哪里有些违和,明明方才青乡还做出了死守到底的样子,怎么这个姜季却一句硬话都没有,反而像早就吓破了胆? 再环视四周,典韦、马超、王平等武将具是满面春风,而王累眉头紧皱,贾诩若有所思。 贾诩的表现在意料之中,倒是王累让方离感到了惊喜,难道他也看出了纪国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王累。”方离点名道,“说说你的看法。” 王累点头应诺,却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回禀主公,纪军和来使的反差太大,看起来似乎有诈,但纪国兵力孱弱,臣实在想不出他们能有什么应对办法,或许真的只是虚张声势吧。” “说得对,就是虚张声势。”马超对王累的担忧不屑一顾,“撮尔小国,就算他们想耍什么计谋,有那个实力吗?” 吕布等人连连称是,只有贾诩仍旧皱眉不语。 方离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一切的阴谋诡计都要以实力作为支撑,都已经大军压境了,纪国还能有什么出奇制胜的办法,当即下令: “吕布率一千骑兵为先锋,为我军开路。” “王平率一千骑兵为后军,时刻注意背后动向。” “马超率五百骑兵在大军四周游弋,以防纪军埋伏。” “典韦、贾诩、王累随寡人坐镇中军。” 军令既下,众将尽皆应诺。 短暂的准备后,一万大军缓缓开拔,进入青乡敞开的大门。 纪国境内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根本没有任何天险作为倚仗,只能凭借国境线处易守难攻的地势拱卫国家。 现在青乡敞开大门放唐军进来,就等于把整个纪国放在了唐军的刀锋之下,一旦方离骤然发难,纪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方离现在一心拿下翟国,想起吕布带来的消息越发急躁,见纪国沿途城池都城门四开,纪军也只是远远戒备,便也没有多想,很快便把此前的违和感抛在了脑后。 很快,唐军一行便到达了纪国边境的白水关。 此时还没有后世名震天下的长城,白水关是纪国自己修筑的简陋关卡,驻军也不过数千,远远不如唐国的绛关雄壮险要。 白水关两面环山,山上树丛茂密,肉眼根本看不清其间状况,中间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只容得下三行人并排走过,白水关建设在狭长过道的初始部位,易守难攻,数千人足以守卫,故此纪国并没有在此驻扎过多兵力。 白水关两面的山腰之上,多达五万的玄甲士兵正伏低身体静静等待,无声无息,不走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这只军队的存在。 中心部位,一名身高近丈的年轻将领正盘腿坐在山间泥土地上,解开腰间水壶喝得正香。此人虎口,日角,大目,即使不修边幅依然雍容轩昂,仔细看去,竟是比吕布还要高上些许,一双黑眸掩饰在铁盔之下,更加冰冷无情。 这小将一口将水壶喝空大半,舒爽地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另一名年余七十,头盔下隐隐露出几丝白发的老将,压低声音问:“蒙老将军,此处如此险要,那方离真会来?” 这位老将军名唤蒙骜,乃是秦国猛将蒙恬、蒙毅的祖父,蒙武的父亲,听见小将的话,手扶胡须胸有成竹:“政公子尽管放心,白起将军的判断从未出过错,只等方离率军到此,对面的章邯将军一声令下,我等便可趁此机会一举生擒唐公!” 原来在方离进入洛阳不久,白起就料到方离拿下洛阳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借道纪国攻翟,来个假途灭虢,于是早早地派章邯、嬴政、蒙骜三将悄悄埋伏在唐军必经之地的函谷,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而姜季在唐营中的表现,也正是为了麻痹唐军。 虽然演技过于浮夸,好在纪国实在太弱,方离等人虽然起疑,但也没做多想,并未想到会跟还在跟楚军大战三百回合的秦军有所关系。 正文卷 二百零八章不听贾诩言,吃亏在眼前! 白水关守将名为姜诺,乃是姜叔姬胞兄之子,在纪国少有武名,颇得姜叔姬信任,才得以在弱冠之年混到了白水关镇守的位置。 此时见方离大军来到,知道自己演技向来堪忧的姜诺也不亲自拜见,只命人敞开关门,摆出一副“赶紧走”的样子,十分怠慢。 马超见状大怒,当即就喊着要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方离阻止。 本来按照方离的脾气,就算不会纵容马超去揍人,也必定会让这个姜诺认清自己位置的。 但如今方离一心急于赶快拿下翟国,再调转矛头攻下纪国,加速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对于这个几乎已是囊中之物的纪国,方离不愿再花任何心思。 至于姜诺,有让他好看的时候。 一行人缓缓进入白水关,瞧见内里一片肃杀气氛,别说干杂活的民夫壮丁,甚至连到处游走的军士都未曾看到。 低矮城楼之上的士兵也松松垮垮,甚至有些人就地蹲坐下来围观唐军,光明正大地偷懒。 吕布环视一圈,大笑道:“主公,这白水关防备竟松懈至此,看来主公归来时是不会费太多力气了。” 方离含笑点头,心中对纪国更加不屑。 这时,自大军开拔起便沉默不言,几乎让人忘了他存在的贾诩突然纵马上前,眉目间有些焦急:“主公,事情有些不对劲。” “哦?”方离不解,“文和此言何意?” “太安静了。”贾诩笃定地说,“我军一路穿插纪国国土,所见纪军虽不堪一击,但军纪绝不至于松懈至此,何况若真是军纪松弛,为何在关内外竟看不到一个散兵游勇,这不合逻辑,此处一定有诈。” 方离尚未说话,旁边的马超首先不干了。 在战功彪炳的马超看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文人胆子也太小了,简直不知所谓,当下大声反驳道:“贾先生觉得能有什么诈?纪国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带甲,还不够我大唐塞牙缝的,这种小国还敢在我军面前使诈,贾先生也太风声鹤唳了吧?” 贾诩叹息一声:“马超将军,我大唐的敌人,可远不止纪翟两国啊,这白水关周边地势险要,正是伏击的绝佳之所,到时只要姜诺把白水关大门一关,我军腹背受敌,将会进退无据啊。” “先生是说,恐有别国来援?”方离皱眉,“不太可能,周军早已在我掌控之下,秦军被楚军死死拖住,晋国自救尚且自顾不暇,齐国太远更不可能,魏国就算有心也无力,还有哪里能有援军?” 方离自起兵始,大大小小战斗经历无数,虽不能说所向披靡,但也是无往而不胜,此时对于孱弱无力的翟国和纪国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再加上知道北境大陆的存在后,方离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急躁不安,对贾诩的话就更听不进去。 在方离看来,贾诩虽在历史上久负盛名,但毕竟新投,对他手下军队的战力没有清晰的认知,以至于太过谨慎,如果贾诩知道唐军有多么强大,或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见贾诩双唇微张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方离不耐烦地一挥手:“先生新入我大唐,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就不要再说了。” 此时唐军已出白水关,前面十余里就是函谷,见方离听不进自己的话,贾诩轻叹一声,无奈地后退几步到了典韦马旁,低声道:“典将军,我军路经函谷恐会中伏,还请典将军一定护卫好主公。” 典韦郑重地点点头,虽然他也觉得贾诩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护卫方离原本就是他的职责。 函谷地势太过危险,方离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下令全军快马加鞭通过,吕布带着一千轻骑一马当先,大军所到之处,一片尘土飞扬。 到达函谷中段时,吕布突然振臂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后方兵马停下步伐,警惕地环顾四周。 方离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了一跤,正准备发问,两侧山间突然杀声震天,无数冒着寒光的箭矢倾泻而下,数百唐军转瞬间便化为乌有。 “有埋伏,举盾,护卫主公!”吕布怒喝,纵马飞奔向方离所在的位置,一杆方天画戟舞得密不透风,竟是没让半根箭矢近身。 马超、王平瞬间反应过来,立刻下令骑兵下马,将方离团团围在中间,抵御着山上伏兵的箭簇。 很快,箭矢消失无踪,无数玄甲猛士从两侧山间冲出,两军短兵相接,有如巨浪拍打在岩石之上,激起一片血肉横飞。 方离挥舞长枪左突右杀,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陷入危急之时,忽听得耳边一阵怒吼:“小儿,休伤我主!” 而后一杆方天画戟自肋下出现,舞出一个大圆,围在身边的秦军士兵头颅瞬间消失无踪。 回头看去,正是吕布纵马而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一路而来竟没有一名秦将敢直面这位地府而来的浴血修罗。 救下方离后,吕布大喝一声:“典韦,保护好主公!” 便拨转马头又重新杀进重重敌军之中。 不远之处,马超等人也正率军浴血奋战,唐军人数虽在劣势,却也半点不显败意,反而因主公陷入危机越战越勇。 贾诩、王累等文士冷静地站在盾兵和投石车围成的小圈中,凛然不惧,没有露出丝毫慌乱。贾诩死死盯着源源不断从山间涌来的大军,像是正在思考些什么。 山腰上,嬴政和蒙骜正关注着山下战况,唐军太过顽强,嬴政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么打下去,就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蒙骜点头,颇有些考教意思地问道:“依政公子看,我军改当何如?” “收兵围困。”嬴政毫不犹豫地说道,“唐军粮草本就不多,此时已被我军毁伤殆尽,只要把他们围困在这里,我军分批次不断骚扰,让敌军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定能在援军到来前拿下方离!” 话音刚落,另一侧山头突然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蒙骜**胡须欣慰一笑:“看来,政公子和章邯将军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军不愧是令行禁止的虎狼之师,号令一响,当即重新退入山中,没有一人恋战不听指令。 这边唐军终于缓和下一口气,重新整合阵型,统计之下,一万将士竟已经死伤两千余人。 面对着山谷两侧层层叠叠的虎狼之师,方离又该如何突围?贾诩、邓芝等谋士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文卷 二百零九单骑突围 四周到处都是唐军将士战死的尸首,几乎将狭窄的羊肠小道染成一片血海。 典韦、马超等人死死护在方离身边半点不敢松懈,部分士兵则在盾牌的护卫下小心地收缩阵型,救拢伤员。 天色将黑,他们还要防止伏兵又一次的突袭。 看着周边的惨状,方离忍不住双眼赤红,心脏被羞愧悔恨淹没,握住兵器的手微微颤抖:“贾先生,正如你所料,是寡人轻敌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莫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冲破包围。”贾诩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半点不忿或郁闷。 方离猛地抹了把脸,吩咐吕布马超等人时刻注意山上敌军动向,沉声询问贾诩:“还请先生再谋良策?” 贾诩略做思忖,抚须道:“观敌军甲胄以及作战风格,应当是秦国军队。” “秦军?”方离讶然,随即恨恨的挥剑刺向地面,一片沙土飞扬,“好一个白起,竟敢在楚军的虎视眈眈下冒险分兵?” 想想对手是白起,方离又有点无奈,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没想到白起会分兵来袭。 自己才统帅了几年的将士,着了白起的道也是无话可说。 “白起的确魄力十足,但既然是秦军,我等反而还有一线生机。”贾诩抚须笑道,“楚军不似周军,乃是秦国世代强敌,白起就算敢于冒险分兵,在不影响秦国战略大局之下,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万兵马,只因此处地形特殊,才会有千军万马之势。只是不知带兵之将乃是何人?无法有所针对。” 嬴政等人高居山间遥遥指挥而不露面,也正是为了让唐军不知对上的是何人。毕竟方离帐下武将谋臣人才济济,秦军也是早有体会。 “就算只有五万,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典韦粗声粗气地道,“刚才的战斗我军死伤两千余人,可战之士不足八千,投石车也被毁了大半。” 想到本就不多的制胜法宝投石车,方离心中止不住一阵肉疼。 贾诩凝神细思半晌,悠然道:“正如典韦将军所言,此时此地,此等强敌,旁门左道不会管用,只能真刀真枪拼出一条活路,请主公派出良将率军杀出重围,速去北方梁地曹孟德都督处求援。” 不远处听了一耳朵的吕布闻言大笑:“何须率军?不就是去求援吗,布一人足矣!” 若这句话是典韦或马超说出,方离可能会感慨他们的勇气,但还是不会当真,但吕布可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三国第一猛将,论战阵拼杀无人能出其右,赵子龙尚且能够抱着婴儿杀个七进七出,吕奉先从五万秦军中孤身杀将出去又有什么不可能? 方离起身,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交给吕布,沉声道:“此物可证明你的身份,奉先,寡人和一众将士的命,可就托付在你手里了。” 吕布接过虎符,双目寒光四射:“主公放心,布绝不辱命!” “既如此。”贾诩没有问方离为何如此信任吕布,闻言缓缓补充道,“马上就要入夜了,秦军必定会分批骚扰不停让我军不得歇息,届时众将在前拼杀,吕壮士可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方离点头,命众将各自准备去了。 夜半时分,两侧果然又传出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秦军从山间汹涌而下,呐喊着冲向唐军临时搭建的简陋工事。 按照贾诩的建议,方离亲自率领数千武卒在前拼杀,吸引秦军的注意力,吕布趁乱之下跨上赤兔宝马,风驰电掣般朝着后方的白水关杀将而去。 夜色之中,一员武将在上万秦军中战神般左突右冲如若无人之境,一息之间已收割无数条性命,不远处的嬴政看在眼里,不敢置信地疾呼:“此将竟打算单骑杀出去报信么?!” “绝不能放他出去!” 老将蒙骜一把抓起放在身旁的丈二大刀,策马直奔吕布而去,只留下一句苍浑的呐喊,“政公子坐镇后军,老夫去去就来!”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上下翻飞,有如游龙吐信般势不可挡,竟直直在秦军中劈开了一条道路。眼看就要冲破包围,秦军中突然杀来一员老将,口中怒喝:“来将休走,蒙骜来取尔性命!” 吕布冷笑一声,见蒙骜手中大刀直直劈下,左手前举,竟一手就将千钧般的大刀轻轻拨开去,蒙骜只觉虎口一麻,还未做出反应,胸前突然一阵剧痛,吕布的方天画戟不知何时已经穿透蒙骜胸口。 蒙骜眼前一黑,翻滚下马,周围的秦军不知这唐将竟然如此骁勇,竟然一合就将蒙骜刺于马下,想要来救之时却已经迟了。 只此一合,吕布便将秦军老将蒙骜斩于马下,看也没看落马的蒙骜一眼,吕布满眼都是不远处白水关已经紧紧关闭的大门。 不仅让唐军逃出一人,还损失了一员统兵大将,秦军攻势瞬间猛烈起来,山谷间援军源源不断,似是放弃了围困的想法,想要将唐军一举击破。 山谷间地势狭窄,反而让下定决心就地死守的唐军如铁桶般更加难以击破,马超和王平一左一右将秦军死死拦在前方,中军内,贾诩和王累分工明确,利用仅剩的几架投石车攻击不远处的山腰,给秦军施加压力。 方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中军,被典韦牢牢护住。虽然他很想亲自冲杀在前,但方离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主将上前杀敌不仅不能鼓舞军心,反而会让马超等人不得不时刻关注自己的安全,好心办坏事。 此时此刻,只要主将坐镇中军巍然不动,便能让陷入绝境的唐军发挥出最大的战力了。 久攻不下,章邯再次发出了收兵的指令,嬴政一口银牙咬碎,却也知道越是优势时越是急不得,秦军留下上千尸首,再次退上了山。 不知对方何时又会再次来攻,唐军均瞪大了眼,神经绷紧,不敢有片刻懈怠。 在方离等人在山谷间死战之时,吕布已经单枪匹马来到了白水关下,怒吼声响若惊雷:“竖子姜诺,还不快快开门放本将进去!” 吕布浑身浴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满身煞气让远在城楼上的守军都不自觉地双腿发软,飞奔进镇守府,询问姜诺该当如何。 依据白起和纪候的约定,姜诺只需紧闭城门,不管唐军如何叫门都不开就好。 但姜诺能力平平却心高气傲,此时见吕布孤身一人来到城下,不仅不好言相求,竟然还敢对自己无礼怒骂。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让人备好长枪甲胄,打算带兵出城,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无名之辈一点教训,也好让人知道他纪国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正文卷 二百一十章傲视千军 ps:感谢大鹏展翅留一万起点币打赏,祝各位书友元旦快乐,2018心想事成! 吕布正头疼不知如何穿过白水关去向曹操求援,此时却见姜诺竟敢不知死活地出城迎战,不禁大喜过望。 姜诺带着一千兵卒出城列阵,见吕布满身都是鲜血,看上去似乎已经遍体鳞伤,而自己盔甲鲜亮,威风凛凛,又有身后大军作为后援,不由得底气大振,举枪不屑地叫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本将手中不斩无名之辈!” 吕布一心急着去往梁国报信,哪里来的心思理会姜诺的言语挑衅,鹰眉之下杀气四溢,纵马便冲杀上去,竟是打算直接闯过白水关下千人军阵。 姜诺大惊,紧接着一股怒气直窜头顶,只觉这唐将实在是目中无人,一人就敢硬闯关卡,是真当纪国无人吗? 吕布冷冽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姜诺再也忍不住,一震马缰,胯下战马撒蹄子飞奔,一点寒芒直冲吕布眉间而去:“唐将受死!” 吕布迎面而上不闪不避,手中方天画戟如参天大树一朝拔起,姜诺只觉指尖一顿,仔细看去枪尖竟被方天画戟死死卡主,半点动弹不得。 吕布的视线如同望着一个死人,姜诺心底一寒,情知不妙,就要弃马逃走。 但早已经晚了,吕布五指一转调转方向,闪着寒光的戟杆正击中姜诺暴露在外的太阳穴,登时敲出一片脑浆。 顺势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吕布一手握住姜诺向前倾倒的头颅,一手拔出腰间佩剑顺手一挥,姜诺颈间血光四射,竟是被生生斩下了头颅。 重新握住方天画戟,吕布左手高举起姜诺热气腾腾的头颅,胯下赤兔宝马如有灵性般侧步狂奔,转瞬间便和愣在原地的一千纪军短兵相接。 吕布胯下赤兔速度丝毫不减,口中大喝:“主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逃命!” 纪国虽富裕,但得天独厚的地形使得纪军常年没打过硬仗,更别说见过吕布这等杀神了,此时见姜诺不到一合便已身死,极度的恐惧侵袭之下,这一千纪军双股颤颤,胆战心惊。 眼前的唐将一人好似千军万马,竟没有一人敢于亮出兵器。 但见吕布越来越近,姜诺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越发清晰,最前排的一名士兵大喊一声,刀刃掉落在地,不管不顾地逃命去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千士兵一息之间便已四散奔逃,只留下姜诺孤零零的尸身,以及白水关敞开的大门。 将姜诺的头颅信手扔掉,吕布顾不得擦拭脸上被溅到的血迹,拍马越过白水关门,进入纪国国境直奔梁国而去。 待吕布奔出几里之外,城楼之上的副将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带兵去追,却已经连吕布的背影都已望不见了。 纪国地形一片坦途,赤兔宝马好似知道主人的心情,四蹄飞奔无影。 吕布谨记贾诩的嘱咐毫不恋战,绕过一座又一座县城,身后坠着数千各城池汇集的追兵,天色蒙蒙亮时便到了纪国国都。 纪国的国都以国号为名,唤作纪城,城墙高数丈,以青石砖铸就,乃是纪国境内最为坚固的城池,驻有一万纪军精锐,数名纪军排的上号的大将,是横亘在吕布求援路上一座绕不开的堡垒。 纪城城门紧闭,城楼上守卫森严,想是已经得到吕布单骑突围的消息,做好了拦截的准备。 吕布深知无论自己再怎么武勇,仅凭一人是绝对无法攻破守卫森严的纪城的。 为今之计,只能效仿白水关之战,诱敌出城,斩杀敌方大将,趁机闯入纪城城内杀出一条血路。 打定主意,吕布驻马在城楼前弓箭射程之外,开始破口大骂毫不留情,句句问候纪候及其重臣的祖宗八代。 此时的纪国宫城内,一班臣子正吵得不可开交,听探子来报吕布已经到达城下,吵得更加激烈了。 以大夫姜淤为首的派系力荐姜叔姬敞开城门放吕布通过,以图熄灭唐公怒火。 在姜淤等人看来,唐国和秦国、翟国的矛盾纪国最好不要参与,以免引火烧身,现在方离深陷重重包围,纪国敞开大门让吕布去求援,万一方离成功突围,也不会再怪罪纪国。 至于秦国那边,纪国已经配合秦国将方离引入了包围圈,不管事后成与不成,只要纪国没有直接派军救援唐公,秦国都没有任何借口发难,这样做纪国才能独善其身。 而以上将姜武为首的一干武将则主张将吕布立毙在纪城城下,方离借道纪国攻翟,必定是想效仿晋公来个假途灭虢,你不仁我不义,有强大的秦军相助,我纪国根本不用怕他唐国。 更何况方离现在身陷重围,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怕他个鸟啊? 要是让吕布跑了,激怒秦国,则是得不偿失。 姜叔姬是一会儿觉得姜淤有道理,一会儿觉得姜武说得对,争论了一宿也没拿下主意,这时听到吕布已到,顿时慌乱起来。 “主公,这时千万不能示敌以弱啊!” 姜武苦口婆心地劝道,“方离已经下定决心灭我纪国,就算让吕布过去,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只有紧靠秦国才能免我纪国灭顶之灾,主公难道忘记了吗?” 姜叔姬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姜武说得对,虽然秦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无缘无故就打上纪国主意的方离要好。 想到纪国竟能斩杀唐国一员大将,姜叔姬就忍不住的兴奋,急忙问道:“那依上将军所言,该派谁去斩杀那吕布啊?” “回禀主公,谁都不派。”姜武胸有成竹地回答,“就让吕布在那儿干等着,反正以纪城的地形,他想绕也绕不过去,等到唐公阵亡的消息传来,还愁吕布这个没了主公的人吗?” 姜武说得确实有道理,众武将听得连连点头。纪国军备虽不废弛,但也没出过多么厉害的武将,与其派人出去送人头,还不如就让吕布在外面活活饿死。 但姜叔姬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拉长了嗓音问道:“按上将军的意思,我纪国十数员猛将,就没有一个能杀掉这个叫吕布的无名鼠辈么?被他一人吓得闭门不出,传出去岂不让世人耻笑?” 姜叔姬的不满显而易见,姜武暗暗叫苦,只得又道:“主公若真想要吕布项上人头,可让三千盾兵在前,一千弓手在后,直接将其射杀。” “上将军这话说得可笑。”姜淤见纪候不听自己意见,心中不快,听得姜武的话又计上心头,故意尖着嗓子挑拨道,“面对唐军一员残将而已,上将军竟然要出动数千精锐,连短兵相接都不敢,只敢放冷箭,传出去岂不笑掉诸侯大牙?既然姜将军不愿意放唐将过关,那就亲自出马斩了这唐将便是,你这胆量……嘿嘿,还不如我这求生呢!” 正文卷 二百一十一章 人不可貌相 纪候闻言若有所思,似乎颇有些意动。 姜武见状大急:“主公,那吕布在城外叫骂,分明就是要引得我等出城与他正面对决,好借机闯城,主公万万不可中计啊、!” 姜武不提还好,一提纪候便气得满脸涨红,那吕布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骂阵之法,半口不提兵法武艺,句句冲着满朝文武的家人招呼,脏得人不堪回想。 尤其是纪候姜叔姬,得到了吕布的重点照顾,后宫美女几乎个个被点了名,让姜叔姬是恨不得活刮了他的皮。 再看底下死谏的姜武,姜叔姬就觉得不是那么顺眼了。 白白领着上将军的职位,号称纪国第一猛士,怎么面对唐军区区一名连名号都未曾听说过的无名之辈,就如此畏敌如虎?敌方可是只有一个人呢,就算蚩尤再世,共工再生又如何?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的道理,莫非姜武不明白? 一念及此,姜叔姬沉声道,“姜淤说得对,我堂堂纪国上将,竟然被一个无名鼠辈吓得挂起免战牌?姜武,寡人命你点起三千将士出城迎战,把那吕布小儿的首级给寡人带回来,记住,一定要由你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姜武还想再辩解几句,姜叔姬却不耐烦地挥挥手,表示再也不想多听一个字。 军令如山倒,姜武无奈,只得点齐精兵三千,强将数名,出城列队迎战。 厚重的城门“吱呀呀”打开,早已骂的口干舌燥的吕布眼前一亮。主公教的骂阵之法果然有用,那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脏话倾泻而出,这纪国君臣果真忍不了。 见城中一员大将排众而出,吕布虎目一瞪,握紧掌中方天画戟拍马而上,留下一阵尘土飞扬。 这敌将果真狂傲,姜武面色一沉,命身后军士一拥而上将吕布团团围住。 姜武自忖以自己的武艺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便叱喝身旁三名副将一起动手上前围攻,准备来个以多胜少。 “来得好!” 吕布一声高喝,手中方天画戟如泰山压顶般劈下,一个照面便将冲在最前方的纪将立斩马下,而后调转马头,迎上已经举枪刺来的姜武。 姜武只觉眼前一阵寒光闪过,颈间一凉,瞬间失去了意识,从马上倒栽了下来。 堂堂的纪国第一猛将,在一个“无名鼠辈”马前竟然走不到一个回合?登时让纪国将士军心大乱,士气低迷。 其余两员纪将目眦尽裂,一面命人抢夺姜武尸首,一面咆哮着举刀冲来要为上将军报仇。 两杆大刀一左一右封住吕布所有退路,眼看是必死之局,吕布嘴角却勾勒出不屑地微笑,一个飞身翻下马背,划戟为刀横扫千军,瞬间便将一员纪将战马绊倒,马上骑士狼狈地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另一员纪将大刀挥空,正准备收势再来,却见吕布不知何时从马肚之下侧身而出,一个劈刺,几乎将人劈成两半。 滚落在地的纪将恐惧得肝胆俱裂,指着吕布直叫:“你到底是人是鬼?竟有此等武艺?” 一脸恐惧之色,全然提不起勇气再战,连滚带爬地想要逃回军阵之中。 吕布也不恋战,精准地落在马鞍之上,赤兔马仰天长嘶,默契地带着主人直直冲向重重包围之中。 吕布左冲右杀,片刻之间便已撕开一条血路,风驰电掣般越过城门。 城门守将大惊失色,大喊:“敌将进城啦!敌将进城啦!” 城内顿时大乱,百姓们四散奔逃,生恐卷入杀红眼的军爷们刀下,留守的纪军倾巢出动,想要将吕布留在纪城城中,却被到处逃难的百姓冲散,侥幸到达吕布眼前的,均撑不过一合之力便身死马下。 吕布自西门杀进,片刻间便到了东门,不费吹灰之力斩落几名不自量力试图拦路的纪将,直奔边境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吕布阵斩纪国上将,单骑入城,纪国上万守军数十大将竟都拦不下吕布一人,消息传到大殿,姜叔姬膝盖一软瘫倒在王座之上,呆若木鸡,殿下众臣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梁国距纪国不过三百里,闯过横亘在眼前绕不过去的纪城之后,吕布再不用正面硬冲纪国关隘,逢城便绕,赤兔宝马脚力惊人,日落时分便已载着吕布到达曹操大营之外,身后的纪国追兵追直国境就再不敢往前,只能在后面干瞪着眼。 远远看到营门内“大唐都督曹”的大旗迎风飞舞,吕布心下一松,高举方离给的虎符边纵马边喊:“主公遇险,请曹都督速速来见!” 曹操此时正在账内和张辽、英布等人商议稳定梁国的事宜,猛然听得营外有一武将持方离虎符来见,还喊着“主公遇险,特来求援”,心中一凛,赶紧让亲兵将其引进来。 形势危急,吕布顾不得营内不得纵马的军规,架马飞奔进了大营,将前来传令的亲兵远远甩在侯曼,直到大帐前才翻身下马,也不等卫士通报,举着虎符便闯了进去:“敢问谁是曹孟德曹都督?” 帐内众人猝不及防,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披坚大汉突地闯了进来,本能间便要抽刀呵斥。 “等等!”曹操一眼瞧见吕布手中的虎符,赶紧阻止,高声道,“本将便是曹操,来者可是主公使者?” 吕布目光扫过帐中众将,见张辽、李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不由心喜。又看到刚刚收刀入鞘的英布,身手迅捷,更是欣赏,认定曹都督必是此三人中的一人,因此看也没看上首之人一眼。 此时听得这三人竟不是名震大唐的曹都督,心中讶异,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之人身身高不足七尺,不由得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你……果真是曹都督?” “不得无礼!”张辽闻言怒喝,“曹都督便是曹都督,莫非还能有假?!” 吕布初进来时浑身都是凝固的血痕,面庞也被凝结成一股股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样貌,但仔细看去,确是高大威猛,浑身透露出凛冽的杀气,一眼便知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猛将。 曹操生性爱才,又心知此人定是方离新收的人才,便抬手阻止了张辽,凝声道:“文远息怒,容我与他叙话。本都督正是曹操,你说主公遇险,究竟发生了何事?” 说到正题,吕布赶紧收回心神,忽略掉心中刚升上来的轻视,将方离等人的遭遇完完本本诉说了一遍。 曹操等人闻言大惊,张辽更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白起竟然敢这样用兵?让主公陷入如此险境,马超典韦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白起号称秦国第一大将,用兵神出鬼没,着了他的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曹操替马超、典韦辩解一句,“漫说他们只是些武夫,便是操与公瑾,说不定也会中计。毕竟白起正与十万楚军正面对决,谁能料到他还敢分兵前来伏击主公?” 鲁肃捻着胡须道:“刚刚拿下洛阳便出征翟国,肃倒是以为主公的脚步过于急了。” 吕布抱拳恳求:“主公命我前来求援,还请曹都督速速发兵,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曹操点头,当即下令张辽、李典等将领兵两万留守少梁城,由鲁肃从旁辅佐,自己则带领英布、高顺、乐进、马忠死将率领四万精兵快马加鞭去救方离。 安排过后,曹操转头看向吕布:“吕壮士既能单骑奔驰三百里前来,是否敢再单骑返回向主公报信,告知主公操火速驰援,以安军心。” 吕布昂首:“有何不敢?” 当即回身出了大帐,也不梳洗,跨上赤兔宝马便又踏上了返程。 正文卷 二百一十二 毒士诡计 送走了吕布,曹操点齐兵马正准备开拔,忽听得前来运送唐军新式兵器“元戎弩”的徐盛、蒋钦水师已经抵达少梁城。 曹操已经在书信中得知了“元戎弩”的威力,此时被徐盛水师送到军中,可谓是雪中送炭。曹操大喜过望,急忙亲自出营赶往相距三十里的黄河岸边迎接,并将元戎弩交于弓箭营配备。 听闻方离被秦军死死堵在函谷之中生死一线,徐盛与蒋钦大吃一惊,当下自告奋勇要沿黄河南下,协助曹操大军前去救援。 曹操本就有此打算,听得徐盛主动自荐,自是满口应承下来。 却说吕布离开曹营,心知大军不比自己一人,到达函谷救援满打满算也要两天的时间。而纪城、白水两关自己不久前才闯过一次,纪国君臣有了防备,要再闯一次难比登天。 当下轻装简从,脱下盔甲换上轻袍短打,将方天画戟紧紧裹住,又找了溪流梳洗干净,远远绕开官道城池,借着夜色掩护赶往白水关。 由于一路上绕了不少远路,掐指算算,至少多走了两百余里。当白水关隘出现在吕布眼前时,天色早已大亮。 也幸亏吕布胯下赤兔马神骏,若是换了寻常马匹,只怕傍晚也无法抵达。 关隘外隐隐传来喊杀声,吕布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连续两日星夜兼程的疲惫,牵着赤兔宝马登上侧面高山,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秦军藏身的树丛,直奔尚在围困当中的方离而去。 此时的唐军被困已有两个昼夜,原本的一万精锐大军折损了三千余人,还剩下六千多疲惫之师。而秦军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山谷中横尸五千余人,甚至比唐军还要多一些,自然是拜马超、典韦两大猛将所赐。 。。。。。。。 有典韦、马超两大悍将领衔,一前一后,让秦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多次进攻俱都铩羽而归。以五倍的兵力进攻唐军,反而伤亡代价更加惨重。 这把嬴政与章邯气得几乎暴跳如雷,纷纷攥拳跺脚,发誓要把方离困死在这片山谷之中,用他的头颅祭奠战死的秦军亡魂。 年方二十四五岁的嬴氏赵政公子生的身材高大,魁梧雄壮,在夜色中腰悬佩剑,大声鼓舞秦军士气:“将士们,我大秦终归要一统天下,任何国家都不能阻挡我大秦铁骑的脚步。区区方离,不自量力,就让我们斩下他的头颅,让世人看看大秦雄师多么强大!” “杀方离,灭唐军!” 四万多秦军高举刀枪,齐声回应,声震寰宇,山谷响应。 吕布小心翼翼的从秦军眼皮底下穿过,最后暴露了行踪,直接翻身上马一通冲杀,突围秦军包围来到唐军阵中与方离相见。 方离刚刚率部击退秦军的又一波进攻,将士们俱都疲惫不堪,见到吕布归来,不由得一阵惊喜,赶紧问道:“情况如何,可曾见到曹孟德?” 吕布单膝跪地,朗声道:“回禀主公,曹都督率三万援军已在路上,布幸不辱命!” “太好了,梁地到这里不过三四百里路程,将士们一定要支撑到孟德来援!” 、 方离闻言大喜,急忙拖着吕布臂膀将人扶起,亲自为其搬来行军马扎,将人摁在上面,不由分说地道,“你一路辛苦,趁着秦军进攻间隙好好休息一番,回头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御敌。” 得知援军正在赶来的消息,马超、典韦等人皆松了口气,周围已经渐趋绝望的士卒们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终于有希望突破秦军围困了。跟着唐公,吉人自有天相。 贾诩却心知梁国距此三百余里,路上又有纪国无数关卡城池阻隔,曹操率大军当然不可能学吕布轻装简从隐匿形迹,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思及山上稳扎稳扎毫不急躁的秦军,再看周围精力损耗殆尽的我军,贾诩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走到方离身边低声道:“主公,可否请诸位将军借一步说话?” 明白这位历史上名震三国的毒士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又不想公开说出影响士气,才有此一说,当即点点头,给马超、典韦等人使了眼色,下令侍卫远处戒备,时刻注意秦军动向。 刚才赶回的吕布心知战况危急,见贾诩似有妙计脱险,便坚决拒绝了方离让他继续休息的命令,也列席旁听。 一切就绪,在众将环绕之中,贾诩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主公,曹都督虽已率大军来援,但毕竟路途遥远,况且还有纪城、白水关两处毕竟关卡,没有四五日怕是赶不到。我军只剩五六千残兵,主公觉得还能支撑多久?” 两日来唐军反击昼夜不停,秦军则仗着人多势众分批次休息,两者的疲劳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方离心知肚明,赶紧道:“先生有何妙计,还请教我。” 贾诩连称不敢,继续道:“正面突围不可行,但诩有一险计,可助主公暂别危机,不仅可脱离险境,还可借此一举拿下纪国、打破秦军,不知主公可敢?” 连贾诩都说是险计,肯定是异常危险,但方离经过此前的大意遇伏,连累数千精兵惨死后已经成熟不少,闻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示意贾诩尽管继续。 贾诩心中满意,再不拐弯抹角:“在秦军眼中,主公仅剩六千残兵被围困在函谷之中,已是插翅难飞。而曹都督替我大唐开疆拓土,战功彪炳,麾下精兵数万,又驻守梁国多年,敢问主公,若知道主公殒命于此,世人眼中的曹都督,会将如何?” “拥兵自立”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自脑海之中浮现,方离心中一颤,几乎觉得贾诩已经看穿了自己对曹操的忌惮。 但冷静下来一想,现在的贾诩连曹操的面都没见过,对唐军中诸多将领也不认识,就算再怎么足智多谋,应该也成不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 再想想贾诩的话,方离灵光一闪:“先生说若寡人殒命于此?” 见方离转瞬间便抓到重点,贾诩心下赞赏,点头道:“正是,可命人假扮主公强行突围并身死秦军乱箭之下,由曹都督演上一出拥兵自立,诈称出白水关夺主公印绶收编残军,自可诈开纪国关卡,突袭秦军。” “文和先生。”王累不解地问道,“若秦军真以为主公身死,不会大举进攻,一举全歼我等么?” “若领兵的是白起,当然会。” 贾诩胸有成竹地笑道,“但白起身为秦国上将,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我观这支秦军进退风范,主将应该是位谨慎为先的人物,既然主公已经身死,曹都督又已自立,比起再攻我军一次让秦军付出巨大伤亡。还不如就地围住,待我等粮草耗尽自己投降,反正没有了主公,我等在秦军眼中也不过一盘散沙而已。” 方离凝神细想半晌,抚掌笑道:“先生妙计,只是有一点需要些许改变。” “哦?”贾诩饶有兴趣地问,“主公的意思是?” “用替身演戏,再逼真,也没有本人来得真实。”方离轻笑,“要死,当然得寡人亲自去死,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不可!”典韦闻言大急,“主公万金之躯,怎可以冒如此危险,万一...” 方离挥手止住典韦,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贾诩。 贾诩沉默半晌,突然低声闷笑不止:“不愧是主公,我贾诩果真从未看错过人!”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方离也轻笑起来。主意已定,不管典韦吕布等人如何相劝,方离都不打算再改了。 这一切本就因他而起,当然也要由他去结束。 正文卷 二百一十三 孟起再突围 “寡人对于箭术的研究已经炉火纯青,我自信可以恰到好处的演戏,既能骗过秦军又不会伤到自己,你们就不要再劝了。” 方离拉得弓弦如满月,“嗖”的一声,将相隔百十丈的一根松树枝射断,准确无误。 见主公胸有成竹,众人便不再劝,一个个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吕布再次自告奋勇:“布愿再穿一次纪国,将主公与文和先生的计划告知曹都督,让他按照计划执行,快速穿越纪城与白水关。” 众将都已听说吕布单骑越白水、闯纪城的英勇,俱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典韦身负护卫之责只能想想,马超却没这么多顾虑,当下抱拳请求:“奉先百里奔袭两昼夜,早该歇歇了,主公,超愿突围报信!” 王平也欲自荐,不过想想自家武力,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心中暗道待会儿要多杀几个秦军出出气。 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方离心中十分欣慰。 麾下猛将如云,即使身处险境依旧斗志昂扬,对于一个主公而言,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虽然对吕布来说再来一个来回也绝非难事,但方离还是打算让他留下。 不能让这位心高气傲的三国第一猛将认为唐军中除了他再无别人,毕竟历史上,吕布什么都好,就是换主公的频率实在有点高。自己应该让他见识一下唐营其他武将的实力,磨一下吕布睥睨一切的傲气。 打定主意,方离把从吕布手中刚刚收回的虎符交给马超,沉声道:“寡人与文和先生计策成败,此次就全交给孟起了,望你早去早回。” 马超接过虎符,双目精光四射:“主公放心,超定不辱命!” 此次跟随方离征翟的众将中,马超的相貌首屈一指,相貌堂堂,威武雄壮,战阵之中却又毫不露怯,威震四方,比起那长得不知所谓的曹都督,吕布对这位马孟起也是欣赏得紧。 此时见方离将任务交给马超,吕布心中虽感遗憾,却也没太多意见。为保险起见还将自己的赤兔马借与马超暂用。 能够正面对决有虎狼之师称号的秦军,吕布亦是兴奋非常。既然主公不让自己再次突围,那就正面教训一下秦军,树立“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威名。 自己一定要实战表现,让主公与唐国的将士意识到,有了自己的助战,唐军将会多了一臂之力。 午后,秦军又例行地发动了几次冲击,弩箭纷飞,鼓噪呐喊,但却又点到即止绝不恋战。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消耗唐军精力,使其不得休息。 唐军残兵在马超和吕布指挥下节节顽抗,但长达两日的不停作战,还是显出了些许疲态,气势渐渐削弱。 汇合在一起的嬴政和章邯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兴奋——唐军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或许再持续两日,就可以割下方离的人头。这定然是大功一桩! 鸣金收兵后,嬴政看着在山谷中面不改色,指挥若定的吕布和马超,眼中露出渴望的光芒:“此等良将,若是能入我大秦该多好?” 章邯微笑道:“政公子放心,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方离命数已尽,此战过后,只要那二人能在乱军之中活下来,届时公子坦诚相邀,还愁不能纳入我大秦麾下吗?” “不止这二人。” 嬴政补充道,“还有那坐镇中军的文士,看起来也是良才,嘱咐军士们,可千万不要误伤了,这些以后可都是我大秦的肱股之臣。” 章邯但笑不语,对嬴政的求贤若渴很是满意。 上有世代明主,下有忠臣良将,大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入夜后,见唐军休息得差不多了,章邯挥挥手,示意准备就绪的秦军按部就班发起攻击。 方离已是强弩之末,他一点都不急。 左右山侧传来熟悉的喊杀声,吕布典韦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死死护住亲自冲杀在前的方离,马超策马左突右杀,暗暗寻找时机。 此等场景太过熟悉,嬴政额头青筋一抽,脱口而出:“呃……不是吧,唐军又想来一次单骑突围求援?这简直是不把我大秦勇士放在眼里,儿郎们给我挡住,休要放走一兵一卒!” 嬴政话音刚落,马超已经风驰电掣般杀进秦军阵中,手中金光闪闪的龙骑尖挽出枪花扫倒一片。长枪所至,秦军东倒西歪,好似波开浪裂,准确的抓住秦军混乱之间露出的短暂空隙,策马狂奔而去。 “还真被他突围去了?” 嬴政咆哮一声,挥拳砸向身边树干,怒吼道,“这唐将一个个真是猖狂至极,章邯将军,你坐镇此地,待我率兵追赶生擒此将。” “公子不可!”章邯闻言额头见汗,忙不迭地阻止,“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乃是我军主心骨,敌将勇猛,万万不可冲动啊!” 嬴政气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承认章邯的话。两日来虽不见马超对战猛将的身影,但此时胆敢单骑突围,想必比那吕布也差不了多少。凭自己的武艺,很难说不是去送人头。 “真是让人羡慕啊,方离手下猛士为何如此之多!”嬴政恨声道,“待我等拿下方离,这些人才都会是我大秦的,要么为我所用,要么人头落地。” 马超使出全力,仗着赤兔马的速度从秦军重重包围中冲杀出去直奔白水关脚下。刚刚升任白水关守将的原姜诺手下副将紧闭关门,一副任你叫骂我绝不出来的乌龟模样。 有了吕布珠玉在前,马超也没寄希望于白水关守将再脑抽一次,当下调转马头窜进山林之中,利用绝佳的纵马之术和赤兔马远胜其他良驹的脚力,硬生生穿过险峻的山路,绕开白水关隘直奔曹操大军而去。 另一边,又被唐将孤身闯出的秦军知耻而勇,在嬴政和章邯的激励下奋勇拼杀,竟将战斗力活生生提升了几个层次。 反观唐军,虽有典韦吕布万军之中如履平地,但到底难以以一己之力挽回颓势,可供投石车进攻的石块也早已用尽,唐军阵势越收越紧,渐渐显出败像。 早已对唐军的狡猾多端深有体会的章邯等人不敢掉以轻心,命神射手埋伏于山腰之上,找着机会就抽冷子来他一箭,唐军死伤顿时加大。 感受到时不时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的冷箭,方离心知机会到了,遂以眼神示意两侧护卫的典韦和吕布。 典韦吕布两人会意,刻意做出奋力杀敌的样子,和方离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秦军中一神射手甚觉机不可失,当即张弓搭箭瞄准方离胸口,想要立下大功,替秦军结束这漫长的围攻战。 “杀!” 方离口中阵阵怒吼,手上长枪不断挥舞,收割下一个又一个人头,突然,前方唐军狰狞着面孔挥刀劈来,方离猝不及防下举枪格挡,胸口瞬间暴露在秦军射手眼下。 “机会!”时刻注意着方离的秦军射手心下大喜,紧紧拉住弓弦的手猛然松开,泛着冷光的箭簇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噗嗤”一声穿过方离身体。 方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突然感受到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凉意,身体微不可查地移动半寸,使箭簇不至于正中心脏,以左肩硬生生挨了这一箭,眼前一黑,顺势倒下。 不远处的典韦见状惊恐地大喊:“主公中箭了,护卫主公!” 唐军众将士闻言大惊失色,纷纷拼命朝方离的方向汇集过来,瞬间爆发出的战力竟将处于优势的秦军生生压了下去,在吕布的长戟引领下,又一次击退了秦军。 正文卷 二百一十四 全军同悲 山腰上的章邯看得清楚,急忙挥手示意撤军。 不管那一箭有没有让方离死透,这时一心救主的唐军最为势不可挡,与其强攻之下自损八百,还不如等敌人冷静下来恢复理智,陷入绝望不安之后,秦军再坐收渔翁之利。 嬴政死死盯着方离倒下的方向,典韦等人的惊恐愤怒就在眼前,他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个从小小虞国百里奚门客做起,一路平步青云直至建立唐国,成为即使强如大秦也不敢轻觑一方诸侯,就这么被杀死了?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但亲眼所见,嬴政又没法怀疑。 山谷之下,方寸大乱的唐军趁着敌人暂时撤退慌忙将方离拖进防卫圈中,四周盾牌围得密不透风,生恐又有一箭不知从哪儿射来。 贾诩面色凝重,装模作样地探了探方离脉搏,又试了试鼻息,眼泪瞬间夺眶而下,嘶生哀叫道:“主公……去了!” 这声哀嚎堪称撕心裂肺感天动地,即使吕布、典韦等人已经知道原原本本的计划,一瞬间还是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表情空白。 就连地上忍着剧痛尽职尽责装死的方离,也几乎认为难道自己是真死了? 只能说,出神入化的演技,果然是谋士的基本技能。 不管怎样,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同为文士的王累最先反应过来。瞳孔猛地长大,不管不顾地扑上方离“尸身”,失声哭嚎道:“主公!” 而那边的贾诩一声又一声泣血,已经快要哭昏过去。 众武将被王累的举动惊醒,赶紧进入状态,典韦的双戟“叮当”掉落在地,双膝一软,铁塔似的大汉瞬间瘫软在地上,不甘心地试图叫醒“失去意识”的方离。 另一边,吕布赤红着双眼举起方天画戟,叫着喊着要冲上山去为主公报仇,被同样红着眼的王平死死拉住,两人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邓芝则忠实贯彻自己的人设,做出强忍悲痛的样子安抚军心。 周围突闻噩耗的唐军蓦地呆住,沉寂半晌,又突然骚动起来,有茫然四顾不知所措者,有眼珠乱转心思浮动者,也有和吕布一般怒吼着要报仇者,人间百态,霎时间浓缩进这小小数千残兵之中。 方离忍着心口一阵阵剧痛将周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山上的秦军不知真相,此时见唐军一片惨状,一看就是死了主公方寸大乱,顿时大喜,纷纷叫嚷着要趁机将这股唐军一举歼灭,以报战死的同袍之仇。 章邯也颇为意动,刚准备下令冲杀却被嬴政拦下。 “将军稍待。” 嬴政冷漠地注视着山下乱象,“既然方离已死,这些就成了无头的苍蝇,与其强攻激起他们同仇敌忾,还不如就此围住,让他们在绝望中慢慢失去斗志,主动投降。” 章邯皱眉,对形势的突然变化还是不敢相信:“政公子所言极是,但如若这方离是假死拖时间呢?还是让章邯带兵试探一二吧。” 嬴政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没死,那一箭也足够让他重伤,现在我军攻下反而正中他们的道,援军还远着,政就不信他方离为了假死,还真能不吃不喝不动躺上他几天几夜。” 觉得嬴政说得也没错,章邯制止了主动请战的部下,示意众军埋锅造饭,有纪国源源不断的补给,秦军的伙食可比马上就要断粮的唐军好上不少。 另一边,曹操率大军星夜兼程,此时兵临纪城城下,正安营扎寨,和黄河之上的徐盛水军联络,准备速战速决攻下纪城,好赶紧去救方离。 纪国大殿之上已经乱成一团,姜叔姬强忍心中恐惧,尖声质问群臣该怎么办。 此前设计害死姜武的大夫姜淤幸灾乐祸地摇着扇子:“主公当初要拦吕布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惹上唐军正面来攻,臣建议敞开城门放吕布离去,也正是为了避免激怒唐军,主公现在可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是寡人错信小人。” 姜叔姬焦躁得直搓手,根本顾不上姜淤的话有犯上之嫌,“姜卿,你说寡人现在开城,还来得及吗?” 姜淤冷笑:“现在开城,唐军怕就不只是借道,顺便还要借了主公的项上人头吧?” “啊!”姜叔姬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时,马超凭着赤兔的脚力远远绕过纪城,正巧看到曹操驻扎在城外,大喜之下赶紧拍马上前。 此时距突围已经一天一夜,也不知主公处计划进展得是否顺利。正想着,已经有营内军士来报,言曹都督有请。 马超刚欲进营,突然想起方离暗中的嘱托,又赶紧整顿心情,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步入大帐,见着曹操倒头便拜,哭嚎声响彻天地:“曹都督,主公在突围时中箭,已经...去了!” “什么?!”曹操蓦地站起,只觉脑海中一阵惊雷劈下,直劈得人头晕眼花。 侍立在旁的高顺闻言大惊失色,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匍匐在地的马超,颤声质问:“你方才说什么,主公怎么了?!” 马超挂在高顺臂弯之上泣不成声,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上首似乎呆滞住的曹操。 高顺英布等人将马超团团围住,质问声阵阵,怎么也不肯接受亲耳听到的消息,怒吼道:“主公若不在了,马孟起,你呢?你为什么还活着?!” 曹操表情空白,看着下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只知道逼问马超的众将,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主公死了?这怎么可能? 可是一万兵马被五万秦军精锐团团围住,前有狼后有虎,唐公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战死在乱军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主公真的...他曹操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曹操猛地一个激灵,眼角稍抬,马超涕泗横流的样子映入眼帘,似乎已经悲愤至极。 刚准备安慰,马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虽微不可查且马上又掩饰下去,曹操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 心中一凉,不久前主公将自己左膀右臂纷纷调走的往事窜进脑海,曹操慢慢冷静下来,嘴角忍不住露出苦笑。 又是试探... “操明白了。” 镇定下心神,曹操面无表情缓缓开口,“依主公的意思,我等该如何配合?” 正文卷 二百一十三 枭雄气度 曹操话音刚落,满帐将校悲愤的表情中露出愕然之色,猜不透曹操这话的含义? 主公既然已经死了,还要怎么配合呢?拼死冲进函谷,抢回唐公的遗躯厚葬啊! 而马超却已经换上了另一幅表情,对着曹操作揖道:“孟起奉命而来,请曹都督恕罪!” 曹操轻捻胡须,未置可否,静听下文。 马超恭恭敬敬地低头,解释道:“我大军距纪城太近,唯恐隔墙有耳,被奸细察觉,超不得不演一场悲痛欲绝的好戏给纪国君臣看。” 曹操本来也没有相信马超所言,不相信一国之君这么轻易就喋血沙场,既然马超与吕布都有单骑突围的武力,再加上凶神恶煞的典韦,秦军要想留下唐公的性命,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马超竟然张嘴就说唐公战死了,因此曹操已经把这个计划猜到了十之八九,唐公多半玩的是诈死之计。 曹操一眼将事实看穿,高顺、英布等武将就没这么机敏了,此时俱都瞪着血红的双眼,心思各不相同,过了片刻方才纷纷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照孟起这么说,莫非主公无恙?” “不能说无恙。” 马超擦拭了下眼角尚未干涸的泪水,将贾诩献与方离的计策缓缓道来。 曹操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这样的雕虫小技想要欺骗自己,还稚嫩了一些。 英布听的不停皱眉,末了挥拳狠狠锤在马超胸前,别有用意的说道:“好你个马孟起,竟然连我都给你骗过去了。幸亏孟德机敏,不然还不知要被你骗成什么样子,嘿嘿,万一……” 英布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用一抹诡异的眼神瞥了曹操一眼,只见曹操目无表情,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犹如老僧入定。 这让英布有些刮目相看,看来曹操的心机远非自己可比,论沉稳与忍耐自己还差的太远。 马超身材高大,站在英布面前还有高出一些,歉意的一笑:“英布将军恕罪,末将也是奉命行事,防患于未然。” “好了,形势紧急,就不必多做解释了。” 曹操摊开地图,示意众将围上前来,“纪国地势平坦,但内里沟壑交错,我军要抵达函谷救援主公,就必须经过横亘眼前的纪城和白水,本都督原本打算利用元戍弩出其不意,再加上徐盛水军从旁配合,直接碾压过去。但既然主公已经有了计较,操从命便是。” 众将纷纷点头,曹操又道:“忽悠姜叔姬那个草包的任务不用担心,倒是徐盛等人尚不知计划,还得请孟起将军再跑一次,将主公军令传达给黄河之上的水军,以及驻守梁国的文远将军。” 马超抱拳应诺,拜别众人后利落地转身出了帅帐,跨上赤兔马手提龙骑尖,绝尘而去。 目送马超离去,曹操又将视线转回帐中众将身上,笑吟吟的道:“从今儿个起,大伙儿要演戏了。本督现在既然要揭竿自立,必须得派使者告知纪候以求合作,借道纪国前往函谷收集残兵与唐公的印绶。不知诸位,何人愿走一趟纪城与纪侯谈判?” 众将对视几眼,英布嘿然退后一步:“某的演技连马孟起都不如,怕是会还没说话就先露馅,都督可千万别让我这个粗人去。” 高顺也连连摆手:“和英布将军的理由一样,末将不善言辞,这事干不成。” 乐进和马忠面面相觑,默契地低下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环视身边一水儿的武将,曹操颇为头痛地揉揉额角,无比想念留守少梁城的鲁肃鲁子敬。 虽然曹操本人的忽悠功力也不错,但既然是要自立,这作为主公的架子总要先摆出来。哪有一国之主亲自去别国为使的,他是要和纪国和平相处,又不是要割地赔款,反奉纪国为主。 不过有时反过来想想,纪国孱弱至此,大军压境之下竟至今也不敢派兵出城迎战,要对付吓破了胆的姜叔姬等人,比起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威逼利诱可能反而会起到不错的效果。 一念至此,曹操目光转向已经快要把自己融进角落的李典:“曼成,你去一趟纪城。” 被曹操点名,李典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都督,要说威逼,在场众将中明明是英布将军最为适合啊,为何偏偏选中末将?” “英布将军另有使命在身。”曹操沉下脸,“本都督军令,不得违背!” 对于这位平日豪放不羁,不拘小节,但有时却心狠手辣翻脸如翻书的顶头上司,李典一直有些发憷甚至畏惧。此时见曹操冷下脸,哪里还敢插科打诨,赶紧唯唯应诺,又得了曹操嘱咐几句,便转身出了大帐,自去行动了。 李典的反应实是有趣,众将忍不住调侃了几句,很快又回到正事上来。 方离还处在重重危机之下,众将心底其实都很焦急。万一方离有个不测,后继无人,唐国的大旗算是就此倒下了! 见曹操整顿甲胄似乎是准备出去,英布忍不住问道:“都督言末将另有使命,不知有何吩咐?” 曹操笑笑,命英布附耳过来,这般那般说了个清楚。 英布听完嘿然发笑:“末将看人果然不会错,都督的心还真黑啊!嘿嘿,英布有些惧怕你了……” 曹操抚须大笑:“哈哈……英布将军这话说的,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慈不掌兵。” 李典单枪匹马来到纪城城下,举起唐军特制名唤“喇叭”的圆锥状物体,放开嗓子大吼:“曹大都督麾下李典要见纪候,有要事相商,城上守将速速去报。” 唐军大营就在李典身后数百丈之外,此刻数万人跟着李典齐声大吼:“速去禀报,速报!” 上万唐军异口同声,端的是气壮山河,声振寰宇。吓得城上守将四肢发软,片刻也不敢耽搁,屁滚尿流地赶往大殿报信去了。 完全不知情的李典猝不及防之下吓了一跳,回首看去,正看到甲胄鲜明站在众军最前方的高顺朝自己挥手,当下忍俊不禁:“此等虚张声势之术,不用说,定是曹都督下的令。” 正焦头烂额的姜叔姬被守城武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对唐军更是恐惧。 姜淤一心想把唐军引进来,好趁机表功,说不定还能就此脱离弱小可欺的纪国,在强大的唐公麾下谋个差事呢。此时听闻唐军来使,当即劝说姜叔姬一定要见,而且要客客气气地相见。 姜叔姬早被曹操的三万百战精锐吓得六神无主,姜淤的话正合他意,赶紧顺坡下驴摆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式,命人将唐使请进来。 城门缓缓打开,李典不屑地哼笑一声,孤身一人昂首策马而进。 到了大殿之上见到纪候,李典极其敷衍地拱了拱手:“曹大都督麾下李典,奉大都督之命来见纪候。” 怕归怕,此时见李典如此趾高气扬半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姜叔姬还是感到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冲动之下质问道:“殿下唐将,面见寡人为何不拜?” “为何不拜?”李典冷笑阵阵,“李典上拜天地,下拜主君,不知纪候是想自比天地,还是想要拜在我大都督麾下,做个能让李典低头的顶头上司啊?” 姜叔姬喉头一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看李典头颅高高抬起半点没有给自己台阶的意思,只好转移了视线,拼命给殿下装木头的姜淤使眼色。 暗骂姜叔姬真是个草包,姜淤轻咳一声迈步而出,笑问道:“李将军说笑了,不知曹都督派将军前来见我主,有何要事?” 姜淤姿态摆得极低,李典面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大声道:“大都督派本将来,自是有好事要照会纪候,天大的好事,尔等洗耳恭听便是。” 正文卷 二百一十四 舌战群猪 听了李典的话,纪国君臣俱都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事?”姜叔姬茫然,“能有什么好事?” 满堂文武俱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李典,唐军已经大举压境兵临纪国都城之下,唐国使者还能带来什么好消息,还能给送粮食送辎重不成? “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李典将胸前甲胄拍得叮当作响,朗声道,“大都督得到可靠消息,唐公方离已于日前战死在函谷乱军之中,既然主公已死,大都督战功彪炳威名赫赫,打算起兵自立,并与纪国结盟。如何,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姜叔姬脸上忽明忽灭风云变幻,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位将军,你说唐公...?” “某说得还不清楚吗?”李典拉长脸,阴声道,“唐公已死,大都督起兵自立,欲与纪国修好,难不成纪候不愿意?” 姜叔姬眼神放空,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纪国宰相姜淤心思却又重新活泛起来。 那方离孤军深入被秦军围困进退不得,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任何人! 而这边的曹孟德手中掌控着五万唐军,背靠着整个梁国。若是方离没死,驻守梁国的唐将自然不会为曹操所用,但现在方离已经撒手人寰,唐国又没有储君继位,可谓群龙无首。曹操此时揭竿自立,这些唐将怕是都会跟了曹操! 想到这里,獐头鼠目的姜淤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一声:“眼看这唐国气势如虹,攻城略地,势不可挡,谁知道转眼就要土崩瓦解,这世事真是无常啊!” 姜淤想想自己,虽然在纪国高举宰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纪国弱小,周围虎狼环伺,就算是做到国君又如何? 再看人家曹操,也是从方离起兵时便跟着的,这才几年,已经奉命驻守一国,麾下文臣武将精锐无数,此时更是要自立为主,将来成为一方诸侯了。 而曹操跟纪国修好的意思也显而易见,梁国新拿下不久,人心未附。唐公一死,整个唐国不得乱成一团麻,转眼间怕是就会四分五裂,曹操要想割据自立,当然需要先结好外援。 这种时候,若自己主动表现表现,说服纪候答应与曹操结为盟好,曹操还能不对自己感恩戴德?以后在新国里求个高官厚禄,曹操还会不答应? 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心思电转,姜淤被自己想象出的美好未来激动得面色涨红,强自压下翻涌的心绪,出列行至姜叔姬身边,悄声说起话来。 也不知被姜淤灌了什么迷魂药,姜叔姬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待姜淤退下时,已经迫不及待地问:“敢问李将军,曹大都督欲与我结盟,可有什么其他要求啊?” “也不是什么难事,纪候举手之劳。”李典道,“只需借道于我军,让都督大军穿过纪国到达函谷,夺回前主方离印绶收编残卒即可。” 李典说得轻巧,纪国众臣听得确是心里一个咯噔。 又要借道?上次唐国来借道,差点把纪国给直接借没了。现在曹操也要借道,这些唐国人,借起道来还有完没完? “这...”姜叔姬眼珠乱转,“这大都督要自立,直接建国便就是了,何必还要跋山涉水,去函谷拿什么唐公印绶?” 这话接得实在是愚蠢至极,就连本就不拿自己当纪国人的姜淤都忍不住捂住双眼,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姜叔姬也知道刚刚的话有挑事之嫌,正准备补救,李典却已面色剧变,怒发冲冠:“纪候此话,莫非是在讽大都督无情无义背叛前主?” “这...”姜叔姬懵住,“这怎么就是讽刺了?” “不是讽刺又是何意?我主为何要拿回唐公印绶,纪候莫非不知?” 李典言辞凿凿,理直气壮,口水在大殿中漫天飞舞,“不拿回印绶,我主如何名正言顺接过唐公之志,如何统领唐公留下的千军万马,纪候如此说话,是铁了心要和我主作对吗?!” 被李典张口就来的上纲上线惊得魂不守舍,纪候双嘴唇打开又合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似乎纪国真如李典所言,准备跟曹操大军干到底了一样。 沉默半晌,见李典脸色越来越黑,有挥袖就走的趋势,姜叔姬灵机一动,赶紧解释:“将军误会寡人意思了,寡人是担心曹大都督此行撞上秦军。到时候没拿到印绶又卷入恶战,得不偿失啊!” 李典闻言嗤笑不已:“原来纪候还记得白水关外还有秦军?此前唐公率领的兵马在,秦军只求过道伏击,现在唐公不在了,没有大都督的大军,你猜秦军会不会也来个假途灭纪?凭章邯率领的五万虎狼秦军,要灭你们纪国,还不是弹指的事情!” 姜叔姬闻言面色大变,只觉李典一言惊醒梦中人。 是啊! 方离死了,唐国不在了,如果曹操也就此撤军暂避秦国锋芒,那么有一统天下之志的秦国,又有什么理由不拿下翟、纪两地? 见姜叔姬有所动摇,李典按照曹操的吩咐再接再厉,继续给纪侯洗脑:“若纪候肯借道我军,待大都督拿回印绶起兵自立,愿助纪候将翟国的土地收入囊中,两国平分,各取一半。不知纪候以为如何?” 翟国与纪国接壤,实力稍稍强于纪国,姜叔姬这些年被翟飚这个皇亲国戚欺负的苦不堪言,只是碍于翟飚是周天子的岳丈不敢和翟国撕破脸。现在又被唐国借道伐翟,纪国不敢不从,现在李典重新提起分翟之事,姜叔姬内心的野望又缓缓升腾了起来。 只要能拿下翟国一半的人口与土地,纪国的实力便会提升一大截。一念及此,姜叔姬几乎就要大笑三声。 姜淤趁机频频再劝,告诉姜叔姬曹操可不止城下三万兵力,黄河之上、梁地境内还有数万雄师。万一惹怒了他,恐怕秦国假途灭纪之前,纪城就会率先被曹操攻陷,直把姜叔姬吓得冷汗涔涔。 威逼利诱之下,姜叔姬几乎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借道之事,只是再三强调纪国只是借道,若曹操大军和秦军起了冲突,纪军是谁都不会相帮的。 “你们曹都督要和秦军厮杀,你们直管厮杀便是,可莫要将我们纪国卷入!”姜叔姬再三强调,“我们偏邦小国,惹不起你们神仙打架,我们绝不发一兵一卒!” “一言为定,我家曹公也没有打算让你们纪国助战。” 李典满口答应,带着姜叔姬赠与曹操的结盟诚意——三百块金饼迅速返回大营,向曹操禀报纪国君臣的反应。 曹操及众将听了纪国君臣的表现后,纷纷大笑,不住地感叹。以纪国君臣目光之短浅,如果没有白起横插一脚,早就已是唐国囊中之物了。 不过现在也一样,李典归来不久,纪城城门便再次打开,姜叔姬竟亲自领着纪国文武百官前来相迎。 “还真是诚意十足啊。” 曹操忍住到嘴边的笑意,率军拔营进入了纪城。与姜叔姬在城门前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三言两语就将姜叔姬哄得合不拢嘴。 而姜淤则拉住李典狠命套近乎,不一会儿就开始称兄道弟,李典心中不屑,表现得却是无懈可击,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英布、高顺等人落在后面,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到嘴边的嘲笑,心中直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曹都督便也罢了,没想到李典这黑胡子演技也如此之好,别看这小子武艺稀松,为人倒是机灵。 正文卷 二百一十五 苦肉计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曹操忠实扮演着一名极具野望,方才得到主公战死的情报便亟不可待寻求自立的野心家形象,为了得到纪国支持不择手段。 不仅承诺与纪国平分翟国土地,还提议建国后与纪国联姻,结成兄弟联盟共同抵御强秦,甚至向纪侯夸口说自己能够服周天子将纪国从侯爵国提为公爵国。 直把姜叔姬乐得合不拢嘴,依依不舍的把曹操率领的兵马送出继承,还特地献上八百匹骏马,助曹操尽快赶到函谷聚拢残兵败卒。 姜叔姬如此诚意,曹操自然照单全收。 英布则按照曹操的嘱咐全程保持沉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还时不时向曹操投去一个愤慨不满的眼神,被纪国上下看了个清楚,心中自然各有计较。 出得纪城后,曹操派人送信给马超,命其和徐盛的水军在黄河岸边待命,待解了函谷之围调转马头攻纪时从旁策应,同时密切监视纪国君臣的一举一动。 有了纪国送上的战马,这支唐军速度大增,原本需要两三天的行程硬生生被压缩到了一天半。 第二天凌晨,曹操大军打着“大都督曹”的旗帜出现在白水关下。白水守将早得了消息,确认曹操等人身份无误后便主动开关放行,目送三万唐军穿过白水关。 方离率部又在秦军铁桶般的围困下坚守了两天,在嬴政等人眼中早已是箭尽粮绝士气低迷,正是招降的绝佳时期。 两个日夜以来,方离躲在帐篷之中不露头,下令全军缟素,日夜恸哭,以迷惑周围的秦军,让他们误以为唐军群龙无首,濒临崩溃边缘。 这样嬴政与章邯为了减少伤亡,就不会强攻唐军,让重重包围之下的唐军赢得喘息之际,等到曹操的援兵到来。 此时,听到白水关外大军赶来的脚步声,看看弥漫的尘土,唐军与秦军心情各不相同。 唐军知晓内幕,见援军终于赶来自是军心大定。秦军则是早早得到曹操自立,要过来抢夺方离印绶的消息,一个刚刚自立之人,怎么可能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和秦军为敌,给自己竖立强敌呢? 因此在嬴政、章邯等人眼中,曹操虽然不至于成了友军,却也是帮助本方压倒方离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贾诩见曹操远在白水关外就地扎营,完全没有一窝蜂杀上来增援的意思,立刻便猜到曹操是不愿与秦军正面硬拼,而是打算智取,心下不由得暗自称赞。 此时的曹操大军经过连续两日超出极限的急行军,上上下下已是疲惫不堪,而秦军则休整了两个日夜,以逸待劳。又刚刚经历了“射杀唐公”的大胜,士气正旺,而且兵力依旧在唐军至少,虽然唐军现在是里应外合,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算能赢,最后多半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要是能够智取,大幅减少唐军的伤亡才是上上之策。 不需过多沟通,贾诩已经把曹操的计划猜透了十之八九,唤来吕布等人吩咐一番,若是秦军派人来招降,只需耗着他们为曹操拖延时间 方离在帐中隐约听见贾诩的布置,想起此前吩咐马超对曹操的试探,以及三番两次削减曹操臂膀,现在看来是自己多疑了。至少到目前看来,曹操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臣之心。 天色大亮之时,曹营中传来一阵喧嚣。 章邯派出的探子回报,原来是曹操和手下大将英布起了矛盾,吵嚷的面红耳赤,险些火拼了起来。 曹军大帐之外,英布梗着脖子,双颊因愤怒而涨得赤红:“曹孟德,为何不去救援主公?为何不去救援被困的将士?” 曹操负手站在帐前,眸子里冷意尽显,杀气升腾:“主公已死,我军若与秦军交锋会交恶秦国得不偿失,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英布不懂?” “老子不懂!” 英布一把挥开上前劝阻的高顺,高声叫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主公尸首就在那里,暴露在荒郊野外不得安宁,我大唐数千同袍还在秦军围困之下。曹阿瞒,您现在可还是大唐的曹都督,您就不觉得该做些什么吗?我看你是狼子野心,图谋自立吧?” “英布将军慎言!” 李典佯做大惊,意欲强行捂住英布的嘴,“曹都督驻军在此肯定有他的打算,就算起兵自立,也是担心我等群龙无首被周围虎视眈眈的诸侯剿灭殆尽。乃是大仁大义,敢于担当,你怎可如此无礼?” 英布甩开李典伸过来的手,望着曹操漠然的表情冷笑连连:“曹阿曼,主公身前对你可是恩重如山,你就是这么回报于他的么?” “住嘴。”曹操淡淡道,“英布口出狂言,目无军法,扰乱军心,来人将其拿下。卸去甲胄重打五十军棍,免去一切职务,逐出大营!”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惊呆的高顺、李典、乐进、马忠等人,一挥衣袖进了大帐。 曹操的亲兵一拥而上,趁着英布发愣之际将他手脚捆了,就要按倒在地行刑。 英布一脸懵逼,压低声音对上前拿人的乐进道:“这是要假戏真做么?这……曹阿瞒他是要公报私仇啊!” 乐进嘴角微抽,挥手示意军卒拿来条凳军棍,面无表情地刻意抬高声音说:“军令如山,英布将军,得罪了!” 英布咽下心中苦涩,在心底悄悄问候曹操祖宗八代,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打便打,就算打死某,英布也不会收回刚才的话!你曹阿瞒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小人!” 隐藏在山间树丛中的秦军探子清清楚楚听了一耳朵,又亲眼见英布被打得遍体鳞伤,条凳上都沾满了血迹,心下戚戚然的同时赶紧回去报给了章邯嬴政。 闻听英布被杖责,章邯眼角泄露出笑意:“将帅不和,看来这曹大都督麾下,也不是铁板一块嘛。嘿嘿……说不定咱们这次能够将之离间,一网打尽!” “早就听闻英布与曹操不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嬴政默默注视着曹营的方向,喃喃自语,“主公已死,又未有一儿半女留下,曹孟德自立也无可厚非,倒是这英布忠心耿耿,不知是否能为我大秦所用。” 章邯闻言微笑:“政公子尽管宽心,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那英布此次成了曹孟德立威的牺牲品,从此曹营再无他的容身之所。我军近在眼前,主公与政公子又有爱才之名,末将实在想不到英布不主动来投的理由。” 嬴政点点头,若有所思:“若英布果真来投,倒是可以让他去说服山下唐军众将,想必会事半功倍。” 这几日,嬴政也曾几次派出使者下山劝降,均被吕布、典韦等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那个叫做贾诩的谋士苦苦劝阻,可能直接就把使者人头斩下了。 嬴政恼怒之余,对典韦、吕布众将更是欣赏,势在必得的同时,也暗下决心若真不能让他们心归大秦,绝不会放任何一人活着离开此地。 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斩草除根,让他们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经过英布与曹操的冲突之后,曹营很快又沉寂下来。营门卫士在曹操的命令下刀剑朝地,向山谷中的秦军释放出并无敌意的讯号,同时派遣使者上山与秦军谈判,希望能够让曹军收编被困在山谷里的唐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嬴政与章邯听了使者所言不由得各自冷笑:“他曹矮子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真是可笑!” 正文卷 二百一十六 大反击 入夜,山谷间一片沉寂,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悄越过岗哨溜出曹营,借着夜色掩护窜进山中,直奔秦军营地而去。 嬴政正和章邯等一干武将在大帐中商议军情,忽然听人来报,说是营门守卫抓住了一个夜探大营的奸细。 嬴政眉头微皱,连忙下令众军不得无礼等自己亲自前去审问,急忙起身和章邯一道赶了出去。 行至营门前,果然看到一身着唐军甲胄的大汉被数百秦军张弓搭箭团团围在营外。那大汉头颅高高扬起,似乎根本不把身边百倍于己的敌人放在眼里。 虽然夜色昏暗看不太清楚,但有了白天的情报,嬴政还是马上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隔着老远便拱手笑道:“英布将军,政久闻大名了,大晚上的独闯我大营,可是曹孟德曹都督有何指教要传与我等?” 英布正忍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疼痛强装威武,心情本就不好,听嬴政这么阴阳怪气的一顿招呼,当下没好气地冷哼道:“某在曹矮子手下混不下去了,特来投奔你们大秦,收还是不收给句话?” 白日才挨了打,当晚便急不可待地出营来投,饶是嬴政再见才心喜也忍不住有些嘀咕。 章邯却没有太多顾忌,见嬴政面色犹疑出言劝道:“这英布原本乃是山间的绿林好汉,被唐将赵子龙劝诱才加入方离麾下,这种人,讲的是义气,不是忠诚。据传言自从被调到曹孟德麾下后与主将多有不和,甚至有流言说,这英布正是方离派到曹孟德手下的钉子,如今曹孟德改唐自立,当然容不得这号人的存在。” 嬴政顿觉有理,再看那英布虽然因为生生挨了五十军棍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横眉怒目,半点没有寻常叛主来投者的战战兢兢,反而理直气壮,桀骜不驯,心下更是欣赏。 结合纪城传回的消息来看,对于曹操的自立英布最开始就表现出了不满,只是隐忍不言。此人忠于方离毋庸置疑,见曹操竟放任方离的暴尸野外,任凭不久前还是同袍的唐军陷入绝境却半点没有救援复仇的意思,英布出走的确合情合理。 只是有一点疑问,嬴政耐着性子问道:“曹都督待英布将军甚是不公,将军出此下策政也十分理解,但我大秦可是射杀唐公的真正罪魁祸首,将军要走,为何不去另寻他主,偏要来我大秦?” 来时曹操等人早已就嬴政等人可能会问的问题对好口风,此时见嬴政果然问了,英布不禁庆幸不已,同时对曹操的算无遗策暗自佩服。 只见英布面上闪过一丝黯然,堂堂九尺男儿竟直接红了眼眶:“秦唐本就是敌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主公乃是堂堂正正战死在你等围攻之下,谈不上什么世仇。良禽择木而栖,布故此前来投奔。” 说到此处,英布话锋一转,眼中怒气勃发:“但他曹孟德受唐公知遇之恩,次次委以重任,甚至把整个梁国都交由他去镇守。现在主公身死,他曹孟德心心念念只有自立,竟连主公的尸首都弃之不顾,我英布绝不原谅!” 此言合情合理,嬴政心中虽还是怀疑,但已经相信了大半,当即挥手让众军散开,亲自握住英布手臂,将人迎进了大帐之中。 方离身死的前提下,无论是章邯还是嬴政都想不出英布苦肉计诈降的目的何在? 曹操麾下虽精兵强将众多,但毕竟不曾将方离的势力完全收入囊中,那点兵力,在大秦面前犹如九牛一毛,是脑抽到何种地步,才会在这种自立的紧要关头为自己竖立一个生死强敌。 进帐就坐后,章邯命人为英布拿来干粮药品,好言安抚道:“英布将军乃良将之才,父亲爱才之名天下尽知,待将军回咸阳面见过秦公之后自会知道,为我大秦效力,半点不比在唐公麾下差。” 嬴政一面含笑点头,一面细细观察着英布的反应。 英布闻言既没有大喜过望,也没有故作清高,只是提了归顺的三个条件。 其一:按照一国之主的礼仪厚葬方离。 其二:对于谷中被围的唐军招降为上,不得滥杀。 其三:他英布虽投了大秦,但除了曹操之外,绝不与任何唐国旧部为敌。 嬴政听得连连点头,满口答应,对英布投诚之事已是信了九成。 出了帐篷,英布跟着秦军一员副将老老实实地走到为他准备的帐篷处,也不谢恩道谢,矮身便钻了进去,进去前还忧虑地朝山谷下望了一眼,显然是心系曾经的同袍。 不久后,曹营突地传来一阵骚乱,火把点燃将营地周围照得有如白昼,无数兵将进进出出,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人。 得知消息的嬴政和章邯相视而笑,对英布的本事又认可了几分。 谁也没有发现,混乱之中一名黑衣人脱离曹军大队,转眼消失在树丛之中,不一会儿,又出现在了贾诩等人面前。 却说英布这一头,一进帐篷脱离秦军视线就马上换了副表情,原来的悲哀愤懑消失不见,眼珠机警地乱转,双耳贴着账边,似是在等待什么动静。 三更时分,章邯正准备命人对唐军例行骚扰,突然听得山下喊杀声冲天,急忙唤人来问,却是谷中本该筋疲力尽的唐军主动发起了进攻。 这可是围困唐军数日来,秦军第一次遭遇的主动进攻。 “看来,唐军终于到极限了。”嬴政笑道,“还请章将军坐镇,一举击破这股唐军最后的精气神。” 章邯抱拳应诺,意气风发地出了大帐。这是最后一战,困兽之斗尤为凶猛,他也终于该亲自上阵杀敌了。 有亲兵来问是否该告知英布,嬴政摇摇头,“他刚刚归附,就暂时不必叫他参战了!” 嬴政早已决定,若吕布等人执意不降,就只能将其就地斩杀,此等场景,是万万不可被英布亲眼见到的。 到时木已成舟,只要好好安抚,想必英布也不能说什么。至于心中的怨气,回到秦国有的是时间找补。 亲兵领命,重新站回英布帐外“护卫”,却不知混乱过后,帐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是在床榻上塞了一些东西,伪装成躺在床上酣睡的样子。 秦军后营,成堆的粮草正满满存放在几处不起眼的帐篷里,纪国虽偶有支援,但毕竟不可能答应负担秦军所有食粮。秦军主要的食物,还是存放在这后营的粮草。 唐军一开始就被围困在山下,别说攻上山来,就连防住秦军进攻都很是勉强,是以章邯并未在后营放置太多兵力,就算曹操大军来后加强了防守,也不过三千士卒。 趁着山下打成一团,营中秦军你来我往混乱不已,换上秦军制服的英布一直大摇大摆走到放置粮草的帐篷边,才第一次遇到了守卫粮草的副将查问。 那副将一身轻甲,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一双豆眼眯起,把英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是何人,本将怎么从没见过?” 时不可待,英布哪里有心情陪个小小副将扯皮,当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抽出对方腰刀,兜头砍下,那秦军副将瞬间便身首异处。 周围秦军大惊,大喊着“敌袭”纷纷涌上前来,试图用人海战术将英布扑杀。 英布草寇出身,也不跟秦军正面相抗,左躲右闪滑得像个泥鳅。不时突然出现在一名秦军身后夺过火把,大手一挥,一间间帐篷转眼便淹没在火海之中。 死了副将群龙无首的秦军又惊又急,此时主将全部战斗在前无人指挥,一部分人慌忙提来水桶试图扑灭大火,一部分人叫嚷着要先把英布拿下,乱成一团,反而让英布利用夜色掩护安然无恙逃出了秦军大营。 待嬴政得知消息领兵去援,英布早就消失无踪了,只留下嬴政气得七窍冒烟。 山下本来已经将唐军攻势死死压住的秦军将士突然听到后方大乱,接着便是“粮草被烧”的喊声,军心大乱,竟被区区几千唐军残兵杀了个措手不及,节节后退。 章邯也听到了后方的喊声,大吼着让众军不要慌乱,先剿灭了面前的敌人,至于粮草,让纪国再送来便是。 后方的嬴政也和章邯同样想法,既然粮草全部被毁,干脆带着守卫后营的三千兵卒调转方向杀奔唐军而去,秦军攻势再次凛冽起来。 但曹操又怎会让秦军有重振旗鼓的机会?眼见山间大火如期而至,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三万大军倾巢而出,在高顺、李典、乐进等将领的统率下,从侧面向秦军发起了冲锋。 曹操则率领一千精骑留守大营,时刻警惕来自白水关的动静,以防纪国添乱,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将士们给我杀,痛击秦寇,斩杀赵政,扬我大唐军威!” 隐忍了许久的方离跨上奔霄马,手持长枪,左右典韦右有吕布,率领着六千多斗志昂扬的唐军高声呐喊,与外围的唐军里应外合,向阵脚大乱的秦军发起了强攻。 正文卷 二百一十七 快刀斩乱麻 “痛击秦寇,大唐必胜!” 在方离的身先士卒之下,唐军士气高涨,咆哮声山呼海啸,犹如下山猛虎一般杀向围困了许久的秦军。 憋屈了许久的方离在乱军中杀红了眼,手持长枪逢敌就刺,长枪到处,不断有秦军被撂倒在地。在典韦、吕布两大悍将的护卫之下,这支唐军在秦军中硬生生撕开一条缝隙,让曹操大军和谷中唐军得以合流。 高顺、李典等人在远处把方离的勇猛看得清清楚楚,齐刷刷的举枪高呼:“主公威武!大唐必胜!” 和方离一样隐忍了数日的唐军士气大振,顿时发挥出几倍于平日的战力,杀得秦军阵脚大乱,后退不止,自相践踏下死伤无数。 尤其是吕布,没了赤兔马的第一猛将依旧是第一猛将,手中方天画戟所到之处血花漫天飞舞无人可挡,甚至数次差点就将嬴政就地斩杀。 幸好嬴政亲兵拼死护卫,这才让这位历史上的始皇帝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 秦军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尽管章邯嬴政拼死杀敌仍无法挽回颓势,无奈之下,章邯只好率领小股精兵掩护嬴政退入山中,命其赶紧趁夜撤退,将函谷之战的结果告知白起将军。 嬴政虽百般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在此处战死,自己的志向是一统天下,做个始皇帝,遂在数千亲兵的护卫下向西南方向的秦国境内撤退。 章邯亲自断后,指挥秦军且战且退,虽然遭到唐军前后夹攻,但秦军骁勇善战,甲胄整齐,二来兵力依旧在唐军之上,在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代价后最终撤离了函谷。 夕阳西下,遍地狼烟,长达七八日的函谷伏击战结束,这场老牌强国大秦与新近崛起的盛唐之间的对局终以唐军的惨胜落下帷幕。 此战曹操麾下的三万大军死伤不到两千,但跟着方离伐翟的一万威猛之师在秦军多日的围攻下却只剩五千余人,但总归没有被秦军一网打尽,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反观秦军,先胜后败,老将蒙骜不幸做了吕布的戟下之鬼,被唐军内外夹攻之下累计折损了一万五千兵马。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输成这样,堪称秦国近十年来最惨痛的一场战役。 本是方离的必死之局,却在唐军上下奋勇作战,以及贾诩、曹操等人灵机应变,吕布、马超众将以一当百之下,终于反败为胜,结果让唐军上下欢欣鼓舞。 大战过后,众将率军收拾战场,曹操则急忙将方离请进大帐,又叫来医士治伤,忙活半天,直到方离看不下去强行命其停下,这才消停下来,坐到下首向方离汇报战局。 许久未见,曹操的面容在方离眼中已经有了些许陌生,但不论是刚被召唤而来的时候,还是后来领兵为唐国一举拿下少梁的时候,方离都未曾对曹操卸下过怀疑和防备,甚至连诈死之计,本能之下还是命马超先行试探。 而如今,曹操就近在眼前,一双黑眸清澈而坚定,饱经风霜的脸上还未卸下疲惫,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欣慰的。 方离心中一酸,情不自禁叹道:“孟德,辛苦你了。” 曹操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心头微微一酸,拱手道:“只要主公平安无事,臣便是万死,也谈不上辛苦二字。” 君臣对视片刻,各自发出一声感慨,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夜,终于摆脱生死危机的唐军在同袍的掩护下沉沉睡去,精力旺盛如吕布等人也很快便沉入了意识的深海。方离大帐中的蜡烛却一直燃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未睡的方离和曹操两人才走了出来。 彻夜长谈后,君臣二人各自放下了心防,言谈间自是亲热不少。 方离和曹操二人都是工作狂的属性,何况在装死时方离已经睡到再也睡不着,尽管一夜未睡两人还是精神抖擞,吩咐把众武将谋士唤来帐中,开始讨论灭翟纪两国的诸多事宜。 尽管突如其来的围困打破了方离既定的节奏,但现在却是翦灭翟国扩大地盘的大好时机,正好曹操率军返回少梁需要途径纪国,方离便把消灭纪国的重任交给了曹操。 至于翟国,方离依旧打算亲自走一趟,并拒绝了曹操分兵的建议。 曹操的兵马不仅要灭掉纪国,最重要的是拱卫梁国,防止秦晋二国举兵来袭,兵力本就捉襟见肘,不能再分了。 方离麾下虽只余五千兵力,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又在和秦军惨烈的正面交锋中被磨炼出了坚韧的心性。就算没有投石车助战,就凭这五千精兵,又有吕布、典韦等猛将助阵、贾诩王累等谋士在侧,方离还不信灭不了群龙无首,只剩下一万兵力的翟国。 “寡人就要用手中五千将士灭了翟国!”方离信誓旦旦的说道。 更何况,翟国国君还掌握在方离手上,是死是活全凭他的心意。 方离心意已决,曹操虽担心却也知道言之有理,便不再相劝,但还是将配备的一千五百元戍弩与五千战马交与方离麾下,提升方离率领的这支精锐的战斗力与行军速度。 午饭过后,方离和曹操拱手道别。方离带着吕布、典韦、王平三将以及贾诩王累,领兵五千昼夜急行直奔翟国而去。 而曹操则率领高顺、李典等人调转马头去攻白水,准备顺道灭了纪国。 先说方离这路,翟国远远围观了数日函谷之战,本以为方离这次必死无疑,是以国内文武众臣连剩下的一万老弱病残都未曾聚拢,而是抓紧时间争权夺利内耗去了。 国君翟飚被俘,翟勇、翟猛两位公子相继阵亡,翟国中其他和宗室沾亲带故的世家贵族心痒痒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把国都新安弄得是乌烟瘴气、血流成河,直到听闻方离成功突围,又带着大军杀将而来才清醒一点,慌忙想要收拢兵力、各处求援。 然而早已来不及了,方离麾下五千精骑被秦军摁在地上憋屈了几日,刚刚又经历了绝处逢生,现在脑子里除了大杀四方什么都没有。 方离也是一样,如果说几日前还打着恩威并施最好兵不血刃的主意,这时候就没再想这么多了。灭翟纪两国的计划已经拖了太久,再拖下去,对整个战略大局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吕布王平二将率领配有元戍弩的三千精骑在前,杀过一座又一做城池关隘,方离带着贾诩等人在后面跟着跑,竟然连速度都没怎么放缓过。 只有负责每拿下一处便张榜安民的王累慢了些,远远坠在后面。 不过一日,五千大军就已兵临新安城下。 此时的翟国文武七拼八凑,连家丁民夫都全给算上,终于凑足了一万兵力一股脑给搬到了城墙上,一边祈祷方离不会这么快攻城,一边在大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主战派认为事关翟国生死存亡,拼尽全力也不能让方离得逞。 主和派则认为保住性命最是优先,连秦国虎狼之师都被这支唐军打退。新安这一万刚凑起来的老弱病残能顶什么用,何况国君都还在方离手上,贸然开战是想害死主公吗? 这边大殿中上演人生百态,那边城楼之上被赶鸭子上架的翟军将士望着城下兵强马壮杀气腾腾的唐军,早已双股战战两腿发软,就盼着高贵的大人们赶紧下令投降好放下兵器。 方离倒是对新安内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兴趣,见城门紧闭不开,城楼上翟军张弓搭箭,也懒得骂阵劝降,当下命吕布率领三千劲卒为先锋攻城,王平领两千弓手手持元戍弩在后支援。 按说但凡攻城之战,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五倍于守城方以上的兵力才有制胜把握,而方离麾下兵卒不过五千,且因为长达数日的困守,用以攻城的重甲早已消耗殆尽,此等情形之下下令攻城,几乎是在找死。 但不论是冲锋在前的吕布王平,还是运筹帷幄的贾诩王累,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就连位于优势方的新安守将翟敬,也觉得理所当然。 此战是元戍弩首次出现在战阵之上,翟军何时见过此等恐怖的弩箭,射程比寻常弓弩要远就罢了,竟然还能一次射出十支箭矢,片刻便将数倍于己的翟军死死压制在城楼上不敢抬头。 三千攻城唐军顺着云梯攀爬而上,吕布一手扶梯,一手将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势不可挡,城上守军竟提不起半点抵抗的勇气。 新安之战后的许多年,不管是坐镇后方的方离,还是领军冲锋的吕布王平,甚至连只是参与战斗的小小兵卒,都耻于将这次攻城称之为“战斗”。 无他,太轻松了,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轻松到即使最终获胜的唐军,也半天接受不了如此轻而易举的胜利。 五千对一万,双方都没有多大损伤,堪称千古奇观。 按唐军中一名兵卒的话说:“吕将军只是带着我们爬上城,然后他们就投降了。” 大殿中群臣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吕布已经一马当先踹开殿门,数百唐军精兵涌入,片刻间就将文武百官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方离随后缓缓步入殿内,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诸位,认得寡人么?”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翟国群臣一片鬼哭狼嚎,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露出了软弱无能的真面目,不顾还被唐军士卒压在地上,争先恐后地对方离表着忠心,脸皮厚的,甚至直接改口叫了“主公”。似乎生恐喊得迟了,自己小命就得丢在这里。 懒得再看翟国文武丑态百出的模样,方离挥挥手让王累负责安置这堆草包,自己带着吕布等人去了新安城中,一来安抚百姓,二来到处逛逛,看有没有人才可以捡漏。 与此前不同的是,尽管以五千残兵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翟国,方离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小看天下诸侯了。 乱世之中英雄辈出,不论百姓贵族皆是命如草芥,尾巴翘得太高的下场,就只能是出师未半身先死,这一点,经过函谷之围的方离终于明白过来。 贾诩跟随方离身边,将其心性上的转变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欣慰不已。宠辱不惊,才有资格获得这争夺天下的入场券。 留下王平、王累一文一武和四千精锐留守翟国,方离片刻也没有耽搁,带上吕布、典韦和贾诩,率领一千轻骑星夜兼程意图赶回洛阳。也不知曹操这时,已经将灭纪之战进行到何种地步。 正文卷 二百一十八 翻脸不认人 就在方离兵不血刃灭了翟国的时候,曹操也在磨刀霍霍,挥向孱弱的纪国。 纪国比翟国也好不了多少,被嬴政、方离、曹操一次又一次的借道过境,弄得军心惶惶,人人自危。我们纪侯也真是喜人,难不成是妓女么?谁来都会劈开双腿,任凭出入,还要不要脸啊! 白水关上的守军远远听见函谷中杀声震天,又见无数秦军残卒四散奔逃,早就被吓破了胆。连虎狼大秦都不是对手,还打个屁啊,简直是螳臂当车! 不需守将号召便趁夜扔了兵器甲胄四散逃命去了,只有那年轻的副将倒是赤胆忠心,望着鸟兽散般逃命的将士,拔剑出鞘抹了脖子殉国。 当曹操大军到达白水关时,看到的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关隘、敞开的大门、以及城楼上副将死去多时的尸首。 “一座空城,一具尸首,此人倒也忠义,入葬!” 曹操感慨一声,命麾下将士把这自杀的副将盛入棺椁下葬,随后马不停蹄的率领麾下近三万大军再次踏上了纪国的土地。 曹操及麾下的将士都清楚纪国就是函谷之围的帮凶,正是他们打开关门放嬴政、章邯提前设伏,才让方离几乎殒命于此。 此刻全军上下心里都憋着一股恶气,名震九州的秦军也就罢了,就连区区纪国也敢摸大唐胡须,害得方离差点丧命函谷。此等奇耻大辱如果不报,他们还有脸自称唐公部将吗? 和方离的做法一样,曹操亲自率李典、英布、乐进三将领一万骑兵扫荡在前,高顺与马忠率两万步军在后,一路所向披靡畅通无阻,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所经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半日后,三万唐军威武之师就兵临城下,把纪城团团围住,黄河之上的徐盛水军收到传令兵带来的情报,亦是扬起战帆虎视眈眈,协助陆地之上的大军从水上对纪国施加压力。 比起还有进攻洛阳实力的翟国,纪国军备更是不堪。自姜武被吕布斩于纪城城下后再无排的上号的武将,此时面对来者不善的曹操等人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极度惊恐之下,姜叔姬甚至顾不得自己国君的颜面亲自跑到城楼之上,遥遥指向坐镇中军的曹操叫到:“曹大都督,寡人可是与你结过兄弟的啊!你难道你要做那弑兄之事吗?!” 原来日前曹操率军借道之时,姜叔姬为表示“结盟”的诚意,同时也是为了拉拢曹操,主动提出要与他结为异姓兄弟。曹操深谙兵者诡道之意,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还当场开口叫了“兄长”,直把姜叔姬叫得喜笑颜开。 谁想到这才几天,曹爱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怪不得古人说不够高的人不中交! 曹操驻马于纪城数里之外,正观察着从哪处突破最是容易,姜叔姬声音太过尖利,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曹操被刺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问身后正排兵布阵的高顺:“这蠢材方才说什么?” 高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回禀都督,纪候说都督意欲弑兄,实在是天理不容。” 曹操闻言沉思半晌,竟然严肃地点点头:“的确是天理不容,这兄不能让本都督来弑。”说着转头看向身旁正在憋笑的李典,“曼成,你说呢?” “都督所言甚是。”李典答得毫不犹豫,“待末将找个人替您动手。” 曹操满意点头,李典便又打马上前几步,怒喝道:“姜淤,你可还记得本将?”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正缩在姜叔姬背后战战兢兢的姜淤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李典却不管对方听没听到,自顾自鼓起胸腔继续喝道:“姜淤,尔当初巧言令色,欺骗纪候答应借道于我,可还记得?” 姜淤又是一抖,眼角小心翼翼抬起,正对上姜叔姬冰冷而杀机四溢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凉。 姜叔姬却没管那么多,只一心狠狠瞪着姜淤,觉得李典说得太对了,自己这种万世难得一出的明君怎么会三番两次被唐国欺骗?一定是这个姜淤吃里扒外,从一开始就在误导自己给唐军开路! 姜淤侍奉姜叔姬多年,一眼就将对方所思所想看了个透,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城下李典的吼声还在继续,字字句句震动姜淤心口:“不管此战后纪国是否还在,姜淤,你以为纪候能让你继续活着,享受高官厚禄吗?别做梦了!” “念在你几次心向大唐,曹都督可以保证,只要你弃暗投明,将纪候姜叔姬的人头连同纪城双手奉上,大唐不仅不会追究你也曾经赞同借道秦军,还会让你继续留在纪国的土地上,做为我大唐镇守一方的重臣!” “到那时,有我大唐做后盾,你姜淤如何作威作福都没人管,更不必在这个草包底下卑躬屈膝,过得没个人样!” “你的时间不多了,一炷香之后,我大军就会开始攻城,到那时,不管是姜叔姬还是你姜淤,都将是我军刀下亡魂,姜淤,你好好考虑吧!” 说完,李典悠然拍马回头,徒留下城楼之上一片掉落的眼珠。 见过离间的,也见过劝降的,但在两军阵前,当着国君与数万将士的面如此光明正大离间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但不得不说,曹操突然的神来之笔刚好成了压倒姜叔姬和姜淤两人心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平时,即便姜叔姬再草包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中了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挑拨离间,但现在,姜叔姬的精神正被极度的恐慌失措崩得死紧,越看身后的姜淤越觉得对方很可能会答应唐军的条件,真正的杀意渐渐显露出来。 姜淤何等敏锐,立时就感到了姜叔姬身上不怀好意的气息。他敢肯定,这个草包冲动之下,说不定还真会下令杀了自己。 必须先下手为强! 姜淤摆出恭恭敬敬的样子一揖到底,趁机将于姜叔姬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口中唯唯诺诺泣道:“主公明鉴,臣只是一时糊涂误信唐军诡计,可绝无半点不臣之心啊!” 姜叔姬冷笑,正想出言斥责其满口胡言,突然间眼前寒光一闪,竟是姜淤不知何时在袖间藏了匕首,此时见时机已到突然暴起,一刀划破姜叔姬颈间动脉,被飞溅地鲜血沾了一脸。 四周文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有人犹犹豫豫地举起刀想要为主君报仇,却又畏惧于姜淤长年以来的积威和城下虎视眈眈的唐军,半晌没能动作。 此时的姜淤再无选择余地,见唐军安安静静并无半点反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抽出一旁兵卒的佩刀割下姜叔姬头颅高高举起,貌若疯狂地大喊道:“曹都督,纪候人头在此,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曹操嗤笑一声,转头给高顺递了个眼神。 高顺会意,当下举刀大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军随我攻城,为纪候报仇!” “替纪侯报仇,降者免死!” 数万精锐步卒身披攻城重甲,手举云梯,在身后弓手同袍们的掩护下呐喊着朝纪城攻去。 唐军的突然发难让城楼上众军将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姜淤此时也知道自己是中了曹操诡计,不仅做了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还让唐军有了“清君侧”的大义,打着为纪候复仇的名号堂而皇之地拿下纪国。 姜淤目瞪口呆,胸中一片苦涩,你娘的过河拆桥,你这颗心实在太黑了! Ps:最后感谢读者18大炮的十万起点币打赏,感谢支持! 正文卷 二百一十九 竟然召唤到了他 被人摆了一遭,姜淤不甘受死。 急忙回首以国相的身份下令死守城门,然而谁还卖这个亲手弑君的国贼面子,若不是城下有数万唐军虎视眈眈,早就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群龙无首之下,纷纷缴械投降,落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曹操入城。 姜淤自知打着大义名号的曹操绝不会放过自己,绝望之下,已是饮刀自尽了。 曹操在城下见了,发出一声冷笑:“这头猪最后倒是聪明了一次,给本都督省了不少功夫。” 纪国文武万念俱灰,犹如待宰羔羊般被曹操聚在一起,已是没有了半点身居高位者的骄纵之气。 唐军众将不屑之余又唏嘘不已,直言道幸好唐国上有明主下有良臣,没有姜淤这般吃里扒外愚蠢至极的人物捣乱,才不至于落得纪国这等下场。 拿下纪国后,曹操留下李典率领一万兵马驻守纪城,自己带着其余众将率部马不停蹄赶回了梁国。 秦军大败的消息传到白起耳中,对方肯定会立刻想到梁国空虚,必须要在秦军准备横插一脚前赶回少梁,让白起不敢轻举妄动。 次日晌午,方离率领的一千轻骑终于抵达纪城,看着城楼之上高高飘扬的唐国旗帜,对曹操攻城略地的效率又有了进一步认知。 翟国毕竟损失了君主,国力空虚,纪国可是个完整的国家。曹操攻纪的速度竟然和自己这一路差不太多,不愧为历史上的一代枭雄! 得知唐公返程,守将李典,以及掌管水师的徐盛、蒋钦,以及前来报信的马超一起出城迎接,施礼拜见方离:“臣等拜见主公!” 方离安抚一番,目光落在了相貌剽悍,脸上长着一块刀疤的蒋钦身上,上次召唤的时候匆忙,以至于自己忘了他的四维,今儿个正好再查询一番。 “给寡人查查蒋钦的四维,看看比之徐盛如何?” “锵……蒋钦——统御82,武勇86,谋略62,内政50.” 方离安抚众人一番,命贾诩、李典出榜安民,命吕布、王平等人在纪军中寻找可用之才充进唐军后,随后便把自己关在房中从怀里掏出了“召唤神器”,这玩意里面可是藏龙卧虎啊! 这几天唐军连灭翟、纪两国,一路攻城略地,还斩了秦国一员大将,按说系统早该结算奖励了,估计将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拿下翟、纪二国,唐国的百姓一下子暴涨了一百多万,领土大增,几乎一口吃成了个胖子,目前急需文官治理地方。 王累已经被摁在了原翟国都城新安治理地方,自己身边除了贾诩全是武将,现在正是需要文臣谋士的时候,来个文官再合适不过,也不至于让李典在纪城又掌兵又治国,既当爹又做妈! 方离滑动手机屏幕,系统提示音便进入耳膜:“锵……主公成功拿下翟、纪两国,攻克城池十余座,累计获得系统奖励200功绩点。主公部下斩杀秦将蒙骜,获得系统奖励25功绩点;化险为夷突破秦军包围,获得系统奖励25功绩点。目前主公共拥有250功绩点,已经可以进行名将召唤。” 虽然总觉得系统说“化险为夷”的语气有些微妙...不过算了,方离心情一振,点开手机就要准备招募,耳边却又传来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 “因主公开启北境大陆,发现更强的敌人,触发系统隐藏设定,今后不会再有随机人才降临,请主公多多积攒功绩点,以免必要的时候无法召唤人才。” “如此也好,不就是没有随机人才乱入了吗...” 没有随机人才,虽然意味着自己能捡的漏少了很多,不过也刚好避免哪个运气爆棚的国家获得了什么逆天的人才,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吧。 调整好心情,方离搓搓手念叨了几句祝自己好运的话,再次打开点将台界面,心中暗暗盘算:“现在唐国武盛文衰,先来个贤臣召唤。” 伸手点开召唤界面,选择消耗100功绩点“召唤贤臣”,手指轻轻一触,房内瞬间被紫色光芒淹没,一名身形修长,年约六十的文官出现在方离眼前: “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贤臣程昱——统御68,武勇54,谋略92,内政93,植入身份为纪城掌管户籍的小吏,因不愿与上官同流合污而常年得不到提拔,主公可自去收服。” “程昱?是个可靠的文臣!” 方离大喜过望,这可是历史上曹老板麾下著名的五大谋士之一,外能运筹帷幄内能执政一方,高达92的谋略和93的内政啊,正是唐国目前急缺的人才,啧啧,真是雪中送炭! 文臣有了,征战天下还是得靠武将,方离手指轻轻挪动,选择消耗100功绩点再召唤一次名将。 屏幕登时光芒大作,几乎闪瞎了方离的眼,伴随着橙光消失后,一名文质彬彬的垂耳大汉出现在屏幕当中,方离一愣,瞬间便猜到了是谁。 果然,系统生硬的声音同时在脑海中响起:“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人才刘备——统御87,武勇75,谋略84,内政90。植入身份乃纪城中一胸怀大志的草鞋小贩,纪城之战时被充作壮丁赶上城楼,后主动投降被俘,主公可自行前去俘虏营相见。” “哎呦……这下惹恼了,有个曹老板还不够,随便一召竟然召唤出个刘皇叔!” 方离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 这刘皇叔虽然在三国演义中被嗜好奇特的罗贯中塑造成了个哭包,几乎与只会“为之奈何”的刘邦一脉相传,但在真正的历史之中,可是个不输曹老板的神人呐! 先不说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无能能出其右的逃命本事,光是这结拜兄弟的本领,整个三国就没有比他更牛的。 不管是堪称挂逼的关羽张飞,还是多智近妖的诸葛孔明,以“单骑救主”“七进七出”闻名数千年的赵子龙,还有被诸葛孔明忽悠来的庞统,以及蜀国后来一大批文臣武将,哪个不是刘皇叔“以理服人、以情感人”给忽悠过来的? 别看这各项数据都不拔尖,但人家胜在全面啊!简而言之,万金油,干什么都行。 和屏幕上的刘备面面相觑,方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该把刘备放在什么位置呢?总不能也给他个都督当当吧... 晃晃脑袋先不想这些问题,还剩50个功绩点,方离决定再进行一次“大将”招募。 “唰”——一阵紫光闪过,屏幕上出现之人白发苍苍却面貌健朗,英眉剑目,双目如鹰。 “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大将黄盖——统御86,武勇87,谋略75,内政54,植入身份是以齐国人身份出仕翟国,又蒙冤受屈被赶出军营的武将,听闻主公贤明爱才特地来投,主公出门就能见到。” 正文卷 二百二十 考问唐公 不知是不是刘皇叔的出现让方离受了刺激,使得脑回路运转出现了短暂的故障。 在第一眼见到黄盖的头像时,方离瞬间想到的竟然是——如果把他送去周瑜麾下,会不会再挨一顿打? “咳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知这一世还能不能再来一次?” 抛去这些不知所谓的联想,方离对这次召唤的结果还算满意,刘皇叔既然已经来了,关、张二将或许已经为时不远,自己耐心等待就是了,三国豪杰迟早都会进入自己的彀中。 程昱自然不必多言,既能出谋划策又能治理地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皇叔虽然出现得有些突然,但那也是乱世之中能从一介草莽做到蜀国开国之君的人物,只要用得好,又是为唐国开疆拓土的大才。 至于黄盖,历史上周瑜麾下屈指可数的猛将,而且忠心耿耿,有了他,方离手下以一当十的悍将又多了一名。而且黄盖擅长水战,可以让他协助徐盛训练水师,让大唐的水军日益强大。 系统说出门就能见到黄盖前来投奔,那就先把这位老将给收了,顺路再去见见程昱,最后再把织席贩履的刘皇叔收入麾下即可。 天色尚早,方离收拾齐整,在典韦的护卫下走出了宫殿。 为了安全,也为了宣示主权,方离此刻住的地方正是纪国国君原来的宫殿。 不得不说姜叔姬虽然草包一个,审美观还是不错的,小小的侯国宫殿修得金碧辉煌,看来纪国物产丰饶,百姓富庶还真是所言非虚。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乱世,和昏庸无能的君王。 刚出了宫殿不远,方离远远就看见皓首白发,但却精神矍铄,身材魁梧的老将在宫门前来回踱步。 看到方离走出宫殿,老将面露喜色,遥遥便拜:“老朽黄盖黄公覆,拜见唐公!” “老先生快请起!” 方离赶紧快步上前扶住黄盖不让他行大礼,让这么一个年届花甲的老者对自己行大礼,方离怕有损自己的明君形象。 见黄盖顺着力道站直了,方离这才松开手,明知故问道:“不知老先生来找寡人,所为何来?” 方离刚才“礼贤下士”的行为在黄盖心中刷满了好感,闻听此言,再次深深低下头去长揖到地:“老朽虽已过知天命之年,鸿鹄之志仍旧未减半点。听闻唐公用兵如神、爱才如命,特来相投,还望唐公不要嫌弃老朽一身老骨头。” “老先生何出此言,只要是有真本事的,我唐国来者不拒。” 方离大义凛然地道,“寡人虽爱惜老先生才华,但先生寸功未立不好封赏,暂命你为唐军校尉,今后累功提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寡人看好你!” “多谢唐公器重!” 黄盖高声应诺,一点委屈不忿的模样都没有,辞别方离就自去军营报到去了。 身后的典韦啧啧称赞:“这老将年纪虽大,走起路来却还是虎虎生风,看来主公又得一猛将啊。” “这是自然”,方离边走边在心中嘀咕,也不看看这是谁?这可是能挨上周瑜八十军棍,还能面不改色带兵火烧曹军战船的神将。 安排好了黄盖的事宜,方离在典韦茫然的视线中找来纪国原来的户籍官问清程昱住址,大摇大摆地继续招揽人才去了。 曹操拿下纪城后,曾命纪国上下文武全部由唐军暂时监押在各自家中,没有唐公指示不得擅自迈出家门一步。程昱虽然只是小吏,自然也不会例外。比起被关在城外战俘营中的刘备,程昱家显然近了不少。 “真是清贫啊……” 看着眼前破旧不堪地独门独户小院,哪怕方离知道程昱是他召唤来的人才,只是系统指定出身在此,还是忍不住感叹纪国上下毫无识人用人之能。 收服谋士自然不能用对待武将那一套,方离阻止门外要进去通报的唐军士卒,命典韦守在外面不得擅自闯入,又整理了上下衣衫,这才高声道:“寡人乃是唐公方离,敢问里面可是程仲德先生?” 静默半晌,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程昱波澜不惊的面孔出现在方离眼前。 历史上记载程昱“长八尺三寸,美须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假,端的是君子如玉,文质彬彬。 此时的程昱是纪国亡国之臣,对待方离当然不会似主动来投的黄盖般恭敬有加,只是淡淡地一拱手:“罪臣程昱,见过唐公。” 然后让在一旁,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进了大堂,程昱面上才露出些许笑意:“唐公终于来了,可让程昱好等。” 这就是系统强加的好感度吧,方离心知肚明,却故作纳罕道,“先生怎知寡人要来?” 程昱端上热茶,闻言笑得胸有成竹:“程昱不才,在纪国却也略有薄名,久闻唐公爱才,若是不走上这一趟,岂不是徒有虚名?” “这程昱还真是恃才傲物,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谦虚。” 方离在心中暗自吐槽,又趁机问道:“既然仲德先生如此说,现在寡人来了,不知先生可愿为我大唐效力?” “昱既然出门做官,自是不会故作清高的。”程昱凝视着方离双眼,“只是有三个问题想请教唐公。” 来了,收服谋士的又一必然流程——面试,而且还是由他这个贤才考校自己这个主公。 方离正襟危坐,耐着性子问道:“先生请问。” “其一。”程昱问,“对待翟纪百姓,唐公预备如何?”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亦能覆舟。”方离引用了荀子的名言,又道,“翟、纪既已归我大唐所有,翟人、纪人便都是唐人,寡人待唐人如何,先生尽可去看。” 程昱不置可否,又问:“其二,天下大势,唐公以为如何?” 这简直是乱世之中君臣对奏的标准模板,方离眨眨眼,打了个哈哈:“寡人以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简简单单八个字,可是后世千年总结来的精华,不信唬不住人。 程昱眼睛果然一亮,又继续问:“既然分久必合,不知唐公志在何处?” 这还用问?方离轻飘飘地道:“自然是九州内外,四海八荒,尽数归我大唐。” 三问完毕,程昱倒头就拜:“罪臣程昱,见过主公,愿为大唐效犬马之劳,虽死无憾!” 换了称呼,代表面试过关了,代表程昱已经归心。虽然早就知道程昱是绝对会被自己收服的,方离还是禁不住松了口气。 这些文官还真是难缠,比起纳头就拜的武将来,还真得多费一些唇舌,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正文卷 二百二十一 你可有两个结拜兄弟? 拿下翟、纪两国后,唐国领土终于连成一片。 有了急需的战略纵深,不会出现随时被人南北割开的危险,更兼两地土地肥沃、水草丰茂,适合大规模养马畜牛,好生建设一番定然会变成大唐稳定的战略后方。 而刚好程昱是个既通军略又擅内政的全面性人才,方离思考一番,当即便决定将翟、纪二地合并为延州郡,以纪城为治所,任命程昱为太守,总督军政。王累为主薄辅佐,王平、李典则分别驻守新安、纪城,招兵买马,巩固军备。 “多谢主公器重,昱敢不效犬马之劳?” 程昱欣然领命,对方离的赏识很是感激。 唐军兵不血刃的灭了翟、纪两国,如何处理多达三万的降卒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程昱命人将俘虏按建制打散,全部编入军中,留下一万人由李典、王平统率,与原先的一万唐军混编继续驻守地方。 另外的一万人交由方离带回洛阳扩充军事实力,最后的一万则请曹操派遣乐进前来统率北上少梁,弥补曹操分兵后造成的损失,保证曹操有足够的兵力对抗秦、晋两强。 辞别程昱,方离长吐一口气,额头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了几下——该去见刘皇叔了,这可是被曹操称之为“天下英雄唯操与使君耳”的一代枭雄! 方离运气不错,刘备在纪军中似乎特别出名,刚被抓了壮丁不久就被提拔为什长,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就连李典也听说了这个名字。 “主公要找刘备?” 李典一脸错愕的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一个小小降卒有什么可见的,但还是依言派人去召唤刘备。 方离漫不经心地环视着俘虏驻扎的营寨,时不时和李典搭上两句话,丝毫没有亲自去拜见刘备的意思。 方离很清楚,初见曹操、刘备这般的枭雄人物,用礼贤下士那一套是没有用的,得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深不可测,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以后才好控制。 要让这种枭雄产生畏惧感,让他们明白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才便于以后的控制掌握,所以不能对每个人都礼贤下士,应该甄别对待。 尤其是刘备,历史上的曹老板对其不可谓不赏识,就连“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此等溢美之言都说了,刘皇叔该跑的时候可也一点没犹豫,后来联孙抗曹更是半点没手软。 这拉帮结派、朝秦慕楚的本事,恐怕就连喜好“梦中杀人”的曹操也要甘拜下风。要不然刘大耳也不会成了曹操一生的对生,其坚韧不拔的意志的确值得敬佩,也算的上一代枭雄。 心念电转之间,方离已经决定了刘备的去处——就先暂时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当个出谋划策的“参谋”,磨炼一番心性再说。 很快,一个身着纪军草绿色甲胄,耳垂肥大,双臂过膝,身高七尺五寸,年约三旬左右的汉子被唐军带到了方离面前。 方离还没开口,李典抢先大喝一声:“大胆刘备,见了唐公,还不行礼?” 刚想阻止李典的叱喝,方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冷淡地看着面前有些唯唯诺诺的刘备,决定先观察观察他的反应。 刘备虽然看起来小心翼翼,却并未被李典的呵斥吓到,闻言恭恭敬敬双膝落地,给方离行了个大礼:“小人刘备,拜见唐公。” “刘备。”方离居高临下注视着刘备的发顶,“投降了我们大唐后有何感慨?” 刘备恭敬地回答:“回禀唐公,唐军真百战雄师也!” 方离语气一转,耐着性子与刘备寒暄起来,说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问刘备今年贵庚,家中还有何人?刘备小心应对着,心里越发不解。 唐公到底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些问题又到底有什么深意?刘备一边思考一边应对,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方离这才抛出目的:“寡人看你挺机灵,以后就跟在寡人身边出谋划策吧,如何?” 对于刘备,方离不打算一开始就给他高官厚禄,而是先把他放在身边跑腿打杂,边观察边思考到底要怎么用这个家伙? 刘备虽是纪国人,却对纪国没什么太多感情,且一向胸怀大志,此时听闻方离所言,虽然疑惑,但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好机会,果断叩首谢恩:“谢唐公器重,备一定为主公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方离点点头,又旁敲侧击地问刘备有没有一个姓关和姓张的兄弟,刘备惊讶万分:“备确实有两个莫逆之交的好友,一个姓关,河东人关云长,另外一个是涿郡人张翼德,但我们并非兄弟。” “咳咳……莫非刘关张真是打包出世的?这二人和刘备并没有结义,这样对寡人来说其实更有好处,让刘备没法拉帮结派。” 方离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摸摸鼻子掩饰心底的狂喜,“你的事迹,寡人略有耳闻,不知你这两个好友现在何处?” 刘备不疑有他,心中对方离调查的缜密更是佩服,闻言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禀主公,他二人中关某人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张屠夫本居住在涿郡杀猪,后来因为战乱搬了家,现在已是失去消息多时。” 看来和吕布那时候一样,要等自己召唤出来才行,方离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想想也是,似关羽与张飞这样的橙色人才,岂能随便就被携带出来? 虽然知道关羽张飞此等人物不可能和刘备一起打包出现,方离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继续问道:“你在纪城还有家人吗?” 唐公为何知道自己结义兄弟,却不知道自己家室何在?刘备眨眨豆眼,恍然大悟——一定是在试探! 有了这想法,刘备不敢有半点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臣在纪城早已成家,育有两子,长子名唤刘封,今年十六岁。幼子名唤刘禅,今年十岁,另外家中尚有妻子糜氏。改日定带他们前来拜见主公。” 刘封、刘禅?原来刘备打包的不是关张,而是妻子糜夫人和两个儿子么。 历史上刘封应该是刘备收养的义子,现在看来,系统估计是把他改成了刘备的亲生儿子。 “你带上家眷跟随寡人去洛阳效力吧,你儿子刘封年龄也大了,就让他去军营报道。”方离吩咐一声,决定立刻启程奔赴洛阳。 收服完系统召唤的人才,也就没有多少在纪国待下去的必要了。洛阳的周天子听闻他竟然没死在秦军刀下,想必会非常失望,也是时候去刷一波存在感,让姬郑知道他究竟在谁的掌控之下。 也不顾此时已是傍晚,将曹操留下的一万大军留给李典后,方离带着吕布、典韦和新收的黄盖、刘备、刘封等人离开了纪城,又与黄河岸边的马超会合,率领一万多人星夜兼程奔洛阳而去。 水上才是黄盖的战场,临行之前,方离委任黄盖担任徐盛的副手,与蒋钦一同训练水军,黄盖闻言喜出望外,拍着胸膛道:“小臣八岁便在长江之中游泳,在水中如履平地。” 徐盛对于皓首白发的黄盖很是尊敬,笑道:“黄老将军如此健壮,实乃我等之楷模!水师中得了你这样的大将,当如虎添翼啊!” 辞别了程昱、李典、王平等驻守延州的官吏,方离带着贾诩、刘备、吕布、马超、典韦等人率领一万多将士顺着陆路,徐盛、黄盖、蒋钦顺着水路,浩浩荡荡的朝洛阳返程而去。 正文卷 二百二十二天子的最后一搏 方离一行快马加鞭,不消三四日的功夫便返回了洛阳城。 此时的洛阳已经被唐军四面围住,又有曹仁等将驻军城内,别说求救,就连周王宫的鸽子都飞不出去。 周天子姬郑经历了接连数日的大起大落,此时正召集了姬寰、桃子等心腹聚集在后殿,鬼鬼祟祟地商议该如何应对方离归来。 本来听闻方离要率军扫荡翟、纪两国,从而使周国变为唐国的“国中之国”,姬郑是又惊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当得知秦国出奇兵将方离团团围在函谷时,高兴得拜了整整一天列祖列宗。 然而姬郑的列祖列宗显然并不想庇佑这个不肖子孙,高兴了没多久,就得知驻扎在梁地的曹操率大军去援,姬郑的心又沉下来。 然后便是从听闻方离身死到翟、纪两国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过山车式打击,当有人回报,言方离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时,姬郑奇异地松了口气——再来回折腾下去,方离没死,他姬郑就要先吓死了。 “两位爱卿。” 姬郑愁眉苦脸的望着几个心腹臣子,肃声道,“那方离就要回洛阳了,诸位可有何应对之法?” 姬寰和邓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光洛阳,连整座王宫都时时刻刻在唐军的掌控之下,宫中內侍虽然不曾换血,但谁能保证他们没有接受唐军的收买?姬郑什么时候在哪儿见了什么人,都在唐军的眼皮子底下,能有什么办法? 姬郑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但只要一想到方离那张趾高气昂的面孔,姬郑就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 突然,姬郑余光扫倒殿中挂着的传世宝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们说,寡人乃是上天之子,能否杀了方离?” 姬寰心下一惊:“唐军势大,陛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邓昱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笑道:“也并非不可行。” “哦?”姬郑大喜,“卿可有妙计?” “臣确有一计替陛下解忧。”邓昱摸摸胡须,笑得胸有成竹,压低声音这般那版说了个清楚,直听得姬郑姬寰连连点头。 “还是卿有办法。”姬郑笑呵呵地道,“待明日方离归来,寡人就主动设宴款待,并封他为唐王,届时爱卿去敬酒,他方离大意之下,肯定会喝掉。” 姬寰也道:“城中还有忠于陛下的军士过万,臣会从中选出十几名死士,设法送进宫中,待方离中毒而亡便立刻将其余乱臣贼子拿下。” 姬郑想了半天,又觉得还不太保险,当下命姬寰解开衣带,运笔如飞在衣带内侧写下洋洋数百言,郑重交待道:“速派人秘密将诏书交与秦公,让他速速发兵来洛阳,与寡人来个里应外合,灭了方离这个奸贼。” 姬寰小心翼翼接过诏书,高声应诺。 这边君臣三人在殿内运筹帷幄,却不知被方离派来时刻监视姬郑的內侍听了一耳朵,急忙让人将此事告知留守洛阳的曹仁。 曹仁得知消息大怒,当即就要提刀去杀了那不自量力的姬寰、邓昱等“奸臣”,想了想又停住,决定将此事禀告方离后再行定夺。 方离等人快马加鞭,在傍晚时率领吕布、典韦、马超、贾诩等文武进了洛阳城门,曹仁早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见着方离,赶忙将內侍探听到的消息告知。 方离闻言连连冷笑:“这个姬郑,到了这地步还不老实,竟妄想给寡人也来个衣带诏?” 历史上汉献帝诛杀曹操不成,难道姬郑这个草包想要杀他方离就能成吗? 回到行营之中,方离问下首同样怒气冲天的众人:“咱们的陛下欲杀寡人而后快,依诸位所见,寡人该当如何?” “哼!”吕布当先怒喝一声,“区区小儿竟也敢把主意打到主公头上,怕是活腻了!主公,且让臣率军杀进宫去,砍下那姬寰、邓昱等奸臣的人头,看姬郑小儿还敢不敢捋主公虎须!” “将军不可!”贾诩闻言急忙阻止道,“主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是上应天命下顺民心,此时万不可做出自废武功之事,将此大旗拱手让与他人呐!” 方离细细思索一番,觉得贾诩说得不无道理,又问:“依先生的意思,是让寡人忍下这口气?” 贾诩神秘一笑:“自然不是,主公只需如此如此这般...” 第二日大早,方离就收到了姬郑要设宴为自己接风的邀请,心下冷笑,面上却装作得意洋洋的模样满口答应下来,带着典韦前往赴宴。 周天子设宴自然不可能只宴请方离一人,周朝的文武尽皆列席两侧,见方离上殿,纷纷站起身来问好。 姬郑看在眼里更是不忿,暗下决心等干掉方离,这些主动献媚的墙头草一个也逃不掉。 方离草草拱手应付过去,又对姬郑随意做了个揖,口中高呼:“臣方离,参见陛下。” 姬郑强忍怒火勉强恭维了方离几句,又命人端上菜肴,宴席正式开始。 端坐在姬郑右下侧,方离暗中看了眼身后侍立的典韦,见典韦面无表情微微点头,便知道一切已经安排就绪,心中大定。 酒过三巡,早已经等不及的姬郑主动笑道:“唐公剿灭叛逆,护寡人周全,乃是大功一件,寡人决定,要将唐国从公爵国提为王国,封唐公为唐王,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 方离掸掸袖子,站起身来慢条斯理道:“陛下严重了,都是臣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受此封赏。” 姬郑又劝了几句,方离均是坚辞不受。 见方离竟然不肯接受,姬郑有些急了,当下不管不顾说道:“爱卿不必再说,寡人已经决定了”说着,悄悄给下首的邓昱使眼色。 邓昱会意,笑意洋洋地举着两杯酒行至方离座前,将其中一杯递过去,口中奉承道:“唐王居功却不自傲,实乃是众臣表率,为表敬佩,也为恭喜唐王,下官先干为敬。” 邓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示意方离也该喝了。姬郑紧张地看着,只见方离缓缓举起邓昱递过去的酒觥,姬郑的心跳达到了临界点。 然而方离却只是就着举杯的姿势,淡淡凝视着邓昱双眼,半晌不发一言。 邓昱毕竟心虚,忍不住问道:“唐王...” 方离嘴角勾起浅笑,将酒杯往前递了递:“一杯,怎么够呢?” 方离的视线似乎能穿透人心,邓昱咽了咽口水,强笑道:“唐王...这是何意?” 将酒觥强行塞到邓昱手中,方离眼中泛出冷光:“寡人也要回敬邓大人一杯,难道不给面子吗?”显然是要邓昱将这杯酒也喝光的意思。 这是姬郑等人特地为方离准备的毒酒,一沾即亡,邓昱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 见方离不中计,姬郑心下大急,见姬寰对自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当即一把将酒杯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方离,你胆大包天,意图犯上作乱罪不可恕,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三十名刀斧手从四面八方涌出,呼喝着向方离冲杀而来。 方离随手抓了一颗水果扔进嘴里,冷冷道:“典韦,活动下筋骨!” 方离话音落下,典韦闪身而出,一声怒喝惊天动地,手中双戟挥舞,片刻间竟将三十披坚执锐的刀斧手砍了个七零八落。 没想到方离身边竟有勇猛至此之人,姬郑吓得双腿发软,刚准备说点什么,又听浑身浴血的典韦吼道:“来人,保护陛下!” 一声令下,数百玄甲唐军飞快涌入大殿,将姬郑团团包围起来。典韦也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冷冷盯着瘫软在王座上的姬郑,双戟还不住地滴着血。 正文卷 二百二十五 兵权即王道 ps:前面顺序弄错了,这章应该是二百二十五,特此纠正。 面对着盔明甲亮的唐军将士,姬郑终于意识到洛阳已经换了天,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经捏在了方离的手中,不由得又惊又俱。 战战兢兢的尖着嗓子道:“方……唐、唐公,有事好商量,不必动刀动枪,寡人岁数大了,经不起恐吓。要不然寡人把天子之位禅让于……你啊?” “陛下言重了,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怎会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方离长揖到地,一脸赤诚之色,既然姬郑愿意演戏自己就陪着演几句,“古有比干为商纣剖心,若是陛下想要为臣的心,请随时拿去,臣这就去给陛下拿刀……” 姬郑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起身抱拳:“方卿言重了,这天下论忠心,谁能出爱卿左右?” 方离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只不过臣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陛下。” 典韦会意,从怀中抽出一根衣带,猛地扔向姬郑。 殿下的姬寰见状大惊失色,诏书他明明命心腹连夜送往秦国了才是,怎么会在典韦的手上? 姬郑本能地接住,双眼一瞪就有些傻眼,竟是昨夜他亲手写给秦公嬴任好的诏书,再看方离泛着冷冽杀意的面孔,不禁肝胆俱裂。 方离露出叵测的笑容,让姬郑如坐针毡,诡笑着问道:“陛下,这份诏书是你写的吗?” “寡人...” 姬郑被接连的变故吓破了胆,吱吱呜呜的不敢承认,抬手擦汗道,“这个……寡人……” 方离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姬郑,一字一顿的追问:“臣再问一遍,陛下,这诏书是你写的吗?” 心知若姬郑承认,方离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姬寰狠狠一闭眼,冒死大吼:“这份诏书是我伪造的,跟陛下没有关系。是我觉得唐公狼子野心,意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因此矫诏让秦公讨贼。” “哦?”方离缓缓看过去,“原来这诏书是姬将军伪造的?这罪过说小可是不小啊!” 姬郑生性懦弱,此时见姬寰主动背了黑锅,像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不迭地说:“对对对,这诏书分明就是他伪造的,寡人半点不知!” 方离笑得不置可否:“既然不是陛下写的,那就好办了。” 姬寰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色厉内荏地质问道:“方离,你想做什么?天子脚下,休要胡来!” 方离露出一丝略带阴森的笑容:“伪造诏书,可是杀头大罪!典韦……” 话音未落,站在姬寰身后的典韦暴喝一声,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姬寰举了起来,只听“咔嚓”一声爆响,瞬间鲜血四溅,竟然生生把姬寰撕成两半。 直把天子姬郑与满堂周朝侍卫吓得脸色如土,黄豆一般的汗珠登时从额头上渗出。。而邓昱也被突然发难的唐军士卒狠狠压制在地面上,分毫动弹不得。 “方离!”姬郑的情绪近乎崩溃,嗫嚅道:“你要杀了朕么?” 方离一脸悲痛的拱手:“陛下明鉴,臣只不过是替陛下斩杀胆敢伪造诏书的贼人罢了。” “你...” 姬郑浑身颤抖,手指指向方离,“朕承认你是天下头号忠臣,可好?” “谢陛下褒奖,臣愿为大周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方离抬手擦掉脸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纸,“臣还有一事,想请陛下帮忙。” 此时的姬郑再也没有意图杀掉方离的胆气,一心只想着保全性命,闻言浑身一抖:“直说,寡人一定准奏。”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方离将白纸递出,自有唐军士兵接过放到姬郑面前,“一份诏书而已,劳烦陛下盖上大印。” 姬郑仔细看去,竟是将楚公熊侣擢升为王的诏书,心下不由一寒。原来坐拥五十万大军的楚国已经和方离同穿一条裤子了, 方离步步紧逼,姬郑惊惧之下赶紧拿出大印盖上,让守在一边的唐军将诏书拿回去。 “臣在这里代楚公谢过陛下!” 达到目的的方离不再逼迫姬郑,随意行了一礼,便带着典韦等人离开洛阳宫而去。只留下心有余悸的文武百官和周天子姬郑在大殿上呆若木鸡。 失魂落魄的邓昱好不容易爬起来,赶忙登上台阶确认姬郑是否平安,片刻后,君臣二人终于忍不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至此,方离算是真正将周王室握在了手中。 回到下榻的府邸,已经等候多时的贾诩赶忙迎上前去:“主公否无恙,周朝的文武不敢造肆吧?” “放心吧。”方离大手一挥,“那群草包,能奈何的了寡人?真是不自量力!” 贾诩松了口气,笑道:“原以为让姬郑答应封楚公为王还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倒是主动将把柄送到了主公手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马上派邓芝把册封楚王的诏书送到郢都,寡人也该回荥阳安排一番了。” 方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想到宫中还在等待自己的芈月和大乔,心思忍不住飞了十万八千里远。 歇息了一日,方离留下贾诩、曹仁、杨输等文武留在洛阳城中控制局势,自己率众朝荥阳返程而去。 从兵发洛阳到函谷被围,再到扫平翟、纪两国,时间虽不长,但众将士觉感觉几乎过了几个世纪,现在平安无事回到国都,都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想要好好休息了。 方离大方地给众人批了三日假期,待三日后再论功行赏。 回到荥阳宫中,方离分别与芈月、虞姬、荆兮等人温存一番,有道是小别胜新婚,自然少不了一番巫山云雨。 数日之后,方离直奔周瑜的府邸,前来探视在此居住的大乔。 门卫见唐公亲自到来,自然不敢阻拦,向方离禀报道“乔姑娘正在后院浇花。” 方离笑盈盈的直奔后院而去,远远的就看到正在院中给花草浇水的大乔,玩闹心思顿起,轻手轻脚地走到美人身后,突然捂住大乔双眼,笑问:“猜猜寡人是谁?” 大乔一惊刚要反抗,突地闻到身后之人身上淡淡地熟悉气味,又听那人自称“寡人”,忍不住哑然失笑:“您都自称‘寡人’了,臣妾再猜不出,可不就是愚笨至极了么?” 来到春秋大陆多年,建立唐国后的方离做已经习惯“寡人”的自称,此时被大乔一说,才发现竟闹了这么个乌龙,不禁也哑然失笑。 放下捂住大乔双眼的手掌,怜惜地将人拥进怀中,心疼道:“爱姬啊,寡人让你等的太久了。” 大乔只觉眼角一酸,万千想念涌入心头,忍不住将头死死埋进方离胸前,温声道:“只要夫君平安无事,臣妾等多久都好。” 莺歌燕语,美人在怀,这时候要再不行动那绝对不是因为正人君子,肯定是生理有缺陷。 方离自认是个正常男人,当下将大乔拦腰抱起,快步走进房中将人放在床上,温柔地抚摸着身下之人滑腻的脸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寡人等这一刻太久了!“ 被方离一系列举动弄得羞窘不已的大乔脸色通红,眼珠止不住地乱转,羞怯的道:“现在还是白天呢...” “嘘...”方离倾身上去,轻轻捂住大乔灵动的眼眸,另外一只手不安分起来,“这不就是晚上了吗?” 大乔嘤咛一声,瘫软在方离身下,再不反抗。 一番云雨过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乔初经人事不堪征伐,早已沉沉睡去。 方离却还清醒得很,将大乔的香躯揽在怀中,决定次日就将大乔封为侧妃,接下来就该谋划灭晋之事了。 正文卷 二百二十六 骊姬的复仇 晋国,曲沃。 国君晋诡诸怀抱着失而复得的美人骊姬,听她说完关于重耳的事迹之后不由得面色阴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天空。 “夫君,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骊姬不停地抹泪,我见犹怜,“臣妾从唐国辗转到楚,再到秦,天天被一群臭男人盯着,险些被人侮辱了,幸亏我性格刚烈,才不至于被夺去贞操……” 说这句话的时候,骊姬眼前总会晃动着姬翟的身影,还别说,那小子虽然是个庸碌之徒,床上的功夫还真不错……简直就是电动小马达,当然骊姬并没有想到这个词语。 “好一个重耳,好一个寡人的亲生儿子!” 诡诸揽着骊姬的手臂不停的颤抖,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双眼被怒火烧得赤红,“不仅让方离给逃了,还设计让寡人心爱的女人被抓走,让申生没了母亲。好个一箭双雕,不愧是寡人最器重的儿子!竟然把自己母亲献出去让别的男人染指,简直是……禽兽不如!” 诡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信任重耳的计划,将最心爱的女人托付给他带去前线诈开绛关。不料最后事情急转直下,骊姬在晋国境内被方离俘虏,重耳也身负箭伤。 念及重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计划失败涉及多方,也不全是重耳一个人的错,诡诸便只训斥罚俸,从轻处罚了他。 毕竟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诡诸给予的宠爱虽然不及申生,但也是信任和器重的。 虽然骊姬一直在诡诸耳边吹枕头风,让他废掉重耳,改立深得诡诸重耳的幼子申生为太子,但诡诸一直不为所动,多年来一直让重耳稳坐太子之位。 可这一切的一切,换来的却是重耳刻意透露情报给方离,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堕入方离手中,不顾自己一国之君的颜面,用心何其歹毒! 至于骊姬从唐国听回来的真相,诡诸至少信了七八成。从小看着重耳长大,对于这个儿子的性情诡诸一清二楚,以他缜密的心思,做出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今天敢动他最心爱的女人,明天是不是就敢直接对自己这个父亲下手了?这是诡诸绝对无法容忍的! 被愚弄欺骗的愤怒将大脑烧穿,诡诸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朝门外的太监怒吼一声:“来人,宣太子重耳前来面见寡人!带着御林军去,一定把这个逆子给寡人拎到面前!” 宦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宫殿,并召集了三百卫士列队前往太子府宣诏。 此时的重耳正在密室内与几个心腹商议如何应对骊姬的发难,忽然听得府邸外一阵骚动,然后是太监在府门外尖着嗓子喊叫:“主公有令,召重耳公子入宫觐见!” 听来人的语气不同以往,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尊敬,重耳一惊,急忙派了家丁爬上墙头眺望。只见几百名披坚执刃的宫殿卫士正将大门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诡诸身边最为信任的护卫龙骧,此刻正腰悬佩剑,满面怒容。 重耳心下一凛,虽然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必定是自己设计让骊姬被俘的事被捅破,诡诸这是派人来捉拿自己了。 对于这个父亲的性格,重耳再清楚不过。只要是牵扯到骊姬,就休想再跟他好好讲道理,何况这一切都是事实! 此时若再不逃命,真要被捉进了宫殿之中,到时别说继承晋公之位,就连小命都很可能保不住。 一念及此,重耳不再犹豫,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牵了一匹快马自后门离开太子府,连夜逃离曲沃,一路向东而去。 待门外的数百侍卫撞开大门之后,早已连重耳的影子都已看不到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报诡诸,太子已经不知所踪。 数日之后,重耳逃亡的消息传到荥阳,方离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诡诸,没想到对曹孟德的计划竟然如此配合,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朝堂上的文武俱都开怀大笑,公孙衍手捧笏板恭维道:“晋诡诸完全掉进了曹孟德为他设置的陷阱中,自行斩去一臂,实乃我大唐之幸!重耳被迫出走,晋国后继无人了。” 公孙衍又道:“借骊姬之手除掉重耳的计划已经实现,重耳虽然未死但已经在晋国待不下去,与死人无异。接下来就要看苏秦先生能否不负主公期望了?” 苏秦何等样人,自然不会辜负方离的嘱托,按照计划抵达燕国后完全取得了燕侯姬职的信任,并献上联合唐、赵灭晋之策。 一直被齐、晋、赵三大巨头堵在北方无法发展的燕侯闻言大喜过望,几乎就要把苏秦奉若神明,当即拜苏秦为大夫,并命他南下荥阳游说唐国结盟,共讨晋国。 数日之后,身为燕国大夫的苏秦带着燕侯姬职授予的印信来到了荥阳“游说唐公”,促成唐燕联盟。 君臣再次相见,皆是感慨不已。 此前苏秦主动请缨为方离奔赴燕国,上演了一出反客为主的好戏,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达成计划,足见其纵横能力。能够在历史上身配六国相印,绝不是仅靠运气。 面对燕国使团,方离也装模作样地考虑了许久,又当着使团众人的面将文武众臣召进殿中商议,众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直把燕国除苏秦外的使者心脏弄得七上八下。 待方离终于答应联合燕公攻晋时,使团上下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退出丹凤殿前往驿馆下榻。 入夜后,苏秦找了个借口离开燕国众随从的视线,秘密来到荥阳城中一间不起眼的酒肆内与方离相会。 方离早已经在此等候,见苏秦终于到来,笑吟吟的道:“季子先生,可让寡人好等。” 苏秦长揖到地:“燕国的随从跟的太紧,臣设法摆脱了,才能赶来参谒主公。” 身负唐国之臣的身份游走在燕国,既要取得燕公信任,让燕国沿着唐国需要的轨道前行,又要时刻注意不暴露身份,苏秦这些年是一直都在走钢丝,一旦暴露,不仅唐国战略会遭受毁灭性打击,苏秦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是以重新得见方离,苏秦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自是心潮澎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方离问道:“燕国既然已经上了钩,剩下的就是赵国了,不知先生有何言可以教我?” 苏秦闻言笑得神秘:“主公只需将唐燕联合的消息放出去,静待赵国来使即可。” 方离摸摸鼻子,再次感觉到做谋士的果然都喜欢故弄玄虚卖关子。 不过苏秦的意思方离明白,晋国此前被四面围攻已经元气大伤,这时又自断一臂,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赵雍刚被封王,这时要再不趁火打劫捞他一笔,就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赵武灵王了。 君臣二人一直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苏秦这才起身告辞:“臣还需要回燕国斡旋,明日便告辞离去了。” 方离拍拍苏秦的肩膀,安慰道:“爱卿直管行事,寡人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人虽然不在朝堂,但你的功绩不逊色于任何人!” “谢主公褒奖,秦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苏秦拜谢之后离开了酒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了燕国使团下榻的驿馆。 方离和苏秦估计得不错,燕国使团刚带着方离结盟的诚意离开不久,赵国使团后脚便到了荥阳。 不过出乎方离意料的是,赵雍此次派来的使臣不是别人,竟然是大赵国的宰相蔺相如,历史上那个完璧归赵的难缠家伙。 正文卷 二百二十七 熊侣称王 蔺相如对方离施礼完毕,客套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敢问唐公,贵国欠我大赵的二十三万石粮食,准备何时归还?” “给给给……寡人答应的当然会给,我这就命简雍去准备粮食,二十三万石一粒也不会少!” 方离大笑着将蔺相如请进大殿,又命简雍去把粮食准备完毕,蔺相如的表情这才有了笑容。 跟蔺相如打着哈哈,方离还是肉痛不已,本来这笔烂账他是没打算还的,反正乱世之中承诺都是空口白话。但赵雍心胸并不宽广,与其惹他记恨与赵国结下梁子影响灭晋大业,当然还是送出这笔粮食更划算。 否则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当初也的确是自己答应了赵雍五十万石粮食的要求,既然人家上门讨债来了,自己就不要做老赖了。 幸亏方离刚刚将土地肥沃的翟、纪两国收入囊中,梁国也差不多趋于稳定,不久后就可以收税了,否则这二十三万石,还真会给大唐的经济造成一定的压力。 讨要粮食只是顺道,赵雍派蔺相如过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打算在攻晋之战中分一杯羹。赵晋两国是世仇,不久前又刚刚大战一场,各自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时候不趁火打劫,赵国满朝上下都不会答应,更何况是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 蔺相如讨回了粮食,便换上了一副笑容,开门见山的道明赵国打算与唐、燕联合灭晋的目的,最后笑问:“不知唐公意下如何?” 方离也早就猜到了蔺相如此行的目的,赵国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而燕、唐两国也需要借助赵国的军事实力,否则要想吞并实力强大的晋国,仅凭唐、燕两国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到。 “赵公打算与唐、燕联合灭晋,寡人当然欢迎,想必燕公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会十分开心的。” 蔺相如客套了几句,又抛出了另一个目的:“敢问唐公,唐燕赵三家结盟攻晋,是不是该选出一个盟主,以便上传下达,令行禁止啊?” 苏秦早就料到了赵雍的这个条件,不过区区一个盟主虚名,给他又何妨?能够真正从三家分晋中捞到实惠,扩充实力才是王道。 方离果断点头:“那是自然,寡人会尽快向燕公提议,由赵公来做盟主。‘’ 燕国久居北地,此次攻晋也是为了打通剑指中原的通道,务实为上,又有苏秦从中斡旋,想必对这个盟主的名头不会太过在意。 得到方离肯定的答复,蔺相如此行目的达成,便辞别唐国君臣离开荥阳返程而去。 方离对蔺相如欣赏有加,只可惜蔺相如对赵国的忠诚根深蒂固,否则方离还真想挖个墙角。现在的唐国兵强马壮人才济济,缺的就是这种外交型人才。 正当方离紧锣密鼓的谋划灭晋之时,姬郑册封熊侣为楚王的诏书由邓芝送到了郢都。 熊侣得报后大喜过望,直对满朝文武大夸方离果然够兄弟,不愧是他熊侣看上的兄弟盟国。想不到自己封王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大家对偏安一隅的周王室已经没有多少敬畏,但分封建国的诏令由周天子下达,才有足够的含金量。 熊侣命人按照仪制备好香案,恭恭敬敬地接过邓芝手中的诏书,喜笑颜开的对满朝文武宣布:“自即日起寡人便为楚王!” 宣读诏书完毕,熊侣又召集百官在祭坛举办了盛大的称王大典,告慰历代先祖,楚国从周初一偏安一隅的南蛮之族,经过历代君主的奋斗,到了他熊侣这代,终于加冕称王。 而且是除了天子周王姬郑之后的唯一一个王,就连秦、齐等两强也只能仰望自己。 熊侣正是踌躇满志,剑指天下之际,群臣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楚王的兴,纷纷朝拜:“臣等恭贺大王荣登王位,大楚无疆,千秋万载!” 百里奚也在叩首的群臣之中,望着楚王熊侣春风得意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似乎不久前百里家还在为虞国尽职尽忠,而今,虞国已消失不在,那个他心中的逆徒和他现在效忠的主君结盟,一手将熊侣扶上了楚王宝座。 然而要说方离对熊侣是真心诚意毫无二心,百里奚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还记得当初方离只是一个小小门客时,表现出的对虞国上下的忠诚,那是一个将演戏当作家常便饭的人。 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大夫屈原沉凝的表情显得额外显眼,熊侣忍不住问:“寡人称王,卿难道不高兴吗?” “臣自然高兴。” 屈原深施一礼,郑重的道,“然而封王也好,提爵也罢,无非都是些虚名,我大楚军队还在和秦军对峙,战况不妙,四周虎狼环视,臣只想提醒大王,万万不可忘形。而且主公封王,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底是祸是福,现在尤为可知!” 虽然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还是太过扫兴。熊侣沉下脸,挥挥手示意屈原退下,只觉兴致都被扫去大半。 “既然洛阳在唐公的手中,寡人就暂时放心了。” 熊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封王诏书,对前来宣读诏书的邓芝大笑道,“那姬郑小儿仗着有秦国撑腰,对寡人爱答不理的,现在可好,落到寡人兄弟手上,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喜悦过后,熊侣又传令前线的项燕等人寻机给秦军施加压力,他虽然对攻晋没什么太多兴趣,但既然方离讲义气,秦军又恰逢函谷大败士气有所削弱,此时进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现在的唐国除了原本的虞、虢两地之外,又得到了梁国、洛阳周边、以及新建立的延州土地,实力已是扩大了数倍,百姓趋于四百万,兵力也扩充到了三十五万余人。 除开周瑜麾下大军在秦楚前线不可轻动外,方离命曹操留一万兵马驻守梁国,率四万大军,以及重新打散整合收编后的一万纪国俘虏,共五万大军,号称十万从少梁城出发,以张辽为先锋自西向东越过黄河,拿下清原直插曲沃。 徐盛黄盖水军则经黄河进入汾水,牢牢遏住太原援军的必经之路,将整个晋国一分为二。 而方离则率领新招募不久的三万新军,配备新造的五百架投石车、三千元戍弩,以吕布马超为左右先锋,预备途径池阳短暂歇息后,便直接北上与曹操大军汇合。 同时,赵雍拜老将廉颇为帅,又命庞瑗、乐盛等武将从旁辅佐,率十万精兵从邯郸出发,越过崇山峻岭剑指晋城。 燕国则以乐毅为帅,也率十万精兵强将南下晋中、太原,对晋国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意图将整个晋国北部收入囊中。 一时间晋国四面楚歌,东西南北皆有敌军进犯,秦国被楚军死死缠住不得动弹,魏国则隔岸观火谁也不帮,诡诸急得焦头烂额,四处问计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这时,诡诸才念起被他一手赶走的重耳来,这个儿子文武双全,向来足智多谋,如果有他在,晋国想必不会落到如此危机之中吧。 先说方离这路,在池阳稍作休整后,方离率军北上进入晋国境内,兵临国都曲沃的南部门户——安邑城下。 镇守池阳的鞠义虽再三请求加入灭晋大军,还是被方离好言好语地给摁了回去。无他,池阳和绛关是唐国门户,必须有可靠之人镇守以防晋军狗急跳墙,试图拉上唐国来个两败俱伤。 安邑是北上进攻曲沃的必经之地,一旦被攻破,往北便可畅通无阻,是以诡诸在此地布有重兵。安邑守将名唤贾华,是大将先轸的得意弟子,性格稳重,善守城,颇得诡诸信任重用。 贾华到任之后,在安邑的城防上下了不少功夫。先是加高城墙,外墙高达九丈,墙体由晋国最好的匠人用青砖铸就,严丝合缝,几乎无法攀爬。东西南北四门外都铸有用于防守的瓮城,敌军来犯时封闭瓮城,不让脆弱的城门暴露在外。 除此之外,贾华甄选劲卒五千,人人能拉开百斤大弓,攻城者往往碰到城墙之前就已损伤过半,无力再战。 有如此完备的防御系统,诡诸对安邑十分放心,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往了东西两侧,抵御曹操大军和世仇赵军。 方离等人到达安邑城下时,看到的就是这堪称无懈可击的城防。 在一次试探性进攻瞬间损失千人后,方离命人就地扎营,召来吕布、马超等将商议对策。 马超刚从战场退下,此时说到安邑守军的五千百斤大弓仍然心有余悸:“主公,真不是我马超怯战,如果不想办法遏制住敌军的弓箭手,我军根本靠近不了城墙。” 吕布等人也对此十分赞同,百斤大弓的射速威力虽不及元戍弩,但胜在射程够远,且贾华将五千弓手冒险安置在同一面城墙,密集的箭雨之下,唐军士卒几乎刚进入射程就已殒命,必须想个办法减少损失才行。 正文卷 二百二十八 初生牛犊不怕虎 晋军不同于唐军此前遇到的任何一支弱国军队,他们在北方称霸已久,又跟赵国死磕多年的晋军兵强马壮,士气昂扬,虽不及秦军素有“虎狼之师”的名号,但也是不可忽视的劲敌。 而安邑城位于曲沃正南一百八十里,城高墙厚,乃是北上必经之路,欲取曲沃必下安邑,否则只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实在让人感到头疼啊.……” 方离拍着脑袋郁闷不已,明明曲沃近在眼前,偏偏有个安邑城横亘在眼前,像个刺猬一样让唐军不知该从何处下嘴? “如果高顺的陷阵营在就好了。” 回想起历史上高顺带出来的陷阵营百战百胜的辉煌战绩,方离就羡慕不已,决心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把高顺调到身边也给自己练出个陷阵营来不可。 想归想,近在眼前的难题也要解决,方离环视满帐文武一圈:“诸位有何破城之策?” 吕布的看法简单而粗暴:“让臣率三千死士在前,元戍弩在后压阵,只要能让臣登上城墙,我一定能够打开安邑的城门!” 这是吕布的骄傲和自信,但方离并不准备采纳。硬拼会给唐军造成太大死伤,前面还有更难攻陷的曲沃,以惨胜的方式拿下安邑并没有意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方离走出大帐遥望远处戒备森严的城墙:“对于这个贾华,你们知道多少?” 马超和吕布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冲锋陷阵两人二话不说,要说到出谋划策,这二人还真是头痛。 年轻的刘封倒是跃跃欲试,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但被刘备以目光示意不要乱说话,毕竟人微言轻,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另外这贾华太过籍籍无名,与先轸、魏丑等魏国大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晋国攻虞的战争中也从未出现过,故此众唐将也不认识。 方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情报收集还是不够。若是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就能想办法将其激怒引诱他出城迎战了。本方的吕布、马超、典韦等人都是阵战高手,只要能想法让安邑守军主动出城,胜利就将掌握在唐军手中。 就在方离进军安邑的同时,曹操率领的四万大军也已在徐盛水师的运输下渡过黄河抵达了晋国清原。 清原县地处汾水与湅川两条河流之间,县城西南部和东北部都是绵延的丘陵,清原县城位居其中,四周地形却十分平坦,是个易攻难守之地。 或许是为了弥补地形上的劣势,晋国在此驻有三万大军,守将是先轸次子先且居,也是晋国赫赫有名的名将。 与只擅守城的贾华不同,脾气暴烈的先且居对平原作战也是颇有心得,且自幼习武,在晋国中除了父亲先轸谁也不服,尤其爱好两军阵前单打独斗。 曹操大军人才济济,英布、张辽、马忠、高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将才,又刚刚经历横扫纪国之战,全军上下人人都想多捞点军功,好讨个封赏,庇荫子孙。 得到唐、赵、燕联袂举兵来犯的消息,先且居曾几次上奏晋诡诸,要求调往东部抵御赵军,或去往太原对抗燕军,在他看来,只有斩杀强国之敌才是名将该干的事情,至于唐国这等小国,不应该是他先且居该考虑的对手。 诡诸此时已经被四面楚歌的态势搅得焦头烂额,自然懒得理先且居莫名其妙的要求,使得这位骄傲的年轻人积攒了满腔的怒火,此时见曹操大军来到,立即点起三万劲卒,五千战车,在刚刚渡过黄河的曹操面前摆出了阵型。 清原县与梁国搭界,对于这位心高气傲的先家少将军,曹操等人也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只觉得传言果真不假。 “这人真是先轸的儿子?”张辽安抚着胯下跃跃欲试的战马,显然十分不解,“先轸将军一生戎马,用兵稳字为上,怎么会教出如此冲动的儿子?” “先且居自幼跟随毕万南征北战,跟着父亲的时候反而不多。”曹操笑道,“观其排兵布阵,还真和毕万这武夫有几分相似之处。” 先且居见曹操众军半晌没有动静,以为是怕了自己,心中暗自得意。 当下便命令以五千战车为先锋,骑兵护住左右两翼,步卒弓箭手在后,摆出了要和曹操在这广袤平原上决一死战的架势。 曹操麾下大多是步卒,其中最精锐的是高顺新练的三千陷阵勇士,为的就是沿途攻城拔寨最为高效。却没想第一战就遇上了企图正面对决的一介武夫。 一边冷静地调兵遣将应对先且居的进攻,曹操一边派出快马将此处情形飞报三百里之外的方离,互通情报,以便方离更清晰地调兵遣将。 当曹操派出的信使到达安邑城外时,方离的大军已经和贾华对峙了三天三夜,任凭唐军如何叫骂也绝不出城一步,只凭借五千弓手死死守住城楼,待唐军进攻之时便劈头盖脸一顿猛射,将唐军牢牢的阻挡在城下。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方离本来还存着消耗对方箭矢的念头,但见贾华那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便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又背靠着晋国都城曲沃,想必箭矢肯定不缺。 吕布、马超、典韦三将固然勇猛,但接触不到敌人也无计可施,除非不惜代价,不怕牺牲强行攻城,但方离却不想这样做。 安邑城内有消耗不完的箭矢,贾华又下定决心做个缩头乌龟,虽然方离凭借元戍弩和晋军勉强互有死伤,然而攻城战还是陷入了僵局。 收到曹操来信的时候,方离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把那先且居和这个贾华对调,吕布或者马超早就将之斩于阵前,那时我唐军便可畅通无阻,直指曲沃咯!” “主公所言甚是。”吕布也是郁闷不已,“这贾华把安邑搞得跟个刺猬似的,真是太令人头疼。要不然臣去一趟曹都督营中,将那先且居斩于阵前。” 在知道曹操那边战况也陷入胶着之后,方离挥退信使,又和众将商议起对策来。 此次灭晋之战,并没有谋士跟随方离出征,帐下除了刘备之外其他全都是以一当千的悍将,方离只能自己策划破敌之策。 此刻方离有些思念留在洛阳控制局势的贾诩了,等那天功绩点多了,再召唤一个郭奉孝或者庞士元就好咯,要是司马懿与诸葛村夫那就是烧了高香。 “换人的话就好了...” “换人...换人?” “对了!”方离灵光一闪,猛地抓住马超衣领问道,“孟起,如果寡人没记错,这贾华是先轸的学生?” “回禀主公,是的。”马超被惊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据说贾华年轻时是先轸手下一员偏将,后来屡立战功,被先轸一手提拔上来,号称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哈哈,天不亡我!”方离兴奋得眼珠晶亮,忍不住不断搓手,“贾华是先轸的学生,先且居是先轸的儿子,而先轸是什么人?那可是重耳最铁杆的支持者啊!”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可重耳不是已经逃往了么?逃都逃了,先轸还能支持谁?” “妙就妙在重耳已经远远遁逃,这时使计,他先轸连个证人都找不到。”方离面色柔和下来,笑得有些猥琐,“嘿嘿,奉先孟起莫急,寡人已经有破敌之策了!” 吕布、马超俱都面露兴奋之色,就连一向惜字如金,不显山不露水的刘备也是精神为之一振,几乎齐声道:“不知主公有何妙计?” 正文卷 二百二十九寸步难行 诡诸若有所思,对內侍的话不置可否。 夜深了,安邑高大的城墙在攻城将士们的眼中有如鬼魅,隔着夜色若影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唐军持续进攻已长达五日,每次都被贾华的五千劲弓手死死拦住,无法靠近城墙一步,吕布马超空有一身武艺,却苦于无法施展。 大帐里灯火通明,方离焦躁地来回踱步,安邑城东西两侧皆是丘陵,方离曾数次派探子上山寻路,得到的消息却是山中只有能供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兵马根本无法从东西两侧绕过安邑。 晋地近在眼前,唐军却被一个小小的安邑死死卡住动弹不得,这让唐军上下止不住有些心气浮动。 烦躁地抿了一口茶,方离看向端坐在下首,同样眉头紧皱的马超:“孟起,消息已经传到曲沃了吗?” 马超抱拳道:“据斥候禀报,主公炮制的消息此时应已传遍曲沃了才对。” “那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方离走出大帐,眺望不远处安静的安邑城,“看来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诡诸的昏庸上,我军必须另做打算。” 话音刚落,率领军士刚结束一次攻城的吕布风尘仆仆赶来,身上盔甲满是血迹,方离眼前一亮,赶忙问道:“奉先,你接近城楼了?” 吕布狠狠抹开额头上凝结的血块,将方天画戟递给守候在旁的亲兵,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些许不甘:“按照主公的吩咐,臣此次没有佯攻,而是率军死战到底,好不容易接近城楼放下云梯,将士们已经损失过半,不得不撤退了。” 马超闻言喜道:“不愧是奉先将军,主公,趁着晋军没缓过神来,让臣带兵再冲一次吧!” 方离摇摇头,先把让吕布进账坐下,唤人送来热水毛巾,这才继续问道:“城楼上什么动静?箭矢的密度有变化吗?” “回禀主公,似乎不比昨日犀利了。”吕布答道,“从密集度来看,城楼上应该不到三千劲弓手,直到我军接近城墙才重新密集起来。” 这就对了。 方离想,长达五日的围困,并且还有继续围下去的趋势,贾华若还不让他的五千劲弓手交替休息的话,也就不配称为善守的名将了。 “孟起,军粮还能吃多久?” 马超想了想,回道:“约摸十日左右,运粮队明日后便能赶到,主公不必忧心。” 方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贾华这么安静,我军粮草不会有失吧?” 马超一愣,随即笑道:“主公放心,我军粮草走绛关由纪灵将军押运,没人能从纪灵将军手上烧粮。” 想到纪灵手上威风凛凛的三尖刀,暂时放下心来:“虽说如此,攻下安邑却不能再拖下去了。” 唐军大营中军帐绵延成片,没日没夜的分批次进攻让军士们积累下太多疲劳,连日的毫无进展也在大家心中留下了不少阴影。 唐军士气渐趋下滑,安邑城中的晋军却士气高昂,不断有手下将领向贾华请求出战,贾华皆坚定地拒绝了。 但不管被拒绝多少次,每击退一次唐军的进攻,就有晋将继续请战,让身为主将的贾华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位于安逸城中心的镇守府中,贾华开始了又一次的例行心理工作。 三名偏将并排立于堂下,头颅高高抬起,眉毛飞扬,对贾华怒目而视,不服气之意溢于言表。 “贾将军,末将不明白!”其中一位身材偏高,体型壮实的中年偏将大声道,“唐军不过三万,又在连日的攻城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将军为何不让末将等出战,彻底消磨掉他们的锐气?” “正是,末将也很是不解。”又一名矮矮胖胖的偏将附和道,“现今三家联合攻我大晋,形势危急,如果我们能一举击破城外的唐军,拿下唐公方离,不正可以替主公分忧吗?” 第三位偏将虽然没有出言,但不住的点头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意。 刚过而立之年的贾华一身短打常服,坐在堂首之上,端着一杯热茶,看起来温文儒雅,完全不像一名带兵冲杀的喋血武将。 见三人终于停住嘴巴,贾华抬手揉揉抽痛的额角,眼角瞥向下方:“说完了?” 矮胖偏将怒哼一声:“回禀将军,说完了!” 贾华嘴角抽了抽,似是异常无奈:“你们跟本将也有三四年了吧?怎么还是如此的...蠢笨至极?” “你们眼中只有三万唐军,唐公方离,想过率领那三万唐军的还有何人吗?” “吕奉先、马孟起,哪个不是在虎狼秦军下还能单骑突围的猛将?哪个不是能以一人之力于万千军中斩上将首级的异才?你们就这么不拿自己和将士们的命当回事?” 贾华的语调温温软软,不像是在训斥,倒像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别说是你们,就是有十个本将,也不够与那二人战十个回合的。” 心知贾华说的句句是实,若是在这五日之前,三人听完必定会冷静下来,羞愧不已,但偏偏连日来的胜利已经让晋军上下对唐军升起了不屑,这三人也不能免俗。 贾华态度坚定,三人也不好再劝,只能愤愤不平地离去,想起远在清原的同袍,在先且居将军麾下正大杀四方,屡立战功,自己等人却只能像个没种的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内,靠着那些劲弓手才能维持优势,心中更是愤懑。 吕布、马超再勇猛,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几方有上万精锐将士,又背靠安逸城,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部下的不满贾华很是清楚,但也只能视若无睹、好言安抚。 驻守安邑的晋军只有一万,能出城作战的不到五千,唐军经过五日的消耗,也不过损失两千余人,在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下,他除了据城死守又能如何? 望着门外璀璨的星空,贾华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握紧:“不知信是否已经递交到主公手上,又何时才能派来援军...” ... “援军?他还好意思找寡人要援军?”曲沃宫城内,诡诸正拿着贾华的来信大发雷霆,“他贾华难道不知道大晋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东边的赵军,北边的燕军,哪个不比唐军难缠百倍,他贾华不过面对三万唐军而已,安邑城防固若金汤,他有什么脸还找寡人要援军?” 正文卷 二百三十 龟缩防守 ps:上一章用手机设置的自动发布,顺序颠倒了,看过这一章的兄弟劳烦倒回去看上一章,内容已经更换过来,不会再另外收费。抱歉,最近忙的晕头转向…… ———————————— 夜色已深,安邑高大的城墙在攻城将士们的眼中有如鬼魅,隔着夜色若影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唐军持续进攻已长达五日,每次都被贾华的五千劲弓手死死拦住,无法靠近城墙一步,吕布马超空有一身武艺,却苦于无法施展。 大帐里灯火通明,方离焦躁地来回踱步,安邑城东西两侧皆是丘陵,方离曾数次派探子上山寻路,得到的消息却是山中只有能供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兵马根本无法从东西两侧绕过安邑。 晋地近在眼前,唐军却被一个小小的安邑死死卡住动弹不得,这让唐军上下止不住有些心气浮动。 烦躁地抿了一口茶,方离看向端坐在下首,同样眉头紧皱的马超:“孟起,消息已经传到曲沃了吗?” 马超抱拳道:“据斥候禀报,主公炮制的消息此时应已传遍曲沃了才对。” “那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方离走出大帐,眺望不远处安静的安邑城,“看来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诡诸的昏庸上,我军必须另做打算。” 话音刚落,率领军士刚结束一次攻城的吕布风尘仆仆赶来,身上盔甲满是血迹,方离眼前一亮,赶忙问道:“奉先,你接近城楼了?” 吕布狠狠抹开额头上凝结的血块,将方天画戟递给守候在旁的亲兵,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些许不甘:“按照主公的吩咐,臣此次没有佯攻,而是率军死战到底,好不容易接近城楼放下云梯,将士们已经损失过半,不得不撤退了。” 马超闻言喜道:“不愧是奉先将军,主公,趁着晋军没缓过神来,让臣带兵再冲一次吧!” 方离摇摇头,先把让吕布进账坐下,唤人送来热水毛巾,这才继续问道:“城楼上什么动静?箭矢的密度有变化吗?” “回禀主公,似乎不比昨日犀利了。”吕布答道,“从密集度来看,城楼上应该不到三千劲弓手,直到我军接近城墙才重新密集起来。” 这就对了。 方离想,长达五日的围困,并且还有继续围下去的趋势,贾华若还不让他的五千劲弓手交替休息的话,也就不配称为善守的名将了。 “孟起,军粮还能吃多久?” 马超想了想,回道:“约摸十日左右,运粮队明日后便能赶到,主公不必忧心。” 方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贾华这么安静,我军粮草不会有失吧?” 马超一愣,随即笑道:“主公放心,我军粮草走绛关由纪灵将军押运,没人能从纪灵将军手上烧粮。” 想到纪灵手上威风凛凛的三尖刀,暂时放下心来:“虽说如此,攻下安邑却不能再拖下去了。” 唐军大营中军帐绵延成片,没日没夜的分批次进攻让军士们积累下太多疲劳,连日的毫无进展也在大家心中留下了不少阴影。 唐军士气渐趋下滑,安邑城中的晋军却士气高昂,不断有手下将领向贾华请求出战,贾华皆坚定地拒绝了。 但不管被拒绝多少次,每击退一次唐军的进攻,就有晋将继续请战,让身为主将的贾华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位于安逸城中心的镇守府中,贾华开始了又一次的例行心理工作。 三名偏将并排立于堂下,头颅高高抬起,眉毛飞扬,对贾华怒目而视,不服气之意溢于言表。 “贾将军,末将不明白!”其中一位身材偏高,体型壮实的中年偏将大声道,“唐军不过三万,又在连日的攻城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将军为何不让末将等出战,彻底消磨掉他们的锐气?” “正是,末将也很是不解。”又一名矮矮胖胖的偏将附和道,“现今三家联合攻我大晋,形势危急,如果我们能一举击破城外的唐军,拿下唐公方离,不正可以替主公分忧吗?” 第三位偏将虽然没有出言,但不住的点头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意。 刚过而立之年的贾华一身短打常服,坐在堂首之上,端着一杯热茶,看起来温文儒雅,完全不像一名带兵冲杀的喋血武将。 见三人终于停住嘴巴,贾华抬手揉揉抽痛的额角,眼角瞥向下方:“说完了?” 矮胖偏将怒哼一声:“回禀将军,说完了!” 贾华嘴角抽了抽,似是异常无奈:“你们跟本将也有三四年了吧?怎么还是如此的...蠢笨至极?” “你们眼中只有三万唐军,唐公方离,想过率领那三万唐军的还有何人吗?” “吕奉先、马孟起,哪个不是在虎狼秦军下还能单骑突围的猛将?哪个不是能以一人之力于万千军中斩上将首级的异才?你们就这么不拿自己和将士们的命当回事?” 贾华的语调温温软软,不像是在训斥,倒像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别说是你们,就是有十个本将,也不够与那二人战十个回合的。” 心知贾华说的句句是实,若是在这五日之前,三人听完必定会冷静下来,羞愧不已,但偏偏连日来的胜利已经让晋军上下对唐军升起了不屑,这三人也不能免俗。 贾华态度坚定,三人也不好再劝,只能愤愤不平地离去,想起远在清原的同袍,在先且居将军麾下正大杀四方,屡立战功,自己等人却只能像个没种的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内,靠着那些劲弓手才能维持优势,心中更是愤懑。 吕布、马超再勇猛,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几方有上万精锐将士,又背靠安逸城,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部下的不满贾华很是清楚,但也只能视若无睹、好言安抚。 驻守安邑的晋军只有一万,能出城作战的不到五千,唐军经过五日的消耗,也不过损失两千余人,在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下,他除了据城死守又能如何? 望着门外璀璨的星空,贾华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握紧:“不知信是否已经递交到主公手上,又何时才能派来援军...” ... “援军?他还好意思找寡人要援军?”曲沃宫城内,诡诸正拿着贾华的来信大发雷霆,“他贾华难道不知道大晋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东边的赵军,北边的燕军,哪个不比唐军难缠百倍,他贾华不过面对三万唐军而已,安邑城防固若金汤,他有什么脸还找寡人要援军?” 正文卷 二百三十一 赌一把 主子暴跳如雷,做內侍的只能跪在地上暗暗叫苦,暗自祈祷主子的怒火不要蔓延到自己身上。 然而诡诸并不想如他们的愿,他指着跪在身边,自己最为信任的內侍,压抑着暴怒的情绪问道:“你说,清原也是以少胜多,安邑也是,为何先且居能做到大败曹操为寡人分忧,他贾华就只会缩在城中找寡人要援军?” “主公息怒!”內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心中已经把害得诡诸发怒的贾华骂了千百遍,抖着嗓子回答道,“贾将军赤胆忠心,想必也是想替主公分忧的,小人以为,贾将军可能只是单纯的能力不够,无法向小先将军一般所向披靡吧?” “借口!” 诡诸怒喝道。心中其实对內侍的话已经认可三分,想起贾华此前的战绩,莫不是死守不出将敌军死死卡在城外,鲜少有主动出击抢占先机的,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能力不够。 慢慢冷静下来,诡诸将书信重新放回桌案,似是在问內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贾华不堪重用,难道寡人现在就得派出先轸了吗?” 凭心而论,诡诸是不愿意派先轸去面对唐军的,原因无他,先轸是晋国排名第一的名将,为大晋开疆拓土,虽然支持的是重耳这点让诡诸很是不喜,但不得不承认,对晋军来说,先轸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 这根定海神针,诡诸原本是想插在太原,留着先轸去应付实力保存最为完整,同时也是最难应付的燕国军队,三军之中唐军相对最弱,诡诸一点也不想这么早祭出王牌。 內侍虽然不通兵事,但对主子的心思把握得最是清楚,知道这时如果说了令主子高兴的主意,肯定会得到大大的赏赐。 而且诡诸脾气虽不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就算说得不对也只不过会挨上一顿骂,值得赌! 念及至此,內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道:“主公,依小的看,主公完全没必要现在就派老先将军出战。” “哦?”诡诸饶有兴趣地道,“你有什么其他的人选?” “小的没有。”內侍故作神秘地道,“依小的拙见,既然小先将军对战唐军所向披靡,而贾将军又只能据城死守的话,主公不如将两位将军调换调换?让贾将军驻守清原,小先将军驻守安邑,等小先将军率军拿下唐公,唐国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诡诸皱眉道,“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待寡人和先轸商议一二再做决定。” 次日朝议后,诡诸将先轸和毕万两员大将叫到书房,将昨夜內侍所言一一说了,问二人有何高见。 先轸对自己的儿子和学生再了解不过,闻言大惊,急忙劝道:“主公,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啊!况且小儿生性冲动鲁莽,远不如贾华沉稳,让他去守安邑,肯定会中唐军的诱敌之计,得不偿失啊!” 毕万虽也认为临阵换将太过鲁莽,但听得先轸如此评价自己的学生,当下便不干了:“先将军,小先将军冲动归冲动,但怕是当不得您‘鲁莽’的评价吧?倒是贾华,三万唐军而已他就束手无策,天天靠着弓箭据敌,犹如乌龟般闭门不出。他是想拖到唐国援军到来,把安邑拱手让给敌人吗?” 先轸噎住,皱眉不言。 这也是他对贾华这个学生不满的地方,沉稳有了,但太过谨慎不知变通。 方离麾下虽只有三万兵力,但唐国新下那么多土地,在池阳、绛关均有不少的驻军,荥阳、延州也有正在训练的新募士卒,这么拖下去,对方离来说无甚要紧,对四面楚歌的晋国却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先轸拱手道:“主公,贾华想必是手下能用兵力太少,安邑驻兵不过两万。方离麾下猛将如云,贾华谨慎些也是情有可原。依臣之见,不如派出援军,充实安邑兵力,贾华自然能有更多选择。” 毕万虽然不喜先轸,但也只是用兵方略之争,不带多少私人恩怨,此时闻言也附和道:“臣也建议派出援军,充实安邑兵力。” 两员大将统一意见,诡诸揉揉额角,心下无奈之中又有些失望。 对敌作战,兵力当然是多多益善,可大晋除去安邑、清原的四万兵力。现在曲沃待命的只剩下曲沃,七万兵力现在由魏丑统帅在太原、晋城抵御燕军。八万兵力在赵夙的率领下在沾县、上艾一带抵御赵军。汾水之上又有唐国水军虎视眈眈,赵雍根本不敢再分兵向南。 原本以为先轸和毕万能有什么计策助他破敌,但果然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先且居和贾华的作战差距,诡诸横下心道:“既然如此,那就从曲沃抽掉两万军队前往安邑增援。同时飞马传令贾华,命他调守清原,不得放曹操前进一步。让先且居赶往安邑,给寡人击破方离。最好阵斩了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 “主公!”先轸单膝跪地苦劝,“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还望主公三思!” “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上一把了!”诡诸凝眉做了最终的决定,“只要能够击破方离,三家之围便解了一家,大晋兵力捉襟见肘,寡人只能豁出去了!” 想想诡诸说的都是实话,先轸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在心中暗自盘算,回头就派人给次子先且居送信,让他固守城池,决不能出城轻敌。 晋诡诸的诏书发出之后,先轸又主动请命前往安邑协助先且居守城,对于这个冲动骄狂的儿子,他实在是不太放心。 诡诸却阻止了先轸的主动请缨:“比起安邑,寡人更希望先将军北上太原,替寡人拦住燕国大军,那乐毅的攻城能力实在了得,看来魏丑不是他的对手啊!” 先轸只能作揖领命:“既然如此,那臣就亲自赶往太原迎战乐毅。” “先将军此去,寡人并无多余兵力与你。”诡诸离开桌案行至先轸身前,紧紧握住先轸布满老茧的双手,“望将军万万坚持住,寡人会命人昼夜不停前往齐国求援,在齐军来援之前,太原和晋城万万不可丢。” 先轸昂然抱拳:“主公放心,有臣在,燕国小儿休想犯我大晋一步!” 诡诸面露欣慰,又转向一旁的毕万:“毕将军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寡人希望你能东去协助赵夙,抵挡来势汹汹的赵军。” 毕万高声应诺,和先轸双双走了出去。 正文卷 二百三十二 重拳出击 军令传到安邑,贾华不禁苦笑不已。 然而军令如山,也只能再三嘱咐众将在先且居将军到来之前先固守城池,万不可轻举妄动。 部署完毕后贾华选了一匹快马,带了数十名随从,昼夜不停赶往清原。在心中暗暗祈祷方离不会发现安邑暂无守将,祈祷部下不要中了唐军诡计鲁莽出战。 清原的先且居接到诏书倒是大喜过望,和曹操大军作战六七日以来,晋军连战连捷,唐军屡战屡败。早就让小先将军尾巴翘到了天上,直叫贾华走了狗屎运才能碰到方离,而自己只能面对一个小小的都督。 先且居早就不止一次派人往曲沃送信,言清原无甚压力,希望能调守安邑,为大晋一举拿下敢于来犯的唐公方离。此时终于等到调令,先且居大喜之下草草安排了一番清原的防务,快马加鞭赶往安邑去了。 清原与安邑相隔一百八十里,但从城外走要翻过群山峻岭、越过数条河流,是以外部来攻的敌军无法轻易汇合。从晋国境内走则是一片坦途,只需两日便可到达。 次日清晨,马超刚刚率军结束了每日的例行攻城,依旧没能靠近城墙半步便被打退。 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晋军与往常相比,凶猛了何止一倍,马超带着五千将士几乎是一露头就被死死压在原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坐镇大帐的方离听到这个消息,一直紧绷的心脏略略放松下来,笑道:“看来孟德牺牲数千将士性命示弱,我等又持续多日的佯攻终于还是见效了,想必这个时候,贾华和先且居正朝着对方镇守的城池飞奔吧?” 吕布和马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自从定下这个计划后已经过了七日,连方离也认为必须要另做他图的时候,诡诸终于还是动了。 只有前日才运粮过来的纪灵听得一头雾水:“临阵换将兵家大忌,诡诸怎么可能现在让他们调防?” “因为他必须赌这一把。”方离笑得胸有成竹,“比起水路并进,总兵力接近六万大军的孟德,只有三万兵力的寡人可好对付多了。现在他晋国四面受敌,只要拿下寡人,我大唐这一路不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他诡诸这次注定是要赌输了。” 马超连续六七天被困在城下动弹不得,早就积攒了满肚子的怒火,“等先且居那个莽夫到任,肯定会主动出城迎战,到时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到时,臣一定将先且居的头颅砍下,献给主公!” 刚刚押运粮草到来的纪灵还是很茫然:“既然确定城中并无主将,主公为何不直接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镇守此地的是先且居,当然可以,但那是贾华。”方离笑着解释道,“贾华走前肯定做好了完全准备,以防我军突然暴起攻城,安邑众将都跟随他多年,一定会严守贾华的军令,此时强攻得不偿失。” 见纪灵恍然大悟,方离心中欣慰,又命令道:“传寡人将令,暂停攻城,让将士们好好休息,迎接我们的小先将军!” 黄河主干道水流湍急、波涛汹涌,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水浪击打在岩石上雷鸣似的响声。两岸黄沙漫天,远远望去几乎和水面连成了一体。 曹操麾下的四万大军此时停留在岸边,看着水面上被烧毁的船只表情复杂。 演了七天的戏,曹操带着部下且战且退,已经退到了黄河岸边,就差直接渡河逃回梁地了。 “这是...断我军后路?”张辽驻马曹操身边,望着船只的残骸失笑,“这先且居也不完全是个莽夫嘛!” “怎么不是个莽夫?”马忠在后面撇嘴,“我军明明是跟着徐盛将军的水军一起渡河而来,他烧一堆百姓渡河的小船能有什么用?” 在一堆或骑马或站立的将士前方,曹操正惬意地坐在行军马扎上欣赏着黄河风景,闻言悠然问道:“今天,我们的先将军没有大举来攻吗?” “回都督,没有。”张辽瓮声道,“末将还以为主公的计划要失败了呢,没想到诡诸还真给面子。” “他那是不得不给面子。”曹操笑着直起腰,缓缓爬上候在一旁的战马,“都憋狠了吧?” 身披重甲的高顺立于三千陷阵勇士前方,沉声道:“回禀都督,末将等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安邑到清原快马加鞭只需一日,不然他诡诸也不敢这么赌。”曹操凝视着他的四万精兵,“一日之内,为主公拿下清原县城,尔等可有信心?” 四万壮士齐声怒吼:“有!有!” 曹操满意地挥手示意停下,又唤来众将: “命,高顺率三千陷阵勇士在前,攻上城墙,为后军打开道路!” “命,马忠率一万步卒在后,沿着陷阵营开辟的路线推进!” “命,一万弓箭手随我压阵,掩护步卒攻城!” “命,张辽率七千轻骑两翼游走,以防有晋军来援!” 众将轰然应诺,四万大军杀神震天,朝着主将走后茫然无措的清原县城杀去。 倒不是先且居真有多草包,只是曹操等人演技实在太好,直把这位少年将军捧得找不到北,认为即使清原一天没有守将,被吓破了胆的曹操众人也不会发现,而贾华最善守城,一天后他到了,曹操就算发现也无可奈何。 贾华就算再不济,守城却真真切切是一把好手。 但曹操众军一边演戏一边时刻观察着清原动向,就等先且居收到调令离开清原来个攻其不意。 和方离部下不同,曹操虽无远距离攻击神器元戍弩,但有高顺训练的陷阵营在,比起和晋军庞大的精锐在野外硬拼,攻城才是上上之选。 果然,三千陷阵勇士在高顺的带领下,身披重甲,高举巨盾,列阵向城墙缓缓推进。 陷阵营的重甲是由鲁班的弟子特别制作,轻易无法穿透,即使有箭矢穿过盾牌也无法轻易对攻城士卒造成重伤。 只因这等重甲巨盾太过笨重,是以只有在陷阵营中配发,算是最初的重甲步兵。 三千勇士在倾泻而下的箭雨中缓步向前,虽缓慢却坚定,沉重的步伐敲击在城楼守军心底,直叫人肝胆俱颤。 终于,有陷阵勇士到达了城墙底部,四人默契地放下盾牌,高高架起云梯,其余同袍则举盾在周围掩护。 云梯已经架起,后面跟进步卒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向前冲去。陷阵勇士们也在高顺的指挥下分批脱下重甲,抽出腰间横刀,举着盾牌率先攀登上云梯。 正文卷 二百三十三陷阵之志 城楼上滚石擂木汹涌而下,瞬间便砸破云梯上士兵的脑袋,脑浆迸裂,四散横飞。 后面的人被同袍的尸首砸个正着,眼前一黑,瞬间掉落下去,带落一串。 高顺和马忠此时也举着盾牌奋战在前,然而敌军反扑太过凶猛,两员唐将也只能无奈地挂在云梯之上,静静等待着敌方转瞬间的空隙。 远方的唐晋两军已经如同蚂蚁般胶着在一起,代替曹操指挥弓箭手的英布大手一挥,让众军停止抛射以免误伤友军。 即便晋军因为主将的突然离去而短暂地陷入了混乱,但很快便在各自偏将的带领下重整阵型,反击很快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滚石、擂木、热油,一波接一波地砸在唐军头上,竟让攻城的一万三千劲卒一时间进退不得。 曹操在后方看得清楚,唤来英布低声下令:“弓弩手往前压,不要惧怕进入敌军射程,一定要为我攻城大军压制住城楼上的敌人。” 英布应诺,手中令旗飞舞,一万弓手纷纷收起弓箭,压低身体缓缓向前推进。一个又一个士兵在晋军猛然密集起来的箭阵中倒下,幸存的士卒却连看一眼倒下的同袍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兵头们的呼喝声中继续前进。 待距离城墙只剩约一百米时,英布终于下达了停步的命令,让麾下的弓弩手分散开来,准备自由射击。 高顺在云梯上看到后方动静,赶忙命令城墙下还没登上云梯的陷阵勇士们举起巨盾,后撤至弓弩阵的前方,尽可能地护卫住仅仅身披轻甲的弓手们。 一百米的距离,双方几乎能看到对面狰狞的样貌,唐军弓手们为了掩护步卒尽快登上城楼,纷纷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见着敢露头的晋军兜头就射。 而晋军则显得更加疯狂,他们不顾唐军瓢泼的箭雨,挺直胸膛张弓射箭,誓要给这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唐军一点颜色瞧瞧。 战局瞬间变得激烈起来,双方伤亡进一步加大。 张辽率七千轻骑一边游走在两翼,一边时刻关注着城下战局,此时见众军半晌前进不得,命令部下掏出马弓,配合顶在前沿的弓弩手一道给晋军施加压力。 马弓射程虽然有限,但胜在马上骑士灵活的机动性,往往纵马飞奔到城下射出一箭,敌方还没反应过来,射箭的骑士已经消失在弓箭射程之外。 与此同时,其余三门按兵不动的数千将士也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开始了佯攻,虽是佯攻,勇猛却半点不比正面大军差,成功将三门守军死死钉在原地,无法去援助正面战场。 七日以来第一次遭遇如此顽强的唐军,城楼上的晋军都颇有些不适应。 怎么前一天我们还在追着这些人屁股后面打,今天就被他们压得抬不起头了呢? 天色慢慢昏暗下来,城楼上的喊杀声还在继续。曹操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天色完全黑下来他们还没能拿下清原,就不得不暂时撤退等待天亮再继续了。 在还没有发明夜视镜的古代,夜盲症患者随处可见,即使再精锐的大军也一样,是以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没有一个武将会冒险选择在夜里进行攻城。 曹操思虑半晌,唤来身后一名传令兵:“去告诉高顺,就说本都督问他,陷阵营的伙食是否配给不足?要不要本都督给他加倍?” “诺!” 传令兵抱拳领命,翻身下马压低身体,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左躲右闪,很快竟毫发无伤地到了城墙根上。 双方喊杀声太过嘈杂,传令兵在城墙下小心翼翼找了半天,才找到挂在云梯一半处的高顺,当即敞开嗓子,将曹操的传令吼了出来。 伙食是否配给不足? 高顺脸色一绿,只觉浑身燥热得慌。 曹都督这话,分明就是在说陷阵营拿着军中最好的补给,享受最好的待遇,关键时刻却跟没吃饱肚子一般不堪重用嘛。 高顺铁血悍将,怎么能受得了如此侮辱?当即心下一横,顺手扔掉顶在头上的巨盾,腰刀挥舞劈开当头射来的几根箭矢,扯起嗓子高声喝道:“陷阵营,撤盾,上云梯,随本将冲锋!” 陷阵营三千勇士本就是高顺精挑细选,亲自操练日夜不停,视荣誉为性命,视生死为无物。此时见主将以身作则,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抛掉盾牌,有的连箭矢也不挡了,将腰刀咬在牙中,双手攀登如风。 原本守卫在弓弩手身前的陷阵营将士们此时也管不了那么许多,随手抓来身后某个同袍递上盾牌,抽出刀嗷嗷叫着就冲云梯去了。 陷阵营突然暴起,唐军士气大振,就连普通士卒也开始效仿,将武器叼在嘴中,解放双手双脚用力攀登。 弓弩手们见状大急,再也顾不得身上甲胄有多薄,一心将城楼上探头的晋军射下来,以保不顾性命攀登城楼的同袍们安全。 曹操轻轻一句话,唐军霎时间判若两人,爆发出比之此前数倍的战斗力,城楼上的晋军一个愣神,竟然真让高顺就此攀上了城楼。 有一就有二,高顺之后,马忠也登了上去,二将在城楼之上大杀特杀,硬生生给后面的士卒杀出了一条血路,一个又一个唐军将士登了上去,看也不看回手就是一砍,双方很快杀红了眼,在城楼上展开惨烈的厮杀。 两军将士交杂在一起,弓弩手此刻彻底失去了用场,只能退回中军,在城楼下为同袍呐喊助威。 英布早就不爽高顺等人能与敌军短兵相接,而自己却只能远远地指挥弓弩手,此时见弓弩手终于可以退居二线,急忙向曹操请战加入攻城大军。 曹操对英布的想法心知肚明,大度地让他去了。并且让英布转告张辽,虽然此战已进入尾声,他的骑兵仍然不可大意,防止晋军突然来援。 攻城战最难的步骤就是攻上城楼,只要进攻方登上去并站稳了脚跟,这场攻城战便胜利了一大半。 远方城楼之上隐隐可见血光四射,曹操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掌,难得地有些羡慕能够冲杀在前的高顺英布。 混战之中,有无主将的差别便渐渐显露出来。同样是建制被打散,唐军将士心知主将就在城下,在各自领兵将领的指挥下乱而有序,而晋军没有主心骨,各将领自说自话半晌统一不了意见,颓势渐渐显露出来。 正文卷 二百三十四蓄势 曹操敏锐地察觉到战况正在朝己方倾斜,毫不犹豫地将拱卫中军的上千将士全部压上,又命弓弩手随后加入攻城,除城外游走的七千骑兵外,将所有兵力全部压了上去。 唐军一鼓作气,在高顺、英布等人的带领下,终于在天黑前一举攻破清原,为唐国攻晋之战拿下第一座城池。 此战唐军死伤三千余人,加上连日来与晋军拉锯的死伤在内,曹操麾下四万大军已经折损了七千。反观晋军,原本的守军三万最后投降的有八千余人,战死的超过万余人,剩下的万余人见形势不好,从北门朝曲沃撤退而去。 攻下清原后,曹操命全军在县城内暂做修整,同时紧闭四门,派信使三百里加急星夜兼程将战况交与方离。 城内一片灯火通明,唐军挨家挨户敲开清原百姓紧闭的大门,宣扬唐公和曹都督爱民如子,绝不会纵容军队烧杀抢掠,同时最重要的,则是强行搜查各户家中是否藏有残兵奸细。 晋国不比孱弱小国,身属春秋大陆五大强国之一的百姓向心力极强,对攻入自己家园的唐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曹操必须步步为营,既不能扰民太过引起民愤,也不能太过宽纵以至遭到反噬。 训练有素的唐军很快便完成了初步筛查,无数藏身于百姓家里的残兵败将被揪出,在统一护送下押往城中的俘虏营。夜半时分,在唐军过筛子般的搜查中战战兢兢的百姓们终于得到允许,关上屋门悄悄地松了口气。 而疲惫了数日的唐军将士们在分批次于各处守夜后,终于能在原本属于晋军的温暖营地中沉沉睡去,等待下一次的苦战。 清原城东部数百米的山丘上,一个黑影探头探脑朝城中张望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钻回树林,拳头恨恨地砸在土地上。 此人身着晋军中级将领制式甲胄,约摸三十来岁,白面无须,若方离在这儿,肯定能认出这人正是在安邑与唐军缠斗长达七天,让方离等人寸步难行的原安邑守将——贾华。 贾华自受命以来便快马加鞭,拒绝了卫士的护送,沿途每路过驿站都要换上一匹精力充沛的快马,不吃不喝纵马一天一夜,将原本两日的路程整整压缩到大半日,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清原城外。 然而还是迟了,彼时唐军已经在城楼站稳脚跟,正在对守城的晋军赶尽杀绝。守城经验丰富的贾华知道,就算自己能在乱军之中设法进入城中,也已是回天乏力了。到了这个地步,清原已是不可能守住。 向来以稳重闻名军中的贾华并未慌乱,而是冷静地潜伏在距县城不远的矮木丛中,观察着唐军的一举一动,默默搜集着情报。 待到深夜,清原城消失在重重夜幕之中,贾华才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眸,跨上绑在树边的骏马,沿小路向着湅川河对岸的桐城赶去。 越过清原,唐军兵锋所指肯定是曲沃必经之地的桐城,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整顿城防,并将前线战事的严峻报与主公知道。 失了一城而已,远不至于就这么输了。 曹操这路战事热火朝天之时,方离一路却安静得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邑城上的守军绷紧神经,就怕唐军一时兴起又来一次突袭,尤其是那五千弓弩手,更是杵在城墙之上不敢眨眼,现在城内没有主将,所有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发虚。 但城下的唐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却直到日落也没见人来攻,难道对方不知道贾将军已经离开了安邑? 众将士茫然不知所以,只得半点不敢懈怠地守在城墙上。 此时的方离在做什么呢?他正光着膀子,和众将一起聚在大帐中大吃特吃。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纪灵带来的补给可不止有粮草,还有大量的肉食。方离让炊事兵一锅给炖了,给辛苦憋屈了整整七天的将士们加餐,养精蓄锐,等待不久后的恶战。 士兵们围在火堆旁吃大锅饭,将军们自然汇集在大帐中大快朵颐。单单从吃法上,就能看出各人性格的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尤其没有文人谋士在场,武将间又没有那么多讲究,众人尽皆放飞自我,展示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方离身为一国之主,丝毫不端着架子,赤裸着上身,一手一块膀子啃得满嘴流油,吃得渴了也不讲究,就着油腻腻的手端起桌案上的汤汤水水就往嘴里倒,一股子未开化的野人风范。 其次便是吕布典韦这两位圣火门子弟,不知是不是师出同门的关系,两人的吃相也是颇为相似,均是一手拿肉一手端汤,吃两口喝一口,两头不耽误。 猛将之中吃相最为斯文的要数马超,这位马背上的浴血杀神吃肉颇有些塞外胡人与中原文士结合的风范,一手扶住肉块,抽出匕首刷刷刷就是一阵刀光剑影,既美观又有效率,要的就是风度二字。 刘备刘封父子吃得倒是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地用匕首边割边吃。刘封少年心性,倒是有心想学方离豪迈的风范,无奈被父亲残忍扼杀,只好默默装乖。 圣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大帐之内虽肉油四溅,却偏偏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偶尔又铜樽磕碰的敲击声。 很快,一众大胃王便风卷残云般地将眼前吃食消灭完毕,待亲兵撤下后,方离手上拿着根不知从哪儿扯下的草茎边剔牙边道:“诸位,吃得可痛快?” “回禀主公,臣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典韦龇着牙,强忍住差点打出的一个嗝,大笑道,“只希望先且居那小子赶紧到安邑,让臣等也能杀个痛快!” 刘备饮尽杯中茶水,适时插嘴道:“先且居虽鲁莽轻敌,却并不是分不出轻重缓急之人,此刻想必正星夜兼程赶来,最迟明日午后就该到了。” 知道刘备是相投以来至今毫无建树有些发急,方离了然微笑,赞成道:“玄德所言甚是,他先且居轻敌,寡人却不会轻敌。” 一听这话,众人皆知到了发布军令的时候,都是满眼期待,希望方离能点自己做先锋。一来先锋虽危险,但却是最能捞到战功的位置;二来,众人在安邑憋屈这么久,腹中之气哪里是一顿酒肉就能消散的,诸如吕布之辈,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先且居头颅落地的滋味了。 正文卷 二百三十五列阵 安邑地处平原,四周地势平坦,距离东部的丘陵地带和西部的湅川河都有数百里之远,正是兵家排兵布阵,正面决胜的绝佳地形。 一心只想尽快拿下方离的先且居星夜兼程,以和贾华差不多的速度,在夜半时分赶到了安邑城中。 彼时自曲沃来的两万援军已经到达安邑,暂时安置在城内西郊的军营之中。先且居闻言大喜,当即下令大军做好准备,于第二日凌晨出城迎战唐军。 安邑众将早已听闻先且居打得曹操大军节节败退的光辉战绩,领命后尽皆跃跃欲试。 然而天公不作美,深夜时,平原四周突然起了大雾,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到凌晨时分,能见度已不超过百米。站在城楼之上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连唐营的影子也见不到。 三万晋军已经按照军令整装待发,先且居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笼罩天地的大雾,硬朗的脸上产生了一些犹豫。 身旁同样年轻的副将见状轻声问道:“将军,要传令暂缓进军吗?” 先且居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愿放弃攻其不备的时机,下令道:“传本将军令,全军上下人衔枚,马裹蹄,随本将出城列阵打他个出其不意!” 安邑城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声响惊动远处的唐军,三万晋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安静却迅速的速度很快在城外列好军阵,全程鸡犬无惊。 被大雾笼罩了个严严实实的唐军大营内,军士们已经早早爬起床,各自钻出帐篷,开始准备又一天的战斗。 众将也已早早在大帐中集合,看着漫天的雾气不由得议论纷纷。 刘封年轻,思路也比较直来直去,见众人半晌不说话,干脆抢先发表意见道:“主公,这么大的雾,战阵之上连敌我都分不清楚,晋军应该不会来犯吧?” 方离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看向若有所思的刘备:“玄德,你怎么看?” 低下头狠狠瞪了一眼出风头的儿子,刘备恭敬地拱手:“回禀主公,有曹都督的影响,先且居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军不堪一击,娇狂急战,备以为,要小心晋军趁雾天攻我不备。” “臣附议。”吕布也道,“主公,还是派出探子,整军备战为上。” 方离点点头,正准备说话,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风尘仆仆的小卒急慌慌跑进来,来不及行礼倒头便报:“果不出主公所料,晋军出城列阵,现距我大营只余十数里!” 方离闻言一掌拍在案上,猛地站起:“好一个先且居,果真没让寡人失望。” 马超上前一步,急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先且居所布何阵?” “回禀将军,敌军约摸三万上下,所布鱼鳞阵!” “鱼鳞阵,先且居看来是想一举击溃我军。”吕布闻言看向方离,“主公,此阵进军速度极快,臣愿率先锋出营,为主公应对赢取时间!” “不用,尔等听寡人将令便是。”方离眯起眼睛,嘴角挂出一丝装逼的微笑。 嘿嘿,大雾天,鱼鳞阵,冲击敌军大营,这不就是历史上楚晋鄢陵之战的翻版吗?先且居都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了楚军,他方离怎么敢不好好配合? 虽然唐军大营前并没有如历史上一样泥泞不堪,但几方有吕布典韦马超等以一当百的猛将在,又有刘备这种运气上的天选之子,不虚他的! 见吕布等人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方离轻咳一声,挥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脑补,肃声道:“传我军令,将营中井、灶填平,三军将士在营中就地布阵。刘备刘封率三千弓弩手于营门距马后列阵,准备阻击敌军!” 刘备片刻间便明白了方离的意图,眼中精光闪过,领命出去了。刘封虽茫然不解,但见父亲没有什么意见,便也摸着脑袋跟了出去。 安排好营中之事,方离又看向马超吕布二将:“鱼鳞之阵弱点在背后,奉先孟起,你二人率五千轻骑出营,听声辩位绕到晋军背后,等待时机将其一举击破!” “主公不可!”马超闻言心中一颤,大声道,“如此一来,中军除弓弩手外不足两万,主公怎可以身犯险,还请主公带兵出营,让臣坐镇中军!” 吕布虽没有说话,凛然的眼神也表露出了对方离的担心。 方离心中温暖,脸上却维持着冷硬的表情:“时不我待,军令如山,尔等拖拖拉拉的,是想不尊将令吗?” 马超还待再劝,却被吕布一把拉住。 吕布深吸一口气抱拳领命,看向侍立在方离身侧,一直没有出声的典韦:“恶来将军,如果主公有半点差错,别怪吕布翻脸不认人!” 典韦漆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只郑重地点点头。 马超虽不甘,但也知道时间紧急,只好被吕布扯着不甘不愿出了大帐,径自点兵去了。 方离见状有些好笑,他召唤出来的这些猛将,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唐军在诸多名将训练下早已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依令在营中布好了阵型。 面对先且居主攻中军的鱼鳞阵,方离想也不想地选择了用锥形阵反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己之短迎敌之长,有典韦护卫中军,方离选择了进行一场豪赌。赌两翼精锐将士能将敌军侧翼吞噬,也赌马超吕布能在中军动摇前找到晋军破绽,一锤定音。 典韦寸步不离坐镇中军的方离,就连方离主动问他要不要去前军杀敌,也被这个凶恶大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得不说,典韦还真是个异常认真负责的保镖,什么时候能把许诸召唤出来,和他凑成一对就好了。 七想八想片刻,前营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方离立刻明白,是晋军终于出现在了前军的弓弩手面前。 阵型已经布好,方离没打算插手刘备刘封的指挥,只是静静在马上等待着。 雾气实在太过浓厚,即使双方大军都听到了不远处敌人的声响,还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刘备谨慎地竖起耳朵,等待着晋军进入元戍弩的射程之内。 而先且居策马坐镇中军,急切地催促着三军加快速度,既然已经暴露,就只能凭借速度拿回出其不意的优势了。 正文卷 二百三十六 诱敌 灰色的迷雾笼罩大地,不分敌我的遮掩住视线,让人摸不着北。 唐军大营的方向落针可闻,连兵马调动的声响都不再有,先且居评估着唐营与安邑的距离,以及晋军进军的速度,片刻不敢放松。 刘备一身玄色轻甲,持剑立于三千弓弩手阵前,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前方千军万马造成的响动,默默计算着最佳射程,唯恐算错贻误战机。 双方主帅大将皆都绷紧了神经,唯独小年轻刘封年轻气盛,被父亲的军令将双脚死死钉在原地,只能用眼神传达着焦急和不满。 突然,刘备耳廓微动,眼睛一亮,右手高高举起竖劈而下,三千精锐弩手将弩身斜抬而起,唐营瞬时万箭齐发。 三万支箭簇划破迷雾,发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响,先且居心头一凛,赶忙命令全军持盾防御,但到底还是晚了几秒,前军上前骑兵被元戍弩钉落马下,转瞬间就被身后来不及刹车的同袍踩成肉泥。 元戍弩的射程要比寻常弓弩远上百步有余,贾华所制大弓过于笨重,虽是杀敌利器却只能用于守城,先且居此次进军,军中用的只是普通弓弩,在唐营到达射程内之前只能被动挨揍。 先且居虽年轻,然征战沙场多年,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唐军准备距营死守,且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此时只能快上加快。 所谓慈不掌兵,上千人的死伤并未让先且居动摇分毫。他一面高举铁盾抵挡着时不时飞来的箭矢,一面命人高舞令旗,命令全阵发动,以磅礴之气向唐军大营猛扑而去。 前军五千骑兵放开马缰让骏马纵情奔驰,天地间瞬间充斥着马嘶之声。 刘备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对面动静,听得马蹄声震耳欲聋且越来越近,晋军的身影在迷雾中渐渐清晰起来,当下命人将营前距马挪开,弓弩手分散左右,为后方大军留出通道。 方离在中军看得清楚,见刘备等人让开道路,命传令兵挥下令旗,左右翼领兵偏将见状刀剑出鞘,疾声高喝道:“进攻!” 唐军盾兵在前,刀盾兵、长戟兵紧随其后,骑兵侧绕,竟是主动冲突大营撞上了晋军。 按照先且居的设想,唐军突然受袭,必定会依托营寨节节抗击,没防备方离竟敢主动离开营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晋军阵型顿时有些混来起来。 但先且居何等样人,乃是将门出身又师出名门,怎会被一点小小的混乱影响到心绪,接连下达几道军令,传令兵来回奔波不停,身边令旗上下翻舞,三万大军很快重新稳定下来。 两兵相接,顿时撞出一片血肉横飞,断指残害在安邑城外的上空肆意飞舞,有如一间巨大的绞肉工厂,远远看去,竟诡异地有些丰收景象。 唐军勇猛,晋卒顽强,唐军猛将皆不在军中,晋卒除了主将无人可称勇猛,士卒又都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两军绞杀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出谁胜谁负,只能凭借平日训练出的本能维持阵型。 先且居惊讶于这支唐军的凶猛善战,立刻收起了轻敌的心思,全心全意迎敌。 方离也感叹于先且居为人虽草莽,排兵布阵却沉稳大气,颇有大家之风,不由得连连赞叹。 身后的典韦听得好笑,忍不住插话道:“主公若是爱惜那先且居是个人才,待胜后让末将将其抓来,威逼利诱一番,不怕他不降。” “那倒不必。”方离伸手锤了典韦前胸一拳,“有你们,足够寡人横扫天下,他来了也没位置。” 典韦憨笑两声,目光放至前方不再提及此事。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片刻间,唐晋两军都已初步完成战术目标,晋军两翼被逐渐蚕食,唐军中军被先且居带兵左突右闯,砸了个大骷髅。一边是全心护主,一边是急于立功,两军士卒很快便杀红了眼,恨不得互相咬下对方的皮。 安邑城外硝烟弥漫,沙尘滚滚,烈马奔腾,杀声震天,好一派惨烈景象。黄沙在雾中蔓延开去,视线越发地模糊了。 “主公小心!”典韦拨马上前打掉直冲方离而来的一根流矢,忍不住回首劝道:“此处太过危险,主公,请随末将后撤暂避!” 说着,大手一伸竟是想强行将方离拖走。 “放手!”方离怒视身旁典韦焦急的双眼,喝道,“将为兵之胆,寡人若这么轻易便退了,那还谋划什么?拼杀什么?一开始便退兵不就是了?” 方离固执,典韦终究还是不敢用强,只好瞪大两只如铜铃般的眼珠子,重新护在了方离四周。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唐军中军无猛将坐镇,先且居一路过关斩将游走于大军之中,竟有无人可挡的趋势。 “看枪!”先且居铁马银枪,一枪贯穿了马下试图拦住自己的唐军士卒,听得身后嘶吼,冷笑一声回手又是一枪,却出乎意料地被轻易挡开,力道之大,震得先且居虎口发麻。 先且居不敢大意,忙定睛看去,只见一玄甲银盔的少年小将正盎然立于马上,身形挺拔如松,双目凌厉如鹰,气势挺拔如骄阳,手中双刀寒光凛冽招招直指先且居要害。 先且居左支右绌却仍不忘惜才之心,边厮打边笑道:“好小子,你是何人,快报上名来!” 那小将冷哼一声,瞅准先且居一瞬的空隙挥刀劈下,竟差点将人立斩马上,一招不成又来一招,直把先且居杀了个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百忙中还不忘大喊:“先且居,取你首级者名上刘下封,你可记住了,黄泉路上,别恨错了人!” 先且居堪堪挡住,只此一招便知技不如人,不敢再恋战,在身后轻骑的掩护下且战且进与小将拉开距离,重新奔着中军大旗杀去,竟是不管不顾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心思。 刘封大惊,急忙提起一支精骑逆着几方大阵追了上去。 典韦在后方看得一清二楚,早已挡在了方离身前,不住地朝晋军背后张望,急得是火烧火燎。 方离也提枪横亘在身前,冷汗顺着额头滴下。 先且居的前军越来越近,若真被他突破中心,即使其武艺平平,但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和典韦都得死在这乱军之中,功亏一篑、 不知悄悄包抄晋军后路的吕布、马超率领的五千精骑此时到了何处? 正文卷 二百三十七 斩将 就在双方大军浴血拼杀的时候,吕布和马超率领着精挑细选的五千精锐轻骑,在大雾中听声辩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待好不容易挪到晋军大阵正后方,战事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眼前掺杂着黄沙的雾气弥漫,除了震天的喊杀声外什么都看不见,强如吕布马超者,也只能在老天爷的淫威下甘拜下风,支棱起耳朵,靠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判断战斗进行到了何种程度。 拜大雾所致,我虽看不见敌,敌也看不见我,让吕布马超众军得以无限接近晋军后阵,只等时机一到,便立刻杀出,将整个鱼鳞阵一分为二,使得晋军首位、左右不得相顾。 前方杀声阵阵,吕布安抚住开始焦躁不已的赤兔宝马,仔细聆听着。马超和五千将士静静等待,没有一人出声催促。 约摸半柱香左右,前方晋军的喊杀之声渐渐大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生擒”唐公的字样,吕布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方天画戟划出一个凛冽的半圆,指向晋国大军的方向,同时左臂微震马缰,自胸腔中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喝:“时机已到,将士们,随本将杀敌!” “杀!” 早已急不可耐的五千唐军轻骑分为两股,分别跟随在吕布马超身后,以锥子状狠狠插进毫无防备的晋军后阵,一石激起千层浪,晋军登时大乱。 主将拼杀在前,中军镇守的只是一员副将,刚和吕布打了个照面便被斩于马下,马超也不甘逊色,率军攻入中军列阵等待的弓弩手中,如同虎入羊群,片刻间就将晋军的四千弓弩手斩杀殆尽。 晋国多名将却少猛将,晋军士卒何时见过如吕布马超这般的杀神,吓得是双股战战,握住兵器的手都隐隐有些发抖。 无需下令,吕布和马超各自率领两千五百精骑默契地左右分开,将已经六神无主的晋军士卒驱赶至两翼,偶有偏将试图鼓舞士气重振兵马,无一不瞬间便惨死在二将刀下,很快,中军后阵便被五千唐军骑兵一分为二,再无法支援前军以及两翼。 唐军两翼压力骤然减轻,士气大涨,顿时加快了蚕食地方两翼的速度。 听出己方中军危急,吕布将两千骑兵交与马超合流,命其巩固战果,而自己领了五百精骑,火急火燎地冲着方离的方向杀去。 此时,先且居正率军在唐军中军阵中大杀特杀,与中军大旗近在咫尺,唐军中军将士已经力有不逮,隐隐有了些败像,连刘备麾下的弓弩手都已弃弓持戈,加入了战阵当中,方离甚至已经能看到先且居狰狞的表情。 就在典韦蠢蠢欲动,想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一匹传令快马忽从晋军后方杀来,只剩下一口气的传令兵一把拉住先且居马缰,用尽全力大吼道:“我军后方遭袭,请将军速速回援!” 此时大雾已经开始慢慢淡去,有了些消散迹象。先且居诧然回首,果然见几方后军乱成一团,两翼且战且退,竟是片刻间就被唐军死死压制住。 身旁偏将也看到了后方情景,见先且居表情怔然,不由问道:“将军,可是要调马回援?” “不。”先且居狠狠一咬牙,一枪贯穿马下趁机偷袭的唐军胸口,“我等杯水车薪,回援也改变不了战局,为今之计,只能赶在我军溃散前斩杀方离,或还有胜利的可能。” 先且居等人突然暴起,似是急躁了很多,方离心下一松:“看来是奉先他们得手了。” 典韦时刻注意着前方动静,突然间喜道:“主公,那可是奉先将军?” 方离闻言抬首看去,果然见先且居众军身后约百步距离外,吕布浑身浴血,身后数百骑兵紧紧跟随,竟是生生在晋军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哈哈,天不亡寡人,为之奈何?”大局已定,方离大笑三声,只觉连日来憋在胸腔中的闷气刹那间消失无踪,忍不住绕开典韦,策马持枪,直直朝着杀红眼的先且居而去。 典韦不防之下让方离冲了出去,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急,连声叫到“保护主公。”带着一千亲兵也一头杀进阵中。 先且居的相貌越来越清晰,方离一心只想着将此将人头劈下,要是让典韦吕布给抢了,岂不亏哉。 早在短兵相接前方离便问过系统,这个先且居的武力值不过85,与自己生生相差好几个点,这人头当然不能被抢。 先且居还在东奔西跑寻找唐公,不想方离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下一惊,手中长枪本能地刺出去。 方离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也不回枪防御,冒着被刺个透心凉的危险左手一握,紧紧抓住先且居枪杆,右手枪尖如游龙般递出,“噗嗤”一声,正正刺进先且居心口。 先且居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贯穿的左胸,直到跌落马下时仍旧不敢置信。 自己一个背负万千称赞的青年名将,还未为晋国开疆拓土,便要战死在这小小安邑城外了? 主将身死,后军被截,两翼大败,晋军已毫无还手之力,纷纷放下兵器四散逃命去了。 吕布、马超凭五千骑兵瞬间扭转战局,不仅化解了方离的性命之危,还直接将胜利拱手送到了唐军马下。 此后方离时不时想起此战,还是会感到心有余悸。那真是一场以自己为诱饵,堵上性命的豪赌。 幸亏左右翼将士争气,吕布马超及时出现,否则别说争霸天下,自己的小命儿恐怕已经交代在了名不见经传的晋国小将手中。 此次野战安邑守军倾巢而出,城内只剩下数百兵马,唐军一鼓作气攻至城下,已经接到前线战报的晋军哪里还有心思再战,主动放下吊桥大开城门,唐军终于拿下了这个阻拦在他们眼前长达近十日的安邑城。 刚刚进城稍作休整,连口热饭都还没来得及吃,曹操处的战报已经送达方离眼前,方离草草看过,初见曹操大胜顺利攻下清原,先是大喜,往下再看,高顺训练出的百战精锐陷阵勇士竟折损了七八百,不由得眼前一花,拍着桌案破口大骂: “曹孟德个败家子儿!那可是高顺好不容易给寡人练出的陷阵营啊,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你竟然用来攻城?还一死就是七八百,真是心疼死寡人了...那又不是先登死士啊你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玩意儿!” 正文卷 二百三十八对策 清原、安邑相继失守,先且居战死,贾华退守桐城的消息传到曲沃,对诡诸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敲醒了他心底对唐国上下似有若无的轻视。 诡诸左思右想懊恼不已,如果不是对这个北边突然出现的小邻居印象还停留在弱国无害的阶段,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中了方离娇兵之计。 “是寡人被三家攻晋吓破了胆,才会变得慌里慌张没个正经模样,寡人愧对先轸将军呐。” 安邑、清原失守后,曲沃以南除桐城外再无天险可守。 懊恼过后,醒过神来的诡诸立刻调兵遣将驰援桐城,不仅没有苛责擅自退守的贾华,反而好言鼓励,拜贾华为卿,命其领兵死守桐城,此次的诡诸用人不疑,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不论是据城死守还是出城野战,均由贾华决定,他绝掣肘。 贾华原本以为丢兵弃地免不了一顿责罚,没想到训斥没等来,却等来了加官进爵的敕令以及大批粮草辎重。 为了安前线军心,诡诸还给贾华送去了一封亲笔信,信中所言洋洋洒洒真诚恳切,贾华感动不已,立誓人在城在,誓与桐城共存亡。 上有明君、下有良将,周围虎狼环伺,国家危在旦夕,晋人纷纷被激起了血性,自觉自发抽签抽粮运往四方前线,不少年轻小伙子主动投军,婆姨们则主动为将士们新制了衣服被褥,往往一人投军,身后还会跟着几车同村老幼贡献的劳军之物。 北方连失十数城、东部战事亦是吃紧,曲沃北部两城接连丢失反而让晋国上下连成一片,民心士气大涨。 除了整军备战之外,诡诸日夜企盼着派往齐、魏两国的求援使者尽快带着援军赶到,毕竟只靠晋国一国,根本无法抵御三家的联合进攻。 燕国出兵南下,国内景况不明,与其仅一河之隔的齐国廷中也已吵成一团,齐国国君姜小白治国贤明,从不惧忠言逆耳,朝堂之上人才济济,文有田氏宗族、管仲、鲍叔牙,武有孙膑,正是虎视眈眈意欲称霸之时。 齐、燕两国素有旧怨,虽然隔着黄河天险依旧是纷争不断,燕国希望南下,将黄河从界河变为内河,齐国也想要北上,把燕国死死锁在中原列国之外。沧州之地几经易手,此时燕国出兵,姜小白便又打上了这块土地的主意。 但拿归拿,重点是要怎么拿。 伐燕,势必就要盟晋,同时也要得罪南边的赵国、唐国,唐国虽不被齐国君臣放在眼里,但赵国与齐国接壤,数十年来一心拿着晋国与魏国开揍,和齐国间并无战事,是以朝堂上就开战与否划分成了两拨。 以田氏宗族田忌、田单为首,主张作壁上观,言此时中原大地,晋与燕、赵、唐三国死战,秦楚两国死磕,魏国虎视眈眈说不得打算掺上一脚,还有被各大强国胁迫参战的诸多小国,当真是打成一片,唯独齐国得天独厚,可置身事外。 如果这时遣使者入燕,以不参战为代价讨要沧州等地,燕国担心两线作战,想必不会不应,齐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沧州诸城。 而以孙膑、管仲为首则力主趁机攻燕,趁着燕国自顾不暇,齐国不仅可以拿下沧州,亦有可能继续北上,一举拿下舒州诸城,届时黄河两条入海口皆为齐国内河,燕国腹地门户大开,从此便成了唾手可得的一块肥肉。 两派有礼有节据理力争吵得是不可开交,虚心纳谏如姜小白也开始觉得头疼,偏偏还阻止不了。 直到晋国使者荀息抵齐,依然没吵出个结果来。 “好了好了,诸位爱卿稍作歇息。”姜小白揉揉抽痛的额角,苦笑道,“齐国使臣前来,咱们先行接待接待吧。” 田单管仲彼时正吵得唾沫横飞,见国君发话,互瞪一眼,挥袖走回来朝班。 荀息昂首阔步迈入齐国朝堂,看那样子不像是来求援,反倒像是来问罪的。行至姜小白阶前,荀息弯腰端端正正行下一礼,扬声道:“晋国使臣荀息,拜见齐公。” 姜小白看得稀奇,口中连连道:“先生请起,晋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荀息拱手道:“齐公明知故问了。” “哦?”姜小白左右环视一圈,笑道,“晋使快人快语,寡人想,贵国此时遣使来齐,想必是来找寡人求援的吧?” 荀息闻言轻轻摇头,肃声言道:“齐公大谬,外臣此次前来,乃是来救齐国的。” 此话掷地有声,偏生听起来教人莫名其妙,姜小白一愣,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只有孙膑立刻做出了反应,向正对面的田忌暗暗递出眼神。 孙田虽在伐燕上政见不同,但面对晋使还是一致对外的,田忌接到暗号当即大喝一声:“大胆!你晋国被三家围攻,此时前来,难道不是求我主发兵援助吗?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却成了救齐国?” 荀息转头,拱手淡笑道:“田忌将军此言差矣,我主确是期望齐国发兵来援,但却不仅仅是为了救我晋国,亦是为了救齐国。” 田忌还待再说,却被姜小白示意住嘴,只能又退了回去。 荀息回首重新面向姜小白,缓声说道:“齐公莫急,待外臣细细说来。” “燕、赵、唐三家攻晋,晋国危在旦夕,然齐公若以为可以作壁上观尽收渔利,就是大大的错了。” “唐国偏南暂且不论,燕国意欲称霸中原,但苦于被齐国阻住没有通道,此次联唐赵伐晋也是为此,待其灭晋,得到晋北大片领土,皆是黄河天险就不再是燕国进军中原的阻碍,而就变成了封锁齐国的铁链,齐公莫非不知?” “再说赵国,赵国与齐国接壤,虽向无征战之事,无非是赵弱而齐强,西面又有晋国虎视眈眈,赵国没有胜算不敢轻动尔,晋国若无,赵、燕两国连成一片,便可携手将齐国死死锁在东部,到那时,要拼命打穿西进之路的,就成了齐国。” “最后说唐国,唐国新立,和齐国间又隔着赵国和山东诸国并不接壤,暂时和齐国并无利害关系,但唐若与赵燕吞并晋国,实力大增,三国到时结盟,唐国会不觊觎依附齐国的山东诸国吗?到时,齐国援是不援?若援,赵、燕同时发兵,齐国便要陷入三线作战,若不援,山东诸国弱小,面对唐国毫无还手之力,到时三国联盟如同新月般将齐国紧紧围在中央,敢问齐公,若真到那时,齐国还可存几日?” 正文卷 二百三十九 结盟 荀息从容不迫,洋洋洒洒数百言将齐国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遍,最后总结道:“当今之世,一个强大且友好的晋国,对齐国而言,难道不是正需要的吗?” 姜小白摸着下颚乌黑浓密的一缕胡须,听得连连点头。 荀息再接再厉继续游说,忽听得齐国文武中传来一声冷笑,转头看去,却原来是上将军田单。 田单主张的是作壁上观,此时见荀息巧言令色,三言两语竟说得好像齐国不出兵就会有灭国之危,禁不住连连冷笑道:“晋使之言花团锦簇,初听振聋发聩,然仔细一想,却是漏洞百出!” 姜小白对田单的意见一向很看重,见其对荀息的主张似乎不屑一顾,疑问道:“上将军所言何意?晋使的话,寡人觉得很有道理啊。” 田单微微躬身,而后命人取来地图铺在殿上:“依晋使所言,似乎燕、赵、唐三国结盟已经板上钉钉,但据田单所知,此三国连盟约都未曾签订,暂时联合也不过是为了攻晋而已,攻晋结束,各个击破也并非难事。” “上将军所言甚是。”田忌也跟着帮腔道,“此时齐国若以出为条件,向燕国讨要沧州、舒州等地,燕国不敢不给,届时黄河天险尽为我所有,岂不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至于晋使担心的事情,山东诸国虽弱,然有我齐国撑腰,只要拧成一股绳,依旧可合众弱以抗强,何况还有南边的吴国、越国,晋使是把他们给忘了吗?” 一番话将荀息的主张全部推翻,然而荀息身姿挺拔,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他淡淡看了主座之上的姜小白一眼,问道:“如此说来,齐国是不打算出兵了?” 姜小白摸摸鼻子,有种不祥的预感。田单田忌所言跟前几天没什么差别,按照之前的规律,管仲孙膑肯定要坐不住。 果然,相邦管仲迈出一步,看也不看唾沫横飞的田单田忌一眼,径自高声道:“两位将军的意见,老夫不敢苟同。此大争之世,没有一国可置身事外,晋使所说虽有夸张的成分,然大致上却并无虚言。齐国与晋国乃当世强国,若众小国以合纵之威灭了晋国,尝到甜头,此后说不得就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齐国,比起些微不足道的领土之争,如齐国般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才是此三国的心腹大患,主公不可不防啊。” 军师孙膑也出言相助道:“臣赞同相邦所言,我齐国枕戈待旦多年,兵强马壮,也到了投入战场的时候了。趁此时燕、赵两国空虚,大军又陷在晋国泥潭中之时,正是齐国攻城略地的大好时机,主公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姜小白此前已经将荀息的话听进去大半,再听管仲孙膑一言,越发觉得还是出兵占的便宜更大。 坐山观虎斗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晋国没了,对齐国也没什么好处。齐国还需要晋国牵制更加强大的秦、楚两国呢。 下定决心,姜小白挥手制止住还欲再劝的田单,拍板道:“请晋使回去告诉晋公,就说我齐国愿意与晋国结盟,共击三国联军。” 心中一口大石落地,荀息面色一松,忍不住深深拜道:“外臣替晋国百姓,谢齐国雪中送炭!” 送走荀息后,齐国上下兵贵神速,当即分兵两路——以军师孙膑为帅,辅以田忌、钟离春等将,领兵十五万北上直扑沧州;又以上将军田单为帅,辅以钟离信、钟离眛等将,同样领兵二十万西进攻,意图拿下赵国的平阴、故城、衡水等地。 消息传到晋国时,正值安邑、清原陷落,晋中、太原、晋城相继告急,曲沃驻兵已全部派往前线,整个晋国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境地的时候。 荀息带着齐国答应出兵的消息回来,晋国上下顿时一片欢腾,诡诸也觉得心中大定,急忙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向前线的贾华、先轸和毕万军中。 诡诸走到地图墙边,如同此前千百次做过的那样细细察看,口中呢喃道:“三国攻晋,齐国出兵还不够,不知魏国如何...” 与荀息到达临淄几乎同时,诡诸派出的另一员使臣荀瑶也到了魏国大梁城外,魏国国君魏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荀瑶硬生生给晾了三天,无论荀瑶怎么派人通报都不见,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魏斯不见,荀瑶却也不急,就乖乖待在魏国给安排的驿站中,偶尔心情好了,还拉着随员逛逛大梁城中的集市,说是要给家人亲友带点特产。 荀瑶不急,副使智萤却没法这么镇定,眼看夜色已深,一天又要过去,魏公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心中焦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敲开了荀瑶的房门。 荀瑶此时正在房中自饮自酌,见智萤推门进来,便给他也倒了壶酒,笑道:“来得正好,我上午才在集市中淘得一壶好酒,你可有口福了。” 智萤见状是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抢过荀瑶手中的酒壶:“哎呀,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主公那儿还等着魏国出兵呢,您就不能想想办法?” 荀瑶一愣,随即失笑道:“你认为魏公不见我们,是因为不想出兵?” 智萤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把酒壶从智萤手中夺过来,荀瑶这才说道:“当然不是,魏跟赵、唐均有大仇,又不像齐国远在天边,晋国一灭,接下来要没的就是魏国,唇亡齿寒,魏公他不出兵也得出兵。” “那为何对我等避而不见呢?”智萤听得更糊涂了,“要出兵的话,不应该速速召见我等,赶紧签订盟约吗?” 荀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享受地长叹一声,眯起眼睛道:“魏国想出兵,又想在我主面前把魏兵卖个好价钱,这时候,怕是价钱还没商量好吧。” “那要何时才能商量好?”智萤听得更加焦虑,“晋国三面连失十几城,危在旦夕啊。” “放心吧,最迟不过明日。”荀瑶瞳孔幽深望向窗外,“我晋国越危险,魏国可就越急。” 正文卷 二百四十 雪中送炭 不出荀瑶所料,魏斯果然在第二天召见了荀瑶,并提出了结盟抗赵的条件——割晋国东南部九城与魏国,并派遣质子。 派遣质子早在诡诸和荀瑶的意料之内,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但割地九城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晋国和魏国并不是好兄弟,尔虞我诈的事情没少干。要是真把边境九城送给魏国,晋国门户大开,就真的在魏国的掌控之下了。 荀瑶据理力争,双方各自后退一步,晋国将太子送到魏国作为人质,并将边境九城十年内的税收交给魏国。两国敲定合约,魏斯命大将尉缭为帅,领兵十万,直扑唐国境内。 如此,三家攻晋变成了唐、赵、燕三国对抗晋、齐、魏三国联盟。晋国底气大增,连日间笼罩在曲沃上空的阴云终于消散开去,曲沃百姓的脸上又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齐国十万大军渡过黄河兵临沧州城下,彼时燕国十万精兵攻晋,国内剩余的七八万兵马分散在各处,并没办法立刻收拢去救援沧州。沧州告急。 赵国比燕国好上一点,国内精锐皆是骑兵。得知齐国分兵欲拿下平阴诸城后,赵雍当机立断,命在晋国境内的大军无需回撤,依然步步向前直奔曲沃城下。而自己则率领各地回防的精骑五万,亲征去往平阴前线,赵国士气大振。 前虞国都城,平陆。 这个曾经虞国最为繁华的城池,如今已经成了唐国境内一座普通的郡城。方离迁都后任命审配为平陆太守,廖化主兵事,在此处驻有一万兵马。 平陆北靠中条山,南挨河内,东面与魏国毗邻。魏军进攻唐国的第一站,依然还是选择此处。 一旦平陆被拿下,魏军既可向西进入原梁国境内,在曹操大军回防前攻打少梁。亦可南下直叩河内,继而威胁洛阳、荥阳,将方离的腹地插个对穿。 贾诩早已预料到魏国若出兵,第一站必定是平陆,早早地请示过方离调动驻守在延州、洛阳的兵马增援平陆。 洛阳距离平陆大约四百多里,但驻军要时时刻刻监视周天子的动静不可大规模调动,贾诩只能轻装简从,与杨输带了五千轻骑渡过黄河增援平陆。 延州新立,虽然兵马百姓并没遭受太大损失,但人心毕竟不稳。程昱、李典等人招募数月,也只拼凑了一万五千左右。 此时已经由李典率领一万特人已在驰援平陆的路上。但路途遥远崎岖,至少七八天的功夫才能抵达。 尉缭率领的十万魏军一路畅通无阻,再有两日左右便可抵达平陆城下。 而平陆守军,加上贾诩带来的五千骑兵,以及城池内外临时征召的壮士,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万出头。双方兵力悬殊,唐军面临巨大压力。 精通攻城的尉缭知道平陆兵力不足,命麾下大军快马加鞭,誓要在延州、方离大军回援之前拿下平陆。替魏国在唐国境内契下一颗钉子。 平陆城内,得知魏军大举来攻的百姓已经慌成一团。在别处有亲戚的早早逃出城去,不能走的,各家都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用来囤积粮食。 城内的奸商见有机可乘,试图趁机大幅提高粮价,幸而审配反应及时,用了雷霆手段镇压,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太守府内,审配、贾诩各坐一边,都是眉头紧皱。廖化左右踱步,一会儿嘀咕着要出城杀敌,一会儿又说还是坚守为好,满脸犹豫之色。 倒是杨输面色平静,不时的反手抚摸一下背后心爱的铁胎弓。等魏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就是它大开杀戒之时。 就在四人商议对策之时,门外下人来报,说几十名自称鲁班弟子的年轻人拉着几十辆大车,已经到了太守府门外。 众人眼睛一亮,赶忙出门迎接。 贾诩还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唐国以鲁班为首的器械制造之名,此时有机会见识见识,自然是迫不及待。 走出门外一看,果然有约五十名衣着简朴的年轻人正忙着卸货,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大箱子被搬下车,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贾诩担心其中有魏国派来的探子,赶紧低声提醒审配:“太守,人多眼杂,还是让人搬进府中再细看吧。” 审配恍然,急忙拉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开箱子的廖化,招呼下人们过来帮忙。又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把所有的箱子都挪进府。 干完活儿,年轻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这才主动上前,向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介绍道:“三位大人,小人奉师父之命,来给平陆城送守城器械。” “好啊。”审配抚掌大笑道,“公输般先生真是雪中送炭,快让本官看看,都带来了些什么好东西?” 那年轻人应诺一声,指挥弟子们把箱子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千奇百怪的器械一一介绍道: “这是床弩,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师父和师兄弟们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解决了床弩的精度问题,是寻常床弩的好几倍。听闻平陆告急,师父命工匠们日夜赶工,这才做出来二十架,全部送来平陆协助守城。” “好家伙!这可是守城利器啊!”廖化身为武将,三人中对作战器械最是在行。 早在那年轻人介绍之前便已经两眼放光。听完了介绍,更是像抚摸宝贝似的对二十架新式床弩上下其手,看得审配和贾诩甚是好笑。 介绍完床弩,那年轻人又指挥众人打开五个高达两米的木箱,继续介绍道:“这是师父一手改造的轻型抛车,一人便可发射。可置于城楼之上,专门用作守城。威力较床弩大上不少,但精度堪忧,且制作比较困难,此次只赶制出了五架。” 话音刚落,廖化瞬间抛起床弩转战到抛车边,跃跃欲试着让人告诉他发射之法,口中不住地赞叹道:“这也是好东西啊,就算只有五架,也够魏国那帮龟儿子受的!” 年轻人笑笑,接着介绍起其他守城器械来: 不计其数的夜叉雷、木雷、狼牙拍、铁蒺藜,还有刃车、猛火油柜等等,有原有的,也有新制的。经过鲁班等人的妙手改造,无一不威力大增。看得三人是眼花缭乱,喜出望外。 这些人甚至还带来了一千元戍弩。数量虽不多,但射程远、一次能发十箭的元戍弩绝对是唐国一大利器,无论攻城守城还是野战,都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公输先生果真名不虚传。” 贾诩轻抚胡须,面色放松了不少,“有了这些利器,在延州援军到来之前,我军应是可以坚守一阵子了。” 正文卷 二百四十一置于死地而后生 三日过后,尉缭率领魏国精锐步卒五万、骑兵两万、弓弩手三万,以及战车万乘、重型攻城武器无数抵达平陆城下。 城上的守军面色凝重,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惨烈的平陆守卫战即将揭开帷幕。 尉缭治军甚严私下里却爱兵如子,麾下将士英勇敢战,几无胆怯畏死之辈。 其人用兵讲究“兵贵先”。喜爱突然袭击,却也讲究稳扎稳打,是极少的能攻守兼备,不会让敌人找到任何死角的天才。 到了平陆城下后,尉缭谨慎地将营帐设在远离唐军元戍弩射程之外的平地之上。派兵将平陆紧紧包围,并在所有通往平陆的大小要道上设卡。 同时,尉缭不拘“攻城者,集中优势兵力主攻一方”这一当时攻城战的共识。将兵力分散开来,于平陆城四门同时猛攻,反而让城内的唐国守军措不及防,差点丢掉了城池。 幸好前些日鲁班弟子运送来的守城利器已全部布置在城墙之上,这才勉强打退了魏军的第一次进攻。 尉缭远远坐镇中军之前,见城楼上的唐军不断拿出五花八门的武器招呼,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 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啧啧,都是好家伙啊。告诉前面的兔崽子们,唐军守城的都是神器,至少每样儿给本帅留一架!” 主将悠然自得,甚至还有心思注意敌军的守城器械。前线冲杀的将士自然更加信心十足,即使顶着射程远到变态的元戍弩也毫不畏惧。 城楼上下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好一派人间地狱。 廖化和杨输各自坐镇东西两门。因为魏军四面猛攻的缘故,贾诩和审配即使身为文士,也不得不出现在南北二门城墙上鼓舞士气。 平陆现在犹如笼中之鸟,被尉缭封锁得苍蝇都飞不出去。 城中粮草尚能支撑半年,延州的一万援军半月后才能抵达。 贾诩冷漠地看着魏军士卒一个个爬上云梯,又被唐军一个个砸下去,脑海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才能凭两万五质量参差不齐的军队,十万精锐魏军的猛攻下据守至少半个月。 深夜,安邑城。 平陆守卫战开战之时,魏军发兵的消息终于送抵这里。 这时的方离大军刚刚修整完毕,正准备开赴桐城城下与曹操大军汇合,共同攻城。 方离接到战报吃了一惊,立刻召集众将到大帐议事。 “进攻平陆?魏斯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马超大惊失色,“魏国不久前还元气大伤,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件事是寡人失察。”方离皱紧眉头,“魏国恨唐国透顶,怎么会不趁机来落井下石。是寡人大意了。” 众将垂头不语,沉默在大帐中蔓延开去。 所有的人都在反省自己。唐国自建国以来征战不停,败魏国、灭梁国、控周室、伐纪翟,无往而不利。 即使有过函谷被围,但围困的乃是虎狼秦军,在方离的潜意识中就和其他国家不同。 在唐国众文武,尤其是方离的心中,恐怕早已没有诸小国的存在了。 这次联合攻晋也是,如果是刚到春秋大陆如履薄冰的方离,怎么可能想不到东边虎视眈眈的魏国? 众人之中刘备刘封资历最浅,即使心中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尤其现在并不是沉浸在反省中的时候。 刘封最是忍耐不住,见大家良久不发一言,就想趁机表现表现自己。 刘备哪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为免刘封说错话激怒方离,刘备主动劝道:“主公不必过多自责,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了平陆之围才是。” 方离微微颔首:“玄德言之有理。众卿都说说,我们是该退兵救援平陆,还是继续往前进攻?不撤兵的话可有两全之策?” 平陆是方离起家的地方,对唐国的意义非同一般。平陆要是被攻陷,就等于被魏国在心口扎了个钉子,要拔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众人纷纷劝说应该立刻拔营回身救援平陆,只有刘备深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离一看,知道刘备虽有异议,但还是准备选择明哲保身,心中有些不悦,拖长声音问道:“玄德,既然有话,为何不说?” 刘备一震,见方离看向自己的眼光冰冷,心知不能再敷衍下去,只好苦笑一声,道:“主公英明,备以为,我军应按照原计划去桐城与曹都督汇合。” 吕布闻言当即就指着刘备的鼻子反驳:“胡言乱语!你明知道平陆是兵家重地,主公起事的根本,居然还说不该救援?” 吕布的话就像打开了泄洪大闸,大帐中一片谴责之声。 明知这时应该出言给刘备解围,方离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这是个观察刘备的好机会,作为三国乱世中可以雄踞一方的枭雄,方离不信刘备连这种状况都处理不好。 果然,刘备在一片飞溅的唾沫中面不改色,拱手道:“诸位将军所言都不错,但备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诸位此去平陆,是去守城还是去攻城啊?” “你说什么?”吕布一个暴起抓住刘备衣领,铜铃般的眼珠快要瞪出眼眶,“刘备小儿,你这话什么意思?问我这么幼稚的话题。” 吕布和刘备的身材相貌差距太大,这个姿势看起来跟老鹰拎小鸡没什么两样。方离喉头一哽,差点笑出声来。 刘备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就这样被拎着衣领,古井不波的道:“奉先将军莫要动怒。下官的意思是,平陆距此地有十几天的路程,我等接到魏国出兵的战报之时,那尉缭的十万大军恐怕已兵临平陆日久了。” “你既然知道,还在这儿嘀咕什么?!”吕布怒喝道,“既然如此,不应该立刻拔营,星夜兼程去救援么?为何问我是去攻城还是守城,莫非在戏弄吕布?” 被吕布一番欺凌,好脾气如刘备此时也有些怒了:“既然奉先将军这样说,就依将军所言立刻退军。到时前有魏国大军,后有晋国追兵,将军是想让主公被前后合围吗?” 吕布一愣,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备却管不了那么多,见吕布不说话,便转过去面对方离:“主公,我军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救援平陆乃是杯水车薪。还不如与曹都督合兵一处攻打桐城,直接兵临曲沃城下。魏国和晋国乃是同盟,魏军绝不可能坐视曲沃被围而见死不救……” 顿了一顿,解释道:“这叫做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平陆能坚守半月,魏军就肯定分兵救援曲沃。我军应该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而不应该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正文卷 二百四十二 小人物的生死 “置于死地而后生,围晋救唐?” 吕布一怔,缓缓放开抓住刘备的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方离倒是眼前一亮,对刘备的建议深表赞成。 魏国进攻平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逼迫唐军回援。如果这时曲沃被围,不论出于信义还是利益,魏国都不能坐视晋国被灭,魏国决不能坐视自己陷入唐赵韩的三面围困之中,孤立无援。 而魏斯此时能动的,除了防守魏国本土的六七万军队之外,也就只有尉缭统帅的这十万军队,到时平陆之围自然就不攻而解了。 可马超还有一个疑问,蹙眉问道:“玄德先生说得有道理,但如果我们拿下桐城之前,平陆就被攻陷了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一切都要靠贾诩和审配谋策,靠杨输、廖化统帅,靠平陆中的将士浴血死战。 “事不宜迟,传令全军立刻拔营!”方离拍板道,“同时传令孟德,让他留下少量兵马驻守清原,其余人等立刻赶往桐城!” 方离大军开拔的同时,平陆守卫战已经进行到了第五日。 尉缭大军的猛攻还在持续,没有给平陆守军一丝一毫的休整时间。 每一刻都有无数的魏、唐士卒死在对方的刀箭下。双方主将对此眼睛都没眨一下,此时此刻,每条性命都只变成了战报上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除开暂时没有参与守城的五千骑兵,平陆城内的两万士卒已经死伤超过三千。好在床弩和抛车暂时都没有损伤,依然可以给魏军造成较大的压制和杀伤。 “必须想办法毁掉那两种玩意儿。”尉缭叫来随军的偏将王田,“组织死士,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毁掉床弩抛车!” 王田应诺,立刻向全军将士发布了招募令。 此时的魏国并没有吴起这个天才统帅的加入,闻名天下的魏武卒也尚未问世。一旦有迫在眉睫的危急任务,魏军的做法和大多数国家一样——临阵招募死士。 尉缭部下都是悍勇之辈,重赏之下顷刻间便召集了五百精壮死士。 王田一马当先,带领死士脱去甲胄,只带上腰刀和狼牙棒便冲了上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捣毁唐军守城器械。 狗儿今年十三岁,又是家中一根独苗儿,以当时的眼光来看,已经是半个大人,该是家里的小顶梁柱了。 在平陆守卫战开始之前,狗儿还老实待在城郊老家的村子里。整日和年迈的老父亲一起下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再平常不过的农夫生活。 狗儿从父亲嘴里知道,在现在这种年代,他们能简简单单的种田过活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自从唐国建立,他们从虞人成了唐人,税负也减轻了,以前到处横行霸道的军爷不见了,抓壮丁的事情也少了不少。还有唐公发给大家的叫做“玉米”的种子,让田地里的收成提高了许多,也没人再会饿死了。 有富余一点儿的,交些粮食就能把家里娃儿送去城里面念书认字。听里面的先生说,学得好的,还有机会去各地的官府当差,光宗耀祖呢。 这种好事儿,打着灯笼也难找! 大伙儿都说,希望唐国永远不要被灭,他们都愿意做一辈子唐人。 狗儿听着这些话长大,觉得唐公是天底下最好的国君,审太守是天底下最好的官儿。 但好景不长,以前老打虞国的那个魏国又打来了。听说带了不少人,比城里的军爷还要多,村子里的人都人心惶惶。 审太守开城让周围村子的百姓都躲进去,狗儿听父亲说这事儿可了不得。 一般这种时候,城里的大人们都会早早关了城门,让他们这些难民自生自灭,生怕跑进去一个浪费粮食。偏生这唐国的官儿不同,不仅不关门,还主动让他们快点进去。 说完了这些,狗儿爹又抹了把脸:“唉,可惜这平陆城怕是守不住咯。听说魏国的官儿,可比咱唐国差了不少。” 狗儿把爹的话听进去了。进了平陆城,他瞒着爹娘响应号召主动去投了军。因为是个独苗儿,好说歹说才让招兵的军爷收了他。 他才不要做魏人呢。狗儿想,他要亲手杀掉那些该死的魏军,要帮审大人和唐公守住平陆,要做一辈子唐人。 凭着种田练出的一手好力气,狗儿被分配去给一种叫“抛车”的东西放石头。 在年轻的狗儿看来,这“抛车”可是个好东西。 只要他把巨大的石头放进去那个叫“凹槽”的地方,由另一个比他大很多的老军头捣鼓一小会儿。石头就会“咚!”的一生飞到城下蚂蚁似的魏军里面,一下能砸死一片。 后脑勺剧烈的疼痛打断了狗儿的回忆,他生气地回头看,才发现是操纵“抛车”的虎子大叔给了自己一拳。 “发傻呢?快点放石头!”虎子没好气地又给了狗儿一个栗子,然后往两手掌心里啐了口唾沫,又开始专心致志地调整方向。 狗儿憨笑一声,利索地在旁边堆成小山的石头里选了个最大的,一边放进去一边问:“叔,能不能让俺也试试?俺也想亲手砸死那些狗娘养的!” “去你的吧,年纪不大心气儿不小。”虎子看也没看狗儿一眼,嘴里骂道,“这可是宝贝,整个平陆也只有五架,怎么可能给你这种小鬼折腾!” 狗儿缩缩脖子,没敢继续问。 不过也没关系,小狗儿自我安慰着,反正他放的石头砸死人,能算做他搞死了敌人。 云梯上的魏军开始在城墙上冒头。狗儿发现身边的弓弩手急忙往后退去,换上了拿着勾刺、长枪和狼牙拍的弟兄。 各种家伙事儿劈头盖脑地朝爬上来的魏军脑袋上砸过去,一碰到就是脑浆迸裂。狗儿看得热血沸腾,眼见一个面目狰狞的魏军爬上来,想也没想顺手就把手里的石头砸了上去。 “啊!”那魏军惨叫一声,不甘地掉了下去。 “我杀了个敌人!” 狗儿兴奋地大喊一声,回头就要找虎子大叔。这一回头,却吓得他心胆俱裂。 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上城墙,手里的狼牙棒举起,就要朝虎子大叔的头上敲下去。 虎子大叔一心注意着操控抛车砸死下面的魏军,完全没有注意到。 狗儿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没想,飞身扑在那黑衣人身上,没有兵器,就用拳头狠命地砸。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恼羞成怒之下狼牙棒猛地一挥,狗儿的左边臂膀瞬间被砸得粉碎。 “狗儿!”虎子反应过来,立马就要松开操纵着抛车的手去帮忙,却被狗儿狠厉的眼神止住动弹不得。 “别管我,继续扔石头!”狗儿大喝一声,剩下的右臂如铁箍般狠狠抱住身上的黑衣人。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唰”地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和黑衣人一起被摔得粉碎。 “狗儿!” 虎子红了眼,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突然一擦眼泪重新坐回操纵抛车的位置,也不管身边不断有魏军爬上来,一心想着要砸死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敌人,为他的小狗儿报仇! 正文卷 二百四十三 文武双杰 桐城地处湅川河东畔。 湍急的河流从城西侧绕过,整个河面都笼罩在守军的弩箭射程内,是桐城最天然的护城河。 曹操大军从湅川河西的清原出发,特地调转马头南下攻破稽县。然后从稽县出发横渡湅川与方离大军在安邑城约二十里外的平原上合流。 与曹操再一次见面,方离感慨万千——这情形实在是太似曾相识了。 上次见到曹老板,是在被秦军团团围困在函谷差点丧命的时候。这次再见则是平陆告急,唐国东部门户危在旦夕。 “孟德啊。”方离拍拍曹操的肩膀,表情有些微妙,“怎么你每次和寡人见面,都是要救唐国于水火的时候?” 曹操对此也很无奈,想了半天如此总结:“想必是上天厚待于臣,每每都能见证主公力挽狂澜的时刻。” 张辽高顺乃至英布马超等人在后面猛点头,一副都督之言甚和我心的模样。 想不到曹老板拍起马屁是这么的舒坦,方离嘿嘿笑,没再说些什么。 两部共计六万兵马迅速整合之后,浩浩荡荡向桐城南边的王官县开去。 王官县是个小县城,地势低矮,城墙年久失修,四周都是平原无险可守。 贾华在此处只是象征性地驻扎有两千兵马用来观察唐军动向。方离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拿了下来。 然而进去之后才知道,晋军已经在王官坚壁清野,方圆百里除了战死投降的晋军连个毛都看不到。烧的烧砸的砸,别说粮草给养,就连一块可以用的完整木板都没给唐军留下。 整个城池成了一座废墟,方离看得直肉疼:“他也真下得去手!这么多房屋建筑啊,全都给毁了!” 此时天色还早,方离听取曹操的建议,先让大军在此处稍作休整,等入夜后再加速向桐城行进。 大帐搭好之后,方离把意图跟他商议进攻桐城事宜的曹操高顺吕布马超等人一窝蜂给轰了出去,又让亲兵守好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方离背朝帐门坐在榻上,掏出怀中的手机开始捣鼓起来。 然而不管方离怎么捣鼓,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也始终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按理说老子都连下四五城,早该有功绩点了吧?怎么这系统还跟个哑巴似的不吭声?”方离忍不住拿起手机在耳朵边上晃晃,“不是坏了吧?” 以前听见系统唠唠叨叨的就烦,但现在的方离却无比想念那亲爱的机器声。 不能不想啊! 桐城守军连壮丁加起来怎么也有十来万,唐军只有六万,还没有携带任何攻城用的重武器。就这么强攻?除非方离想一次性坑死手下的文臣武将和六万士卒! 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方离早就等着系统给结算功绩点好召唤出个谋士出谋划策了。 曹老板和刘皇叔战略布置是一把好手,但说到具体的攻城略地,不够用啊! 越想越觉得系统是成心在坑自己,方离暗戳戳瞟了一眼账外确认没人,清清嗓子,对着手机就开始在脑海中疯狂发疯: “快出来!你丫不是打算等我把晋国灭了再结算吧?那太坑了!” “出不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我告诉你!” “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不出来是诚心想我完不成任务吗!” “出不出来?真不出来我放大招了啊?” 而系统依然还是毫无动静。方离额头上青筋一抽,心里一横开始放声高歌——当然是在脑子里默唱。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一首含情脉脉的情歌用方离那粗狂豪迈的嗓子在心底吼起来,瞬间变成了可杀人于无形的声波武器。 终于,在方离唱到第二段的时候,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人唱歌要钱,主公唱歌要命啊!系统适才只是在更新而已。” “早吱声不就没事儿了吗?”方离意犹未尽地住了“嘴”,赶紧握住手机道,“快点,我都攻下晋国这么多城池了,快点结算!” 系统沉默半晌,见方离又有引吭高歌的趋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功绩点给吐了出来: “锵~恭喜主公攻下晋国安邑、王官两城,得到系统奖励75功绩点。” “锵~恭喜主公部下攻陷晋国清原、稽县两城,获得系统奖励50功绩点。” “锵~恭喜主公斩杀敌军将领先且居,获得系统奖励25功绩点。” “主公目前剩余150功绩点,已经可以进行名将招募。” 本来只想要100个功绩点招募贤臣,没想到还多出来50点。看来这系统虽然傲娇,该给的干货还是会给的嘛。 方离爱不释手地对手机上下其手半晌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默默祈祷今天自己的运势不要太差。 先来个谋士给现在的情况指点迷津! 老天保佑,我要的是谋臣,可千万别给我来个内政小能手! 方离点开点将台选择召唤“贤臣”,眼一闭心一横,“唰”地按了下去。 “锵~主公选择消耗100功绩点招募贤臣,将会随机获得橙色或紫色品质文臣一名,请稍后!” 话音刚落,屏幕中突然橙光大作,一年约四十多岁,身着青袍的中年文士出现在屏幕中央。 虽然这文士长得相貌平平,方离却是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是谁了! 果然,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 “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贤臣法正——统御86,武力62,谋略96,内政92。” “法正植入身份为秦国废丘人士,外出游学到桐城。正赶上晋国战事暂时留在桐城中。几日后法正会带着一份大礼来投,主公只管等待便是。” 大礼? 方离摩拳擦掌,本来能召唤到法正这个善奇谋的异才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居然还会带着来自桐城的大礼来投? 哈哈!这大礼会是什么还用想吗?肯定是跟攻城有关的啊,难道还是特产美食不成! 此时的方离只想仰天大笑三声——天不亡我! 有了谋臣,攻略天下最重要的还是武将。 现在方离麾下名将如云,缺的是能时刻领一军冲杀在前的普通将领。安邑之战就差点折在了这上面。 那就再来个大将! 一下就召出了个法正,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啊,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个紫色的。方离搓搓手,选择“招募大将”,期待地看着屏幕... “锵~主公选择消耗50个功绩点招募大将,将会随即获得紫色或蓝色品质的三国武将一名,请稍后!” “锵~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武将:徐晃——统御89,武力93,谋略75,内政64。” “法正当前植入身份为晋国桐城一名不得志的小兵头,因不服上官被陷害,全家抄斩,所以对晋国恨之入骨。后被法正所救,将会和法正一起来投,主公只管等待便是。” 屏幕上的武将身高马大,满脸络腮胡。背着弓挎着刀,手上还握着一柄长杆大斧,端的是虎虎生风。 “和法正一起来投?莫不是要里应外合吗?”方离摸摸下巴上半个多月没理长出来的胡茬,有点庆幸自己用美妙的歌喉把系统逼了出来。而不是乖乖地等自动结算。 动动手指不仅多了一文一武,还都是桐城里面的内应,这叫什么?这叫外挂中的外挂啊! 方离美美地瞧着屏幕里面的徐晃,越看越帅,越看越顺眼,只觉得徐晃简直是三国第一美男子! 亲兵进账通报时,看到的就是正对着一黑不溜秋的小方块儿笑得像个傻逼的主公。一时间怔住,不知道该退出去装作没看见,还是该继续通报。 幸好方离“百忙之中”还是注意到了门口的脚步声,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把手机收进怀里。问道:“何事?” 亲兵摇摇头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清除。这不?主公还是很正常的嘛。 “禀主公,曹操都督、吕布、马超、高顺、张辽、英布、刘备、刘封七位将军现在账外,说有要事求见!” 突然扎堆前来,莫非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方离一阵,急忙让亲兵放人进来。 众将进了大帐,先是按部就班地朝方离行礼,然后按照官职顺序位列两班。 看到站在马超身后的吕布和刘备,方离突然想起来之前灭纪伐翟之战结束后,自己好像还没论功行赏?在此紧要关头,可不能怠慢了这帮大唐的肱骨。 吕布这等神将和刘皇叔此种枭雄都站在最后的位置,着实是有些不好看。也罢,等平陆之围解除后再说吧。 打定主意,方离主动问道:“诸位突然前来,是不是有何紧急军情要报与寡人知道?” 在场众人中除了方离,就只有曹操的地位最高。这时主公问起当然也当仁不让抱拳应道: “回禀主公,臣派出的斥候们带回消息,桐城守备森严、兵强马壮,守城器械也十分充足,士气看起来十分高昂。斥候在桐城周边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臣等特来找主公商议,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啃掉这块硬骨头!” 正文卷 二百四十四 混出关外 湅川河畔,桐城。 作为年龄和曲沃不相上下的古老城池,桐城的百姓们几百年来一直都在享受着身在强晋都城周边的种种独特风景。 比如经常能看见各国进贡的车马从桐城经过;再比如大晋每次征讨他国凯旋归来,回曲沃献俘的将士们都会路经此地,让桐城百姓感受到身为晋人的荣耀。 晋国已经强大了上百年,曲沃和桐城的百姓们也安稳了上百年,都快忘记身处乱世之中的滋味儿了。 直到不久前贾华将军独自一人仓皇撤进城中,桐城的百姓们这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即便听过三家攻晋的市井传闻,但在朴实的老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晋国军队肯定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再一次将胜利带给晋国。 但现在,唐国的军队已经到了桐城城外,再进一步,可就是曲沃了。 桐城百姓们一面响应贾华将军的号召主动协助守城、举报奸细,一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百战百胜的大晋,怎么就给唐国人逼成这样了呢? 桐城很早就封闭了所有的四面城门,任何人没有贾华的亲笔将令都不得进出。四面城墙围得跟铁桶一样。 这样的防御让大多数桐城百姓感到安全,同时也让一些人更加不安。 城中老字号旅馆“佳来居”的天字一号房内,三个人影坐在桌案边,你来我往地像是在争吵。 往里看去,一个三四十来岁,穿着晋军下级军官制式披甲的中年人正朝对面的文士唾沫横飞地说些什么:“我说法先生,咱的货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离说好的日子可都过去三天了,弟兄们都等着呢!” 文士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头戴青冠,笑眯眯地像个清瘦版弥勒佛。 身后站着个彪形大汉,腰上挎着大刀,手上一杆长斧寒光闪闪。 安静地等中年军官抱怨完,文士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赵卒长莫急,现在桐城戒严卒长又不是不知道,莫说酒水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不是,这话怎么说的?”赵卒长一听就急了,“法正,弟兄们可都是付过定金的,你可不能坑咱们!三天之内,要是还见不到说好的唐酒,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士身后的大汉听得火大,想也不想一斧子劈在地上:“你敢威胁?!” 赵卒长显然是知道这大汉的厉害,心虚地摸摸鼻子,又换了副苦大仇深的面孔:“法先生,你可得想想办法啊?弟兄们上阵杀敌没二话,唯独就好这一口酒,这城里都断酒好几天了,弟兄们实在是受不了啊!” 法正笑笑,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办法,一:别顶风作案,订金在下退回,等风声过了再跟兄弟们做生意;二:赵卒长行个方便,让在下和徐公明兄弟出城去把酒给你带回来。哪种最好,赵卒长自己选吧。” “这...”赵卒长一脸为难,“现在查得紧,你这不是为难兄弟吗?要不...我派手下弟兄给你的人传个信儿,让他们把酒运来城门口,我自己接!” “卒长这话说得可笑。”法正笑道,“你我不是第一次做生意,这违禁的买卖,接头人不亲自去就什么都接不到。这点,赵卒长应该最清楚了?” 赵卒长沉默。 他知道法正所言不虚,这个时候,发战争财的违禁买卖都是提着脑袋挣钱,除了接头人本人谁也不信。就算是法正的亲笔信也不成。 可贾华将军的封锁令也不是开玩笑的,他一个小小的卒长,要放法正出去倒是不难,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这颗脑袋可就没啦。 见赵卒长半天不做声,徐晃憋不住了,长斧狠狠往地上一戳,喝道:“一句话!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做就放人,不做就退钱!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浪费老子时间!” 赵卒长还是犹豫,法正见状一掸袖子站起来作势要走:“是法正让卒长为难了,最迟明日,我一定让公明兄弟把定金退还诸位。” “别别别,法先生别急嘛。” 赵卒长赶紧把人拦下,想了又想,一咬牙一跺脚,“成吧!跟你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看你也不像个奸细,明日午后,就两个时辰,快去快回!” “还有。”赵卒长补充道,“不能只让你俩去,我得让几个兄弟跟着,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法正和徐晃相视一笑,拱手道:“谢过赵卒长,做生意嘛,我等不会让老主顾为难的。” 敲定这份买卖,徐晃变脸似的搂过赵卒长,一口一个哥亲亲热热劝起酒来。 这唐国特有的酒真是劲香扑鼻,赵卒长等人试过一次就再也欲罢不能。 想起明日后就能喝个尽兴更加高兴,主动拉起徐晃拼起酒来。 法正端坐对面,时不时应付着赵卒长的打趣,黑眸中如无底深潭,看不出情绪。赵卒长果然说到做到。 第二日午后,法正和徐晃换了身晋军士卒的衣衫,以“出城探敌”的名义,在十名晋军士兵的保护下纵马离开了桐城。 法正和徐晃一路向南奔驰,越过了两个村寨也没停下。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过去,跟随的晋军士兵渐渐感觉出不对劲来。 两个领头的伍长策马上前拉住法正和徐晃的马缰,大声质问道:“你们想去哪里?” “去哪里?”法正笑眯了眼,“自然是为各位军爷去拿酒啊。” 两个伍长半信半疑,还是不敢放开两人的缰绳。 其中一人仔细环视周围一圈,突然惊叫道:“不对!这不是以前去拿货的路,这条路明明是去王官的,他们要去投敌!” 话音刚落,徐晃面色一变突然暴起,仅一合就将两个伍长斩于马下。 其余的晋军见大事不妙,纷纷抽刀冲上前来,想要将二人扑杀。 “好胆!”徐晃大喝一声,手中长斧寒气逼人。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包括两个伍长在内的十名晋军已无一人生还。 法正一介书生,面对这等杀戮却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空鼓起掌来:“公明兄的武艺还是如此过人,正每每拜见都感慨不已啊。” “先生过奖。”徐晃就着尸体的衣物擦干斧刃上的血迹,而后劝道,“晋国援军马上就会杀来。此地不宜久留,徐晃这就护先生快马加鞭去见唐公!” “好!待见了唐公立下大功,正一定为公明讨个官职!” 法正连声大笑,双腿一夹马肚。骏马吃痛,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此时的方离大军已经从王官县中拔营。按说王官距桐城不到百里,以唐军正常的行进速度不出五日便可到达。 然而方离坚持每日只行军十里,走够十里便就地扎营歇息,不论曹操等人怎么劝也不再动弹。 以至于三日过去,唐军竟走了才不到四十里的距离。这速度不像赶着拿下桐城以解平陆之围,倒向是特地来野炊的。 曹操每次带着大家的疑问去见方离,得到的回答都是“等人”。却又不说到底等谁,直叫人一头雾水。 好在方离自起兵以来还没做过什么昏聩的事情,众将疑惑归疑惑,大都还是认为方离已经有了什么破敌之计。 久而久之,竟然还有些期待起来。 这日晌午,唐军行够十里,已经无需方离再命令就自动自发的扎起营来。 方离坐在备好的行军马扎上,一边看着众军热火朝天的干活儿一边发急。 本来嘛,方离的打算是先用极其缓慢的行军扰乱贾华视线。让晋军搞不懂几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等法正带着系统说的大礼——城防图、兵力部署就是突袭小道,方离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了。 只等法正一到,唐军立刻急行军至桐城外,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桐城。 可这都已经第三天了,再磨蹭就真到城下了,这法正怎么还不来啊? 泄愤般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方离越来越觉得系统是个坑爹的玩意儿。 每次让等都不说等多久,以前嘛情况不紧急倒也不所谓,现在这种情况总要告诉他吧?不然耽误大事怎么办! 曹操张辽等人远远望着方离怪异的举动,虽然疑惑,但谁也不敢为了好奇心去触主公的眉头。 正默默的泄愤着,一斥候打扮的年轻士卒来报:“报主公,小的们捉到两个晋军斥候!” “两个晋军斥候?”方离边嚼边问,“这事儿去找你们将军,为何特地告诉寡人?” “主公恕罪!”年轻士卒垂首道,“因那斥候中的一人说一定要见主公,还说主公一定知道他是谁,小人这才来报!” “一定要见寡人?还说寡人肯定知道他?”方离嘀咕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法正! 两个斥候,一个是法正,另一个肯定是徐晃! 好盼歹盼终于把人给盼来了。方离喜出望外,抓住士卒的手直接把人拎起来,迫不及待地道:“寡人确实认得,快快带路,寡人要亲自去迎!” 正文卷 二百四十五 见面大礼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远在平陆的百姓同袍出气,被当作“晋军斥候”的法正和徐晃统统都给捆成了粽子,可怜兮兮地被扔在大营角落边一颗枯萎的树下。 这可是自己的救星啊,竟然被这样对待,礼贤下士的样子必须做足咯!方离在心头暗自嘀咕一声。 方离当即拉着曹操一道上前,然后亲自把法正和徐晃的绳子解开,将两人扶起来。 最后主动拱手赔罪:“将士们不知孝直先生和公明兄弟身份,多有冲撞,寡人代他们赔罪了。” 法正这下是被真正惊住,已经拜到一半又硬生生直起腰来:“唐公何以知道我等?” 之所以告诉士卒说唐公一定认识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方离的重视。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国君,就一定会想到来人肯定不简单, 但法正没想到的是,唐公还真把自己和徐晃的表字叫了出来。怎能不惊讶? 真名士自装逼,要收服名士不会装逼怎么能行? 方离心下暗笑,一挥衣袖说道:“寡人不仅知道二位先生姓甚名谁,出身何处;还知道二位从桐城来,特意给我大唐带来了一份大礼。不知寡人说得对否?” 法正自诩生性淡定,但此时也忍不住惊讶得瞪大眼睛。更加确认了方离正是他找寻一生的明主。原本打算先试探试探的心思也消,大半。 心悦诚服地作揖施礼:“法正久闻唐公英明,特地劝公明一道来投,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原本还因为唐兵问都不问就抓人闹得满肚子火的徐晃嘴巴也有些合不拢,连连说道:“唐公真乃神人!” 寒暄过后,方离又把曹操介绍给法正徐晃二人,互相又是一番见礼。 法正一心只关注主公,对于身材矮小、相貌不扬的曹操只是客套了一番就不再在意。 倒是徐晃禁不住握住曹操的手一脸崇拜:“原来阁下就是于危机之中灭梁国、解函谷,用兵如神的曹都督?徐晃久闻都督大名,心向往之,今日终于见到了,实乃三生有幸!” 曹操闻言心情大好,与徐晃执手寒暄一番,最后谦虚道:“公明言过了。伐梁国、解函谷之围都靠我主运筹帷幄,操不过是依计行事而已。” 徐晃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话把曹操抬举的有些高了,甚至曹操都觉得有些喧宾夺主。当下脸颊涨得通红,转过身面对方离又拜了三拜。 方离倒也不计较,但看起来出自曹魏的文武内心更加敬佩曹操一些,譬如张辽、徐晃、乐进等等,皆是此种心态。 函谷一役后方离确定了曹操的忠心,对其早已不再那么忌惮。闻言不在意地摆摆手,表情十分的与有荣焉:“公明并没有言过,寡人有孟德,既是寡人之幸,也是大唐之幸!” 曹操猛地震住,见方离表情不似作伪,回想起曾经一次次的试探与考验,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要说眼缘这东西真奇妙,徐晃在历史上就钦慕曹操,原主杨奉叛变被灭后毫不犹豫就降了曹魏。而后忠心耿耿屡立战功,为曹操立下不少绝世功勋。 如今换了身份,还是对曹操一见倾心,真是妙不可言。 方离本想干脆既然徐晃钟意曹操,不如就让他在曹操麾下听命。后来一想却不可行。 曹操帐下已有张辽、高顺这等智勇双全的将才,又有英布这般勇猛无敌的猛士。再看看自己,除了刘备之外,吕布、马超、刘封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徐晃这种既能领兵杀敌又能出谋划策的人才正是急需的,作为主公自己军团的实力绝不能弱于手下,枝强干弱实乃兵家大忌! 徐公明啊徐公明,谁叫你出现在这个时候,就老老实实跟着主公我吧! 攻下桐城迫在眉睫,并没有多少时间能给方离等人互相嘘寒问暖。简单招呼过后,方离便将法正徐晃二人带进了大帐,里面吕布张辽等将早已等候多时了。 如果一一介绍又得耗费不少时间,方离大手一摆:“军情紧急,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孝直先生,快说你给寡人带来了什么大礼?” 只见徐晃在法正的示意下把手伸进衣襟中抠唆半晌,掏出一叠布满了各种文字图案的白纸,示意要献给方离。 张辽跨前一步接过纸张,草草浏览了一眼,随即欣喜若狂的道:“主公,这是桐城各处的兵力布防图!” 果然是城防图! “快拿来与寡人看!”方离大喜过望,站起身向法正深深一揖,“先生雪中送炭,寡人代大唐上下谢过孝直先生!” 有了这城防图,唐军就不再是聋子、瞎子,而是能根据桐城城防、兵力配属能信息分析晋军的一举一动。 能和守军达到信息对等,攻城战就成功了一半。 众将围着城防图议论纷纷,唯有曹操和刘备沉吟不语,看起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轻松。 想了一会儿,曹操突然出声道:“主公,臣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孝直先生。先生和徐壮士冒死出城,可有惊动桐城守军?” 法正欣赏地看了曹操一眼,回答道:“贾华将桐城封锁得如同铁桶一般,想要在晋军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是被发现了? 方离一愣,瞬间想到了问题所在——既然贾华知道城中有人逃走,难道不会主动调整部署吗?那这张城防图还有何意义? 在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听见法正的回答齐齐顿住,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这位孝直先生拼死拼活从桐城跑出来,就为送这个可能已经毫无意义的城防图? 此时的方离脑海中闪过一行字:系统你在调戏老子么…… 不过回想这些年来系统的所作所为,虽然坑爹但从不放空炮。既然说法正和徐晃会带来一份大礼,那肯定会是一份实实在在的大礼。 再看曹操问了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作声,角落里的刘备嘴角露出极淡的笑意。而风暴中心的法正和徐晃面色淡定,就好像被怀疑的主人公另有其人。 肯定另有蹊跷! 方离眼珠一转,心情镇定下来。拍拍法正的肩膀道:“孝直啊,你就别再吊寡人胃口了,快说,这城防图究竟有何玄机?” 法正拜道:“攻城略地非草民所长,还请让徐公明为唐公分解。” 见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徐晃只是淡然地拱拱手,然后蹲下身,将一张张分散的城防图在地上拼凑整齐。 “唐公请看,桐城是曲沃门户,晋国在此驻有重兵。加上临时招募的新丁和各地汇集过来的援军,以及自发支援的百姓,防守兵力更是达到了十万之众。贾华善守,将桐城里里外外防守得水泄不通。”徐晃指着地图侃侃而言, “恕草民妄言,如果光靠唐公的六万精兵,就算贾华不改变兵力部署,要想短时间内拿下桐城也是天方夜谭。要想夺城的唯一办法,只有出奇兵!” 方离听得连连点头,对徐晃的评价又提高了三分:“如此说来,孝直带来的这份城防图,重点不在兵力部署,而在地图本身?” “唐公所言正是!”徐晃手指移到桐城西侧,“桐城西门百米外就是湅川。有这么个天然的护城河在,就算贾华心思缜密在此处也布有重兵,却没办法穿越回百年之前让当时负责西面城墙的监工也像他一样负责!” 徐晃已经说得很明白,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张辽抢先问道:“依壮士的意思,桐城西门有破绽?” “正是,并且是致命的破绽。” 徐晃将地图中描绘西面城墙的图纸单独抽出来摆在众人眼前,“草民还在晋军当差的时候无意中听老军头说起过,桐城西墙与北墙拐角处向南十尺左右的墙根,正是当年修筑时最为偷工减料的部分。若有几十名力士同时用圆木狠砸,不出十下,就会破出一个大洞,足以让三四人进出!” 桐城竟然还有这等弱点?方离将信将疑:“你都能知道,贾华难道不知道吗?不会派人修补?” “怪只怪贾华将军到任太晚,恐怕不可能知道了。”徐晃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惋惜,“那个知道此事的老军头是当年监工的后人,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件事连他儿子都不知道,草民也是听那军头醉酒后偶然提起。贾华月前才到任,当然不可能知道。”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方离大喜过望,伸拳狠狠敲在徐晃胸前,“公明啊,你真是老天赐给我大唐的厚礼!” “唐公过奖。”徐晃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草民乃是晋人,若不是全家老幼都被晋国所害,草民也不至于...” 徐晃的遭遇此前众人已经听法正说过,这时也纷纷露出不忍的表情。 吕布赤红着眼把手放在徐晃肩上:“莫要做小女儿姿态。公明,待我等杀进桐城,一定让你手刃仇人!” 徐晃感激地点点头,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有了这个弱点,唐公只需给草民五百精锐死士,草民必将把桐城西门献与唐公手上!” “五百死士?”张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公明莫要吹牛。五百人,你光是要在晋军眼皮子底下接近城墙都做不到,谈何破城?” 徐晃但笑不语,转头看向身后的法正。 正文卷 二百四十六 兵不厌诈 方离敏锐地看到了徐晃的动作,转头看去,正好看见法正朝自己调皮地眨眨眼。 不禁失笑:“孝直莫非还有大礼要送给寡人?别吞吞吐吐的卖关子了,一次性说完吧!” “唐公恕罪。”法正浅浅做了个揖,然后笑道:“下一个正是法正献与唐公的第二份大礼——里应外合。” “草民以行商的身份在桐城居住,三教九流认识不少。加之对公明的遭遇感到心寒的晋军将士,桐城中已经有了三百分散各处、对地形了如指掌的我军内应!” 比起地图和可望而不可即的“豆腐渣工程”,法正的这第二份大礼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三百内应,其中还有晋军守城士卒,这是什么概念? 这代表只要运作得好,城墙可以直接从里面轰开,从晋军内部突破堡垒。 而法正将这三百人当作大礼献给方离,就代表他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可靠,并且已经做出过相应的安排。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方离突然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衫,在法正和徐晃诧异的眼神中一揖到底:“二位救我唐国于水火之中,请受寡人一拜!” 国君都拜了,做臣子的当然也该跟上。帐中众人以曹操为首也纷纷拜道:“请二位受我等一拜,若不是二位协助,我军被困在此处进退不得,则平陆危矣!” “万万使不得啊!” 就算当世国君拜臣下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真正见到一国之君在面前弯下腰,法正还是忍不住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跟着对拜还是赶紧把人扶起来。 而一旁的徐晃早就已经六神无主,口中连连道:“这、这、这……草民受不得唐公此等大礼,快快请起!” “寡人说受得就受得。” 方离直起腰,学着法正的样子调皮似的眨眨眼,“好了,也别自称‘草民’了。若二位这样的人才还是草民,传出去岂不是再没有人才敢来我大唐?孝直、公明,自今日起,你等和这帐中众将一样,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 不等法正、徐晃二人感动,方离轻咳一声,略有心虚地说道:“至于这官职嘛…我大唐论功行赏,恐怕还要委屈两位一段时间了,待桐城拿下,寡人一定给你们个实职。” 一番话实实在在,俏皮之间不掩亲热,直接就将法正和徐晃二人当作了自己人。 不用空话套话许以高官厚禄来笼络人心,足见方离话中的真诚。 法正徐晃心中都是一暖,凭空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来。 曹操诸人见到方离如此作态,都想起了各自当初慕名来投时的样子,不管方离身处什么位置,对人才从不计较出身名望,任人唯能。 在方离麾下,只要立功,不管是谁都能平步青云,绝对不因为出身而区别对待。 乱世中能遇到这样一位明主,夫复何求? 认过主公,法正再不遮掩地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听得众人称赞连连。 自此,唐军又以龟爬似的速度走了两日。在距离桐城还有四十里的距离的时候猛然加速,全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半日内就兵至桐城城外。 贾华猝不及防之下急忙调集大军上墙防守,自己也亲自登上唐军所在的南门观察敌情。生恐对方突然猛攻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支唐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半日行军四十里好不容易来到城下,居然连个试探性进攻都没有,反而自顾自在距离城墙数百米外的地方安营扎寨起来。 “奇怪,这不像是方离的作风。”贾华绞紧眉头自言自语,“不是该先佯攻试探实力,待找到我军弱点后再集中兵力猛攻吗?” “将军,会不会是因为唐军已经知道了我军的兵力部署,才这么悠闲?”原桐城守将,现任贾华麾下副将的赵尔疑问道。 “糊涂!以方离的聪敏,怎么可能连我军会紧变部署都想不到?”贾华的表情阴沉下来,“说到这个,赵将军可要看好自己的部下,再来一次哗变,本将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约束好他们。”赵尔连连赔笑,掩去了眼底的不甘和愤怒。 不就是麾下一个小小的卒长放跑了个唐军奸细吗?把那人斩了,处罚处罚上官也就是了,凭什么他这个隔了八百里远的将军也要受贬斥? 一份随时可以更改的城防图而已,又不是什么致命的错误。贾华居然仗着主帅的身份把自己连降两级。 在赵尔看来,这么严酷的处罚根本就是贾华在公报私仇! 不过所有的不满都被赵尔压在了心里。战时,主帅对麾下所有将士都有生杀大权,他才不会蠢得去触贾华的霉头。 等打跑了唐军,在把桐城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让在曲沃做上卿的老丈人易牙知道。赵尔相信,就算贾华是上将军先轸的学生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直到傍晚时分,城外的唐军也没有丝毫要攻城的样子。按部就班地修整、起灶,一片闲适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急。 “难道是准备趁我军大意时发动夜袭?” 贾华不敢大意,守在城墙之上一整夜都没敢下去。 然而唐军还是没有进攻,桐城平静地迎来了次日天明。 第二日、第三日直到第五日,不管晋军上下如何枕戈待旦疑神疑鬼,唐军该吃吃该喝喝,依然是一点打仗的意思都没有。 第六日清晨,贾华照常登上城墙察看敌情。 被迫一直跟着昼夜不停折腾的赵尔终于受不了了:“将军,您是不是太风声鹤唳了?这唐军该干嘛干嘛,根本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您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贾华摇摇头:“唐军是想等我军精力耗尽不得不放松。但主动权在他们手上,我等只能应战。” 赵尔快要崩溃了:“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兄弟们都累的不行了,再这么没日没夜地防下去,您没垮,弟兄们就要先垮了!” 此言不是没道理,贾华也知道连日来高强度的警惕让将士们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无奈实在摸不透唐军的意图不得不防,历来的攻城战,主动权永远都在进攻方手上。 想了想,贾华还是下令道:“让弟兄们分成三批次轮流休息,但不能卸甲,不能离开岗位,就地休息。” “诺!” 终于能休息了,晋军上下无不松了口大气,对敢于仗义执言的赵尔将军充满感激。 同时间,几百米外的唐军大营内,负责时刻观察敌军动向的士卒一见城墙上有动静,立马飞奔进大帐汇报。 众将等这个消息已经长达六日,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像吕布马超英布这样急躁的,早在三日前就开始怂恿方离直接进攻。什么时候打不是打啊,反正打起来城里的内应就有机可乘,何必非得等到晋军轮流休整? 好在方离心性坚定,又有曹操刘备法正等人好言相劝,这才把几个脾气暴躁的猛将安抚下来。 现在时机终于到了,帐中众将无不摩拳擦掌,就等着方离一声令下,好冲上城头立下赫赫战功。 方离也不含糊,视线转向法正:“依孝直的计策,我军今夜将对桐城发动奇袭,城里的内应可准备好了?” “主公放心。”法正拱手道,“臣出来前已经定好了暗号,保证万无一失。” “好,平陆的命运,唐国的安危,寡人就赌在孝直身上了!”说完,方离又看向高顺,“五百死士奇袭,非高将军的陷阵营兵卒不可担任。不知寡人的陷阵勇士可敢战?” 高顺凛然回应:“禀主公,陷阵营现存两千一百八十名士卒,主公可任挑三百,都是敢死之士!” “哈哈,好!”方离仰天大笑,“有高顺将军这句话,此战可定!” 此后,方离又按照与法正之前商定的计划。命张辽、吕布、马超、英布、刘封率领五万五千士卒全线压上,集中兵力猛攻东面城墙。只留五千亲卫和曹操、刘备留守大营。 经过突如其来的急行军刺激,又有长达六日绷紧神经却毫无意义的防守,刚刚放松片刻,敌人却真的突然来攻。连番刺激之下,晋军的精神正是最混乱薄弱的时候。 贾华毕竟只是一个人,六万唐军尽全力猛攻一处,方离不信他不会亲自督战。 而剩下的人,只要被城中内应找到一丁点缝隙,胜利就将属于唐国! 丑时,正是人最疲劳的时候,城墙上轮休的晋军士卒早已沉入了梦乡。不幸轮值的士兵们也在强撑着精神不让眼皮耷拉下去。 接连六日无战事,晋军士卒们的潜意识中,也已经认定今夜唐军仍旧不会来攻。 与此同时,唐国大军上下却已安静地做好了准备。在张辽、吕布等将的率领下,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静悄悄转移到了桐城东面,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悍然进攻。 大营中,方离甲胄齐整,亲自为自愿应召的五百陷阵勇士一一倒酒践行。 一碗酒喝完,五百死士告别方离等人,在徐晃的带领下转瞬消失在夜幕之中。 正文卷 二百四十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时辰到了。 统兵的张辽蓦然举刀站起:“弓弩手压阵,全军进攻!” 黑沉沉的平原中上万火把骤然燃起,将黑夜照耀得宛如白昼。 城墙上的晋军从充满酒肉美女的好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唐军步卒。 “敌袭!敌袭!” 晋军士卒们慌不择路地奔走相告,一时间竟忘记了守城到底该做些什么,城头登时大乱。 就这一晃眼的功夫,憋了好几天的唐军已经把云梯戳到了晋军士卒的鼻子底下。 好在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晋军好歹曾是春秋大陆屈指可数的强军,如今虽然处在泥潭之中,但还是很快重整了秩序。 唐军的云梯刚放上去就又被掀了下来,犹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纷纷坠落。 镇守府里,贾华从睡梦中被报信的亲兵叫醒,边套上盔甲边下令:“赵尔,你去西门看着,其余人跟本将登上东墙头作战。” 众将轰然应诺,唯独赵尔不甘不愿。 西城墙安静得连个鬼影都没有,干嘛还非得特地让我去?岂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赵尔立功嘛! 骂骂咧咧一路走到西门,赵尔正对着撞上一队着急忙慌往西门赶的士卒,猛然一看约摸五百来人,在全城支援东门的时候逆人流而行,显得额外显眼。 赵尔心中怀疑,当下拦住为首之人问道:“你等在干什么?为何不去支援东门?” 那统兵头目抬起头,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孔,只隐隐约约看到人行了个军礼,回答道:“赵将军,贾将军命属下等去西门守着,谨防唐军偷袭。” 赵尔一听这声音就乐了:“六子,原来是你。” 这六子原本是赵尔麾下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卒,因武艺高强为人忠厚,被赵尔一手提拔起来,不久前才擢升为旅帅,却也调离了赵尔麾下,在桐城被边缘化不少。 想到自己的遭遇,赵尔苦笑道:“什么谨防偷袭,不就是不想让我赵尔的心腹立下战功吗。小子,是我连累你。”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六子高声道,“如果没有将军,属下恐怕早就在前线战死了,此话将军以后莫要再说!” 在贾华手下郁郁不得志的赵尔闻言一震,锤上六子的肩大笑道:“好小子,我赵尔果然没看错人!放心吧,等这场仗打完,你将军我就能让那姓贾的吃不饱兜着走,到时候你六子又会是这桐城主将的心腹!” 六子抱拳:“谢将军!” 赵尔点点头,挥挥手让人赶紧地滚,免得让人看到说他们延误军令。 六子恭敬地弯弯腰,带着五百甲士消失在夜幕中。 走了没一会儿,身后一矮瘦士卒探上来问:“头儿,要不要把他...?” “不用,做了他反而碍事。”六子被盔甲罩住的瞳孔中散发出冰冷的寒光,“赵尔不是个草包,对兄弟却信任有加,有他在还可以打打掩护。” 那士卒点点头不再说话,一队人又沉寂下来。 桐城东边打得火热,西边却安静得连鸟叫声都能听到。最初的喧嚣过后,城楼上的守卒又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连连朝着东门的方向张望。 听说唐军集中兵力突然猛攻东门,看起来是志在必得,每个守卒都在想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去支援。 在他们走神的空挡里,徐晃和他的五百死士已经悄悄摸到了墙根边,正沿着墙砖的纹路寻找约定好的地方。 为了避免武器撞击甲胄发出声音暴露位置,徐晃和死士们都只穿了身单衣,每人仅携带一柄短剑。 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在城内的内应破开城墙后,杀他哥措手不及。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城墙另一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徐晃示意所有人贴紧墙根,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徐晃开始感到担忧,莫非城里的内应被发现了?还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徐晃忍不住要开始焦躁的时候,城墙内终于传来一声炸雷似的闷响。 紧贴着唐军死士们的墙面猛然震动起来,炸雷一阵接一阵,墙面似乎开始有些不稳。 城里的内应终于行动了! 与此同时,西城的晋军守卒开始大乱,叫嚣着朝响声源头的地方涌来,徐晃隔着城墙都能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呐喊,和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中掺杂起兵器的敲击声来,应该是内应和晋军已经短兵相接。 令人欣慰的是,炸雷似的响动还在继续。 “再快一点!” 唐军士卒们默默祈祷着,希望城墙能赶紧被破开,好冲进去助里面的同袍一臂之力。 终于,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墙砖开始不断塌陷,城墙上由内而外破出一个大洞,刚好能供数人钻过。 里面的人已经被晋军扑杀大半,徐晃不敢怠慢,抽出短剑一马当先就杀了进去。 手上没有长斧的徐晃依然势不可挡,每一次挥剑就有一颗人头落下,所有人都不及他一合之力。 从陷阵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死士乃是唐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每三人一组配合默契,组成了一个个微型的人命收割机。 幸存的内应还剩下不到三百人,每人都脱去了晋军甲胄方便辨认,协助着唐军向着城门的方向冲杀过去。 “看剑!” 再次收割下晋军一颗人头,徐晃的大手猛地拍打在厚重的城门之上,单臂一抬,重达百斤的门闩竟被他一手挪开。 晋军拼死护住城门,然而大部分兵力都被贾华集中在了东城抗敌,西门的守军不过五千,又是被突然袭击,即便人人不惜死也还是被唐军靠近了城门边上。 在同袍的掩护之下,上百死士一拥而上,古老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方离的胜利之门打开了。 五百米外,方离带着驻守大营的五千轻骑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见城门终于大开,方离心中狂喜,策马高喊道:“随寡人攻城!” 五千虎狼骑兵转瞬间便冲入城中,有如狼入羊群般无人可敌,方离手中长枪翻飞,卷起一阵又一阵血花。 晋军守卒人数本就陷入劣势,又都是步卒,几乎片刻间就被唐军斩杀殆尽。 主将赵尔早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在亲兵的重重护卫下试图逃出城去,结果被徐晃抓了个正着。 “嘿嘿,往哪跑!”徐晃大手一伸,像拎小鸡仔般把吓得面色青白的赵尔提起来扔在方离马前,“主公,这小子名叫赵尔,是贾华的副将,这城里的二把手!” “不错嘛,是条大鱼,寡人记你一功!” 方离大笑道,而后在马上伏下身体,笑眯眯的双眼几乎怼到了赵尔鼻子上,“赵将军,想活吗?” “想活!想活!”赵尔连连点头,用尽全力跪起来,扭曲的面孔上努力扯出讨好的笑意,“这位将军,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你放我一马,赵尔必大礼相报!” 徐晃听得眉角抽抽,一脚将赵尔踹翻在地:“什么将军,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大唐的国君!” “原来你就是方离!” 赵尔惊得弹起来,一转眼看到徐晃满眼的杀意,瞬间又萎了下去,连连告饶道,“唐公,赵尔愿降!就饶我一命吧!” 方离自穿越过来后征战天下,大小战事历经无数,还真不怎么见过贪生怕死到这等地步的高级将领。 赵尔哭得是涕泗横流,方离转过头不想再看这辣眼睛的画面,挥挥手:“让这家伙带路,去破另外两门!” 徐晃应诺,把赵尔拎起来横放在马上,当先领路去了。 赵尔一心想要活命,什么忠义啊报国啊全都抛在了脑后,小心翼翼地为唐军做了开路先锋。 可能是怕立的功还不够保命,居然还把三门各处守将性格特点、城中兵力调配、粮草所在通通说了个遍。 方离简直要对赵尔刮目相看了,带路带得这么彻底也是要天赋的啊! 有了桐城二把手的指引,唐军不费吹灰之力接连攻破南北两门,又占领了粮仓和军械库。 消息传到东门,正在和张辽等人率领的大军浴血奋战的晋军士卒军心大乱,一心想着城里家人的安危,再也无心恋战,接二连三有人逃离战场。 城门也在一片慌乱之中被打开,吕布率领两千轻骑一马当先,英布、马超、刘封等人紧随其后,张辽高顺坐镇中军指挥,唐军大批涌入城中,还在负隅顽抗的极少数晋军瞬间便被淹没。 东门告破,号称无懈可击的桐城六天便已陷落。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贾华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是无力回天,望着城内不断涌入的敌军不禁悲从中来,双膝猛地砸在地上,哭嚎道:“主公,贾华辜负了你,辜负了大晋啊!” 桐城陷落,唐军便可由此长驱直入直抵曲沃城下,贾华心中一片死灰,一心只想着以死谢罪。 然而剑刃刚刚抵上喉咙,贾华后脑突然传来一股剧痛,眼前一黑,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备收刀回鞘,又俯身探了探贾华鼻息,确认对方只是晕过去之后,吩咐跟着的士卒把人抬走好生照料着,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虽然被城内的人坑了一把,这也是晋国守城第一人啊。”刘备抚掌笑道,“此等人才,我大唐怎能放过。” 正文卷 二百四十八 度过危机 攻占桐城只是第一步,方离最终的目的是通过围困曲沃来逼迫魏国回援,以此解除平陆之围。 现在已经过去近半月,平陆虽然有审配和廖化坐镇,方离相信贾诩程昱等人也不会不做应对,但国内毕竟军力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也不敢保证审配等人究竟能守多久。 事不宜迟,方离留下刘封率领三千精兵驻守桐城,自己带着众文武领五万大军直扑曲沃。 至于贾华,方离对刘备的举动很是满意,但也知道忠心如贾华没那么容易被收服,便命人将其先行关押,等平陆的事情解决再说。 至于那个赵尔,虽然坚决果断地做了带路党,但可惜命比纸薄,在最后的战斗中被来自晋军士卒的冷箭射死。 同时,在汾水上待命已经整整一个月的徐盛水军终于也派上了用场,沿河而下牢牢遏制住曲沃北部的虎祁城,使其无法分兵去援。 赵国和燕国的大军也相继接到唐军兵临晋都的消息,军心都是大振。 尤其是因抗命不回援,执意要先攻下晋中,为燕国在晋国境内站稳脚跟的乐毅,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对晋中城发动了疯狂的猛攻。 国都被围却无法援助,晋中城内早已是军心不稳,就算是先轸也无力回天,短短三天后即便陷落,先轸率参军退守太原。 前线虽然大捷,燕国后院却接连失火,沧州周边的十几个小城接连被齐军攻陷,沧州危在旦夕。 赵国的情况比燕国好上一些,却也差不了多少。 前线的李牧赵奢连下晋城周围几十座城池,晋城已成为赵军围困下的一座孤城,城破近在眼前。 东部边境由于国君亲征而士气大振,然而毕竟兵力太少,平阴、广里、防门三城接连被被齐军攻破,赵雍只能退守临清城内。 唐国最是危急,平陆城内的守军已经不足一万,床弩也被摧毁大半,抛车只剩下一架,被魏军重点“照顾”的元戍弩手也死伤过半,来自延州的援军还有三日才能到达,平陆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晋国曲沃告急。 方离五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曲沃城再坚,在城内兵力只剩下不到一万,又没有大将镇守,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感到压力。 乌云笼罩在大殿之上,满朝文武低下头讷讷不敢言。 诡诸又气又急,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算齐魏同时发兵,这三国还跟个疯子一样不肯回援。 尤其是唐国的方离,以国君的身份孤军深入,平陆被围不仅不撤军,还妄想凭他那五万兵马直逼曲沃。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十万大军镇守的桐城不出半月被破,五万唐国大军已经到了曲沃城外!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诡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殿中沉默不言的文武重臣,“诸位都是我大晋国之栋梁,现在唐军到了曲沃城外,正是诸位该为国效力的时候,怎么都不说话啦!” 众文武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先轸、毕万的军队被燕赵两国死死困住根本无法回防,好不容易凑齐十万大军给贾华驻守桐城,结果全军覆没,大部分做了唐军的俘虏。 现在的晋国,已经没有兵了。 左大夫曲季抖了抖下颚上的胡须,颤颤巍巍道:“主公,齐军远在天边,为今之计,只有向魏国求援啦。” “咚!” 诡诸拳头狠狠敲在案上,想也不想地大喝道:“派人去魏国求援!告诉魏斯,我晋国要是没了,他就算占了平陆也逃不掉灭国的命运!” “诺!” 殿外卫士高声应答,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再商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诡诸狠下心,命令满朝重臣全部上城墙鼓舞士气。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士气民心可以作为最后的依仗了。 方离下令扎营在曲沃城外七百米外左右的林中,召集众将到大帐议事。 刚得了一场大胜,帐中却没有多少喜悦的氛围。 方离看向低头做沉思状的法正:“孝直,我军围困曲沃乃是为了解平陆之围,但仅凭五万大唐将士肯定无法破城,寡人该如何做,才能逼那诡诸不得不求援?” 经过桐城之战,众人对法正已经很是信任,此时也都看过去,希望法正能口出什么惊人之语。 法正也的确没有辜负众将的期待,微微一笑道:“主公放心,诡诸求援的信使现在相比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吕布惊讶道,“先生莫要说笑,曲沃城坚器利,要攻下至少得要二十万兵马,怎么可能看到我军这点人就吓得去求援?”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法正的视线中也充满了莫名其妙。 刚被五万军队兵临城下就急匆匆去求援,他诡诸难道是被吓大的? “诸位将军说得正是,诡诸的确是被吓大的。”法正坦然笑道,“三家攻晋,诡诸早就把大军调去了东部和北部抵御强大的赵魏两国。至于对南,除了清原和安邑被主公消灭的五万兵卒,这驻守桐城的十万大军,已经是晋国最后的家底了。” 方离眼睛一亮:“曲沃空虚?” 法正点头:“依臣计算,曲沃守军不足一万。” “这么少?”张辽兴奋道,“那还装什么样子,直接把曲沃拿下不就是了!” 众将纷纷出言赞成,方离也禁不住有些摩拳擦掌。 法正却摇摇头:“主公,曲沃城池坚固、粮草器械充足,守军虽不足一万但都是精锐,百姓又都有殉国之志,要攻破曲沃,五万兵卒是万万不够的。” 一直没说话的曹操此时也附和道:“孝直先生所言甚是,主公,越是这种时候,越发不能急躁啊。” 想起前次轻敌的后果,方离肃然点头,强自把心底的躁动压了下来。 尽管攻下曲沃不现实,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根据法正的建议,方离将大军分为几批,日夜对曲沃骚扰不停。 城内守军烦不胜烦,但偏偏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来应对。万一他们一放松,唐军就佯攻转主攻呢? 曲沃要是被攻破,晋国可就亡了。 就这么又耗了三天,一日午后,吃饱喝足的唐军正准备例行去挠曲沃的痒痒,一骑快马突然闯进大营直奔大帐而去。 那是从南边来的传令兵。 “什么?尉缭撤兵了?!”方离正吃着饭,闻言差点没噎着,赶紧放下碗惊喜道,“这么说,平陆守住了?” “回禀主公,正是!”想起平陆的苦战,传令兵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眼眶微红,“审太守、贾大人和廖化、杨输二位将军率兵苦战,魏军退兵之时,我近三万将士已不足万人,援助守城的百姓也死伤过万!” 方离站起身走到传令兵身前,手掌重重拍在这个不到弱冠的年轻人肩上:“好样的,都是我大唐好儿郎!那尉缭的十万大军,可是全部撤走了?” 传令兵点点头:“本来他们还想留点人继续进攻,李典将军的援军正好赶到,魏军就全部撤了。” 如果再晚一天到达曲沃,如果李典没及时赶到... 方离后怕地晃晃脑袋,没敢继续想下去:“文若可有口信给寡人?” “主公英明!”传令兵拱手道:“贾诩大人说,请主公即刻回军迎战魏军,不要错过了他给主公准备的好戏!” 要他的五万兵去迎战尉缭的十万魏军精锐? 就算攻击平陆有所消耗,七八万总还是有的吧?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贾诩,方离会以为那人怕不是失了心智胡言乱语,但既然贾诩这么说,方离决定相信。 事不宜迟,平陆之围已经解除,反正曲沃攻不下,方离也不打算再陪诡诸玩了,当即回军调转马头去打尉缭。 贾诩曾献计让方离从函谷之围中安然脱逃,还反揍了秦军一顿,众将对其的话都是深信不疑,听了方离跟疯子一样的军令也没说什么。 法正见状对这个贾诩好奇不已,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亲自拜会。 五日后,方离大军抵达安邑,尉缭的近十万魏军精锐不日也将到达。 方离唐公的身份简直是个活靶子,既然不能继续攻下平陆,尉缭转而决定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唐国国君。 兵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即使知道贾诩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方离还是有些发虚。 传说中的好戏还是不见踪影,众将聚集在镇守府中议论纷纷。 “这个文若先生,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典韦忍不住抱怨道,“主公,要不您还是先离开此地,让臣等来见识文若先生的好计吧。” 方离强撑着不同意,其实心里已经虚得不行。 要是真被魏军团团围住可就插翅难逃了! 日落时分,就在典韦忍无可忍准备强行把方离带走的时候,亲兵突然来报:“主公,楚军使者求见!” “楚军使者?”方离茫然地睁大眼,“楚军不是在和秦军死磕吗?怎么有空给寡人派使者?” 正文卷 二百四十九 文和之谋 原来贾诩早料到魏国不可能坐视三家攻晋不救,迟早会进兵来犯,除了领兵回援平陆之外还上了另一层保险——给秦国制造麻烦。 秦国地处西部边陲,紧邻的草原诸国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去秦国边境打打秋风,闹得秦国上下烦不胜烦。 草原诸国中最强大的义渠国和秦国是世仇,历代义渠国国王都以灭秦为己任,可惜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草原也不是铁板一块,导致和秦军的作战败多胜少。 贾诩打上的就是义渠国的主意,当晋国使臣还在魏国斡旋的时候,从平陆派出的使者就已经抵达了义渠王的王帐。 贾诩对义渠王许以重利,承诺只要义渠派兵进犯咸阳,不论成败,唐国都有大礼相送,粮草武器应有尽有。 可惜在义渠国上下达成一致之前,尉缭的大军就已经到了平陆城下,三十万楚军和三万唐军依然被死死拖在秦楚边境不能动弹,这才有了平陆之围。 好在草原人骨子里的贪欲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义渠王狮子大开口,向秦国讨要粮草万石、兵器上万件、还要各种匠人数百,唐使都按照贾诩的吩咐通通答应下来。 义渠王大喜,立刻发兵进攻秦国边境,威胁咸阳,秦国措手不及之下只得从东方边境调兵支援。 压力减轻的楚军主将项燕并没忘记唐国这个小兄弟,得知平陆危急,急忙命大将昭阳率领精锐军队三万,连同赵云率领的五千唐骑快马加鞭去援平陆。 周瑜身为都督不好离开军团,便和夏侯惇、马岱继续固守阵地。 “平陆之围已解,我军按照贾诩先生的计策远远坠在魏军后面,没有被发现。” 楚军使者抱拳道,“昭阳将军命小人快马前来报与唐公,并请唐公定下时日,两面夹击魏军!” 这段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方离听得一愣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去草原上给秦国找麻烦,让楚军空出手来支援唐国? 还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果然是件大礼! 但细细回忆使者刚才所说的话,方离大喜的心情还没消散,头顶上的毛就气得炸裂起来。 “粮草万石、兵器上万件、工匠百人?!”方离气得牙根痒痒,“谁给他贾文和如此大的权力,来答应这种事情?” 就连当初利诱赵国都没花这么多! 况且这么些好东西交给草原蛮子,是要壮大他们的势力好入关屠杀中原人吗? 眼见方离脸颊因愤怒而涨红,在下首听了一耳朵的法正急忙解释道:“主公息怒!臣以为,贾诩大人之所以自作主张,正说明他没打算兑现承诺。” “没打算兑现?”方离慢慢冷静下来,但还是有些不相信,“你是说,贾文和是在忽悠那群胡虏?” “正是。”法正拱手道,“臣虽不曾见过贾诩大人,但当时情况危急,为了引诱义渠人攻秦不得不答应他们的所有要求,但是否兑现,就要看之后了。” “孝直先生说得对。” 和贾诩在函谷有过生死情意的吕布马超也附和道,“主公,面对义渠人不必讲信义,文和先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之所以擅自做主,一定只是虚与委蛇!” “他最好是在忽悠。”方离狠声道,“就算不是忽悠,寡人也要让他成为忽悠。” 气过之后,方离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尉缭有精锐大军十万,战车、攻城器械一应俱全,要以少胜多打败这样一支劲旅,的确除了奇袭别无他法。 唐楚援军共有骑兵三万五千人,安邑的五万唐军中有骑兵一万,方离想了想,决定彻底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不求全歼,只求重创! 下定决心后,方离便和楚军约定次日夜里突袭魏军大营。 第二日午后,以张辽为首,吕布、马超、英布、高顺、徐晃等将次之,唐军一万精骑尽出,卷甲衔枚,向着魏军的方向直扑而去。 尉缭虽然行军步步谨慎,但奈何未曾得到楚军横插一脚的情报,赵云、昭阳等人又十分小心,始终没有被发现。 距安邑还有两日路程,尉缭决定谨慎为先,入夜后按惯例派出斥候确认四周安全,命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子时左右,魏军上下已全部沉入了梦乡。 昭阳和赵云率三万余骑兵在距离魏军大营一公里左右的树林中静静等待着。 过了约摸两炷香的时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夜莺的啼叫,昭阳、赵云对视一眼,同时一跃而起跳上马背,高声喝道:“众军上马,随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与此同时,张辽等人亦同时发动,一万唐军在六名猛将的带领下转瞬间便杀入魏营。 片刻间,魏营便成了一片火海,突然惊醒的魏军士卒在尉缭等人的指挥下仓促迎敌,无奈敌军突然来袭,又有诸如吕布、赵云般的神将左冲右杀,即便尉缭用兵如神也无法快速将大军稳定下来。 吕布领着一千精锐骑兵直直朝着大帐的方向杀去,一路收割无数魏军人头,连斩七八名偏将,如入无人之境。 但魏军人数毕竟太多,吕布等人的势头略微受阻,正拼杀之时,右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奉先将军,与我一道烧了魏军粮草!”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翻飞,又割下一名魏军偏将头颅,空出手来转头看去,只见一员大将白马银枪,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喊话。 正茫然的时候,吕布身后的亲兵突然惊喜道:“将军,那是我大唐赵子龙将军!” 他便是赵子龙? 吕布来不及细想,领兵就朝赵云所指的方向杀去,二将合兵一处,仅凭三千骑兵杀入魏军重重防守的后营之中。 后营守将见状大惊,意图率军阻挡,却被赵云一枪挑翻马下。 吕布收回刚出一半的方天画戟,朗声笑道:“好功夫!” 赵云也不谦虚,用一丝自信的笑容接受了吕布这声称赞。 没了主将,后营的数万魏军群龙无首,三千唐军有如狼入羊群,片刻间便将粮草烧了个遍。 后营陷入一片火海,魏军士卒更是心慌,尉缭等人拼尽全力才勉强止住溃败的迹象。 见魏军重整阵型,张辽与昭阳也不恋战,默契地各自发出撤退讯号。 唐楚骑兵令行禁止,听得号令便又从魏营杀了去处,骑兵脚程快,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尉缭重整兵马预备再战,已是找不到敌军踪影了。 此战,唐楚联军凭借四万五千马步混合军团杀敌两万,又有魏卒万余人趁着夜色逃亡,尉缭最终只能带着六万左右的残兵败卒无奈退回魏国。 十万精锐只剩半数,魏国元气大伤,从一流强国沦落为二流国家,自此只能仰唐国鼻息过活。 尉缭出师不利遭到魏斯厌弃,虽没有被治罪,却也不再得重用,天长日久,慢慢地就有了其他心思。 义渠骚扰不了秦国多久,意识到唐国不准备兑现诺言后就会撤军,楚军不宜久留,赵云拜别方离后也带着余下的唐军返回秦楚对峙的前线,防止秦国腾出手来闹腾。 唐国危机消泯于无形,短时间内却也无力与晋国再战,燕、赵两国后方吃紧,齐国也慢慢尝到了两线作战的苦头。 形势所迫之下,六国不得不坐下来,签订了暂时的停战盟约。 唐国所占桐城、王官归还晋国,水军退回晋梁边境;晋国将安邑、清原的土地、户籍交给唐国,并补偿唐国粮草二十万石、金三百两、玉璧五十对、明珠二百双以充军资。 燕、赵两国从晋阳、晋城退兵,所占之地不退,晋国也被迫补偿两国金银粮草若干。 魏国吃了个大亏闷头不吭声,齐国狮子大开口,从燕、赵两国各自讨要了十城,成为此战最大赢家。 盟约签订后,各国按照约定暂行退兵。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是,所有人都憋着一肚子气,这盟约存在不了多久就会被撕毁,战火还会重新燃起。 方离留下刘备马超驻守安邑,命曹操大军返回少梁,自己则带着吕布、法正、徐晃、典韦、以及从桐城回来的刘封和数千精兵,绑着贾华一路回了荥阳。 唐国自建立起便征伐不停,虽然疆土人口不断扩大,但到了攻晋之战时,国内已经是疲惫不堪、府库也开始告急了。 停战盟约来得正是时候,方离准备好好利用这短暂的和平时间修生养息,招兵备战。 此外洛阳方面,姬郑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在知道平陆被围后暗地里不停动作,居然还妄想让魏斯派大军来洛阳“平叛”! 方离得到消息后是火冒三丈,因为暂时脱不开身才没把姬郑怎么样,只是让洛阳的人好好把天子看紧了。 现在空出手,也该整治整治了。 “什么?主公要迁都?”大殿上,公孙衍忍不住惊异道,“不知主公要迁往何处?” 方离淡淡一笑:“洛阳。” 虽然早有预料,公孙衍还是被吓了一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劝道:“洛阳乃是周都,这...不好吧?” 正文卷 二百四十九 主公有喜 “放心,我大唐名义上的都城还是荥阳。”方离摸摸鼻子,“寡人又不是疯子,还昭告天下定都洛阳吗?” 公孙衍这才松了口气,方离看得好笑,又问道:“众卿有什么意见吗?” 有系统的加持,就算大部分武将谋臣还分散在各地,荥阳的朝堂之上也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了。 先是荀彧主动出列赞成:“洛阳地处我大唐中心,又是各国情报聚集之地,臣请主公尽快迁都。” 这话倒出了方离的意料。 要知道迁都洛阳可是件大事,虽然只是事实上的都城而已,但这个举动也算得上是把周王室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了。 荀彧历史上对汉室的忠诚出了名,甚至不惜为此和他“知己明主”的曹操争执,因此被忌惮也死不悔改。 怎么到了春秋大陆,成了大唐的丞相,面对正统的周王室就这么放飞自我了呢? 方离半天没有说话,荀彧茫然不知所以:“主公,是臣说错话了吗?” “不,没有,文若此言甚合我意。”方离反应过来,尬笑道。“其他人呢,有什么看法?” 管他呢,可能这里的荀彧对周王室根本没什么感情,所以懒得管呢? 这样更好,免了以后灭周的时候和自己的心腹重臣起冲突。 这种有关内政的廷议,武将们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他们关心的只有招兵买马、征战沙场,这时候都是两眼放空,脑子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方离也懒得管,他现在只想听听贾诩法正等人的意见。 贾诩和荀彧的看法差不多:“不论是奉天子以讨不臣,抑或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天子放在主公眼皮子底下都是最好的选择,臣也赞成迁都。” 法正微微躬身:“三家攻晋之后各国都是疲乏不堪,无力管我大唐内政,此时迁都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臣请主公尽快迁都。” 三位谋臣都同意,方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下令荀彧统领各部迁移一应事宜后,自己挥袖子回了后宫。 自大婚后就一直在南征北战,上次回来也只短暂地住了几天,方离还真有些想念后宫的女人们了。 走进后花园,方离惊讶地发现到处都是急匆匆的侍人和婢女,每个人都是健步如飞,脸上喜气洋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方离一头雾水,他刚回来就忙着各种安抚百姓、抚恤阵亡士卒等一应事宜,然后又忙着召见各国来使、商议迁都,还真不知道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方离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拉住,笑骂道:“好你个由偿,见了寡人竟敢不拜!” 由偿反应也快,看清方离的样子之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也不怕,笑呵呵地跪下去:“臣恭贺主公!” 方离这下真糊涂了,拜见就拜见,恭贺什么? 瞧这由偿脸上的肥肉都笑得堆成山了,真是奇哉怪也,也不像是为了外朝的事恭贺自己啊? 好在由偿机灵,立刻发现自家主子好像还不知道这后宫的大喜事,忙不迭地接着道:“恭贺主公,夫人有喜了!” “...啊?”突然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一般,方离傻傻地张大嘴,半天后吐出个单音节。 这些日子天天在战场上打滚,和各种阴谋诡计刀光剑影为伴,骤然听到这么个消息,方离的大脑竟一时分析不出来其中的含义。 不过呆愣之后紧接着就是狂喜,方离一把抓住由偿的臂膀把人拎起来,兴奋得嗓音都在颤抖:“你刚刚说,寡人的夫人有喜了?!” 由偿嘴巴一歪,只感觉胳膊肘已经被方离捏碎,但又不敢抗议,只好龇着嘴强笑道:“回禀主公,夫人已有了五个月身孕!” 五个月? 岂不是说自己离开荥阳去洛阳的时候就怀上了? 方离大怒:“怎么现在才查出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主公息怒!臣等也是没想到那上面去。”由偿叫苦不迭,“夫人一切正常,前几日才有了孕吐的迹象,臣不敢耽搁让人一把脉,才知道已经五个月了!” 方离现在所有心思都飞到了芈月那里,也懒得再怪罪由偿,狠狠警告过后撒丫子就开始飞奔。 哈哈哈!寡人要当父亲了! 跑到寝宫门外,果然见一堆侍女正围着宫殿打转,有闹着要添置衣裳的,有嘱咐千万别让主子着了凉的,还有一拍脑子,想起来还没告诉国君的。 方离心情正好,看啥啥开心,半点不觉得侍女们聒噪,没远远发现自己这个主公也不生气,只觉得宫里果然生机盎然。 到了跟前,侍女们这才发现国君已经来了,慌忙地就要行礼请罪。 方离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一阵风似的冲进殿中,正好看见芈月大着肚子躺在榻上,和坐在一旁的大乔正说些什么,笑嘻嘻地看起来十分开心。 “有什么高兴的事,不和寡人分享分享吗?”方离大笑上前,一把握住芈月白嫩的手掌,“夫人呐,你可要把寡人吓死了!” 知道方离此时肯定不想被打扰,大乔忽略掉心中淡淡的酸涩,安静地退下了。 芈月在一旁看得清楚,当下抽出手不干道:“多大点事儿啊就急成这样,看,都把人大乔妹妹给气走了!” 方离也看到了大乔的举动,心中对她的懂事很是满意,打定主意待会要去好好安慰安慰。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芈月肚子里的孩子! 三下两下把闹腾的芈月压下去,方离小心翼翼地伏下身体,把耳朵贴到芈月肚皮上,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或许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肚子里的小生命突然踢了母亲肚皮两脚。 方离心中一片柔软,惊喜道:“这小子,这么有力气,肯定是个男娃!” 芈月虽然因为胎动有些疼痛,但看见方离毫不掩饰的喜悦,心里也是一阵甜蜜。 可惜没待多久,方离就被忠心护主的稳婆给轰了出来,说是男人毛手毛脚,看看就够了,可千万别把芈月的身子给闹坏了。 方离被训得没脾气,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也不想计较,乖乖地离开了寝宫。 出了后宫,方离满肚子的喜悦没地方发泄,转了又转,干脆去找他的丞相发发疯。 荀彧正被三省六部诸多官员的迁离事物搞得焦头烂额,听人通报说方离来了,赶紧放下手中公文出去迎接,便走边道:“主公怎么亲自来了?臣原本想先整理出头绪,再向主公汇报...” “先别说这个。”方离一把拉住想要行礼的荀彧,迎着人疑惑不解的眼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文若,寡人...有了!” ...? 荀彧隐晦地瞟了眼方离的肚子,眼神复杂:“主公...有了?” 醒悟到刚才自己的发言由歧义,方离一跺脚,赶紧解释道:“想什么呢,是寡人的夫人有了!寡人要做父亲了!” 荀彧一愣,然后大喜过望,端端正正一揖到底:“臣恭贺主公!” 方离哈哈大笑,拉着荀彧就往屋里跑,也不管是不是耽误人家办公,反正要先分享了自己的喜悦再说! 小公子马上就要出生的消息传遍荥阳,整个唐国上下顿时被喜悦的氛围包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国君有后,代表大唐国祚昌盛,后继有人,这是大大的喜事啊! 一连几天,方离廷议的时候都没能止住脸上的笑意,经常谈着谈着就大笑起来,一点国家大事的严肃性都不管。 满朝文武心里也高兴,不仅不阻止劝告,还跟着方离一起大笑,着实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方离有喜,和唐国签有盟约的诸国当然也要遣使来贺。 楚国使臣早早就到了荥阳,除了正统的贺礼,还带来了据说是楚王妃亲手织成的衣物、各种稚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足见诚意。 赵雍不知道是出的什么心思,派人给未出世的娃儿送了匹小马驹,说是不管男娃女娃,不会骑马可不行! 方离哭笑不得,心想果然像是赵雍的作风。 晋国刚跟唐国恶战一场,但好歹签了盟约,诡诸再不情愿也还是派使臣走了一趟。 魏国派来的使者是信陵君魏无忌,或许是被唐楚联军打得没了脾气,魏斯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不仅送上厚礼,更是表示要献上魏国五座城池以为唐公贺。 乱世就是如此,即使贵为一国之君依旧是翻脸如翻书,方离心下冷笑,坦然地收下了。 齐国燕国隔得远,使者还在路上,估计到的时候唐国文武已经迁到了洛阳。 不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远在天边的吴国也派来了使团进荥阳道贺。 唐国和吴国向来没什么交集,且吴国虽然只是个伯爵国,但国力强盛,也是个一流强国,按理说没必要还派个使者大老远跑过来给唐国示好啊。 方离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再次召集群臣廷议,分析分析这吴伯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唐国以什么样的规格接待吴国使团。 正文卷 二百五十一 有使远来 吴国地处东南,东临东海,北边隔长江与中原诸国相望。西边距楚国不远,南部隔太湖与越国接壤,两国都是吴国的死敌。 经过前两代国君励精图治,吴国国力大盛,有八万带甲精锐,还有首屈一指的水军——和唐国新建的水军不同,这支水军常年和凶残的南蛮海盗作战,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新任吴侯阖闾继承父兄遗志,不甘偏居一隅做他的南蛮霸主,反而屡屡刺激楚国,力图伺机西出中原。 楚王熊侣不堪其扰,便采纳昭阳的建议拉拢越国,利用越国牵制阖闾,使其不敢贸然犯边。 “吴国不知道我大唐和楚国盟好吗?这时候派使者来是什么意思?”方离揉揉额头,连日来的喜悦被冲淡不少,“他阖闾不在南边跟勾践死磕,派使者来我大唐意欲何为?”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唐国群臣片刻间都理不出什么头绪,实际上因为两国相隔太远又从无来往,要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使团,方离都差点要忘记这个历史上灭过楚国的春秋一霸了。 现在的吴国强归强,还真没太多存在感。 刘封左瞧右瞧见大家都不说话,心中微动,拱手大笑道:“主公,臣听说那阖闾最近跟越国打没占到什么便宜,日子可不太好过啊,莫非是来找我唐国求援兵?” “扯淡,找唐国求援,莫非让寡人的勇士飞过去帮他吗?”方离没好气地笑骂道,“休要自作聪明,你这猜测太过幼稚!” 刘封挠挠头,憨笑道:“小臣这不是看诸公都不说话,缓和缓和气氛嘛,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沉凝的空气消散下去不少。 不怪大家风声鹤唳,实在是最近的唐国经不起太大折腾了,吴国这时候横插一脚,让人不得不多想。 这些从乱世中壮大的国君,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位列文臣之首的荀彧轻抚胡须,笑道:“主公,刘小将军所言,说不定还真不假。” 荀彧之言语惊四座,刘封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珠子,殿上顿时聒噪起来。 有说荀彧肯定是在说笑的,有劝说不必顾忌刘封的颜面想说啥就说的,武将们众说纷纭,只有贾诩、法正和公孙衍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什么?”方离睁大眼,“文若,你不是在跟寡人说笑吧?大唐离吴国可是堪称相隔十万八千里啊!” “是啊,荀尚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吕布也插话道,“阖闾要真求援,为何不去找陈国、宋国,就算去秦国、齐国也比找咱们靠谱啊!” “将军莫急,且听荀彧把话说完。”荀彧笑得温文尔雅,“乱世邦交,无非就是合纵连横之道,楚国和我唐国结盟后北方再无威胁,阖闾觉得不安,想要拆散唐楚联盟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我唐楚联盟是那么容易被击破的么?”方离冷笑道,“楚国北方再无战事,同时却也保了我南部边境安宁,如此利益之交,他阖闾怎么可能拆得散?” “主公所言甚是。”荀彧拱手道,“但邦交之道虚虚实实,阖闾打的什么主意,主公见见吴国使臣就知道了。” 方离点点头:“也对,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众卿可知这吴国使臣姓甚名谁,是何人物啊?” “禀主公,来使名为伍子胥,乃是吴国大夫。”公孙衍出列道,“此人除了军事是一把好手之外,还尤善邦交,阖闾派他前来,想必绝不仅仅只是为主公贺!” “伍子胥?”方离皱眉,这也是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啊,“听说此人父兄死于楚王之手,对楚国恨之入骨,阖闾把他派来,就不怕寡人直接将其献与楚国吗?” 这话只是气话,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唐楚虽然结盟,但订下的是平等盟约,方离要真因为伍子胥和楚王有仇就把人交出去,传出去会被列国耻笑到死,唐国屡经征讨才打下来的威严也会瞬间消失无踪。 但唐国不给,并不代表楚国不会派人索要,熊侣这个“大哥”是什么性子,方离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这里,方离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这个阖闾,还真会给寡人找麻烦!你们说,寡人该如何处置?” 公孙衍认为伍子胥对楚国恨入骨髓,实在是个麻烦,应该不听对方任何言论,短暂接见后命他即刻离开荥阳,以免引起楚王猜忌。 贾诩却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主公,唐楚两国密不可分,阖闾不可能不知,此时派伍子胥来唐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主公不妨听听他怎么说,再做决定。” 荀彧也赞成道:“我大唐立于列国之林,不可光靠刀兵,主公莫要担心楚国,如果楚王真有了芥蒂,臣自有办法化解。” 方离想了想,决定遵从荀彧和贾诩的建议,命礼部以周礼接待吴国使团。 见国君已经做下决定,公孙衍也没多说什么,低垂下的眼眸中却露出些许暗色。 三日后,伍子胥一行抵达荥阳,刚到驿馆就迫不及待地求见唐公,方离爽快地答应了。 次日一早,唐国文武重臣齐聚大殿随方离接见吴使。 方离现代特种兵出身,凡事讲究个实用,比起楚国金雕银饰华丽宫殿来,还是秦式的简单大气更合方离胃口。 在方离的授意下,整个唐国宫城以秦国建筑为蓝本,又辅以后世西汉时的建筑风格,看起来越发恢弘厚重,却又像新生的唐国一般充满朝气。 伍子胥心中对方离有了个“务实不务虚”的评价,到了大殿之外时,已经将在吴国拟好的言辞全部推翻,重新打好了腹稿。 见到方离,伍子胥恭恭敬敬行礼道:“吴国使臣伍子胥,奉我主令,恭贺唐公喜得贵子!” “吴使快请起。”方离乐呵呵地打着哈哈,“现在说喜得贵子还早呢,没准是个女娃!” 伍子胥也笑道:“不论是位公子还是公主,都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儿子还是女儿的话题到此为止,方离和伍子胥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幌子。 对于这个历史上历经坎坷,最终一手帮助阖闾灭了楚国,顺便报了满门血仇的狠人能说出什么话来,方离还是很好奇的。 于是开门见山道:“先生和楚有大仇,唐楚盟好天下皆知,吴伯派先生来,就不担心先生的安危吗?” 虽然吴国是个伯爵国,越国更只是个子爵国,不过两个地处南蛮的难兄难弟仗着山高皇帝远,早在几代之前就各自称了王,但自称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中原诸国对阖闾还是以吴伯称之。 方离当着伍子胥的面也称呼吴伯,也是表明和中原诸国同样的态度——寡人等都没称王呢,你个南蛮子凭什么? 伍子胥倒是满不在乎,对自己的身世也毫不避讳,闻言拱手道:“伍子胥出使的是唐国而非楚国,我王为何要担心?莫非唐国是楚国的附庸吗?” 唐公称“吴伯”,伍子胥就坚称“我王”。 看来这伍子胥是准备走犀利派的啊。 方离摸摸鼻子,觉得对方那满头白发越来越刺眼了。 这话不能不反驳,却不能由方离这个国君来反驳。 “咳咳,大夫此言差矣。”法正出列道,“唐国与楚国早有盟约,即便将大夫你交与楚王,也是出于对盟友的信义,怎么就成了楚国附庸?大夫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伍子胥笑:“如此说来,唐公是定下心要将外臣献与楚王熊侣了?” ... 大殿中一片安静,方离简直像吃了个苍蝇一样膈应。 这是成心不给他这个唐公台阶下啊! 荀彧和贾诩也甚是无语,这时候明明只要稍稍拍下马屁,讴歌讴歌唐公的仁慈贤明,话题也就过去了,这伍子胥至于这样吗? 荀彧暗叹一口气,认命地出来和稀泥:“大夫言重了,我主只是出于关心而已,还是说正事吧。” 舌战第一回合,唐国惜败。 伍子胥看起来特别好说话,闻言果真转移了话题,拱手道:“我王这次派外臣前来,除了恭贺唐公喜得贵子之外,亦是想与唐国签订友好盟约,做个兄弟之国。” 说完,伍子胥从袖子中抽出一卷帛书,示意一旁伺候的侍者递上去。 自从唐国发明白纸之后,中原各国纷纷效仿,这种邦交国书很少有用帛书的了,现在再见到,众人竟觉得有些陌生。 落后啊... 方离一边摊开帛书一边想。 阖闾在国书上洋洋洒洒一大堆全是废话,总结起来就是他吴王久仰唐公大名,以前没交往只是因为没空,现在有了空,马上就派遣使者修好来了。 最后,阖闾还写到如果方离愿意,他愿邀请唐国一起相王! 相王,就是几个国家的国君聚在一起,互相承认对方为王,一般由周天子派使臣象征性地赐个祚肉,以示称王顺应礼法。 现在春秋大陆,除了南边两个愣头青之外,就只有熊侣被周天子承认了“王”的封号。 方离嘴角抽抽:“先生,寡人的眼睛没出问题吧?吴伯要邀请寡人一起称王?” 他要是想称王姬郑敢不同意吗?还用得着他阖闾大老远的跑过来邀请? 正文卷 二百五十二吴国的诡计 方离话音刚落,群臣哗然,纷纷用不可理喻的眼光看向大殿中央的伍子胥。 荀彧也忍不住皱眉:“先生,吴伯或许误会了,我主并没有要称王的意思。” “当然,荀相国无需多想。”伍子胥淡笑道,“邀约相王不过是我王表达诚意的方式,并没有捧杀唐公的意思。” 阖闾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认真地想要邀请方离相王。 原本按照吴国群臣的分析,方离自建立唐国后就征战不停,除了南边的楚国外,其余三个方向都打了个遍,肯定是个好大喜功之人。 对付这种人当然要投其所好,这才有了“相王”之说。 当然,阖闾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如果方离真的答应相王,那被唐国捏在手心里的周天子肯定不敢不答应,他阖闾也就顺理成章地一起被“正式封王”了。 就算方离不同意,吴国的表态也足够在楚王熊侣的心上留下一根刺。 直到进入荥阳城前伍子胥都还是这么想的,但见到荥阳内来去匆匆的行人、遍地都是的学堂和工匠所、以及宫城简朴厚重的建筑风格后,伍子胥立马改变了主意。 务实之人,往往最是厌恶虚名,若还按照之前既定的言辞肯定会激怒方离,得不偿失。 听伍子胥这么说,方离才慢慢浇灭了心头怒火——算你阖闾识相,没真打算把寡人架在火上烤。 “唐国与楚国的盟好牢不可破。”方离说,“寡人不可能会与盟国的敌人结盟。” 伍子胥无奈地摇摇头,似是听了什么莫大的笑话,提高嗓门道: “唐公怕是有些武断了,秦国东出要抗楚,吴国西进也要抗楚,乍一看楚国与唐国结盟能保北境无忧,得以专心对抗秦吴。 但请唐公仔细想想,楚国东西两侧皆是强国,南边尽是蛮荒之地,想要扩张领土就只能往北,楚国的北边,不正是唐国吗?假以时日,谁能保证楚国不会打大唐的主意?” 方离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多谢吴使替我大唐费心,但至少短时间内,楚国不会动这种心思。” “唐公要为长远计啊。”伍子胥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吴国与唐国之间隔着楚国和无数小国,楚唐或许两三年内不会有利益冲突,而我吴国,则至少十年内不会把触角伸到唐国。” 扯淡吧,十年之后寡人要是还没统一春秋大陆,不用你吴国掠虎须,雪山之外的诸多强国就会先把寡人给灭了! 方离冷笑连连:“吴使无需多言,寡人是不会做对不起盟友之事的。” 明明被拒绝得干脆彻底,伍子胥却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强求方离答应,只长揖到地道:“如此,外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还请唐公记得,我王随时准备与唐公签订盟约。” 说完,竟是毫不留恋地告辞转身,仿佛要与唐国结盟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方离看得目瞪口呆,伍子胥来去如风地行事风格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都准备再打几轮嘴炮了,这老家伙怎么说走就走? 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旁观的贾诩沉默半晌,突地抬起头,双眸炯炯直视方离:“主公,臣请主公立刻派人调集兵马,马上在荥阳近郊开始练兵。” 荀彧一愣,突然间疾声道:“文和的意思莫非是……?” “正是此意!”贾诩面色凝重,“还请主公马上下令!” 一直低着头的法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荀彧和贾诩。 方离被这一惊一乍的三人搞得满头雾水:“卿等此言何意?寡人记得奉先在荥阳周边招募的新兵已经在操练了啊!” “臣不是这个意思!”贾诩深吸一口气,忽地又转身去问公孙衍,“公孙大人,伍子胥等人何时归国?” 公孙衍茫然眨眼:“伍子胥大夫曾言,觐见国君后即刻归国。” “不能让他走!”荀彧果断道,“公孙大人,烦劳你跑一趟,用哄的也好逼的也好,总之不能让伍子胥这么快出荥阳!” “这……” 公孙衍望向方离,不知是否该按照相国的意思做。 方离此时也意识到事情恐怕非同小可,贾诩等人恐怕不是不想解释,而是没时间细细解释了。 出于信任,方离当机立断道:“公孙先生,你去吧。” 公孙衍肃然应诺,当即领命离去了。 “三位先生。”方离问道,“寡人还要做些什么?” 方离的反应比之函谷已经成长了许多,贾诩心中欣慰,拱手道:“请主公速派大将暗中调集精锐兵马,驻守在伍子胥归国时必经之路的城池中,并打扮成训练归来的模样,光明正大让伍子胥等人看到!” “好,就依先生的办。”方离转头看向一般已经听得双目发直的武将,“奉先、公明、公仲。” 吕布、徐晃、刘封同时出列抱拳:“臣在!” “命你等即刻收拢荥阳周边精锐步骑,速赶往伍子胥归国必经之路上布置。”方离嘱咐道,“记住,按文和先生说的去做,不要露出破绽!” 三将高声应诺。 方离又看向典韦:“你去新兵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要让那群新兵蛋子看起来像老兵一样,绝不能让伍子胥看出荥阳精锐已经尽出!” 典韦抱拳:“诺!” 布置好后,方离又问:“文若、文和、孝直,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法正嘱托道:“几位将军行事务必谨慎,尤其是奉先将军三位,伍子胥在殿中见过你们,切忌不要在他面前露面,此人文武双全,决不可轻视!” 吕布等人虽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分头各自调兵去了。 一系列动作过后,贾诩仍没有稍稍舒口气,接连提出了一串建议: “请主公速派使者秘密告知楚王,要密切防范东北部吴、陈、蔡、郑四国边境!” “同时请派密探前往魏、晋两国,以及洛阳,并告知少梁城的曹都督、洛阳的曹仁将军,一定要盯紧诡诸和姬郑!” 贾诩说完,荀彧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凝声道:“作为最坏的结果,请主公即刻下令整军备战!” 方离按照建议一一办了,最后听到荀彧的话猛然一惊:“整军备战?文若,你是说阖闾...?” “正是,阖闾准备这盘大棋恐怕很久了。”做完所有准备,贾诩终于稍微放松了点,眼神却还是凝重无比,“是臣之错,没能事先察觉吴国的诡计。” 贾诩将自己的猜测掰碎揉烂细细讲解了一番,直听得方离和余下众将面色青白,冷汗直流。 “如果能以相王为诱惑破坏唐楚联盟自是最好。”贾诩道,“但如若主公心意坚决,恐怕伍子胥归国后的第二步棋,才是这次使唐的真正目的。” “三家攻晋之后,我大唐兵力粮食消耗巨大,暂时无力再战。燕、赵两国也差不太多,吴国若此时说服被打了个半残,正心有不甘的魏、晋,并联合秦国,再裹挟郑、蔡、陈三国,召集大军同时进攻唐国和楚国,会将如何?” 方离已经失去了表情:“我大唐兵力疲惫,已经无力再打这么场大战了。楚国若被秦、吴同时合围,恐怕也是自顾不暇...” “正是。”荀彧补充道,“燕国正被齐国搞得头昏脑涨,怕是根本不会管、也无力管这事,至于赵国,赵雍势利之徒,到时候不趁机抢夺我唐国土地就算仁至义尽了,更别说派出援兵,洛阳的姬郑又正对主公不满...” “四面楚歌。”方离缓缓靠在椅背上,“诸位,不是寡人怯战,实在是大唐暂时打不起大战了啊!” “主公莫急,这只是臣等一面之词。”荀彧揉揉眼睛,“判断真假的方法只有一个,秦国若真要反攻楚国,为保后顾无忧,一定会先灭了巴蜀,再顺江而下……” 正文卷 二百五十三危机来临 “报~!” 贾诩话音未落,殿外一风尘仆仆的使者拉着长腔前来禀报,单膝跪地道,“周都督命小人快马加鞭送来消息,蜀国已于半月之前被王翦攻破国都灭亡,秦国开始向洛阳西增兵。” 斥候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瞬间都失去了声音。 方离闭上眼,轻声沉吟:“秦灭了蜀国,巴国就时日无多了。文若,你猜中了...” 贾诩长叹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顿,瞳孔不可置信地鼓起,半晌,兀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猛地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文和?!”方离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主公,是贾诩弄巧成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贾诩保持额头触地的姿势,哽咽道,“臣利诱义渠攻秦,好让楚军腾出手救援平陆,秦国想必是将计就计,让楚军以为秦国的重心在咸阳抵御义渠,实际上却已经大举进川征讨巴蜀。否则蜀国民风彪悍,又占据蜀地天险,如何可能被灭得如此之快?” “臣早该想到,草原蛮族都是无信无义之辈,肯定是刚打一两天,发现无利可图就会退去,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把秦军拖那么久!” 贾诩字字句句满是愧疚,方离默然无言半晌,突然笑道:“别跪着,起来说话。” 贾诩依然低着头:“臣有罪!” “那时寡人从曲沃撤兵,若不是你及时搬来了楚军,说不定寡人就已经陷入魏军的包围了。” 方离缓步走下台阶,双臂用力将人拉起,又轻轻握住贾诩的手,“危机之中,正是先生的计策救了寡人,救了唐国,又何谈弄巧成拙?” 一旁的荀彧也附和道:“正是,秦国虎狼之师,军中猛将如云,就算没有支援蜀国也撑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渡过这次危机。” 方离双目真挚,四周同僚们也毫无怪罪之意,反而纷纷出言安慰,饶是贾诩被世人谬以毒士也忍不住心下震动,沉凝半晌,骤然挣脱方离双手,蓦地一揖到底: “此危机因臣而起,也当由臣去解决,请主公再信臣一次。”贾诩抬起头,双眼迸发出狠辣的意味,“阖闾不是想连横吗?臣倒要看看,没了那些自不量力的小国,他吴国拿什么去连!” 方离眼前一亮:“文和有何计划?” 贾诩的计划很简单——各个击破。 伍子胥视楚国为寇仇,有他在,吴国的首要目标肯定是灭掉楚国,伍子胥来唐,除了尝试离间计之外,也是为了试探唐国是否已经兵力空虚,没有了再战之力? 贾诩让方离调兵正是为了虚张声势,让伍子胥以为三家攻晋中唐国的消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吴国除了伍子胥之外还有孙武,此法肯定无法阻止阖闾的进攻,但至少可以通过扰乱伍子胥的判断,为唐楚争取一点时间。 现在无论什么计划,最需要的都是时间。 荥阳,驿馆内。 伍子胥正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回想着在大殿上的所见所闻。 唐国国君励精图治,又有诸多良臣辅佐,那几个武将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定是吴国称霸中原的大敌。 这样的国家,决不可任其坐大。 正想着回国后要如何把唐国的威胁强调给吴王的时候,门外的小厮突然来报,说是公孙衍大人求见。 话音未落,公孙衍爽朗的笑声已经传进院中:“哎呀,大夫,今日在殿上多有得罪,还望大夫多多海涵呐!” 伍子胥拱手回礼:“公孙大人言重,我吴国偏居一隅,唐公看不上也正常。” “先生千万别这么说。”公孙衍挥挥手,“主公派衍过来就是给先生赔罪的,还望先生与吴伯不要计较。” 伍子胥淡淡一笑,正准备说话,手臂突然一紧,却原来是公孙衍一把抓了上来。 “先生初来唐国,想必还没时间感受感受我唐国的风土人情吧?”公孙衍努努嘴,不由分说地就把人往门外拉,“来,这次在下做东,一定要让先生好好尝尝我大唐美食!” “公孙大人,公孙大人?”伍子胥猝不及防下被扯得脚步一个踉跄,不由得苦笑道,“公孙先生,在下得赶紧回国了,不然会被我王怪罪的。” 公孙衍满不在乎地拉着人继续走,到了门口又强行把伍子胥赶上马车:“一顿饭的事嘛,不会耽误先生公务。” 这边公孙衍软磨硬泡把伍子胥带到酒楼里胡吃海喝,那边荀彧、贾诩和法正的车马已经静悄悄离开了荥阳,直奔三个不同的方向。 方离站在寝宫的地图墙边,手指摩挲着洛阳所在的位置,目光阴鸷:“来人,给子孝和孟德去信。” 与此同时,楚王熊侣正召集群臣廷议,拿着从唐国传来的书信大发雷霆。 “好一个阖闾,真是好胆!”熊侣将书信重重拍在桌案上,怒吼道,“陈国、蔡国又都是些什么东西,竟敢在我大楚面前露出獠牙!” 说完,又把怒火转移到了殿中低着脑袋的群臣身上,恨声道:“还有你们,寡人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要不是方离兄弟及时发现,恐怕等到五国大军压境了你们才知道吧?!” 众文武脑袋垂得更低,心中不住地喊冤。 他吴国又没有派使者来楚,我们从哪里去发现啊! 熊侣一眼便看出了众人在暗暗嘀咕什么,脑袋不由一阵抽痛。 大楚不缺猛将,但这文臣谋士真是太缺了... 见熊侣半晌不说话,上卿子玉鼓起勇气问道;“王上,是否要让项燕将军调兵吴楚边境?” “让将士们飞过去吗?” 熊侣闻言恨不得把王冠砸到子玉身上,“让项燕将军调兵,亏你也说得出口!是想让秦军长驱直入到我郢都城下吗?” 子玉讨了个没趣,缩缩脖子不敢再言。 熊侣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看见这个没脑袋的东西,干脆点名道:“屈原,你怎么看待此事?” 三闾大夫屈原是楚国为数不多有政治头脑的人,闻言迈出一步,拱手道:“敢问大王,唐公在信中可有建议?” 正文卷 二百五十四 威逼天子 熊侣脸色一滞,然后怒火更甚:“他让寡人顶住!” 满堂文武闻言不由得哑口无言,这不是废话么! 被公孙衍连续三日不停花样的各种邀请搞得烦不胜烦的伍子胥终于憋不住了,直言必须马上回国,不然实在不好向吴王交代。 本以为公孙衍依旧会找各种借口强迫自己留下,却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还亲自把吴国使团送到了荥阳城十里之外。 伍子胥看着公孙衍热情真挚的面孔,心中忍不住有些动摇——难道这不是出于唐公的授意,而是这位公孙大人自作主张? 远远送走伍子胥,公孙衍这才松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好歹拖了三天,边境应该准备就绪了吧? 这边伍子胥前脚刚走,唐国文武就已经踏上了去洛阳的旅程。 各处官僚机构可以慢慢搬迁,现在最重要的,是方离要出现在洛阳稳定形势,防止姬郑狗急跳墙。 对于屡教不改,一心想着找自己麻烦的姬郑,方离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如果此事之后姬郑还学不乖,他就不得不考虑换个天子了。 洛阳,唐军驻地,曹仁趁夜带着一队兵马杀气腾腾地朝周天子宫城而去。 宫城守卫早就全换成了唐军,曹仁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姬郑寝宫外才被內侍战战兢兢地拦了下来。 那內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曹仁和身后几十个满脸杀气的唐军吓得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曹将军,天子已经歇下了。” 曹仁冷笑一声:“那就劳你把天子叫起来,就说曹仁有要事求见!” 內侍深吸一口气:“将军,天子就寝的时候不见外臣,您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梗着脖子直视曹仁冰冷的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曹仁懒得跟个阉人废话,直接一把将人推开,大步闯进了寝宫之中。 姬郑其实并没有歇息,而是躲在殿中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自从几天前送走吴国密使后,姬郑就一直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下,一会儿梦见吴国大军杀到把自己从方离的控制下解救出来,一会儿又梦见方离先下手为强,一刀要了自己性命。 听见曹仁带兵杀到,姬郑吓得更是肝胆俱颤,一溜烟窜到床上装起睡来。 曹仁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床榻上鼓起的人影,不由得嗤笑道:“陛下果然好兴致,就寝竟然连鞋都不脱?” 姬郑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之下直接就蹦上了床,只好又翻身起来,摆出天子的架势拉长脸道:“曹将军,没人告诉你寡人夜里不见外臣吗?” 曹仁敷衍地拱拱手:“陛下恕罪,臣确实有事要报。” 姬郑忍住不断涌上来的心虚和不安,眼神到处乱飘:“寡人要休息,现在不想理事,曹将军明日再来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曹仁冷哼一声,见姬郑微不可查地随之一颤,心中更是不屑:“明日就晚了,臣奉我主之命告知陛下,我大唐已决定迁都洛阳,唐公明日就到,还请陛下做好准备!” 说完理也不理姬郑的反应,挥袖就走,却把身后五名亲兵留在了寝殿之中。 姬郑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得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方离凶神恶煞的模样,半晌才发觉居然有五个唐兵按刀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尖声叫到:“你们想干什么?” “奉将军令,保护陛下。” 为首唐兵冷漠地应了一句,然后背过身去守在塌边,再也不发一声。 次日凌晨,唐国文武一行抵达洛阳,曹仁早早地候在城门口,见到方离倒头便拜:“臣曹仁见过主公!” 方离凝声问道:“天子近来怎情况如何?” 曹仁抱拳:“回禀主公,吓得天子睡觉都不除木屐。” 方离冷笑一声:“众卿,随寡人去见见咱们这位手眼通天的大周天子!” 姬郑一夜未睡,想要召集心腹连夜商议却又不敢,看着唐兵冷厉的背影吓得直发颤,各种可能性闪过脑海。 吴国远在天边,杀气腾腾的方离却近在眼前,姬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內侍阴柔的嗓音:“陛下,该上朝了。” 姬郑一个激灵,失声尖叫道:“不上!寡人身体不适,今日不上朝!”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內侍为难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陛下,唐公说,今晨的朝会,陛下必须上。” “他算什么东西,敢命令寡人!”极度的惊恐之下,姬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寡人是大周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方离不过是个臣子,凭什么这么跟寡人说话?” 內侍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没发出声音。 以为对方被镇住,姬郑刚想继续怒骂,余光却突然发现原本背对着自己守在塌边的唐兵不知何时已经转了过来。 “陛下。”那年轻唐兵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刀,“陛下身体不适?” 姬郑猛然失声,对方离的畏惧不可自已地涌了上来,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寡人很……无恙。” 唐兵这才把手从刀柄上挪开,冷漠地拱了拱手:“陛下请。” 狗仗人势! 姬郑恨恨地在心中怒骂,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慢慢地在內侍们的伺候下换上朝服。 刚出殿门,姬郑惊恐地发现殿外伺候的內侍全都换了一茬,不禁质问道:“昨夜伺候寡人的那个小侍者呢?” 唐兵淡淡地瞟了四周战战兢兢的內侍们一眼,毫不在乎地回答:“那人竟敢假传天子口谕,还对曹将军不敬,已经拖下去砍了。” 姬郑一颤,忍不住闭上眼,心中一片凄然。 出乎姬郑意料的是,方离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对他过多为难,虽然态度依旧高傲,却多多少少给姬郑留了面子,甚至还就突然迁都的事情告了罪。 姬郑满脑子都是密会吴使的事,哪里有心思理会唐国迁都洛阳是不是不给周王室面子,当下干笑两声绕了过去。 朝会无事结束,回到寝宫,姬郑心中止不住的疑惑——难道方离没有发现那件事? 从昨晚到今晨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方离在虚张声势,以免他追究迁都的事情让方离下不来台? 越想越有可能,姬郑忍不住好笑地拍了拍胸口:“真是的,方离又不是神人,寡人作甚自己吓自己。” “陛下如何吓自己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姬郑吓得心脏骤停,抬头一看,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方离正站在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姬郑差点没跳起来,“为何没人先通传寡人?” “陛下莫急,臣只是想与陛下说些体己话。”方离摆摆手让殿中的人都退出去并关上门,然后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床榻边,故作关心地问道:“许久不见,陛下身体可好?” 姬郑警惕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关心陛下而已。”方离笑笑,“臣听说陛下日理万机,这身子是不是早就吃不消啦?”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姬郑心中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陛下分忧。”方离伸出手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叠写满自己的白纸,“不知陛下最中意哪位公子?” 姬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声带几乎失去了控制:“方离,你...你想废了寡人?!” 方离露出纯良的微笑:“臣不敢,不是说过了吗?臣只是替陛下分忧而已...” 姬郑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他确定了,方离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才会想到这种方式来威胁自己。 废天子,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方离敢吗? 说不定还真敢。 连控制洛阳挟持天子的事他都敢做,换个天子而已,方离又有什么不敢呢? 况且周室已经没落数百年,其他诸侯国真的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吗?恐怕不会。 只要洛阳还有个天子,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就行了。 吴国或许会出兵,但绝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姬郑不是个傻子,几乎瞬间就理清了利弊,重新冷静下来。 “方离。”姬郑直视方离含笑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 不愧是做了十几年天子的人,反应果然很快。 方离收回纸张,轻笑道:“陛下果真聪慧,臣只是想知道,阖闾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 洛阳这边风云变幻,伍子胥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十日便赶回了姑苏。 阖闾早就等得心焦,一听到伍子胥回来的消息便立刻把人召了过来,疾声问:“大夫,此行收获如何?” 伍子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臣有负王上所托,唐公不愿结盟。” “大夫不必自责,这不都在大夫所料之中吗?”阖闾赶紧将人扶起,又问,“唐国兵力如何?” 伍子胥困惑地蹇起眉头:“臣所见太过诡异,还要请孙武将军替王上分析一二。” 阖闾一愣,立刻让人把孙武请来,然后疑惑地问:“莫非唐国并不空虚?” 伍子胥皱眉不言,等到孙武进来,这才把一路上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唐军兵力并无多大折损?”孙武惊讶地瞪大眼,“大夫莫非是把唐国新募兵卒当成了精锐?攻晋之战唐国惨胜,损失只怕不下一半吧?” 正文卷 二百五十五 投其所好 阖闾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是啊,他唐国哪来那么多的兵,大夫莫不是看错了吧?” “臣也不敢相信。”伍子胥苦笑道,“故此才请孙武将军分析一二。” 伍子胥走到地图边,将沿途所见的唐军兵力部署一一做了详细说明。 孙武听完凝神细思,半晌后突然笑道:“王上,此乃唐军疑兵之计。” “哦?”阖闾问道,“孙将军如何知道?” 孙武抚摸着下颚浓密的胡须:“大夫回程晚了三天,可是唐国掣肘?” “将军所言正是。”伍子胥点头,“臣原本也以为是方离的疑兵之计,但一路所见,沿途唐军绝不像是从荥阳赶来的疲惫之军,反而应该是驻扎已久的驻军,正巧被臣瞧了个正着。” “这不奇怪。”孙武敲敲地图,“哪怕唐军已经死伤惨重,各地驻军还是有的。只要将各处调来的疲惫之军混合隐藏在原本的兵马之内,大夫便看不出来了。” 孙武的分析很有道理,然而阖闾还是不太相信唐国君臣会用这么幼稚的把戏糊弄自己,不禁有些犹豫不决。 吴国在吴越边境布有重兵,且轻易不能调动,能调来伐楚的军队包括水军也不到十万人。 郑、陈、蔡撮尔小国,倾举国之力伐楚,国内已是空虚不堪。如果魏晋残兵不能把唐国死死牵制住,让唐军空出手来攻打三国,则五国之盟瞬间只会剩下秦吴两国。 越王勾践自从夫椒大败后卧薪尝胆数年,对吴国恨之入骨,如果伐楚之战不能速战速决,等越国缓过劲来攻吴,吴国很可能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 犹豫再三,阖闾看向一旁低头沉思的伍子胥:“大夫觉得呢?” 伍子胥沉吟半晌,也点点头:“唐国猛将谋臣如云,看出臣等的计策也不是没有可能。” 阖闾苦笑:“悔不听先生之言啊,若不是寡人坚持让先生赴唐,而是直接发兵的话,方离也没有机会看穿先生的孙将军的计划。” 却原来,在伍子胥和孙武原本的计划当中,是没有与唐结盟这一想法的。 秦国派张仪使吴,劝说阖闾联合诸国同时进攻楚国后院,打他个措手不及,伍子胥和孙武赞同,魏晋陈蔡等国也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阖闾却觉得如果能够劝说唐国加入,对楚国四面合围会更有把握取胜,这才有了伍子胥的荥阳之行。 阖闾悔之不及,伍子胥却安慰道:“王上不必自责,我大吴使的是明谋,唐国的疑兵之计也被孙武将军一眼看穿。大周天子对我军实际部署一无所知,因此,就算是方离威逼天子,对灭楚之战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孙武也抱拳道:“王上,臣请立刻发兵楚国,趁越国还没喘过气来,赶在入冬之前灭楚!” 阖闾想了想,最终决定听从孙武和伍子胥的建议。 十月中旬,吴国以孙武为帅,集全国五万带甲精锐以及三万水师,共八万之众沿长江向西直扑安庆。 与此同时,郑国国君郑忽派子产、子展二将率兵三万越过鱼齿山进军城父。陈、蔡两国联军共五万进攻楚国繁阳。 另一方面,魏国集齐举国上下所有兵力,再次拜尉缭为帅,领兵六万意图直接进犯唐都荥阳。 晋国诡诸在得到齐国一定会拖住燕国的保证后,决定大赌一把,召集各处兵力、以及从唐国遣返的俘虏共计三万西进,试图夺回清原,剑指少梁。 早早接到方离警告的曹操反应迅速,果断放弃易攻难守的清原,命清原守军撤回少梁与大军汇合,预备利用唐军善野战的优势在少梁城外与晋军一战定胜负。 停战盟约生效未及半月,三国便重燃战火,贾诩的缓兵之计未能生效,楚、唐两国告急。 楚王熊侣急得直跳脚,急忙命景缺、景翠、逢侯丑三将兵分三路救火,并命传令兵催促项燕速速解决秦军。 方离从姬郑口中得知吴国计划,冷汗登时流遍全身。 晋国残兵不足为惧,魏国虽然麻烦,也还不至于将唐国逼到灭国的境地,但如果楚国真被秦吴所灭,下一个就该是他的唐国了。 贾诩出使赵国、荀彧出使宋国、法正出使魏国,俱都还在路上,就算成功也还需一段时日。 方离命曹仁严密控制洛阳,然后亲自连夜赶回荥阳坐镇,吕布、刘封、徐晃三将得知消息后果断收拢兵力北上回援国都。 魏国大军还有不出十日便能兵至荥阳城下,城内守军不足三万,粮草器械充足,可以一战。 但如果法正使魏事成,唐国就可以不需要打这一仗。方离登上城墙远远眺望着魏国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祷: “就算能够击败魏军,那时的唐国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无力参与列国争霸了。孝直,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寡人的期待...” 在八国各自调兵遣将,大战一触即发之时,荀彧的车马终于抵达宋国都城商丘。 宋国虽不属于一流强国,但在鲁陈蔡郑卫诸小国中实力也属上乘,国内有带甲十万,时常恃强干涉陈郑鲁等国内政,因此周边邦交十分恶劣。 现任国君子冯曾被迫流亡郑国,受到郑忽照顾才幸免于难,回到宋国继位后与郑国缓和关系,两国邦交趋于平等,郑国也是因此才敢倾举国之兵伐楚。 但子冯其人有个极大的弱点——贪财,见钱眼开到六亲不认的地步,曾多次仗着强大向郑国、陈国讨要财物,郑忽对此是厌恶至极却又不能不给。 荀彧此行的目的,正是从子冯贪财的弱点处入手,设法诱惑宋国出兵伐郑。 到了商丘,荀彧没有第一时间求见宋公子冯,而是着人先在市井中收集各种消息,看有没有可以利用之处。 这一打探,还真被荀彧打探出了点问题。 原来,现任郑国国君郑忽的亲弟公子突的母亲,乃是宋国世家大族雍氏之女,名为雍姞。 雍氏在宋国世代为官,甚得宋国历代国君欢心,公子突又生于宋国,自幼和子冯亲近,子冯原本是想帮助公子突主事郑国,却又碍于郑忽的救命之恩,这才一直拖着。 既然如此,荀彧便决定拉这公子突一把,帮子冯下定决心。 荀彧先是连夜拜访了宋国相国子罕,子罕喜好美玉,荀彧就投其所好献上了从晋国得来的宝玉一双,子罕大喜,亲自将荀彧迎到了书房。 子罕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在下听闻唐国告急,文若先生不留在荥阳为唐公分忧,来我宋国何事啊?” 荀彧此时还不知道魏晋进兵唐国的消息,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滞,挑眉道:“相国的消息很快嘛。” “哪里哪里。”子罕小心翼翼地把宝玉放在书房的宝物架上,回身给自己倒了杯茶,“郑、陈两国都在我主眼皮子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下当然知道。” 荀彧微笑:“相国就打算坐视郑、陈坐大?” “不然能如何?”子罕浅抿一口杯中热茶,悠然叹道,“郑忽仗着对我主有救命之恩,一年比一年不听话,我主也很是无奈啊。” 一双宝玉的威力果然很大,荀彧还没问出口,子罕这个人精已经主动透露出宋公的不满了。 荀彧暗暗注意着子罕的表情,果断试探道:“既然郑忽不听话,为何不换一个听话的?” 子罕一顿,面上带出了几分警惕:“先生此言何意?” “正是相国所想的意思。”荀彧笑得温润如玉,“听说宋公对公子突很是中意,为何不...” 子罕静静地注视荀彧半晌,见对方目光坦然,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才稍稍软下口气:“先生以为我主不想吗?谁叫郑忽命硬,到现在无病无灾的,总不能干掉他吧?” 荀彧静静品尝着杯中上好的茶水,但笑不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子罕先破了功,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看先生也是有诚意之人,在下就实话实说...我主早有帮郑国换个国君的意思,但苦于没有借口啊。” 子罕看起来十分头疼:“郑忽为人谨慎,在下至今也没抓到他的把柄,郑国毕竟不是我大宋属国,不好办呐。” “在下来了,不就好办了吗?”荀彧轻笑,“这世上还有什么借口,比天子令谕更加名正言顺?” 子罕双眼一亮:“先生是说?” 话说到这里,荀彧突然站起身来,换上了一副郑重模样:“我主派在下使宋,本就是想与宋国盟好,盟友之忧,我主当然是要帮上一把的,相国说呢?” 子罕闻言兴奋不已,拉着荀彧彻夜长谈一整晚,问清楚唐国所图之后,也不管自己一夜未睡,登上马车直奔宫城觐见宋公。 此时天刚蒙蒙亮,宋公子冯刚刚从暖和的被褥中爬起来,还未洗漱,就听到宫人来报,说相国有要事求见。 子冯一头雾水地让人把子罕请到偏殿等候,洗漱穿戴完毕后才慢悠悠晃进去,见向来沉稳的子罕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不由稀奇道:“相国这是怎么了?” 正文卷 二百五十六 鼠目寸光 子罕已过知天命之年,激动起来胡须直颤颇为可笑,然而其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子冯半点笑不出来。 “天子手谕?”子冯皱紧眉头,“唐使真这么说?” “回禀主公,正是。”子罕笑眯眯地弯下腰,“唐使荀文若所言,唐公主动替主公分忧,以示永结盟好的诚意。” 出乎子罕意料的是,子冯闻言并没有喜出望外,反而面色阴沉了下来:“相国答应他了?” 嗅出子冯话中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子罕赶紧否认道:“没有主公发话,臣不敢自作主张答应,只是让唐使回驿馆等候消息去了。” 子冯点点头,目光移到插满各色小旗的地图之上,半晌没有说话。 明明前日还在抱怨郑忽越来越不听话,怎么今日有了把人撸下来的借口态度反而大变了呢? 以为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子罕静悄悄走到子冯身边,小声试探道:“主公,要不...臣去回绝了唐使?” “此事不急。”子冯手指移向陈楚、蔡楚边境,“郑忽与秦、吴结盟之后胆子大了不少,竟然都敢摸楚国虎须了,看来野心不小啊...” 子罕眼珠转了转,明白过来子冯在担忧什么,嘴角扯出一丝了然的微笑,顺势推波助澜道:“郑忽今日联合陈蔡就敢攻楚,真要给他打赢了,怕是会更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啊。” “哼,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子冯一拳砸在地图上,回首问道,“唐国要与我大宋结盟,就没有什么要求?” “自然是有的。”子罕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唐公希望主公重新把郑国握在手里之后,能顺便打打陈蔡两国的主意。” 陈、蔡两国夹在宋国和郑国中间,国力不强,两国加起来带甲也不超过六万,为求自保一直抱团,向来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 以前宋国势强的时候对子冯点头哈腰,俨然一副“大宋属国”的模样,后来看郑国攀上了秦吴两棵大树之后,立马就换上了另一张面孔,主动要跟着郑国一起伐楚,把子冯气得是七窍生烟,早就想找机会收拾收拾这两个东西。 “听起来都是与我大宋有利的事情嘛。”子冯揉揉有些发痛的拳头,问道,“他方离就没想着让我大宋发兵攻魏,好解了他的荥阳之危?” “这...荀彧倒是没提起。”子罕想了想,“主公若是感兴趣,不如当面询问唐使?” 子冯沉默半晌,点了头:“也好,相国安排,午后寡人要单独会会这个荀彧。” 宋国不像齐楚秦燕之类的大国人才济济,也不如赵魏韩等国励精图治。国内人才凋零,偶尔出几个有出息的也单独都去了其他地方寻求出路,朝堂上大多都是混吃等死之辈,是以比起诸多所谓的“重臣”,子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另一边,在子罕着急忙慌地入宫去见宋公同时,荀彧也紧赶慢赶地回了驿馆,当头便碰上了等他等得焦头烂额的属官。 见属官面色青白急得浑身冒汗,荀彧想起子罕所说的话,登时一惊:“可是主公有消息传来?” 那年轻属官急得连行礼都没来得及,见着荀彧,慌忙将七国同时发兵,魏军将要兵临荥阳城下的消息说了出来。 荀彧沉默着听完,也不顾属官焦急的心情把人赶了出去,然后紧闭屋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日苦思对策,直到午后宋公派人召见才重新走出房门。 此时的荀彧表情沉静,已经全然没有了清晨初闻噩耗时的担忧与紧张。听闻宋公要单独召见自己,当即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登上了子罕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车驾。 宋宫之内,子冯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在忍不住要派人催上第三遍的时候,荀彧终于姗姗来迟。 见着衣冠齐整不急不缓行礼的荀彧,子冯是又好气又好笑:“先生让寡人真是好等!” “宋公恕罪。”荀彧风度翩翩拱手施礼,“外臣昨夜与子罕相国彻夜相谈,回驿馆后便蒙头大睡,刚醒来就得知宋公召见的消息,这才急忙沐浴更衣,让宋公久等了。” 荀彧态度不急不缓,子冯想起清晨子罕所言却有些等不及了,招呼人坐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听相国所言,唐公要与我大宋结盟?” “正是。”荀彧从衣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礼单递给一旁的侍者,“这是我主的一番心意,还请宋公笑纳。” 为了让这个贪财贪得举世闻名的宋公满意,方离这次是下了血本,除了从晋国得到的金银珠宝,还特地奉上了唐国特质的白纸、从梁翟等地得到的宝马良驹,以及从熊侣那儿搞到的美玉美人,直看得子冯眼睛发直,连连叫好。 “唐公果然大方啊!”子冯恋恋不舍地把礼单放下,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又低声道,“只是...怎么不见说好的天子令谕?” 没想到这子冯会心急到如此地步,荀彧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怎么接话。 好在子冯马上意识到自己问得过于直白,又挽回似的补充了一句:“这郑忽穷兵黩武又不尊天子,陛下就没想要训斥两句?” 这话还不如不说... 荀彧无语,只好顺着子冯的话暗示道:“宋公尽管放心,外臣已经修书我主,告知陛下郑公的斑斑劣迹,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话说到这里,子冯也没了什么遮掩的心思,直言道郑国公子现下就在商丘,只要唐公能确定天子的意思,只需将郑国国相祭仲哄骗到商丘,威逼利诱其改立国君便可。 祭仲不仅贵为国相,而且是前任郑公亲口嘱托的托孤之臣,在郑国只手遮天,其人又贪生怕死,可以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荀彧听得连连点头,心中直叹这乱世之中小国国君真是跟无根的浮萍差不太多。 有了这层利益关系在,荀彧几乎没再废太多口舌便与宋国订下了盟好之约。 子冯承诺并签字下印,只要天子令谕一到商丘,就会设法让郑国国君换人。到那时,新的宋郑联军便会即刻兵发陈、蔡,将二国收入宋国囊中。 楚国危机已经解了三分之一,接下来,就要看法正和贾诩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否替唐国解围了? 正文卷 二百五十七 牢狱之灾 数日之后,大周天子的诏书终于送抵宋都商丘。 郑军已经接连攻陷了城父、湛板、函氏三座城池,与楚国援军在许城城下对峙。 宋公子冯接到诏书喜不自胜,当即以公子郑突的名义召郑国国相祭仲前来商丘,说有要事相商。 祭仲不疑有他,接到书信后便动身启程,结果一到商丘就被子冯软禁,威逼利诱其改立国君。 在宋兵寒光凛凛的刀刃下,祭仲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干脆地表示郑国将会遵从天子令谕,改立公子突为国君。 郑忽的反应和历史上一样软弱可笑,从侍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位郑公既没有斥责祭仲并罢免其相位,也没有做出任何弥补措施来保护自己的国君之位。 而是如同丧家之犬般连夜逃出了国都,一点也不管在前线拼杀的三万将士会将如何。 历史的一幕重演,郑国兵不血刃就换了主公,在宋国的支持与郑国祭仲的拥立下,在郑国客居多年的公子郑突摇身一变成了郑国的君主。 公子郑突在兵荒马乱中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召回已经兵临许城城下的三万郑军,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子产、子展二将处死。然后换上自己心腹嫡系担任大将,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三万大军的指挥权交与了宋国以示忠心。 子冯以三万郑军在前作为先锋,五万宋军押后,趁陈、蔡联军在楚国攻城略地之时突然进犯。两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国内兵力不足两万的情况下,仅仅坚持了半月就被攻破国都。 此役郑军战死近半,宋军却死伤不足一万人。战后子冯并未按照承诺将蔡国土地交给郑国,而是把两国国土全部纳入了宋国版图。 郑突虽气愤,然而并没有任何办法,在郑忽好不容易抱住吴国大腿争取到与宋国分庭抗礼的机会后,郑突再次把郑国交到了宋国刀刃之下。 在楚国境内的五万陈蔡联军听闻国都沦陷的噩耗后无心再战,迅速溃逃,楚国北部重归安宁。 熊侣得知此消息时正对着地图头疼,眼见兵力捉襟见肘,吴军沿长江而上把安庆团团围住,安庆已不可守。 得到支援的秦军如同疯狗一般战斗力猛增,项燕要维持住对峙的局面已经拼尽全力,根本无力再分兵救援。 正焦头烂额之时,猛然得到郑、蔡、陈三国剧变的消息,熊侣大喜之下差点把地图撕成两半。 “好,太好了!” 熊侣一把抢过侍卫送来的战报,上上下下一字不差地读了个遍,“方离贤弟果然给寡人送了份大礼!那个叫荀文若的,此战过后寡人一定要重赏!” 不仅熊侣喜上眉梢,楚国众文武也不禁长舒一口气,虽然秦吴两国压力依然不减,但没了北境八万大军的压力,胜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传令景缺、景翠火速增兵潜山,与逢侯丑的大军汇合!” 熊侣意气风发地下令,“告诉逢侯丑,安庆被吴军水路合围已不可守,让他的大军退守潜山。论陆战,我大楚勇士不虚他吴军!” 楚国这边形式转好,荀彧被子冯当作贵客供了起来,出使魏国的法正却没这么好的待遇,此时正在地牢里伴着老鼠啃面饼。 魏斯是铁了心要报十万大军损失过半之仇,听闻唐国来使见也不见,直接把人关进了地牢,说是要灭了唐国之后,让方离去接他出来。 魏国的地牢建在地下,年久失修是既阴暗又潮湿,几乎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见到窜来窜去的老鼠,狱卒送来的面饼还带着一股子霉味儿,也不知道是在这地牢里存放了多久的。 法正倒是没顾忌什么形象,双脚放在牢里仅有的一张床榻上,伴着老鼠吱吱的叫声吃得开心。 一边的属官就没有法正这么悠闲了,也不顾地上积水能淹没半只鞋,不停地晃来晃去,一会儿探出脑袋朝外面张望,一会儿唉声叹气说我命休息,法正看得好笑,居然也没有阻止。 不知过了几天,属官终于坚持不住了,坐在一边唉声叹气道:“大人,这魏斯不会打算把我等活活关死在这里吧?” 法正咽下一口刚送来的面饼,舒适地感叹了一句:“不错,今日的没有发霉。” 属官气急:“大人!” “嘘...须知食不言寝不语。”法正竖起一根手指头,慢条斯理地把面饼吃完,抹抹手,见属官憋得已经面色青白,这才笑道,“你说得对,魏斯说不定还真这么想。” 对法正的话信任至极的属官立马被吓得脸色发涨:“这,这可怎么是好?荥阳危急,主公还等着我等的信呢!” 没想到这胆小如鼠的年轻属官到这时还记挂着荥阳的情况,法正瞬间对其高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开玩笑:“放心吧,不出三日,便会有人来放你我出去的。” “大人就别拿属下打趣了。”属官是一个字也不信,“魏斯下定决心攻唐,对荥阳那是势在必得,怎么可能回心转意放我们出去?” 法正却再也不解释一个字,自顾自躺下闭目养神去了。 属官看得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也赌气似的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睡了没一会儿,突然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属官蓦地睁开眼,却发现法正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衣冠整理齐整,正站在栅栏前不知等些什么。 很快,一个人影从牢门外快步走来,观其人一身青冠,不过而立之年,见着法正趋而上前,一揖到底赔礼道:“地牢阴冷潮湿,委屈先生了!” 法正笑着回礼,朗声道:“唐使法正,见过信陵君。” 属官一愣,这才发现来人并不是之前来冷嘲热讽的那些小小官吏,而是魏国大名鼎鼎的信陵君魏无忌,于是赶紧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是在下该像先生赔罪才是!” 魏无忌挥挥手让狱卒把牢门打开,亲自将法正扶出去,边走边解释,“唐使千万莫要怪罪我主,我主也是听信奸人挑拨,这才不顾盟约悍然发兵的啊。” 法正登上在门外等候的马车,示意属官自行回去,这才笑道:“信陵君所言,莫非出兵荥阳不是魏公的意思?” 挥挥手让车夫赶紧出发,魏无忌放下车帘,这才苦笑道:“先生不知,先前大败于贵军,我主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奸人挑拨,这才有了出兵荥阳之事,在下也多次劝过我主,可惜啊...” 正文卷 二百五十八 三寸不烂之舌 魏无忌把法正一路送回驿馆,亲自安排人送了洗漱热水,在大堂里等候法正沐浴更衣完毕,又把人拉上马车,引到自己府邸书房中,命人端来美食美酒,可谓是礼遇至极。 魏国态度前后差别如此之大,法正却连眉毛也没挑一下,该吃吃该喝喝,安然受了。 魏无忌忙活半晌,刚准备和法正开始谈正事,却发现对方正端坐案边大快朵颐,不由得失笑:“孝直先生饮食之法颇有古风啊。” “哪里,饿得紧了而已。”法正就着美酒咽下一块肉,感叹道,“好酒!魏酒果真名不虚传呐。” 魏无忌摇摇头,见法正半点没有开腔的意思,也只好开门见山道:“先生此来魏国,是要劝我主退兵,已解荥阳之围?” 法正笑笑,放下筷子拿起汤盅喝下一大口,而后笑道:“劝魏公退兵不假,为的却不是解我唐国之围,而是救你魏国!” 此言太过惊世骇俗,饶是主张退兵求和的魏无忌也忍不住噎住,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先生此言何意?我魏军兵临唐都,危在旦夕的可是唐国啊。” 吃饱喝足,法正端正好坐姿,终于摆出了相谈的架势,闻言轻笑道:“敢问信陵君,放在下出来是魏公的意思,还是信陵君自作主张?” 魏无忌摸摸鼻子干笑不已:“先生果然敏锐,正是在下自作主张。” 法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问道:“信陵君若不理解在下话中的意思,又为何冒着被魏公怪罪的危险,自作主张放在下出来呢?”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距离法正到魏已经过去四天,还有四日魏军便会兵临荥阳城下,晋军已经渡过黄河,正磨刀霍霍要找少梁城的唐军决一死战。 尽管大军已经发出,魏国廷上却也不是铁板一块,以魏无忌为首的主和派一直在规劝魏斯退兵,再三提醒道魏国的敌人远远不止唐国一处,何况对阵唐军魏国并无必胜的把握,此战若是打空了兵力,韩国、赵国都会趁火打劫,到时可就晚了。 魏斯却罕见的一意孤行,非要找方离报了这一箭之仇不可,为了表示决心甚至执意将法正等人压入地牢,全然不顾魏无忌等人的逆耳忠言。 “自从秦人张仪来魏之后,也不知道我主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用我大魏仅剩的一点家底儿去豪赌。”法正的话正中红心,魏无忌无奈地感慨道,“他秦国地势得天独厚无所畏惧,我大魏却不是同样情形呐!” 秦人张仪?来魏国的不是阖闾的人吗? 法正抚摸着酒杯上精致的纹路,轻声问道:“信陵君此举,是想让在下劝说魏公退兵?” “不不不,唐使若见我主只能适得其反。”魏无忌面色严肃,“孝直先生足智多谋,可否教在下一计,不仅是救我魏国,也是救唐国!” 法正低头不言,脑海中思绪电转。 此次来魏之所以被关进地牢也不急不缓,是因为贾诩出使赵国还没有消息传来。 要破解七国围攻唐楚,荀彧出使宋国是一路,贾诩和法正则是相辅相成的另一路。 法正思虑再三,突然开口问道:“据在下所知,平陆大败后尉缭将军不是已经失宠于魏公了吗?怎的这次又...” “唉,还不是那张仪搞的鬼!”魏无忌对于同样主张出兵的尉缭是一点好感也没有,闻言唉声叹气道,“张仪劝说我主,说尉缭是我大魏唯一能破唐军之人,让我主准他戴罪立功。” 张仪劝说的?这下反而好办了... 法正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若是赵国突然陈兵赵魏边境,魏公会否撤军?” 魏无忌一惊:“赵国意图攻打我魏国?” “当然不是,信陵君多虑了。”法正挥挥手,“三家攻晋赵国消耗也不小,又有齐国虎视眈眈,哪里来的空闲攻魏,不过若只是装装样子,在下倒有办法。” 魏无忌精神一振:“先生教我。” 此夜信陵君书房中的灯火一夜未熄,直到凌晨,法正才在魏无忌的陪伴下走出大门登上马车,驶往城东的驿馆。 这边魏无忌得到法正的保证,正焦急地等待赵国陈兵边境的消息好入宫劝说魏斯撤兵;另一边法正一把推开驿馆房门,确认左右无人后差点放声大笑:“哈哈,天助我大唐也!” 属官在房中等候法正归来等得七上八下,见状不由莫名其妙:“大人,魏公答应退兵了?” “比答应退兵还要好!”法正不顾一夜未睡的疲惫,快步走到书桌边摊开纸张,“我这就修书,你派人快马加鞭秘密送往主公和文和先生处,要快!” 写完书信,目送属官急匆匆地离开驿馆,法正这才躺倒在床榻上,却又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此计若成,魏国也好晋国也罢,在这大争之世中就再也消失无踪、不复存在了! 唐国,荥阳城。 方离结束了一大早的城防巡视,刚回到宫中准备用过早餐,突然间听侍人来报,说大梁来信。 匆匆看过之后,方离凝神细想不由大喜过望,急忙召来吕布徐晃等将商议军事。 “你三人从今日起,轮流给尉缭去信。”方离嘱咐道,“内容你们自己看着办,措辞要暧昧不清,记住,轮着来,日日不停!” 徐晃闻言茫然不解:“主公是想要离间?臣以为光凭信件往来,魏斯不会相信尉缭有不臣之心的。” “现在不会信,以后就不好说了。”方离嘿嘿直笑,把法正的书信递过去,“看看吧,孝直来信。” 与此同时,赵国邯郸。 赵雍对贾诩倒是十分礼遇,又是赏金又是赐宴,但只要一谈到出兵救唐,这位心直口快的赵公就开始打哈哈。 一说齐国虎视眈眈,赵国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一说三家攻晋府库空了大半,他赵雍就是想出兵也是有心无力;理由一套接一套,任凭贾诩舌灿莲花也自巍然不动。 正文卷 二百五十九 环环相扣 法正的计划十分简单,先是利用魏斯对尉缭早就存在的不满制造不信任,一旦怀疑的种子发了芽,要长成参天大树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魏国仅剩的六万兵力全部集中在荥阳前线,此时国内正是空虚不堪,只剩下数万新军与老弱病残。只要赵国做出陈兵边境的动作,在魏无忌的煽风点火之下,魏斯肯定会命尉缭分兵救援。 赵雍势力且自大,做做样子就能得到好处的事情肯定不会放过。 方离要做的,就是在魏国通往荥阳的必经之路上拦截魏斯派出的信使,让尉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魏军深入唐国境内,要拦截魏斯的信件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方面是赵国大军压境,一方面是大将在外不听军令,此时再想到方离派人时不时给尉缭送信的消息,再有法正的误导,方离不相信魏斯还真的能信任尉缭到那种地步。 尉缭六万大军兵临城下时,贾诩的信件也终于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出使邯郸的贾诩手上。 得知贾诩求见时,赵雍正在邯郸郊外的马场中与将士们一起练习骑射,这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只要有了烦恼的事情,便骑骑马练练箭,头脑就会清晰起来。 “唐使又要求见?”赵雍勒住马缰露出些不耐烦地神色,“寡人不是说过,我大赵兵力捉襟见肘,没能力去援他唐国了吗?” 大将郭信闻言上前扶住赵雍胯下的骏马,笑道:“主公不妨见见,或许是那贾文和又有新借口了呢?” “哈哈,好!那寡人就见见。”赵雍大笑着翻身下马,让人摆上美酒好肉,“宣唐使过来!” 贾诩快步走入校场,一边暗自观察着赵军士卒的训练,心中暗暗提防,赵军训练有素,尤其是骑兵堪称精锐中的精锐,若不想办法削弱赵国实力,以后必定是唐国的大敌。 脑海中思绪电转,贾诩面上却分毫不显,昂首阔步走到赵雍跟前行礼如仪:“唐使贾诩,见过赵公。” “行了,这都见过好多回了。”赵雍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先生又来,是有什么新鲜说辞要讲给寡人听吗?” 围坐在周围的赵军众将士一听,纷纷配合着哈哈大笑起来,态度高高在上,摆明是想让贾诩难堪之下知难而退。 但贾诩只是淡淡笑了笑,从袖中拿出法正写来的信件,并无隐瞒,原原本本地将法正拟定的计划告知了赵雍。 赵雍接过信件,边看便笑道:“唐公竟然还派使者去了魏国?看来是被吓得不轻嘛,是要去向魏斯认怂吗。哈哈哈……” 贾诩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赵公啊赵公,我唐国确是危急,然而此时此刻赵国什么也不做,难道不是在等灭唐之后更加壮大的魏晋反过来咬赵国一口吗?” 赵雍轻哼一声,十分的不以为然。 魏国和晋国早就被打空一半,这次憋着劲要灭唐,就算侥幸被诡诸和魏斯灭成功了,他们那点兵力也差不多被耗光了,赵国那时候再出兵,岂不是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也是无论贾诩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赵雍也死不松口的原因。 贾诩也不再多说,安静地等着赵雍看信。 本以为法正来信也只不过是劝说他出兵而已,赵雍一开始是一目十行,打算赶紧看完打发贾诩走人。但没想到草草浏览一遍过后竟被法正的主意吸引住,忍不住细细看了起来。 贾诩在下方看得清楚,趁热打铁劝说道:“赵公,唇亡齿寒的道理赵公清楚,若我大唐被灭,赵国将处在魏、晋、韩、齐四面敌国的重重包围之下。那时没有了我大唐作为牵制,四国若联兵伐赵,赵公能抵挡得住吗?” “孝直的计划无需赵公出兵,只需陈兵赵魏边境拭目以待即可,待魏斯猜忌心起临阵换将,又分兵边境应付赵军,那时我唐军趁胜追击,必定能胁迫魏斯签订城下之盟,那时赵国要不要分一杯羹,就看赵公的意思了。” 赵雍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断贾诩的劝告,听完之后,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下首作陪的群臣,问道:“唐使之言,众卿有什么意见?” 首先赞成的是郭信,在赵国众将之中,他是少有的一开始就赞成出兵救援荥阳的将领,此时也主动抱拳道:“主公,臣以为唐使所言不假,唐国若真被灭,我赵国会陷入四面合围的境地,齐楚或许会趁火打劫,但绝不会真心与我赵国盟好。” 赵雍低下头,若有所思。 左师触龙看过法正来信后,也颤颤巍巍地起身拱手道:“主公,唐国的计策可行,若魏斯不动,我赵军只需在边境以逸待劳即可,若魏斯动了,我大赵自可以趁火打劫,轻而易举便能得到魏国大片疆土啊!” 郭信和触龙之后,赵国众臣也纷纷出言,虽然有极少数仍旧坚持赵国应该巍然不动坐山观虎斗的,但大部分都是赞成发兵边境。 赵雍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决定还是拉唐国这个小兄弟一把,不过不是没有要求的。 “文和先生,我赵军出兵援你唐国,这粮草军资?”赵雍笑眯眯地摸摸胡子,“大赵刚参与过三家攻晋,你看,这国内粮草辎重也是捉襟见肘啊...” 贾诩拱手:“赵公放心,一旦荥阳之围解,我主定会有大礼相送!” 有了贾诩这话,赵雍也不客气,坚定地秉持了赵国狮子大开口的作风,一开口就要粮草五十万石、黄金五百两。 贾诩听得肉疼,嘴里却答应得果断,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这账帮方离给赖掉。 赵国终于松动的时候,尉缭的大军已经结束了对荥阳的试探性进攻。 在发觉城内守城器械充足,且士卒百姓士气高昂有必死之志后,尉缭决定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将荥阳城死死围困住,助魏国以最少的兵力损失拿下荥阳。 看出尉缭战术的方离大喜过望,原本还担心魏军一到荥阳城下就展开猛攻,不给法正贾诩的计划以实行时间,但没想到用兵不拘一节的尉缭最终还是选取了最为保守的战法,真是太合方离的心意了。 这日,尉缭正对着地图研究唐军可能会有的突围方向,账外亲兵突然来报:“将军,唐国来信!” “又来?”尉缭皱紧眉头接过信,“这次又是什么把戏。” 接连三日来,尉缭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唐军不下两次的来信,有时候派传令兵直接送来,有时候是让沿途的百姓带来,更有甚者,还有神不知鬼不觉钉在魏军必经之路上的树干上的,方式应有尽有。 来信之人也都是唐国数得上名字的名将名臣,诸如典韦、吕布、刘封、徐晃、公孙衍,几乎荥阳城内的唐国重臣都给轮了个遍。 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嘘寒问暖关心尉缭身体的;有做好友状约定下次比武时辰的;有关心魏军远道而来伙食够不够需不需要支援的;当然也有正正经经劝说尉缭降唐的;不一而足。 心思敏锐如尉缭当然知道这是唐军的离间之计,但却毫无办法,他若是主动写信去大梁澄清,那个生性多疑的主公怕是会直接坐定他的通敌之罪。 万般无奈,尉缭也只好祈祷魏斯不要中计。 打开信件,尉缭惊异地睁大眼睛,信的内容依旧是没什么新意的劝降,但让他惊讶的是信件的落款——方离。 竟然是唐公亲自来信! 信件中,方离敞开心扉向尉缭大聊特聊他的一统天下之志,介绍唐国内政民生,一个旨在天下却又忧国忧民的明君形象跃然纸上,尉缭想起这一路杀进唐国的所见所闻,知道方离所言非虚,再想想大梁城内的魏斯,对比之下,心中不免有些茫然。 但小小的亲笔信当然无法动摇尉缭为大魏夺取荥阳的信念,魏军依旧将荥阳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三天转眼间便过去,这日清晨,方离按惯例巡视城中的粮草军械库,又登上城楼鼓舞守城士卒的士气。 城楼上的唐军士卒们早已经习惯主公时不时地出现,在有人开了先河之后,此时都纷纷跟方离搭起话来。 方离一路边走边聊,亲热地和他的士卒们打着招呼,走着走着,视线突然落在前面不远处瞭望台上一名一丝不苟注意着魏军动向的小士卒身上。 那年轻士卒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身子都没开始发育,从侧影就能看出只不过是个小孩儿,方离眉头一皱,忍不住憋着火气询问跟在身边的徐晃:“公明,荥阳已经危急至此了吗?连小孩子都要拉上战场?!” “主公息怒,请听臣解释。”徐晃摸摸鼻子,显得并不怎么怕,脸上反而有些骄傲,“这孩子臣知道,不是臣等抓壮丁抓到了娃儿头上,这小子是兵部一主事家的小儿子,被他父亲撵进兵营的,还说非得让他上前线,臣实在没办法,就把他安置在了瞭望台上。” 正文卷 二百六十 民不畏死 “兵部主事?”方离仰望着瞭望台上小娃儿清瘦的背影,“我大唐的九品小官都有这么大觉悟?” 徐晃似乎想起了什么,无奈地摇头笑道:“可不止是这一个,主公现在若去军营细查,能查到不少我大唐官员子弟,将门的就算了,还有许多文臣家的公子也被送来,着实让臣等头疼。” “将军,您可不能只看见那些大人家的公子们啊!”城墙垛子旁边,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元戍弩手突然叫到,“小的们也是被爷娘赶来从军,保卫荥阳的!” 徐晃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那少年头盔上,笑骂道:“行了,知道你小子勇武!” 方离笑笑,没怪罪这小士卒的孟浪,反而主动蹲下和他聊起天来,见主公如此平易近人,旁边许多半大不小的娃儿也都纷纷凑上来,争先恐后地开始介绍自己。 有不到十六岁却主动从军已经三年的,有前几日才被爷娘赶进军营手上就已经沾了魏兵的血的,也有明明是家中独苗儿却瞒着爹娘主动投军的,有的甚至还说到家中姊妹也想女扮男装,引起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一阵大笑。 年纪大些的老兵们则主动担负起侦查警戒的责任,将与主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留给了这些孩子。 方离微笑地听着眼前这些大小子们的豪言壮语,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大唐有民心士气如此,一个小小的魏国,还真能亡了唐国不成! 自从得知北境噩耗以来就始终盘绕在心头的乌云突然散去,从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身上,方离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的底气。 “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方离一个个看过去,试图记住每个少年鲜活的面孔,“你们要活着,活着为我大唐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少年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又感染到一旁竖起耳朵旁听的老兵们,渐渐传染开去,荥阳城四面城墙都笼罩在一片朝气蓬勃的欢呼声中。 在这毫无畏惧的气概之下,方离觉得一统天下不再是系统强加给他的虚幻使命,而城墙下本应占据优势的六万魏军,不知怎的想起不久前被唐军撵着屁股追逐时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开始有些发虚。 唐军的欢呼声即使在魏营大帐中也清晰可闻,尉缭放下手中的战报,忍不住走出帐中向远方眺望,势在必得的心中平添了几分凝重。 距离荥阳城二十公里外,本来二十天前率五千轻骑驰援荥阳,五天前兵马进城本人却不知所踪的马忠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身后还跟着五百唐兵步卒,人人只身着轻甲,手持长剑轻弩,都趴在地上眼珠子紧紧盯着十几布之外的羊肠小道,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 一伏在马忠身边的年轻唐兵忍不住开始低声抱怨:“将军,咱们都在这儿等了五天了,弟兄们都快要发霉了,主公的情报到底准不准啊?” “闭上你的嘴安静等着!”马忠眼睛眨也不眨,“主公的情报啥时候错过,瞧好吧,等魏军信使一到,那就是咱立功的时候!” 年轻唐兵看起来有些不信:“这去往大梁的倒是过了几波,来的是一个鬼影也没见着,将军,咱真没等错地方?” 马忠抬起头,刚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完没了的混小子,突然耳朵一竖,百步之外隐隐约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 “来了!”马忠赶紧又伏下来,那唐兵眼睛一亮,也闭上嘴一眨不眨地看过去。 很快,三名轻装简行的魏军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马忠静静地等待着,待那三人进入绊马索的范围之内,猛然一吹口哨。 尖利的口哨声从两旁灌木丛中突然响起,三个魏兵一惊,赶忙就要勒住马缰,但为时已晚。两旁埋伏已久的唐兵猛地一扯绳头,浅浅埋在泥土中的绊马索蓦地勒紧,三匹骏马前蹄一弯,将背上的主人瞬间摔落马下。 马忠一声唿哨,五百唐兵一拥而上,可怜三个魏兵还没来得及抽出兵器便已身死乱军之中。 挥挥手让大家收拾战场,马忠蹲下来在三个魏兵身上一顿摸,果然摸出来一叠写满字的白纸。 连白纸都用上了,看来魏斯是急得不轻。 马忠翻开纸张细看,果然是命尉缭分兵救援的消息,不由得心下一喜:“好家伙,主公的情报果然没错,咱们拦对人了!” 指挥部下把三具尸体拖进灌木丛中,唐兵中一卒长模样的人跑来请示:“将军,是否要派人把此处情况告知主公?” “不用,尉缭把荥阳城围得连鸟都进不去,别说送信了。”马忠摇摇头,“主公心里有数,咱们在这儿专心拦人。” 一旦打定主意,赵雍的动作确实像他的人一样雷厉风行,赵齐边境的大军不能动,就从赵晋边境调了两万骑兵,让郭信带着在赵魏边境列阵,摆出一副明日就要进犯魏国的架势。 虽然只有两万,但赵国骑兵英勇善战,连草原蛮夷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名声还是让魏斯吓得不轻,连夜召魏无忌商议对策。 魏无忌有法正的承诺在先,认定赵军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进犯,便像之前商定好的那样,劝说魏斯从唐国撤兵,好集中兵力防备赵军。 魏斯现在已经不如之前坚定了,但是看着荥阳城这块到手的肥肉是怎么都舍不得就此放掉,魏无忌再三劝说之下还是犹豫不决。 法正见状给魏无忌出主意,不用全撤,只要撤回一半就行,反正唐军还有晋军在牵制着,延州兵马大部分已经去了平陆,大军从平陆赶到荥阳怎么也要一个月,尉缭留三万大军足够。 魏斯一想,是这个道理啊!再看边境上的两万赵军虎视眈眈越看越怕,赶紧派信使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去给尉缭传信。 除了调兵之外,魏斯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唐国君臣在前线和尉缭眉来眼去,魏斯虽然还不至于就怀疑尉缭叛变,但心里终归留了个疙瘩。 趁此机会把尉缭调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魏斯也好放心,荥阳城兵力空虚,尉缭又包围了那么久,换个将领过去也是一样的嘛! 打定主意之后,魏斯就在宫中日夜等着尉缭带兵回援的消息。 等了五天,没有回信,可能是信使路上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再派一批! 没有回信,可能是尉缭有什么别的打算,再派一批,措辞严厉些! 二十天,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边境的赵军秣马厉兵,眼看就要杀进来。 魏斯有点慌了,又召魏无忌商议对策,一句不太好的话同时出现在两人脑海之中——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魏无忌劝说魏斯先不要下结论,再派一批信使试试,把国内遇到的危机详细描述给尉缭听,尉缭帅才,只要理解了主公的意思,肯定会调兵回援的,魏斯听了。 第三批信使毫无悬念地再次死在马忠刀下,尉缭已围困荥阳近一月,更加胸有成竹。 魏无忌这下也有些虚了,开始明里暗里打探法正的话锋,想要试探出尉缭是否真的和唐国达成了默契。 法正自然是满口否认,又劝说魏无忌不要多想,尉缭是个领兵的大才,肯定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又不便明说,这才选择保持沉默的。 魏斯听了法正的话,不仅没有消除对尉缭的怀疑,反而越发觉得荥阳前线有问题。 据报说荥阳城内守军不足一万,就算后来有援军入城,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万吧?又都是经历过攻晋之战的疲惫之师,他尉缭怎么就打了一个月还没半点动静?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晋国进攻少梁前线的消息。 “你说什么?晋军大败?!”魏斯捧住帛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这不可能,他诡诸发兵的时候不还信心满满吗?怎么突然就大败了!” 魏无忌低着脑袋,也是满心的苦涩:“晋公说原以为荥阳被围,曹操再远也肯定会发兵去援,少梁肯定空虚。但没想到那曹操是个疯子,连主公被围也不去救!” “少梁城内加上原清原守军共有六万之多,晋军只有三万余人,先轸毕万等大将又都在燕赵前线,被唐军分割合围之下...” “那个蠢材!”魏斯一掌拍在桌案上,双眼瞪得赤红,“他以为,他诡诸怎么这么能以为!攻少梁,多大的事啊,寡人想来他就算不召集重兵,怎么也得把先轸毕万召回去吧?他诡诸可好...” “主公,现在怪罪晋公也无济于事了。”魏无忌打断魏斯的发泄,满嘴苦涩,“这是半个月前的消息,现在曹操的唐军恐怕又攻入了晋国境内,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尉缭将军的大军回援...” “寡人倒是想!”魏斯气得是七窍生烟,“你是看着的,寡人都派了几次信使了?他尉缭做出什么反应了吗?!” 魏无忌长叹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主公好好劝劝尉缭将军吧。” 魏无忌想的是把晋军大败的消息讲与尉缭听,尉缭就算再怎么想拿下荥阳,也一定会顾及大局退兵回援。但魏斯想的不一样,这位又急又怕已经失去理智的国君,在心底动了杀机。 正文卷 二百六十一 君命难违 荥阳城外,马忠等人埋伏的灌木丛中,又一股百余人的魏兵乘快马疾驰而来。 负责眺望的唐兵听得清楚,低声汇报道:“将军,魏国又来人了,咱们继续等下去,还是?” 马忠数了数,问道:“这是第几波了?” 身边的卒长认真地掰起手指:“第四波了,将军。” 魏兵越来越近,当先一名大将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魏国这次来的竟然不只是传令兵,还有满脸杀气腾腾的将军。 马忠眼睛一亮:“好小子,这肯定是去兴师问罪的,咱不拦。” 五百唐兵安安静静地目送这小支魏军过去,马忠眼睛转了转,决定暂时不撤,就钉在这儿看看尉缭到底会不会撤军。 此时的大梁城显得有些兵荒马乱,各处官吏匆匆忙忙地不知在忙活些什么。魏斯调兵的命令一个接一个下达,就连各处小县城驻有的几百兵卒都给一并派去了赵魏边境,大战的气氛一触即发。 唐使驿馆内,除法正之外的使团官员们都开始忙不迭地整理行装,副使张季见法正还待在院子里悠闲地赏景,不禁大急:“大人,等尉缭一撤,赵军就要打过来了,您怎么还不收拾行囊?” 法正面露不解:“为何要收拾行囊?你等预备去哪?” “去哪儿?当然是回荥阳啊!”张季急得直跺脚,“等赵军杀过来,魏无忌反应过来您的计谋,那时咱们就回不去了!” 法正无奈地摇摇头,对部下们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让大家歇会儿吧,我等已经回不去了。” 张季惊诧地瞪大眼,想了又想,蓦然一惊。 “反应不慢嘛。”法正笑笑,“魏无忌不是傻子,我说赵军不攻他就相信?肯定是要等事情了结后才会让我等出城的,到那时,他魏无忌说不定还会一起出访荥阳呢。” ... 法正说得轻松,张季听得却是面色惨白。 谁都知道赵军在边境上虎视眈眈,等的就是尉缭撤并,唐军趁势追击的消息,届时唐、赵大军两面夹击,同时蚕食魏国的国土。 真到了那个时候,魏国上下为了出气不得扒了他们这些唐人的皮? 张季的表情实在有些过于惊悚,法正只好站起身安抚地拍拍这位年轻部属的肩膀:“放心吧,只要我大唐不倒,你我就死不了。” 同一时刻,唐国荥阳城内,经过魏军长达一个月的围困,城中上下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虽然粮草器械都还十分充足,但这看不到尽头的围困,加上魏军时不时出其不意的骚扰,都让守军感到十分烦躁。 吕布、徐晃、典韦和刘封分别值守四面城门昼夜不息,工匠们开足马力不断赶制的守城器械也一架接一架被搬上城墙,以防魏军突然袭击。 大着肚子的芈月不顾方离等人劝阻,执意要日日去往城墙上鼓舞士气,大乔阻止不了,便只好也小心翼翼地陪着一起。 方离在结束每日的例行巡视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一方面是等待大梁那边的消息等得心焦。另一方面,也是在思考如果尉缭一旦撤军回大梁,自己要如何才能把这个人才从魏斯手上抢回来。 荥阳水泄不通,曹操大胜的消息也传不进来,方离等人虽然知道少梁和大晋的兵力相差不远,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徐晃披坚执刃,顶着秋末凛凛的寒风站在东城墙之上,眺望远方魏军严整的大营,心里开始有些着急:“孝直先生的法子到底有没有效果?这都一个月了,尉缭这厮怎的还是不动弹!” 正在徐晃急得唠唠叨叨的时候,魏军大帐中也在争吵不息。 魏斯派来传令的人名为王廖,此人善统兵,威望虽然不及尉缭,却也是魏国排的上号的名将。 最重要的是,其人勇武而无谋,对魏斯言听计从,并且和尉缭向来不合,这也是魏斯派他来传令的重要原因。 究其原因,尉缭在魏军中的威望太盛,军中几乎有一半的将士都曾经历过他的指导,魏斯非常担心,如果派其他人传令的话,会对其有偏袒,甚至有可能被尉缭说服一齐抗命。 但王廖显然不会,这位对国君忠心耿耿的大将一进军营,就差点把尉缭的衣领给揪下来,还是被周围的将士们拦住才悻悻罢手。 尉缭本来衣冠齐整出来迎接主命,没想到迎上的却是王廖要吃人的眼神和差点把人烧穿的怒火,不由得莫名其妙:“王将军何意?尉缭有得罪过你吗?” 王廖闻言更怒,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尉缭将军,你带兵有方,王某敬你。但你为何屡次抗命不尊?莫非将军不知道大梁已经危急了吗?” 三波传令兵都被马忠拦下,没有一人活着来到荥阳城下,尉缭闻言更是奇怪:“抗命不尊?王将军,尉缭从未接到过主公军令,你是来传令的第一人啊?” 周围的将士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纷纷附和着点头。 王廖眉头一皱:“主公已经派过三波传令兵,将军一人也没有见到?” 三波传令兵? 尉缭面色一紧,郑重道:“王将军,尉缭向天起誓,未曾接到过主公哪怕一份军令!” 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战场抗命对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是大忌,听王廖的意思魏斯已经对自己有了不满,尉缭只能忙不迭地澄清。 王廖虽然无甚头脑,对尉缭也很看不顺眼,但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好歹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将赵军的动向和魏斯的命令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一路走进大帐,掀开账帘时王廖正好说完。 尉缭听得脸色一青一白,不曾想到荥阳战事进展顺利的时候,却遭人背后捅了一刀。 “将军,快分兵回援吧!”王廖劝道,“赶在赵军进兵之前回去,好好向主公解释解释,就说之前的传令兵被唐军截下了,主公会理解的。” 尉缭闻言沉默许久,又拉着王廖的手走到地图前面,让人指出赵军陈兵的地点和最近的动向,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主公让我分兵去援?” “正是。”王廖点头,“主公命将军分兵三万驰援大梁,留三万大军继续进攻荥阳。” “糊涂!哪有如此用兵之法!”尉缭一拳锤在地图上,气得涨红了脸,“要么速速撤军以防赵军突袭,要么用尽全力拿下荥阳再撤,哪有扯一半的说法,这不是儿戏吗?!” 王廖对魏斯十分迷信,最听不得有人对主公出言不逊,当下便沉下脸握住刀柄:“尉缭将军,这是想抗命?” 尉缭猛地顿住,迎着王廖冰冷的视线,脑中思绪电转,表情风云变幻。 平心而言,尉缭本来就不赞成打这一仗,魏国兵力尽出导致国内空虚,周围的赵国、宋国,乃至以盟友自居的晋国都有可能趁虚而入。但彼时魏斯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又因为前次作战不力在魏斯心中分量大减,不得不领命出战。 但现在,赵国果然准备打秋风,魏斯选择此时撤兵十分明智,但撤一半?且不说三万兵马去对抗赵军是不是杯水车薪,一旦像之前那样再次遭到两面夹击,这六万军队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按照尉缭原本的脾气,就算临阵抗命也不会遵从这种一听就没经过脑子的军令,但王廖的态度让他不得谨慎起来。 以尉缭对魏斯这个主公的了解,故意派王廖过来,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抗命,对方手里,说不定还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 想到魏斯喜怒无常的性格,尉缭的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转眼间就做出了决定。 “王将军说笑,尉缭只是提出疑问,哪里就有抗命的意思了?”尉缭微笑,缓慢但坚定地把王廖的右手从刀柄处移开,“主公派王将军来,想必是想让将军领兵一处的?” 见尉缭服软,王廖也缓和下表情不再步步紧逼,转而说道:“将军用兵如神,主公命你率三万精锐速速回援抵挡赵军,至于这荥阳残局,让末将来收拾便好。” 果然不出所料,尉缭心中冷笑不已,对魏斯完全失去了希望。 如此魏公,如此魏国,哪值得他尉缭拼上性命去捍卫? 打定主意,尉缭果断地领受了命令,当即点兵三万就要撤回大梁,对接手荥阳战局的王廖连一句嘱托都没有。 刚巧王廖在用兵上面异常刚愎自负,总觉的前次攻平陆如果是他王廖领兵,早就把平陆城攻下来了,此时也不想听这个“屡战屡败”的名将嘱托什么,直接把人送走了事。 日落时分,尉缭点齐三万兵马缓缓离开了大营。王廖驻马目送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心绪激荡,只觉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三万大军动静不小,在荥阳城外的平原上不可能掩饰行迹,一直注意着魏军动向的徐晃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虽然不知道魏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三万魏兵突然离开大营朝大梁的方向撤走总是没错的,而且从身影看来,魏军的领兵大将似乎还换了人? 徐晃喜出望外,赶紧派人飞奔去宫中报喜,而自己则睁圆了眼睛盯着城外魏军的动静,这个新来的将领摸不清脾气,保不准是个脾气烈的,刚接手就要攻城。 正文卷 二百六十二 反守为攻 徐晃猜得没错,王廖确实在打听清楚城内情况,确认城内守军不足两万之后,打算给荥阳城来个夜袭。 倒不是王廖本人对魏军有多么自信,而是来之前,魏斯再三叮嘱过要尽快解决荥阳战事,然后回军专心应付赵国。 魏斯也知道仅凭三万魏军想要抵挡住赵国的虎狼骑兵不太可能,但荥阳这块将 将要到口的肥肉实在不舍得丢掉,这才有了这一说。 刚刚入夜,王廖趁着夜色将三万魏军悄悄集合在荥阳东面城墙外,对荥阳城发动了突然袭击。 徐晃警惕地注意着城外魏军的一举一动,突见城下杀声震天,上千支火把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无数蚂蚁大小的魏军步卒在弓弩手的掩护之下,抬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呐喊着冲杀过来。 唐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是徐晃反应快,也差点被魏军一鼓作气攀上城墙。 好在城墙上的数千守军奋勇杀敌,反应过来的元戍弩手们也开始朝着城墙下魏军的弓弩阵中倾泻怒火,这才勉强迟滞住攻势。 方离得到消息赶来时,刚好看到的就是这样惊险的情境。 被安静地围困一个月之后,荥阳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迫在眉睫的危机。 “杀啊!” 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魏军士卒顺着云梯一路攀爬,竟然好运地被他摸到了城楼垛子边缘。 面前的唐卒似乎是个新丁,惊恐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魏卒大喜,举起腰刀就要将这唐卒劈成两半。 眼看这个新兵蛋子被吓得一动不能动,刀锋马上就要接触到对方细嫩的肌肤上,魏卒突然觉得胸前一凉,四肢止不住地开始脱力。 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却原来是旁边的唐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枪捅穿了自己的胸口。 眼看着到手的战功就要随着生命一起消逝,魏卒不甘地伸出手,却立马被后面攀登上来的战友挤了下去,身体一晃,自云梯上跌落下来,摔成了一滩肉泥。 唐卒新丁刚刚松下一口气,后脑勺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 方离抄起随手抢来的大刀一挥,将又露出脑袋的魏卒拦腰砍成两半,没好气地骂道,“要发呆去找阎王爷发,战场上刀枪可不长眼睛!” 此时,南北两侧的三千援军在典韦和刘封率领下也终于赶到,有了三千生力军的加入,唐军战力猛然大增,再次打退了魏军的一次进攻。 王廖驻马在战场后方一动不动注意着城楼上的战况,见前方久攻不下,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唐军战力何时如此之强了?这么久了,我三万大魏精锐竟然连个城墙垛子都没拿下来?” 尉缭留下来的副将见城头战事胶着,不由得策马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道:“将军,弟兄们死伤惨重,不如先退下来再做计较吧?” “胡言乱语!一鼓作气的道理你不懂吗?”王廖转身一马鞭抽在副将肩上,大怒不已,“我军只有三万,跟守城的唐军打消耗战岂不是找死?再乱说一气扰乱军心,本将活劈了你!” 副将低着头不甘地退下,却止不住忧心地望向城楼。尉缭将军正是知道唐军不是软柿子,才让六万大军围而不攻让唐军不战自败,王廖将军执意要强攻,怕不是在把三万同袍往死路里推啊! 荥阳绞肉机一直持续运行到三更时分还未停歇,魏军死伤已经超过五千,尤其是被唐军重点照顾的弓弩手,已经伤亡近三分之一。 副将冒着死亡的危险再次死谏,傲慢如王廖也不得不承认魏军气势已泄,再攻下去也只会徒增伤亡,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后营传来的金鼓之声,魏军上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慌忙如潮水般退去,对唐军悍不畏死的恐惧感悄悄在心中扎根。 唐军在城楼上固守两个多时辰,亲自上阵杀敌的方离也已经是疲惫不堪,见魏军终于退去,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起来。 典韦一直护卫在方离身边,此时也一巴掌抹掉脸上的血污,忍不住骂道:“娘的,也不知魏军主将换成了谁,脾气这么大!” 王廖不知道的是,唐军准备不及之下已经耗上了全部兵力,把府库中所有的守城器械也全都搬了上来,要是魏军真死心眼地一直进攻下去,付出一半以上的伤亡后还真可能一鼓作气把荥阳城拿下。 此次战斗唐军阵亡千人,重伤不能再战的也有千余人,床弩损坏十架,抛车也报废三架,元戍弩超负荷使用下也报废了不下三百支,可谓是损失重大。 方离一边听着徐晃统计的战损报告一边后怕不已,不知道那位劝阻魏军继续进攻的是哪位将军,如能见面,方离一定要握住他的手再三感谢! 正庆幸着,西墙吕布率领的一千援军赶到,迅速将城楼上已经伤重的将士换下来,其余的士卒在典韦刘封的带领下按照伤情疲劳严重程度分批次休息,自愿劳军的妇孺百姓们也端上来热腾腾的面饼白粥,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方离坐在城墙边的台阶上,一口白粥一口面饼吃得正欢,见吕布过来,眼珠一转突然笑道:“奉先,待会儿敢不敢出城打他一下?” “夜袭?”吕布眼睛一亮,“有何不敢,请主公给我一千轻骑,臣保准打得魏军找不着北!” 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墙上慰劳军卒的公孙衍闻言也转过头:“敌军正是疲惫之时,看那新主将排兵布阵似乎很是自大,臣以为夜袭可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方离一拍大腿,“城内可战的骑兵还有多少?” 公孙衍低头算了算,回道:“加上四门改为步卒的士兵,约有四千余人。” “四千余人,有些少啊...”方离把碗放在地上,喃喃自语。 吕布刚准备说话,被公孙衍眼神止住,不禁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公孙衍嘴角勾出一丝微笑,轻声问道:“主公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方离点点头:“不然孝直冒着生命危险为寡人的算计,就太浪费了。” 公孙衍在诸多谋臣的光环下被压制得太久,现在好不容易熬到荥阳城内只剩他一人,就等着表现的机会,现在见方离终于碰上了难题,不禁露出一股装逼的微笑: “主公莫忧,魏军被我唐军压着打,心中已经有了阴影,此时又是疲惫之师惊弓之鸟,只需略施小计,在魏军眼中,四千就会变成四万。” “哦?”方离倾身上前,“公孙先生有何计教我?” 吕布典韦等人也都围了上来,想听听这位许久未曾献计的公孙大人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公孙衍的计策其实很简单,见众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了点心虚,摸摸鼻子道:“很简单,疑兵之计而已。” “只需让奉先将军率四千余轻骑绕到魏营背后,每匹马尾巴上挂上树枝,高举曹孟德都督的旌旗,加上我城内守军一番鼓噪,魏军必定大乱,奉先将军趁机杀入,主公坐等魏将的人头献上便可!” 公孙衍滔滔不绝地说完,去看众人的反应,却看见方离一脸的难以言喻。 “不得不说,先生的计策真是...老土至极!”方离失笑地摇摇头,“可如此简单的疑兵之法,寡人怎么就没想到?” 公孙衍谦卑地拱拱手:“当局者迷,主公只是没往这上面想而已。” 虚张声势的计策虽然老土,但方离知道公孙衍绝不是信口雌黄的沽名钓誉之人,必然是经过对魏军上下缜密的观察之后才敢献上此计。 因此虽然落差实在太大,但方离还是毫不犹豫地采纳了公孙衍的建议,命吕布率军从南门悄悄出城,四千轻骑卷甲衔枚绕至魏营背后,再将早已准备好的树枝挂在马尾巴上。 在等待吕布信号的时间里,方离又突发奇想,记起了历史上曾用过多次的经典战例,让人把荥阳令叫到城楼上问道:“现在城内有多少耕牛?” 荥阳令茫然不知所以:“回禀主公,加上老得不能干活儿,正在官府备案准备宰杀的,共有三百余头。” “有点少,不过也聊胜于无吧。”方离挥挥手,“让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耕牛集中起来,告诉这些牛的主人,待战事结束,寡人会百倍补偿!” 荥阳令领命退下,一旁的公孙衍恍然大悟:“主公是想?” 方离笑得阴险:“没错,既然要玩,不玩一整套的怎么行?” 经过方离和荀彧的吏治改革之后,唐国上下效率增高了好几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荥阳令手下的衙役便把三百耕牛集中到了城门边。 刘封按照方离的命令带着唐兵在每头耕牛的尾巴上都涂上火油,健壮的耕牛们只觉得尾巴凉飕飕地不太舒服,却不知道死亡已经降临在它们头顶。 城内准备工作做完,吕布的四千骑兵刚好也已经就位。 不远处的魏军大营一片漆黑,王廖显然没想过已经成为困兽的唐军会在艰苦的守城战后还有胆偷袭,除了例行的岗哨外并没有过多布置。 正文卷 二百六十三飞将军扬威 魏军大营内,经过了长达两个时辰激战的士卒们已经吃饱喝足后沉沉睡去,只留下守夜的士兵还在四处巡逻。 王廖此时也意识到唐军战斗力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弱,集合了所有偏将在大帐中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吕布耐心地等待着,待远远望见大帐中的灯火终于也熄灭下去后,才一步跃上马背,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四千精锐从树丛中倾巢而出,呐喊着冲向毫无防备的魏军大营。 在瞭望台上值守的魏卒突然从半梦半醒之中惊醒,一睁眼就瞧见不远处劈天盖地的战马呼啸而来,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能看见漫山遍野都是马蹄下飞扬的尘土,看上去不下万人。 岗哨吓得心脏骤停,急忙捡起鼓槌敲向身后矗立的铜锣,一边惊恐地大喊:“敌袭!敌军夜袭大营!” 整个魏营顿时喧嚣起来,无数士卒衣衫不整地被兵头从帐篷中赶出来,举着戈矛茫然四顾,不知敌人在哪儿。 王廖也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激灵爬起来就往外冲,看见一片混乱的营地不由得大怒,挥刀斩下一个急得四处乱窜的士卒首级,高声怒喝道:“慌什么!随本将列阵,迎敌!” 但为时已晚,四千唐军轻骑片刻间就已到了魏营外,绕过摆放得零零散散的距马,手中长矛不断收割着魏军士卒的生命。 仅仅四千人,在吕布的率领下散发出了万人的气势,又有曹操的旌旗在后,让不明真相的魏军士卒更是惊慌,以为在河对岸击败晋军的曹操大军这么快便又到了荥阳城外。 吕布一骑当先,万千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正大杀四方之时,突地望见大帐前持刀大声呼喝,试图让魏军重整阵型的王廖。 不禁冷笑一声,命身后众军各自扑杀,独自一人打马上前,在众军之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到了王廖跟前,怒目横眉傲然高喝:“魏将,吕布来取尔首级!” 王廖闻言一惊,急忙翻身上马,吕布的方天画戟却已经到了眼前,王廖迫不得已抬枪去挡,却虎口一麻,银枪瞬时间便震落马下。 不等王廖重整旗鼓,吕布抬手顿地,掉落地上的银枪被顺势勾起高高抛向半空之中,而后枪杆猛地锤在王廖胸口,直把没来得及穿戴甲胄的王廖打得肋骨对穿,自马背飞下数米,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周围的魏军士卒见状大惊失色,争先恐后地就要去救主将,然而这时银枪突然落下,正正扎在地上欲挣扎站起的王廖头顶,枪尖自天灵盖贯穿而下,从胯下伸出,直直将人戳了个对穿。 吕布大笑三声,将方天画戟背在身后,胯下赤兔宝马马蹄飞扬,被主将突如其来的惨状吓破胆的魏卒竟然无一人敢上前拦截。 行至被死死钉在原地的王廖身边,吕布左手握住方天画戟,右手一伸握住露在王廖头顶的半截枪杆,猛然用力,竟单手将壮达两百来斤的王廖头朝地倒举了起来! 赤兔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驮着勇冠三军的主人就往魏军最密集处冲去,吕布手持银枪将被戳了个对穿的王廖高高举起,意气飞扬地仰天长啸:“主将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王廖的死状实在太过骇人,映衬的吕布好似从地府而来的夺命恶鬼。本来已经在各自偏将的指挥下重新组织起反击的魏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怎的,竟然连逃跑都没了勇气,只敢拎着兵刃直愣愣站在原处。 与之相对的唐军则士气大振,在魏卒的抵抗下稍稍迟滞下来的攻势猛然间又凌厉起来,直杀得魏军哭爹喊娘。 吕布则横戟立马,左手的方天画戟还在滴着血水,右手高举起的“人棍”太过骇人,借着月光望去,宛如盎然立于天地之间的不败军神。 魏军心胆具丧,正在唐军的铁蹄下茫然不知所错时,背后的荥阳城中杀声顿起,厚重的木质城门缓缓打开,在魏卒惊恐的目光下,三百尾巴燃起熊熊烈火的健壮耕牛慌不择路地朝魏营冲来,瞬间撞得营中人仰马翻。 唐军猝不及防之下也受到了些许波及,幸好吕布反应及时,远远看到火牛的身影时便反应过来,一把将王廖的尸体扔向四周的魏军,同时示意唐军快速撤去,将火牛带来的死亡让给魏军享受。 唐军骑兵训练有素来去如风,转眼间便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偏生已经乱成一团的魏军没有发觉,慌乱之下甚至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惨剧。 目睹王廖惨状的魏卒已经三魂失了七魄,又被凶残的火牛闯入营中,远方不知还有多少唐军援兵正在杀来。 群龙无首之下,被吓破胆的魏卒再也不肯听从将军们的指挥,纷纷扔下兵刃四散奔逃,混乱之下,甚至有不少的士卒惨死在同袍的脚下。 待火牛们尾巴烧尽缓缓死去的时候,重新恢复宁静的魏营已是一地鸡毛。吕布重新率军前来打扫战场的时候,营中除了躺在原地惨呼的伤员、满处都是的残肢断臂外再也看不到活人。 此战唐军的损失除了三百耕牛之外,随吕布夜袭魏营的四千轻骑伤亡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在混乱之中受了重伤,养好后还能归队继续作战。 反观魏军,攻城战后残存的两万五千人,后来经吕布等人清点,还留在营中的死伤者不到三千。剩下的两万余即使在惨烈的攻城战中也不曾后退半步的魏国勇士,竟是在吕布和火牛的双重惊吓中跑了个精光,唐军大获全胜! 四千轻骑打破两万余敌军,吕布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一战成名,威名远扬,名声比此前单骑来往翟、纪两国时更甚,列国朝堂之上没有不知道吕奉先威名之人,甚至以爱才如命著称的秦国也打上了吕布的主意。此后多次派人过来挖墙脚,被三番五次拒绝仍旧坚持不懈,此乃后话不提。 留下围困荥阳的三万大军仅一天后就全军覆没,回头驰援的三万魏军也好不到哪儿去,为避免疲劳之时被唐军奇袭,尉缭一直贯彻着每日只行二十里的行军准则,走够二十里便停下来扎营,待天明后再重新出发。 正文卷 二百六十四兵败如山倒 次日凌晨,尉缭大军准时拔营出发。 才走了约摸一两个时辰,离马忠等人埋伏的地点还差十几里时,十几个慌不择路的魏军溃兵突然出现在大军身后,见到齐整的大军掉头就想跑,被后军士卒当作唐军奸细抓了起来,扭送到尉缭马前。 这些溃兵一见到尉缭就开始嚎啕大哭,将荥阳城外描述得如同人间地狱,再三哀求尉缭能放过他们一命。 “大军已经没了?”尉缭不可置信地伏下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溃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王廖强行攻城,夜里又遭到敌袭,最后营中出现几百个浑身着火的怪物,大伙儿没办法只能逃命的惨状一一说了一遍,把尉缭听得连连皱眉。 尉缭身经百战,很快就将溃兵们的描述中夸张的一部分删去,但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你们是说,王廖将军一接手就命你们全力攻城?” “是啊,将军!”其中一名领头的溃兵哭诉道,“太惨了,弟兄们顶着唐军的弓箭滚木往上爬啊,一瞬间就没了几千人,实在是太惨了!” “够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男人!”尉缭烦躁地摆摆手,“唐军夜袭又是怎么回事?” “是少梁曹操的大军!”另一名溃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几万唐军骑兵突然冲了进来,举的就是曹操的旌旗!王廖将军刚出来就被一个自称吕布的唐将杀了,小的们实在没办法...” 溃兵们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又再三强调溃逃真的不是他们的错,然后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高高在上的尉缭,希望这位爱兵如子的将军能够放过他们一马。 尉缭冷漠地看了这些衣冠不整,显然已经被唐军吓破胆的残兵败将一眼,在他们恐惧的视线下慢慢抬起右手,在背后看押这些溃兵的魏卒领命,手起刀落就将十几个人头砍落在地。 “收拾收拾。”尉缭看了没看地上的尸首一眼,“记住,谁也不准把后方大败的消息传出去。” 短暂的停滞过后,大军重新开拔,缓缓向大梁继续进军。 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尉缭心里已经是波澜起伏,从溃兵们口中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大大出乎尉缭所料,以至于理智虽然知道是真的,感情上仍旧无法相信。 三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他王廖是个饭桶吗? 夜袭大营的肯定不是什么曹操援军,少梁城的唐军现在还在晋国境内呢,难道能插上翅膀飞过来?一定是方离玩的什么阴谋诡计。 这下六万大军没了一半,还援什么边境?赵国一攻,直接就地解散宣布亡国还快些! 尉缭的表情实在太过严峻,身后的副将冯成轻声问道:“将军,是在担心唐军从背后突袭我军吗?” “不,他们没兵。”尉缭摇摇头,“本将担心的乃是赵军,大魏精锐只剩下三万,一旦被赵军知晓...” 冯成耸然一惊:“将军,要不要加快行军速度?” 尉缭点点头没有说话,任由冯成打马后退去传达军令,心头却是一片茫然。 魏国的未来已不可期,他尉缭的未来呢?要为大魏陪葬吗? 突然加快的行军速度让魏卒们疑惑不已,尽管尉缭下了死命令,但时不时就会碰上的溃兵还是让荥阳城外的消息传到了士卒们耳中,军心顿时大动。 王廖将军身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燃着火的妖怪?少梁城来的唐军几万援军就在身后? 一连串真假参半的消息让魏卒们越来越动摇,尉缭不得已出来解释,并没有什么妖怪,唐军也不可能有援军,但士卒们又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不是这样,三万同袍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没了? 慢慢的开始有逃兵出现,有一就有二,不论将领们如何弹压都无法阻止,参与逃跑的士卒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整个火、一整个伍瞬间就消失不见的。 兵败如山倒,尉缭也不再做无用功,干脆让将士们不要再阻止,想跑的就跑吧。 如此到了入夜扎营的时候,跟随尉缭的三万大军足足跑了上万人,只剩下两万余人还死死跟在后面。 冯成清点的时候心疼不已,直道尉缭就不该对那些逃兵宽容,见一个杀一个,肯定不会跑这么多! “你啊,太年轻。”尉缭一边环视着周边环境,一边叹道,“我等真要那么做,逃走的就远远不会只有上万人了,直接兵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现在,大浪淘沙之后,留下来的都是真正忠于大魏的敢战勇士,真正的精兵!” 冯成听完却苦笑不已:“再精的兵,只剩下两万而已,又能有什么用?” 距离魏营几里远的山崖上,马忠和他的五百精兵死死坠在魏军身后,把一切都看了个清楚。 “好小子,跑得还真不少。”马忠一抹嘴巴,“这至少得没了上万人吧?啧啧,魏军还真是惨。” 趴在马忠背后的唐军卒长也学着样子砸砸牙齿,摩拳擦掌道:“将军,咱要不要干他一票?” “拿什么干?你小子怕不是失心疯吧!”马忠转头瞪过去,“五百打两万,还是编制完备的两万大军,以为自己天神下凡呐?” 卒长委屈地瘪嘴:“属下不是这意思,属下是看上了他们的粮草辎重!” “还算你有点脑子!”马忠也颇有些意动,但在仔细观察魏营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行,这些家伙防备得够森严,咱们就老老实实趴这儿吧。” 卒长点点头,不甘心地缩了回去。 天明,魏军准时拔营,剩下两万人速度提升了不少,依马忠的计算,不到十日就能到达大梁。 “行了,就跟到这儿吧。”马忠站起身,眺望魏军远去的方向,“再跟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身边的卒长点头:“那咱回去?” “不用,在这儿等就成。”马忠嘿嘿笑得猥琐,“魏国就剩下这么点儿兵,本将不相信主公就没点想法。” 卒长了然,安静了会儿,又问:“那大梁城的孝直先生呢?要送信吗?” 马忠失笑:“咋这么操心呢?孝直先生怕是早就从魏国人那儿知道啦!” 正文卷 二百六十五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唐,荥阳城。 终于结束了长达一个月的围困,方离好好安抚了受惊的芈月和虞姬以及大乔一番,总算是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度过危机的荥阳百姓也很快恢复了日常作息,各种摊贩店铺重新活跃起来,碰上熟人还会忍不住吹嘘一番自己的英勇表现。 士兵们也得到了一整个上午的假期,除了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用做,跟他们疲惫的将军们一样。 荥阳保卫战,唐军两万守军共战死两千余人,轻重伤员三千余人,死伤数字不大,倒是守城器械损毁大半,让方离肉疼不已。 直到申时过半,方离才打着哈欠钻出温暖的被窝,又和大着肚子的芈月温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到前殿。 跨进前殿的大门,方离懒懒散散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目光重新又变得凌厉起来,留守荥阳的文臣武将已经早早等候在此,见方离出来都是拱手行礼。 挥挥手示意无需多里,方离威严地扫视一圈,突然笑道:“这一个月来,辛苦诸位了。” 众文武连道不敢,神态也都放松了不少。 “荥阳之围虽解,但这仗却还没打完。”方离摊开地图示意众人上前,“赵雍一旦知道荥阳大捷,立刻就会发兵魏国,魏无忌马上会反应过来上当受骗,孝直危矣。” “这有何难!”吕布大手一挥,“主公,给臣一支兵马,臣这就杀进大梁把孝直先生抢回来!” 徐晃、典韦等人也连连点头,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方离看得好笑,伸手把吕布的手臂按了下去:“魏国是要打的,却不能让你一人去打。” 见吕布不解,方离指向地图解释道:“在尉缭到达荥阳之前,寡人就已经给池阳的鞠义和绛关颜良去信,命他们各领五千精兵赶来,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 “池阳和绛关?”徐晃恍然大悟,“晋国和魏国都已经无力再进兵,此两处确实可以分出兵来支援。” 方离点头,自从上次三家攻晋开始,鞠义和颜良这两员大将就几次来信说要调往前线,却总是没有机会,现在终于能一展身手,都是兴奋得不行。 公孙衍摸摸胡子,突然笑道:“主公是打算趁胜追击?” “趁胜没错,却不是追击。”方离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直线直指大梁,“尉缭的这三万孤军寡人不打算去惹,就让他们回去大梁,交给赵雍去头疼吧。我军只需远远坠在后面,慢慢地攻城拔寨便可。” 公孙衍若有所思地皱眉:“恕臣妄言,主公莫不是想一举灭掉魏国?”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寡人没那么大胃口。”方离揉揉拳头,“把魏斯打服了,才能收回拳头去收拾诡诸!” 众人正商议着,殿外的亲兵突然来报,说是鞠义和颜良共一万兵马已经到了荥阳,现暂时安置在城中的军营里。 方离大喜,立刻带着众将去了军营。 君臣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长话短说过后,方离命刘封率四千兵卒留守荥阳后,亲自领兵两万,带着吕布、徐晃、典韦、公孙衍,以及刚到的鞠义颜良众将慢悠悠往魏境赶去。 尉缭大军距离大梁还有五日路程的时候,荥阳溃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魏斯耳中,接到快马传报的赵国郭信率领两万虎狼骑兵第一时间越过赵魏边境,连下清河、馆陶、魏县三城,又将魏军俘虏驱赶到邺城城下,逼迫他们为前锋攻城。 郭信打得和方离同样主意,不奢望凭两万精骑就能灭掉一国,但求在最有限的时间内为赵国开疆拓土。 魏斯得知消息暴跳如雷,一连派出五道传令兵命尉缭火速回援大梁,同时怒而想要杀掉法正一泄心头之恨,却被魏无忌阻止,只是将人再次关进了大牢。 魏无忌反应过来上当受骗,心头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一度想要赞成魏斯砍人,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知道这时绝不能再激怒方离,只得把人关了了事。 方离一行人不急不缓,七日后才在唐魏边境与马忠的小股部队会合,这才得知魏军又跑了三分之一,尉缭麾下只剩了两万余人。 “同时臣还从魏军溃兵那儿得知,曹都督的大军已经再次渡过黄河,一路过关斩将已经兵至桐城!”马忠看起来十分兴奋,“如果赵军和燕军这时候一鼓作气,真有可能直接灭了晋国!” “孟德的五万兵马还是有点少,寡人得想法子多给他点支援。”方离摸摸下巴,突然想到已经危在旦夕的魏国,计上心头。 算算时间尉缭的兵马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大梁,方离再不顾忌,一路快马加鞭两日后便杀到了魏国边境的酸枣城下。 酸枣守军不过五千,守将的刚愎自负比王廖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唐国大军围城,竟一怒之下选择领兵出城迎战,结果被徐晃一斧子劈下马,身首异处。 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酸枣后,方离兵贵神速,大军完全不做停留一路杀过去,三日间连下五城,砍瓜切菜般便到了大梁城下。 尉缭回到大梁后奉魏斯令整顿城防,于大梁城周边征调壮丁,连着民夫一起好歹凑足了三万兵马。 方离等人一路杀将过来损失虽然不大,但麾下也已经不足两万,因为本就没打算一举攻破大梁,也不曾带有重型攻城器械,见城内的魏军风声鹤唳战战兢兢,便干脆在城楼守军视线范围内,弓弩射程范围外大刺刺地安营扎寨下来,生恐对方看不见。 魏斯虽然惊慌,但也知道仅凭两万唐军绝不可能拿下自己的大梁城,方离一定是另有所图,于是派魏无忌出使唐营,想要弄清楚方离到底想干什么。 “记住,能低头就低头,只要能保住魏国,颜面根本无关紧要。”魏斯对魏无忌殷殷嘱托,“寡人给你权限,不管是军资还是城池,只要你觉得能答应的,可直接答应下来!” 魏无忌领命,打开城门单枪匹马往唐营而来。 正文卷 二百六十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方离知道魏斯一定会派遣使者前来求和,早就派面相最为凶恶的典韦等在营门口,随时准备迎接魏使。 魏无忌进入唐营,先是被凶神恶煞的典韦吓了一跳,再见唐军军容齐整,士气高昂,营地扎得毫无破绽,营内旌旗猎猎飞舞。 每个唐兵都恪尽职守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任何人大声喧哗或是衣衫不整,就连训练,也不是寻常军营中经常能见到的捉对厮杀,而是在兵头的指挥下练习战阵之法,不由得长叹一声。 如此强军,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招惹啊。 方离盔甲齐整端坐在大帐中等候,公孙衍和众将位列两班,没一会儿,就听见典韦雄浑的声音在账外响起:“主公,魏使魏无忌求见!” 哟呵,还是老熟人。 方离整了整头盔,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帐帘被掀起,身着魏廷朝服的魏无忌昂首挺胸走了进来,端端正正地行礼:“外臣魏无忌,见过唐公!” 都快亡国了,还要做出这副器宇轩昂的样子,真倒是输人输阵不输面。 方离冷笑一声:“信陵君此来,想必是替魏斯向寡人下战书的吧?” 魏国现在全国上下已经不过两万精兵,剩下的都是驻守地方的老弱病残一击即溃,哪还有什么胆量来下战书? 魏无忌苦笑:“唐公说笑了,外臣是奉我主之命,恳请唐公放魏国一马。” “求寡人放魏国一马?”方离睁大眼,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寡人没听错吧?明明是他魏斯撕毁盟约悍然进犯我荥阳,怎的在信陵君口中,竟说得好像是我唐国毁约在先?” 说完不等魏无忌反驳,方离视线又扫向下方:“诸位,信陵君说让我大唐放他魏国一马,诸位怎么看呐?” 如此外交场合,当然是由最擅长口舌之辩的公孙衍来唱双簧,只见公孙衍眼珠转了转,转身苦口婆心地相劝: “主公啊,旬月之前信陵君还曾出使荥阳,也说魏公是一心求和,主公心向和平,一时心软就与魏国定下了盟约,结果呢?今次信陵君又来求和,万望主公三思啊!” 方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为难地看向魏无忌:“信陵君,你也听到了,不是寡人不想和,实在是臣子们不放心呐。” 早在动身之前,魏无忌已经想到了会在唐营受到何种刁难,闻言也不惊慌,只舍下这副皮面把姿态放到最低,一揖到底道:“我主被听信奸人之言,一时糊涂才会进犯荥阳,知道唐公怒火难平,我主特命外臣带来了魏国的诚意,给唐公赔罪!” “诚意?”方离拉长声音,“那寡人怎么没看到啊?” 方离装模作样,公孙衍却毫不含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来地图在地上铺开,换上笑脸道:“不知信陵君所说的诚意,是哪几座?” 这就是表明金银美女皆无用,割地赔偿是必须的了。 魏无忌余光瞟了眼地图,只觉得割哪一座都肉疼不已,干脆闭上眼睛开门见山:“敢问唐公的意思是?” “信陵君别做出那副表情嘛,显得寡人在欺负人。” 方离没什么诚意地笑笑,走下台阶,抽出佩剑在地图的唐魏边境上画了个圈,“寡人要的不多,黄河以南,白马、酸枣、平牟、宛陵一线十座大小城池归我大唐,再多也不要了!” 十座城池虽然不多,但这条线上的城池大都地形复杂,尽是山川河流易守难攻,是魏国用以抵御唐国的天险,尤其是白马渡,一旦给了唐国,唐军便可随时四面八方围攻魏国而无需渡过黄河,大梁头上将会永远悬着来自唐国的宝剑。 方离语气说得大方,魏无忌听得是面色青白,指向地图的手忍不住发颤:“这些城池给了唐公,我魏国可就再也无险可守了啊!” “信陵君这话寡人就听不懂了。”方离收剑回鞘,拉下脸紧盯魏无忌躲闪的双眸,“唐魏此后乃是盟好之国永无战事,魏国要这天险有何用?莫非魏公是打算等我唐国出什么事的时候,再撕毁盟约一次?” 公孙衍也顺势拱手:“主公,魏公连这小小的十城都不愿给,可见此次求和不过是缓兵之计,并无多少诚意!” 唐国君臣一唱一和,魏无忌的心脏也是一上一下,弱国无外交,魏国已经面临亡国之危,就算他魏无忌再舌灿莲花巧舌如簧也没了用武之地。 “此十城实乃事关重大,还请唐公准在下禀告我主定夺。”魏无忌深吸一口气,目光从那幅气死人不偿命的地图上挪开,“唐公还有何要求,外臣一并回禀我主。” “这就对了,让魏斯好好想想!”方离轻哼一声,一挥衣袖回到座位之上,眼神示意一旁的典韦。 公孙衍会意,拱拱手退了下去,黑面神典韦则上前一步,拿出事先拟好的纸张,高声念道: “其一,割让黄河以南白马、酸枣、平牟、宛陵一线十城与大唐。其二,赔偿我军粮草三十万石、军资金五百两、美玉明珠若干。 其三,魏国与唐国结为兄弟盟国,唐国为兄,魏国为弟;其四,为表示盟国之亲厚,魏国出兵两万与我唐军一并进攻晋国,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典韦每说一句,魏无忌的面色就白上一分,待全部说完时,魏无忌直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下去。 这四条,唐国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啊! 赔偿军资和结为兄弟之国只是丢脸,并没太多大不了,要命的是其一和其四两点。 割让十座城,魏国门户向唐国大开,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再无崛起可能。 把国内仅剩的两万精兵投入唐晋战场,就此被死死绑在了唐国的战车上,不仅肯定无利可图,要是方离一个不高兴把这两万兵马当作炮灰个卖了,魏国就再也没有可战之兵了。 一条条一款款都是在往魏国的心窝子里插刀,魏无忌忍住内心的凄惶,叹道:“唐公,就真的不肯给我魏国一条活路了吗? ”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撕破了脸,方离也懒得再跟魏无忌废话,冷声道:“寡人愿意退兵与魏斯结盟,就是给魏国最大的活路!否则赵国大军一到,两国联军拿下大梁,你魏国顷刻间便亡了,还要什么活路!” 魏无忌一滞,没有话能反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呢?只得团团向唐国君臣行过礼,带着方离提出的四个条件返回大梁,与魏斯商议再做决定。 说是商议,魏无忌也知道,魏国这次是真的别无选择了。 送走魏使,看着典韦重新收起地图,徐晃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公,如此苛刻的条件,魏斯会答应吗?” “他不答应寡人就帮他答应!”方离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冷漠,“大唐没空再陪他玩签订盟约然后撕毁的游戏了,魏国地处我大唐腰腹,要是再给他机会找到时机捅一刀子,寡人岂不是昏庸至极?” 大梁,魏廷后殿内,看过魏无忌所带书信的魏斯怒急攻心之下,一口鲜血从嘴中喷薄而出,染红了鲜亮的地砖。 “主公!”魏无忌大惊,急忙喊人穿医官前来。 魏斯双目无神,膝盖一软跌座在台阶上,无力地抓住魏无忌的衣袍:“他方离,这是铁了心要亡我魏国啊!” 君辱臣死,魏无忌内心也是撕裂般的疼痛,沉默半晌,一咬牙一闭眼,怒道:“主公,方离欺人太甚,不若干脆以死相拼!臣去齐国、去韩国、去宋国求援,总能带回来一支援兵!” “算了,不会有援军的。”魏斯已是心如死灰,“如若唐魏战事胶着,他们看着有利可图或许会来援,如今我魏国亡国就在眼前,唯一的盟友晋国也好不到哪儿去,吴国秦国远在天边,又疲于楚国战事做不得依靠,魏无忌啊,我大魏已经没有援军可找啦!” 魏无忌也清楚魏斯说的都是事实,悲怆得紧紧闭上双眼,哀嚎道:“主公,从此我魏国再无百年大计,臣不甘心呐!” “是寡人对不住你,对不住大魏,如果寡人不听信那张仪谗言,像你说得慢慢蛰伏以求他图,不去惹方离,魏国何以会变成这副模样!” 魏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嘴角勾出一丝惨然的笑容,“去吧,为大魏再去丢次脸,告诉方离,寡人答应他的全部条件!” 魏无忌无言,只能把头狠狠磕在地上,君臣二人瞬间泪流满面。 在赵军到来之前,魏国终于还是答应了方离提出的所有条件,魏斯亲自出城,与唐国签订了城下之盟,并即刻命尉缭再次领兵两万,跟随唐军伐晋。 方离兑现承诺,命留守荥阳的刘封前来接收城池后,直接从大梁城外出发,率领唐军两万以及魏军两万,共四万大军去支援孤兵伐晋的曹操。 方离撤兵不久,赵国的信使来到,又是一次狮子大开口,从魏国要走了边境城池五座,军资粮草若干,赵魏签订停战盟约。 就此,魏国成了唐国的附庸,已经名存实亡。 正文卷 二百六十七 魏国战事结束的同时,宋国也已经拿到天子令谕,联合有了新国君的郑国灭了陈、蔡两国,国土人口增加一倍有余,也步入了有资格放眼天下的强国之列。 有了荀彧从旁辅助,宋郑联军灭陈、蔡的战争事半功倍,付出的伤亡也大大减少,子冯大喜过望,再三劝说荀彧挂上宋国相印,为宋国出谋划策,原本的相国子罕也意外地十分大方,表示若是荀彧愿意,他愿双手将相印奉上。 此时一人挂多国相印,或同时在数国为官的事多有发生,在世人眼中再寻常不过,比如方离就曾以唐国的官职交好韩非和吴起,两人也是欣然接受。 但荀彧却是坚辞不受,言一臣不可事二主,身为唐国臣子,为盟国出谋划策当仁不让,但官职就不必再给了。 荀彧态度坚定,子冯也不好强逼,便赏赐了金银美女无数以表示对荀彧的欣赏,同时对远在唐国的方离羡慕得直咬牙,这么好的臣子啊,怎么就被他方离给碰上了。 荀彧但笑不语,带着子冯盖章划印的盟约踏上了返回唐国的旅程。 此时已到十一月末,楚国北方危急已解,只要能熬到入冬,吴军还没有站稳脚跟的话,就不得不退兵,局势就又将回到秦楚对峙的局面。 虽然打得艰苦,但熊侣知道唐国这个小兄弟兵力捉襟见肘,能帮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楚国东西边境陷入苦战,唐国这方却一路凯歌。 曹操一路大军早在十一月中旬便已再次兵临曲沃城下,也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分兵蚕食晋国其他的城池。 嗅到机会的燕军主将乐毅和赵军主将廉颇也不客气,去信国君的同时再次大军围困晋城和晋阳,也同时分兵步步蚕食。 齐国的姜小白见晋国再次告急立刻两路进兵,姬职和赵雍知道灭晋近在眼前,于是召集大军死死抵抗住齐军,只要拖到曲沃陷落晋国灭亡,齐军自然就会退去。 这次的晋国和魏国一样,再也般不到什么援军了,只得死守曲沃,以期待奇迹的降临。 十一月末,唐魏四万联军到达安邑,见城中空空,一问,才知道刘备带着安邑留守的五千兵马北上,已经拿下王官,给方离大军打通了去往曲沃的通道。 “这个刘玄德,还真的跟赌徒一般。”方离一边命大军不做停留继续向曲沃进军,一边跟身后紧挨着的尉缭笑道,“寡人的臣子就是这样,喜欢自作主张,真是头疼呐!” 这话哪是在抱怨,明明就是在炫耀,但偏生听得尉缭心中酸涩。 尉缭在马上拱手恭维:“唐公麾下名将如云,外臣佩服!” 唐国的将领在外领兵作战,不回援都城也好,自作主张突袭也罢,只要是真心为了唐国,且结果是好的,方离一般都不会追究,最多事后骂一顿。 可反观为魏国效力的自己,上次攻平陆也好,此次攻荥阳也罢,都是战战兢兢束手束脚,背后就像有一根从大梁牵过来的锁链,若少有违背,轻则责罚,重则夺职下狱。 这次重新领兵作战,听说还是方离点名让他领兵,这才被魏斯从府中提溜出来,有了重新带兵的机会。 这两相对比,方离心胸之宽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在被魏斯再三折腾之后,尉缭对魏国的忠诚本就不剩下几分,此时唐公近在眼前,不免就有了良禽择木而栖的心思,恭维的话也真挚了几分。 方离敏感地察觉到尉缭态度的转变,心中满意,越发觉得特地要求魏斯让尉缭出战是个好主意。 这人在历史上也是名贯古今的兵法大家,所著兵书《尉缭子》更是名震中外,若能收服,则大唐攻略天下又多了个善战阵的名将,方离怎么不心痒痒? 典韦徐晃等人看出方离的心思,一路上主动和尉缭说说笑笑,半点没有因为其败兵之将的身份有任何轻视,言辞间还多次为尉缭抱不平,等到十日后大军抵达王官时,众将已经成功和尉缭打成了一片。 王官这座小城不久前才经受过唐军的肆掠,城防还未重整,诡诸便又到处征调大军伐少梁,王官的重建就又停滞了下来,而今出现在方离眼前的,就只有遍布四处的唐军营帐和各种残垣断壁。 守营的唐军士卒远远看到主公的旌旗慌忙打开营门,同时飞奔去给刘备报信,很快,盔明甲亮的刘备便出现在营门前拱手施礼;“臣见过主公!” 方离翻身下马,一把将手上的马鞭扔给刘备大步向前,边走边四处张望,见到城外到处都是忙碌的晋国民夫,不由失笑:“你这是在帮诡诸重建城池?” 再次相见,方离的态度明显亲热了不少,刘备接过马鞭心中熨帖,简单地跟后面的吕布等人打了招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闻言大笑道:“主公说笑,臣当然是在为主公重建王官城!” 方离不置可否,众人迈进城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的民夫,看起来各处工事进展都很顺利,不由奇道:“孟德,你不是把唐人给征召到王官了吧?这些民夫怎么如此热情高涨?” “当然是因为主公仁德之名远扬。”刘备笑得有些得意,“臣告诉这里的百姓,他们马上就是唐人,是主公的子民了,又把我唐国对百姓的政策宣扬几遍,对比晋国的严政苛税,百姓们热情自然高涨。” 挥挥手拒绝了刘备邀请众人进简陋的城守府的动作,方离一点没被迷魂汤灌晕,斜眼道:“别给寡人说这些虚的,老实说,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刘备缩缩脖子,难得地有些心虚:“主公果然英明,臣...答应了免除施工民夫一家的三年税赋...” “...”方离面上风云变幻,最终还是没憋下这口气,夺过刘备握在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敲在他胸甲上,“私传君令,谁给你的权力!” 见方离似乎动了真火,刘备也收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抱拳道:“臣私传君令乃是大罪,请主公责罚!但王官地处兵家必争之地,且易攻难守,为防灭晋之后敌军趁着我大唐还没消化干净来攻,臣以为无论是尽快收复民心抑或是修整城池都是紧急之事,这才自作主张,请主公明鉴!” “敌军?”方离皱紧眉头,慢慢放下又举了半截的马鞭,“离此处最近的只有...你是说赵军?” “正是赵军!”刘备挺起胸膛侃侃而谈,“大争之世没有永远的盟友,此前有魏晋在前,赵国与我大唐才没有冲突,如今魏国不成气候,晋国灭亡就在眼前,臣以为,该是防备赵国的时候了!” 方离沉默不语,刘备所言不假,赵雍其人和熊侣不同,为了利益翻脸如翻书也不是什么奇怪事,确实应该早做防备。 不过除此之外,方离嘴角勾出莫名的微笑:“玄德啊,这可是你跟随寡人以来,第一次就大唐的战略开口,是有何原因吗?” 刘备面色不变,恭敬道:“回禀主公,此前或是战事紧急,或是主公身边有谋臣相随,臣就算不说,也会有人替臣说。” 方离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刘备此前从未见过公孙衍,就算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也无法在面向上对上号,此时怕是把公孙衍也当成了他麾下的随军将领。 不过这个能在三国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枭雄愿意开口,对唐国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行了,别扯淡,你既然都开口了,寡人还有一事问你。”方离席地坐在城守府前坑坑洼洼的台阶上,示意众将随意的同时继续问,“我大唐的盟友除了赵国还有楚宋鲁三国,玄德对此又有何见解?” 刘备也学着方离的样子就地坐下,闻言想也不想: “宋国与我大唐之间隔有赵国,又与卫国、吴国相邻,和鲁国也是冲突不断,四面都是强敌,自然会乐意与我大唐交好,楚国、鲁国也是同理,尤其是楚国,只要秦吴还在不断找麻烦,楚王就不会放弃主公这个强势的盟友。” “除了这三国,还有西南的韩国和北方的燕国,灭晋之后,唐国疆土将会和燕国接壤,到时必有冲突,但燕国与齐国交恶,燕齐和大唐都无私仇,主公可利用此点来牵制两国。” “韩国虽小但不弱,主公可步步蚕食徐徐图之,待把晋地完全消化,再打韩国的主意。” “魏国名存实亡,主公可留着魏公,作为唐赵两国的缓冲地带。” 刘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方离听得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精神越来越集中,直觉得还好问了这么一句。 待刘备终于说完,方离忍不住拍手叫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玄德只言片语,便将我大唐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寡人让你留守安邑,确是埋没了人才啊!” 刘备谦虚地低下头连称不敢,面上却不减笑意。 正文卷 二百六十八 唐军在王官修整三日后,方离留下一千兵马驻守王官,带上刘备及麾下的四万唐魏联军赶往曲沃,与曹操大军会合,时间进入十二月,方离大军抵达曲沃城下,加上曹操的五万兵马,唐魏近九万联军将曲沃城团团围住。 此情此景不久前还在大梁城下上演过,不同的是,面对守备空虚的曲沃城,兵力多上近五倍的唐魏大军势在必得,此行不亡晋国誓不归还。 即使是打定主意要改投明主的尉缭,看到这熟悉无比的场景也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 得到晋国大片土地人口的唐国,再也不是孱弱的魏国能望其项背的了,恐怕从今往后,魏国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如何励精图治马踏天下,而是用尽办法讨好方离,用魏国能给的所有东西,来换取唐国的宽容,免于亡国。 诡诸惊慌失措之下下令征调曲沃城内及周边壮丁充军,好歹凑足了近两万兵马,全部堆上了曲沃城墙,预备和唐军做困兽之斗。 黄河以北入冬后气温急剧下降,最低甚至到达了零下二三十度,为避免大军因寒冷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方离打算尽快解决战斗,他听从尉缭的意见,将九万兵马分散在四面城墙,不分主次同时发动猛攻,试图让晋国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忙于四面救火,消磨他们的士气。 吕布、曹操、高顺、张辽等将各自负责一门,带领英布、刘封、鞠义、颜良等猛将,以及魏军的统帅尉缭日夜猛攻不止,方离完全放开手脚让众人自由发挥,无需事事请示汇报,只要能攻破城门,不管什么方法都行! 有了方离的指令,四位名将把各自的所长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城墙上的晋军守卒是头晕眼花,根本无暇应对。 吕布以勇武闻名当世,以身作则率领麾下兵卒不断强攻,在气势上彻底将晋军压倒,英布换了统帅打得是酣畅淋漓乐不思蜀,几次差点在城楼上站稳脚跟,只觉得这才是他梦想中值得跟随的统帅。 高顺则如同他练陷阵营一般冷酷无情,前线兵卒视死如归,拼命也要攀上云梯,在晋军的防线上撕开一条口子,高顺则略显冷漠地在后方压阵,冷静到极致,一旦发现晋军何处松动便立刻调兵前压,似乎不断增长的伤亡只是一个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曹操用兵如鬼,喜欢出人意料,攻城也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常有突发奇想便立刻用在战场上,尤其是把鞠义颜良二将差不多完全榨干,晋军守卒疲于应对之下,几次差点被攻破城门。 张辽善阵战,利用各式攻城器械稳扎稳打,由元戍弩手在后先压制住晋军弓弩手,而后步卒顶着云梯盾牌上前,按部就班却攻势凌厉至极,进度竟也不落于人后,尉缭跟随此路兵马,一国统帅成了张辽的副将却也心甘情愿,直叹唐国人才济济,名将如云。 四将各自死战,方离却也没闲着,劝降的书信一封节一封射往城内,其中由方离、刘备二人亲自书写的占了多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对兵卒,宣扬唐军只论战功升迁从不问出身的军规;对百姓,则大肆宣传唐人生活之幸福稳定;对官僚贵族,允诺城破后绝不累及家人,以后做了唐臣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对死忠于晋国的,则对诡诸的各种昏庸决定大加渲染,至把这位晋公硬生生说成了昏君。 各式信件应有尽有,一时间曲沃城内人心浮动,不少看出晋国必败无疑的人开始打上了别的主意。 诡诸在大殿上急得团团转,然而晋国众文武此时也已是六神无主,四面八方都是唐军,北方先轸大军危在旦夕,在陷入唐军围困之前,燕国军队已趁机蚕食了晋国北方约四分之一的领土城池,东南方向赵军紧攻不舍,一日之内连下五座城池,晋国已是四面楚歌,亡国就在眼前。 终于,三日之后,在曲沃守军残留不到八千于人之后,诡诸祈求和谈的使者终于到了唐营。 方离大手一挥:“不见!”转头却派公孙衍出使曲沃,向诡诸提出他自己的要求。 此时的曲沃城已经乱成一团,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无不开始收拾行囊,试图联络外界的亲友,想要逃离曲沃。 守城的晋国兵卒每日都处在大量消耗之中,无奈之下,诡诸只得下令不断征发民夫,城中百姓中但凡家里有年过12岁以上男子的,都得被征调上城墙抵御唐军,一时间,曲沃城内哭声一片,家家戴孝,还有不少贼人趁乱扰乱治安,曲沃城内的衙役也全都上了前线,没人维持治安,曲沃百姓只得紧闭大门,一边担心抓壮丁的兵卒突然闯入,一边又担心遇上抢劫的贼人。 公孙衍进入曲沃之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悲叹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的同时,对劝降更加有了信心,城中军民百姓已无抵抗之意,就算喂猪想要以死殉国,晋国被吓破胆的士大夫们,也会将他们的主公驾到方离马前,以求得他们的一丝生机。 大殿之上,诡诸仍旧勉力维持着一国之君的威严,居高临下俯视公孙衍,凝声问道:“唐公派先生来,可是要求和啊?” 公孙衍却不吃这套,当即冷笑一声,寒声道:“听晋公话中之意,晋国是打算与我唐国拼到底了?” 诡诸还想继续嘴硬,但殿上的文武群臣已经被公孙衍的冷脸吓得三魂失了七魄,有的急急忙忙出言劝说为主,有的转过身对公孙衍赔笑脸,生怕这位掌握着曲沃上下生杀大权的使者一怒之下,禀告唐公晋国要与唐军死战,引发屠城惨剧。 晋国的大殿,瞬间化为了菜市场。 诡诸坐在王座之上将满朝文武的姿态看了个清楚,心中更加凄惶,泱泱大晋的文武官僚,竟然就因为唐军的大举攻城就被吓成了这副模样,他诡诸输的不冤! 在城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诡诸凄然地闭上眼,嘴唇嗫喏道:“说吧,方离有什么条件?” 公孙衍一挥衣袖面色傲然:“我主的条件很简单,请晋公白衣出城请降,从此之后,曲沃城归我大唐治下,普天之下再无晋国!” “噗!”诡诸心头剧痛,一口鲜血喷吐在王座之下,嘶声喊道:“让寡人白衣出城,方离这是铁了心要亡我大晋啊!” “莫非晋公以为,晋国还没亡吗?”公孙衍丝毫不为诡诸惨然的姿态所动,嗤笑道,“我大唐自建立以来就与试图与晋国交好,从未有过主动进犯之举,倒是晋公,屡屡践踏我主底线,在与我主签订停战盟约之后不到半月,居然又悍然进犯我少梁,是真当我大唐无人吗?!” “如今,该是到晋公吞下好战苦果的时候了!”公孙衍环视四周战战兢兢的晋国众臣,突然又放缓了声音,“晋公,该不会想要拖着你的臣子百姓一起为晋国陪葬吧?” 一声声一句句直戳诡诸心底,这位曾立志称霸天下的晋国中兴之君凄惨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除了投降之外别无他途了。 死战到底?军心民心都已散尽,就连朝堂上他引以为依靠的晋国柱石们都成了这副模样,就算还有寥寥几名愿与晋国共存亡的将士,除了更加激怒方离之外,又有何用呢? 在廷上众臣或期待或逼迫的眼神中,诡诸终于艰难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请先生告知唐公,我诡诸...我大晋愿降!”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晋公果然是真豪杰!”公孙衍郑重下面容,向这位晋国最后的国君深施一礼,“外臣这就回禀我主,命大军暂停攻击,我主在唐营静候晋公驾临!” 说完,不屑地看了四周长舒一口气的晋国群臣一眼,昂首挺胸离开了大殿,在随性侍卫的护卫下走向曲沃城门。 晋国中也不尽是卖国求存之徒,送走公孙衍之后,好几名文臣武将突然哭倒在地,想劝说诡诸三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三日来唐魏联军接连不断的猛攻,城内守卒已经只余下不到五千,怕是一日都抵挡不住了。 晋国这边一片愁云惨淡,得知诡诸终于低头的方离却是大喜过望,把住公孙衍的臂膀连连叫好。 唐军攻势暂歇, “为了行军速度,将士们都没带过冬的衣物,他诡诸要是打算再守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寡人怕是真得再和他签了盟约,退兵了事咯!”方离拍着公孙衍的肩膀感慨不已,“好在先轸和毕万都远在天边,其余的硬骨头又都跟着贾华身死在了少梁城下,他诡诸是真真无人可用啦!” 公孙衍微笑点头:“幸亏曹都督英勇善战,把贾华的大军都留在了少梁城外,否则我军攻势不可能如此容易!” “好了,就别互相恭维了。”方离大笑道,“灭晋之战的有功之臣,寡人都有重赏!” 众将相视而笑:“多谢主公!” 正文卷 二百六十九 初冬的曲沃城外寒风阵阵,大风卷起的黄沙漫天,随着挥之不去的浓烈血腥味,在落日余晖下越发显得凄凉。 唐军负责南门的三万士卒在城外百米处列阵,方离一马当先,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孔看不出什么表情。 曹操紧随其后,脸上是代表性的微笑,代表唐国的明黄色旌旗在身前高高竖起,远远看去就像和旗杆融在了一起。 紧接着是官位最高的公孙衍、张辽二人,其余众将皆驻马身后,方离已经决定此战结束后再按军功封赏,以后的位置可能会有巨大变化。 最后的是唐国的三万百战精兵,灭晋之战的真正功臣们。 这些自建国以来就跟随方离南征北战的将士们此时带着满身杀伐之气,弓弩朝下、刀剑入鞘,昂首挺胸注视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城池,这是方离第一次的灭国之战,将士们都与有荣焉。 没有人说话,但包括方离在内,所有人的胸腔中已是鼓噪不停。 仅此一役,就够全军将士对后人吹一辈子的! 曲阳城上猎猎飞舞的火红旗帜已经放下,城楼四处空空荡荡不见人影,逼人的寂静下,只有残破的墙面在昭示着不久前发生的血战。 包裹着生铁的厚重城门缓缓打开了,门板内外还残留着斑驳血痕,刺耳的吱呀声,是这个古老诸侯国最后的呐喊。 两列晋军步卒手持晋国国君的旌旗自城中走出,在城门两侧列队站好,他们甲胄齐整,军容肃然,年轻的面庞中满是空白。 紧接着兵卒们出现在唐军眼前的,是晋国的文武官僚,身上虽穿着象征投降的丧服,却都浆洗得鲜亮,低着头,不管内心作何感想,面上都表现得异常悲怆。 最后,诡诸肉袒衔璧,赤裸双足出现在方离眼前,牵着两头羊羔,双膝跪倒在城门前,额头重重扣在再也不属于晋国的黄土地上。 原本按照投降的礼仪,诡诸此时应该高声念诵国书,昭告自己的罪孽,表示愿卸去国君之位,将晋国土地献与唐国,并祈求方离宽恕上下文武百姓。 文辞早已拟好,诡诸闭紧双眼,睫毛感受着地上黄沙的阵阵冰凉,刚张开嘴,泄出口的却成了哀嚎,许久都未能平复住情绪,竟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虽说春秋无义战,胜者为王乃是天经地义,但此情此景还是让方离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不愿再过多为难,于是主动打马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诡诸的头顶。 余光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马蹄,诡诸深吸一口气,强自抑制住心中悲痛,嘶声嚎道:“唐公,晋国...愿降!” 话音刚落,城门外的文武百官,以及候在城内的数千兵卒同时推金山倒玉柱,向着方离的方向跪拜下去。 直到此时,这些几个时辰前还因为诡诸不愿投降而心生不满的人才真正感觉到,自周武王分封起,直至乱世之中屹立几百年不倒的晋国,亡了! 方离冷漠地凝视着这些亡国之臣,从上前的晋国相国手中接过国书,突然调转马头,面向他的千军万马高高举起,胸腔鼓起一口浊气,高呼道:“寡人的将士们,晋国,降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数月苦战的累累伤痕,以及严严冬日下着单衣攻城的寒冷,三万将蓦地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用意气风发地呐喊发泄出持续已久的压抑: “主公万年!” “大唐万年!” “主公万年!” “大唐万年!” 曹操和刘备身处其中,虽然生性沉稳,此时却也被三军将士发自心底的欢呼感染,情不自禁地抽出佩剑加入到当中来。 方离驻马曲沃城下,身前是忠心耿耿的万马千军,背后是低头俯首的晋国君臣,竟然有了种天下尽在我手之感。 灭国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沐浴着将士们自心底吼出的崇敬,方离转过身,示意诡诸和众降臣候在一边,大笑着纵马飞奔进城,身后众将慌忙跟上,直到进入城中心的位置,见到战战兢兢跪倒在路边的晋国军民,方离才稍稍冷静下来一点。 诡诸和降臣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但安抚民心却不可拖延,方离转过头凝声吩咐:“公孙衍,镇抚百姓的事就交给你了,寡人的将士随你征用,出了任何差错,也唯你是问!” 这是要重用的先兆啊,公孙衍闻言大喜:“臣领命!” 方离又看向队伍后方:“徐晃何在?” 徐晃身负长斧跃马上前:“臣在!” “带人收拢所有晋军残兵,把他们集中在军营中登记造册,再另行处置。” 徐晃抱拳:“诺!” “鞠义、颜良何在?” “臣在!” “命你二人领一支兵马负责城内治安,凡是趁乱作奸犯科之辈,立斩不赦!” 鞠义颜良相视一笑,心中都是惊喜,急忙抱拳道:“诺!” 安置好城内一切之后,方离这才恢复了意气飞扬的笑容,晋国的宫殿虽不及楚国金碧辉煌,也不及秦国气势恢宏,看起来充斥着一股子靡靡之气。 “原来诡诸好这一口。”方离停在宫门之前,笑着看向紧跟在身边的曹操,“孟德,你去看看咱们的晋公,就说寡人在大殿之上等他。” 曹操失笑:“主公还真是...不留一点情面。” “里子都没了,面子还要什么?”方离无所谓地挥挥手,带着众将一路走进大殿,宫中的侍卫內侍们都自觉地集合在了一起,等着唐军前来处置。 晋国投降的消息还有一段时日才会传到燕赵两国耳中,在此之前,想必先轸和毕万还会继续拼死顽抗,在此之前,方离等人要好好的计算计算三国如何分配,才能为唐国攫取最大的利益。 在方离的示意下,诡诸及其妻妾子嗣都被好好送到了洛阳与天子为伴,依旧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这些人杀又杀不得,诡诸毕竟也是大国君主,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 至于那些投降的文武群臣,方离一股脑丢给了曹操,让他看着办,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赐个宅子颐养天年。 正文卷 二百七十 各个有赏 一切就绪,曲沃城重新恢复了安定,诡诸命先轸和毕万投降的令谕已经快马加鞭在送达的路上。 反正城中一切事物已经安排出去,有公孙衍总领全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就算万一出了岔子,也还有曹操在后面顶着,方离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把手下的臣子压榨到最大限度,自己却窝在军营悠然自得。 晋国的宫殿太过华而不实,光看着就觉得能把人的精气神给吸光,方离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住在里面总觉得自己是个堪比隋炀商纣的昏君,索性留在军营里继续和士卒们住在一起。 曲沃的城头早已飘扬起唐国的旗帜,在大街上巡逻的也换成了唐军士卒,城内的军营自然也按照唐军的习惯进行了一番修整,变得更加实用。 此时天色已经近午,营中升起了屡屡炊烟,连日来的大鱼大肉让将士们吃得走不动道。 在伙食待遇上,不论是唐军还是魏卒方离都一视同仁,绝没有任何克扣,让魏军上下是感恩戴德,对唐国的敌意和愤懑消散了不少。 方离对此很是满意,魏国已经是唐国的囊中之物,这些兵卒练好了,也都是大唐的忠勇将士啊! 为了进一步拉拢军心,巩固自己的“明君”形象,方离干脆和士兵们一起用上了大锅饭。 留守营中的众将领见主公如此,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舍弃了伙夫们特供的小灶,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边,端上大碗和士兵们吹起牛来,尉缭身为魏国主帅也列席其中,丝毫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随着吕布和徐晃被簇拥着开始捉对比武,整个午餐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就徐晃那手功夫,居然还有勇气站出来和吕布比武,方离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再围观这群活宝。草草对付了几口,就拉着曹操和刘备回了大帐,说是要商议商议之后的战略方针。 曹操久居唐国高位,已经习惯了方离什么军国大事都要拉着他一起商量,刘备却有些受宠若惊。 论官职,曹操是堂堂大都督,而刘备此时只是个小小的安邑镇守,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点,方离不找别人而找他,这是要大用的兆头啊! 方离领着心思各异的两人大步朝前走,心里却无比苦逼: 还是缺人呐!好不容易招了几大谋臣,程昱留在延州为唐国整治后方,荀彧、贾诩都被撒了出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人影,从魏国大牢里捡了一命的法正也自告奋勇留在魏斯身边,做唐国插在魏国心脏的一颗钉子。 这倒好,搞得方离现在要商议国家大事,拎得出手的居然只有曹操和刘备两个枭雄,真是穷死人也。 到了大帐,方离把地图摊开放在地上,又示意两人坐下,这才问:“刚刚魏国传来消息,说要把咱们的孝直先生尊为相国,你们有何看法?” 刘备此时官卑职小,曹操便当仁不让地笑道:“魏斯其人向来识时务,这是在向主公表忠心呢。” “寡人就受了他的忠心!”方离大笑,又问上了晋国的情况,“听说还有不少城池不愿归降我大唐,孟德,可有其事?” 曹操点点头,起身告罪道:“尚有曲沃周围五座小城的守将拒绝开城投降,臣失职,请主公降罪!” “这说得什么话,晋国好歹也存活了几百年,诡诸也不算是什么昏君,有那么几个死忠的臣子不是很正常嘛?”方离面上不在意的挥挥手,心中却对曹操恭谨的态度十分满意。 现在的唐国,就只有曹操和周瑜有着都督的名号,各自执掌一方。 比起领兵在外和楚军共同抗秦的周瑜,长期驻扎在原梁国领土,把军政大权都握在手心的曹操分量显然更重些。 方离摸摸鼻子,觉得是时候让曹操挪挪屁股了。 倒不是对其不信任,只是必要的驭下之术而已,免得某个重臣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出现诸如北宋赵匡胤黄袍加身之类的典故。 而且曹操文武双全,用兵用人都是一把好手,十分好用。 想到这里,方离果断看向曹操:“孟德,寡人意图在晋国设司州,你可愿助寡人平定此地?” 无需多言,曹操立马领会了方离的意图,随即欣然拱手:“主公想彻底消化晋地,臣自然愿意分忧。” 方离满意地点头,晋地以后和燕、魏、赵三国接壤,哪一处都不好相与,可以说是春秋大陆版的“火药桶”,一个弄不好就会爆炸,有曹操在,他就放心多了。 不过少梁也还是要能臣驻守才行,方离的目光转向刘备:“玄德,如果寡人让你顶替孟德总督少梁,你可有对策?” 刘备一愣,接触到曹操略带鼓励的眼神才反应过来,随即大喜过望,迎上方离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禀主公,臣若总督少梁,第一件事便是分割弱化当地士族豪强势力,以免尾大不掉,影响主公的统治。” 士族! 方离眼前一亮,要不是刘备提起,他差点忘了这一茬儿。 地方士族豪强势力,那可是三国时间接导致了魏蜀吴相继灭亡的主力军啊! 曹操眼中也闪过一丝激赏,梁地的士卒豪强仗着家大业大可没少给他找麻烦,要不是战事频发曹操不得不屡屡出征,怕是早就已雷霆手段处置了。 “好,玄德果然深知我心。”方离一拍桌子后怕不已,“寡人升你为太守,总督梁地政事,可自去与孟德交接。” 刘备起身抱拳:“臣谢主公提拔!” 太守比都督低了不少,唐国只有曹操和周瑜是一步到位,方离暂时没有打算再加一个。 但即便只是太守也足够刘备心满意足了,方离升官不拘一节全屏本事,只要在太守的位置上干好了,还怕以后不能升迁吗? 说完刘备的事,方离的目光又转回了地图上还未消失的晋国,毕竟这次军议的目的还是以晋国土地为主。 见方离一直沉思不语,新出炉的司州都督曹操主动问道:“主公可是在忧心和燕赵的疆界划分?” “是啊。”方离站起身离开桌案,一点不顾及形象地蹲在地图边,手指划过晋国的山川河流,“灭晋之战我大唐将士死伤无数,要是在领土划分上吃了亏,寡人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的英灵?” 知道方离的话还没说完,曹操和刘备对视一眼,都没有贸然插入。 果然,感叹完毕之后,方离的拳头恶狠狠砸在赵晋边境上:“燕国早占了北边的大块疆土,不用担心和寡人抢肉吃,但赵雍却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就连出兵伐魏都要跟寡人讨要粮草军资,更何况实实在在的土地和百姓!” 曹操和刘备都是赞同地点头,却都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在上谈判桌之前,不知道对方的打算,讨论再多根本无用,到头来还是要在谈判时大吵一场才能解决问题。 “好了,不谈这些烦心事了。”方离郁闷地吐出一口浊气,眉头重新松散开来,“把他们都给寡人叫进来!” 账外的亲兵高声应诺,曹操刘备都是心知肚明,这是要大加封赏了。 他二人的官职都已经尘埃落定,其余众将却都还忐忑不安,早就期待着战争结束后加官进爵了,此时终于等到方离的口信,一眨眼的功夫就都全集在了大帐,就连在曲沃忙得脚不沾地的公孙衍都出现了。 这群家伙,真是一点不掩饰欲望。 方离失笑,也没打算违背众人的殷殷期待,当即念出早就准备好的封赏名单: 曹操调任司州都督,在和燕赵划定疆界后赴任,总领司州一应军政要务。 刘备任梁州太守,同时遥领兵部侍郎,总领梁地政事。 公孙衍外放延州太守,换回程昱,同时中央职务不变。 张辽提为镇军大将军,依然从属曹操麾下。 高顺提为征东将军,调去洛阳大营为唐军扩练陷阵营。 马超提为征北将军,领兵两万步骑。 英布提为征南将军,驻扎梁州辅佐刘备。 徐晃初入唐国,任征虏将军,在曹操麾下听命。 远方的刘封、贾诩、法正等人虽不在场,也都颁布了封赏。 荀彧已经贵为文臣之首,便赐予了一大堆财物。 封赏令宣布完毕,武将们自是喜不自胜,公孙衍更是欣喜若狂,本来开始有些动摇的心又重新沉寂下来。 太守虽比不得丞相尊贵,但也是统领一方的实权官职,本来以为只是让自己驻守曲沃,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公孙衍自是兴奋不已。 将众人表现落在眼底,方离心中满意,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命令亲兵看好账门,这才背过身掏出手机猥琐地嘿笑起来: “好家伙,这次灭了一国,还得了魏国十座城池,把魏斯踩在脚下,系统怎么也得赏个几百点吧?” 这次结算后,方离打算狠狠召他几个武将,最好橙色紫色蓝色全给来一套,唐国疆域越扩越大,地方官还好说,这驻守的武将却是捉襟见肘,急缺啊! 正文卷 二百七十一 再次召唤 “锵~系统提示,主公达成灭晋成就,获得系统奖励100功绩点;俘虏晋国君主,获得系统奖励50功绩点。” “主公攻占魏国十座城池,威逼魏国国君签订城下之盟,获得系统奖励50功绩点。” “主公部下斩杀魏晋将领数人,获得系统奖励25功绩点。” “主公现有总功绩225点,可以进行名将召唤!” 系统明显比平常要洪亮许多的声音差点没把方离震出脑震荡,心想系统果然吝啬,这么大的功绩,竟然只给了225功绩点。 “让我十年内统一春秋大陆,功绩点却给得这么小气。”方离嘀嘀咕咕地滑动手机,点开名将召唤,“不过聊胜于无吧,唔,手下的谋士还是不够,那先...” 想到一半,手指还没接触到点将台,系统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滴~系统警报!距离雪山融化只剩下八年半的时间,还请主公再接再厉,避免灰飞烟灭!” 方离一拍脑袋,“忘了这一茬了!” 除开已经名存实亡的魏国,现在春秋大陆还有大大小小十二个国家,这么多的国家要在八年内全灭了?那果然还是武将比较重要! 外面众将士喧闹不已,帐中却显得非常安静,方离深吸一口气,决定先用25个功绩点试试手气。 手指轻轻划过屏幕,点开“点将台”,然后选择“武将召唤”,选择消耗25功绩点招募武将。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25功绩点召唤武将,将会随即获得一名蓝色或绿色品质的三国武将!” 话音刚落,屏幕上一道清亮的蓝光闪过,一名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关西大汉出现在方离眼前,这人头戴黄巾,身负漆黑色筒袖铠,手中白刃大刀虎虎生威。 “锵~恭喜主公获得蓝色品质武将周仓——统御76,武勇87,谋略42,内政31;当前植入身份为高顺陷阵营统领500人的卒长,主公可自行提拔。” 周仓?方离一喜,这人虽然有勇无谋,但胜在忠心耿耿,用好了也是一员猛将啊! 不过既然已经在陷阵营,方离也就不打算特地去提拔了,只要周仓的确如三国演义上所说是个将才,相信高顺肯定不会埋没了他。 “嘿嘿,虽然是个蓝色武将,但也是武将召唤里面的最高等级了啊,看来这次运气挺好。”方离摩拳擦掌,决定直接来个大的,召唤名将! 说干就干,方离离开“武将召唤”的页面,重新进入“点将台”,选择“召唤名将”,手指轻按。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100功绩点召唤名将,将会随即获得一名橙色或紫色的三国名将!” 手机屏幕猛然散发出刺眼的橙色光芒,将显得有些阴暗的大帐中照得宛如白昼。 是橙色武将!方离兴奋地握紧手机,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只见一名英眉剑目,长相俊朗的中年武将出现在屏幕中间,此人脸上略微带着笑意,瞳孔却散发出凌厉的光芒,手上银枪寒光闪闪,似乎片刻间便要夺人性命。 方离眼睛一亮,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这副长相他太眼熟了,如果没有记错,这人应该就是人称“孙郎”,与周瑜并肩的江东著名帅哥,孙策孙伯符! 果然,系统清脆的提示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锵~恭喜主公获得橙色品质名将孙策——统御93,武勇95,谋略75,内政58;当前植入身份为吴国姑苏名门孙家的长子,学成之后游历各国,仰慕主公威名来投,主公出军营便可见到。” 吴国名门孙家的长子?那是不是还有个爹,有个次子,有个小妹? 方离眼睛一亮,紧接着就摇了摇头,想也不可能把孙家一大家子人才给带来,那系统可不亏大了。 还剩下100功绩点,方离决定省着点用,再召唤一次猛将和一次贤臣。 文臣也是必要的,不然江山打下来谁守啊? 重新选择“召唤大将”和“召唤贤臣”,方离手指轻触,屏幕上接连紫光大作: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50功绩点召唤大将,将会随机获得一名紫色或蓝色的三国武将!” “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大将华雄——统御86,武勇94,谋略53,内政48;当前植入身份为卫国将门之后,来曲沃游历恰逢唐军围城被困在城内,被错当作晋军将领关押在战俘营中,华雄仰慕大唐,主公可自去收服。“ “锵~系统提示,主公选择消耗50功绩点召唤贤臣,将会随即获得紫色或蓝色的三国贤臣一名!” “恭喜主公获得紫色品质贤臣田丰——统御74,武勇51,谋略94,内政89;当前植入身份为晋国贵族封地中的一名太宰,回曲沃述职时被困在城内,后因为对主公出言不逊关押在大牢,主公可自去收服!” “哈哈,华雄和田丰,这下赚大发了!”方离握住手机蹦了起来,这两人都是紫色品质当中的极品呐,看来上天果然待自己不薄! 只是这田丰为人刚过易折,认定的事九头牛的拉不回来,他的植入身份是晋国官员的话还真有些难办,至少挨一顿骂是少不得的。 方离郁闷,这系统还真会给人添乱,明明就是召唤出来的作甚整这么多幺蛾子! 在去找那个愣头青之前,先出去军营把孙策收了吧。 折腾了这么久,差不多也到了午休十分,将士们都在营帐里呼呼大睡,军营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正是营地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守门的士卒无不睁大双眼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站在哨塔上的士兵耳朵一竖,听见远处传来了极轻微的马蹄声响,很快两匹快马便出现在士兵视线之内,看那样子,竟是直直往唐营而来。 离得太远看不清相貌,但隐隐能看出是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一位姑娘,两人都是披坚执刃,一看就不是善类。 见两人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弓箭射程之内,士兵当机立断一箭射在两人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高声喝止道:“军营重地,再往前一步,立斩不赦!” “吁~”为首的青年猛地勒住马缰险险停在箭矢后方,面上笑意却不减分毫,“守备果然森严,不愧是唐军!” “大哥~这哪里叫守备森严了?分明是蛮不讲理嘛!”跟在青年身后的年轻女子顿时不干了,嘟起好看小嘴抱怨道,“一群莽汉,都不问问我们是不是有恶意,要是误伤了怎么办!” 正文卷 二百七十二 女中豪杰 “小妹,不得无礼!” 青年皱起英俊的眉头,喝止住还想说什么的少女,这才翻身下马。 朝哨塔上虎视眈眈的士兵拱手,“在下姑苏孙策,这是家妹孙尚香,听闻唐公在此招募贤良,特地前来投奔。并没有什么恶意,还请兄弟转为通报。” 岗哨点点头,示意营门前守卫的士兵进去报信,其余士卒依旧警惕地警惕地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半点可疑的举动,这些护主心切的士卒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青年射成刺猬,才不会怜香惜玉。 方离刚走出没几步就被报信的士卒迎面碰上,那士卒一看撞上的竟是主公,连忙跪下告罪,方离却没心思管那么多,一把将人提起来,沉声问道:“可是营外有人要见寡人?” 士卒呆愣愣地被抓起来:“是,有个自称孙策的男子要投靠主公。” “哈哈!来得可真快!” 方离大笑,干脆拉着刚刚睡眼惺忪从营帐里爬起来的众将一起出营,来见见这位和传说中和周瑜平分秋色的江东帅哥。 众人听说又有人才前来投靠都好奇不已,跟着方离浩浩荡荡就开往了大营。 孙尚香此时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拉着孙策抱怨几句,忽然看见营门内呼啦啦涌出一群披坚执锐的大汉,吓得缩了缩脖子,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孙策一眼便猜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正是方离,于是急忙把银枪挂在马鞍上,趋而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姑苏孙策,见过唐公!” 好一个英俊男子!方离忍不住眼睛一亮,不愧是传说中的“江东二郎”之一,周瑜温文儒雅,孙策则英武俊朗,还真是不相上下。 不过心喜归心喜,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的,方离昂首挺胸受了孙策这一礼,慢悠悠道:“寡人听说壮士出身姑苏名门世家,又是长子,为何不在吴伯麾下效力,反而舍近求远呢?” 孙策一笑,刚准备回答,一声娇俏的嗓音却抢先响了起来:“唐公此话真是奇怪,出身吴国便要为吴国效力么?莫非唐公麾下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唐人?” 方离一愣,这才注意到跟在孙策身后的年轻少女,这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只是那漆黑透亮的双眸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方离,平白破坏了几分气氛。 见方离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妹妹看,孙策以为是被小妹的不知轻重给惹怒了,急忙转身呵斥:“尚香,快给唐公请罪!” “凭什么啊?”孙尚香眼珠一转巧笑嫣然,“世人都说唐公心胸宽广,有王者风范,难道只是沽名钓誉不成?” “尚香!”孙策这下是真急了,低头就要向方离告罪,双臂却被紧紧拦住。 “伯符不必紧张,令妹天真烂漫,寡人喜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方离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松开手,“方才的问题,伯符还没有回答?” 孙策仔细观察方离的神态,确定对方真没有生气之后胸中大石这才落下,拱手笑道:“家妹虽然顽皮,但有一句话却是没错的,当此乱世,良禽自然要择木而栖,只要唐公是明主,孙策自然心向往之。” 方离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孙策的说辞,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伯符来我大唐,却不知令尊令弟留在姑苏是否安全?” 孙策飒然笑道:“唐公不必忧心,家父与内弟都是智勇双全,且我孙家在姑苏屹立百年,绝不会因孙策投唐而受到连累!” 这就是不会一起来的意思了,方离虽然失望,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跟当初典韦和刘备一样,质量太高的文臣武将是不会被打包出现的,只能等自己什么时候召唤出来了。 该问的都问清楚,方离这才发现一群人已经在营门口吹了半天寒风,于是赶紧让士兵让开通道放孙策入内,边走边道:“能有伯符相助寡人如虎添翼,但我大唐按军功论赏,只能委屈你在寡人账下先做个平虏校尉,待立下军功再行封赏了。” 以前家小业小,用高官厚禄来笼络人心很有必要的,但现在唐国已经成了当世当仁不让的强国,方离必须开始注意麾下老人们的心思。 孙策倒没显露出什么不满,欣然抱拳领命:“臣谢过主公!” 此前方离收服召唤的文臣武将都是自己上,这次却是当着营中所有将领的面,而且听方离言谈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孙策颇为倚重,顿时就有人不服气了。 其中脾气最直来直去地英布更是直接提出质疑:“主公,带兵打仗可不是儿戏,您不先考教考教孙校尉的本事吗?” “哦?”方离感兴趣地停下脚步,“你想让寡人怎么考教?” “很简单。”英布梗起脖子,“战阵之中武艺乃是基本,主公,臣愿意向孙校尉请教一二!” 要跟孙策比武?方离差点笑出声来,直觉得英布真是上赶着找丢脸。 孙策是什么人?和运筹帷幄向来以儒将姿态示人的周瑜可不同,这位可是历史上人称江东小霸王的人物! 高达95的武勇就决定了英布肯定不是对手! 不过,让孙策借此机会在军中扬名立威也不是坏事,方离看向孙策:“伯符意下如何?” 初来乍到,能有这么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孙策自然当仁不让,当下抱拳笑道:“臣愿意领教英布将军的本领!” “好!”方离大笑三声,“不过记得点到为止,你等都是寡人的臂膀,切不可因为一场切磋受伤。” 英布昂然应诺,不屑地瞟了眼孙策的小身板,显然根本没把这个长相酷似小白脸的新人放在眼里。 方离看得好笑,先是曹操后是孙策,这个英布还真是把“以貌取人”的有点贯穿到底了。 两人各自手持兵刃站到校场两侧,还没开始,就有不少听到风声的唐军士卒赶了过来,片刻间就把小小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几乎所有的人都笃定英布会赢,没有人认为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世家子弟能取胜,除了吕布和典韦。 当然,还有一个孙尚香。 亲生兄长正站在校场上马上就要与人生死相搏,孙尚香不仅半点不担心,还有空东张西望地看风景,方离看得有趣,故意靠过去问道:“姑娘,那英布可是大唐屈指可数的猛将,你就一点不担心伯符的安危吗?” “大哥的安危?”孙尚香柳眉轻皱,不满地回视方离,“放心吧,我大哥心里有数,不会把那个英什么怎么样的。” 这丫头,居然是把自己的话理解成了要是英布手上,孙策将会受到责罚么? 有点好奇孙尚香是盲目崇拜还是真能看出双方的实力,方离叫醒了脑海中沉睡的系统:“帮我查一下孙尚香的数值。” “锵~孙尚香——统御75,武勇86,谋略61,内政56.” 居然有86的勇武?方离这下是真惊讶了,看孙尚香一副被惯坏的小女儿模样,数值竟然达到了蓝色武将的境界! 大概是方离的视线实在太过炽热,小姑娘被看得不乐意了,故意稍微往后面挤了一点,脱离出方离的视线。 这小姑娘,莫非是把自己当色狼了? 方离摸摸鼻子,觉得有些冤。 此时,校场上的两人已各自准备好,孙策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闪着寒芒的枪尖直至英布:“英布将军,末将得罪了!” 话音刚落,枪刃转眼间便已出现在英布眼前,眼见着就要从眉心穿过来一颗标准的“美人痣”,英布大骇,急忙举枪欲档。 生铁制造的枪杆“咚”地敲在枪刃上,英布虎口一麻,长枪差点掉落在地,孙策却连手腕都不曾晃动一下,枪尖依旧直往前方势不可挡。 英布无奈之下只得连连后退,孙策却不给对方任何修整的机会,枪出如龙步步紧逼,直把英布逼得左支右拙破绽连连。 嘴角勾起满意地微笑,孙策不再打算继续磨蹭,瞅准英布忙乱中露出的空隙,脚步一顿挥枪就劈,枪杆“咚”地砸在英布胸甲上,英布躲闪不及只觉胸前一阵剧痛,瞬间被打飞出三米开外。 胜负已分,孙策收枪抱拳:“将军,承让了!” 仅不到两个回合便败在孙策枪下,英布忍着疼痛爬起来,再看面前这张俊雅的面孔,凭空觉得多出来不少英武的韵味。 “好小子,武艺果然不凡,英布服气了!”英布也不是小气之人,大大方方地抱拳回礼,转身离开了校场。 周围兵卒的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孙策环视一圈,意气飞扬地开口:“还有谁愿意指教?孙策奉陪到底!” 这话说得当真霸气,唐将中不少人当即有些跃跃欲试。 孙尚香看得发急,生怕兄长真陷入车轮战的麻烦之中,眼光乱飘之间突然看到方离云淡风轻的侧脸,急中生智道:“君择臣,臣自然也要择君,听说唐公也出身军旅身手了得,不知能否见识一二?” 正文卷 二百七十三一箭三雕 方离一愣,忍不住看向周围,居然看到了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刚被揍了一顿的英布还在那儿挤眉弄眼,就连最稳重的曹操和刘备的眼神都暧昧起来。 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孙策气得都快冒烟了,方离却难得地有了些兴致。 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再向以前对付百里苏苏那样亲自下场比试,那太有损身份。 刚好天上一队大雁排着人字队形缓缓飞过,方离眼睛一亮:“谁带着弓箭?” 马上就有士卒主动呈上弓箭和箭矢,方离接过试了试,是唐军标准制式的五十石弓箭,虽然有些轻,但勉强凑合吧。 方离看向孙尚香:“孙姑娘,打个赌如何?” 孙尚香警惕地皱起柳眉:“什么赌?” “很简单。”方离试了试弓弦的手感,“这天上飞的大雁,寡人能一箭射下三只,姑娘信否?” “一箭三雕?唐公是在吹牛吧?”孙尚香根本不信,“若主公真能一箭射下三只,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话一出,周围的糙汉子们瞬间鼓噪起来,争先恐后地开始起哄: “孙姑娘,主公的箭法可是大唐第一,你可要认真考虑啊!” “就是就是,咱主公的箭从来弹无虚发,到时要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唉,可怜孙校尉,一来就送了个妹妹~” 孙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倒不是因为士兵们的起哄,而是自己这个妹妹也太任性了一点,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眼看着大雁马上就要飞离军营上空,方离再不废话,集中精力观察半晌后,竟连瞄准也不瞄,举臂张弓就是一箭。 箭矢如流星一样射去,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众人都死死盯着箭矢不敢移动目光,很快“噗嗤”一声,弓箭贯穿两只正并排飞行的大雁翅膀中,它的伙伴们慌乱之下急忙四散奔逃,有一只慌不择路间刚好飞到了箭簇的轨道中,被一箭穿了脖子。 虽然最后一只看起来有侥幸的成分,但确确实实是一箭三雕! 主公如此威武,围观的兵卒们不由得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主公威武!” 孙策也从校场上下来,抱拳恭维道:“主公箭法出神入化,臣佩服!” 只有孙尚香忍不住跺了跺脚,见方离但笑不语,小脸一红,干脆梗着脖子大声道:“愿赌服输,唐公想让我做什么?” “尚香!”孙策气得头发都快秃了,又赶忙向方离行礼:“主公,家妹着实是被宠坏了,还请主公恕罪,臣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放心吧,寡人还能真把她怎么样不成?”方离看着孙尚香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好笑地摇摇头,“孙姑娘,你可愿带兵?” 孙尚香一愣,茫然地看向孙策,却发现大哥也愣住了。 一听到系统给出的能力数值,方离就开始打算把孙尚香也收入麾下了,正是缺人才的时候,这位孙家小妹不仅能力出众,还是个大美女,又不耗费功绩点,不收白不收! 反应了半天,孙尚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水汪汪的黑瞳里满是不可置信:“让我带兵?唐公真愿意让一介女流从军?” “女人怎么了?现在大唐就有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是跟着寡人崛起于微末的。”方离温和地笑笑,“如何,姑娘可愿意?” 话音刚落,孙尚香便迫不及待地大喊:“当然愿意!” 方离点点头:“从今日起,你便在伯符账下听用吧。” 孙尚香单膝跪地:“臣领命!” 孙策几次想打断都没有机会,眼看着事情已成定局,只好俯首领命,暗地里狠狠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着他。 搞定了孙策和孙尚香,接下来就是还在战俘营的华雄了。 方离招来徐晃,直接问道:“公明,你的战俘营里是不是有个名叫华雄的卫国人?” “主公如何得知?”徐晃大吃一惊,“确有此人,臣的部下把他误当作晋国将领给抓起来,昨天才查清楚,臣正准备放他回去呢。” “千万别放,这可是个人才!”方离拍拍徐晃的肩膀,“此人若归顺大唐,便又是寡人的一员虎将,公明,还要劳你跑一趟把他带来大营。” “诺!”徐晃抱拳,揉揉还隐隐抽痛的胸口离开了。 让曹操给孙策和孙尚香去营中安排住处之后,方离对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吕布递了个眼神,示意跟自己过来。 带着不明所以的吕布回到大帐,方离摊开地图,笑道:“寡人论功行赏却没有奉先,是不是很奇怪?” 吕布瞬间会意:“主公对臣另有安排?” “对。”方离示意吕布靠近地图细看,“魏国现在处于唐赵的合围之下,虽然再无崛起的可能,但以后我唐国若是与赵国交恶,魏斯就有了给自己选择靠山的余地。” “主公是说,魏斯很可能倒向赵国?”吕布皱紧眉头。 “正是,魏斯恨我大唐至极,只要赵雍稍稍示好,一定会倒向赵国。”方离一掌拍在地图上,“现今有孝直执掌魏国政事,但是还不够,奉先,寡人想让你去大梁,去做魏国的上将军!” 吕布非常疑惑:“可魏国已经无兵,仅剩的两万兵马都在曲沃,还战损了约摸两千余人。” “防患于未然呐,奉先。”方离把双手负在背后,长叹道,“距雪山融化只有八年半不到的时间了,寡人绝不能允许任何地方再出差错。” 说完,又紧紧盯着吕布凌厉的眼眸:“你和典韦可以说是寡人的家人,也是寡人最信任的人,奉先,魏国虽败,但还没有真正成为我大唐的领土,只有让你去寡人才放心。” 吕布神色一凛,随即沉稳地抱拳领命,没有再多问什么。 说吕布和典韦是最信任的人这话半真半假,方离真正顾虑的是能独挡一国的帅才都有更重要的地方安置,虽然召唤出了孙策,但是毕竟资历太浅,对唐国的形势也不熟。 而吕布不论是统御还是人格魅力都是顶尖,又有当世无双的武艺,不论是收拢军心还是震慑魏国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除此之外,方离又让鞠义和颜良跟随吕布一起入魏,这两人在池阳绛关憋得太久,也是时候出去放放风了。 吩咐完一切,方离刚想让吕布即刻动身,徐晃雄浑的声音突然在账外响起:“主公,臣把那个叫华雄的带来了!” 正文卷 二百七十四 文武济济 “进来吧。” 方离重新坐回去,只见一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须的青年大汉跟在徐晃的身后走了进来。 那大汉一身鳞甲,气势汹汹,难怪会被错当成晋将,手中没有兵器,想是被守卫的亲兵收了去。 徐晃拱手:“主公,这便是华雄!” 华雄看起来被误抓这件事气得不轻,见着方离也只是勉强地抱拳行礼:“在下华雄,见过唐公。” 收服武将要的就是直来直去,方离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华雄,寡人听闻你武艺过人,又有统兵之才,可愿为唐国效力?” 华雄一愣,嘴角似乎抽了抽,表情莫名地再次抱拳:“在下此来本就是要投唐公的,只是未曾想到误打误撞进了战俘营,不过只要唐公不弃,在下自然愿意。” “好!”方离一掌拍在案上,“你就先在营中做一名偏将,但凡有功,寡人绝不吝啬嘉奖!” 华雄大喜:“臣谢过主公!” 安顿好一切后,方离嘱咐吕布趁着晋赵战事还未结束及早动身,吕布应诺,当夜便带着方离的亲笔信,和颜良、鞠义离开了曲沃直奔大梁。 收了孙策和华雄,方离不情不愿地带着典韦走进城中,去与田丰会晤。 疆界未定,曲沃政事暂时还由公孙衍负责,在方离口中听到田丰这个名字的时候,公孙衍的脸色突然涨红,表情极其地难以言喻。 方离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苦笑道:“田元皓对寡人出言不逊?” “倒也不是。”公孙衍一边带路一边十分无奈,“田丰自进了大牢之后,谩骂的对象就从主公变成了臣,对臣在曲沃下达的政令极尽讽刺,真不知这人在想些什么。” “哦?”竟然不是在骂寡人?方离摸摸鼻子,觉得有点稀奇。 走到大牢最底部一间最为阴暗的牢房前,一位衣着简陋,身材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的背影出现在方离眼前,这便是田丰了。 公孙衍捂着嘴轻咳两声:“田丰,唐公来看你了!” “哼,早该来了。”田丰转过身,横眉竖眼地看向方离,“外臣已经等候多时,唐公怎的才来?!” 方离有些懵:“先生此言何意?” 田丰冷冷地放下嘴角:“自然是等做官等不及了!” 这是要归顺大唐的意思?虽然系统召唤的人才肯定会被收服,方离还是不太敢相信:“先生不继续效忠诡诸吗?” “晋公?”田丰不解地皱眉,“田丰从不是晋公之臣,跟随我主也不过为混口饭吃,唐公何以有此问?” 方离一呆,然后恍然大悟。 田丰的系统植入身份是晋国臣子封地的太宰,属于门客家臣,并不在晋国正统的官僚系统之内。 看来这顿骂是可以免了,方离真心实意地一揖到底:“先生愿意归唐是寡人之幸,寡人愿拜先生为曲沃令,并遥领户部侍郎。” 田丰这才收了那副横眉怒目的表情,与方离对拜道:“草民田丰,谢过主公。” 公孙衍在后面一直看着,在为田丰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嫉妒,曲沃将是新建司州的治所,田丰这可是一步登天呐。 有曹操、公孙衍、田丰和一众武将执掌军政要事,方离彻底做了甩手掌柜,练兵民政一概不管,闷头窝在大帐中研究地图。 贾诩、荀彧陆续归来,晋国被占领的城池百姓也慢慢进入正轨,半个月后,燕赵的使者终于抵达曲沃,告知先轸和毕万残军已经不战而降,燕公、赵公邀约唐公于曲沃会盟,商议分割晋国的事宜。 说是会盟,但燕国、赵国皆有战事,国君当然不会亲自前来,都各自派了臣子过来,与使者一齐抵达了曲沃。 “分割领土啊。”方离抚摸着晋国地图,对面前的荀彧和贾诩说,“燕国无需过多担心,问题是赵国,此去谈判,既不能让我大唐吃亏,也不能让赵雍气得太狠,其中的度,就要靠二位先生自行衡量了。” 贾诩点点头,拱手表态道:“主公放心,臣为丞相马首是瞻。” 荀彧谦和地摇摇头:“文和足智多谋,还要多仰仗文和的谋略才行。” “行了,寡人就靠二位先生了。”方离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贾文和,即使是被召唤出来的,也还是改不掉谨慎低调的本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产生冲突。 不出方离所料,燕国索要的是自邢台到梗阳一线以北的大片领土虽大,但地广人稀,且大部分都是已经处于燕国实际占领下的领土,唐赵两国都没有太多意见。 问题在于赵国,赵雍狮子大开口,把国境线直接从晋城划到了新田,一下子占去晋国剩下国土的三分之二,只愿意给方离一点肉末。 这样苛刻的条件荀彧自然不会答应,贾诩看着唾沫横飞的赵国使者冷冷一笑,开始了毒死人不偿命的毒舌模式。 两国在谈判桌上吵得是昏天黑地,燕国使者乐得看热闹,干脆抱着臂膀在一旁围观。 经过长达五天的唇枪舌战,赵使终于同意各自后退一步,以焦作、晋城、临汾、楼城一线为国界线,以北归赵国,以南归唐国,三个各自占有晋国三分之一的人口。 虽然赵国暂时松口,但方离明白赵雍绝对不会甘心,司州必须尽快稳定下来才行。 留下张辽、徐晃、乐进和新召唤的田丰在司州辅佐曹操,马超和英布随刘备一道去往少梁,方离带着剩下的典韦、孙策、孙尚香、高顺以及荀彧、贾诩轻装简从踏上了回洛阳的旅程。 在魏国战事结束之后,荥阳的文武百官已经在宫之奇、审配、陈登等人的带领下将所有机构都转移到了洛阳,包括刘晔的工部和鲁班门人等一众匠人。 天气马上要进入寒冬,各国都不会选择在冬季出兵,楚吴、秦楚边境也暂时各自休战,待来年春天决一胜负,正是修生养息的最佳时机。 此去洛阳,方离有好几件事马上要办。 其一,就是整顿六部人事,后来召唤的程昱、贾诩等谋士应该得到与能力相匹配的位置。 其二、效仿秦国的蓝田大营建立洛阳大营,训练陷阵营、先登死士、元戍弩手等精兵悍将,同时,方离还打算把现代的特种作战引入进来,训练一支来去如风的小股作战部队。 其三、也是最急需的,就是建立唐国的情报机构,此前征战不停但情报不足,导致大军多次陷入敌国的阴谋诡计中,此后都是大国征伐,如果还两眼一抹黑,很容易会万劫不复。 正文卷 二百七十五 眼线 众人一路策马飞奔,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仍在戒严中的洛阳。 自从姬郑在方离的威逼下说出与阖闾暗通款曲的途径后,方离才惊讶地发现整个洛阳城几乎已经漏成了筛子,大怒之下也不再给姬郑面子,命令唐军全部进驻洛阳城内,包括洛阳令手下的衙役都换成了唐军士卒。 为了避免奸细向外传递情报,曹仁将洛阳城全部戒严,城内的大清洗到现在还未结束,方离策马入城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城里的气氛很是紧张,能看到周围百姓隐隐约约对唐军的反感,方离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曹仁提到这事就是一肚子火,抱怨道:“前些天臣发现城中一家裁缝铺是吴国探子的落脚点,就想派人端了他,没曾想那帮探子胆大包天,竟然藏有兵刃弓弩要跟臣血拼,动静大了点,现在满洛阳都知道了。” 方离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曹仁这事做的太莽撞,比起搜捕暗探更适合在战场上冲杀,看来设立情报部门是刻不容缓了。 唐公府已经修建好,就坐落在宫城外不远处的巷子里,占地宽广,恢弘大气,芈月等人已经早早地搬了过来。 走到府邸附近,方离远远就看见一长条的马车在大门口排起了队,搞得巷子是拥堵不堪。 方离抽抽嘴角:“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公,这些都是洛阳城的名门望族、文武重臣。” 曹仁指着门边正陪着笑脸递名帖的一个小官说,“臣早说过主公不在洛阳,这些人就是不甘心,说一点心意,也不用当面见到唐公。” 见门子跟那人推搡了半晌就把人放了进去,方离瞬间冷下脸:“这些人送的礼,你们都照单全收了?” “臣等不敢,府里的一切都是由夫人操持的。”说起芈月夫人,曹仁忍不住连连赞赏,“夫人说了,送礼一概不收,但人还是可以见的。” 方离这才缓和下表情,没再追究。 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府前的车马还是只增不减,方离看到就觉得头疼,荀彧又一进城就去了尚书省整理政务,方离想了想,干脆把贾诩推出来:“文和啊,你先暂任礼部尚书,去把这些事处理了,寡人要先进宫面见天子。” 贾诩翻身下马,温温和和地行礼:“臣谢主公。” 姬郑早听说方离一行人已经进了洛阳,穿着朝服战战兢兢地一直等到黄昏,见还没有人通报才松了口气,他是被之前那一手吓破胆了,现在听到方离的名字就胆战心惊。 才刚吩咐內侍去准备晚膳,就有侍卫来报唐公求见,姬郑心脏一抽,赶紧整理好衣物亲自迎了出去。 没能去家中换上朝服,方离现在还是穿着唐军的红黑甲胄,战场上的肃杀之气还没有散去,看上去很是有种高大威猛之感。 见姬郑竟然亲自出迎,方离脱下头盔单膝跪地,口中高呼:“臣方离拜见陛下!” 姬郑哪敢当真让方离行大礼,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扶住方离手臂,挂着亲切的笑容拉住人就往里走:“爱卿一路辛苦,本不必非要今日来见的嘛,为何不好好休息休息?” 比起之前,姬郑的态度变得既亲和又恭敬,仿佛方离不是那个架空他最后一丁点全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而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方离看得满意,心道这姬郑终于学乖了点,便也乐得陪他演一场君臣相得的好戏,没有多加为难。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姬郑才依依不舍地把方离送出殿门,又嘱咐內侍一定要将唐公安全送到宫外,又是赏赐又是关照,俨然一副爱臣如子的明君形象。 方离面上恭敬谢恩,心里止不住地冷笑——姬郑果然还没有死心。 洛阳风起云涌,诸国又虎视眈眈,方离再不拖延,回到府中就让人命贾诩秘密过来。 贾诩刚把唐公府上的来客清理完,回到府上连口热茶都还没喝上,就听到了方离召见的命令,只好又回头。 书房里,方离和贾诩对面而坐,门外的亲兵卫士都被打发到院里,不准任何人进来或者偷听。 贾诩一看这阵仗不小,不由问道:“主公,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文和放心,无事。”方离从书桌中抽出一叠白纸递过去,“先看看这个,有何想法?” 茫然地接过纸张,贾诩垂头研读半晌,眼睛越来越亮:“主公要设立内卫?” “不错。”方离端起茶杯。“想必文和也发现了,自大唐初立以来虽然连战连胜,但大多都是后发先至,因为我们在各国的探子实在太少。” “因此,寡人才有了这个想法。”方离浅抿一口茶,含笑望向贾诩,“文若、仲德都太过刚正,孝直又在魏国,寡人想遍所有人,也就只有文和最为适合执掌内卫,做寡人的眼睛了。” 名字虽然叫内卫,但内部构成却不像武则天那样鬼鬼祟祟,方离实际上是仿照明朝锦衣卫的职能构成,再联系大唐的实际,才有了这份草稿。 贾诩拿着白纸的手微微发颤:“依主公所言,内卫不仅要负责搜集各国情报消息,还要对内监察百官?” “正是。”方离点头,“这只是寡人的初步构想,文和若是有补充的,尽可以提出来。” “不,这简直是天才的构想!”贾诩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突然拱手道,“谢主公信任,臣愿做主公的眼睛,助主公看清天下!” 方离微笑着扶起贾诩:“文和的能力寡人不疑,只是在监察百官方面一定要轻重适度,我大唐基业未定,不要让寡人的肱骨们心寒,至于人,可找典韦去要,他会助文和办清楚。” “臣明白。”贾诩把写有内卫职能构造的纸张收起,郑重地深施一礼,趁着夜色又离开了唐公府。 方离注视着贾诩匆匆的背影,视线幽深。 召唤而来的人才毕竟只占少数,今年来唐国战事屡屡处于下风,肯定是有敌国的探子已经潜入了大唐中枢之中,不把这些钉子拔出来,方离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有了情报机构,接下来就是仿照特种部队,为唐国打造一柄锋利的尖刀了。 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来得太是时候。 正文卷 二百七十六 知人善任 拿下晋国之后,唐国现在共有原虞、虢、申、纪、翟、梁等六国所有土地,以及魏国献上的十城、晋国的三分之一国土,总人口数量直逼五百万。 将所有的降兵整合为唐军后,大唐目前带甲三十万左右,分布在各地边境,洛阳只有唐军两万,以及被分配到郊外大营里安置的周军。 距洛阳西南十几里的甘城已经变成一座空城,百姓全部被妥善安置到别处,方离准备在这里以秦国蓝田大营为参照建立甘城大营,以高顺为首,为唐国训练一支精锐的常备军。 目前驻扎在甘城大营中的,只有随高顺而来的三千陷阵营精锐,其余兵卒要等待各州自行选拔后上洛。 与此同时,方离还让孙策和典韦在民间征集能人异士,为训练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踏白军”做准备。 由于唐军开出的军饷极具诱惑力,且唐国不问出身,不问宗族,只问功劳行赏的制度也吸引了一大批有野心的青年,短短半个月就募集了上千人。 方离按照现代特种部队选拔人才的方法编制了训练纲要,一个月以后,只留下名列前茅的三百人,其余人全部遣散回家。 唐国在甘城设立大营的消息让周室上下非常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为彻底浇灭周室再次翻身的念头,方离将洛阳仅剩的一万周军一股脑全赶进了甘城大营,由孙策带领和唐军共同训练,凡是抗命不从的不问出身全部夺职,力图将这一万人收归己用。 甘城大营步入正轨之后,程昱终于从延州抵达洛阳,方离趁此机会召集三省六部众官员齐聚唐公府,宣布了职位的调动。 宫之奇调任礼部尚书,刘晔任工部尚书不变,审配任刑部尚书不变,陈登外任吏部尚书不变,户部尚书的职位由程昱接任。 众人纷纷领旨谢恩,目光却都不自觉地飘向贾诩。 贾诩履历大功,六部尚书中却没有他的份儿,难道是要入职中书或者门下,与荀彧共行宰相之职吗? 六部官员任免完毕后,方离顺势又宣布了内卫的成立,由贾诩任内卫大将军,从武将序列,位同三品。 群臣对内卫的设立倒是没有太多意见,彼时各国都有各自的情报机构,方离所做的,只不过是将其搬上了台面而已。 比起暗地里偷偷摸摸,上了台面反而更利于平衡各方势力以免内卫独大,因此荀彧等人反倒更容易接受。 职位变动后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一月时间转瞬即逝,芈月的肚子眼看着越来越大,府邸的下人们顿时忙碌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马上就要临近新年,除了秦国早早在十月就过了春节之外,各国都在细细筹备,洛阳城内也慢慢有了些过年的气息。 这日黄昏之时,方离从甘城大营回到府邸,边走边跟身后的孙策抱怨:“周人的身体怎的如此不济?好好的一千人,最后竟然只剩下两百余人,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周边慕名而来的唐人。” 孙策抱着头盔也苦笑不已:“主公说得是,若全都是我唐人,绝不至于如此不济,只能再等等了。” 方离迈过门槛:“周军现在如何了?” “回禀主公,臣按主公的吩咐剔除了周室那些不经大用的贵族子弟,又将其编制打散,兵头自卒长以上全由唐人担任,由臣训练战阵之法,华雄教授武艺,日日讲习我大唐军制清明,论功行赏,已经初有成效。” 孙策跟着方离走进前院,笑道,“再有数月时间,臣保证姬郑再也无法调动周军一人!” “好!”方离继续道,“还有踏白军之事...” 话说到一半,堂中突然冲出来几个满脸笑容的內侍,为首之人正是已经升职的赵高,几人见到方离也不怕,笑盈盈弯下腰道:“小人贺主公、孙校尉新年!” “新年?”方离脚步一顿,眼神难得地有些茫然,“这就到新年了?” 赵高刚想说话,后面的孙策突然一拍额角,哭笑不得地叹息道:“这些日忙着甘城大营练兵,却忘记明日就该是除夕了,主公恕罪,臣这就走。” “诶,等等?”方离一把拉住孙策,“公事还未说完,伯符作甚要走?” “主公啊,臣要在待下去,夫人非得给臣上眼药不可!”孙策挤挤眼,示意方离看向右后边的小院门,“甘城大营尽管交给臣和高顺将军,主公就留在府中好好过年吧!” 说完,朝小院门边遥遥一拜,脚底抹油瞬间溜了。 方离好笑地摇摇头,干脆不再管孙策,大步走向在院门处等候的芈月、大乔和虞妙戈身前,大笑着每人亲了一口:“公事繁忙,寡人对不住夫人们了。” 大乔和虞妙戈笑着瞪了方离一眼,芈月大着肚子无奈道:“就算主公不歇息,也不能让文武上下都不歇息吧?那些跟着你南征北战的兵卒,好不容易盼到了除夕,你总得让人家回去看看家人不是?”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寡人这就办。” 方离小心翼翼地扶着芈月在后花园中坐下,又示意大乔和虞妙戈坐在一旁,这才挥手招来赵高:“你师父呢?” 赵高笑眯眯地弯腰:“回禀主公,小人师父前几日偶感风寒,就让小人先伺候着。” 偶感风寒?方离目光一凝,瞬间有了些不好的联想,不过在女人们面前不好说,便装作无意地道:“你去传寡人令谕,明日除夕,大唐上下文武皆休沐三日,士兵离得近的准许回家探望,远的发给三倍军饷,给家人寄回去。” 赵高领了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看着那温顺恭谨的背影,方离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来。 刚和夫人们说了会儿话,门外又有內侍来报,说是天子使臣已经到门外,要求见唐公。 “天子使臣?”方离不耐烦地皱眉,“姬郑又想玩什么花样?” “应该是除夕的事吧?”芈月细细回想着,“除夕过后,天子例行都要带领诸侯去洛阳郊外祭祀、接受各国国君朝拜,或许是为了这事?” 方离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习俗。 “最好只是为了祭祀。”方离不情愿地起身,“诸位夫人稍待,等寡人应付了姬郑的人,马上就来陪夫人们!” 不远处,荆兮静静站在回廊阴影处,面色黯然。 正文卷 二百七十七 各怀心机 姬郑派来的使臣是一个看起来已到知天命之年的內侍。 门房没得到命令不敢让他进府,老內侍就笑呵呵地等在外面,见着方离也不摆架子,反倒恭敬地弯下腰,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恭敬:“小人见过唐公。” 方离大大方方地受了这礼,丝毫不掩饰不耐烦:“这位公公,天子有何旨意给寡人呐?” “天子有旨,除夕之后按祖制,陛下会带领在洛的诸侯一起去郊外祭天。”老內侍唯唯诺诺地递上帛书,“陛下怕唐公忘了,特地让小人来提醒。” “寡人知道了,你下去吧。”方离挥挥手,看那老內侍冻得有些瑟缩的样子,又让门房给了他一块金饼,內侍接过金饼,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春秋时的春节和现代的春节大不相同,其中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就是休沐。 应付完除夕后的祭祀,各国又安稳无事地度过了寒冬的两个月,三月初,万物复苏的季节,大战的乌云又重新笼罩在春秋大陆的上空。 甘城大营的常备兵已经初见成效,高顺的陷阵营重新扩张到五千规模,同时训练有先登死士两万人,暂时也分属高顺麾下,由孙策和华雄分别带领。 踏白军三百人已经训练完成,以典韦为主将,方离直辖。 与此同时,芈月的临盆期也马上就要到了,整个唐公府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偶感风寒的由偿还是不见踪影,方离一边担心芈月的身体,一边冷眼看着赵高忙上忙下,决定等芈月顺利生产过后好好敲打敲打。 若由偿真的只是身体不济,方离也乐得给赵高一次机会,如果是还有些什么别的念头,一条小內侍的人命而已,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波动。 这日,方离刚从甘城大营回来,就听说丞相荀彧和礼部尚书宫之奇已经在大堂中等候多时了。 刚走进去,果然看见荀彧和宫之奇在大堂中朝自己行礼,看样子确实等了不少时间。 方离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又着人看茶后才坐下问道:“如此着急找寡人,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回禀主公,臣确有急事。”宫之奇跪坐在方离左前方,拱手道,“赵国使者昨日已经到了洛阳,说是赵公欲邀请主公相王。” “赵雍要邀请寡人相王?”方离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在这个时候?他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楚国虽然称王了,但那是因为熊侣有那个本事,他赵雍也想称王,就不怕惹怒齐国? “主公明鉴,臣以为赵公所说的称王,不过是个幌子。”荀彧抚摸着下颚乌黑浓密的长须,淡然笑道,“赵公真正的意思,应该只是想试探试探。” 方离放下茶杯若有所思:“试探寡人对赵国是否有意吗?那他赵雍也未免太多疑了。” “是试探主公的野心到了何种地步。”荀彧摇摇头,将随身携带的地图在三人面前摊开,“主公请看,三家分晋之后,我大唐现有人口四百三十余万,带甲三十万,而赵国人口虽已扩张到六百余万。但晋国毕万在前线死战,廉颇俘虏的晋军不过五万余人,国内能动用的兵力不会超过四十万。” “所以赵雍就对寡人起了疑?”方离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突然猛地砸在大梁城上,“文若的意思寡人明白了,此前唐国弱,要仰赵楚鼻息过活,直到三家攻晋为止,赵雍恐怕都还在想让赵国吃肉,寡人喝点稀粥就行。” 宫之奇也点点头:“臣以为,无论赵公是否是试探亦或真心,主公目前都不可称王啊。” “那当然,寡人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方离不屑地撇撇嘴,“秦国虎狼之名震慑天下尚且不敢称王,齐国乃当世第一强国,姜小白也未曾称王,寡人为何要去做天下的靶子?没看熊侣称王后盟国立刻少了大半么。” 荀彧和宫之奇相视而笑,都是点头:“主公英明,臣等就放心了。” 方离笑笑,知道之前函谷之围后,大唐上下都有些担心他再次得意忘形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因此常常劝谏,方离对此也很欣慰。 不过... “二位先生行迹如此匆忙,想必不只是为了赵雍的使者吧?”方离将杯中热茶一口饮尽,舒服地叹息一声,“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 两人沉默半晌,荀彧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还是臣来说吧,韩公来信,说是恭喜主公喜得贵子,韩国使团一月后到洛,并带来了丰盛的满月礼。” 韩国? 方离一愣,随即怒上心头:“他韩武还好意思遣使来唐?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夫人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唐国和韩国的恩怨由来已久,唐国还是个建立在虞国之上的小嫩苗时,韩国曾遣使表示愿与方离结为友好盟国,双方互派使团常驻,方离还给了韩非唐国的官职以表友善。 但后来唐国屡经磨难,也曾多次派遣使者往韩国求援,韩武偏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推脱说韩国无兵。 最早韩非还能率私兵帮助方离,算是韩唐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但后来韩非被韩武禁足,并且在平陆之围时扯出荥阳的韩国使团后,两国关系就此降到了冰点。 对这个见利忘义的墙头草,方离早就是满肚子火,可苦于找不着机会收拾。 “寡人还没找他麻烦,他竟然倒先来找寡人了?!”方离怒极反笑,“现在知道要报唐国大腿?晚了!” “还有一事,主公知道后肯定会哭笑不得。”宫之奇笑道,“韩公派来的使臣,主公可知是谁?” “是谁?”方离看了看宫之奇微妙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韩武那浑人,莫非是把韩非派来了?” “正是韩非。”荀彧无奈地摇摇头,“韩非此前以私人名义帮助我大唐,主公又对其颇为赏识,韩公或许以为派其人前来便可缓和关系吧。” “哼!”方离一掌拍在案上冷笑连连,“用之及来挥之即去,寡人到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做主公的,亏得韩非还是他韩国的世家公子!” 荀彧捂住嘴轻咳两声:“月后韩非来唐,主公如何打算?” “不见!”方离果断道,“告诉韩非,寡人感激他,但唐国和韩国再无交好可能!” 荀彧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主公请听臣一言,臣以为,对待韩使,不但要见,还要隆重的见,大张旗鼓地见!” 正文卷 二百七十八 谋韩 荀彧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主公的意见,然而不管是宫之奇还是方离本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谋士的工作不就是这个吗?唯唯诺诺有那堆內侍就够了,方离忍着对韩国的膈应,问道:“丞相必有了计策,快快说与寡人听。” 荀彧应诺,却不答反问:“敢问主公,三月以来大唐秣马厉兵以初有成效,晋国已灭,魏国不成气候,大唐此后所图何国?” 方离看向地图:“燕、赵、楚皆不可图,秦更不必说,大唐此后目标当然只能是韩国。” “正是,想必主公也是因此对韩国不假辞色。”荀彧道,“但如今韩国坐拥百姓二百六十余万,十六万带甲尽皆精锐,且损耗不大,与其硬碰硬让韩武早有准备,不如出其不意。” “丞相以为寡人不想吗?奈何没有办法啊。”方离在韩国的位置画了个圈,“我大唐南、北、西面皆是盟国,韩武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寡人接下来会拿他开刀,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呢?” 荀彧摇摇头:“韩武自然知道主公会伐韩,但什么时候伐?如何伐?韩国还有多久准备时间?韩武心里没有底,才会派韩非来唐,一是试图缓和关系争取更多时间,二来,也是让精通兵法的韩非来摸清我军动向。” 见方离沉思不语,荀彧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继续道:“兵家之道虚虚实实,主公不信韩武真心示好,韩武也不会主公无意伐韩,但如果是暂时无意伐韩,韩武想必还是会信的。” “暂时?”方离眼睛一亮,“丞相既然已经胸有成竹,快快说来让寡人知道!” 荀彧谦虚地摆摆手,复又言道:“灭国之法无非两种,其一,重兵攻打以力灭国,而后纳为郡县;其二,就如此前文和劝宋公所做的,以强权迫使郑国另立君主,换上一名自己满意的,也就顺势把郑国纳入了宋国的势力范围。” “韩非为人忠勇,不为权利所诱惑,又极善兵法韬略,多次向韩武进谏也表明其人并不是无心政事,韩武却弃之不用,只有不得不用到的时候才想到他,无非是因为韩非出身公家,以他的血统继承韩国国君之位也无甚问题,韩武当然不会任由其积攒名望。” 荀彧循循善诱,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方离脑海中缓缓浮现:“离间计!” “主公果然英明。”荀彧欣慰地点头,“主公无需让韩武相信唐国没有恶意,只需让韩武觉得,唐国的打算不是以武力取胜,而是釜底抽薪,把韩武换成韩非就行了。” 只要韩武成功误会,准备的方向也会随之改变,比起整顿兵马以防唐国大军压境,韩武很可能会将杀掉韩非已灭后患作为最优先解决的事情。 “倒时只需对韩非以礼相待,同时把其软禁在洛阳不允许回国,封住他所有对外联系的通道,同时让内卫在韩国放出一点风声,剩下来的,韩武自己自然会替寡人补全。”方离倾过身抱住荀彧的肩膀哈哈大笑,“文若啊,你果然是大唐的姜子牙、张子房!” 荀彧一愣,回头望向宫之奇,却见宫之奇也是一脸茫然,不由得困惑地皱眉:“谢主公夸奖,但恕臣无知,这张子房...不知是何人士,竟能得主公将其和姜公相提并论?” “...咳咳。”意识到说漏嘴的方离掩饰性地捂住嘴,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事情已定,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府休息去吧,寡人明日召见赵使,免得把政事拖到夫人临盆的时候!” 荀彧和宫之奇虽茫然,但主公已经下了逐客令,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退下,一边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当世有个名为张子房,能和姜公并称的大才,他荀彧怎么可能不知道? 送走荀彧和宫之奇之后,方离并没有马上回到后院去探望心心牵挂的芈月,而是命人去传唤贾诩。 内卫成立也有好几个月了,虽然揪出了不少埋在洛阳及周边的探子,也牢牢掌握住了中枢大臣们的行踪,但真正拿得上手的大事却没做过几件。 据贾诩说内卫埋在各国的眼线已经初步到位,韩国距大唐不远,这次正好能试试他们的身手。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贾诩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方离面前,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失礼的时候袖子带出一缕清风,差点没把方离熏倒。 “文和这是?”方离急忙起身走到贾诩旁边,上上下下确认对方身上是否有伤,“莫非是遇上了刺杀?有无受伤,刺客是否抓到?” 方离的关系不似作假,贾诩心里一暖,后退一步解释道:“谢主公关怀,臣刚去地牢审讯一名顽固不化的探子,沾染上了血腥没来得及清晰,让主公受惊了。” “原来如此,无事就好。”方离长舒一口气,示意贾诩入座,“是什么探子,竟然要劳动文和亲自动手?” 贾诩面瘫着脸跪坐下来:“臣正要禀告主公,内卫前几日在洛阳城中查封一家可疑的马行,经审问才得知原来是齐国探子的窝点,臣等正在深挖。” “齐国?”方离皱眉,“姜小白这手伸得可够远。” 贾诩赞同地点头,又问:“主公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确有要事让内卫去办。”方离收回心神,将荀彧的谋划细细说了一遍,“不知在韩国的网,文和布得怎么样了?” “内卫在韩国已经初步站稳脚跟,但尚未渗透进权力中心。”贾诩想了想,才拱手回答,“但于市井处散步谣言并无问题,此次正好也让他们练练兵。” “寡人也是做此想。”方离叮嘱道,“注意好度,切忌弄巧成拙。” 贾诩凛然应是,然后退下了。 眼看天色已经将黑,方离例行回到后院去看望芈月。 还有三五日临盆期就快到了,按郎中所说也不是没有早产的可能,这些日子芈月经常疼得满头是汗,胃口也越来越不好,让方离很是担心。 好在有大乔和虞妙戈两人经常来逗芈月开心,又有生过孩子的荆兮精心照料,方离能稍稍安下心处理公事。 看着忙前忙后的荆兮和虞妙戈,一个从虞国时就不离不弃地跟着自己,一个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方离心中愧疚,暗道待这些事过后,一定要找个机会给她们个名分。 正文卷 二百七十九 喜事再临门 赵国派出的使者是平原君赵胜,次日一大早意思意思拜见过天子之后便直接调转马头来到了唐公府。 说起来也憋屈,迁都洛阳虽更加方便掌控姬郑,但天子脚下,方离就算再狂妄也不能擅自建造宫殿,唐公府虽然五脏俱全,但比之荥阳的宫城还是寒酸了不少。 但这一举动为方离赢得了不少诸侯好感,尤其是注重血缘礼法的宋、鲁诸国,无意中使唐国的名望上涨了不少。 正堂中,以荀彧、高顺为首的文武位列两班,方离身着朝服高坐上首,传唤已经等候在府外的赵胜进来。 赵胜快步走入殿中,先是例行地行礼如仪嘘寒问暖,然后直奔重点道:“唐公,外臣前来除了为唐公贺之外,还有一事。” 以为赵胜说的是相王的事,方离做好心理准备绷紧神经,面上是温和的微笑:“有何事,赵使尽管说来。” 赵胜清清嗓子,表情既郑重又严肃:“敢问唐公,贾诩将军曾承诺我主的二十万石粮草,以及金银军资若干,何时能送到我国?” 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方离一哽,随即没好气地回答:“请赵公放心,粮草军资寡人已经备好,正准备择日送往赵国。” 原本按照贾诩的打算,这些粮草军资肯定是不会真到赵雍手上的,但如今唐国需要示弱,需要降低赵雍对唐国的忌惮感,方离也不得不忍痛割肉。 好在二十万石对如今的唐国来说,虽然肉疼,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赵胜一本正经地垂首致谢,然后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外臣来时为防山贼偷袭正好带了一队精锐护卫,不如就由外臣押运回国,也免得麻烦唐公的将士,如何?” 这是被上次讨要军粮却在半路上被偷袭的事吓怕了?方离一脸便秘地点头。 军资的事情说完,赵胜终于进入了主题,说到为巩固赵唐联盟,赵公愿邀唐公相王,以昭告天下赵唐同盟牢不可破。 方离笑笑:“赵公一片赤诚寡人感佩,然唐国国小兵弱,能受天子恩宠提为公爵国寡人已是受宠若惊,绝无称王的想法,但若是赵公有称王之意,寡人愿呼赵王,做陪衬。” 翻译成人话就是,要称王你称,别带上我。 “唐公乃炎帝后人,血脉尊贵,何来受宠若惊之说?”赵胜满脸真挚地相劝,“我主是真心愿与唐公相王,共结唐赵百年之好。” 这说得跟要联姻一样。方离忽略掉心底的不适,又将前面的话改头换面说了一次。 方离推辞,赵胜就继续劝,而后荀彧代方离推辞,赵胜接着劝,双方言辞花团锦簇,态度尽诚竭节。,说得跟真的一样。 来往几个回合,赵胜才连连叹息地表示放弃,一脸的痛心疾首,就像他才是方离的臣子。 方离内心好笑,这些人精,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赵胜心满意足地退下,方离与众臣面面相觑,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看见赵高欢天喜地冲进大唐,因为太过兴奋还被绊了个跟头,大喊道:“小人恭贺主公,夫人为主公诞下一名小公子!” “你说什么?”方离脑中“轰”地一声炸裂,三步并做两部跨下来把赵高连衣领提起,“你说夫人已经生了?!” “正是,今儿个清晨夫人说身子越来越重,还流了血,伺候的产婆说这是要生了,赶紧把小的们叫起来。”赵高龇牙咧嘴地说道,“方才已经生了,夫人和小公子都平安无事!” “啊哈!太好了!”方离大喜过望,竟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蹦三尺高,“哈!寡人又做父亲了!” 荀彧等人闻言也是惊喜不已,都俯身高呼道:“臣等恭贺主公喜得贵子,大唐国祚万年!” “好好好,都赏都赏!”方离简直已经语无伦次,本来计划送走赵胜后好好商议商议韩国之事,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急忙扯住赵高向外狂奔,“快,寡人要去看看夫人!” 堂上文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人觉得方离不务正业,反而都闹哄哄地吵着要在这儿等小公子的喜报,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贾诩和程昱眼中也都泄露出笑意。 虽然此前荆兮为方离诞下过一子,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夫人芈月诞出的嫡子,真正能名正言顺继承唐国的小公子,这次,唐国才是真真正正的后继有人了! 方离刚跨进芈月居住的院门,猛地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地哭嚎,即使有心理准备都吓了一跳。 抱着孩子的奶娘见主公过来,赶紧把怀中已经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公子带到方离面前,笑呵呵地直称赞:“主公,小公子哭得带劲,以后一定是个威武健康的大小子!” “哈哈,好!”方离探头过去,只见浑身通红的小小婴儿在襁褓中舞手动脚,脸上皱巴巴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哭声却一点也不含糊,几乎能把人耳朵震聋。 方离喜不自胜,伸手就把孩子从奶娘手中抱了过来,姿势僵硬不说,还忍不住往孩子脸上猛亲了几口,小娃儿哭声瞬间更大,奶娘在一旁是又急又好笑。 还记挂着屋里的芈月,方离和儿子亲热了一小会儿就把襁褓重新递给奶娘,急匆匆地冲进屋,外面守候的內侍说见血不吉利想要拦,被盛怒地方离一把挥开,直到见到躺在榻上虚弱喘息着的芈月才放下心来。 “夫人,寡人来了。”方离心疼地握住芈月的手,感受着细嫩肌肤上的汗水,加上屋中浓烈的血腥味,即便经历过一次,方离还是担心不已。 芈月睁开眼,看到方离满脸急切的样子,忍不住虚弱地笑笑,心里却很是熨帖。 直到晚上,方离也没从后院出来,正堂中的众臣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便在荀彧的建议下各自散去了。 方离放任自己享受了一整日亲情温存,次日一大早便又开始忙碌政事。 荀彧和贾诩知道方离已经离开后院后,双双敲开了唐公府大门,方离看得稀奇:“寡人的丞相和内卫大将军搭伴前来,想必是有急事?” 荀彧摇摇头:“臣无急事,只是听闻了几件趣事,想要与主公分享。” 没等方离回应,贾诩也在一旁点头:“臣也是得了几件趣事,正准备说与主公知道。” 正文卷 二百八十 老虎发威 这两人所说的趣事想必不是一般的趣事,方离被勾得起了兴趣连忙将荀彧和贾诩带到书房,一挥袖袍坐下:“有何趣事,快说出来也让寡人高兴高兴?” 唐公府的书房布置与此时代大多数书房不一样,用的是匠人特别打造的长脚书桌和胡椅,起因是方离实在嫌跪坐太过累人,且站起坐下行动都不方便,干脆仿照后世古代的书房专门定制了一批家具。 虽然在当时人看来太过不合礼数,但礼坏乐崩的时代强者为王,赵国都能胡服骑射了,他方离改进一下家具又如何?一来二回之下,群臣倒也慢慢习惯,不再劝谏。 此时方离就大刺刺坐在书桌后面的胡椅上,荀彧和贾诩坐在对面。 贾诩谦让道:“丞相先说。” 荀彧拱手示意,然后挂起神秘的微笑:“昨夜,魏国、宋国、燕国甚至楚国的使者就像约好了似的,相继来到臣的家中,说有要事相商,主公可知是何事?” 魏宋燕楚四国?除了鲁国之外唐国的盟友可都算是到齐了,方离奇道:“究竟所为何事,能让文若一大早地赶来与寡人分享?” 话音刚落,赵高轻手轻脚地溜进书房,低眉顺眼地给三人上好茶,然后就欲退出去。 方离的目光却是一寒:“站住!” 赵高一愣,转回身来弯下腰:“主公还有何吩咐?” “谁让你进来的?”方离森冷地看向赵高温顺的眼睛,“寡人的书房除了由偿谁也不能进,你莫非不知道?” 没想到方离会突然发作,赵高面色一白,接着双膝一软“噗通”跪下去:“主公恕罪!小人是看主公与诸位大人们无人伺候,师父又不在,这才...” 这个赵高野心是越来越大了,就算由偿因病休息不能伺候,宫中比他资历地位高的內侍不知凡几,赵高居然以一副“由偿继承人”的模样自居,开始发起号施令来。 本来看在夫人刚刚临产,赵高又确实把府里的下人管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什么差错的面子上,打算等过几日清闲下来,再视由偿的情况敲打敲打也就够了,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敢擅自进入书房!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表示默认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他赵高以后就名正言顺成了这府里的內侍第一人!? 看着赵高强忍着紧张的面孔,方离渐渐地起了真正的杀意。 不管由偿是不是真的偶感风寒,才短短几天,赵高就胆子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敢趁着接见外臣的时候试探自己?这么大的野心,把他放在后宫之中.... 或许是感受到了方离不加掩饰的恶意,赵高浑身猛地一颤,白嫩的包子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沉默半晌,突然把额头死命砸在冷硬的地板上,血污瞬间浸湿了地砖的缝隙:“主公饶命!赵高只是一时糊涂,绝无对主公不忠之心,求主公饶过小人一命!赵高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赵高不要命地磕着头,连额头已经血肉模糊都没心思在乎,方离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师父的病,何时能好?” “回主公,小人这就给师父请来全洛阳最好的郎中,想必很快就会好!”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赵高毫不犹豫地高声回应,“小人还太过稚嫩,此后一定全心全意跟着师父学本事,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惹怒主公了!” 方离指关节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就像敲在赵高的心脏上,过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说道:“记住,再有下一次,十个由偿也救不了你。” “是,奴婢知道,谢主公开恩!” 赵高又咚咚叩了几个头,看方离没有别的吩咐,朝荀彧和贾诩拜了拜,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方离冷笑一声,如果赵高再有一次,他绝不会继续放任这个隐患活在世上。 教训內侍是国君家事,荀彧原本不该管,但想了又想还是劝谏道:“主公,小心內侍乱国啊。” 贾诩也忍不住蹇起眉毛:“主公,是否需要臣派人盯着?” “不必,一个小小內侍而已,无需出动内卫。”方离摆摆手,“文若,先前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夜访大唐丞相的府邸,究竟所为何事?” 荀彧点点头,笑道:“好叫主公得知,燕、魏、宋、楚四国来使找臣,都是为了同一件大事——邀请主公相王。” “相王?”方离睁大眼,忍不住再次确认道,“文若,寡人没有听错吧?又是相王?” “不止丞相所说的四国。”贾诩摸摸胡子,冷着脸补充道,“据内卫传来的消息,韩武也有意劝说主公称王,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提‘相王’二字。”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莫非过年大鱼大肉美女环伺,把这些诸侯的脑子都给撑磕巴了? “等等,让寡人理一理。”方离揉揉抽痛的额角,“魏斯是为了讨好寡人,燕、宋是想把王冠放自己头上,韩武暂且不管,熊侣又是什么意思?” 荀彧淡淡一笑:“主公不必多想,楚王无非是想继续拉拢与大唐的关系,顺便也试探试探主公的野心罢了,有秦吴在卧榻之侧鼾睡,熊侣可不想失去强唐这个可靠的盟友。” “甭管他们什么意思,反正寡人不称王。”方离头痛地一挥手,“这件事交给丞相,寡人不想再浪费口水。” “主公英明,大唐必可国祚昌盛。”贾诩轻飘飘拍了个马匹,而后郑重道,“至于韩国,内卫还探到,韩武也往秦国派出了使者,试图邀请秦公相王。” 方离讶然无语:“这个韩武,莫非是失了心智?” 与此同时,秦国,咸阳。 秦公嬴任好正对着他的左右肱骨——商鞅和张仪大肆抱怨,案上摊开的是韩武亲笔写就的文书,邀请秦公一道相王。 “你们说说,韩武是打算把寡人当猴耍吗?”嬴任好简直是哭笑不得,“相王?亏他也能说得出口!” 正文卷 二百八十一 大争之世 “还有甘龙杜挚那帮老臣倚老卖老,竟然指责寡人不该东出?” 一想到上午廷议时听到的话嬴任好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该循祖制,寻求与各国交好,不该大动干戈?简直可笑至极!” 商鞅和张仪对视一眼,都是苦笑不已。 原来上午嬴任好在廷上召见韩使,虽坚定拒绝了相王的邀请,但以甘龙杜挚为首的一帮宗族老臣还是借此发挥,劝谏嬴任好放弃东出战略修生养息,尤其是商君之法甚为害民,必须废弃。 嬴任好虽面上虚与委蛇,但胸中早已是怒火奔腾,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他们难道就不明白?!”嬴任好面色涨红,“看看唐国,再看看魏国,就连韩武这种草包也知道不能怯懦畏战,偏偏甘龙杜挚他们不懂!” 提到国内的宗族势力,张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忍不住劝道:“主公,甘龙杜挚等人屡次劝谏不成,须得提防他们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啊。” “不可挽回之事?”嬴任好动作一顿,语气阴沉下来,“先生的意思,他们敢谋反?” “恐怕不止是敢,而是已经准备谋反了。”商鞅从衽中拿出两封书信,“据臣调查,甘龙等人和义渠眉目传情已达数月,这是前些天拦截到的书信,臣命人誊抄了一份送往义渠,原本留了下来。” 嬴任好接过书信细细一看,眼眶慢慢充血,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最后实在忍不住把书信往地上一摔,咆哮道:“好个甘龙、杜挚,寡人看在他们老糊涂的份上不予追究,他们就这么报答寡人,报答大秦!” 秦国风雨将起,西边的吴国也不太好受,与楚国的战事进展不利,偏偏之前被打得直不起腰的越国似乎喘息过来,开始陈重兵于吴越边境,屡屡挑起两军冲突,大战一触即发。 熊侣去年被秦吴联军堵得像个孙子,早就想找机会收拾吴国一顿,但如今不仅士卒疲惫,国库也已经空虚,在秋季到来之前都无法支撑大的战事,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唐公府中,方离和荀彧细细听着内卫打探到的消息,眼睛不禁越来越亮:“如此说来,嬴任好和阖闾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贾诩点点头,面露遗憾:“可惜内卫初创,还得不到太多细节上的准确情报,不过秦国和吴国国内近期的风声似乎越来越紧,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如此,攻韩之时就不必担心楚王后院起火,殃及我大唐池鱼了。”荀彧叹道,“就是不知赵齐如何,是否会从中作梗。” 方离沉思半晌,突然道:“不对,这世上称得上号的强国突然扎堆要寡人称王,绝对不会只是试探讨好这么简单。” 荀彧一滞,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边用手指写写画画起来,没过多久,荀彧失笑地一拍大脑:“是臣疏忽,主公,除了韩国外,此五国虽都与我大唐交好,但彼此之间却并不和睦啊!” “原来如此!”方离恍然大悟,看向一边也露出了然表情的贾诩,“文和,让内卫速速去查,除了韩楚之外,其余四国究竟发生了何事,要快!” “诺!”贾诩抱拳施礼,风风火火地退了出去。 “文若,你以寡人的名义给各处驻军去信。”方离又看向荀彧,“以甘城大营为中转站,练兵、调防不管用什么名义,一个月之内把大军给寡人集结起来,注意动作轻点,不要引人注目!” “臣领命。”荀彧低头拱手,马上退下去办了。 看着已经慢慢大亮的天空,方离沉下脸自言自语:“韩武,寡人就让你的韩国再活久一点。” 洛阳十几里之外,唐国甘城大营。 这个原本居住有十几万周国百姓的小城已经效仿蓝田,被改造成了一座守备森严的大型军营,周围村庄的居民也已经全部遣散,除了驻扎的唐军之外一个多余的人影也看不到。 从城门外十余里地开始,唐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整座甘城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除了鸡鸣鸟叫外,就只有城内震天的号子声展示着这座城池的活力。 大营内,陷阵营、先登营和踏白军的将士们分别驻扎在不同的营地接受截然不同的训练,平日除了休沐放风时基本见不到面。 而比起天天摸爬滚打练得累死累活的三营兵卒,周军在此处剩下的八千人就显得额外清闲,每天除了例行的操练之外就是听唐人出身的兵头吹嘘唐国有多好,每个从军的唐人,不管出身再怎么低微,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从小兵一跃成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这在最注重出身的周室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周军底层士卒中大多都是穷苦出身的百姓和刺面发配的囚犯,很快就对兵头们描绘出的盛景向往不已。 一日正午,方离带着十几名亲兵,在典韦的护卫下披坚执刃策马来到甘城外,高顺带领孙策与华雄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来人倒头就拜:“臣等见过主公!” 方离抬起手示意三人起身,然后在高顺的带领下前往周军驻扎的营地。 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进一步收服周军人心的,毕竟这么大一支军队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荡,要是不抓在手心里,那跟悬在头上的刀有什么两样。 周军的营地被安排在甘城靠近中心的位置,四周都被唐军包围,众人里营地还有约百步远的时候,饭菜的香气已经飘荡出来。 方离满意地点点头,询问身后专门负责训练周军士卒的孙策:“已经三个多月了,周军上下现在如何?” 孙策打马上前,拱手笑道:“臣遵从主公吩咐,已经将一万周军精简到了八千人,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又有我军将士为榜样,臣还特地住到了营地里,到现在,这支军队已经不能叫做周军了。” “不愧是伯符,寡人果然没看错人。”远处已经隐隐能看到营门前的岗哨,仅从岗哨看,比起三月前懒懒散散如同溃军的样子,现在的周军已经有了极大变化,方离心中满意,“攻韩之战,寡人预备让周军和魏军做我大唐的先锋,这八千人到时可能派上用场?” 正文卷 二百八十二 练兵之术 主公想让周军去攻韩?”孙策一愣,显然有些意外,“恕臣妄言,虽然臣已经把军中最为愚忠的八千人剔除出去,但仍有不少人是洛阳的世家子弟,世代服侍周室,到时如果姬郑横插一脚,恐怕...” “此事伯符尽管放心,寡人保证,姬郑连口唾沫都吐不到周军耳朵里。”眼看已经到了营门外,守卫大营的周军见到方离到来,急忙开门行礼。 暂时停下和孙策的讨论,方离翻身下马,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周兵扶起来,又示意众人都起身,和蔼地问道:“你们中间谁人做主啊?” 一名年约二十五六,身着红袍软甲的兵头闻言从营门后跑出来,再次跪倒在方离面前:“小人百夫长郭正,奉命守卫营门,见过唐公!” 周军与包括唐军在内的各国军队不同,仍旧保持着周朝最原始的军队建制,是以还有百夫长的官位,掌管百人但无品无级,是为兵头将尾。 方离连忙把人扶起,见这小伙子建气精神,不由得连连点头:“好小子,你是百夫长,是周人还是唐人啊?” 把周军强制性拉进甘城大营后,方离又从姬郑处讨要了这支军队的兵权,把基层的大多兵头都换成了唐军老卒,是以有此一问。 郭正没想到唐公会主动与自己搭话,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黯然:“回禀唐公,小人乃是周人。” 孙策此时上前一步,主动为方离介绍道:“郭正就出身在甘城,农家子弟,在虞国大军攻洛阳时立下军功被提拔为伍长,臣看他机灵勇猛,就让他当了百夫长,守卫营门。” 不是贵族出身,并且是被孙策从底层提拔起来,方离的笑容越发真挚了几分:“是周人也没事,好好干,只要能为天子和寡人立下功勋,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 “诺!”郭正面色一亮,激动地抱拳行礼,嗓音甚至有了些微颤抖。 走进大营,士卒们正聚集在帐中享用午餐,屡屡肉香在营中飘荡,光闻着就让人馋虫大动。 营内的气氛宽和而安定,方离不由得对高顺笑道:“看来伯符把这些周兵调教得很好嘛。” 高顺连连点头,对孙策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辞:“孙校尉精通练兵之法,连臣有时候都不得不向其请教,主公,以伯符之才,屈居校尉之职实在太可惜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的爱将委屈。”方离拍拍孙策肩膀,“大唐马上就要攻略韩国,到时候立功的机会一大把,就看伯符你能不能抓住了。” 孙策昂然应是,眉目间满是自信。 对于收服军心,没有人比出身现代军营的方离更擅长了,他一整个下午都泡在营中,与士卒们共进午餐,嘘寒问暖,每个和方离搭过话的人都记得名字。 到了午后训练的时候,方离又兴致大发地露了两手,引得士卒们连连叫好,之后还当场提拔了几个训练刻苦,成绩优异的士卒,其中既有唐人也有周人,还立下承诺,只要能在战场上立下军功,他方离一定有功必赏! 这么平易近人又接地气的国君,周军士卒们还是第一次见,很快就被方离摄去了心魂。 此行十分顺利,离开周营时,方离已经收获了一大批军心,但在真正上到战场之前,谁也不敢确定这支军队是否会真心为大唐所用。 “伯符,还有一个月。”方离远远听着周营中传来的号子声,郑重嘱咐道,“最长不超过一个半月,这八千人一定要成为寡人的战力。” 孙策抱拳领命:“有臣在,主公尽管放心!” 方离点点头,又简单看了陷阵营和先登营之后,就在众将的簇拥下离开了甘城。 踏白军大多数时间都出门在外训练,此时也不例外。 时间来到四月,残东已经结束,天气已经完全回暖起来。 就在万众瞩目的大唐小公子马上就要满月的时候,韩国多大百人的使团终于浩浩荡荡开进了洛阳。 为首的韩非环视着四周节次鳞比的商铺,心底总是如同压着块大石般沉重。 他的使命是尽量讨好唐国,让韩唐两国重归于好,如果不行,至少要打听出方离真正的意图,以便让韩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可惜对于这两个使命,韩非都不怎么有信心。 当初三家攻晋、平陆之围、乃至荥阳危急的时候韩非都曾建议立刻出兵救援,韩武却打着哈哈不肯答应,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甚至连个样子都不愿意做。 身为友国却如此无信无义,方离肯定不愿再相信韩国的“诚意”,既然如此,韩国就该趁唐国未喘息过来时整顿军备,甚至帮助魏晋在方离背后插上一刀,趁他病要他命。 可偏偏韩武又迟迟下不了决心,硬生生拖到战事结束,比起国力增长缓慢的韩国,新兴的唐国已然成了一只庞然大物,且磨刀霍霍正对着韩国。 韩非又建议立刻调动大军在边境驻防,同时遣使去秦国递交盟书请求支援,要么就彻底放低姿态去洛阳祈求方离原谅,求得一线生机。 可韩武偏偏不到黄河不死心,一边派韩非去唐国求和,一边又派人去秦国邀请秦公相王,试问墙头草到如此地步,谁会买账? 韩非心灰意冷地出使洛阳,本以为会遭到一番冷嘲热讽,却没想到距离洛阳城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唐国丞相荀彧的车马就已出现在眼前。 荀彧朝服衣冠等候着,虽然只有一人轻装简从,但也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了,韩非急忙掀开车帘主动行礼:“在下韩非,见过荀丞相。” 荀彧笑呵呵地回礼:“先生真是让荀彧好等啊,快快入城,我主已经在府中候先生多时了!” 此言一出,韩非就有些懵:“丞相说,唐公在等在下?” “正是,先生不要拖延,这就随荀彧进城吧。”荀彧拱拱手,挥挥手让车夫快些出发,在前面为韩非等人带路。 韩非一头雾水地钻回车里,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如此热情礼遇完全不合常理,唐国一定是别有所图,可是在图什么呢... 正文卷 二百八十三 故人来访 在方离迁都之前,洛阳除了是东周的都城之外,作为唯一能免于战乱之地,同时也是各路商旅聚集的地方,粮草、兵器、车马、情报,只要有门路,不论什么东西都能在洛阳买到。 与此同时,由于已经不可能参与天下逐鹿,周室上下官员早已烂到根子里,官商勾结鱼肉百姓,苛捐杂税尤为繁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随处可见。 迁都之后,方离将唐国官制搬到洛阳,周室的官员虽还在,但真正主事的变成了三省六部及各处衙门,凡是周室百姓愿登记上唐国户籍的,都可以纳入唐国的保护范围,赋税徭役不仅减半,家中子弟若能从军立下战功,就能一飞升天,从此加入士族的行列。 一时间洛阳城中群情激动,百姓争先恐后到指定的地点登记成为唐人,踊跃报名参军,几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周室设在洛阳周边的各处官衙就都成了摆设。 同时,方离还加强对商贾的管制,杜绝官商勾结,对老实本分的商人不论大小都予以保护,如今的洛阳城繁华依旧,却少了几分靡靡之气,变得蓬勃向上起来。 车马驶进直街后,韩非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正是洛阳。到处仗势欺人的衙役官僚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苟言笑的一队队唐军兵卒。 百姓们的气色比之往年也好了许多,往年随处可见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也不知去了哪里,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整座城池都洋溢着生机与希望。 “比之韩国好太多了。”韩非目睹这一切百感交集,“秦国耕战驭民,虽残暴但有效,唐公却比其更加高明,有如此强敌,韩国该如何是好啊...” 希望韩公遣使秦国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洛阳,否则此行想要与唐国重归于好,可就难于登天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唐公府外,韩非指挥押送礼品的兵卒直接运送去唐国库房,然后跟着荀彧大步走进了大门,一路上看到的唐军守卒都是军容齐整,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 韩非微微低下头,心中更是凛然,唐军连给主公看守大门的卫士都是精锐,真正战阵对敌的士卒又该是如何? 大堂内,方离和众文武早已等候多时,荀彧带着韩非长驱直入,穿过人群,荀彧拱手行礼:“主公,韩使韩非觐见。” 韩非也随之长揖到底:“外臣韩非见过唐公,贺唐公喜得贵子!”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韩非疑惑地抬起眼,见上首的方离面色冷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原来见荀彧出迎十里表示礼遇,就算知道此行不会很容易,在韩非的设想中,方离表面上应该还是会客气有礼的。 但现在一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两边传来的视线都带着十足十的怒火,方离的态度也琢磨不透。 又等了一会儿,上面还是没传来叫起的声音,韩非无奈只得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把请见的话又说了一边:“韩国使臣韩非,奉韩公之命贺韩公喜得贵子!” 方离这才有了点反应,却不是礼尚往来的客套,而是冷冰冰的质问:“韩非,我大唐和韩国又不是盟好之国,寡人有了儿子,与韩公有何干系啊?” 韩非直起身体,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自唐国出建之时外臣就曾出使荥阳,韩唐结为友好之国,虽然未曾结盟,但唐公有喜,我主感同身受,当然要遣使来贺。” “误会?韩使果然厚脸皮。”原礼部尚书,后来被改命为门下侍中的陈登嗤笑道,“我大唐危急时刻屡次派人向韩国求援,韩国不但见死不救,还雪上加霜撤离了荥阳的常驻使团,敢问韩将军,世间可有如此友好之国?” 陈登称呼韩非为“将军”,指的当然不是韩非在韩国的官职,而是方离给的官位——军师将军,这么称呼同时也是在表示,唐国上下还是把韩非当作自己人的。 韩非面上有些发红,这事韩国的确做得令人不齿,如果唐国战败也就算了,但偏偏大获全胜,把韩国的脸打得是啪啪直响,现在后悔也晚了。 但站在这里,韩非还是不得不为自己的主公解释:“这位大人明鉴,我主绝非有意见死不救,实在是戎狄屡屡犯边,韩国也不是大国,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这话说得韩非自己都不信,陈登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根本就不屑接话。 高顺此时插话道:“韩将军,韩公要恭贺小公子满月,不会就带了韩将军一个人,一张嘴吧?” “自然不是,贺礼已经尽数送往国库。”韩非从袖子里拿出帛书,“这是礼单,还请唐公过目。” 內侍小跑下来接过礼单,又恭恭敬敬地递给方离。 “粮草三十万石,金五百两,玉璧明珠各三十对,美人二十名,韩公这是在糊弄寡人呢?”方离看了一眼帛书就扔在案上,不屑地笑道,“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寡人的儿子就值这些玩意?” 韩非拱手道:“不知唐公还想要什么?” “城池、百姓、土地。”方离懒洋洋地伸手比划两下,“起码得送上几座城池,才能表明韩公想要与我大唐修好之心吧?” “是啊,光拿钱财有什么用?” “一座城都不送,韩公也未免太过小气了吧!” 方离话音刚落,众文武便纷纷出言附和起来,说来说去甚至还讨论起了究竟该要那几座城,作为小公子的满月贺礼才值当。 一字一句充满傲慢和恶意,方离冷眼旁观韩非的反应,却发现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更别谈露出难堪或愤怒的表情了。 讽刺的对象连个反应都欠奉,众人慢慢也开始觉得无趣,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等到堂中完全安静下来,方离才看到韩非面无表情地深施一礼,正以为对方终于要出言反驳的时候,却见其嘴唇都没动一动,竟是转身就走。 方离皱起眉头,这个韩非玩的是什么鬼? 眼看着马上就要真的跨出大门,韩非却半点没有降低速度,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荀彧不得不开口拦人:“韩将军留步!” 韩非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居然是满脸疑惑的模样:“荀丞相唤韩非何事?” 荀彧愣住,随即哭笑不得:“觐见还未结束,韩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韩非的表情更疑惑了:“当然是回国禀告我主,大唐准备与我一战啊。” “寡人何时说过要与韩国宣战?”方离面色一沉,“你如此作态,莫非是在羞辱我大唐?” “韩非不敢。”韩非终于转过身来,上前两步重新站到前方,表情看不出一点玩笑之意,“百姓、土地乃一国之本,唐公向韩国讨要这两样,难道不是告诉外臣,唐军决心与韩国一战,让外臣速速告知我主吗?” 没想到韩非的态度这么强硬,方离冷下脸不说话,正堂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强大的压力下,韩非却依旧凛然不惧,坦荡荡地与方离对视。 半晌,方离突然一笑:“韩将军莫急,寡人方才只是在说笑而已,韩公重礼,寡人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宣战呢。” “是,是外臣误会了,还请唐公恕罪。”韩非也露出淡淡的笑容,顺着台阶就往下爬,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许久不见,先生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方离意味深长地说道,“寡人本以为,先生愿意与我大唐交好的呢。” 只说韩非,半个字没有提韩武,明显就是在试探韩非对唐国的态度。 但韩非却半点没有理会方离的试探,郑重其事地拱手:“韩国真心实意与唐国交好,但外臣斗胆提醒唐公,韩人不想战,却也不畏战!” “...好,寡人记下了。”方离笑容不变,语气越发的温和,“请先生回去驿馆暂歇,数日后就是小儿的满月礼,先生务必参加。” “外臣谢唐公器重。”韩非一揖到底,在众目睽睽下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直到韩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方离才重新沉下来:“没想到韩非这么顽固不化,亏寡人还特地封他为军师将军,希望其多少能心向唐国。” “待灭了韩国,韩非自然能为主公所用。”刚回来不久的程昱拱手提醒道,“韩非方才已经探明了主公的态度,还请主公盯紧其人,以防消息传到韩武耳朵里。” 方离点点头:“文和,此事就交给内卫了。” 贾诩抱拳:“主公放心,臣保证让韩非一句话也传不出去!” “此外还有一事。”方离的视线移向孙策,“做戏做全套,伯符,你明日去邀请韩非参观甘城大营,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策出列行礼:“诺!” 方离又看向高顺:“明日无需遮掩,该怎么练还怎么练,韩非是法家大才,虽不通兵事但智计过人,是不是装模作样他一眼就能看穿,但利用甘城运兵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 高顺凛然应是。 安置完了一切,方离让其他人退下各司其职,独独留下了荀彧和贾诩。 正文卷 二百八十四 收买人心 “文若,文和,依你们看,韩非有没有可能效忠我大唐?” 想起韩非的才能,方离还是心有不甘,“韩武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让他看到我唐国文成武就,寡人又以诚相待,是否能把他的心掰回来?” 荀彧和贾诩对视一眼,苦笑道:“恕臣直言,只要韩国有一息尚存,韩非就不可能叛韩。” “如此大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太可惜了。”方离长叹一声,然后立马整顿心情,对贾诩道,“开始吧,让内卫在韩国散布韩非忠勇无双,有情有义的消息。同时把寡人礼遇于他,并大加器重的情报想法子让韩武知道。” 贾诩抱拳应诺,退下去准备了。 荀彧也准备告退,但看方离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又主动问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方离似乎看起来很犹豫,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道:“这些日子你陪着韩非到处转转,让他看到大唐各项制度的优越,寡人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他。” 一旦灭韩,他就和韩非有了实实在在的国仇家恨,想要招降就更加困难了。 主公爱才如命,荀彧也是心怀大慰,当下欣然领命。 距离孩子的满月礼还有十天,隔计划攻韩的日子还有二十天,方离抬眼望向刺目的阳光:“韩非,你可千万不要逼寡人...” 次日卯时过半,孙策准时敲响了韩非的房门,不一会儿,房门从里打开,一个书童模样的小男孩探出头来:“来者何人?我家主人还在休息,不见客!” 小童只露出了半个脑袋,横眉竖目,态度非常无礼。 不想跟个护住的小孩计较太多,孙策微微一笑,放开嗓门喊道:“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大唐平虏校尉孙策前来求见韩非将军!” 没想到这人张嘴就喊,听见里间微微传出响动声,小童恨恨地一跺脚,瞪了孙策一眼,猛地把门一关。 孙策耐心地等着,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房门又重新打开,这次出现在门前的是衣着齐整的韩非。 “家人无礼,还请孙校尉见谅。”韩非微微拱手,“孙校尉这么早来,是唐公有什么吩咐吗?” 对方彬彬有礼,却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孙策也丝毫不以为忤,抱拳道:“末将奉主公令,特来请韩将军去甘城大营一观。” “甘城大营?”韩非疑惑地问,“这不是贵国练兵之所吗,为何要韩非这个外臣去看?” 孙策笑道:“韩将军不仅是韩国之臣,也是大唐的军师将军,自然没什么不可看的。” 即使知道这是方离收买人心的手段,韩非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热,如果不是已经决心终其一生效忠母国,韩非恐怕早已经沦陷在方离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待遇当中了。 韩非意图拒绝,孙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加上韩非其实也想借此机会探听唐军虚实,几番推让过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边韩非与孙策二人前脚刚踏出驿馆门口直奔甘城,另一边伪装成韩军士卒的内卫已经快马加鞭赶往韩国,怀中揣着一封以韩国副使名义书写的密信,字迹由专门的模仿能手所写,绝对能以假乱真。 这一天,甘城大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既不是前来指导武艺战法的将军,也不是来视察的文臣,而是来自韩国的一个使臣。 据说这个使臣不仅是韩国的官,还是大唐的官,兵卒们都是一头雾水,这一臣,难道还能同时事二主? 但高顺将军再三强调过不能在这位使臣面前丢脸,兵卒们也就卯足了劲训练,誓要让那个韩国人看看唐军的威风。 甘城大门缓缓打开,孙策引着韩非策马入内,一边指着周边的建筑一边介绍: “此处是先登营的驻地,此营士兵不学骑马,也不通弓箭,日日演戏攻城之法,悍不畏死,攻城战时冲杀在前,只要能第一个攀上城墙,便能连升三级,赏金银无数。” 不远处隐隐能听到士兵们的喊杀声,走了没多远,韩非便看见数千黄袍玄甲的唐军士兵正高举盾牌,在一员猛将的带领下冲向对面高大的城墙。 那城墙高达三丈,城楼宽度也有一丈,上面数千同样打扮的唐军士卒正用去了箭头的弓弩,以及空心的滚木、一看就没什么杀伤力“礌石”招呼城下的同袍。 仔细看去,攻城的唐军手臂处都缠有红色布条,守军则是蓝色。 “孙校尉,这是在实战演练?”韩非停下马,不赞成地皱起眉头,“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孙策看得倒是津津有味,听到韩非相问笑着解释:“回韩将军,这并不是实战演练,只是士兵们休息时的玩闹而已。” “玩闹?”韩非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些狰狞的面孔,以及动不动从云梯上滚落下来,差点摔个粉身碎骨的兵卒,“孙校尉若是不想说明言便可,莫要如此糊弄韩非。” “末将不敢糊弄上官。”孙策拱手抱拳,又指了指战场后方升起屡屡炊烟的营地,“这确是先登营日日都有的游戏,攻守每日轮换,输的一方负责替伙夫洗碗刷锅,帮胜利的同袍洗臭袜子。” 的确,如果说是在训练的话,那些儿戏似的滚木礌石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真正的攻城战堪比绞肉机,残忍与压迫都要比眼前的场景十倍不止,这种训练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连嬉戏都是在作战吗?”韩非不住地感叹,“孙校尉,军心可用啊。” 孙策骄傲地点点头,调转马头道:“往前就是陷阵营的驻地,韩将军请。” 到了陷阵营,空气变得更加肃杀起来,只见五千陷阵勇士都齐聚在校场上,高顺披坚执锐站在高台之上,大喝道:“开始!” 一声立下,五千军卒立马分散开来两两一组,一人双拳紧握,瞪圆眼睛站在原地,一人则猛地抽刀出鞘,寒光凛凛的刀刃险险擦着同袍的睫毛划过,两人眼睛却都是一眨不眨。 韩非看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何意?” “陷阵勇士是大唐最锋利的巨斧,每战都是苦战。”孙策表情严肃下来,“据高顺将军所言,熟悉兵刃在眼前划过的恐惧感,能帮助士兵们活命。” “先登营,陷阵营。”韩非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唐军百战百胜,果然是有原因的。” 孙策笑笑,没有告诉韩非先登营是新建立的,根本还没参加过一场战斗。 一连五日,韩非都在孙策的带领下参观甘城大营各处的训练,第一天时五花八门的花样只是个例,士兵们大部分时间的训练都是枯燥而辛苦的,但韩非却看得专注无比,心中默默对唐军的战力做了评估。 哪怕唐国三十万带甲中有一半能精锐至此,别说韩国,恐怕只有齐、楚、秦三国军队才能与之匹敌。 这边韩非在经受着唐军无敌的洗脑,那边内卫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已经抵达韩都,这时关于韩非的传言已经在韩国家喻户晓,就连总角孩童都传唱着歌颂韩非智勇双全的歌谣。 这夜,韩武坐在书房里,手上是公仲呈上来韩国各地有关韩非的传说,虽然各不相同,但无一不在强调韩非此前建议发兵支援唐国是多么英明。 颂扬韩非的建议英明,作为对比,当然就是他这个否定了韩非建议,一意孤行要与唐国断绝交往的国君有多么糊涂。 “哼哼,好一个韩非。”韩武放下信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寡人刚重新启用他,这才几天?就变成了我韩国的大救星,这是置寡人于何地!” 公仲大急,刚准备替韩非解释,又有內侍快步走进殿中,静悄悄递给韩武一封信件:“主公,唐国来信。” “唐国?难道是韩非写来的?”韩武狐疑地接过书信,刚看了两行,便勃然大怒地一掌拍在桌上,“韩非这是什么意思,要另择明主吗!” 公仲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信中所说何事?” 韩武让內侍把信递给公仲,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自己看!” 公仲一目十行看完来信,越看越心惊,到最后冷汗直流,忍不住说道:“主公,韩非公子绝不可能做出此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韩武怒极反笑,“连机密的甘城大营都能参观了,你说寡人还有什么误会?” “主公,韩非公子对大韩忠心不二,主公应该最为清楚。”公仲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参观甘城大营,或许只是方离使出的离间计啊!” “韩非他忠心韩国,寡人从未怀疑过。”韩武缓缓转头看向公仲的眼睛,目光森寒,“但他韩非是否忠于寡人,可就不那么确定了。” “主公?!”公仲全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表情阴鸷的韩武,“主公明鉴,韩非忠心耿耿侍奉主公多年,不可能会有二心啊!这一定是方离离间君臣的阴谋!” 正文卷 二百八十五 初春的夜晚云层很厚,看不到一颗星星,就连月亮也若隐若现,漆黑的夜幕为高大森严的宫城平添了几分阴森感。 时间已过子时,守卫宫城的侍卫已经换过两班,后宫佳人们也早已沉入梦乡,只有守夜的侍人婢女还在强打着精神,时刻准备应付主子突如其来的吩咐。 位于正殿之后用于接见外臣的偏殿仍然灯火通明,韩武沉着脸坐在桌后。桌案之上摆着四封来自洛阳的八百里加急信件,其中有副使冯仲写的,也有埋在洛阳的探子发回的急报,无一例外都以韩非为主角。 接连五日,接连五日,几乎日日都有诸如此类的情报送到韩武手上,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现在,韩武心里已经只剩下麻木。 公仲跪坐在台阶下方,冥思苦想着劝说韩武的说辞,但同样的内容重复太多遍,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国内流言四起可以说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谋划,参观甘城大营也可以解释为唐国炫耀武力,但这些书信上所描绘的其他事,公仲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说得通。 难道方离真的准备助韩非执掌韩国? “你还在怀疑什么?”韩武阴森森地说道,“和唐国文武以上下级相称,不仅能堂堂正正去到甘城大营,还和荀彧一起参观唐国的三省六部各级官衙,他方离这是在干什么?是在教韩非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主公,这一切都只是唐国单方面所为,韩非公子并未表示过接受啊!”公仲说,“或许只是因为韩非公子身负缓和韩唐关系的使命,才不敢公然拒绝方离的好意。” “休要再替韩非解释!”韩武盛怒地一挥手,“他方离对我韩国不屑一顾,唯独对韩非青睐有加,就凭到现在为止韩非连一封解释的信未曾写过,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定下韩非意图谋反的罪名,公仲大惊失色,想要替韩非继续解释,却一抬头就撞进了韩武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公仲。”韩武一手摁在展开的信纸上,身体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公仲的双眼,“你还要继续为韩非辩护吗?” 公仲浑身一抖,瞬间从头到脚凉透心扉,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突然明白韩武为什么永远听不进自己的话了,或许对于这些从洛阳传回来的情报,韩武其实也并不完全相信,但同时也不打算怀疑。 对于韩非这个世家血亲,韩武一直是心怀忌惮的,就连这次不得已派他出使唐国,也暗地里嘱咐过副使冯仲和深埋在洛阳的探子要时刻紧盯韩非的行踪。 或许韩武从一开始,就等待着有对韩非不利的情报传回来了。 不是相信,而是不想怀疑。 见公仲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韩武阴沉地笑了:“公仲,你还没回答寡人的问题,还要继续为韩非辩护吗?” 公仲浑身一颤,吞吞吐吐地道:“臣,不敢...” “不敢就好,说明你还是忠于寡人的。”韩武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换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之前和韩非走得太近,现在能及时醒悟就好。” “可是主公。”公仲努力地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声音,“方离离间...不,方离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必有所图,主公不得不防啊。” “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想跟寡人玩个障眼法罢了。”韩武不屑地冷笑一声,“秘密调兵前线,同时派人去秦国和赵国求援,寡人这次就来个一石二鸟!” 偏殿的灯光终于熄灭,同时,都城东门的下的侧门缓缓打开,十几个轻装简行的黑衣骑士策马急性,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通往洛阳的小路上。 洛阳城中,天色已经大亮,白白嫩嫩的婴儿早早就被奶娘抱出房间,由方离为其亲自剪去头顶细软的胎发。 本来剃发是有专门的侍人负责,但这是大唐第一个嫡出的公子,为表重视,也为了为自己的孩子祈福,方离还是选择了亲自动手。 刚满月的小娃儿浑身细细嫩嫩,一大早被吵醒也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在自己头顶忙活。 剃完头,方离把剃刀递给候在一边的內侍,又在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清洗满手的毛发,见小家伙被奶娘抱着送到芈月的怀里,不出一刻钟又沉沉睡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小子倒是心大,也不怕寡人伤了他,不错,像条汉子!” 芈月笑着摸摸小娃儿的头:“儿子随父亲,主公是百战百胜的英雄,仲儿当然也不能堕了您的名头。” 终于“病愈归来”的由偿也皱着老脸笑嘻嘻站在下首,时不时附和着方离打趣两句,恭维恭维小公子。 “仲”是方离为新生儿取的乳名,彼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讲究乳名贱取,所以方离也就入乡随俗,为嫡子取乳名为“仲”,表示是第二个儿子。 如今孩子已经满月,也该取个大名昭告天下了。 夜幕降临之时,方离与芈月出现在正堂中,早已等候在院里的文武百官同时一揖到底,口中高呼道:“臣等见过主公、夫人、小公子!” 小小的方仲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只是个才刚满月的婴儿,却已经有了几分大唐储君的气度,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底下一排排头顶,半点没有怯场的意思。 方离对这个儿子更是满意,一把将方仲从芈月怀中抱过来,高高举在头顶,在芈月讶然的眼神下高声宣布了孩子的大名:方骥! 骥者,良驹也,方离给儿子取名为“骥”,意为希望唐国能马踏天下,一统中原。 众文武心知肚明,胸中都涌出一股蓬勃之气,齐齐又拜。 才满月的婴儿不宜在外待得太久,命名礼过后,芈月便又抱着方骥回了后院,留下方离和诸多大臣一起饮酒作乐。 唐国众臣推杯换盏,文武之间毫无芥蒂,方离也时不时走下台阶与众人共饮,一副明君贤臣相知相得的景象。 平原君赵胜坐在下首,看着方离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赵雍。 赵雍生于危难之中,继位的时候正值赵国由盛转衰之时,国内军备废弛,四周虎狼环伺,赵国危如累卵。 就在各国都以为赵国气数已尽的时候,赵雍登上了国君的位置,选贤任能,胡服骑射,以身作则推行各项改革制度,短短十几年就把赵国重新带回了一流强国的位置,是实实在在的中兴之主,也是赵胜起誓要效忠一生的明君。 但观方离等人的气象,一点也不亚于新生赵国冉冉升起的时候,唐国和赵国隔得实在太近,赵胜心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同样身为他国使臣,韩非的心境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些天方离对他的笼络毫不掩饰,但监视却从未放松过,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韩非还是发现自己的书信每次传出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半点回音都没有。 韩非早已料到方离等人玩的戏码,对韩国很不放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祈祷韩武不要中计,同时继续与方离等人虚与委蛇,希望从中探听到什么对韩国有用的消息。 酒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散席之后,贾诩趁夜悄悄从后门进了唐公府,直奔方离的书房。 方离把由偿送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瞳孔瞬间清晰起来,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贾诩问:“如何,是韩武有动静了?” “回禀主公,正是。”贾诩拱手道,“内卫传回消息,韩武得知消息后震怒,已经昭告群臣韩非有不臣之心,想必洛阳的韩国钉子不日便会有行动。” “昭告百官?这么大动静。”方离揉揉鼻梁努力保持清醒,“韩武怎么会这么做?” “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贾诩走到地图边,指向唐韩交界处的受铎,“臣还接到消息,韩军近来调动频繁,隐隐有往受铎集结的迹象。” “受铎,汾水对岸的那个受铎?”方离一愣,急忙看向贾诩所指的位置,“受铎是我军攻韩的必经之地,莫非韩武已经看穿了文若的计策?” 荀彧的计谋是用韩非拖住韩武调兵遣将的脚步,让韩武认为唐军不会这么快伐韩,把时间用在除掉韩非和想方设法寻觅援军上,打他个时间差。 可如果韩武此时就在受铎集结大军,不管他是否要除掉韩非,荀彧的计划就失败了大半,唐军还是不得不和准备周全的韩军硬碰硬。 贾诩接过內侍递过来的烛火,稍稍移动到汾水处:“主公莫急,韩武调兵应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方离一拳砸在地图上,低吼道,“不管他是真看穿了文若的计谋还是什么别的,一旦让韩军在受铎成功集结,寡人的谋划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正文卷 二百八十六 刺客夜袭 亥时左右,洛阳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此起彼伏,浇得方离的心脏也是透心凉。 贾诩举着烛火皱眉沉思,眼睛在地图上不断游走。 方离焦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靴底砸在地板上砰砰直响:“文和,我军集结的如何?” 贾诩从沉思中惊醒,想了想答道:“各地从甘城中转开往昆都,目前就位的不到五万。” 韩国共有十六万大军,除去各地守军之外,倾举国之力抗唐能调动的兵卒也不过十万,但胜在国土面积相对不大,不到半月时间就能在受铎集结完毕。 但唐国疆域辽阔,尤其南北纵深太长,从延州、司州、少梁等地赶来的十万大军就算不经过甘城中转,没有一个半月也绝对无法齐集昆都,何况对周军的洗脑还没有完成,此时开战的话,方离根本不敢让他们上战场。 “算了,不管这么多!”方离恨恨地停下脚步,“寡人这就下令,让各地大军无需再过甘城,直接开往昆都集结,甘城大营的两万五千唐军也即刻出发,让在曲沃驻扎的一万魏军也同时行动!” 说着就要召唤內侍进来磨墨,一直杵在地图前沉思不语的贾诩此时却突然开口:“主公且慢!” 方离刚到嘴边的呼唤又咽了回去,不解地看向贾诩:“文和有其他建议?” “越是此时,主公越不可急躁。”贾诩把烛台放回手边的架子上,“韩武此时只是调兵而已,并不代表他已经知道了主公的谋划,开始防备我军。” “寡人知道。”方离不耐烦地皱眉,“但一旦韩军集结成势,我军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寡人不能不急!” 贾诩却不急不缓地笑道:“主公放心,韩武就算要调兵守边,一时半会儿也调不出十万大军的。” “什么意思?”方离慢慢缓和下表情,“我大唐兵力双倍于他韩国,韩武难道不会倾举国之兵对付寡人?” “韩武当然想,可惜他无兵可调!”贾诩胸有成竹地轻抚胡须,“主公可是忘了,韩非可不是任他韩武宰杀的普通臣子,他是韩国公子,有领地有私兵,在朝中军中都颇具威望,韩武这时要杀他,不管为的什么原因是否能成,能不调兵遣将防备国内势力反扑吗?” “何况除了内忧之外,韩国还有外患。”贾诩指向地图西北部,“主公请看,韩国西北边境紧邻白狄,隔义渠也不远,几乎每年都会受到滋扰,秋季尤甚,秦国太强义渠不敢造次,对韩国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就算如此,草原人打秋风也只是在秋季,初春就算犯边也不会大举进兵。”方离仍旧是疑惑不解,“小打小闹韩武的边军就能应付,不会让他顾忌太多。” “可如果草原人知道韩国将乱,会不会趁机给韩武找点事做呢?”贾诩轻声提醒道。 听了贾诩的话,方离眉头反而皱得更深,眼中似有寒光闪过:“你让寡人把草原戎狄引入中原?” “臣绝无此意!”贾诩一愣,急忙垂首解释道,“草原戎狄人人得而诛之,等主公马踏韩国,自可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草原!” 换汤不换药,还是要利用戎狄进犯中原的机会,让同为中原国家的韩国雪上加霜。 方离沉默不语,在理智上他知道贾诩说得对,引诱戎狄攻韩,分散韩军的兵力才是最事半功倍的选择。 但是在理智上,只要想到草原蛮族会对中原人不分老幼的屠戮,却又狠不下心来把韩国边民推入火坑。 当年利用义渠人骚扰秦国边境,是在知道秦军强大,义渠人不可能真正打进咸阳的情况下,但现在,韩国本就不强,一旦两面受敌,戎狄的马蹄便能长驱直入,毫无顾忌地祸害中原百姓。 在唐军把他们赶回草原之前,早会有不知多少的无辜百姓死在蛮族的马刀之下。 转眼间亥时已经过半,由偿沧桑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主公,夫人问您何时就寝?” 方离一顿,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见贾诩仍旧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明显是在等答复,不由叹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寡人想一想。” 贾诩呼吸一顿,半晌才回答道:“诺。”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书房中烛火明明灭灭,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过了一会儿,贾诩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缓和下来,主动拱手道:“还有一事要回禀主公,韩武除了调遣国内兵将之外,还向秦国和赵国派去了使者寻求援兵。” “秦国?”方离沉思道,“巴国和义渠都还没搞定,嬴任好不会掺和这趟浑水,倒是赵雍最近的态度有些奇怪...” 贾诩点点头:“主公,臣愿出使赵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定不会让赵公选择此时和主公翻脸。” “不行,你得留在洛阳替寡人执掌内卫。”方离想也不想地拒绝道,“近来形式瞬息万变,洛阳离不开你,就让程仲德为寡人跑这一趟吧。” 贾诩垂首领命。 子时过半,大雨渐渐小了起来,雷声也慢慢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使洛阳早已解除了戒严状态,街上也没有半点人影,所有人都沉入了美梦之中,只有巡夜的士卒和打更的更夫还在坚守岗位。 洛阳东城,居住有各国使臣的驿馆也早已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韩非也一样,酒宴时应对时不时来套个近乎的唐国上下文武已经让他疲惫十足,一回到驿馆就进入了梦乡,此时正是睡得正沉的时候。 一队黄袍玄甲的唐军士卒列队从驿馆门前经过,为首之人警惕地环视驿馆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才跟着士兵们继续向前。 士卒们走了没多久,三个人影从驿馆外面的马厩中突然冒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会儿,便灵活地翻过院墙进入驿馆之中,直奔三楼的某间客房。 三个人影刚刚消失,原本已经走过的唐军士卒们突然又走了回来,为首的兵头一挥手,二十名士兵瞬间分散开去,各自隐藏在驿馆周边的暗影里。 三楼,借着昏暗的月光,能看到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一间紧闭的房门,蹲下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默契地从腰间抽出匕首,“砰”地一声破门而入。 无需交流,两人分别守在门窗旁边,余下一人瞬间冲到里间的床榻边,看见榻上鼓起的一团被褥,不由冷冷一笑,一刀刺了下去。 床褥发出一声刺耳的“呲啦”声响,那黑衣人一愣,发觉手感不对,急忙掀开床褥,却发现里面只有并排摆放的几个枕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意识到中计的黑衣人想要提醒同伴撤离,却已经晚了,外间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两声沉闷的惨呼,随即又安静下来。 黑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却发现底下早已灯火通明,百名全副武装的唐军把驿馆团团围住,十几个元戍弩手正张弓搭箭对准楼上的窗户。 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意识到已经逃不掉的黑衣人心一横就要举刀自尽,就在刀锋距离脖颈已经不到一毫米的时候,一声怒号从背后响起,黑衣人只觉后脑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一把将晕倒的黑衣人单手抱起,随手和另外两个同伙仍在一起,确定已经安全无疑的华雄推开门,朝已经等候在门外的孙策和韩非抱拳:“韩将军,孙校尉,刺客已经被末将拿下!” “带下去严加审讯,别让他们轻易自杀了。”孙策摆摆手,又看向身旁面露惊讶之色的韩非,“韩将军,此处兵士们还要收拾,先去下面的房间暂歇吧?” 韩非神色茫然地点点头,在众兵卒的护卫下跟着孙策走进二楼早已备好的一间房,关上门,直到坐下都还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 那些刺客的武艺手法韩非再熟悉不过,都是韩国宫廷内豢养的死士,非韩公手令不可调动。 驿馆外的动静慢慢大起来,不少别国使臣被突如其来的骚动惊醒,纷纷遣人出来质问发生了什么事。 孙策挥挥手让士兵们守在门外,又亲自为韩非倒了杯热茶,轻笑道:“将军没想到吧?韩公竟能下如此狠手。” 韩非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突然苦笑道:“从刚来洛阳时就想说了,孙校尉,还是称在下韩非吧。” 孙策一愣,没想到韩非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答复。 “主公之所以会在下痛下杀手,也要归功于唐公,不是吗?”韩非的表情很快又恢复淡然,“想必唐公对在下极尽推崇之能事,早就已经传到了韩国,在下说得没错吧?” 沉默了一会儿,孙策突然笑了起来:“先生慧眼如炬,若韩公也是如此就好了,先生说呢?” 正文卷 二百八十七 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韩非还是不愿放弃韩国?”方离听完孙策的汇报,不快地皱起眉毛,“韩武薄情寡义,寡人不过略施小计他就能下杀手,这样的国君,韩非还愿意效忠?” “韩非所言,效忠的不是韩武,而是韩国。”孙策想到韩非的反应也是敬佩不已,“韩非还说,主公麾下人才济济,无需在他身上费这么大精力。” 方离闻言一拍桌子,面上风云变幻。 现在唐国的人才大部分都是从系统召唤而来,小部分是占领一地后就地提拔,方离真正收服的大才没有几个,好不容易在韩非身上下了这么大功夫,还偏巧碰到个死心眼的。 “算了,就随他去吧,让华雄贴身保护好韩非的安全,你回甘城大营复命去吧。”方离无奈地叹了口气,“周军的训练还要抓紧,伐韩之战仅凭我军还不够,他们必须要上战场。” “诺!”孙策垂首抱拳,转身离开了。 方离望着孙策矫健的背影心塞不已,大唐上有明君下有贤臣,国力也蒸蒸日上,怎么就没有诸如商鞅张仪之类的谋国之才来唐国讨口饭吃? 过了几日,赵国使团归国,程昱也带着方离亲笔写就的国书和回礼踏上了去赵国的旅程。 韩武得知刺杀失败之后大发雷霆,又从国内重新派出了精锐死士,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韩非。同时又下召收回了韩非的封地,一众家臣尽皆拿下关入大牢,韩国宫廷顿时嫌弃一阵血雨腥风。 韩武派去秦国求援的使臣碰了壁,嬴任好此时正忙着征巴国、灭义渠,正担心唐国会发现秦国空虚突然咬上一口,现在韩武主动送来了情报,嬴任好松下一根神经,反而能专心搞定西边的事情了。 跟方离想象得不一样,唐赵边境一片安宁祥和,但赵国境内却是兵荒马乱,到处都看得到行军的大批将士,还携带有粮草辎重,明显是在整兵备战。 程昱一行人进入邯郸城时,刚巧遇到一队韩国兵卒护送使团从城内离开。 虽然隔着马车看不清韩国使臣的表情,但从护卫的兵卒们沉寂的气氛看来,韩武这次怕是没在赵雍手上讨到什么便宜,联系一路上所见所闻,程昱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大半,但还是面瘫着一张脸,让人根本摸不清这人在想些什么。 进了邯郸城,马车在驿馆门外停下,赵胜主动下车走到程昱马车边,拱手道:“请程尚书稍待,在下这就进宫面见我主复命,同时将唐公的国书交与主公。” “赵大人请便。”程昱下了车,文质彬彬地回礼,目送赵胜离开后便径自进了驿馆。 很明显,赵雍拒绝了韩武的急病乱投医,又派人以相王的名义试探方离的态度,国内兵马又频频调动,程昱已经能够确定,不日之后,赵国必有战事。 并且以当前的局势来看,要遭殃的很可能是卫国。 卫国地处赵、燕、齐、鲁、宋五国的中心地带,原本有百姓九十万,三家攻晋时趁齐国和宋国不备灭掉了东北方的小国曹国之后人口达到了一百五十万,带甲八万,国力得到增强的同时却也得罪了赵国和宋国。 在与赵国相邻的国家之中,本身实力较弱又没有靠山相助的就只剩下的卫国,天下局势风云变幻,赵雍急于增强实力,比起跟正如日中天的盟友唐国干上,当然是选择先将卫国收入版图更划得来。 窗外的街道纷纷攘攘,大小客商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扰得人心烦意乱,但程昱心中却变得轻松起来。 看来这次的赵国之行会十分轻松。 次日,天刚蒙蒙亮,程昱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正准备唤人进来准备洗漱,目光划到门边,却一眼就看见了门缝前一支小小的竹筒。 竹筒粗细不过小指大小,是内卫传递消息情报所用,启程前为保证事情发展的顺序,方离特意嘱咐过贾诩,在邯郸的内卫有情报要给程昱一份。 想起来的程昱一凛,赶紧起身下床猛地打开门,门外却是一片安静,四周的客房都还紧闭着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看来这个竹筒已经扔进来很久了,程昱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捡起竹筒上下研究了一会儿,拧开头上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帽盖,抽出一张卷成筒的纸条。 此时的方离还没将密码用在内卫上,纸条上是几个清晰的小字:“齐使已到邯郸。” “齐使?”程昱把纸条拿到燃了一夜的蜡烛边烧掉,一边不解地喃喃自语,“齐国这个时候派使者来赵国是为什么?但愿不要妨碍主公伐韩才好...” 程昱不敢怠慢,连忙遣人去打听有没有关于齐国使团的消息传出来。 辰时过半,天色已经大亮,代替赵雍来宣程昱觐见的內侍才姗姗来迟:“程尚书,主公请您前去偏殿相见。” “偏殿?”程昱整理衣衫的手一顿,“不是正殿吗?” 中年內侍笑弯了眉毛:“程尚书没有听错,主公说赵唐乃是兄弟之国,见唐国的使臣,无需还特地摆上架子。”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吧。 心下了然的程昱也没再问什么,乘上等候在外面的马车就往宫城驶去。 走进偏殿,程昱垂首向赵雍行礼,同时惊讶地发现偏殿中竟除了伺候的內侍外别无一人。 赵雍穿着简装,见程昱来便哈哈大笑着上前扶住不让人行礼,雄浑的笑声响彻整个偏殿:“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程仲德程尚书吗?寡人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程昱谦虚地低下头:“赵公严重,外臣只是我主麾下一名普通的臣子而已。” “行了,寡人面前用不着遮遮掩掩。”赵雍豪放地一挥手坐回桌案后,又派人给程昱看座,又继续问道,“寡人那小侄子可好?” 程昱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赵雍说得是方骥,便又拱手道:“外臣待我主谢赵公关心,小公子身体康健,一切都好。” “那就好,寡人上次送的马驹还在吧?等他长大能学着骑马了,寡人再送个专门教习骑术的师父过去,那可是正经马背上长大的草原胡人!”赵雍颇为感叹地摆摆手,“唐公马背上打天下,他的儿子不会骑射可不行,程尚书说呢?” “那臣先替我主谢过赵公好意了。”程昱脸上波澜不惊,把被赵雍拉走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重新拉回来,“外臣此次奉命前来,乃是为了此前赵公邀我主相王之事,对赵公表示歉意,我主....” “诶,此事是寡人考虑不周,以后莫要再提!”赵雍毫不犹豫地打断程昱的话,“明人不说暗话,知道唐公马上要伐韩,寡人早早的把韩武派来求援的人轰出邯郸了,想挑拨寡人与唐公的关系,就凭他韩武也配?” 程昱又是俯首称谢,心中却暗暗感叹这位赵公的名不虚传。表面上大大咧咧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但从始至终却都掌控着谈话的主动权。 但既然赵雍已经明示了赵国的态度,程昱也就不打算再弯弯绕下去了,当即笑道:“外臣来赵之时看见到处都在调兵遣将,请恕程昱妄自猜测,赵公可是打算伐卫?” “程尚书果真慧眼如炬,没错!”赵雍豪气冲天地一掌拍在身后的地图上,“寡人没有在仲德面前遮掩的意思,此前卫国仗着寡人疲于应对齐魏战事没少挑衅,居然还趁寡人不注意把曹国给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昱挑眉,心知曹国只不过是赵雍找茬开战的借口,就像方离要伐韩,打着的也是韩国背信弃义在先的名号。 赵雍等了会儿见程昱不说话,又主动道:“寡人用兵,却也不能不照顾盟国的想法,还请程尚书转告唐公,卫国虽小,拿下他不费什么功夫,但还有东边的齐国需要防范,寡人怕是没有余力助他伐韩啦。” 说是没有余力帮忙,话里含义其实是我不掺和你打韩国,你也不要掺和我打卫国,咱们保持边境相安无事,先把那些不长眼的小国给收拾掉再说。 同时也是在告诉方离,论兵力论国力,我赵国还是在你唐国之上,还是你唐国的大哥,而且咱们还有个共同的敌人齐国,这兄弟情暂时还不能崩掉。 程昱心知肚明,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感激的微笑:“外臣谢赵公好意,然唐国虽还远远比不上赵国,拿下区区韩国却也无需赵国相助,赵公多虑了。” 赵雍却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笑盈盈地看向恭谨的程昱,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唐国已经不可小嘘,在找东边这群不长眼的小国麻烦的同时,西部边境也不能放松片刻了。 从宫城出来之后,等候在外面的副使陈伯起急忙迎了上去,问起赵雍的口风来。 听程昱把应对经过一说,陈伯起登时大急:“尚书说话怎的如此硬气?岂不是有违我大唐示弱于赵的初衷吗?” 正文卷 二百八十八 虚惊一场 “伯起想错了,如今大唐早已今非昔比,若一味示弱,才会引火烧身。”程昱拍拍陈伯起的肩膀,当先一步登上马车。 陈伯起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无奈地摇摇脑袋,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礼部郎中,说是副使其实也就是协助使臣干点跑腿的活计,实在不太适合考虑这等国家大事。 回到驿馆,程昱马上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然后紧闭房门,在房内仔仔细细搜了搜,果然在桌上的茶盏底下发现了一张被压扁的纸条。 虽然感慨内卫的行动效率果然名不虚传,程昱心中还是忍不住蒙上了一层阴影。 前次从门缝里悄悄递进情报也就罢了,这次竟然私闯他的房间,虽然传递情报的效率高了不少,但这样嚣张的行事风格...... 算了,现在还是以国事为重,待回洛阳后再和主公说说这件事吧。 打开纸条,上面又是工工整整的一行小字:“尚书走后齐使入宫觐见,地点在偏殿,密谈。” 偏殿?程昱心下一凛,刚才他出来时并未见到齐使的车马停在宫门外,也没看见任何形似齐使模样的人出入,如果不是进出宫城走了别的通道的话,难道在他和赵雍对谈的时候,齐使已经在了偏殿? “不,应该还不至于。”程昱摇摇头把不可抑制的怀疑从脑海中抹去,“赵齐乃是世仇,又有领土利益之争,就算要短暂停战也不可能如此行事...” 但看着纸条上的字,程昱又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单单是和齐使前后脚觐见倒也不成问题,问题在于情报上的“密谈”二字。 虽然不清楚内卫对赵国的渗透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但这两字重达千钧,如果没有其他的含义绝不会轻易使用。 但也还有一种可能——赵雍察觉到了内卫的存在,故意使其传出这么一份情报,以此来试探和扰乱唐国的视线。 正冥思苦想着,门外传来副使陈伯起的声音:“尚书,事情已毕,我等何时启程?” 原本打听清楚了赵国进攻卫国的意图之后,程昱应该立马回洛阳向方离禀报才对,但齐使的事情实在让人无法不介意。 程昱烧掉纸条,瞬间在心里下定了主意:“你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即刻回洛阳向主公禀报此处消息,同时禀告主公,就说程昱还要在邯郸停留一段时间。”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陈伯起的声音再度响起:“下官这便收拾行囊,只等尚书写完信就立刻动身。” 然后就是一连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陈伯起和其他属官领命下去了。 程昱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陈伯起原本是延州太守府一个小小的参军,因为其忠勇老实,在回洛阳时程昱便带上了他,还为其谋得了一个礼部郎中的官职,虽然品阶不高,但也算是中央官员,平步青云了。 这次出使赵国,也是程昱点名让陈伯起作为副使,看上的就是他脑袋虽转得不快,小心思却也不多,一旦明白使命所在就毫不犹豫的性格。 约摸十日后,唐国兵马已经汇集了七万有余,包括从曲沃赶来的,由尉缭率领的一万魏军,只有最远的延州兵卒还在路上的时候,陈伯起等人回到了洛阳。 此时的方离已经远不像当初那样焦头烂额,贾诩和荀彧的计策已经初见成效,韩武对韩非的暗杀行动从未停止,才刚刚勉强把国内韩非的势力打压下去,却又等来了戎狄大举犯边,边境连连失守的消息,不得不分出一半兵力去抵御外敌,就算已经知道唐军已经陈兵韩唐边境,韩武能够集结的兵卒也已经不足六万。 周军已经训练完毕,姬郑再不愿意也只能将调兵的兵符交给方离,现在伐韩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只等延州兵马到位,赵国的程昱传回来消息,方离就可带上甘城大营的唐周共三万五千兵卒前往昆都。 但没等到程昱“一切无事”的消息,却等来了齐使秘密入赵,并与赵雍密谈的情报。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方离深吸一口气,强自压制住心底想要立刻进兵的欲望,急招荀彧贾诩入府议事。 哪怕唐国现在已经步入强国的行列,但齐国仍旧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只因为两国并不接壤才一直和平到现在,但如果赵国和齐国摒弃前嫌,决定先一起把唐国掐死在萌芽之中... 摇摇头扫去这些不理智的猜想,方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好下人来报荀彧和贾诩已经到了门外,方离再等不及,亲自出门将二人拉进书房。 自从荥阳之围后,荀彧和贾诩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方离急成这样了,到了书房也来不及行礼,荀彧急忙问:“主公,深夜召见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方离拿起书桌上程昱的信件,一边揉着抽痛的鼻梁一边递过去:“你们自己看吧。” 荀彧和贾诩对视一眼,两人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件,都忍不住疑惑不已:“齐国这个时候遣使入赵?” “是啊,还和赵雍密谈。”方离深吸一口气,“你们说,赵雍是否有可能与齐国和解,来图我大唐?” 荀彧一愣,而后露出安抚性的笑意:“主公或许是这些天压力过大,才会有此想法。” 方离怔住:“文若的意思是?” “齐国遣使赵国或许是为了暂时和解,但绝不可能有意说服赵雍对抗唐国。”荀彧缓缓说道,“主公忘了,常言道远交近攻,唐与齐并不接壤,姜小白就算想要西进,也该是联合主公分割赵国才对。” 方离的心情随着荀彧的话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忍不住苦笑道:“文若说得在理,看看寡人,连这么浅薄的道理都没想明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主公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天各地风云迭起,主公会心烦意乱也是正常的事。”荀彧好言安慰道,而后转头看向贾诩,“贾将军,关于齐使的事,不知内卫可有消息?” 贾诩惭愧地低下头:“请主公、丞相见谅,内卫目前只潜入了齐国市井,还远远无法获得有用的情报。” 听到这样的话方离并不意外,内卫创立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多月,诸如楚、赵、韩这样临近的国家还好说,像秦齐一般要么国内防范甚严,要么相距甚远的地方,内卫的手还够不到也十分正常。 但正常归正常,方离还是忍不住有些着急:“姜小白这个时候去找赵雍不可能只是纯聊天,文和,就算齐国没有消息,郑、宋、鲁三国也收不到任何消息吗?” “主公恕罪,臣还未收到内卫的情报。”贾诩垂下眼,没有表情的面皮显得有些紧绷。 意识到自己有些逼迫得太紧,方离马上调整心情缓和下面容:“文和不必愧疚,但此事重大,还是和那边的内卫联系看看吧,寡人担心仲德一人留在邯郸,万一齐国心有不轨...” “臣明白!”贾诩面色一正,拱手行礼后退出了书房,想必是回去联系内卫去了。 暂时按捺下对齐国之事的急切,方离又和荀彧商议了一会儿攻韩之事,末了头痛地感叹道:“秦灭巴、赵攻卫都是倚强凌弱,花不了太长时间,戎狄向来都是抢完就走,文若,我军实在是拖不起了啊。” 荀彧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思考齐国周边环境,希望能够灵光一现。 夜慢慢地更深了,典韦已经几次催促过方离去歇息,但没等到贾诩的回报,方离又如何能睡得着? 丞相荀彧也留在了书房中陪着一起熬夜,伐韩之战对于唐国的意义不弱于秦灭巴蜀,一旦韩国被灭,唐国西部将再无强国虎视眈眈,而只需盯着欺软怕硬的戎狄,等于有了个可靠的大后方。 所以灭韩势在必行,却也容不得半点差错。 亥时左右,风尘仆仆的贾诩重新敲响了唐公府的大门,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苦笑出现在方离和荀彧面前:“主公,丞相,鲁国内卫来报!” “鲁国来的消息?”方离愣住,“不是在说齐国吗?怎么鲁国又横插一脚?” “正是跟齐国有关。”贾诩哭笑不得地把情报递给方离,“鲁国吴起率鲁军于梁父山大败齐军,杀敌三万有余,齐军不得不暂时退兵!” 此事太过劲爆,荀彧不可置信地确认道:“鲁军大败齐军?贾将军,内卫没有搞反吧?” 齐国之于鲁国,那就像大象面对一只蚂蚁,现在这只想要踩死蚂蚁的大象居然被打败了? 方离却是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难怪寡人最近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却原来是这件事!” 齐国大军气势汹汹进犯鲁国,却被吴起一仗打了回去,这种载入史册的经典战例,怎么突然就忘了呢? 三家分晋后各自忙碌不堪,齐赵、齐燕边境皆无战事,要拿下鲁国可不就得是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天助寡人也!”方离一个箭步冲到地图前,比划两下后,眼神晶亮地高喝道,“传高顺、孙策、华雄来见,寡人要点兵出征!” 正文卷 二百八十九 身先士卒 四月初,唐、魏、周三国共十二万大军终于在昆都集结完毕,与五万韩军隔汾水相望。 方离留下荀彧和曹仁留守洛阳,带领高顺、典韦、孙策和率兵赶来的张辽、英布、马忠、尉缭等武将对受铎城虎视眈眈。 受铎城正对汾水天险,背后是陡峭的高山,易守难攻,汾水水流湍急,成了最天然的护城河,是韩国的边境重镇,在晋韩之战中几经易手,韩国在此驻有重兵。 只要能攻破受铎,方离大军就能沿汾水一路北上,绕过绵延不绝的高山丘陵,直奔韩国的都城。 方离身着特制的明黄软甲,站在昆都城楼之上眺望汾水对岸,身后是以张辽和贾诩为首的一众武将。 昆都原本属于晋地,三家分晋之后划归唐国,北方就是燕国的领土,此地百姓尚未完全归附,还时不时有妄图恢复晋国的叛党作乱,让曹操很是头疼,方离选择让大军驻扎在此,也未必没有威慑之意。 面前的汾水一望无际,湍急的水流使得河面常年大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对岸的情境。 此情此景,就连张辽也忍不住有些头疼:“主公,汾水河面一半都在受铎的弩箭射程之内,要强渡的话我军定会死伤惨重啊。” “寡人知道。”方离不在乎地勾起嘴角,“明早,让魏军打头阵试探性渡河,试试对面的防备。” 张辽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虽然有了内卫的情报,但毕竟眼见为实,让魏军去试试也好。” 这边唐国君臣转瞬便决定了魏军的命运,作为魏军主帅的尉缭抿紧嘴唇,有心想要反驳却又咽了回去,他不确定方离是真的只是打算试探,还是要借此消磨魏国实力。 余光瞥到尉缭凝重的表情,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的方离双手扶上青砖建成的城墙,漫不经心地问道:“尉缭将军,你对此战有何见解啊?” 尉缭想了又想,说到:“唐公,受铎守将的韩国的名将暴鸢,此人身经百战,几次在韩晋交战时充作先锋击败晋军,不可能不做防备,明日的试探,我军恐会伤亡惨重啊。” 尉缭爱兵如子,自然会对唐军公然把魏军当作炮灰的行为感到不满,虽然对魏军上下没什么愧疚之感,但对于尉缭这个人才的想法还是要重视的。 方离笑笑:“将军无需担心,寡人并没有让魏军子弟白白送死的意思,明日渡河,只需大致试探清楚韩军的防备如何,便可立即退兵。” 试探性进攻势在必行,不管尉缭怎么想,方离都没打算让唐军顶上。至于周军,在方离心里已经将其当做了半个唐军,这种送死的任务也只能交给魏军。 尉缭十分清楚魏军的处境,再不愿意也只能低头应诺。 望着尉缭退下准备的背影,贾诩突然笑道:“主公既然想要收服尉缭,何不明说?臣观其人对魏斯已经没有多少忠诚了。” “磨磨他的心性。”方离绷直嘴角,“尉缭长期在魏国为帅,总领三军,真到了寡人的麾下地位可就没那么高了。” 第二日凌晨,一万魏军在尉缭的指挥下于汾水边列阵,分批次乘上唐国工部特制的“甲壳船”,借着大雾缓缓向对岸疾驰而去。 方离等人在城头观战,魏军渡河到三分之一处时,对面天空突然传来铺天盖地一阵箭雨,箭矢“叮叮梆梆”钉在甲壳船的顶盖上,有些穿透下去,直接将船上毫无防备的魏军士卒穿个透心凉。 尉缭匆忙指挥着河面的船只散开阵型,命士卒高举盾牌,弓弩手钻出船舱向对岸施压,却因为未能密集成阵而起不到什么效果。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首批渡河的几百魏军全军覆没,尉缭重整旗鼓,试图再次渡河。 城楼上的张辽见状大吃一惊:“主公,韩军莫非已经在对岸列阵?” “恐怕是的。”方离的表情凝重起来,“如果还在城楼上,他们这时候根本看不见我军渡河。” 众人议论的空档,河边的魏军已经再次分批登上了船只,比起初次,这次的尉缭明显谨慎很多,船舱内都是刀盾兵和弓弩手,阵型分散得很开,明显不是为了登陆战,而仅仅是为试探出对岸的真实情况。 果不其然,行至三分之一处时韩军箭阵又至,有了准备的魏军这次没有手忙脚乱,各自在船上展开了防御阵型,弓弩手在大盾的掩护下频频还击,虽然碍于大雾看不清韩军的情况,但明显能看到魏军正在缓缓前进。 张辽时刻注意着河面上的战况,突然出言道:“主公,韩军怕是把战阵直接列到了河岸边。” 方离赞同地点点头:“伯符,你怎么看?” 孙策就站在高顺背后,也时刻关注着水面上的情形,闻言抱拳道:“臣赞同张将军的判断,主公,再试探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让魏军回来吧。” 的确,既然暴鸢把兵都列在了河岸边,让这一万人继续强渡下去也只会闹得个全军覆没而已。 方离一挥手:“鸣金收兵!”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魏军阵势一顿,河面上的船只迎着箭雨缓缓转向。 待生还的魏军士卒全部进城修整,浑身浴血的尉缭气喘吁吁地跑上城楼单膝跪在方离面前:“唐公恕罪,外臣未能渡河!” 方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尉缭满是伤痕的身体,惊讶道:“你上船了?” 尉缭坦然应道:“不身先士卒,此战士气会受影响。” 不同于已经半被纳入唐军序列,可以凭战功封赏的周军,在魏军大部分士卒们看来,他们拼死拼活还是为了唐国这个仇敌打仗,士气本来就不旺盛,普通行军还好,遇上这种必死无疑的渡河战,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炸营。 老实说,方离其实是有些期待魏军会调转枪头的,在一万魏军出征的同时,昆都城头已经埋伏了一万元戍弩手,一旦情形不对劲,就会将叛变的魏军全部射杀。 可没想到尉缭为了保证魏军士气的高昂,竟然身先士卒到如此地步,强渡啊,只要一根箭矢没长眼,他尉缭就无法跪在这里向方离汇报战况了。 或许要收服这名悍将需要点别的策略,方离想着,没有伸手把人扶起来,而是换了种语气道:“尉缭,寡人现拜你为大唐的三品虎牙将军,为寡人统领魏军!” 方离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都没有问对方是否愿意,尉缭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震得一愣:“唐公,外臣乃魏国的臣子...” “那又如何?”方离倾身按住尉缭的肩膀,“早在你率军助寡人拿下曲沃时就该封赏了,今后不仅是你,魏军上下所有士卒,但凡为我大唐立下战功的,都可接受我大唐的封赏!” 这是要把魏军纳入唐军的序列之中了,虽然说当时一人挂几国官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同样,一国的将军掌几国兵符也常常有,但扩大到整个军团,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尉缭呆在当场,一时不知道作何感想,可他必须接受房里的好意,因为这句保证之后,虽然魏军的地位必定远远比不上唐国出身的嫡系军队,但至少上下士卒有了个奔头,不会再死气沉沉如同亡国之臣一般了。 “外臣替魏军上下谢过唐公!”尉缭真心实意地拜下去,却感觉到一股大力阻止着自己拜倒,抬眼一看,正好撞进了方离含笑的眸子里。 “好了,先不说这些。”方离一把将人提溜起来,环视一圈道,“都说说,暴鸢又不知道我军今日渡河,怎么就提前做好准备了呢。” 话音刚落,孙策主动抱拳道:“臣以为,韩军或许不是提前做好准备,而是直接将营地扎在了城外,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可立即做出反应。” “臣附议。”贾诩摸摸胡子,“暴鸢其人行军作战能力平平,但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守住受铎就必须依仗汾水天险,避免与我军正面对决,于是干脆依仗到底,意图把我等隔绝在汾水对岸。” 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啊。 一阵沉默过后,新晋为唐国虎牙将军的尉缭张嘴打破了寂静:“唐公,要不大军撤出昆都,另寻渡河地点吧?”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然而方离并没有做此打算,原本打算把这张杀手锏留到进攻韩都时再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来人呐。”方离一挥袖子转过身,遥望着远处的漫漫迷雾,“把典韦给寡人叫过来。” 入城以来,方离每次行动都是在众将众星拱月之下,典韦也就放心大胆地专心留在了踏白军驻地,与新练成的三百踏白军培养默契。 典韦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支奇兵建立的目的,是以听到方离召唤之后立即策马赶往城楼之上。 众将都是不明所以,高顺和孙策却是眼前一亮,踏白军的存在不是秘密,高顺孙策或多或少都有参与过他们的训练,自然知道这区区三百人的强大,此时都是期待不已。 正文卷 二百九十 富贵险中求 见典韦风尘仆仆出现在城楼上,方离抬手阻止了对方的行礼,沉声问道:“踏白军状态如何?” 典韦凛然抱拳:“随时可战!” 夜幕缓缓降临,昆都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火把将大营照得如同白昼,除了巡逻的兵卒外所有人都在大帐中沉入了睡眠。 汾水对岸,韩军的大帐里仍旧灯火通明,暴鸢甲胄齐全,正对着案上的地形图皱眉。 下首的副将申差忍不住劝道:“将军,夜深了,休息吧。” “睡不着啊。”暴鸢从地图中抬起眼,头疼地揉揉额角,“戎狄大举进犯,西陲危若累卵,唐军偏偏此时大军压境,本将如何睡得着。” “唐军如今知道我军在此设营,应该是不会冒险夜渡的了。”申差抱拳,“对抗唐军还需要将军做主心骨,您不能在这个时候累倒啊。” 暴鸢沉默半晌,无奈地挥挥手:“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你陪本将去营中转转吧。” 为防止唐军趁夜强渡,暴鸢特地将五万士兵分成了三批轮流休息,探子在河边日夜巡视,一旦发现对岸有动静就会立马来报。 营中代表韩国的绿色旗帜在黑夜里显得额外显眼,暴鸢按刀走在营中,时不时能看到巡夜的士卒经过。 “申差啊,现在士气如何?”暴鸢环视着四周寂静的帐篷,头疼道,“唐军来势汹汹,本将就怕军心受到影响啊。” 申差闻言长叹一声:“不瞒将军,军中不少士卒来自西地,现在戎狄长驱直入,将士们都很担心家人的安危。” 暴鸢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营门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叫骂声,上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兵卒正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士兵,在卒长的指挥下正准备行刑,被按住的士兵满脸不忿,声声叫嚷着要面见暴鸢将军申告冤情。 韩国军制,军中分为军、师、旅、卒、两、伍,卒长以上对普通兵卒握有生杀大权,战时无需上报主将便可定人生死,所以暴鸢见到此情此景并不奇怪。 正准备转身就走,那士兵的叫喊声却隐隐传到了暴鸢的耳中:“卒长,小人只不过想去方便方便,真的没想逃走,更没想叛变唐军,小人冤枉啊!” “哼,你冤枉?”卒长打扮的人冷哼一声,“你家家主都已经投靠了唐国,你肯定是想追随主人而去!就别再狡辩了!” 暴鸢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身后的申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将军刚来受铎,可能还不太了解。”申差解释道,“韩非叛国之后,主公把很多韩非的家臣族兵都充了军,说是让他们赎罪,这人说不准就是其中之一吧,可能是心里不忿想要逃走,被抓了个正着。” “胡闹!”暴鸢暴怒不已,“要杀不能安安静静的杀吗?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成心想乱我军心不成?!” 果然,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许多守夜的士兵慢慢汇聚起来,帐篷里也探出不少脑袋,显然是在关注事态的发展。 眼看为那士兵喊冤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行刑的卒长不管不顾就要让人动手,刀锋马上就要从那士兵的喉头劈过,暴鸢大急,连忙抬手高喊道:“住手!” 主帅出现,众人急忙分散开让暴鸢上前,卒长也半跪在地:“属下惊扰将军,请将军恕罪!” 暴鸢看也没看那卒长一眼,径自走到被捆在地上的士兵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出身?” 士兵战战兢兢地低着脑袋,轻声回答:“回将军的话,小人李二,原本是韩非公子家中的护卫,主人叛国,国君对小人等网开一面,发配至受铎充军,这才到了这里。” “李二。”暴鸢点点头,“你想逃走?” 李二闻言猛地一颤,忙不迭地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只想着为国杀敌让家人洗清罪名,哪里敢动这种歪心思,小人真的冤枉啊!” 韩国军中的底层士卒来源除了壮丁徭役之外,主要还是犯事的罪人,与获罪充军的韩非家臣族兵并没有太大区别,许多围观士兵听了李二的话,都忍不住暗自低下头,眼中透出愤怒不忍的表情。 暴鸢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这等小事,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如果不能秉公执军法的话,军中那些同样被发配充军的士兵恐会心寒,现在敌强我弱,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 想到这里,暴鸢命申差去书记官那里找来兵卒名册,查清楚李二家人的所在,又好言安慰道:“放心,本将一定会查清楚事实,只要你说得是真的,本将保你平安无事!” 李二闻言大喜,也不顾被绑着行动不便不停地叩头:“小人谢将军,谢将军!” 血迹很快将李二额下的土地浸染成暗红色,暴鸢沉默不语,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那行刑的卒长跪在一边,已经开始忍不住地颤抖。 申差很快带着士卒名册前来,一边把名册递给暴鸢一边低声道:“将军,李二没说谎,他确实上有老下有小,老人和孩子都被一起发配到了受铎,李二为人孝顺,每个月的饷银都全给了家里人。” 临阵脱逃是株连三族的罪名,既然确有家人在城内,除非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出路,否则孝顺的李二绝不可能擅自逃走。 但受铎城早已经全城戒严,没有暴鸢的手令谁也不可能进出,且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合流,李二一家都是犯人,被盯得死死的,根本逃不了。 暴鸢缓和下表情,命人把李二身上的绳子解开,寒声道:“虽然不曾临阵脱逃,但扰乱军纪是确有其罪,本将判你三十军棍,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小人服气!”重获自由的李二喜出望外,膝行到暴鸢的面前不断地磕头,口中高呼,“谢将军不杀之恩!” 暴鸢满意地点头,正准备命人把李二摁倒行刑,一名探子突然飞马来报:“将军,唐军开始渡河!” “什么?”暴鸢一惊,急忙走出营门眺望河面,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骚动。 绝不能让唐军成功渡河! 事到如今,暴鸢也懒得再管什么军棍不军棍的事情,大手一挥道:“李二归队,都随本将列阵迎战!你只要能将功赎罪,本将就免了你的军棍!” 说完也不看李二和那卒长的反应,一挥袖子喝道:“全军列阵迎敌!” 营中顿时忙乱起来,李二站起身,战战兢兢挪到也刚刚才站起来的卒长身边,讨好地笑道:“头儿...” 卒长拍拍膝盖上的灰尘,闻言冷笑着瞥过去:“怎么?冤枉了你,想让我给你道歉?” “不敢不敢,哪儿能呢。”李二连连摆手,又凑近悄悄嘀咕道,“头儿对小人等一直挺好,是小人晚上乱跑连累了您,哪儿敢记恨呐。” “哼,算你小子识相!”那卒长嗤笑一声,带着手下的人找到旅帅所在的地方列阵去了。 李二也抄起长戈跟上,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 河面上喊杀声不断,唐军的箭矢比起早上的时候密集了不止一倍,从射程来判断甚至还动用了元戍弩,暴鸢驻马在弓弩手后方,疑惑地嘀咕着:“难道他们真压上了所有兵力,准备连夜强渡?” 眼看着几方的刀盾兵和弓弩手伤亡不断加大,申差越来越急:“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和唐军比消耗啊。” 左翼的阵列里,李二持戈站在卒长的后面,听着河面上的动静,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悄悄捅了捅前面卒长的后背:“头儿。” 那卒长名为赵四,和军中大部分的徭役和罪人不同,赵四是主动从的军,想的就是富贵险中求,此时因为军种不同只能看着弓弩手在前面立功早就急得不行,听到动静没好气地瞪了李二一眼:“闭嘴,想挨军法吗!” “小人不是这意思。”李二神神秘秘地凑近赵四的耳朵,这般那般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富贵险中求,头儿,这么好的机会咱不能浪费啊!” 赵四心下大动,想了又想决定听从李二的建议,又找到旅帅这般那般说了个清楚。 层层传到申差耳边,虽然觉得下面简直是在瞎胡闹,申差还是秉着知不无言的原则告诉了还在督战的暴鸢。 “主动请战?”暴鸢讶然道,“这不是瞎闹吗?我军又没有水兵...谁提的主意?” 申差苦笑道:“李二,就刚刚被您救下的那个,他说老家依山傍水,潜入水下凿穿几艘船的本事还是有的...末将马上让人申斥于他!” “不,等等。”暴鸢抬手阻止了申差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河面上又都是大雾,让他们去也不至于就是送死了,试试也好。不过告诉他们,一旦有不对劲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命令传到赵四耳边,赵四忍不住大喜过望,狠狠地锤了李二一拳:“好小子,只要哥儿几个这次没死,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 李二憨笑两声,眸中一丝精光闪过。 正文卷 二百三十 夜袭 遮天蔽日的箭雨之中,韩军仅有的几艘战船在大雾的掩护下悄悄驶向河面。 战船上承载着五百名韩军士卒,为首之人正是赵四,他们的目标是在雾中悄悄靠近唐军,然后潜入水底凿穿唐军赖以渡河的战船,使其被迫撤退。 暴鸢清楚的知道,唐军有十二万精锐之众,而几方只有五万余人,如果方离下定决心强渡,巨大的兵力差别之下,即使韩军最终能阻止,付出的代价也一定会十分惨重。 以多敌少,最忌讳的就是陷入消耗战,所以即使知道赵四等人的计划十分冒险,跟送死差不太多,暴鸢也愿意死马当活马医,失败了不过损失五百士卒,成功便能给唐军带来重大死伤,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二正是猜到了暴鸢的心理,才主动提出了这么个找死的计划,并且他知道立功心切的赵四一定会答应。 当兵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要这次能成功并且活着回去,不仅能洗清之前动摇军心给暴鸢带来的不好印象,还能借此青云直上,说不定能直接拜为将军呢。 夜越来越深了,河面上的雾也渐渐变得更浓,几叶小舟在河面上上下漂浮,不远处渐渐能看清唐军巨大战舰的影子,和韩军的战船比起来简直是土包对上高山。 “好家伙,这船该比山还高了吧?”赵四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凑近李二的耳朵默默嘀咕,“我说兄弟,咱真能把这些大家伙凿沉?” 不远处箭矢破空声、喊杀声、人体被射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二根本听不清赵四在嘀咕些什么,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唐军弓弩的射程,赶紧一把抓住划桨的士兵:“头儿,不能再靠近了!” “啊?哦哦,停下!”赵四猛然回过神,赶紧朝四周的战船比划手势,好在为了防止在大雾中走散,几艘战船彼此都隔得很近,船上的士兵都看清了赵四的比划,缓缓停了下来。 眼前的黑影如高山般不可撼动,出发前还满口豪言壮志的赵四缩缩脖子:“兄弟,这就下水?这不是去送死嘛...” 李二勉强从赵四的口型中分辨出对方在说些什么,知道这个卒长怕是打了退堂鼓,再看四周的兄弟同袍也都露出畏惧的神色,想了想,突然凑到赵四耳朵边低声喊道:“头儿,小人先下去看看情况,要是成了,弟兄们再随后跟上吧!” 此时的赵四已经开始忍不住埋怨李二做什么要出这种馊主意了,一听对方主动请战,忙不停地点头:“此法甚好,要是不行的话赶紧回来,最坏也就是挨上几棍子,总比白白送命的好。” 李二点点头,扎好腰带裤脚,把凿船底用的锥子别在腰间,“噗通”一声就钻进了水里。 看着李二迅速消失在水面的身影,赵四方才还满是关心的脸蓦地冷漠下来,示意众战船缓缓后撤,直到看不见唐军战舰的巨大黑影之后才停下来,喊来一个士兵叮嘱:“记好时间,一刻钟之后唐军那边没什么动静,咱们就撤。” 一个士兵畏畏缩缩凑过来:“头儿,这不太好吧?要是李二能逃回来...” “哼,一刻钟之内能回来算他命大。”赵四冷笑两声,“要不然,你我兄弟都得给那小子陪葬!” 迷雾中,一艘唐军战舰上,百名弓弩手正在盾兵的掩护下屡屡还击,不断有人中箭栽倒在地,又立刻被人拖下去,由身后的同袍填补空白。 船舱内,方离和典韦正坐在下面的舱室里,周围是全副武装的百名全部身着韩军军服的踏白军将士,还有另外两百名在另外的战舰中,为保证这次行动的顺利,方离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亲自带领三百踏白军登上了战舰。 虽然典韦孙策等人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但要论起真正的特种作战,只有来自现代的自己有参与过的经验。 要以三百奇兵于万军从中斩首敌方武将,不亲自带队方离实在是不敢放心。 典韦从出发起就黑着个脸,对方离的决定显然非常不满,到现在也没放弃劝说:“主公,三百踏白军都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有臣统领绝对万无一失,您还是回去坐镇中军吧!” “万无一失?”方离看着对面的黑面神有些忍俊不禁,“告诉寡人你准备如何万无一失?夜袭韩军大营,趁乱砍下暴鸢的头颅?” 典韦憨声憨气地点头:“正是如此!” 没想到典韦就这么认了,方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准备给典韦普及一下“特种作战”的常识,一名踏白军士兵“噔噔噔”几声跑上来跪倒在方离面前:“主公,内卫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韩军底层士卒军服的壮小伙子从舱门外闪身而入,见着方离猛地单膝跪地:“臣内卫贾诩将军麾下,驻韩中护军李二见过主公!” “好!”方离一把将人扶起,上下打量了李二半晌,笑道,“如果不是文和提起,寡人还真看不出你竟是土生土长的唐人!” “主公谬赞。”李二早已没了在赵四和暴鸢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在方离的称赞下挺直腰板,显得有些骄傲,“臣已知晓主公的计划,西北边有五百韩军正虎视眈眈,正好可做主公等的替身!” 方离点点头,借着夜色带着百名踏白军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叶小舟,留下一人去其他战舰报信后缓缓向韩军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战舰上原本在奋力厮杀的唐军也纷纷跳下船边已经停靠好的小舟,在箭雨中飞快地撤向周围的其他战舰。 很快船上的人就跑了个精光,方离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几名踏白军抱拳领命,“噗通”潜入水中,三下两下游到战舰底部,二话不说开始闷头猛凿。 很快,船底被几人凿出数个大洞,河水开始渗透进船舱之中,战舰缓缓下沉。 方离没看身后动静,径自开始询问起李二那五百韩军的情况来:“能确定回营后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二肯定地点点头:“此卒五百人中,有不下两百人是从各地新抽来的徭役和罪犯,也有不少向小人一样曾是韩非家臣的人,在韩军中都是生面孔。” “那就好。”方离沉思半晌,又问,“那卒长是何人士,会助我大唐吗?” 李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主公放心,卒长赵四乃是醉心名利之辈,从军也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不管是对韩国还是对军中兄弟都没什么忠心义气可言,臣正是看上这一点,才使计分配到此人属下的。” 方离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专心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再没说话。 很快,凿船的几名踏白军重新归来,其他两艘小舟也已经汇合,三艘一起从唐军一侧缓缓绕向韩军战船后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典韦即使再不情愿,此时也不得不认清方离肯定会参与行动的现实,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连风吹鸟叫都不放过。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大大方便了方离等人的行动,虽然赵四等人的后撤出乎李二的意料之外,但也给了唐军战船更大的迂回空间,直到行驶至韩军三条战船的后方时依旧没有被察觉。 眼看离敌人越来越近,方离带着五十名踏白军捂住鼻子潜入水中,缓缓游向韩军,典韦不会水,只好心急火燎地带着剩下的五十人从后掩护。 唐军主力已经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缓缓撤退,同时大喊大叫着诸如“有敌袭!”、“船沉了!”、“快撤!”之类的话语,赵四隐隐约约听到一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听这意思,莫非李二那小子神通广大,真给把船弄沉了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船头翻了上来出现在赵四面前,不是浑身湿透的李二又是谁? “你...好小子!”赵四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一把拉住李二的胳膊,“小子,你还真把唐军的船给弄沉了?” “嘿嘿,其实也没多大事儿。”李二憨厚地摸摸脑袋,“小人弄沉的不是那种大战舰,是唐军里面比较小的一艘,结果唐军以为咱们大军杀过来,就乱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哈哈,管他怎么样!”赵四已经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呐,虽说直接行动的不是他,但指挥作战的是他啊,功劳簿上根本少不了一份儿! “好兄弟,老子果然没看错你!”赵四哈哈大笑着一把抱住李二,刚准备说些什么,突觉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搁在了自己的喉间。 李二一手紧紧握住匕首,一手将赵四腰间的佩刀抽出来扔在甲板上,望着赵四惊恐的眼眸冷笑道:“头儿,小人得罪了!” 其他的士兵见状大惊,当即想要一拥而上拿下李二,却没想一阵箭雨射来,瞬间倒下几十人,接着几十名年轻力壮的甲士从水中突然出现,翻身登上三艘战船,高喝道:“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正文卷 二百九十二 本是同根 一群身着同样军服的人转瞬便融入进韩军当中,根本分不出敌我,在战船狭窄的甲板上,人数上的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四周是不断射过来的箭矢,隔着大雾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敌人,船上的韩军很快陷入混乱之中。 李二的匕首狠狠卡住赵四的脖子:“让弟兄们都把刀放下,不然兄弟也救不了你们!” 四周的弩箭还在不停收割着生命,船上的敌人也在不停地屠杀陷入混乱的韩军,以为唐军已经大军杀到的赵四闭上眼,无奈地挥挥手:“都把刀放下!” 韩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叮叮当当”将刀剑扔在了甲板上,然后按照李二的指示互相将手脚绑缚起来,俯首就擒。 见情形已经稳定下来,方离在踏白军的重重护卫中走到赵四身前,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赵四僵住的脸颊:“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好。” 李二也收刀回鞘,在赵四惊愕的目光下向方离拱手行礼:“主公。” “主公?”赵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叫他主公?那他是...?” 方离先让人示意不远处的典韦等人可以登船,然后背着双手笑呵呵地回答:“你觉得呢?难道还能是韩武?” 赵四浑身一颤:“你,你是唐公?!” 一言既出,船上一片哗然,赵四更是悔得肠子都发青了。 如果知道这人竟然是唐公方离,他说什么也要留个后手啊!如果能把方离的人头拿下,别说加官进爵了,一跃成为韩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把赵四的心理活动看了个真切,方离有那么一瞬间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李二说得果然不错,这个赵四真是个想立功想魔怔了的疯子。 不过这样的疯子反而好办事,方离大大咧咧地坐在甲板上,也不顾浑身还在不住地滴水,看着还呆在原地的赵四问道:“小兄弟,想死还是想活啊?” 赵四还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李二等得不耐烦,干脆一脚踹在膝盖窝里:“主公问你话呢!” “啊?”赵四膝盖一痛跪倒在甲板上猛地清醒过来,但却没有立刻回答方离的问题,而是转动脖子看向了身后一脸冷漠的李二,“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唐军?” “投靠?”李二呵呵冷笑一声,“本将乃大唐内卫驻韩中护军李二,如假包换的唐人,如何说得上是投靠?” “不,这不可能,你明明有户籍名册在案,我都好好勘验过的。”赵四吃惊地瞪大双眼,“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子,又在叛徒韩非的庄子里做了五年的护卫,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怎么可能会是唐人?!” “哼哼,我大唐内卫的手段,岂是你这种无名兵卒所能了解的?”李二朝着方离拱拱手,“本将没空跟你废话,主公好心招揽于你,说,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方离从赵四开口就一直没有打断,老实说他也很好奇,创立才不到半年的内卫是怎么能把假身份做到如此逼真的?而且看李二口口声声都拿这个名字自称,莫非用的竟是真名? 有心想要问下去,但李二已经把话题转了回来,而且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如果还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暴鸢的怀疑,方离不打算在这个赵四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挥挥手让人拿来一块金属铭牌举到赵四面前,和蔼地笑道:“这是我大唐七品和戍护军的印信,只要点点头,他就是你的了。” 七品护军? 赵四望向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小铭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眼中透露出渴望的神情来。 他虽然不知道护军是个什么官职,但明白七品意味着什么。 在韩国军制之中,他赵四虽然是个统领五百人的卒长,但仍旧是个不入品的兵头,离被称为“将军”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并且不像实行十二等爵制的秦国,老牌诸侯国韩国实行的还是典型的贵族世袭制,将之子为将,兵之子为兵,平民百姓能累积军功做到卒长基本就已经顶天了,除非走了大运能建立不世功勋,比如斩杀唐公之外,想要凭军功资历升到七品尾巴的旅帅根本不可能。 现在这个唐公一出手就是七品的官职?七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兵权,意味着成了将军,意味着平步青云。 赵四几乎马上就要点头,看见面前被五花大绑的韩军将士们,却又犹豫了,这香馍馍确实香,但他是个土生土长的韩人,就这么背叛韩国... 方离是什么人,赵四这点小心思他还能不了解,当下换上了更加亲切的微笑,伸手把赵四拎起来,又摁在原地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始做心理工作:“小兄弟叫赵四吧?能冒着生命危险赞同李二的计划,想必也是个忠勇之辈,寡人佩服,但现在十二万精锐唐军压境,韩国内忧外患,只要寡人愿意,韩国旬月之内便告灭亡,到时候赵四兄弟,你要如何自处啊?要陪着韩国殉葬吗?” 赵四低下头沉默不语,事实上现在全军上下,已经没有多少人相信韩国能挺过这一关了,都是咬着牙死撑着,想着只要唐军一日渡不了河,韩国就能一日不灭。 诸如暴鸢等人是凭着忠心报国的满腔热血,但他赵四不是,他参军只是为了拼个富贵,并不是真的想为韩国出生入死。 眼看赵四动摇了,李二眼珠子一转,俯身到赵四耳边开始煽风点火:“头儿,你犹豫什么呢?兄弟可都调查清楚了,你老父老母在冬天逃难的时候双双身亡,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不欠韩国什么,就是那些冷血无情的韩国贵族对咱爹娘见死不救,爹娘才惨死的,大唐不一样,只要你效忠大唐,荣华富贵信手拈来,到时候娶个温柔可人的媳妇儿,再纳几个漂亮的小妾,光宗耀祖,不好吗?” 李二还在滔滔不绝,赵四内心的天平已经悄然滑到了唐国一侧,但他还有个顾虑:“要是我做了这个护军,这些兄弟们呢?” 方离了然地微笑:“放心,只要你能劝动兄弟们一起归唐,他们还都做你的部下,依旧官居原职。” “呸!休想!” 一道声音突然从俘虏群中传来,方离回头,看见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精壮大汉正梗着脖子怒气喷发地瞪着自己,“方离,别以为韩人都是软骨头!让老子投降你们,绝不可能!” 典韦大怒,当即就要一刀砍了这胆大包天的混蛋,方离却不在乎地微笑起来:“小兄弟哪里人士啊?” 大汉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你爷爷是南屈人!” “南屈?好地方啊。”方离低头把玩着手指,“小兄弟忠勇值得赞赏,但寡人没记错的话,南屈已经在半个月前,被白狄人攻破了吧?” 典韦正气凛然地抱拳:“回禀主公,正是!臣等接到战报,白狄人已于十二日前攻破南屈直奔北屈,南屈惨遭屠城,全城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什么?”大汉一愣,随即像疯子一样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边挣扎边喊,“不可能!我问过头儿,南屈还好好的!白狄人明明被挡在了边境!你是在骗我!” 俘虏中显然不止这一个家在南屈的,闻言顿时聒噪起来,另外两条船上的人也听到了大汉的喊叫,原本还对唐军怒目而视的被俘韩军们一时间军心大乱。 还有老家在北屈城的士卒,此时都忍不住看向赵四,希望赵四能站出来解释他们的家乡无事,方离只是在骗人。 然而赵四却愧疚地低下头,不敢面对士兵们渴望的眼神。 方离得到的战报还是晚了一些,实际上不止南屈,北屈也已经败在了白狄人的铁蹄之下,那些毫无人性的蛮子每到一地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能抢的抢光了就放火烧城,西部边境早已是尸横遍野。只是暴鸢等人为了不影响军心,这些战报到了卒长一层就被死死封住,底下的士卒半点都不知情。 知道真相的大汉崩溃了,呆滞地跪坐在原地满脸空白,口中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现在知道寡人不曾骗人了?”方离正视着下方无数憎恨的眼眸,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寡人才是罪魁祸首,要是唐军不在这个时候攻韩,戎狄就会被打回去,你们的家乡就会安然无恙?大错特错!” “每年秋季戎狄犯边,韩军屡战屡败一击即溃,哪次不是韩武委曲求全又是赔款又是赠与粮草,才换得戎狄的暂时退兵,让百姓得到一息安寝?你们老家都在边境,难道不知道?!” “但我大唐不是韩国,我方离也不是软弱无能的韩武!你们若是我大唐子民,韩境若是我大唐领土,区区戎狄早就在你们的铁骑下颤抖了!” “不信?你们别忘了,我大唐自建立以来百战百胜,就连不可一世的秦军都曾败于我手,区区草原蛮子又算什么?!你们要真的孝顺,要真的想为家乡父老报仇,就不该死守着韩人的身份,韩人、唐人追根究底不都是大周天子的子民?你们该带着寡人的大军去到北屈、去到南屈,让草原人血债血偿!” 正文卷 二百九十三 斩将 方离的一番话可谓是无比的蛮横又不讲理,一句“都是大周子民”更是荒诞无稽,但韩军士卒们却出人意料地沉默了。 如今各国的国家认同感远没有后世那么强烈,就连金字塔上层的文人士子尚且信奉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底层的百姓了,是韩人赵人还是晋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而且周室虽然势微,但在平民百姓的心中还是堪比神明一般的存在,比起“中原人”或“华夏人”的称呼,“天子子民”反倒更能被这些没什么文化的草头百姓认同。 况且方离的话虽然强词夺理,但大部分却都是事实。 韩国对戎狄的战争确实屡战屡败,每年秋季都会损失一大部分粮食和百姓,最后要么是韩国主动求和,要么是戎狄觉得抢够了主动退却。 比起打得草原诸国抬不起头的虎狼之秦,边境韩人的处境可谓是水深火热。 但以往不管怎么抢都只是在边境,不像这次,连靠近腹地的南屈、北屈都被攻破,难道戎狄这次是铁了心要灭韩国? 士卒们茫然了,他们或许不都是西部边境出身,但接连的打击还是让他们困惑了。 在这里和唐军死磕到底为了什么?保家卫国吗?但后方的家人正在被草原蛮族屠杀;升官发财吗?但韩军是世袭制,兵一辈子都是兵;士为知己者死吗?可这些士卒大多是被迫从军的徭役和罪人,上面的大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他们在这里死战,到底为了什么? 突然,先前怒骂方离的大汉从胸腔中爆发出一阵悲愤的怒号,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方离,一字一顿道:“唐公,你保证能杀退那些蛮子?” 方离也严肃下来:“不是杀退,是杀光。寡人保证,一定会让那些草原畜生血债血偿!” “好!”大汉不顾双手双脚被绑缚住,艰难地站起来,“反正俺的家人也都没了,俺跟你干!” 大汉的表态也感染了其他家在西地的士卒,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鼓噪起来,剩下没说话的,要么是家在韩唐边境没经历过蛮族肆掠的,要么是还有家属在受铎城内,怕叛变会连累家人的。 李二冷眼旁观着所有人的反应,暗暗记下不愿跟唐军一起走的人,俯下身低声道:“主公,要不要干掉他们?” “不,杀了他们会动摇军心。”方离嘴唇极其轻微地上下翻动,“记清楚都是哪些人,待会让他们走。” 李二点头应诺,走到船舷边示意另外两艘战船都靠过来。 有了赵四和大部分人的合作,接下来的行动进展得十分顺利。方离先是从韩军中选出五十名从各地调来不久,军中熟人也不多的士卒,让踏白军分别对应一人记住他们的生平习惯,调换身份。 然后让这五十个韩卒,以及五十踏白军押解的一百不愿投降的士卒乘坐唐军小舟前往对岸营地,为后方的大军指明道路。 除此之外,让剩下的两百五十名踏白军在一名韩卒的指引下去往河边的一座小树丛靠岸,埋伏在原地等待信号。 最后剩下混杂有五十踏白军的四百士卒带着唐军撤退的喜讯划船回到韩军营地,向已经等白了头发的暴鸢汇报。 暴鸢等在河边,唐军的箭矢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河面重归一片平静,视线能看见的巨大黑影也已经消失无踪,身边的申差见状大喜:“将军,看来那帮小子真得手了!唐军撤退了!” “但愿如此吧。”暴鸢神情凝重地盯着河面,“赵四等人一刻不回来,本将就一刻放不下心呐。” 就在此时,哨塔上的士兵突然惊喜地叫到:“将军,您看河边!” 暴鸢凝神细看,果然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三艘战船缓缓停靠在正对韩军大阵的河岸边,下来一串人,说说笑笑地正朝自己走来。 一群人越走越近,约摸有四百人左右,能隐隐约约看到为首的正是赵四。 果然,没一会儿,满身湿漉漉的赵四和李二就带着身后几百士卒出现在了暴鸢的面前,满面春风地单膝跪地:“将军,小人等幸不辱命!” 暴鸢大喜过望,立即翻身下马亲自将赵四和李二两人扶起,边上下打量边大笑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呐,来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二抱拳正准备回答,突然身体猛地一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但还是扶着旁边的赵四半天说不出话。 暴鸢一怔,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这么危险的任务,死伤一百余人,生还的怎么即使不受伤也该累坏了吧。 于是暴鸢温和地拍拍赵四的肩膀:“让弟兄们先去休息,你和李二待会儿来帐中见本将。” 赵四和李二感激地抱拳,带着众人退下了。 方离和典韦隐匿在人群之中,顺利地跟随后撤的大军回到了营地。 到了帐中,四周除了几名踏白军之外全都是投诚的韩军士卒,典韦警惕地凑近方离:“头儿,让赵四给大伙儿换换营帐吧,属下担心...” 方离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典韦,低声道:“此时换营帐会引起怀疑,让弟兄们都睁大眼,熬过这一夜就好了。” 紧张的不止方离等人,在船上表了忠心的一众韩军士卒也很慌张,之前在河中央孤立无援心里容易动摇,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许多人的心思就又重新活泛起来。 但唐军人数虽不多,韩军士卒们却偏偏感觉到处都有人盯着自己,又拿不准方离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营地外面是不是还有伏兵,反而更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赵四和李二被暴鸢留到丑时过半才放出来,事情的经过被李二讲得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直言道并没有凿沉唐军主力,只是凿沉了几艘次一级的战舰,好在唐军以为是韩军大举杀到,浓雾中借着火把也看不清楚,这才慌忙退了兵。 暴鸢听得将信将疑,但唐军退兵是不可置疑的事实,且李二在受铎还有家小,不可能冒险叛变唐军,也只得相信了二人的说辞。 走出大营,李二哥俩好的揽住赵四的肩膀,笑道:“头儿,这下可能睡个好觉了。” 赵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趁着巡逻的士兵已经走远,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无需赵将军担心。”李二轻笑着小声道,“将军只管呼呼大睡,一夜醒来,你就是大唐名正言顺的将军了。” 赵四还想继续追问,无奈李二的表情慢慢严肃下去,也只得乖乖回去大营了。 他倒没想过向暴鸢告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呢?最好也无非就是得到金银美酒的奖赏了,就像唐公说的,韩国气数已尽,赵四才不想陪葬。 夜深了,与唐军在河面上激战一整夜的韩军士卒早已经沉入了梦乡,暴鸢在和申差商议过次日的作战部署之后,也躺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一顶不起眼的韩军帐篷里,两个漆黑的人影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闪而出,账内的士卒们虽然醒了过来,但谁也没有发出声响,所有人躺在原地目送着两人消失在了帐篷外。 这两人正是方离和典韦,对于典韦不管说什么也要跟在自己身边的脾性,方离已经认命了。 两人灵活地在韩军营地中左突右窜,绕过一个又一个岗哨和巡逻队,终于悄悄接近了营地中央的大帐。 暴鸢和申差的帐篷就隔着十几步远,账门前有百名卫士日夜看守,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方离打了个手势,典韦会意,朝相反的方向扔了个小石子,守卫被惊动,立刻分出十几人前去看动静,方离和典韦则混在守卫之中绕到了大帐的后方。 两人露出绑在手臂上寒光凛凛的暗器囊,典韦一个闪身闪到申差帐篷后面,与方离对视一眼后,隔着帐篷直接扣下了扳机,而后看也不看,各自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营帐的时候,典韦后怕地舒了口气,不赞同地看向气定神闲的方离:“这种事不该您亲自做,太危险了!” 方离安慰地拍拍典韦的肩膀:“放心,等他们几个准头跟你我一样好的时候,我就不会这么干了。 周围的几个踏白军闻言惭愧地低下头,隔着帐篷听声辩位,一根毒针便射中要害的本事至今只有典韦学会,他们还远远做不到。 天慢慢亮了,这是个难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河面上也不再雾气沉沉,大营重新喧嚣起来,暴鸢和申差的亲兵照常端着热水进入帐中,准备叫醒还在沉睡中的将军。 方离和典韦等人也起了个大早,刚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大帐处传来两声惊恐的尖叫: “上将军死了!” “申差将军?申差将军!” 营中顿时乱成一团,方离和典韦对视一眼,无需发令,五十名踏白军默契地化整为零,以三人为一组隐匿在韩军人群中,开始屠杀军中叫得上号的将领。 踏白军的手法十分隐蔽,当韩军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名中低层将领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与此同时,不等营中的韩军展开报复性攻击,远处的树丛中突然沙尘漫天,一阵阵喊杀声几乎刺破耳膜,河边的探子更是惊恐地大喊:“唐军渡河啦!快列阵阻击!” 正文卷 二百九十四 进退两难 夜晚消失在河面上的战舰又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尉缭率领的上万魏军和孙策率领的一万周军为先锋,后面是十万浩浩荡荡的唐国大军,大小战舰铺满了整个河面,遮天蔽日,浩浩汤汤。 韩卒仓促间想要急忙列阵迎战,但无奈群龙无首,大半中级军官又被隐入韩军士卒中间的踏白军所杀,唐军几乎没遭到什么损伤便已到达了岸边。 前方是两倍于己的敌人,侧面还不知有多少敌方伏兵,又有早已投降的赵四等人喊话相劝,等先锋的魏军和周军登岸列阵之时,除了部分死忠于韩国的士兵之外,大部分韩军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一触即发的大战,双方却都没有太大损伤。 唐军除了此前强渡时死伤三千余人外,就只有踏白军阵亡三十余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韩军的伤亡则更加轻微,五万大军阵亡不到两千,还大部分都是不愿投降死在阵前的,其余四万七千余人全部被俘虏。 这一仗打得这么顺利,唐军上下却显得不太高兴,尤其是周军,连推搡俘虏的动作都显得特别粗暴。 方离早早地在典韦和十几名踏白军的护卫下离开了是非之地,现在众将簇拥下看着众军有气无力打扫战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帮臭小子,此战赢得轻轻松松,怎么反倒跟打了败仗一样?” 正在指挥调度的张辽闻言大笑:“主公,我唐军以军功行赏,仗打得越轻松弟兄们捞到手的军功就越少,更别说此战主公的踏白军出尽了风头,其余弟兄就喝了点残渣,自然会不服气。” “如此说来,还是寡人的不是?”方离没好气地一马鞭敲在张辽胸甲上,“没出息!告诉寡人的将士,韩国虽然不成器了,但草原蛮子的铁蹄还在践踏我中原大地,以后有的是他们立功的机会!” 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受铎就成了赤裸裸的一座空城,只等唐军前来采摘。 方离自然没有客气,命高顺亲率两万先登营军士,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了这座攻占韩国的桥头堡。 周军和魏军摄于唐军的勇猛善战,个别动了歪心思的人也不得不重新按捺下去。 进了城,贾诩自去联络城中豪强安抚百姓,方离则带着众将来到城中的镇守府中,摊开了韩国地形图。 韩国一半主力已经进了唐军的战俘营,另一半则在西边抗击白狄大军,现在摆在方离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不管西边白狄的大军,直接北上绕过群山进攻韩都;二是西进,先把深入韩国腹地的白狄打回去。”方离用指节敲击在地图上,“两条路都各有利弊,诸位有何看法啊?” “禀主公,臣以为应率大军北上,趁韩军主力被白狄死死拖住一举拿下韩都!”华雄把上嘴唇的络腮胡吹得老高,第一个拱手提议道,“待拿下韩国,白狄看我大军威武,必然不攻自破!” “臣以为不可。”没等方离发话,孙策便立刻打断了华雄的话,“主公,韩武已经不堪一击,彻底拿下韩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国土易得民心难求,白狄大举进犯,正是我军收服韩地民心的好机会啊!” “臣赞同孙策校尉的意见。”受封唐军官职后的尉缭显得放松了许多,此时也主动献策,“韩都什么时候都可以拿下,但草原蛮夷再肆掠下去,韩地百姓会大有损伤,到时候有地无人,我军得不偿失啊!” 方离点点头:“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文远,你怎么看?” “臣以为北上西进都可,但兵贵神速。”张辽笑道,“还望主公早做决断。” 高顺也附和着张辽表示同意,说唯方离马首是瞻。 方离此时却真的犹豫起来,就如孙策所言,西进抗击白狄确实能收拢韩国人心,但同时也不可避免会让韩武得到喘息之机。 如果战事拖得太久,久到赵、秦打完仗,那嬴任好和赵武会不会兴致起来捅大唐腚眼一下,方离还真说不准。 正在这个时候,贾诩刚好走进镇守府大堂中,远远的就拱手笑道:“臣隔着院门便听到诸位将军商议的声音,主公可是有何烦恼?” “文和,你来得正好!”方离眼睛一亮,这时候正是谋士发挥作用的时候啊,当即亲自出门把贾诩拉到地图边,把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是如此,不知文和有何见解?” 贾诩听完略一思考,表情瞬间放松下来:“此事不难,主公只需派一信使去韩都,就说我军愿助韩军杀退草原来犯之敌,找韩武借道便可。” “借道?”方离思索半晌,突然拍着贾诩的肩大笑不止,“不愧是寡人的毒士!贼喊捉贼,韩武这下可两面不是人咯!” “主公过奖。”贾诩谦逊地拱手,“我军无需过急,只要在此按兵不动,做出没有韩武的许可不会向前一步的样子,自然就可以将其架在火上烤了,对韩国百姓,也算有个交代。” “哈哈,好!”方离哈哈大笑,“果真好计策!我军刚好可以稍作休整,顺便用抵抗蛮夷的名义把那近五万韩军收入囊中!” 贾诩抱拳:“臣愿替主公跑这一趟。” “不必,杀鸡焉用牛刀。”方离摆摆手,“送信而已,在把受铎原来的官员叫来,让他去送,寡人派兵随从保护就是!” 说罢,又看向侍立一旁的孙策:“伯符,你这个校尉当得也差不多了,寡人封你为四品扬威将军,去替寡人收拢韩军!” 孙策大喜过望,当即抱拳单膝跪地:“臣谢主公!” 此前虽然自领周军一万人,但孙策还是被划分在高顺的麾下,不能独领一军,而现在看方离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他作为周、韩军的主将上阵作战,虽然部下都不是嫡系的唐军士卒,但也足够一心建功立业的孙策高兴半天了。 余光瞟到目露艳羡之色的华雄,方离这才想起他当这个不入品的偏将都已经快半年了,于是又道:“华雄,寡人封你为五品虎烈将军,在伯符麾下效力!” 华雄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地抱拳行礼。 封赏过后,方离又命张辽主管受铎军事,贾诩与韩境的内卫联系,尽可能地获取白狄大军的情报后,便结束了此次军议。 受铎原本的主官名叫钱季,乃是当地士族豪门出身,横行受铎二十多年,直到唐军犯边,暴鸢大军进驻才有所收敛。 此人鱼肉百姓是一把好手,早已把受铎当作他钱氏族人的自留地,对韩国公族没多少忠诚心,是以城池一破就干脆利落地带领上下官员投了降,还主动交出了户籍名册,只求能保钱氏族人一生荣华富贵就好了。 对于这种软蛋,贾诩毫不犹豫地将其踢进了出使韩都的使团之中,钱季虽百般不愿,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乖乖地拿着方离的亲笔信钻进马车,在三百名唐军士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受铎。 从受铎到韩国都城急行军也要十日的路程,方离安安静静待了两天终究还是闲不下来,干脆走出镇守府,去俘虏营中看看孙策的招安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为方便管理和防止暴乱,张辽把近五万韩军俘虏分开安置在了三座营地当中,四周被唐军的营地围得死死的,就连周军和魏军都禁止与其接触。 孙策此时在的是河岸边韩军原本的驻营地,此处大营关押有两万韩卒,是三处俘虏营中最大的一处。 走进防守森严的营门,大营中的气氛让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的方离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只见韩军以两为单位在校场中由唐军士兵带领着训练,还有一队队的韩卒在营中巡逻,如果不看周围眼睛瞪得铜铃大小的唐军守卒,光看这些韩军士卒的精气神,方离都差点以为他们并没有被俘虏,还是那支暴鸢麾下的韩军了。 当然,也不全是如此,能够分辨出在外面听从唐军指挥的也不过万人,帐篷中还是有不少韩军俘虏仍在冷眼旁观。 不过此地只有两万俘虏,才区区两天,就已经有一半人被孙策说服,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功绩了。 要知道这些俘虏和魏军、周军可不一样,唐军可是侵略军,和他们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国仇的。 孙策和华雄正在校场上训练士卒,方离不打算打扰,便随意拉了个守卫的唐军士兵问:“这些...是孙将军强制的吗?” 那小士兵一见主公竟然跟自己搭话下了一跳,赶紧行礼:“回禀主公,那些正在训练和巡逻的韩卒都是自愿的,孙将军说了,绝对不可以强迫!” “果真如此?”紧跟在后面的典韦倒抽一口凉气,急忙问,“是只有此处,还是其余两座战俘营都是如此?” “回将军的话,小人不太清楚。”士兵不好意思地回答,“张辽将军曾严令三座战俘营间不可互相通信,小人被派驻在此,是以并不清楚别处的情形。” 正文卷 二百九十五 戎马向西 就算只收服了一个俘虏营的过半士兵,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方离刚准备继续追问,校场上的孙策远远看到方离和典韦二人,急忙命华雄先接替自己的位置,一路小跑过来。 方离止住孙策想要行礼的动作,颇为好奇地看着练得一丝不苟的韩军士卒:“伯符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这么多俘虏听命于你。” “回禀主公,臣擅自将我军将要西进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又命人大肆传播白狄人在北屈、南屈滥杀无辜,所到之处寸草不留的惨状。”孙策抱拳道,“臣告诉这些俘虏,只要跟着主公,就可以为西境死难的无辜百姓报仇。” “就这么简单?”方离眯起眼睛,对孙策轻飘飘的言辞显然不太相信,“就这样,上万的韩军就都听你的吩咐了?” “自然不是,还要多亏主公收服的那五百韩兵现身说法。”孙策指了指校场上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那个叫赵四的,主公许了他中护军的官职,臣就让他和他的下属充作下级军官,并承诺这些韩人,可以允许他们不与同袍刀兵相向。” 说到这里,孙策面色犹疑地看了方离一眼:“此事是臣擅作主张,未曾禀报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方离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孙策这是请的什么罪。 答应这些俘虏不让他们与同袍刀兵相见,也就是说攻韩之战中这些人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在面对白狄时充作战力。 “行了,无需如此。”方离满不在乎地拍拍孙策的肩膀,径自参观起大营来,“寡人既然把这将近五万人给了你,怎么折腾就是你的事,本就没必要事无大小请示寡人。” “是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典韦大笑着一拳锤在孙策肚子上,“就凭韩武现在那点儿兵,这要这些韩人不倒戈相向惹麻烦,我军就能轻轻松松把他韩都给推了!” 孙策直起腰揉揉被锤得抽痛的腹部,一边跟上一边苦笑不已,这个典韦将军,下手当真不知道轻重。 这次巡视俘虏营的收获巨大,四万八千名俘虏,竟然已经有接近两万人愿意接受唐军的招安,跟随方离一起西进讨伐白狄,并且人数每天都还在增加之中。 倒不是这些韩卒没骨头,实在是韩地总共就那么大,西部边陲又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这四万八千名战俘里面有三分之一还要多的人老家都在西边儿,一部分的家乡已经惨遭白狄掳掠,另一部分也岌岌可危,这时候一听到可以打回老家去,当然就再顾不得许多了。 剩下的,有的是忠于韩国迈不过去这道坎,有的本就是被迫从军,既然被俘就再也不想重新拿起武器,过这种活一天赚一天的日子了。 对于无心再从军的,孙策将其集中在一起,命其为唐军卖力气打杂换取每日的食粮,并承诺只要战事结束就放他们回家;对于心有动摇的,孙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三保证绝不强迫他们反过来打同袍战友。 至于那些死忠的,孙策则将其一一隔离起来,保证安全但不让他们与战友接触。 如此又过了十来日,共有三万名战俘表态愿意跟从唐军一道西进。 知道这恐怕就是最后的数字了,孙策将这三万名战俘统一安置在河边的韩军大营中,仍旧身穿韩军军服,只在脖子上绑上明黄色领巾以示区分,又发给木质兵器每日操练,渐渐的,这群俘虏的精气神慢慢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方离也在不断接到内卫传回受铎的,白狄大军进犯的情报。 战况日日都在更新,每过一日就会有一座小城池或村庄陷落,方离对着平摊在地上的地形图,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南屈、北屈、然后是交刚,现在又进兵楼城,白狄这是在北上啊?”方离的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群蛮夷,不会在打韩都的主意吧?” 孙策、高顺和华雄此时都在练兵,除了典韦之外,只有张辽和前来汇报受铎政事的贾诩在镇守府内。 听到方离的喃喃自语,张辽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的手指一顿:“不会吧?草原人入侵中原无非就是为了打砸抢烧,抢够了就跑,他们要攻占韩都做什么?”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沿边境线北上的目的何在?”方离的视线不住地在白狄行军路线上逡巡,“而且据内卫的情报,这些白狄居然学会了每占一座城池都派兵驻守,这太奇怪了。” 方离和张辽都陷入了沉思皱眉不语,贾诩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直没做声的贾诩“啪!”地一拍手掌:“臣明白了!” 方离蓦然惊醒:“文和明白何事?” “主公、张将军请看。”贾诩随手解开腰间的佩剑,用剑鞘代替木杖指向白狄的老巢,“臣的内卫已经探知,此次进犯韩国的,是白狄鲜虞氏、肥氏、鼓氏三个部族,仇由氏因为去年秋季损失过重还在休养生息当中,此次并未参加。” “那又如何?”方离疑惑地看向剑鞘所指的地方,“无论什么部族,白狄的行事风格跟其他草原人不都一样吗?” “回禀主公,肥氏、鼓氏和仇由氏或许是的,但鲜虞氏不同。”贾诩的剑鞘沿着白狄进兵路线慢慢移到韩都所在,一字一顿道,“鲜虞氏从古至今的夙愿,是能在中原建国!” “建国?”张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先生的意思,白狄人步步蚕食一步一个脚印,是在为建国做准备?” 贾诩面色严峻地点头:“恐怕是的,如果臣没猜错的话,鲜虞氏应该是打着代韩自立的主意。” “绝不能让这群野蛮人在中原站稳脚跟!”方离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红着眼看向贾诩,“韩武那边有动静了吗?” “回主公,还没有。”贾诩抬臂拱手,“但臣已经命人在韩都周边散布舆论,逼迫韩武妥协。” “等那边一有消息我军就开拔!”方离转头看向张辽,“不能再等了,去告诉高顺孙策尉缭,时刻做好开拔的准备,把那些顽固不化的韩军全部就地放了,韩国已经不成气候,寡人没时间替韩武看娃娃!” “诺!”张辽凛然抱拳,一转身传达命令去了,留下贾诩在大堂中继续与方离商议西进的行军路线。 两日后,就在方离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不管不顾直接出兵的时候,快马终于传回了韩武的回信。 这位命中注定的亡国之君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护他的百姓,答应唐军借道,并命令边境的韩国军队配合唐军作战,直到把白狄全部赶出中原为止。 消息传到西边,韩国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在韩军屡战屡败的情况下,传说中战无不胜,能跟虎狼之秦媲美的唐军成了边境百姓心中唯一的希望。 得到手信的方离再不耽搁,留下三千兵马和河面上的徐盛水军一起驻守受铎后,全军共计十四万六千余人立即拔营西进,其中由孙策率领的韩周联军最为士气高昂,誓要把那群无恶不作的强盗赶回草原。 这次的唐军在韩地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每过一城当地百姓必箪食壶浆相迎,翻山越岭不熟悉山路,立刻会有土著民众给大军带路。 方离也在细心营造着大唐“救世主”的人设,命全军上下不得滋扰百姓,不得损坏地里刚插好的庄稼,一路以来,唐军在韩人心目中的形象直线上升。 差不多半月后,十四万大军终于越过层层丘陵抵达了西边的平原,在他们前方十几里处,就是已经被白狄占领长达一月之久的南屈。 南屈和北屈相聚不到百里,两座城池都处于群山环绕的盆地地带,只在北边有个豁口直通草原,相对比较封闭。 据情报,南屈只驻扎有不到一万骑兵,但四周都已经坚壁清野,百姓死伤殆尽,白狄人的探子死死盯着这帮突然出现的大军,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拔腿就跑,根本不可能和大军刚正面。 “据情报,守在这里的是白狄鼓氏部落的部族骑兵,和鲜虞氏不一样,这群人是典型的草原蛮子,打不过就跑。”大军临时在山谷中搭建的营地里,贾诩借着烛火为方离解释着搜集到的情报,“从南屈有一条坦途直通草原,草原人不会守城,他们一定会协同北屈的守军一起逃走,吸引我大军在野外与他们周旋。” 方离脑中思绪电转,一个又一个作战方案闪过脑海。 他的十四万大军之中,骑兵只有四万左右,其中一半属于唐军,另一半分别属于魏、周、韩的军队,要整合在一起作战十分困难。 并且中原军队的强悍在于步卒和弓弩,特地分出骑兵和草原人马上决胜负是下下之选。 “要想办法堵住他们的退路。”方离低声道,“不管这帮人是想袭扰我军还是和大部队汇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正文卷 二百九十六 破虏 南屈城外到处都是白狄派出的探子,这些人三五成群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唐军一出山谷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想要全歼南屈和北屈的白狄,就必须避过这些耳目,派兵封锁住盆地通往草原的通道,逼迫白狄的骑兵跟大军正面决战。 方离揉揉额角:“此处还有韩军吗?” “怕是没有了。”贾诩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据臣所知,韩军大部已经退守蒲城,楼城以南的各地守军都已全军覆没,现在南屈周边只剩我军了。” “都退了反而更好,免得在这儿碍手碍脚。”方离咂咂嘴不再问东问西,“罢了,担心这担心那这仗反而没法打,众将听令!” “命孙策率领韩国俘虏军、周军共计四万步骑进攻南屈,尉缭率魏军从旁辅助!” “命华雄领一万唐军骑兵昼夜不停北上,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白狄人撤回草原!” “其余兵将随寡人连夜出发奔袭北屈,赶在白狄反应过来前拿下北屈城!” 南屈城的守将是白狄鼓氏部族的万夫长鼓勇,是个典型的草原汉子,喜欢野战、突袭,手下一万部族骑兵都是精通骑射的精锐,对阵战和守城深恶痛绝。 三个部族分赃之时,南屈城被分给了鼓氏,而鼓勇因为是族长最信任的嫡亲弟弟,才被留下驻守。 上任的第一天,鼓勇就命部下将城内的中原百姓全部集中起来,老人和孩子杀掉,女人都被赏赐给了军中的勇士,把所有的健壮男子都运回了草原充作奴隶。 所以,现在的南屈城中,除了幸存下来,还在被践踏凌辱的女人们之外,就只剩下了白狄的士兵。 做完这一切之后,鼓勇便开始尽情享乐,完全没有修缮城防准备守城的意思,天天都沉醉在中原的美酒和女人的肚皮上面,直到探子来报一支韩国军队出现在山谷中。 “韩军?”鼓勇醉醺醺地从被拐来的中原美女胸脯中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跪在帐篷里的探子,“韩军不是早被打跑了吗?你眼瞎了还是怎的。” “万夫长,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探子看起来也很摸不着头脑,“刚过午夜,小的例行去山边巡逻,发现一支大概四万余人的军队从山谷里出来,还都穿着韩军的军服!” “扯淡!中原人哪来这么多兵!”鼓勇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更加不相信探子所说的话,“我大哥早就弄清楚了,韩国总共也就五万多点兵力,被咱们弄死了大半,从哪儿又蹦出这么多人?” 探子跪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在大帐中陪伴鼓勇饮酒作乐的中原人军师韩建突然笑道:“万夫长,属下听说中原的唐国进攻韩国,韩军派了一半的兵力去东边,或许是他们转过身来支援了。” “东边的韩军?”鼓勇一团浆糊的脑袋转了转,重重点头,“军师所言极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狡猾的中原人!” 韩建晃了晃樽中的美酒:“万夫长,韩军有四万余人,而我军只有不到一万,还是退往北屈再做打算吧?” “退兵?军师不要逗我发笑。”鼓勇露出狰狞的笑容,俯身狠狠在美女布满青紫的胸脯上咬了一口,看着她忍不住痛得惨呼出声却还强颜欢笑的模样,放肆大笑道,“韩军都是些什么孬种,军师难道不知道吗?四万人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在我草原勇士的马刀下颤抖!” 说完不等韩建再劝,鼓勇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到地板上,不顾女人的哀嚎将其赏赐给了前来报信的探子,然后叫来账外的亲兵:“传令,让我的勇士们暂停享乐,先去收拾收拾那些不自量力的中原娃娃兵!” 如果是他国来的援军——比如秦国,鼓勇倒还是会稍微谨慎一下,但年年都被白狄打得屁滚尿流的韩军,别说四五万,就是十万人,鼓勇都有信心凭他这一万精锐骑兵打他个落花流水! 韩建欲言又止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原本是韩军守边的一名将领,在前年白狄犯边的时候被死死围困住,在粮草已经用尽,短时间内又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带领几百部署投降了白狄。 在白狄人看来,向韩建这般细皮嫩肉的中原人根本没资格带兵,便给了他个军师的官职,让其给自己带路。 被打折了脊梁的韩建从最初的不敢反抗,到现在已经是心甘情愿,一心抱住白狄的大腿以求荣华富贵,早就不把自己当韩人了,将全部青壮男子送往草原,杀掉所有孩童以绝后患都是他的主意。 孙策的带领的五万兵马都是“外籍兵团”,其中三万是打乱建制重新插入了唐军军官的韩军俘虏,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唐军精锐相比,并且协同作战起来也十分困难。 为了发挥最大战力,孙策以尉缭率领剩下的八千余魏军作为先锋为大军开路,又用已经被完全掌握在手中的周军作为后军,由被临时提为校尉的妹妹孙尚香率领,三万一心想着复仇的韩军作为中军,同时为掩人耳目全部都换上了韩军军服。 这五万“外籍兵团”中,战斗力最强的是尉缭麾下的八千完整建制的魏军;最值得依靠的是孙策亲自训练,在渡河之战中没受到多少损伤的一万周军;韩军俘虏的战斗力最弱,但战斗欲望最强,尤其是越接近边境越能看到戎狄肆掠过的惨状,韩军上下都红着眼誓要找白狄人复仇。 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天刚蒙蒙亮时走了也才不到八里,估摸着方离和华雄的军队此时应该已经走远了,孙策便命大军原地修整,等待天色完全放亮后再行出发,反正带着这些兵也不可能打夜战。 春季的平原上绿油油一片,大军刚停下没多久,先锋的探子飞马来报,说是五里外发现白狄骑兵踪迹,约摸有万余人。 探子是由方离特地留下的五十踏白军充任,情报绝对不会有错。 “万余?看来是倾巢出动,要与我军决战啊。”五里不远,敌军马上就会赶到,孙策再不犹豫立刻下令。“全军列阵!” 后军的三千元戍弩手立即上前,在阵前摆出了射击阵型,只等敌军进入射程之中,弩手背后是严阵以待的刀盾兵和长戈兵,一旦敌军骑兵靠近,他们就会立刻填补上弩手后撤留下的空白。 果然,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白狄张牙舞爪的骑兵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马蹄声下连大地都在颤抖。 “果然是精锐之师,名不虚传呐。”尉缭驻马稍稍落后于孙策,低声提醒道,“将军,我军成分复杂不善逆风仗,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孙策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前方的动静。 出乎孙策意料的是,敌人好似知道元戍弩的射程比一般弓弩要远,刚好卡在射程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正疑惑着,白狄人中一匹快马从阵中飞奔过来,看上去是来传话的。 “奇哉怪也,草原人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尉缭皱起眉头,“这些蛮子向来是不管不顾一哄而上,凭骁勇取胜的啊。” 孙策眉毛一扬,倒是不怎么奇怪。 他出身吴国,南蛮见过不少,和马背上长大的北狄作战还是第一次,自然也没有亲身体会过这些草原人的“套路”。 没有主将的命令,元戍弩手们再怎么手痒也只能按捺住不动,眼看着那身着皮甲的骑兵来到三军阵前,高声喊话道:“韩军主将何在?我们万夫长有话要说!” “中原人?”尉缭看清对方与草原人迥然不同的相貌,不由涌起一阵怒火,“身为中原人却助纣为虐残害百姓,该死!” 孙策倒没注意这些细节,他不顾尉缭和孙尚香的阻止策马而出,慢悠悠地晃到弓弩手后方,大喝道:“我就是主将,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骑兵正是军师韩建,鼓勇等人和中原人语言不通,只能让他来传话。 韩建不敢抗议战战兢兢地跑过来,一路上都在担心被对方一箭射死,好在到现在为止都平安无事,见主将出现,韩建深吸一口气:“万夫长命我来问你,娃娃兵的主将,有没有胆量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单挑?”孙策愣住,“你们万夫长要和本将单挑?” 韩建正气凛然地点头:“正是!” “...噗嗤。”后方的孙尚香一个没绷住喷笑出声,“尉将军,这个万夫长倒是有趣,两军阵前竟然要单挑?当是过家家呢!” “对方将我等当成了韩军,可能是不屑,但也可能有诈。”尉缭没心思和个丫头开玩笑,策马来到孙策身边,“将军,无需理会他!” 孙策却气定神闲地举起长枪:“单挑也无不可,反正我军的使命是拖住这一万大军,为华雄和主公争取时间。” 尉缭点点头,也不再劝。 见对方应下,韩建松了口气,拨转马头就要走,却被孙策止住。 “等等,我的人去回报就可,你还是留下来吧。”孙策勾起嘴角,在韩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抬起手,最前方的元戍弩手领命,一排箭矢瞬间就将韩建射成了刺猬,与此同时中军一匹快马策马而出,奔向敌军阵前。 正文卷 二百九十七 斗将 却说唐军的传令骑兵本是抱着有去无回的觉悟把孙策的话传给到了白狄军阵前,鼓勇却出人意料地并未生气,不仅放传令兵活着给放了回去,还对孙策的“心狠手辣”大加赞赏。 其他的白狄将领对此也没有多少意见,不过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中原人,大不了待会儿多杀几个中原士兵给韩建复仇就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哈哈,这个韩将对老子口味!”鼓勇一把抄起马刀,双腿熟练的夹住马肚,战马吃痛,扬起马蹄就朝着阵中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孙策手持银枪,胯下花鬃马,片刻间便到了阵中,正正迎上鼓勇劈过来的马刀。 鼓勇不过是白狄军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万夫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武勇不超过85,论步战,十个鼓勇也不是孙策的对手,但这是马战,白狄人马背上长大的特性帮了他大忙。 转眼间两人来来回回已经七八个回合,看起来不相上下,双方都是越战越勇。 “咣当”一声,孙策挥枪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刃,枪尖一划,冲着鼓勇的鼻子划了过去。 鼓勇反应极快,一击不成身体迅速后仰,枪刃擦着鼻尖险险化了过去,鼓勇趁机双脚顶上马肚,飞快地跟孙策拉开距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精彩,虽然鼓勇看起来略占下风,白狄军阵中的喝彩声却依旧连连不绝,一万草原骑兵爆发出阵阵狼嚎似的嘶叫,让没有跟戎狄正面交过手的周军心悸不已。 戎狄气势磅礴,唐军上下自然也是不甘落后,每当孙策一击差点得手时都会爆发出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为他们的主将助威呐喊。 一场你死我活的阵战,似乎变成了双方主将好勇斗狠的演武场。 眼看两人来来回回已经战了十几回合,鼓勇虽然险象环生,但每次都能从孙策的枪下成功生还,居然还打得有来有往。 孙尚香纤细的柳眉不解地皱成一团:“奇怪,这个鼓勇看起来武功也不怎么样,怎么竟能跟大哥战上这么久都不分胜负?” 在孙尚香看来,就凭鼓勇耍出的那两下子,兄长孙策应该能轻轻松松将其斩落马下才对。 “咣!”两人的兵器再次敲击在一起,孙策气定神闲,鼓勇的虎口却震得发麻,用尽全力才使得马刀不至于就此脱手。 又一个回合过去,双方各自拉开距离调整马头,一息也不歇的再次冲杀上前。 如此扣人心弦的时刻,驻马在韩兵阵前的赵四和李二都紧张得屏住呼吸,眼睛一炸都不敢眨,孙尚香的表情也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只有尉缭还在悠然自得地品评阵前双方的表现。 “啧啧,真是想不到,戎狄之中竟然有如此有趣的人物。”尉缭摸摸胡子,嘴角甚至还留着一抹淡定的微笑,“逃命的本事一等一啊,生为蛮夷实在是浪费。” “尉将军!”一听尉缭口口声声都是在赞扬敌将,满心都在担忧兄长安危的孙尚香瞬间就不乐意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空在这儿长他人志气!” 按理说孙尚香官职低微,在军中只不过是个被临时提拔,还不曾得到正式文书的小小校尉,是不该这么对尉缭说话的,但孙尚香护兄心切一时没有注意,尉缭却也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姑娘放心,此将武艺平平,绝不可能伤到孙将军分毫。” 话音刚落,孙策一个闪躲不及被马刀划破肩膀,血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鼓勇士气大振,顾不上差点被孙策把前胸捅了个对穿的事实指着对面哈哈大笑:“爷爷的刀法如何?要想活命,还是乖乖跪在爷爷的马前求饶吧!” 孙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分给鼓勇,肩膀上鲜血累累眉头也没皱一下,调转枪尖就又冷着脸冲了上去。 鼓勇脸皮抽抽,只得硬着头皮迎上。虽然嘴巴上说得那么硬气,但刚从宿醉中醒来就率军连夜奔袭,又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鼓勇的腿肚子都开始有些打颤了。 后方的孙尚香看不清具体情形,只看到敌将的刀刃割开自家兄长的甲胄,登时便急红了耳朵:“尉将军,您不是说敌将的武功根本伤不到大哥的嘛!” “姑娘稍安勿躁,孙将军选择此时负伤,想必是准备结束这场单打独斗了。”尉缭握住马缰笑得胸有成竹,“等着吧,不出三个回合,孙将军定会主动喊停。” 果然,孙策又与鼓勇战了数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之后便果断勒住马绳:“停!” 鼓勇准备策马的双脚一顿,在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的情况下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孙策驻马在原地,高举枪尖指向鼓勇挺拔的鼻梁:“你体力不支,不是最佳状态,本将从不乘人之危,你暂且回去歇息,我们明日再战!”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鼓勇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中原人,你说什么?” 答应两军阵前单挑也就罢了,现在明显是对方占优的情况下,竟然提出明日再战?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本将说,等你回去修整到最佳状态,明日再战!”孙策趾高气扬地抬起头颅,“不然胜之不武,怕你不服!” 这下鼓勇总算相信是碰上了个愣头青,心下不由得大喜,有便宜不占非好汉啊,当下抱拳言谢,在白狄军弓弩手的虎视眈眈下回了几方大阵。 本来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白狄亲兵百夫长桑吉总算松了口气,恶狠狠地请示道:“万夫长,要不要干他一票?” “不用,让探子时刻注意韩军动向,我军退下扎营。”鼓勇一反单挑时力大无脑的形象,冷笑着看向对面正有条不紊撤退的“韩军”,“反正韩国就剩下这么点军队,咱们不急,把他们拖在这儿,为攻占韩都的族长大军赢得时间!”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唐军军中,尉缭微笑着迎接归来的孙策,叹道:“将军好演技,没想到白狄人如此配合。” 孙策淡淡一笑:“彼此彼此罢了,那鼓勇觉得落下风是因为状态不济,同时也想拖住咱们这支‘韩军大部队’,我与他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正文卷 二百九十八 西击胡虏 孙策所部正在利用白狄人的狂妄自大拖时间,方离率领的唐军则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小心翼翼地急行军。 没有了各国联军的制约,方离的九万唐军精锐行军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来,虽说如此,但山路崎岖不平,直到夜幕将近时大军才抵达北屈附近。 华雄的骑兵远远坠在方离前面,只等北屈战事一起便趁乱快马加鞭北上。 唐军中有先登营和陷阵营,还有一万元戍弩手,所以方离并不打算和白狄人打野战,攻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北屈城比南屈稍稍大上一点,白狄在此处驻有两万精锐骑兵,主将是鲜虞氏的鲜虞武,此人三十多岁正值壮年,长得五大三粗却和鼓勇完全相反,虽然名为“武”,领兵作战却十分阴险狡诈,是白狄中难得的“智将”。 攻北屈时,就是这个鲜虞武出的主意,搜捕周边村落还没来得及逃命的百姓,然后驱赶他们作为先锋去攻城。 守城的韩军将士对着自己的父老乡亲下不去手,许多都是硬生生被跟在百姓后面爬上城墙的白狄士兵活生生砍断了脖子,白狄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北屈。 此战鲜虞氏出力最大,城池自然也就归了鲜虞氏,鲜虞武被任命为守将后没有忘记部族建国的理想,在例行纵兵抢掠三天后,又逼迫幸存下来的百姓为他们修缮城墙,整顿城防,俨然一副要以北屈为据点的样子。 鲜虞武虽冷血狡诈,但其他方面和普通的草原人并没不一样,探子飞马来报时,他正在新修建的城守府内大宴手下的军官,一手美酒一手被掳掠来的中原女子,享受得酣畅淋漓,以至于探子说的第一句话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鲜虞武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再说一遍,本将刚刚没听清。” 于是探子只好又高声重复一遍:“禀告左大都尉,在东边山谷间发现大批中原军队!” 鲜虞武皱皱眉头,嫌四周吵吵闹闹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于是一掌拍在案上:“安静!” 主将发怒,部下们自然不敢再造次,都停下口中的吆喝看向上首。 鲜虞武深吸一口气:“你说有中原人军队?哪里来的,多少人?” 探子抱拳:“夜里太暗,那些中原人警惕性太强属下不敢靠近,没看清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看穿着打扮不像是韩军。” “知道了。”鲜虞武挥挥手让探子退下,又松开箍住怀中女人的手,一股脑把大堂里的女人都赶了出去。 众部将深知鲜虞武的脾气,知道这是要军议了,于是立刻有人上前展开牛皮地图,在探子所说的山谷处画了个圈:“大都尉,这里。” 鲜虞武不耐烦地拍拍桌子:“本将知道,可这股中原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来救援的五万韩军不是被鼓勇拖在南屈了吗?” “大都尉,会不会是秦军?”两个万夫长之一的鲜虞仲猜测道,“秦国虽然跟韩国不接壤,但是可以从塞外草原杀过来,韩武肯定会欢迎的。” 白狄曾经被义渠说服多次进犯秦国,结果不仅没捞到好处,还遭到了秦军疯狂的报复,族人损失三分之一,要不是有义渠国在前面吸引仇恨,白狄很可能就被秦国人灭族了。 所以自此后白狄四部落历任族长都不敢再打秦国主意,甚至提到秦国军队都有些腿肚子发软。 鲜虞武闻言心里也是一凛,但立马便否定了鲜虞仲的猜测:“不可能是秦军,先不说秦国现在忙着灭巴国根本空不出手,就算秦军要来,也应该是从西面出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边的山谷中?” “可韩国的东边只有唐国,要说韩唐暂时停战还可信,可韩武怎么也不可能放敌军进来支援吧?”万夫长日渥不基道,“中原人擅长勾心斗角,根本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算了,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什么用,派人再探!”鲜虞武一把合上地图,“命部族的勇士们把城内的老弱妇孺集合起来,准备守城!” “守城?”鲜虞仲惊讶地瞪大眼,“大都尉,为何不出城野战?草原的勇士在马背上长大,不擅长守城啊!” 鲜虞武闻言不悦地拉长语调:“我鲜虞氏是要在中原建国的,不会守城怎么行?放心吧,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我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中原人最是假仁假义,不管是哪一国的军队,只要不是秦军,鲜虞武都有信心他们绝对不敢对城墙上的中原百姓放箭,到时候驱赶百姓站上城墙甚至出城冲阵,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军肯定会阵脚大乱,根本不足为虑。 此时的方离安营扎寨之后,也正借着微弱的烛火和众将商量如何进攻北屈。 鲜虞武喜欢驱使百姓当炮灰的恶习早已通过内卫传到方离等人耳中,让众人颇为头疼。 “到时候那畜生让城里的百姓站上城头守城,我军总不能真杀吧?”高顺愁得都快白了头发,“就算我军有擅长攻城的先登营,他们也不可能下得去手啊。” 如果是普通的两国之战,唐军还可以把城楼上的百姓当作被征发的壮丁不去在意,但于戎狄的战争,外族与中原的界限突然前所未有的明晰起来,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还真不可能狠下心屠杀手无寸铁的中原百姓。 “如果强迫将士们屠杀百姓,只会士气大跌,让敌军有机可乘。”方离随手拈了根草茎含在嘴里,“文和,你对此有何想法?” 贾诩想了想,拿出一张内卫搞到的,北屈城之前的城防图摊开:“主公,臣听闻鲜虞武占领北屈后并未将城中百姓屠杀殆尽,而是留下了一部分青壮为其修缮城防,如果我军能想办法发动这些青壮突发暴乱的话...” “的确,如果不能从外部强攻,就只能寻求内部突破了。”张辽赞同地点点头,“可我等并不知晓这群青壮被关押在何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心,该从何处下手啊?” “这个好办,让寡人的踏白军去就是。”方离拍拍城防图,“不管怎样,也只能试一试了,如果不成...全军做好封锁消息的准备,如果发动青壮民夫不成,绝不能让任何一丁点消息泄露出去!” 众将肃然应诺,知道方离这是将对百姓刀兵相向作为最坏的打算了。 正文卷 二百九十九 投鼠忌器 大军修整了一夜,次日天明,方离以先登营两万士兵为先锋陈兵北屈城下,鲜虞武没料到敌军如此之多,不查之下被团团围困起来。 北屈城墙并不高,用云梯能简单地攀爬上去,不足以当作抵御重兵的依仗,但鲜虞武却丝毫没有率军出城野战的意思。 他很明白,尽管草原勇士骁勇善战,但要以两万战胜九万敌军,就算胜了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白狄四部族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实力此消彼长之下,鲜虞武不能拿这两万精锐族兵做赌注。 听说赶来的竟是曾经和秦军一决胜负的唐国军队,鲜虞武愣了愣,知道只能一次性把底牌拿上去了。 “没办法了,把那些老百姓赶上城去!”鲜虞武恶狠狠地擦干嘴边残留的酒渍,“告诉那些中原人,每前进一步,就砍掉十名老弱妇孺的头颅!” 方离分兵四处守住北屈四面城门,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了北门之外,以防鲜虞武率军突围北上。 列阵完毕,方离驻马中军远远眺望着城楼上的白狄守卒,这些守卒即使步战也不改草原骑兵本色,腰间挎着皮革包裹的马刀,背后是马弓箭矢,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守城。 比起纪律严明,虽有四万大军却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唐军,城楼上的白狄人就显得散漫很多,即使被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也还在左右交谈,说到高兴处,张狂的笑声甚至都能隐隐传到方离等人的耳边。 “这些蛮夷也太嚣张了!”高顺咬紧牙关,“主公,让先登营上吧。” “不急,先让弩手列阵。”方离遥望着城墙上堪称松散的守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些白狄人的样子也太轻松了,一定还留有后手。” 高顺点点头,强自按捺下躁动不安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城楼上的敌军见唐军迟迟没有进攻的意思,似乎看起来十分遗憾,他们骂骂咧咧的朝城内吆喝两声,很快,千余名衣衫褴褛,被草绳绑成一串的老弱妇孺们踉踉跄跄地走上城楼,在白狄兵的强迫下面朝城外站成一排。 与此同时,一名懂得中原话的士兵在城上大喊:“城下的唐人听着,你们每前进一步,我们就会割下十名百姓的人头!杀完这一千,城里还有的是!” 士兵话音刚落,城楼上瞬间响起震天的哭嚎声: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这些人说到做到啊,求军爷们放我们一命!” “求求你们啦!” ... “畜生!” 就算有了戎狄会把百姓当作挡箭牌的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时方离还是忍不住脱口骂了出来。 再看旁边的张辽高顺双眼早已因愤怒而涨红,握住马缰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是把缰绳当作了那些卑劣的戎狄。 城楼上的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和羸弱的女子,间或还有些不到车轮高的孩子,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即使隔着数百米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与绝望。 白狄士兵就躲在这些百姓后面,手中的马刀寒光凛凛,偶尔作势要划过一个百姓的喉管激起一阵惨叫声,便张狂地哈哈大笑,显然是把凌辱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当成了快感的来源。 方离的眼神越来越阴鸷,已经在内心给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判下了死刑。 “原地扎营!”方离紧紧盯着城墙,一字一顿地吩咐等候在旁的贾诩,“让踏白军想办法和城里的内卫联系,把关押青壮百姓的地方找出来!” 鲜虞武正在城守府中和两个万夫长纵情吃喝,多年和中原人打仗的经验让他十分确信,就算来的不是韩人而是唐人,不敢朝百姓下手的秉性还是一样的。 反正有百姓在手,等鼓勇那个废物解决掉来支援的韩军,他们就可以前后夹击,把这不知死活的九万唐军包个饺子,说不定鲜虞氏的疆土还能继续向东扩张呢。 大约一刻钟过后,挎着马刀的亲兵飞奔进大堂:“大都尉,唐军正在就地扎营!” “哦?”鲜虞武眼睛一亮,“他们没有进攻?” 亲兵抱拳:“是,连试探都没有,看到城楼上的那些百姓之后,唐军很快就开始扎营了。” “哈哈哈,中原人果然都是一帮窝囊废!”鲜虞武止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一群懦弱的小羊羔,怎么可能是狼群的对手!” 鲜虞仲示意亲兵快点退下,而后笑意洋洋地询问鲜虞武:“大都尉,要不要驱赶那些百姓出城冲阵,一鼓作气拿下那些唐军?” “不,不用这么急。”鲜虞武端起酒坛豪饮一大口,“羊群再懦弱也有九万只,让部落的勇士们折在这里太划不来,等鼓勇那边结束再说吧。” 说到鼓勇,鲜虞仲忍不住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听说韩军只有四五万,鼓勇账下都是鼓氏部族的精锐族兵,怎么这都两三天了还是没动静?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面对那些不堪一击的韩军能出什么事。”日渥不基笑道,“那小子向来喜欢猫捉老鼠,现在肯定是在逗得那些韩兵团团转!” 鲜虞武不悦地砸了下嘴,命人叫来一名传令兵:“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鼓勇,让他速战速决!不然这条大鱼可就由我们鲜虞氏吞了!” 夜幕渐沉,唐营中开始升起缕缕炊烟,即使是在行军途中,唐军的伙食也一向很好,每日三餐都是干的,隔一天还能吃顿肉。 今天正是吃肉的日子,大块大块的肉被伙夫扔进锅里,没过一会儿浓烈的肉香就充斥在了营地的空气中。 要是在往日,大家一闻到肉的味道就都走不动道,满心满眼都是快点开饭好饱餐一顿了,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不仅做饭的伙夫有些心不在焉,已经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也无心去管伙食到底好不好,白日城墙上的一幕深深刻印在他们的大脑之中。 尤其是站在最前列,看得最清楚的两万先登营士卒,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对残忍无道的戎狄的仇恨,和万一被命令不管不顾攻城该怎么办的茫然。 方离敏感地察觉到了士气正在涣散,但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事到如今,任何言语上的激励都是苍白的,只有拿出解决方案才能重新坚定下士兵们的意志。 正文卷 三百 负隅顽抗 北屈城外愁云惨淡,孙策的大军却笼罩在一片截然不同的气氛之下。 自那日单挑之后已经过了三日,孙策再没有与鼓勇单打独斗,而是搞出了许许多多的花样。 斗将、斗兵,单挑、群殴,能想到的比武法子都用了一遍,双方各有胜负,关键是鼓勇还十分配合。 这日午后,又是双方约定斗将的时刻,鼓勇刚整顿大军准备出城,来自北方的游骑快马飞驰而来。 “鲜虞武的人?”鼓勇皱眉,“他派人来找我干什么?” 传令兵将鲜虞武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了鼓勇,还着重强调了两万对九万的兵力对比,希望鼓勇能不再戏耍韩军,速战速决之后与北屈城的骑兵前后夹击。 原以为这么一说,鼓勇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一杯羹,但没想到这个力大无脑的七尺大汉只是不屑地瞟了传令兵一眼:“他鲜虞武不是喜欢留着那些老弱病残吗,难道这次没有?” 传令兵一愣,如实回答:“有的。” “那不就得了,急什么?”鼓勇嗤笑一声,“反正他躲在那些人肉盾牌的后面,唐军又不敢攻城,来找老子要什么援军?” 原来鼓氏和鲜虞氏虽然早就结盟,但鼓勇却看鲜虞武不爽很久了。 在鼓勇看来,草原的勇士就该真刀真枪地上阵冲杀,让中原人臣服在白狄骑兵的勇武之下,身为白狄的大都尉竟然喜欢躲在老弱妇孺的后面捡漏,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在白狄中持鼓勇这般想法的不在少数,所以就算鲜虞武百战百胜为部族立下了赫赫战功,到现在也只是个辖两万骑兵的左大都尉,比起右大都尉硬生生少了三万户,即使是在鲜虞氏内部的地位也不算很高。 传令兵显然也是个典型的草原汉子,一听鼓勇的讽刺不禁涨红了脸,但又不能反驳,只能硬邦邦地道:“万夫长,我们大都尉说了,您要真不去,这九万唐军就被我们鲜虞氏全部包圆了!” “瞧这话说的,莫非是在说本将见死不救延误战机不成?”鼓勇哈哈一笑,“回去告诉你们大都尉,本将面前这近五万韩军也都不是死人,让我鼓氏的勇士们为鲜虞氏拼死拼活,他鲜虞武想得倒美!” 眼看鲜虞部族的传令兵脸色越来越黑,生怕造成鼓氏和鲜虞氏内讧的副将桑吉连忙出来打圆场:“我们万夫长的意思是,这近五万韩军也不好对付,再说北边的战况进展也很顺利,让你们大都尉跟万夫长一样,先把这些中原人拖住,等北边的大军空出手来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这话说得一点道理也没有,但碰了一鼻子灰的传令兵也只能忍住一口气点点头,调转马头跑远了。 今日孙策派出的是仍旧隶属于韩军的内卫李二,鼓勇一看李二身上的盔甲,以为不过是个小小的兵头,于是也就派出了麾下最为武勇的百夫长迎战。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鼓勇观战的兴致早已没有三日前那么高昂,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枯燥无味。 虽然每次单挑白狄军都会做好防止韩军突然偷袭的准备,但直到现在为止,韩军还是一点进攻的迹象都没有,似乎一点也不急。 桑吉越来越疑惑,禁不住疑问道:“万夫长,有些奇怪啊,这些韩兵应该急着去北方支援才对,怎么也跟咱们一样不急不缓的?” “哼,这还不好理解,肯定是这帮人早就被我们打怕了,在这儿磨洋工呢。”鼓勇兴致缺缺地看着阵中的比武,“出工不出力嘛,正好,也省得咱们的勇士有伤亡。” 鼓勇的分析和孙策的心态完全相反,实际上军中已经急得不行了,每浪费一天,北方的战况就会恶化一天,孙策恨不得一日行军八百里找到白狄的主力决一死战。 但方离的计划是要全歼南北屈的敌军,孙策再急,也只能等待着前方传回来的消息。 黄昏时分,击败对方百夫长的李二纵马回阵,两军默契地后撤,北屈城外的方离也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贾诩掀开大帐,将城中内卫传出的情报汇报给了方离。 “城东的采石场?”方离惊喜不已,“内卫已经找到关押青壮百姓的地方了?” “正是,主公请看。”贾诩示意亲兵摊开北屈的城防地形图,指向东城的一块高地,“城里被俘的青壮百姓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劳作,为白狄人提供守城的礌石滚木,但一到夜晚就消失无踪,内卫查了好几天才查出来他们的住处所在。” 说着,贾诩的手指停在采石场的位置不再动作:“就在这里,白狄人在采石场边缘挖了几个地穴,三千青壮夜间全部都关押在地穴中,这些地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有守卫昼夜不停地看守。” 三千人,三千青壮,其中肯定还有些是韩军俘虏,竟然就这么听话地做了戎狄的奴隶! 方离蓦地沉下脸,一股怒其不争的愤怒从胸腔涌上来,但又很快压制下去。 贾诩敏感地察觉到了方离的情绪,苦笑道:“这些人早被吓破了胆,家中妇孺又被白狄关押,军队都跑了,百姓当然也就没有了反抗的心气。” “寡人知道。”方离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利用夜间潜入他们的营地,分给兵器是不可能了?” “是的,地穴的设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起事的话,只能在白日劳作的时候。”贾诩收起地形图,“内卫已经成功潜入苦力营当中,只要大部分的青壮被说动,就可以立即起事!” 方离点点头,却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样子:“从城中起事,城内的老弱妇孺或许可以幸免于难,但城楼上的...” 明白方离话中未尽的意思,贾诩的眼神也冷了几分:“主公,臣请破城后,白狄军上下一个不留!” 城内,东城采石场的苦力们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在监工的皮鞭下被驱赶到地穴中,等待一日里唯一的一餐饭食。 正文卷 三百零一 凡夫俗子 苦力居住的地穴阴暗潮湿,往往几百人挤在一个狭窄的洞穴里面,夜晚要蜷起身体才能入睡。 这里的守军只有五百人,为了防止发生暴乱,白狄人每日只给这些苦力们吃一餐,还都是稀的,一个壮小伙子根本吃不饱,白天干的又都是重体力活儿,经常有人饿昏或病倒。 白狄人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不管是饿倒还是病倒,有人昏过去就喂给一碗稀粥,能醒过来继续干活儿的就可以活命,不行的就拉出城活埋,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三千青壮和牲畜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消耗品。 这夜的晚饭又是例行的稀粥,苦力们舍不得一口喝完,都是小口小口的抿,但一碗粥总共也就那么点多,肚子里一点饱意都没有,碗就见了底。 钱三才十五岁,被抓来做苦力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以来天天都吃不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怎么受得了,这不一碗稀粥下肚,钱三只觉得头昏脑涨,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周围的苦力们大吃一惊,急忙七手八脚地扶着钱三躺下,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人伸手摸了摸钱三的额头,脸瞬间就白了:“不好,三儿这是发烧了啊!” “什么?”苦力们脸色也都变得青白起来,尤其是平日里跟钱三关系不错的几个汉子,嘴唇都急得发紫,“五叔,三儿这烧发得厉害吗?明儿个要不能干活儿,那可就...那些蛮夷是不养病人的啊!” 被叫做五叔的男人仔细地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热度,半晌无奈地摇摇头:“烧倒是不厉害,只要能饱饱的吃一顿,洗个热水澡,再在被子里捂上一夜,明儿个早上就好了,可在这儿活命都是问题,哪来的饭食和热水啊!” 钱三烧得糊里糊涂,神志已经开始有些不清楚,嘴里支支吾吾地在喊饿。 周围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都惭愧地低下头,如果是其他事他们还能帮扶一下,但在这苦力营,生病就代表着被放弃,谁也救不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男人突然端着碗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的粥还没喝,先给三儿喝下吧。” “壮子?”五叔讶异地看了青年一眼,“你不是在隔壁呢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叔,我早来了,只是人太多,兄弟们都没看到我。”壮子憨厚一笑,“白狄人昨天又抓来十几个壮丁,我们洞里面塞不下,他们就把我赶这儿来了。” 北屈城周围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村落,东边的山上听说也有许多人家,白狄人经常时不时的出去掳掠,把周边还没来得及逃难的壮丁们都抓回来,这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唉,都这么久了,做什么想不开留在这儿啊。”五叔叹了口气,接过壮子递过来的碗,一点一点给钱三喂下。 断断续续吃了碗粥之后,钱三皱紧的眉头似乎放松了点,不再喊饿,而是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粥也就只能救急,热还是散不下来啊。”五叔把碗放在地上,“明天一早要是醒不来干活,被那些蛮夷发现,三儿的命肯定就没了。” 夜已经深了,平日里疲惫不堪的苦力们这时候早就饿着肚子进入了睡眠,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入睡,几百号人都紧张地围住钱三,暗自祈祷这小家伙能快点挺过来。 但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生病的人能成功活下来的,就算能挺过今晚,没食物没药的情况下病只会不断恶化,最终被白狄人发现,命也就到头了。 壮子的半张脸遮在黑暗之中,凝神看了昏睡的钱三半晌,突然道:“五叔,我记得采石场周围好像有能治发烧的草药吧?” “嗯,是有。”五叔仍是满脸凝重,“这要是白天,兄弟们倒是可以想办法摘他几棵,可这大半夜的咱们又出不去,有也没用啊。” “没事儿,待会我去,您就放心吧。”壮子摩拳擦掌地望洞外张望,“我都摸清了,外面的白狄人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洞穴外面不比大门,防守没那么严密。” 五叔犹豫了一会儿:“壮子,这能行吗?别没采着药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您就瞧好吧。”壮子嘿笑着拍了拍自己都是肌肉的胳膊,“逃出去我没信心,搞几棵草药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俺不认药,您得把它们都长什么样给说说。” 五叔想了想,一点头一跺脚:“就赌这一把!总不能对个半大的孩子见死不救吧。” 说完,将需要的草药生长的位置和大概外貌给壮子再三重复了几遍,壮子支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马上就是白狄人换岗的时候了,壮子摸着黑漆漆的洞穴璧往外走,虽然一路上的汉子都在让路,但还是人挤人走得十分艰难。 快要摸到洞口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掌突然搭在壮子肩膀上,壮子浑身一僵,故作淡定的转过头看向后面那个黑影:“兄弟,怎么了吗?” 那黑影靠近了些,借着洞口的微弱月光能大概看清楚是个三十来岁壮年男人的脸。 男人似乎很紧张,握住壮子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壮子,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俺跟你一起吧。” 明明连嗓音都在恐惧的发颤,壮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马上掩饰过去,伸手拨开男人按在肩膀上的手掌,笑道:“没事儿,人多了反而碍事。” 那男人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晦暗难明的眼神目送着壮子消失在黑暗里。 白狄人在采石场布有重兵,放的是外面的人进来或里面的苦力外逃,守在洞口的哨兵只有四五人。 趁着哨兵换防的工夫,壮子一个闪身从黑漆漆的洞口钻了出去,然后马上压低身体,匍匐在洞边的矮草丛中,等待时机慢慢地匍匐前进。 为首的哨兵不着痕迹地朝壮子藏身的矮草丛瞥了一眼,但很快便转过头,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文卷 三百零二 顶级刺客 壮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士兵在转过头,却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的样子,还是蹑手蹑脚地往采石场爬去。 五叔所说的草药生长在采石场的山坡上面,距离边缘还有一段距离,且四周空旷没有隐蔽的地方,就算苦力们想逃也没人会选这种路线,所以白狄人的巡逻队并没有经过这里。 黑夜中点燃火折子太过显眼,壮子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点一点在杂草中寻找着需要的草药。 明明随时都有被发现的风险,壮子却好像一点也不急,特别仔细地观察着每颗草的根茎部分,生怕把野草当作了药草。 很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一个身穿白狄低级军官软甲,标准采石场守卫打扮的青年突然出现在壮子身后,也不打招呼,只一边注意着周边的动静一边低声道:“壮士放心,令堂已经从白狄军手上救出来了,现在安置在城内绝对安全的地方,一有机会我们就会把她老人家送出去。” 壮子采药的手一顿,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他强自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背对着那军官咬着牙回答:“大恩不言谢,我聂政说到做到。” 军官顿了一会儿,又放出一个惊天炸弹:“不久前城外传来消息,令妹找到了,现在已经被带到军营里妥善安置下来,事成之后,壮士一家便可团聚。” 聂政刚准备离开的动作猛然一停,瞳孔瞬间睁大,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 军官见势不妙立马转过头,警告性地瞪了聂政一眼,然后才温声解释:“壮士放心,我们绝没有挟持人质的意思,令妹是我们的人跟踪白狄斥候的时候偶然发现,也是令妹运气好,如果晚到一步,她就被白狄人抓走了。” 聂政苍鹰似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的双眼,军官坦然对视,过了一会儿,聂政才慢慢放松下来,压低的嗓音因为情绪变得嘶哑:“请转告你家主人,我聂政知恩必报,请千万看顾好聂政家小...” “这是当然。”见气氛重新缓和下来,军官又转过头小心地查探四周,“就算没有壮士的承诺,我等也绝不会对中原百姓见死不救,时间不早了,壮士快回去吧。” 说完,军官从怀中掏出一叠飞刀和一个小巧的药瓶:“这是暗器和药,让那个发烧的小娃吃了,注意保暖,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发发汗,耽误不了明天干活儿。” 聂政眨眨眼,接过飞刀和药瓶塞进怀里:“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发烧?难道...” “这有何奇怪?”军官笑笑,“我不仅知道发烧的是个娃娃,还知道那娃儿叫钱三,是你恩人一家留下来的唯一一根独苗儿,没错吧?” 聂政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拱拱手便矮身离开了山腰,蹑手蹑脚地回到山洞里,洞口的守卫还是之前朝草丛张望过的士兵,这次他的警惕性显然没有之前那么高,不仅背对着洞口,还离开了岗位拉着另一名守卒侃起大山来,让聂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溜进了洞中。 山洞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苦力们听见洞口有脚步声,纷纷躁动起来。 “安静!”聂政低吼一声,穿过重重人群回到山洞最里面钱三躺着的位置。 小孩仍然昏睡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痛苦的梦呓,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五叔和几个青壮汉子守在钱三旁边,看见聂政回来眼睛都是一亮:“怎么样?” 聂政想了想,没有拿出从军官那里得来的药瓶,而是只掏出几棵采集到的草药递给五叔:“白狄人看得紧,我怕被发现,只找到这一点。” 虽然说只有一点,其实也有成年人小一把之多了,五叔欣喜地接过药,又拍拍聂政的胳膊:“辛苦了,尽人事听天命吧,但愿这孩子有福。” 众人都点点头,紧张地看着五叔把草药揉碎,将挤出来的汁水一点点喂进钱三的嘴里,然后把剩余的草药放在额头上,这才松了口气,只有先前主动请缨要一起出去寻药的男人在不着痕迹地用余光观察聂政。 喂完药,五叔又看了圈围着的男人们:“夜里湿气重,不能让钱三受寒,你们谁身体比较强壮的,把衣服脱下来给三儿盖上。” 这个叫五叔的中年人似乎在苦力中很有威望,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主动脱下衣服递过去,其中就有那个奇怪的男人,他笑着递上衣服,还开玩笑似的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肌肉,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聂政的动作。 聂政怀里藏有飞刀和药瓶当然不能脱衣服,但他也注意到有人在一直看着自己,以自己对三儿的关心程度,不可能甘愿挨饿又冒险,却不愿贡献出一件薄薄的衣服。 但苦力中也不是铁板一块,白狄人承诺过只要检举揭发想逃跑的人,就可以休息两天饱餐一顿,如果抓到了外面掺进来的探子,不仅可以重获自由,还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财! 为了这点施舍,不少苦力甘愿背叛同甘共苦的兄弟,日日夜夜睁大眼做异族人的眼线,就盼着能出卖兄弟来换取自由呢。 聂政今晚的举动太过高调,肯定也引起了这种人的注意,如果不能应付过去的话,不仅聂政自己要遭殃,外面的计划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连累五叔和钱三儿他们。 视线一直没有消失,没办法,聂政只好一边做出脱衣服的动作,一边急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好在五叔及时制止了聂政的动作,不仅不让他也脱衣服,还随手拿了件别人脱下的衣服让聂政套上:“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本来就一天没吃东西,刚刚又那么折腾,暖和暖和赶紧睡一觉,别三儿好了你又倒下!” 聂政心下一松,赶紧向五叔连连道谢,接过衣服套上就合眼在钱三旁边躺了下来。 “唉,真是个好孩子。”五叔长叹一声,趁着其他人也放下心歇息的空当一把抓住盯着聂政那人的胳膊,眼神狠厉地望过去:“二根,你想干什么?” 二根憨厚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目光和五叔对上又躲开:“叔,您说啥呢,我能干啥啊。” 拥挤的地洞里没有单间一说,头抵头脚抵脚的,自然也没有隔音的地方,谁和谁说话不管声音压得多低都总会有人能听到,彼此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和隐私可言。 所以五叔一拉住二根,周围或躺或坐着的人就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这俩人都在说些什么。 这种环境下,即使二根想要劝说五叔一起监视聂政都做不到,因为一旦他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想要出卖兄弟的意思,这些汉子第二天就能让他横尸采石场。 “我可警告你,壮子是为三儿铤而走险去采药的。”五叔伸手想抓二根的衣领却发现对方早就是光着膀子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一把掐住眼前细瘦的脖子,“二根,三儿可是你自小看着长大的,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叔!”二根急了,“你说什么呐,我会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 聂政虽然和五叔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钱三,但出色的耳力还是让他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 原来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无处不在视线的主人是二根。 聂政心中暗暗生出警惕,虽然能够肯定二根不知道洞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这么个人在对救出苦力的计划来说终究是个不稳定因素,得想个办法除掉他。 他答应了恩人要作为内应协助唐军救出苦力的计划,还承诺了肯定会发动苦力中愿意响应的人,到时候一道起事,事实上也已经看好了几个平日里表现激进,和白狄人之间有深仇大恨的苦力,只等挑明关系了。 但现在二根横插一杠子认为自己有问题,之后肯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而白狄守卫对这种明显带有跟踪监视意味的动作根本不会管。 距离约定的行动日期只剩下一天时间,如果明日结束前还没有和兄弟们商议好的话,恩人的行动肯定会受到影响,城里的中原人也肯定会被连累。 看来,如果二根执迷不悟,也只能让他先去阴曹地府和他的白狄主子相会了。 就在聂政为暴动的计划发愁的时候,方离正在他的大帐里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流口水。 本来能在苦力营里面找到聂政这个香馍馍就已经够惊喜的了,老天爷居然还把他的妹妹送到了自己手上。 哈哈,如果说救母是你来我往的交易的话,那他方离在白狄人的马蹄下把聂政的妹妹给救了出来,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恩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姐姐到春秋大陆却变成了妹妹,但聂政是个知恩必报的人,而且对自己的母国可没什么感情,这样的刺客可比荆轲之辈要可爱太多了。 思绪一乱飘就有点收不回来,等方离回过神的时候,对面聂政的妹妹聂荌已经在忍不住缩脖子了。 聂荌现在才十八九岁,正是水灵灵的年纪,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但隔着层灰都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方离还真不介意来个英雄配美人的佳话。 但现在肯定不行,方离笑盈盈地让亲兵把聂荌带下去安置,接着看向闻讯赶来的贾诩忍不住直乐:“文和啊,上天待寡人可果真不薄,本来以为只得了个聂政,没想到还附赠他一家子!” “主公说得是,也亏得之前的晋地之乱让聂政放弃了去齐国逃难的打算,正巧暂避在北屈周围的钱家庄里,又正巧被白狄人抓了去,这才让臣等捡了个便宜,”贾诩附和着点点头,“不过,光凭苦力营的暴动还不够,我军攻城,肯定得要面对城墙上的老弱...” 本来以为在城内暴动时突然袭击可以打个时间差,避免残杀被掳掠过去的老弱妇孺,但没曾想鲜虞武狡猾至极,从第一次试探过后就再没让那批老弱下过城墙,吃喝拉撒睡都在城楼上,显然是时刻防备着唐军的突袭。 这种情况下,城内的暴动只可能保住那些还没被拖上城墙的百姓们的性命,唐军士卒还是得面临亲手屠杀百姓的心理压力。 这个时候,专门为攻城而生的先登营反而不管用了。 方离掀开账帘:“去叫张辽将军过来。” 亲兵领命离去,剩下帐篷里的贾诩了然微笑:“主公准备让文远将军带兵主攻?” “正是如此。”方离的表情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晦涩,“高顺练兵打仗从不含糊,陷阵先登二营都是出自他手,但就是心有时候太软了点,恐怕担任不了如此大任。” 话说到一半,张辽嘹亮的嗓音在大帐外响起,然后是掀开账帘的声音,只穿着内里的军服,没有披上甲胄的张辽出现在方离和贾诩的面前。 贾诩先是一愣:“将军莫不是已经歇下了?” “正是。”张辽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臣刚睡下,就听见有人来报主公有事召见,臣不敢怠慢掀开被子就赶了过来,还请主公恕臣失仪之罪。” “行了,哪来的那么多罪名。”方离不在意地挥挥手,又把之前和贾诩说的那番话重复一遍,末了总结道,“因此,寡人想要让你带领陷阵营的将士作为先锋攻城,文远意下如何?” 常言道慈不掌兵,早在第一次看到敌人把百姓作为肉盾的时候张辽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方离的话毫不犹豫地应下,但又不免担忧:“主公,臣倒是没问题,但如此一来,下面的士卒难免会影响到士气...” “放心吧,寡人会把踏白军安插在里面。”方离宽慰道,“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率先射杀城楼上的百姓,然后鼓噪士气,至于之前的准备工作,就要靠文远了。” 如果不跟士卒们事先通好气,到时极度的冲击之下战斗力大减,被残忍冷血的白狄骑兵反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文卷 三百零三怒火 “主公!属下无能!” 张辽掀开帐帘低着头走进帅帐,刚,刚一进门就告罪。方离瞧见张辽一脸郁闷的样子,倒有些稀奇。 “文远,发生什么事了?”方离问道。 “唉!说来可笑,臣到陷阵营中鼓舞士气,可谁知道?这营中士兵,听说了对面北屈城上白狄人拿我中原老弱当挡箭牌,说什么也不肯攻城,臣正是无能!”张辽说完,长叹一声。一旁的贾诩听闻此言,朝着方离会心一笑,说道: “陷阵勇士拼死敢战,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要他们去将弓箭对准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却是为难了些!”贾诩望向方离,“主公,臣去走一趟,也好帮帮张将军。” “不了!将士犹疑,只有寡人这个主公亲自出面才能镇得住场子,文和便在此等候,让寡人亲自走这一趟吧!”方离看着沙盘上的北屈城,默默想到:鲜虞武,你个匹夫,你等着! “主公英明!”贾诩拱手道。 校场上,方离满副武装,身披明黄甲胄。 “将士们!寡人的弟兄们!”方离喊道,“对面的这个白狄人,真他娘不是个东西!他们把我们中原的老幼赶到城墙上,拿他们当挡箭牌,兄弟们说,他们是不是不是人,不是个东西?” “牲畜不如!”陷阵营将士回道。 “还有一点,大家对面的敌人还不是韩军,而是那白狄人,他的守将叫鲜虞武,这个叫鲜虞武的东西把我们的中原老弱来当挡箭牌,兄弟们说,该怎么办啊?” “杀了他!”将士回道。但这之后,陷阵营中便有一小部分声音, “可是这对面城墙上的毕竟是我们中原同胞啊!这怎么下的去手啊?” “是啊!我是不敢的!” 方离不管这些声音,继续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寡人和你们一样,也不敢攻城,但是你们知道吗?如果不去击败敌军,那么敌军就会用同样的办法击败寡人和大家,如果大家被击败了,那他们又会用这卑鄙的办法击败中原的所有军队,到时候所有的中原老弱都会被他们控制,你们的父母,会遭到那白狄人的屠杀,你们家中的妻女,姐姐妹妹们,会被那白狄人奸杀,兄弟们难道想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吗?” “不想!不想!”陷阵营中士气开始被带动,方离知道,自己的讲话起到作用了,但是还是要趁热打铁, “好!既然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弟兄们就要击败对面的敌军,让我们把敌军全部杀光,让我们击败他们,让他们为他们无知的行为付出代价,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激怒我们了!”方离拔出剑,指向天空,“击败他们!” “杀了对面的杂种!!!” “杀光他们!!!” “杀!!!”方离举臂高呼。 “杀!杀!杀!!!” 陷阵营将士齐声喝道,响声响彻云霄。此时此刻,方离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得到了,自己将这只部队的士气达到了最高,目前陷阵营没了对敌人的恐惧,而等待对面白狄人的,则是自己这支陷阵营将士的怒火,这怒火能燎原,更不用说这对面一个小小的北屈城了! 次日北屈城内,壮子一边干着活,一边想着城外的情况,恩人救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可不能耽误了恩人的大事,而且,这也不光是恩人的大事,也事关着被白狄人当做挡箭牌那中原老弱性命的大事啊!壮子又转念一想,这昨天自己那么大的举动,这敌人,会不会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呢? “壮子!”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壮子肩膀。 “什么人?”壮子吓了一跳,迅速回头,做出要击打对方的动作。 “壮子!是我!” 壮子定睛一看,“啊!原来是五叔,你有什么事吗?” 五叔也被这壮子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缓了口气,说道,“刚才我干活的时候啊,碰巧听到了那几个军官讲话,他们在说壮子你,好像是有人在盯着壮子你呢!你可要小心点啊!”五叔悄悄说道。 “好的,那你也小心点!”壮子心中暗暗想到,果然还是被人给盯上了,是那二根吗?壮士思考着,想来想去场子里再也没有其它人像他这么可疑,壮子望向二根,二根的举动更加坚定了壮子的预测。你等着,晚上有你好看!壮子心中浮现出一个计划。 黑夜来临,壮子吃完饭,便速速离开了大家,果然,二根没过多久也跟了出来,壮子暗子笑到,好戏马上要上场了。壮子悠着身子,慢慢的摸向大门,他要做出想要逃跑的样子,骗二根到大门口,二根果然中计,偷偷摸摸的跟着壮子,只是二根突然发现,壮子不见了,是突然跑了吗?二根不动脑子,往大门边四处来回张望。 “大人,看!那个家伙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趁着甩开二根的这段时间,壮子迅速的找到了场地的军官,将二根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军官也迅速的来到大门口,果然发现了偷偷摸摸的二根。 “来人,拿下他!”军官拔出剑,“我说这几天怪怪的,还真他妈的有内奸!” “啊!大人!我...我...不是内奸!”二根慌张了,并指向了壮子,“他才是内奸!” “你放屁!”壮子倒打一耙,“你不是内奸你在大门口干什么?刺探军情?还是想要逃跑?”壮子像军官作揖,“大人,这家伙在场地里老是欺负小人,还时不时问大家一些关于其他的问题,我早就怀疑他了,请大人明察!” 二根还想再说话,但是军官没有给他机会,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二根脸上,“狗东西,瞧你那样子,一看就不想个好人!”军官又对壮子说道,“小伙子!你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什么都不是,你是个好人,以后只要在我这,就没有人敢欺负你,有事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军官说罢,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下,鲜血直流。 哼!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到阎王爷那里去做走狗吧!壮子想着。 正文卷 三百零四 二根人头落地,壮子也得到了守军军官信任,壮子可以展开自己的行动了,他迅速找到五叔,依靠五叔了在苦力营中的威望,迅速聚集了一批人。 “兄弟们,我们在这苦力营中,干着最最下贱的活,却吃不饱穿不暖,大家说,我们涂了个什么?”壮子轻生说道。 “是啊!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一些年轻点的人回道,他们不想上了年纪的人,已经被驯服了,他们还是保留了骨子中的那一点气概。 “你说,我们以前为韩公做事,这也理所应当,但是如今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几个白狄人,来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我是无法忍受的!”有一个年轻人回道。 “在坐的各位多是这种想法吗?”壮子问道。 “是啊!”一些人开始激动起来,而壮子示意他们安静一点,“我们现在被他们控制着,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恢复自由,就是不知道大家干不干跟我一起干。” “但说无妨。”五叔在一旁说道。 “我的想法有些大胆,如果听了害怕的,可以退出!”壮子看着大家。 “都这个样子了,还怕啥?” “好!”壮子看着接话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不错!那我说了,我其实是城外唐军的安插在城内的,城外的唐军马上就要进攻这城了,你我可趁此时间,与城外来个里应外合!打那个守将措手不及!” “这?”一些人开始害怕了。之前有一小部分人尝试过逃跑,而他们被抓住后,是被守军用枪尖托着头颅,挂在营门之上,所以,害怕并没有错。 “怕什么!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另一群人回道。众人开始将目光望向五叔。 五叔在这苦难营中时间较长,具有较高的威望,众人都愿意听他的话。 “壮子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成这副鬼模样了,继续呆在这是一死,搏一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呢!”五叔说道。众人听了五叔的话,纷纷点头。 见众人统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壮子继续说道,“想要搏一搏,我们首先要吃饱,明天我们就在场地边上吃野菜充饥,只有吃饱了,大家才有力气!” “来!大人!这边挖出了个宝贝!”内卫对着守将说道。 守将一听说有宝贝,便乖乖跟着内卫来到了场内一处隐蔽的地方。 “挖出了什么宝贝?”守将说。殊不知背后一人悄悄出现。 “那就是我!”壮子说道,守将没来得及反应,壮子轻轻一刀,鲜血从守将脖子中喷涌而出。壮子熟练的割下了守将头颅。看得出来,壮子的手艺并没有生疏。内卫在壮子一旁,看着壮子飞快的一刀,也暗自吃惊,听说他很厉害,没想到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壮子走到场地中央,大声喊到: “兄弟们!时机已到!动手吧!” 众人应声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守将闻声迅速镇压,却不不曾想苦力人数众多,而且众人行动,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苦力营的人都开始了反抗,大量守将的兵器迅速被夺过,整个苦力营,有守不住的趋势! “什么情况?”此刻的鲜虞武正在小睡,微微听到远处的躁动声响,惊醒过来。 一个属下慌忙跑进来,跪在地上,“将军不好了,苦力营造反了!苦力营守将也死了!” 鲜虞武冷眼看着仆人,“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几个贱民吗?老子立马灭了他!” 轰!轰!轰!城外传来声响。 “又怎么了?” “报!” 鲜虞武不耐烦了,“报个屁,快说?” “城外唐军开始攻城了!大概五千多人,背后军阵貌似还有八九万人。”将士哆哆嗦嗦地说道。 “哈哈!没想到还真敢来!十万人又如何?”鲜虞武狂笑着,“传鲜虞仲,令他领一千人去解决苦力营!老子倒要亲自看看这唐军要如何攻城!” 北屈城外,由张辽率领的五千陷阵营将士发动了进攻,陷阵营上下,介是热泪盈眶,自己要拿起屠刀砍向自己的中原老弱。 鲜虞武站在城头,轻蔑的望着冲杀上来的唐军,但是令鲜虞武没有想的是,登上城墙的唐军,尽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将自己精心设计的挡箭牌砍杀,投过唐军的眼睛,鲜虞武看到的是,是那无尽的怒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鲜虞武狂叫着,他不相信,对面的唐军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他所看到的,只是手起刀落,无情的唐军,一定是哪里出来问题,是挡箭牌不够的原因吗?鲜虞武想着,“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副将,你马上去苦力营抓些更多的人,这样才可以发挥挡箭牌更好的效果!”鲜虞武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战术,自己辛辛苦苦设计的计谋,轻轻松松被敌人破解了,换作是谁心中都不好受。 城墙上大量的中原老弱倒下了,而城外后发的弓箭手,也开始压制陷阵营暂时没有拿下的几个区域,面对着凶残的陷阵营将士,城头的白狄守军开始慌乱起来。鲜虞武的指挥开始不怎么管用起来了。 城外的山坡上,方离静静地看着部下攻城,“这白狄人在旷野上作战的确顽强,但是这守城,看的孤是一个惨不忍睹啊!” “是啊!”贾诩一旁说道,“瞧这这白狄人守城的架势,当真是滑稽,明明有着杀伤力巨大的巨弩不用,却偏偏喜欢用威力小的弓箭,远远望去,也不见城墙上滚石滑木落下,这场仗,依臣愚见,不用主公后续大军,只要这五千陷阵营将士外加先登营就可攻下!” “是啊!”望着城头的景象,方离心中些许好受了点,命令将士斩杀无辜之人,对于方离来说是异常痛苦的,但是也只有这样,很多的中原老弱才能不收到伤害,方离目前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而让自己做出这个残忍决定的人,方离绝对不会放过他! 307章 “怎么还不见另外一群老弱呢?”鲜虞武在城墙头吼叫着,此时此刻,鲜虞武急坏了,自己的部队在野外战斗一流,但是这城墙守卫,的的确确处于了下风,自己的两万军队,居然大有抵不住唐军五千士兵的迹象。如今,只有铤而走险,再抓一些挡箭牌过来,或许管用。 而苦力营内,壮子的战斗也在继续着,鲜虞武派来一千士兵前来支援苦力营守军,来自外面的压力一直持续在增加,好在苦力们夺下了营门,营门狭窄,这外边的一千人再是多,也不能一下子拥进来,只能一点一点的推进,苦力营占据了营门,也就占据了优势。 “兄弟们,我们可以守住的!”壮子身先士卒,随手刺死一个敌人,“敌人除了人多,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占据了营门这个好位置,很简单,只要敌人上来,我们对准敌人脑袋,从上往下,轻轻一刺就可以了!”说完,壮子在次示范,轻轻一刺,又是一人,枪到人亡。 “兄弟们,把我们之前积攒的愤怒爆发出来吧!想想这群狗杂种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杀死他们!”众人回复道。 “杀!我们不是畜牲!” “杀!杀了这群草原上的狗杂种!” 苦力的士气鼓舞到了最大,虽然大部分人并不会作战,但是看着壮子的示范,站在营门上的几个人也收货颇丰,毕竟处在上位,把枪刺出去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既省力有方便。一刺一收,便杀死一个敌人。 而站在塔楼上的苦力,则是拿来弓箭,再内卫的带领下,向较远处的敌军攻击,鲜虞仲领命急急忙忙,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带着弓箭,只能是默默的忍受来自塔楼上的攻击,而手下的一下士兵,试着将矛头投向营内,但还是被另外的一股力量压制,营内另外的一群人,不在营门上的,不在塔楼上的,没有武器的,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营外敌军,也给营外敌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苦力们越是激战,越是想起了之前白狄人对待自己兄弟们的种种,不由得士气更加高涨,更加的顽强了。而营外的鲜虞仲,却是拿这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算是身经百战了,竟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视死如归的敌人!这平日里自己看不起的贱民,都没有好好的经过训练,如今拼死居然是抵挡住了自己手下一千人。 此时此刻的北屈城墙上,也是一副相同的景象,在鲜虞武失去了那一千无辜老弱的挡箭牌之后,鲜虞武的军队开始慢慢的溃败,白狄人在守城方面的劣势慢慢的开始显现出来,白狄军中,仅有少数几个人在鲜虞武的指挥下使用了落木滚石,而一些白狄人,开始扔掉了具有防守优势长枪,拿起了马刀,于身穿铠甲的陷阵营将士展开了对砍。时不时的有人跌落城墙,兵器的碰撞声,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双方将士在激战当中,城楼边的火盆被打翻,滚烫的火油散落一地,主城楼也燃烧了起来,大风一吹,燃烧形成的滚滚黑烟如同巨龙一般,在空中随风摆动,几十里开外都可以看到。 张辽带头奋战,原本雪白的披风,早已染成了红黑色,飞溅的血液顺着脸,脖子,也早已渗入了铠甲内,浑身黏糊糊的,但是张辽不在乎,依旧是战斗,他自己也记不清砍杀的多少人了,只知道自己的剑已经断了两把了,人的血肉之躯是那么的脆弱,又是那么的坚硬,一把宝剑,能砍多少个人而不豁口呢?张辽及其部下陷阵营已经不管这么多了,已然是杀红了眼,兵器豁口了,断了,没关系!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把,继续战斗,不管的先前死去弟兄的剑,还是是敌人的马刀,长枪,都没有关系了,只要可以战斗就可以了!这样的军队,当真可怕!陷阵营将士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随后先登营将士也马上跟上,白狄军队终于抵挡不住,被敌军压垮了,沿着城墙溃散开去。 “主公!我军已经控制北屈城头,马上向内城和城楼方向进攻!”北屈城外,方离收到了消息。然而,对此,方离脸上并没有呈现出喜悦之情,此刻方离的表情,异常阴森。 “传令下去,不论白狄人誓死战斗的,还是投降的,通通杀无赦!还要一点,务必给孤生擒敌军守将鲜虞武!”方离冷冷的说道。方离要让那些白狄人,付出比自己更加惨痛一千倍一万倍的代价! 一旁的贾诩看着自己的这个主公,欲言又止,他懂得主公的心思,这个决策对于主公是痛苦的,但这也是每个做为王者的人,所必须走过的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方离显然也不例外。 王令传到了最前方,以张辽为首的陷阵营,更是爆发了更强的战斗力,纷纷赶上溃退的白狄人,此时此刻,先前的一片苦水,愧疚,愤怒,通通在这一刻陷阵营将士身上爆发了出来,对付已然军不成军的白狄人,陷阵营将士更是以一当十。依旧抵抗的,将长枪长矛挑破喉咙,遇到投降的也是手起刀落,好不手软。将士们将击杀白狄人的头颅割下,挂在腰间,继续追击。 “报!我部以拿下城楼!” “报!我部以拿下城门,部队以向内城进发!” “报!我部斩杀敌军三千!” “报!我部斩杀敌军四千!” 捷报源源不断的向方离报告,而此刻,方离还是有些恍惚,他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捷报。 “那城内苦力营响应的是呢?”方离问道。 “报告主公,苦力营方法我军没有拿下,所以没有消息!” “主公十分挂念苦力营的情况。”贾诩说道,“主公要不让下面将军去持援一下?” “不用了,我亲自前去!”方离拔出剑,吼道,“将士们!随我一同杀进城去!生擒鲜虞武狗贼!” “诺!”将士齐声高喝,战马奔蹄。 正文卷 三百零五 天下一统 ,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凭借吕布、孙策、典韦、张辽等人的戮力死战,依靠贾诩、法正等谋士的出谋划策,方离率领十万唐军历经六个月的时间平定了西方的义渠、白狄、匈奴等少数民族,将大唐的版图延伸至后来的甘肃天水一带,对强秦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在征服异族的同时,方离不断的收获功绩点,半年之内又先后召唤到了猛将张飞与谋士庞统,以及甘宁、于禁、张郃等良将,使得唐国的实力更趋强大。 而在另外的战场上,征北大都督曹操率领英布、高顺、许褚、夏侯惇、乐进等人一路高奏凯歌,将原先属于晋国的土地全部纳入大唐版图。 经过新一轮扩张,方离统治的大唐已经拥有八百万人口,带甲五十万,武将如云,谋士如林,从实力上超过了东齐与西秦,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拥有外挂的大唐虽然一路所向披靡,但几个同盟国却是危如累卵,随时面临灭国的危险。 先是白起在洛阳西运筹帷幄,击败了项燕率领的主力楚军,并伏击射杀了楚军主将项燕,歼灭俘虏了十五万楚军,获得了一场振奋秦国军心的大捷。 危急关头,幸亏周瑜率领赵云、张飞、甘宁、徐盛、黄盖等人提兵十万分水陆来援,才让楚军不至于全军覆没,剩下八万余人由项梁、项羽叔侄统帅,暂时依附于唐国,屯兵洛阳附近。 为了解洛阳之围,方离率领孙策、吕布、典韦、张辽、贾诩、法正、庞统等文武统帅十五万马步混合军团由西北方向进攻秦都咸阳,逼迫白起退兵保卫国都,洛阳之围暂解。 秦将王翦、蒙恬历经两年的征讨,先后灭亡巴蜀二国,继而率领三十万秦军顺着长江,水陆齐下,直捣楚国国都郢。 作为秦国的联盟,十万吴军也在伍子胥、孙武的率领下由东向西进攻楚国,使得最先称王的大楚“四面楚歌”,危在旦夕。 寝食难安的楚王熊侣一面修书召回项梁、项羽叔侄统帅的残兵剩将,一面遣使向大唐求救。 项梁接到书信后迅速退兵,却在撤退途中再次中了白起的埋伏,项梁战死沙场,楚军死伤过半。靠着项羽的冲锋,率领三万楚军侥幸突围。 大势渐去的韩国倒向秦国,联合宋、卫两国组成了一支十五万人的联军,在新野阻击项羽,使之不能返回郢都援楚。 次年春,由王翦、蒙恬率领的三十万秦军与伍子胥、孙武率领的十万吴军会师郢都城下,强攻七日,破楚国都城。 楚王熊侣点燃楚宫自焚,楚国灭亡。 无路可走的项羽遣使向唐国求降,方离命曹操率军南下解新野之围,招降了项羽、范曾、龙且、钟离昧、季布等楚军精英,以及精疲力竭的三万楚军。 秦国灭楚后实力大增,人口扩张到一千两百万,兵力七十万,再次超过了唐国。 苏秦自告奋勇前往吴国,离间吴、秦关系,最终使得吴、秦反目成仇,秦王命王翦、蒙恬继续南下进攻吴国,两军发生大战,各有伤亡。 趁着秦吴大战之际,方离遣使与秦国议和,然后迅速兵分三路进攻中原的韩、卫、宋以及苟延残喘的魏国余党。 收获了一波功绩点之后,方离再次召唤到了陆逊、姜维、邓艾、黄忠、李儒、陈宫等谋臣猛将,使得唐国实力更盛。 此刻的大唐已经是兵强马壮,统有曹操、周瑜、陆逊三大帅才,武有项羽、吕布、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典韦、英布、龙且、季布、钟离昧等悍将,还有姜维、邓艾、夏侯惇、曹仁、甘宁、张辽、高顺、乐进、张郃、徐盛、黄盖、马岱、养由基等能征善战的骁将。 文官方面,唐国拥有荀彧、苏秦、公孙衍、贾诩、庞统、法正、鲁肃、郭嘉、程昱、徐庶等顶级文官,可谓星光熠熠,人才济济。 经过一年的征讨,唐国先后剪灭韩、魏、卫、宋等国,使得国力大幅提升,人口超过一千五百万,兵力超过一百万。 方离再次收获大批功绩点,最终召唤获得诸葛亮、郭嘉、关羽、司马懿等人,使得唐国再次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就在方离西征之际,白起率三十万秦军攻破洛阳,意欲挟持周天子。 却不料这是唐国君臣故意露出的破绽,就在秦军攻破洛阳的时候,派人刺死了周天子,并嫁祸于秦国,使得强秦遭到了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秦、唐两国不断的扩张,东方的齐国也没有闲着,与鲁国多次大战之后最终攻破曲阜,灭亡鲁国,吴起归唐。 得到吴起的加入,唐国实力大增,方离组建四大军团,南征北讨,东攻西伐。 秦吴大战两年,秦军获胜,伍子胥战死,王翦、蒙恬兵锋直指苏州,吴王阖侣一怒之宣布投降唐国,并多次上书提议方离登基做天子。 方离接受群臣与阖侣的建议,于大梁登基称帝,自称唐始皇,册封阖侣为吴王,赵雍为赵王,姬称为燕王;燕、赵两国不战而降。 天下唐国已占据一半,方离命吴起、孙武、诸葛亮、曹操、周瑜、陆逊、廉颇、李牧、乐毅等人分路出击,同时与齐、秦两国开战。 两年之后,吴起、诸葛亮、曹操三路合围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灭亡。 秦唐鏖战五年,蒙恬、王翦先后病亡,白起独木难支,十路唐军超过百万合围咸阳,嬴任好驾崩,嬴政投降,白起告病不出,春秋大陆归于一统…… 就在四海升平,百姓乐业之时,方离却如坐针毡,派出大量的斥候刺探北方大陆的消息…… 但吕布所说的雪山并没有再次出现,更遑提雪山融化后异国铁蹄入侵,这让方离有些怀疑吕布是不是遇上了桃花源记中描述的诡异事情,或者是斗转星移,这时空又发生了巨大变化。 强敌不复存在,方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带领大唐的文武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使得大唐国泰民安,歌舞升平,路不拾遗,海晏河清。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