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为仙》 正文 序章 叛 大宁天和十四年冬,天阴沉沉的,却没有下雪。北方重镇范阳城外的一座高台上,一位名叫禄海的大胖子,正卖力的控诉着当朝宰相陈忠实的罪行,什么买官卖官啊,欺上瞒下之类的。且见他时而声泪俱下,时而咬牙切齿。面对台下数十万大军,这位大将军表演的异常卖力。 台下此时已经站满了前来范阳誓师的各路大军,站在台下左面的队伍,明显是大宁的官兵。因为在所有队伍中他们是最安静的人马,且看他们一个个盔明甲亮,神气十足,作为大宁东平郡王禄海的直属部下,这群官兵对这位异族大将军,大宁郡王早已死心塌地。许多年青的军官听着大将军高呼着:“除奸佞,清君侧”的口号,无不热血沸腾,神情激动。只不过迫于军法,所以才不敢出声呼应。 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军官,却对这些口号毫无兴趣,更有许多知道内幕的更是心中好笑,要说奸佞,大将军干的事和那位陈相爷也差不了多少。谁更奸一些还真不好说。这些老军官更期盼大将军早些登基称帝,能让自己的官爵能更上一级。 不过,老军官们也无一人松懈,他们和那群年青人一样全神贯注,不过并非全神贯注的听大将军训话,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台下其它的队伍,因为,周围的其它队伍里,站满了各式各样的“怪物”。 的确,从人类的角度来说,除了左边这一支大宁军队,其它队伍里的全是怪物。半人半鹿的夫诸人,上身象人下半身却是豹子的狍鸮人,虽然都有一个人字,但怎么看都象怪物,所以有不少大宁的军官称其为“四脚人”。至于兽头人身的狰狞人,则直接被军官们称之为“两足兽” 其实军官们以前并非没有见过这些异族,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军官,二十年前的开边之战,谁的腰间没有挂着三四个异族人的脑袋,无论是“四脚人”还是“两足兽”,对于大宁的军人们来说,除了军功再没有别的意义。 只是,今天的这帮异族来的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十多万异族大军站在帅台四周,军官们多少有些被包围了的感觉,尽管上边早已打过了招呼,军官们也知道这帮家伙早已臣服于大将军,但当看到这帮家伙大大咧咧站在帅台下面的时候,所有军官心里或多或少总有些不舒服。 不少老军官看着那帮异族乱哄哄的站在台下,兴高采烈的议论着,整个队伍发出嗡嗡的声音。活象一群赶大集的农夫。心中就愤愤不已,有不少人想着:“这帮混蛋,等大将军成就大事,就要让你们知道,能够活着站在大宁的领土上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真是不容易啊,想不到能活着站在宁朝的土地上”夫诸王莫卧儿对自己的长老说道。他的心中,说不出的兴奋。终于啊,等到这一天了,曾经只要派一个书生,拿着大宁皇帝的圣旨就能把夫诸人逼的狼奔犬逐的大宁,终于要倒台了。 看着台上的禄海大将军,莫卧儿愉快的对身边的长老说道:“哈哈,我们夫诸人终于也出了一位大英雄,唯一可惜的是,他母亲是个下贱的狰狞人,不过,也算不错。”想到这里,莫卧儿忍不住鄙夷看了一眼旁边的狰狞人队伍。 “看哪,那是我们狰狞族的大英雄。”狰狞人的大长老老泪纵横,虽然台上的禄海大将军,怎么看都是个人类,不过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却暴露他狰狞人的血统。仅凭这一点,就足够狰狞人高兴了。 终于,自家的族人也有了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狰狞人终于不用再怕大宁了。以前那种随便一个大宁将军,带着几千骑兵就能把狰狞数十万人杀的四散奔逃的时代结束了。“哈哈!”狰狞人的大老长呼斯楞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想笑。 “老家伙,有什么得意的!!”狍鸮族的族长额尔多听到呼斯楞的笑声,心中十分的不满。恶狠狠的瞪了呼斯楞一眼,忍不住又抬头看了台上的禄海一眼,心中酸溜溜的想:“为啥他的亲族长辈中就没有咱狍鸮人的血统,唉。” 不过想起禄海许诺自己只要随他起兵,便可以接回两代被大宁人抓走的狍鸮人的王。他的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自从狍鸮王被大宁抓了去,狍鸮人在北方异族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没有王的赐福,就不能借用先祖的神力,没有先祖所赐的神力。狍鸮人什么也不是……想到这里,额尔多也兴奋了起来,看着周围的异族,他心中想道:“只要迎回我们的王,唤醒先祖所赐的神力,你们都只是盘中的小菜而已。” “兄弟们!”高台上突然传来禄海巨大的声音,让台下一肃。异族无不惊讶。大宁的军士却知道这是动用了帅台上的扩音法器。一时间,禄海的声音在数十万大军头上飘过:“妈拉个巴子的,总而言之,此次兵发临安,活捉奸相,还我大宁一个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台下欢声雷动,尤其左边队伍中那些年青的大宁军官,有不少人激动的全身发抖。反倒是异族队伍却显的相对平静,不少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对他们来说,大宁男人腰包中白花花的银子和大宁女子身上白嫩嫩的皮肤才是他们最盼望的。 却见台上的禄海大将军,腆着个大肚子,迈着小方步沿着帅台边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和台下的各路军马打着招呼。正高兴着呢,突然一片雪花落在了大将军的胖手上,让肉山一般的禄海大将军皱起了眉毛。就连眉心间那个黑色的大锤胎记都变了形状。 却见他十分不悦的和后面一个女子说了句什么。只见那白衣胜雪的俏丽女子微一点头,缓缓走上帅台,在帅台中央站定,随手做了几个手势,口中喝一声“叱”。却见一道阳光自天而降,照在了帅台之上,台下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天空,只见帅台上方的天空,正好有一道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透过,照射到帅台之上,紧接着,那缝隙越来越大,将四周的乌云赶开。只盏茶功夫,整个天空已化作晴空万里。 这如同神迹的场面,引的台下数十万人欢声雷动,如同山呼海啸。禄海得意洋洋的来到帅台正中,高声喝道:“诸军,听我号令,兵发临……”他一个安字还没说完,突然天地一片昏暗,紧接着整个世界变成了赤红色,大军一片哗然,众人正窃窃私语间,却听一兵士高呼道:“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天地已经又变成了土黄色,众人皆抬头望天,只见天上挂着一个如同大锤一般的光华,那光华此时已从土黄色化作银白色,于是天地一片白茫茫,紧接那光华再次把天空染成黑色继而又成青色,连续五色之后,化作一道紫色光芒,朝西南方向飞掠而去。数十万人,看着这诡异的天象无不目瞪口呆。 这神奇的光华并不理会数十万人的惊讶,继续按它的轨迹向西南方向飞去,看着那奇异的光华向西南临安方向而去。禄海大将军瞪着一双牛眼,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然后才喃喃的说道:“妈拉个巴子的。”骂完他回头正要招呼刚才作法的白衣女子,却见那女子看着天上的异相,脸色苍白,全身发抖,似乎十分害怕。 不过,那光华已经听不见大将军的咒骂了,它飞快的向南方飞去。幽州,云州、晋阳,无数人看到了这奇异的天象,无数人发出惊讶的声音。那光华却不加理会,直到它飞越临安之时,一道黑气从临安城内飞出,缠着那光华死死不放,那锤形光华轻轻一抖,其中的一小团被黑气缠着落入临安城内。 那大团的光华却依然化作一个锤形,歪歪扭扭的飞向西南,似乎已经耗尽了气力,那光华越飞越低刚刚翻过安岭就直直的向梁州方向落了下来…… 正文 第一章 怪胎 天和十四年,入冬。 大宁梁州城西,赵庄。 一道五色光芒划破天际,向村外城隍庙的方向落去。 城隍庙附近的一个小山上,通身碧绿的三尾狐狸看着天上的异象,发出一声欢叫,向那星星的落点奔去。 “轰隆隆”随着一声巨响,整个赵庄的地面发出剧烈的颤动。“地龙翻身啦!”许多误以为是地震的村民,纷纷从自家的屋里跑了出来。直奔村庄东边去了。那里正在修建城隍庙,平整出了一大块空地。正好可以躲避地龙老爷的愤怒。 在村民们赶到城隍庙之前,那只拖着三条大尾巴的绿狐狸,已经将一只巨大的石锤拖出城隍庙旁的大坑。当那石头大锤被拖出地面时,赤、白、黑、青、黄,五色光华将赵庄的天空映射的异常艳丽。 看着瑰丽多彩的天空,一些目睹刚才奇异景象的村民,向周围的人述说着刚才的情形,原来不是地龙翻身,而是天上有宝贝落下来了。一时间,整个赵庄沸腾了,许多人纷纷赶往那宝贝落下的地方,不过除了一个大坑之外,什么也没有。 很多人不甘心,尤其那些亲眼见到星星坠下的村民,他们从家里取来锄头,铁锹等物,在那大坑翻刨起来。折腾了一天,可惜……什么也没有。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大多数农户都放弃了寻宝的行动,不少人大声咒骂着该死的盗宝贼,偷走了老天赐给赵庄的宝物之类的话,纷纷回家去了。 城隍庙对面小山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那个被人骂作盗宝贼的绿狐狸,在洞口看着离开的人群,得意的甩了甩三条大尾巴。 “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响起,原来每一条尾巴尖儿上,都挂着一个光华流转的金色铃铛。随着那小狐狸来回跑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纷乱的铃声终于停下,山洞又回复了平静,绿色的小狐狸已不再理会外面的村民。它的身边,那闪耀着五色光华的石头大锤将整个山洞映照出许多奇异的色彩。 小狐狸围着那大锤急迫的转着几圈,回头冲北方一阵欢呼,然后便静静的坐在那光芒夺目的大锤旁,似乎……满心的期待,好象这大锤就要发生什么变化似的。可惜整整坐了一整天,那大锤除了光华不停闪动之外,什么变化也没有……失望的小狐狸冲着北方一阵哀鸣,不知道在伤心什么。 如此,三条尾巴的小狐狸就守在了这山洞,每天都会满心期待的盯着那大锤,然后又满心失望的冲着北方哀鸣。 这一守,就是六年…… 直到又一个冬日的到来,过了今天,便是第七个年头了,如同以往一样,小狐狸依然在那色彩斑斓的大石边坐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见那石锤毫无动静,便又钻进了旁边的草窝,沉沉睡去。 午夜已至,石锤旁的小狐狸睡的正香,浑然没有查觉身边的巨石突然摇晃了起来。那巨石晃啊晃啊,有好几次都险些压在那小狐狸的身上,却总是有惊无险。 终于,那巨石大锤无声的碎裂开来,化作一堆碎片,一个幼小的婴孩静静的的躺在碎石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愤愤的盯着天空,鼻尖上三颗麻子点变的红彤彤的。 婴孩口中依依呀呀的,似乎在抱怨什么事情。身上五色光芒交相辉映,把身边的一卷竹简照的五颜六色。 小狐狸被婴孩的声音吵醒了,发出欢愉的尖叫,急冲冲的想要跳上那乱石堆。五色光辉一闪,小狐狸被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碎石上的小娃娃从地上爬了起来,小狐狸吓的用两只前爪抱住脑袋,谁知那小婴儿并未理它,依然定定的看向头顶,嘴角挂着揶揄的笑。也不知道在笑谁。 见那婴儿并未理自己,小狐狸谨慎的把前爪移开,好奇的看了一眼上空,黑乎乎的洞顶,什么也没有。正要收回目光,却见一阵金光闪耀,原本狭小的山洞变的巨大无比。身上五色光芒盘旋缠绕的小婴儿身边,跪了一地的金甲神将。 “二十四路伏魔真君!”小狐狸吓呆了,这些神将随便出现一个,自己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甩动着三条尾巴,想要开溜。却听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过,所有神将都转过头。已吓昏头的小狐狸这才想到自己尾巴上的铃铛。 “孽畜!”一位红脸真君大喝道。手中的大刀劈向小狐狸,已经四肢发软的小狐狸,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当!”大刀被蹦飞了出去,小狐狸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套了一层五色光华。 伏魔真君们惊讶的看向碎石上的小娃娃,却见那娃娃气呼呼的撅着嘴。口中说了四个字,象是在和谁赌气。小狐狸这次听清了那婴儿说的话。那小娃娃刚才说:“老子不干。”一时间,诧异,愤怒,奇怪,惊讶,真君们的表情让小狐狸有种看大戏的感觉。 所有的神将暴喝一声,各执神兵扑向那五光十色的小婴儿,一时间金光大盛,小狐狸一阵眼花。各种打斗之声,传遍整个山洞。小狐狸勉强看到金光之中人影闪动,不时传来呼喝惨叫之声。五色光华时不时的映射至金光之外。 不过片刻光景,金光无影无影,只剩下五色光辉缠绕的小娃娃。看着自己的头顶,小婴儿又恨恨的说了一句:“老子不干!”正当小狐狸以为要平静下来的时候,天空中红光一闪,五位奇装异服的老和尚,静静站在了那娃娃的面前。 小狐狸这次躲到了一块大石头下,生恐自己被发现,那是五方古佛啊,可不是它这种小妖精惹的起的。那婴儿这次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将五色光芒向五个老和尚打去。被称为五方古佛的老僧们慌忙祭起法宝抵挡那五色光华,只是那些法宝一碰到五色光华就不知去向…… 五色光芒连续闪耀,五个和尚又不见踪影。看那些和尚消失,小婴儿笑了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六界天魔来了……五色的光芒闪耀,小婴儿皱着眉,将天魔击退。 十方鬼王来了……五色的光芒大亮,小娃娃瞪着眼,将鬼王击退。整个山洞都响着小婴儿的那句话:“老子不干!” 小狐狸已经看傻了…… 终于,山洞里平静了下来,小狐狸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那小婴儿异常紧张…… 洞顶再次发出蓝色的光芒,这一次却没有神魔降临,只有阵阵雷声…… “灭世神雷!”三十三天外的灵霄殿中,各路天仙们都吃惊不已,谁惹火了那位,连这种大杀器也丢下界去了?天仙们议论纷纷。 “那位在搞什么名堂?这东西也能在下界乱用么?”蓬莱仙岛上,一位英俊的神仙冲身边一位僧人打扮却散发着神仙气息的青年和尚问道。那唇红齿白的和尚抬头看了看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仙岛内,众家神仙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灭世神雷在凡间响起。 须弥山,一众菩萨、佛祖在神雷响起的那一刹那,也纷纷表示自己的不安…… 就连在极西的外域,一座巨大的山峰上,一众金发碧眼的域外诸神也都忧心不已,一位金发美女对坐在顶端宝座上的大胡子说道:“应该向东方那位存在提出抗议,这不是可以乱用的东西。”那大胡子抬头看了看天。却没有说话…… 灭世神雷,是这一方世界最后的依仗,除非本方世界碰到了最大的危机才会响起…… 没有谁可以对抗它……无论神仙佛祖妖魔,雷声一响,皆为齑粉…… 本方世界的大能们都在表示不安,却始终找不到灭世神雷的踪迹,只听见那隆隆的轰鸣声…… 隆隆的轰鸣声在山洞里响起,小婴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挥洒,五色光芒齐出死死的顶住那蓝映映的雷光。汗水从他的小额头滴下,落在碎石堆上…… 一直躲在旁边的小狐狸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尾巴上三个铃铛摘下来放在地下。又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白色的丝线,缠在了它的一只爪子上。 瞬间,那丝线变成了血红色,比原来粗了数倍。三个铃铛也从地下蹦了起来,吸附在那丝线上。小狐狸发出了痛苦的尖叫。一滴殷红的血,从丝线上落了下来。原来那丝线在吸它的的血。 碎石堆上,婴孩扭过头吃惊的看着那只小狐狸,大声的呵斥着。雷声轰鸣,将他的声音淹没。小狐狸认真的盯着那丝线,等它吸饱血后,将那挂着铃铛的丝线抛向了正全力对抗雷光的小娃娃。 那丝线便如活的一般,准确的套在了婴孩的脖颈之上。婴孩手脚一阵乱抓。想要将那丝线扯下来。那丝线却如长在了他的脖颈上了一般,根本拿不下来,反而将他的颈上的皮肤磨破…… 血流了出来,与那丝线上的狐狸血交融在了一起。五色的光芒不再象刚才那边耀眼了。而蓝色的雷光似乎发现了小婴儿的异变,悬在空中不再落下。 一会功夫,婴儿的眼睛不再清亮。现出迷茫之色。呢喃的说了一句“老子……不干……”最终,他合上了眼睛,就象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般,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身上的五色光辉越来越暗。 蓝色的雷光渐渐消散,雷光中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由不得你!”最终,雷光无影无踪,山洞又恢复了往日的情形,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 小狐狸发出欢喜的叫声,纵身跳上碎石堆,一口叼起那竹简,向洞外跑去。走到洞口,它回头看了看那婴儿,目光中的不忍一闪而过。 小狐狸没有发现,那丝线上的狐狸血慢慢的渗进了婴孩的皮肤。那小婴儿依然闭着眼睛,又哭了一会儿便没了声息。脸上挂着泪珠,鼻孔一翕一合,看起来象是睡着了。身上的五色光芒时隐时现。 一缕青烟,从挂在脖子中间那个铃铛中冒了出来,那青烟一阵舞动,婴孩身上青色的光芒被其包裹其中,很快就消失了,而那青烟也象吃饱了一样,懒洋洋的回到了铃铛中。 又过了五天,那小婴儿依然哭了睡,睡醒哭。而那铃铛中的青烟又趁婴儿熟睡,将那赤色的光芒偷了去。 如此,又五天…… 再五天…… …… 整整二十天,不得不佩服那婴儿的生命力,他依然是和以前一样的哭和睡,只是哭闹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而那五色光芒也只剩下了黄色。铃铛中的青烟却不再出现。 当小婴儿再次醒来大哭的时候,声音已经有气无力。青烟又从铃铛中冒了出来,在那婴儿的身边转了一圈。原本婴儿身上黄色的光芒全都钻进了他的身体里。白白胖胖的小婴儿顿时变的又黄又瘦。 原本还有些光亮山洞瞬间暗了下来。漆黑的山洞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叹息。那婴儿,还在有气无力的哭着。回音让婴儿的哭声异常响亮……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火把从洞口伸了进来,山洞再次明亮了起来。举着火把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原本瘦偏偏个头还高,看起来就象一只竹杆。穿着一件黑沉沉的羊皮袄,腰间别着一根鞭子,正是村里的老羊倌。 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个道士装扮的中年人,这道士身量极矮,头顶也就刚够着老羊倌的腰带的样子。那比旁人大一倍的鼻子让他的五官显得异常怪异。正是城隍庙的周道士。 自从六年前,城隍庙修建起以后,这位负责修庙的周道士便做了城隍庙的主持。 老羊倌的身高让他一眼看见了碎石堆上的婴儿,吃惊道:“啊哟,老道,真有个孩子!”说罢便向碎石堆走去。老道叹了口气道:“却不知是谁家扔到这的。” 原来这半个月来,住在城隍庙的周道士老听见婴儿啼哭。担心是村里谁家把养不活的孩子扔到了附近。便天天出来寻找。只是找他不到,于是便约了村里的老羊倌一起来找。 老羊倌初时并不相信,听那声音明显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没断奶的小娃娃在这荒山野岭能活半个多月?不过周道士却始终认为一定有个婴儿。许下三斤老酒,老羊倌终于答应帮他来寻。 擅长打猎的老羊倌寻觅踪迹的本事可不是周道士能比的,很快他们就寻到了这个山洞里。不过当看到这个面黄肌瘦的婴儿时,还是吃了一惊。 老羊倌小心翼翼的将那婴儿从乱石堆上抱了下来,任由孩子在他怀中哭闹。仔细瞧了瞧,抬头对周道士说道:“这么多天还活着,怕是妖怪吧?” 周道士瞧了那孩子一眼,见那孩子眉清目秀,小鼻子上还长着三颗麻子。叹道:“莫乱说!唉,乱世人命贱如草,命大些,有甚奇怪的。” 老羊倌默然,抱着孩子走下乱石堆,复皱眉道:“现在咋办?”老道看了一阵犹豫,最后,喃喃道:“总是一条命啊,养着吧……” 老羊倌一听大叫道:“我可没那本事,连自己都养不活……”老道眉毛一挑,打断他道:“给我。”说罢将孩子接了过去。 脱下道袍将那孩子包好,二人向外走去。至洞口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羊倌突然说道:“未足月的孩子,吃不了饭,要吃奶才成。”老道抬头一笑道:“你那不是有羊吗?” 第二日一大早,老羊倌就牵着一头带着幼崽的母山羊来到了城隍庙。 如今的城隍庙非常有名,整个梁州的百姓都不明白这州城隍庙为什么不修在梁州城里。于是这城隍庙便被人列入了梁州八大怪之“州城隍老爷住城外”。虽然名气很大,却依然显的破旧不堪。 城隍庙的院子里,抱着哭了一夜的孩子,老道来到那母羊身边,将孩子往母羊身下一塞。 看着那孩子在母羊身下拼命的吸着乳汁,旁边的小羊挤都挤不过去,老道笑呵呵对孩子说道:“做人不可忘恩,你便叫羊儿吧。”那孩子忽闪着大眼睛,看了老道一眼,复又继续他填饱肚子的大业去了。 自此,城隍庙便多了一个叫周羊儿的小家伙,一开始的时候,老道早晚都抱着他到羊奶娘这里来蹭饭。那只小羊羔初时还“咩、咩”叫着抗议,随着次数多了,逐渐也习惯了这么一个兄弟的存在。 时间长了,老道不在的时候,小家伙肚子饿了,就会手脚并用爬到自己的羊奶娘身下去吃饭。再后来小家伙索性不回屋,和自己的奶娘、哥哥住到了一块。 老道本就是个随性的人,开始还管管,到晚上把孩子抱回房间,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见那小家伙又睡到了两只羊的身边。后来习惯了,也就不管了,任由小家伙胡来。 直到小家伙六岁的时候,老道的好友,赵庄赵财主家的老二,已经做了兵部员外郎的赵江赵员外,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拜访。二位老友多年未见,自是异常高兴。 院子里的小家伙第一次看见同龄人,异常高兴的跑过去,想要去拉赵员外身边的那个胖小子,谁知那胖小子一皱鼻子,躲到父亲身后,“哇”的一声哭了。 那胖丫头则“蹭”的一下跳过来,一把将周羊儿推开。捏着鼻子道:“快滚开,臭东西!”在一边的赵员外也笑道:“怎么搞的这么脏,一身膻腥气,和北边那帮番子似的,道兄带孩子可真有些外行。哈哈……”把老道说的满脸通红。 当天夜里,不管小家伙怎么不愿意也被老道强迫洗了个澡,而且禁止他再和羊儿们睡在一起。 慢慢的,这个名叫周羊儿的小家伙终懂的爱干净了。晚上睡觉也知道在屋里睡了。 到周羊儿十岁的时候,开始跟着老道修道。 诵经、画符、驱鬼、排盘。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农忙的时候,还要跟着老道一起去种田,灌溉、打谷、收麦。没事的时候,便跟着老羊倌去山上打猎。 如今,周羊儿已经十四岁了。 今天,他没诵经、也没下田,更没有象往日那样去山里打两只野物换点钱给老道买酒。只是坐在城隍庙的门口发呆。 老道的病发作了,让周羊儿十分担心。老道的病很奇怪,自从他八岁那年开始,老道就落下了这怪病,只要一吃牛肉就会全身剧痛,四脚扭曲,一发作起来就是一整天。 他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老道病发的那一年,有个长的很难看的老道姑带着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来看望老道。 如果仅仅是吃牛肉就会发作,这病倒还好治。可就算一整年不吃牛肉,到了每年的大年初一至初五,老道还是会犯病。整个梁州有名的大夫,对老道的病都束手无策。 不过这些年,老道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每逢大年三十的时候,老道就会请刘家坎的屠户老罗为他准备一头猪,开膛破肚洗干净了,摆在城隍庙的供桌上。 到了三十晚上,老道就会钻进猪腔子里,不吃不喝连睡五天。到了初六,老道就会人清气爽的从猪腔子里爬出来。那头猪么,正好够老少两个开开心心吃一个正月。 只是今年整个大宁朝都没人敢养猪。老罗自然也不敢养。 因为,今年新帝登基,而新继位大宁皇上,属猪。 所以,这位自诩神猪转世的皇帝陛下,禁止治下百姓宰食自己同类的行为。 老道最后的解药也没有了。前几天,老道买了二斤牛肉。周羊儿知道,老道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扛过去。连续三天,老道天天死去活来。到第四天,两眼一翻,彻底没了气息。 周羊儿慌忙请来了镇上的李大夫,总算将鬼门关上的老道拉了回来。很明显,老道绝对扛不过年关那五天。当然,老道的病也不是没救。至少老羊倌活着的时候,就曾告诉过周羊儿一个办法。 据老羊倌说,在这猫儿岭上,有一位白胡子老神仙。他说他打猎的时候,曾看到过老神仙和一只三只尾巴的狐狸打架,他还帮了老神仙一弹弓。从那狐狸身上打下了一个竹子片片天书。 老神仙自称姓古,就住在附近,并用一个布袋子换走了老羊倌的天书。那个布袋子周羊儿也见过。记得他和老羊倌一起上山放羊,结果碰到大雨,他亲眼见到老羊倌把所有的羊装进布袋里带回来。 老道的病用老羊倌的话说,怎么也不象是人间的病症,只有求神仙才有的救。周羊儿八岁的时候,就试图去找那位白胡子老神仙来救老道。 结果,还没出庙门就被老道逮住了,一顿藤条抽的八岁的小羊儿险些跳上房梁当神仙。不过,找神仙救老道这个念头一直在心中藏着。只是前两年老道有了办法,周羊儿也就没再提这茬。 现在,他不得不再次把这个念头扒拉了出来,找神仙,给老道治病,只怕是现在唯一的出路。下定决心的少年从门坎上跳将起来,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从床下面翻出老羊倌送的布袋子,周羊儿开始整理行装。所有要用的东西一并装好。准备去寻仙的少年又仔细查点了一遍,就差赵胖子替自己做的把弹弓,东西便齐全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城隍庙后院墙根,一个人形从地下冒了出来,正是周羊儿。看了看脚下的泥土,不禁有些小得意。他自小就有一门天赋神通,可以在地下行走。只是走不远,百步之内就会从地下弹出来。 不过在大宁,象周羊儿这样的天赋并非没有,比如前朝大将张行,据说就极擅地行。所以,见多识广的老道,并未因此就把周羊儿当作妖怪,只是叮嘱周羊儿莫在人前卖弄。 意气风发的少年,正要踏上自己的寻仙之旅,却听声后一个声音问道:“这么早,要去哪儿?”正是老道的声音。寻仙少年回头,却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道士,负手站在后门口。心里打了个突,脸却依旧平静。 “约了赵家的二小子打猎。”老道问的清楚,少年回答的明白。 “是赵哲么?”老道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少年点了点头,却不明白老道为何多此一问,除了赵哲还能有谁。 “不会是又去找什么白胡子神仙吧?”老道笑咪咪的问了一句。寻仙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心却在肚子里晃了两晃。 老道叹了口气道:“想去就去吧,早些回来”说罢,就步履蹒跚往城隍庙去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的病,不碍事。” 看着老道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躯,少年在心里说:“放心,等我回来,就真的不碍事了……” 正文 第二章 狐妖 “怎么还没来?”周羊儿忍不住又朝赵庄方向看了一眼。村口的大道上,依旧没有一个人影。昨天与赵哲约好,今天一早在村外道边的老柳树下等他。 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黑沉沉的挤在了一处,少年心中有些冒火,他已经猜到自己又被那赵大胖墩给晃点了,这家伙口中的“今天一早”并非自己想象的清晨。 做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周羊儿已经不知被这又懒又馋的胖墩晃点过多少回了。抬头看了看天,红色的冕日刚刚升起,只怕要等太阳冒头,冕日中天,这小子才会起床。 记得老道说过,交朋友不一定要有钱的,但一定要交有本事的。比如老羊倌,虽然只是个放羊的,一身打猎的本事却无人能及。 在周羊儿看来,这赵哲这小子虽然毛病一堆,做弹弓的手艺却是一绝。连镇上的老木匠没他做的好用。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本事,所以虽然经常被这个没事犯傻二的胖墩给卖了,不过他坚持认为,应该把赵大胖墩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知道自己来的早了,周羊儿无奈的坐在老柳树下,将布袋里东西拿出来逐一查看、擦拭。这些东西都是老羊倌临终前送给自己的。 十来个兽夹子是晚上用来戒备的,山里露宿最怕猛兽,老羊倌做的兽夹子相当厉害,晚上睡觉时放几个在旁边,就算老虎来了也不怕。 两副套子够用了,对付小兽应该没问题,进了山套个兔子什么的,架火烤了就干粮吃。 最后掏出来的是一把弹弓,花核木的。常言道:铜心竹,熊惊虎跳豺狼哭。铁里木,兔死狐悲鹰无路。花核木,一群麻雀窜上树。花核木又硬又脆,做出的弹弓最是没用,顶多打打麻雀。 周羊儿最擅长的就是打弹弓,以前自恃是弹弓高手,随便弄把弹弓就行。只是这次要去猫儿岭,没把好弹弓怎么成。前几天在附近的山里弄了一段铜心竹。找手艺最好的赵哲帮忙给做成弹弓。 一想到这,周羊儿抬头又向村口望了一眼,赵哲这小子怎么还不来。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辰。正想着呢,却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大道上。 周羊儿定睛瞧去,可不正是赵大胖墩么,蓝绸衫,红木屐。背后一个大包袱,怀里还抱着一只猫。“这胖子要干嘛?”周羊儿心中大奇。 “给!”奔至面前的胖子赵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一把崭新的弹弓递给周羊儿。周羊儿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通体淡黄,晶莹剔透,每一个竹节都打磨的闪闪发亮。两条兽筋捆在弹弓的枝叉上,还各上了一个铜圈箍着。中间一块豹皮兜将两条兽筋连在一起。 用手摸了摸,两根兽筋韧性十足,一看就知道弹力极好。“你先试试拉的开不?”胖子笑咪咪的说,周羊儿抬头看了一眼胖子不怀好意的神情。已知这兽筋非比寻常。他抓起弹弓先试了试。然后奋力一拉,兽筋越拉越长,连铜心竹的弹弓柄也缓缓弯了过来。 赵大胖墩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昨晚他与两个小厮合力才把弹弓拉开。看着周羊儿毫不费力的样子,心里叹道:“这羊老二……可真是个怪胎!” 试完了,周羊儿把弹弓塞进布袋子里,冲他微微一笑道:“回头我送你两张狸猫皮。”自家兄弟,不好说谢,不过也不该让人白忙活。 赵哲两眼一翻,气道:“我要皮子做甚!”见周羊儿还要说话,他又抢着道:“莫说废话,咱们快走罢。”旁边正打量弹弓的少年一楞,疑惑道:“我没说要带你一起啊?” 却听这胖墩说道:“哥啊,人都说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找神仙这等好事,难道你想吃独食?”却见对面的羊老二谔然说道:“我找神仙是给老道治病的,你去做什么?”赵哲嘿嘿一笑道:“拜师。” 周羊儿摇摇头道:“去猫儿岭要过和尚坟的,你敢过那乱坟岗么?”小胖将怀中的猫儿一晃。笑道:“这是我二姐的虎猫,专吃各类恶鬼戾魂。嘿嘿……” 原本百试百灵的招数没了用处,寻仙的少年心中一阵瘪闷。看来这小胖子早有准备。其实他一个人上路本就有些心虚,此时有人愿意同行,虽觉的有些不妥,却不再出言阻止。 看了看天色不早,周羊儿道:“那就走吧。”胖子大喜道:“不愧是好兄弟。”说罢一手抱着那猫儿,一手从背后的包袱中扯出一个小皮口袋递过来说道:“当弟弟的也不亏你,接着。” 周羊儿拿过皮口袋,觉得手中一沉,打开一看,顿时眉花眼笑,里面全是龙眼大小的生铁弹丸。笑呵呵问胖子道:“哪来的?”胖子得意洋洋的答道:“十两银子让镇上的王铁匠给打的,一共十袋子呢。” “十两银子!”周羊儿一惊,将那袋子中弹丸倒了出来,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不用数了,王铁匠说一袋二十五丸。”赵哲在一边说道,谁知周羊儿充耳不闻。 赵哲一阵气闷,这羊二哥什么都好,就这点毛病让人烦,几两银子而已,用得着这样么。不过想起自己的父亲曾对自己说过,想要做大事,就要多交朋友,还要多找朋友的长处,并让这长处为已所用,才有成功的希望。 周羊儿这小子看着皮包骨,却有一把子力气,弹弓准头又好,自己要去猫儿岭拜师,正好让这小子替自己保镖。想到这里,赵哲突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嘿嘿一笑,便不说话了。 周羊儿数完了铁弹丸,不住的咂嘴,好家伙,一两银子一袋,一袋二十五颗,一个弹丸就四个大钱。真够贵的! 笑嘻嘻冲胖子说了一句:“走吧。”把那布袋往腰间一挂,大步向东走去,已扩编为两……错三个,两少年外加一只猫的寻仙小队正式出发……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胖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山道本就难走,穿着木屐自然更难走。再加上怀里抱着一只猫…… 胖子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口中喘着粗气道:“实在走不动啦!” 周羊儿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讥笑道:“穿着木屐爬山,走的动才怪!”胖子这才发现,周羊儿麻布衣裤,绑腿麻鞋,显然是为进山准备的。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木屐……胖子一阵沮丧。 突然胖子发狠道:“都是这该死的猫,太重了,害老子走不动。要不然,爷就算穿着木屐,照样登山踏水如平地。”看着胖子兀自强撑,周羊儿哑然。 不过转念一想,胖子说的也有道理。抱着猫走路确实不便。周羊儿略一思索,从口袋里找了一根麻绳,做了个活扣,想要套在猫儿颈上。 胖子一见,连声道:“不成,不成,这家伙爪子利的很,麻绳一爪子就断了。”周羊儿听他这般说,倒没了主意,用手挠了挠后脖,却摸到一物,笑道:“有了。” 说罢将脖子上的项圈取了下来,这项圈他自幼便戴在脖子上,刀砍不断,火烧不焦,上面还串着三个铃铛。用来拴猫儿正合适。当即从脖子上取下来,套在猫儿的脖颈上。 果然,那猫儿抓了几把抓他不动,只得作罢。用麻绳拴在那项圈上,让赵哲牵着,二人复又上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和尚坟到了。 据说这里本是山崖,有一年塌方将一个崖下避雨的和尚活埋了进去,山崖也变成了斜坡。自那以后,这里就成了乱葬岗。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两个小子平日里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今天却不成,二人对望了一眼,周羊儿鼓足勇气向前走去,那赵哲却将手中的麻绳一抖,口中叫道:“小羊儿,快上!”周羊儿在边上勃然大怒道:“你寻死么?给猫儿起这名儿?” 胖子嘿嘿一笑道:“我姐起的,不关我事。”一听是那胭脂虎起的名,周羊儿顿时泄了气,嘴里骂骂咧咧的向坡上走去。胖子则在后面幸灾乐祸的笑着。按老道的规矩,路过坟地切不可东张西望,更不可回头。所以周羊儿虽气,却也不好回头去骂赵哲。 还未至坡顶,胖着牵的猫儿突然一声怪叫,伏在地上不走。赵哲无论怎么赶,就是一动不动。走在前面的周羊儿无奈,转身想要去帮忙,谁知转身间却看到左侧坟头上诡异的情景。 小坟丘上,一只狐狸头顶着骷髅头,直立而坐,两只前爪捧着一卷竹简,正摇头晃脑读的入神。倒真有几分象个正在勤奋苦读的书生。 周羊儿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狐狸头上顶骷髅的传说他曾听老道说过。据说狐狸开了灵慧,就会找一颗死了百年以上的骷髅头,将不同性别的骷髅顶在头顶七七四十九日,便会化作俊男美女。 不过老道却不曾说过有狐狸还没化成人形就读书的,周羊儿心中一动,想起了老羊倌说的故事,暗思:“莫非这狐狸也偷了老神仙的天书?” 周羊儿连忙冲赵哲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往坟头一指,赵哲扭头看到小坟丘上的情景,险些叫出声来。好在周羊儿前面已经警告过他,总算是没发出响动。 那狐狸看书看的入神,并未发现他们二人一猫,周羊儿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那铜心竹弹弓。看这情形,只怕碰到了和老羊倌一样的事情,这狐狸肯定是偷了神仙的天书,跑这坟地里来修行的。 如今正要去求老神仙给老道治病,夺下天书正好当见面礼。摸出一颗铁弹丸,瞄准那狐狸拉开了弦。心中暗暗高兴,老道的病可算有救了。 “呜……”一声尖啸,那狐狸头上的骷髅被铁弹子打的粉碎,惊的那它跳将起来,将那竹简往地上一扔,两只前爪拨拉着将其卷起。“好机会!”周羊儿在心里说,可惜他向来自负弹弓的准头,手中只拿了一颗弹丸。 铜心竹的弹弓与以前用的弹弓准头相差极大,结果打的高了。此时眼见那狐狸忙着收拾那竹简,正是好靶子,周羊儿手中偏偏没有弹丸。急急忙忙在包里掏摸铁弹丸,谁知越急越乱,手里扣了一大把铁弹丸却被皮袋口卡住,只是抽不出来,急的他直想骂娘。 那边厢赵哲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主,今天这羊二哥大战狐狸精,可比戏文好看多了。原本打定主意看热闹的他,见周羊儿半天掏不出弹丸,生恐狐狸趁机跑了,从包袱里扯出一袋子铁弹丸,抓了一把便象那狐狸掷去。 三颗弹丸,只有一颗打在那狐狸身上,那狐狸抬头不屑的看了小胖子一眼,便不再理会。只一瞬间收拾好了竹简,用嘴衔着就要逃走。 周羊儿奋力一扯,哗啦一声,皮袋子被彻底扯成两半,铁弹丸掉了一地,他也顾不上心疼,只是盯着那狐狸。心中估着距离,瞄准它脑袋前面的位置,又是一弹弓。他已算定,只要那狐狸往前一跑,这一弹弓正好打在它肚子上。他此时已经弹弓准头已经估的差不多了,自信不会失手。不过还是扣了一把铁弹丸在手里。 那狐狸听到弹弓响,朝周羊儿这边瞧了一眼,不再前跑,身子往后一缩,轻巧躲过了周羊儿的铁弹丸。这成了精的狐狸果然不凡,居然知道躲弹弓子儿…… 那边赵哲也不知是和狐狸赌气还是扔弹丸扔上了瘾。一会功夫,一袋子铁弹丸被他扔个精光。看的周羊儿心疼无比,最后终于喊道:“赵胖墩你这败家货,弹弓都没有,瞎扔个鸟!” 赵哲一连扔了几颗都没打中狐狸,心中正憋气。此时被周羊儿一骂,心中更怒,怪笑一声道:“老子扔狐狸,不扔鸟。”索性抓了一大把铁弹丸,朝天上撒去。 不到一会儿功夫,一两银子又没了。周羊儿心中大骂不止,数着手中仅剩的三颗铁弹子,周羊儿狠狠一咬牙,暗想:“只能用那一招试试了。” 那只狐狸似乎已经看出了对面二人的深浅,它压根不在乎赵哲满天飞舞的弹丸,而是冲着周羊儿发出挑畔般的怪叫。周羊儿一抬手,将二颗铁莲子向那狐狸掷去。那狐狸先是一惊,看清掷来的力道,十分不屑的扬起了头。 暗器这玩艺儿,虽谈不上是什么高深技艺,但也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能有效。就周羊儿来说,掷出的东西想要打死一只狐狸,恐怕只有飞刀才行。狐狸明显看出了这一点,任由两颗铁弹丸打在它身上。 伴随着一声尖啸,周羊儿最后一颗铁弹丸飞了出去。这一颗,明显不是手掷来了。那只狐狸没有料到他有这一招,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奋力在地上一滚,那铁丸子擦着它的肚皮飞了过去。 “可惜!”眼看着必中的一弹被那狐狸躲过,周羊儿一阵惋惜,看着那狐狸嘲笑般的怪叫了两声,然后向附近的一颗大树跳了上去。 显然,这只狐狸得意的过头了,而且它一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当它高高跃起准备跳上大树的时候,某个被它无视的胖子,正无聊的往天上撒了一把铁弹丸…… 于是,一颗正在天空中随意路过的铁弹子与那只狐狸的的左眼亲密的碰在了一起。可怜的狐狸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从半空落下,在地上翻腾了起来。口中叼的竹简也掉在了地上。 赵哲一声怪叫冲了上去,抬起右脚将那狐狸踩住,复又将竹简抓起来观瞧。也不理正在后面一脸心疼捡着铁弹丸的周羊儿。 等周羊儿把所有的弹丸都装进布袋,走过来却听赵大胖子对那卷天书正赞不绝口:“不愧是天书,你看这曲里拐弯的怪字,老子一个也不认识。这下可真是发了。” 周羊儿看了一眼,见那竹简上的字有些眼熟,好象是老道教自己画符的云纂,他不敢多看,劈手夺过竹简,说道:“这是神仙的东西,凡人拿在手中,只能招灾惹祸。” 当年,那老神仙便是这么和老羊倌说的,赵哲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却觉得右脚后根一阵剧痛,连忙大叫着抬起右脚来,却见那狐狸正狠狠的咬着他的脚后根。 他一抬脚的功夫,那狐狸爬起来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周羊儿追之不及,连叫可惜。见赵哲被咬的不轻,连忙从布袋找伤药给他治伤。 赵哲虽然大户人家出生,但在学堂与人打架斗殴,受伤也是常事。伤口鲜血直流,却也不怎么在乎。还催着周羊儿快些离开,周羊儿让他在一边先坐着,等伤口血止住了再说。 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赵哲又叫着要赶路,他生恐周羊儿嫌他有伤,把他送回赵庄。所以催的甚急。周羊儿见那伤口的血已凝固,便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准备出发。刚走到坡顶,却见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手中拎着一根树枝,从和尚坟别一边朝他二人走来。 等离的近了,那妇人急忙走上前来,福了一福。周赵二人慌忙还礼。却听那妇人问道:“二位小哥,可曾瞧见一只看书的狐狸?”周赵二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楞,两双眼睛直直的望着那妇人。 那妇人见了连忙笑道:“不瞒两位小哥,我家有一本祖传的“祝由集”,前些天丢了。直到昨日才发现被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野狐狸给叼了去,我一路追到这里,却不见了踪影,不知你们可见到了。” 周羊儿心中隐隐觉得古怪,迟疑着正要答话,却听那边赵哲说道:“你见到的那只狐狸,是不是全身皮毛火红,十分鲜艳的样子?”那妇人连连笑着答是。周羊儿听他这通白痴般问话,心中不住骂娘。却听赵哲接着问道:“你说的祝由集,是不是一卷竹简?”那妇人又笑着答道:“是啊,可不是么。” 赵哲听罢挠了挠头,扭头对身后的周羊儿说道:“二哥,刚才……”谁知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脑袋已挨了一巴掌,虽然被打的生疼,他却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刚才我们打到的那卷竹简,原来是这位大婶家的。”周羊儿见他还这般楞怔。在他脑袋上又是重重一记,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哲愕然,抬头说道:“刚才大婶说的啊?”却见他羊二哥笑咪咪的说道:“大婶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啊,红狐狸?竹简?那全是你说的好不好?” 正文 第三章 天书 周羊儿一肚子窝火,赵哲这胖子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了此时却如此楞怔。如梦初醒的赵大胖墩此时才明白过来。恨恨的看着那妇人,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那妇人倒也知机,生恐这小胖子恼羞成怒,笑道:“这位胖哥儿倒也实诚。不过小哥儿,你手上那竹简确是我家丢的。”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周羊儿说的。 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妇人,手执天书竹简的少年心中有些疑惑,脸上却笑嘻嘻的问道:“不知是哪家的祝由集这般珍贵,连狐狸都偷?”那妇人一楞,知道周羊儿不放心,连忙笑道:“是金灵天女传下来的《圣灵祝由科》,世上全本稀少,倒也值些银子。”说罢还朝着周羊儿手上的竹简看了一眼。 周羊儿自幼跟老道学画符,这《圣灵祝由科》自然是听说过的,记得老道以前曾说过,如今世人多学的是《万妙祝由科》,乃是紫柏山的姬良天师所传。 这金灵天女所著的《圣灵祝由科》,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显然这妇人并非出言相诈。周羊儿听了她的话,暗骂自己心太急,听了老羊倌所言,见只狐狸,就以为是偷天书的。 想到那只狐狸,周羊儿又是一阵气恼,畜牲果然是畜牲,看书都不挑,一本祝由集有甚可看,幸亏还没找到那老神仙,不然丑就出大发了。 心里虽然不痛快,可总不能拿了人家的书不还,老道一再说为人要本份,不可多贪念。所以周羊儿还是决定将书还给那位大婶。 因为心里不痛快,脸上显的也颇不耐,一边将那竹简递过去,一边口中还说着:“即是大婶家的……”他话还未完,却见旁边的赵哲一把将那竹简抢了过去。 周羊儿谔然看着赵哲。那中年女子满面微笑也僵在了脸上,目中的凶光一闪即逝。却见赵哲紧紧抓着竹简,口中还嚷嚷着:“我们从狐狸口中抢来的,凭什么给她?她想要,自己去找那狐狸去!” 忍了半天,赵大胖墩的少爷脾气终于发作了。本来这事儿只能怨他自己多嘴,但在赵大少爷看来,若不是这老娘们儿故意套话,自己怎会出洋相。越看这老娘们越不顺眼。总须找个由头给她个难堪才好。 周羊儿此时不免有些尴尬。他一看这架势,便知要糟。这头顺毛驴一旦发作起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除了他姐姐赵嫣,谁也没办法。此时强来只能让这家伙更拧,周羊儿只得好言相劝。 周羊儿说了半天,那妇人也跟着连连道谦,赵哲此时钻了牛角尖,也不听二人说话。直接把竹简往怀里一揣,一屁股坐在地下。脑袋往下一埋,谁也不理,倒让旁边二人没了主意。 周羊儿心中有事,哪有功夫瞎缠。怒道:“胖子,你个王八蛋还去不去猫儿岭了?和这老娘们有甚纠缠的?”他一着急,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连那妇人也骂作老娘们,自知失言,不免脸上一红。 偷眼看那中年女子,见她满面微笑,并未动怒,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赵哲听到周羊儿这般一说,心中方想起自己还要找神仙拜师。恨恨瞪了那妇人一眼,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道:“臭婆娘,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一边将竹简递了过去。 那女子脸上恼怒之色再次闪过,却因这小胖子手上竹简甚为重要,此时不便发作。便又恢复了笑容。正要伸手去接,谁知赵哲将手一抽,把竹简又收了回来。冲她做个鬼脸道:“你想要?偏不给你。” 转身又把竹简扔到了旁边周羊儿的怀中,冲那老娘们一吐舌头道:“问他要去。”那妇人见他这般胡闹,倒有几分哭笑不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瘦高少年。 知道胖子已然想通,周羊儿一边笑着一边从怀中取过竹简,那竹简被赵哲一扔,有些散了,他便随手将竹简卷好,准备递给那中年女子。 他刚卷了两下,无意间看到那竹简上的字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那竹简刻着一种云纂。和老道教自己画符的云纂有些相似,但周羊儿发誓,老道绝对没有教过这种竹简上的云纂。他却清晰认得那卷头上的五个字“万宝锻身诀”。 周羊儿甩了甩脑袋,再仔细看那竹简,上面确实是一种未见过的云纂字体,但奇怪的是,他能清楚的识得那云纂的意思,卷头上的五个字,确确实实是“万宝锻身诀”。 抬头看了那妇人一眼,周羊儿一皱眉毛,连带着鼻尖上三颗麻子也挤到了一块。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婶,你这竹简是真的《圣灵祝由科》么?”却见那大婶微笑点头。却未作声。 周羊儿呵呵一笑,将原本伸出去的胳膊又收了回来,说道:“那这竹简便不是大婶的了,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万宝锻身诀五个大字。”那妇人闻言脸色大变。惊讶的问道:“什么?……你怎么会认得……”一边说着,一边扑了过来。 周羊儿话一落地,见她脸上变了颜色,就知不妙,连忙后退。那妇人旋即扑了个空,这边赵哲见势大吼道:“贼婆娘,敢诈你爷爷。”一个头槌撞了过去。那妇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挥,小胖子还没冲到近前,便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下。半天挣扎不起来。 周羊儿大急,伸手进布袋想将弹弓拽出来,谁知却从袋中拽出一个兽夹子。眼见那恶婆娘就要冲到面前,想也不想就将那兽夹子扔了过去,口中还怪叫道:“着暗器!”复又伸手在那布袋里掏摸。 那妇人手一抬,便将飞在半空的兽夹子抓住,口中却换了称呼:“这位公子,小妇人并无……”她一言未尽,握着那兽夹子的手突然冒出了青烟。扭头一看,却见那兽夹子上,有无数怪兽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 只听一声惨叫,那妇人仆地化作一只雪白的狐狸,扭头看了周羊儿一眼,转身向密林深处奔去。周羊儿此时弹弓在手,却见那狐狸一身白毛,弹弓拉了两次却没将弹丸射出。那边赵哲刚从地下挣扎起来,正瞧见那妇人化作白狐狸,惊呼道:“我的妈呀!”又倒在了地下。 周羊儿看着那白狐狸跑进密林,手中的弹丸却始终没有打出去,他自幼和两只山羊生活在一起,每看到白绒绒的东西,便心生亲切,明知那白狐狸对自己不利,却还是下不去手。 走上前将那立了大功的兽夹子捡起,复又走到赵哲身边把他摇醒。小胖子这回吓的不轻,醒过来一把拉住周羊儿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哥呀,真有狐狸精啊!” 初时在和尚坟见到那狐狸,虽然也是精怪,但终究只是个四条腿的畜牲。此时眼见一个妇人化作狐狸,胖子终于怕了,再不复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周羊儿在他脑袋上一拍,笑道:“有就有呗,怕他作甚。”他早就听老羊倌说起过狐狸精的故事,此时突然见到,虽然心惊,却不甚惧怕。 安抚了赵哲一阵,复又将那兽夹子拿了出来。在阳光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明堂。见赵哲还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便将那兽夹子递过去,复又将刚才情形说了一遍笑道:“老羊倌活着的时候,说这兽夹子专克妖怪,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厉害。” 其实老羊倌哪里说过这话,这兽夹子为什么能克那狐妖,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见赵哲怕的厉害。便故意出言安慰。不料,胖子一听此言,一把将那兽夹子抱在怀里。死活不撒手了。 周羊儿见状,只得由他。口中还出言打趣道:“你不是有虎猫么?还抢我的兽夹子……”他一言未必,却见赵哲从地上跳了起来口中叫道:“糟了,虎猫!” 他二人初时在和尚碰到那狐狸,一门心思要夺天书,赵哲早将那牵猫的绳子扔到了一边,到了后来事故连连,二人早将那猫儿抛在脑。到了此时方才想起。周羊儿跳将起来去寻那猫儿,他的项圈儿还在猫脖子上套着呢! 赵哲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待二人赶到和尚坟,哪里还有猫儿的踪迹,两人顿时傻了眼,这猫儿是胖子他姐姐赵嫣的,若被那胭脂虎知道把她的猫儿弄没了,估计都两人回去都没好日子过了。 正无措间,却听左侧的山崖传来一声猫儿的叫声,还隐隐伴着铃铛的声音。周羊儿抬眼一看,惊道:“这死猫,怎么跑到坠狐崖去了!” 坠狐崖就在和尚坟边上,对于他们这些半大小子来说,这两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去处。据说姬良天师的大弟子哑姑娘娘曾在这里降伏了一只狐妖。那狐妖就被镇压在山崖之下。至今那山崖的峭壁上还贴着一张巨大的黄符。 周羊儿他们这帮小子虽然在山里野惯了,但和尚坟、坠狐崖却绝不敢来。不过今天,两人却不怎么在意,直奔坠狐崖而去,活蹦乱跳的狐妖都见识过了,哪里还在乎被压在山下面的。 等二人追到崖上,远远的便见那猫儿正爬在一颗大树上,项圈上拴的麻绳已没了踪迹。正盯着一只小兽怪叫。周羊儿瞅了那小兽一眼,却认不出是个什么畜牲。有些象黄老鼠又有些象松鼠。总知看样子是个鼠类。 那小兽被猫儿盯上,并不怎么惧怕,反而挥舞着两只前爪吱吱怪叫,那猫儿一个虎扑,将那小兽摁在爪底,复一口叼起。看那小兽在猫儿口中四爪乱蹬,显然还是活的。 在那猫儿扑鼠之际,下面两人已走的近了,赵哲指着那猫儿骂道:“小羊儿你个王八蛋,跑这里抓你娘的老鼠!”他话音刚落,后颈就挨了一下,却听周羊儿愤愤的说:“你他娘的才是王八蛋!” 胖子哭丧着脸道:“哥啊,我骂猫呢,你在里面掺和什么?”他二人正不可开交,却见那猫儿看了两人一眼,叼着那小兽又向崖顶跑去。二人也顾不得再闹,急忙追着那猫儿去了。 等二人追到崖顶,却彻底傻了眼,那猫此时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上,那大树长的弯弯曲曲,树根虽在山崖,树干和树枝却伸到了山崖外面。那猫儿此时站在伸向山崖外面的一根树枝上,那树枝不过擀面杖粗细,别说站人,猫儿在上面都一晃一晃的。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了办法,周羊儿略一琢磨,从布袋里把弹弓拿了出来。虽说他和赵哲都会爬树,但这样的大树任谁也不敢上去。唯有拿弹弓朝猫儿前面打一家伙,把这猫儿吓回来才行。 当即周羊儿便拉开了弹弓,对着那猫儿瞄了起来。这边赵哲惊的大呼小叫道:“哥啊,使不得,那是我姐的猫。”他一把拉住周羊儿的袖子,复又哀求道:“若打死了,我们二人都没好果子吃。”腿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却听羊二哥骂道:“闭嘴,我在它前面打一弹弓,把它吓回来……” 正说着,却见那猫嘴里的小兽突然又是一阵挣扎,紧接着那猫儿就象石雕一般,直直的摔下了山崖。周、赵二人一声惊呼,慌忙奔至崖边。却见那猫儿直直的躺在崖底,身下还压着一张巨大的黄符。显是从峭壁上挂下去的。 二人转身下山,向崖底跑去。就算那猫儿死了,周羊儿的项圈也要拿回来啊。赵哲边走还边自言自语道:“放心,放心,我姐说过,猫儿命长,便是从十几丈的楼上摔下来都不会死。” 待他们原路下山,再转到崖底,那黄符还在,猫儿却彻底没了踪迹。二人在崖底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猫儿的踪迹,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哲则在一边谢天谢地,至少猫儿还活着,只是跑的没影了而已。回家见了姐姐赵嫣总有了个辩解的话头儿。周羊儿又找了几圈,不见踪影,只得做罢。 扭头问胖子道:“你还去不去猫儿岭?”此时那猫儿找不到,项圈儿只有回头再找。只是自己去猫儿岭还有大事要办,却不能再耽搁下去。赵哲听他这么问,顿时跳起来道:“当然要去。”说罢跟着周羊儿径直向猫儿岭方向走去。 赵哲自小便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封候拜将。他爹本就是当官的,也曾把将当官的心得说与他听。 在他看来,不外乎三个字,找后台。谁有权势就找谁当后台。 现在大宁朝最有权势的人是谁?自然是汾阳王郭定远喽。 听说郭王爷喜欢用弹弓打猎,于是赵大胖墩便学做弹弓,为这找了三个最有名的木匠师父学手艺。 又听说这郭王爷年青时曾拜金灵天女为师,学了一身厉害本事,所以胖子无论如何也得有个神仙师父才行。 到时候见了汾阳王,一听自己的来历,老头子肯定会喜欢……到时候,自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也不知他爹若听到他这番歪理,会不会气的吐血。 即便再加两个周羊儿,也绝对猜不出这胖子是为了将来巴结汾阳王,所以才去猫儿岭拜师的。 直到太阳偏西,淡蓝色的随日初升,丢盔弃甲的寻仙小队终于来到猫儿岭的山脚下。 却见路边站着两个少女。一个白衣胜雪,俏丽多姿如芙蓉出水。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便如会说话一般。另一个年长一点的少女,明目皓齿,肌若凝脂,丰姿绰约似谪降仙子,身着一袭黄衫,一双月牙儿眼看起来就象总是带着笑意,让人看着颇为可亲。 那两个少女一见周赵二人,皆目露喜色,黄衣少女上前笑道:“二位小哥,且慢些走。”她长的颇为和善,此时再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两个少年看着她的笑容,都觉得异常亲切。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周羊儿还没开口,那边赵哲已笑容满面的抢着问道:“这位姐姐有何指教啊?” 那黄衫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二位小哥说,我和我小妹本是午子山下的住户,出来找我那离家的三弟,如今找着了人,想要回家,却在此处迷了路径,想向二位小哥问个道路。不知这位小哥可知晓?” 赵哲正满心欢喜的准备在美女面前露上一手。不料听到午子山,便彻底傻了眼。他一个大少爷,平日里出门车拉轿抬,外面的地名一个也不知道。此时美女动问,只觉的颇为尴尬。扭头转向正在一边看热闹的羊二哥。 谁知周羊儿便如没看见他一般,抬头看着那黄衫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去午子山啊?那倒容易,从陈家洼向北到普陀庙,等到了普陀庙再转向北,顺着大路走到头,便到了赵家坎。赵家坎村后有条往北的大路,顺着大路往北走到头,便能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边走四五里地的光景,便到了午子山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地名,不要说赵哲,便是那黄衫少女听的也一阵迷糊。 那少女在心中默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路怎么个走法,连连摇摇头道:“小哥越说我越是糊涂,你们二位能不能送我们姐妹去午子山一趟?” 她这话原本说的极为突兀,此地离午子山路程颇远,周、赵二人与她非亲非故,怎么会答应。 谁知两个少年此时便如着了魔一般,连连说好。笑嘻嘻的跟着那黄衫少女向前走去。 周羊儿刚走了两步,身上黄光一闪,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中大骇道:“啊哟,好险。”当即后退,叫道:“胖墩,停下!”谁知那胖子恍若未觉只笑嘻嘻的跟在两个小妞儿身后。上前一把拉住胖子背后的包袱,谁知胖子胳膊一甩,将包袱丢给了他。 那黄衫少女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周羊儿说道:“好厉害,居然不怕奴奴的大迷魂法。”那白衣少女在她身后说道:“姐姐,我早说这小子有古怪吧,你还不信。” 他此时才发觉那白衣少女左手焦黑,猛然想到了那只白狐狸……却听一身黄衫的女孩儿笑道:“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奴奴古金娘,这是我妹妹古玉娘。我们姐妹诚心邀公子前往午子山古月山庄作客,不知……” 她后面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周羊儿打断道:“没功夫!”那古玉娘冷笑道:“怕由不得你。”说罢纵身向前,便要出手。谁知刚往前跨了一步,面前的少年仆地而灭。两女皆是一惊。 周羊儿在那古金娘说话时便瞅准了百步之外的一块大石。等那白衣少女动手,当即发动天赋神通从地下溜到了那青色的巨石之后。 二女见他始终不露面,那黄衫少女喝斥了妹妹几句,她料想这少年必是精通隐身法之类的法术,当即对空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我们并无恶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胖子赵哲,复又说道:“如果想贵同伴安然无恙。明日清晨到午子山古月山庄一聚。”说罢,一把抓住胖子,说道:“玉娘,我们走。”一阵狂风刮过,二女皆没了踪迹。 见二女走了,周羊儿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怎么办?”少年有些发愁,鼻子上的三颗麻子也挤到了一起,随即又舒展开来。“即然已经到了猫儿岭,自然要先去找那老神仙。至于赵哲那胖子……”周羊儿有些犹豫。 低头看了看赵哲的包袱。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去一趟午子山。“终究是我的朋友,也是唯一不叫我怪胎的朋友。”只是想着那两个女子的手段,心底有些发虚。 “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周羊儿想到。“大不了被那群狐妖杀了,陪胖子一起死罢了。”年少的人儿总有热血的时候。 一想到死,老道那瘦小的身影在心中闪过。 “嘿嘿,不怕不怕,我又死不了。我可是个祸害。”热血少年对着天边的新月笑嘻嘻的说道。他突然想起上次猎狗熊时老羊倌的话:“莫怕莫怕,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你小子祸害着呢,想死都难……” 正文 第四章 猫儿 走在猫儿岭的山路上,周羊儿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个祸害呢?他记得以前也问过老羊倌。老头儿眼睛一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蔫牛。”老道十分赞同,还详细的解释道:“别看这小子平时蔫不溜秋不说话。记起仇来比牛还犟,只怕是一辈子都不忘的主。” 周羊儿异常反对两个老头的观点。首先自己绝对不蔫,无论走到了哪里,周羊儿是嘴儿最甜的一个,见了老的叫爷爷。见了年青的叫叔伯。也是最能说会道的一个,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孩,他都有话题和对方聊。这怎么能叫蔫呢? 再说自己也从来没记过谁的仇,比如赵家那个绰号脂胭虎的赵嫣,从小到大都欺负人,可自己也从没放在心上啊。为什么说自己记仇呢? 尽管周羊儿极力反对两个老头这样叫自己,可惜人家根本不听他的。 尤其在他火烧哑姑庙之后,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蔫牛。一想到这件事,周羊儿心中就有些痛。 记得七岁时,为了让周羊变干净些,老道把他送到城隍庙旁的刘二叔家寄养,那是周羊儿最快乐的两年时光。 第三年,赵庄发瘟疫,刘二叔一家五口先后染病。刘二叔两口子听信哑姑庙那老庙祝的话,不救治,不求医。 当刘二叔最后一个闭上眼睛,周羊儿也就成了赵庄最可怕的孩子,克父克母克身边一切亲人。再加上老羊倌有一次喝醉了,说出了他的身世。于是怪胎加灾星,就是幼年的名字。 那个时候,周羊儿走在街上,身后就有一群小孩子在后面大喊:“灾星灾星大怪胎,一进家门死一排。”刘二叔死了以后,赵庄附近的哑姑庙先后起火。最奇怪的是火都是从内向外烧,而且门窗紧闭。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有老道最清楚,为这事老道把周羊儿结结实实的吊在房梁上,被吊在半空的小纵火犯真真切切的在老道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杀机。最终老道还是把他放了下来。让周羊儿奇怪的是,老道只说了一句:“做人不可太偏狭,多宽容些!”却只字不提自己对哑姑娘娘的不敬。 看着东边的明月,回想着逝去的往事。当年的纵火犯轻轻拍了拍脑袋,“做人不可太偏狭,难道自己真的很记仇?” 最后,奋力爬山的少年用力摇了摇头,将所有的陈年往事全部扔到一边。现在自己要先找到那老神仙再说。摸了摸怀里的天书,少年相信,只要自己能见面,那老神仙肯定会同意替老道治病的。 狐狸精们前仆后继的来抢夺,除了天书还能是啥?说不定见老神仙一高兴,连赵哲那小子也一起救了。看来自己还真是死不了的祸害哩,哈哈。 周羊儿一边幻想着老神仙大破狐狸窝,一边在山上寻找着老羊倌所说的元宝形巨石。终于,在一个平坦的小山包上,看到了那块巨石。银色的月光下还真象个巨大的元宝。 无畏少年的寻仙之旅终于即将圆满。他兴冲冲的奔向那大元宝。只跑了两步就站住了。巨石上并没有什么仙风道骨,银须银发的老神仙打坐。只有一只猫静静的蹲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哀伤的表情。脖子上挂的不正是周羊儿铃铛么。 一只猫,满脸哀伤?巨石下的少年有些抓狂。他已经顾不上探究为什么一只猫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此时的他心中全是失望。老神仙呢?怎么不在?老羊倌不是说老神仙天天晚上都在这里打坐修行么? “难道是自己来早了?”周羊儿有懊恼。看看都快三更天了,还不来打坐修仙,怪不得都十几年了还不得飞升。原来是和赵哲一样是个懒鬼,错!懒神仙。 气呼呼的少年心里作贱着那位未曾蒙面的老仙家。手脚并用的爬上那巨大的元宝。猫儿是赵嫣那小妞养的,脖子上还戴着自己的项圈,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它再跑丢了。 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一把想将那猫儿抱在怀中。谁知那猫儿轻轻一闪,竟扑了个空。周羊儿只觉得身子不稳,连忙用手扶住巨石。好家伙,险些掉下去了。 那猫儿瞧了摇摇晃晃的少年一眼,目光之中充满得意。转身跳下巨石,往东边跑去。小山坡很平整,只有东边有几颗小树。 巨石上的周羊儿大急,一跃跳下巨石,人仆地而灭,几步窜到了那猫儿脚下。他很早就发现,自己施展遁地神通的时候,会跑的非常快。瞬间就追上了那只虎皮猫儿。 那猫儿正跑的欢快,突然地下伸出两只手,一把将其死死抱住。紧接藏在地下的少年冒了出来,双手紧紧抓着调皮的猫儿。 那猫儿一阵挣扎未果,突然大喝道:“放手,混蛋小子!”一个清脆的女声从猫儿口中冒了出来,吓的周羊儿一抬手将那猫儿扔了出去。“哎哟!混蛋!”那猫儿摔在地下,吃痛大骂道。 看着眼前的这只会说人话的猫,周羊儿这才想起,妖怪可不止狐狸精一种。可是,听赵哲说赵嫣这只猫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年光景,怎么会成精? 目光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虎皮猫儿,已经有点发懵的少年喃喃的道:“这也太快了吧,三年不到就成精了?” “谁成精了?”那只猫儿愤愤的问道。听语气似乎对周羊儿刚才乱扔东西的行为十分不满。 “你啊,难道你不是一只成了精的猫妖么?”周羊儿楞楞的答道。他已经被这猫儿修炼成精的速度给震住了。 “放屁!你才是猫妖呢。”猫儿似乎对称呼它猫妖十分不满。“姑奶奶可是正宗的天心狐族。猫妖?我看你们全家都象猫妖!” “喵唔!”在表明身份之后,这位天心狐妖愤怒的大叫了一声。 被指为猫妖的混蛋小子并未在意那猫儿的咒骂,用力揉了揉鼻尖上的麻子,惊奇的问道:“天心狐?那是什么?” “笨蛋!”那猫儿未曾想到有人连天心狐都不知道,气的在地上连连转圈,连原本准备逃走的打算也忘记了。最后才气哼哼的说道:“九尾狐该听说过吧?” “哦,原来是九尾狐啊!”周羊儿恍然。九尾狐的故事常听老道说起,据说大宁的圣武女皇就是九尾狐转世。他忍不住看了看那猫儿的身后,听说这种狐狸有九条尾巴,周羊儿一直很好奇那尾巴是怎么长的,横着一排?还是挤在一起? “看什么看?这又不是我的肉身,再说我也只修出三条尾巴。”那猫儿见周羊儿不住的往自己身后看。急忙说道。随即一呆,自己干嘛要告诉他有几条尾巴啊! “嗯?三条尾巴?”原本还在看稀奇的少年猛然一惊,“原来你就是被古老神仙镇压的三尾狐精!”周羊儿恍然说道。随即在自己的脑门上狠狠拍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一整天都在和狐狸精打交道。 “什么古老神仙?”那猫儿突然问道。眼神很是古怪。趁其不防,周羊儿一把将其擒住。呵呵笑道:“这下可好了,老道、赵大胖子都死不了啦,你这三尾狐狸再加上天书,古老神仙一定会帮忙的。” “喂喂,你还没告诉我古老神仙是怎么回事呢?”那猫儿被周羊儿抓住,却不怎么挣扎,继续追问道。周羊儿见这猫儿如此镇定,倒有些奇怪。当下便将老羊倌讲的故事给那猫儿说了一遍,还指着那布口袋给猫儿看。 那猫儿一言不发的听他讲述。周羊儿感觉这猫儿全身都在打颤。看样子是怕的厉害。那猫儿听完他的讲述,闭着眼睛平息了一会,复又问道:“你说的老道、赵大胖子死不了啦又是怎么回事?你还说三尾狐狸再加上天书,莫非那天书在你这里?” 讲故事的少年觉得有些好笑,没曾想这猫儿还喜欢听别人的八卦。见那猫儿一双绿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笑道:“看在你快死了份上,我便告诉你……” 从老道的病开始,一直到赵哲被抓,周羊儿也不隐瞒,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那猫儿听了一遍。最后说道:“对不住啊,不是我想抓你,实在是我的师父和朋友都等着古老神仙救命。”说罢他又往那巨石上看了一眼,却依然没有见到那位老神仙。 那猫儿呵呵一笑,突然说道:“你在等那古老神仙么?”周羊儿瞧了它一眼,却未回话。却听那猫儿又说道:“不用等了,我告诉你古老神仙在哪。”周羊儿低头看着它,很想知道它说的是真是假。 却听那猫儿接着说道:“你口中的古老神仙,就住在午子山的古月山庄。” “你胡说!”周羊儿大怒,心中一惊,他已经想起刚才给这猫儿讲故事的时候,只说赵哲被狐狸精捉了去,要自己用天书换。并未说起那狐狸精的姓名,更没有提古月山庄。这猫儿怎么会知道。难道…… 却听那猫儿接着说道:“是不是胡说,去古月山庄一看不就知道了。那古老狐狸的本名就叫古月叟,还有一子二女。两个女儿叫作古金娘,古玉娘。儿子还未修成人形,所以没有官名,只有个乳名儿叫小三。” 五雷轰顶!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少年此时只觉的手脚冰凉。一时间,天塌了,老道的病、赵胖子的性命……老羊倌搞什么名堂啊,神仙妖怪都分不清楚。这可……如何是好? 那猫儿却还在喋喋不休:“还有你那个老羊倌根本就是在胡说,天书本就是我的,古老狐狸一家窜通紫柏山的余哑姑一并来抢。我是被余哑姑暗算了,才失落了天书。一颗弹丸也想伤到我,他以为自己是五鼎郎君么……” 猫儿说着说着发现周羊儿的情形不对,怀疑道:“喂,你怎么啦,脸色跟死人似的。”随即明白了笑道:“哈哈,不会抓你朋友的就是古家那一群骚狐狸吧?” 周羊儿哭丧着脸,瞧了那狐狸一眼,却未说话。此时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老道的病还好说,那赵大胖子此时落到那群狐狸精的手里,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想到此,忧心未去,怒火又生,忍不住骂道:“这群该死的狐狸精!” 见他时怒时忧,六神无主。那猫儿眼珠儿一转,心中却有了主意。当下嘻嘻一笑道:“喂,小子,我倒有个办法能帮你,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办法?”失魂落魄的少年彻底混乱了,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那猫儿却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有吃的没有,我被镇压了十几年,现在饿的要死。”它其实哪有什么办法,只是那天书事关重大,此时知道在周羊儿身上,当然要想办法骗回来。 只是急切之间,哪来什么好主意,只能先拖住这小子再说。那边周羊儿却当了真,当即从布袋里拿出几块干粮,也不管猫儿吃不吃,就递了过去。那猫儿见了大怒道:“这破玩艺儿能吃么?” 没曾想这猫儿还挑食,周羊儿眉头一皱,暗思半夜三更上哪找吃食去。一闪念间,突然想起赵哲的包袱,那胖子最是贪吃,说不定包袱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当即转身过去,将赵哲的包袱打开。 “怪不得这小子胖的象头猪。”看到包袱里的东西后,少年忍不住抱怨道。除了几袋铁弹丸外全是吃的东西。梨花卷,杏仁饼。还有猪油炸年糕。这可是周羊儿最爱吃的东西…… 等等!猪油!正在翻腾包裹的少年猛的从地上跳将起来,“赵哲,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周羊儿恨恨的骂道。 正文 第五章 遭擒 周羊儿觉得很愤怒,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那位“猪皇上”下了禁养令之后,自己就曾几次问那该死的胖子,他家有没有养猪。 在大宁朝,遵守朝庭政令的只有老百姓,至于那些当官的,只要后台够硬,天塌下来也砸不着。 虽然不知道赵哲他爹的兵部员外郎是多大的官,但周羊儿听老道说过,赵员外身后的那根大腿就是赫赫有名的汾阳王郭定远。 所以在周羊儿看来,赵家养几头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赵哲的回答让他很失望。赵家一头猪也没敢养。赵嫣那妞儿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想着以赵员外那古板的性子,倒真有可能。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有点傻二。随手将那猪油炸年糕塞进嘴里,感受着猪油那独特的清香。傻二少年摸了摸鼻尖上那三颗还在嘣嘣乱跳的麻子。心中的愤怒反而小了许多。 即然赵家有猪油,就算真没养猪也肯定知道哪儿有猪肉卖。那么老道的病不就有救了么。“呵呵”想到此处原本已经有些傻二的少年又恢复了原本欢乐的模样。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赵哲这胖猪为了骗自己上山找神仙,一口咬定,这半年间压根儿没吃过猪肉。 这下好,被狐狸精捉了去,若不想办法救他,也许真就被妖怪当作肥猪给吃了。 “等这次把那头赵肥猪救出来,非让他把半年间吃的猪肉吐出来不可。”幸灾乐祸的少年在心中恶狠狠的想。 “等等,半年!”少年的眉头又皱了了起来,记得和屠户老罗聊天的时候,曾听他说过,一头能容下老道身子的肥猪少说也要三年才能出栏。 少年抬头仰天,心里盘算着,已是六月间,就算那屠户年初就养的有猪,到年底也肯定来不及。这可咋办?少年有些犯愁。 突然,他狠狠一拍后脑勺,笨!实在不行弄两头猪呗,一头去掉脑袋和前腿,一头去尾巴和后腿,拼在一起不就成了。 正当他为自己天才的创意和想法得意洋洋的时候,身后一个不和谐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找到吃的没啊?”原来是那猫儿,它见这小子手里拿着炸年糕蹲在一边傻笑。越看越是古怪,便走过来问道。 周羊儿扭头正要回答,却听那猫儿一声大叫“杏仁饼!”然后就扑到了赵哲的包袱上。把他彻底扔到了一边。 看着贪婪的咬着杏仁饼的猫儿,伸手捏着猫儿的后颈把其提了起来,笑咪咪的说道:“我师父教我算命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想要对方想信自己说的假话,就不能让对方有空闲想事情。你让我闲下来了。” 嘴里叼着半截杏仁饼的猫儿谔然抬头,吃惊的看着周羊儿。“别这么看着我。”少年笑嘻嘻的说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说罢,将另一块炸年糕塞进嘴里。又把猫儿放回地面,捏着后颈的手却未松开。 “喵唔!”被按在地上的猫儿气的大叫一声,连杏仁饼掉在地上也浑然未觉。“你说我撒谎!气死我了,你这白痴笨蛋傻瓜…………唔唔!” 把掉在地上的杏仁饼塞进猫儿嘴里,周羊儿老实巴交的说道:“无论女人还是女妖,温柔一点才好。你如此怒气冲冲,难道是因为我戳破了你的谎言,恼羞成怒?” “你!”地下的猫儿有种七窍生烟的感觉。索性大口大口的吃着杏仁饼。心里却想着如何从这少年手中把天书骗过来。 周羊儿此时反而笑吟吟的坐了下来,把手从猫儿后颈挪开,说道:“想要让我相信,就和我说说,你和那古老狐狸倒底是怎么回事?” 猫儿眼珠一转,抬起头来问道:“你真的想听?”见那少年慎重的点了点头。便又说道:“好吧,这得从当年圣姑姑说起。” “圣姑姑!”尽管从小老道就教育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沉得住气,少年的脸色还是变了两变,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周羊儿记得有去年除夕,赵哲家请了个先生说书,其中有一折便叫作圣姑姑地陷铁锁关。这圣姑姑本是个千年得道的狐妖,当年辅佐大将禄海造反,十万大军一路打至铁锁关下。 铁锁关是京城临安的最后一道门户,宁朝大将陈无憾率军死守铁锁关。而当时还是玉门将军的汾阳王郭定远带领七万铁骑衔追杀而来。眼看禄海这反贼就要被前后夹击。 那圣姑姑见事态危机,先是用撒豆成兵之法,招集魔兵七十万将郭定远的七万铁骑死死挡住。 复又以裂地法将整个铁锁关彻底淹没在地底的岩浆之中。城内数十万军民皆化为灰烬。 如今的铁锁关已成了大宁有名的怨湖。而圣姑姑也因此一役名扬天下。 记得小时候太过顽皮,老道就会说:“再捣蛋瞎跑,小心晚上被圣姑姑抓了去。” 数十万怨魂,夜夜围湖而泣,周羊儿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心软的人,但一想到数十万条性命瞬间消失,也有些全身发冷。 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少年最终还是问道:“你们……怎么会和圣姑姑扯上关系?”问完他不禁翻了个白眼,自己还真傻二了,这问题还用问么?一个古老狐狸,一个三尾狐狸。而那圣姑姑,不就是大宁最厉害的狐狸王? 于是又改口道:“原来,你们是圣姑姑的手下。”那虎皮小猫得意的笑了一声,复又说道:“你手上那天书,正是圣姑姑她老人家的东西,这古老狐狸偷了去,我奉命前来捉拿他……” “结果捉贼的反被贼捉了?”周羊儿接着它后面的话说道。那猫儿听他这么说,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自顾自的说道:“那天书本是圣姑姑的东西,所以麻脸小子,我劝你最还是将它……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正说着话,那猫儿突然看见麻脸小子拿着一个挂有三个铃铛的项圈,正往脖子上戴。当下惊恐万分的问道。 刚才周羊儿提它后颈的时候,已将自己的项圈取了下来,原本戴在虎猫脖子上的时候,它压根儿看不见项圈的样子。此时周羊儿拿在手里,看的真切。 顿时把那猫儿吓的跳出多远,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你说这个?”麻脸小子拿起项圈,咦,这项圈似乎轻了许多。“我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周羊儿对那猫儿说道。还用力摇了摇那项圈,却没听到声响,铃铛芯儿似乎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走路不吵人,少年心中暗想。抬手把那项圈又挂到了脖子上。直到他把项圈挂好,那猫儿才松了一口气。心中骇然,这小子好大的命,居然没有死! 命大的少年冲猫儿微微一笑,说道:“故事听完了,我也该走了。”猫儿一楞。少年赫然道:“我的朋友还在午子山,我得去救人。” 猫儿谔然道:“你有办法救你朋友了?”周羊儿嘿嘿一笑道:“用天书换。”猫儿怒道:“不行,那是圣姑姑的。” 麻脸少年看了猫儿一眼,转身向山下走去。 “等等,你不能去,天书是圣姑姑的。”虎皮猫儿追在后面说道。见周羊儿不理,一跃跳上周羊儿肩头说道:“慢着,你知道古月山庄怎么走吗?” 将猫儿从肩膀上赶了下来,然后少年认真的答道:“不知道,不过我会打听到的。”那猫儿正要说话,却见周羊儿将身子一晃,顿时无影无踪。 那猫儿倒有些吃惊,复又想起刚才的情形,“土行术!这小子怎么会这个,当年五行神光并未入体啊?”正思量间,猫儿突然双耳一立,一闪身跳进了草丛里。 半空中,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仙家缓缓落在了那元宝巨石上。看了看天上偏西的明月,老仙知道今天修炼已经来不及了。 “错过时辰了啊!”老头看着月亮叹气道。都是那该死的小三,居然把天书给弄丢了,害的老夫在这猫儿岭搜寻了半夜。“咦!”老头抽了抽鼻子,怎么有生人气。 这可有口福了,折腾了大半夜,肚子早就饿了,如果有活人,捉他一个来趁热吃了,也好有力气驾云回家。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错……是老妖怪,开始在附近遁着气息搜寻起来。 不过没走到多久,气息就没了,看着眼前的密林,老妖怪长叹一声。脚一跺已飞至半空,朝西边去了。 直到去了远了,那猫儿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狠狠的盯着那老头,目光之中全是怨毒。该死的叛徒! 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那身怀天书的少年,无论如何也要说动他,莫把天书还给古老狐狸。 想一想古老狐狸为了天书不惜被人奴役,结果到头来天书没了,啥也没捞着。猫儿感到心里说不出的欢畅。 接着,它又想到了那个怀揣天书的少年,不由失笑道:“傻小子,你以为古月山庄那么好找啊?” “古月山庄,你他娘的究竟在哪?”周羊儿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天已经大亮了,少年紧赶慢赶,总算在天亮前赶到了午子山。可是在山下的村庄挨家挨户的敲门打听,却没一个人知道古月山庄在什么地方。 周羊儿此时才明白那猫儿最后问他的那句话。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带着那猫儿一起来,虽然那虎皮猫儿说的话不可信。但它一定知道古月山庄在哪。 抬头看了看天,红红的冕日已经升起来了,太阳还没露头。不知道那群狐狸精的清晨是怎么算的,最好和赵大胖墩一样晚。不然等自己赶到,赵肥猪就要变死猪了。 抬头看了看午子山那陡峭的峰顶,少年决定上了山再问问,山下没人知道,山上的住户总有知道的吧。 想到此处,少年顺着上山的小道,一路飞奔…… 午子山的风景样样有,有峰有石、有溪有潭、有树有草,就是……没有人…… 越往山上走,越是没有人,周羊儿已经快爬到山顶,连个上山打柴的都没碰到。怎么办,难道再回山下去?就在他决定再下山找人问问的时候。却看见前面人影一闪。 周羊儿大喜,疾步走了过去,却见一位仙风道骨身着白色道袍的老者,正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休息。上前唱了个喏。周羊儿规规矩矩的问道:“老道长,可知道去古月山庄怎么走。” 那老道士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笑道:“小哥儿去古月山庄有何事?” 有门!老道士能这么说,肯定知道地方。不过周羊儿心里也戒备起来,能知道古月山庄的人,恐怕未必就是人…… 心怀戒备的少年呵呵一笑,干脆的答道:“拜访朋友。” 老头听他这么说,仔细打量了周羊儿一阵,才又说道:“是古金娘还是古玉娘?”虽然心中莫名奇妙。但少年还是腼腆一笑道:“古金娘。” “哦,那你随我来吧。”老头儿说着站起身形,缓步向密林深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嘟囔道:“金娘这丫头眼光越来越差了,连麻子脸的也要。练那……功法……俊美少年才行……”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周羊儿耳力虽好,也听不清楚了。 来到密林中间的一棵大桃树旁,那老头儿停下了脚步,在桃树上轻轻一敲,顿时现出一个大洞。倒把旁边的周羊儿吓了一跳。 老头儿哈哈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和声说道:“从这洞里进去,便是古月山庄。小哥儿,请进吧。”看着那黑乎乎的树洞,周羊儿一阵犹豫,进还是不进? 突然,背后一阵大力传来,周羊儿一踉跄,扑通摔进树洞里,眼前一亮,一座花明柳绿的山庄出现在眼前。看着眼前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周羊儿半天没有合上嘴。 “小的们,把这小子给我绑了。”那老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没等周羊儿欣赏完这山庄的风景,一群壮汉走冲了出来,将周羊儿按在地上绳捆索绑。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被按在地上的周羊儿问道,四个大汉同时出手,就算力气再大也挣扎不得。 等他站起来,那老头儿来到被绑成了棕子的少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就凭你这模样,也想做金娘练功的材料。我看还是莫浪废了。” 随即又吩咐左右道:“行了,把这小子送厨房,一会把心肝掏了给我下酒……” 正文 第六章 脱困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周羊儿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好象是老道的教的吧。只是大多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用作比喻。而他念这句话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被人象死鱼一样扔在了一个大号案板上。 半张脸紧紧的贴着案板,可怜的鱼肉少年被人剥了个精光。装天书的布袋子则被扔在了案边的一个装满包袱皮,皮袋子等各类杂物箩筐。周羊儿隐约觉得自已的千年祸害梦只怕要完。 周羊儿并不愿死的如此冤枉,不过对方压根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四个壮汉,一人摁住他一只手或脚。就算周羊儿有再大的本事,也动弹不得。紧接着,他的四肢被扣到了案板四个角的铁环子里。 仰面朝天躺在了案板。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好了,剩下的是细活,你们做不了,统统给我滚蛋。”原本还摁着周羊儿的手纷纷抽了回去。 周羊儿费力的转过头来,却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中年汉子,正在大声呼喝着那群壮汉离开。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胖胖的少年,看到这小子的脸,周羊儿有些想笑,别的倒也罢了,只是一张嘴,上唇裂成两半不说,还露着两颗大门牙。活脱脱一只人形兔子。 只听那猥琐汉子说道:“山儿,你来,我看着。”却见兔子嘴少年答道:“好咧!由叔”。只见他从案上拿起一把尖刀,又取了一个铜盆走了过来,见周羊儿望他,还咧着三瓣嘴憨憨一笑,那叫由叔的汉子喝道:“别看脸,不然他的冤魂会找麻烦。” 三瓣嘴小子应了一声,将铜盆放在放在案板下一侧,拿出尖刀在周羊儿的手腕上一划,周羊儿只觉得一阵巨痛。血一下子冒出老高。“咝……”案板上的少年吸了一口冷气,真他娘的痛! 站在后面的由叔骂道:“笨蛋!”紧接着从案板上取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在周羊儿的伤口上。也不知是什么药,瞬间那血就凝固住了。周羊儿心中莫名奇妙,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却见那由叔一把夺过刀子,周羊儿手腕又是一痛,血缓缓的流了出来,落入那铜盆之中。 连割两刀!周羊儿破口大骂。那由叔随手拿过一个带刺的黄瓜,随手塞进他的嘴里,叫骂声嘎然而止。 那由叔扭头对豁嘴的山儿说道:“看见了吗,伤口只能这么长,深不能超过三分。”这样血快放干的时候,心跳还没停。只有这样挖出来的人心,才是上品。即无血腥气,还能保持新鲜。那胖小子听的连连点头。 一口咬断黄瓜,将嘴里那一截吐了出去。周羊儿的脸又挂上的熟悉的笑容。只见他笑咪咪的对那由叔说道:“喂,你是哪里的大师父啊,放血都不会。这样躺着放血,至少还会残留三分血腥气……” 他话未说完,嘴巴又被那猥琐汉子用一个茄子堵住。口中还骂道:“小崽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二啊。”说着一挥手道:“山儿,我们把案板抬到柱子跟前立起来。”那山儿应了一声,二人抬着门板往厨房中间的立柱走去。 那由叔一边走还一边教育那山儿道:“记住了,做人要灵醒,千万莫象这个人崽子一样当傻二,别人听到古月山庄,躲都躲不及,他还自己往上撞……”话还未完,两人已行至那柱子旁边。猥琐由叔急忙道:“头朝下立着。” 那案板很长,立起来之后,周羊儿整个人悬在空中,只有头发拖在地上。那由叔又交待道:“记住了,快死的时候给他喂一粒续命丹,免得血流的太多……”他突然发现豁嘴的三儿并未听自己的话,而是傻傻的望着那案板。 由叔很生气,一个空案板,有啥好看的?等等!空案板!那个人崽子呢?由叔目瞪口呆的看着空案板,喃喃说道:“这两天没宰人啊,怎么又闹鬼?” 此时在地下的周羊儿,对老道充满了感激,幸亏收养自己的是个道士。如果是个和尚的话,今天还真会被做成心肺汤了。也不理那两个在案板前发呆的家伙。披散头发的少年直奔那个装布袋的罗筐而去。 冒出地面,一把将布袋子拿在手里,周羊儿总算是安心了一些,从里面取出两个兽夹子,冲着那两个发呆的家伙嘿嘿一笑。由叔与那山儿听到身后声音,转过身来,只见两个黑黝黝的东西飞了过来。 两声惨叫,两只兽夹子下面分别躺着一只死鸡和一只死兔子。直到此时,周羊儿才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一宝押对了,那兽夹子真有用!大胜的少年突然觉得手腕生疼,抬手看去才发现上面的伤口血流不止,滴的那布袋里满是血迹,连那天书上也沾了不少。 周羊儿直觉得一阵眩晕,连忙找到刚才那由叔用的瓷瓶,倒了些粉末在伤口处止住了血。复又拿了一块抹布,想将那天书上的血迹擦干净。宝贝袋子倒罢了,那天书是要和古家人作交换了,滴上血迹可不好。 当他把天书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痕。少年人有些惊讶。将那竹简展开,检查了一遍。确是一点血迹没有,突然,周羊儿发现一件诡异的事情。 原本自己只识的天书篇头上的五个大字,万宝锻身诀。此时不知为何,那后面的字也看得明明白白,《五行入体》后面则是《金入体》、《木入体》、《土入体》周羊儿一目十行的看着。 刚刚看到《土入体》的口诀,只觉得两道热气从脚底板升起,按那《土入体》中的修行法门自行运转开来。只不过一会儿功夫,已打通了周身经脉,周羊儿只觉得全身舒畅无比。 那热气似乎依然不肯罢休,直冲顶门而去,“轰!”周羊儿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眼前一晕。紧接着,少年眼前的世界变的不一样了,风儿吹,花儿香、虫儿叫、鱼儿游。原本不该看见,不该听到的东西,都能看的见,听的到。年少的人儿大喜,用力挥了挥拳头,空气中发出“呜呜”的响声,却是拳头带起的风。周羊儿隐隐觉得,此时双臂之力何止千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少年人居然打通了先天,一步跨进了修行的门坎。若讲出去,不知有羡煞多少苦苦用功的白发老翁。可惜这幸运的少年是个棒槌,压根不懂自己运气有多好。 此时少年正在翻看那天书,他发现自己又看懂了一些字,是那《土入体》下面的小字,那抬头写着《地行术》。 从头到尾读完了地行术,如果不是在古月山庄,周羊儿一定会跳上房顶,对着天空大笑三声。太幸运了!这地行术摆明了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么,哈……哈……哈…… 在心中将那地行术的法诀又背了一遍。周羊儿一跺脚已遁入地下,一边嘴里数着数,一边向前跑去。“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三百零一……” 周羊儿太高兴了,也懒得再往下数了,以前顶多一百就会被弹出地面。如今,他已今数到第三百零一,还是屁事没有。看样子就算在地下呆一天也没事。周羊儿顿时觉得胆气大增。有了这本事,谁都别想抓到我。少年得意洋洋的想到。 学了新本事自然要炫耀炫耀,周羊儿决定围着古月山庄跑一圈……不过瘾……再跑一圈……再跑……头顶上怎么这么吵,两个壮汉架的那个胖子比杀猪嚎的声音还大。胖子?!周羊儿猛然一惊。追上去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赵哲那货么。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大胖墩,周羊儿心中的怨气似消减了一些。从布袋拿出两个兽夹子。从那两个大汉身后的土地里冒了出来,把兽夹子往二人头上一放。 扑通扑通,两只獐子摔倒在地,倒把架在半空的赵哲摔了个狗嘴泥,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瞧见周羊儿,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叫道:“我的哥啊……”便放声大哭起来。 周羊儿不待他哭完,一把拉起胖子,跺脚遁入地下,“啊!”脸上还挂着眼泪的胖子,哭声顿时卡住,嘴巴张的老大,傻楞楞的看着四周。半晌才木木的问道:“哥啊,你这是什么法术?” “嘿嘿,地行术,从那天书上学来的。”周羊儿笑着答道。小胖子一时有些迷糊。“哥啊,你不是说,那是神仙的东西,咱们凡人不能碰么?”一张胖脸已经一塌胡涂的赵哲小心翼翼的问道。 “狗屁!”周羊儿一边遁地前行,一边说道:“上当了,那姓古老头根本不是神仙,是这群狐狸精的爹,老子险些被开膛破肚。”复又把之后的情形说与赵哲听了。小胖子听的头皮发麻,问道:“现在咋办?” “逃命呗,逃出去了咱们再好好算帐!”周羊儿冲着赵哲诡异的一笑。胖子心中一寒。只觉的有些不妙。更加小心的问道:“算帐?算什么帐?”却见羊二哥阴阴的答道:“年糕的帐……” 年糕的帐,肯定要算。不过,现在逃命才是第一要务,周羊儿拉着赵哲在地下飞奔,很快他就发现,虽然学会地行术,可是想要逃出古月山庄却不是地行术能办到了。 无论在地下直走,横走,竖走,斜走,到最后,两个人又回到了古月山庄的中心。跑了整整一下午,最终却还在古月山庄里。赵哲已经彻底吓懵了。最后喃喃说:“哥啊,咱是不是碰到鬼打墙啊?”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周羊儿半天没说话。 阴沉着脸观察了一阵,突然一拉胖子道:“走,上去。”胖子骇然道:“上去做什么?到处都是妖怪!”却听他羊二哥嘿嘿一笑道:“肚子饿了,上去吃饭。” “啊?”赵哲彻底晕乎了…… 正文 第七章 谈判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先吃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宁死也要当饱鬼? 已经彻底被周羊儿整懵了的赵大胖墩,晕乎乎的跟着周羊儿走上地面。晕乎乎看着周羊儿在附近乱七八遭的摆了一地的兽夹子。 晕乎乎的看着这位羊“二”哥把附近一座亭子上的护拦拆下来做了个篝火架子。晕乎乎的看着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口锅打满水挂在架子上。晕乎乎的看他在锅下生了一堆火…… 直到一个过来查看的小妖踩在兽夹子上被打出原形。惨叫声才让赵哲惊醒过来。小胖子一声惨号,一把扯住周羊儿道:“哥啊,你要干什么?” “做饭啊……”懒得理会赵哲的狼哭鬼嚎,已经化身为大厨子的羊二哥从布袋子里扯出一只超大号的公鸡,掂了掂份量,好象不太够。就又从口袋中拽出一只比猎狗还要大的兔子,嗯,现在差不多够吃了。 把死鸡死兔随手扔在了地上。又从布袋子里取出一把尖刀。摸着手上新凝结的伤痕,少年大厨把手中的尖刀一挥,对赵哲坚定的说道:“我决定了,以后做一个吃妖怪的人。”不料神经高度紧张,全身抖若筛糠的胖子,听了他这句疯子般的话语。只是呵呵一笑。半天才猛然明白,惊讶的说道:“哥啊,你刚才说你要吃妖怪?” “嘿嘿”周羊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把抓起地下的由叔和山儿,往左近的小河走去,临走还留下一句:“即然妖怪可以吃人,我也就可以吃妖怪。”看着周羊儿手中特大号的兔和鸡,赵哲终于明白这位哥说的是什么了。 在妖怪的家里煮妖怪吃?看来这位哥真的已经疯了。赵哲有一种撒丫子跑路的冲动。再跟这位“二”哥呆下去,只怕真的就没命了。可是隐藏在四周草丛中的兽夹子,把胖子逃跑的念头彻底打散。 这可是猛兽夹子!一旦踩上去,只怕这条腿就没了。“完了!”小胖子一屁股坐在篝火旁,看着正拿着尖刀给那死鸡死兔扒皮褪毛、开膛破肚的周羊儿,眼中全是绝望之色。 不一会的功夫,少年大厨已将那曾经的山儿和由叔整治的干干净净。提到篝火边,用尖刀卸成十几块扔进了铁锅里。又随手洒了一把盐。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心里似乎舒服多了。看着那两个刀疤,少年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笑道:“看来我还真的挺记仇。” 不一会的功夫,铁锅里的汤汁冒起了泡,周羊儿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把铁勺搅了几下,一股异香飘了出来。原本呆若木鸡的赵大胖墩一下从地上蹦子起来。伸着鼻子在铁锅边嗅了又嗅。嘴里还不停的问道:“哥啊,你往锅里搁了什么?八角?桂皮?丁香?好香,好香!” 周羊儿轻蔑的的看了赵哲一眼,然后说道:“屁,没听说好厨子,一把盐么。”说罢复站起身来,正要吹嘘两句自己的厨艺。“啊!啊!”两声惨叫将周大厨子的兴致全部破坏。 皱着眉头抬头看去,却见一条蛇,一只狗被草丛中隐藏的兽夹子夹住,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后面立着七八小妖,却没一个再敢近前。周羊儿用手一指那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说道:“你,去和古金娘那个骚狐狸说一声,想要天书就过来见我。” 说罢,便向那两个兽夹子上的猎物走去。小妖们见周羊儿过来,瞬间一轰而散。看着那壮汉向那向中间最高的阁楼奔去。周羊儿从兽夹子上把那死蛇取下来塞进布袋,一脚把死狗踢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狗肉不上席,没吃头。” 坐在篝火旁大汗淋漓的赵哲很想告诉周羊儿狗肉炖汤才是最香的。只是羊二哥前面的话已经让这贪嘴货没了吃狗肉的兴致。 拿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赵大胖墩急急问道:“哥啊,你真的打算将天书还给那群狐狸精?那咱不是白忙活了?”周羊儿眼睛一翻道:“你若能找到出去的路,我就不给了。” 赵哲讪讪一笑。抄起勺子又在铁锅里搅了几下,复又疑惑道:“那也不用这样吧?咱直接去找古金娘不就行了。”听着赵哲白痴般的问话。周羊儿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兴趣,眼睛一瞪道:“老子高兴!”然后神清气爽的坐在篝火边。 做为一个猎人,在追杀猎物时一定要控制住场面。这是老羊倌教给周羊儿的。真正的好猎人,在没有开始打猎之前,就会观察好周围的环境,并把猎物引进自己能够绝对掌控的地形里。 只有这样,猎杀开始之后,才能始终控制住局面。让猎杀不致于出现意外。被自己猎物干掉的猎人,绝对是不懂行的门外汉。 不过今天,周羊儿心里却没底。其实开始带着赵哲逃跑不成,他就决定要和古家那群狐妖讲和。只要将自己二人放走,便把天书还给古家。只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和人谈判,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所以他才决定在这片草地上,布出一块自己能够控制的区域,在七八个兽夹子的包围之下,周羊儿才略微心安了些。当然顺便再吃个饭,自从修行那地行术以来,周羊儿发现自己的饿的非常快…… 当古金娘一家赶到的时候,锅里的妖怪肉已经煮熟了。抬头瞧了瞧。来得挺齐全,古金娘,古玉娘,红毛狐狸古小三,还有那个吃人的古老神仙。古家四口正狠狠的盯着在篝火边坐着的周羊儿。 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一笑,从布袋里掏出两只大海碗,给赵哲和自己连汤带肉各盛了一大碗。二人坐在篝火边,在一群狐狸精的恶狠狠的目光中,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好象压根没看见眼前的这群妖怪。 听着两个小子咕噜咕噜的喝汤声,尤其那胖小子一边喝汤还一边低声吵吵着妖怪肉真好吃,下次一定要找个肉多的来红烧什么的。旁边的古玉娘气都不打一处来,抬步就要上前,被姐姐古金娘一把抓住。 用目光止住妹妹的鲁莽之后,那古金娘静静的等两个少年吃喝完毕,才微笑问道:“公子吃饱了么?”周羊儿将空碗放到一边,用手抹了抹嘴,羞赫的说道:“妖怪肉其实挺香的,还想再吃一碗。”说到这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古玉娘又笑道:“算了,咱们说正事吧!” 古金娘看见那少年油淋淋的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眉头一皱,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邋遢。不过瞬间又舒展开来,嘻嘻一笑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挠了挠找后脖颈的头发,却见周羊儿挤眉弄眼的答道:“我么,姓赵,叫赵咨。是这胖小子的堂兄。” 旁边正在锅里捞肉的赵大胖墩听到这话,拿着铁勺的手一哆嗦,一条兔子腿又掉进了大锅里。他倒是真有个堂兄叫赵咨,而且还是自己的冤家对头,周羊儿已帮他在学堂和赵咨那帮朋友打了好几架了。只是…… 那边古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更添妩媚之色。等笑声平复,方才说道:“常听人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公子堂堂男儿,连个真姓名都不敢说么?” 被拆穿了谎言的周羊儿,呵呵一笑,面色如常的说道:“呀!不好意思,一时不慎把姓名说错了。”肚子里却把赵哲骂了个狗血喷头,早就听说狐狸精记仇,怎么还把真姓名报与人家,这不是存心作死么。 他却忘了,赵哲早被人家的大迷魂术搞的神魂颠倒,不要说两人的姓名,连十八代祖宗姓什么叫什么,都被人问的清清楚楚。 见这少年如此厚脸皮,古金娘心中倒有些意外。勉强笑道:“奴奴的手下说,周公子准备将天书归还我家?” 见双手还是油腻腻的,周羊儿站起身来,把手在裤子上又蹭了几下,从布袋里将那天书掏摸出来答道:“是啊,天书还你,放我们走。”说完一拉赵哲,胖子连忙也站了起来,将没啃完的兔子腿扔到一边。 古金娘很惊讶,周羊儿回答的如此干脆。正琢磨周羊儿倒底是何用意,却被身边古玉娘一拉,却听自己妹妹大叫道:“不行,决不能放这小子离开,他认得天书上的字。” 古金娘暗暗摇头,小妹的性子也太急了。正要出言安抚。却见周羊儿转身弯腰,将篝火上的铁锅扔到一边。一抬手,把天书架在了火上…… 虽然离着那火焰还有一段距离,便被烟气一熏,那竹简的颜色立时变的黑乎乎的。“住手!住手!”古家四人纷纷大叫了起来,连那一直神在在不说话的古老狐狸也变的惊慌失措。古金娘也被这少年的绝决搞的手足无措。 周羊儿回头看了这群狐狸精一眼,复又说道:“放我们走,我就住手。”此时的少年一脸肃然,再无半分说笑。 一片默然,半晌那古金娘才道:“罢了。”从头上拔下玉簪在半空一划,众人面前现出一道门户,门户内的景色与门户四周截然不同。古金娘一笑道:“这道门户可通往午子山,公子将天书还给我们,便可离去。” 周羊儿将正一边跃跃欲试的赵哲一把拉住,往那门里看了一眼,才吩咐道:“捡个火。”赵哲恍然,从那火堆里捡了一根烧的最旺的木头。看样子象是某个亭子护栏。周羊儿则将摆在地下的兽夹子全部收起。自己和小胖子各拿一个,又在那竹简上套了数个。 二人收拾停当,便直奔那门户而去,那边古金娘急道:“且慢,天书留下。”周羊儿眼睛一翻,说道:“出去了自然给你们。”古金娘见状,扭头对古玉娘道:“你在外面等着二位公子。”古玉娘应了一声,走进门户。 周赵二人齐朝那门户看去,却见古玉娘正在门户里的一颗大树旁站着。二人大喜,一齐向那门户走去…… 待走进门内,周羊儿一阵恍惚,已回到了当初古月叟领他进古月山庄的那颗大桃树下。周羊儿心中欢喜,却听那古玉娘喝道:“喂,小子,快把天书还来。” 周羊儿将天书上的兽夹子取下来收入布袋,抬手将那天书扔向半空,口中还说道:“天书还你。”古玉娘慌忙追了过去。等她接住天书,再回头时,两个小子皆没了踪影。不禁心中大急。 “玉娘”那大桃树下再次现出古金娘的身影,却听她问道:“那两个少年走了么?”古玉娘转身过来,气呼呼的埋怨道:“姐呀,你就这样让那两个小子跑了么?” 古金娘展颜一笑,正要答话,却见大桃树下又出现一人,却是那二女的父亲古月叟,那古月叟敲着脑袋说道:“金娘呀,刚才那个小家伙和他身上的布袋,好象在哪里见过,只是记不清了……” 古金娘“哦”了一声,知道自己父亲因为神魂受制,心智受损,许多事情过眼就忘。所以并未在意。倒是古玉娘抱怨道:“爹啊,即然你抓到了他,怎么不施法术将他制住?你看现在,还让他跑了?”古老狐狸怪眼一翻道:“我甚时候抓他了?再说,施法术要耗法力的,一个凡人小子,能省则省嘛!哪有那么麻烦。” 古氏姐妹听完皆是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神智混乱的父亲,古金娘摇了摇头,复又对古玉娘说道:“放心吧,即然已经知道那小子的姓名住址,找他便不难。这译写天书的事情,威逼利诱皆是无用,只有他心甘情愿才行……”古玉娘狠狠的说道:“这心狠手辣的小子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等他译完天书,定让他吃点苦头。” 午子山脚下,被古玉娘称为心狠手辣的周羊儿,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喘着粗气,从山上一路施展地行术下来,当真累的不轻。却听旁边的赵哲说道:“哥啊,你真的把天书还给他们了啊?”周羊儿点点头道:“那东西和圣姑姑有关,你想寻死么?” “圣姑姑!”赵哲惊的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大张着嘴巴半晌才道:“那咱们就更不该给那群狐妖啦!” “就是!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么?那天书本和你息息相关,你居然随手乱扔?”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二人身后传来,赵哲转头向身后望去…… 正文 第八章 豆油 今天对于赵哲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日子。当他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一只猫,而且还是他姐姐养的虎猫时。二话不说,照着自己连扇数下。直到周羊儿喝道:“别扇了!不是梦!”才缓缓住手。定定的看着那只猫。 看着小胖子肿起多高的脸,周羊儿忍着笑说道:“它不是你家的猫,是那个被压在坠狐崖下的三尾狐精。”说完一伸手将那猫儿的后颈将它提了过来说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那猫儿四肢一阵乱蹬,只是抓摸不着。正要说话。却听赵哲“嗷”一声,跳将起来,指着悬在半空的猫儿喝道:“老实交待,我们家的虎猫呢?不然,爷叫你立马完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兽夹子拿了出来,在猫儿眼前晃来晃去。谁知那猫儿瞧也不瞧,不屑的说道:“把这破玩艺儿给姑奶奶拿开,这种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显摆,对付那些旁门左道的小妖还差不多。却吓唬我不得。” 赵哲大怒,一边将兽夹子放到猫儿头上,一边骂道:“让你嘴硬。”旁边的周羊儿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兽夹子落在了猫儿的头顶。谁知那猫儿安然无恙。连着将头甩了几下,将兽夹子甩落地下。 一胖一瘦两个少年,此时眼睛睁的老大,傻傻的看着那只猫。那猫趁机从周羊儿的魔爪中挣脱了出来,然后得意洋洋的说道:“不就是个带了凶煞之气的物件么,也亏你们有脸当法宝使。” “什么凶煞之气?”一时转不弯儿来的周羊儿楞楞的问道。却听那猫儿笑道:“只因这东西残杀的生灵极多,所以本身便会带上煞气,未曾修过正宗道门玄功的妖怪自是承受不起。” 说着它将头一扬,洋洋得意的说道:“我天心狐族的老祖宗本就是上界的心月狐星君,修的功法要多正宗有多正宗,怎会怕你这件破玩艺儿。告诉你们,我家的功法呀……” 猫儿越说兴致越高,正要在两个土包子面前接着炫耀。突然觉得后脖子一紧,又被那麻脸少年提了起来。猫儿大急,正要开口骂人。却听周羊儿徐声说道:“你这个撒谎精,就别再胡说八道了。你还没回答我,是怎么寻到我们的。” 悬在半空的猫儿勃然大怒,破口骂道:“混蛋麻子脸,你才是撒谎精!你们全家都是撒谎精!你十八代祖宗都……”面对猫的咒骂,周羊儿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的翻腾布袋子,最后扯出一块杏仁饼塞进那猫儿的嘴里。 “唔……唔”那猫儿还想再骂,却感觉到了嘴里的香甜,连忙大口咀嚼起来。却听提着它的少年笑着说道:“想要杏仁饼就明说嘛,何必装腔作势的骂人。莫怕,饼子多的是,饿不着你。” “喵唔!”猫儿一声愤怒的大叫,双目圆睁,怒视着周羊儿。那杏仁饼也落到了地下。“喂喂喂……”那边赵哲心疼的叫道:“不要糟蹋我的饼。” “对了!”落在地上的饼和赵哲的叫声让周羊儿想起自己还有一笔帐要收。把猫儿丢到地上,一把掐着赵哲的脖子把他按在了石头上。赵哲被掐的直翻白眼。周羊儿这才想起现在的力气不是以前可比的。复又松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终于缓过气来的赵大胖墩放声嚎道:“好呀!周羊儿你敢打我!回家我就告诉我姐!看我姐怎么……”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嘭的一声,绷着麻子脸的少年一拳擦着他的耳朵砸在石头上,那青石顿时被崩塌一大块。看着比自己脑袋小不了多少的石块落地,小胖子的叫声嘎然而止。 一脸苍白,半张着嘴傻楞了一会儿,赵哲这才哀告道:“羊二哥啊,咱们可是最好的兄弟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放屁!”却听对面的羊二哥开口骂道,“有把好兄弟当傻子玩的么?你这王八蛋,骗你羊爷爷在这钻树林子找神仙,还惹来一群狐狸精。”少年越说越怒,忍不住又举起了拳头。 看着落在地下的那块碎石,赵大胖墩一个哆嗦,带着哭腔讨饶道:“哥呀,我的亲哥啊,我啥时候也没骗过人啊?你这是发什么疯啊?” “年糕疯!”周羊儿一声冷笑,干脆的回答。 “啊?!”满脸鼻涕眼泪的小胖子彻底迷怔了,傻楞楞的看着面前的羊二哥发呆。 见赵哲还在装糊涂。鼻尖上的三颗麻子跳了两跳,强忍着怒气,周羊儿喝问道:“猪油炸年糕是怎么回事,再给羊爷爷装猫吃象,看我不把你的脑瓤子砸出来!” 赵大胖墩被问的莫名其妙,索性撒起泼来:“什么猪油?什么年糕?羊老二你发什么疯?老子的年糕全是豆油炸的,哪来的猪油。有种你就打死我。来呀,来呀!” “放屁!你是猪啊,什么油都分不清么?”怒气冲天的周羊儿骂道。心念突然一转,眼前这五谷不分的肥猪只怕还真的闹不清楚。 豆油本是吃不起菜油的穷人家用的,胖子家中肯定极少用。这赵哲虽说平时爱发少爷脾气。但若真骗了自己,绝没有这般硬气。 略一思索,放开胖子,将布袋中几片当干粮的油煎馒头拿了出来,递到胖子眼前道:“你那叫豆油?那我这个叫什么?”赵哲凑到跟前一闻,一个后仰从石头上摔了下去。 “妈呀,这什么恶心玩艺儿!”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赵哲大叫道。却听拿着馒头的羊二哥笑着说道:“这才是豆油。” “啊?可是我娘说豆油的味儿和猪油一样啊?二哥,你没哄我吧?”胖子可怜兮兮的说。 “笨蛋,豆油若和猪油一个味儿,谁还养猪做什么?”一边看热闹的猫儿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揶揄道。 “我娘骗我?”赵哲有些发傻,“可是我爹也这么说,我姐也这么说,丰爷爷也这么说……” “你们全家都这么说!”手拿馒头的周羊儿打断他道。“不然,你这猪头逢人就会说,你们家有猪油吃。”顺手将豆油煎馒头丢进嘴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饿的这么快。 他心中已经了然,看来为了防止赵哲这大嘴巴走漏风声,胖子被他们全家联手晃点了一回。即然这样,就简单多了,现在只要另找一个赵家人问清楚就行了。 赵嫣……算了那头母老虎不惹为妙,赵哲他爹娘,周羊儿是有多远跑多远。赵员外一见面就子曰诗云的,他不是兵部的么?怎么这么爱拽文。赵哲他娘一见就会抱怨老道不会带孩子,把孩子亏的黄皮寡瘦,一扯多半个时辰,周羊儿一想起来头就发晕……而且想让这二位说实话,周羊儿自问还办不到。 看来只有去找管家赵丰了。把赵哲这肥猪带上一起去,逼问也好,哀求也罢。只要问出猪肉的出处,老道的命就有救了。拿定了主意,当下把心中所想与赵哲说了一遍。 被家人涮了一道,本就心中气结的赵大少爷听了羊二哥所言,心中大喜。姐姐不敢惹,爹没胆子惹,娘又不忍心惹。正好找管家丰爷爷的麻烦,拔他两根胡子解解气也是好的。 二人在一边商量,把那猫儿给扔到了一边,初时听着二人吵架还有些兴致,后来二人唧唧咕咕的商量怎么回去找猪肉,越听越莫名奇妙。猫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叫道:“喂喂,你们不去找天书了么?” 两个少年抬起头了,胖子斜了猫儿一眼道:“有本事你去!”复又和周羊儿说起刚才的话题。猫儿转头又看向周羊儿,一心只想救人的少年哪有功夫与它多说。皱着眉头揶揄道:“你一会说那天书是圣姑姑的,一会又说天书与我有关,我和圣姑姑又不是亲戚。你把自己的谎话理顺了,编圆了,再来和我说。” 猫儿被气的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儿,平复下来又说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真话。”周羊儿瞧了瞧它,满脸皆是不信。 听那满地打滚的猫儿接着说道:“你无父无母,本是从一块石头蹦出来的,一出世便有漫天神佛、魔君鬼王想杀你。这一方天地容不得你,现在只有找到那天书,送与圣姑姑,她老人家才能保你性命!” 它这段话,倒是半真半假,只是没说那天书的出处。说完定定的看着周羊儿,等他求自己帮忙夺那天书。 “噗嗤”原本一脸认真的少年终于笑出声来,连带着鼻子上的三颗麻子也扯成了月牙。 那边的小胖子刚听到“从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已笑的打跌,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见那猫儿正得意洋洋的瞅着周羊儿。忍着笑在一边说道:“是不是以后羊二哥还要除七恶,擒水母,再拜金灵天女为师,一举打败那圣武女皇啊?” 他所说的乃是前朝有名的火猿大圣的故事,传说这火猿大圣本是从一块灵石中蹦出来的石猴,后拜金灵天女为师,协助天女击败九尾狐化身的圣武女皇,匡复了宁朝江山。赵哲听他爹说,先帝在世之时,曾率文武大臣前往火猿大圣所在的云梦山,亲口加封其为圣猿伏魔帝君。 那猫儿听赵哲如此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死胖子,你瞎扯什么,那是火猿大圣,和这小子有甚关系!”回头见周羊儿满脸讥讽之色,心中暗叫,这下可糟了。连忙对少年说道:“别听他胡说,你真是从石头里出世的……” 并未在意那猫儿是不是有意把自己比作猴子,一脸笑意的周羊儿对猫儿说道:“笨啊,说个谎话都说不圆活,好吧,就算我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说到这里,少年的眉头还是跳了两跳。人是人他娘生的,妖是妖他娘养的,我是石头蹦出来的?去你的吧!少年心中怒气渐生。因为无父无母一直被人骂成怪胎,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今天这猫儿为了让自己去夺天书,居然拿这事儿出瞎编排,他只觉的心中闷的厉害。 “呵呵!”被说成石头儿子的少年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来问你,你说我刚一出世,就有满天神佛、魔君鬼王来杀我,那我是怎么没被杀死?” “啊?”猫儿一楞,吱吱唔唔的说道:“他们打不过你,怎么杀的了你?”那边赵哲拍着大腿笑道:“羊二哥,你可真厉害,一出世天下神魔都不是对手,火猿大圣也比不过你,哈哈!” “哈!”周羊儿怪笑一声。一把将那猫儿提起,随手扔进旁边的小溪。扭头对赵哲说道:“我们走。”说罢一拉赵哲,一跺脚不见了踪影,全然不理在小溪挣扎高呼的猫儿。 地行术真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两个少年已来到赵庄路口,也不知今天赵庄是怎么回事,沿着村中央的大道上,尽是一群群走江湖卖艺的汉子。听口音皆是北方人。 周羊儿心中罕纳,这群人不去府城,在这小村庄里摆场子卖艺,哪来的生意?你看那耍大枪的,周围只站着两三个闲汉。至于那卖唱的跟前压根没人。倒是赵大胖墩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周羊儿连催了三四遍,才跟着他离开。 当走到那耍猴戏的附近时,四周已围了一大群小孩子。这次连周羊儿也不舍的走了,却见那猴子手持拐棍,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面具,一拐一拐的走在场子中间。 那耍猴的老头则拉着胡琴,口中唱道:“常言道儿是冤孽女是仇哇啊,八辈子才几个绝户头啊啊……”却见场中那猴子随着他的唱腔,慢慢悠悠一瘸一拐学着老头子走路。 却听那老头又唱道:“小时候赶会看戏,我驼他走哇!”他刚唱到这一句,却见旁边一个小猴跳将过来,一下子骑到了扮老头的大猴子肩上。周围的小孩子都哈哈笑了起了。 周羊儿正看的有趣,后背却被人一拍,一回头,却原来是城隍庙隔壁香烛铺的李二。李二笑道:“这冷娃儿,居然这里闲逛,你们家老道都找你两天了,气的不行,你娃儿回去小心挨打哟。”周羊儿一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叫苦。 其实赵哲一直为此事害怕,所以在路上看戏拖时间,只是不敢回家。此时见周羊儿也是愁眉苦脸,忍不住问道:“哥啊,现在咋办?回去咋跟屋里人交待啊?”周羊儿挠了挠头,说道:“就说咱一不小心掉进猎人挖的陷井坑里了,过了两天才被人救起来。”说罢又道:“先去你家找丰爷爷问清楚。” 虽然有了说词,赵哲心中惧怕,死活不敢回去。一把扯住周羊儿道:“不用去我家,丰爷爷在村东头有个小院子,每天下午都要回去一趟,咱们在那里等他。”周羊儿见他这般,只得同意。 二人来到村东赵丰的院子,却见院门紧闭,赵哲上去叫门,半天无人应。正奇怪时,只见院门打开,两个腰悬弯刀的黑衣大汉走了出来,喝道:“哪来的小子,找谁?”却听胖子说道:“丰爷爷回来了没有?你们是他家请的下人么?” 其中一个大汉喝道:“这家没有姓风的,你这小子快快滚蛋!”赵大胖墩听言语无状,心中顿时大怒,高声喝道:“你们两个狗东西又是哪来的?我是赵家二少爷,叫我家赵丰管事出来说话。”周羊儿瞧那两个大汉神色诡异,心中隐隐觉的不妙,连忙上前拉住赵哲。 谁知那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复又看了小胖子几眼。二人目光闪烁,让周羊儿心中发毛。却见两个大汉恭身施礼道:“原来是二公子,快快请进。”其中一人有意无意的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 这下,连赵哲也查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 正文 第九章 乱起 无论是随老羊倌打猎还是帮赵哲在学堂打架,周羊儿一直认为自己绝对是个高手,而让他成为高手的原因就是他相信那句老话:“打人不过先下手。” 所以当看到那黑衣大汉伸手去摸刀柄的时候,把赵哲往后一扯,趁着小胖子一个趔趄吸引了两黑衣人的注意。猱身而上的周大高手举臂一记冲天炮,打向正在对胖子施礼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行礼刚毕,却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冲向自己。大骇疾退,却不料这一击本是虚招,行至半途便收了回去。 在已经化身猎人的周羊儿眼里,最危险的却那个立在旁边手握刀柄的家伙。所以一拳将眼前的黑衣人吓退。转身飞起一脚踹向那手按刀柄的大汉。 他这这两下兔起鹘落,倒有几分潇洒,却是刚才在村里看那打拳脚卖艺的大汉用这两招颇为厉害,所以现炒现卖。那边赵哲见了,忍不住大叫“好……” 功夫二字还没出口,却见对面那汉子也不躲闪,抽出腰刀反手劈出。这一刀若是劈实了,周羊儿不但踢不着人,只怕半条腿也保不住了。 看着那汉子一脸阴笑,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周大高手此时心中叫苦不跌。 技击之术虽是小道,但若无明师指点,花拳绣腿与人放对,压根儿就是找死。 眼见周羊儿有断腿之祸,地上的小胖子怪叫一声,紧闭双眼。却听那大汉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门板倒地的声音。 赵哲心中大奇,急忙睁眼看去,却见那大汉已飞入院子里,身下压着一块门板,却正是院子大门上的。至于那腰刀则断成了两截儿,落在地上。 原来那大汉挥刀劈向周羊儿踢过来的那条腿,不料刀刃刚刚触及裤子,只见那麻衣少年身上黄光一闪,大刀无声的断成两截。 那大汉初时见周羊儿不懂格斗,所以托大不曾躲闪,此时被踢了个正着,这一脚力量大的出奇,直直将他踹的倒飞出去,撞在院门之上,复又带着门板飞出一截方落了下来。 另一个黑衣大汉见此情景,吃惊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当下打了个手印,一手指天,一手托地。此印名叫天王护身印,却是修行之士常用的护身之法。 待手印起效,真力布满全身,这大汉哈哈一笑,冲着正伸手去拽小胖子的周羊儿说道:“我师弟有眼无珠,以为阁下是个凡俗之人,输了也是活该,在下……”。 他正要自报家门,邀对方一较高下之际,却见那少年高手一跺脚,对面二人皆无影无踪。 从没见过这般不守规矩的修行之士,那汉子又气又怒,抓狂不已,险些憋出内伤来。 在地下的周羊儿看着那大汉吃瘪的样子,嘿嘿笑道:“傻二!”却听赵哲在旁担心的说道:“丰爷爷家怎么会住着两个恶人?莫不是被人胁迫……”他越说心中越是不安。 他虽然有时犯楞,却也不傻,赵丰是他们家的大管家。赵家在这一带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如果有人胁迫赵家的大管家,那自然就是要对家主不利。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低声求肯道:“哥啊,咱们进丰爷爷家瞧瞧出了什么事成不?”他生恐周羊儿不答应,又接着说道:“只在地下面走动,不用上去。” 周羊儿只一看他脸色,便已知他心中所忧之事。当即拉了赵哲往赵丰家走去。也不理门口两个黑衣人,两个少年直奔院内中堂。走了没一会功夫,却见前方有亮光,待走近了发现原来是个地窖。 周羊儿不管有人没有,拉着赵哲一闪身进了地窖。当看清了地窖情形。二人皆是又惊又怒。 却见地窖中心摆着一张石条几,几上放着一个十一二岁,一丝不挂的女孩儿。那女孩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全身上下皆是三四寸长的刀口。周羊儿举目四望,只见地窖四面墙边放着许多木笼,笼内关着不少小女孩。有的看样子比条几上的女孩儿年纪还要小。 见条几上的小女孩四肢扭曲,显然已被弄断,全身伤口血流如注,此时已是油尽灯枯。旁边的赵哲闷吼了一声,骂道:“丧心病狂!这……这……定是刚才两个混蛋干的!” 他虽然纨绔,却非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混蛋。见到这等情形,岂能不怒。却见周羊儿侧耳略听,一把拉着他陷入旁边的石壁之中,这地行术也真是神奇,无论砖石泥瓦,只要沾着土字的,皆是一穿而过。 赵哲正要说话,却见地窖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却见两个黑衣大汉,其中一个被搀扶着进来。走到条几边,却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把小丫头扔到边上,让风明躺上去。” 当赵哲听到那声音之时,只觉的怒火中烧,抬脚便想进地窖,却被周羊儿一把抓住。此时却见地窖中已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青衣老者。正是赵哲家的大管家赵丰。 却赵丰问道:“风阳,你师弟怎么会伤成这样。”那名叫风阳的黑衣大汉将小女孩象扔布袋一样扔在一边,将那风明扶着躺在石条机上,上前将刚才之事又说了一遍。赵丰听了眉头紧锁,最后才叹息说道:“那赵哲没什么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说的另一个少年,有些象城隍庙那姓周的羊羔子,只是那周玉晨道士本就是个狗屁不通的家伙。这周羊儿是怎么踏进门坎的?” 那名叫风阳的家伙答道:“弟子不知。”那赵丰又思谋了一阵最后道:“算了,先把风明治好再说。”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粉红色的薄雾从他口中飞出,在躺在条几上的风明胸前一转,原本塌陷下去的胸口缓缓恢复了原状。 见风明呼吸平稳,赵丰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复又将地上那女孩儿抱入怀中搓揉。那女娃娃一动不动的任他蹂躏。也不知是死是活。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女孩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瞬间全身皮肤尽数变成灰白色。已彻底死了。 那风阳见了连,慌忙上前恭喜师父法力大进。不料却听赵丰骂道:“大进个屁,这些女娃娃灵气不足,根本采补不了多少。不过把刚才给风明疗伤的亏虚补回来罢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又道:“唉,咱们七煞教,淫煞这一宗极不受待见,就因为这一道煞气极为难练。所幸我找到嫣儿这丫头,只要阴姬养成,至少再进一步是绝不问题的。” 赵哲本是怒气冲天,此时听到赵丰说起自己的姐姐赵嫣,不由心中一惊,急忙侧耳倾听,反倒不急着出去了。 却听那风阳躬身说道:“恭喜师尊,您老人家定能修到炼神境,到时候咱们淫煞宗也能在教中扬眉吐气了。” 赵丰呵呵一笑道:“行了,莫要胡说。等嫣儿那丫头养成,便可在其腹内种胎。等制好了胎元丹。咱们师徒人人有份。师父也不贪心,道门三聚三炼,只要跨过炼体境,入了炼气境,哪怕只是四重天的修为,也够咱们风流快活了。” 虽然赵丰说的颇为含混,但小胖子也听出了大概,没想到这赵丰老狗居然是七煞教中的人,他曾听爹爹说起,这七煞教是大宁第一邪教。没曾居然有教徒混进了赵家,还想对自己姐姐不利。 正思量间,却觉得被羊二哥拉着的那只手痛不可挡,扭头却见周羊儿脸色铁青,神情木然。赵哲只觉的手上骨头咯咯作响,连忙用力摇了摇手。周羊儿才回过神来,慌忙卸了手上的力道。 却听地窖内那赵丰说道:“今夜毕神使便要动手,我得提前去城隍庙打个招呼。”却听风阳道:“城隍庙里不是住着个老道么,毕神使他们也不怕走漏了风声。”赵丰笑道:“以那毕神使的手段,断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说罢又道:“你看着风明,我去去就回。” 见赵丰上去了,周羊儿拉着赵哲原路返回。躲到一条小胡同里,远远看着那赵丰奔村西去了,暗思城隍庙在村东,这老头跑村西头做什么,口中却对赵哲说道:“你快回家报信去,我跟着那老鬼。” 也不等赵哲回答一跺脚便施展地行术追那赵丰去了。留下赵大胖墩骂骂咧咧的奔家去了。 远远缀着赵丰,老头直奔村西头的驿道旁的凉亭,却见亭子里坐着一位紫衣少女。正焦急的往驿道上张望。这女子长的颇为动人,只是一双丹凤眼,让人看着总是多了一分威势,少了两分柔和。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少女一头如缎子般闪亮的金发。 这位姑娘正是赵哲的姐姐赵嫣,家中最小的弟弟赵哲前两天前和那个没良心的财迷周羊儿去山上打猎。结果一去数日不见踪影,家中已派了四五波人四处寻找。赵大小姐在家中更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之下,便跑来村口张望。 一群七八岁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围着凉亭,看着坐在亭子里的赵嫣,却没人敢走进去。她心中焦燥,那有功夫逗小孩,口中骂道:“一群小王八蛋,快给我滚开。” 说罢站起来做势欲赶,小孩儿们一轰而散,纷纷向村口跑去,待离的远了,又聚在一处,一个大点的男孩领头唱起了儿歌:二四六,一三五,前面有只大老虎,眼似铜铃声如鼓,金毛甩甩好威武,你问究竟是哪里的虎,赵家庄上胭脂虎。胭脂虎,尾巴长,爱吃村里的小羔羊。小羔羊,快快跑,老虎就要追来了…… 赵嫣听这些孩子越唱越不象话,心中大怒,从亭子里出来,在附近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恶狠狠的向那群小孩子追去,小孩子们见了,纷纷大叫:“老虎来了,快跑,快跑。”一时间跑了个干净。赵嫣看着那帮小子狼狈奔逃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本一肚子火也没了,扭头便想返回亭子。 谁知一转身,却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站在身后,却正是家里的大管事赵丰,赵嫣连忙上前施礼道:“丰爷爷,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却听赵丰哈哈一笑道:“哲哥儿有消息了。”少女一听大喜道:“在哪?对了,那头死羊呢?不是和二弟一起去的吗?” 地下的少年听她张口就骂自己死羊,不由苦笑一声。随即又暗叫不妙,自己和赵哲并未回家,这赵老鬼信口雌黄,肯定有所图谋。 果然听赵丰说道:“周小哥和哲哥儿都在。”说着往左侧小山一指说:“就在那小山上,掉进猎人挖的陷井里了,家里人正想法儿救他们出来呢?我怕你着急,所以过来送个信儿,然后要去帮忙,大小姐,你去不去?。” 赵嫣一听此言,哪里还按奈的住,当即跳起来便往那小山去了,口中还大叫道:“当然要去,丰爷爷,快走快走”。 那小山前面有一大片树林,林中小道直通山顶。赵嫣急走几步便进了林子,那赵丰诡异一笑,快步追了上去,再不复以往那老态龙钟的样子。 周羊儿在地下见赵丰追进树林,心中把赵嫣这傻妞儿不知骂了多少遍,自己和赵哲明明是从村东头进的山,怎么可能掉到村西的陷井里。这丫头当真蠢的要命。 等他从地下摸进树林,却见赵丰一脸笑容的抓着赵嫣的胳膊,赵嫣则还在催促:“丰爷爷,快些,快些。”却听赵丰说了一声:“好。”口中粉色的薄雾喷出。赵嫣直觉的一阵天旋地转,便栽倒在赵丰怀中。 她此时神志清时,只是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却听赵丰放声狂笑,久久不歇。心中已知不妙。却听老头说道:“嫣儿啊,爷爷等了你十五年了,再过三天你就十六了。呵呵,不容易啊,不容易?” 赵嫣此时更加害怕口中问道:“什么……不容易?”谁知赵丰老头并不作答,只是用手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动作轻柔之极,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绝世宝物一般。 赵嫣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恐惧,平日里和蔼可亲的丰爷爷突然变的让人感到害怕。正无助间,却听“呜”的一声尖啸,一颗铁弹丸不知从何处射来,直袭赵丰的额头。 老头儿随手一拂,那弹丸应手面落。却赵丰冷冷笑道:“下面的朋友,遁地法也不是什么高明法术,还请出来一见。” 手执弹弓正躲在地下的周羊儿,听赵丰如此说,心中大骇。这老鬼居然知道自己躲在地下!不过瞧了一眼赵丰怀中那满头金发的人儿,周羊儿一咬牙,钻出地面。 “周羊儿!”对面一老一少,齐声惊呼。赵丰目光一阵闪烁,笑道:“小小年纪,居然入了门,倒也难得。”那赵嫣却骂道:“死羊,还不快跑!” 手执弹弓的少年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微笑着对赵丰说道:“把人放下,让你走!” 赵丰一声怪笑,右手一挥,一道黑气扑向周羊儿,正要说话的少年躲闪不及被那黑气打中胸膛,谁知胸前黄色光芒闪动,那黑气皆散,一柄黑色的小剑落在了地下。周羊儿只觉胸口一痛,低头观看,却见胸前一道血痕。 那赵丰见了,也不慌忙,复又一指,三道黑气从他袖中飞了出来,直奔周羊儿。 等那黑气快到身前,周羊儿一跺脚,人瞬间不见,三柄黑色的小剑插入地下。赵丰见了,连忙四下看去,刚一扭头便见一个拳头打了过来,当下将赵嫣轻轻往旁边的草丛中一放,人却急忙后退。堪堪躲过了周羊儿打来的拳头。 赵丰年势已高,体力不足,自知肉搏对付普通人尚可,但象周羊儿这种入了门的修行之士,决难取胜。又见周羊儿全身黄光闪耀,定是练的力士经,混元诀之类,以力见长的道家法门。自然更不愿与周羊儿近身动手。 而压根不会法术的周羊儿此时除了近身缠斗,再无办法,他几次想抢了赵嫣溜走。却被赵老鬼的飞刀,法剑等物所阻,一时也没了办法。 见这老鬼极为滑溜,自己几次靠近都被他躲过,反而距离越拉越远,被老头儿各种圈儿,剑儿,刀儿,打的全身生疼。眼珠一转,当下也不追了。 当下也学赵丰,双手捏了个一模一样的法印,赵丰见他如此,不禁哑然失笑,他手中施的本是阴阳印,左手竖掌五指向天为五阳之数,右手拇指小指向地为六阴之数。两手手腕相接以示阴阳交泰。 再看对面的小子,左手四指向天,拇指打横。右手三指向地,拇指和小指中间还多出个食指。真正成了兰花指。 老头儿摇头笑道:“小崽子,不会法术,瞎比划什么手印。你若真会法术,便放一个让我看看,若使不出,莫怪我不客气了。” 周羊儿嘿嘿一笑道:“你就知道我使不出?”只见他凝神静气,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法官在此发符印,伏魔真君听我令……”这本是老道平时为人驱鬼时念的词,后面两句却记不得了,索性跳过又念道:“玉晨天尊急急如律令!” 赵丰老头听他的咒语放声暴笑,谁知周羊儿人影一闪复又扑至面前,按周大法官的想法,念咒语什么的全是幌子,就等着赵老鬼精神分散,上去揍人。 哪知赵丰见周羊儿动手,自己却不及躲闪,笑道:“可怜的娃娃。”一手指天,一手托地,天王护身印当即发动,周大法官抬手一拳正中赵丰脸上。半空中一个炸雷响起。周羊儿感觉自己一击如同打在了大石头上。胳膊被震的生疼…… 却见赵丰哈哈笑道:“小崽子,这点本事也学英雄救美?”他一言未尽,突然眼睛瞪的老大,惊慌失色的看着周羊儿的身后…… 正文 第十章 唤神 赵庄村外的小树林中,面对周羊儿的奋力一击,赵丰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接了下来,心里却叫苦不跌。老头儿的修为虽然已是炼体境的顶阶,引气炼体三重天。但年势已高,筋骨气血早已不复壮年。 虽然到了引气炼体的阶段,可以借助部分天地元气为己所用,但终究要用自身筋骨气血所凝的真力为引。所以即便面对只有一重天修为的周羊儿,他也不愿与其硬抗,以免真力消耗过大,使自己衰老加剧。 一想到衰老,赵丰心中夺走赵嫣的念头就更加重了,他谋算了十六年,今日总算把阴姬养成了。只要与其交合,令其怀孕,再剖取胎儿为引,制成胎元丹。服食后便可一举突破,至少也能踏入炼气境。一旦成功,便可再快活个五六百年。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顺利突破境界,老头儿连自己徒弟都骗了。毕竟一炉丹不过三五颗,若三个人分,一人顶多一两颗,老头儿自忖天赋不佳,万一不得突破,可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明面上对两个徒弟说要去城隍庙,暗地里,却先打探好赵嫣的行踪,打算直接将人掳走,一去不回的。不料半路杀出个周羊儿,好在这娃娃修行不高,又不会术法,倒也好应付。 老头儿与周羊儿交手数个回合,已知其深浅,见这小子还死缠不休,便想速战速决。一边掐着天王护身印,任凭这小子敲打,一边运起自家修行的六欲天魔煞,要给这羊崽子来个狠的。 不料刚才周羊儿刚才一拳打到,空中一声炸雷,老头儿无意中向周羊儿身后看了眼,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却见周羊儿身后的空地上,一位身高丈二,金盔金甲,红面长须,手执长刀的神将立在那里。 结果结结实实挨了周羊儿一拳,那护身印险些被打散。周羊儿见老家伙傻楞楞的看着自己背后,一脸夸张的表情。还在暗笑这老头白痴,这等不入流的伎俩,也敢拿出来使。当即也不转身,抬手准备再给这老家伙一记狠的。 谁知刚把拳头举起,却听身后有人怒气冲冲的高喝道:“梁州路伏魔真君马完在此,刚才是哪个法官呼唤与我?”周羊儿回头瞧时,见一位金甲天神立于身后,顿时目瞪口呆。 那马真君本就一肚子窝火,自从有了紫柏山上那位坐镇,梁州路几百年来都无甚大事,他今天正想偷个闲去龚天师处讨杯酒喝,不料行至半路,便听见有人作法召唤,还是玉晨天尊的符令,吓的他慌忙回转。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路子法官,前一句伏魔真君听号令,后面还没说什么事儿,就急急如律令了,惊的自己一路飞奔,生恐误了法令。正一肚子气,见前面二人扭打成一团却无人回话,当下大手一挥,两道金光半二人困住,复又抬臂一招,两人飘飘忽忽升至半空。 瞪着一双牛眼,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见二人都动弹不得。这位伏魔真君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刚才你们二人中,哪个法官召唤某家?” 他一边问,一双牛眼却狠狠的盯着赵丰,那周羊儿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会使这等法术,十之七八便是这老头儿干的。 赵丰老头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周羊儿所念的分时就是江湖术士信口胡诌的“咒语”。怎么就真的把伏魔真君给惊动了。那可是真正的天界神祗啊。就算自己突破炼气境也没有这个本事召他下界!这小子哪来的这等本事? 谁知那神君见他不开口,心中更疑,又对他喝道:“你召某家前来,可有天帝玉符?你在天庭册封的又是何官职?” 须知能够召唤天神下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天庭册封了神职的修士,一种是当朝皇室亲封的天师,大宁皇室的加封的天师龚天鸣自己常打交道,自是认得。面前这老儿却面生的紧,却又不太象是天庭新册封的法官。所以才有此一问。 赵丰此时已经吓糊涂了,“啊”了一声,半天却不知该如何作答,那马天君见他这般,心中疑惑更甚,冷冷喝道:“若无天庭玉符,擅召天将下凡便是大罪!你可要仔细了。” 赵丰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慌忙道:“真君大人,不是小人召你下来的,是这小子念咒召的。”他本想抬手指向周羊儿,谁知被金光困住,连一根小指头也动弹不得,当下以目示之。死死的盯着周羊儿。 马天君听他此言,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娃娃,心中却有些不信。口中问道:“兀那小子,可是你召唤某家下界?”周羊儿此时被困在金光中,心中本也惊怕不止,本想软语相求,请那真君相助自己。 谁知看着那真君的面孔,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轻蔑之意。直觉得若在这种货色面前低头,便是今生最大的耻辱一般。冷笑一声道:“是老子叫你下来耍耍,怎么滴,你不服?”他此不知为何,心中怒火越来越旺,脸色狰狞的盯着那马天君。连鼻子上三颗麻子也变的红艳艳的。 那马真君听他这般狂妄,恶狠狠的盯着悬在半空的少年,口中喝道:“好个不知天高……”他突然一眼看见周羊儿鼻子上的三颗麻子,心中没来由的打个冷战,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再细细看了看这少年的面容。心中一片恐惧…… “当啷”马真君的大刀摔在的地上……半空中,赵丰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扑通”马真君跪在了周羊儿面前……这回,赵丰老儿的眼珠子也掉下来了…… 悬在半空的少年,呆呆的看着地下的伏魔真君,自言自语道:“这天神也太脓包了吧,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他话音未落,却听跪在地上的马真君带着哭腔说道:“爷爷呀,别说一句话,你老人家半句话都能把天庭吓趴下一半来……”心道,十几年前被您一道光打掉千多年道行,现在都补不回来,我能不怕么…… 周羊儿听他说的古怪,也懒得理会,喝道:“混帐东西,还不放我下来!”心里却莫名其妙,为何自己一看见这神将的面孔。就气不打一出来。 那马真君便如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的来为周羊儿解法术,又见周羊儿悬在半空,生恐他落下时摔着,自己先站在周羊儿脚下垫着,方收了周羊儿身上的金光。 从马真君的肩膀上跳下地来,心中的怒火似乎小了一些。少年头也不回的向草丛中那个满头金发的人儿奔了过去。行至近前,想把她扶起来。谁知赵嫣此时手足酸软,站立不住,只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满心甜密,靠在周羊儿怀里的赵嫣正要说话,一抬头却看到悬在半空的赵丰。顿时又想起刚这老畜牲恶心的眼神,还有那双在自己身上不停抚摸的脏手。心中怨毒顿生,怒气冲冲的说道:“死羊,快杀了这个老畜牲,快!快!” 她虽然不能动弹,但神志清明。刚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赵丰已被周羊儿制住。 周羊儿气道:“你这疯婆子,老子还没死呢,就这般咒我……”后面的抱怨还未说完,却见赵嫣双眼通红,顿时心中一软。扭头看向马天君,举起食指勾了勾。那伏魔真君顿时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躬身说道:“爷爷……不……天……不不,大法官有何吩咐。”他一连换了数个称乎,心中憋屈之极。 却见周大法官也不收回食指,对着悬在半空的赵丰狠狠一戳,然后恶狠狠的说:“去,把这老东西给我弄死。”却听那马真君高喝一声:“遵法旨!”转身,挺胸,抬手……那大刀又飞回到这位伏魔真君手中,只见真君将大刀一挥,一股威凌天下之势在其身上散开。 “那个谁,让你杀人又没让你唱戏,你端什么架子!”某个无良少年突然在身后说道。走在前面的马真君一个踉跄,什么气势也泄了个干净。倒把少年怀中的金发女孩逗的噗嗤一笑。 那马真君心中早已怒火雄雄,生恐再憋下去会伤及内腑,当下也不多言,冲着空中已是魂飞魄散的赵丰喝道:“老贼受死!”只见他纵身跃起,抬手便是一刀。 半空中赵丰一声惨叫,被大刀劈成两半,那真君此时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复大步行至周羊儿面前高叫道:“敌已授首,缴法……”却听对面少年又道:“别忙,别忙,将她身上中的法术解了。”说罢将靠在身上的赵嫣扶了起来。 那真君听了,看了赵嫣一眼,谄笑道:“法官放心,这个容易。”却见赵嫣身上金光一闪,女孩儿只觉得四肢热气一冲,顿时恢复了自由。当下甩开周羊儿扶着自己的手,站在一边。 那真君复又冲周羊儿施了一礼,低声下气的问道:“大法官还有何吩咐?”却见对面的大法官,随意的挥了挥手,那真君如蒙大赦。转身长出一口气,心中嘀咕那丫头身上气息古怪,象是被人下了什么煞气。 不过转念一想,有此人在,我担什么心。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化一道金光去了。 看着那真君化金光而去,周羊儿心中却隐隐不安了起来,这天神如此怕我却是何道理?为什么自己一见他们就怒火中烧。他不禁想起那猫儿说起的话,心中犯起了嘀咕…… 突然右边耳朵痛不可挡,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哟!”却听旁边那女孩儿怒气冲冲的喝道:“死羊儿,你和我弟弟野到哪里去了,两天不回家,还偷走了我的猫?”口中说着,手上也不停,只见她狠狠拧着死羊儿那只本就不怎么大的耳朵,缓慢的转着圈儿…… 正文 第十一章 羊大 “哎哟,姐姐饶命,姐姐饶命!”被人揪住耳朵的感觉绝不好受。要是揪住耳朵再拧上一圈就更加受不了。被揪着耳朵的少年口中大声讨饶。心里却抱怨道:“这疯婆子,疯病又犯了……” 正自抱怨之时,突然听旁边的女孩儿喝道:“还有,刚才你叫我疯婆子?”周羊儿一个激灵,连忙做一出副惊讶神色道:“什么?有人敢叫您疯婆子?谁敢这么叫,我揍死他!”说罢双手挽着衣袖,脸上更是换上了一幅十分狗腿子的谄笑。 看眼前的少年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女孩“噗嗤”一笑,松开了正拧着他耳朵的手。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正当周羊儿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赵嫣笑咪咪的问道:“这两天和我弟弟跑哪去了?” “嗨!别提了!”狗腿子少年瞬间又一本正经起来,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一边答道:“和你家胖子去打猎,在山上掉进了一个猎人挖的陷井,好家伙,那坑有这么深,里面还全是竹签子,差一点就要了我们的命。我和胖子在里面呆了……” 这本是和赵哲提前商量的好的说词,周羊儿自然是随口就答,答到一半想起那赵丰刚才诓骗赵嫣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把那老鬼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看着金发少女渐渐竖起来的两条眉毛,周大狗腿子连忙补充道:“这是我和胖子商量好的,回家见了长辈就这么说。提前知会你一声,到时候帮忙求个情,嘿嘿……” 竖起的眉毛略偏了偏,“那见了我呢,又怎么说?”金发少女一手插腰,一只手熟练的捏住了他耳朵尖上最薄的地方。红润的嘴唇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说!” 见瞒不住了,带着满脸媚笑,周羊儿把这两天的遭遇说了一遍。从遇狐狸开始,到碰到赵丰为止,狐妖,怪猫,天书一一讲与她听了。 赵嫣越听越是心惊,手不知不觉松开了这混小子的耳朵尖,她这两天夜夜心惊,不是梦见周羊儿被老虎吃了,便是梦见这死羊摔下了山崖。心里做了无数最坏的打算。却不曾想到他们居然会碰到如此古怪的事。 听到最后,少女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突然说道:“那帮狐狸精就这么把你们放了?”见周羊儿点头,少女满脸不解口中道:“怎会这么容易?”周羊儿嘻嘻一笑,却未作答,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容易。 不过人已经回来了,赵嫣也懒得深究,复又笑问道:“这么说,你那召唤神将的本事也是天书上学来的?”一想到刚才那伏魔真君的样子,少女就忍不住想笑。 周羊儿眨了眨眼,用一根手指头揉着鼻尖上的麻子,闷闷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自从学了那引土入体之后,我身上便出了许多怪事。”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非同一般。 人平安回来,少女心中的大石瞬间也没了,此时总算想到还有另一个,急忙问道:“对了,我弟弟呢?”周羊儿这才记起,连忙道:“老鬼是七煞教的,胖子说是邪教,我让他回家报信去了。” “七煞教?不行,我得回家一趟!”赵嫣听到七煞教的名字似乎十分担心,便要回家。刚走两步复又转身,看了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赵丰。 她自出生起赵丰就陪在身边,对自己便如亲孙女一般。却不料……初时心神激荡,羞、恼、愤、恨夹在一处,此时平复下来,一回想起往事,心中又是百感纠结。 最后,叹了一声,少女扭头对周羊儿道:“死羊,带铲子了么?”周羊儿有些不信的看向金发女孩。却见她叹口气道:“说起来小时候他对我最好,现在总不能让他暴尸野外。” 周羊儿眉头一跳,这老鬼做事猥琐,让自己挖坑埋他,着实有些不愿,心念一转,突然有了主意。笑道:“虽然没有铲子,我却有办法埋他。” 在赵嫣疑惑的眼神中,却见周羊儿提着赵丰两片尸体,把脚一跺,缓缓沉入地下。待到地下一丈多的地方,将双手一松,却见那尸体缓缓挤入泥土之中,整个地底一阵波动,一阵吱吱呀呀之后,那赵丰的尸体被泥土挤压的如同一第薄纸。 周羊儿正打算离开,却见赵丰的尸身上有件怪异的东西,走进一看,却是一个绣着金边的小布袋子。赵丰的尸身已被大地挤压的不成样子,这袋子却没有丝毫改变。当即想到了老羊倌留给自己的布袋子。 随手将那金线袋子塞入自己腰间的大布袋,谁知却死活塞不进去。无奈只好揣进怀里。复上得地面,却听赵嫣问道:“你在下面搞什么明堂,地震了似的,吓我一跳!” 嘻嘻一笑说道:“我用地行术,直接把他塞进地底下了。”至于布袋子的事儿却不曾说。发死人财,确实有些寒碜。 赵嫣听了拍手笑道:“这法儿好,以后再碰到与恶人打架,你便用这法儿,把人拖到地下去。”周羊儿双眼一亮,大喜道:“妙极妙极。”越想越觉的妙不可言,忍不住将赵嫣拦腰抱起,转了一圈。 感受着少女温软的身子,一时居然有些不想放手。赵嫣初时一惊,随后便任他抱着,心中一片迷乱。只是女孩儿心中有事,不过片刻便惊醒过来,挣脱他的怀抱。笑道:“我要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扭头道:“不要再去找神仙了,周道长的病,我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说罢转身去了。 看着远去的窈窕身影,周羊儿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心中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半天才缓过劲来。 想起少女离开时所说的话,心中恍然。怪不得自己那天清晨走的时候,老道会说不碍事,原来真的不碍事。 一想到老道,心中悚然一惊,刚才那死老鬼赵丰曾言那什么七煞教今天夜里要在城隍庙聚集,听赵丰和徒弟所言,只怕要对老道不利。自己早该去城隍庙报信了,只是刚才之事耽搁这么久,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 当下少年脚一跺,施展地行术奔城隍庙去了…… 虽然作为梁州八怪之一的府城隍庙名气颇大,但实际上见过的人都会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三间破破烂烂的瓦房,外加一个极普通的小庭院。 青砖筑成的院墙早已斑驳陆离,院里子铺的青石板也残破不堪,从石缝里长出的青草倒是郁郁葱葱。居中的房子里孤孤单单的供着一位背朝大门的城隍爷。 据说自建庙以来,这位城隍爷就是面朝墙,背朝外。周羊儿曾听老道说城隍爷是在面壁思过,看起来倒有几分相象。 两边的厢房是老道和周羊儿住的地方,左边则是羊圈、茅厕。右边则是厨房。全都是破烂不堪。 因为是当地一景,梁州知府也曾多次将庙宇修葺翻新。可惜,无论怎么修,用不了一个月这院子就又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当真的诡异的很。 周羊儿在地下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庙门,决定还是偷偷溜进去先看看老道在不在,等进了院子,里面的情形顿时让他血贯瞳仁,只见两个中汉子,正把一头山羊按在地上,一人手执尖刀正要宰杀。 那被按在地上的山羊,却正是他的“奶哥儿”羊大。当下也不多言,瞬息遁至那拿刀汉子的脚下,一抬手将那汉子拖入地下。地面一阵摇晃。那正按着羊大的汉子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下。 抬头时见同伴不见踪影,那山羊儿跑到了一边去了,那汉子大惊失色,口中喝道:“谁?”四下一片安静,回答他的只有那山羊的叫声。 那汉子心中惊疑,口中却骂道:“谁他娘的在这装神弄鬼,与我七煞教过不去?”听那汉子说自己是七煞教的,地下的周羊儿心中再无迟疑,复又向他脚下遁去。 那汉子正骂的起劲,突然脚下一空,无穷无尽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眼前没有一丝光亮,手脚更是无法动弹,就连口鼻呼吸都不能办到。便如让人活埋了一般。 “活埋!”那汉子一想到这个词心中就无限恐惧。只听数声脆响,全身的骨骼被挤压断裂,五腑六脏尽数移位。他奋起全身之力想要挣扎一下,谁知手脚皆如被铁箍箍住了一般。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其口中流出,不一时便呜呼哀栽了。 待到地面上恢复了平静,周羊儿从地下钻了出来,那羊大一见他,便一头冲了过来,两只向后弯曲的羊角抵在自己兄弟的肚皮上。 这是自己常与奶哥儿玩的游戏,不过周羊儿现在却那没心情,在庙里转了一圈,却不曾找到老道。见老道平日用的罗盘啊,桃木剑啊,符笔等都不见了,料想老道是出去帮人做法事了。 看着屋内屋外放着各色的铺盖行李,显然那群七煞教徒已经在这里住下了。周羊儿略一思谋,便拉着羊大的项圈从侧门溜了出来。见四下无人,领着自己的兄弟直奔对面的小山坡去了。这里地势颇高,正好能看见城隍庙四周。他决定在山坡上守着,只要看见老道便过去提醒。 正想再往高处走些,不料羊大死活不肯走了。看了看羊大干瘪的肚子,周羊儿恍然,平常自己常牵着羊大到这里来啃青。看样子这两天老道没怎么喂,自己的奶哥儿饿了。 看着羊大可怜兮兮的盯着身边的青草,周羊儿又朝城隍庙看了一眼,见四周情形皆能看见。便松开了抓着羊大项圈的手,复又对羊大说道:“不许跑远。”羊大咩的叫了一声,便听话的在附近肯起了青草。 看着羊大在一边吃草,周羊儿心道好险,再来迟一步,羊大就被人下了锅了。 自打老山羊死了之后,羊大就一直陪在他身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老道整日在外面忙,家里没人管。每天吃饭的时候,周羊儿就会端着一大碗老道在锅里给自己留的饭菜,坐在院子里和羊大一块吃。羊大吃草,他吃饭。 老道怕他乱跑,就把院门堵上。周羊儿不能出去,便在院子里和羊大玩。不论是骑着羊大跑圈还是把羊大当沙袋练拳,羊大都不会生气,总是“咩咩”的叫两声。然后用湿漉漉的舌头添添他的脸。等到玩累了,便往羊大肚子上一倒,美美的睡上一觉。 心里高兴了,就和羊大说上几句,笑上两声。心里不痛快,就指着羊大的鼻子,狠狠的骂上一顿。羊大都会静静的听着,最后“咩咩”的叫两声,然后就试图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脸。 也正为这样,村里的人都叫他羊老二,也不以为忤。在他心里,早就把羊大当成了亲兄弟。 看着羊大在一旁啃草皮,周羊儿心中有些歉意,因为自己在外面跑了两天,结果害的自己的奶哥儿挨了两天饿。灵机一动,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把赵哲的包袱拿了出来,里面的糕点让自己吃了不少,只剩下三五块梨花糕。 把剩下的梨花糕全都喂了羊大,全当给自家兄弟压惊了,那山羊儿喜的咩咩直叫,待吃完了所有的糕点,意犹未尽的冲着周羊儿又了一声,似乎觉得糕点味道不错,让自己兄弟再给点。 周羊儿指着奶哥儿的鼻子笑道:“真是个贪吃货。”复又把包袱皮展了展说道:“没啦。”谁知羊大依然固执的叫着。周羊儿又笑道:“做人不可太贪心,羊也一样。” 固执的奶哥儿犯了“羊”脾气,又咩的叫了一声,无奈的周羊儿突然想起自己还抢了那赵丰老鬼一个袋子,不知里面有没有吃的,当下从怀中掏出那小袋子,伸手在里面翻腾起来。 压在上面的却是一本书,周羊儿见上面写着《万世丹经》,随手翻了几页,也没看懂。当下放在一边。又从袋中摸出一个锦匣,打开一看却放着几株金色的小草,异香扑鼻,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毒没毒。 合上锦匣放在一边,复又掏出一块粉腻腻、光溜溜不知什么皮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将皮子放在一边,复又再掏,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没想到赵丰老儿如此小气,周羊儿心中大骂那老鬼了几句,一回头,却见羊大不知何时把脑袋钻进了那装小草的锦匣之中。 “莫乱吃东西!”周羊儿一把夺下那锦匣,却见里面空空如也。那几株小草全被羊大填进肚子。指着羊大的鼻子又是一顿骂,围着羊大转了几圈,却见它一切正常,似无不妥。 心中虽有些不安,也只能作罢,早知道当初就该让那马真君莫急动手,把老贼审问清楚再说。忧心忡忡的看了羊大一眼,见它并没有什么差错,周羊儿总算略松了一口气。 心中不由暗骂赵丰这老贼,没事装一堆草干什么,害的我家羊大也乱吃东西。又骂那马真君手太快,一刀把人砍死了,这会找个人问都找不到。 一想到那马真君,突然想起那马真君所说的胡话,自己半句把天庭吓趴下一半?,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自己岂不真象那猫儿所说的一般,一出世就打的满天神佛满地找牙? 想来想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怪胎,周羊儿决定,再召别的天神试试,记得当初老道压妖时用的六丁六甲咒,便决定召个六丁六甲试试。 当下学着老道的样子踏罡步斗,掐诀念道:“四方有灵,听吾号令,六丁六甲,速现身形,玉晨天尊急急如律令”他依然是中间一段省去,只念头尾。便等着六丁六甲诸神出现。 谁知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一位神将到来,周羊儿大喜,走过来拍了拍羊大的头笑道:“看来,咱没那个怪胎命啊!” 正文 第十二章 生疑 对一个孤儿来说,最盼望的就是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父母不在人世,至少也要知道他们是谁。如果告诉一个没爹妈的孩子:“你天生地养,根本没有爹妈。”他会怎么样? 就象周羊儿这样,哪怕全都是真的,他也绝不相信,并不停的找理由告诉自己,别人说的都不是真的。自己一定有妈生的。 所以,当周羊儿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什么六丁六甲下界前来,当下如释重负。 从地上揪了一把草递到羊大嘴边。抬头向城隍庙望去,心中打定主意,等找到老道,一定要问清楚自己亲生父母的情形。至少以后不会再想“自己是不是石头儿子”这样的傻问题。 正等的心焦,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向城隍庙奔来,心中一喜,待走的近了,却发现身材比老道高了不少,仔细看去,却邻居李二。 那李二本就长的猥琐,此时东张西望,一步三疑的样子,象极了偷东西的老鼠。他鬼鬼祟祟溜进了城隍庙,不一时又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四处转来转去,一副找人的样子。 见他行为古怪,周羊儿一楞。随后恍然,心道:“是了,是了,估计这李二也和那七煞教脱不了干系,定是进庙内不见了同伙,所以出来找人。这七煞教果然是邪教,门下净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东西!” 眼看这贼眉鼠眼的家伙东寻西找,就快要跑到自己这边来了,山坡上的少年在心里琢磨是不是也把这小子“入土为安”了。突然双腿一紧,却听身后有人大哭道:“我的好师弟啊,可算见着你啦!” 周羊儿低头看去,却见一金甲神将,正躺在地下,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号啕大哭,那神将身量肥大,往地下一趴,顿时将身后的小坡占了大半。急的吃不着草的羊大不停拿头顶他的大肚子。 其实那神将初时是跪着的,只是他身材太高,就算跪着也比面前的少年高出太多,索性趴下将他的大腿抱住。 看那天将与庙里供奉的丁丑神赵子玉颇为相象,周羊儿胸口一阵发闷,对方臂力颇大,双腿象被铁箍锁住了一般。不由没好气的说道:“喂喂,咱俩很熟吗?谁他娘的是你师弟?” 那神将闻言一呆,抬头仔细端详他许久,复又抱着大腿哭了起来。口中还大叫道:“哎哟我的亲师弟呀,你可不能不认你师兄啊,哥哥在天上已经够倒霉的了,不光外人骂我忘恩负义,连自己师兄弟也骂我是叛徒,呜呜,我他娘的容易么?当初师父为了让你顺利下凡,亲自己下令让我叛……哎哟!” 他正连哭带喊的向自家师弟诉苦,不料屁股被人踢了一脚,顿时吃痛大呼起来。 一回头,却见一个脑袋比旁人大一倍的金甲神将正站在一旁,手中还夹着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 那汉子双目紧闭,已然昏迷。周羊儿认出正是刚才在城隍庙外寻人的李二。那金甲神将把李二扔到一边,又狠狠踢了地上那位一脚。喝道:“师弟,还不起来,成何体统?” 说罢又朝周羊儿施了一礼道:“甲寅神明文章拜见天……大法官。”躺在地下的神将见状也慌忙爬了起来,冲着周羊儿拜道:“丁丑神赵子玉拜见大法官。” 刚才那丁丑神在地上哭嚎之时,虽然说的七零八落,却也听出少许端倪,自己好象是天上哪位高人的弟子下界,这丁丑神和自己还是师兄弟? 周羊儿不由皱了皱眉头,没听说这丁丑神有师父啊?只是那甲寅神明文章一到,便将话把儿打断了。看那丁丑神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话了。 当下也不询问那丁丑神,反而斜了甲寅神一眼。那甲寅神慌忙躬身,却听周羊儿说道:“大法官虽然不小,可还没有天大。 甲寅神一听周羊儿此言,身子躬的更低了。那边大肚子丁丑神听到此言,在一边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那大脑袋甲寅神躬身又道:“小神刚才见这人在附近探查,看他不象善类,便将其拿下请大法官发落。”谁知对面的周羊儿如同没听见一般,并不回话,只是看着山下的城隍庙。 两个神将面面相觑,二人见他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也不敢上前询问。过了一会儿,那丁丑神赵子玉忍不住想要开口,却听周羊儿叹口气道:“他娘的,莫非羊二爷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甲、丁二神对视一眼,却无人敢上前回话。周羊儿见两个神将都如泥塑木雕一般。突然展颜一笑道:“六丁六甲不是十二位么,怎么才来了两个。” 那丁丑神腆着个大肚子笑道:“师弟,你有所不知,那群混蛋都说你遭了那灭……天雷,所以……啊……那个……不信你还在世,后来……啊……那个……碰到马真君,知道……啊……那个……是你。结果误了……啊……那个……时辰,这会儿怕的……啊……那个……要死,就把我们两个……啊……那个……推出来顶扛。” 他刚说到灭字,肚子就被旁边的的甲寅神揍了一拳,慌忙改口。后面话就说的慢了,生恐再出错,嘴里蹦几个字便“啊……那个”一句,再看一眼旁边的甲寅神,见无差错再接着说。把一段话说的七零八落,周羊儿听的直皱眉。 待那胖胖的丁丑神说完,周羊儿用三根手指摁着鼻尖上三颗发黑的麻子,淡淡问道:“我被雷劈过?”二神将又是一阵眉目传情,一齐恭身施礼,却不言语。 见二人打定主意要做闷嘴的葫芦。羊二爷冷笑一声,喝道:“他们误了时辰,怕我责罚,你们两个不怕?” 此言一出,那边一直端着架子的甲寅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号道:“师弟呀,你可不能不讲情面啊,当初你下界的时候,可是师哥背你出的南天门啊!”旁边丁丑神又接着道:“还有我,还有我……” 周羊儿大奇道:“你二人一块背我?怎么个背法?”那丁丑神笑道:“不是背,是抬出来的。师弟你当年身重万斤,可是天界第一……”他刚说到此处,惊觉自己失言,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周大法官更奇,身重万斤?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正想再问。却听那甲寅神晃着大脑袋说道:“师弟啊,你就莫为难我两个了,你身上许多事情都是天机,一旦泄露,我二人的下场何止是遭雷劈啊!神魂俱灭都难说!” 吃惊的看着面前两个神将,周羊儿心中将信将疑,那丁丑神媚笑道:“师弟,你也不用多问,日后自会知晓。我若是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趁着在人间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再抢个皇位过过皇帝瘾。顺手娶上七八十个老婆,反正也没人敢动你。” 看着他一脸艳羡,显然心中向往之至…… 越听越莫名奇妙,还要开口再问,那大脑袋甲寅神一边盯着他身边的羊大,一边道:“老赵说的不差,师弟,你也莫问那些虚的了。没事多查查身边的物事,只要到得你手,便是烂泥也会变宝。”说罢,又盯着那雪白的山羊看了几眼。 听他说的古怪,周羊儿刚想细问,却见二神恭身道:“时辰已到,小神告退。”说罢化两道金光去了。 见二神说走就走,不由大怒,正想念咒再召二人来。眼前金光一闪,那大肚子丁丑神又出现在面前。 却听他笑呵呵的说道:“师弟,下次再发符令,需得把办什么事先说清楚,不然便是伪令,没人来的。师兄走了……”说罢,金光又不见了踪影。 “妈的,天神也这般狡猾!”周羊儿一肚子窝火,索性又将那六丁六甲伏魔咒念了一便,等念到六丁六甲,速现身形之后,指着附近山上的大树道:“天黑之后,将这山上比手臂粗的大树,统统给我搬到京城去,天亮之前再给我搬回来!” 说罢,转身正要去看那李二,猛然又想起咒语未完,复又道:“玉晨天尊急急如律令!”话音一落,隐隐听见半空中数声哀号。 也不理空中的惨号之声,走到李二身边,见这家伙还未醒来,便从布袋里找了一根结实的麻绳将其捆了。本想找点水将其泼醒,又见小溪离此甚远,也懒得再跑,抡起手臂噼里啪啦一顿耳光。 那猥琐汉子惨叫一声,清醒了过来。见自己手脚被捆住,一脸冷笑的少年立在一旁,连忙满脸堆笑道:“兄弟,莫要动手,有话好说。要是缺了酒钱,哥哥怀里还有十两银子。” 周羊儿嘿嘿一笑,往他怀中一掏,果然有一锭银子,将银子拿在手中把玩一阵,复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尖刀。自从知道那赵丰老鬼是七煞教,他就对这群七煞教徒深恶痛绝。 李二吓的险些尿了裤子,连忙高叫饶命,见面前少年不为所动,复又叫道:“兄弟,你不想知道你家老道去哪了么?”周羊儿一楞,回头狠狠的盯着他,只是不说话。生恐他暴起伤人,被捆在地上的汉子急忙道:“你家老道去了苦儿洼,我劝你快些赶去,去得迟了只怕见不着了。” “什么?”手执尖刀的少年恶狠狠的喝道,却见李二诡异一笑道:“苦儿洼是秽煞宗的地盘,罗神使正在那里炼行尸呢。” 听到炼行尸,周羊儿大惊,虽然不知道行尸是什么东西,但也听老道说过,炼尸术是一种极邪门的修行法门。即然是炼尸,自然要等人死了才能炼。老道去了,岂不是危险了…… 到底是少年人,也顾不得审问真假,一脚将那猥琐汉子踢开,把羊大往胁下一夹,一跺脚,便借地行术直奔南边的苦儿洼去了…… 谁知还未到苦儿洼,却不得不从地下钻了出来。因为,肚子饿了……这地行术什么都好,就是饿的太快。此时周羊儿只觉得头晕眼花,金星乱冒。 无奈,在一条小溪边坐下,在布袋子里一阵翻腾,除了两只死獐子,一条死蛇,再没什么可吃的了。心忧老道生死,偏偏现在一饿连路都走不动。这些东西又没法生吃…… 饥饿难忍的少年在溪边生了一堆火,撕下一条獐子腿,把皮剥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心中有事也等不得烤熟。便连血带肉啃了起来。 正吃的起劲,却听身后一女子说道:“好小子,总算找着你啦!”…… 正文 第十三章 天魔 梁州本地人吃的獐子肉一般多为腌肉。新鲜肉有一股腥味。普通人家会加入八角、桂皮等物红烧。 而有钱人家则会在州城里的“公兴大”药铺买上一包卤料,用纱布包了上锅卤了。就算真要烤着吃,也一定要有各种香料配佐。 周羊儿烤的獐子腿除了一把盐什么也没有,但却香气四溢,虽然半生不熟,血肉模糊,却不比百年老卤锅的味差。这让正在烤肉的少年坚定了以后专吃妖怪的信心。 当听到身后虎皮猫儿说话的声音时,少年头也不回,伸手一抓……这次,抓了个空。左臂微微一沉,那猫儿已跳上他的肩头,得意洋洋的说道:“真以为自己是混元一气手,次次不落空啊?” 眼睛一翻,周羊儿懒洋洋的问道:“猫会游水?”在他的记忆里好象多数家猫都很怕水。那猫儿听他这么说,气的“喵喵”怪叫。刚想要在他膀子上抓一把报复,不料四爪一空,身子又被提了起来。 抓着猫儿的少年嘻嘻一笑,又狠狠咬了一口獐子肉方才问道:“我说三尾狐狸猫儿精,好象我上次就问过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猫儿怒道:“我有名有姓,不是什么猫儿精,我姓胡叫月儿,你该称呼我月阿姨。至于怎么找到你的,我却不能告诉你。”说完,它偷偷看了一眼周羊儿脖子上的项圈,嘻嘻一笑。 周羊儿一边继续啃着獐子肉一边含混的说道:“你不想办法找你的天书,跑这来什么?” 那猫儿低头略一沉吟,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头对周羊儿说道:“我若将以前的事全都告知于你,你能否答应帮我一个忙。”周羊儿眉头一皱,将它放至旁边的大石上问道:“又是送天书给圣姑姑?” 虽然周羊儿对“生灵涂炭、遍地哀鸿” 这类话中的真正含义并不明白。但那圣姑姑如今在大宁臭名远扬,连说书的先儿都编段子骂她,当然不愿与她有什么瓜葛。 那猫儿见他这般,已知其心事,笑道:“那天书本是你的,不用送去了,你只要将天书的译文说一遍与我听就行。”见周羊儿满脸不愿的样子。从大石上跳下来高声说道:“就算看在你没出世前我就看护你六年的情面上。” 见周羊儿不为所动,急忙又说道:“做人不可忘恩负义,当初你击败各路神魔,天降神雷击之,若非我将天狐血脉种入你体内,你只怕早就被雷劈死了。” 周羊儿听它这么说,倒有些惊讶,刚才那丁丑神也说自己曾遭过雷劈,猫儿现在也这么说,心中已信七八分。 挠了挠鼻子上的三颗麻子,问猫儿道:“真的么?” 那猫儿连连点头,心中暗暗答道:“种血脉是有的,只是不怀好意罢了。”一边想着,忍不住又看了周羊儿颈上的项圈一眼。 周羊儿最后叹口气道:“好吧,如果哪天我真能将整部书全部译出来,便将译文说与你听。但你不能说与圣姑姑听。”那猫儿一阵犹豫,最终还是点头道:“好吧。”心中却想,不能说与她听,我能写与她看。 却不知周羊儿心中也是偷笑不已,那天书上他现在所有认识的字,不超过一百个,等自己将天书上的字全部认清,只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阴谋得逞,得意洋洋的少年问道:“小月儿,现在……”他本想说自己现在要去找老道,谁知一句小月儿又把猫儿惹的大怒,在扑抓了几次都未成功之后,反而又被他抓着后颈提了起来。 见奈何不了他,才气呼呼说道:“你若再敢叫我小月儿,就别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周羊儿嘿嘿一笑,并未作答。 那猫儿见他不言语了,方要开口,却听周羊儿说道:“莫急,莫急,等找到我师父,再听你细说。” 那猫儿惊讶道:“你有师父?是什么人?” “当然有,我师父叫周玉晨,是城隍庙的道士。”少年一边说一边将它放在地上,想要再啃几口獐子肉充饥。谁知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手上只有一截短短的骨头。 一侧头,却见羊大正叼着自己啃剩下的獐子肉猛嚼,吃的有滋有味。羊吃肉?周羊儿眼睛瞪的老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猫儿听他说师父叫周玉晨又是个道士,顿时大笑不止,哪有道士敢和玉晨大天尊取一样的名字。正要调笑两句,却见周羊儿突然傻傻的盯着旁边的山羊。 见他这举止怪异,猫儿疑惑的向那山羊看去,它眼力却非周羊儿可比,只看了一眼就惊的险些跳了起来。却见羊儿一身黑白交加的皮毛隐隐有金光现出,头上一对羊角闪着紫色的光芒。“震旦!”猫儿惊讶的叫道。 震旦,又名雨工,本是上古异兽,外形与普通绵羊一模一样,却能角生电,吼生雷。上古时代,野生震旦极多。后龙族发现震旦有助其兴云布雨,便四处捕捉加以驯养,并为其取名雨工,以便与野生震旦区别。随着龙族不断的捕捉驯养,野生震旦已接近绝迹。如今存留于世的多是龙族驯养的雨工。 “不对呀?”猫儿奇怪道:“震旦都是绵羊模样,这只分明是只山羊!”却听周羊儿笑道:“什么正蛋偏蛋,这是我家羊大。” 那猫儿心中疑惑更重。突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兴奋的全身发抖,“喵唔”的一声,跳上周羊儿的头顶吼道:“你给这山羊吃了什么?快拿出来!” 周羊儿一楞,猛然想起赵丰老头的锦盒。便把那盒中小草的模样说与猫儿听了。猫儿大喜道:“正是此物,快拿出来,快快。”周羊儿双手一摊道:“没了,被羊大吃光了。” 猫儿听到此言,直气的险些从他头顶摔下来。破口骂道:“混蛋啊!那是龙血妖灵草,你当是大白菜么?四五株一并喂羊啦?” 得到肯定的回答,猫儿终于从周羊儿的头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放声咒骂。直把周羊儿十八代祖宗都骂完了,方才闭口。最后气道:“怪不得你这羊如此怪异,全是龙血妖灵草的药力催的。” 周羊儿听它骂完,眨巴眨巴眼睛道:“龙血妖灵草是什么东西?”猫儿此时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情解释,瞪他一眼道:“不告诉你。” 周羊儿见此情形已在那草绝不一般,突然想起那大脑袋甲寅神的话。索性将赵丰那金线袋子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与猫儿观瞧,又觉得腹中依然饥饿难忍,便又扯了一条獐子腿在火上烤着。 那猫儿先将《万世丹经》翻看了一阵,见其中内容隐晦,一时半会恐怕也弄不明白。便放在了一边。复又去翻看那块皮子。 过了一会方才叹道:“你说这些东西是从一个七煞教徒身上得来的?”见周羊儿点头,复又说道:“那七煞教定是个泥腿子教派,压根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周羊儿听它如此说,忙问道:“这是什么啊。”猫儿呵呵一笑道:“这是一件魔道法宝,名叫天魔绫。不过尚未炼成,里面的天魔徒有其形,是个假的。”它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哈哈,这可不正是为你准备的么?” 待周羊儿靠近,猫儿用一只前爪指着那皮子说道:“你将自己的血在上面滴上三滴。便可使用此宝。”见周羊儿脸上担心的神情,复又笑道:“放心,里面的天魔是假的,不过是个投影罢了。以你现在的道行,不会有后患。” 见周羊儿还是顾虑重重,便又道:“魔道的法宝,都是威力惊人之物,你若得得了这宝贝,下次便是碰到十个赵丰,也不用害怕了。” 周羊儿听了它说的如此厉害,心头暗喜,那李二说苦儿洼已被七煞教的人占据,用村中百姓来炼尸。自己去寻老道,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有一两件厉害法宝护身,总比那群不着调的神将要靠谱的多。 当下找出尖刀,将手指割破,往那皮子滴了三滴血。那血刚一落在那天魔绫上,顿时化作一抹嫣红色,红的如此绚烂,如朝霞,似残阳,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紧接着一声如泣如诉的女子叹息从那皮子中发出,一时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周羊儿只觉得这一生所有的悲伤都在眼前浮现。心中不由的酸楚难当。 那猫儿急的大叫道:“不要看,不要听。”还未说完,那皮子发出一股奇香,非桂非麝、非芝非兰,让人陶醉其中。那猫儿慌忙又补弃道:“也不要闻。” 猫儿心里已有些着慌,口中喃喃道:“明明是个天魔虚影,怎么这会变成真天魔了?” 这小子此时已与那天魔绫定下了血契,竟然出了如此变故。 这下麻烦了,以他的道行,碰到天魔,只有死路一条。眼见周羊儿眼神迷醉,神不守舍。那名叫月儿的小猫心中大急…… 正文 第十四章 后台 天魔是六界魔头中是最难缠的一种,无形无质,被天魔所制的修士根本无法察觉。而六欲天魔则以人六觉下手,色声香味触法,只要动一念,便为天魔所乘。 那猫儿见那天魔绫中的魔头连天魔分身都算不上,便怂恿周羊儿以血炼之法收取此宝。谁知这小子血一滴下,居然将真正的六欲天魔给引了来。当下一阵慌乱。 见此时情形一发不可收拾,那猫儿把双眼一闭,心念化作一白衣少女直奔自家神魂深处去了。心念来去如电,只一瞬间,白衣少女已来至一座庞大的宫殿内。 殿上宝座,盘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目中青、白、黑、赤四色光华,吞吐闪炼不定。见到猫儿心念所化的白衣少女,笑道:“这丫头,又出什么事了?” 白衣少女跪在那女子面前说道:“老祖宗,我按你老人家的吩咐和那混小子说了。”那红衣女子的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却被称作祖宗,当真有些诡异。却见这位老祖宗微微一笑道:“如何?” 白衣少女接着答道:“他答应了,将天书译本给我一份。”宝坐上的红衣丽人点点头道:“这便对了,予将取之,必先予之。天下没有支使不动的人,对方不愿意,要么就是索求太高,要么就是价码太低。” 白衣少女耐着性子,听这位老祖宗说完才道:“只是现在又有麻烦了。” “哦?”红衣女子讶然,刚要问什么麻烦,突然觉得外面气息诡异。抬头向外看去,外面那天魔绫早已不知去向,此时站在周羊儿面前的,却是一位身披轻纱,美艳夺目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容颜之美,当真称的上是颠倒众生,惑乱天下了。连那位被称作老祖宗的红衣女子也隐隐生出一丝妒意。随即失笑摇头,三十老娘倒绷小儿,险些被一只小天魔所乘。 将那一丝妒念赶到一边,再向外看去,却见那天魔所化的绝色女子,冲着周羊儿微微一笑。一时间春光明媚,百花绽放。周羊儿眼中迷乱之色刚现,身上一道黄光闪动。又清醒过来。 刚清醒过来被那女子眼波一扫,复又一片混乱,谁知黄光再现,再清醒……周羊儿已经要疯了。 那女子见周羊儿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心中讶异。口中轻轻“嗯”了一声,哀怨、嗔怪、叹息,自怜、无助……尽数蕴含于这一个字中,周羊儿身上黄光大盛,却见他一声闷哼,痛快的昏了过去。 那女子微微摇头,失笑道:“天命神君怎会如此不堪?……。”缓步来到周羊儿身边,那羊大冲着她“咩”的大叫一声。挡在周羊儿前面,天魔女嘻嘻一笑道:“小震旦,快快吃你的肉去吧。” 羊大叫了一声,就又欢喜的转身吃肉去了,这一回连周羊儿在架子上新烤的獐子腿也被它拽过来吃了。那女子满脸笑意的坐在周羊儿旁边的大石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周羊儿鼻子上的三颗麻子。口中却道:“我该怎么办呢,是把找到你的消息告知我六界魔主,还是……” “不能谋自身,何以谋全族。小魔头,你也太白痴了吧?”那位红衣老祖宗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天魔女一惊,回头看去,却见那只一直闭眼打盹的猫儿突然睁开双目。 那猫儿目光中四色光华流转,那女子看了猫儿一眼,不由自主的退了一部。惊骇道:“你!……”随即又叹道:“妖族好厉害,怪不得能出圣武女皇那样的人物,这东西都被你们算计得了。” 那猫儿微微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你说错了,不是你们,是你。”那天魔女子谔然。却听猫儿又道:“这东西只是暂借,待过了我的劫数自会还他。” 见那魔女满脸不信,那猫儿笑道:“信不信都由你,我们妖族后台极少,一出来常被人喊打喊杀。所以,我以决定让这小子做我的后台,又怎么敢昧自己主家的东西。” 那女子奇道:“后台?”那猫儿笑道:“我发现我们妖族,想要在这世上立足,必须要有后台,比如云梦山上的二位,能够在人间安安稳稳呆几千年,不就是因为有金灵圣女做后台。而这小子,就是我的后台。” 那魔女初时听的还算认真,听到猫儿最后一句,却是满脸不屑道:“就他这个样子,也配做后台?”那猫儿跳上大石嘻嘻一笑道:“我听闻海中有一中螃蟹,一出生就藏在海螺身下,出门就扛着海螺跑,猎食则要分一半给那海螺。为什么?” 那魔女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的问道:“办什么?”却听猫儿笑道:“因为碰到大敌,它便能钻入海螺壳中,等敌人退走,它再出现。呵呵,那天命二字,便是我最大的螺壳。” 那天魔所化的女子听它说完,默然无语,最后抬头叹息道:“我本就没打算对他不利,您又何必在我心中写下诱惑呢……” 却听那猫儿笑道:“诱惑不过是心中的一粒种子,只看你自己如何去浇灌了。” 那女子低头略一沉吟,抬头展颜一笑,顿时天地为之一黯,却听她说道:“你说的海蟹我也知道,不过据说那海蟹并不是背着海螺跑,而是将那海螺吃掉,然后自己背着壳跑,嘻嘻……” 那猫儿闻言摇头道:“果然只要沾一个魔字,就立时变白痴。”也不理那女子嗔怒的表情,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就算你本事再大,天命神君一旦登上天命台,六界之中便无人再能制他,更不要说控其心智。” 一边说它一边用前爪指了指天空。复又道:“就连上面那一位也没办法,你个小小天魔还想鸠占鹊巢,当真白痴到家了。若他真站在那台上,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呵呵,你做等着替人做奴仆吧。” 说罢,双眼一闭,再不理那女子,那魔女沉吟半晌,最终叹息一声,化为虚无。空中,一件雪白的鹤氅飘落下来,盖在周羊儿身上。那鹤氅的背心,却是一抹奇异的鲜红…… 小溪边渐渐安静了下,只听见羊大啃骨头的声音,那羊大已将另一条獐子腿上的肉啃了个干净,此时只剩下一块骨头。使劲啃了几口,发现骨头不好吃,将骨头扔在一边,走到周羊儿身边,伸出舌头添了添周羊儿的脸。想将自家兄弟叫起来。 谁知周羊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那猫儿过来在他手上狠狠抓了一把,他才从地上蹿了起来。 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那猫,那猫儿此时已不再象刚才那样眼分四色,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他道:“你不是要救师父吗?怎么躺在地上耍赖?” 摸着手上的伤痕,周羊儿气冲冲的道:“还不是上了你的当!什么滴血炼宝,险些要了羊爷爷的命!”复又四下张望道:“那天魔绫呢?”猫儿笑道:“在你身上啊?” 周羊儿一惊,低头看身上,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披了一件雪白的鹤氅,少年有些迷糊。走到小溪边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穿戴当真诡异。一个麻衣麻裤的少年披着一件雪白的鹤氅。 少年又对着小溪看了一会,头也不回的道:“这便是那天魔绫?怎么变成这样了?”猫儿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周羊儿也不多问。 此时腹中饥饿,却发现自己烤的肉又被羊大吃了。无奈,这次他干脆将一獐子全部架在火上,略等其熟便大吃大嚼起来。 等吃饱喝足,已是下午,周羊儿用手擦了擦嘴,对猫儿说道:“那便走吧?”说着将羊大往胁下一夹,那猫儿也纵身跳到他的肩上。 此地离苦儿洼很近,周羊儿很快就到了村外,现在这样子进村,只怕会被村里人当疯子。当下把羊大拴在附近的一颗小树旁,然后对那猫儿道:“你帮我看着羊大,我进去探查一下……”说罢,也不理那猫儿的抱怨,一个人径直溜进了村…… 此时太阳虽已落下,但随日还在天空高挂,淡蓝的光辉给整个山河大地披上一层蓝妆。周羊儿抬步向村口走去,村里一片漆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周羊儿心中有些奇怪,虽说随日未落,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算穷人家省钱舍不得点灯火,怎么村里的大户也不点灯。 周羊儿走到村口才发现,村庄的房屋内根本没有人,周羊儿一连走了数家,都是如此。周羊儿暗思人都哪去了?又走了一段路程,周羊儿见前面人头涌动,原来村里的人都聚在村中的晒场上。 周羊儿加紧几步往晒场跑去。不过只跑了两三步便又停住了。周羊儿清楚的看见在人群中有几个无头的人。也不是无头,只是脖子已彻底被折断,头耷拉在肩膀。这几个无头人都穿着衙役的官服。其中有一个周羊儿还认得,是府衙的胡班头。 此时的周羊儿才发觉,人群中的其它人也不那么正常,尤其是这些人走路的都十分诡异,一个个跌跌撞撞的。略显正常的几个,走路也是膝盖不打弯。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脚步声太大,已惊动了这些人,许多人转脸来,周羊儿当真惊骇欲绝了,因为眼前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有的肠穿肚烂,有的缺眼少鼻。最恶心的一个,整个下巴不知去向。 周羊儿二话不说,直接遁入地下,那帮人见身后无人,复又转过身去。正当周羊儿准备从地下溜走的时候,却听那老罗声音响起:“慧光大师,你真的打算顽抗到底了么?” 正文 第十五章 老罗 如今的梁州,和尚们的日子极不好过,无论是州县还是乡村极少看到出门在外的僧人。本地的大多数寺院都在闭门清修。而百姓中也很少有拜佛烧香的。而这一切都与这位慧光和尚所在的回龙寺有关。 这座寺庙以前在梁州大名鼎鼎,如今却已经是臭名远扬。 让这座寺院誉满梁州如今又声誉尽毁的原因,便是庙里的菩萨有一处极灵验事,求子。 但凡膝下无子的男人,哪怕是八十老翁。无论家中妻妾,只要是四十岁以下的,带其来寺中祈福一晚。次日回转,来年多数会生育子女。 菩萨如此有灵,梁州百姓自是趋之若鹜,口口相传。上任梁州知府还亲笔为回龙寺提下了普渡慈航的匾额。 直到新任的吴知州上任,说起来却也巧了,这位新知州大人在北边晋州任上时,也曾碰到过这种寺院求子灵验的案子。一到梁州任上便听到回龙寺的传闻,而且与晋州那案子极为相似,那吴知州便起了疑心。 当即私下派自己的管家,在附近州县寻了一个妓子。让其假扮成知州的姨太太,然后便带着这假姨太太前往回龙寺求子。 那寺中的和尚听闻知州大人来了,自是殷勤伺候。当即吴知府问明了求子的情形,也不多言,按庙里的规矩,让姨太太留宿佛祖正殿,自家去后院的客房过夜。 至第二天,招那假姨太太一询问,果然与晋州那案子相同,这群僧人在大殿内修了暗道,当晚,上至方丈下到沙弥,一群老老小小的和尚一并钻进大殿,与这位姨太太开了一场无遮大会。 用老方丈的话说就是,若是知府大人求子应验,回龙寺的招牌可就算真贴上金了,所以孩儿们,要多多努力。 此案一发,梁州本地不知多少人家的妻妾或疯或死,更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的小孩突然被赶出家门在大街上行乞。那群回龙寺的和尚,大大小小的秃头被砍落了一地。只有一位僧人被无罪释放,这僧人的法号便是慧光。 周羊儿当初就听老道讲过回龙寺的事儿,这位慧光和尚也是认识的,案发之后,这和尚也曾跑遍梁州的寺院,却无一家允他挂单。无奈只得继续在回龙寺呆着。 也不知这秃驴跑来苦儿洼做什么,不过周羊儿也不想知道。眼看那什么七煞教把这附近的村庄都作践的不成样子,现在还是赶紧找到老道,然后跑路要紧。 “老罗,莫要再造孽了,那七煞教不是什么正经教派!”老道的声音从场院中传来,让周羊儿彻底断了跑路的打算。急忙向那声音的方向遁去。 来到晒场中心,抬头见一僧一道席地盘坐,那僧人正是慧光,这和尚天生一双三角眼,外加翻鼻孔、大嘴岔以及一口地包天的大黄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虽然穿着一身灰布僧袍,周羊儿怎么看都觉的这家伙象强盗胜过和尚。 而坐在旁边的正是老道,依然穿着那件青色道袍,特大号的鼻子让人过目难忘。此时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捏着一叠黄符,盘坐的膝上还放着一个罗盘。 却见这强盗模样的慧光和尚手中举着一根蜡烛,豆粒大小的烛焰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笼罩在他和老道周围数丈之地。 二人身周全是那些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村民,似乎十分忌惮那金色的光芒,有些人一不小心到那金光就象融烛化雪一般,立时化为青烟。所以都围着那金光转悠却不敢进入金光之内。 而金光之内,却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黑衣人,这群人不光衣服黑,皮肤也是黑色,口生獠牙,指生长甲。全身还长着两三寸长的黑毛。看起来有些象僵尸。周羊儿定睛观瞧,见这些家伙每个人头上都被贴了一张黄符。看那黄符的样子应该是定尸符。显然是老道贴上去的。 周羊儿暗思,这地上的显然是僵尸,在周围转圈的莫非是李二说的行尸?他正猜测间。却听老道对面一人突然开口说道:“周道长,我再说一遍,放下孩子离去,看在你一直照顾我生意的份上,我放你走。”听声音,正是那老罗。 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身披黑色法袍的男子,面容被黑雾遮挡,看不清楚,一双红光闪闪的眼睛,在烟雾中显的极为明亮。若非声音没变,周羊儿绝对认不出这人便是老罗。 却听老道皱眉说:“漫说这孩子姓周,与我有缘。便是不姓周,我也不能让你害他性命。 周羊儿这才发现,在并排座的老道和慧光大和尚中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此时已吓的瑟瑟发抖。“老罗,他的家人都已被你害死,数十口人就剩下这一个孩子,你还要赶尽杀绝。于心何忍啊?”老道接着说道。 “哼哼,”老罗一声冷笑道:“剩下一个孩子你就不忍心了?可我连一个孩子都没剩下,又该如何?怎么也不见你可怜可怜我”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的黑雾来回翻滚,红色双眸在黑雾中发出的光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却听那老罗接着说道:“我儿子不过是去周大户收取去年欠的猪肉钱。争执了几句就被乱棍打死。谁的性命不是命!我儿子就该死吗? 他一言未完,却听那和尚开口说道:“阿弥陀佛,罗先生,那周家打死了你的儿子,如今老少数十口皆死于你手,只剩下这一个孩童。再大的冤仇也该了啦。何必再赶尽杀绝……更何况你为了报仇,将这一村子的人全都炼成行尸,实是大大的不该。” 那老罗突然冷笑插话道:“好个忘恩负义的贼秃,当初我也曾在你回龙寺布施,你连个施主都不叫哇?再说,看看你们回龙寺干的下作勾当,凭什么说老子?” 那慧光又念了一声佛,正要开言,却听那老罗突然狂笑道:“老子一个屠夫,杀猪卖肉过日子,那该死的猪皇上不准杀猪。老子全家怎么过活?本想着私下养几头猪宰了赚点钱给婆娘治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一指周围的行尸又道:“碍着这些王八蛋什么事了,居然报到府衙,为了几两银子想要害老子家破人亡……”他说着说着,突然放声大哭。脸上的黑雾开始缓缓转成血红色。 哭了一阵,复又道:“我可怜的儿啊,不过是想着从周大户家结点猪肉钱,好打点那群衙役……”他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大哭道:“我的儿……呀……我的儿……”全身上下都开始慢慢生出红雾。 那慧光和尚骇然大叫道:“不好,他正用身上的怨气化煞。拦住他……”老道听他此言,顿时大惊失色。二人正要上前,却见那老罗一声怪叫,无数行尸,僵尸一并扑了上来,将他们两团团围住。 突然,天空出现一抹红光,在红光速度极快的在一众行尸,僵尸身边掠过,只要被它一触,无论行尸还是僵尸都会倒在地上,变成真正的尸体。 无论是地上的老道还是地下的周羊儿都觉得惊讶,不知那红光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帮忙。倒是慧光和尚见多识广,看了一眼骇然道:“六欲天魔,道友躲在金光里,不可乱动。” 地下正在琢磨那红光的周羊儿听那和尚一言,心中一惊。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鹤氅早已不知去向。“不是说念了咒语,这法宝才会飞出去杀敌么?”看着那空中的红光,周羊儿心中气闷之极,自己的法宝飞出去杀敌,自己却压根不知道…… 那红光速度极快,不一会地上就躺下一大片尸体。那老罗此时全身已经尽数化作赤色。他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看了那红光一眼,冷冷说道:“你爱吞煞气?我便让你吃个够!” 说罢,只见他身上的红雾化作无数红线,飞入地面上躺着那堆尸体的七窍之中。一时间原本被六欲天魔放倒的行尸和僵尸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皆是全身红毛,血雾缠绕。 只听老罗怪笑一声说道:“回龙寺的和尚果然没有好东西,佛门弟子养着魔头,有趣有趣。”他用手一指,那群一身血雾的怪物尽数扑向那红光,却听那他笑道:“我这煞尸,煞气很足,你来尝尝。” “阿弥陀佛,罗先生错了,这天魔并非小僧所养,而且小僧如今所在之地已改名叫宝树海,世上已无叫作回龙寺的庙宇。”那和尚突然平静的插言道。说罢将手中蜡烛一举, 护住自己和老道的金光又亮了几分。 旁边的老道却一直盯着老罗,心中总觉得不对,老罗一个屠夫怎么会知道天魔?正奇怪间,却见场上红光大盛,那天魔已被一群煞尸围在了中央。这群煞尸身上煞气极重,那红光已不似刚才那般一触及走。与那群煞尸缠在了一处。 老道正琢磨自己是不是扔几个镇尸符过去,却听旁边的慧光说道:“周道友,这天魔……”老道连忙说道:“别问我,我根本不会这种法术,更不知道这天魔是哪个小子养的……” 和尚知他虽是道士,却无甚道行。暗思这六欲天魔非比寻常,若非修为高深的魔道修士断不敢用此法术。却不知是哪位魔道高人暗中相助? 殊不知那位藏在地下的高人,比他还糊涂。周羊儿看着与那群煞尸争斗不休的天魔绫,心里隐隐觉得上猫儿的当了,这天魔绫子比那六丁六甲还不靠谱,自己都没念咒,它就开打了。倒底还算不算是自己的法宝了? 此时眼见煞尸越来越多,那天魔绫已经有些顾不过来了,暗思还是念个咒语,召天神下来吧…… 正文 第十六章 飞石 苦儿洼村的晒场上,一团艳丽的红光时暗时亮,使周围的红毛怪物看起来异常狰狞。而这团赤色光芒的主人,地下的周羊儿正在心里破口大骂,他已三次念动猫儿传他的收宝诀,试图将那鹤氅收回,不料那红光一点动静没有。 看到法宝失效,周羊儿干脆也不管了。在地下念起了六丁六甲降魔咒。吩咐六丁六甲速来帮忙打僵尸。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神,某个无良少年终于想起,在远方的小山岗上,有十二位金盔金甲的天神正在搬树…… 即然六丁六甲在干活,那就招别的神吧。就在少年还在考虑是招降魔真君还是巡天灵官的时候,却听老罗大声骂道,“想逃,做梦!”说罢用手一指,却见四五个煞尸冲着老道所在的地方跑去。 原来那慧光和老道见那群煞尸都冲向红光去了,面前的行尸一空。当下对视一眼,那慧光抱着周家的小孩。三人一起朝村外逃走,不料刚走了几步,便被老罗发现了。令老道惊讶的是老罗声音大变,与刚才说话的声音判若两人。 看到这时情形,周羊儿猛的一拍脑袋,自己还真是笨蛋,他本是来找老道跑路的,又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和这群怪物死磕做什么? 想到此节,周羊儿催动地行术,从老道身边钻了出来,倒把老道和慧光吓的不轻。待看清人时,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老道见是他,笑着说道:“又野到哪里玩去了,两天不回家!”周羊儿嘿嘿一笑,却未做答。 老道又笑骂了周羊儿两句,却见和尚的金光快要撑不住了,连忙说道:“小子,快用你那神通将这小娃娃弄出去。”说着将怀中的小孩往周羊儿面前一推。 周羊儿见那孩子不过七八岁,模样倒还清秀,只是此时已吓的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接过那孩子,抬头看了一眼老道,又看了看慧光,有些为难。他用地行术一次带二人还成,三人就不能用了。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却听老道说::“你带这小娃娃从地下走,我和慧光师兄自己出去。”那边慧光也说道:“阿弥陀佛,那老罗要杀的是这孩子,并非我二人。” 周羊儿听了他二人之言,想起刚才老罗的情形,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带这小鬼走了。”说罢一跺脚,钻入地下。向村外奔去。 临走还听见那慧光对老道说:“想不到令徒还有如此本事!”却听老道得意洋洋的笑道:“那是他自幼便会的神通,哈哈,倒让师兄见笑了。”周羊儿心中大奇,什么时候老道和这慧光和尚关系这么好了? 施展地行术,向村口羊大那边遁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老道和和尚惶急的呼喝声。周羊儿连忙回头,却见那一身赤红的老罗居然跟在自己后面追了过来。 那老罗虽然人在空中,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周羊儿,见这小子转头看他,便冲着地下的少年冷冷一笑…… “他看的见我!”恐惧瞬间在少年郎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以前虽然常有危险,但地行术的倚仗常常让他有恃无恐。今天,少年真的有些怯了…… 亡魂大冒的周羊儿飞快向前跑去,跑了没几步又想起羊大还在前面,当下又转了弯向右边急奔。那老罗不紧不慢的跟着地下的少年,不时从手中抽下几缕血红色的煞气,并把它们编织在一起,看起来象是一张“大网”? 场院上,红光大盛,那天魔终于将所有煞尸清理干净。那红光在空中略一迟疑,慌忙向周羊儿的方向飞遁过来。然而…… 迟了,就在那红光赶向周羊儿的一瞬间,老罗出手了。编织好的煞气大网往地下一抛,正好扣在周羊儿头顶,那血红色的煞气刹那间就钻入地层深处,将正在地下奔行的少年牢牢套入网内。 却听老罗怪笑数声,将那大网一提,周羊儿连同那小孩子一并套在网里从地下被拎了出来。 仔细瞧了瞧网内的情形,那老罗一伸手,拿着那小孩一只脚,将其从网里倒提了出来,那孩子发出一声尖叫,头上的毡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头青丝,却原来是个女孩儿。 那老罗似乎十分高兴,张口正要说什么话,却见手上红光一闪,重量一轻,女娃娃已不知去向。大怒抬头,却见一位装扮十分艳丽的绝色女子,正抱着那女孩儿看向自己。 不等老罗开口,却听那绝色女子笑道:“原来是七煞魔中的小秽魔啊,你许了这人什么条件?” 煞魔不比天魔,想要在人世间行走,就必须顶着人的躯壳,偏偏人类的神魂强横坚固,硬抢很难成功,又不能象天魔那样以邪念引诱,只能许以条件。 那老罗阴森森的开口道:“替他报仇,这女娃娃是最后一个……”绝色女子笑道:“这样吧, 把你手里的少年给我,这女娃娃就归你……” 她话音未落,却听周羊儿一声暴喝:“不行!”老罗和那女子均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少年。 被吊在空中的周羊儿很生气,那绝色女子他自是认得,记得是那天魔绫所化,好象滴血炼宝那会儿就曾出现过。自己的法宝,不听指挥也就罢了。居然还拿自己和人做交易,虽说是救自己的命,但也太别扭了。 更何况这小女孩是老道嘱咐自己要救出去的,怎么可以落到老罗的手上。而且听二人的对话,只要这小女孩一死,那煞魔就会真正来到人世上,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法宝助魔为虐啊。 想到这里,羊大爷的“蔫牛”脾气也上来了,恶狠狠的盯着那绝色女子道:“你若敢拿这小女孩换我的性命,我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心中暗想,若再不听我的,我就找把剪刀把你拆成碎条。 本来很普通的威胁,却让那绝色女子脸色变了两变,也许面前这少年法力不强,本事更是差劲。但天命神君,言出法随,叫天天应,叫地地灵。一声吩咐,天地鬼神莫敢违之。一想到永世不得翻身这六个字。那女子心中一惊。 老罗见情形诡异,开口问道:“还……换不换?”那女子叹口气道:“我家主人有令,换不成了,秽魔,你还是另找一个合适的人算了。” 那老罗吃惊的看了看周羊儿,再抬头看看那女子,讶然道:“你家主人?就他?”绝色女子笑道:“不错。”老罗一声冷笑,手一抖,一道血红的煞气钻入周羊儿的鼻孔。喝道:“快快将那女娃娃递过来,不然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煞走七窍?”那女子皱着眉说道。随即失笑道:“这不是存心作死么!小煞魔,我是该夸你胆大包天呢,还是该骂你蠢笨如猪啊?” 那红雾中的老罗,只看了她一眼,便全力施法,想要置周羊儿于死地。 煞气一入体,周羊儿只觉得全身痛楚难当,忍不住破口大骂,那秽魔也不理会,只是不停催动煞气,他存心加倍折磨眼前这少年,好逼着对面的女子换人。 痛、痒、酸、麻,周羊儿全身没一处消停。初时口中还大骂两句,片刻功夫便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紧牙关硬扛。那女子见此情形,幸灾乐祸的看着那秽魔。如此对待这人,七煞魔一家都要倒霉了。 见那秽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正要开口提醒,却见大网中的周羊儿浑身黄光大盛。那煞气大网瞬间化为乌有,周羊儿摔在了地上。 原本他已经承受不住全身痛楚,不料还没来的及呼痛,体内一股热流涌动,沿着天书上所学的土入体的口诀在他体内循环运转,一路上把煞气一一化解。 唯有胸口处的煞气盘据,那热流运转不过来,正焦急间,胸口处一声闷雷响起,一道更强大的热流自己胸口出来,一举将煞气清了个干净,那热流似还不甘心,复又按一套新的路线运转起来,与原来的热流运转的方向并不一样。 摔在地上的周羊儿只觉的全身热流涌动,舒爽之极。而在老罗和那女子的眼中,周羊儿全身为黄光包裹。颇为怪异。 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一眼便看见了那秽魔附身的老罗正奇怪的看着自己,周羊儿指着他破口骂道:“王八蛋!”一言刚完,只见一道黑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飞向老罗。 等那黑影来的近了,老罗才看清,是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黄色光华闪烁。大骇躲开。周羊儿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又多了一门法术。当下两手连挥,只见无数巨石砸向老罗。 老罗见这少年念动法至,连手印都不做一个,便有无数山石袭来,大骇之余转身便逃。周羊儿也不追赶 。老罗跑了没几步,便看到一头山羊驼着一只猫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老罗大怒,当下一道煞气打向那山羊…… 正文 第十七章 慧光 在所有的域外魔头中,七煞魔本就是最低等的小魔,而秽魔则是七煞魔中排位靠后的一种。根本不敢和其他的魔头争持,而且常常被一些高等的魔头所吞噬。比如天魔、大力神魔、鬼子母等等…… 附身在老罗身上的秽魔,初时只道对面化身为绝色女子的天魔,已被炼成了法宝上的元灵,法力大减又没有本体,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和其较量。 却不知周羊儿法宝上的天魔,并非是被炼入法宝,而是自愿与法宝相融而成,故法力未失。结果在那女子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连自己用煞气炼成的煞尸也被天魔收了个干净。 原本还打算用周羊儿这个法宝主人的性命威胁,结果这小子却突然破了他的煞神天网,逃了出来。 没了这个麻脸小子做自己的护身符,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要成了对面天魔的下酒菜。还是快些溜走的好。 再加上这小子突然露了一手极为怪异的法术,对于任何魔头来说,“生命安全大于天”绝对是至理名言,所以这煞魔转身便向苦儿洼逃走。 结果刚刚转身,却见一只白色的山羊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而山羊儿背上一只虎皮猫儿也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本来对于煞魔来说,自己在天上飞,两头畜牲在地下跑,大家互不相扰。不过当他看到下面两个家伙的眼神时,心中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那猫儿倒还罢了,那山羊看着自己的眼神便如生死仇敌一样。 本来心中就怒火难消的魔头顺手放出一道煞气,向那山羊儿打去。欺软怕硬本是魔头的天性,惹不起天魔,难道还不能在一头畜牲身上出出怨气么。 血红色的煞气扑向下面的山羊,却见那山羊将头一低,头上两只角一阵光华闪动。左角一道闪电将那煞气击散,右角放出的闪电则直射附身老罗的煞魔。煞魔一声惨叫,再也不敢停留,化一道黑气不见踪影。 煞魔的惨叫声,惊动了正在与那天魔绫所化的女子对恃的周羊儿。扭头看到羊大一道闪电打的那煞魔狼哭鬼嚎,心中又惊又喜。却听对面的女子惊奇的说道:“咦,这小震旦长的真快,都能角生紫电了!”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周羊儿心中的惊喜又化成了愤怒。从刚才自己逃脱老罗手中的煞气大网之时,他无意中看见,这女子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自己逃的性命,她居然大为惋惜。难道自己死了她才会高兴么?周羊儿越想越怒,扭头看向那女子,却见她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羊大。 气往上冲的少年索性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是不是很盼望我死?”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答道:“是啊,不光是我,这六界之中,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都在盼着你死。你活着,大家都麻烦。所以……嘻嘻……” 说着说着,那天魔突然走到周羊儿面前,用一只手抚摸着周羊儿的脸蛋笑吟吟的说道:“我的小主人,你可要拼命活着哟……” 怒气冲冲的周羊儿抬臂想要打掉那女子的手,谁知刚刚抬起来,那女子便没了踪影,而那鹤氅又穿在了自己身上。 随手将那白色的鹤氅扒下来扔到地下。转身向羊大和那猫月儿走去。等来到自家兄弟身边,一抬手便去抓那猫儿。 谁知猫儿见周羊儿过来就提防着他那只手,此时见抓过来,一抬腿跳上了他的肩膀,让这小子抓了一个空。怒气冲冲的周羊儿骂道:“死猫,你骗人,这破法宝根本就不听指挥。而且还一门心思盼着老子死……” 他刚说到这里,正好看见自己抬起的手臂,顿时话音一噎。因为那鹤氅不知何时,又穿到了自己身上。 心中又气又怒,正要开口。却见猫儿眼睛一翻,张口说道:“拜托,下次别人说话,听仔细些,早就同你说了,那是魔宝,不是法宝。” 那猫儿料想他不知什么是魔宝,便又解释道:“魔宝不同法宝,里面镇压的魔头想要反噬主人那是最常见不过。更何况你这魔宝里的魔头可是六欲天魔!” 虎皮猫月儿的这一翻话倒真把周羊儿给唬住了,他本就对修行界中的事情一窍不通,此时听了猫儿的话有些发懵。喃喃说道:“你不是说那天魔是假的,徒有其形么?” 那猫儿原本几次在他手中吃瘪,此时见他这副模样,便又趁机吓唬道:“天知道你这混蛋是怎么回事,炼个假魔宝都能把真天魔给勾出来。你可知魔道修士所炼的宝物,都必须比自己的修为低,否则一旦祭出宝物,立遭魔头反噬,性命当即不保,这一次算你运气好……” “阿弥陀佛,并非周小哥的运气好,实是他修为太低了些。”慧光和尚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周羊儿扭头看去,不知何时老道和慧光已来到近前。 二人似乎对那只会说话的猫一点也不惊奇。老道正在哄那个被天魔救下放在一边的小女孩。而慧光则两眼放光的看着周羊儿。 听了和尚的话,不要说周羊儿连那猫儿也有些糊涂。它本是信口胡诌吓唬周羊儿的,此时听老和尚这么说,反倒不敢接话了。 却听慧光接着说道:“我闻六欲天魔,本是域外魔头中最高傲的一种,想要让其甘当魔宝,不光要有大福慧、大气运还要有大法力。这样一旦反噬,天魔就能夺其法力、占其气运、收其福慧。周小哥的福慧气运我虽不知,法力却太低了。” 他说道这里冲周羊儿一笑道:“我也曾听说,有天魔会在某些修士的魔宝中提前盘据。却不伤修士性命,直到他修为足够高深之时,再行反噬夺取。料想那魔头是想如此对付小哥,以后你可要小心了。阿弥陀佛。” 周羊儿直听的心中发寒,看了一眼慧光,突然问道:“大和尚 ,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周羊儿记得这慧光本是个普通凡人,在回龙寺自种自吃清苦度日。不知何时成了修行之士。 却见老和尚叹一声说道:“这却要从两年前说起……只因那时回龙寺门前的小湖干了,附近的乡亲都说回龙寺的僧人做恶,遭佛祖惩罚。害得乡亲们都跟着遭殃。贫僧一急之下就跑去那湖水源头的山洞中寻找水源。” 那猫儿忍不住接话道:“老和尚莫非在洞中有了奇遇。”慧光低头看了猫儿一眼,见它一身气息古怪之极。当下皱了皱眉。 又念了一声佛,老和尚才又说道:“贫僧进洞时带了一背篓蜡烛,用光了所有的蜡烛也不曾找到水源,正无计时,却见前面有亮光,走近时,却是个女子在洗衣服,那女子听闻贫僧是来找水源的,赐我蜡烛两支,经书二部,然后命我出洞,说水马上就到。 贫僧点了一支蜡烛,原路返回 。等到了洞口那水也到了。点着的蜡烛却还是一整支,一点也不曾损耗。” 周羊儿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这么神奇?那女子是谁啊?”老道在一边插话道:“他一口咬定是宝树王菩萨,说跟自己在佛经中看到的菩萨画像一模一样。所以把回龙寺改作了宝树海。 周羊儿听罢笑道:“世上还有这种事。”却见那慧光和尚满脸笑容的说道:“不仅如此,当日菩萨除了赐我的宝物经书之时,曾言一烛一经赐我,剩下的留待有缘人。两年之后自有应验。却不曾想原来是为周小哥准备的。阿弥陀佛。”他本就长的难看,此时笑起来更显狰狞。 “什么?”听了慧光之言,周羊儿、猫月儿、老道三人不约而同的惊问道。 却听那老和尚接着道:“周小哥天魔缠身,除了入我佛门别无他法。而菩萨所留的经书,正是《宝树伏魔经》。上面所书的法门,正是用来降伏天魔的,算起来,今日刚好整整两年,我便碰到了周小哥,可不是为你准备的么?” 说罢,也不理众人,径直从怀中取出一部经书和一支蜡烛递给周羊儿道:“小哥且先将这经书,宝烛拿去,日后你出不出家,自行决定。” 天魔缠身,除了佛门便只有魔道一条路走。老和尚生恐周羊儿被天魔逼急了去修魔,索性先将经书法宝送给他,只要修习了经书,就不怕他不入佛门。当初菩萨曾再三叮嘱,此子非同小可,关系到佛门的气运的盛衰。老和尚自然不敢等闲视之。 莫名奇妙,就是周羊儿现在的心情,貌似如今大宁的修士不值钱么。象自己这种无名小辈也有人上赶着送修行经书,法宝的?手里拿着老和尚硬塞给自己的《宝树伏魔经》和蜡烛。周羊儿只觉这两天所碰到的事情,件件都透着诡异。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老和尚送宝物,自己也不好不收,当下把蜡烛和经书放入布袋子。扭头向慧光问道:“和尚,那宝树王菩萨还给别的没?你可不能中饱私囊啊!” 正文 第十八章 借车 “阿弥陀佛,周小施主说笑了。”老和尚听周羊儿这么说,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连周小哥也变成了周小施主。原本长着一张强盗脸,此时却象是被强盗打劫了一般。 看着老和尚吃瘪的样子,周羊儿嘴角翘成了一弯新月,露出两颗雪白的老虎牙。笑着说道:“莫要打混,还有什么?一并拿来”,说罢还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讨要的姿式。 “呜”一块磨盘大的山石掠过众人的头顶,惊的众人一阵慌乱。那刚被老道哄好的女娃娃也吓的大哭起来。那猫儿也急的大骂的道:“笨蛋周羊儿,你搞什么名堂!”周羊儿这才想起,刚才被煞气入体而逼出来的“满天飞石功”,此时还在体内运转,自己忘了了收功了。 当即按天书上记载的收功之法,依样画葫芦将那道被称为“先天土灵气”的黄光收入紫府命宫。才松了一口气,后脑勺就重重挨了一记,却听老道喝道:“混帐东西,刚才胡说甚呢?” 嘴角的上弦月此时已变成了下弦月,正要开口却听老道又喝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对慧光长老怎能如此不敬。”说罢一手牵着那小女孩,冲那慧光和尚打了个稽首。和声说道:“无上天尊,长老莫怪。”和尚连忙含笑还礼,口中正要客套。 “没出息的小子,才几个钱的玩艺儿就花了眼,若是人家慧光长老还有东西给你,你就真出家当和尚么?”老道转脸对周羊儿恶狠狠的说道,抬手又是一记。 旁边原本正合什还礼的老和尚,一张笑脸顿时变的象刚吃了苦瓜一样…… 自将周羊儿带回城隍庙,老道就把他当亲儿子一般教养,还指望老了以后有个依靠。 就象这两天,不见人回来,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这小子如果回来要如何如何教训,一边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连附近山下几个水塘都捞了一便,生恐他失足落水。 等一见着人,心情大好之下,连骂人都忘了。 如今倒好,这慧光老贼秃开口就要让徒弟出家,老道心中自然有气。大家熟归熟,可这徒弟,却不是乱抢的。一时之间,老和尚不免有些尴尬,口中连连解释道:“周道友,误会了,误会……”一张脸显的更加怪异。 “哇……”原本刚刚收住哭声的小女孩,此时一见老和尚的脸,吓的又哭了起来。急的老和尚手忙脚乱的上前哄道:“阿弥陀,莫哭,莫哭……”小女孩见他上前,吓得躲到老道背后,哭的更厉害了…… 老道想是被这女娃娃折腾烦了,怒道:“不许哭!再哭就把你送给这和尚。”他此言一出,小女孩顿时收了哭声,只是不住抽噎。 听到老道的话,老和尚郑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周道友,这小女娃娃只怕真的要交与老衲收养。” 老道两眼一翻,正要反驳,却见老和尚郑重向自己合什施了一礼方才说道:“这女娃娃虽然姓周,却与周家没什么瓜葛,只怕与我那群做孽的同门有关。贫僧曾在菩萨面前发愿,要替同门赎了昔日罪过……” 老道听他这般说,倒真的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得悻悻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女娃娃姓周,又是在苦儿洼出生的,老道我就不能不管。”见老和尚脸色更苦。复又道:“等咱们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吧。” 慧光和尚见老道这么说,也附声应和道:“是该先离了此地再说。”却听老道说:“我的好友赵江……” 他说到这里,见慧光大师一脸糊涂,复又解释道:“就是赵庄的赵员外,前几天就和我说,最近这七煞邪教在梁州一带传的很厉害。并嘱付我如果有变,便逃往梁州城。只要进得城内自然没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如今这四里八乡都被七煞教作践的不成样子,咱们只有先往梁州避一避。”说罢,他又扫了众人一眼。 慧光老和尚听了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只是我那里还有十几个小娃娃,要找辆车才行。”老道扭头对周羊儿吩咐道:“去帮长老找辆车。”复又对老和尚道:“慧光大师自去领人。”老和尚应了一声径自去了。 一直站在周羊儿肩上的猫月儿也不下来,跟着周羊儿一起去找车。它刚才见老道指派支应,从容不迫。不象个落魄道士,倒有几分自己那位老祖宗的风采,暗暗称奇。待离的远了,忍不住问周羊儿:“那便是你师父么?倒有些气度。”周羊儿嘻嘻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往附近的村庄走去。 那苦儿洼被老罗搞成了鬼村,周羊儿不愿再去招惹,便奔向村外的大道,准备到邻近的村子去瞧瞧。 刚跑到大路上,借着月色见不远处有一辆牛车,车旁边坐着一大群人,男女老少打扮各异。深夜赶路却连只火把都不打,周羊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就没有冒然上前。反而施展地行术沉入地下遁了过去。 等走的近了,就见车旁一彪形大汉正在说话:“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次法会毕神使亲自主持,只要咱们赶到赵庄,自然有大家的好处。” 只听一女子问道:“这次传法会还是修法会?”那大汉哈哈一笑道:“护法会!”周围一片惊呼。一男子问道:“刘护法,赵庄有妖孽?”那被称作刘护法的大汉森然道:“不错,赵庄的赵员外被妖孽附体,毕神使千里寻踪至此,就是要除此妖孽护法!” 地下的周羊儿听到此处,已知又碰上了一群七煞教的教徒。却听那刘护法鼓动道:“此去赵庄护法,那赵大户家财万贯,好处少不了大家。”周围那群原本无精打采的教众听到此处纷纷露出了笑容。 这哪里是什么教徒,分明是一群山贼,心里暗骂一声,周羊儿又隐隐有些担心,不知赵嫣她们离开了没有。 不过此时第一要务却是想办法把那大车弄到手。当下从地下冒了出来,径直向这群七煞教徒走了过去。“谁!”那个叫刘护法的大汉颇为机警,周羊儿刚冒出地面就被他发现了,疾声喝问道。 周羊儿冷笑一声答道:“七煞教淫煞宗风明风护法门下赵咨。你是哪一位?”他一口气报了一串名字,那刘护法听到赵咨惊讶道:“赵咨?你不是赵员外的亲侄子么?怎么也会加入……”随即释然,这年头亲儿子杀老子的都有,亲侄子杀老叔也算不得什么。 “等等,你是淫煞宗的?”那刘护法猛然想起,坐在地下人一片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男子们纷纷把自己的婆娘,女儿护在了身后。那姓刘的护法喝道:“我乃血煞宗护法刘明远,小子,给我站住,不得靠近!” 周羊儿嘿嘿一笑,他听起来十分正常,周围的血煞宗教众却是一片惊呼。那刘护法更是心惊,他升任护法不久,负责传法的师兄尚未教他法术。 这姓赵的小子从地下钻出来,显然是个懂法术的。偏偏这个遭瘟的东西还是淫煞宗的。教中谁不知道淫煞宗就是一群采花贼。“还好没叫自家婆娘一起来。”这位刘护法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他又抬眼借着月色瞧了瞧对面的少年,却是一个半大小子,麻衣麻裤外面套着个白衫子,不对,听师兄说这白衫子叫“喝唱”。穿了这个就会又喝又唱的念法术。膀子上还歇着一只猫,那猫正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自己。 刘护法越看越心惊,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你有甚事?”却见那少年依然笑着说道:“我家师父要办大事,想要借你们的牛车一用。”说罢,双手一背,一副高人模样。 “不借!屎**娃娃你张狂个啥,空口白牙的就想借车!”那刘护法还未回话,便听人群中一个瘦高个跳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刘护法认得此人叫张成,是邻近卢家沟的教众,听说这小子的老婆便和淫煞宗的跑了。正要劝阻却听那张成又说道:“老子这车是去那赵家老妖拉东西的,想借?拿二百两金子来!” 还未等刘护法说话,周羊儿呵呵一笑,逗那张成道:“我没钱!”,却听那张成接着说道:“没钱啊?也行!你不是淫煞宗的么?要不你把赵老妖的金毛闺女抓来送我,我便把车……” “轰”随着周羊儿一抬腿,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足足有八仙桌大小,当时把那张成压成肉饼。正准备上去踹人的少年心中一惊,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心中震怒,那套“满天乱飞石”的先天土灵气居然自行运转…… “挥手石头是横着飞,抬腿石头竖着落”周羊儿总算又明白了一些变化。连忙将功法收起。径直走过去要将那牛车牵走。周围的人群纷纷四散离开,那刘护法更是脸色苍白,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周羊儿走过去牵着牛就想走,谁知那牛不知是何缘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本就有些怒火的少年郎更怒,一抬手将那牛挟在胁下。连牛带车一起拖着,在众人愤愤不平的目光中转身去了。 正文 第十九章 跑路 左手挟着牛,右手拉着车,刚刚打劫了七煞教的周羊儿得意洋洋的原路返回。全然不理一众教徒喷火的目光,反正这帮人恨也只会恨淫煞宗和赵咨那小子,跟自己一点干系没有。 等离那群人远了,那猫儿才舒了一口气道:“妈呀,憋死我了,周小子,怪不得你不当和尚,原来还想着人家的金毛闺女啊?”周羊儿眉头一皱道:“刚才在肩膀上装死,也不帮我出个主意。这会又叨叨啥?” “老祖宗不准我在人多的地方说话。”那猫儿答道。 “老祖宗是谁?”周羊儿奇怪的问道。 谁知那猫儿“啊哟”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周羊儿等了半天见它始终不回话,只得放下心中的疑问,专心赶路。 不一时来到山坡之上,却见老道正与慧光老和尚说话,二人身边围了一大群小孩子,羊大则在不远处悠闲的啃草。见周羊儿来了,急忙奔了过来。 正在说话的二人也都瞧见了周羊儿,纷纷迎了上来,周羊儿将牛车往地上一放。谁知那牛儿一声惨号,倒地毙命。 却原来那牛儿身量高,周羊儿在肋下挟着,四蹄却能接着地面,大多数畜牲只要有借力之处,必然是拼命摆脱挟制,结果牛儿一路挣扎不断,周羊儿自然也不会客气。手上的力量也是越用越大…… 将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却不想抢来的牛车出了如此纰漏,被老道一顿训斥自是跑不掉的。正当周羊儿准备替那牛拉车的时候。却见自家兄弟突然跑了过来。站在车辕中间,向周羊儿连连示意。 看着羊大跃跃欲试的样子,又瞧了瞧它那副小身板,周羊儿忍不住摇头道:“不成,你拉不动。”谁知羊大“咩””叫了一声,四蹄在地上刨了刨。复又叫道:“羊大!” 这下,周羊儿还没反应过来,老道一屁股从地上跳将起来道:“这是怎得了?羊大也成妖怪了?”那边猫儿接道:“吃了龙血妖灵草,不成妖怪才奇怪!” “咩……羊大”见兄弟不让自己拉车,羊大的又不满的叫了一声。见如此情形,周羊儿只得替羊大套好驾辕。等车套好,老和尚慌忙让那群小娃娃往车上坐。 那猫儿一纵身也跳到了车上,几个小孩见了有只猫,都来了兴致纷纷过来逗猫儿玩,猫儿将头一扭,理也不理。 等众人安排停当,已是后半夜了。几人急急忙忙下了山坡来到大路,那刘护法和手下众人还未离开。见周羊儿装了一车小孩子赶路。又见小孩子中男女都有,八成是要抓去做什么炉子的,那刘护法诸人无不恨恨的看着淫煞宗的这伙淫贼。 直到他们离开,这刘护法才骂道:“淫煞宗的人果然不是东西,连小娃娃都不放过。等咱见了毕神使,定要好好告他一状不可!” 他正在此处发狠,眼前一花,那姓赵的小子又折返了回来,看着这小子一张满脸淫笑的面容,想要发怒,却又不敢。可是笑脸相向又实实为难了自己,他虽是山贼出身,但做贼的里面,最看不起的就是淫贼。 据说若哪个县城的大牢里犯人内讧,最先死的必是采花贼这一类的人。偏偏淫煞宗这帮人个个都和淫贼差不多,更可恨的是,这回连几岁的小娃儿也不放过。 刘护法几次想要在脸上堆起笑容,却始终难以成功。最后,只是咧了咧嘴,干巴巴的问道:“你……又来做甚?”周羊儿嘿嘿一笑道:“那帮小鬼头肚子饿了,我又没带干粮,所以来和刘护法借点。” 却原来他们一行人走了一阵,发现身上都没带干粮。此去梁州城还有些路程,虽然中途也经过城隍庙,但那庙已被七煞教占了,谁知里庙里还有没有吃食。老道便让周羊儿再寻些干粮,周羊儿暗思和这刘护法人头熟,便又寻了过来。 听他是给那群小娃儿找吃的,刘护法的脸上总算和善了些,扭头道:“老何,给他取几个馒头。”旁力一个干瘦的老头应了一声,挑着个一对箩筐走了过来。那箩筐上都搭着白布。 那老何行至进前,将担子放下,揭开白布,却是一箩筐馒头。老何正要去捡馒头,周羊儿揭起另一个箩筐上的布,却见下面一箩筐咸菜,还有一小坛臭豆腐。“馒头里夹臭豆腐,馋死邻村的老财主。”想不到这伙人还有这好东西。 那老何周羊儿在另一边翻腾,虽然忌惮淫煞宗的恶名,但最后还是说道:“那咸菜是大伙儿路上吃的,你带几个馒头就是。”似乎怕周羊儿生气,嗫啜了一阵又说:“想要咸菜,也可以拿几块去。”说罢便要去捡馒头。 却见这个淫煞宗的小子把手一挥道:“我自己来。”老何闻言闪过一边,手却始终不离箩筐。周羊儿一撇嘴道:“没见识的老货,还怕我抢你担子不成。”随手从箩筐里掏出四五个馒头塞给老何让他拿着。 老何刚伸手接着,又有四五个递了过来,他只得将馒头双手托着靠在怀中。一会功夫,怀中已摞了十几个馒头。那刘护法见那淫煞宗的小子戏弄老何,忍不住过来帮腔道:“不过十来个小娃娃,哪吃得了这么多馒头。这些足够了。” 周羊儿似乎有些不信,又扭头问老何道:“够了?”见老何也连连点头说足够吃了。周羊儿哈哈一笑,说了一声:“好!”连人带箩筐挑子遁入地下。 抬头看了看正在跳脚大骂的刘护法和老何,无声一笑。周羊儿挑着那箩筐追着老道他们去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挑担子的少年已追上了老道众人。众人见他挑了一担子馒头咸菜,足够十几个人吃三四天,皆有些吃惊,纷纷问他从哪弄来的。 周羊儿得意洋洋的将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还说:“这帮人手上的馒头也就够吃一两顿的,没了吃的,看他们怎么去赵庄。” 刚刚说完,脑袋上又挨一记,不轻不重,不用看也知道是老道。果然又听老道骂道:“笨小子,此去赵庄不过半日路程。人家就算没干粮,一顿饭忍着不吃也就到了。” 周羊儿听了有些不解的道:“那他们弄这么多馒头做甚?”那老和尚又低头检视了箩筐一阵,最后有些意外的说道:“阿弥陀佛,这馒头的大小,盛菜的家使,实实有些象……” “军粮!”老道有些阴沉的接过话头,与老和尚对视一眼,“扯旗造反”四个字在二人的心中闪过。老和尚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这天下只怕又要大乱了……”周羊儿此时才想起,好象挑箩筐的不止老何一个………… 老道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先不管他造不造反,进了梁州城再说。就算真造反了,有城墙挡着也比在荒郊野外被人砍了祭旗强。”此言一出,老和尚一哆嗦,自古以来但凡是邪教造反常拿和尚道士祭旗,其中又以和尚最多。 老道略一沉吟,又拍了拍周羊儿的背道:“一会路过赵庄,看看赵员外他们走了没有,若没走可以和他们一道。”周羊儿心中暗喜,口中应是。 却听老道接着又说:“那梁州的守备是新调来的,咱们这群人本就奇奇怪怪,若七煞教真要造反,咱们只怕到了梁州也进不了城里。和赵员外他们家一道进城,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周羊儿本想说今晚七煞教围攻的就是赵员外家,可又怕老道再改主意绕道。 一想到赵嫣那个金毛疯婆子,周羊儿就揪心不已,生恐她有什么意外。只是老道他们都在旁边,也不好用地行术先走,只得加快脚步。 一时间,除了车上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羊大蹄子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大人们各怀心事,一片沉寂。 周羊儿走了一阵,觉得似乎有些……别扭。过了一会才恍然,身边没了那只猫儿恬噪,反而有些不习惯。四下看去,终于在板车上发现了被一群小娃娃包围的猫月儿。 只见它头上系着一个蝴蝶节,脖子上围着红围脖,不知哪个女娃娃还将自己的花布袄给它穿在身上。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周围的小孩。 周羊儿看的有趣,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正是花猫儿了。”那猫儿瞪了他一眼,却没回话。只听见小孩子们的笑声。 当众人来到赵庄附近的时候,天边已亮起了鱼肚白,却听老道说:“徒儿,你那神通似乎长进不少,且先去赵家打探打探 。”此言正合周羊儿心意,当即应了一声。便要施展地行术。 那猫儿听得此言,一纵身跳上周羊儿的肩膀,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两个小女孩见猫儿跳走,便追了过来,不料听到它居然会说话,吓的大叫一声,又逃回了车上。 周羊儿看猫儿一身打扮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方施展地行术前往赵庄。待到了地下,才奇怪道:“咦,最近好象没有以前饿的快了?” 那猫儿将嘴一撇道:“这有甚奇怪的,你不过是入了炼体境的二重天,身上真力已成。不再锻炼血脉筋骨,自然就不会象饿死鬼投胎一般,成天想着吃了。” 周羊儿听的似懂非懂,一边遁进赵庄一边正想问这什么叫做炼体境,一抬头却见村口的大路上,赵嫣提着一盏灯笼,带着两个家人正慌慌张张向城隍庙赶去…… 正文 第二十章 救人 也许在某些人的生命中,会有那么一个人,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被欺负的七窍生烟,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若真的一时三刻不见,满心都是那人的影子。只盼她能在自己身边。那怕是……被欺负也好啊…… 套用句老话便是“见不得也……离不得。” 周羊儿与赵嫣便是如此,虽然十四岁的他尚不懂得什么男欢女爱。但当看到赵嫣时候,心中一阵欢喜,急忙奔那金毛丫头脚下去了。 谁知当他抬脚的一瞬间,胸前那道黄气突然也运转起来,原本地行术要运转先天土灵气行走四肢百骸,而这道土灵气却只运转于胸腹之间。两道灵气运转却互不相扰。 “嗡!”周羊儿只觉得脑中一声闷响,眼前一花,已经到了城隍庙附近,而赵嫣也被甩到了几十丈之后。用力甩了甩脑袋,还是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了。倒是肩上的猫儿笑道:“咦,现在怎么跑的这么快?” 何止是快,周羊儿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发现身周的世界已大不一样。 看,地面下,各色草根,树根,周围百丈之内的泥土颜色各异,或深或浅,下面则是大小不一的石头,有的石头还散发着金属的光芒。而石块下面则是灰白色的细沙。 听,地面下各种小虫正在忙碌,一只蚯蚓刚刚从头顶的草根下穿过,而不远处两群蚂蚁正打的不可开交。前面是一个老鼠洞,一窝小老鼠正吱吱嘎嘎的怪叫。 闭上眼睛,周羊儿可以感觉的到,方圆百丈之内,地面地下的一切动静,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正当他沉浸在这玄而又玄的感悟之中时,一个黄毛小妞出现在自己的神念之中。赵嫣已经走到了村口。 遁在地下的少年一晃身形,已出现在满头金发的人儿面前。“周羊儿?”少女一声满是欢喜的惊呼。心情大好的周羊儿还没来的及回话。脑门已被重重的戳了一指头。 瞬间,大好的心情化作乌有。周羊儿觉得自己太倒霉了。老道成天在自己后脑勺上拍啊拍的已经很惨了。面前这胭脂虎还一天到晚拿根指头在自己脑门子上戳啊戳的。就连肩上的猫儿也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一个惨字,怎么得了哟! 还没倒霉的少年感慨完,却听对面的女孩儿吼道:“我们家赵大肥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周羊儿一楞,赵大肥就是赵哲,他不是回家报信去了么? 见对面的死羊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赵嫣又急匆匆的说道:“我回家去报信,我爹说已得到消息七煞教要造反,让家里人收拾东西去梁州城,正叫人四处找我们。我问赵哲,家里人都说不知下落。爹已派了三拨人出去找了。” 说到这里,少女的脸色变的有些愤怒,狠狠的说道:“这个死东西,回了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他。我带人正要出门寻他,在大门口碰到你们家邻居李二来报信,说这小坏蛋去了城隍庙。我寻思着他是不是找你去了,就带人来了……” 当听到赵嫣说出李二的名字时,周羊儿便连连摇头,不等赵嫣说完就打断道:“你上当了,李二也是七煞教的。今天晚上七煞教人的要打劫你们家,还要杀你爹。人家是骗你去城隍好活捉。”最后一句却是他猜的。 少女听他此言“啊?”了一声,心中有些惊慌。周羊儿将二人分开后遇到的事情对她讲了一遍。仔细想了一想,将肩上的猫儿抓下来递给女孩儿道:“我去找你们家胖子,这猫儿你先抱着。” 说着又一指老道的方向说:“我师父他们在那边的驿道上,本来打算和你们家人一块去梁州的,你帮忙带他们去你爹那里成吗?”说完又在少女的手上轻轻一握。 见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十分硬气的少年突然软语相求,少女的心神一阵荡漾。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便抱着猫儿转身就走。 周羊儿在她身后叮嘱道:“见了面生的人,千万别说自己是赵员外家的……”旁边赵家的老家丁赵五说道:“周少爷放心,出门的时候老爷就吩咐过,再加上天黑了,也没人看的清小姐的样貌,不会出事的……”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赵信却笑道:“就算真有不开眼的,也算不得什么,当年和老爷在范阳的时候,场面可比这大多了。周小哥只管放心就是。” 听二人这么周羊儿,周羊儿也不再多说,见赵嫣回头冲他一笑,带着两个家丁奔老道处去了。 等他们走的远了,周羊儿这才转过身来,心中有些恼怒,这李二还真是个混蛋,自己没要他的命,这王八蛋居然又去招惹赵嫣。 正想着是不是要再给这家伙一点教训,却听对面“啊!”的一声惊叫,一个刚从村里出来的瘦小身影正转身往村里跑,可不正是李二么。 那李二正兴冲冲的从村里出来,谁知刚到村口便看见周羊儿这煞神站在那里,吓的转身就往回跑,刚跑没两步,只觉的脖子一紧,已被人家用胳膊弯箍住了脖子。 紧接着眼前一黑,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远,好象……自己在往地下沉……看着头顶上的房屋树木越来越小。李二的心越来越寒。此时离地面已有百多丈远,若后面这煞神放了手,就算不被土埋死,想要上去挖洞都得挖十几天。 想到此处,李二一把拉住周羊儿箍着自己脖项的胳膊,上下牙关咯咯直响,半天才说出四个字来:“祖宗,饶命!”却听身后的少年一声轻笑道:“我要是现了放手,猜猜你会怎么样?” 李二听到此话,险些吓出尿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口中嚎道:“小祖宗,饶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只饶我命去。”周羊儿见他如此耸包,嘻嘻一笑道:“赵哲那胖子呢?你真看见了么?” 李二听到此话,全身一颤,支唔道:“我……真没看见……”周羊儿早就猜测他是故意诓骗赵嫣,此时听了他这般说,已然明了。也不多说,当下便要撒手把这混蛋活埋。 哪知李二见他要抽回手臂。慌忙一把拽住,口中高叫道:“祖宗……莫撒手……那小胖子就在我家猪圈里。” “嗯?”周羊儿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李二一把将他的手臂抱住口中急道:“是他堂哥赵咨将他麻翻了,送到城隍庙,毕神使把他关进我家猪圈里。又在城隍庙里设了套,又派我去赵员外府上送信,准备活捉几个赵家的人。” 周羊儿有些意外,口中却问道:“赵咨?”那李二又道:“赵咨早就被淫煞宗的贺神使收为弟子。如今立了大功,已随贺神使修行去了……” 原来世上还真有亲侄子谋害老叔的。周羊儿有些愤怒,看来一路上顶着赵咨的名声着实没有亏他,瞅了李二一眼复又问道:“你们干嘛要对付赵家?”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中藏着。原本想得空找赵嫣问问,不料如今变生肘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压根就顾不上。现在抓住了李二,正好问个清楚。 哪知李二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是教主亲自下的令,七大神使都派来了两个。”周羊儿冷冷瞧了他片刻,见他神情不似做伪,猛的一抽手臂闪在一边。瞬息之间,李二化作一张薄饼。 抬头看了看地面,直奔李二家的香烛铺去了。李二父母已然去世,平日里一个人过活,靠香烛铺的营生渡日。自他娘死了之后,那猪圈就没养过猪。 当周羊儿赶到李二家的时候,见香烛铺和客厅里似乎也有不少人在。也不理会里面的人,径直用地行术来到猪圈门口,却见两个大汉守在门外,其中一个周羊儿认得,正是上午在赵庄打把势卖艺的拳师。 两手一挥,两块巨石飞出,将两个大汉打的天灵迸裂,连哼都没哼一声。 但凡猪圈,皆有粪坑,周羊儿生恐自己不小心用地行术钻进了粪坑里,见四下无人,就从地下钻了上来。走进猪圈,却见赵哲这小子正躺在猪圈里,头枕着扣在地上的猪食槽,睡的正香。 抬腿重重踢了一脚,赵哲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一看见周羊儿上前就要抱腿,周羊儿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却听赵哲放声嚎道:“我的哥呀……这群王八太坏了,把我关在猪圈里……唔唔” 周羊儿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口中低声骂道:“混蛋,外面一群人全是七煞教的,你寻死啊?”赵哲闻言脸色惨白,口中也没了动静,周羊儿朝外面看了看见没有惊动外屋的人,拉着赵哲就要出去。 却听轰隆一声,房顶塌了下来,将二人埋在了下面,所幸猪圈屋顶是茅草搭建,房顶也不高,周羊儿情形不对,拉着赵哲避开了落下的房梁,总算没人受伤。二人七手八脚从下面钻了出来,赵哲的额头一片乌青,却是被一根椽子砸的。 好容易站稳了身形,却见四周已围了一大群人,正中一个老者肩上还立着一只马猴。却正是下午在赵庄耍猴的老艺人。见势不妙,周羊儿一把拉住赵哲,便要发动地行术,谁知脚尖一抬又放了下来,自已正站在一根木梁上…… 心中叫苦,手上却不迟疑,当下周羊儿两手连挥,只见无数飞石砸向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筋断骨折的声音。周羊儿趁机右腿往前一抬,一脚跺在了……茅草上……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这么倒霉啊!”两次发动地行术失败,周羊儿心中哀嚎不已。那边赵胖子倒是两眼放光,见周羊儿飞砂走石,一个劲的叫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神使 赵庄李记香蜡铺后院,倒塌的猪圈上,一胖一瘦两个少年迎风而立,胖少年又喝采,又叫好,精神抖擞,喜笑颜开。而他身旁的瘦高少年神情瘪闷,鼻子上的三颗麻子也变的和脸色一样黑。 只见那消瘦少年双手挥动,二人身边无数巨石飞舞,那些石头有人头大小的鹅卵石,也有书桌一般大的山岩。最显眼的是两块门扇一般的青石板,在空中滴溜溜乱转。 院子里已经躺了一地的人,有的还有哀号呼痛,有的则已没了气息。现在,还能站着的人,除了两个少年以外,就只剩下耍猴的老艺人和他肩上的大马猴。 那老者银发飞舞,沟壑满面,脸色焦黑,手脚粗大。看起来就象是一个老农。眼神空洞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少年。 倒是那老者身边的那只猴子看起来异常精神,全身毛发金黄,一双银白色的眼珠十分古怪,若不注意还以为这只猴子瞎了。 本来猴类性子最急,普通的猴子就算坐着也是抓耳挠腮一刻不停。而这只猴子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老者的肩上。一动不动,两只银白色的眼珠冷冷的盯着眼前两个少年。让人看着十分诡异。 周羊儿很吃惊,对面耍猴的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挪过地方,却没有一块飞石能伤到他。自己一开打便放出了数块大石砸向老者,不料那石头一到近前居然自己转了方向。尤其那两块青石板,不停的打转,只是落不下来。 显然这老头非比寻常,周羊儿心中更忧,当下抬起左腿虚踢一脚,只见半空中一块小山般的巨石从天而降,嗡的一声,直奔老者的顶门砸下。 头上的巨石轰然落下,老头依然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看着周羊儿和赵哲。倒是老头肩上的马猴抬头看了一眼巨石,神色有些诧异。但也和老者一样。动也不动。 “轰!”巨石重重的落在的地下,对面的一人一猴却须发无伤,就在那巨石即将砸到老者头顶的一瞬间,突然从中裂成两半,让开老头和猴儿,落在了他们身边的地下。让一旁看热闹的赵哲连连高呼可惜。 周羊儿心中大骇,除了赵哲这笨蛋,没人认为那巨石裂成两半是意外。看了看脚下,只要再迈出两步,就可踩上泥土。无心再战的周羊儿已决心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一把拽住赵哲,向后面的泥地迈去,却见老头肩上的马猴诡异的一笑,紧接着大喝一声:“倒!” 旁边的赵哲应声而倒,周羊儿也一阵眩晕,只觉的如同进了棉花堆,怎么踩怎么不得劲,歪歪斜斜的走出倒塌的猪圈。这回倒是踩在了地下,只是赵胖子还在里边。正要挣扎着去拉这小子。 “咦?”那马猴又是一声怪喝,周羊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上上下下晃当不已,便如旱鸭子掉进了水塘,最终全身一轻,从下面浮了起来。身下传出扑通一声,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下又有一个周羊儿已摔倒在地,双目紧闭,显然已昏死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一阵迷茫,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周羊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手脚已被捆的结结实实,面朝下躺在一间屋子里,举目四望,只觉得这房子异常熟悉。楞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不是城隍庙的正殿吗? “小子,醒了么?”供桌上一个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整个大殿如同刮过一阵寒风。周羊儿竭力抬头,终于看清楚了,供桌上,一只大马猴负手而立,供桌后面城隍爷的神像已不知去向。供桌两边则高矮肥瘦、老少不一的站着十数个人。那个耍猴卖艺的老头也静静的站在供桌边上,两眼依然空洞无神。 那大马猴冷冷的盯着周羊儿,开口说道:“周羊儿,十四岁,城隍庙主事周玉晨的弟子。一个普通娃娃,怎么能够施展飞沙走石的神通?” 旁边卖艺的老头瞧了周羊儿一眼,笑道:“毕神使觉的这小子是陈虎的后人?” 相传当年与宁太祖争天下的南梁霸王手下有一员名叫陈虎的大将,此人天生有一门名叫飞沙走石的神通,一旦施展起来,方圆数里狂风大作,沙石漫天,天生就是个劫营偷袭的好手。后霸王战败,这位陈将军也不知所踪。 周羊儿自然也听过陈虎的故事,他心里却最是明白,自己的神通和陈虎八竿子都打不着。不过他此时吃惊的却是,那只马猴居然是七煞教的神使。周羊儿有些想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那马猴一眼。 却不料那马猴也正低头看他,两下目光一触,周羊儿看着那猴子如同瞎子一般的眼仁子。着实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站在供桌上的猴儿一楞,旁边的老头已怒喝道:“小子,陈虎是你什么人?”周羊儿嘻嘻一笑道:“不认识。” 那毕神使大奇道:“那你这神通是跟谁学的?”周羊儿又是一乐道:“天生就会,干嘛要学,再说我会的神通极多,这又算什么。”旁边的老头见他吹牛,放声大笑道:“吹牛皮的小兔崽子,你倒再使一个神通给我看看。” 周羊儿双眼一翻道:“使就使,你们看好了。”说罢,身子一扭遁入地下。 “遁地术!”那老者和马猴一齐惊呼起来,脸上皆现出懊恼的神情。其它七煞教众也都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在地下的周羊儿暗自庆幸不已。多亏了自己在李二家的猪圈地行术没施展出来,对方将自己活擒后并没有防范自己遁地逃走。 看来以后一定要替自己留一招保命的后手。但随即又想到若是猪圈里使了地行术来,只怕自己早就跑了,还用的着保命么? 他正在地下胡思乱想,却听头顶那老头道:“毕神使,现在怎么办?”那猴子阴冷一笑道:“被我的追魂索捆住,岂是那么容易逃的。”一只猴子露出笑容已经够渗人了,偏偏还如此阴冷,在地下的周羊儿都觉得骨头发凉。 只听那供桌上的猴子神使口中念念有词,不一时功夫地下的周羊儿只觉得捆住自己的绳子不仅越来越紧,而且似乎……活过来了,在自己的身上缓缓蠕动。 周羊儿低头看时,却见手脚上的绳子分出无数枝叉,每一条枝叉上都和原来的绳子一般粗细,不同的是这些枝叉上都长满细长的尖刺。那枝叉每爬一处,那尖刺便会扎进肉里,古怪的是,只要尖刺一扎进去,那一处身体便没了知觉。 周羊儿心中惊惶不已,手上绳子有两条分叉,已一路奔向自己的脑袋,五官七窍。眼见那尖刺又细又长,一旦被扎了,谁知还拔不拔的出来。 正不知所措间,却发现背后有几根绳子也爬了上来,只是那细刺不曾扎进身体里。却原来被身上的鹤氅所阻,心中一喜暗道:“笨蛋,笨蛋,我怎么忘了天魔绫了。”他刚想到天魔二字,就听到一个女声在脑海中响起:“嘻嘻,小主人,现在才想到我,确实是个笨蛋!” 周羊儿哪有功夫与她计较,心中骂道:“混蛋!还不快快帮忙!”他心念刚起,便觉的身上的鹤氅一阵抖动,紧接着手脚一松,那捆着自己的绳子已断成数截。 身体恢复了自由,周羊儿也不愿在此处多呆,运起地行术便想开溜,突然又想那小胖子赵哲,自已即然答应了赵嫣那妞儿要救她兄弟,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见正殿没有赵哲的身影,便又转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就看见赵哲被捆在羊圈的一根柱子,城隍爷的神像就倒在他脚下。周围还有四个大汉把守。此时院中已经坐着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念的什么。 虽然院中七煞教众极多,不过在地下的周羊儿却压根不在乎,直奔赵哲脚下,双手一把攥住赵哲的脚脖子就想把他拉入地下。 “停!”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正是那马猴毕神使。那种飘飘乎乎的感觉又来了,周羊儿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身不由住的冒出地面。突然,眼前红光一闪,周羊儿只觉得神志一清,身上鹤氅已没了踪迹。院子的半空中一团红光闪烁不定。 院子里的七煞教众原本见毕神使出现在大殿门口,纷纷上前见礼,此时被那红光一照,有的人顿时倒地不起,有的呵呵傻笑,有的却直接与身边的同伴扭打起来。院子中一片混乱。 那毕神使口中一声暴喝,院子中的人纷纷倒地,就连那红光也是一暗。赵哲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只有周羊儿在那红光的护持下,不曾昏倒。 那马猴走下大殿门口的台阶,冷冷说道:“想不到, 还有外道天魔存于世间,有趣,有趣……”却听那红光中一个女声接着道:“最有趣的是,存于世间的外道天魔,居然碰到了一只不该存与世间的旁门妖猴。确实有趣的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脱逃 修仙。 人类最易,许多人不过数十年便可了道登仙。 鬼类次之,借人间烟火聚形不过数百年之功,一旦聚形成功,或自家用功修仙,或受天庭册封为神。 畜类却是最难,先要将本体修成人形,方能继续修仙。单单化形这一道关卡,若无名师指点,纵修万年也难成功,更不要说修仙了。 故世上的天仙、神仙虽多,但以妖身成仙的却寥寥无几。而妖类之中最易化形的却是猴与熊,因为这两类畜牲与人类相近,皆四肢九窍,而且都还能象人类一样直立而行。而这二者想要化形成功最少也要千年之功。 畜类修行如此之难,使得妖怪们不得不想尽办法绕过化形这一关,比如狐狸,借人骨中的灵气化形,再采补少男少女的元阳元阴稳固身形,比直接修行成人要讨巧许多,但也因为讨巧,本体没有经过化人过程中的淬炼,一遇天劫,多死于非命。 而象猴子、熊这一类的妖怪则直接另辟蹊径,因为本体接近人类,便直接以本体修行为仙,跳过化人那一关,因为也有四肢九窍,与人类修行无大区别。而且因为本体近人,所受的天劫也小的多。不过大多数还是扛不过劫雷,化作飞灰。此类妖怪被称作旁门妖修。 最有名的旁门妖修当属云梦山上的火猿大圣,不过这位妖王自拜金灵天女为师之后。便在同类中传下了正宗的妖修法门。自此大宁的旁门猴妖几乎绝迹。 而眼前这毕神使,却还用的是旁门妖修的修行之法,倒让红光中的天魔有些奇怪。所以才出言试探。谁知那毕神使并不答话,只是一声冷笑。 一声冷笑,本应一刹那就该结束。可传到周羊儿耳中的时候,仿佛时间被冻结在了这一声冷笑之中。那笑声保持着一个音调在耳中绵绵不绝,连一点间歇都没有。周羊儿感觉就象过去了几百年,而这笑声却没有一点要减弱的意思。 在这诡异的笑声中,他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一声叹息,从鲜红如血的光芒中传出,周羊儿全身一震,那笑声也嘎然而止。他此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在地下,双手抱耳。全身酸软无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在地上。 抬头向那毕神使看去,却见那猴子神使此时又端坐在不知何时出来的卖艺老头肩上。身边还有十来个人,东倒西歪的勉强站立。显然被刚才天魔的一声叹息伤不不轻。 拼命从地上站了起来,周羊儿一把拽住赵哲的脚,对那红光中的天魔说道:“你帮忙挡住这猴子的怪叫,我们要先走了。”说罢便要拉着赵哲遁入地下。 那红光听他所言,应了一声:“遵命。”瞬间变回了鹤氅披在周羊儿身上。把个周羊儿气的半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急忙跺脚便往地下遁去。这个法宝也太拧巴了,处处和自己对着干。 那猴子见他要跑,高喝道:“留下!”它修行的法门极为独特,所以自视甚高,从来对敌时只说一个字,今天因为这个少年极为诡异,所以才破例用两个字攻敌。 那毕神使的喊声还未落地,周羊儿身上的鹤氅红光一闪,挡住了那猴子的吼声。原本还担心再次被那猴子整晕的他这次却一点感觉没有。顺利的带着赵哲遁入了地下。 刚入地下,正要把赵哲叫起来,却听那心魔在脑海抱怨道:“唉,小主人你可真难伺候,不听你的吧,你说我这法宝不听指挥。听你的话吧,你又嫌我听令行事了。”周羊儿心中大怒道:“你甚时候听我指挥了?” 天魔吃吃一笑道:“刚才啊,你不是让我帮你挡住那猴子声音护送你逃走么?要不是我化作鹤氅替你挡那散魂音,只怕你和这胖小子早就没命了罢?”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刚才自己确实有些急了。周羊儿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散魂音?那是什么法术。”却听天魔答道: “主人没听过丧门星李贵能么?”李贵能已是万年前的人物,听说在没有被天庭封为星君之前,本是一位将军,两军对阵之时,只要他高呼对方主将之名,那人必应声而倒。 “你说他用的是李贵能的法术?”周羊儿骇然问道。那天魔在他脑海中嘻嘻一笑并未回答。周羊儿有些惊讶的看向地面上的马猴神使。 却见那毕神使又有了新动作,只见它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地面一指,地面从他的脚下开始向四面伸展,全都化作全都化作坚硬的岩石。周羊儿还未有什么动作,已身处岩石之中。 “好利害的化泥为石咒,小主人,你还能走么?”脑海又响起了天魔的声音。 一弯新月又爬到了周羊儿的嘴边。他早就发现除了慢了一些以外,地行术在岩石也一样可以自由穿行。当下拉着赵哲的腿,向外面遁去。临走之冲着那毕神使骂了一声:“傻二!” “咦?好古怪的遁地术,连岩石也能穿过!”天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周羊儿心中暗暗得意。其实也是他运气太好,第一次施展是在城隍庙的大殿内,那殿内地面本铺有石砖,只是破损的太厉害。坑坑洼洼着实难看,老道只好找人在石砖上铺了一层沙土 。 而第二次施展地行术又在满是泥巴的羊圈里,所以那毕神使始终未曾发现周羊儿地行术与普通遁地术的不同,才用这化泥为石咒阻挡。被他钻了空子。 在石头穿行的少年正得意洋洋,却听那天魔忽然在脑海中喊道:“裂地术,快闪!”来不及多想,周羊儿往右边一躲,只见大地一阵颤动,身边的岩石已裂开十余丈深。还未等他站稳,却听天魔又喊道:“再躲!”周羊儿连忙往旁边挪过。又一道巨大的裂缝擦身而过。 看来这毕神使已经不惜代价要弄死自己了,周羊儿清楚的看到,几个原本在院中的七煞教徒因为地面开裂,掉进了缝隙之中。如果换成以前,自己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不过现在的地行术与以前大不相同。眼见那毕神使发疯,周羊儿将身子一扭,已钻入三四十丈深的地下。 那毕神使的裂地术虽然厉害,但也只能裂开地下十余丈,根本碰不着他。看了一眼还在不停的施展裂地术的猴子。周羊儿一把拽起地上的胖子往赵庄遁去。 虽然刚刚清晨,赵庄却已热闹非凡。各村庄的七煞教徒云集于此,远方的驿道上还有不少七煞教徒匆匆赶来。反而没看到多少赵庄本村的村民。周羊儿也不往地面上窜,在地下直奔赵哲家去了。 谁知越走越是心凉,四面八方都是七煞教徒,已将赵哲家的大院围的水泄不通。而赵家的院墙上已站不少的家丁护卫,手执武器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人。 有不要命的教徒试图爬墙上去,立时被墙上的家丁射成了刺猬。看着那高墙上的垛眼,周羊儿猛然想起,赵家的院墙修的极高,而且和城墙一样修有过道,垛眼。与其说赵家大院是一座庄院,不如说是一座缩小了的城池。只是没有护城河罢了。 记得赵哲他爹辞官回家之后,就开始带着和自己一起回来的家丁修起了这四面高墙。难道赵员外早就知道有人要攻打他家? 周羊儿有些疑惑,想要进赵家瞧瞧,却见赵家大门外的空场上一片嘈杂,似乎有人在吵架。此时他哪有闲心理会这些,刚要遁进赵家。 “五叔!”一个女孩的惊叫声传来。 心在腔子里跳了两跳。周羊儿一阵惊慌,刚才分明是赵嫣的声音,这疯婆子怎么还在外面。已顾不得将赵哲送进他家,周羊儿一转身奔向那空场。 待走进了,一眼便看着一头金发的赵嫣正伏在一个中年汉子的身上哭泣。仔细一看,那汉子正是刚才护送赵嫣的家丁赵五。 在赵嫣身前站着的,是另一名家丁赵信,他一只胳膊已不知去向,肩头的鲜血把衣衫染红,单手横刀于胸,正冷冷的看着对面二人。原本黑瘦矮小的他,此时全身却散发着凛烈的气息,让躲在一边的周羊儿都有些侧目。 站在赵信对面的两个人周羊儿却也认得,正是赵丰老鬼的两个徒弟,风明、风阳。看了二人的模样,倒把地下的少年吓了一跳,风明一只耳朵被削掉了一半,大腿上插着一把飞刀。风阳更惨,一只眼睛血流如注,脸上、身上、至少七八个刀口,屁股上还有一枝只露出半截的弩箭。 看着赵五手边的弩弓和赵信腰间的飞刀袋子,周羊儿十分惊讶,赵五和赵信明明是普通人,居然能把两个修行之士打的如此凄惨,难道是因为那两个姓风的实在太弱了? 此时风家兄弟身上的伤虽然不轻,但对面的赵信已是油尽灯枯,全凭着胸中一股信念勉力支撑罢了。当听到赵嫣的喊声,赵信知道五哥已经去了。 想不到自己兄弟二人跟随大宁铁骑横扫西北十余国,连个刀疤都没留过,今天居然栽在了两个没入门的修士手里,虽然大门就在身后,他却知道此时大门绝对不会开。就算那员外大人要求,大哥也绝不会答应的。 此时开门,七煞教徒会趁机一拥而入,到时候院中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叹了一口气,托大了啊,早知道多带几个兄弟出来。自己死倒不要紧,小姐可怎么办,一个姑娘家,落入这群恶徒手中,只怕…… 赵信心里一紧,吸了一口冷气,用力握着手中的刀。 看着对面两个大汉冲了上来,赵信怒气上冲,就算真的要死,也要拖着这两个淫贼一起上路!若非这两个混蛋,小姐也不会被那群教徒发现。 当下大刀一挥便要上前拼命,却见七煞教徒中一人猛的跳了出来,口中高声喝道:“慢着!” 这一声高呼突兀之极,不要说赵信,连地下的周羊儿也是一楞……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内讧 “姓刘的,你个王八蛋到底是哪边的?”看清那从人群中跳出来高声阻止的家伙。风明恶狠狠的问道。 风明此时已到了暴走的边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血煞宗姓刘的家伙也不知和自己有什么仇。若非这混蛋从中捣乱,自己兄弟早把赵嫣这妞儿活捉了,那可是师父费尽心思养成的阴姬啊。 那胎元丹的方子两人早就偷出来了,只是他二人谁都不会养阴姬,套了几次话也没从老鬼师父那将方子问出来。如今见了赵嫣,便想到那胎元丹的神效。 自己和哥哥修行二十余年,还在门坎之外,有了那胎元丹……想到此处,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邪火,烧得自己全身发烫。看着姓刘的秃瓢一样的脑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旁边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风明的刀背上。风明侧头看去,却正是自己的哥哥风阳。 风阳为人沉稳,不似他兄弟风明那般莽撞。他知道七煞教淫煞一宗最不受待见。这姓刘的秃子,是那毕神使身边的红人。一个普通凡人却能成为血煞宗五护法之一,可见那毕神使对他的青睐。 手掌在自己兄弟的刀背上拍了拍,然后满脸堆笑冲那刘护法笑道:“刘大哥,不知有何见教?” 却见那姓刘的护法顶着油光水滑的大脑袋,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方才傲气十足的说道:“风教友,按教中规矩,同宗方可称兄弟,你是淫煞,我是血煞,大家并非一宗,还望教友自重些。” 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在地下的周羊儿终于认了出来,这不正是被自己强行借车抢粮的那个七煞教护法么。记得他好象叫刘明远还是刘明元来着。 正思量着,却见原本护在赵嫣身前的赵信,身子一晃,一头栽在了地上。他勉力支撑,此时已到了极限,本想和两个恶人拼命,不料中途被那姓刘一阻。气势一缓,顿时晕了过去。赵嫣见此情形,又是一声尖叫。 那风阳心中大定,一把拉住了举刀想要上前的风明,冲那刘护法微微一笑,按教中规矩在单手抚胸施了一礼,这才正色说道:“刘护法,这女子是我淫煞宗的要犯,我兄弟奉命捉拿,不知你为何屡次阻拦。” “要饭?看这女娃娃穿绸裹缎的,明显就是个有钱人,怎么会去你们淫煞宗要饭?”晃着光秃秃的大脑袋,这位刘护法笑咪咪的问道。虽然他满脸笑容,心里也已是咬牙切齿。 “装!叫你装!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谁不知道赵老妖的女儿一头金毛,我们血煞宗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人堵住,你两狗东西就想捡便宜?”刘护法依然笑嘻嘻的,心里却早已开了骂。 这里是赵庄,不是野外,毕神使近在咫尺。眼前这姓风的法术是挺厉害。但料他也不敢胡来。一想到这姓风的那个遭瘟的徒弟,刘护法气就不打一处来。在赵庄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赵咨那小子,听说被淫煞宗的神使带走了。 原本气闷不已,却不料在此处碰到了姓风的两兄弟,徒弟的债师父还也是一样。更何况这两个畜牲一来就想抢人家黄花大闺女。就算是赵老妖的女儿,一刀砍死也就罢了。若落到这两个混蛋手中,只怕又要被糟践的不成样子。 他以前虽然是个山贼,但山贼也有山贼的道义,绿林道上的汉子,劫财不劫色。劫财是为了生计。劫色那就真是心肠坏了。 越看越觉得两个姓风的别扭,口中冷冷说道:“你们两个赶紧滚蛋吧,莫以为我不知道这女娃子是谁,毕神使早就下令,要将那赵老妖的家中亲属全部活捉。你们淫煞宗跟在后面要什么饭?” 被如此羞辱,风家兄弟心中皆怒,尤其风明一把抽出腰刀,原本一直拦着风明的风阳此时也抽手站在了一旁。那风明身子一晃,便已扑至近前,抬手一刀劈向那姓刘的秃子。 “当”的一声,风明手中的大刀已飞上天空,一声冷笑在众人心头拂过,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眼神空洞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肩上坐着一只硕大的马猴,正是毕神使。 那刘护法大喜,上前一个头磕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师父啊,师兄啊,你们可算来了,淫煞宗欺负人到家了啦!” 那马猴毕神使眉头一皱道:“起来!堂堂血煞宗护法哭什么鼻子,不就是淫煞的两个小辈么!回头找你师兄,学两门象样的法术,自然就不会受欺负了。先说说,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此时毕神使早已没了刚才的冰冷,反倒象个长辈在教训自己的子侄,当真让众人有些讶异,这姓刘的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让毕神使如此另眼相看? 那刘护法此时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和手下的兄弟天亮前赶到这里,正招集各路教徒,却看见那赵老妖的女儿带着两个家丁在村里找人,我便调了各路的兄弟来抓人。这女娃娃两个手下甚是厉害……” 他正说着,却发现身边的老何正不停的拽自己的衣角,回头骂道:“老何,你搞什么,我正在向神使禀……啊?”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那赵老妖的女儿和那个断了手的家丁,此时已不知去向…… 那刘护法一声暴叫,从地上跳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侧头却见淫煞宗的风明风阳,正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肯定是淫煞宗的两个混蛋搞的鬼,他心里愤愤的想,当下又来到毕神使面前告状道:“师父,一定是这两个混蛋,将人藏起来了,淫煞宗,没一个是好东西!” 却听那马猴仰天冷笑道:“又是遁地术,好个周羊儿。我看你能跑到几时。” 周羊儿此时已从地下跑进了赵家大院,左手赵哲,右手赵信,背后还背着赵嫣那丫头。险些没将自己给累死。进了大院立马从地下跳将出来,倒把四周的家丁吓了一跳。 等众家丁看清从地上的人,顿时慌乱了起来,有的替赵信包扎伤口,有的则跑去向家将赵大报信。不一时的功夫,赵大便从另一边的高墙赶了过来。 小姐和少爷不知去向,着实让赵大心惊肉跳,一颗心始终悬着,此时总算放了下来。等他赶到院中之时,院子里只有一男一女,赵哲已被众家丁抬进了厢房。而赵嫣则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一旁周羊儿正在一边说笑话哄她开心。 赵嫣此时心中难过之极,她本来已将老道等人接进了赵家,开始在家等周羊儿和赵哲回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心中牵挂之下便要出去寻找。众人纷纷劝说,她执意不听,赵员外无奈,只得吩咐赵五和赵信再随她去。 只是她的相貌本就特殊,初时天黑还好,等到清晨被七煞教众发现,纷纷上来活捉,赵五和赵信护着她且战且走,本来已经摆脱七煞教的追杀,却碰到了风明和风阳两个恶人。结果赵五战死,赵信重伤。 若不是自己任性妄为,五叔和信叔也不会落的如此,此时当真是追悔莫及…… 心里正难受间,一侧头却见周羊儿还在一边说笑,气往上冲一指头又戳了过去,骂道:“都是你这死羊!”周羊儿一脸陪笑,却不敢再说话。生恐这胭脂虎再发起怒来。 谁料赵嫣眼圈儿一红,一头扑在他怀哭了起来,这次当真是险之又险,若非周羊儿赶到,只怕真的凶多吉少。 正不可开交之时,却听赵大的声音传来:“大小姐,周少爷,员外担心了你们一晚上,吩咐你们一回来就到书房去报个平安。” 赵嫣慌忙从周羊儿怀中爬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应了一声,站起来踢了他一脚道:“还不走?”周羊儿慌忙站起来跟着赵嫣去了。 跟着赵嫣一路到了书房,却见里面坐了不少的人,老道、慧光和尚都在。赵员外正盯着地下的箩筐挑子叹气。二人进屋也没看见。 “这的确是军中的东西,却不知那群反贼从何处得来的。”看了一会,赵员外突然说道。“这箩筐是兵部请高手所制,任何食物放在里面,至少能保存三个月不坏。一共做了十万个,主要是为当年汾阳王远征夫诸部的屠余城做的准备。却不知怎么被七煞教这群人得了去。”赵员外皱着眉毛说道。 老道听他这么说,叹道:“这下麻烦可就大了。看来这伙七煞教的人是真的打算造反……”却听赵员外笑道:“周道兄也不用太担心,我家的院墙本就是仿照西面那群蛮子的城堡做的,家里水源充足,粮食也足够。再加上有赵庄村民帮忙。足有七八百人,只要没有内应,他们想要打下来,却也难啃的很。” 见此情形,原本还想插话的赵嫣只叫了一声“爹”后面便不再言语了。赵员外扭头见是周羊儿和赵嫣,心情大好之下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庄的乡亲们听着,我们此次来赵庄,只是为了清除附在赵员外身上的邪魔,与其它人无关,还请你们离开赵家大院……”说话的正是那位毕神使。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挑拨 猜疑可以称的上人类最大的顽疾,一旦发作,就再无良药可医。当赵员外听到毕神使的传音之时,便知道赵家大院只怕很难守的住了。 他手下的真正能战的家丁不过二百余人,剩下的皆是逃进他家来避难的本村百姓。赵庄是大村子,全村上下八百多户,大多数在七煞教到来之时,选择了进赵员外家躲僻。 此时那七煞教的神使在门外如此一喊,就算自己没下任何命令,家丁们也会自发的对那些同村百姓加大防范。而家丁们的防范,则会让这些村民们更加猜疑。 老百姓并非军队,此类流言最能动摇人心…… 正忧心忡忡之时,却听那毕神使又说道:“赵江被妖神附体,已经入魔。命他的管家赵丰四处搜寻十五岁以下的女子,取其心肝入药,为自己延寿。各位乡亲不可为虎作伥。如今那赵丰已弃暗投明,投入我七煞教门下。一会儿让他自己上来为诸位解说。众位不要上了那妖人的当。” 这话一出,书房内众人包括周羊儿在内,皆脸色大变。隐约间,似乎听到屋外传来嘈杂之声,似乎赵庄的村民都在议论着什么。 “放屁!”一边的赵嫣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书桌旁的赵员外脸色一沉,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象话了。却听赵嫣愤愤说道:“爹,那赵丰本就是七煞教的坏蛋,听羊儿说那些女娃娃是被他抓去练功的,而且而且那老贼还对女儿……心怀不轨。” 说到最后,声音却变的小了。一扭头却见周羊儿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死羊,你来说……”周羊儿一呆,揉了揉鼻子上的三颗麻子,开口问道:“我说什么呀?” “赵丰啊?你不是说他是七煞教什么宗的么?还有……”她还说完,就被周羊儿打断道:“没用的,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外面的人更不会信。” 确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周羊儿也不会信那赵丰居然对主家图谋不轨。在周羊儿的印象,赵丰是个为人很和善的老头儿,说话温言细语,做事慢条斯理,极少与人争执。 而且每次碰到他都会笑咪咪的打招呼。赵丰老头儿也是唯一个叫自己周家哥儿的人。所以周羊儿也会很规矩的称呼他赵家爷爷。 而这位丰爷爷给村里人的印象就是对赵家忠心耿耿。而且别看着老的路都走不动了,人却一点也不糊涂。赵家数千亩地的租子,梁州各地数十家店铺的收入,都要过他的手,从未出过错。 如今空口白牙说他是七煞教的人,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谁会信? 赵嫣此时也明白了过来,顿时傻了眼。屋内众人一片愁云惨雾。慧光老和尚突然哈哈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周小哥,我记得你曾说过,那赵丰已死是吗?”周羊儿点头称是。 老和尚又是一笑道:“只怕这位神使尚不知此事,所以才如此说。善哉,善哉!” “南无阿弥陀佛!”却听他高宣一声佛号,复又说道:“那位七煞教的神使,你口口声声说赵员外妖魔附体,绑架童女。还说那赵丰管家已投入你七煞教,请问赵管家何在?为何这半天也不见他出来分说?”他说到这里,等了数刻,大院却无人回应。 “善哉,善哉,老衲倒是听说,那赵丰本是贵教淫煞宗的护法,隐藏赵家就是为了修行邪法方便,那风明、风阳便是他的弟子。他师徒三人这些年一直绑架本地童女,修行邪法。” “轰”随着老和尚话音刚落,院外一片喧哗,这些年丢失女孩儿的人家可不止赵庄,更兼那赵丰老鬼荤素不忌,不少七煞教徒家中的女娃娃也遭了他的毒手。此时不光是院内的赵庄村民,院外的众多七煞教众也是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高呼让赵丰出来说个明白。 “嘿嘿,回龙寺的秃驴也配替人鸣冤么?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再说吧!”一个诡异的声音传来。屋内老道叹息一声,对赵员外说道:“老罗也来了,看来七煞教是存心要你的性命,这高墙只能挡住那些普通教众,象老罗这种会法术的邪魔却如何抵挡?咱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赵员外苦笑一声道:“若真只是要我性命,倒好说了。至于那些修士,倒不必担忧。赵大那帮人,已在院里布好了军中常用的白虎煞阵,除非能破了阵眼,否则一应法术皆是无用。”周羊儿闻言心中一动,自己的地行术好象就能用。 “原来如此,我说那千里庭户怎么架不进来。”一个女声从屋顶传来。众人皆是一惊。那慧光和尚突然大喝道:“何方妖孽?”伸手便将自己的琉璃宝烛拿了出来,往空中一举,金光一闪,房顶横梁上一白一黄两只小兽落了下来,待落到地上却化作了两个少女。倒是赵员外有些尴尬,他刚说白虎煞阵能抵御法术,老和尚便在房中施法……心中只觉得那白虎煞阵未必能靠的住。 “额!”当看清那两个少女的面容时,周羊儿吃了一惊。面前二人正是古月山庄的那古氏姐妹。那古金娘冲周羊儿微微一笑道:“周公子,好久不见。” “呵呵!”周羊儿一边傻笑一边挠头,懒洋洋的说道:“好象一天不到就又见了,若真能好久不见,多好!”说罢还长叹一声。倒是旁边的赵嫣将他一拽低声问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两个狐狸精?” 还未等周羊儿答话,那古金娘眼波流转,冲赵嫣微微一笑,虽然她的大迷魂术无法施展,但天生相貌便极招人喜欢。赵嫣一见,心中颇有些亲切。 却见古金娘向众人福了一福,起身说道:“奴奴古金娘,拜见各位。”复又一拉身边的白衣少女道:“这是我妹妹古玉娘。”说罢又冲着赵嫣一笑道:“赵小姐猜得不错,我姐妹二人皆非人类。” 转身又冲着手握宝烛,默念经文的慧光笑道:“老和尚莫急着收妖,我们可不是无主的野妖,你若真乱收了,只怕我家主人要找你麻烦。”老和尚谔然道:“什么?你家主人?”那古金娘走进慧光身边,轻轻说道:“梁州第三怪。” 梁州八大怪,指的是梁州八种不同于外地的民俗,风景等等,其中第三怪是“大树上把房子盖”,指的却是梁州城外紫柏山上的大柏树,此树高约百丈,树冠巨大无比,山下的道士将庙宇皆修到了树枝上,才有了这第三怪。 老和尚听了古金娘的话,心中一惊,紫柏山上那位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下宣了一声佛号,不再理古金娘姐妹。 那古玉娘突然走到赵嫣的身边,一把拉着赵嫣的衣袖指着上面的花儿连连赞道:“姐姐的手艺真好,玉兰、牡丹、金菊、腊梅,一袖四季,啧、啧,这双手儿怎得这般巧法。” 那赵嫣初时心中还有些戒备,却见这古玉娘与普通的闺阁女儿一般问长问短。笑着答道:“这有什么,我不过跟我娘学了个皮毛罢了,她能一袖十二月,那才是巧夺天工的手艺。” 她自幼因容貌异于常人,朋友极少。同龄的女孩儿更是没有。此时突然碰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虽然明知对方不是人类,但一问一答间心中的戒备也渐渐放了下来。 “哎哟,一袖十二月原来真有人会啊?以前倒听奶娘说过,只是从未见过。” 那边古金娘闻言也加了进去。最后还伤感的道:“可怜我们姐妹娘亲死的早,女红都没人教。那奶娘是我爹抓来的,见了我们吓的要死,教的着三不着两。哎!……” 她这一说,也引的古玉娘伤心起来,那边赵嫣连忙出言安慰,三个女孩儿越说越投机,最后赵嫣居然还打算带她们二人去见自己的娘亲。把一屋老少男人看的目瞪口呆。 “喂喂喂!”看着三个女孩儿越扯越远,周羊儿在一旁叫道:“你们两只狐狸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来学女工的吧?” 那边与赵嫣聊的正投机的古玉娘白了他一眼,便又和赵嫣聊到了一起,倒是古金娘转过头来,嘻嘻一笑道:“虽然初时来这里确实不是为学女红的,不过这会儿倒有些想学了。” 说罢,她看了看众人头上的黑线和周羊儿鼻子上三颗发黑的麻子,轻笑一声道:“罢了罢了,咱们先说正事。周公子,我们姐妹是来和你做生意的。” “呵呵,生意?”周羊儿口中怪笑着,心中却已猜到这古金娘的来意。却见他一脸认真的道:“愿买愿卖才是生意,说说罢,你能出个什么价?又想从我这里买些什么?” 古金娘此时也收起了笑容,坦然说道:“价钱么,便是这大院中所有人的性命,买的货物,周公子应当知道。” “什么?”周羊儿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有办法将这院里所有人都救出去?” 看着古金娘肯定的神情。“不会是在吹牛吧?”周羊儿满脸的不信。 “周公子莫非忘了当初在古月山庄,你是怎么出去的么?”古金娘拔下头上的玉簪,冲着周羊儿微笑说道:“只要撤下那白虎煞阵,我这门户便能带你们离开。如何,这价钱开的够高吧?就是不知道周公子肯不肯卖货物了。” “什么货物?”老道却走过来一把将周羊儿拉到一边询问了起来,周羊儿情知此事重大,也不敢再隐瞒胡说,便将这两天自己和赵哲出去碰到狐狸精和天书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古金娘所说的货物,便是让我帮她们译写天书……” “万万不可!”还未等周羊儿说完,旁边一人突然高声喝道,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叛徒 周羊儿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赵员外,一张圆圆的脸充满了愤怒,就连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也气的一翘一翘的。他有些糊涂,扭头看向身边的赵嫣,发现赵嫣也一脸迷糊,显然也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何会反对。 周羊儿是个记仇的人,每次看到古家姐妹的时候,手腕上的伤疤就隐隐做痛。若非迫不得已,他绝对不愿与两只狐狸精有任何瓜葛。只是如今整个赵家被七煞教围的水泄不通,几百口子人想要逃走,还真只有古金娘这一条生路。 正想开口相劝却听到赵员外说道:“羊儿贤侄。” 这句称呼又让胖胖的赵员外一阵皱眉,心说周道兄也太懒了,怎么连个官名都不给孩子起。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嘛。冲周羊儿微微一笑,他接着说道:“万万不可帮她们解译天书。” “为什么?!”性格急燥的古玉娘最沉不住气,听到赵员外所言,第一个跳出来质问。却见面前这个叫作赵员外的胖子冷笑道:“一个圣姑姑已经让天下百姓死难无数,大宁朝绝不能再出第二个。” 据说那圣姑姑,便是偷了云梦山火猿大圣的天书,又因机缘巧合, 得高人解译,后来辅佐禄海叛乱,险些让大宁万劫不复。所以对于象赵员外这样的官员来说,狐妖,天书这两个词是绝对不能联系在一起的。 古金娘见状,也急忙走上前来。正要说话。 “不管你们做什么生意,外面的白虎煞阵我是不会撤的。”却听赵员外斩钉截铁的道。古金娘脚步一僵,这句话让她所有想好的条件没有了用武之地。 见赵员外封死了所有的路,古金娘张了张口却没说话,转身过来对赵嫣笑道:“刚才嫣儿妹子不是要带我们去见伯母吗?咱们现在就去吧。” 赵嫣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笑道:“还是改天吧。” 古金娘无奈扭头对周羊儿道:“周公子,你怎么说?”周羊儿嘻嘻一笑道:“这里是赵府,我只是跟着师父来作客而已。”言下之意,客随主便。自是要听赵员外这个主人的安排。 虽然明知道如果拒绝了赵家定是凶险万分,但看到两只狐狸精吃瘪,周羊儿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古金娘见状脸色一沉,随即又笑道:“也罢,周公子,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便多在赵家留上一天,若您回心转意,想做这笔生意随时可以找我们。顺便也可以向赵家小姐讨教讨教女红。” 最后她又走到周羊儿身边说道:“听说淫煞宗的人一直对赵家小姐念念不忘,周公子可要小心了。” 周羊儿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扭过头去。却听那边赵员外说道:“慧光长老,周道长,还要麻烦你们帮忙,咱们分头行事,先安抚住赵庄的百姓,梁州的救兵,三天便到。” 老道为人干脆,应了一声道:“南边交给我。”,说罢,起身往外走去。老和尚见了,念了一声佛,道:“北边交与贫僧。”冲赵员外施了一礼,转身去了。赵员外见周羊儿正要跟着老道一起去,连忙叫道:“羊儿贤侄。” 周羊儿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却听赵员外道:“我的家将赵五为救嫣儿,遭敌毒手,我闻贤侄精通地遁之术,还望贤侄能出手将赵五的遗骸收回来交于他的亲弟弟赵义。” 周羊儿点头应下,却不好当下就施展地行术出发,生恐赵员外因为白虎煞阵失灵,脸上挂不住。当即走出书房向外面奔去。 赵家他本是熟门熟路,刚走到二门,见四下无人,当下施出地行术钻进地下。 又走了几步,却见那月儿猫站在一个水池旁边自言自语。待走的近了,听那猫儿嘟嘟囔囔的说道:“不怕不怕,老祖宗说过,世上没有不会游水的猫,只有不敢游水的猫的。” 它一边说着,一边跳进水池中,还没扑腾两下,叫惊慌失措了的叫了起来,眼看就要沉底,周羊儿正打算钻出地面去把它捞起来。却见那猫儿眼中四色光芒一闪,紧接着四爪一阵扑腾,便又游上了岸边。 却听一个陌生的女子说道:“你这丫头,又瞎折腾什么?”周羊儿一呆,四下看去,并无旁人,只有那猫儿嘴巴一张一合。正奇怪间,却听那猫月儿的声音又响起:“老祖宗,我在学游水,可就是学不会……” 却听那陌生女子一声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过是因为元神未曾稳固便夺舍那猫儿的身体, 结果受了猫儿魂魄的影响,所以才如此怕水。只要好生修习我传你的法门,等元神凝固,自然就不怕了。 ” “不成,不成,”猫月儿急道:“上回被周羊儿那小子扔进水里,若不是你老人家及时出现,我的小命儿都没了。所以还快些学会才好。” 那被猫月儿称为老祖宗的陌生女子听它此言,笑道:“随你,记得早些与那小子把事情说清楚,他上次胡乱唤神,已引起了天上那些家伙的注意,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就要倒大霉了。” “什么事情没说清楚?”周羊儿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那猫儿见他突然出现,似乎有些惊讶,闭目一阵沉默,方才睁开眼睛笑道:“你的身世啊!”此时却是猫月儿的声音。 “哦?我的身世怎么了?”却听猫月儿笑道:“老祖宗说,你本是天上一位大人物的弟子,被那位大人物赶下界来,是要在人间办一件大事,谁料你这家伙脾气太大,死活也不肯去干那大事,所以那大人物便派出诸路大神前来缴杀于你。不料全都被你打跑。” “那,后来呢?”周羊儿有些犹豫的问道。听着它一连串的大,让人头痛。 “后来?后来那位大人物见你不肯回心转意,便用天雷教训你,再后来我将天狐血脉种入了你的体内,才保住了你的性命。”猫儿抖了抖身上的水,随口答道。 “原来如此,只是那位大人物是谁啊?周羊儿忍不住问道。”却见猫儿把双眼一翻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那是天机。” 周羊儿见猫儿不肯告知,心中郁结。脸上却笑咪咪的盯着那猫儿,只是不说话。那猫儿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隐隐有些害怕,心虚的问道:“你盯着我干嘛?” “刚才说话的就是你那位老祖宗?”周羊儿突然笑着问道,那猫儿一楞。随后说道:“不关你事。莫要乱打听。”说罢只是一个劲的甩着身上的水,水珠儿尽数甩在了周羊儿的鹤氅上。 随手用手抹了抹鹤氅上的水,周羊儿又笑嘻嘻的说道:“古金娘和她妹妹来了,说可以帮我们逃出去,不过条件是要我替他们解译天书。”说罢定定的看着那猫儿。 谁知那猫儿看也不看他,摇了摇尾巴淡淡说道:“你答应了么?”见猫儿如此镇定,不似以前那般惶急。周羊儿倒有些奇怪。又笑着试探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如果这边情形危急,我便答应。” “不用等,你现在就答应吧,这七煞教与那魔界的七煞魔有关,以你现在的本事,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猫儿笑嘻嘻的答道,一纵身又跳到了周羊儿的肩膀上。 “嗯?”这下轮到周羊儿傻眼了,这猫儿以前只要一听到古家和天书就会暴跳如雷,今天怎么如此淡然。却听那猫儿在他肩膀上说道:“老祖宗告诉我,那天书这世上除了你以外,上面的法术再无人能学,所以你尽管解译古家好了,让古月叟那个老叛徒空欢喜一场也好。”语气之中尽是幸灾乐祸。 “那你还要天书的译文做甚?”周羊儿没好气的问道。“啊?”那猫儿一时语塞,最后怒气冲冲的答道:“你管我的,反正当初大家有约在先,你只管遵守约定就是。”试探了半天,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周羊儿有些不甘心,正要开口再问,却听左手边的树林传来男子的哭泣之声。一人一猫皆是一楞。 循声走进树林,却见一个青年汉子正在一片空地上烧纸钱。等走的近了,见那汉子脸上一刀极长的刀疤,看起来颇为狰狞,正是赵五的亲弟弟赵义。 赵义显然并未发觉身后有人,一边将纸钱放入面前的火堆,一边轻声抽泣道:“哥呀,当兄弟的没本事,连你人都接不回来……”他伤心过度,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抽泣,不停的往火堆放纸钱。 待他止住哭声复又说道:“哥呀,你且莫忙走,在天上看着,当兄弟的怎么替你报仇。风明,风阳你们两个狗贼等着!”说罢,将手中剩下的纸钱全都掷入火中,起身便要离开。 周羊儿见他身背长刀,弓弩齐备,显然是想要溜出出去,找那风明、风阳为赵五报仇。连忙在他身后喊道:“义叔。”那赵义一惊,转身看是周羊儿,勉强笑了笑道:“周小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本来那道刀疤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此时再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让人说不出的恐惧。周羊儿在一边,心中也有些发毛。最后肃颜说道:“赵世伯让我把五叔找回来。” 赵义一呆问道:“什么?” 周羊儿微微一笑道:“我有一门法术,叫地行术,可在地下行走。只要找到五叔,我就能把他背回来”他说到这微微一顿,又对大喜过望的赵义道:“义叔就算要报仇,也等按排好五叔的后事再说。”赵义连声称是。 等周羊儿带着猫儿施展遁地法走了,那赵义便想回转院墙上去,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咦,你不是要替兄长报仇么?怎么不去了?”赵义大惊,喝道:“谁在这里?” “胆小鬼!”却听那声音接着说道:“自己的亲哥哥被人杀了,连报仇都不敢,哈哈……”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抢夺 赵家大宅后院的小树林中,一身黑衣的青年汉子静静的站在一堆纸灰前,一条如同蜈蚣般的刀痕在面颊蜿蜒爬过。而那汉子咬牙切齿的表情,让这条蜈蚣显得更加狰狞。 “是谁?”那青年汉子愤怒的吼道。尽管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是我。”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 “你又是谁?”莫名奇妙的回答让年青的汉子更加愤怒,脸上的刀疤也一抖一抖的。 “我嘛,就是赵义啊。”那诡异的声音答道。这声音忽远忽近、飘乎不定,让人始终察觉不出是从何处传出的。 “放屁!我才是赵义。嗯?”自称是赵义的青年汉子突然镇定了下来,他们兄弟本非普通的家丁,六年前他还是大宁军中的什长。而且是实实在在从普通步卒升起来的什长。 按军法,士卒想要升到什长,必须有三十级斩首功或是砍掉一颗敌军中相当于队正的军官脑袋。长年战阵格杀,早已百炼成钢。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妥。当即冷静了下来。 但凡升到了什长,就会接触到一些修人仙的功法口诀。人仙修的并不是仙,只是因为道家有天仙与神仙。有好事者便取了一个人仙的名字。人仙也不能象真正的仙家那样长生不老,却拥有坚固的肉身,强大的力量以及惊人的神通。 人仙初期也和道门的修士一样,以修习真力为主,但到了后期却不象修士那样转面炼气、炼神。而是一条道走到黑,始终修真力。 赵义此时的功力并不次于那些炼体一重天的修士,当年在军中与北方异族战斗时,也曾见过那种迷惑人心的魔门手段。当下默运真力遍走全身。深恐为外敌所趁。 “咦?”这回轮到那个声音惊讶了,“想不到还是个修行过的。嘿嘿,妙极妙极。”话音刚落,赵义只觉得一阵眩晕,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当年在军中做战时的情形。每杀死一个敌人,便觉得心中一阵舒畅。而每看到一个战死的同袍,就会揪心不已。若是能替同袍报仇雪恨,心中就会有说不出的快意。 所幸初时杀的敌人多,死的同袍少,倒还不怎么难受。尤其有两个兄弟战死后,自己亲手替他们报了大仇,砍掉了那两个狰狞人的脑袋,只觉得心中无限快意。 正当他想放声大笑之时,又一个同袍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觉得一颗心顿时被人紧紧攥住,动弹不得。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汉子,也是他的亲哥哥,赵五。 看着哥哥那张朴实无华的脸,赵义只觉的一颗心难受的厉害。却听哥哥对他喊道:“兄弟,一定要替哥报仇啊!”他的心就更加不好受了…… “不对!”赵义心中警兆一闪,以哥哥的性格,绝不会怂恿自己去报仇的,赵义想到此处,慌忙再次运转真力,检视自身。听军中的长官说若修行速度太快,不注重修心之法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好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修习心经了。 想到此处,赵义连忙盘膝坐下,闭目默运在军中所学的心经。只是久久不能入定,心神反而越来越乱。只觉的身前站的有人,无奈的睁开双眼。顿时大惊失色,哥哥赵五正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 “哥啊!”原本就已经有些混乱的赵义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痛哭了起来。却见哥哥赵五满身血污,脸色平静,拍了拍他的背,静静的说道:“兄弟,哥哥其实已经死了,只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哀求了几位鬼差特意从阴间回来,看你一眼,还要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哥啊,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替你报此大仇的!”赵义一边大哭一边应声道。赵五听他这么说,眼中异色一闪,平静的说道:“好极了!”化作一片血雾扑入赵义怀中。赵义一声惨叫,伏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义终于醒了过来。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诡声笑道:“我早说了,我是赵义,嘿嘿嘿。”说罢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天要黑了,便准备要离开树林。 突然背后有人喊道:“义叔,接一把。”转头一眼看到了周羊儿背着赵五的尸身出现在身后。一只手还是着一只猫儿的脖颈。眼中惊慌一闪,随即镇定下来,应声道:“好。”走过去伸手从周羊儿背上将赵五的尸身接过来,便要往地下放。 “哎!哎!别落地,别落地!”周羊儿在一旁喊,赵义一楞,却听周羊儿接着说道:“我师父说过,尸身入棺前不得落地。落地于逝者不祥。我刚才问过了,西厢房有棺材,你是五叔的亲兄弟,这最后一程却要你送。” 说罢又将正在手中挣扎的猫儿放到肩上,又说道:“离远些,你切不可触碰五叔,免得尸变。”猫儿“喵”的叫了一声,似乎对他十分不满。周羊儿扭头又对赵义:“义叔,我们走前头开道,你背着人跟着,记住不可落地。” 周羊儿说罢,便打头向前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什么,那赵义也不问,闷头跟在后面。直到西厢房门口,周羊儿一眼便瞅见里面有一口上好的柏木棺材,当即来到棺材前,掀开盖儿,示意赵义将人放进去。 待赵义将人放好,却见他傻傻的站在棺材旁边,一动不动。周羊儿知他丧亲心痛,也不好打搅。便带着猫儿离开西厢房。 “刚走没多远,却听猫儿大叫一声:”“喵唔!”接着又说道:“总算可以说话了。” 周羊儿摇头问道:“又是你那个老祖宗的规矩?”猫儿白了他一眼道:“不关你事。”说罢一纵身跳上周羊儿的右肩。“啊哟!”周羊儿一声大叫,倒把猫儿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他右肩有伤,连忙跳到了另一只肩膀上。 看周羊儿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猫儿不由怒道:“你这家伙也太奇怪了,平时只要事不关己,便躲在一边。今天怎么这么勇猛,非要将那赵五抢回来?” 周羊儿听它这么问,回了它一个白眼道:“不关你事,有甚好问的。”猫儿自讨没趣,在他肩上不说话了。 老道他们都只知道周羊儿是个记仇的蔫牛,却不知道这头蔫牛也懂得……报恩。赵五是为了保护赵嫣而战死,在周羊儿看来,对赵嫣好的人和对自己好没什么区别。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七煞教那帮人作践五叔的尸体。 当他用地行术赶到赵宅大门外的时候,五叔的尸身已经不见了,他四处寻找不见,最后将一个七煞教徒拖入地下拷问。那小子连李二还不如,刚被拖下去就连连告饶。从他口中得知赵五的尸身被老罗的那群行尸拖走了。 把那吓破胆的七煞教徒塞入地下的一个石头缝中,急忙又赶往村西头赵咨他们家,如今已被老罗的秽煞宗占了去,周羊儿有些幸灾乐祸,赵咨那家伙投身七煞教,谋算自己的堂弟,不曾想却落得个破家的下场。 等他走进了院里,才发现情形不妙,却见赵五的尸身被平放在一个石桌上,四五个全身漆黑的僵尸正在围着石桌往五叔的尸体上吐口水。或者说吐黑水。那黑水一接触赵五的身体,那处皮肤便会变为黑色,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丛黑毛。 “是尸毒,他们想将赵五转化成僵尸。”肩上的猫儿提醒道。“什么?”周羊儿大急,便要从地下钻出将赵五的尸身抢走。谁知人刚刚钻出地面,心中大呼不妙,身上居然套着一层渔网。他还没来的及再次钻入地面, 只觉的全身一紧,紧接着一阵腾云驾雾般的,连人带猫被人倒吊在了院中的大树上。 “吱呀”一声,正房的门打开,一个红衣美妇和一个与周羊儿年纪相仿的少年走了出来。周羊儿一看见那个少年不忍不住笑骂道:“赵咨,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那赵咨冲他做个鬼脸儿,然后对那红衣美妇笑道:“贺神使果然神机妙算,还真有人来抢尸身。”那美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这人一看便是行伍出身。我大宁的军队,从来不会将同袍弃之不顾,就算死了也是一样。”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竟隐隐含着骄傲。 “所以赵家的人一定会把这个的尸身弄回去,我们大教已包围了此地,想要自由出入的,只有这个会遁地术的小子了。”贺神使笑吟吟的说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不过为了捉这小子,也着实费了我一些功夫。光是和老罗那个老家伙换行尸和地盘就花了不少时间。”那位贺神使接着笑道。回头又看了周羊儿一眼,才说道:“一会儿我用他来练功,就看这小子值不值了。”她如此一说,那赵咨眼中竟露出妒忌之意。 突然,网中的周羊儿一声怪笑,两手连连摇动,只见无数巨石飞向那贺神使和赵咨。却见那红衣妇人嘻嘻一笑道:“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一挥,那冲向二人的飞石尽数落在地上。 “呜”一块巨大的山石凭空落下,直砸向贺神使的头顶,红衣美妇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用手一指,那石头悬在空中,竟落不下来。 她抬头正要嘲笑周羊儿两句,却听“咔嚓”一声,一块巨石正重重砸在那挂着渔网的树枝上,树枝应声而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破坏 周羊儿现在终于明白地行术并非毫无破绽,至少在地面上铺上一层渔网,就让他头痛不已。所幸那贺神使大意之下,被他用巨石砸断树枝,带着一身渔网遁入地下。把个地面上的贺神使气的如泼妇般破口大骂,全然没了刚才雍容华贵之态。 周羊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上的渔网撕扯了下来。也不顾趴在自己肩头大骂不止的猫儿。抬头看着院子中的情形。心中寻思着该怎么对付这个贺神使。 地面上的贺神使此时已平静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小子,遁地术的本事倒也不差,老娘也确实抓不住你。不过……”她语锋一转,将赵咨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 只见她将宝剑随手一搭,剑刃已对准了一旁赵五尸身的脖子。然后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若想要这人全尸的话,就快些从地下出来,我数三声,若看不见你,这死人的脑袋就没了。”她双手执剑,在赵五的尸身上连连比划。 “一!”见周围始终没有动静,贺神使忍不住高声数起数来。其实她也是心中无数。必竟对方并非大宁军官,而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如果是大宁军官的话,不用数一恐怕早已走出地面。可是这小鬼却始终见不到人影。心中一急,忍不住又高声喝道:“二!”心中却骂道:“小王八蛋,倒还真沉的住气。” 其实她喊到一的时候,地下的小王八蛋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在围着石桌转了两圈便准备跳上地面。“喂,不要上去,实在不行喊到三时,咱们把石桌揪翻,这样她那一剑会砍空。”肩上的猫儿劝说道。 “等等,石桌?”周羊儿一拍脑门,自己险些又干蠢事。嘴角的一弯新月翘起老高,连两颗老虎牙都露出来了。 “三!”却听那贺神使又吼道,见依然无人回应,当下对准赵五的尸身,手起剑落……别看贺神使是个女人,作为已踏入炼气境的修士,早在炼体境时,身体已被多次锤炼。所以贺神使的臂力不可小觑,可怜的石桌用自己被砍断了一角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贺神使长剑落下的瞬间,赵五的尸体隐入石桌,钻入地下。等贺神使反应过来。尸身早已不见了。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赵咨,命其在院子外面守着。贺神使极不雅观的伏在了地上,侧耳贴地听了起来,足足了听了一刻钟,这才爬了起来,对屋内说道:“他走了,你出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却见一个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肩上坐着一只马猴,正是血煞宗的毕神使。定定的看着那石桌,冷笑道:“果然是先天土灵气,怪不得上次能逃脱。” 那边贺神使嘻嘻一笑道:“就算有先天真灵气,那又如何。”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铁骨哨用力一吹。 一声哨响,屋内外的的僵尸都发起狂来。 随手将那些僵尸放倒,那毕神使才冷冷道:“但愿这一回,能了结这小子,我可不喜欢地底下窜来窜去的敌人……” 周羊儿此时正在地下窜的飞快,背上背着五叔。一只手提着猫儿,听老道说人的尸身最忌讳与猫儿接触,一旦挨上必然尸变,所以也不理那猫儿的反对,将它从肩上抓了下来,以免五叔的尸身出事。 谁知那猫儿一刻也不消停,口中大呼小叫个不停,见他始终不理,复又大叫道:“尸变了,尸变了!还不快快停下!”, 周羊儿大怒,正要出言喝斥。忽然觉得右肩剧痛难忍。一侧头却见一只乌黑的手正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右肩。那手背上长着足有一寸多长的黑毛,五根手指的指甲足有两寸多长,所幸那天魔绫所化的鹤氅极为结实,并没有被那指甲刺破。 他急忙回头,却见一脸黑毛的赵五张嘴向自己的脖子咬了过来,四颗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 “完了!”周羊儿心往下一沉,赵五离他近在咫尺。肘腋生变根本来不及躲闪。 就在那僵尸即将咬住他脖子的一瞬间,眼前红光一闪,身上的鹤氅将赵五的尸身包裹的严严实实,那赵五扑腾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脑海中又传来了那天魔的声音:“小主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见天魔止住了赵五的尸变,周羊儿长出了一口气,幸亏这六欲天魔及时出现,不然羊大爷这回非要玩完不可。只是从城隍庙逃走之后,这天魔突然安静了下来,自己险些都忘了还有这件法宝。 却听那天魔嘻嘻一笑道:“你手上提的那位在这里,我可不敢乱说话。” “它?”提起手上的猫儿,周羊儿有些惊讶,复又问那天魔道?谁知那天魔始终也不曾回话……见如此,他也没有再问,只是低头赶路。 总算将五叔的尸身抢了回来,周羊儿兴高采烈的奔回赵宅,走到大门又问了问管事,得知西厢房有棺材。便去小树林找赵义。直到把五叔送入棺材。周羊儿才算是松了一口,心中的挂碍又少了些许。 与猫儿出来,边走边套问自己不明白的事情,谁知一到要紧的地方那猫儿便闭口不答。行至刚才猫儿学游水的水塘边,周羊儿存心捉弄,突然笑着对猫儿说道:“且让我看看,你的水性练的怎么样。”一把抓起猫儿掷入水塘中。 猫儿又惊又怒,口中高声咒骂,突然大叫一声,猛的游到了岸边,爬了起来。见周羊儿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大喊道:“水底下有个死人。” 见周羊儿不理,它又叫道:“真的,下面有个死人打横躺在水底。” 当周羊儿潜入水底,看清那死尸的面目时,只觉诡异之极,因为那死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被煞魔附身的老罗。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得自己和猫儿离开之时,水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和猫儿对视一眼,心中隐隐不安,正惊疑不定之时,却听身后西厢房的房门被人打开。周羊儿回头望去,却见赵义手中提着一根四方木桩,从房中走了出来。 看那木桩上油漆的颜色,象极了柏木棺材上的木料。“好重的煞气,这人身上怎么有上次的那个小煞魔的味道?”天魔突然在周羊儿的脑海里说道。周羊儿一惊,难道…… 周羊儿正要招呼赵义,却见赵义一闪身进了前院。连忙追了过去。等他走到前院门口,却见赵义进了左边的厢房。周羊儿此时记起,赵哲应该就在那间房里。 当他赶到那厢房门口时,只见那赵义一手夹着赵哲,一手挥舞着柏木方,与面前的两个年青人对峙。 那两年青人周羊儿认得,却是赵家的家丁赵礼,赵智。却听那赵礼说道:“七哥,你疯了么?抓着少爷做什么?”却听赵义恶声说道:“给我让开,否则我弄死这小胖子。”说罢用力一夹,赵哲顿时疼的大呼小叫。 赵礼、赵智对视一眼,各自让开了道路,赵义用力夹紧赵哲,大步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周羊儿见状慌忙钻入地下。见赵义大步流得往东面去了,周羊儿连忙跟了上去。刚追两步,却见身后赵礼赵智也冲了出来。 等跟到东边一片空地上,那赵义缓步走向空地中间的法坛。却听有人喝道:“老七,你想做什么?” 地下的周羊儿扭头看去,正是赵大。那赵义抬头看了赵大一眼,便转身直奔法台而去。 “站住!”赵大暴喝道。却见赵义冲他阴阴一笑,举起柏木方向那法坛戳去。 刚将那木方举过头顶,面上现出一片挣扎,居然站在原地不再动背弹。过了一会,却见赵义将原本挟持的赵哲放在了地下。脸色惶急的对赵哲说道:“快跑,快跑,!”赵哲闻言转身想跑,却听赵义又说:“连那木方也一并拿走”。赵哲应了一声,转身拿起木方就跑。 却听赵大疑惑的问道:“老七,你究竟在搞什么?”却听赵义脸现惊慌的说道:“是煞魔……”他一言未尽,声音已经变了过来。 却听他阴森森的笑道:“我想干什么?当然是破这白虎煞阵啊,”场上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其中赵大还喊道:“哪来的邪魔,再不从我兄弟身上离开,小心我叫你死无早葬之地! 赵义冲他微微一笑,一把从赵哲手中夺下柏木方,复又把刚跑两步的赵哲夹在胁下,便要将那木方插进法坛。赵大等人心中大骇,正要高呼,却见一人从地下钻了出来,一把将赵义手中的木方夺了下来。复又钻入了土中。只露出短短一截在地面之上。 赵义见了慌忙去抓,谁知那木方不停往前跑,赵义几次抓了个空,当他终于抓住那木方,用力扯了几扯,根本拽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木方此时正插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正在想是不是再去弄一块木方,谁知胁下一空,赵哲也被人拽走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阵破 白虎煞阵本是一种军中用来对付修行之士的阵法,所以与普通的阵法大为不同。比如这阵眼,此阵名为白虎,按理阵眼当在西边白虎位才是,谁知这阵法的阵眼居然在东方苍龙位上。这白虎煞阵威力极大,却有一个弱点,阵眼最忌柏木,只要被柏木一碰,立时散架。 此时,阵眼的法台前,赵义已被众人团团围住,他虽没看清从地下窜出的那人是谁,却也猜到是周羊儿那小鬼。一想到那小鬼的天魔,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刚才一失神间,原本当作人质的赵哲又被周羊儿那小子救走。 暗思只有先抢了那柏木在手,砸了法台再说,谁知转身正要去抢那木方,一低头间只觉得一盆凉水落下,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那原本插在石头上的柏木方,此时早没了踪迹。知道定是周羊儿那小子弄走了。心中不免有些焦燥。 眼见赵大等人围着自己,就要动手。慌忙喝道:“且住,你们还要不要赵义的性命了?” 正准备动手的赵大听到此言,连忙打个手势,让众兄弟暂缓动手。他们兄弟十人,本是军中同袍。当年因为一件事故。弃了军职,甘愿做赵员外的家丁。皆改赵姓,按大二三四五,仁义礼智信排序。 他们多年相处下来,早已情同手足,如今赵五死,赵信残,赵大作为最年长的兄弟,又岂肯再让一个兄弟死于非命。此时听那煞魔附身的赵义如此说,冷冷说道:“你待怎样?” 却见那赵义哈哈一笑,正要开口说话,一道红光从他身后的地下冒出,将这个冒牌赵义包裹在了红色的光芒之中。 那赵义终于现出了恐惧之色。口中大呼道:“周家小子,莫动手,只要在那边水池将那姓罗的屠夫捞上来,我便退出他的身体里。救命,救命”后面的话声音惶急。似乎碰到了什么极恐惧的事情。 那红光中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又甜又腻,让人浮想联篇,赵大等人不知天魔厉害。此时听到那天魔的笑声,都觉得一阵神驰心旌。 “喂,慢着慢着,”周羊儿拉着赵哲从地下跑了上来,然后对着赵义身上的红光说道:“天魔大婶,先别弄死他,等把义叔救回来,咱们再和它算帐。” 困着赵义的红光听到他叫自己大婶,光芒一黯,哭笑不得的道:“随主人的意思吧。”她知道周羊儿嫌自己叫他小主人,所以有意如此,当下便改了称呼。复又化作一条红色的细长光带,将那赵义捆了个结实。 看了看动弹不得的赵义,周羊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那柏木方扔到地下。转身对赵大说道:“赵大叔,咱们先去那边的水塘,把老罗捞上来。” 赵大等人此时早已看直了眼,他本是军伍出身,当年在军中也过不少修行之士使用法宝。却从没见过周羊儿这般的。会说话的法宝,倒没什么稀奇。不过象他这样语气和法宝说话的,还真没几个。 直到周羊儿说第二遍,赵大才清醒过来,。当下带了着赵二、赵三和周羊儿一同去小水塘搬尸体。又吩咐其它人看紧赵义,别让他搞什么花样。 原本盯着赵义看热闹的小胖子赵哲,一听要去水塘中搬尸体,吓的后退连连,坚决不去。周羊儿原本就没打算带他一起。索性让他在原处盯着赵义。 赵哲应了一声,看着周羊儿他们离开。便在赵义身边伏下身,恶狠狠的盯着赵义。那赵义对他微微一笑。目光中的嘲笑让赵哲越想越怒。当即从地上捡了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对准赵义的脚踝骨就是一下。 谁知赵义只是嘿嘿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赵哲大怒,又在他身体其它地方,用鹅卵石敲打,赵义只是不理。赵哲更怒,心说定是石头太小,打人不疼。当下四处寻摸趁手的家使。一抬眼间,正巧看见那扔在地下的柏木方。 随手将那漆的锃光发亮的柏木方捡了起来,仔细瞧了瞧,很明显是从某具棺材上拆下来了,而且是上等的好棺材,不然哪有三寸厚的木板儿。 手持那柏木方扭头看去。却没了赵义的影子,四下一瞧,却见那赵义已经逃到了另一边。目光之中全是恐惧。见此情形,赵哲一声欢呼,拎着木方就追了过去,照着他身上就是一棒,把这家伙打的一声惨叫。 见柏木方打人有效,赵哲心中大喜,听说这柏木本就有诛邪驱鬼之功。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回头看了那眼中泛红光的赵义一眼,愤愤骂道:“混蛋,谋算我义叔,我打死你。” 说罢举起木方,没头没脑的打向煞魔复生的赵义。一边打一边口中还幸灾乐祸的骂道:“王八蛋,你也有今天!”打的那赵义哀号不已。 旁边赵智,赵礼等家丁在一旁见了,慌忙上前劝阻,那赵智一把拉住赵哲说道:“哲哥儿,莫打,莫打,虽说这家伙是个魔头,可这肉身还是自己七哥的呀,若打坏了,七哥回过魂来,就不中用了。 二人连连劝阻,那煞魔也趁机又往旁边爬了几步,靠在那阵眼法台上喘着粗气。冷冷的看着赵哲。 赵哲听了二人劝告,最终压了压心中的怒气,便要将那柏木方搁在一边,却听那煞魔笑道:“真是个兔崽子,连打人的本事都没有。” 赵智、赵礼骂道:“闭嘴!”二人又连忙劝说赵哲,却见赵哲只是咧嘴一笑,手上的柏木方也往身后丢去。二人心头一松,却见赵哲那柏木方即将脱手刹那,猛得将木方抓紧,转身向那赵义的头顶砸去。口中还大骂道:“王八蛋,我打死你!” “砰”的一声,用青石板搭建的法台瞬间四分五裂。赵哲吃惊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丝毫无损的柏木方,看着一地的青石碎块,不明白何时自己的力气这么大了。 尽管被赵哲打的头破血流,眼冒金星。赵义却依然开心的笑了,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果然如他所料,赵哲刚才用柏木方砸向他头顶的时候,木方的顶端正好擦过那法台…… 这阵眼法台果然不能触碰柏木,一触即散,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赵哲,忍不住笑道:“多谢,多谢,若不是你帮忙,七煞教三天之内还真攻不下赵家大院,哈哈哈。” 谁知赵哲只是傻傻的看着那法台,对他的揶揄听而不闻。赵哲现在真的怕了。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虽然以前也经常惹是生非。但这一次的祸事明显惹大发了。 他刚才就听赵大叔说过,七煞教之所以打不进赵家大院,就是因为有白虎煞阵护着,那帮妖人使不出邪法来。如今……父亲早就说过,自己家和那七煞教有血海深仇,如果真被那帮妖人打进家来,全家老少没一个能活着。 此时,他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我闯祸了。” 坚难的转了一下眼珠子,入眼的却是那煞魔的贱笑,一时间赵哲气往上冲,怪叫一声“我闯祸啦!”举木方便要来打。他此时满心害怕,把心中所想喊了出来尚不自知。 不等赵哲上前,只见两条黑影扑了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把那煞魔揍了个半死。赵哲停步看去,正是赵智和赵礼。 那被煞魔附体的赵义勃然大怒,眼中红光闪炼。不料捆在他身上的红色光带放出夺目光彩。赵义只觉得一阵眩晕。眼中的红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连忙哀求道:“姐姐,你让办的事我都办到了,放我走吧……” 红色光带的光芒一黯,那赵义眼中红光大盛,口中怪叫道:“白虎煞阵破啦!白虎煞阵破啦!”此时的他,如同疯子一样,披头散发,满头是血,口中不停的叫着这句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最终被赵智一记窝心脚踹翻之后,他抬头叫了一声“白虎……煞阵……破……破……了”便再无声息。其余三人大惊,相要救时,已经气绝。 “白虎煞阵破啦!”赵庄西边赵咨家的大院里,一手扶在赵咨的肩上,貌美如花的贺神使对旁边一动不动看着天的大马猴说道。此时大马猴静静的站在石桌上,原来背着他到处走的老者,却不见了去向。 大马猴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色,最后才道:“一定要活捉赵江么?”那贺神使微微一笑,一双媚眼让人砰然心动。 “我又不是人,你这招少对我用。”马猴毕神使冷冷说道。扭头瞪了那贺神使一眼,又问道:“一定要活捉赵江么?姓周的小子还没死!”一边说着,它一边从桌上跳了下来。听着它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贺神使煞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我来时教主吩咐,活着的赵江,对我教的大业极有帮助,如果赵江死了,咱们也不用回去了……” “好吧,天亮后我们会动手攻打赵家的。”那马猴随口应承着她,却不再谈论那周羊儿的死活。自顾自的向外走去。也不理那贺神使与自己的男弟子胡天胡地。径直往血煞宗的驻地城隍庙走去。 如今城隍庙外已聚集了大批血煞宗弟子,众人见毕神使纷纷行礼,毕神使也不理会。直入城隍庙正殿,将殿内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关上大门。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挂在了城隍庙的正梁上,那画上的天神,正是丧门星君李桂能……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祸事 城隍庙大殿,一幅与真人大小的画像从房梁垂下,画中人银盔银甲,倒吊眉,苦瓜嘴。手执一根巨大的哭丧棒,正是赫赫有名的丧门星君李桂能。 一只浑身金毛的马猴静静的跪在画像前,银白色的眸子熠熠生辉。静静的看着画像上的丧门星君。 突然,那画像上星君的倒吊眉轻轻一抖,开口说道:“这么说,那名叫周羊儿的少年,鼻子上真有三颗麻子?”画像上的人开口问话已经很奇怪了,而问的内容就更让人奇怪。 虽然不明白画像上那人为何对周羊儿的麻子如此感兴趣,马猴毕神使还是规规矩矩磕了个头,然后恭身说道:“禀恩师,那小子确实长了三颗麻子,而且他所施展的不象是普通的遁地术,倒有些象恩师所说的地行术……” 画像上那人的倒吊眉彻底挤到了一处,半晌才叹道:“唉,徒儿,咱们这次麻烦了。”也不理大马猴的惊谔,那画像的人接着说道:“当年我收你为徒,是因为咱们二人目地一致。只不过你是为了报仇,我却是为了争这天命……” 那毕神使复又磕头说道:“不管师父本意是为什么,当年若不是恩师收留抚养,只怕毕温早就被仇家杀了,今生今生,不敢忘师父大恩!”说着说着,那银白的眸子中竟掉下泪来,语气再不似原本那般冷酷。 画像上的丧门星君摇了摇手中的哭丧棒道:“莫哭,莫哭,听我说完……”语气和蔼,象极了一位关爱晚辈的长者。 那马猴神使止住悲声,却听画面上的人接着说道:“当年我之所以会起这般心思,却是因为听说这个麻子少年已被天雷击毙,此子身份非同小可,只要他活着,一切定数便不可移,那天命便争不得。” 那马猴急声道:“师尊此言弟子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只要他活着,一切定数便不可移?他又不是天命神君,凭什么争不得?” 画像上的星君冲他微微一笑,却不多言。那大马猴毕温见画中人这般,心中猛然一惊,骇然道:“难道他真的是……” 他一言未尽,却见画中人手中的哭丧棒连摇数下,另一只手指了指天,打断他道:“慎言,天机不可泄露!” 见大马猴低头不言,复又说道:“徒儿呀,事到如今,为师劝你一句,回来吧。好好修习师父教你的仙法,就算不能成就天仙,但在这人间逍遥万年还是足够的,就算你的亲生父母,也未必就愿意你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那画中人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言,目光之中尽是期盼之色。 大殿上,大马猴静静跪在一幅画像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此时室内一片沉寂。不知过了多久,那大马猴抬起头来,银白色的眸子中,疯狂之色一闪而过。开口说道:“请教恩师,是不是只要这姓周的小子活着,我这一生便报仇无望了?” 那画中的星君摇了摇头道:“那倒未必,只是机会渺茫。可能穷你一生之力,也难达成目标。”画中人说到这里,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呵呵,看来还真个是难……师父,有没有对付地行术的办法?”那马猴前面还在感叹,突然话音一转,又问起了别的。那画中人一呆,已知其心意。目中喜色更浓,却装作不知情般的答道:“有啊,只需一张指地成钢符……”话音刚落,复又佯怒道:“你这孩子,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死心?” “嘿嘿,师父,您老人家就别装了,这件事您谋算了那么久,岂会轻易放弃。”那马猴突然说道。画中人一阵尴尬,却听那马猴接着说道:“刚才您劝我回去,无论真假,弟子已是死而无憾啦。如今我便是您老人家手中的刀,还请恩师将那指地成钢符赐下。”说罢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画中人叹息一声,却再不言语。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纸飘落在那毕神使面前。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若事不可为,便回来吧……”大马猴又朝着画像磕了一个头。将那金符恭敬的捡起,放入怀中。转身走出城隍庙外,定定看着赵家大院的方向,冷冷笑道:“周羊儿!” 赵家大院此时已是一片混乱,虽然赵智和赵礼全力阻止,但赵义临死前吼的那两句话依然被不少人听到。曾经从过军知道白虎煞阵功效的村民已经开始收拾行礼准备逃走,而不知道的,也在四处打听,这白虎煞阵究竟有什么用。 赵员外的书房里已经站满了人,赵员外一脸震怒,冷冷的看着伏跪在面前的赵哲。小胖子此时脸上已没有一丝人色,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了。目光零乱的看着地上,时不时嘴角还抽搐一下,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不会是吓傻了吧?”站在一边的周羊儿看着赵哲如此模样,心中也隐隐有些替他担忧。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外,赵哲他娘怎么还没到?此时恐怕只有这位赵家婶婶才能平息赵员外的怒气了。 突然感觉衣袖被人一扯,回头看去,却不知赵嫣何时来到自己身边,见自己望过去,一个劲的打眼色。示意上前求个情,拉这胖子一把。 看看已经胖子背上被抽破了的绸衫和五花六道的鞭痕,周羊儿心中也有些侧然,赵员外已抽断了两根皮鞭,还没有歇手的意思,心中正想着如何措辞。却听赵员外一声暴喝:“没脑子的东西!,一家人被人如今赶上了绝路,你安心了?” 却见跪在地上的赵哲嘿嘿一笑,惨然道:“我闯祸了!”从出事到现在,他就只说过这一句话。若换往日,此时他若好好讨饶,说几句好话,至少不会再挨鞭子,怎奈今日这祸惹的太多,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满心只有这四个字。 听到他的傻笑声,赵员外更怒,举起鞭子又要抽,周羊儿刚想说话,却见老道上前一把抓住了赵员外的胳膊,说道:“老友,打不得了,再打只怕真要出事了。孩子惹了祸,教导几鞭子让他知道个怕也就是了。似你这样……” 说到这,他看了赵哲一眼,然后低声道:“你看看孩子的模样,再打下去只怕不疯也傻了。”那边周羊儿连忙接着道:“是呀,赵世伯,事已至此。再怎么教训人也是没用,我看咱们还是和赵大叔他们商量商量怎么补救吧。” 一旁的赵大闻言却先跪了下来,叹道:“此事却愿我,当初只修建大宅之时,想着并非战场,所以便只布了一套白虎煞阵,如今想要重布大阵,只怕至少也得半个月……早知道当初就该和在战场一样,多布一套以防不测。请大人责罚。” 赵员外苦笑道:“不关你事,我责罚个什么?我儿子惹出的祸,要责罚也是罚我。羊儿说的也有道理,如今想办法从赵庄逃出去才是要紧事儿 。” 那边赵智接过话茬道:“大人,我听说周小哥的狐仙朋友曾经说过……”还未说完就被赵员外打断道:“不行,绝对不行!” “谁说不行!”他话音刚落,却见书房内突然出现一道七彩门户,只见一位中年美妇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从门户中施施然走了出来。那妇人柳叶眉,丹凤眼,眉心长着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正是赵哲与赵嫣的母亲赵夫人。 而挽着赵夫人手臂的两个少女,却正是古家姐妹。众人慌忙上前见礼,赵夫人微微一笑,与众人寒喧了几句。只把赵员外凉在一边。 复又见赵嫣、周羊儿站在一旁,上前拍了拍赵嫣的手。又走到周羊儿面前瞧了瞧,皱眉道:“怎得又瘦了,你看看两个腮帮子肉都没了,下巴儿也尖了。早就说了,你师父不会带孩子。唉……唉!” 一旁的老道着实听不下去,翻着白眼答道:“羊儿今年十四岁,正在抽条长个子,瘦了个头长的高些,夫人,你还是操心你家娃娃吧,十三岁就这么胖,到了长个的年纪可就只会打横长了……” 赵夫人听到此言,柳眉一竖道:“老道又胡说八道,我家小冬瓜……”她一说到这突然又想起自己为何而来,转身问道:“小冬瓜呢?人呢?”小冬瓜是赵夫人给儿子赵哲起的乳名儿,不过这名儿除了赵夫人,却没人敢叫,谁叫赵哲和谁拼命。 古氏姐妹搭起的门户正好在赵哲身前,所以赵夫人从里面走出却没看到赵哲。正四处寻找,却见赵哲从那门户后露出个头来叫道:“娘!” 见自己娘亲来了,赵哲总算是回过神来,虽然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总算是认得人了,不似刚才那般只知道傻笑。 却见赵夫人疾步上前,抬手就是一记嘴巴,破口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和谁学不好,非要学你那没能耐的爹!碰到个大事儿小事儿,就吓的魂灵儿出窍,男人大丈夫,怎能没个担当,犯了错儿,认了就是。顶多也就把这条命给他就是,芝麻点大的事儿,就耸包成这样,还真正是子承父志!” 那边赵员外听她越说越不成样,忍不住上前劝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赵夫人斜目撇了他一眼,冷笑道:“好话,不会教儿子,只会往死里打。不如一刀杀了,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也免了他的活罪。反正他姓赵,是你们老赵家的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员外一时气结,见夫人动了真怒,慌忙上前陪笑,倒把周羊儿等人看的瞠目结舌,连赵嫣都看的有些傻了。赵夫人贤良淑德,温柔贤慧的大名远近皆知,突然变的如同泼妇一般,别说周羊儿等人,连赵嫣也不曾见过。 那赵夫人也不理赵员外,复又吩咐道:“赵大,叫兄弟们把那些还在帮忙守宅子的乡亲都集中起来,告诉他们,我们准备走了,愿意跟我们走的便走,不愿意的就自便。记住,那些已经收拾包袱准备开溜的人,一个都不准留!”赵大应了一声,带人去了。 听到赵夫人这么说,赵员外急忙说道:“夫人!万万不可!若是答应了这群狐妖……”赵夫人不奈的摇了摇手,打断他说道:“人家和羊儿做生意,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做人家的主,再说,我就问一句,你敢死吗?” 正文 第三十章 断后 “我!”赵员外听到赵夫人这般说,顿时满脸通红,怒道:“赵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夫人何必出言相激!”谁知赵夫人瞧着他笑道:“夫君,我没说你怕死,只是问,你敢死么?” “我!……”原本面红耳赤赵员外听到赵夫人此言,脸色顿时铁青最后又化作苍白……半天才苦笑道:“夫人说的是,赵某不敢死……” 赵夫人看了一眼自己夫君,却正好看见那两鬓的斑白,原本揶揄的话尽数咽了下去,叹口气道:“即然如此,夫君便听妾身的,你当年即然答应了人家,这条性命便不能再由你自己作主,至于什么狐妖……” 说到这里,赵夫人又回头看了一眼乖宝宝一般站在身旁的古氏姐妹,笑着道:“人家不过是找个修仙的法门,弃了旁门修个正果。与那野心勃勃的圣姑姑大不相同,你又何必阻人修行。” 也不理赵员外满脸的不信,扭头又对周羊儿说道:“羊儿呀,你那性子婶娘知道,这两丫头的爹当年伤了神魂,做事儿颠三倒四,得罪了你。”周羊儿没想到突然扯到自己这里,心说:“哪里是得罪我,分明是要把我炖汤喝了。” 却听赵夫人又道:“不管什么事,今日婶娘在此替她们挽了。就此揭过,羊儿,看婶娘的面子上,莫要再为难她们两个丫头了。” 看着豪气大发的赵夫人,周羊儿哭笑不得的说道:“嘿嘿,婶娘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赵夫人听他如此回话,喜道:“还是我家羊儿干脆,有些男人气量。哼!”说罢,又斜了赵员外父子一眼。 此时书房之外一阵嘈杂,却是赵大已将人集中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那赵大昂然进入,对着赵员外和赵夫人一施礼道:“员外,大小姐,人已到齐,咱家共计二百七十人,还有愿意和我们走的村民共计三百人,共计五百七十人,都在院子里,只是外面的院墙已经无人看守,若要走须早做打算才行。” 赵员外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赵夫人道:“拨二十人断后,其他按长幼次序,排队入门。”扭头又对古金娘道:“丫头,辛苦你在院子里开一道那什么庭户。”古金娘慌忙一福,含笑道:“婶婶怎么老记不住,是千里庭户。” 赵夫人笑道:“快去,快去,莫要耍嘴。”扭头又对赵大说:“老大,若有插队起哄,煽动闹事的,一律按军法处治!”赵大应了一声,和古金娘一并奔向门外。赵员外在一旁苦笑连连,一句话也插不上。把老道,慧光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赵夫人此时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微微一笑道:“诸位莫奇怪,我这夫君学问人品自是极好的,偏偏就是个软性子,遇到事儿拖泥带水,所以这种事就只好小妇人代劳了。”她此时说话,复又柔和了下来,似乎平日那个温和可亲的赵夫人又回来了。 不到一刻,就听屋外传来四五声惨叫,显然有人犯在了赵大的手上。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脸杀意的赵大回到屋中,向赵夫人禀道:“大小姐,已整肃完毕,咱们何时出发。小人亲自断后。”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谔然,但此时事发紧急,却也没人细想。均不知他因赵五、赵义先后毙命,总觉得是自己这个长兄没有照顾好兄弟,自责之下已起了必死之心。只是他性格沉稳,话语极少,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决绝之意。倒是赵嫣眉头一皱,似有察觉。 此时堂上的赵夫人对老道等人说:“道长,你们的人聚齐了没有,齐了便先走。”老道和慧光闻言急忙跑去隔壁的厢房把所有的孩子都召集了过来。 周羊儿初时还在一边看着,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好象少了谁,当老道将最后一个小女孩抱到院中时,周羊儿一拍脑袋,原来少了羊大。 周羊儿见那群小孩纷纷进了门户,扭头问道:“师父,看见羊大没有。”老道这才记起,急道:“坏了!羊大还在后面的马圈里。”此时赵家所有的护卫都撤到了书房的院子里,其它地方是什么情形,却无人知道。 周羊儿一听老道如此说,转身便往后院走去,老道知道阻拦不住,便在他身后说道:“自己小心些,不行便用你那神通跑路。”周羊儿应了一声,便往后院去了。 等到了后院,却见许多七煞教徒已冲了进来,正在四处搜捡,周羊儿懒得和这群人纠缠,直接遁入地下,往里面去了。寻了半天,除了几具焦黑的七煞教徒尸体外,马圈中已是空空如也。 周羊儿大急,瞧那几具尸身明显是被羊大放闪电给烧焦了,只是羊大如今跑哪去了?他用老羊倌教自己的搜寻猎物踪迹的办法,在马圈四周搜寻了半天,怎奈附近人多手杂,就算有线索也被人破坏掉了。又在附近的山上找了几圈依然不见羊大的影子。便又在赵家大宅里找起来。 后院翻了个遍,却始终未找到羊大,反倒活埋了不少七煞教徒,见后院没有,便又奔向前院。 此时七煞教中弟子已开始纷纷冲到书房院子的门口,只是被赵大带领的二十多家丁死死拦住,不少有修行的教众纷纷用法器,法术,攻击,却见赵大一声暴喝,一道血红色的雾气从他身上散化出来,化作一个方圆数丈的雾圈,将他麾下众人圈在里面,那些法术法宝一触及红雾,便销声匿迹再无声息。 院中的赵二赵三等人见了,也纷纷暴喝,无数血雾散发出来,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七煞教众弟子的法术皆被拦在了外面。把地下的周羊儿看的一楞一楞的,未曾想赵大等人如此厉害。 待周羊儿走进院子,却见老道等人和赵家众人都已不见了人影,那道七彩色的门户依然立在庭院之中,院中的村民正争先恐后的往里跑,此时赵家一众家丁正全力应付外敌,无暇故及院内的情形。这群村民没了约束顿时乱作一团。 这门户虽然不宽,却也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而过。若是依次排队通过,估计也担搁不了多长时间。怎奈此时场面已然混乱,赵家众人又顾及不到。这些村民人人都想快些挤进门内,那门户口已乱作一团,不少小孩儿也被踩踏倒地。 周羊儿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忽然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正是赵嫣这不要命的疯婆子。却听赵嫣高声喊道:“大家不要着急,排队通过!”不料根本没人听他的。急的赵嫣直跺脚。见一妇人一掌推倒前面的孩童,便要往门户中挤。赵嫣一把将她拉住。认得却是赵家佃户陈牛的老婆,喝道:“陈牛家的,后面排队。” 那妇人甩开赵嫣的手,高声道:“赵家小姐,你就莫要再喊啦,你们赵家人倒是走干净了,把我们这些人都扔在了这里,我们家如今死的就剩下我一个,行行好给我一条活路吧。”说罢复又向那门户赶去,却不料空中黑影一闪,一只弩箭穿胸而过,那妇人当场气绝。 原来七煞教众见法术无效,在一名护法的指挥下换上了弓弩,一时间院子上空无数黑影落下。赵嫣眼见一只弩箭奔自己而来,想要躲闪却已不及。突然眼前一黑,却被人拉入地下。知是周羊儿来了,心中顿时大喜。 扭头正要说话,却听周羊儿皱眉问道:“怎么还没走?”嘻嘻一笑,赵嫣脆生生的答道:“等你。”她初时已随赵家众人从门户逃进古月山庄,只是牵挂周羊儿复又偷偷折了回来,刚才人群混乱,让她惊慌不已,此时见周羊儿来了,心中大定。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周羊儿。 此时周羊儿却着实笑不起来,院中村民已多数被乱箭射死,赵家众家丁中箭的也是极多,那赵大正在呼喝众人撤离,只是随着院子中的人越来越少,七煞教众已冲进院中,不少人看见了院中的门户,纷纷高叫:“赵家人逃了,快去禀告毕神使!”有不少胆大的教众已穿过门户追了下去。 此时院中所剩,也就赵大等四五十人,被七煞教众团团围住,想要从那门中逃走,却难已办到。赵嫣见了,急忙摇了摇周羊儿的手臂道:“快想想办法,救赵大叔他们出来。” 周羊儿在地下连连挥动手臂,却见无数飞石冲出,将围住赵大等人的七煞教众砸死无数。却听一人高呼:“毕神使有令,不可走了赵家妖人,咱们有天神护佑,不要害怕赵家人的妖法,刚才死的那些都是心不诚,才会被妖法伤到,大家一起上啊。”正是那个名叫刘明远的血煞宗护法。 那刘护法如此一喊,原本被飞石砸的心惊肉跳的七煞教众又纷纷围了上来,再次将赵大等人困住。 “屁个天神护佑,这帮邪教真是混蛋。”赵嫣在地下气的咬牙切齿,突然眼睛一亮,转身道:“死羊,你不是能召唤天神么,召些下来,看看他们又怎么办。” 周羊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醒悟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召起神来。赵嫣见院中七煞教徒越来越来,急的连连催促。 此时院中早已乱了套,不少七煞教众还在往那门户中钻,却不料那门户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原来赵大见院中情形已不可控,当下捏碎了古金娘给自己的玉符。那玉符一破,对面的古金娘便会掐断门户。此时场面混乱,赵大和古金娘均不知周羊儿和赵嫣还未离开,当下匆匆的撤了那门户。 正当七煞教众呼喝不止的围攻赵大和二三十个赵家家丁时,半空一声暴喝,却见伏魔真君马完从天而降。对着着七煞教众便是一顿劈砍,七煞教众人顿时吓的魂不附,那马真君在七煞教众极多,当下又念咒召来数百天兵,却见一众天将天兵一声呼喝,七煞教徒顿时四散奔逃。 那刘护法见教众逃走,高身喝道:“莫要怕,这些不是天兵天将,只是妖人的妖法,大家不要怕。”他一阵呼喝不少教徒又倒转回来。 正要与那天兵天将对峙,却听空中又是一声,却见六丁六甲十二位天神各领天兵无数,从侧面又杀将过来,顿时将刘护法的队伍杀的连连撤退。那大肚子丁丑神也在其中。冲着地下的周羊儿点头示意。 这下子,七煞教徒彻底害怕了起来,纷纷逃往赵家大院外面。却听那刘护法冷笑一声道:“莫要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们,弟兄们,把对付这帮妖人的家使抬上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秘闻 一夜的厮杀,天将放明,红彤彤的冕日升起,给整个赵庄添上了一抹血色。金盔金甲的天兵天将们,已将大多数七煞教徒赶出了赵家。在赵府的大门外与一群不要命的教徒斗在了一处。尽管这群天神们个个神通惊人,那群疯狂的教徒根本不是对手。但随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七煞教众越来越多。无论是伏魔真君还是六丁六甲都感到有些吃力了。 “嘿”吐气开声,大肚子丁丑神将一个七煞教徒劈成两半,正要上前,一个四只眼的神将一把拉住了他,挺着大肚子扭头看去,却是丁未神石叔通。 丁丑神大肚子一颤,谔然道:“老石,你干什么?”却见石叔通四只眼晴一阵眨巴,方慢悠悠的说道:“小……小赵,咱们……咱们……咱们这……这样干合……合适么?”不曾想堂堂丁未神,居然是个结巴。 “什么合适么?”丁丑神赵子玉一阵莫名奇秒,却见那老石眼睛又是一阵眨吧,嘴巴张了半天才说道:“咱……咱们是……是天神,这……这群教徒……是凡……凡凡凡凡”他一时说的快了,后面那个人字半天说不出口。 “嗨!凡你个头啊!”那边大脑袋甲寅神明文章也凑了过来,正好听到丁未神石叔通的话,忍不住插言骂道:“没事瞎操什么闲心,我那师弟是什么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皇帝,他要杀,别说咱们,阎王爷都得改生死薄子,你管那许多做甚!” “不……不……不是”眨巴着四只眼,丁未神又结巴着说道:“七……七煞教,有……有……后台。”丁丑神大肚子一顶,把一名扑上来的七煞教徒撞飞,放声笑道:“这老石,他那后台,咱又不是不知,不就是几个魔界的小崽子瞎闹腾出来的么?” 甲寅神也在一边连连点着大脑袋,谁知却听那丁未神眨巴着四只大眼,继续结巴着说道:“那……那……是假的,他们……身后……是……是……天上的人。”说罢四只眼睛又眨巴起来。 “什么?”丁丑甲寅二神皆是一惊,那甲寅神晃着大脑袋,抬手将一名从侧面偷袭的七煞教众击倒,方才问道:“七煞教上面有人?”丁丑神赵子玉一刀劈死两个七煞教的黑衣汉子,也凑了过来。口中还不信道:“若真有后台,他们还敢找我师弟麻烦?老石,你弄错了吧?” “真……真……真……真……”可怜丁未神一着急,话又卡住了,只剩下四只不停眨巴的大眼睛。正急着听他下文的甲寅神明文章大怒道:“再眨巴眼,我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那丁未神吓的连忙把四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口中飞快的说道:“真的,七煞教天上有人,是你们师伯那一教的,和你们这边的人不对盘。想要借这群凡人的手,要你那师弟的命。”原来他并非结巴,只是四个眼睛一眨,就说不出话来。此时不再眨巴眼,那话到说的十分流利。 那丁丑神怒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和我家师弟过不去?”却见对面的老石将自己的两条眉毛往下一拉,“吊客星?”那边甲寅神明文章惊问道。丁丑神大肚子一抖,脸上也变了颜色。“不止,还……还……还有他师兄。”可怜的丁未神又开始眨巴眼了,结果又是一阵结巴。 明文章大脑袋一阵摇晃,脸色苍白道:“怪不得,叫七煞教……”那老石得意的看了面前二神一眼,笑道:“所以呀,咱们现在不能再瞎掺和了,凡间常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现在是大神打架,小神遭殃。你那师弟咱惹不得,七煞教背后那两位,咱们也是得罪不起啊。所以呀……” 说到这里,他将嘴巴一努,示意二神看向伏魔真君那边,接着说道:“咱们,也和老马学学,做……做……做做样子就……就……就……”说着说着,他又眨巴起了眼睛,结果后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二神放眼看去,却见那伏魔真君马完,悠闲的领着一群天兵站在一边,若有七煞教徒攻来,便将其赶走。若无人来攻,便站在一边看热闹,绝不主动进攻。而六丁六甲这边,除了自己师兄弟二人,其它人所领的天兵也和那伏魔真君差不多。 赵子玉和明文章对视一眼,二神已猜到这老石定是其它众神叫来劝说他们二人的,心中皆是一阵摇头。那口快的丁丑神正要开口,肚子上已被自己师兄又凑了一拳。丁丑神回头看了甲寅神一眼,知趣的闭上了嘴。反手将一名凑过来的七煞教教众打成肉饼。 却听甲寅神笑呵呵的对石叔通说:“老石,你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不过那是我们自家的师弟,我两个说什么都不敢胡弄的,不然将来见了老师不好说话。你们各位自便,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那丁丑神肚里一阵摇头,看了那老石一眼,心中暗骂道:“真是一群短见的二傻子,我那师弟是什么人?爱记仇的性子谁不知道,此时只是转世未醒,真要一旦醒来,翻起今日旧帐,你们这帮混帐行子没一个有好果子吃。那丧门星也配和我师弟比长短么?” 丁丑神越想越觉得这帮家伙在自寻死路,不由自由的离那丁未神远了一些。 “两个没明堂的二傻子!”那老石见二神不肯听他的,心中也大骂道:“真把自己当成那位的弟子啦,连外传弟子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记名,张口一个师弟,闭口一个师弟。真要醒转来,认不认你们两狗东西还难说,这会儿出死力得罪那边的,到时候真要来算帐,救你的人都没有!” 丁未神心中已拿定主意,回去马上和这两个混蛋划清界限,免得将来殃及池鱼。也不再和身边二神多说,眨巴着眼向本队走去。心中思量着是不是大伙以后改叫五丁五甲算了。免得被这两个没明堂的混蛋牵连进去。 见那丁未神头也不回的走了,赵子玉挺着大肚子骂道:“没见识的东……”还未说完,肚子上又挨了师兄一家伙,却听师兄道:“莫要多言,只看热闹就是。”赵子玉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是啊,若小师弟真醒转来,知道今日之事,依然他没事找事的性子,这帮混帐东西可真有难喽。 想到此处,丁丑神将大肚子一摇,哈哈一笑,却见师兄甲寅神将大脑袋连连晃动,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师兄,怎么回事。” 甲寅神明文章晃着大脑袋说道:“你闻,好象有黑狗血的味道。”那边丁丑神有些惊讶,抽着鼻子闻道:“咦,确实,还有女人月经,魔髓,阴煞乳……”他鼻子倒是很厉害,一下子闻出许多异味。 “灭神散!”甲寅神骇然叫道。丁丑神闻出来的异味正是灭神散的主要材料。这玩艺别的用处没有,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天神的。想到此处,甲寅神一阵慌乱,扬着大脑袋四处张望。 “在那边!”丁丑神忽然叫道,那甲寅神顺着丁丑神指的方向望去,却见远处许多七煞教徒,或二人抬,或一人挑,大大小小皆是木桶,傻子也猜出那木桶里是什么。 二神将惊慌的对望了一眼,那丁丑神扭头看向身后,却见无数天兵天将从赵家大宅中冲了出来…… 赵家大宅,书房外的院子中已是伏尸遍地,许多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多数都死于刚才的弩箭,院子最西边,一位勇敢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替自己身下的婴儿挡下了所有的弩箭。只盼自己的儿子能躲过这场劫难。 此时,小婴儿从母亲的身下吃力的爬了出来,傻呼呼的坐在院子中间的血迹上,哇哇的哭了起来。那位母亲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儿子的免于劫难。却不料自己死亡后,儿子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一个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婴儿,却如何在这世上存活?“哇哇哇”小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一双白皙的小手将婴儿从地上抱起,也不顾那娃娃身上的血污,将他轻柔的揽在怀中,红润的小嘴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试图让那婴儿安静下来。谁知小娃娃压根不买帐,只在开始安静了片刻,就又大声哭闹了起来。 又哄了一阵,却毫无用处,一双丹凤眼瞪的老大,两道柳眉都要竖成直线了,却听那红润的小嘴发出巨吼:“死羊,快来帮我想想办法!”暴喝之下,小婴儿也吓的停止了哭闹。 被骂作死羊的周羊儿,此时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他将老道传授他的所有唤神咒语念了个遍,一队一队的天兵冲了出去,心中才算安定了一些。 院子东边,所有的伤者都集中在这里,赵大和一些没有受伤的家丁,正在救治那些受伤的兄弟和村民。而那些受了轻伤的人们则在准备担架等物,以便一会撤走时可以将重伤员一起带走。 听见了疯婆子赵嫣的吼叫,周羊儿不慌不忙的将老道传授的最后两条咒语,巡天元帅降妖咒和那丙灵太子伏魔咒各念了一遍,这才走了过来。 瞧了瞧那小婴儿,又看了看赵嫣狼狈的样子,笑道:“他是肚子饿了,你就再哼小调也没有用处。”赵嫣急道:“那怎么办,这会儿上哪去给他找吃的?”正说着,却见周羊儿正盯着自己身上某处看个不停,脸上一红,又羞又怒的骂道:“不许看,再看我就扎烂你的狗眼!” 周羊儿挠了挠脑袋,正要说话,却见院子外面一片喊杀之声,那七煞教徒似乎又冲杀回来了,他不由一皱眉,这帮天兵天将也太脓包了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仙符 赵庄的天空中,无数的流星从地面飞向天际,化出无数金色的光华。哈,自古流星都是往地下坠,如今无数流星升空,倒也算的上人间奇景。 若仔细观看,每一道飞天的的流星里都有一个金色的天兵或天将的身影,原来并非什么流星倒飞,却是一群天神在逃命。面对灭神散的威胁,这帮家伙再没有了什么威严气势,毕竟千百年来,借人间香火愿力凝聚神体不易,岂能如此轻易的毁掉。不少天神连召唤自己的大法官都懒得通报,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可怜赵家大院内的周大法官,压根不知前方的天将早已溃散的没了踪影,正跳着脚大骂这群天神真是怂包,一群普通凡人打了这许久还没消息。忽听,半空中一声响,两个盔歪甲斜的神将摔在了周羊儿面前。 低头仔细看去,却正是甲寅神明文章和大肚子丁丑神,不过此时二位神将的打扮倒把周羊儿吓了一跳。却见甲寅神原本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此时已是锈迹斑斑,身体各处大洞小洞。还冒着黑烟。丁丑神也差不多,肚子上那个大洞黑烟滚滚,让人怵目惊心。 看着二神如此凄惨,周羊儿正要开口询问,却听甲寅神大哭道:“是灭神散!那帮疯子有灭神散,可怜为兄千年凝成的神体,被伤成这般模样!”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一阵无言,半天才道:“你们不是天神么?怎么会这样?”那甲寅摇了摇大脑袋道:“兄弟呀,天神也不是万能的,这世上克制天神之物不少,那灭神散便是我们这些天将的克星。” 那边丁丑神也抖着还在冒黑烟的肚子道:“是呀,是呀,师弟,不是师兄们不努力,实在是那帮……”说到此处,他用手指着身后比划了个大圈,将那些天神、七煞教众都圈了进去,接着说道:“那帮混蛋太狡猾,以后你还要多学本事,天神若能靠的住,母猪都能爬上树。”他骂的痛快,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上不了树的母猪之一。 那甲寅神见一边见他说的不堪,正要揍他肚子,又见那肚子上的大洞,便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复对周羊儿说道:“师弟,趁着这会七煞教还没来,赶紧带着你的人跑吧,我们兄弟也要跑路了……” 说罢,与丁丑神对视一眼,化二道光华没了踪…… 周羊儿此时再没了刚才的从容,急忙招呼赵嫣,赵大过来,三言两语将天将已经退败的事情说清楚,最后说道:“大叔,趁着他们还没冲过来,现在赶紧招呼手下人跑路要紧。你们跟着我走,我知道古家那两妞儿的家在哪。” 赵大安静的听完。目光一阵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才说道:“周小哥,你带着小姐先行离开, 我会让兄弟们带着那些受伤的人跟你一起走……”周羊儿听赵大如此说,连连点头道:“好,咱们马上出发。” 他一言还未落地,却听身后一声高喝:“迟了!”院中诸人一阵天旋地转,除了周羊儿身上红光亮起,将他护住以外,赵嫣、赵大尽数摔在地下,昏迷不醒,那赵嫣怀中的小婴儿却已七窍流血,没了气息。周围那些村民,家丁也纷纷倒地。 周羊儿大惊,举目看去,却见那大马猴毕神使,正站在自己身后的房顶上。不过奇怪的是,毕神使此时的模样十分狼狈,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是焦黑一片,如同被火烧了一般,连身上的金毛都被烧掉了许。周羊儿初时只觉得有些好笑,猛然想起自己在马圈里看到了几具焦黑的尸体,心中大惊,不会是羊大干的吧! 七煞教攻打赵宅,始终没见这毕神使露面,难道他去找羊大麻烦了,周羊儿一阵担心,这猴子厉害非凡,但愿羊大能及时逃脱。 毕神使此时心中气闷,它原本准备带人攻打赵宅,却意外的在赵宅后院发现了一只野生震旦,虽然血统不纯,是个山羊模样,但角生电,吼如雷的本事还在。最奇怪的是那震旦的背上还卧着一只猫。 它一直想有一匹坐骑,只是普通的马儿身量太高,自己骑在上面不成样子,他本体矮小,很难找到合适的骑乘。大宁军中倒有不少异兽,又非他能力所及。今日见了这震旦,只觉得自己终于有代步之物了。 当下也不管那许多,发动散魂音便想将那震旦擒下,谁知自己百试百灵的散魂音对那山羊震旦一丁点效果都没有。反倒被这震旦角上射出的电光打了身上几处焦黑。他性格冷静,奈着性子仔细察看,发现那震旦背上的猫儿极为诡异,眼中的有四色光华。 正想走近细看,却见那猫儿一回头,目中四色光华一闪,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挪移至离赵庄二百多里外的紫柏山下。心中大急,此时手下教众已开始围攻赵宅,自己却被扔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偏偏它并不精擅飞遁。只能勉强飞行赶回。 等它到了赵庄,七煞教众已被周羊儿召出的天兵天将打的四散奔逃。好在明远这孩子还算得力,正指挥着手下抬出灭神散反击。最后总算是将那群天神吓跑了。 其实它自己也是后怕不已,它虽然准备了灭神散,也不过几大桶而已,原先并不知那周羊儿的身份,虽然也听说这小子有唤神之法,料想也没有多少,所以只是准备了少许应急。 谁曾想,这小子身份特殊,一声号令无数天兵涌出,险些将自己手下的教徒灭个干净,好在这些天神不肯出死力,一见灭神散就跑了个精光,唯一出战的两员天将也在挨了几下灭神散后就跑了。不然今天还真是凶多吉少。 此时,看着院中站着的周羊儿,银白色的眸子中凶光一闪,就凭散魂音制他不住这一条,这小子就绝不能留!头顶一声响,一块巨石凭空出现,直直的朝着他的头顶砸下。喝一声“破!”那巨石凭裂成两截。 毕神使回头瞧去,却见周羊儿已没了踪迹,当下也不犹豫,纵身跳入院内,将躺在地下的赵嫣、赵大一把抓住,复又起于空中。二人身下各露出一只手,只是那手有些迟了,抓了个空。 两只手的主人此时心中一阵冒火,怪不得人说猴精猴精,这猴子成了精比狐狸还要狡猾。被那毕神使先行一步抢走了人,周羊儿心中惶急,却见那大马猴双手各抓着一个,人在半空转了个向,径直往赵庄西头去了。 周羊儿人在地下,也跟着追了上去,一前一后二人跑出赵庄,却见那毕神使到了驿道旁的凉亭,将赵嫣和赵大往那凉亭中一放,自己在亭子中间,就地盘腿坐下。 就算再笨,也明白这亭子必有古怪,不然自己已经几次用遁地术从七煞教争斗,对方怎么会不防范。先仔细看了看凉亭周围的地面,确定没有渔网之类的东西。复又在凉亭下面转了一圈,那凉亭下面铺的全是石板,也没有木板钢铁之类的夹层。 周羊儿有些胡涂了,这大马猴葫芦里卖的倒底是什么药?正奇怪间,却听天魔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啊哟,好重的仙灵气,这只猴子身上好象有什么仙家至宝,主人你可要当心了。” “仙灵气是什么玩艺儿?”周羊儿忍不住在心中问道。那天魔嘻嘻一笑道:“神仙做的符禄法宝,就会散发出这种气息。那猴子身上必有仙家宝物。”周羊儿听到此言也明白了过来,想是这只马猴得了什么仙家宝贝,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等自己救人。 看了一眼亭中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赵嫣,周羊儿一咬牙,就算这猴子有什么宝贝,那躺着的人也不能不救啊。轻轻发动地行术,悄然靠近那亭子,他行动很小心,生恐被那大马猴发现,这毕神使本身的法术就古怪的很,此时又有仙家宝物,再不小心些,只怕人救不出还把自己搭上。 一直走到赵嫣和赵大的身下,那马猴神使依然一动不动,周羊儿谨慎的伸出双手,慢慢探向赵嫣和赵大,那毕神使依然毫无察觉。终于,双手抓住了赵嫣和赵大的衣服,周羊儿用力一拽,二人也随着他进入地下。 那毕神使依然一动不动,周羊儿心中奇怪,正准备离开。却见那毕神使突然睁开双眼,将手一挥,一张金灿灿的符禄出现在他手上。 那符禄当真称的上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一时间亭内光芒大放,照的周羊儿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过多久周羊儿才回过神来。心说这是什么符禄,这么厉害!自己还是早些开溜的好,转身便想离开凉亭…… “砰”的一声,周羊儿一头碰到了身前的泥土上,或者,不叫泥土,叫作钢铁更合适些。周羊儿心中大惊,转身向后面钻去,谁知身后一样也是钢铁,四面八方皆是一样,。周羊儿做梦也没想到,精通地行术的他有一天会被卡在泥土之中。 “呵呵呵”冷笑声从头顶传来,正是那马猴毕神使,却听它冷笑着说道:“周羊儿,这一次还跑得掉么?”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庚金 驿道旁的凉亭里,手执金光闪闪的仙家符禄,大马猴毕神使正仔细的观察着凉亭地下铺的青石板。他虽然道行不低,但却没有淫煞宗那门天视地听的法门。此时地下一片寂静,到底抓没抓到周羊儿,它其实心里也没底。 这指地成钢符,说起来是仙家符禄,可用起来极为麻烦。按老师所传的方法,在对敌之前,先要用这仙符在方圆两丈之内下咒,然后引地下的敌人进入下了咒的土中,然后用真气催动仙符上的金光将敌人困住,再催动一次金光就能将敌人从地底起出。 它昨晚花了数个时辰,不仅在凉亭的地下,还将凉亭四周的土地全部下咒。按它的想法,周羊儿这小子极为滑溜,又有大气运傍身,一击必杀绝难成功。 所以它先将这小子引来凉亭,以指地成钢符困之。若凉亭困他不住,便用仙符将凉亭周围的土地全部催化成钢,就算这小子再滑溜,也绝难逃脱。 当赵嫣和赵大被周羊儿拉走之时,它急忙以真气催动仙符,立时发现自己算计有误。这仙符太耗真气了,只一次,就用去了体内三成的真气。此时亭中一片寂静,到底有没有困住周羊儿?它也没把握。 不过它性格果决,当下也不犹豫,发动金光又把凉亭东边的方圆两丈的土地催化成钢。略一沉吟,便又对着凉亭这片地下发动了仙符。 显然,毕神使的运气不错,一块四四方方的土块从上起了出来,周羊儿一手抓着赵大,一手抱着赵嫣,被牢牢的卡在了那土块之中。 那马猴毕神使围着土块转了半天,最后在土块的上方发现了几缕头发,才确定那周羊儿已被困在了泥块之中。看着眼前情形,突然冷冷一笑道:“泥鳅钻豆腐!” 泥鳅钻豆腐本是梁州的一道名菜,将活泥鳅饿上几天,待其腹中排空,然后置于一装满清水的锅中,中间再放上一块豆腐。再将烧热,水热之时豆腐内里还是凉的,那泥鳅便会死命的往豆腐里钻,等到豆腐熟了,里面的泥鳅皆被固定在豆腐之中,动弹不得。 此时周羊儿等三人的情形倒真与那菜肴的情形有些相似。他在土块中听到那大马猴的话,只气的七窍生烟,只可惜全身上下动弹不得,连张嘴说话都办不到。在土里盯着那马猴神使想到:“遭瘟的死猴子,最好不要落到羊爷爷手里,否则老子一定把你做成一道菜。” 那毕神使见一击奏效,心中大定。它生怕夜长梦多,当下就要发动仙符将那姓周的小子致于死地。谁知刚把仙符举起便发现体内真气十不存一,这仙符,消耗实在太大了…… 只是面前这土块坚硬如钢,除了手中的仙家符禄,其它一应法宝连这土块都破不开,更不要说击杀土块中的敌人。当下将自己的护身法宝追魂索祭出在周围守护,然后盘膝坐下,吐纳运功,恢复真气。 心中却有些嘀咕,这小子还真个有大气运护身,杀他都这么麻烦。只怕自己运功恢复之时又要出什么变故。 想到此处,它连忙掏出一方红纱巾,正是老师赐给他的至宝遮天帐。随手往空中一掷,那纱巾飞出亭外瞬间化的巨大无比,将整个凉亭覆盖其下。那凉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块空地,仿佛此处从未搭过亭子一般。 亭子中的毕神使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没出什么纰漏。这才放心的调息吐纳起来。此时有遮天帐和追魂索两件至宝相护,谁想把土块中的周羊儿救走,简直是难上加难。 见外面的大马猴在一旁打坐,土块中的周羊儿有些莫名奇妙。以前说书先儿讲评书,里面的恶人总有些傻二,明明已将好人打倒,就是不杀,而是在旁边鬼扯一通,结果好人的朋友赶来相救,手起刀落,那恶人一命呜呼。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傻二,唯一和评书里不同的,就是这傻二神使不曾在自己跟前唠唠叨叨装大尾巴狼。 只是……周羊儿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却没有朋友来救啊。赵哲?算了,只要他能保的住自己的命就算不错了。赵嫣?嗯……貌似这疯婆子就在身边,老道?他倒是会来,说不定还会把慧光那个老和尚给忽悠来,可……就算他们来了,也只能给这傻二神使当成菜啊! “呵呵,人家是真气不足,正在运功恢复,小主人,你想的也太多了……”那天魔的声音突然在周羊儿心中响起。把周羊儿满脑子胡思乱想尽数打断。 听到天魔的笑声,周羊儿怒道:“天魔大……”,他一言未完,却听那天魔道:“慢,主人,我知错啦,你就别再大婶大婶的,太土气了。实在要叫,就叫阿姨好啦。” 听着天魔的唠叨,周羊儿一肚子窝火,索性不再理她,默运体内真力,想将困住自己的土块给挣开。谁知那土块居然有一种无形的吸力,自己每运一道真力,便会被那土块吸走。一时间又惊又骇,暗骂:“这是什么邪门玩艺儿?” “没什么邪的,只是一丝庚金精气罢了。”天魔突然插嘴道。“我的大主人啊,你就别再折腾了,没听说过土生金么?你修行的先天土灵气,一送出去就给人家吃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外面的泥土越来越坚硬了么?” “庚金精气?”周羊儿有些惊奇的在心中问道,那天书上金入体的法门在心中一闪而过。奇怪的是那天魔似乎并未发现天书上的内容,而是滔滔不绝的说道:“那庚金精气在当今之世早已绝迹,听说只有天界才有。虽然比不得大主人你的先天土灵气,也算得上的一品的顶级灵气了……” 她正说的起劲,突然发现一股狂暴的锐金之气冲进了周羊儿的身体,“啊哟!”天魔哭笑不得的说出后面的话:“只是那庚金精气太过凛冽,所以无法引入体内修行,只能将其制成法宝……” “糟糕!”就算没听到天魔后面的话,周羊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当他运转天书中的金入体法诀,刚刚将那股庚金精气引入体内,顿时便知道事情不妙了,那恐怖的庚金精气便如万把钢刀只一瞬间便将自己的所有经脉切成了无数段。 “妈哟!”周羊儿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太他妈的疼了。全身上下,就象有无数小刀在不停切割自己一般。“轰!”就在周羊儿痛不欲生之时,胸中那一团先天土灵气突然运转了起来,一瞬间就在周羊儿体内建起了一座高墙,将外界的庚金精气,阻拦在了体外。 紧接着那先天土灵气开始堵截经脉内的庚金精气,虽说是土生金,但土多则金埋。那庚金精气初时还在经脉之处到处乱割,不料那先天土灵气越来越多,最后如同埋入了土中的刀剑一般,那庚金精气终于被埋没在庞大的先天土灵气之中。 那土灵气淹没了经脉中的庚金精气,又开始围堵散布与筋骨血肉中的庚金精气,此时却有些力不从心,筋骨血肉不比经脉,面积颇大,那土灵气想用土埋之法却着实做不到。 此时只得不停的修补被那庚金精气损坏的身体,只见周羊儿身体各个部位不时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一道道自动愈合。再出现,再愈合…… 如果此时周羊儿能够出声的话,他只怕早就惨号连连了,千刀万剐,任谁也撑不住啊……“老天!谁能救救我啊!”周羊儿在心中哀号道。不过此时,连多嘴的天魔都不敢说话了。 “咦?居然没人来救这小子?”马猴毕神使运功完毕,虽然此时尚未完全恢复,但催动那仙符已不成问题。心中不由有些奇怪。看来这周羊儿只怕是气消运散,今日合该毙命与此了。 手执仙符走近那土块,冷冷一笑,正要动手,突然想起那赵江的女儿和家将似乎也在土块之中。那赵江于我神教大业极有用处。他女儿正好当作人质,至于这个家将,正要可以审问那赵江跑哪去了。 想到此处,毕神使将手中的仙符一举,一道金光闪过,赵嫣和赵大落在了凉亭的地面上,那土块也只剩下一人大小。 二人刚刚落过便跳将起来,原来时间过了许久,二人早就清醒过来,只是困在土中动弹不得。赵嫣急忙转身,看向身后的土块。而赵大则一声暴喝,抽刀扑向面前的马猴神使。 自赵五、赵义先后死去,赵大便一直心中自责,他是一个极自傲的人,以前在军中带兵,不仅能打胜仗,往往还能带着手下全身而退。极少伤亡。 现在带着一众兄弟远离战场,跟随赵大人,总觉的凭自己本事,兄弟们断不会出什么差错。不曾想连续两个弟兄遇害。心中越想越怒,一时间钻了牛角尖。便起了与敌同归与尽的念头。 初时在赵庄,被周羊儿救下,此时眼见小小姐和周小哥都被生擒,哪里还有一丝求生之念,当下奋起全身真力,无数血红色的雾气从其七窍呼出,覆盖全身,举起手中长刀,一刀劈向站在面前的马猴毕神使。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救兵 “小姐,快些跑!”当赵大奋力举刀劈向那毕神使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赵嫣快些逃走。此时的他全身被血雾覆盖,手中长刀带着呼啸之声狠狠的劈向面前一动不动的大马猴。 毕神使站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周羊儿已是气数尽了,赶来的救兵居然就是这个大汉。信手一指,那大汉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两手再轻轻一合,那赵府家将全身的血雾又尽数回到了其七窍之内。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被血雾包裹的赵大又再次现出身体,却见他从头到脚一片鲜红,除了头发,全身上下都是红通通的。人倒在地下不停抽搐,显然痛苦已极。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大马猴,脸上露出仇恨之色。 毕神使平静的站在他面前,仔细的看了一眼,口中淡淡说道:“红烧大闸蟹。”说罢便不再理会脚下的汉子。“噗!”赵大一口鲜血喷出,便再无声息。 “大叔!”赵嫣一声惊叫,慌忙冲了过来,低头看去,却发现赵大已然气绝身亡。心中又惊又怒。一脸愤恨的看向那大马猴。却见那马猴已慢悠悠的转到了那土块前面。 “咦!”毕神使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土块中,有丝丝的血迹不停冒出,古怪!莫非那周羊儿想不开,在土中自尽了么? 虽然此时应该催动仙符将跟前的土块裂成碎片,不过心中的好奇还是让它决定破开土块看看周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底这人可是秉承天命而生的啊,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了结了,让它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周羊儿从土块中落下的时候,凄惨的样子险些让毕神使笑出声来,不愧是大天尊钦定的天命神君,玩命也能玩出花样来,把庚金精气收入体内,这得多二的人才敢玩的这么大发啊? 看着周羊儿全身皮肉被割成一条一条的,伤口深的地方还翻卷起来,站在一边的大马猴一阵摇头笑道:“这算什么?爆炒鱿鱼卷还是麦穗腰花?” “你这遭瘟的猴子,迟早不得好死!”看到周羊儿的样子,赵嫣急忙跑了过来,正好听到那毕神使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我姓毕,叫毕温!所以天下再厉害的瘟疫也避的开。断没有遭瘟的道理。至于好死歹死,也终究是个死罢了。呵呵呵。”心情大好的大马猴,一改平日冷冰冰的样子,和眼前的小丫头说笑起来。 谁知眼前这金毛小妞压根不配合,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一口唾沫啐了过来。大马猴侧身闪过,低头又看了看周羊儿的情形,笑道:“还是麦穗腰花吧,你还配不上鱿鱼。”说罢,信手一挥,赵大掉在地上的长刀已飞入它的手中。 “喂,雷师伯,咱们再打下去,我那小师叔就要被人做成一道菜啦!”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毕神使心中一动,不用问,定是面前这小子的救兵到了,心中一声冷笑,迟了……抬手一刀朝周羊儿脖颈上砍去。 赵嫣尖叫一声,整个人伏在周羊儿的身上,只求能替身下那人挡住空中落下的刀刃。她根本不知操刀的马猴有多大力量,这一刀下去,除了多掉下一颗美丽的头颅之外,什么也不会改变。 “当”一只白嫩的小脚凭空出现,挡在了长刀的去路,一声金铁交鸣,那长刀断成两截飞出了凉亭,那小脚丫却不停留,继续坚定的前行,重重的踹在了对面那只马猴的脸上,手中握着个刀柄,那马猴重重的飞出,正撞在凉亭的柱子上,又重重的落在了凉亭的地上。当啷一声,那刀柄落在了赵嫣的面前。 金发少女吃惊的往上看去,却见头顶上,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凭空而立。这小娃娃当真称的上是粉妆玉琢,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极为可爱。赤着手脚,只裹了一个大红肚兜,手中却拎着一对比他身体还要大许多的银色大锤。 多亏他是站在半空中的,若落在地上,只怕他只能拖着那一对大锤走了。那小童见赵嫣看他,冲着赵嫣做了个鬼脸,然后低头看向地下的周羊儿,复又笑道:“小师叔,你可真会玩啊,连庚金精气都玩进体内去了,哈哈,这下可有的忙了。” 说罢,小娃娃将手中的大锤随意一丢,正好压在了准备开溜的大马猴身上…… 毕神使只觉得的一阵炫晕,旁门妖修,更加注重对身体的锤炼,对于已进入炼气境的它来说,肩挑手提三五千斤也不过寻常之事。不料这一对大锤压了下来,只觉得背上如同背了两座大山,连呼吸都困难之极。 “住手,你这小贼想干什么?”正当那小娃娃想要伸手将周羊儿扶起的时候,半空中又一个人影出现。 “啊!”一旁的赵嫣一声惊呼,这次出现的人,根本就不象人,或者压根就不是人。 半空中,一个胁生双翅的怪物,正扇动着翅膀悬停在那里。一头火红的长发迎风飘舞,靛蓝色的皮肤让人觉得格外诡异,一双金色的眼睛灼灼放光,外加一只鹰勾鼻子和四颗露出唇外的獠牙。这副形象,赵嫣怎么看都觉得不象人。却见这半人半鸟的怪物,手中还提着一对金光闪闪的大锤。 那怪物将手中的大锤随手一掷,稳稳的落在那小童的一对银锤之上,可怜毕神使刚刚用尽全力,将那对银锤顶了起来,至少用四肢撑地,呼吸不怎么困难了。那对金锤又落了下来,大马猴又结实的趴在了地上。 那童子回头看了一眼,摇头笑道:“雷师伯,快来看看我小师叔吧,他好象把庚金精气给吸入体内了……” “闭嘴,谁他妈是你师伯,你们玉清教就没几个好东西,少在老子面前装好人。”那怪物鸟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小童似乎正要伸手去拉周羊儿,急忙又吼道:“住手,住手!你若敢碰我小师弟一下,我便到大师兄面前,将你们玉清教谋害我师弟的事抖罗出来,到时候看你们谁能兜着走。” 那小童怒道:“雷师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真要论起渊源,那李桂能还是你们上清教的半个弟子,怎么又把谋害小师叔的罪名安到我们头了啦?你还讲不讲理啦!”说罢,他赌气似的站到了一边,一张小嘴撅起老高。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行啦,行啦,谁不知道你丙灵太子是天下第一鬼灵精,你的话有人信么?。”那鸟人落在了地上,复又问道:“你刚才说我小师弟怎么啦?” “庚金精气入体!雷师伯您可是天庭中有名的疗伤圣手,这回小师叔的伤就要靠您啦!”那童子一纵身,跳到了两柄金锤之上,刚刚用四肢将自己支撑起来的毕神使,又结结实实趴了下去…… “啊?”那雷师伯听到此言慌忙走上前去,把泪人儿似的赵嫣往边上一扒拉,伸手将周羊儿提了起来。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半天,顿时面现难色,这小师弟,就从来不叫人安生,从天上到天下,总能找些麻烦出来。 “师伯,现在如何?”那童子正站在大锤上看热闹,发现脚下的大马猴十分不安生。索性在那大锤了跳了两下。只听一声闷哼,那毕神使四肢一阵乱晃,彻底爬不起来了。 那小童发现脚下彻底安生了,似乎十分扫兴。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从大锤上跳将下来,谁料那马猴猛的向前窜去,哗啦拉,四柄大锤散了一地,把一边的鸟人也吓了一跳。 那小童子用手一指,喝一声:“定!”那大马猴全身酸软,顿时动弹不得。此时它才发现,手中的仙符还未来的及收起。 那童子明显也看见了那仙符,随手抽过来瞧了一眼,“哟,指地成钢符!”小童子有些惊奇,这明显就不是人间之物。呵呵一笑,小童子恍然“怪不得小师叔身上有庚金精气,原来是这符在做怪!” “符!什么符?”那边雷师突然问道,他此时已被周羊儿的伤势搞的一筹莫展,很显然,小师弟这回麻烦大了。正束手间,却听小童说什么符,便顺势问道。 “指地成钢符。”那童子答道。 “快快拿过来,说不定还能救这小子的命!”那雷师伯突然说道。 “哦?”那小童子有些意外,这符里全是庚金精气,怎么救这位小师叔的命?不过上清门下,虽然个个都些疯颠,但个个能耐皆非比寻常,比如这雷师伯,治伤的手段无人能及。想到此处,当即把那符递了过去。 “神仙,这死羊还有救么?”一边的赵嫣眼泪汪汪的问道。 “小丫头!我可不是神仙!我是天神,官拜巡天大元帅。记住了,我和神仙没什么关系,出去可不要乱说。”那自称巡天大元帅的鸟人,听到小丫头叫他神仙,显的十分惊慌。 “我也是,我也是,我是天神丙灵太子,和神仙也没甚关系,姐姐,你可不要乱叫!”那边的小童子也急急说道。倒让赵嫣一阵莫名其妙,叫一声神仙,怎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救治 “我管你什么神仙、元帅的,我只问,我家死羊还有救没有?”半天听不着结果,赵大小姐终于发起彪来。把对面一老一小两个大神唬的一楞一楞的。 那小童子挠了挠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被雷师伯又丢在地上的周羊儿,心说你都说是死羊了,还问什么有救没救。心里正嘀咕着,却见赵嫣望向他来,连忙笑道:“姐姐,我可不懂怎么治伤,这活儿你还得找雷师伯。”说罢,用手一指那鸟人。他见这少女与周羊儿关系密切,便不肯轻易得罪。 赵嫣又将目光投向那雷师伯,却见他双手十指绞结,双目向天却散乱无神,口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半天不曾说话,她心忧周羊儿生死,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雷师伯把双手一拍,大声喝道:“就这么办。”说罢走上前去,将周羊儿再次提了起来。 此时那雷师伯二目圆睁,须发戟张,一副悲愤交加的样子,活象被逼上绝路的野兽,又或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咬牙切齿的冲那童子一伸手道:“符拿来。” 那童子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指地成钢符递了过去,那鸟人也不迟疑一把抓了过来,拍在了周羊儿的泥丸宫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周羊儿一声闷哼,全身的割口更加多了。 “喂喂喂喂”那童子大惊,走过来刚要去看周羊儿的伤势,却被那鸟人一把拦住,喝道:“玉清教的,一律不准靠近。”那小童勃然大怒道:“雷环,莫要太嚣张,小爷可不怕你!”他的本事原本比这巡天元帅要强的多。称其师伯不过是出于辈份上的尊重罢了。 自从小师叔念咒召神之后,从南天门开始,这雷环便和自己纠缠不休,二人打打停停耽误了许多功夫。等赶到赵庄,周羊儿已不知去向。四处寻找,在此处才发现李桂能的马猴徒弟正要对小师叔下毒手。 玉清教从上到下,包括他师尊在内,都未曾想过要置这位周小师叔于死地。不管怎么说,当年师伯祖曾言,绿叶白藕红莲花,三教原本是一家。师父也曾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自家人下死手。 不知丧门、吊客那群星君听了谁的撺掇,定要了结这位小师叔的性命。可这群上清教的混蛋,一口咬定是玉清教有意背后挑起的。让人怎能不怒。 怒不可遏的小童,正要跳起揍人,却见雷师伯手中提着的周羊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由大喜道:“小师叔要醒了……” 哪知周羊儿鲜血吐出后又不动弹了。一边的赵嫣忍不住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雷环笑道:“莫慌,莫慌,小师弟体内本就有先天五行真灵气,如今只时引导出那土灵气,现在我把庚金精气的力量加强,他体内的金真灵,火真灵一定受不了激,自会出来,无论是火真灵或金真灵只要出来一道,都足以克制这庚金精气了。”说罢又冲着赵嫣一笑。 其余二人听他说的颇有把握,心中也都安定了下来。谁知三人等了许久,却见周羊儿不旦没有好转,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那先天土灵气已修补不及。那雷环见了慌忙打了两道仙光在周羊儿身上。方才止住了伤势。 那童子将眉头一皱道:“我说雷师伯,你到底行不行啊,小师叔现在被你治的反而更严重了。”那雷环低头又查看了一阵,突然扑向那小童,一把抓去。不料那童子极为机灵,见个不妙,立时闪身。那雷环抓了个空,却听他大吼道:“罗元真你这小兔崽子!你那狗贼师父在我师弟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那童子双眉一竖,喝道:“师伯,空口白牙莫要辱人太甚,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师叔,之前一直与你争斗不休,能给他动甚手脚?”他本来一直嘻嘻哈哈,此时听雷环言语已辱及师门,不由大怒,语气也森然起来。 却听雷环瞪眼喝道:“小师弟体内,只有先天土灵气!”他此时几欲发狂,小师弟的生死对于他们这群已经被天庭封神的上清弟子来说,当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初时误以为小师弟五行齐全,便想用庚金精气助他一助,谁知此时才发现,除了土灵气,其它四灵没了踪影。这回,麻烦可真大了…… 那童子初时一楞,随即醒悟了过来,当年小师叔下界之时,最后一个见的就是他师父,如今五行真灵只存其一,十停倒有八停和自己师父脱不了关系。脸上一红,最后讷讷的道:“我师父……他是好人。”说罢,只觉得心中一阵别扭。 “确实是好人,只是劝我小师弟不登台,这样你们玉清的弟子就是坐在高位不下来,又可将我们这些上清的师兄弟奴役万年了。”那雷环冷冷的揶揄道,说着说着,语气之中竟有些恻然。“你!”听到雷环如此不留情面,那叫罗元真的小童有些愤怒,狠狠的盯着雷环。 “喂!喂!你们两个,我家死羊到底要怎么办啊?”赵嫣突然插话,让怒目相视的一大一小两员神将暂时平息了争端,复又琢磨起周羊儿的伤势来了。 还未等二位大神想出办法,却见躺着的周羊儿一声惨叫,在地上打起滚来了,全身上身各处地方不停的鼓起大包,那雷环大惊,这边那小童不等他动作,便打出一道仙光封住了地上小师叔的身体,以防庚金精气在他体内乱窜,引起爆体身亡,然后回头又望向雷环。 那雷环又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小师弟,想必那万宝锻身诀中的五行入体你已学了,如今这庚金精气在你体内经脉中乱窜,想来其中苦楚也是难受。不如你尽力收束这些乱窜的灵气,让它按照火入体的运行法门动转。五行之中火能克金,想来可以慢慢将这庚金精气克制。 那边童子罗元真又插言道:“如果火入体不能化解,可以用水入体试试,金生水,如果火不能克金,就以水化之。”说完嘻嘻一笑。得意的瞧了雷环一眼。见雷环并无反应,想来自己说的不差。 谁知过了少许,地上的周羊儿一声闷哼,背上嘭的一声炸开,一时间血肉模糊。赵嫣又是一声尖叫。大小二神面面想觑。不知如何是好。凉亭中只剩下赵嫣的抽泣之声。 赵嫣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心中却渐渐清明过来,暗想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救这死羊,只怕他就真的死了。那五行之类的东西她也听父亲说起过。而周羊儿也曾对她说起过天书上的内容。 想到此处,忍不住抽泣着插言道:“干嘛不试试金入体,非要火啊水啊的瞎折腾……”一言未完,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怎么行!”大小二神齐声说道,却听那鸟人元帅雷环道:“师弟的万宝锻身诀,本是师尊特意为他创出的修行法门,以他体内的先天五行真灵为基础,这五行入体,必须吸取先天真灵气方能成功,那庚金精气虽强,却是后天之灵,若以金入体的法门修行,只怕到时候真灵气不继……” 那童子不等他说完便又补充道:“到时候走火入魔都是轻的……所以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赶紧把小师叔的命保住,不然就只能去阴曹地府,找阎罗王要人啦……” “你俩还有完没完啦?”躺在地上的周羊儿突然翻身坐起,口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把立在旁边的二神吓的一跳。倒是一边的赵嫣又惊喜,一下扑入周羊儿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元帅一个太子,还不如我家疯婆子聪明,羊爷爷险些被你们折腾死了。”扶着赵嫣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扭头狠狠的揶揄了一句。复又将轻轻抽泣金发少女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难得的是,心神激荡之下,赵嫣这丫头一时竟忘了追究自己骂她疯婆子。嘿嘿一笑,又安尉了赵嫣两句。周羊儿复又扭头看向两个神灵。 那小童嘻嘻一笑,躬身施礼道:“丙灵太子罗元真拜见师叔。”倒底身份不同,只叫一声师叔,却不承认周羊那大法官的称号。 那鸟人雷环见了嘎嘎一笑道:“我乃巡天元帅雷环,师弟,自家兄弟,就不玩那堆虚头巴脑的东西啦!”这位更厉害,连礼都懒得再施一个。更不要说什么大法官之类的称呼…… “原来,我师父是玉晨大天尊!”站在二神对面的冒牌大法官傻傻的说道。那雷环在未曾封神之前,便是玉晨大天尊的门下弟子,能叫自己师弟,师父是谁,不言而喻。 对面一大一小两个神灵,皆是微微一笑,却不肯接周羊儿的话。不过,他下一句话,顿时让二人笑不出来了。 却听周羊儿慢悠悠的说道:“原来,当年把我赶下界,还用雷劈我的,是玉晨天尊这个老家伙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菜肴 凉亭里,此时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无论是鸟人雷环还是童子罗元真,都被对面少年的这句话给吓着了。就连少年怀中的赵嫣儿也吃惊的抬起头来,有些害怕的看着周羊儿看似平静的脸。 周羊儿此时很平静,自从在赵宅花园从猫儿那得到一些端倪之后,就一直想知道究竟是天上哪个老家伙在背后弄鬼,此时知道了,原还真是一个“老”家伙。 从老道讲述的一些道家故事里,周羊儿对这位玉晨天尊的印象并不差。故事里说这个老家伙是太虚道尊和元初大帝的师弟。共拜鸿蒙老祖为师,是道家三祖之一。 而这位老祖第一个提出,众生平等,有教无类。并是道家三祖中第一个愿意教授妖类弟子修仙法门的道祖。不似他的两位师兄只收人类弟子,还在相貌上挑三拣四。 所谓“行大善者必有大功德”故这位老祖顶上有功德金灯九盏,照耀天地万物。其师鸿蒙老祖曾言:“九盏金灯不灭,玉晨万古长存。” 据说当年的诸神大战,三位老祖共同炼出至宝万神榜,并选定由元初大帝的弟子费雄负责将大战中的死者录入万神榜,封为正神。不料费雄私心极重,玉晨天尊门下的上清教弟子不论生死,皆被其录在榜上。 结果大战之后,上清教派弟子十去其九。上清教的道统几失传承。而也因为如此,玉晨天尊当年与两位师兄反目成仇,双方在三十三天之外大打出手。 身有大功德的玉晨天尊,九盏金灯立于顶上,光耀万古,辉洒天地,两位老祖合力也斗他不过,后来还是在西方诸古佛相助之下,才勉力将其击败。此战过后,这位老祖便闭了上清宫,再不问人间之事了。 想不到如此牛人,居然是自己的师父。怪不得那丁丑神说自己在这世上随意干什么都没人敢惹。想到这里,周羊儿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但随即眉头又纠结到了一处。 这位“老”师父要把自己丢下界来,是要干什么大事?自己为什么又不干?宁可遭雷劈都不干的事,会是什么事? 想想那位师尊有什么事可以让自己干的,封神?算了吧,若是那事儿,只怕自己上赶着要去。 传承教统?应该也不是,如果这事儿,就算有些麻烦,但自己绝不可能不答应,撑死了娶上七八十个老婆生几十上百个儿子,一起拜在上清教门下不就成了,就算上清教人妖皆收,大不了再娶几十个和古氏姐妹差不多的女妖怪, 不就啥都有了。也不至于和老头拼命啊?…… 周羊儿一连想了十几种可能,又一一否定。不可能啊,玉晨大天尊,在天上能缺啥?难道老头寂寞了,想让自己抓几十个美女上天去陪他?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一个老头和几十个美女在一块搂搂抱抱…… 周羊儿用力甩了甩脑袋,将心中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都抛到一边。抬头看了看亭外的青天,向那碧蓝如瓦的天空吐了一口唾沫。“老东西,你究竟想让羊爷爷干什么?”在心中,周羊儿把这位莫名奇妙的师父骂了又骂。 “咳……咳……咳……”一阵激烈的咳嗽传来,那鸟人雷环满脸尴尬的看着周羊儿,苦笑着说:“小师弟呀,你怎么还和前世一样调皮……”那边丙灵太子罗元真一早就跳出凉亭外,此时装模作样的走进来道:“二位师叔,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原来周羊儿刚才只顾低头想事,无意之中竟把心中所想给骂了出来。结果把大小二神惊了一跳。 两大神灵均知面前这少年,前世本是玉晨大天尊最宠爱的关门弟子,平日里一老一少没大没小玩笑开惯了。不是自己这些普通弟子可比。 而面前这位小爷也没少仗着道祖宠爱,在天庭欺负各路大神。此时看着周羊儿张口就骂玉晨天尊“老东西”,当下连听的勇气都没有了。 原本一直看对方极不顺眼的大小二神,此时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对着周羊儿施礼道:“时辰到,小神告退。”然后化两道光走了个干净。 “咦!这就走啦?不留下来吃个晌午么?”没心没肺的同两位已经化光而走的大神打了个招呼。常言道“招呼是个礼,锅里没下米。”如果二位大神真想留下来吃晌午,那肯定是没有的。 正得意洋洋之际,肚子上突然挨了一下,“哎哟!”赵嫣发出痛苦的叫声。手痛死啦。她初时心神激荡,和周羊儿抱在一起,待明白过来,心中大羞。 却又因为两个神灵在侧,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躲在周羊儿怀里。如今神灵走了,周羊儿还不放手,大急之下,抬手便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记重拳。 谁知这一拳便如打在了铁块上一般,手背都磨破了几层皮。痛的赵嫣眼泪都下来了,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没这本事啊?” “嘻嘻,这还要多谢你这……姐姐?”周羊儿笑嘻嘻的答道。他本想说多谢你这疯婆子,谁知疯字还没出口便看见竖起的两条柳眉,当下及时改口,总算躲过一劫。 见赵嫣的表情依旧不善,连忙将自己的情形说与她听。原来初时那雷环将指地成钢符拍进他的泥丸宫,庚金精气大盛,周羊儿痛不欲生。后来二神指点他用火入体、水入体的口诀收束庚金精气,不但毫无效果,庚金精气反而在体内更加狂暴。 眼看小命要没了,赵嫣一句话提醒了他,索性用金入体的法门运功试试,他初时就是用那金入体的法门,将庚金精气引入了体内,只是那精气破坏力太大,后面就不敢用了,此时已经都成这样了,还有啥顾虑的。 也懒得听二神在一边唧唧歪歪。也是运气使然,金入体的功法一经施展,体内的庚金精气纷纷按其存想的经脉方向而去,虽然依久苦楚,但每一次都可预知下一步冲击之处,疼痛也就减轻许多。 其实初时引庚金精气入体时也是这般,只是痛楚太大,他便不敢再运行那法门了。此时估计是痛的多了,反而觉得不太疼了。 连续运转数十次后,那疼痛逐渐减轻,最后再无痛觉。只是那庚金精气果然不行,最终并未被自己收束入气海,反而散落到全身各处的筋骨血肉之中。此时周羊儿的身体,倒真称的上是铜浇铁铸一般。 随手捡起来地上的半截刀刃,往自己身上狠狠剁去,当的一声,那断刀立时卷刃,把旁边的赵嫣吓了一跳,对着他又是一顿臭骂。 嘻嘻一笑,将手中的断刀掷向一边,却听“扑通”一声响,二人扭头忘去,却原来是那位被丙灵太子用定身法制住的毕神使。周羊儿刚才的断刀正好砸在它身上,它为定身法所禁,全身无力,被那断刀一砸,顿时摔在了地上,好在肉身结实,没有被那断刀割出伤口。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大马猴,周羊儿冷笑一声,走了过来。那猴儿见周羊儿走近,银白的眸子中露出恐惧之色,自己把这小子整得不轻,只怕…… “老道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周羊儿冷笑着看着这位马猴神使。知它口不能言,也不等它回话复又道:“你姓毕,叫毕温?能避天下瘟疫,想来吃了你的肉,以后就不会得病了。”马猴面前的少年突然认真的说道。 毕神使的心中打了个突,心中已觉得不妙。却见周羊儿随手从腰间的口袋里,翻了一会儿,最后扯出一匹油布。嘴里叹道:“没有荷叶好,唉,将就吧!”转身冲赵嫣招了招手,赵嫣走过来道:“做什么?” 周羊儿笑着道:“好姐姐,帮我一个忙,用这油布将这猴子裹上。”赵嫣奇怪的道:“你要做什么?”却见他笑而不答,自己跑到凉亭边的小河沟中挖起了淤泥。赵嫣不明所以,只得按周羊儿所说的办,反倒是那毕神使银白的眸子中,恐惧之色大增。 等赵嫣将油布裹到毕神使肩头的时候,周羊儿喊道:“留下脑袋,不要裹!”赵嫣应了一声, 又了一会,已将那马猴裹了厚厚一层油布,只剩下一只脑袋露在外面。赵嫣冲着周羊儿道:“死羊,裹好啦!” 周羊儿应了一声,双手捧了一大抱淤泥走了过来,在包裹毕神使的油布上,均匀的涂抹开来,赵嫣在一旁莫名奇妙,忍不住问道:“死羊,你在做什么啊?”她越看越是糊涂。 周羊儿嘿嘿一笑道:“我在做叫花鸡呀,这位毕神使上辈子想来是个厨子,这么喜欢做菜,我便让他好好品评品评我这道叫花鸡……错了,应该是叫花猴子才对。” 那毕神使听到此言,顿时魂飞魄散,当真是六月债,还的快。自己不过一时兴起,把敌人的死状编作菜肴名字,谁料没多久,就有人要把自己当菜肴给做了?眼见那淤泥越抹越多,自知再无生理,当下把脑袋一抬,他泥丸宫大开,一道白光窜了出来。 自知性命不保的他,无奈之下,决心遁出元神逃命而去。周羊儿斜目看了那白光一眼,说了一声“去!”只见一道嫣红色的光芒从他身上飞出,向那白光缠了过去,再厉害的元神,碰到天魔也只能是十死无生……呵呵呵,周羊儿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解围 当天魔所化的红光向毕神使头顶的白光飞去的时候,白光中包裹的马猴元神有些绝望。修士的元神碰到天魔,就算肉身没有损坏,也很难应付。更何况他不过炼气境的修为,尚未踏入炼神境。元神根本就不稳固。 眼见那红光扑了过来,却见毕神使的肉身上金光一闪,一幅画像从它的腰间飞出来,将那白光中的元神收入画中。画像上的人正是丧门星君李桂能。那天魔追至画面,见画中神光四溢,便不敢上前。复又飞回了周羊儿处,化作一件鹤氅披在他身上。 将那画仔细端详了一阵,周羊儿突然笑道:“怎么看都象刚死了爹一样。”那画中人眉毛一抖,压了压心中的怒气,方才说道:“何必再赶尽杀绝呢?杀心过重,不怕天魔反噬么?” “不怕,哪天杀了你,才叫做赶尽杀绝,更何况那元神还被你给抢走了。不过不要紧,等将来我有时间,会去找你赶尽杀绝的。”对面的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老虎牙。 画中人嘴角一阵抽搐,倒吊眉都拧在了一起。冷冷说道:“不要太得意,就算你是天命神君,迟早……”他一句话还未说完,晴朗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准准的劈在那画像上。紧接着一个炸雷响起,那画像瞬间化为齑粉,在周羊儿面前烟消云散。 “天命神君?”少年的心里画起了重重问号。仔细回想了一下,好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不过总算知道自己前世叫什么了。天命神君,看名字应该很厉害。 又走到那画像附近看了看,结果此时连纸灰都被风吹干净了,想起自己无论是问那帮天神,还是知道真相的猫儿,皆是含含混混,坚不吐实。如今看来,人家是真的怕那个老东西,而不是有意卖关子。 食指向天,狠狠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周羊儿才觉得心中略微舒服了点。正要继续开骂,一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脑门子上,却听到赵嫣喝道:“不许指天骂地,那是要遭报应的。” 嘿嘿一笑,周羊儿收回食指,转过头来,一眼看到了地下那马猴神使的尸身。好东西不能浪费,不过刚才还没开膛剔毛,那猴儿就吓的魂儿飞了。看起来这会还没死透,赶紧趁着还没发硬,洗拔干净才好。 走上前去把那油布扯了下来,将那马猴倒吊在一边,准备学杀猪那样剖开肚子,一边赵嫣走了过来,见了情形喝道:“死羊!你要做什么?”周羊儿嘿嘿一笑。却听赵嫣继续怒说道:“你要真敢把这东西做成菜吃了,这辈子就别再见我了。” 太恶心了,这马猴看着本就恶心,再加上一堆淤泥。此时苍蝇在上面乱飞。让人无法直视。更何况这马猴口吐人言,无论身姿坐派,都和人类无异。吃掉这样一个和人差不多的东西,赵嫣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叹了口气,周羊道:“好吧,姐姐开了金口,今日便放过它,我不吃便是。”却听赵嫣接道:“以后也不准吃!”周羊儿“嗯。”了一声,心中却道,以后不当着你的面吃就行了。 随手将那马猴神使的尸体塞入口袋中,便想带着赵嫣离开。谁知旁边的金发少女没好气的问道:“你还留着那死猴做什么?”周羊儿嘻嘻一笑道:“说不定有些用处哦!”说罢,举目望向正被七煞教徒肆意破坏的赵庄…… 赵庄通往村外的大道上,当一个全身挂满包袱的七煞教徒,看到手拿竹杆周羊儿和赵嫣走过来的时候,正思量着是不是从这对少男少女身上抢点什么。不过当他看清竹杆吊着的那只大马猴时,当场吓的魂不附体,怪叫一声便跑的没影了。 不一时,赵庄中的七煞教徒一片慌乱,不少教众一边喊着:“毕神使死啦,毕神使死啦!”一边向村外逃去。这群七煞教徒多数是一些不懂修行的愚顽百姓。一听说头目死了,顿时一片混乱。 不一会功夫,除了赵家大宅里还有不少死硬的教徒尚未得到消息外,大多数赵庄外围听到消息的七煞教众都已跑了个七七八八。 这当毕神使的死讯传进赵宅的时候,周羊儿也刚刚和赵嫣进了书房的院子。一看院中的情形倒让周羊儿颇为惊喜。却见院中,一只硕大的山羊站在院子中央,一只虎皮猫儿静静的卧在山羊的背上。 在那山羊身后,是一群赵家的家丁,周羊儿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已被毕神使的散魂音震晕了过去,当时不少七煞教徒冲了进来,正拿绳索往这些人身上套。 未曾想这些人不但没有被活捉,反而和那群七煞教徒对峙到现在。看了看院中的山羊和猫儿,显着和他们两脱不了关系。 “咩,羊大!”随着山羊儿一声怪叫,周羊儿终于确定正是自己家的奶哥儿羊大,只是不曾想不过没多久功夫,居然长这么大了,都差不多要和一匹马的个头一样了。一双紫色的羊角上光华闪闪。吓的对面的教徒纷纷躲闪。已有十余个教徒被它的闪电劈成焦炭。此时再无人敢去惹这放电羊。 当教徒们看到周羊儿手中竹杆上挂着的毕神使时,顿时一片混乱,不少人开始偷偷溜走。只有那刘护法不停吆喝指挥着手下教众,保持阵形不变。 那羊大也发现了自己兄弟,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口中高叫道:“咩,羊大!”并用两只角顶着周羊儿的肚子。拍拍羊大紫色的角,笑骂道:“你这家伙,跑哪去了,害我好找!”那羊大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咩,羊大!” “怎么就会说这一句啊?”周羊儿有些郁郁,这羊大什么毛病,却听那羊大复又叫道:“咩,羊大!”对周羊儿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一句就一句吧,总比以前不会说话强,周羊儿在心中叹道。举着竹杆复又转向那群未曾溃散的七煞教徒,冷冷笑道:“还不滚,想在这里留饭?”教众中一阵骚动。却依然未动。 那脸色苍白的刘护法突然走近两步道:“我认得你!你不是淫煞宗的!”周羊儿瞪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刘护法的光头上顿时冒出许多汗珠。谁知他口中却不甘示弱的问道:“那帮小娃娃呢?不会是送赵老妖的吧?” “放屁!那些小娃娃是回龙寺慧光长老收收去当徒弟的,关我爹什么事!”一旁的赵嫣急急说道。反倒时周羊儿嘻嘻一笑,将左脚轻轻一晃,无数巨石从半空中落下,砸向刘护法背后的七煞教徒……当巨石落下的一瞬间,这群家伙再也撑不住了,不一时便跑了个干净,只剩下刘护法一人,虽然明知背后的情形,却依然未跑。 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粒从刘明远的秃头上流了下来。此时手下已经跑光,只剩下自己一个,却依然不肯离去,而是紧紧的盯着周羊儿手上的竹杆。 周羊儿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秃头大汉道:“还不走,想留下来吃饭?”这汉子是周羊儿唯一看的顺眼的七煞教徒,心中也不愿他死于此处,便想将他赶走。 谁知那汉子并没有听话离开,反而将身子往前挪了挪,看了看吊在竹杆上的毕神使,心惊肉跳的说道:“小……小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做事太过了!” “太过了?”鼻子上的三颗麻子跳了两跳,周羊儿也抬头看了看吊在空中的大马猴,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太过了,只是心里不舒坦。所以还是要把它吊上两天才行。” 听他这么说,那刘护法怒道:“就算再大仇怨,我师父已经死了,还作贱他的尸身做什么?你不怕遭雷劈么!” 周羊儿嘻嘻一笑,看着竹杆上的大马猴笑道:“它已经被雷劈过了,不过死没死就不知道了。你这么一说,好象是有些过了。”说罢,将竹杆往秃头大汉的怀中一抛,笑道:“还你!” 那刘护法大喜,伸手接过竹杆,将毕神使的尸身解下来,毕躬毕敬的背在身上,向周羊儿施了一礼,转身去了。周羊儿神情肃然,看着那大汉向村外走去。本来他要杀这人易如反掌,只是总有些下不去手。 上次自己假扮淫煞宗的人向这刘护法要干粮,听说是给那群孩子的,此人毫不迟疑的同意了。此次一见面就问那群小娃娃的生死,单凭此一善,也不该杀他。 他不知那刘护法四十余岁,膝下却无一男半女,所以极喜欢孩子。只道这姓刘的心中尚有善念。又回想起自己十多岁时,有一次老道出门三天未归,自己在庙中没饭吃,向庄上讨要,结果遭尽白眼,却未讨来一颗米粮。如果不是赵嫣姐弟帮忙,自己差点没饿出个好歹来…… “嘻嘻,想不到主人还有如此凄惨的经历啊……”天魔突然在周羊儿心中插言道。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细水 “天命神君是干什么的?”没有理会天魔调笑的话,周羊儿在心中反问道。谁知一听到这个话题天魔立时闭了嘴。周羊儿苦笑道:“在心里问也不成么?”却听天魔在心中答道:“主人可以问,可以想。但奴婢却不敢答。”这句话说的颇为正式,好象从她成为周羊儿的法宝之后,还第一次以奴婢自称。 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扭头同赵嫣说道:“姐姐,就麻烦你把赵家的人都召集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午子山找你爹娘和我师父。” 赵嫣此时见家中四处都是死者,正伤感间,听周羊儿的话,点了点头,便召集赵家的家丁去了。用手拍了拍还在不停蹭自己腿的羊大,对羊大背上的猫儿微微一笑道:“原来我是玉晨天尊的弟子。” “你知道啦?怎么可能!”猫儿吓了一跳,口中慌乱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告诉我实话的家伙已经遭了雷劈。”听周羊儿这么说,猫儿心中一阵发毛。心说以后和这家伙说话可要小心些了。 “天命神君是个什么名号?”猫儿一个趔趄,险些从羊大身上摔了下来。惊讶的问道:“这也是挨雷劈的家伙告诉你的?”见周羊儿点头,猫儿叹道:“被雷的倒也值了……至于天命神君是什么,你自己去打听吧,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见猫儿又伏在了羊大身上打盹儿,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周羊儿捋了捋羊大身上的毛,回头见赵嫣已将家里的家丁都集中了起来准备前往午子山。 家丁们动作很快,有几个灵醒的还找来了两辆大车和几头骡子,将所有的伤者都抬上的大车,并将自家大小姐也请上了车,众人已收拾停当。正要出发。赵嫣坐在领头一辆大车上,正冲周羊儿招手。 挠了挠头发,周羊儿向那大车走去,想不到又要自投罗网进狐狸窝。“主人,你真的就这样放过那只猴子了吗?”天魔突然在周羊儿心中问道。“嗯?”周羊儿有些奇怪,反问道:“它不是死了吗?” “呵呵,”天魔有些惊讶,随即哑然失笑,自己这位小主人始终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啊。把修士间的生死搏杀当作小孩儿间的游戏了。 “有天神护佑,那马猴的元神并未消散,我感应到了。”对于元神的感应,再没有谁可以比的上天魔。“如今你又将肉身还给了它徒弟。只怕用不了多久,那大马猴便要找你来寻仇来了。”一弯新月爬上了少年主人的嘴角,两颗雪白的老虎露了出来。“所以你就在它肉身上动了手脚?” “额!主人怎么知道的?”天魔有些意外。 “本来不知道,只是我和那刘明远说话时,感应到你跑到了马猴身上去了,当时还有点奇怪。听了你刚才所言,现在我知道了。”周羊儿笑着答道。 “主人能感应到我?”天魔惊讶的问道,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她只是暂时栖身天魔绫中的魔头,并非法宝中的真灵,怎么可以被感应到,除非主人将自己炼化,但以他现在还未突破炼气境的修为。根本不可能。 “嘿嘿”周羊儿并未回话,看来那老和尚慧光给的经书还真管用。对着羊大吆喝了一声,便跳上了赵嫣的大车。那羊大怪叫了一声,负着背上的猫儿也跟着那车去了。大车吱吱呀呀的向村外的大道驶去。 一个坑,两个坑,三个坑……周羊儿无聊的坐在车上,在心里数着路上的大坑,现在的车队实在是……太慢了。一路不停碰到抢红了眼的七煞教教众过来打劫。 这群教徒已经彻底疯了,邻近几个村的百姓都倒了霉。虽然赵家的家丁不是普通百姓可比,但一路打杀下来,也着实费了不少时辰。 听一些逃难的人说,就在同一天,附近数个府县都碰到了七煞教暴动,整个梁州都已是一片混乱。现在有钱人家纷纷向梁州城赶去。 此时周羊儿所在的车队,相比出发之时已扩充了好几倍,许多附近逃难的村民自发加入了队伍之中。虽然一再说明,自己这些人是去午子山的,不到梁州城,跟随的百姓除了一部分离开,还有一半人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人大多是老幼妇孺,这群人没能力自保,只能跟着车队以求平安。赵嫣派人劝告了几次之后无效后,便任由他们跟着,只是警告不得靠近大车。 如此一直走到天色将暗,随日当空,也没走出一半路程。周羊儿心中老大不奈,心说这么走下去,啥时候才能到午子山。可惜自己不会那千里庭户的法术,不然学古金娘那小妞一样,画道门就溜走了…… 想到此处,周羊儿一拍脑袋,笨啊,自己可以用地行术把她带过来,在这里划道门不就把大家接了去。当下便找赵嫣商量。赵嫣本来见不少人伤势颇重,很难熬过今晚,心中甚是难过,此时听了周羊儿所言,自然点头同意。 当下周羊儿正要施展地行术前往,胳膊却被一只手握住,侧头看去,正是赵嫣,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还抱着那只虎皮猫儿。周羊儿一呆,傻傻问道:“你?……” 赵嫣嘻嘻一笑,说道:“我也要去。”她怀中的猫儿颇不安份,一跃跳上周羊儿肩上。周羊儿莫名奇妙,此时地行术带上三五个人倒也不难,只是消耗颇大。周羊儿口袋里的妖怪肉都快吃完了。 摸了摸鼻子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有闷闷的问道:“你去做甚?”赵嫣把脸儿一扬道:“我就要去!”说罢突然学着古金娘语气道:“周公子,奴奴就是要去,你带还是不带?” “噗!……”天魔突然在周羊儿心中失笑起来,忍着笑说道:“主人啊,奉劝你还是带着她一道吧,不然醋坛子就要翻了。” 听了天魔的话,周羊儿心中有些无奈,当下一把拉着赵嫣沉入地下,往午子山去了。 午子山在梁州东边,一条细水河弯弯曲曲从山边流过。说起来这细水河正是梁州八大怪之一的“大河里头细水流”。据说当年汾阳王郭定远率四十万大军征伐天南诸国,途经梁州,一路上未曾找到水源,大军饥渴难耐。 几十万大军没饭吃还可以用干粮充饥,没水喝怎么办?当下郭元帅找来一个当地的军官问道:“此地可有水源供大军饮用?”那军官答道:“大帅放心,前方有水。” 郭元帅大喜,便命着麾下士卒继续赶路,又走了二十里依然没有水源,便又召那军官来问。那军官道:“不远啦,就在前方。”郭大帅复又率军赶了二十里还是没见到水源。心中已是有些怒气。 当下又把那军官召了来,那军官当时喜笑颜开的笑道:“大帅莫急,前方细水长流。”把个郭大帅气个半死,自己几十万大军等水喝,你还在这细水长流,当场将那军官斩首。复又帅军前行,不过十余里,却见一条大河横在眼前。 派人一打听,始知此河名叫细水河,方知那军官所说“细水长流”之意,追悔莫及,派人将那军官厚葬,只是那军官死于军法,所以也无法得到朝廷的封赠。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原本四五里宽阔的细水河只有二三尺的小水流过,空余数里宽的河床。不少人说,是那军官怨气难平,所以堵了细水河的水眼,也不知是真是假。 也多亏细水河水枯,倒省了周羊儿不少麻烦。拉着赵嫣直接从干涸的河床下穿行,比坐船要方便的多。眼看就要到那午子山下,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河滩上一片喊杀之声。隐隐还有老道和慧光和尚的声音。 心中狐疑,周羊儿循着那声音又走了几十步,却见顶上的河滩已到处都是人影。定睛瞧去,却见那淫煞宗的贺神使,身着一袭红袍,威风凛凛的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正指挥着一众七煞教徒围攻不远处的一座沙丘。 那贺神使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目光空洞的老者,正是那马猴毕神使的大徒弟。老头儿此时正盯着那被围攻的沙丘,口中还和那毕神使说着什么。 那被七煞教围困的沙丘颇大,想是以往河水中的泥沙淤积而成。由于枯水,如今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草。周羊儿放眼看去,却见沙丘上站满了人,赵家诸人,老道,慧光,皆在其中。而在沙丘周围却立着许多黑衣甲士,这些人全身漆黑,人手执一柄漆黑的长刀,背靠沙丘而立,七煞教众几次猛攻,皆不能突破这些人的防守。 许多有修行的七煞教徒试图用法术攻击,周羊儿还看见了赵丰的两个徒弟风明,风阳。谁知这些人刚刚念动咒语,法术还未出手,却见那些黑衣人,长刀指天,齐声暴喝“鸟朝天!”一道无形的波纹从这群黑衣人身上扩散开来。 当那波纹从七煞教众身上穿过之时,许多正在念咒的教徒只觉得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重锤。“噗!噗!噗!”一片吐血之声。 却听沙丘上,赵员外高声笑道:“老陈,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前来相助,只怕我们都要没命了。”却听黑衣甲士中一人哼了一声,复又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说罢,便不再理会沙丘上的众人。 此时周羊儿已潜入那贺神使的脚下,却听那贺神使冷笑道:“果然是那大鸟候的人,这嚣张的性子倒真没什么变化。看来要速战速决了。”说罢又转头问那老者:“你可有把握让那赵江开口。” 老者一躬身,傲然答道:“只要带到我面前的是活人,我就有办法。”贺神使闻言微微一笑道:“看来,不用些非常手段是不行了,呵呵……”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哑姑 午子山旁边,细水河干涸的河滩上,七煞教徒们在头目们的带领下,正在围攻一群黑衣甲士守护的沙丘。 不远处的小土坡上,那位淫煞宗的贺神使冷冷看着那群黑衣甲士,从怀中掏出了七面颜色艳丽的小旗。旁边的老者看着小旗上七色光晕,身不由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惊骇道:“这……” 痴痴的看着那小旗,贺神使微微一笑,一双妙目中尽是说不尽的温柔,半天才收回目光,凄然笑道:“七情七欲迷天阵旗,很漂亮吧,可叹我一生尽毁在它的手上,却依然一点恨意也没有……” 那老者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始终不敢看那旗子一眼。那贺神使见了只是一笑,将手中的小旗向空中掷出。 赤橙黄绿青蓝紫,那小旗一至半空,便散发出夺目的七色光晕,让人目眩神驰。就连地下的周羊儿也是一阵恍忽。初时看着那光晕只觉得让人心中欢喜,只盼能将那旗子握在手中好好把玩一翻。 心中越是欢喜,越是觉得可惜,这旗子居然不是自己的,此念一出,心中的喜气尽散,尽数化为愤怒,为什么这东西不是自己的!只怕过一会儿就要被那姓贺的女人收走,如此一想原本的愤怒又尽数化作悲伤,只觉得今生不得到此物,不如一死算了…… “醒来,醒来!”天魔突然在其心中大喝道,把周羊儿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唤了出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地面之上,而那姓贺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冷笑。那目光空洞的老者站在她旁边。 周羊儿举目四望,发现赵家众人所在的沙丘已被笼罩在了七色的光辉之中,里面的情形根本看不见。更让周羊儿愤怒的是,身边的赵嫣已不知去向,就连肩头的猫儿也无影无踪。 鼻子上三颗麻子跳了两跳,周羊儿仔细的看了那姓贺的女人一眼道:“我看清楚了,你长的挺不错。”这句话倒大出那贺神使的意料,吃惊的看了周羊儿一眼,又不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却听对面的少年淡然的说道:“有人跟我说,但凡长得不错的女人,也许不怕死,但若在她的脸上划上几刀,她会生不如死。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在你脸上划一千刀……” 贺神使脸色一变,不曾想这少年说出如此歹毒的话来,正要开口。却听旁边的老者暴喝道:“找死!”双臂挥动打了一个手印,一条黑色的软鞭从他身上一跳而出,如同活物一般,在他身周盘旋不休。 随着老头儿口中的咒语,那软鞭摇身一晃,化作一条黑色的蟒蛇。冲对面的少年无声的咆哮着。 嘿嘿一笑,周羊儿冲那老头说道:“那只大马猴已经找到了,你要不要和它一起去?”老者一呆,问道:“什么?”眼前一花,周羊儿已冲至面前,举起拳头砸向他的面门。 那黑色的大蛇张开大口,一口咬向周羊儿的手腕。而面前的老头也急忙向后退去,却不料面前那姓周的少年缩手、侧身,跳起,一脚踢向站在一边的贺神使。所幸她反应极快,慌忙侧身躲开,那少年踢了个空。 “啊!”一声惨叫,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如小山般的巨石将那老者和他的黑色大蛇一并压在了河滩,老头儿话没说多久,就真的找死去了。还是那一招,只是今日周羊儿使来,一击建功。 那贺神使见那老者已救之不及,当下遁至半空,看着地面上的少年。发出一声冷笑。 一个炼体境的小辈,也敢和自己动手,而且还是在这七情七欲迷天大阵之中,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当她念起咒语,催动大阵,要置这姓周的小子于死地的时候。地面上的少年动了。 只见周羊儿奋起全身之力,猛的从地面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还在空中贺神使的脚脖子,便要往地上拖。那贺神使恍若未觉,口中咒语急速而出。当她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周羊儿只觉得手中一轻。 抬头看去,手中抓的并非那贺神使的脚脖子,而是一面闪耀着七色光芒的小旗子。没来由的心中一喜,只觉得自己得到了世上最好的珍宝一般,忍不住放声大笑。 谁知笑声未完,心念又是一转,想就算这旗子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也不过几十年光景,几十年后又不知要被谁夺去,不由得悲从中来,嘴角还带着笑意,眼中却已掉下泪来。 黄光、红光先后从周羊儿的身上冒了出来,周羊儿心中略略清明,知道这旗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要扔掉,却见那旗上七色光辉闪动,周羊儿忽然又觉得,这旗子好象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咣!”一声巨响,好象是有人敲响了一口巨钟,周羊儿终于清醒了过来,一抬头,却见河滩的上空悬着一口巨大的铁钟。那贺神使脸色苍白的看着那口铁钟,似乎有些害怕。 看着她恐惧的样子,地上的少年张嘴一笑,正要笑话那贺神使几句,不料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周羊儿有些恍惚,此时他正站在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上,记得好象自己刚才在细水河的沙滩晕了过去。怎么现在又到了这里?抬头看去,天地一片雾蒙蒙的,只有那脚下的大道金光闪闪。 顺着大道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却见一座高台耸立云端,金光大道直通高台之下。顺着大道走到高台下,抬头看了一眼,却瞧不见高台的顶端。只是隐隐听见高台上有人说话。 心中好奇的周羊儿顺着台阶向高台上走去。这台子,真够高的。至少爬了数千个台阶,喘着粗气的他终于来到了高台之上。 却见眼前一片空旷的场地,无数金盔金甲的神将环立四周,在场地的正中央的法台上,一位英俊的青年负手而立。当他看见周羊儿上来时,朝气喘吁吁的少年招了招手。 当周羊儿走到法台上的时候,那青年笑道:“你终于来啦,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想知道你为什么被赶下界么?想知道天命神君是做什么的?” 眼睛睁的大大的,周羊儿认真的问道:“你知道?可你敢告诉我么?”那青年笑了,对面前的少年说道:“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人再敢告诉你了。” “真的?那快告诉我!”周羊儿急忙说道。突然额头一阵冰凉。周羊儿全身一个激灵,怒道:“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刚才在做梦,当周羊儿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大床上的时候,身上盖着温暖的棉被。总算明白了过来。摸了摸额头,一片冰凉的水渍。 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客房之中,一个黄衫少女拿着一条毛巾站在床前。正是那狐狸精古金娘。 见周羊儿醒了过来,古金娘笑道:“周公子可算醒了,你神魂受损,已经昏迷了三四天了。奴奴还当你醒不过来呢了!。”听着古金娘那别扭的自称,周羊儿一皱眉头,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百岁了?” 老道以前教给自己的东西告诉他,“奴奴”这个自称,应该是四百年前女子对自己的称呼。 古金娘微微一笑,脸上又露出那两个漂亮的小洒窝,“五百三十二岁,周公子问这个干嘛?”古金温和的反问道。 “没什么,原来你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啊!”周羊儿呵呵一笑,随口打趣了一句。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却见窗口的书桌上,自己的鹤氅,布袋子还有从赵丰老鬼那里弄来的小口袋都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信步走了过去,系好口袋,又将鹤氅披在了身上。被他一句话弄的尴尬不已的古金娘见了,慌忙问道:“周公子要出去么?” 摸着鼻子上的麻子,周羊儿扭头笑道:“你不是说我躺了三四天了么,所以我要出去松动松动筋骨。”说罢,径直爬上书桌,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古金娘见他如此,一时童心大发,也学着他的样子跳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咦!当看清屋外的景色,周羊儿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古月山庄,甚至不是午子山。眼前,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脚下,一朵朵云穿行而过,一条弯曲的小径直通远方。 仔细观察了半天,周羊儿也没看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唯一确定的就是,地行术不能用了。他施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忍不住回道问那古金娘道:“这是什么地方?” 古金娘忽闪着一对月牙儿眼,笑吟吟的答道:“周公子没有听说过梁州第三怪么?” “大树上把房子盖?紫柏山?”周羊儿恍然,怪不得地行术无效,原来是在一颗树上。 却听那古金娘笑道:“此处乃是我家主人的修行之所,周公子,你也是我家主人救回来的。” “你家主人?”周羊儿惊讶道。脑中灵光一闪,吃惊的说道:“余哑姑???” 正文 第四十章 神仙 早在赵家大宅之时,古金娘就曾对慧光老和尚说过,自己是有主的妖怪。周羊儿一直都挺奇怪,这群狐狸精的主人是谁,把慧光那老和尚吓成当场闭口不言。 如今自己身在紫柏山,古金娘这只小狐精居然也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古家的主人不言而喻,只有那位哑姑娘娘了。 说起这位哑姑娘娘,就不得不提她的师父姬良了。 说起紫柏山的祖师姬良,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人物。据说此人智计百出,冠绝天下。当年辅佐宁太祖与那南梁霸王争夺天下,把一个勇武过人的霸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太祖多次靠他的计谋反败为胜,以弱胜强。最终将盛极一时的梁朝逼到了东南一角。谁知就在大宁即将取得最后胜利之时,这位姬良先生挂冠而去。逃了个无影无踪。 后来,太祖得了江山,建了大宁朝之后,明诏天下四处寻找姬良的下落。只是找他不到,直到百年后,成祖登基之时,有人在梁州紫柏山的道观中发现了这位姬良先生的踪迹。成祖闻讯亲来拜会,谁知还没翻过安岭,便得知姬良先生驾青鸾往东方海外仙岛去了的消息。 这余哑姑,正是那姬良先生的嫡传弟子,只因其身有残缺,天生又聋又哑,再加上资质也不高。所以在紫柏山修行了八百余年,却依然未曾圆满。不过,也正因为有余哑姑坐镇,紫柏山的道统才得以流传。 据说这位哑姑娘娘未修仙之前本是紫柏山一户农家的小女儿。这余家共有三个女儿,以小女儿的容貌最为出众,却偏偏是个哑巴,故父母便为其取名哑姑。 哑姑对父母极孝顺,哑姑十三岁时,她父亲得了重病,家人请大夫诊治,大夫说她父亲胃中长了一个大瘤子,已是绝症,只有大量服食五灵丹参才能救。市面五灵丹参极贵,余家无钱购买,哑姑便每日前往唯一出产五灵丹参的天台山,采参为父治病。 有一次天师姬良无意中路过天台山,被哑姑孝行所感动。遂收其为徒。后哑姑在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便上了紫柏山,跟随姬天师修行。后修行有成,下山来一举降服了危害梁州的两大妖王,水牛王与白猿王。 自此大名响彻梁州,就连胖子赵哲家,也供奉有哑姑娘娘的塑像。赵哲私下还和周羊儿说,这哑姑娘娘若真有其人的话,必是梁州第一美女。 不过让周羊儿对这位梁州第一美女并不怎么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记得小时候他为了刘二叔一家的死,纵火烧毁了几座哑姑娘娘的庙宇。就连庙祝也烧死了几个。 一个可以让自己庙宇中的庙祝出来骗人钱财的神仙,算什么神仙? 看着眼前的古金娘,周羊儿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尖儿上的麻子,开口问道:“不是说哑姑娘娘斩妖除魔,护佑梁州八百载吗?怎么斩妖斩的连家里的奴仆都是狐妖了?” 那古金娘见他说的刻薄,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反而问道:“周公子倒真是镇定,到现在都不问奴奴其它人的下落,莫非真的不想知道当日的情形么?” 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大树,周羊儿眼睛一翻道:“还用问么,如果他们都被救下来了,我一睁眼至少也能看到一两个,如今除了你,一个不见,明显都被那七煞教的捉去了呗!” 常年跟着老道给人算命,这从细微处看大局的本事还是有的,再加上刚才一路走来,事情经过已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扭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古金娘,顺手折下一截枯枝,周羊儿突然笑道:“说罢,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古金娘满脸含笑,柔声说道:“当日也是奴奴大意了,未曾想到那姓贺的女人居然可以扭转千里庭户的出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非奴奴力所能及,还请公子移步陷空殿,与我家主人相见。” 听她这么说,周羊儿也知不去见见那位赵哲口中的梁州第一美女是不成了。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古金娘前头带路。 却见古金娘又是一笑,从头上拔下玉簪在面前一划,一道七彩门户出现在周羊儿面前。冲周羊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古金娘率先跳入了门户之内。看了一眼门户内的情形,周羊儿也跳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大殿,周羊儿有些奇怪,看着那大殿的颜色怎么看都有些象是生铁铸的。敲了敲殿前的大圆柱。那柱子发出金属之声。 “不用猜了,周公子,这陷空殿便是用生铁铸成的。”身边的古金娘笑吟吟的说道。 看了看四五丈高的屋檐,摇了摇头,周羊儿咂嘴叹道:“怪不得哑姑庙的那些庙祝拼命骗钱,光这座大殿就得多少钱。”认真估算了半天,他也没算出来。 古金娘急忙道:“公子慎言,请随我进去。”当走进陷空殿内,周羊儿更加惊叹,生铁铸成的大殿被漆的金碧辉煌。正对殿门立着一尊两丈多高的神像,却是一位青年书生手执竹简,长身而立。 抬头看了一眼那青年书生,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却见那神像下供桌旁的蒲团上,坐着两个少女一黄衫,一白衣。 只看了二女一眼,周羊儿就觉得自己有些晕乎,因为那两个少女正是古金娘和古玉娘。扭头又看了身边的古金娘一眼,心中有些茫然。 那坐在蒲团上的黄衣少女一声轻笑,冲他身边的古金娘招了招手,古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就地一滚化作一只金黄色的狐狸,跳入了那黄衣少女的怀中。 周羊儿此时才发现,那白衣少女手上也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心中了然。看了看如同宠物一样被揉来揉去的白狐狸,不忍之意在心中一闪而过。 却听那黄衣少女笑道:“在下刘思雨……”复又一指那白衣少女道:“这是我师妹李玉媛。我二人皆是余娘娘的弟子,见过天命神君。”说到这里,二女均向周羊儿一欠身。哑姑二字着实不雅,所以余哑姑的门人皆称其余娘娘。 随意的拱了拱手,随手扯过一个蒲团,在两个少女的对面坐下,摸了摸鼻尖上有些发黑的麻子,周羊儿笑嘻嘻的问道:“你们居然敢叫我天命神君?” 旁边的李玉媛嘻嘻一笑,傲然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别人不敢叫你,是因为害怕逆天行事。我们家祖师爷本就是逆天的存在,又怎么会怕这些。”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巨大神像。目中满是崇敬之情。 “遭雷劈也不怕?”对面蒲团上的少年悠悠的说道。“上次叫我天命神君的家伙,直接被天雷劈成了灰。”此言一出,两个少女相视一笑。 那黄衫少女刘思雨微笑说道:“看来周公子确实不知我们紫柏这一脉的来历。”旁边的李玉媛也微微点头。周羊儿白了那名叫刘思雨的少女一眼道:“不就是姬良先生传下的道统么, 算上你们也不过三代,难道还有什么秘闻不成?” 那刘思雨,又是一笑,脸上两个酒窝让她显的更为可亲,周羊儿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扫了她怀中的黄狐狸一眼,让那狐狸眼神一黯。 “秘闻倒是没有,不过我们紫柏山这一脉,所修的并非天仙之道,而是神仙大道。”却听那刘思雨笑吟吟的说道。 神仙?周羊儿突然想起自己受伤时,巡天大元帅雷环和丙灵太子罗元真一听赵嫣叫他们神仙,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其实大宁民间并不能分清天神与天仙的区别,所以无论见了神或仙,都是叫神仙的。可是想想当日二人的反应,再听这刘思雨所言的神仙大道,莫非还真有神仙?那这神仙到底是神还是仙? 似乎已经猜到了周羊儿心中的疑问,却听那刘思雨又接着说道:“神仙大道,并非神道,而也是修仙的一种,当年家师见天下修行天仙之道的修士极多,但真正能修成天仙的修士却万里无一,盖因这天仙之道太过严苛的缘故。” 说到这里,那黄衣少女转过身上,抬头看着那年青书生的雕像,心驰神往的说道:“我家姬良祖师,以大毅力成就天仙之位,却为了替天下修士找一条新的出路,不惜与天庭反目,以大法力开辟海外仙岛,自立一界。便是神仙界。” 说到这里,少女脸上得意之色更浓,转头看了周羊儿一眼,复又说道:“据说当年神仙界初立,天庭也曾令各路天神予以剿灭。更降下风、火、雷三重大劫。最终都被祖师安然渡过。”说道这里,刘思雨心神激荡不已,除了自家祖师,天下还有谁能具此胆量,与天庭放对? 似乎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刘思雨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声音也变的高了起来:“自此天下修士,除了修天仙之外,便有了第二条出路,修神仙。凡觉着修天仙不可期的修士,便可试着修神仙,等其修行圆满,自有仙禽接其往海外仙岛。” 听刘思雨说完,伸直了已经坐的发麻的腿,周羊儿呵呵一笑道:“怪不得那姬先生号称天下第一英雄神仙,原来是个天庭的叛徒呀!”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天台 听了刘思雨的话,周羊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嫣叫了一句神仙,把雷环和罗元真吓成那样。原来世上还真有神仙,而且还是一群天庭的叛徒。 不过这两个天神胆子也太小了吧,纵观大宁,能真正明白神仙与天仙、天神区别的人也没多少,叫一声神仙就吓的要死。大宁百姓如此之多,许多人拜神的时候就会喊“神仙保佑”那帮家伙岂不是被吓死了? 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岂是普通人能比,那罗元真和雷环见赵嫣与他关系密切,自然不会当作普通人看待,所以赵嫣一句神仙,自然把二神吓个够呛。 他这里正想的出神,不料却见那李玉媛柳眉倒竖,冷冷喝道:“天命神君此言何意?我家祖师为天下修士寻得一条出路,功德万世,何以到你的口中,便成了叛徒?”她越说越怒。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却听“叽”的一声,却原来她心中恼恨周羊儿口无遮拦,手上的力道有些大了,将那白狐狸捏的一声惨叫。 将另一条发麻的腿也伸直了,周羊儿抬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李玉媛一眼道:“你上辈子是猴子么?怎么这般猴急,再说神仙在天庭那帮人眼里,本就是叛徒,我又没说错。”说罢,又白了那李玉媛一眼。 那李玉媛听他说自己是猴子已是面红耳赤,待听他又说出一个叛徒怒气更甚,将那白狐狸往地下一丢,指着周羊儿的鼻子骂道:“你混蛋!”一伸手便向腰间法宝囊摸去。 “师妹,师父吩咐的大事要紧!”一边的黄衣少女刘思雨突然高声喝道。李玉媛全身一僵,停了动作。复又愤愤的坐回那蒲团之上。一招手,那目光尽是悲伤的白狐狸又回到她的怀中。狠狠的瞪了周羊儿一眼,却不再言语。 周羊儿嘻嘻一笑,复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黄衫少女,却见那刘思雨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周公子不必如此,我们并无恶意,之所以请您来,却是为了之前的那桩生意。”说罢,看了看怀中的黄狐狸。 用手捋了捋黄狐狸身上的毛发,却听刘思雨接着说道:“也怪我们姐妹二人,平日里只顾着在紫柏山上修行,不曾理会这古家的这群孽畜,想不到它们居然闯下如此大祸。本来家师并不愿管这件事,只不过看在天命神君的面子上,才救你出来。” 说罢瞧了一眼叉着两条腿从在蒲团上的周羊儿。见他一副无精打精的样子,复又笑道:“等救你出来,家师询问了这小狐狸,才知道她居然和天命神君做生意”。 她一边着一边拍了拍怀中的小黄狐狸。复又笑道:“即然是我们紫柏山的奴才谈好的生意,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那赵员外夫妇……”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复又看了对面的懒怠少年一眼。 原本垂着头就象要睡着了一般的周羊儿猛然抬头,看了对面的黄衫少女一眼,身子往后一仰,索性躺在了这大殿之上。口中却道:“接着说吧,我没睡着。” 那刘思雨见他在这大殿内如此随意,眉头一皱,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口中却接着说道:“那赵员外夫妇被七煞教那红衣女子抓了去。至于其它的人则被那群黑衣甲士夺了去。家师临走之时曾言,只要周公子答应帮我紫柏山做一件事,我们就可将这两波人中的一路替周公子打发掉。” 她说完之后,静静看着躺在大殿上似睡非睡的少年,等着他做个决定。 躺在大殿冰凉的地面上,盯着房梁上的彩绘,一只手无意识的摸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却一直不曾说话。 自从他和赵哲上山找神仙开始,稀奇古怪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在山上碰到古家这群狐妖,下山来七煞教又要造反。更稀奇的是这群反叛还非要活捉赵员外。再加上自己这个莫名奇妙的天命神君,和一群二杆子天神。如今又窜出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甲士。周羊儿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大殿里,一个麻衣麻裤身披鹤氅的少年,仰面朝天躺在地下。眯逢着眼睛象是睡着了一样。两个俏丽少女,一黄衫一白衣,静静站在他脚边。少女身后,巨大的年青书生雕像含笑凝视着远方。此时殿内一片寂静。 “为什么不是两波?”假寐的少年翻了个身,懒洋洋的问道。 “因为我们不想惹太多麻烦。”黄衫少女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周羊儿。这小子将那蒲团垫在肚子底下,四肢划来划去学乌龟游水。 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其实周公子不必如此,那群黑衣甲士是大鸟侯的亲兵,这位侯爷与汾阳王不合。而那位赵员外却是汾阳王的人,朝堂上的事,不外乎栽赃构陷,就算事成了,杀人灭口也要些时日。大可不必担心赵家其它人的生死。” 她正说着,却听周羊儿插话道:“大鸟侯,他的鸟很大吗?”刘思雨听到他的问话顿时脸上一红。 一边的白衣少女李玉媛闻言大怒。满脸赤红的骂了一句“混蛋”,正要开言,见黄衫少女冲自己摇了摇手,方才止住。 低头瞧了一眼还趴在地上装乌龟的少年,刘思雨笑道:“这位侯爷的鸟大不大,如果周公子有一天要去京城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他。”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由一热,心中暗道:“这少年好生粗鄙。” 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赵江夫妇的生死,他们可是被七煞教的人活捉了去。” 她一边说,一边好整以暇的坐回了蒲团上,待盘膝坐好,方又说道:“我倒有些好奇,周公子难道就不问问,要答应什么样的条件么?” 地上的粗鄙少年呵呵一笑道:“有什么好问的,不管什么条件,我还能拒绝不成?且不谈赵伯伯一家人的生死,就连我自己也被你们弄到这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不答应你们的条件,只怕连离开这里都办不到吧?。” 黄衫少女嘻嘻一笑道:“周公子说笑了,我紫柏山怎么会如此霸道,且先容我说清楚你要做的事情,如果你觉的难了,也可以不答应。” 说罢,将怀中的黄狐狸古金娘放在了地上,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又扭头看了李玉媛一眼,见她也将怀中的白狐狸赶了出去。 见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那黄衫少女刘思雨方才开口说道:“周公子听说过,梁州第四怪么?”趴在地上的周羊儿歪着头道:“天台夜雨把人淋坏,怎么?你们的条件该不是让我把那夜雨给搬来吧?” 所谓梁州第四怪,“天台夜雨把人淋坏”指的是紫柏山对面天台山净明寺的奇景。 寺中大雄宝殿的院内栽有一颗古松,占据了整个院落的天空。而天台夜雨所说的便是这颗古松。 只因山中雾气甚浓,白天院中一切如常。到了晚上,因为夜间天冷,那附在松树枝叶上的雾气尽数化为水滴,从松上落下。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结果许多不知情,试图在树下过夜的香客,常常被淋成了落汤鸡。 更有人穿凿附会,说什么这夜雨是佛祖赐福云云,一时间众口烁金,这天台夜雨就成了梁州有名的八怪之一。据说那位哑姑娘娘对这颗古松情有独盅。曾多次前往天台净明寺,在那树下过夜。 周羊儿想起这个典故,才会有此一问。“噗嗤”那边李玉媛一声轻笑,出言讥讽道:“小混蛋,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若真是要将那天台夜雨搬来,就算十个你……”她正说着,忽然见师姐对自己连连摇头,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刘思雨瞧了一眼依然趴在地上的少年,接着和声说道:“倒不曾想过请周公子把那天台夜雨搬来,虽然公子擅长地行之术,想来掘地自是一把好手,不过若一不小心伤了树根那老树便活不长了。更何况那树本就是我们师祖种下的,何必再搬。” 她刚说到这里,却见周羊儿一翻身坐了起来,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却未说话。刘思雨淡淡一笑,开口又道:“只不过我们师祖在那古松之下留有一道通往天台秘境的门户,那秘境之中有几件师祖留下的至宝。家师去了几次,都未曾得手。据说只有大福慧,大气运之人才能得之。”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周羊儿,见他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也不生气,接着又说:“这天下论福慧气运,又有谁比的上天命神君啊,所以家师留下话说,只要周公子愿意前往秘境取宝,赵员外夫妇定然安然无恙。” 见周羊儿不为所动,她又接着说道:“家师已前往天台净明寺开启那秘境的门户。三日之后当有消息,公子若是肯去,家师决不食言。当然,若不肯去,也请周公子明言。”话到这里,嘎然而止。却不曾说过周羊儿可以自行离开之类的话。 看了眼前的黄衫少女一眼,按住鼻尖上跳了又跳的三颗麻子,周羊儿冷笑道:“你那美女师父都去开门了,我还能说不去么。若是说个不字……” 那刘思雨听他说美女师父本是一楞,此时又接过话道:“对周公子不利的事儿,我们自是不敢干的,最多请你在这紫柏山上住个千儿八百年的。也就是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脱身 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周羊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前的黄衫女子,越看越是不顺眼了,就连那两个酒窝,此时也象脸上开了两个洞一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这才说道:“那行,就这样吧。有吃饭的地方没有?肚子饿的擂鼓。” 黄衫少女笑了笑,心知大事已定。当下招呼殿外的古氏姐妹带周羊儿离开。那古氏姐妹此时又回复了昔日模样,大殿内,倒象站了两对双胞胎。跟着古氏姐妹走到大殿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那姬良天师的巨大铁像,周羊儿一拍脑门,指着那铁像道:“原来是你!” 他此时已经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梦中的青年书生么?冲着那铁像虚踢了一脚,便与古氏姐姐离开了陷空殿。 “混蛋!”李玉媛见周羊儿对祖师如此不敬,勃然大怒大怒,扭头气道:“师姐!”却见师姐刘思雨将黄衫一掸,微笑道:“暂……” 刚说了一个字,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祖师铁像的头上,刘思雨嘴角一阵抽搐,接着道:“且容……”扑通一声,那青年书生的人头落了下来,在她面前摔了个粉碎。 “他!”最后一个字终于从黄衫少女那咬牙切齿的嘴里蹦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师妹李玉媛,闭目宁静了一下心神,方又对白衣少女道:“此时师父吩咐的大事要紧,且容了他,让外门的弟子找工匠替祖师重铸法身吧。” “啊!”李玉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姐,见师姐脸色平静,只得领命而去。 那刘思雨在无头的铁像前站了半天,最后只一字一顿的狠狠说道:“周……羊……儿!”便也离开了大殿。 生铁铸成的大殿内,只剩下那孤零零的铁像,四周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那铁像的腔子里突然有人无奈的说道:“这小子,怎么还是那般顽皮……” 砸破人家脑袋的顽皮小子,此时正走在紫柏山的小路上,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女古玉娘。若非他穿戴实在有些寒酸,倒有些象带着丫环出游的公子哥儿。 在周羊儿的印象里,紫柏山的路径,应该很好找才对。 都说紫柏山很大,其实紫柏山本身的山体一点也不大,真正大的却是山上的这棵老柏树,听说是姬良天师亲手种的。长到现在可真正称的上是“参天”大树。紫柏山数十丈高的山体也就刚刚埋住那棵老柏树的树根。 二百多年前,紫柏山下修行的道士们,将天师庙所有的殿堂,连同自己的房子,全部搬到了那颗紫柏树上。自此紫柏山名声大噪。 周羊儿记得,老道最烦上紫柏山,不过自己和赵哲到是常来,每年三月十三天师会,据说是姬良天师的寿诞,各地的道士和尚都会跑来庆祝。极热闹的,唯独有一条不好,庙会上没有卖热食的,更不准人烧香祈福。 不过也没什么人抱怨,大树上修的木头庙,一个火星儿就能烧的什么都不剩。 只是周羊儿所处的地方却有些蹊跷,他已经试着在附近的树木上点了三次火了。结果那火还没燃起来,便自己熄灭了,那古玉娘只是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也不阻止。 看着眼前的火折子渐渐熄灭,再次纵火失败的羊大爷心中不免有些郁郁。来紫柏山已经两天了。他已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和以前来过的紫柏山根本不一样。 以前上紫柏山,根本看不见蓝天,抬头就只能看见雾茫茫的一片,偶而能在那雾中发现一两根树枝。而他此时所在的紫柏山,顶上睛空万里,如果在高处四望,远方的天台山,午子山都清晰可见。 很明显,那帮道士的庙是建在树腰上的,而现在自己所处的才是这棵大树的顶部。原本还想着熟门熟路,可以趁机开溜的周羊儿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找不着可以离开的路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古玉娘,周羊儿闷声闷气的道:“你还跟着我干嘛,咱们不是说好了,把天书的译文给你们,我便可以自由活动么?” 原来古氏姐妹并未死心,尽管听主人说这本天书除了周羊儿无人能用。但是,自己一家人委身为奴才得到的天书,又怎么愿就此放弃,于是古金娘和周羊儿私下商议,最后周羊儿同意将自己看懂的那部分天书传授给她们,而作为交换条件,这三天之内,周大公子可以在这山上自由活动,她们姐妹二人绝对不闻不问。 看着周羊儿那副吃瘪的样子,古玉娘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是想要妨碍公子,只是怕您一会又找不着路了,害我还得出来寻找。”此时的少女,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自己一家能不能出头,就全凭眼前这个少年了。 一肚子窝火的少年悻悻道:“多找一趟又怕什么,快走快走,莫要打搅羊爷爷放火烧山的兴致。”说罢,对着古玉娘一甩袖子。 轻咬着嘴唇,白衣少女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口说道:“这山上被施了法术,普通凡火根本点不着的。当然你若能喷出三味真火来,倒也可试试,至于下山的路径,就不要再想了,所有的路上都下了禁制,除非有下山的令牌,否则根本走不了。” 见面前的少年不为所动,少女赌气般的转身而去。见古玉娘去的远了,周羊儿转过身来,复又向另一条小路探去,这山上的小路皆是利用大树的枝杆为基础,再用木板搭建而成,绕来绕去十分复杂。 昨天,周羊儿已经找到一个下山的出口,只是正如古玉娘说的一样,自己根本过不去。就象有一面墙堵在那里。虽然眼睁睁看着这条小路通往下方,只是过不去呀。 因为对那古家姐妹并不放心,所以他便装作迷路了,在山上一通乱转。直到古玉娘下山来找,才跟她回去。此时见那古玉娘去的远了,周羊儿转身直奔那出口去了。 自从学了那五行入体的法门,他如今奔跑起来极为迅捷,不一时便来到了那小道的路口,只是如何过去,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盯着那无形的屏障看了一会,周羊儿将手一抬,无数飞石打了出去,却见那飞石全都穿过屏障,向前方飞去,半点阻碍没有。周羊儿心中大喜,莫非那屏障已经消失,想到此处他急忙顺着小路向下走去。 “呯”的一声,可怜的羊大爷以一个大字的模样,重重的撞在那无形的墙上。鼻梁骨一阵剧痛,少年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哟,这么大的人啦还喜欢哭鼻子?”一只虎皮猫儿突然出现在周羊儿面前的小路上。含混不清的对周羊儿说道。口中似乎还衔着什么东西。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猫儿趾高气扬的从小路走了进来,那挡住他的无形墙对猫儿却一点作用没有。眼睁睁的看那猫儿来到自己眼前,伸出一只手向前摸去,手刚伸出去就被挡住了,面前确实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低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猫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周羊儿有些发傻。得意洋洋的猫儿也不理在傻站在一边的发呆少年。却先将嘴里衔着的东西扔到了地下,复又说道:“笨蛋,快把东西捡起来。” 一边正发楞的笨蛋,下意识的伸手捡了起来。却原来一面石头镜子,石镜的边框上似乎还刻着字。石头做的镜子?正当周羊儿在想这玩艺有什么用处的时候,却猫儿一声大喝:“虎佑宁定!”周羊儿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置身在一间奇特的石室里。 这石室极窄小,最多只能容一人藏身。看了看面前的四面石壁,又抬头瞧了瞧顶上的一方蓝天,周羊儿只觉的这地方古怪之极。更不明白自己刚刚还在紫柏山和那猫儿说话,怎么转瞬之间就换了地方。突然想起那猫最后的说的四个字,好象是咒语…… 正当他要放声高呼的时候,顶上的蓝天一暗,一张庞大的猫儿脸出现在顶上,周羊儿吓的一个激灵。却听熟悉的声音从那巨大的猫嘴里冒了出来:“笨蛋小子别叫了,你现在就在这石头镜子里呆着,我带你出去。” “什么?”原来自己在石头镜子里,周羊儿正想问问那猫儿从哪得来的石头镜子的时候,却见头顶上的大猫儿脸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血盆巨口,和几颗半人高的尖牙。 被一只猫儿衔在嘴里是什么感觉?由于石头镜子的阻隔,周羊儿并未能亲身体验到。不过他现在至少在这镜子里摔了不止三千个跟头。总之那猫儿只要跳一下,他就肯定要摔一跤,也不知那猫儿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路走来,就不停的跳啊跳啊。把石镜里的周羊儿摔了个七荤八素。 突然一阵震动,周羊儿头上又现出了蓝天,却听那猫儿叫道:“终于到了,定宁佑虎!”随着猫儿说出四个奇怪的字,周羊儿又觉得一阵恍惚。再清明时,发现已到了紫柏山下,老道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对面。 周羊儿大喜道:“师父!……”还未等他说完,老道把手一摆道:“莫要多言,离开此地再说!”周羊儿点头应是。师徒二人便要离开。 当周羊儿正要施展地行术远离,却听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时离开,不嫌太迟了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恶战 这世上最让人糟心的事情,莫过于在一个别扭的地方碰到一个别扭的人。 如果以前周羊儿对紫柏山还算的上喜爱的话,如今绝对是半点好感都欠奉。光想一想那刘思雨和李玉媛盛气凌人的样子,羊大爷就一肚子的鬼火乱冒。 虽然不知道那天台秘境里有何物事,但周羊儿记得当年老羊倌曾教过自己,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之时,切不可依靠运气行事。 那哑姑娘娘何等本事,此时却要靠自己的运气去拿那秘境中的宝物,再蠢他也能猜到其中的凶险。这不摆明了让自己去送命么?而且还是强迫自己去送命。光凭这一点,这紫柏山怎么看都让人别扭。 本来在紫柏山这么一个让人别扭的地方,突然再出现那么一个让人别扭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让人别扭的妖。无论是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马猴神使毕温,周羊儿有一种想要踹人的感觉。摸了摸鼻尖上三颗发黑的麻子,周羊儿仔细端详了那毕神使一阵,方才揶揄的笑道:“原来没煮熟!” 原本一双银色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的毕神使,听到他这句一楞,问道:“什么?”却听周羊儿笑道:“原本以为煮熟的猴子居然跑了,倒霉倒霉。” 说罢一把拉住老道,径直遁入地下,顺手正要将那猫儿拉下来,却发现手里还握着那面石头镜子。不过那猫儿倒也知机,一见形势不对,一转身跑了个没影。只剩下那大马猴一个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毕神使被他一句煮熟的猴子,直气的全身毛发倒竖,正要结果面前这小子,不料这小贼眨眼间便溜入了地下。忍不住一声冷笑,真以为懂得地行术便无人能制了么? 却见他将额头一拍,一双银色的眸子突然炸开,一双婴儿的手掌从里面钻了出来。那手心里却生着两只银色的竖瞳! 上次被周羊儿逼的遁出元神逃命,却又险些为六欲天魔所害。所幸师父拼了一缕分神才将自己救下。为了对付天命神君的地行术。还从大师伯处求来岁目丹。原本以为要重铸肉身之后才能报此大仇。却难得明远那孩子忠心耿耿,替自己夺回了身体。 有了原来的躯体,再加上服用岁目丹后所生出的太岁巨瞳,就算周羊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此劫。想到此处,毕神使阴声一笑。婴儿手掌上的竖瞳神光一闪,已看清了那周羊儿所在的位置。 口中念念有词,随手掷出一方小印,轰的一声巨响,那小印下方的地面瞬间裂开。现出周羊儿和老道的身影。 一道巨力传来,周羊儿只觉得背心一痛,在地下踉跄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只觉得嗓子眼发甜,口水从嘴里流出来了,用握着那石头镜子的手擦了擦嘴角。一片猩红,原来不是口水,是吐血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道,好在自家师父安然无恙,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口中还在问:“羊儿,伤在哪啦?伤在哪儿啦?” 显然周羊儿此时的样子并不怎么好。背心的传来阵阵巨痛让他头上的青筋冒出老高,一颗心在腔子里闹腾个不停。一阵头晕眼花,深知不妙的他当下也不停顿,一抬手将老道扔上了地面,复又一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泥土里。一抬头却看见那马猴神使诡异的双眼,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此时马猴毕神使正冷冷盯着再次钻入地下的周羊儿,那方小印再次起于空中,追着周羊儿去了。 此印名叫裂地印,是四师叔亲手所赐。就是用来对付地行术的。 也不理趴在地面上的老道,却见马猴神使顺着周羊儿所处的位置再次将那裂地印祭了起来。 半空中,一颗金色的小印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小印一边旋转着飞过半空,一颗又一颗的金色光芒凝结成斗大的方印光团从小印下边旋转着砸向地面。与地面一触,便会在地上砸出一个方圆数丈的深坑。 周羊儿深恐那光团砸到老道,直直向那大马猴冲了过去。 马猴毕神使竖瞳中光芒一闪,冲地下的周羊儿冷冷一笑,用手一指周羊儿前方的地面。那地面顿时裂开一道数尺宽的缝隙。正向前方奔行的周羊儿只觉得眼前一亮,头顶的已露出了天空。 后面又是一记重击,那方印的金光虚影结结实实的砸在周羊儿的背上,地下的少年又是一口血吐出,鼻尖上的麻子也变的苍白。饶是他练成了天书上的金入体,一身铜筋铁骨,依然有些承受不住。 天魔虚弱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主人,若是再挨一下,我可就真的撑不住。”却原来刚才两记重击,八成的力量皆被天魔所化的鹤氅承受了下来。连连被那裂地印击中,她此时已无力替周羊儿挡下第三击。 抬头看了一眼地面上冷笑连连的大马猴,周羊儿把心一横,在地下绕着那毕神使绕起了圈子,他在地下奔跑速度本就极快,瞬间便转到了那猴子的身后,等它转过身,复又转到了后面。如此数圈,那毕神使发现周羊儿那小子……不见了。 在自己四周的地下仔细察看,却始终未找到周羊儿踪迹,那马猴毕神使正迟疑间,却见那金色的小印悬在自己头顶一动不动,心中一惊。紧接着自己的脚脖子已被人攥住。 “周羊儿!”随着大马猴低头一声爆喝,散魂音瞬间施展了出来,直袭脚下的土中的小贼。 地下的少年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原本紧紧攥着那马猴的双手不由自己的一松。再清醒时那大马猴已经极速的向后退去。 一声惨叫响起,疾速后退的大马猴结结实实的踩在一个布好的兽夹子上,左腿一声响,修行之士的肉身都经过特殊锻炼,能夹断狗熊后腿的兽夹子却不曾伤到它一丝皮毛。 只是那兽夹子上冲天的本命煞气直逼体内。饶是他已是炼气境的大修士,却也被那本命煞气激的全身打颤。 所谓本命煞气,多指的是妖类修士,碰到克制其身的煞气。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尤其妖精更是如此。如果是树木成精,最怕木匠斧凿,而鸟兽成精则怕猎人的弓箭和夹子。 就算修为再高,若无正宗的道家修心之法,就算炼神境的旁门妖修,一碰到本命煞气,自身的本事最多也就能施展十之二三。 此时的毕神使,只觉得那兽夹子上无数青面獠牙的怪兽扑将出来,都是自己害怕的东西。其中那张三目怪猿的面孔,让它心中生出无穷的恐惧来,一时之间全身不停的颤抖,就连那金色的尾巴尖儿都微微的抖动着。 从地下冒出一只手,一把抓住那长满金毛的尾巴,眼看兽夹子建功,周羊儿从地下冒了出来,攥着那马猴的尾巴,在半空中抡圆了,狠狠砸向身旁的一块巨石。 “嘭”,一声巨响,马猴毕神使的脑袋飞速的撞在了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那石头瞬间裂成了两半。尾巴一紧,晕晕乎乎的大马猴又被拽了回来。 一个金色的方印虚影向周羊儿头顶落去。将手中的大马猴朝上一举。那眼看就要砸到马猴身上的金色虚影瞬间化作虚无。 得意的看了看天上那方滴溜乱转的小印,提着大马猴的尾巴,周羊儿找了一块平整的巨石,将那猴子的脑袋摁了上去。抡起拳头狠狠砸下,一声响,猴子脑袋下的青石现出了裂纹。 看那猴头完好无损,周羊儿又是一记狠锤。无数细小的石块从那青石上崩飞出来。也不去看那马猴的脑门,周羊儿又是一记重拳落下。“嘭!”那巨石彻底化作了碎块。 看着连个红印都没有马猴脑袋,周羊儿一阵摇头。“这孩子,你跟这妖物的脑袋较什么劲?”老道的声音传。回头却见正坐在十多丈外的一块大石上。看周羊儿行为古怪,便开口问道。 嘿嘿一笑,周羊儿笑道:“听说猴脑生吃味道极好,想砸开来尝尝。”今天被这猴子打的连连吐血,本就爱记仇的羊爷爷又岂能轻易饶过! 原本头疼欲炸的毕神使听到此言发出一声暴喝。可惜因为那兽夹子,始终脱不开周羊儿的手掌。一连挣扎数次无果,只能用一双怪眼恶狠狠的瞪着周羊儿。 看着那一双婴儿手,周羊儿一阵厌恶,伸出双手将那一对婴儿怪手抓住,见那手心中的竖瞳,就觉得阵阵恶心。索性双手用力,便想将那一双小手扯将下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毕神只觉的双目剧痛无比,任谁的眼珠子被人往外扯,也会难以承受。他只觉得目中巨痛无比,四肢拼命抓蹬,其中一脚竟踹在了周羊儿的腿上。 周羊儿鼻尖上的麻子一跳,心中大怒,先是重得踢了那毕神使几脚,谁知那大马猴口中惨叫不止,四肢依然拼命挣扎。 “给我老实点!”双手紧紧抓着那大马猴眼中的小手,将那毕神使抡圆了,狠狠向一块大石上撞去。 这回撞在那大石上的却不是猴头,而是猴脚。一声巨响,那马猴又是一阵惨叫,却听当啷一声,原本夹在马猴腿上的兽夹子也随着巨石的碎裂掉了下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宝镜 当啷一声,钢制的兽夹子掉在了碎石块上,当那兽夹子落地的瞬间,已知不妙的周羊儿急忙松开那两只小手,急忙向地下遁去。 一条金色的猴尾巴牢牢缠住了周羊儿的腿,那马猴毕神使也随着周羊儿一起钻入地下。双腿紧紧夹住周羊儿的腰,一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短剑被它牢牢握在手中,抬手向周羊儿的左胸刺了过去。 和一只马猴保持如此亲密的接触,若赵嫣那疯婆子在这里一定会破口大骂,说不定还会恶心的想吐。在那毕神使刺出短剑的瞬间,周羊儿的心头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眼见那火红色的短剑来势凶恶,周羊儿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件事物便挡了过去。一声金石相交的响声。那红色小剑竟被周羊儿手中的事物挡在了胸前。 低头看去,却原来是刚才救自己下山的石头镜子,此时这石头镜子上已满是周羊儿的血迹。也不知此物是何石头所制,居然将那红色的短剑挡住。 只要一搭眼便知道,那红色的短剑明显就不是凡品。内白,中黄,外赤,倒有些象是一团火焰。剑身不停的散发着红光,将周羊儿面前马猴扭曲的面容照映的清清楚楚。 毕神使见一击不中也不迟疑,又是一剑递出,叮的一声,再次被周羊儿手中的石镜挡了下。毕神使连连将手中小剑刺出,却被周羊儿连连挡了下来。一时间,地下一片叮叮当当之声。 虽然周羊儿未曾学过武艺,但长年和老羊倌打猎,倒也眼明手快,再加上如今已是炼体境的修士,身手迅疾就算真正的武学高手也不过如此。结果毕神使刺出的短剑尽数刺在了石镜之上。 也是那大马猴此时心中羞愤难挡,居然把长辈所赐的至宝毒龙赤焰剑当作兵器使用,与面前的少年肉搏起来。此时若施展法术,近在咫尺的距离,就算十个周羊儿也未必挡的住,只是它一生未受过如此羞辱,一心想在这少年身上刺上几十剑方才罢休。竟未想到应该施法制敌。 噗的一声,短剑终于刺中了周羊儿的肩头,面对精通剑术的毕神使,只凭着本能做出反应的少年终究还是被这大马猴刺了一剑。 一击命中,毕神使却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一剑却如刺在的岩石之上,只是刺破了周羊儿的麻布衣服,却不曾伤到一点皮肉,因为练成了金入体,已是铜筋铁骨的少年根本不怕被武器击中。 “金入体?”撤回手中的短剑,毕神使突然开口问道。周羊儿一声冷哼,却不曾回话。却见那毕神口中怪笑道:“金入体又如何?没听说过火克金么。”说罢冲周羊儿古怪一笑。 周羊儿正莫名奇妙,突然看见那毕神使手中的短剑突然变长了一截。啊哟不对!不是变长了,而是那短剑上冒出了赤红的火焰。 毕神使一声阴笑,手中的毒龙赤焰剑狠狠刺了过来,周羊儿举着石镜格挡,谁知大马猴把剑一圈,将周羊儿胳膊上的一片肉削了下来。 一声痛哼,血,顺着周羊儿的手臂流了下来,那石头镜子也再次被染的鲜红。再次将石头镜举在面前,心中却后悔不跌,他将所有的兽夹子全都布在了地面上,此时只能拿这个石头小镜子应付。 用镜子护住前胸,周羊儿对着那毕神使骂道:“王八蛋,今天羊爷爷跟你拼了!”他口中说拼了,此时却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那大马猴一声嗤笑,冷笑问道:“凭你?”。、 谁知他一言还未落地,周羊儿手中的石镜突然发出一道艳丽的红光。将那马猴神使全身裹住。卷入了石镜之中。那闪着红光的小剑顿时卡在了土中。 周羊儿目瞪口呆,看了看手中的镜子,却发现手中的石头镜子已大变模样,原本是一块灰蒙蒙的石头雕刻而成。本就雕得极为简陋。看起来也极为普通。 此时这镜子却已看不出是何材料所制,原本粗糙的石头变的光洁圆润。镜面更是明光闪闪,自己的面容在镜中清晰的映了出来。在镜框四周,还刻着“顺天应命”四个字,把那镜子翻过来,依然是光可鉴人,镜框上刻的却是“逆天改命”。 周羊儿惊讶的翻动着那小石镜,手中的镜子光华闪动,再不复刚才的模样。 随手把那柄短剑抓了过来。复又来到地面,却见老道已走了过来,正拿着那金光闪闪的小印看的出神。周羊儿隐隐觉得的有些古怪,刚才与那马猴神使交手之时,那大马猴曾施展散魂音。 老道一个普通人,在散魂音的攻击之下却安然无恙。让周羊儿心中困惑不已。只是此时刚败强敌,也顾不上询问。老道见了周羊儿顿时喜笑颜开。又见那马猴没有出现,笑着问道:“赢了?” 周羊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小镜子举起说道:“却是这小镜子的功劳。那大马猴被它给收了去。”老道看了一眼那形象大变的镜子,谔然道:“什么?” 周羊儿正要细说,却见老道一摆手道:“先离开此地再说,慧光和尚还在前面的青龙观等着咱们呢。” 一把抓住老道的胳膊,便要发动地行术,“等等,还有我!”那猫月儿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口中高声叫道。一下跳上了周羊儿的肩膀。 把脚一跺,地行术发动,直奔青龙观而去。 建在细水河边的青龙观,离紫柏山不过数十里,片刻功夫,周羊儿已至观中,七煞教这几天把整个梁州已闹的人仰马翻。青龙观中的道士早已逃的无影无踪。等周羊儿和老道入得观内,却只见慧光和尚和那群小孩子。那慧光和尚此时在正殿支了一口大锅,正给那群小孩子做饭吃。 周羊儿不曾想老道和慧光都未被抓走,自是心情大好,问起其中详情,才知当日那姓贺的女神使施展出七情七欲迷天大阵之时,慧光和尚见情形不妙,便用宝树王菩萨所赐的蜡烛加以抵御。 他二人本不是两边的目标,再加上那菩萨赐下的宝烛颇为厉害,两边的人都拿他们没办法。便没有理会二人,后来余哑姑出现破了那七情七欲大阵。抢了周羊儿去,他们二人也都看见了。便想办法救周羊儿下山。 那慧光和尚说到这里满面红光的笑道:“也是菩萨有灵,赐下至宝芥子石。才能将周小哥安全救出。”老道眼睛一翻道:“又胡言乱语,你那菩萨倒真敢贪天之功,那是小丫在院子里翻到的,关你那位菩萨什么事?” 老道此言一出,慧光老和尚大急道:”“阿弥陀佛,道友怎可对菩萨不敬,再说。那石镜材料本是我佛门至宝芥子石,除非是宝树王菩萨所赐,她一个小女童,怎会有如此福慧,捡到此石。” 看了老道一眼,周羊儿问道:“小丫是谁?”老道一笑道:“就是那天在苦儿洼,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周羊儿闻言向那群小孩子望去,却没看到那女孩的踪迹,忍不住转身问道:“小丫人呢?” “在后院玩呢!”却听人群中,一个小男孩说道。将手中的镜子塞给慧光,笑道:“这是你说的芥子石么?”看着形象大变的镜子,老和尚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口中喃喃的对周羊儿问道:“怎么会这样?” 周羊儿嘿嘿一笑,也不理老和尚,径直向后院找那小丫去了。谁知跑遍了整个青龙观,也没见到那女娃娃,老道又把慧光一阵抱怨。 周羊儿原本还想找小女孩问一下这镜子的来历,不料那女娃娃不知去向。看来这镜子,当真有些古怪…… 此时天已过午,慧光宣了一声佛号道:“老僧刚才饭已做熟了,想来周小哥也饿了,等吃了饭再说吧。” 趁着吃饭,周羊儿也将自己所碰到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当老道听到赵员外夫妇被七煞教关在梁州之后,心中大喜,吃完饭就与周羊儿商量,让他晚间用地行术走一趟梁州看看赵员外的情况。 见周羊儿无异议,便吩咐周羊儿趁着天没黑先睡上一会儿,等晚上了再作行动。周羊儿应了一声,当下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合衣而卧,不一时便入了梦乡…… 朦胧中,却觉得有人推自己,一睁眼见,却见自己身处一座熟悉的高台之上,好象上次做梦就碰到过。 自已身旁却站在一个小女孩,不正是周小丫么?再往四周看去,却是大群大群的金甲神将,六丁六甲、巡天元帅雷环、丙灵太子罗元真等等皆在其中,众神见了他,纷纷上前见礼。 盯着身边的周小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明堂,周羊儿索性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周小丫笑嘻答道:“小婢便是应命神君啊,星主不认得我了么?” 听着这小女孩的话,周羊儿一阵发晕,应命神君又是什么东西?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星主 天地一片灰暗,高耸入云的庞大白玉台上,无数天神环立而侍,或金盔金甲,或蟒袍玉带,看起来倒是威风凛凛。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天神个个表情呆滞,木然而立。看起来倒有些象是庙中的雕像。 在这些神将的中央,是一座三丈多高的法台,法台金光闪闪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所制,法台下,六根闪着五彩玉桩,每个玉桩上都有五个金环。一只大马猴立在左边的第二根玉桩前,五个金环将其从头到脚牢牢箍住。丝毫动弹不得。在它的身后,两个刽子手打扮的天神,各执一柄巨大的鬼头刀,静静的等候着法台之上的命令。 “应命星君又是什么东西?”法台之上,摸摸鼻尖上又在欢蹦乱跳的麻子,周羊儿悻悻的问道。刚才一时失神,误把星君听作神君。让这小女娃一阵轻笑。 听到周羊儿说自己是东西,小女孩白了周羊儿一眼,闷闷的答道:“禀星主,应命星君不是东西,小婢是辅佐天命神君封神的……”她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刚才的话里说自己不是东西,心中一阵委屈,后面的话便忘了说。 她思来想去,知道中了周羊儿的话语中的圈套,此时无论说自己是东西或不是东西都等于骂自己。越想越是委屈,泪珠儿开始在眼框里打起转来。 不过刚才的半句话,已经让周羊儿顾不上这小丫头的满腔委屈了,只是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天命神君是来封神的?” 擦了擦眼睛中的泪花儿,小丫头气哼哼的答道:“不错,天命神君便是那六界万神之首,无论神,仙、妖、魔、人、鬼,但凡六界之内的一应诸神,都须听星主吩咐。” 妈的!老子是下来封神的!当周羊儿听到小女孩肯定的回答之后。胸中原本无数惊慌、恐惧、担忧、失落、伤心、愤怒尽数一扫而空。一股豪气从心头冲天而起,让周羊儿不由自主的伸直了腰。 怪不得那帮龟孙天神见了哥哥就象见了祖宗似的,怪不得老子随手都能捡到宝贝,怪不得爷爷的羊兄弟都能变成震旦,也怪不得自己没爹没妈,楞是从一块石头里蹦了出来…… 此时的周羊儿很想仰天长啸,然后大喝一声:“老子是太神爷,不是怪胎!”太神爷是梁州百姓对那位奉命封神的玉清弟子费雄的称呼。 传说封神大战之后,这位费雄虽然并未封自己为神,却在诸神之上,所过之处万神相随,一言出口,诸神无不响应。有人说这皇帝之上是太上皇。而这诸神之上,自然是太上神了。故这位费先生也被称为太上神公。 等这名号传到梁州的时候,梁州百姓们又按自己的习惯,将那上字去了,便成了太神公。而在民间则称作太神爷。 “嘿嘿嘿嘿……”想到自己将来,独压万神,号令天下的情景,周羊儿又习惯性的发出了傻笑。 自己前世一定是那傻二脾气犯了,所以才会拧巴着不干这美差。想不到天上那“老”师父挺疼自己的,不然怎么会给自己这么一舒坦的事儿做。封神啊,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周太神爷又傻笑了起来。 “星主笑够了没啊?若笑够了,就准备祭台,开启万神卷了。”一旁的小丫头看这位新任的天命神君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口中不耐烦的说道,心头却是一阵腹诽。 “啊?祭台?好啊,祭啊祭啊,现在就祭。哈哈哈哈。”还没从痴呆状态回复过来的周羊儿傻笑着应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丫头请周羊儿坐在法台最高处的那张太师椅上,自己向前跨出一步,高声喝道:“奉星主命,准备祭台!妖猴毕温,引领星主开启万神台有功,又以身祭台,当封为接引神,负责引领诸神归位之职。恭请星主恩准!” 说罢,小丫头又向太师椅施了一礼。坐在那最高处的太师椅上正往下看的周羊儿,听了下面小女孩的话,想也不想便答道:“准!” 小丫头听台上的天命神君准了,当即又道:“此妖血肉要祭祀这万神台,也是万神台上第一个神灵,当请星主亲自勾决。”一言说罢,一支五彩毛笔凭空出现在周羊儿的手中。而在周羊儿的而前,无数神职姓名皆冒了出来。 一手提着笔,一边仔细在面上无数姓名中找出毕温这两个字。心里却抱怨不已,这万神台搞什么名堂,在这上万个人名中,找出毕温两字,当真谈何容易。 一边抱怨,手中却不敢停留,周羊儿不停的看着面前的小字,试图找出那大马猴的姓名。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帘,白虎星:郭定远。 我的乖乖,怪不得这位汾阳王如此厉害,原来是白虎星啊,周羊儿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又仔细向前面的小字看去,却见白虎星的旁边写着黑虎星:王明章。 这王明章周羊儿却不认识,后面数人,都不认识。周羊儿一阵无聊。又仔细看了一阵,却看到忠节星赵大,忠诚星赵五,忠志星赵义。想不到这三位都已封神,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 不过就算三位没有成神,以周羊儿的性格,也绝对会让三位大叔成就神位的。心中正想着,突然又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天德星君赵江,在其旁边则写着月德星君陈春华。这……周羊儿一阵揪心,赵嫣她爹怎么会在榜上,还有,自己记得很清楚。赵婶婶娘家是姓陈的…… 赵伯伯在榜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也不知这榜能不能改。想到此处周羊儿问那小丫头道:“上榜之人,还能改命下榜么?” “啊?”下面自称应命星君的小女娃似乎被周太神这个问题给吓着了,半天才说:“因为当年费雄封神不公,所以之后万神榜上的姓命皆是鸿蒙老祖亲手所提,若是凡人,榜上题名就已注定,若是天仙,或可有一线生机。” 周羊儿一阵沉默,这可有些难了,心中一阵难过,又接着看面前那些金色的姓名。法台上一片寂静。下面的小丫头静静等着头顶上的天命神君勾决祭台的妖猴。 谁知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动静,心中老大不奈的应命星君忍不住催道:“还请神君速速祭台,这天地六界都等着万神台开启呢!”她话音刚落,却听上方响起周羊儿怒气冲冲的声音:“祭你个大头鬼,老子……老子不干!” 当周羊儿在太师椅前面的金色姓名中看到红鸾星君赵嫣,天喜星君赵哲的名字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肯干这活了。 不用问,再往下面看老道的名字也一定在上面,在心里把那鸿蒙老祖骂了几千遍。他已猜到为何如此,当年的费太神爷私心不公,把与自己关系好的便不入榜,次一等放置高位,有仇的尽数入榜做了小神。 所以这位老祖故意把后任太神爷的亲朋好友提前都放在榜上,想想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就那几个,个个入了万神榜。而且皆是真灵入榜,连个肉身成圣的都没有。这岂不是意味这些人都要在自己面前死一次? 一想到老道、赵嫣、赵哲尽数死在自己面前,周太神爷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鼻尖上的麻子bobo直跳。恶狠狠的从那台上跳将下,将那五色毛笔往地下一掷道:“老子不干了!” 台下的女孩儿被周羊儿吓了一跳,谔然道:“星主何故如此?”周羊儿心中一阵焦烦,恶声说道:“什么星主星主的,我有名字,叫周羊儿,你叫我羊二爷也行,叫我羊爷爷也可,就是不准叫星主!” 女娃娃显然被周羊儿的模样吓着了,眼泪汪汪的道:“自从有天命神君以来,万神台上皆称神君为星主的……婢子可改不了口”。周羊儿冷哼一声,却不言语。径直走下法台,小女孩也急忙跟了过去。 看了看五彩玉桩上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马猴毕神使,回头问小女孩道:“我不祭台,在这里开杀戒行么?” 小丫头向周羊儿施了个礼说道:“不祭台可以,但开杀戒却不可!只要一开杀戒,等同祭台……” 听小女孩这么说,周羊儿只得作罢,冲那毕神使一笑道:“你的运气当真不错呀,这样也能逃过了一劫。” 那毕神恍若未闻,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还重重的朝少年啐了一口唾沫 少年见它这般愤怒,奇怪道:“老子又没得罪你,你说你一天没事找我麻烦做什么?” 却听旁边的小丫头说道:“毕温,本是云梦山猿王之子,后火猿大圣出世,杀了那猿王,毕温为那丧门星所救。后为丧门吊客等星君抚养长大。一心只想报仇。因其师李桂能曾对其言,天命神君阻了他的报仇大计,所以……” 她一言未完,却听对面的大马猴怒气冲的喝道:“给我住口!”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神境 万神台上,周羊儿笑咪咪的看着那五色玉桩上被金环箍的拼命挣扎的大马猴。见它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箍住它身体的金环把五色玉桩撞的叮当作响。嘿嘿笑了一声,周大神君问道:“原来火猿大圣是你的杀父仇人啊……你可真够倒霉的!” 大马猴毕温本就怒火中烧,听到周羊儿幸灾乐祸的话心头怒气更盛,破口骂道:“闭嘴,你这无父无母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论杀父之仇……” 一言未尽,突然想到以面前这小子的脾气,只怕今日性命难保。父母大仇未报,自己竟要身死此处,只觉得好不甘心。但以它的性格绝不会向任何人说出讨饶的话来。当下双眼一闭,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摸着鼻尖上三个发红的麻子,周羊儿又是一阵嘿嘿傻笑,自从到了这万神台以来,他已经不知傻笑了多少次了。旁边小女孩模样的应命星君一阵恶寒,心中嘀咕着历界天命神君中,只怕要数这位最傻二的了。 她正自在心中抱怨,却听周大神君又开口说道:“闭眼等死么?放心,我才不会杀你。”这话一出,不仅旁边的小丫头吃惊不已,连捆在玉桩上的毕神使也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周羊儿。 “若是不知你的杀父仇人是谁,我说不定会一刀宰了你,现在知道你的对头是火猿大圣,呵呵,我决定不杀你了。”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信二字的大马猴,周羊儿笑嘻嘻的说道:“你不知道吧,刚才我在台上看到火猿大圣的名字,神位还不低,瑶山大帝。” “什么?”大马猴吃惊看着周羊儿,口中愤怒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第一个“不可能”中气十足,却不料看到周羊儿讥讽的眼神,后面的“不可能”声音渐小,最后几不可闻。 毕温不是笨蛋,只一瞬间已猜到周羊儿所言非虚,自己被师尊骗了,师父李桂能曾言,那火猿大圣早已修成正果,想要将其除去,唯有万神榜上添上一笔,只是天命神君若不是自己人,绝不会帮此大忙,唯有除掉姓周的小子…… 呵呵呵,此时他心中已然明了,师父他们那帮星君如今能够身居高位,皆是当年费雄之力,如今万神台重开,最不利的就是他们。所以找熟人做天命神君的心思肯定是有的。至于自己的大仇能不能报,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师父,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万神榜上有火猿大圣的名字,那又如何。数百年养育教导,就算为了报恩,毕温也会听您的话,出手除掉天命神君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猴子想到此处,心中无尽的失落,长叹一声道:“为什么?”却听旁边的小丫头接过话茬道:“这有甚奇怪的,那火猿大圣和丧门吊客皆出自金灵天女门下,本就是师兄弟。之所以收养你,便是为了让你弃了报仇之念,只是你不肯,所以才会命你前来与天命神君为难呗。” “啊!”被捆在五色玉桩上的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如被抽干了精神般,一动不动了。周羊儿摇了摇头,懒得再理这猴子。抬步向高台四周走去。那自称应命星君的小女孩了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也不理那小女孩,周羊儿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台上站立的各路天神。 高台上的天神有文有武,个个体貌不凡,只是缺少生气,见周羊儿走过来,多是上前木然施个礼便又退到了一旁,大多数都不认得,周羊儿也懒得搭理。直到那大肚子丁丑神面前 ,周羊儿在他肚子上一拍笑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傻?”谁知那丁丑神只是朝他恭敬的施个礼便退到了一边。自始自终都一言不发。 看丁丑神如此古怪,周羊儿心中大奇,扭头正要问旁边的甲寅神,谁知那大脑袋甲寅神不等他说话便施了个礼退下了。周羊儿心中更奇,却听身后的女娃娃笑道:“星主,这些都是各部正神的真灵分身,并非各路正神的本体,不会说话,也不会笑的。”听了女娃之言,周羊儿好奇的问道:“真灵分身?”却听那小女孩继续说道:“各路天神进了万神台,便会在台中留下自己的真灵,这样就算在外面遭了毒手,也可在此恢复。” “呵呵,说白了就是扣了个人质在高台里呗面。”周羊儿懒洋洋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在高台上转起了圈子,那小女孩笑吟吟的跟着。却不肯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了。她随意的跟在周羊儿身后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悠闲,即不催促,也不劝说。似乎对周太神爷拒不祭台的事儿并不在意,倒让周羊儿有些诧异。 他其实一直在找离开这高台的办法,谁知转了半天,也没找到离开的路,记得那日梦中,高台有台阶还有金光大道相连。可现在的高台却什么也没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台矗立在空中。此时见那小女娃跟在后边,没好气的说:“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我早说了我不会祭台的。” 谁知那小女娃冲着他微微一笑道:“祭不祭台,全由星主决定,小婢只是负责辅佐星主完成封神事宜,却不能替星主做决定。”见周羊儿谔然,又接着说道:“其实并非星主一人不祭台封神,自那费神君之后,已有两任星主弃台逃走……”说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面前的星主一眼,接着说道:“不过天命不可违,还请星主谨慎行事才好。” 看着这丫头小小人儿却一脸肃然,老气横秋的模样让对面的少年有些忍俊不禁,挥了挥手道:“行啦,行啦,瞧你这样子,难道你今年几百岁了么?”谁知此言一出那小丫头抬头望天,沉吟一会儿才道:“禀星主,小婢今年一千五百岁。”见周羊儿不信,复又说道:“自费雄封神之后,小婢便来到这世界,今年已是第一千五百个年头了……” 这回轮到周羊儿吃惊了,呆呆的看了面前的小女娃娃一阵,方才喃喃的说道:“原来是个一千多岁的老妖怪啊,难怪连大马猴毕温的身世都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女孩儿微微一笑道:“这却与年纪无关,小婢是应命星君,但凡万神榜上有名的,其身世来历,都能自行知晓。” 周羊儿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一边继续前行,又绕着高台走了几圈,终于按奈不住,回头问那小丫头道:“我现在是不是在那镜子里?”小女孩点头道:“不错,此处名叫万神境,而那镜子便叫作镇神宝鉴,也是星主统领万神的凭证。此镜乃鸿蒙老祖……”不等她说完,周羊儿把手一举叫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这是个宝物,只是怎么样才能把我弄出去?” 女孩儿正说的高兴,被周大神君一语打断,心中老大不高兴,撅着嘴道:“镜子正反两面都写着咒语,若要收人进来,先念一句顺天应命,再接着叫人名,那人只要一应声,便会收入镜中。”说到这,她又瞅了一眼那五彩玉桩前大马猴,接着又道:“若是万神榜上有名之辈,无须念咒,只叫个名儿便会将其收入镜中。” 周羊儿听她越说越多,正要开口。谁知小女孩瞧了他一眼,似乎已看出他心中的不耐,接着又道:“若想放人出去,只须念那逆天改命再叫出人名。便可出镜去了。”听到这里,周羊儿再也无心呆下去。随口念道:“逆天改命,周羊儿!”却见一朵金云从脚下生起,只觉得飘飘悠悠向天空去了,那小女孩见他去的甚急,连忙叫道:“喂喂!星主,这只大马猴怎么办啊?” 周羊儿嘿嘿一笑道:“先让它在这里呆几天罢!” 话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又回到了青龙观的偏殿里,那小丫头口中的伏神宝鉴就在自己身边。随手把那小镜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正思量间,右肩膀微微一沉,那虎皮猫胡月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喵唔!”一声怪叫,却听那猫月儿说道:“小子,这次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该怎么谢我?” 周羊儿翻了个白眼,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随手把那猫儿提起来道:“等你真救了我的性命,再来和我讨好处吧!”猫儿一呆道:“什么?”周羊儿笑呵呵道:“紫柏山的那帮人,还没胆子要我的命,顶多也就把我困住罢了。所以,你顶多也就是解困之功,莫再和我谈什么救命大恩。”说罢把猫儿往窗外一扔,随手便想将那镜子收起来。 勃然大怒的猫儿不等掉到地上便高呼道:“虎佑宁定!”周羊儿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听过,只觉得那猫儿莫名奇妙,将那镜子往怀中一揣便要接着睡觉。谁知那猫儿又跳上了窗台,见周羊儿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不由奇道:“咦,你怎么没被收入镜子里?”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宝藏 “喵唔!”猫月儿愤怒的大叫道:“怎么会这样!那镜子的咒语怎么不灵了?”这话倒把原本已经准备再睡个回龙觉的周羊儿兴致给勾了起来,看着窗台上的猫儿问道:“什么咒语?”猫月儿气呼呼的道:“镜子上刻的啊,只要念动咒语便能把持镜之人收入镜中。”顺手从怀中把镜子拿出来看了看两面,笑道:“你没搞错吧?这上面哪有个‘忽悠您地’?”猫儿气哄哄的跳进屋来,一口夺下镜子,放在面前却见镜子上写着顺天应命四个字,惊讶道:“这……”后面却没了言语。 见猫儿一幅呆若木鸡的样子,周羊儿笑嘻嘻的说道:“哈哈,你这笨猫,这镜子早就变样了,和你那会儿用的已经大不相同了。你可知道,这是世上难得的法宝,名字叫作……” “镇神宝鉴!”地下的猫儿目中四色光芒一闪,一个温婉的女声从猫儿的口中发出,却与原来胡月儿的声音大不相同。周羊儿一惊,随即想起猫月常提起的老祖宗,冲着那猫儿一笑道:“你便是猫月儿口中的老祖宗么?”那猫儿轻轻点了点头道:“月儿是我嫡系血亲,所以尊我祖宗。至于你嘛,就叫我婆婆吧。”说罢,冲着正揉着鼻尖上麻子的少年微微一笑。 一只猫露出笑容,原本十分诡异才对,然而眼前这自称婆婆的猫儿微微一笑,周羊儿却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只觉的眼前站的并非一只猫儿,而是一位雍容典雅的贵妇人一般。却听那猫儿轻轻一声叹息,方又问道:“你答应了么?”这话问的颇为突兀,原本正惊讶这猫儿一体双魂的周羊儿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谔然道:“答应什么了?” 那猫儿微微一笑道:“祭台封神啊!” 周羊儿连连摇头道:“还没答应。” “啊!”六欲天魔的尖叫在周羊儿心中响起,“主人,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天魔此时好生郁闷,自己费尽心思才把周羊儿从赵宅弄出来,就是为了让周羊儿得到天书,早些成就封神大业。虽说前后阴差阳错,可是周羊儿最终还是走上了天命台,不料他居然没有封神。天魔此时有些抓狂的感觉。随即又有些害怕,自己这个主人倒底是笨蛋还是太聪明了? 也不理心中天魔的怪叫,抬头看了一眼那猫婆婆,周羊儿正想开口说话,却听猫婆婆接着又说道:“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按理不该我掺和,不过什么事情都要多想一想,再做决定才不会后悔。其实太上神公也不错,说起来,自费雄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天命神君封神了。” 听到猫婆婆最后一句话,周羊儿心念疾转,想起在万神境中那小丫头曾言前后两位神君拒绝祭台。很明显,这猫婆婆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祭台……有风险…… 不过,单凭必须把自己亲朋好友一并封神这一条,周羊儿便决不会参与封神的,从小到大,自己过的如此孤单。仅剩下的几个关心自己的人,说什么也不能亲手把他们送上封神台。想到这里,周羊儿心中更加坚定,洒然一笑道:“我对封神没兴趣,所以也没心情祭台。” 谁知那猫婆婆却摇了摇头,慎重的道:“天命不可违啊!不论做什么事,先要想好退路,再去做,才不会出错。若实在想不出怎么做,就看看同样的事情,别人是怎么做的。呵呵呵……”它说着说着目中四色光芒一闪。“啊!”原本在周羊儿心中喋喋不休的天魔突然一声尖叫,就没了声息。周羊儿暗暗惊讶,却听那位猫婆婆接着说道:“那宝树王给的经书,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对你的心境有好处。” 说罢,往地上一伏,双目紧闭不再言语。 看着眼前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虎皮猫儿,周羊儿心中疑虑更甚,他本就不笨,刚才这猫婆婆所言,分明是说就算自己不答应祭台,若不想好退路,这封神之事恐怕未必能轻易了结。只是自己该找什么样的退路呢?这猫婆婆为何不明言,反而让自己学别人,虽然小丫头说以前曾有两位天命神君拒绝登台封神,可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那两位是谁,怎么去学?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轻轻问道:“婆婆,什么样的退路才行呢?”谁知地上的猫儿压根不加理会,只是静静伏卧在地,周羊儿正要再次询问。却见那猫儿突然睁开双眼,却是一双碧绿的眸子,那猫月儿清脆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什么退路?你这没胆子的死羊又想往哪退?嘻嘻” 一听到死羊二字,周羊儿恼羞成怒道:“你这死猫给我闭嘴,不然我立马把你扔到水塘里,让你洗个痛快。”那猫儿听到水塘二字,大骇之下,居然忘了还嘴。 “什么洗个痛快? ”门口响起老道的声音,周羊儿连忙起身笑道:“没什么。”却见老道缓缓走进屋内。瞧了一眼地下的猫儿,老道叹了口气对周羊儿说道:“自古畜类修行最是坚难,这猫儿能说人话已是修行不易,莫要再欺负它。”复又拍了拍周羊和肩头道:“如今世道不易,人也好,妖也罢,过的都够难的。能宽容些就宽容些吧。”说罢又是一叹,复又问道:“你现在如何,能用那地行术么?” 见周羊儿点头,老道接着道:“你赵伯伯家一向与人为善,咱爷俩也没少受他们家照顾。如今遭了难,却不能不帮,昨天替他打了一卦,十分凶险,偏偏我又没什么本事帮的上忙,如今只能靠你了。你现在便往梁州城去,听说七煞教的已破了州城,那吴知州也被下了大牢。这伙人算是正儿八经的造反了。” 见周羊儿就要动身,老道一挥手,又接着说:“先不要急着救人,把情形都看清楚,我已和那慧光和尚今天就往城东的饮马湖去,湖东边有三间荒了的草房,可以藏人。你打探清楚,便来饮马湖与我们汇合,到时候再商量怎么个救人法。” 老道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番,方让周羊儿上路。 辞别老道众人,周羊儿正施展地行术出发,肩头微微一沉,那猫月儿又跳了上来,周羊儿瞧了它一眼,却听那胡月儿说:“我也去看热闹,这里两个老家伙一天唠唠叨叨,还有一群小鬼成天找我麻烦,再呆下去定会疯了。”周羊儿本想将它赶下去,见这猫儿的皮毛已被染成了赤红色,料想是老和尚身边那群小家伙搞出来了,有些稀奇那帮小子用了什么染的颜色,居然如此鲜艳。 看了看那猫儿的可怜样,周羊儿一跺脚,已钻入了地下。也不理肩头那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那帮小鬼欺负它。径直奔梁州城去了。 虽然练成了金入体,不过周羊儿现在依然只是炼体境二重天的境界,只是那地行术比起往日似乎更加快捷了些,不到一个时辰已到了梁州城下。虽然州城已被那七煞教占了,却不似赵庄、苦儿洼那样一片混乱。城内秩序井然,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只剩一队队七煞教徒在街上巡逻。丝毫看不出经过战乱的样子。 顺着东大街摸进府衙,大堂上此时一片寂静,再往里走,才至二堂门外,便听见那贺神使正在屋内骂人,因为地行术几次被淫煞宗的人发现,周羊儿不敢进入室内,只在门外的地下偷听。 “再怎么说那赵江也是有功于大宁的人,你们两个混蛋,怎可如此对他的夫人,还有你!自己的婶娘也可以胡说么?”刚听清那贺神使的话,周羊儿的心就是一抽。却又听到赵咨那王八蛋说道:“师父,我便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起这种念头,只是想着我那叔叔性子太固执,所以便拿我那婶娘吓吓他。谁知婶娘的性子太暴烈,所以出事了,血煞宗的人已经帮忙救治过了,只是……” “哼!你那婶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了。”不等他说完,却听贺神使打断他喝道。“赵河,赵江,赵海,赵家上一代也算的上人才济济,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净是歪瓜劣枣!”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复又骂道:“没用的下流坯子,还不给我滚出去!”却见二堂房门打开,赵咨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周羊儿正想跟着这小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埋了,却听房里又传来贺神使的问话声:“赵江如何了?招了么?”这一次答话的却是风阳,却听他答道:“那姓赵的一口咬定,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夫诸王宝藏,这只是郭定远用来让北方那群番子内讧的假消息……” 说到这里,他似乎十分犹豫,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神使大人,该用的刑都用上了,该使的手段也都使过了,甚至他老婆……”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那风阳后面的话并未说出,跳过接着道:“属下们觉得,只怕那姓赵的说的是真的,世上恐怕真的没有……什么……宝藏。”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便如蚊子哼哼一般。 “呵呵,假消息?一条假消息便能让他弃了大好的前程?一条假消息就能让郭定远杀俘二十万,背上屠夫的骂名?一条假消息便能让那大鸟侯出动心腹精锐灭口?” 那贺神使一连数问,把风阳问的哑口无言。 “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们一样蠢!”贺神使冷笑着说道。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牢中 夫诸王宝藏!赵伯伯知道!周羊儿很震惊,这群七煞教徒之所以会找赵伯伯家的麻烦,是为了夫诸王宝藏? 记得以前老羊倌活着的时候,常常会讲夫诸达拉的故事,达拉教本是佛家的一个分支,信奉达拉教的多为夫诸人,狰狞人,据说西边也有少量宁人信奉此教。这一教派也属佛教,却又与中土的佛教不同。 佛教本是发源自西婆娑州的大教,早在诸神大战之时,便有许多西婆娑州的佛门大能东渡传,渡有缘人西去,不少中土高人西行婆娑,当时的佛门大能优昙婆罗佛赐下以心经为主的佛家典籍数百部,自此中土佛门的修佛者便以修明心见性的大乘佛法为主。 而达拉教却不同,创出达拉教派的大能,却是来自西婆娑州的另一位佛门鼻祖多罗菩提佛。因与大乘教派理念不合,在大法会中败于那优昙婆罗佛,一怒之下北上中土,却发现中土多为大乘教派的弟,又往北行,不料北方的狍鸮人蠢钝笨拙,只奉先祖不信神明。多罗菩提佛传教无果。便又往西方去。 最终这位佛爷在夫诸王城建立著名的达拉教派,与大乘教修心为主的理念不同,这一支教派更讲究对身体的锤炼,达拉教认为,天地如锤砧,身体发肤便是生铁,如不能百炼成钢,迟早会腐朽化灰。而只有不朽之身,才能保护自己的灵魂长存于世。 于是夫诸达拉们常年奔走于荒山野外,用世上最极端的方法锻炼自己的肉体,爬冰卧雪,吞炭浴火皆是寻常事。而这群达拉们与中土佛门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不忌酒肉,荤素通吃。因此行走在大宁的达拉教弟子常被骂作假和尚。 而在大宁最有名的却是夫诸达拉。 记得以前老羊倌说,这些夫诸达拉天生就有识宝的本事,跑来中土多打着行医济世的幌子,表面上是卖狗皮膏药,治跌打损伤的蕃医,实际上干的就是寻宝盗宝的勾当。梁州八大怪中,有名的“夜光宝碑灿烂如斗”中那块石碑里的夜明宝珠,还有“守船金蛛报恩灵芝”中的金船、万年灵芝,全都被那夫诸达拉盗了去。 周羊儿记得梁州城东门口的小巷里,便有一个西蕃达拉狗皮膏药店,里面住的便是个夫诸达拉,自己小时候路过那里,还往店中扔过石头。大骂那个夫诸达拉是盗宝贼。 据说达拉教最盛之时,教中各种天地至宝难以计数,各种可以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奇花异果,大量可以使人移山倒海,捉日拿月的奇珍异宝。更有无数可载人飞天遁地,乘风破浪奇禽异兽。足以让天下修士仰望。 但这些东西,没一件有正经来路,全是这帮达拉四处搜刮偷盗所得。 不过也正因为这帮达拉做事太绝,最终在二百年前,夫诸王多伦利用达拉教两位额吉上师内讧,将那些不忠于王权的达拉上师全部清除了个干净。把达拉教变成了夫诸王庭的附庸。而达拉教所收集的宝物,至少有八成被那位多伦王夺了去,藏在了西边金灵山他的陵墓之中。 二百年来,无数人包括众多夫诸达拉和多伦王的子孙,都试图找到夫诸王多伦的陵墓和墓中的宝物,可惜都是一无所获。 赵伯伯居然知道夫诸王的宝藏!这个消息真的让周羊儿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看那位贺神使斩钉截铁的样子,看来疯婆子她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当啷”一声,屋内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却听那姓贺的女人用近乎咆哮的声调骂道:“没用的狗东西,连刑讯逼供的手段都不会,要你们还能做什么?”她刚说到这里,屋里传出风阳的惨叫声,紧接着却听那风明突然说道:“贺神使,该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如果再用刑,除了将那赵江弄死之外,别无他法,可他只咬定这是假消息。属下们所制的各种刑具神使大人也曾亲见过,就算再能忍的汉子,也断没本事扛过所有的刑具,所以……啊!” 风明还未说完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骨骼碎裂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地下的周羊儿本就听的心中暗暗咒骂不已,此时听到风明的惨叫只觉得心中大快。在风明低一声高一声的惨号身中,却听那贺神使的声音幽幽传出来,“知道当年赵江为什么辞官么?当年赵江跟随郭定远西征夫诸,那姓赵的去了一趟金灵山后,向朝廷献上了一朵伊利甸玫瑰,便致仕回乡。” 说到这里那贺神使轻轻一顿,接着又和声说道:“知道赵家那群家丁都是什么人么?郭定远的狼骑营甲士!哼哼,三千狼骑营,八百虎贲军,地府门口过,阎王也心惊!如此勇士,心甘情愿的给赵江当奴仆,为什么?知道伊利甸玫瑰是什么东西么,那是西域诸神花园中的至宝,只要一片花瓣,便可让人起死回生。”正说着她突然悠悠一叹,复又冷冷道:“你们两个说,赵江从哪得来的此物?”屋内一阵沉默,只听到沉重的喘气声。 又过了少许,却听那贺神使又说道:“从现在起,到明天冕日初升之时,如果你们两人还问不出个名堂来,我保证你二人都见不到太阳出来了,抓紧时间给我滚吧!”却听风明应了一声,房门再次打开,却见风明风阳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房间。周羊儿知道那贺神使似乎有发现地行术的手段,所以也不敢在屋外逗留太久,索性跟着那两个姓风的汉子往后院去了。 却见二人并不停留,径直向后走去,当走到最后了一个院落之时,突然发现,前方的地下似乎是空的,再走近看时才明白,原来是地牢。 用地行术行至近前,紧贴着墙壁慢慢游走,很快就在中间的地牢中看见了赵员外的身影,只见他披头散发席地而坐,全身都是血污。目光痴呆的看着身边那人。在他的身边,赵婶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却不知是死是活。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的微笑。两人一坐一卧,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咣当一声,牢门打开,风明和风阳走了进来,二人一看牢内情形,心中皆是一紧。赵咨那小子不是东西,自己的亲婶婶也敢出言猥亵。这倒也罢了,还把自己二人拉了来,结果什么事也没干,这烈性的女子便自尽了。此时看样子,已是救不活了。这姓赵的没了牵绊,只怕此时已是一心求死了,还怎么个刑讯逼供法? 二人站了许久,那风阳干咳了一声,张口说道:“赵员外……”说到这里,却又顿住,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个审讯法, 忍不住扭头看向身边的风明,风明一皱眉,干脆说道:“赵江,夫诸王的宝藏在哪,劝你实话实说的好,看你这模样也是不想活了,就别带着秘密下去了。实言相告,我们兄弟送你一个痛快,并让你们夫妻合葬一墓,如何?”他见那赵员外依然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赵员外还是一言不发,心中大急之下,风明又喝道:“你若再不说真话,我便将你们夫妻二人的尸首,一个扔到北海,一个放入南疆,让你们死都死不到一块去。别以为老子干不出来,那贺神使只给我们兄弟一夜的时间,再问不出来,就得陪你一块死,老子不想死,所以如果贺神使真要处死我们,老子决不让你们两口子好过!”却见那赵江眼珠儿动了一动,瞧了他们二人一眼,却依旧是闭口不言。 那风阳见如此威胁有效,心中大喜,又在一边添油加醋道:“别以为你老婆一死就干净了,我看这尸体完好无损,那脸蛋儿破损都是极少的,这位赵夫人,倒也称到上的是个美人了……”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风明不动声音的踹了一脚。后面的话便没说出来。 “无耻!”赵员外还没说话,旁边一间牢房中,一位官员打扮的中年人突然愤怒的开口骂道。“你们两个混蛋,恶事做尽,当心天打雷劈!”那风阳斜目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吴知州,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味道不错。” 此言一出,那中年人又是一阵疯狂的咒骂。却听风阳接着说道:“呵呵,做恶的人多了去了,雷公老爷劈也劈不过来呀。再说你老子我坏事做的不计其数,若这老天爷真长了眼,早该从天上扔块石头砸死我,可惜……”轰隆一声巨响,他话还未说完,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当场把其压成了一张薄纸。 旁边的风明大惊,知道到了强敌,忙向腰间的佩刀摸去,可惜还未等他拔出刀来,只觉得两只脚脖子一紧,不由自主的向下方坠去,见上方的牢房离自己越来越远,风明亡魂大冒,正要张口呼救,突然感到抓住自己脚脖子的两只手一松,紧接着无数大力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他只觉得胸口一滞,喘不过气来,口中自然什么也叫不出,全身上下似乎有无数的力量要把自己挤压成碎片。紧着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从地下钻了出来,赵员外依然目光散乱,呆呆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向自己的妻子望去。周羊儿也不愿多说。一手抓住赵江,一手拉住赵夫人,径直遁地而去,把一旁的吴知州看的目瞪口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秘密 周羊儿正在地下奋力穿行,泪珠儿却顺着腮帮缓缓下落。左手的赵伯伯掌心还有一丝温暖。右手拉着的赵婶婶……却是全身冰冷。让他的心中犹如寒风拂过。 自从六岁认识赵家人开始,他就常常出入赵宅,赵员外夫妻无疑是赵庄上有数的几个对自己极好的人。 记得赵婶婶是个极温和的人,无论碰到谁都是笑呵呵的,每一次看见了自己总是心疼的报怨老道,把孩子饿瘦了,家里各吃食总是给自己拿个袋子装上一大堆。每一次都会对自己说:“好孩子,做男人当有男儿气概。”每一次赵嫣那疯婆子欺负自己,都会说:“乖娃儿,莫要和那疯丫头计较,婶婶给你陪不是了。”有时赵嫣胡闹的狠了,赵婶婶就会皱着眉骂道:“死丫头,再欺负羊儿,我便告诉你爹,让他收拾你!” 而赵伯伯见了自己,就一定会问,最近跟老道学着认了多少字,看了几本书,有什么不懂的没有。若回答没学。便会不高兴的说:“这周道长怎么这般懒,那有这样教孩子的。”然后便带着自己去书房,定要自己学会几个不识得的字,方才罢休。初时让他老大不愿,后来有一次,看到赵哲也被这样教训,以后再去书房,虽然依然不耐,心中却是一片温暖…… 可是如今,难道真如那老羊倌所言,好人不长命么?呸呸!刚想到这里,周羊儿连连吐了两口唾沫,赵伯伯还没死呢,我在胡说啥呢? “行啦,羊儿,就在这上去吧!”赵员外干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周羊儿的回忆。应了声是,却不敢回头去看婶婶的模样。周羊儿收了地行术,来到地面之上。虎皮猫胡月儿从他的肩头一跃而下,站在那赵夫人的旁边一言不发。 周羊儿抬头四望,却见此地离梁州城不远,不免有些担心。低头见赵员外此时抱着自己夫人的遗体,傻傻坐在一边,心头又是一酸。半晌才道:“伯伯,我师父说他们在城外的饮马湖等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吧?”说完等着赵员外回答。谁知赵伯伯听了他的话却依然一动不动。 “呵呵”正当周羊儿准备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之时,突然听到赵员外沙哑的笑声,却听赵员外笑了两声,复又说道:“你婶婶去了,可惜去的不安稳,日后有机会,帮伯伯宰了赵咨这个小畜牲。”也不等周羊儿回答复又说道:“莫怪伯伯自私,你婶婶常说,你比我和哲儿那小子更有男儿气概。所以今日之事只能拜托于你。” 听了赵员外的话,周羊儿强笑道:“杀赵咨么?伯伯放心,我决对让他过不了今年!”最后一句话,少年说的咬牙切齿,鼻尖上的麻子更是不听话的乱跳。 谁知面前的赵伯伯摇了摇头,惨笑道:“不是那事儿,是另一桩。”见周羊儿疑惑的看过来,便继续道:“夫诸王的宝藏。”周羊儿一呆,却听赵员外又道:“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夫诸王的宝藏,伊利甸玫瑰本是夫诸王莫卧儿为了活命献给郭大帅。” 说罢,回头看和一旁的少年,见他一脸呆滞,随即想起道:“忘了你还不知其中缘故,且听伯伯……”却见周羊儿摇头道:“伯伯,我在姓贺的女人那里听到了。”只是没想到,真的是……” “是呀,天下有几人能相信,这只是个假消息呢。也只有这样的消息,交到我这样的手里,才会安全。”赵员外接话说道,说完自嘲一笑。接着又道:“赵伯伯这能耐,还真是熬不了大刑哟,幸亏没人信,呵呵……”他自失一笑,最后又道:“不过孩子,从今日起这消息便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却不能象伯伯这样到处乱说。” “什么?”周羊儿莫名奇妙的问道。“你知道么,自从我从金灵山回到赵庄,已经八年了,八年来没有一个北番子打咱大宁的主意,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在金灵山上,为了多伦王的宝藏打生打死。孩子,只凭这一点,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说罢,赵员外又冲周羊儿微微一笑。 “原来这真的是个假消息!”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二人的身旁传了过来,正是那位贺神使。“杀了她!”原本温和的赵员外突然怒喝道。“快,羊儿,绝不能让人知道这个消息!”原本还很和蔼的赵家伯伯此时变的脸色铁青,再加上一身的血污,活象地狱中的恶鬼。 “呜!”一块泛着金属光芒的大石从贺神使的前方飞了过来,那贺神使连忙往左边一闪,轰隆隆三声巨响,三块巨石从天而降,品字形砸向贺神使原本所站位置的左,后,右。结果刚刚躲到左边的贺神使头上,正好有一块巨石出现。此时那巨石已经挨到了她的头发。 却见那贺神使抬起左臂,奋力将那巨石托起,谁知那巨石极沉重,一只手臂居然承担不起,只好将其放在左肩上,歪着脑袋,贺神使笑着说道:“好狡滑的小子,本事见长啊?石头可比以前沉多了。”话音未落,却见周羊儿已冲至近前,一记重拳打向她的脸颊,巨石在肩,脚步沉重,这一击竟未躲过。 连退两步,只觉的脸颊剧痛,一摸满手鲜血,贺神使这才发现,周羊儿的拳头的指缝中露出一柄小剑。被破相了!她心中勃然大怒,用肩头全力一顶,终于将那巨石卸了下来。再回头,对面狡诈的少年已没了踪影。心中一惊,人顺势腾空而起,原地所立之处,露出两只手掌。好在躲的及时,不然还真中了这小子的暗算。 地下的周羊儿,见那贺神使窜上了天,不免有些气结。自己不会飞!看着那姓贺的女人在天上转来转去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觉得这女人飞的样子真难看,跟个斑鸠一样。 “等等!斑鸠……”想到此处,周羊儿心中一动,在腰间的布袋中一阵掏摸,那把铜心竹的弹弓已经握在手中。自己以前常在山上打斑鸠,只不过今天这只斑鸠大了一点而已。 天上乱飞的斑鸠神使显然还未曾发现地下的小子改了新花样,正一边飞一边大骂周羊儿混蛋。“嗡”的一声轻响,一颗铁丸子打在了她的左腿上,一阵生疼。好在并未受伤。皱了皱眉头,贺神使骂道:“混蛋小子,怎么净用无赖手段?”一句话刚说完,背上又连挨两下。 “呵呵”贺神使突然笑了,“蠢货,想这种破玩艺儿打败我,也太儿戏了些吧!”一边低头仔细的搜索那弹丸飞的方位,一边有意嘲笑周羊儿的本事。这小子想将弹丸打上来,至少要双手露出地面方可,不然那弹丸一旦离开弹弓,便会困入泥土之中。 谁知她刚说了一句,嗤的一声,一道红光迎面而来,侧头让过,只觉得脸上一痛,又一道口子,原来那红光正是周羊儿从马猴毕神使那里夺来的毒龙赤焰剑。“啊!该死的小贼!”原来看着性子还温和的贺神使,此时已是怒火中烧。脸上连续被这小贼割了数道口子,若不给他一个教训,岂肯善罢甘休。 “嗡!”又一颗弹丸打向自己的面门,贺神使一声轻笑,不躲不闪。左手一挥一条黑色的丝带向左侧的地面飞去。正好缠在一只露出地面的手掌上,那手中还握着一只弹弓。“啊!”又是一声尖叫,那贺神使捂着一只鲜血淋淋的眼睛,一抖那黑丝带,被那丝带五花大绑的周羊儿让她从地下给拉了出来。 一只独眼狠狠的看了周羊儿一眼,用力一抠,将那铁弹丸从眼中抠了出来,一阵揉摸,原本已经被打坏的眼珠儿又长了出来。好歹也是炼气境的大修士,这种小伤根本就不在话下。脸上那几道刀口此时也没了。用手摸了摸脸,见已没了伤疤,贺神使这才高兴了些。看了周羊儿一眼,笑道:“这些东西,伤不了我!” 她只顾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一道红光,从周羊儿的手中悄然飞进了她的身体,可惜光芒太暗,那姓贺的女人跟本没有发现。此时正笑咪咪看着周羊儿。周羊儿正要开口笑话这女人几句。却见那贺神使将手一抖,周羊儿一阵腾云驾雾人已飞到半空,然后头朝下重重的落了下来。 顶门一阵巨痛,周羊儿一头撞向地面,偏偏地上还有一块尖角朝天的石头,结果头顶和那石头撞在了一起。不等周羊儿清醒过来,那贺神使抡起丝带一生乱甩,等停下,周羊儿被摔的全身生疼。如果不是已修成了金如体,只怕今日还真要倒霉了。 看着趴在地上狼狈喘气的周羊儿,贺神使一阵恍惚,地上趴着的身影已经化作了另外一人,“你听到了吧……”眼泪汪汪的贺神使委屈的说道:“那消息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夫诸王宝藏!”她说到这里,眼泪已落了下。“就为了这么一个假消息,你让我变成这样,值得吗?” 正文 第五十章 归位 梁州城东,一处无名的土坡上,四人一猫,或坐或卧。被月光披洒上一层银辉。胖胖的赵员外紧紧握着自己夫人的手,虽然那手冰凉僵硬已没有了昔日的温润。他却依然不肯松开。痴呆的看着身边宛如沉睡中的美丽女子。 胖子赵江轻轻一笑道:“老婆大人啊,现在你老公我总算可以安心啦。说起来,还是你最明白我的性子,我这人确实没什么担待,答应郭大帅最终还是没有做到。事到关头,还是想要一死了之啊!”他一边说,一边轻抚身边那女子的秀发。 “呵呵!”坐在地上的中年胖子发出一阵惨笑,原本温和的声音已变的有些嘶哑,“不是老公我没担当,实在是放心不下啊,若你一人在地下,被别的恶鬼欺负怎么办,总得有个人在你身边照应才成啊!”说到这里,赵员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喵唔”身边的猫儿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碧绿绝的眸子看向赵江,目光之中尽是同情之色。 胖子赵员外冲那猫儿一笑,伸手在它的背上捋了捋有些杂乱的毛发,又低头看向身边那女子,口中惨笑道:“小猫咪,不用可怜我,我就是个没用的家伙。”轻抚着地上女子那精致的脸庞,中年胖子口中喃喃的道:“夫人啊,从北地回来之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些被我亲手处死的那些平民百姓。唉!夜不成寐啊!”说着说着又是惨然一笑。 “其实我知道,你故意骂我没担当,没有男儿气概,不过是为了安慰我,让我不再想起那些往事。为了这个秘密,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赵员外轻轻的对身边的女子诉说着。目光之中尽是哀伤。 突然,一改满面哀色,冲着自己的夫人做了个鬼脸,胖子赵江笑呵呵的说道:“今日夫君要耍赖歇歇啦,羊儿是个好孩子,这个秘密交到他手,我很放心,呵呵,想必夫人也是放心的。至于哲儿和嫣儿,有羊儿这贵人在身边。咱们就更不用担心啦!唉,就是这名儿太难听了些,羊儿羊儿,这死老道,也不知道给孩子取个象样的官名儿……呵呵……”赵员外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个少年。 周羊儿终于挣开了身上的黑丝带,那带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本身极为坚韧。依着周羊儿的本事,想要挣开本是难上加难,只是因为那控制黑丝带的女子,此时已经没了理智,早已忘了控制那黑丝带,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从那带子中奋力挣扎出来。 女子眼中的周羊儿早已化作了另一个人,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男人。看着眼前的那男子从地上捡起那柄闪着红光的小剑,恶狠狠的向自己走来,心头一酸,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你是要杀我吗?”女子轻轻的问道。 “杀了我吧。”满心伤痕的女子喃喃说道:“自从你死了的那时起,我就盼着这一刻,至少到了下面,我们可以无牵无挂在一起。”红袍女子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轻轻的述说着。“其实你根本不用那小旗子来迷惑我,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会答应你的!” “可是,你也听到啦,世上真的没有夫诸王的宝藏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为什么一定要与大宁做对啊?”女子突然睁开双眼,伤心的说道。一柄泛着红光的小剑,映入眼帘,女人更痴了,轻笑着说:“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只能杀了你,我真的很心痛。”一声闷哼,那柄小剑刺入了女子的心脏。 心痛,真的很痛,当小剑插入女子心脏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心上的剧痛。却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伸出手臂将面前的男子狠狠的抱入怀中,心中更痛了,却也更舒畅了。 一道红光从她体内飞了出来。原本已然迷乱的贺神使终于清醒了过来。 不过,那小剑上的红光灼烧着她的心房,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已被烧干了一样,纵然她是炼气境的修士,此时也是无力回天。看着眼前的少年,贺神使面上一红,便要将抱着他的手臂松开。可是刚放开一半,突然惊讶的看着他的脸。她虽与这少年打交道不止一次。但天生高傲的性格,根本不屑仔细去看敌人的面容。 此时近在咫尺,终于看清了,贺神使目光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口中惊呼道:“老三!”不过当她看清周羊儿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时,复又摇头失望道:“不是……” 面前愤怒的少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语,也不拔剑,直接粗暴的将她推倒,转身便要向旁边的赵员外走去。“等等!”躺在地上的贺神使突然说道。周羊儿扭头看向她,却见她却将目光投向赵员外夫妻,眼中现出愧疚之色,突然扭头对周羊儿说道:“守住这个秘密,莫让人知道。”周羊儿一楞,却见她费力从怀中掏出七面小旗,掷向周羊儿道:“送你。” 那正是七情七欲迷天大阵的阵旗。周羊儿一阵莫名,随手接过旗子,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见那贺神使在他的头上虚虚一点。一道灵光脑中闪过,各种关于七情七欲迷天大阵的方法,已及一部名叫七情七欲迷天心经的功法,在周羊儿心中一一闪过。 却听那贺神使又勉力说道:“如果这秘密实在守不住了……可以拿着小旗去大宁皇宫的独园……自然有人……会帮……你。”最后一个字说出,那贺神使长出了一口胸中之气,便再无声息。 看着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周羊儿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下来,心中只觉的这女人行事说话处处透着古怪。见那女子已然没了气息,他又转身向赵员外夫妇走去。口中说道:“赵伯伯,咱们赶快走吧。” 谁知坐在地上的赵员外神色奇异的冲他一笑,口中说道:“哲儿和嫣儿就拜托你啦……”听着他如此说话,周羊儿心中一阵慌乱,惊讶道:“赵伯伯……”此时他才发现,赵员外此时已是七窍流血,却见胖胖的赵伯伯张口一笑,鲜血混着唾液从他口中流了下来,只听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衣领里,有一包鹤顶红,原以为永远用不上啦……呵呵……”一说话,鲜血又从口中流下。 不等周羊儿开口,他又说道:“那位吴知州是个好官,孩子,若是有办法,就麻烦你救他一救……”说着说着,却见他那肥胖的身躯重重向后倒去。 周羊儿大惊,上前一把将他扶住,惊呼道:“赵伯伯……赵伯伯……”心中一阵难过。赵员外勉力睁开双眼,笑道:“别怪伯伯自私,不要将这秘密告诉哲儿和嫣儿,他们……不行。”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抓住周羊儿的手臂道:“好孩子,可惜平日相处的时间太短,不曾好好教导你做人的道理。”周羊儿此时已是泪眼模糊。 胖胖的赵员外惨然一笑道:“今日伯伯便教你一个,我见你杀伐决断,甚是果……敢。这固然极好,只是,你决意杀人的时候,便多想想伯伯如今的样子。知道么,伯伯以前和你一样。唉,杀的人太多,睡觉都不安稳啊,孩子,能不杀的……便不杀了罢。”他越说越是混乱,再过一会,便没了声息。 周羊儿将他平放在赵夫人的身边,只觉得阵阵揪心,胸口痛的厉害。赵员外夫妇一直对他关爱有加,尤其当他知道自己无父无母之后,这份关爱在心中的重量就更沉了。如今两位长辈尽数死在自己面前。只见得头上被人压了千斤巨石一般,难受的要死,却又偏偏哭不出来。 更让他愤怒的是,杀死两位长辈的仇人尽数被自己解决,可心中的怨恨却一点没有减少。少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七煞教!”他终于找到了发泄自己愤怒的目标。肩头一沉,那猫儿又窜了上来,不过当它看清周羊儿的表情,吓的又跳了下去。 “喂,这可不关我事,我也不知道他衣领里面有毒药啊。就说嘛,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孩一样嚼衣领玩……”猫儿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一边偷眼看着对面的周羊儿。 面前的少年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说道:“住嘴!没听说过死者为大么?”周羊儿恶狠狠的对面前的猫儿说道。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猫儿心中打了个突,连忙说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该这样说他……”话没说完却发现对面的少年突然脸色讶异的看着赵员外夫妇的尸身。 惊慌、恐惧、不安各种神情爬上的周羊儿面孔, 因为他看见赵伯伯和赵婶婶的尸身上两个与二人一模一样的虚影缓缓站了起来, 冲着自己施了一礼,化二道流光飞入自己怀中,怀中的的镇神宝鉴一阵发热,那应命星君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天德星君赵江归位,月德星君陈春华归位……” “妈的!”鼻尖上的麻子连连跳动,少年终于暴了一句粗口。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城破 月夜下,梁州城外一个荒凉的土坡上,一大一小两个新垒的坟包前,一个少年高举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向身边的一块大青石。青石上,一面闪闪发光的小镜子平放其上。“嘭”一声巨响,少年手中的山石落在那小镜子上,那石头顿时粉碎,而那小镜子却丝毫无损。当巨石落下的瞬间,少年身边的猫儿转过头去,似乎不忍心再看这诡异的一幕。只有青石上的小镜子依然金光闪闪。 看那小镜子完好无损,少年皱了皱眉头,看来这镜子真的很结实,不过没关系,以前老道常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不要紧,一块砸不烂它,就多砸几块。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砸的石头了。 “喂,死羊羔,别砸啦,那镜子砸不坏的。”虎皮猫儿在一旁劝说道。被骂作死羊羔的周羊儿冷冷看了它一眼,却未说话,只是继续往四周张望。无意中看见了离此不远的梁州城,少年心中有了主意。 正准备往城下赶去,一道流光从北方飞到他的面前,现在那贺神使的虚影,那贺神使向周羊儿施了一礼道:“京城有些私事未了,所以来迟,望星主勿罪。”说罢又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那小镜子中。却听应命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艳煞星君贺红英归位。” “归你大妹子的位!”少年再次破口骂道。“什么?”一边的猫儿愕然问道,它似乎根本没看见那贺神使的虚影。周羊儿摇了摇头,并未说话。砸烂那小镜子的想法更坚定了。一把将那猫儿抓到肩上,施展地行术往梁州城去了…… “轰!”梁州城的城墙一声巨响,东北角的高墙倒塌了下来。这些巨石垒起的城墙说起来还是那位吴知州的德政,最近几年梁州年年遭灾,许多农户因为家中颗粒无收而做了流民。 第一年,那位吴知州便从府库拿出大量银子,以工代赈修起了城墙,做一天工一钱银子的工钱,梁州许多流民靠在城中做工修城墙,渡过了饥荒。 谁知到第二年,又是灾年,那位吴知州一咬牙,又从府库中拿了大量银钱,这一回更狠,索性把梁州的城墙全部换成了五尺宽,一丈长的大条石。一修就是好几年,工钱也加到了三钱银子一天。这下子尽管梁州年年遭灾,却未曾有一个百姓饿死街,反倒是许多农户越过越好。 后来到了丰年,不少农户也在农闲跑来修起了城墙,挣些闲钱回家过年。那城墙附近变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聚集了不少的商贩。城墙修起,不但没饿死人,反而还让不少心眼活泛的百姓富了起来。梁州百姓无不感念这位吴知州的恩德。不少人还担心,那吴知州为了修城墙花了这许多银子。只怕府库早就空的跑老鼠了,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说不得就要被查办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等户部的人赶到查验的时候,吴知州的府库不但没有老鼠,还盈余了三成以上。一时间朝野上下,无不夸赞。听说连汾阳王郭定远都赞叹这位吴知州是个人才。不过梁州地方,却有不少人传言,这位吴知州老爷,本是财神转世,家中藏着财神爷的聚宝盆云云,这次七煞教造反,攻打州城的时候,不少人就是冲着吴知州的聚宝盆去的。 不过对此时的周羊儿来说,这位吴知州真的算是个好人。从城墙脚下的大条石堆里爬出来。少年呵呵一笑,将那小镜子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复又抽出一块条石狠狠的砸了起来。那虎皮猫儿早就躲在了一边,此时爬在一棵大树上津津有味的看前面的少年发疯。 “轰”一块大条石又被砸成了碎片,少年一笑,又抽出一块条石砸了起来,这梁州城的城墙少说也有几万块条石,迟早这镜子会变成碎片。 此时城内的七煞教徒已经被惊动了,无数人跑到了城墙边驻足观看,也有不少人前往府衙送信。不料贺神使和风明风阳两位都不在,最后终于在西街的妓院里找到了正抱着两妓女睡觉赵咨赵护法。 得到消息的赵咨急忙赶上城墙,看着那两丈多厚的城墙被人扒出了至少五丈多宽的一道口子,无数巨石散落在地上,赵咨一阵心惊,朝廷大军就要来了,偏偏此时城墙被人扒倒,这下想要在梁州立足绝对难以办到了。 当他看到扒倒城墙的罪魁祸首时,更加心惊,带着哭腔恐惧的喊道:“是周羊儿那个恶贼,大伙儿快快动手,将这恶贼拿下。”声音刚落,他突然惊觉,我喊什么呀,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当下一头扎进人群中,直奔府衙去了。 果然,他的声音刚一响起,周羊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将那小镜子塞入怀里。开始在人群中找那赵咨的下落,赵伯伯亲口嘱咐过自己的事,无论如何也得办到。 只是此时在城墙上聚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周羊儿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赵咨小贼,看了一眼面前众多的七煞教徒,少年的心再次被愤怒装满。一抬手,无数磨盘大的飞石向着人群中飞了过去,一片筋断骨折的声音。少年遗憾的咂了咂嘴,这些飞石砸人可以,一砸那镜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群些时已经是一片慌乱。胆小的教众开始四处逃窜,而不少胆大的,却还留在原地硬撑。不少会法术的教徒开始念咒作法,准备攻击乱石堆上的少年。 周羊儿嘿嘿一笑,抬脚甩了几下,轰轰轰,空中数块巨石砸下,将那些躲在人堆里施法的教众砸成了肉饼。连带将旁边的人也砸在巨石下。这下,人群更乱了,许多教众一声怪叫,扔了武器逃出城外去了。周羊儿飞石还在满天乱舞,也不知有多少教众被周羊儿的巨石砸死。 看了看那群四处逃窜的七煞教徒,周羊儿索性在梁州城里下起了石头雨,无数巨石在梁州城内落下,至于有没有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就不得而知了。一路冲杀,或者说周羊儿单方面屠杀。梁州城内,七煞教徒们开始四散奔逃,许多小头目也开始换上普通衣衫逃往城外。 周羊儿此时已经走到了府衙门口。大量死硬的七煞教徒都守在这里。抬手一块飞石打大门砸开,愤怒的少年已经站在了府衙的院内。不少七煞教徒在小头目的带领疯狂的向周羊儿冲了过来。周羊儿却不加理会,任凭无数刀斧落下,却连身上的鹤氅都砍不动。一抬手将面前拦路的两个头目推到一边。直奔后院而去。 此时众多七煞教徒已是心惊肉跳,这少年刀斧加身丝毫无损,所有教徒都知道这少年非同一般。见少年不理自己转身向后院去了,不少人暗自庆幸,也有不少亡命之徒想要继续去追那少年,却见那少年一挥手,这帮家伙顿时被飞来的石头砸成了碎片。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地牢,却听一人正在喝问:“快说,那聚宝盆究竟在什么地方?”正是赵咨的声音。 “赵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东西!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聚宝盆这样的事物,再说,就算有,我也不会交给你这样的畜牲!”那吴知州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阵焦糊味传了出来。周羊儿走近地牢,一低头却见门边放着个石头做的猪食槽,地牢放个这玩艺儿,难道要养猪么。 随手将那猪食槽提起,向地牢里走来,却见那吴知州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已然昏死了过去,他面前的赵咨手中握着一根烙铁,正要放到旁边的火盆中。 周羊儿轻轻一笑,灿然说道:“我这里有个聚宝盆,姓赵的王八蛋你要不要?”那赵咨闻言大喜,转身高兴的笑道:“真的么,在哪……啊!”他一言未完却已看见门口手扛着猪食槽的周羊儿,当下发出一声惊叫。扔了手中的烙铁,转身便要逃走, 周羊儿一闪身形,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照着赵咨的脑袋重重扣下,口中还怪叫道:“这个聚宝盆还不错吧?”一声惨叫,脑瓜破碎的赵咨倒在了一边。 把猪食槽提起,却见里面全是赵咨的脑髓血液,当下把其翻了过来,想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出来,一回头,却见那吴知州已清醒了过来,正惊骇的看着周羊儿手中的猪食槽。心中有些莫名奇妙,这位吴知州看起来似乎有些痴呆了。正想着,突然发现脚下一大堆脑桨啊血液之类的东西,周羊儿大吃一惊。只见那猪食槽内不停的有此类东西流出来,推在他脚旁的地上。 “快把它翻过来,朝天搁着,再找些浆水汤汁来一洗就好了。”被捆在木桩上的吴知州对周羊儿说道。拿着猪食槽的少年慌忙把它翻了过来,平放在地下。“浆水汤汁?”少年回头向吴知州问道。 吴知州苦笑一声道:“唉,这便是外间传说中的聚宝盆啊……”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变故 浆水菜本是梁州本地的一种民间小吃,和泡菜类似,用上好的青菜放入锅中略煮,装入坛中以现成的浆水汤汁或醋为引,再加入面汤或白开水。然后密封。等菜发黄便可食用。切细加入干辣椒、葱、蒜爆炒,下面极可口。因为制做极易,再加上能够常时间贮存,经年不坏。也就成了梁州百姓家中必备的菜肴。 而浆水汤汁不仅是夏天治疗中暑的良药。而且还能解百毒,周羊儿记得小时候和老羊倌上山打猎,必备一壶浆水汤,碰到被山中的毒物蛰咬,一碗浆水汤汁灌下去,立杆见影,毒性即解。 不过让周羊儿意外的是,浆水汤汁还有这用处。从府衙的厨房找了两大坛浆水菜。把里面的青菜捞干净了,按吴知州的指点,找了一个大木桶,将汤汁尽数倒入木桶中,再把那猪食槽的聚宝盆沉入桶底。再捞出来,那猪食槽又变的干干净净。 看着手中的石制猪食槽,一块极普通的白条石,上半截用凿子掏了个半圆形的坑。因为是喂猪用的,所以做的极粗糙,上面斧凿的印记清晰可见。居然……就是民间闹的沸沸扬扬的聚宝盆。 把那猪食槽放在地下,转过身认真的看了看正坐在一张条凳上喘气的吴知州。方面大耳,眉目硬朗,五绺长须垂于胸前,倒有几分当官的样子。周羊儿又仔细围着他走了一圈,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口中喃喃道:“怎么看也不象啊!”被他看的心中发毛的吴知州谔然问道:“什么不象?” 周羊儿嘿嘿一笑道:“财神爷啊,外面都说你是财神转世,有聚宝盆相随,可聚四方财源。”吴知州被他说的苦笑连连。正要开口辩解。却听门外一女声传来:“他是不是财神爷,你周大神君还不知道么?看看你那镜子里招财星君是谁不就清楚啦。” 一伸手,将猫月儿提至半空,周大神君怒道:“闭嘴,再敢叫我神君,我就把你扔进这坛子当浆水菜泡,说不定浆水猫会成为梁州的一道名菜!”那猫儿在空中一笑道:“不论叫不叫,也已经注定了,有本事,你就别让那些星君归位呀!”一听到星君归位四个字,周羊儿顿时泄气,复发狠道:“老子非砸了那狗屁镜子不可!” “扑通”那边吴知州连人带凳子一齐翻倒在地下,倒把正在发怒的周大神君和虎皮猫儿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这位知州大人扶起,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的指着那猫儿,半天才带哭腔说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连猫儿都成精了哇!!!” 那猫儿大怒道:“闭嘴,我才不是猫儿精呢!别以为你有五品禄位,便可以胡说八道,惹毛了姑奶奶,连护着你的禄星老头***!” “你也闭嘴!”一边的周大神君冲猫儿喝道:“什么禄星寿星,再说一个星字,老子立马让你眼冒金星!”如今的周羊儿只要一听到什么星什么君,立马就邪火冲天。 将吴知州从地上拽了起来,复又找了一张椅子给他坐下,他此时遍体鳞伤,尤其胸前的烙痕更让人触目惊心。在布袋子里翻腾了半天,总算找着些伤药,替吴知州一一包扎。有不少伤口在包扎时复又裂开,鲜血又渗了出来。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只怕也行动不得。 一屁股坐在那猪食槽上,对吴知州笑道:“咱们先歇歇,等伤口都凝住了再出去,不然一走血又流出来了。”那知州大人坚难的拱了拱手道:“吴青渊今日得小哥相救,定会铭记于心。”他自幼苦读圣贤书,大恩不言谢的道理还是懂得。今日若非周羊儿来的及时,自己的命只怕非要断送在那姓赵的小子手里。心中感念这少年的恩情,没有报答之前,便不肯轻易说那谢字。 一想到赵咨那小子,吴知州就一肚子气,扭头朝那混蛋的尸首啐了一口,有些伤感的道:“当真是虎父犬子,赵海大人如今在幽州以一已之力对抗实禄贼余孽。朝中无不赞叹,想不到儿子如此不堪,谋害亲叔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唉,不知那赵员外现在怎么样了?”他已认出面前这少年便是刚才救走赵江的那人。 却见周羊儿一脸悲伤的摆了摆手,吴知州心中一惊,叹道:“这下可糟了!”周羊儿一楞,问道:“什么糟了?” 估计面前这少年必是那赵家的子侄辈,所以当下也不隐瞒。这位知州大人接着道:“赵江大人是世上唯一知道夫诸王宝藏的人,夫诸王莫卧儿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先后来中土向汾阳王要人,并承诺得到宝藏之后,其中一半做为朝贡上缴大宁。不过汾阳王却因为他们兄弟二人不和,便让他们兄弟二人其中一方先占了金灵山,确保安全之后才会派赵大人前往。”听到这里,周羊儿已是了然,心中暗骂这汾阳王当真阴险。 却听那吴知州接着道:“因为赵大人是这世上唯一知晓那宝藏所在之人,那夫诸王两兄弟也生恐在接他去金灵山的路上被另一方所害,自此寻不到那宝藏的下落,便也同意了汾阳王的要求。自此两兄弟就开始想办法抢占那金灵山,开始是抢,后来就撕破脸开打了……” 周羊儿在一旁心道:“就算相安无事,只怕那汾阳王也会让他们开打的。” 那边猫儿“嘿”的一声打断了吴知州的话,接着笑道:“两兄弟撕破脸,只怕是那汾阳王的功劳吧?”那名叫吴清渊的知州瞧了它一眼,摇头道:“这却不知了。”心中却大奇道:“想不到一只妖孽也有此等见识。” 叹息了一声复又说道:“唉,后来不知如何,那群狰狞人也知道了这消息,也派了使者来,这一次许的却是六成的宝物。汾阳王还用的是以前的说辞。自那以后,金灵山便成了夫诸、狰狞二族战场,听说近几年,那狍鸮人也加了进来……”最后又摇头道:“也正因为这件事,咱们大宁西北边境安定了这许多年,如今……唉……” 正叹息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周羊儿道:“赵江大人去世之时,小哥可是一直在他的身边。”见周羊儿点头,又问道:“那赵员外可曾向小哥提起……”却见面前的周羊儿把手一摆,却不做答。心下顿时大喜。暗道:“这却是件大事!” 却听周羊儿叹息道:“其实是赵伯伯临终前叮嘱我来救你出去的。说你是个好官,不该死于此。”吴知州闻言,心下感激,挣扎着起来朝赵庄的方向行了一礼。 那边猫儿却笑道:“好官倒是好官,只是做的太糊涂。这么高的城墙,这么大的城池,几乎是未动刀枪便被人轻取了。你这知州当的也真有趣。”那吴大人顿时被奚落的面红耳赤。最后叹道:“都是那梁州八大怪给闹的……” 这下,不要说猫儿,连周羊儿也好奇起来,都问起了当日的情形。那吴知州一想起当日情形放声大哭,半天才向一人一猫讲诉起来…… 说起来,这位吴知州也是够倒霉的,七煞教攻城那天,偏偏是他家儿子娶亲的日子,梁州八大怪其中第八怪便是“新媳妇上轿公婆抬”。按照本地风俗,接新媳妇这一天,那公公婆婆须被亲人打扮的稀奇古怪,然后抬着花轿去接新儿媳。那公婆被打扮的越是古怪,引来看热闹的亲朋越多,将来那小夫妻便越是恩爱。 本来吴知州并非本地人,也无须守此沉规。不过本着入乡随俗的道理,吴知州和自家夫人还是决定按规矩去抬那新娘子入门。女方父母本也是梁州本地有声望的乡绅,听说亲家老爷要按乡间规矩,自然也不能让知州大人太掉面子。当下连夜便往城外四乡八村的亲朋故旧发贴子请人。生恐人来少了,扫了亲家老爷的面子。 这吴知州在本地的声望本就不低,梁州百姓一提起“城墙太守”谁不伸大拇指。此时一闻吴知州家要接亲,一时之间,梁州城附近村庄的农户,纷纷赶往城中来看热闹。 结果正日子还没到,梁州城已经人满为患,若放在往日,只怕早就有三班衙役出来盘查了。偏偏赶上吴大人家娶儿媳妇,班头们只当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谁也不曾在意。至于梁州的守备陈校尉就更别提了,直接准备在给手下的士卒们放一天假,都去街上看吴大人的热闹。 等到了接亲那一天, 吴家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却见吴知州一身家丁打扮,一手提着破锣,一手拿着笤帚疙瘩,身后还背着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为儿抢亲”。雄纠纠气昂昂的抬着花轿从门里出来,门外顿时笑倒了一片。 而等到一身媒婆打扮,嘴角贴着铜钱大的美人痣,腰上绑着大枕头冒充大肚婆,鼻子上还贴着一块白膏药,背着“捆入洞房”大旗的吴夫人从门里出来,门外再无一人能站的起来。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笑,吴知州两口子总算把花轿抬到了娘家,等新娘子上了轿又象征性的抬了几步,方才作罢,然后两口子又急忙回家,招待各路宾朋。将别驾、守备、主簿请到了家中正厅摆酒款待,又在门外院中排开了流水席,但凡来看热闹的百姓,皆可前往坐席。一时间吴府那叫一个热闹。 等到院中的百姓突然变脸成了七煞教的反贼,吴知州才发现自己的安排有多愚蠢,反贼们将正厅一围,梁州城所有的主官被一网成擒……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成交 看着面前失声痛哭的知州大人,周羊儿和猫月儿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位吴知州也太倒霉,娶个儿媳妇都能惹出如此祸事来。想要安慰一句都不知如何开口。 那吴知州许久方才收住眼泪,对周羊儿叹道:“吴某苦读圣贤书,一直以为‘温饱而知礼仪’是致理名言,只要官府不对百姓过份煎迫,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就不会出现杀官造反之事。如今看来却是错了,人吃饱了就会分出别样心思,连七煞教这种邪教也有人去信奉!” 他越说越怒,最后恨恨道:“如今吴某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仔细想想却是咎由自取,等此次事毕,就算朝庭不怪罪,我也会自请守边,总要学些霹雳手段来,否则这菩萨心肠只会被人作践。”他悲愤之下,也不管面前的周羊儿是否明白,自顾自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坐在猪食槽上的周羊儿一直等他发完牢骚,见他回复了些气力,方才站起笑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以后吧。”说罢,便站了起来,谁知他刚刚站起,却见那位吴知州惊骇的看着他身下,大叫道:“你怎么坐在那聚宝盆上!快快离开!” 周羊儿嘻嘻一笑道:“这有什么?”低头向那猪食槽看去,笑容顿时化作惊慌…… 一只手,从那猪食槽里伸了出来,一把扣住槽沿,紧接着一张脸从猪食槽的底部冒了出来,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格外引人注目。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周羊儿这才想起聚宝盆的功效。 放一锭银子进去,便会生出一大堆同样的银子出来。刚才他把自己放了进去,那岂不是……周羊儿想到此慌忙提起那猪食槽放进乘满浆水汤汁木桶。那槽中人连喝数口浆水汤,大骇道:“喂,本身,你怎么可如此对我,我是……咕嘟,我……咕嘟……”桶中一连响起数声喝浆水的声音,紧接着再无声息。 将再次回复原样的猪食槽从那木桶里提了出来,周羊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倒是一边的猫儿惊讶道:“他称呼你‘本身’?这……这……分身法?这怎么可能!” 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周羊儿懒得理这猫儿发神经,将那猪食槽递给吴知州道:“如今梁州城的城墙被我砸破了,以后你修墙还用的上。”吴知州连连摇手道:“没用,没用!” 见周羊儿不信又道:“这玩艺儿会削气运,若为个人谋利便削个人的,若为地方则削当地的气运。以前不知,用聚宝盆中的银钱替百姓谋利,不料梁州数年风雨旱灾不停,有一年险些绝收,后遇一位高人指点,才知其中厉害。就一直不再用了。” 周羊儿奇道:“那修城墙?……”吴知府笑道:“没动用聚宝盆,我才发现,原来世上赚钱最快的办法就是花钱。花钱修城墙看似亏钱,但其它进项却越来越足,连我都没想到,最近两年琢磨,似乎与那群城墙边的商贾有些关系。只是其中道理,还未想通。” 赚钱最快的方法是……花钱?别说周羊儿,连旁边的虎皮猫儿也觉得这位吴知州有些不正常,一人一猫对视一眼,一阵默然。 那吴知州也知自己的说法无人能信,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复又道:“小哥刚才进了聚宝盆,只怕对你将来的气运有所影响,还是小心为妙!”那边猫儿一声怪笑道:“他的气运?想要削下来,只怕一万只聚宝盆也不够,呵呵,当官的,你就莫操闲心啦!” 斜了那猫儿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聚宝盆,越看越是邪异,随手将其递到了吴知州手中,复又道:“我看还是你拿着吧,这玩艺儿我更没用。”吴知州见他心意已决,也未勉强,伸手将那盆儿接了过来,结果只觉的手上沉重难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慌忙将猪食槽放在地上。 他此时才想起那聚宝盆少说也有百斤,以自己的力气根本搬不动。突然想起刚才这少年拿在手中轻松的玩掌花。心中骇异这娃娃好大的力气。 七煞教跑了,梁州城破了,吴知州救了,那赵咨也死了,周羊儿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他决定继续自己的毁镜大业去。随手将那猫儿放在肩头,对吴知州笑道:“只怕你又得修城墙了。”也不理一脸糊涂的知州大人,施展地行术向那城墙奔去。 “喂,喂,你不会又要去砸镜子吧?”肩头的猫儿问道。见周羊儿沉着脸不说话,又劝道:“没用的,那镜子不是凡间的材料所制,除非你能到三十三天之上的鸿蒙境,求那老祖出手,不然谁也破了不这镜子。”周羊儿瞧了它一眼,依然不理,继续赶路。 猫儿心中大急,这小子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得又要将那灭世神雷招来。一个不小心可就真完蛋了。老祖宗曾言天狐一族如今遭了天忌,若不想遭灭顶之灾,只能靠这周羊儿这天命神君的气运庇佑才行。却不能让他这样任性胡来。 心念急转之下,想起一事,急忙大叫道:“那周道长和你约了在饮马湖汇合,你还不去,在这里胡闹什么?” 周羊儿经它一提醒,这才想起。他因赵员外夫妇身死,又见封神不可阻止,心惊之下却把这事儿给忘了。此时想起,砸镜子的心思放在了一边。自思确实该回去说一声。也可以问问老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以前许多事情都是老道为其安排,只是最近遭遇了一系列变故,方才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但如今碰到如此难题无法解决,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老道。 饮马湖在梁州城东,只因当年宁太祖未曾夺得天下之时,率军路过此湖,在湖边饮马而得名。周羊儿赶到湖边,一眼就看见那几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因为传闻饮马湖中闹鬼,那房子的主人早就搬家了。那草屋无人修缮,自然破烂不堪。 从地下钻了出来,周羊儿直奔那草房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内的老道,正要开口,却见老道身边坐着一个黄衣女子,周羊儿心中一惊,正要施展地行术,却听那女子笑道:“周公子,若是不想奴奴对这位周道长动手的话,就请你不要乱跑。”却原来是古金娘狐狸精,周羊儿心中一松。 肩上的猫儿一声怪叫,恶狠狠的看了那古金娘一眼,便自跑的不知去向了,周羊儿嘿嘿笑了一声,走进屋来,却发现只有古金娘和老道,那慧光和尚却没了踪影。 却听古金娘笑道:“我让玉娘帮忙,把那群小娃娃送去回龙寺,慧光老和尚不信,非要跟着一块去,所以就把道长一个人扔在了此处。” 周羊儿扭头看向老道,却听老道说道:“那位古二娘子将那群孩子抓了去,慧光长老追去了。”古金娘一声轻笑道:“奴奴的妹子真带那帮孩子去了回龙寺,所以估计老和尚要赶回来也得三四个时辰。周公子,你这次害得奴奴好惨,古月山庄也被家主收回,我们一家人又成了无处躲避天劫的野狐狸。”说完,凄然一笑,她父亲古月叟的劫数就要到了,以前靠着主家所赐的古月山庄,还可避开这一方世界的雷劫,如今…… 摸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将你那天书拿来。”此言一出,古金娘心头一跳,连忙沉住气说道:“周公子此言何意?”却见面前的少年笑着说:“我听说只要修行的正宗的道家法门,妖类无类什么劫数都能躲过。”据我所知,那天书上的法门是玉晨大天尊所创,只怕再没有比这个更正宗的法门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那法门确是玉晨天尊所创,但这群狐狸能不能修行,却只有天知道。说罢又道:“那天书上的字,我认不全,不过我师父却精通云纂,就算我译写不全,有我师父在,料想也能补全。”老道听到此处,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未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一边的古金娘。 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古金娘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便如火炭团一样。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又说道:“周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放我们走,那天台秘境我是绝不会去的。”周羊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古金娘一阵沉吟,最后说道:“最多三天,这是主家给我们的最后期限,奴奴顶多只能替你拖延这些时间了。至于能跑多远,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成交!”对面的少年回答的十分干脆。古金娘大喜,从怀中掏出一柄玉符,说了几句。然后又喜气洋洋对周羊儿师徒道:“二位可以先歇休一会儿,奴奴那三弟正带着天书过来。还有,慧光大师现在真的在回龙寺,玉娘将那群小娃娃全都送进寺里,并要那老和尚答应三年不出寺。他已经应下了。” 虽不知具体情由,周羊儿也能猜到,定是那古玉娘用那帮小孩的性命威胁,逼着慧光不得不如此。他也懒得多说,来到老道身边,二人靠墙而坐。这才说道:“赵伯伯和赵婶婶都不在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失踪 听周羊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删删减减的讲了一遍,老道一阵嘘唏,未曾想到多年老友居然如此丧生于此。因为那古金娘也在,所以周羊儿并未说赵员外告诉了自己什么秘密。老道也不曾问,只是不停叹息。 “聚宝盆?”在一边的古金娘对那秘密无甚兴趣,到是对周羊儿口中所说的聚宝盆大感兴趣。不过听到面前的少年说那聚宝盆如今在吴知州手中之时,顿时没了听下去的心思。朝庭官员皆有禄星守护,不是她们这样的妖怪可以招惹的。心中对这位周公子将至宝拱手让人的败家举动甚为不解。 此时的周羊儿却是一肚子窝火,古金娘这狐狸精一直守在边上不走,本想把祭台、封神的事说与老道听,现在也没法说了。只能等她将天书拿过来,随便胡弄几句,将她打发走了,再与老道细说。 只是等了许久,那天书还未送来,心中焦燥起来,起身向古金娘问道:“怎的这么慢?”古金娘掩口轻笑道:“是周公子心太急了,现在离传讯过去那会儿,一刻钟都不到,奴奴那三弟脚程虽快,但从午子山到这里路程也不近,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还请公子安心……” 古金娘见他在一旁急燥不安,生怕一会儿再恼了,译写天书的大事全都泡汤了。当下扭头向一边的老道士说:“周道长懂得云纂?”老道见她突然同自己搭话,一笑道:“我只学过云纂八法。”说罢颇为自得的拈了拈颔下的胡须。 “云纂八法!”刚才发脾气跑了的虎皮猫儿突然出现在屋内,吃惊的看着老道。半信半疑的问道:“道长,你真的学过?”老道哼了一声,伸着大鼻头淡然说道:“当然学过,云纂八法有甚稀罕……” 老道刚要接着往下说,却见一个白色身影也现在门外,正是古玉娘,她的肩上却是那红狐狸古小三,口中衔着的正是那《万宝锻身诀》的天书竹简。古金娘急忙上前,将那竹简接了过来。 先吩咐自家弟妹在屋内坐好,然后用手轻轻掸了掸那竹简上不存在的尘土,正色恭敬的将那天书递给周羊儿,口中肃然道:“请周公子开示。” 说罢,规规矩矩坐在周羊儿脚下,等他开讲天书。 随手接过那天书,将其打开,发现自己认得的依然是那五行入体的口诀。只是土入体之下又多了一门漫天飞石诀,呵呵一笑,没想到自己随口起名也能蒙对。再往下瞧,却发现这飞石诀上多数的法门自己都学会了。唯一不会的却是如何控制那飞石在空中移动。按那记载之法,只要操控得法,甚至可以操控着一块飞石在空中悬停数月。 将那飞石诀又记忆了数遍,确认牢记无误,便又往后面观瞧,也不看水入体和火入体,直接去瞧那金入体,果然,金入体之后也多了一门法诀了,名叫聚金术,此法只要施出,周围百丈之内,只要是五金之物,都会聚集在施法人的身周。悉心将那聚金术牢记于心。又看了看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古家大小狐狸,嘿嘿一笑。 随口将那五行入体的法门说于这群大小狐狸精听了,后面周羊儿却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回头看老道正站在一边,大鼻头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下笑道:“我能看懂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却要请教我师父才行。”说着将那竹简递与了老道。那群古家姐弟又纷纷转向老道:“请道长开讲。” 老道一脸尴尬,信手接过竹简,心里却火冒三丈,云纂八法自己虽然会,可那都是人间的文字,这天书上的文字远远看着就与普通的云纂大不相同,自己如何能认识。他随意扫了一眼那竹简上的文字,想要敷衍几句。突然颜色大变,“咦”了一声,将那竹简展开,仔细观看了起来,满面激动之色。 当他把竹简全部展开,简中一道白光闪过,老道不知所踪。啪的一声竹简落在地上,旁边还立着一个三寸高的布偶。屋内众人皆是一楞。 周羊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先是捡起那竹简看了几眼,复又看向那地上的布偶,当看见那人偶硕大的鼻子时,一把抓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屋内其它人见突生异变,均有些吃惊。此时见周羊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都是一楞。 无论是古家姐弟还是那猫月儿均在这少年手中吃过苦头,都不敢象普通少年那样看待周羊儿。此时见他如同孩童一般坐在地上痛哭,倒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听他哭了半天,那古金娘才走上前来,想将地上的竹简收起。不料周羊儿一伸将竹简抓了过来,厉声喝道:“你要做甚!” 古金娘见他满脸戾色,心中只觉得恐惧不已,一时吓的竟不敢开口,连连后退到一边。心中大奇道:“自己何时变的这般胆小了。”她心中如此想,却始终不敢靠近周羊儿。 她哪里知道,天命神君本为万神之首,所到之处诸神都要回避,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狐妖。以前周羊儿神智清明之时,心中杂念丛生,那威势自然也出不来。此时心中只是伤心老道,杂念不生则神威自现。把个古金娘吓的根本不敢靠近。 信手将那竹简塞入怀中,周羊儿咬牙切齿的道:“我家老道让这竹简给变成了布袋娃娃, 这竹简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见那古金娘还要开口,又嘶声说道:“等我救出老道,自会还你。” “什么?不行!”那古玉娘闻言跳将起来,周羊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白狐狸精古玉娘全身机灵灵打个冷战,竟没了说话的勇气。”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块闪着金属光芒的巨石从天而降。把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跳上那巨石,又冲虎皮猫胡月儿招了招手道:“你走不走?” 那猫儿倒也知机,一纵身跳了上去,却见周羊儿双手一挥,那巨石拔地面起,飞入半空。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古家大小狐狸。 夜色中,一块金光闪闪的巨石歪歪斜斜飞过半空,周羊儿脸色苍白的坐在那石块之上,那猫儿此时早已跳到了周羊儿肩上,四只爪子死死扣着周羊儿的衣服,口中大呼小叫个不停。 施展着刚刚学会的飞石诀在空中飞行,因为操控不熟,上上下下好几回。把一人一猫都吓的不轻。好不容易学会了控制方向,却听耳边猫儿还在大叫。忍不住喝道:“瞎叫唤啥?又摔不死你!” 他口中一说话,心神一滞,又忘了控制那石头,只见那巨石直直向地面落面,这次不光猫儿,就连他自己也吓的不轻。好不容易聚拢心神,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刹那,将那巨石停住。“扑通!扑通!”连人带猫皆从那圆溜溜的巨石上摔了下来。 一踩到实地,那猫儿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周羊儿你个笨蛋!非要弄个圆不溜秋的石头在天上飞,你就不知道弄个石板么?哎哟!好痛!” 揉着生疼的屁股,周羊儿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没想起来这茬!回头看了那巨石一眼,心中又不免有些得意,自己也能飞了,呵呵,从地上爬了起来。心说自己现在也勉强算的上是仙人一流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若放在往日,免不了要在老道面前显摆显摆。 一想到老道,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从布口袋里装那布娃娃拿出来看了半晌,心头一片仓惶。老道突然之间变成了布娃娃,这可怎么办?他仔细回想当时情形,好象那天书冒出一道白光,老道就没了踪影,只剩下这个布偶。隐隐觉得老道变成这样和那天书脱不了关系。 “不要看了,那布偶并不是你师父!”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正是猫月儿的那位老祖宗的声音。周羊儿大喜回头道:“婆婆,你老人家快给想想办法。”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猫婆婆与自己极为亲切,便如自己的亲人一般。 那猫婆婆目中四色光芒一闪,叹道:“这布偶是用来下咒的,原来你那师父本体并非人类,是有人强行将他神魂困在这布偶之中的。” 听猫婆婆这么说,周羊儿心中一惊,急回头道:“婆婆,你说我师父是被人下了咒的?这根本不是他的本体?” 猫婆婆笑道:“是呀,不过你师父的神魂没了踪影,这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我原本以为你那师父定是万神榜上有名的人物,谁知他的神魂却没去天命台。古怪古怪!” 那猫婆婆缓步过来,看了看那人偶的模样,摇头道:“看这样子,七八成又是紫柏山上那位做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付你师父。 “紫柏山?难道是余哑姑?”周羊儿忍不住问道。“那猫婆婆笑道:“可不就是她么!””围着周羊儿转了圈,惊讶道:“咦,你小子长本事了啊?” 周羊儿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看样子,只有再跑一趟紫柏山了……” 他自幼被老道养大,对于他来说,师、父二字,老道称的上名符其实。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重逢 这一刻,周羊儿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无奈了。为了避开紫柏山的那帮婆娘的纠缠,他甚至刚才借老道的失踪和古家姐弟翻脸耍赖皮。谁知折腾到最后还得去找紫柏山上那个老哑巴。难道这就是老道说的“定数难移”? “去紫柏山干嘛?”猫婆婆突然说道。“余哑姑所施的法术只是将神魂困在人偶里面,如今这咒法尚在上面,神魂却没了踪影,你就找到那姓余的,她也未必有办法。”一边说着,猫婆婆轻轻一跃,跳到了周羊儿的肩上。 “啊?”寻人心切的少年有些发楞。却听那猫婆婆又道:“我倒觉得,你师父失踪和你那天书的关系更大。再说,那位道长的的气息好生古怪,并非常人可比,你也不用太担心。” 周羊儿大大翻了个白眼,早说嘛,自己刚才就觉得老道失踪和那《万宝护身诀》有关,你却非要说是那老哑巴下咒,等这会儿又扯到那天书上来了。也是他寻人心切,根本没听明白人家的原话便急急想去紫柏山找老道。 此时听完猫婆婆的话,心中却更加着急。眼见从小抚养自己长大,亦师亦父的老道消失,让周羊儿如何能做到淡定处之。猫婆婆见了,笑道:“你师父失踪明显就和你那天书有关,你只要把那书上的字全都认全,自然不就找到他了么?” 听了此言,周羊儿心中略定,随即又担心起来,那书上的字自己认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却要何年何月才能认全。烦恼之下,连鼻尖上三颗麻子都皱到了一块。看了猫婆婆一眼,心道:“这可麻烦了!” 那婆婆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却听它又道:“你那天书,非比寻常,上面留有玉晨大天尊的禁制,估计是怕你性急乱来,所以只有学会了前面的,才能看见后面的内容。小子,若想见你师父,便好生修行你那五行入体吧!嘿嘿。”说到这里,它的脸上露出恶作剧的表情。 听它如此一说,周羊儿虽然心忧老道,却也不得不将此事放在一边,此时自己五行入体方才学会其二,想要立时就解开天书找到老道也决难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将此事先放在一边。 扭头向猫婆婆问起另一件事:“婆婆,你那天说的退路是什么?”猫婆婆撇了他一眼,笑道:“什么退路?”未等他回话又抢着道:“莫要乱说话,我可不喜欢旱天雷。”周羊儿一楞,后面的话便未说出来。傻楞楞的看着那它。 却听它复又说道:“有些事,你也无须多问,等日后你修行足够,自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以那人的智慧,只怕早已做好了安排,就等你去见他……”它说着说着,双眼突然一闭,不再言语。 “又来了……”看猫儿这模样,那位婆婆只怕又不在了。刚想开口的周大神君一大堆问题全被憋回了肚里。气冲冲的抬起手,将猫儿提在半空,果然,当虎皮小猫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眸子复又变作了碧绿色。 “周羊儿你这混蛋,快把我放下来!”猫儿见自己又被提在半空,顿时大骂了起来,嘻嘻一笑,将猫儿放在肩膀上。周羊儿决定找个地方先好好琢磨琢磨那《万宝锻身诀》,看能不能快些练那上面记载的法门。 还未等他离开,却听不远处一阵人声嘈杂,周羊儿一跺脚,带着猫儿一起潜入地下。当那群人走近的时候,周羊儿咧嘴一笑,原来是熟人,那群人领头的正是那大马猴的徒弟刘明远。却见他一身玄色道袍,秃着个头,手中拿着一根竹棍。领着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等到了近前,却听那刘护法身边的老何说道:“刘头儿,刚才许多教中兄弟都看见了,那星星就落在了此处。你说会不会是这个东西?”那老何用手一指,正是周羊儿刚才乘坐的那块巨石。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多数人都觉得老何说的有理。 谁知那刘明远只看了一眼,就连连摇着手中的竹棍说道:“绝对不是,漫说星星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就算三丈高的地方扔这么大一块石头下来,也会砸出一个坑儿。俺小时候听俺娘说,当年赵庄就有颗星星落了下来,那城隍庙外的池塘便是那星星砸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石头又道:“看那石头下面,平平整整,啥也没有,你们都莫给老子打混,好生四处寻找。找到了星星自有大家的好处。” 众人轰然应诺,四处搜寻。 偷笑着离开这群人的脚下,周羊儿已然猜到,所谓星星落下来,只怕就是自己刚才骑飞石惹出来的,他自不会向那群人去解释,便要和猫儿离开这里。 刚走两步,便听那刘护法高呼道:“大家小心,那伙天羊会的妖人又来了!”周羊儿听得肚里暗笑,心道:“你自己都拜妖怪为师,还骂别人是妖人。”却见另一群人从一个土坡后走了出来。 当正准备离开的周大神君看到那领头的汉子时,原本想要溜走的心思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那汉子瘦小的汉子,一只独臂,手握钢刀,冲着那刘明远冷笑不至,可不正是赵信吗?跟在他身后的人,一大半都是赵府失散的家丁。 周羊儿记得当日和赵嫣带着赵宅受伤的众人离开之时,赵信也在其中。而后自己领着赵嫣去午子山,把羊大和赵信他们都留在了原处。刚才又听到刘明远称他们天羊会,难道羊大和他们在一处? 想到此处,他当下停住了脚步,这几日一直牵心羊大。只是先被困在紫柏,而后又逢赵员外夫夫去世,老道失踪。糟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哪里还顾得上去寻自家兄弟。这会见了赵信,心中估摸着只怕羊大也和他在一处。便准备去问个究竟。 还未等他动作,却听那刘明远一声暴喝:“动手!”举起手中的竹棍便向赵信打去,七煞教徒们一声吼,纷纷亮出兵器向赵信这群人杀将过来。 与普通的七煞教徒不同,刘明远的这群手下,颇有些亡命徒的气势。再加上人多势众。虽然赵信和手下的这帮兄弟皆出身军营,身经百战。却也未曾占到什么便宜。 双方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互相拼杀在了一处。那位刘护法此时也挥着竹棍和赵信战在了一处。让周羊儿感到诡异的是,那竹棍几次与赵信的大刀碰撞到了一处,居然没有被削断。 双方拼斗了数个回合,那刘明远显然不是赵信的对手,只能勉力支撑。却见赵信一怪爆喝,上前半步,全力一刀劈下,军中搏杀,本就没那么多花俏的招数,这一刀直来直去,威猛迅捷。那刘明远见远双方相距甚近,躲闪已是不及。举起手中竹棍硬接了下来。 当那刀刃与竹棍刚一接触,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却见那刘护法借着碰撞之声,口中暴喝道:“杀!”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觉脑袋一沉,那赵信更是连退两步,有些不信的看着这姓刘的。 地下的周羊儿也是一惊,这姓刘的刚才那一手不正是大马猴的散魂音么?这姓毕的猴子当真舍得,居然将这法门教给了眼前的秃子,若自己再不出现,赵信他们可就真要糟了。 果然,赵信被那刘明远的散魂音震的不轻,身形还未站稳,却见那秃头已挺着竹棍刺了过来,赵信慌忙举刀封住那竹棍的来势。当那棍尖碰到赵信手中刀的刀面上发出响声之时,却听那刘明远又暴喝道:“破!”赵信身不由主再次向后退去。退了两步,只觉得脚下不稳,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举起手中的大刀,却见上面已然好几个豁口,赵信心中一阵懊恼。心太急了啊,听兄弟们说姓刘的王八蛋在这里,便急匆匆带人过来,不曾想这些日子不见,他居然学会了法术。自己虽然在军中也曾学过修行之法。只是时日不久,远不比赵仁他们,这姓刘的道法诡异,他却不是对手。早知道便领了老大一起来,唉……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有些奇怪,前几天怎么没见这家伙用法术。他不知这刘明远也是在近日才将师尊所传的散魂音修习成功。若放在三日之前,十个刘护法只怕也早被他砍了。 那刘明远见法术奏效,心中大喜。举起手中竹棍便要结果赵信,却听周围一片叮叮当当之声,包括对面的赵信在内所有人手上的兵刃纷纷向着他飞了过来。一见此景,吓的他急忙向一边闪去,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各类刀、枪、剑、匕首、纷纷刺入他一路逃过地面,其中还夹杂着银锭,金镯子、金项链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刘护法连退了十余步,才算躲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竟忘了继续打斗。那刘明远也吓的不轻,正要开骂。却见眼前一花,一个少年站在了他的面前。当他看清少年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和肩头上的那只猫时。骇然大喊:“克星来了,大家快跑!”说罢将那竹棍往胯下一夹,转身便向后走去。居然连手下都不顾,便朝远方奔去。 周羊儿笑道:“逃跑么?只怕不容易喽!”说罢,双手一挥,两块巨石带着呼啸飞了出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神雷 周羊儿很意外,当他催动飞石诀,将两块巨石砸向那姓刘的秃头汉子时,却见他一拍胯下的竹棍。一眨眼间,刘明远以及他那帮教众已逃至百丈之外。不一会儿就逃的无影无踪。空中的巨石没了目标,轰然落在了地面上。 已跳上地面的周羊儿有些惊讶,这刘明远跑的真快,只一拍竹棍就百十丈远。便如凭空挪移一般。就连肩上的猫月儿也有些茫然,认不出这秃头施展的是什么法术。 “哈哈,周小哥,真的是你!”此时那独臂赵信已跑了过来,看清是周羊儿之后,大喜笑道。不过现下这位周小哥儿也着实太狼狈了一些,除了那件鹤氅,衣服上坠满了各色刀剑武器,两条脚上附着各类首饰,一条金项链正在他左脚的鞋上。 奋力将黏在左边腮帮的一锭银子扯了下来,全身金光闪闪的少年笑咪咪的说道:“信叔,可算见到你们了。”他刚才施展那聚金术对付刘明远,本是少年人的炫耀。只是这门法术现学现卖,压根就不熟。到最后控制不住那狂暴的庚金精气,结果各色金属最后全爬到了他身上。肩上的猫儿一见形势不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他全力控制,只是收不拢那精气。 所幸在最后一刻,他总算是收束住了大部分庚金精气,不然刀剑穿身的周大神君,将会成会第一个被自己的法术杀死的修士。尽管如此,依然有不少庚金精气收束不住,结果所有的五金之物此时都附在他身上,远看就象一只闪着金属光芒的刺猬。 从鼻孔里掏出一个金耳坠扔在地下,打了个喷嚏。周羊儿方才张问道:“信叔,其他人呢?”那日从赵庄离开之时,伤者极多,而此时赵信带的人,不到二十个人。伸手去摸鼻尖上的麻子,却摸到一个铜板儿,周羊儿恨恨将其扯下扔到一边。却听赵信说道:“其它人跟着老大收拾苦儿洼的那群怪物去了。” 周羊儿听他没有说出“伤重不治”之类的话,一颗心总算是轻快了些。只是有些奇怪,赵大叔已经不在了。那老大又是谁? 却听赵信接着说道:“上次你和大小姐走了之后,许多伤重的兄弟眼看就要熬不住了,多亏了你那奶哥儿,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它用舌头一舔就好。结果,所有人都活了下来。大家一商量,便推了你那奶哥儿做了咱们的老大。” “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周羊儿身上的各类金属纷纷落了下来,总算是把所有的庚金精气,收束到胸腹之中。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递给赵信。周羊儿心中当真是欢喜无限,自家奶哥儿如今越来越厉害了,说起来还要谢谢赵丰那老鬼。就连旁边的猫儿也把碧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根本不相信。 “等等!”周羊儿突然叫道。“你说羊大他们去了苦儿洼?”心中欢喜的少年突然想起刚才赵信说的话。急忙问道。“是啊!”赵信笑道:“若是没有老大,咱们还真是克不住那些邪魔外道的东西……” 苦儿洼,那不是煞魔出现的地方么,羊大跑那去干嘛?周羊儿心中一惊,虽然吃了那什么劳什子龙血妖灵草,羊大似乎厉害了许多,不过它怎么可能打的过煞魔,想到此处,他也顾不得再和赵信多言,直接施展地行术向苦儿洼奔去。 苦儿洼,其实根本没有洼地,反倒是一个小山坡。据说数百年前梁朝大将吕光起兵造反那会儿,苦儿洼还不叫这名字,也没有什么村庄。小山坡上就住着一个姓周的火居道士和一户姓林的人家。 大战一起,北边的饥民尽数逃往梁州地界。梁州到处都是北方口音乞丐。城里呆不下了,便往乡村里跑,人饿极了的时候,什么坏事儿都干的出来。林家被一群饿极了饥民抢了个精光,若不是那周道士及时领着官兵赶来,不光家破,只怕人也要亡了。 等赶走了那群抢粮的饥民,林家自己差不多也变成了饥民,家里储存的粮食被抢了个精光。两口子带着四个娃儿眼看只有饿死的下场。在连续饿了三天之后,两口子把心一横,决定要把四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煮来吃了。 也是那孩子命大,就在那男人把孩子绑在院中正磨刀霍霍的时候,被那刚回家的周道士看见了。一问之下心中大惊,无论怎么劝说,恐吓,男人只是不听。周道士无奈便说:“我听人说亲生儿子食用不得,肉是苦的。若是吃了,以后无论入口什么东西都是满嘴苦麻味。” 也不知那林家两口子是什么毛病,刚才还死活不听劝,听道士这么一说,却倒真听进去了。道士见他弃了杀子的念头,又对两口子说:“我去年在你家后院埋了两大缸粮食,你们两口子现在速去后院那核桃树下将粮食挖出来。” 林家两口子早已饿迷糊了,也不问为什么老道要把粮食埋在他们家,便跑去后院挖粮食了。结果在核桃树下还真挖出了两大缸粮食。两口子大喜之下赶到前院,却不见了自己的四个孩子和老道,出了门外才看到那老道正带着四个孩子往县城跑。 原来那老道刚才其实是骗他们两口子离开,真正用意却是想把四个孩子带走,免得再被两口子当粮食吃了。那男人急忙赶上老道,将核桃树下发现粮食的事情告诉老道,还保证不再杀子。老道才带着孩子和他回去。只是核桃树下为什么会藏着粮食,就没人说的清了。直到现在整个梁州府还流传着一个揭后语:亲儿子肉——吃不得。 此事过后,这里便叫作苦儿洼。而周、林两家也成了苦儿洼有名的大户。 周羊儿一直怀疑,老道和苦儿洼周大户家沾亲带故,要不然上回怎么会与慧光和尚跑去苦儿洼救人。此时他已和猫儿来到了苦儿洼的村口,尽管一路上,猫儿一再告诉他,角生电,吼生雷的震旦本就是一切妖精魔怪的克星。但他却始终不信。 等进了村子,看到路边倒毙着无数尸体,有的身上还冒着黑烟,象被雷劈过一样。再往前走了一会,却见那赵智、赵仁正带着一大群人四处追着那些行尸、僵尸割脑袋。只是不曾看见羊大。 从赵智身边的地下冒出来,一把揪住他道:“羊大呢?”那赵智此时正杀的兴起,突然被人拉住,心中老大不喜,不耐烦的回头,见是周羊儿,转怒为喜道:“周公子?老大追着那老罗去后村了。”只说了一句便又奔着旁边一个全身黑毛的僵尸扑了上去。 把脚一跺,周羊儿再次钻入地下,直奔后村去了,没走几步,远远就看着那煞魔附身的老罗如同丧家犬一样在前面跑着,后面一只硕大的山羊正在后面穷追不舍。不正是羊大么? “爷爷……莫要再追了,饶了我吧!”却听那老罗一边在空中飞遁,一边向羊大求饶道。 “咩……羊大”身后的山羊一声怪叫,复又象要打喷嚏一样扬起了脑袋,嘴巴张的老大,露出一口三四寸长的尖牙。 全身一震,羊大这个喷嚏终于打了出来,不过却不是打喷嚏的声音。 雷声,铺天盖地的雷声滚滚而来。那煞魔发出了一声尖叫,逃的更快了。以至于地下的周羊儿都来不及阻挡,那魔头已从他头顶掠了过去。 周羊儿肩上的猫儿也被那雷声吓的全身发抖,口中喃喃道:“果然是正心神雷,正心神雷啊!”这雷声虽大,但周羊儿并未觉得怎么,见它吓的不轻,心中奇怪,问道:“正心神雷怎么啦?”却听猫儿气哼哼的道:“正心神雷并非天地自然生成的雷霆,乃是震旦借天地正气所化,专克一切邪魔妖怪!金灵天女的五雷正心法,便是仿正心神雷所创!” “哦!”周羊儿似乎听懂了,复又问道:“那正心神雷和五雷正心法哪个更厉害。”猫儿眼睛一翻气结道:“废话!那五雷正心法的威力,还不及正心神雷的十分之一!” “啊!”煞魔老罗一声惨叫,口中复又讨饶道:“羊爷爷,饶了我吧,我压根就没想过再去赵庄着惹你们,是那……”一道红光从周羊儿身上飞出,化作一条赤色的丝带将那老罗捆了起来。 那丝带一触碰老罗的身体,他立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初时那叫声还颇洪量,不过数息之间,那老罗便没了声息。 见老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周羊儿从地上钻了出来,那鹤氅所化的红光也飞回了他身上,复化作鹤氅。周羊儿一肚子窝火。看那山羊向他奔来,心中却对那天魔破口大骂道:“混蛋,你做什么? ”。他听那煞魔似乎有什么秘密想说,正想听听,却被天魔杀了,心中大为恼怒。 却听那天魔道:“这魔头不仅言而无信而且极惹人厌,所以一时不慎,将他杀了。”周羊儿一听便知她所言不实。正要开口,一个白色的身影跑了过来,两只角已顶在了他的肚皮上。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清剿 苦儿洼村后的大道旁,就在当年那个火居道士带着四个孩子逃跑,又被孩子的父亲叫住的小山坡上。一头巨大的山羊正低着头,用自己的两只角顶着面前少年的肚子。 很明显,山羊太高的了,而那少年又实在……太矮了。它不得不尽力低头,下巴都挨着地了,两只紫色的长角总算勉强贴在面前那半大孩子的肚皮上。 一手摸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一手拍了拍那紫光闪烁的长角。名叫周羊儿的少年吃惊的道:“呀!咋长这么大啦?”和大象差不多的巨羊听到这句话,扬起脑袋得意的怪叫道:“咩……羊大!” “怎么还是这一句啊?”周羊儿显然很不满意自己奶哥儿的表现,有些气恼的道:“怎么只长个儿,不长心眼啊,这么久了,就会叫羊大!”说完在它那湿乎乎的鼻子上拍了一下。 挨了训的羊大,可怜兮兮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低低又叫了一声“咩……羊大!”垂头丧气的站在周羊儿身边。似乎十分懊恼。“算了,算了,又不是你的错!”看到羊大一幅伤心的样子,周羊儿大度的原谅了自己兄弟不会讲人话的错误。 围着硕大的羊身转了两圈,白色的羊身上已开始长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斑纹,周羊儿笑咪咪的看着,心里中甚是欢喜。以前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羊大的寿命。据老道说,普通的山羊寿命不过十二三年,羊大已经陪自己渡过十四年了。眼看大限已到。不知哪一天就醒不来了。 所幸有那什么妖灵草,如今羊大已化身上古异兽震旦,按猫月儿的说法,寿命少说也在万年以上,只怕自己死了羊大也死不了……“呸呸”少年慌忙往地上吐了两次口水。自己怎么会死呢?无端这样的念头,不吉利啊。 摇了摇头,复又摸了摸那紫色的长角喃喃的说道:“角生电,吼生雷啊。咱家羊大现在就是厉害。居然还会放那个什么正心神雷。嘿嘿”。到现在耳朵里还被那雷声震的生疼,用力掏了掏耳朵,好象生耳屎了。 不掏耳朵还好,越掏越疼,看来这正心神雷蛮厉害的嘛!周羊儿得意洋洋的想。就是羊大打雷的样子太难看了,活象得了伤风打喷嚏。 “切!”肩头的猫儿不屑道:“徒有其形,还早的很呢,估计连真正神雷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若有十分之一的威能,两个魔头一个也别想活!”说罢轻蔑的看了羊大一眼。 羊大听到此言,低下头“咩……羊大”的叫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委屈。天生打死都不吃亏的周羊儿怎么会让自己兄弟受气。一把将那猫儿从肩上抓了下来,恶狠狠的道:“如果真有十分之一的威能,你和你那位老祖宗只怕都要一块儿投胎去了。以你就知足吧!” “喵唔!”被周羊儿如此奚落,被提在空中的猫儿气急败坏之下,一声大叫,复又骂道:“你这狗屁不通的混蛋,放我下来!它那正心神雷,根本就没多少天地正气。连人都吓不着,有甚用处?。” 却听抓着自己的少年嘿嘿一笑道:“吓人不成,说不定能吓猫”。听到此言猫儿一楞道:“什么?”却不料少年也不回答,直接将它提到了那头变异震旦的面前。却听头顶周羊儿的声音响起:“羊大,冲它打个喷嚏!” 听了自己兄弟的言,羊大有些迷惑,有点不知所措的冲周羊儿叫道:“咩……羊大!”周羊儿一楞,随即哭笑不得的气道:“就是正心神雷!”显然自己这位奶哥儿脑袋不太好使。听了他的解释方才明白过来。 “周羊儿!停下,停!”惊慌失措的猫儿连连大叫道。 在它面前,一个硕大的羊头已张开了嘴巴,露出三寸多长的尖牙。猫儿惊恐的看着羊大的血盆大口,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一伸手,按在了羊大那血盆大口上,周羊儿又把那猫儿提了起来。那猫儿闭目等候半晌没动静,复又睁开眼,映入眼帘却是周羊儿那张麻子脸,却听麻子脸少年突然问道:“若不封神,该找谁问退路?” 猫儿被问的一楞,气结道:“我怎么知道,周羊儿你个王八蛋!你们全家都……”不等它骂完,周羊儿飞快的把它递到了羊大面前,慢悠悠的道:“再骂一句,就让羊大打喷嚏!”猫儿顿时没了声息。过会儿又问道:“什么退路?你在胡说什么?” 周羊儿反问道:“你真不知道?”见猫儿连连摇头,再仔细看了看猫儿的眼神,似乎并未撒谎。叹了一口气,又将猫儿放到了自己肩上。 “咩……羊大!”身边的大山羊儿突然焦燥的叫了一句,周羊儿扭头,却见羊大双眼盯村中,不停的刨着蹄子。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却见苦儿洼村中的战局此时十分激烈,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大群红毛僵尸,向原本占优的赵家众人扑了过来。战局再次变的混乱起来。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这群红毛僵尸想来是那煞魔老罗最后的底牌,老罗定是舍不得派出来,现在煞魔死了,无人掌控便跑了出来。 其实哪里是老罗舍不得,实是这群僵尸难以掌控,所以才用密法制住,藏在村中,想要等炼好之后再拿出来应敌。不料却死于天魔之手。老罗一死,密法消失,这群红毛僵尸就冲了出来,闻到赵智等人身上的活人气息,便疯狂的杀了过来。 很明显,这群红毛僵尸甚时厉害,全身如铁打铜铸,刀斧难伤。除了赵仁,赵智等少数几个人外,其它人根本不是其对手。羊大见情况危急,想要下去帮忙。 周羊儿一把拉住羊大的耳朵,笑道:“别瞎跑啦,看我的!”说罢便念起那六丁六甲咒,待念到最后道:“将这村里所有的僵尸行尸全部清理干净!玉晨天尊急急如律令!”最后一句吼的声音太大,耳朵里又是一阵剧痛,周大法官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却听空中一声响,包括大脑袋甲寅神,大肚子丁丑神在内的十二位神将,领着一群天兵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向大法官施了个礼,便要向那村中走去,却听周羊儿在背后冷笑道:“若再有人出工不出力,我就把他放在镇神宝鉴里的真灵一刀一刀切了喂我们家羊大!”他本想说喂狗一扭头却看羊大站在一边,便顺口说道。 他虽不知那镜中的天神真灵究竟有何用处,但也猜到对这群天神来必是很要命的东西。果然,六丁六甲听他此言,齐声暴喝,领着天兵疯狂的向那群僵尸、行尸冲了过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苦儿洼村中已经没有了僵尸这种生物的存在……领着羊大来到村中的院场上,却见赵仁、赵智正指挥着人将那些真正死掉的僵尸抬到院子中心堆积起来准备烧毁,而那群天神们还在不停的搜索村中的房屋,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那独臂膀的赵信,不知何时也到了苦儿洼,正和赵仁赵智在说着什么。一抬头正好瞅见周羊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用小指头掏着自己生疼的耳朵,指挥着天兵四处搜索的周大法官冲赵信一笑道:“信叔,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却见赵信冲自己一笑道:“刚到,紧赶慢赶,就怕小哥又走了。” 耳朵越掏越疼,无奈的将小指头拿下来,周羊儿疑惑的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却见赵信神情尴尬的点了点头。周羊儿谔然问道:“找我做什么?” 却听那赵信嗫啜着道:“我手下一个兄弟说,给媳妇买的簪子没了,想问问在不在小哥身上。”听到此言,周羊儿先是一楞,随后又想起自己刚才用了聚金术,却因为不熟连,好象将所有人的五金之物都给吸附在了身上。料想那人的簪子可能也被自己给吸走了。 想到此处,周羊儿连忙在自己身上四处搜寻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连找了数遍,赵信也在一旁帮忙找,只是找不到。正怀疑是不是那人记错了之时。肩上的猫儿突然笑道:“笨啊,你都用手指头掏了半天,还找什么?” “啊?”听到猫儿的话,周羊儿倒还罢了,赵信却着实吃了一惊。却听猫儿在一边接着说道:“我站在你肩头看的清清楚,一只金色的发簪,正好插在耳朵眼里。只是太深了,怎么取出来,却有些麻烦。” 耳朵里面插金簪?周羊儿只觉有些不可思议,也多亏自己连成了《金入体》全身筋骨血肉已经练的坚逾精钢,否则的话早就没命了。 伸出小指头,又在耳朵里掏了掏,这回终于明白了,并非是什么耳屎,而是那金簪子的圆头。这下可真麻烦了。 一旁的赵信见了,连忙道:“实在取不出就算了吧,别伤着小哥就不好啦。”周羊儿摇了摇头,没说话。这金簪子肯定不能呆在自己耳朵里,只是,这么深,可怎么往出来取?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来了 赵信很尴尬,若非那簪子是他手下兄弟母亲的遗物,他也不会跑来找周羊儿讨要。虽然那金簪很细,也就三寸来长,但谁会想到这玩艺儿居然会钻进周羊儿的耳朵里。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三寸长的金簪插进耳朵,面前这位周小哥居然象个没事人一样,甚至都不知道耳朵里有这东西的存在。看着不停试图把耳朵里的簪子掏出来的周羊儿。赵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羊儿拼命的掏着耳朵,试图把那金簪子挖出来,也是他天生体质不凡,再加上修行的金入体的法门,身体的强韧非同一般。换作常人此时耳朵早就聋了。 又掏了一阵,只是出不来。正慌乱间,肩上一直闭目不言的猫月儿突然睁开双眼道:“别掏了,老祖宗说,你只要逆运那吸金之法,那簪子不就出去了。笨!”说罢还摇了摇尾巴。 瞧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猫儿,周羊儿也不多言,运起体内的庚金精气,将那聚金术的运行法门反向施为,“嗡”一道金光从他耳朵里射出,擦着猫儿的头皮飞了出去,正是那金簪。正伏卧在他肩上的猫儿吓了一跳,“喵”的一声,从他肩上窜了下来。却见那金簪夺的一声,刺入了旁边的大树里。 与此同时,身前赵信腰间的大刀也嗖的一声弹向远处,倒把那汉子吓了一跳。周羊儿脸上一红,不等那大刀落改逆为顺,那大刀空中转了两圈,复又飞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树上的金簪以及地上的七八柄断刀,铁箭头,镰刀刃等等,吓的赵信和猫儿都慌忙躲的远远的。 好在这一次,不等那些东西贴近身体,周羊儿已开始收束那庚金精气,只是这法门本就不熟,再加上庚金精气极为暴烈刚强,迟迟不愿归入气海,眼见赵信的大刀又要砸在身上了,周羊儿心中一急,索再次逆运法门,正向回飞的各色金属又飞了出去。 不等这些乱七八糟东西飞远,再次顺运聚金诀,于是各色五金之物又开始向周羊儿靠扰。如此反复数次,总算都安全落地。“咦?”看着各种金属器物在空中如此飞来飞去,周羊儿心中一动,心中琢磨如果能够顺逆不停运转,那物件岂不是就能在空中飞行啦。 越想越是心热,当下又试了起来,看着他身边的各色金属又飞了起来,把正准备把捡走大刀和金簪的赵信吓了一跳。一边猫儿骂道:“周羊儿你个笨蛋,你就不会对一个物件施法么?”身周无数金属飞舞的少年一楞道:“该怎么弄?” “笨!”猫儿骂道。“运行法门的同时心中只存想其中的一件物事不就行了!” 周羊儿依言尝试,初时两次皆未成功,反倒是铁箭头,破刀片砸了自己一身,所幸赵信此时已带着金簪和大刀离开,否则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至第三次,凝神静气,心中存想着其中一个铁箭头,周羊儿再次运起聚金术……结果,原本已做好满身插满铁箭头准备的周羊儿意外的发现,地上的金属物件没一个移动的。旁边猫儿颌首道:“总算有点意思了……” 伸出手来,周羊儿做第四次尝试,谁知这回,地上的五金之物此时都象生了根,再没一个移动的,正焦心间。却听一边有人道:“师弟,抱守元一,宁神聚气,心中莫要老存着让那物件移动的念头,只要心中存想着那物体再运行法门即可。” 周羊儿越听越迷糊,回头道:“什么?”话刚落地,一个铁箭头蹦入了他的手心中。另一人在边上抚掌笑道:“成了!哈哈!”却原来正是六丁六甲中的丁丑神和甲寅神。教他施法的正是甲寅神明文章,在一边抚掌大笑的是丁丑神赵子玉。 当周大法官的眼光扫过两个家伙,二神心中都是一阵慌乱,镇神宝鉴传出的阵阵威压,让二神再不似以往那般随意。两位神将挤眉弄眼的交流了一阵,那甲寅神明文章神色一正,对着周羊儿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方言道:“大法官吩咐之事已毕,六丁六甲特来缴法旨。” 此时正全身心运转聚金术的周羊儿哪有功夫和他们啰嗦。随意的摆了摆手,二神急忙告退。待转过身来,丁丑神赵子玉向师兄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却见甲寅神先比了一个镜子的手势,复又了比划了一句快走快走。二神慌忙空中遁去,自始自终都不曾再回头看正在施法的少年一眼。 周羊儿此时总算掌握了如何对一个物件施法,此时手中一个铁箭头起起伏伏翻滚不停。他试了许久,让铁箭头升空不落是可以办到的,但是想要控制方向和速度,却是难上加难了。 又折腾了一会儿,那赵智、赵仁已带人将村庄清理干净,二人带着手下众人赶来见礼。他这才罢手。将那铁箭头扔到一边,正想向二人打听下赵嫣、赵哲的下落。却听空中一个女声传来:“周公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逃跑也该有个逃跑的样子才对啊!” 周羊儿一抬头,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叹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来了啊!” 半空中两个少女一黄衫、一白衣,正是紫柏山余哑姑的弟子刘思雨和李玉媛。刚才说话的正是刘思雨。二女分别骑着一黄一白两只硕大的狐狸,从空中缓缓而落。那两只狐狸不用猜,肯定是那古金娘和古玉娘。此时正愤愤的盯着地面上的无赖少年。 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喜欢耍无赖的少年嘿嘿一笑道:“你这娘们儿真会胡说,羊爷爷是一步一步走下你们那紫柏山的,啥时候也没逃过!” “什么?走下去的!”白衣少女李玉媛惊讶道。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家师姐,却不料对面刘思雨骇然的眼光也投了过来。二女心中都充满了疑问。紫柏山的禁制是姬良祖师亲手所布,多少修为高深之士曾经试图闯入山顶,却被那法阵阻在山脚下。 这天命神君可真厉害,怪不得师尊如此忌惮。也怪不得祖师会如此……二女不知那禁制只禁人,并不禁飞禽走兽,周羊儿虽然是走下山的,却是猫儿带着他走的。只道这少年非比寻常。连祖师所布的禁制对他也没什么用处。 低头看着周羊儿狂妄自大的样子,一身黄衫的刘思雨心中大怒。脸上却微微一笑道:“周公子不告而别……”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将手一挥,一道金光应手而出,在那狂妄少年的手臂上一绕。口中还笑道:“所以,当略施薄惩。” 只听叮的一声怪响,周羊儿只觉的手臂一痛,金光化作一柄金色的小剑,悬在他的头顶上,剑尖抖个不停。略一停留又化作金色光华飞回到刘思雨的身边。 原来刚才刘思雨一边说话,一边放出本命飞剑,本想出奇不异削掉他一只手臂,谁知这少年身体如此结实,一剑只将他的衣服划了一道口子。手臂上却连伤痕都不曾留。 却听那周羊儿口中怪笑道:“啊哟,薄惩就要断手,厚罚岂不是要断头?”说罢将手一招,那金色的小剑直奔周羊儿飞去。却不再理一旁正施展法诀的黄衫少女。 刘思雨心中大惊,这飞剑与自己心神相连,岂能失去。当下施展法诀,便要将那剑收回。那小剑摇摇晃晃,虽然不再飞向周羊儿,却停在空中不动了。刘思雨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周羊儿,不知这少年究竟用的是什么法诀。连自己的本命法宝也会被他收了去。 “咩……羊大”却听身边的羊大一声怪叫,两只紫色的长角发出一道闪电,打在了旁边李玉媛手中花蓝的帮子,把正准备上前帮忙的白衣少女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大山羊。突然惊喜道:“震旦?”随即又想到不对,震旦不是绵羊的模样么? 正疑惑间,却见那疑似上古异兽震旦的山羊复又叫了一声”咩……羊大…………”神情颇为得意。周围赵家众人,一声喊纷纷拔出兵刃便要上前帮忙。白衣少女见了一声冷笑,举起手中花蓝正要给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一个教训。 一道金光飞将过来,将李玉媛手中的花蓝撞飞到了一边,正是刘思雨的飞剑。李玉媛谔然回头,却见师姐左臂已是鲜血淋淋,一脸气急败坏,狠狠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却原来刚才施展聚金诀试图将那飞剑夺下的周羊儿,发现那小剑在空中被刘思雨停住,当即逆行庚金精气,那原本在停在空中的小剑顿时向着骑肯黄狐狸的少女飞了过去。 刘思雨初时见小剑突然飞回,来势迅捷,还未曾留意,等飞剑临近才知不妙。慌忙躲闪,已是不及。飞剑擦着左臂飞了出去。那手臂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又气、又羞、又恼、又怒,黄衫少女此时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心情。 她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初入门径的小子给打伤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跑了 有人说,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就会变成世上最凶残的生物。比如受伤的刘思雨。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所顾忌,虽然出手狠辣,却还不曾想要杀了周羊儿。 此时恼羞成怒,早将“不得伤其性命”的师嘱忘到了九霄云外。将金光小剑收起,一声轻叱,跨下的黄狐狸四爪一蹬,已跃至半空。冷冷看着下面的无赖少年,抬起右手,食指向天,其余四指屈于掌心。也不见她念咒施法,一点红光,从食指尖缓缓升起。瞬间化作了一个红彤彤的小花骨朵。 顿时,赤色的光芒从指尖的花苞儿向四方照射而去,少女的脸被映的通红,身上的黄衫也被染成了橙色。随着那光芒越来越盛,那指尖的花骨朵也越来越大,就象是枝头的花儿在快速生长一般。原来是个莲花苞儿。 此时,附近的一切皆被染的通红,也给下方的众人披上了一层红纱,连骑着白狐狸的李玉媛此时也被变成了赤衣少女骑火狐。半张着小嘴,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师姐,李玉媛有些发懵。尖声叫道:“红莲开!师姐你疯了么?”收起那被金剑撞破的花蓝儿,一拍白狐狸古玉娘,也慌忙跳至半空。吃惊的看着刘思雨指尖那朵含苞待放的红莲。 一声冷笑,刘思雨也不回话,指尖的红花儿已经绽放了。极为优雅的一弹食指,那朵红莲轻盈的向地面上的少年飘去,那花儿在空中的速度并不快。却让周羊儿生出一种无从躲闪的感觉。他从李玉媛那一声尖叫中也猜出这红莲绝不简单。当下向一边躲去,谁知那赤光闪炼的花儿一偏,也追了了过来。 原来这红莲会自己追着人跑,周羊儿心中一阵发毛,谁知那花儿转弯之后速度加快,猛的向周羊儿的后心冲了过来。就在那红莲其中一个花瓣即将撞到他背心的刹那。奔跑中的少年将脚一跺,人已钻入地下。那花儿也跟着狠狠撞向地面。 “轰!”就在周羊儿所在的地方,此时已被那红莲轰出了一个三四丈的大坑。头晕眼花的少年正趴在坑底咳嗽。麻衣裤被炸的破破烂烂,全身到处都是烧痕。唯有那鹤氅依然如故。没有丝毫变化。哪里是什么红莲,根本就是个火雷。 抬起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黄衫少女,又咳了几声,这才没心没肺的笑道:“好厉害,只是不曾伤到……”他一言未尽,半空中刘思雨这次竖起了两根手指。两个红光闪耀的小花苞儿在空中开始生长。 “娘的!”坑底的少年咒骂一声,向前奋力一蹿,已没了踪迹……那一朵红莲虽然表面上没伤到他,只是内腑却被震的生疼,再挨几朵,只怕真是有死无生。想到此处,周大神君急忙施展地行术,先躲起来再说。等遁至地下,再抬头看去,只见天地皆已是一片红色。 半空中,黄衫少女已经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红色的花骨朵正在指尖凝结。“师姐!”一边的骑着白狐狸的李玉媛叫道。“师父不是说……”不料对面的刘思雨冲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不过这少年口出不逊,侮辱祖师,师姐我一时激愤,失手将他杀了……” “可是,这少年是……”李玉媛刚说到这,却见对面师姐一摆手道:“若真是天命神君,自然死不了。若要死了,肯定就不是天命神君。”说罢一笑复又安慰李玉媛道:“放心罢,我已想明白了,若真能杀了这少年,师父未必会责罚。更何况他前些时候还在咱们紫柏山撒野。”没曾想她居然还记着周羊儿在陷空殿上的无礼。 二女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空中已凝结出了第七朵红莲,整个苦儿洼都已是红彤彤的一片。村后的空地上,赵家众人已瞧出不妙,在赵仁、赵智、赵信的带领手下开始结成白虎煞阵防御。直到大阵的光华将众人笼罩其中,就连那猫月儿也溜了直去,自从看见这两个少女之后,它就一直躲在赵信身后,生怕被二女发现。 见众人都已入阵内,赵信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招呼还站在阵外的羊大。谁知那巨羊依然骄傲的站在原地,狠狠的盯着空中的两个少女。 十朵红莲,这已是刘思雨的极限了,黄衣少女十指朝天,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那一堆赤色的花儿。心中暗道:“师父,弟子只能帮您到这了。”这些天来,眼看师尊因为祖师留下的训示而伤心欲绝。少女一直也跟着师尊难过了几天,总想替师父分担些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祖师会对一个外人青眼有加。而自己的嫡传弟子却偏偏如此苛刻。现在只有杀了这少年,师尊那里才有希望。虽然常听人说,天命神君,福运所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横遭不测。少女却依然想试试。 十指轻弹,十朵红莲漫天飞舞,她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羊大和赵家众人,上古神兽修行不易,而这群凡人也与自己无冤无仇。当下也不理其它,红莲只向着姓周的混蛋去了。 红莲开的妙法本就非比寻常,一开始就缀住了周羊儿的气息,此时他虽身在地下,赤色的花儿却依然能追踪他的行迹。只一瞬间,十朵红莲循迹而至,地下的少年慌忙远遁,红莲纷纷紧追其后。 “轰轰轰!”三声巨响,却是羊大连发三道紫电,三朵红莲被击中之后瞬间爆开,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却是三朵红莲爆裂之时,又引爆了旁边的两朵。 半空中正在看热闹白衣少女嘻嘻一笑道:“小震旦,你是我的,莫要和我师姐捣蛋。”说罢,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将手一挥,四只火焰聚成的猴子冲向羊大,将它团团围住。 看着眼前四个不停试图用火焰烧自己的小家伙,巨羊将头一摇,“咩……羊大”一声怪叫,紧接大嘴一张,全身一抖,轰隆隆一声巨响,正心神雷凭空响起,震的四个火猴东倒西歪。一道电光,将其中一只猴子打飞,那火猴吱吱怪叫着撞向了空中的一朵红莲,轰的一声巨响。那猴儿、花儿皆无影无踪。 突然,一道更加鲜艳的红光从地下升起,将剩余的红莲全部包裹其中,空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叹息,只一声叹,眼前的世界似乎皆变的灰暗。让人心中一紧。接着却听那女子幽怨说道:“全是苦差事,我怎么这般命苦,大主人你好狠的心……” 无论是刘思雨还是李玉媛当听到那女子的埋怨之时,心中皆生出一丝怜,只觉得这女子好生倒霉。“天魔!”刘思雨心中一惊,拇指向天,一朵金莲挥洒着光芒从指尖冉冉升起,当那莲花上的光辉照到李玉媛身上之时。白衣少女全身一震,也惊醒了过来。 “堂堂天命神君, 居然暗中养着魔头!”刘思雨咬牙切齿的说道,再不复往日的温婉。不料一言未尽,一面七彩斑斓的小旗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空中。黄衫少女的目光再次被那小旗吸引。只觉得这旗子说不出的好看,伸手向旗杆抓去。谁知却抓了个空。 一抬头,却见师妹李玉媛已将那小旗握在手中,心中没来由一阵愤怒。狠狠盯着那白衣少女说道:“师妹,那旗子是我的!” “师姐你胡说!这旗子是我的!”李玉媛楞楞的答道。眼睛却始终未离开那面小旗。谁知眼前一花,手中的旗子已被师姐夺了去。却见师姐拿着那小旗,骑着黄狐狸向远处去了。少女心中大怒,口中高喝道:“这是我的!师姐快快还我!”一拍白狐,也追了上去…… 一时间二女你争我夺,初时还顾念着同门之情,最后李玉媛在一次抢夺中指挥火猴拦住了刘思雨的去路。勃然大怒的刘思雨也不客气的放出红莲炸开火猴。二女终于翻脸动手了。虽然头顶上那朵金莲依然闪耀不停,但在小旗那七色的的光芒之下,显得极为黯淡。 好在那七色的辉光极有分寸,并未照射到赵信等这边,一众人看着天上打的不可开交的师姐妹,皆觉得莫名奇妙。那猫儿此时已跳到了赵信的独臂,口中还喃喃道:“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实在是太狠毒了!” 听到一只猫儿说话,旁边几人都吃惊的看了它一眼,不过此时空中的战局颇为激烈,爆裂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都顾不得理会。 猫儿也自知失言,刚想从赵信身上下来,脖子一紧,却又被一只手提在空中。“周羊儿!你这混蛋,快放手!”猫儿愤怒的叫道。“怎么?现在不怕在人多的地方说话啦?”那只手的主人嘿嘿笑道。正是那姓周的混蛋少年。 周羊儿也是被逼无奈,那姓刘的妞儿摆明想要结果自己的性命。无奈之下,索性将天魔放出先扰乱二女心神。再趁其不备,拿出贺神使送自己的小旗。想不到这旗子如此厉害。看二女已打出了真火,只是修为旗鼓相当,谁也胜不得谁。当下就溜进了赵信等人所布的白虎煞阵里。 看着天上为了一面小旗打来打去的紫柏山二女,周羊儿心中大为得意。正想再冲猫儿吹几句牛,却听“当”的一声钟响,提在手中的猫儿大惊,骇然道:“快跑,快跑,余哑姑来了!” 周羊儿心中一惊,也顾不的收取自己的法宝,一跺脚遁入地下向远方逃去。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余哑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正文 第六十章 糟了 “当”,头顶再次响起悠远的钟声,将那对正以性命相搏的师姐妹唤醒,被二女骑乘的两只狐狸松了一口气,纷纷抬头向上看去。刚才还飘在空中的红莲花,火焰猴尽数消失。那天魔也早已不知去向。 一口巨大的铁钟,悬浮在两个不知所措的女孩上方,黑黝黝的没有一丝光华。“师父!”见到那口铁钟,两个少女纷纷向天空叫道。并缓缓骑着自己的狐狸落到了地上。那李玉媛更是惊慌的将手中小旗扔了出去。便如被烫到了一样。似乎有些害怕,又抬头看了师姐一眼。 对面刘思雨勉强笑道:“好啦师妹,刚才咱们都是被那邪魔法宝给制住了心神,所以才会如此自相残杀……”她刚说到此处,一道金色的光华钻进她的手中,正是那金色的莲花,此时已显的萎顿不堪。也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恢复过来。 这金莲诀本是她最先修行的功法,那朵金莲法相天生就能克制一切邪魔,未曾想却敌不过那妖异的小旗子。想到此处她心中便生起再看一眼那旗子的念头,最终还是放弃。 一想起那小旗子,复又想以了自己的师妹李玉媛,这丫头修行的好生迅捷,不过几年时光已经修成了四猴混世。而自己的九莲宝灯,连九种莲花都不曾修齐。更不要说各色宝灯了。 她想到此处,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师父把那松石诀传给师妹了?是了,是了,若非修行了松石诀,她哪能修行的如此之快!黄衫少女想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正向那口铁钟诉说刚才经过的师妹,心中一阵酸楚。 “思雨!”那大钟突然发出金属敲击的声音,而最神奇的是,可以清晰的听出是人在说话。当听到那大铁钟叫自己,刘思雨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却听那大钟又发声道:“你可知错?” 一翻身,从黄狐狸古金娘背上跳落地下,刘思雨已跪倒在那铁钟前面,却听她静静说道:“师父,弟子不该自做主张,想要杀死那姓周的少年。” “当”铁钟又是一声轻响,却听那金属人声再次响起:“糊涂!自做主张不算错,毕竟总有一天师父会离开你们,到那时,紫柏山还须有个能拿主意的人。”说到此处,那铁钟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叹。 叹息过后,却听它又接着说道:“杀死周羊儿也不算错,又不是自家同门,杀了就杀了,从你师祖那辈起,咱们又曾怕过谁?”听到此处,旁边的白衣少女忍不住笑着插言道:“即然如此,那师姐就没错,师父你老人家就不要再责怪人啦!”说罢还冲那铁钟吐了吐舌头。 “当当当”那铁钟连边轻响,似乎在发笑,却听那金属之声复又传来:“这顽皮丫头,莫要耍嘴。你最大的错却是思虑不周。”它最后一句话却是冲刘思雨说的。 “若真能杀死这天命神君,只怕他早就死了,如何能安然活到现在。所以……”它刚说到这里,却听刘思雨接道:“所以,本就不该和他翻脸动手,而是好好笼络于他,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刘思雨并不糊涂,老师的话只听了一半她已明白过来,即然天命神君根本就杀不死。自己得罪他就显的不明智了。却听那铁钟接着说道:“就算想要他死,也当等到他气消运散之时才能动手,此时的他气运正旺,怎可鲁莽行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那姓周的小子气运消散?”刘思雨听到师父刚才的话中,隐隐露出紫柏将来由她执掌之意,心情大好之下,复又问道。 “等!”铁钟痛快的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言语。“等……”刘思雨的心中有些失望。 “啊哟!”旁边的李玉媛突然一声惊呼,指着前方道:“那帮人都跑光了!” 此时苦儿洼后村,除了两个少女和那口铁钟,就只剩下古家的两只狐狸,赵家众人,周羊儿都已不知去向,连那头巨大的山羊也没了踪迹…… “咩……羊大!”巨大的山羊发出不甘的叫声,被人拖着尾巴在地下狂奔是一件让人很不痛快的事。更不痛快的是,拖自己尾巴的,还是自己的兄弟,想踹他一蹄子都不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拖着自己飞奔的周羊儿。羊大又很不痛快的怪叫了一声。 “别叫啦!”前面的周羊儿叹气说道:“那余哑姑,咱们惹不起呀!所以,还是逃命要紧。”说罢,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不少。 他一路向南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着正南面的巴陵山越离越近,眼看要到山脚下,却见正前方一个小山坡上,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姑,却见这道姑,生得一个癞痢头,一双大小眼,外加一口地包天的大黄牙。手执一本不知什么书,看的颇为入神。 此时正值天黑,随日已落,冕日还未升起,一弯新月洒向大地。周羊儿抬头看了看那月亮,别说看书,眼睛不好的看路都成问题。他心下疑惑,正要询问肩上的猫月儿。却听猫儿说:“不好!快转向!” 一口大铁钟凭空出现,在地下少年的头顶上方悬空而立。 周羊儿心中本就觉得不妙,此时见了那铁钟,更觉心寒,立马转向又朝东跑去。那铁钟如影随行,紧追其后。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一片白花花,这才想起,口中道:“坏了,坏了,前面的宁河。我可不会水行术!”猫婆婆道:“顺着河边往北走。”周羊儿依然顺着河堤往北去了。 又尽力跑了一程,那大铁钟依然在头顶跟随,又过了一会,却听后面有女子声音,回转头时,却见刘思雨、李玉媛二女也骑着狐狸追了过来。因为铁钟的关系很快就发现了周羊儿的位。 一想到那红莲花惊人的威力,周大神君心头一颤,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心头一急手上使力,把身后的羊大尾巴拽着拼命跑,巨羊咩咩怪叫着向自己的兄弟表达不满。周羊儿也不理会,又顺着河堤奋力跑了一阵,抬头却见前方不远,那位老道姑盘坐在河堤之上,膝上放着一架瑶琴,正自顾自的抚琴。 肩上的猫儿大叫道:“快转向往西。”周羊儿听了慌忙又转了方向。谁知没行到二十里,眼见就要到那回龙寺了。那相貌丑陋的青衣老道姑又挡住了去路。这一次老道姑坐在路边的凉亭,面前放着一个棋盘,正一个人在那里下棋。 猫儿又怪叫着让他转向,此时已足足跑了两个时辰,周羊儿只觉得全身酸楚,双腿乏力。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铁钟,心说再这般转圈跑,不知何时才能跑完。此地离回龙寺已经不远。不如冲过去,进回龙寺躲上一阵。慧光和尚虽然迫于誓言不能出寺,但如果能逃到寺院之内,以和尚的性格断不会袖手旁观。 “咩……羊大!”身旁的羊大愤愤叫道,很显然,他对自己兄弟不战而逃的行为十分不高兴。鼻孔冒着粗气,四蹄乱刨不止。 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周大神君一把拽过它的尾巴,脚下加速,顺着大道直奔那回龙寺而去,看也不看那凉亭里的老道姑一眼。也不理猫月儿的喝阻。口中还问道:“那老道姑是谁呀,把你吓的这么厉害?”猫儿怒气冲冲的说:“那就是余哑姑,快快转向。” 曾被赵哲夸为梁州第一美女的余哑姑居然长成这般模样,估计赵哲那胖子看见的话,会把那群替哑姑娘娘塑身的工匠揍个半死。周羊儿此时已到了那凉亭旁边的大道,一侧头正好看见那余哑姑的样子,忍不住咧嘴一笑,只是猫月儿的第二句话让周羊儿彻底笑不出了,却听那猫儿开口道:“老祖宗说了,那余哑姑可是会指地成钢法的。” 这下可糟了!听完猫儿这句话周羊儿大吃一惊,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全身上下突然凝固在了土里。原本四周虚化的土此时象是被谁填实在一般。周羊儿此时不要说手脚四肢,便连眼睛、嘴巴都休想动一下。肩上的猫儿、身后的羊大都已动弹不得。 那余哑姑笑吟吟的走到周羊儿所在之处的地面,那铁钟也如影随形的飘在空中,余哑姑用手一指那铁钟,只见那铁钟重重旋转着砸向地面,瞬间在地上旋了一个洞。周羊儿、猫儿、羊大连同周围的泥土一并被装进铁钟之内。 那老道姑用手拍了拍铁钟,回头向刚刚赶到的刘思雨和李玉媛看去。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为师这道泥鳅钻豆腐做的如何?”声音清丽动人,如同豆蔻少女,任谁也想不到,这声音是从一个老道姑口中说出的。 被同样的法术制住,还被比作同样的菜肴,周羊儿只觉的自己已经七窍生烟。他却不知,自己现在困住的形象,实在太象那道名菜了。 铁钟之外,刘思雨和李玉媛皆是颂声如潮,对自家师父佩服的五体投地。而李玉媛更是大骂周羊儿小贼,就是一只钻地老鼠,狗屁遁地法在师父面前不值一提。 谁知那余哑姑却将手一摇道:“这小子用的不是遁地法,倒有几分象是上古的法门地行术,想不到那天书上记载的居然是上古奇术,你们两个小丫头当真有福了。” “什么有福了?”一身白衣的少女突然问道。却听那老道姑说道:“只需让这小子把天书中的法门全数译写出来,咱们自然也可修行。”说罢轻轻走到困住周羊儿的铁钟前面。 用手一指,那铁钟已飘上半空,只在原来留下一个钟形的土块,土块中还夹着大中小三个奇怪的身影。余哑姑呵呵一笑。端详起面前的土块来。 “咦!震旦?”当老道姑把目光同后面的羊大时,似乎有些惊异。仔细观瞧了半天笑骂道:“不亏是天命神君,好大手笔,五株龙血妖灵草就这样糟蹋啦!……” 一边抱怨着周羊儿糟蹋东西,一边神色古怪的看向那只猫。只觉得这猫儿气息好生奇特。心中正惊疑不定之时,却听身后两声雷响,一人在声后喝道:“呔!哪里来的妖人,竟敢对天命神君不利!活腻了么?”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完了 两声惊雷过后,身后的暴喝让余哑姑微微皱眉,回转身来,却见一鸟人,一童子,两个天神各执大锤凭空而立。正是丙灵太子罗元真和巡天大元帅雷环。 却原来刚才被困在铁钟里的时候,周羊儿便开始心中默念巡天元帅降妖咒和那丙灵太子伏魔咒,他见这余哑姑非同一般,也没敢再召伏魔真君,六丁六甲那样的过路毛神。而是直接将这两位有名的天将给搬了出来。料想以这二位的本事,应该不怕姓余的老婆娘了罢! 抬头扫了那鸟人和童子一眼,余哑姑心中多少有些意外,这小子几时和天庭勾搭上了?难道还真的想祭台封神不成?虽然不清楚祭台究竟有何不妥,但只想想师父和另一位一提起祭台封神,就如碰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一样,难道这小子不怕? 冷笑一声,暗暗将师父所赐的笞神犴尾鞭从法宝囊中抽了出来,提在手中也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那空中笑盈盈的小童子。这雷环倒还罢了,那罗元真本是玉清教掌教大悲仙尊的亲传弟子,尚未成神之时,无论法宝,修为、武艺都是教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受封神职丙灵太子并非真灵归位,而是肉身成圣! 当看到余哑姑手中那条五彩斑斓的软鞭之时,空中二神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是那小童子罗元真,当年便在这笞神犴尾鞭下吃过大亏。他这肉身成圣本有颇有水份,能够侥幸成功,和诸神大战之时那位师叔费雄的偏袒大有关系。 当年三位道祖赌斗万神榜,以中土二朝东郑、西梁的气运为局。时玉晨大天尊座下各大弟子纷纷下界,辅佐东郑。而元初大帝和太虚道尊则选择了底蕴不足的西梁。 与玉晨天尊相比,二位道祖门下弟子稀少,且多是修行之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然是一窍不通。不过太虚道尊却托梦与梁高祖,让其前往凤鸣山寻找原本应该保持中立的天命神君费雄。 一翻交谈,见这费雄确是人才,梁高祖当下拜费雄为相。有了天命神君的气运相补,西梁盛世气象渐成。后来费雄亲率大军讨伐东郑。座下四路先锋,其中罗元真便是后部正印先锋官。 先锋先锋,争先之锋。从没听说这先锋官还有后部的,只是无论罗元真怎么哀求,费雄只是不理。后来大战之中,其他三路先锋皆连身死,先锋印信连换了几茬主人,唯独罗元真巍然不动。当然,他的能耐也是非凡,再加上前面有几个先锋顶着送死。所以才能安然无恙的熬过这诸神大战。 之后肉身成圣受封丙灵太子,但真要论起来,比起另一位同门五鼎朗君李元庆,他这个肉身成圣就差太多了。当年被姬良先生一鞭抽在屁股上,伤了神体,一连数月动弹不得。 如今一看到余哑姑手中的长鞭,罗元真就觉得屁股上隐隐作痛。黑着一张脸,原本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却见粉妆玉琢的小童子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双锤祭起空中。 黎明的天空,原本极美,火红的冕日已升起一半,将那朝霞映射的绚烂无比。而随着那对银色的大锤升起空中,众人都觉的天上一暗,再抬头时,两个庞大无比的巨锤在把天空遮了个的严严实实。 随着那两只银锤在空中越来越大,余哑姑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身后的刘李二女更是心惊肉跳,此时所在的地方,已经再也看不见天空。唯有两只巨大的锤头,上面闪着银光的细密花纹极为耀眼。余老“美女”略一估量,此时这大锤所遮盖的地界方圆十里不止,偏偏离地面不过数丈,若真砸将下来,除了罗元真指定的人,只怕用任何飞遁之法皆难活命。 将手中的长鞭一抖,“噼里啪啦”一阵怪响,余哑姑这才开口道:“如此大锤,你想犯天条?”方圆十里,不知多少住户,这一锤落下,只怕没几个能活的。擅杀凡人就算天庭不追究,只怕大宁的几位人仙也不会善罢甘休。 面前的童子小脸儿一扬,笑道:“你那鞭子太厉害,所以我先小心防范为好”,说罢两手一拍,那大锤又落下几尺。惹得余哑姑身后的两个少女又是一阵惊呼。 “使不得!”旁边的鸟人大骇道。“你这小鬼又搞什么名堂。真落下来,大家都要倒霉。”雷环接着说道。见罗元真动起真格的。慌忙上前劝说。 可爱的小脸突然变的严肃无比,却听童子罗元真说道:“放了天命神君,我们立刻就走。”天上那对大锤随着他的话音又落下了几尺。 一道彩虹猛的撞在其中一柄大银锤上,“当”的一声巨响,那锤被震的往上飞出丈余,一声冷哼,余哑姑一抬手,长鞭再次放出一道五色斑斓的虹光,将另一柄大锤也撞向天空。 “喂!你想两败俱伤?”小童子见她如此,愤愤问道。却见对面老道姑摇了摇头笑道:“只怕就算我放了他,他也未必肯走啊?”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周羊儿面前。用手一指,轰的一声,无数泥灰落下。 等那烟尘散尽,露出了周羊儿的脑袋。不等他说话余哑便抢行问道:“周家小子,你和天庭的神将勾搭到一块,莫非真的想祭台封神?” 被落下的灰尘呛的咳嗽不止的周大神君半天才缓过劲来,破口大骂道:“祭你娘的台,封你姐的神,老子要干什么,与你有相干么?” 却见老道姑洒然一笑道:“若你要祭台封神自然与我无关,若你不愿,便与我有关了。你可知道,我师父姬良便是第二任天命神君,只是他如今不在万神台,而是去了蓬莱岛,便是因为他不愿祭那万神台!” 余哑姑此言一出,周羊儿心中瞬间闪出二字“退路!”没想到那位姬良先生便是第二位天命神君。看来和自己一样,不愿祭台封神。 “胡说!”那边雷环和罗元真齐声骂道:“余哑姑你在胡说什么?,不怕被雷劈么?”谁知这次余哑姑并未回答,而是负手站在一边。两个少女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两个暴跳如雷的天神。 快步来到周羊儿面前,鸟人雷环冲周羊儿道:“师弟,莫听这老太婆胡说八道,早些祭台,早些封神,师兄们已经等了你十四年了,千万千万,一定要祭台啊。” 抬头看了那雷环一眼,周羊儿怒道:“爱等不等!我才不祭台呢!”说罢,也不理在一边大发雷霆罗元真。只是定定的看着天上的那一对大锤,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 那边雷环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道:“师弟,不可任性妄为,你身为天命神君,祭台封神是命中注定之事。怎么能不祭台呢?”那边罗元真连连点头,嘿嘿一笑道:“小师叔可要想清楚!” 谁知周大神君把脑袋一偏对余哑姑说道:“那个老婆子,你不是要找我办什么事情么?且先放我出来,我替你办好之后,带我去见你师父如何?”余哑姑呵呵一笑。点头说好,幸灾乐祸的看着场上的两个天神。 那罗元真见事不可 为,叹了口气道:“师叔一意孤行,我们也不好劝说,只是自今日起,你一日不祭台,你那唤神之术便一日没有作用,日后再无天神下界襄助于你啦!……”说罢半两只遮天银锤收了起来。 也不理两个天神,周羊儿大呼小叫的说道:“老婆子,快些放我出去。余哑姑手一挥,一时间灰尘满天。过了许久才落了下来,周大神君一手提着猫月儿,一手拽着羊大,站在原地。 抬头看了看四周,两个天神早已不知去向,却听身后的老道姑说道:“好啦小子,你替我去天台秘境取东西,我带你去蓬莱仙岛见我师父,相信他会有许多事儿要告诉你。” 回头看了一眼余哑姑那张丑陋的脸,周羊儿嘿嘿一笑道:“蓬莱仙岛?我自然会去的,只是天台秘境就算了吧。”余哑姑谔然道:“什么?”却见眼前的少年,已带着那猫儿和山羊遁入地下,直奔回龙寺方向去了。只留下摇头微笑的余哑姑和两个怒气冲天的少女。 看周羊儿没了踪迹,却听那老道姑笑道:“好个顽皮少年!还跑的掉么?”说罢,手一挥一只铁钟再次飞上半空。朝着那少年遁走的方向追去。 周羊儿也不知跑了多远,这次没有人,也没有钟追来,心中松了一口气。从地下钻了出来,将羊大放到边上,让它自己爬起来。复又将猫儿放到一边。没想到如些轻松的甩掉那老婆子,想到此处,少年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好象离回龙寺不远了…… “悉悉唆唆”折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猫儿一个滚儿从地上蹦了起来,大惊道:“完了,完了,余哑姑又派人追来了!” “什么?”周羊儿不信的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 见。只觉得心中有些发毛,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正疑惑间,却觉得身子一轻,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抬了起来。周大神君大惊失色……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城隍 不论什么生灵,一旦成群结队的出都会让人心惊不已。无论是万马奔腾的大军,又或是遮天蔽日的蝗虫,甚至于漫山遍野的蚂蚁。只果数量足够,就足以让旁观者胆寒。 比如现在的周羊儿,当看清把自己抬起来的两个小家伙时,还觉得甚是好玩。那是两个黄符纸剪成的小人,剪的极为粗糙,有一个小人两腿相交的地方剪子下手重了,结果一条腿剪断了半边,只有半边与身子连遮。那破了的纸角被风一吹发出“悉悉唆唆”的声音。 两个小纸人,一人一边,正奋力的抬着自己的脚往前走。“扑通”一声,可怜的周大神君,只顾看脚下两个小人,却忘了小人抬的脚是自己的,结果身子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刚一倒地,便又有两个黄纸人冲了过来,一人一边揪住他的耳朵往上提。 耳朵上的巨痛让周大神君勃然大怒,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四个纸人抓在手里,用力撕了几次,那纸也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居然撕他不动。心中正暗自惊讶,其中一个符人举起那纸片胳膊,在周羊儿的手背上重重一拉,顿时血流如注。周羊儿疼的一抖手,四个纸人飘入空……。 那四个黄纸小人一落到地下,周羊儿就再也找不到那纸人的踪迹了。因为周羊儿周围的地上,站满了黄纸剪成的小人。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真的数不清了。 “符兵!”一边的猫儿大声叫道。“是余哑姑的符兵!咱们……快……逃!”它初时高声对着周羊大喊,等回头时,“快……逃”二字却变的极为含混。四面八方的地面,黄纸做的小人密密麻麻将一人二兽围在了中央。地面上就象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黄地毯。 无数的黄纸符兵向中心奔跑,不少符兵嫌奔跑太慢,便不停的向前跳跃,远远看去,就象是一层又一层的波涛向他们滚滚而来。 “咩……羊大”怒气冲天的巨羊终于发威了,不停的释放着紫色的闪电,不过那闪电打在纸人身上,最多将其打个筋斗,在地上趴不了多久,便又站了起来。继续向前发起冲锋。 周羊儿拼命的将身上的的纸人拍落,只是那些小人极多,拍落一个又爬上两个。让他手舞足蹈忙个不停……突然眼前一黑,不知何时,纸人们开始手拉手重叠着包围过来,最终在他们三个头顶合拢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纸球。周羊儿、羊大、猫月儿,尽数被包裹在了那大纸球之中。 “蓬”的一声,一只胳膊从纸球里伸了出来,纸球被周羊儿从里向外捅了个窟窿。可惜还未等他伸出另一只手,无数符兵又冲了上来,在纸球外面又套了一层,没等外面这一层套好,纸人们又开始包裹第三层。 第四层……第五层……第七层,纸人们不停的忙碌着,纸球已经被套上了第七层外壳。在大山羊奋力捅破第三层后,无论是羊大还是周羊儿都已无力再捅破一层了。至于猫儿,只能被无视了。 见里面三个不再挣扎。纸人也不再包裹纸球,许多小纸人又来到那纸球的下面,将纸球托着向前方走去。纸球里三个一阵东倒西歪。 周羊儿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紧接着四周便是一片漆黑,刚才在纸球里还有一些光亮,而现在已经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周羊儿静心聆听,除了羊大的怪叫和猫儿的喘息,四周一片寂静。正心焦无奈之时。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已经可以看清四周的纸人了。 一阵悉唆的响声之后,眼前一亮,周羊儿终于看见了周围的事物,入眼的是一座黄澄澄的大殿,仔细观瞧,原来是一座黄铜铸成的大殿。 当看清殿上巨大的铜铸神像和下面盘膝而座的三个女子之后,周羊儿心中一阵泄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三个女子正是余哑姑师徒,此时端坐在那青年书生的铜像脚下。 却见赵胖子口中的“梁州第一美女”呲着一口大黄牙冲他一笑,张口说道:“好个顽皮小子,男儿汉大丈夫,居然说话不算数?” 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羊大,又瞧了瞧躲在自己身后的猫月儿,周羊儿嘿嘿一笑道:“凭什么要算数?我又没收你钱,更何况收了钱说了不算的也不少,比如哑姑庙的庙祝,嘿嘿,我只是有样学样罢。”说到这复又仔细打量了这座铜铸大殿一回。笑道:“这钱倒也没白花!” 余哑姑闻言问言一呆,扭头看向身后二女,刘李二女也是一片茫然。闭目片刻,复又睁眼笑道:“是被你放火烧死的那个么?”她本生的一双大小眼,此时一笑,小的那个便成了一条**,离的远的看起来倒象是天生独眼一般。 也不理一脸惊讶的周羊儿,却见余哑姑接着笑道:“我本修的是神仙,又不是神道,用不着那香火功德。哑姑庙和我本就无甚关系,至于那庙祝收的钱,也被他们自己私下分了。说话算与不算,却真怨不得我。”以她的性格,换个人绝不会如此解释,实在是眼前这少年关系重大,所以不怨和他闹的太僵。 虽然不相信这少年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愿去天台秘境。还是耐着性子的向这少年解释了一遍。复又举目看着眼前的周羊儿。 明知道这老道姑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少年却依然觉得心口不舒服。抬手伸入怀中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手指却碰到了一件事物。突然想起当初猫婆婆所言,当下复又说道:“那我师父呢?你为何要害他?”说罢,从怀中掏出那人偶,掷向面前的丑陋道姑。 周羊儿此时发现,好象自己内心深处极不愿前往天台秘境,隐隐觉得只要入了那秘境。自己将被卷入一件极大的……漩涡对,就是漩涡。自己若真搅和进去,只怕再难脱身。 所以此时不停与余哑姑东拉西扯,就是不提去那秘境之事。让对面的余哑姑心头一阵无奈,刘、李二女早已怒火中烧,只是被余哑姑阻止。天台秘境与其它仙府大为不同,除非这小子自愿,否则想要拿到那事物着实有些困难。 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人偶,余哑姑惊讶的问道:“咦?你老师呢?” “真的是你!”周羊儿见她一看人偶,就问起老道的下落,看来那猫婆婆所言是真,这人偶真是这老道姑动的手脚,心中大怒。恨恨的说道:“我家老师又怎么得罪你了?” 看的出来,这少年分明就是在拖延。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却听余哑姑突然笑道:“听说过梁州八大怪么,城隍老爷住城外,”对面的少年扬了扬眉毛。似乎很不耐烦。 却听余哑姑接着说道:“其实梁州城的城隍爷也是住在城里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二十年前,出了一段公案,这梁州城外两户农家因一头牛的归属起了争执,皆言这牛是自家的。乡老不能辩两家真伪,便让他们两家人去城隍庙起一个誓,并言城内城隍爷十分灵验,若有人说谎,必应誓言。” 周羊儿不知她为何说起了故事,只得静静听着。却听余哑姑接着说道:“那两户农家中那家姓王的,并非那牛的主人,只是起了贪心,想贪那牛才与邻家起了争执,此时骑虎难下,便提前去城隍庙祈祷,只要让邻家主人应了誓言,便以一头活猪祭祀城隍老爷。”听到这里,周羊儿一皱眉,心中隐隐已猜到了后面的结局。 却见老道姑冷冷一笑,接着说道:“第二日,二人一早便去城隍庙起誓,那邻家主人起誓如果自己说的是谎话,让自己出门便把腿摔断,结果二人起誓完毕,那邻家主人刚出庙门,便把腿摔断了。” “师父,后来呢?”一旁的白衣少女李玉媛听的入神,忍不住问道。 看了旁边也伸长脖子等着听下文的周羊儿一眼,余哑姑接着又言:“那邻家主人不想自己会当场应誓,当真是有口难言,羞辱难当。乡老当即让那王姓农户将牛牵了去。” 似笑非笑的看了周羊儿一眼,余哑姑继续说着故事:“那王姓农户第二日便赶了一头活猪进城祭祀城隍老爷。他行至半路,有些累了,便在道边休息,却听那猪作人言:‘我便因为昧了别人钱财,如今变猪还账,你这蠢货居然还敢这么干,不怕来世入畜牲道么?’’ 一旁的周羊儿越听越新鲜,忍不住打断道:“猪说人话?”余哑姑看了他一眼,却继续笑道:“那王姓农户一连听那猪说了三遍,心中不由大骇。便疾奔入城,将此事告知府,那知府安抚了这农户,并命其将牛还给人家。到了大年初一,知府亲自前往城隍庙中,对那城隍言道,‘某自上任以来,城隍庙祭祀从未断绝,却不想城隍老爷贪嘴如斯,这等昧心之事也干的出来,某必上表天帝,让汝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脸上表情极为复杂,最终又叹道:“那知府大人骂完,便怒气冲冲的回去写奏章去了,奏章还未写好,第二日那城隍庙内城隍爷的神像便不见了踪,后被一农人在城外二十里的农田内找到,诸人都说这城隍自知丢人,所以逃了。次日将神像请回,不料第二日那神像又跑回了原地。原来这城隍爷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没脸了。” 见周羊儿正听的入神,余哑姑冲他一笑。接着道:“如此数次,那知府料想众人所言不差,这城隍自知丢人,不好意思在城内呆了。便命人在城外修了这座城隍庙,只是这庙内的神像,自这庙修起之时,便是背朝外面,谁都扳不过来。而且这庙无论修的多结实,不出三月就会烂。周羊儿,猜猜看,这城隍爷是谁?”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祭台 看着余哑姑那地包天的黄牙大嘴,周羊儿突然想起回龙寺的慧光和尚。同样的地包天,同样的大板黄牙,连大嘴岔都有些相似……两人相貌倒真称的上是绝配。 “和尚配道姑,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那慧光法师有这个胆子么?”不良的少年在心中恶意的想到。 “怎么,还没猜到城隍是谁么?”对面的老道姑突然问道。目光之中尽是揶揄。 厌恶的瞅了余老婆子一眼,越看越觉得这老婆子可恨。他又不是白痴,只要略一猜测便知这城隍老爷八成就是自己的师父周玉晨周老道。 想不到平日里最显公正平和老道居然也会干出这等昧心事儿,倒真让周羊儿吃了一惊。 不过那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以前老羊倌活着的时候,有一次喝多了,曾拍着自己的背说,当年若非老道,只怕自己真会饿死在那山洞里。 打小开始,没饭吃,找老道;没衣穿,找老道;受欺负,找老道;闯祸了,还是找老道。不论碰到什么事儿,第一个念头,依然是找老道。 在周羊儿看来,又是师又是父的老道,就算以前犯的错再多,依然是自己最亲的人。因为爱吃猪肉而错判案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嗯?吃猪肉!少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坐在那铜像下的余哑姑,随手摸了摸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展颜一笑问道:“我师父的怪病,也是你弄出的吧?”对面的老道姑微微一笑,地包天的黄牙更显狰狞。对着面前的少年微笑说道:“不错,正是我弄的。不过不是为了当年的那桩案,而是为了找你。”说罢双手一拍,一口大铁钟在周羊儿的头顶显现了出来。 周羊儿抬头看去,却见那铁钟之中全是黄纸小人,这才明白刚才瞬间那群纸人没了踪迹。那铁钟一声轻响,飞回余哑姑的头顶,却见老道姑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铁钟里的纸人全都向那袋中飞去。周羊儿看了一眼那布袋,和老羊倌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当年你降世梁州,还要多亏家师相助,我师父传信让我找你的下落,我吩咐他寻你的下落,他只说没找到。也不知这位城隍爷弄了什么鬼,无论是师尊还是我,就是查不出来你究竟去了哪里。”余哑姑一边整理手中的布袋,一边慢慢的说着。此时突然一顿,看了周羊儿一眼。目光之中竟然带着一丝妒忌。 也不理对面少年的惊讶,老道姑接着说道:“即然办事不力,自然是要惩罚的,不过,谁料想大宁的新皇帝也凑和了进来……”原本还因为余哑姑的妒忌而吃惊的周羊儿。此时已是满腔的愤怒。 就因为这个,便让老道受如此折磨,这姓余的老疯子真不是东西。不过未等他开口骂人。却听余哑姑又道:“你若是觉得不好,便帮我去天台秘境。只要取出我要的事物,我就放过周玉晨那老家伙。” 看着余哑姑那张丑脸,周羊儿突然冷笑道:“我师父都不见啦,也用不着你放过了。”余哑姑一楞,有些茫然的问道:“此言何意?”周羊儿也不理她,反手也在腰间的布袋子里一阵掏摸。 见他如此架势,余哑姑心中大奇,难道这小子想在悬空殿与自己动手?当下全神贯注,想要看看这少年究竟想从布袋里掏啥。口中还劝说道:“少年人,莫要以为入了修行的门坎,有了炼体境的修为便了不起啦,动不动就想与人拼斗,以你的能耐,与我动手,只怕……”她说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一阵金属磨擦之声,回头看去,却谔然发现,身后师尊姬良天师的神像没了踪迹。 身边的刘、李二女见师尊面色奇怪,也回头望去,皆是一惊。李玉媛无意抬头,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三人抬头,发现那姬良天师的铜像不知何时已打横悬在自己的头顶那口铁钟之上。 一声巨响,那铜像砸在铁钟上,连带着那铁钟一起落了下来。师徒三人,狼狈逃开,“当!”又是一声巨响,铜像压着铁钟砸落地面,顿时断成两截。反倒是那铁钟丝毫无损。 “啊!”这回尖叫的,却是余哑姑。转身看向周羊儿,已是双目通红。老师的法像被人当着面破坏,本就对这少年的羡慕嫉妒尽皆转化成无穷恨意!看着对面一脸坏笑的混蛋小子。当真是不吃亏不知天高地厚啊! 因为师尊的吩咐,自己万般迁就,忍气吞声的劝说了这许久,最后竟是如此结果。看来不给他个教训,他真不知道什么叫怕! 自从知道自己是预备太神爷之后,周羊儿真的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如果放在以往,他绝对没有如此莽撞,可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周大神君如今最喜欢瞧的,就是别人看着自己折腾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比如现在的余哑姑。 不过看到余哑姑将那条名叫什么笞神犴尾鞭的法宝拿出来的时候,周羊儿也知道老道姑真要动手了。不过不等对面的老道姑祭起法宝,一颗小金印已从周羊儿手中飞了起来。正是从大马猴毕温手中夺来的裂地印。 这裂地印自周大神君拿到手之后,让猫月儿想了无数办法,只是无法收归己用。刚才自己施展聚金术,原本控制不住的庚金精气突然向那小印涌去,结果,原本没反应的裂地印突然飞向半空。 无数金光砸向余亚姑,却见老道姑随手取过一个花篮,将那金光连同裂地印,一并装入了花篮之中。 “顺天应命,余哑姑!”从怀中取出小镜子高高举起,周羊儿突然觉得这镜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什么?”对面的老道姑听到周羊儿叫自己名字,莫名奇妙的问道。等看清周羊儿手中的镜子时,心中大惊。自己怎么把周羊儿手中有应声之宝的事儿给忘了。 应声之宝又叫作因果之宝,手持此宝,高呼敌方的名字,只要应他一声,就算大罗天仙也是难逃。一边在心中骂自己怎么这般糊涂。一边将手中的笞神犴尾鞭打出一道虹光,向周羊儿的小镜子击去。 小镜子中一道金光闪过,将长鞭放出的虹光吞没,似乎还不满意,复又将余哑姑手中的鞭子吞进去了一半。老道姑只觉得一股大力拉扯着手中的鞭子,连同自己也被带着向金光奔去。 急忙松开手中的长鞭,老道姑也不多言,伸手拉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化一道光华飞出大殿。一道紫电打在那光华之上,却是羊大见余哑姑想逃,发动神通相助。不过那光华根本不理,直直的飞出殿外。轰隆一声,殿门也瞬间关闭。 看到紧闭的大门,周羊儿心中大为懊恼。自己应该出去了再开打啊。这下可好,出不去了。 “周羊儿,你这笨蛋!”看着大门关上,一直躲在一边的猫月儿跳出来骂道。“就不能出去了再开打啊!”猫儿忍不住抱怨道。 “少年人,看来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会老实的。”余哑姑的声间在大殿中回荡。周羊儿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大殿中突然变的漆黑一片。他心中一惊,原本揶揄余哑姑的话全都咽回了肚里。抬头向四面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繁星点点,出现在周羊儿的头顶。紧接着,在他面前出现一条大河,一位相貌威武的将军出现在河边。那将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滚滚浪花。却是一言不发。 周羊儿向前走去,刚行几步,那将军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听说你们那位宁王曾亲口说过,取了霸王头,赏金万户候,你即然来了,我便成全了你。”说罢,那将军抽出腰间佩剑。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拉。一顶血淋淋的人头,落在了周大神君面前的地上。 周羊儿大吃一惊,还没等他捡起那人头,一个黑影窜出,一把将那人头抢了过去。那人还笑道:“太好了,万户侯啊!” 紧接着又有数人冲了上来,很快,地上的尸首被这群人分成数段,各执一段尸身与那拎着血淋淋人头的家伙一起,向着不远处一座高台去了。 看了看不远处的高台,周羊儿施展地行术溜了过去。等到得跟前再说吧,当他来到高台前时,却发现这台子和那万神台一模一样。却见一个青年书生站在高台之上。正是姬良姬大神仙。 站在姬良对面的,却是一个银须银发,长相普通的老头儿。却听那姬良道:“师父,真的只有祭过了台,我才有复国的希望?” 用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却听老头儿说道:“不错!你若想恢复家国的荣光,只有祭台封神这一条路走。” 听了此言,年青的姬良,心中似乎极为不甘,喃喃道:“可是,一旦祭台,我便再无生路,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啊!” 正在书生发愁之时,却听一苍老的声音传来:“那也未必!”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洞天 不知道为什么,周羊儿每次看到姬良,都觉的这家伙很欠揍。最主要的是,这书生长的实在是……太俊了。高大的身材再配上俊朗的面容,让满脸麻子的周大神君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两次与紫柏山的人动手,都会拿姬良的神像开刀,估计便是看他相貌不顺眼的缘故。 此时看到那姬良一脸愁容,再无那大殿神像超然物外的风采,心中倒有几分快意。只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见到姬良?还有,最开始那位将军又是怎么回事?什么霸王头、万户候的? 等等!霸王?南梁霸王!周羊儿猛然灵醒过来,难道自己回到了九百年前?刚才那将军就是和宁太祖争天下的南梁霸王?怪不得那将军会说宁王要他性命,宁王那不正是宁太祖没称帝前的封号么?只是,自己怎么可能回到近千年前? “师叔,你刚才所言何意?”那年青书生姬良突然开口,向空中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问道。周羊儿抬头看去,却见一位高大的老者从空中落下,那老者一身青色道袍,样貌十分普通。就象以前在梁州经常碰到的游方道士。和旁边那位一身金色道袍,仙风道骨的姬良师父相比。很难相信二人是师兄弟。 看了自己师兄一眼,那青袍老者淡淡问道:“你要复国?”见姬良应是。那青袍老者又接着问道:“复国与祭台有关系么?”旁边金袍老者怒道:“师弟,你又来做甚?”遂又笑道:“这宁朝的气侯已成,若是万神榜再不开,想要在中土重立当年的晋朝,简直是痴人说梦。”说完又瞧了被姬良称作师叔的老者一眼。 看着台上三人,地下的周羊儿有些糊涂,不是说姬良天师是自悟成仙的么?几时又跑出师父,师叔来的? “呵呵,人家只是要复国,又没说一定在中土!”青袍老者笑着说道。 “师叔此言何意?”旁边的年青书生惊讶的问道。他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却见金袍老者眉头一皱,却未言语。只是看着自己的师弟轻轻摇头。 却见一身青色道袍的老者笑道:“吾听闻海外有仙岛三十六座,其丰饶不输中土。若得之,立国也罢修行也好,安身立命皆有所依。何必祭台封神,自寻死路耳。” “唉,师弟,你还是不甘心啊!”一旁的金袍老者看着自己的师弟,长叹一声说道。却听他那师弟接话道:“师兄,咱们当初有约在先,你却不能插手阻拦。” 金袍老者又叹了口气,却未发一言。那青袍老者转过身对姬良笑道:“师侄,如何?你当知道祭台封神的后果吧?”年青的书生规规矩矩向青袍老者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弟子知道,只要一祭台,万神境就会扣下弟子的真灵,将来万神归位,便要用弟子的真灵为引,指引万神。” “到那时候,你将彻底消散在这方天地之中,连三魂七魄都难以存留。你可想清楚了?”青袍老者一脸肃然的问道。 “这……我……”姬良满面铁青,五官扭曲,半天答不出话来。转身向台下看了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此面色难看之极,再无初时的潇洒俊朗。 地下的周羊儿听了刚才的对话,此时的脸色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原来祭台封神是去送死的!周大神君心中一片混乱,一瞬间,觉得自己从三十三天掉进了十八层地狱。娘的! 怪不得猫儿说自己当初宁可挨雷劈也不答应,原来所谓太神爷干的就是送命的活儿。周羊儿越想越怒,看来自己出世时,说的那句话一点没错。老子不傻……所以坚决不干! “呵呵呵”台上的年青书生,突然发出一阵慎人的惨笑,眼睛依然盯着台下。周羊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台下立着三个绝色美女,正满脸期盼的看着台上。 台上,姬良终于停住了笑声,声音嘶哑的说道:“师尊,弟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不愿封神,望老师垂怜。”说罢,双膝着地,跪在了那金袍老者的面前。 那一身金色道袍的老者静静看了姬良一眼,又扭过头去,看着青袍老者摇头笑道:“师弟,如何?你又输了吧?” 旁边的青袍老者此时满脸沉重,看了看年青书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最后却听他叹息道:“不祭台的后果……你可……真的……想明白了?”见姬良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老者一声长叹,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只是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金袍老者冲姬良挥了挥手,口中道:“去吧,去吧,我和你师叔打过赌。不会为难你的。”青年书生闻言起身,脚步沉重的向台下走去。 台上,只剩下两个老者,二人也不言,皆看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地下的周羊儿又等了一会,见两人皆不说话,正要离开。却见那青袍老者十分萧索的叹道:“师兄,不曾想我真的输了。”那位被他称呼为师兄的老者淡淡一笑,却不答话。却听一身青色道袍的老者接着说道:“下一次我来安排,我就不信……” 他话刚说到这里,却见两人旁边的法台上,一个竹简突然悬至半空,发出白色的光茫。一个巨大的声音从那竹简中传出,将两个老者的声音淹没。那声音苍凉古朴每一个音节都古怪之极,地下的周羊儿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说的究竟是什么。 心中正莫名奇妙,突然发现自己身侧也发出白光,扭头时,却见那从古氏姐弟手中骗来的天书,不知何时从腰间的布袋子中飞了出来。此时悬浮半空,白色的光华从竹简中散发出来。 白光越来越盛,最后周羊儿眼前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而那声音也越来越巨大。每个音节都震的周羊儿晕头转向。最终,周羊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周羊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破烂烂的瓦房里。屋内的一切都非常破旧。中间的桌子缺了一角,一张椅子一条腿的颜色和其它椅子完全不同,床上的被褥也是补丁重着补丁。 这……躺在床上的少年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自己在城隍庙的那间小屋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还睡在床上。难道前些日子碰到的事情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又回到了原来? 心中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屋外响起扫地的声音,越听越象是以前老道在城隍庙时,心中大奇的周羊儿从床上跑了下来,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等到了院子中,周羊儿彻底糊涂了,这……这不是城隍庙么?在他面前的正是赵庄城隍庙的样子,正中是城隍爷的大殿,只是大殿中城隍爷的神像没了踪迹。左右各三间破旧的瓦房。院子中间,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人手执扫帚,正背对着周羊儿打扫院中的枯叶。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周羊儿瞬间泪如雨下,哽咽的叫道:“老……师父!”他心神激荡之下,险些将老道二字叫了出来。所幸改口的还算及时,于是就成了老师父。 那扫地的老者听到叫声,转过头来,“啊?”周羊儿顿时泄气。一个慈眉善目、五官端正的中年道士拿着大扫帚站在院子中间,虽然身材与老道一样,却根本不是老道。 “喂,你哪来的野道士?在城隍庙瞎扫什么地?”见不是老道,周羊儿问话自然也就不会客气。恶狠狠的问道,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失望。 不料对面那道士听到周羊儿问话,先是一楞,随即满脸的欢喜尽数化为暴怒,倒提着扫帚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用扫帚柄照着周羊儿的屁股就是一记。口中还骂道:“这混帐行子,这才多久就不认得我了,有对师父这么说话的吗?”说着又是重重一记扫帚柄,打的周羊儿“哎哟”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的失望尽数变成了欢喜,周羊儿连躲闪都忘了,傻楞楞的看了那道士半天,才放声大哭道:“师父,真的是你呀?”那道士拿着扫帚柄连揍他数下,见他一动不动。心中正自奇怪这小子几时变的这么老实了,此时听到他的哭声,心中一颤。手中的扫帚便再也落不下去。 将那大扫帚扔到一边,在周羊儿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老道哈哈笑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楞征了,自然是我,还能有谁。”他口中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用手背擦了擦。照着周羊儿的后脑又是一记,方才笑道:“多大人了,还流猫尿。快些把眼泪擦干了。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周羊儿此时已是满面笑容。正要开口,却老道却又笑道:“哈哈,我也是高兴糊涂了,咱爷两在院子里站着做什么,且进屋再说。走走……”说罢往城隍庙的大殿走去。 周羊儿急忙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道:“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前面的老道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这里么?我只知道叫做玉晨小洞天,是当年玉晨大天尊修行的地方,呵呵……”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大祸 “玉晨大天尊!”周羊儿心中一惊,怎么又是这个老家伙!知道祭台封神的下场之后,他对这位曾经的师父好感全无。哪有当老师的逼着自己徒弟去送死的道理。心中越想越怒,忍不住气往上冲:“羊爷爷怎的这么倒霉,又碰到这个老家伙!” 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一抬头却见老道正横眉瞪眼的盯着自己,口中喝道:“小兔崽子,胡说甚哩?”周羊儿“啊?”了一声。却听老道训道:“道门三祖,玉晨为尊。咱们好歹也算是道家弟子,对咱们道家的祖宗当有敬畏心,口中不可胡交待!”没有了原来的大鼻头,老道说话再不似以前那般嗡声嗡气。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让周羊儿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此时才想起,老道对这位玉晨大天尊极为推崇。给自己起个道号“玉晨”颇有见贤思齐之意。自己骂那玉晨大天尊老家伙,老道心里当然不高兴。“嘿嘿”干笑两声,便和老道一起进了城隍庙大殿。 对这位道门三祖的第三号人物,老道一直极为景仰,周羊儿也常听老道摆一些玉晨大天尊的故事。按照老道的说法,这位大天尊才称的上是真正的道门之祖。 因为这位道祖第一位愿意传授异类修仙之法的祖师,他的两位师兄,太虚道祖和元初大帝都不曾收过异类弟,也只有根骨,智慧极佳的人类才能入他们的法眼。而元初大帝还要附加一条容貌极佳方能拜入他的门下。这也使得远古之时,道教在中州之地,毫无作为,反倒是巫蛊大行其道。 直到了玉晨大天尊这里,道门方得大兴,大天尊曾言众生平等,有教无类。无论你是卵生湿化,还是披鳞带角。只要有向道之心,便可入其门下。 随着大量异类道门弟子的加入,道家势力越来越强大。那些原本没有灵智的畜类,最后也可以幻化人形,得道成仙。反倒把中州大地一些原本土生土长的非人类智慧生灵赶出了中土。谁又能想的到如今困居在北方一偶的狍鸮人、夫诸人、狰狞人等异族,其实都曾是中州大地的主人。 其实如果不知道祭台封神的真相,耳染目睹这下,周羊儿对这位大天尊也是极有好感,一开始知道自己以前是玉晨大天尊的弟子之时,还曾沾沾自喜。只是现在,知道了其中的原由,周大神君现在只要一听见和这位大天尊有关的事儿,就忍不住心头冒火。 师徒二人进了城隍庙,老道找了两个蒲团,一人一个盘膝而坐。见周羊儿依然一脸的抱怨,连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都黑沉沉的,忍不住又道:“这孩子,怎得这么不懂事儿,那玉晨大天尊……”却不料周羊儿接口道:“师父,你不知道,那玉晨大天尊压根就是我命里的灾星!” “这是什么话!”老道脸色有些不好,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不待他接着教训,周羊儿站起身,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天所遇的事儿向老道讲述了一遍。尤其说到那祭台封神之事,赵员外夫妇皆已归位,以及自己所听到的关于祭台封神之后性命全无,连魂魄都要消散等等,全数说与老道听了。 最后越想越怒,忍不住开口骂道:“那老家伙也太混蛋了,好歹我也是他的弟子,连一点师徒之情都没有。居然让我去祭台送死!” “这……”老道听完已是瞠目结舌,他早知自己收的这个徒儿非比寻常,却没想到自己这徒弟如此超凡。只是祭台封神,魂飞魄散。玉晨天尊要是让别人去,老道自然不会有半点怨言,说不定还会在一边高声赞叹。但若轮到自家的孩子干这活儿,就算他再怎么敬畏大天尊,也断断说不出一个好字。 叹了口气,思谋了半天,方才对周羊儿说道:“你也莫要着急,凡事总须先沉的住气。那祭台封神的傻事儿,咱们自然是不会干的,那猫儿的老祖宗不是说,要想好退路么?听你刚才所言,那余哑姑的师父姬良天师,就寻得退路,避祸海外。你倒不如去找那余哑姑商量商量。” 刚说到这,见自家徒弟脸上又变了颜色,猛然想起当年之事,忍不住笑骂道:“你这蔫牛,怎生还这般记仇,那老刘一家的事儿说倒底也是那庙祝贪财罢了,再说那余哑姑修的并非神道,根本就不会理睬凡俗之事,你跟人家置的是哪门子闲气。” 周羊儿连连摇头,开口说道:“不只那一桩,似乎还有别的事儿。”老道“哦?”了一声,脸上尽是询问之色。却见对面的少年摸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喃喃道:“只是觉得,若真帮她去那什么天台秘境,我会惹出大祸来的……”靠在大殿的一颗柱子上,周羊儿脸上尽是恐惧之色,每当那余哑姑一说起天台秘境,他就心头发虚,老觉得会出什么祸事。 见他这般模样,老道“嘿”的一声,也站了起来,看了看眼前一脸害怕之色的徒弟。唉,孩子还是太小,不曾经历过风浪。一遇事儿就慌神。看来日后还得多历练才行。 走上前去,在周羊儿后脑勺上重重一拍,开口问道:“娃娃,我问你,可知道费雄当年封了多少天神么?”也不理一脸糊涂看着自己的少年,又接着说道:“正神三百六十五位,辅神一千四百六十位,杂佐小神九千八百五十五位,共计封神一万一千六百八十位!”说罢又看了一眼已经被这串数字吓着了的徒弟。 “嘿嘿,费雄封神不公,许多正神都是凡夫俗子,因为与他沾亲带故而得了高位。其余的皆是他师兄弟的门下。所以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玉清一教占了三百六。上清门下,不过一掌之数。”老道接着给自家徒弟讲起了故事。倒让周羊儿一阵恍惚,好象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搬个小凳子,坐在大殿的门口听老道摆龙门阵。心中更加莫名其妙,不明白老道要说什么。 “杂佐小神中,大本事的人物比比皆事,例如那五鼎朗君李元庆,真正是铜筋铁骨,挑海担山,当年一人独挡铁锁关前,费雄大军无一人能在其手下走过三合,足足阻挡了十三天,险些让那费雄误了封神之期。后来还是其师万宝真君将其说服,投入西梁大军。最后肉身成圣,受封五鼎郎君。”说到此时,老道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在抱怨命运的不公。 看了一眼坐在蒲团上认真听讲的周羊儿,老道接着说道:“同是肉身成圣,那丙灵太子罗元真在天庭大权在握,荣华尽享,而这位五鼎郎君却被发配到巴州九江口看守那五条作恶的孽龙。和一个牢头有何区别?”刚说到此处,周羊儿突然插话道:“师父,那罗元真我认识,很厉害的!” 轻笑一声,老道带着揶揄的口气对周羊儿说道:“呵呵,是么?在铁锁关被李元庆将肉身撕成了两半,他师父大悲仙尊为了救他,用玉灵宫的至宝,号称天下第一灵根的人叁果为他重造肉身。所以他一辈子都象个小娃娃。” 说罢又瞪了调皮的徒弟一眼喝道:“莫要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李元庆如此厉害,倒真出乎周羊儿意外,一想到罗元真那笼罩方圆十里的大锤,周大神君心中就隐隐发寒。这样的人物居然让他撕成了两半……周羊儿吓的一吐舌头。抬头看向站在窗口的老道。 “似他们这样大本领小神位的天将,少说也有七八千位,只因为是上清教的缘故。被费雄皆封为杂佐小神,日日受那些正神的奴役,这些天将们没有一日不盼望天命神君降世,封神大战重起……” 老道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来到周羊儿面前的蒲团上坐下,认真看着自家小徒弟的脸,微笑说道:“不料你一句不祭台,让这些天神的期盼尽数化成了泡影。呵呵,一下子得罪了十之七八的天神。世上还有比这更大的祸么?” “啊!……啊?”眼睛瞪的溜圆,口中无意识的嗯啊着,此时的周羊儿已经彻底慌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老道,心中猛然明白过来:“是了,是了,自己现下惹的祸,比天大。就算在天台秘境惹出什么麻烦,又怎比的上得罪天庭一多半神道还厉害?”想到此处,少年终于渐渐清明了过来。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老道见他如此模样,知他已经想明白了,随即又宽慰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事情已到了这份,多想也是无益。等你吃过的饭,师父带你四处转转,即然你前世是玉晨大天尊的徒弟,有一处地方那就一定要去的……”周羊儿心不在焉的听着,突然心中想起一事,抬头问道:“师父,这些天庭神道的秘闻,您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您真的是那梁州的城隍爷?”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真相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背后说别人的八卦并没什么奇怪…… 但若一个普通人在背后说着天庭众神的八卦,那就太奇怪了。只能证明一点,这个普通人并不普通。 早在紫柏山,周羊儿就被余哑姑告知了老道的真实身分。初时他并不相信,毕竟那老婆子与自己压根不对路,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等这会儿见了老道,听他讲了一大堆众神秘闻,周羊儿却已是半信半疑了。自家老道难道真是被罚到城外的城隍老爷?城隍虽小,却也是天神之一,听到什么秘闻也就不希奇了。想到此处,周羊儿心中又信了几分,再仔细观瞧老道的相貌,可不和那庙里的城隍神像一模一样么。 老道见他如此,苦笑一声冲周羊儿说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不错,为师正是被赶出城外的州城隍!” 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老道,周羊儿呆呆的说道:“师父,您老人家不是最恨吃猪肉么?”老道脸上一阵尴尬,怒骂道:“你听谁给你胡说哩?我嘴再馋,也不会为了一头猪就乱叛冤案。” 看着周羊儿怀疑的目光,老道气呼呼的说道:“那林家的小子,坏事做的太多,败坏人家大姑娘的名节,最后又一走了之。那女娃娃大了肚子,被浸了猪笼。魂灵儿正在我庙上告状哩,这小子就进门了。人家抱着他腿不让他过门坎,他不断腿谁断腿?” 周羊儿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么巧?”老道见他依然不信,不由怒道:“是真的!真要说枉法,林家与我几百年的交情,就算要帮,我也是帮林家的娃娃,理那姓王的做甚!” 周羊儿谔然道:“林家和您是亲戚?”老道摇头道:“不是亲戚。”见周羊儿一头雾水,骂道:“这混帐行子,难道不曾听过苦儿洼周、林两家的来历么?我可是周家的祖宗!” 周羊儿吃惊道:“原来您就是救了林家四个儿子的火居道士。”随即恍然道:“对哦,怪不得您姓周!”老道见他明白过来,心中大喜。谁知听他后面一句话,气的照着他后脑勺又是一巴掌,开口骂道:“真正个混帐,让你念书你不好好念,话都被你说的颠三倒四的,什么叫做怪不得我姓周?” 周羊儿哎哟怪叫一声,两手抱着脑袋,跑到一边坐下,嘿嘿一笑道:“那你老人家为什么要跑到城外来?”老道瞧了他一眼,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那余哑姑……” 周羊儿一听此言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惊道:“又是余哑姑!师父,你也得罪她啦?”老道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若我没得罪过他,当年你火烧哑姑庙,我早一绳子把你捆到紫柏山上去了。” 周羊儿听到此言又是嘿嘿一笑,却听老道复又说:“在没遭这个事的时候,我一直是对那余哑姑崇敬有加的。” 说罢,他冷笑一声,复又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何要跑到城外来么?”他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就因为那姓林的小子,娶了个媳妇娘家姓余。” 周羊儿一听此言心中已有所悟,正要插话,却听老道又说道:“就因为那姓余的妞儿是余哑姑这世上最后一个血亲,就因为她老公死在了我手里,就因为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想不开跳井了。所以,我就被赶出了梁州府,而且还被困在一个破布娃娃里二十多年。呵呵……” 说到这里,老道一声轻笑,周羊儿却从那笑声中听出了无尽苦涩之意。却听老道接着笑道:“其实说起来,你这混帐行子倒是我的福星,自从我把你从那山洞捡回来之后,余哑姑手底下的两大妖王,便不上门找我麻烦了。以前她手下的水牛和猴子,天天都要上门来教训我这“贪财枉法”的城隍爷……” 后来那两个妖王也遭了劫数,转世投胎去了。原本以为自此就平安无事啦,谁知到你八岁的时候,那姓余的又带了两个老妖转世的丫头来找身有五色光华的小娃娃。我听那余老婆娘的意思,是要图谋人家娃儿身上的宝贝。便一口咬定没有。所以就年年害上那怪病…… 想想老道这些年的经历,周羊儿心中一阵酸楚,尤其那险些要了师父性命的怪病,还是因他而起,越想心中越是难受。却听老道笑道:“莫要难过,那余哑姑存心与我为难,不论如何也找的出借口。”一边说一边冲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在周羊儿眼里却是无尽酸楚。 事到如今,老道也已经明白过来,只怕当年那余老婆子要找的,就是自己这徒弟,不过当年就算自己知道,也断没有把周羊儿交出去的道理。看来这些年受的罪也不算冤。 用力抹了抹眼睛,周羊儿笑道:“那姓刘的小妞儿长的那般娇滴滴,不曾想前世居然是头牛妖,当真有些好笑,呵呵呵!”他心中难过,便故意找些开心的事情,免得老道想起以往事难过。 老道听他一说,不由奇道:“你怎么知道那姓刘的丫头是牛妖?”周羊儿笑着答道:“上次我骂那姓李的小女娃是前世是猴子,结果她顿时恼羞成怒,想要我性命。而且她的名字叫李玉媛,可不正是李玉猿么?……对了师父,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说着说着,猛然想起老道刚才说当年受过两大妖王的欺凌。慌忙又换了个话题。 冲周羊儿微微一笑,老道知他的用意,便笑着对他说起了原由:“那日你让我解译那天书,不料天书中一道白光,便把我扯进了这玉晨宝境小洞天。呵呵,总算是脱了苦海。这洞天有一桩事儿颇为神奇,只要你对着那山顶上的天书跪拜,然后心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城隍庙对面的那个小山峰,周羊儿从大殿内望去,只见那山陡峭突兀,便如一个漏斗,下小上大悬浮半空,心中暗暗称奇。口中却道:“这山好奇怪,上头平,下头尖。就象被砍了脑袋一样。” 老道被他逗的一笑,在他后脑又拍一记,笑骂道:“这混帐行子,尽胡说。” 周羊儿嘿嘿一笑,复又道:“怪不得这里和城隍庙一模一样,想来是师父你对着那天书求来的啊。”老道哈哈一笑,得意的捋了捋胡子。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啊,对了,小子快和我一起去那山上,我带你去看那天书。” 说罢,拉着周羊儿就往外走,刚走至庙门口,老道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他一个傻呵呵的站在庙门边上。过了一会儿,老道复又回来问道:“咦,你怎么不上去?” 周羊儿闷声道:“怎么上啊?”老道笑道:“心中默想:上山。便能上去。”听老道这么说,当下便依他所言,心中默想上山的念头,谁知过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见没有效果,摸着鼻尖上的麻子,少年苦笑着说道:“此处叫作玉晨宝境小洞天,您老人家大号又叫作玉晨,看来是给您准备的……” 他一言未完,后脑勺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却听老道骂道:“又乱说话,这玉晨指的分明就是玉晨大天尊。切不可胡说八道……”刚说到这里见周羊儿一脸愤愤,复又劝说道:“你这娃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前世的师父,再者说来,他门下弟子全在天庭受苦,总要想个法儿把人都捞出来才好。” 听到此言,鼻尖上的麻子连连跳动,周羊儿气恼道:“所以为了捞出别人,便要我的性命!”老道连连摆手道:“莫抱怨,莫抱怨,自从封神大战后,大天尊的门人弟子散了个干净,想来也是无奈,所以才有此下策!”其实老道心里也知大天尊如此做未必算错。只是这事儿摊在自家徒弟身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赞同的话来。 最后叹一声道:“大不了日后你见了大天尊,求他另找一个合适的人就是了。”至于另找谁,就不是老道关心的了,只要不让周羊儿去就行。 “哦,对了!”老道突然想起一事,对周羊儿说道:“我记起来了,先要到西边拜了大天尊的法像,才能在这小洞天中随意行走。你随我来。”说罢,老道便领着一脸不愿的周羊儿出了城隍庙,直奔西面去了。 这玉晨宝境小洞天当真不小,足足走了二十里,周羊儿才和老道来到一座巨大的神像面前,那神像不知上了何种颜料,看起来栩栩如生。却见一个青衣老者,负手望天,神态傲然。 当周羊儿看清那神像的面目时,险些叫出身来,这不就是刚才在万神台上,被姬良称作师叔的老者么?原来他就是玉晨大天尊,只是不知那金袍老者是元初大帝还是太虚道祖。 想起两个老头和姬良的对话,少年心中疑惑顿生,玉晨大天尊不是急着救自己的徒弟么?为什么又会指点姬良寻那海外仙岛呢?还有,听那金袍师兄说,两个老头好象有什么赌约,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赌?他心中一连生出无数疑问,连一旁老道催他跪拜都没有听见。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昆吾 小洞天西侧,用整座山峰雕成的玉晨大天尊,青袍大袖,背负双手,仰望天空,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微笑。 靠在大天尊的脚边,一脸迷怔的周羊儿满脑子的疑问难以解答。正思索回忆,后脑被人一拍,扭头却见老道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关心之色,此时见他回过神来,立即又作凶神恶煞状,开口骂道:“混帐东西,还不快快上前拜见大天尊!” 满心不愿的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雕像,在老道催促下,周羊儿来到大天尊那法像前,准备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他刚刚跪下,便听到身后的老道说起了以前在城隍庙给人祈福治病的祷词:“玉晨大天尊在上,今有梁州城西、赵庄、童男周羊儿拜下,童男前生本是天尊座下弟子,今世行走人间一十四年。童男亦知天尊有以大事相托,本不应待慢。” 按祷词规矩,说到这里要击罄一声,以示恭谨,老道手上无罄,索性也跪在了周羊儿的左手边,叩了个头,然后口中高声道:“然,凡俗不比仙境,童男今生投胎人世,虽无父母,亦有亲友,俗务牵畔岂可轻易撒手,望大天尊垂怜,宽约时日。弟子,周玉晨叩上。” 说罢又取出六个铜钱,往空中一掷,落地一看,六个铜钱全是字朝上,大喜道:“乾为天,大吉,天尊答应了。”连忙一摁周羊儿的脑袋,口中喝道:“快拜!”无奈的少年一边叩着头,一边抱怨道:“师父,你这词儿不是延寿祝么?”老道笑着说:“难得,这词儿你还记得。” 这祷词术其实是道家从巫祝之术中学来的手段,凡有生病之人,命其于神前虔心焚香,而负责仪式的道士或庙祝在旁边高念祷词,与神灵讨价还价,最后再用铜钱,木爻之类的物件求吉凶。 无论什么神灵,碰到祷词术都会极头痛,若主持仪式的道士修行再高深些,一祷一拜不得吉卦,便再祷再拜,若还是不吉可又祷又拜……如此反复,与其说是祈祷,还不如说是耍赖。只要主人家有耐性,便能硬磨着那神灵答应所祷之事。当然,这祷词术只限于治病和寻人,其它的一概无用。 而延寿祝却是为那性命垂危,将死之人吊命用的,多则三五月,少则七八天,主要还有看唱祷词的道士修行如何。周羊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等年纪,居然能用到延寿祝…… 按祷词的规矩,未成婚便称作童男童女,成了婚便是信男信女,而老年便是善男子善女子。这延寿祝多是善男子某某或善女子某某,连信男信女都极少用。初时听老道一口一个童男。让周羊儿又觉的好笑,又觉的难过。 复又想到老道居然和道门鼻祖玉晨大天尊用祷词术讨价还价,天知道这法术灵还是不灵。 正胡思乱想之时,又听到那句“俗务牵畔岂可轻易撒手”只觉得心头沉重,眼前突然闪过赵嫣那疯婆子的面容,也不知她和赵哲那胖子现在身在何处…… 心中正不可开交时,却听老道说:“礼成,小子,我们去山上。”说罢眼前一花,老道已没了踪影。周羊儿也依老道所教的,心下暗道:“上山!”谁知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依然身在原地。抬头看向那空中的山峰,却见有个极小的灰色人影正朝自己招手。 又连试了两次,只是上不去。心头火大的少年,揉了揉鼻尖的麻子,左脚虚晃,一块青石板出现在他的脚下。体内先天土灵气流转,那青石板载着他飘飘悠悠向那小山峰飞去。 待坐着石板飞至,眼见离那山峰不过数丈距离。周羊儿存心卖弄,又沿着山峰飞了一圈。复停在老道前面的空中。 站在山峰边沿的老道见了,大笑道:“好小子,又长本事了,哈哈哈。”眼见自家娃儿手段了得,他心中甚是高兴。复又道:“天上风大,快快下来。” 半空的周羊儿应了一声,便操控着石板向山峰落下。将要落地之时,突然眼前一花,再看时,发现自己依然在半空之中,那山峰依然在自己前面数丈之外。 周羊儿心中大奇,当下又指挥着石板向山峰赶来,即将落下之时,山峰又离自己数丈。此次他看的明白,自己将要落下进,那山峰突然向后倒退,与自己把距离拉开。心中正惊奇间,却听老道大叫道:“啊哟,古怪,这山好象是活的!” 这山居然和自己玩藏猫猫?摸着鼻尖上的麻子,石板上的少年大觉有趣,当下驾着石板再次追了上来,这次他也不往老道身边落了,径直往山的中心落去,谁知那山真如活一般,一见他来便往后退,一追一赶只是……落不下来。 一边看着老道在山边跳脚大骂,一边驾着石板疾速追赶,周羊儿越追越急,忍不住也破骂道:“砍脑袋的破山,跑你大妹子!”他话音刚落,却见那小山峰一阵颤抖,一个瓮声瓮气的巨大声音在空中响起:“五条尾巴的锤子,追你小舅子!” 这声音一落,不要说周羊儿,就连一边正大骂的老道也吃惊闭上了嘴,正惊疑不定之时,却见那小山一阵哔哔剥剥的响声,紧接着面向周羊儿的山崖,竟然裂开三个洞,中间还隆起一个小山包。远远看去倒象是一张人脸! 却见那最下面的大洞一开一合,一个庞大的声音从那洞中发出:“五条尾巴的锤子,怎么把自己玩的这样弱了,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找昆吾大爷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和我动手比试?” 见山峰说话,周羊儿大觉有趣,把那山仔细端详了一会,笑道:“你有手么?还动手比试?”他心中隐隐觉得,这山与自己极亲近,说起话来也就随便了许多。便如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聚。 那山听他这么说,不由大怒,破口骂道:“你这该死的锤子,怎么还是这般可恶,看昆吾大爷怎么收拾你,”说罢将那大嘴一张,猛的一吸,周羊儿只觉的一阵眩晕,被那自称昆吾的山峰怪物吸进了山腹。只剩下老道在山顶上大呼小叫。 很显然,那笨蛋山是周羊儿前世的朋友,而且今世肯定不认得。否则它肯定不会选择这种办法收拾周羊儿。被吸入山腹的周羊儿瞧了瞧四周的泥土岩石,一声奸笑,人便没了踪迹。 “啊哟!”那山峰显然吃惊不小,“你这混蛋锤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它一边惊呼咒骂,一边试图阻挡周羊儿的去路,只是无论岩石泥沙,那五尾锤子皆是一穿而过。“地行术!”那昆吾山峰当即明白了过来,想要挡住地行术,金木水火方可,偏偏这山上,除了泥土就是岩石。树木花草之类,皆是点缀。 “哈哈,快停下,哈哈,哈哈,快停下。”也不知周羊儿撞到了哪个穴道上,那山峰只觉得麻痒难受。忍不住放声大笑。整座山峰也一抖一抖的,无数山石,泥土落了下去,把山上的老道唬的慌忙往山顶中央跑去。 那山峰只是笑个不停,最后口中还笑骂道:“混蛋锤子,快快停手!哈哈哈哈……”一言未尽,又是一串笑声。山腹中的周羊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喂,你这破山,干嘛要叫我锤子?” 却听那名叫昆吾的山峰答道:“你惹祸太多,自己钻进锤子里做锤子。不叫你锤子,难道叫你斧子么?”山腹中的少年听的古怪,复又问道:“什么叫钻进锤子当锤子?” 那山一边笑着一边回答道:“那人要你下界干大事,你不肯,宁可弃了肉身,真灵带着五条尾巴钻进那锤子。结果被人家连锤子一并扔下了界。呵呵” 周羊儿越听越奇,忍不住道:“那我没变锤子之前是什么?”却听那山峰又道:“你没变锤子之前,是个骗子!”也不待周羊儿回答接着骂道:“你当年亲口答应,用我作你的本命法宝,结果我应了你,你却拿我当兵器使,更可恨的是,还用我的脸到处砸人!” “这……”看了看这座高达千丈的山峰,周羊儿一阵无言,自己前世也太生猛了些吧?这么大的山峰做兵器…… “哈哈哈哈!我受不了啦!”那山峰突然怪叫道。“不要在我的肚里乱钻了,只要你答应以后不拿我做兵器,我便让你到山顶上看那人给你留的书。” “什么?”周羊儿谔然问道。 “书,赶你下界的人留的!还有,以后不准再拿我的脸砸人!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那书。”那山峰愤愤答道,又是一阵山石坠落的声音。 “嘿嘿”干笑两声,周羊儿复又说道:“今生就算我想拿你做兵器砸人,也要拿的动才行啊!”他正说着,地见一块白玉石板出现在脚下,载着他向山顶去了。 等到了山顶,却见老道正站在中央的水池边四处张望……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山崖 老道正在山顶一个较空旷的水池边躲避落石,周羊儿突然从眼前的地下钻了出来,把这道士唬了一跳,只当又是什么怪物,看清是自家徒弟,急忙上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圈,见无损伤方才开口:“还好,还好,想不到这天外飞山也闹地震,刚才是谁在与你说话?” 嘻嘻一笑,周羊儿答道:“师父,不是闹地震,是咱们脚下这飞山调皮,和我玩躲猫猫,刚才说话的也是它。”老道听的一头雾水,谔然道:“飞山?躲猫猫?”周羊儿笑道:“对啊,这飞山名叫昆吾,是我前世的旧识。”老道更加奇怪:“即是前世旧识,见了理应亲近才对,哪有见着老朋友就逃跑的?” 周羊儿听老道这么说,只觉得颇为尴尬,用一根指头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却不知该如何解说,那边老道已经恍然:“哈,明白了,定是前世被你欺负怕了,所以才见你就躲。” “嘿嘿,那倒不是,它说徒儿我答应用它作法宝,结果最后拿当兵器砸人,所以……嘿嘿……”。周羊儿有干笑着答道。 “什么?”低头仔细看了看脚下的山峰,老道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拿这么大一个玩艺儿当兵器?亏这小子想的出来。不过随即想到自家徒儿本就非比常人,当下释然。又说笑了几句,便道:“走吧,即然已经上得山来,便和我去看看大天尊留下的天书。”周羊儿应了一声,便随着老道往山顶中间的山崖去了。 当行至一座通体碧绿的山崖前面,老道停下了脚步道:“就是这里。”周羊儿抬头看去,眼前的山崖通体晶莹剔透,还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芒。面对着自己的这边,平整光滑好似木匠刨好的桌面儿。 上前走了一步,却见对面也有一个周羊儿朝自己笑,奶奶的,比铜镜照的影儿都清楚。正冲着对面的自己哈哈傻笑,突然发现对面镜影的脸上金光闪闪,走近仔细观看,却原来明光闪闪的崖面上还有无数金色纹路隐隐发光。周大神君忍不住啧啧赞叹道:“好秀溜的石头!” “石头?!”老道闻言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狠狠瞪了这没见识的小子一眼,喝道:“那是翡翠!你个……”他本想骂“你个没眼力架的东西”,突然想到这小子自打跟着自己,便没什么好日子过。比普通农家的孩子尚有不如,哪来识得翡翠的眼力架。想到此处,心头一酸,后面的话便没骂出来。 他正自伤感,却见自家徒弟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崖壁之下,发出一阵狂笑。一边笑还一边不停的用手敲那山崖。老道不禁哑然,走过来正要打趣这小子几句,不料周羊儿后面的动作让老道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却见这没出息的东西从腰间布袋掏出铁锤钢凿,对着那翡翠崖壁就是一家伙,口中还对老道喊着:“咱先砸它一块下来换钱!” “叮!”的一声脆响,老道也跟着那声音一哆嗦。冲上前来,照着后脑便是一巴掌。口中暴喝道:“你个没出息的败家子儿!”一把将周羊儿拽开,心疼去看周羊儿下凿的地方,见那崖壁完好无损,反倒是周羊儿的钢凿断成了两截。 知道刚才那声响是钢凿折断的声音,老道总算松口气。回头对着周羊儿骂道:“混帐行子!那翡翠是能下凿子的物件么?那脆玩艺儿,一碰就碎。一碎就是整块都碎,一旦碎成了渣,你还能换甚钱?” “一碰就碎?”耷拉着脑袋,周羊儿委屈的看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钢凿,再看看那完好无损,连个印儿都没留下的翡翠山崖,心中尽是不信。刚听到翡翠二字,周大神君瞬间化身为周大财迷。虽然没见过翡翠,却也听说过翡翠很值钱,满脑子全是先掏出一块换钱的念头。 此时被老道一通臭骂,心中一清,突然想起自己好歹也算个修行之士了,还贪恋人间财物,着实不该。一时间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他埋头蹲在一边,老道走上前去在后脑一拍,喝道:“知道自己的错了么?” “知道了。”周羊儿没精打采的答道。 谁知老道把眼一翻,抬手又是一巴掌,口中骂道:“你知道个屁!翡翠,只有一整块挖出来才值钱!” “啊?”看着满脸正气的老道,周羊儿顿时无言…… 也不理周羊儿一脸傻二的表情,一脸肃然的老道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让你过来是看天书的,你乱挖甚么翡翠!”说着用手一指那翡翠崖壁又道:“过来仔细瞧着!” 有些发傻的周羊儿顺着老道的手指向那崖壁看去,只是一脸茫然。却听老道喝问道:“看见什么呢?”却听周大神君傻楞楞的答道:“我自己!” 老道气的一个趔趄,破口骂道:“混帐行子,让你看那上面的纹路,谁让你看对面的倒影!” 周羊儿闻言才明白过来,复又近前向那崖壁上的金色纹路看去…… “云纂?”有些傻二的少年终于看出了些明堂。 见徒弟总算有所发现,老道语气这才缓和了下来,笑道:“不错,就是云纂,而且和你那卷天书中的一模一样。” 周羊儿闻言又仔细观看了一遍,只觉得眼前无数金蛇狂舞,一个字也不识得。扭头看向老道说:“我不认得。” 却见老道拈须微笑,闭目不语。心中一喜道:“师父,你认得?”却见自家师父哈哈一笑道:“你当我那云纂八法是白学的么?” 所谓云纂八法,说的是这云纂的八种写法,分为天、地、风、雷、山、石、水、火。 云纂本是画符才用的字体,而大多数的符禄却只用到水纹云纂和火纹云纂。其余六种却极少有人会。故老相传,八法中,天纹和雷纹是神仙所著的天书才用的字体。不过纵观大宁,同时会水纹和火纹两种云纂的道士都不多。更不要说精通八法的人物。 不过老道却是例外,周羊儿跟着他学画符时,八种云纂老道都曾手把手的教会,精通八法,也是老道一生最得意之事。只是……又仔细看了看那崖壁上的字体,周大神君疑惑的问道:“师父,这云纂好象不是八法中的字体吧?” 正在一旁拈须做高人状的老道嘴角一抽抽,狠狠瞪了周羊儿一眼,恼怒道:“管他是不是,只要我认得就好。”复又指着崖壁上五个单独的云纂问道:“识得这五个字么?” 认真的看了那五个字半天,周羊儿茫然的摇了摇头,却听老道笑道:“此乃《炼宝淬身法》是也。” “什么?那个老家伙留在这里的是《炼宝淬身法》?”一个瓮声瓮气的巨声响起,却是那昆吾听到老道的话后突然插言。 老道师徒二人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周羊儿骂道:“断头山,你瞎叫唤什么?”不料那昆吾并未答话。反而瓮声瓮气的骂道:“这该死的老儿,成心害我,怎么能把这法门留在我身上?气死我了。” 脚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老道,周羊儿怒道:“他娘的砍脑袋破山,你要再晃,别怪我不客气啦!”也不知是不是怕了他的威胁,山体总算停止了晃动。 过了一会儿,却听那昆吾闷闷说道:“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老儿太坏,将这法门留在我身上,若被其它的同类知道你从我这里学去的,只怕以后再没好日子过了。” 周羊儿奇道:“这是怎么说?”却听那山又道:“说起来都是你惹的祸,当年你用这法门,不知坏了多少仙家法宝,天下有灵的法宝谁不知你就是个灾星!哎哟,我要倒霉了,居然做了你这恶人的帮凶,该死的老家伙……”说到这里,昆吾又是一阵咒骂。 脚下又晃动了起来, 老道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的周羊儿咒骂不止。 谁知老道一摆手道:“好啦,好啦,即然这山也是一个法宝,生气便不奇怪,这炼宝淬身法的正文我已看过。一会念与你听,你便明白了。” “念?”周羊儿有些疑惑,忍不住又问道:“为什么不写下来。”却见老道摇头道:“写不出来,只能念,就算写了,也是一个字没有。”听老道这么说,扭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崖壁,周大神君口中喃喃:“这么奇怪啊?” 却听一边老道笑道:“何止,我估摸着你被弄进这里,也与这崖上的天书脱不了干系。”看了正自己观看那崖壁上云纂的徒弟一眼,接着道:“你进来的时候,这山崖上的天书云纂突然冒起了白光,耀的人眼睛睁不开,等那光茫熄了,你就躺在我那城隍庙的门口啦。” “白光!”周羊儿大惊道:“师父,是不是还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说话?”老道闻言大惊道:“你怎么知道?”周羊儿急忙细细将自己进入玉晨小洞天之前的经过说与他听了。刚才在城隍庙内,光顾着祭台封神的事儿,一时却把这件古怪事儿的给忘了,也是周羊儿最后碰到的怪事太多,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此时听老道所言,方才记起。 听完周羊儿的话,老道略一思索,沉吟道:“看来,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怕还真得从你那卷天书竹简入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炼宝 “啊!?您不知道怎么出去啊?”周羊儿很意外,原本他见老道对这小洞天的事物十分熟悉,料想他必知道离开之法。此时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头大。 那边老道瞪了他一眼,悻悻道:“废话,若是知道如何出去,我又何必呆在这洞里三四个月。”说罢照着徒弟脑袋后边一拍。又道:“出去的事儿不着急,我先把这天书念与你听。” “三四个月?”周羊儿更糊涂了。他记得的很清楚,老道从失踪到现在,撑死了也不过一天一夜罢了,怎么会过去这么长时光。他正心中思量,后脑又挨了一记,一回头,却见自家师父怒气冲冲的盯着他。见他转过头来,那师父才恶狠狠的威胁道:“若再不好好听着,仔细你的皮!” 看着面前的老道,周羊儿只得席地而座,心不在蔫的听老道念那天书。只听了两句就来了精神。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这《炼宝淬身法》居然与自己的《万宝锻身诀。》相合。就好象……是一套完整的功法一样。周大神君忍不住疑惑道:“咦,古怪,这万宝锻身诀和炼宝淬身法好象是一套啊?”老道正在念那天书,见他插话,只得停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羊儿连忙闭口不言,老道正要断续,却听一个庞大的声音又响起:“本来就是,加上《夺宝护身功》,三项法门功、法、决凑成一套《上清宝卷》……”却是那断头山昆吾,那瓮声瓮气的怪响便如一个人对着空水缸说话,听着十分怪异。 正准备念天书的老道气的喝道:“给我闭嘴!不然我让羊儿在你肚里钻两百个洞!”那山听了,顿时不敢再言。 见都不再插言,老道这才照着那翡翠崖壁上的云纂继续念了下去。 听着老道念那《炼宝淬身法》,原本心神不宁的周羊儿越听越是惊讶,逐渐神情变的认真起来。原本那《万宝锻身诀》出现的只是先天真灵气的应用之法,体内有什么样的灵气,就修行什么样的法门。 周羊儿原本体内便有先天土灵气,所以土入体的法门掌握的最快,后来又因为那指地成钢符的庚金精气,学成了金入体和聚金术的法门。 但是,体内没有的灵气,那法门便无从练起,比如那木入体,水入体,火入体,至今为止,周羊儿依然不曾练成。就是因为体内没有相应的先天真灵气。 而这《炼宝淬身法》的法门,便是抽取各类法宝中的先天真灵气,经过淬炼,化为先天五行真灵气,再将其收入体内。周羊儿越听越是欢喜,到最后嘴巴都快扯到耳根下面去了。太好了,当真是运去生姜不辣,时来铁树开花。有了这法门,就再不用担心没法修习那《万宝锻身诀》了。 等老道将那法门的修行方法尽数念完,周羊儿闭上眼睛复又记忆了一会。突然听老道说道:“咦,这后面的云纂好象写的是出去的办法……”听到此言周大神君慌忙睁开眼睛凑了过来。 “去去去,”老道随手将自家徒弟扒拉到一边,口中说道:“一边练你的功去,你又看不懂,待我好生琢磨琢磨。”见师父赶人,周羊儿只得退到了边,又将那口诀记忆了一般,确定已经无误之后。便在腰间的布袋子里掏摸了起来。他如今已经是炼气境二重天的修士,无论身体、记忆都非比寻常。虽然老道只念了一遍,却也记得清清楚楚。 即然那口诀已经记下,这下一步自然是要修习喽,周羊儿在自己的布袋子里使劲翻找起来,不一时,那马猴毕神使的、还有那个疯疯颠颠姓贺的女神使的法宝摆了一地。看着脚下一堆奇形怪状的物件,周大神君也不客气,随手抓起一根黑色的长鞭便用那《炼宝淬身法》中记载的方法,双手将其捧在胸前,默运法门修习起来。 老道在一旁见了,也不理会,在旁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看来那云纂上的内容颇深,他一时半会还未曾明了。 不过一会功夫,却见周羊儿手中的长鞭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黑色的雾气,钻入周羊儿耳中。却是一缕先天水灵气,五脏之中肾主水,耳为肾之门。故那水灵气由耳入体。最后沉入他的气海之中。 待收了功法,周羊儿眉头一皱,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拧在了一处。一直关注他这边情形的老道见状,关心的问道:“咋啦?”却见自家徒儿连连摇头道:“太少!”入体的那点先天水灵气,在气海中不过头发丝粗细的一缕。这点儿灵气,根本无法用来练那水入体的法门。 也不多言,复又抓起的红纱巾放在胸口,这一回却只得了针尖儿粗细的一缕火灵气。复又抄起其它法宝继续修习,结果,除了裂地印炼出一缕金灵气来,就再没炼出任何先天灵气来。当所有的法宝尽数消失,周羊儿只觉得心疼之极。这么多法宝,居然只得了三缕灵气! 把牙一咬,索性将那镇神宝鉴拿了出来,将其放在胸前,天魔、应命星君的声音纷纷响起:“主人你要做什么?”,“星主,你干嘛?”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怒气冲冲的答道:“炼镜子!”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轰隆隆!”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准准的劈在了正在炼那宝镜的周羊儿身上。一个筋头摔在地上,那镜子也摔出了老远。此时的周大神君从头到脚一片焦黑,全身上下散发烤肉的香味,脑袋上的头发,身上的衣服,全都变成了碳。人已晕了过去。 只有那天魔绫依然如故,雪白的鹤氅把全身发黑的周大神君衬映的更如木炭一般。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刻钟,在老道摇搡中,口吐黑烟的周羊儿总算醒了。看了看不远处那小镜子,又抬头看了看天,周大神君一阵无语,暗自下决心出去就和余哑姑商量,找那姓姬的天师去,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呀! 又歇了一阵子,往腰间一摸,还好,布袋子没被雷劈坏。从布袋中找了一套衣裤换上,看着不远处掉在地上的小镜子,周羊儿又是一阵头疼。 地上的镜子光华一闪,复又钻入他的怀中,耳边那应命神君的声复又响起:“星主,镇神宝鉴与万神境相连,牵扯到六界众生的福祉,您千万不可任意胡来,这回的天谴不过警告,下次的话……”鼻尖上三颗黑麻子一阵乱跳,周羊儿没好气的骂道:“闭嘴!拿老子的命给六界众生谋福祉,都把爷爷当猪宰么?” 后脑上又挨了一记,无数烧焦的头发渣子落了下来,却听老道喝骂道:“混账行子!你是谁老子?”头发眉毛彻底掉光,抬起光溜溜的脑袋,周羊儿委屈的说道:“师父,我在骂那镜子里的应命星君!”看着自己徒弟的脑袋变成了秃瓢,又好气又好笑外加心疼的老道连连摇头,一边拉他坐起来,一边说道:“骂谁也不行,都遭雷劈了, 还不懂得的隐忍,成心做死么?” 用身上的鹤氅在脑袋上一阵乱抹,总算将头发渣子擦干净了。复又在心中对抱怨不休的天魔喝道:“再抱怨,把你也炼了。”不料那天魔嘻嘻一笑道:“我是魔宝,不是法宝,大主人你可炼不了。” 心头一阵气闷,坐在地上的周羊儿忍不住骂道:“什么狗屁法诀,炼这许多法宝,都没见一丝真灵气。”老道见他如此急燥,眉头一皱,正要再教训。却听脚下的昆吾山峰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那些宝物多是后天法宝,顶多只有一缕先天真灵气牵引,能炼出那么一丁点已是不错啦。” 周羊儿听它这么说,鼻尖上三颗麻子顿时挤到了一处,闷声闷气的道:“这……这要多少法宝才能行啊?”那昆吾山峰哈哈笑道:“反正上回你至少炼了十余万件,才弄出那先天五行神光。嘿嘿,这一回,啧啧,我看够呛。” 听着它瓮声瓮气的幸灾乐祸,周羊儿越想越不舒服,刚一起身却听那山峰又道:“不要打我的主意,我身上是先天阴阳气,就算将我炼了,炼出的真灵气对你也是没用。”甩了甩手。周羊儿也不理还在喋喋不休的昆吾山。又在布袋子里一阵掏摸,除了那柄从大马猴毕温手上抢来的赤红小剑,再没什么法宝可用了。 看着那通体火红的小剑,周羊儿最终还是没舍得将其炼了,犹豫了许久,还是将其放回了布袋子里。 耷拉着脑袋来到老道面前,周羊儿气闷道:“师父,现下我们怎么办啊?”看着自己徒弟光葫芦一般的脑袋,老道笑道:“我刚才仔细看那山崖上的云纂,已经明白了一些出去的办法,你将那天书拿来。” 周羊儿急忙将布袋中的竹简天书递了过来。老道拿起竹简,仔细瞧了一阵,突然高兴的指着最后一行字道:“就这个,就这个,这是出去的口诀。” 说罢,便照着那上面念了起来,初时声音还小,随着那拗口的法诀被老道源源不断的念起,周羊儿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洪钟大吕一般,将耳膜震的生疼,眼前白光一片,周羊儿一阵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依然在那条大河边,地见那身材高大的将军正站在河边看水,一回头看见周羊儿依然说道:“听说你们那位宁王曾亲口说过,取了霸王头,赏金万户候,你即然来了,我便成全了你……”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再次扔到了周羊儿的脚下…… 正文 第七十章 轮回 周羊儿此时真的有些晕乎,貌似面前这人,不是死过一回了么,怎么现在又死了?心中不明所以,浑浑噩噩之下,也懒得理那群抢尸体的家伙。 不一时,却见那群人又纷纷走上了那座高台,周羊儿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上高台看看是怎么回事。刚抬脚没走两步,听到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一人在身后说道:“陈虎,快看那边,是大王的枪。” 听到陈虎的名字,周羊儿心中一动,他记得当初在城隍庙,第一次被七煞教的人擒住,那马猴毕神使就误以为自己是陈虎的后人。 想到此处,心中好奇的周大神君扭过头朝后面看去。却见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将军打扮的人物。骑着两头怪兽,立在江边。高个那脸黑如炭,臂长过膝。跨下骑的象是一头麒麟,只是那麒麟头颈长毛脱落了许多,身上的皮也掉的东一块西一块,十分难看。 另一个又矮又胖的将军,正是刚才说话之人。周羊儿看他那模样,四肢细小,身子宽大,活脱脱象只癞蛤蟆。更奇的是他的座骑居然是一头巨大的蛤蟆,那蛤蟆一身花花绿绿,看着就只犯恶心。这矮胖子稳稳的坐在蛤蟆背上,活象一只大蛤蟆背着个小蛤蟆。 看来那高个黑脸的家伙便是陈虎了。看着那副尊容,周羊儿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和陈虎没什么关系。不然恐怕连媳妇儿都娶不着…… 扭动着如同冬瓜一样的身躯,那矮胖子一眼看见了附近站着的少年,一拍身下的蛤蟆赶至近前,高声喝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那陈虎闻声也扭头看向这边。 莫名奇妙的出现在此处,周大神君哪有功夫理这些怪人,更何况还很可能是已经死了数百年的家伙。看了那矮胖子一眼,转身就想去那高台再看个究竟。身后二人纷纷呼喝,一前一后追了过来。 却听那矮胖子一声怪笑,周羊儿只觉得的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绳索拦腰捆住了,连同双手也被捆在了里面。大惊之下,少年双臂奋力想要把那绳索挣开,谁知那绳索韧性极佳,周羊儿一边挣扎了几次,皆不得脱身。 他回头看去,只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捆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那蛤蟆细长的舌头。抬头看那一脸狞笑的矮胖子,周羊儿越发觉得腹中难受。正想发动地行术离去,不料脚下一空,自己被那大蛤蟆提了起来。 却见那巨大的蛤蟆大嘴一张,周羊儿眼前一黑,竟被那蛤蟆扯入口中。却听那矮胖子惊道:“啊哟,如花今天怎么不听话了,别急着吃,我还没问话呢!” 想不到这只丑陋的大蛤蟆居然叫如花,蛤蟆口中的少年正想讥讽两句,突然觉着腰间一阵疼痛,紧接咔嚓一声脆响。却原来那蛤蟆肚子饥饿,也不理矮胖子的招呼,大嘴一合,想借着口中的尖牙将周羊儿分成两半。只是它未曾料到口中的少年全身坚如钢铁,一口咬下,非但没吃着 ,反而将口中的尖牙嘣断了几颗。 “咕儿呱,咕儿呱!”断了牙的蛤蟆怪叫了起来,一口将周羊儿吐出体外,“扑通!”摔了一个狗啃泥的周大神君翻身站了起来,一抬手,一道火红的光线疾速飞出,无比迅捷的在那蛤蟆头上一绕,却见那蛤蟆的大头,无声的落下地来。 自从炼了那红纱巾样式的法宝,体内有了一丝先天火灵气之后,周羊儿终于可以操控这柄毒龙赤焰剑了,想不到头回使用,一击建功。心中不免洋洋得意。 只是他搏杀经历太少,只知与那蛤蟆斗气,若操控小剑出其不异攻向蛤蟆背上的矮胖子,那家伙就算有十条命也无生理。见自已坐骑被杀,矮胖子怒火冲天的跳到地下。指着周羊儿破口大骂。 正想指挥毒龙赤焰剑攻向那口中污秽不堪的矮子,那边一声大喝,却见那骑着古怪麒麟的陈虎,手举长刀冲了过来。“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连连不绝。不过瞬息间,周大神君就被砍了十余刀。每一刀都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除了衣服有些破口,他自己却毫发无损。 虽然从小跟老羊倌上山打猎,也曾与各种猛兽搏杀较量,但并未学过技击之术的周羊儿,在战阵之上与人搏杀,压根儿就是送人头的。不大会功夫,脖子上挨了三刀,胸口后背连中七八刀。全凭自家身体结实,硬扛了过去。 他几次试图招呼那毒龙赤焰剑来杀这陈虎,谁知这黑脸的家伙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环往空中一掷。那金环飞入半空与红色的小剑斗在了一处,那小剑几次下来相助皆被金环所阻。 当啷一声,陈虎手中的大刀终于断成了两截,却听那矮胖子大喝道:“老陈,这小子身上有古怪,拼通凡兵杀不得他。祭法宝!”那法宝二字刚刚出口,周羊儿只觉的眼前金光闪耀,右肩一阵剧痛传来,扭头看去,却见一只金光闪闪的飞镖正扎在自己的右肩上。 抬头却见不远处的矮胖子,手中握着一大把金光闪闪的飞镖冲自己阴笑。眼见情形不妙,周羊儿心中一阵瘪闷,自己和这二人根本不认识,此时性命相搏真正是好没来由。不过,已斗到了这个份,想要和气罢手断没可能。眼见那黑脸高个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环,周大神君慌忙运起了从天书上学来的聚金术。 庚金精气在体内流转,却见那些金镖,金环,纷纷飘飘悠悠向周羊儿飞了过去。那矮胖子和黑脸陈虎,皆有些吃惊。不待那乱七八糟的物件儿飞到身边,再次逆运法诀,无数法宝对面二人冲了过去。那二人皆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将这些法宝收拢。 趁着对面无暇顾及自己,周羊儿把脚一跺,人已钻入地下。却听地上那陈虎惊道:“咦!老张,居然有人会地行术!”那名叫老张的矮胖子一声冷笑,说道:“有个同行相陪也不错啊。只是就这本事,什么地行术,地爬术也算不上!”说罢,把脚一跺,人也没了踪影。只剩下那黑脸陈虎四处张望那个少年的下落。 周羊儿此时正在地下玩命的跑路,虽然不知那姓张的矮胖子是谁,但那陈虎却是几百年前有名的人物。自己稀里糊涂的来到几百年前,和这些前朝有名人物交手,纯属自寻死路,还是早些溜走的好。 正跑的飞快,身边突然多了一人,扭头看时却正是那矮胖子,周羊儿骇然大惊,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拳,那名叫老张的胖子看起来身体臃肿狼亢,实际却极灵活,眼见周羊儿拳头打来,却见他侧身闪过,一抬手扣住对面这少年的手腕,轻轻往后一带,周羊儿一个站立不稳,被他摔向身后。 借着这一摔之势,周羊儿脚底抹油向后奔了出去,不过一息的功夫已跑至数里之外,不过身旁一人一声怪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和你张行爷爷过招?” “你是张行?”看着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边的胖蛤蟆,周大神君吃惊的问道。 那矮胖子呵呵一笑道:“不错,正是你张家老子!” 此言一出,周羊儿心头一阵发毛,他自幼便听老道说起这张行的本事,记得自己刚刚显露出遁地的天赋神通之时,老道就说自己这身本事和那前朝大将张行极为相似,不曾想今日居然与此人相遇,想到此处,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要将张行甩掉。 地行术瞬间发动到了极致,周羊儿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泥土岩石飞快的向身后退去。此时的速度已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刚才只一交手,他已知自己这点格斗的本事,绝非张行的对手。此时心无旁骛,只求能将那矮胖子甩在身后。 “呵呵,快些,快些,再加一把劲,我就追不上了。”身边传来那矮胖子的声音。扭头看着那张行戏谑的眼神,周羊儿心中一阵哀号。显然,人家地行术的本事绝非自己能比的。 想到此处,奔跑中的少年突然停住的脚步,那张行也随着他的脚步停在了身边。周羊儿心中暗暗惊叹这胖蛤蟆地行的本事当真得了。明显人家未用全力,所以才能收放随心。不象自己飞奔起来之后还要缓一阵才能停下脚步。 那张行见他停下,狂笑着对他说道:“小家伙,不跑了么?”谁知对面的少年也不答话,抬腿狠狠向他踹了过去。胖子哈哈一笑,抬起双手将他腿往外一架,身子如风车般一转,刹那已转至他身侧,借着旋转之势,胖子伸出右臂狠狠向他后背抽了过去,口中还调笑道:“小子,没听说过‘出腿三分险’么?哈哈……” 蓬的一声,周羊儿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胸口一麻,低头看去,胸口处露出短短一截碧绿的玉尺。 却原来那张行见周羊儿全身刀枪不入,还能控制五金之宝,特意将师尊所赐的碧玉尺拿了来,刚才装作与周羊儿肉搏,却趁空将那尺子刺进了周羊儿的背心。 “好阴险的胖蛤蟆!”周羊儿心中暗骂了一句,紧接着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轰隆隆!”一声炸雷将周羊儿惊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看了看胸口,却是完好无损,什么伤也没有。心中正自奇怪,却听对面一人说道:“听说你们那位宁王曾亲口说过,取了霸王头,赏金万户候,你即然来了,我便成全了你……” 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周大神君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愤愤的骂道:“操!” 正文 第七十一章受困 如今的大宁,无论是周羊儿平日听的评书里又或是庙会上看的戏文里,南梁霸王夏云昭都是人间最了不起的人物。据说这位霸王还有个绰号叫做“人仙王”。 记得老道曾对周羊儿说,这位夏霸王已经将人仙修到了顶峰,至今为止,仅个人修为来论,也无人能达到他的高度。据说这位霸王鼎盛之时,因为不满天庭众神对凡间百姓的欺凌,凭借一身通天彻地的神通,数次率大军通过那不周山天柱打上天庭。 在南天门与荧惑赤帝交手,那赤帝不敌,被霸王砍了头颅伤了神体。见事态紧急,天帝调五鼎郎君李元庆保驾方将他的大军赶出天庭。李元庆见这位霸王的手段着实厉害,索性将那不周山天柱一刀两段,将天界和人间的通道断绝。 从此,除非凡间有人召请,否则天神不能下界。众神再不似往日那样,借不周山随意行走天凡两界。 那荧惑赤帝被霸王所伤,一直怀恨在心,后借人间愿力潜入俗世,施展神通让一个拜祭自己法像的人类女子受孕生下一个男孩儿。便是被称作赤帝子的宁太祖贺世玉。 本来贺世玉根本就没可能与霸王争天下的,不过也怪夏云昭做事太过,人仙修到顶峰之后,这位霸王居然借人间百姓的香火愿力,自修神道之法,准备在人间创建地上神国以取代天庭。 地上神国一旦建成,天庭诸神再无存在的必要。上至玉帝下到天兵,无不对这夏云昭恨的咬牙切齿。于是众神齐助赤帝子,那巡天灵官更是向宁太祖推荐了姬良和李信,这两位不世出的人间奇才。 那姬良自不必说了,运筹唯握,决胜于千里之外。李信更是非同小可,面对南梁霸王惊天动地的修为,这位李将军居然调集百万大军,布下十方铁狱阵,借百万人的气运硬将这位霸王困在了怒江边上。 最后的结果人人皆知,霸王在江边拔剑自刎。应了他在南天门砍掉赤帝头颅的因果。 其实无论老道还是周羊儿都对这位南梁霸王颇有敬重。自这位霸王出世之后,人世间再未出现过以斩杀多少童男童女敬神,或是某神君索要若干美女魂灵上天服侍的血祭。 不过此时的周大神君,对面前那位南梁霸王一点好感都欠奉。已经第三回啦,不等他拔剑自尽。周羊儿便高声喊道:“喂喂,你的脑袋我不希罕,要送送别人。”说罢,一跺脚钻入了地下。直奔那边的高台而去。 他反复思量,只觉的这地方极为诡异,不如先回那玉晨小洞天找老道商量商量,想出应对的办法再来。他也不知如何进入小洞天,仔细想了想上次的情形,好象和那高台上的竹简有关,当下便发动地行术,寻那发白光的竹简。等他来到高台之上,却见那姬良和金袍老者正盘膝坐在中间的法台之下。 法台上,一卷竹简发出淡淡的白光,绕到法台后面,周羊儿直奔那竹简而去。刚走了几步,那法台前的金袍老者睁眼笑道:“好孽障,当真自寻死路!”一柄金色的如意从空中直奔地下少年的顶门而来,无视地面青砖土石的阻隔,准准的砸在了周大神君的脑门之上。眼前的一片金光闪耀…… 那金色的光芒散尽之时,周羊儿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怒江边上,不等那对面那人开口,周羊儿高声喝道:“你的脑袋我不要!”那南梁霸王一楞,谔然道:“你怎知某要送你项上人头?” 刚要施展地行术离开,却听身后有女子笑道:“咦,你也死回来了么?”正是那猫月儿的声音。伸手将它抓起放在肩上,周羊儿跺脚遁地而去,只留下在一边发傻的霸王。 等溜入地下,周羊儿才问肩上的猫儿道:“这是怎么回事,死了一次又一次。”却听猫儿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老祖宗又在闭关,怎么也叫不醒来,我已经死了一回了。你那只羊也不知跑哪去了,只是找不到。”战场之上,它们这些畜类反倒比人更安全。 听着猫儿所言,周大神君气冲冲的道:“死一回算什么,羊爷爷都死了四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那高台奔去,虽然那地方凶险万分,却可以进入玉晨小洞天,总比这乱哄哄的战场要强的多。 “停下,使不得。”猫儿见他奔跑的方向,大声叫道。“高台有元初大帝守着,上去只是死路一条。”却听周羊儿犟道:“想要离开这里,必须从那高台上才行。”他口中的离开,指的是借法台上那卷竹简,溜回玉晨小洞天。那猫儿误会了他话的意思。只道能从那高台出去,一只前爪指着左边说道:“笨蛋啊,你就不会借力打力么?” 周大神君扭头向左边看去,只见两员南梁大将正率着大队人马与宁朝的军队厮杀。正是黑脸陈虎与矮胖子张行。二将各骑怪兽,在战阵中横冲直撞。 宁军虽然勇猛,却没有能够抵挡二人的大将,片刻功夫,那为首的宁朝将军被陈虎一刀劈死,宁军顿时大乱,陈张二将率军掩杀过来,宁朝军队被杀的四散奔逃…… 却听肩上的猫儿道:“引那二人去高台。”周羊儿已然明白过来,当下施展地行术奔至那骑着蛤蟆的张行身边。当张行看到一个少年突然从身边的地下冒了出来,脸上现出惊讶之色。 也不等张行问话,周羊儿开口喊道:“不好了,大王被抓到那高台上去了!”张行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却听旁边一人大惊道:“什么?大王怎会失手被擒?”却正是骑着那古怪麒麟跑过来的陈虎。 “这李信的十方铁狱阵诡异非常,只怕大王中了什么奸计……”那边的张行接话说道。说罢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复又说道:“小子,上来,跟我去救大王。”他见周羊儿会地行术。只道这少年与自己有什么渊源。生恐其在战场之上碰到危险,便让他上自己的坐骑一起离开。 尽管周羊儿心中万分不愿,但为了不露破绽,还是爬上了张行那只名叫如花的巨大蛤蟆。张行见他上了坐骑,吩咐一声“坐稳”一拍那蛤蟆的脑袋。“咕儿呱!”那蛤蟆一声怪叫,直奔高台去了。 那陈虎催动古怪麒麟,从后面追了过来。不一时便将张行的蛤蟆甩在了身后。张行摇了摇头对周羊儿说道:“这家伙的赖麒麟拖现在越跑越快啦!以前可不是我家如花的对手!” “赖麒麟?”周羊儿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一直以为陈虎跨下的麒麟生病了,所以才会变成那副怪样。却听张行问道:“你不知道这么?他这麒麟是个异种,天生就那副怪样子,虽然难看但奔跑迅捷,而且在战阵之上常常帮自家主人与敌方交战。” “咕儿呱!”身下的蛤蟆不满的叫道。那张行哈哈一笑道:“看把你能的,知道你也会帮忙。哈哈。”周羊儿见他说的有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肩上的猫儿也是嘻嘻一笑。 正行进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陈虎的一声暴喝。蛤蟆上二人一猫均向那方向看去。却见陈虎势如疯子一样,正和一员宁将缠斗,周羊儿却已认出,正是捡了霸王人头的家伙。后面几人却正是最后跑出来分尸的那群家伙。 “苏马童!”张行一见那为首的宁军将领,口中怒喝道:“好恶贼,盗了大王的惊虹凌雪驹,居然还敢在此现身!”那名叫苏马童的宁将抬头一脸慌乱的争辩道:“你们冤枉我,惊虹凌雪驹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跑的!”他一扬脑袋,周羊儿眼尖,见他脖子上长着一个鸡蛋大小的肉瘤,那瘤子的形状便如同一个马头。 “老张闭嘴!看他腰上!”那边陈虎突然狂喝道,声音凄厉,如同恶鬼。张行和周羊儿皆是一楞。那张行突然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戾喝。已是眼角迸裂,怒目圆睁。恶狠狠的扑向那名叫苏马童的宁军将领。 当疑惑不解的周羊儿看见那苏马童腰间挂的人头时。才明白过来。看来那位南梁霸王又想不开了。突然头顶一黑,却见那陈虎用手一招,天空无数巨大的石头飞了过来。后面四五个宁将躲闪不及,纷纷被飞石砸中。 那苏马童暴喝一声冲上前来,张行将跨下蛤蟆一拍大叫一声“如花张嘴!”,那蛤蟆大嘴一张,正要吐舌抓人,却见三个金圈飞将出来,将苏马童箍了个结实。 原来陈虎将他的金环法宝祭了出来,那苏马童一个不防被金环箍住,摔在地上不能动弹。急忙大声叫道:“大王不是我杀的,他自己割下头颅,说要送我封侯的……啊!”他话还未毕,怒火中烧的张行冲了过来,一枪刺在了他喉咙上,却见他如同一只被放了血的公鸡一般,口中“咕咕”了两声,那马头瘤子如同活了一般的甩来甩去,最终没了气息。 “住手!”远方一声暴喝,却见一位骑着火眼金睛兽的宁朝大将冲了过来。张行笑道:“终于来了。” 复又对那宁将高声喝道:“李信,你的死期到了!”说罢一拍跨下蛤蟆,直奔那李信冲了过来。那陈虎也催动下赖麒麟紧随其后。 “李信!”周羊儿眼珠儿瞪的溜圆,那可是攻必克,战必胜,大宁朝威名赫赫的不败军神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撺掇 看着对面眉目清秀,面容姣好如女子般的年青将领。周大神君大睁着眼,半张着嘴,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若非亲眼所见,周羊儿绝想不到,这个长的和娘们一样的男人就是震慑北方异族二百余年的大宁将胆,三齐王李信。 关于李信的故事、评书、传说、戏文,周大神君早就听得厌了,别说他生前的故事,便是死后的各种故事,也是四海皆知。最有名的便是“死李信吓走活番王”。 瞧着那貌美如花的大宁军神,周羊儿一阵摇头,只怕这位无敌将军还不知道自己为大宁卖了一辈子命,最后却死在了宁太祖的手上。就算尸身也不得安宁,口中被塞入定颜珠,放在家中,让那群试探虚实的番子拜访。 那群异族也真够蠢的,连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只要每年拜会看见这位李大将军躺在床上,便不敢起一丝入侵中原之心。试问那有人睡觉百年不醒的,周羊儿每次听这个故事都觉得好笑。却不知那群番子在这位李无敌的手下早已胆寒,只要看他躺在那里,连试探的胆子都没有。 他正想的出神,却听那边陈虎大叫道:“老张,这是怎么回事?鬼打墙么?”惊醒过来的周羊儿这才发现蹊跷,刚刚陈、张二将离那李信不过十丈之遥,二人冲了半天,却依然在十丈之外。 猛然想起当年听到的故事,周大神君在张行身后大叫起来:“三个不死,三个不死!”张行瞪着一怪眼,扭头问道:“甚么三个不死?”那陈虎也转身看着张行身后惊恐的少年。 心中骇然的周羊儿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是太虚道祖……的亲传弟子,学成下山之时……道祖亲口许他‘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不死。’只要有天有地有兵器,谁也杀不得他!刚才不是鬼打墙,见地……不死啊!” 周羊儿说着往身下的地面看去。陈、张二人也都向地下看去。却未瞧出有何异样。 “咦?小娃娃倒有些见识!”对面的李信开口笑道。“不过看也是白看,那就是地,只不过此时你们距我不是十丈,是十里,想要过来,跑快些吧,呵呵!”李信冲着对面三人微微一笑。声音倒是颇为粗豪,中气十足。只是那笑容就……太美艳了。 “小家伙,居然知道三个不死,也罢,就让你见识见识三个不死是如何个不死法。”对面的李大将军突然笑吟吟的对周羊儿说道。周羊儿全身有些发冷,记得说书先生说过,为什么叫三个不死,因为敌人都死了,所以他就不会死。 “看清了,这便是见天不死!”李信随手一指正往前冲的陈虎,一双秀目却始终盯着蛤蟆上的少年,用一种教训小孩子的语气冲对面瑟瑟发抖的麻脸小子说道。周羊儿此时被那李信盯的心惊肉惊,只盼有人能把李信的注意力引开。 可是那边往前冲的陈虎人家理都不理,而身前的张行却一直沉默不语,周大神君心中这个气啊,这家伙不是挺爱骂人的么,也不接过话头骂上两句,让那李大军神别再盯着自己瞧了。那眼神,活脱脱象猫儿盯上了老鼠。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正催促着赖麒麟向前冲的陈虎瞬间须发皆白,身下的那麒麟也越跑越慢,全身皮毛渐渐干枯,最终轰然倒地,看起来已是老迈不堪寿元将尽。身为神兽,万年不死亦平常事,此时看起来却是油尽灯枯,它背上的陈虎早已化作一具枯骨。和赖麒麟一起摔在了地上。 “笨蛋,咱们……快逃……”肩上猫月儿战战兢兢的对身边的少年说道。周大神君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脚不听使唤。 “小子,你说错了,三个不死不是师尊许我的,是我自己修行而来的。呵呵,见天不死,不光是日月星辰的天,还是四季光阴的天。”对面妖娆妩媚的李军神对周羊儿笑嘻嘻的说道。 “三个不死,嘿嘿,真是好本事!当年怎么没见你用过?”身前的张行突然冷笑说道,他一拍跨下的蛤蟆如花,口中还大喝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死法?”身下的如花一声暴叫,恶狠狠的冲了上去。 那李信秀眉一皱,叹道:“张大哥,你真的要与我拼命么?当年在霸王帐下,你对我多方照顾,我……实实不想与你为难!你还是投降罢……” 张行和李信是熟人?周羊儿倒真有些吃惊,以前听的故事里怎么没说起过? 肩膀上一阵巨痛,却是被那猫儿抓了一把。“啊哟!”猫儿叫道:“什么时候又长本事啦,我的指甲都快断啦!”却听那小猫在耳边气哼哼的说道。“指甲!?”看着它那锋利如刀的指爪,周羊儿鼻尖上的麻子瞬间挤到了一处。若非自己修行了金入体,只怕肩膀又是一条大口子。瞪了猫儿一眼,问道:“你抓我做什么?” “笨蛋,此时不逃,等着送死么?”那猫儿恶狠狠的吼道,浑然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胡说八道!”前面的张行突然接口道。“小子,大丈夫死则死耳,怕什么!”他一直以为周羊儿是自家的后辈弟子,见那猫儿撺掇着逃跑。当即大声教训道。 谁知他话音未落,却见这后辈少年抱着猫儿一纵身跳下蛤蟆,钻入地下。 “混蛋!”地下的周羊儿听张行骂道,紧接着眼前一黑,那李信的声音隐约传来:“傻小子,见地不死啊,忘了么?” 当周羊儿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怒江边上,一抬眼就看着了那位南梁霸王夏云昭,正一脸悲伤的看着江中的滚滚波涛。不等他开口,周大神君就开口讥讽道:“堂堂南梁霸王,原来是只缩头乌龟!嘿……” 笑声未落,周羊儿一阵窒息。已被那夏云昭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却听南梁霸王森然说道:“小崽子,凭你也配……嘲笑孤?”…… 残阳如血,把江中浊浪尽数染成赤色,上游不时漂来几具宁、梁两军士卒残缺不全的尸体,让那江水的的血色更浓。 此时的怒江,倒真有些象戏文中唱的,哪里是水呀,分明是二十年流不尽的男儿血! 在如同血河般的怒江边上,一位紫金冠、团龙甲的高大青年,掐着一个麻子少年的脖子,将他提到了半空。西下的夕阳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色。 那青年一张棱角分明,宛如雕刻的脸上,此时尽是愤怒之色,眼前这少年一身装束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麻衣麻裤,身披鹤氅,道不道,俗不俗的。被他提在空中,大张着嘴,奋力呼吸。一张脸憋的通红,却无丝毫畏惧之意,看向他的眼神淡然中还带着一丝怜悯,就好象看着一个街头行乞的叫花子。 青年心中怒火更甚,他是谁?他是真正的第一人!千古人仙第一人,天上天下第一人,六界之中……第一人,就算那号称军神的李信见了他也是战战兢兢,不敢直视。眼前这少年却没有一点惧意。愤怒之余,青年不禁有些惊讶和欢喜,世上居然还有人敢和自己对视的人物。 “咳……咳……千古艰难……唯一死……”被掐着脖子的周大神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么一句,颈上的力道似乎小了许多,却听面前的南梁霸王冷笑道:“孤,不怕死!”被掐的力道更小了,呼吸总算顺畅了。周羊儿一声怪笑,接着说道:“宁死也不从头来!” “什么?”身披着团龙甲的青年谔然问道。掐在脖子上的手轻轻一颤。麻子脸少年趁机挣脱了他的手掌,一屁股坐在地上,怪笑着说道:“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最难的莫过一死,别说自己杀自己,便是别来想来杀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那夏霸王听他这么说,冷笑道:“你这小子,倒还实诚。”说罢将自己的紫金冠扯了下来,扔在一边。 看着披头散发一副英雄末路模样的夏霸王,却听周羊儿接着冷笑道:“可对你这样欠债不还的人来说,死却是最盼望的事,拿剑往脖子上一抹,眼睛一闭,身子一缩,什么帐都可以赖掉啦!” 周大神君一边说,一边努力回忆,好象那说书的先儿就是这么评价霸王自尽的。 长发飘飘的青年勃然大怒,扭头恶狠狠的骂道:“小崽子,你胡说什么,孤几时欠债啦?” 好象那说书先生也曾自问自答过,周羊儿嘿嘿一笑,冲那霸王笑道:“金陵太庙,谁曾发誓要恢复先祖的基业?” 披散着头发的青年心中一沉。却听对面的少年接着问道:“临安城下,谁对着自家的十万子弟兵许诺要将宁朝军队赶到东海喂鱼?” 听他这么说,霸王的口中有些发苦……舌头此时便如千斤巨石,张了张嘴,却无一言。 “还有还有”见对面的青年一言不发,周大神君得理不饶人,接着发出第三问:“怒江边上,谁对自己麾下的将士说,要带着他们返回金陵,重整旗鼓再与宁军决一死战?这么快,就要赖帐了么?” “扑通”就象抽干了力气一般,南梁霸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边只剩下那周羊儿最后那句话:“就要赖帐了么?就要赖帐了么……就要……”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猛然站了起来,任由长发拂过他写满坚定的脸庞,冲着周羊儿施了一礼,口中道:“谢先生教诲,孤,这就还债去!”说罢,手一招,一柄金色的长枪呼啸着落入他的手中。转身看了一眼那直入云霄的高台。飞奔而去。再没有回头看周大神君一眼。 “喂,那可是南梁霸王,你难道不害怕么?你刚才和他在说什么啊?”身后突然响起猫儿的声音,它一直躲在一边看着,那霸王的威势,吓得它急忙跑到了百丈之外。 让它气闷的是,先前见了李信还恐惧不已的麻脸小子,此时见了那霸王不但没有一点畏惧之意,还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嘿嘿”周大神君心中一阵暗笑,就算霸王再可怕,当着自己面前连抹数次脖子,什么畏惧也没了。口中却笑道:“我刚才么,在借力打力啊,不是你教我的么?”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复始 夕阳下,身着团龙甲的高大男子,轻挥长枪,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将冲上来阻拦的宁朝兵将随手挑死。然后大步流星向远处的高台走去。 万户侯的封爵让宁军的士卒将校尽皆疯狂,个个悍不畏死向着那南梁霸王扑了过来,被长发飘飘的男子用长枪捅翻,成了他脚下的地毯。脖子上长着马头瘤子的苏马童,则倒在这地毯起始的地方。 看着那夏霸王向着高台前行,离自己越来远。周羊儿扭头对猫儿说道:“看到了吧,这才叫借力打力。”猫儿一晒道:“切,那夏云昭本就无自杀之心,只不过被李信的十方铁狱阵迷住了心智。被你一语点破罢了。”说罢不屑的瞪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伸出一根指头,蹭了蹭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得意的笑道:“我师父常说,不怕能说,只怕会说。一语点破,也要点的准才行啊,说倒底,还是羊爷爷的功劳。”猫儿看着他洋洋自得的模样,笑道:“莫要耍嘴,咱们也跟着去吧。”听她这么说,周羊儿应了一声便要前行…… “咩……羊大!”身后突然一声怪叫,周羊儿急忙过身来,可不正是羊大么?心情大好之下。周大神君一把抱住自家兄弟脑袋,笑骂道:“你这家伙跑哪去了?” "咩……羊大!"越发显的庞大的巨羊委屈的叫了一声。周羊儿心头一酸,羊大不同猫儿,死回来从头开始,很可能是被人当作食物被吃掉了。 “快看呀夏云昭要推那台了,咱们快些赶过去。”正和自家奶哥儿说话的麻脸少年急忙扭头看去,却见那南梁霸王已冲至高台之下,正围着那高台仔细端详。 周大神君抬头看了一眼,怪叫一声道:“咱们走!,”就要和羊大、猫儿离开,一转身,巨大的山羊正突然横在他的面前。大山羊看了看自己的背,又看了看周羊儿。 看奶哥儿的意思,显然是要自己爬到它背上,让它驮着走。略一迟疑,周羊儿最终还是决定骑着羊大去那高台。也是这几天所碰到的高手皆有坐骑,而且都不是普通马匹,比如陈虎的赖麒麟。张行的蛤蟆如花等等。周大神君表面上云淡风清,心头却是妒忌万分。 一纵身跳上羊大宽阔的背上坐好,那猫儿依然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肩上。周羊儿叫道:“老大,咱们去高台!”跨下的巨羊举头,抬腿,打了好大一个的喷嚏,平地一声巨响。羊大借借隆隆雷声,风驰电掣般的冲向那高台。 没想到羊大跑之前会搞如此动静,巨大的震动把周大神君吓的险些摔下地来,口中大骂道:“老大,你这混蛋,跑个路还要打雷!”正要再抱怨几句,却被肩上的猫儿打断道:“去去,你懂什么,异兽就要有异兽的气势,你难道还真要它做只山羊么?” “咩……羊大!”听到猫儿的话,羊大得意的叫了一声,四蹄奋力一蹬,跃起半空,足下生出四朵乌云将其接住,一瞬间便来至那高台上空。 “哇哈哈哈!”没曾想自家兄弟居然能驾云飞行,骑在奶哥儿身上的少年高兴的半天合不拢嘴,口中不停喊着:“老大,再转一圈,老大,再飞高点,哈哈哈哈!” “喂喂喂,周大傻子,还不想办法出去,你想在这法宝中守一辈子么?” 肩上的猫月儿大声对玩疯了个少年吼道。兴高采烈的周羊儿突然一楞,只觉得这猫儿的话里有一件极重要的事,却又想不起来了。停下笑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猫儿没好气的说:“我让你想办法从余哑姑这件法宝中出去?”少年一楞,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事记不起来了。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是什么事。却听肩上的猫儿又催道:“快呀,下面越来越热闹了,南梁霸王把姬良给捅死啦!” 周羊儿闻声连忙向高台看去,却见那披头散发的青年正手持长枪与那金袍老者对峙,此时的霸王一扫刚才江边自刎的颓废之色。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高台之上,手中的那金色的长枪斜指长天,那长枪散发着耀眼的光,随着那光芒越来越明亮,围着高台的宁朝大军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此时的霸王,全身已被那金色的光芒包裹,让人不敢直视,空中正看热闹的周大神君,无意看了一眼那闪着光芒的金色长枪,只觉得全身一冷,再看那台上的霸王,此时却化作了一个身高百丈的巨人,一双巨大的眼睛正灼灼的看着他。“啊!”周羊儿一惊,从那幻觉之中惊醒了过来。却再不敢去看那霸王。 “笨!那是人仙第一人,身上气势岂是可以直视的,怕了吧?”肩上猫儿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只是看了一眼那长枪!”心生畏惧的少年强自争论道。 “哈哈,有本事你就再看一眼,若能不死,包你成为这世上有名的英雄!”猫儿语气一改,出声诱惑道。 谁知周羊儿瞪了它一眼,却始终也不肯再看那长枪一眼。 “我就知道,定是你这小家伙搞出来的!” 身旁突然有人说话,周大神君一扭头,顿时如坠冰窖。一个美艳夺目的男子骑着火眼金睛兽与他并排而立。正是李信。 周羊儿只觉得舌头打结,刚说了一个“你……”被身旁秀美男子的目光一扫,后面的话便不敢说了。 那李信也不多言,一双妙目盯着下方的霸王,口中叹道:“这下可麻烦啦,我好不容易才压住他光耀万古的气运,却被你这小麻子破了个干净。宁王的龙虎交会根本争不过他。这方天地今后可再无安宁之日啦……” 他的话没头没尾,周大神君初时听的莫名奇妙,等听到“根本争不过他”时方才明白过来。所谓“光耀万古、龙虎交会”皆是望气术中的名字。不过望气术中普通人的气运只有高低之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气运才会被命以各种名字。只是这李信怎么知道霸王是他撺掇出来的? 他心中正胡思乱想,那李信突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咦!原来不是五彩凤鸣,是五行交辉!你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气运?”娇媚的李大军神突然面色古怪的问道。 “啊?”看着李信秀丽的脸庞,周羊儿被问的张口结舌,正不知该如何回话之时,却见下方的万神台突然白光冲天,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当周羊听到那雷鸣般的念咒声时,心头总算一松。紧接着眼前只剩下一片白光。 当他再次出现在翡翠崖壁前,还未站稳。后脖颈已结结挨了一记,这回不是巴掌而是那竹简天书,却听老道骂道:“你这小子,跑恁快做甚?” 听到此言周羊儿气结道:“师父,不是你把我送出去的么?” 后脑勺又是一家伙,这回却是巴掌,却听老道骂道:“我把你送出去不假,可没让你在外面乱跑,追来追去只是定不住你,让我怎么把你拉回来?真正气煞了人,死来死去很好玩么?” 听师父这么说,周羊儿瞬间生出一头碰死的心思,抱着脑袋平复了半天才又说道:“难道不用那高台上的天书么?”见老道摇头,才知是自己想岔了。一低头,却见那猫儿和羊大在自己身侧,皆是昏迷不醒。 心中正疑惑间,却听老道说:“不用奇怪,第一次进这小洞天,都会昏迷不醒。咱们等它们自己醒来就是.。” 应了一声,周大神君找了一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长出一口气道:“哎哟我的妈,总算不用死来死去了。”刚一说完,却听那昆吾飞山一阵怪笑道:“哈哈哈,锤子,你有妈么?”被称作锤子的少年心中大怒,正要开骂。却听自家师父对那山喝道:“闭嘴!”那昆吾的笑声顿时停了下来。周羊儿见那山如此听话,倒吃了一惊。 “师父,它现在怎么这么听话?”周大神君忍不住问道。老道得意的瞧了他一眼,笑道:“我也不知,自从我学会了念那咒语,它便老实了。” “啊?”周羊儿闻言更加惊奇,用手揉了揉鼻尖上的麻子,正要再问,却听自家师父接着说道:“下次出去,记得把这天书带上,外面那群人就不会杀你啦!” 一听此言,周大神君也顾不得追问为什么那昆吾会听师父的话,连忙问道:“真的么,师父?这却是为什么?” 老道瞧了他一眼,将那天书竹简递给他方才说道:“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似乎跟外面高台上那卷一模一样的天书大有关系……” 周羊儿猛然一惊,心中大喜道:“师父,你现在能看见外面?”却见自家师父哈哈一笑,用手一指翡翠崖壁,口中念了两个古怪的音节,那崖壁上光华一闪,现在一条大河,大河边上那南梁霸王又正准备拔剑自尽,那霸王身边苏马童等人将其团团围住。 周羊儿呆呆的看着那崖壁上的景象,最后哀叹道:“怎么又从头开始啦!”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余哑姑的法宝小轮回,周而复始方为轮回,当然会从头开始。”周羊儿回头看去,却是那猫月儿醒了过来,看了崖壁上的情形,开口插言道。 “等等,我想起来啦!”听到猫儿的话,周羊儿猛的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照着脑门重重一拍叹道:“哎,刚才我可真是犯傻啦!”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妥协 拍着自己的脑袋,周大神君此时很想一头碰死在那翡翠崖壁上,他初进这小洞天之时,便和老道谋划好要与那余哑姑妥协,助她从天台秘境取出宝物以换取前往海外仙岛的办法。 即然上一代的天命神君可以逃上仙岛躲过此劫,自己这个新一任的太神爷依样画葫芦也该没问题。记得让次猫婆婆说过,同样的事,看看别人怎么干。估计指的就是这个。 事前想的好好的,结果等老道把他送出去,碰到那群几百年前的大人物,原本商量好的事儿忘了个精光,反倒是死过来,死过去。啥也没干,光顾着送命了。 当那猫月儿第一次提及余哑姑和法宝时,周羊儿便隐隐觉得自己把什么事儿给忘了,只是下面那出“夏霸王单挑万神台”着实太过精彩,结果周大神君只顾着看那万神台上的大戏,把招呼余哑姑的事情全都扔到了一边。 等到再次回到了小洞天,听那猫儿再次提及余哑姑,周羊儿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在那法宝里折腾,估计只要说愿意去天台秘境,那老婆子肯定会放自己出去的。 一想到自己在那法宝小轮回中死了那么多次,结果还是白死。周羊儿只觉的瘪闷之极,连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变的乌黑。忍不住怨那余哑姑道:“这老婆娘使的什么狗屁法宝!!” 身边的猫儿道:“不是余哑姑的,八成是那姬良用自己神念、元神分身之类炼成的法宝,不然里面不会如此古怪。” 伸出三根手指,将鼻尖儿上的三颗乱跳的麻子全部摁住,周大神君才闷闷不乐的道:“这回可真亏大了……” 身边的老道在他后脑勺被轻轻一拍,笑道:“娃儿,莫要这样想,我倒觉得你这次收获甚大,敢在天下第一人仙面前争执抗辩,能历练出这份气度,死的也不算亏。” 周羊儿苦着脸气道:“什么呀,只是那姓夏的在我面前死了多次,所以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脑袋身子分了家的死尸……”他刚说到这里,却听老道把手一拍笑道:“对了,要的就是这个!” 老道哈哈一笑,冲着自家满脸莫名奇妙的徒弟说道:“不要说是人,就算是神仙妖魔,也有陨命之时,所以娃儿呀,以后不论对方是多厉害的人物,你只要象刚才说的那样,心中想着他死后的惨模样,至少面对之时,不会怕他。” 周大神君扭头看着一副高人模样的师父,谔然道:“这样有甚用处?” “真蠢!”那猫儿一跃跳上他肩头,怒冲冲的教训道:“刚才在小轮回中,那霸王在万神台的气势你看到了吧?枪上光芒扫过,无一人敢上前,你若真能象道长说的样,在如山威压之下依然如故,那要占多大便宜?” “枪尖上的光芒,那不是他的气运么?”周羊儿傻呼呼的扭头问道。“我记得那李信说,他这叫光耀万古来着。”蹭着鼻尖上的麻子,周大神君又补充道。 后脑勺被重重一击,却听老道骂道:“胡说八道,那气运又不是法宝,还能拿来拒敌啊?那枪尖上有个屁光芒,是你们心存畏惧,才会生出如此幻象。”一通骂,将猫月儿也扫了进来。一人一猫对视一眼,只得乖乖坐在老道旁边听他接着啰嗦…… “咩……羊大!”地上的羊大此时也爬了起来,巨大的脑袋凑到周羊儿跟前,“啊哟,哪来的震旦啊!”脚下的飞山一阵颤抖,却是那昆吾忍不住又插言道。一时间头顶无数山岩落下。老道一边躲闪着满天飞石,一边骂道:“这混帐行子,怎么又开口说话。”被他一骂,那昆吾又闭了嘴。 “咦,这山会说话?”旁边猫儿倒是来了兴趣,向旁边的少年问道。周大神君懒懒答道:“它叫昆吾,应该是我的旧识。”一想到被这断头山叫作锤子,周羊儿心中就觉得别扭。“昆吾?”猫月儿惊讶的说道:“那不是你前世用的兵器么?怎么这般……大?”猫儿吃了一惊,它曾听老祖宗说过这小子前世手执昆吾砸天门的往事,只是绝没想到这昆吾,居然是一座山。 也不理一脸惊讶的猫儿,周羊儿扭头说道:“师父,还是把我们送回去吧……” 一边的老道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得一定要问清楚那海外仙岛的所在,再这么耽搁下去,上榜的人会越来越多。”见徒弟连声应了。方又念起那古怪的音节…… 眼前一花,一人二兽又回到了那怒江边上,也不理在一旁正送人头的夏霸王,周羊儿高声喊道:“喂,余老婆子,快放你羊爷爷出去,我答应去天台山啦!”话音刚落,眼前一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再没有一丝动静。 “啊哟!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啦!”肩上的猫儿突然大叫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惶恐,当初被余哑姑镇压在坠狐崖底时,便如现在的情形。 “咩……羊大!”身边奶哥也发出一声暴叫,显然漆黑的环境,让羊大十分不喜。周大神君正要开口,却见眼前一团光芒升起,紧接着余哑姑现身在那光芒之下。 等那光芒行至近前,却听余哑姑笑吟吟张着一口大黄牙问道:“想通了?”周羊儿眼睛一翻道:“事完之后带我去海外仙岛见姬良。”余哑姑眉头一皱,那只较小的眼睛顿时化作了一条细缝。自家师尊号称天下第一英雄神仙,天下修士谁不敬重,这小子居然直呼师尊名讳! 强忍着心中怒气,一脸不高兴的哑姑娘娘冷冷说道:“我家师尊,乃是几百年前有名的人物,你这小子怎能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却见对面的周大神君嘿嘿一笑说道:“他是上一任的天命神君,我如今是天定的太神爷。大家都差不了多少,我为甚不能叫他名字。” 余哑姑被噎的一楞,索性也不再和周羊儿理论,冷冷说一句“我们出去!”却见周羊儿身后也生一团奇异的光茫,载着周羊儿便要离开。 “哈哈,果然可以从此处也离开,妙极,妙极!”突然不远处有人开口说话,二人侧目看去,却见左边不远处一个长相艳丽的宁军将领,缓步走了过来。 “李信!”周羊儿吃了一惊,扭头看向余哑姑,见她也是满脸惊讶之色,想着李大军神被五马分尸的惨样,心头总算平静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那余老婆子怒喝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却听李信哈哈一笑,仪态万芳的说道:“五行交辉的气运可不好找,想不到这娃娃是新任的天命神君。”一声怒哼,却听余哑姑怒道:“我劝你还是快些回去,莫要等我发动小轮回!” 不料对面的李大军神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好不容易出来,我又怎会回去。呵呵……”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向周羊儿走来。刚走到周羊儿身边,却见那余哑姑双手打一轮回印,口中喝道:“天地循环,一元复始!收!” “啊哟!你这臭婆娘……”对面的李信刚要开骂,只见黑呼呼的天空突然落下一道白光,怒气冲冲的李大军神,被那光柱罩在当中,缓缓向上空飞去,却见他一把抓住周羊儿的手臂,口中大叫道:“我偏不回去!” 手臂被那李信抓的生疼,周羊儿边甩了几下,总算摆脱了李大军神的纠缠,眼看着他被那光柱收入上回的黑暗之中,对面的余哑姑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不停揉着胳膊的周大神君,开口说道:“我们快些离开!” 眼前一片光明,一阵恍惚间,周羊儿出现在一个大院子角落里,青色石板铺成的院子前方是三间金碧辉煌的大殿,院子四周红墙碧瓦,周羊儿面对的墙上还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 “佛寺?”揉着鼻尖上三颗挤在一处的麻子,周羊儿扭头向身后看去,却见院子中央一颗参天大树将整个院子遮的严严实实。 树下,有男有女,有僧有俗,林林总总站了一大群人。最醒目的却是几个身材高大,下半身却长着四个蹄子的北方番子。其中有一个周羊儿却认识,正是梁州东门卖狗皮膏药的西番达拉。 也不理那群人,周羊儿复又四处打量了一圈,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台山净明寺中,看了一眼院子中间的古松,心里却在琢磨这天台秘境究竟在何处。 “怎会有异族人在此?”旁边的余哑姑突然高声喝问道。 “多罗菩提世尊!”那卖狗皮膏药的老达拉宣了一声古怪的佛号,这才开口说道:“余仙姑莫要误会,我们这群达拉之所以赶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您那位尊贵的老师所留下的宝藏。”抬头看了一眼余哑姑身边的少年,这位老达拉复又说道:“我们只是向您身边这位施主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不等余哑姑说话,周羊儿神情紧张的开口问道。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秘境 “多罗菩提世尊,年青而又聪明的善知识,您心中恐怕早已明白老僧要问什么事情。”跺了跺前面的两只蹄子,须发花白的老达拉又手合什,微笑着对周羊儿说道。 伸出拇指,用力擀了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嘻嘻一笑道:“我常听师父说,天有万象,人有万事。虽然我跟他学过算命,你若不说是何事,我又怎么会明白?”说罢,也不理依然一脸微笑的老番子。只是自顾自的揉着胳膊。 刚才被那李信在胳膊上抓了一把,如今整条手臂都火辣辣的,挽起袖子一看,一条血痕从胳膊肘开始一直延伸到手背,奶奶的,这姓李的不光长的象女人,怎么打起架来也和娘们一样用指甲! 正当周大神君心中抱怨不已时,却听那老达拉复又说道:“多罗世尊,即然施主这样说,那贫僧就多嘴一句,听闻那位赵江大人去世的时候,您就守在他身边?”他一言未完,却见对面的周羊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揉着鼻尖冷冷问道:“那又如何?”每次一想到赵伯伯夫妻惨死,周羊儿心中就火冒三丈。 看着周羊儿怒火中烧的眼神,老达拉心中大定,看来赵江死前定是和这位少年郎说了那事儿,所以自己刚一提及,这小娃儿就愤愤不已。 作为一位达拉上师,老番子的神情更为恭谨,双手合什,冲着周羊儿再施一礼,宣了一声古古怪怪的佛号,才又说道:“只想问尊贵的善知识一句,夫诸王留下的东西还在不在?”他此言一出,身后原本一直闭目不语的中年达拉们也纷纷睁开了眼睛,神情紧张的盯着周大神君。 周羊儿嘿嘿一笑:“那可不是你们这群卖狗皮膏药的达拉可以觊觎的东西。”说罢又揉了揉鼻尖上的麻子。五个番子和尚听到他这么说,皆是长出了一口气。显然赵江生前已将那秘密告知了这少年,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夫诸王的事情。 五人交头结耳一阵私语。那卖狗皮膏药的老达拉转身又朝着余哑姑一施,复又言道:“余道友,我知道您要请这位小施主帮忙,前往天台秘境取东西。只是这位少年人牵扯到我们夫诸人全族的利益,所以贫僧厚颜……” 不等他说出要陪周羊儿前往秘境的话,余哑姑一声冷笑道:“做梦!家师绝不会答应异族进入秘境!”五个达拉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盯着那相貌丑陋的老道姑。 一声轻笑,却见一个与周羊儿年纪相若少年扶着一位须发皆白,满脸褶子的老道,缓步走进院子。原本树下众人纷纷上前拜见,那五个达拉也向老者恭谨的施了一礼。 “龚老先生,您怎么也来了?”身旁的余哑姑也走上前去,对着那位老者打一稽手,方才问道。那老者嘿嘿一笑,满脸褶子挤在了一住。先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方才说道:“晚辈也是为了这小哥儿来的。”说罢笑呵呵的行至周羊儿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周羊儿一番。 一脸的褶子笑的象朵花,那姓龚的老头儿扭头向一脸无奈的哑姑娘娘接着说道:“吴青渊那小子捎信到天师府,说了这小哥儿的事情,晚辈也不知他与仙姑有什么过结。只是这小哥儿的生死与我大宁朝的安定息息相关。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来一趟。还望仙姑看在天师府的薄面上,莫要为难他才好。”说罢又冲着老道姑一拱手。 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老者,余哑姑一时有些踌躇,龚家的先祖龚玉林龚天师,与自己的师父姬良本是好友,当年宁太祖被南梁霸王大军围困在临安一年之久,城中粮食告罄。多亏这位龚天师接济军粮,城中将士方才能够守住城池。后太祖亲口言道:“宁不负龚,天师永封。” 自此龚家代代有一位男丁出任御笔亲封的天师之职。余哑姑的师父姬良当年也受过第二代天师的恩惠。她眼前的老者正是龚家第十一代天师龚元正,这龚老头虽然已经将天师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再无招唤天将之能,不过他自身的能耐也非同小可。 余哑姑现在真的有些抓狂,没想到龚家的人会跑来求情,师尊姬良曾一再叮嘱不可与龚家为难。但想要从天台秘境将东西拿出来,只有这少年能够办到…… 苦笑一声,身后的大钟一声轻响,老道姑圆睁着一对大小眼开口说道:“好吧,即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不难为这小子啦!”说罢,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周羊儿。叹口气道:“进不进那天台秘境,由这小子自己决定,众位以为如何?” 举目四望,除了自己请来的帮手,那群夫诸达拉和面前的龚家老头都微笑点头。余哑姑扭头说道:“小子,那秘境中的宝物其实都是我师尊留给你的!而这些法宝中有一件可以直通海外仙岛。呵呵,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就是。” “什么?”龚家老头吃了一惊,开口说道:“那不是天师留给下一代天……的么?”随即猛然想起,一扭头看了周羊儿半天,才笑道:“想不到小哥儿居然是那天……” “天命神君!”周羊儿接口说道“您也不用担心会被雷劈,前面有人倒霉过了。”老头儿闻言一阵惊讶。呆呆的看着周羊儿。 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娃娃居然是万神首领。 听了余哑姑的话,周羊儿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当他听余哑姑说那秘境中的宝物可以前往海外仙岛。便已下定决心前往天台秘境了。不过为了不让这老太婆起别样心思,他却依然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了一眼满脸纠结的周羊儿,余哑姑微微一笑,冲周羊儿说道:“小子,如何?”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了半天,周羊儿方点头道:“好罢,我便和你去那秘境耍耍。”余哑姑微微一笑,来到那大松树旁边,用手一挥,那树干上现出一道门户。 周羊儿围着那松树连转数圈,又仔细瞧了瞧那门户里的情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见他只是围着那大树数松枝,却不肯进去,那余哑姑也不催促,反倒是招呼自己请来的好友,这群人有僧有俗,周羊儿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他与余哑姑在一边悠哉游哉的各行其事,却把院中几个夫诸达拉急的只冒汗,那姬良是什么人?在大多数夫诸人的眼中,那就是天下第一神算子。老达拉甚至认为,如果这位姬神仙高兴,只要随便动动嘴皮子,只怕世上就再没有夫诸这个种族。 并非老达拉夸大,实在是姬先生太能算计,天下第一人仙夏云昭,大宁将胆、无敌军神李信,再加上那位创建大宁八百年基业的宁太祖。这些不世出的强者皆死在了那位姬天师的手上。任谁和他打交道,一颗心都会跳三跳。 而那天台秘境可是这位天下第一神仙亲手布置的!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无论是老达拉还是几个中年夫诸汉子,一听到周羊儿自己要进去,全都慌了神。这少年人断断不能够涉险的,牵扯实在太巨大的。如果真有个什么意外,只怕金灵山上的群打生打死的家伙便要乱套了。 那老达拉越想越心惊,扭头看了一眼那龚老头,走上前去高宣佛号道:“多罗菩提世尊,龚老先生,你也曾是大宁的国师,想必那件事也该有所耳闻。若这位少年真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大宁的安定真的就要到头了……” 当这位虔诚的达拉上师说到最后一句时,满脸皱纹的老头儿突然睁开双目,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合上。“莫要唬我,我胆小!”看似睡着了一般的龚老爷子突然冒出一句。 也不等那老蕃子说话,老头用手抹了抹额头的皱纹接着说:“当年郭蛮子那老匹夫,就因为有个四条腿的娃娃大呼小叫的说长大了要踏平大宁。结果那老匹夫清光的夫诸王城。吓得我几天不敢出帐篷。嘿嘿嘿”说到这里,老头子突然笑了起来。好象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 瞧了那老达拉一眼又道:“你们这群达拉我一直觉得挺顺眼的,所以说话要知道轻重,大宁,不是你们能吓唬的。那郭老匹夫还没死呢,我可不想明天一醒来,在大宁卖狗皮膏药的夫诸达拉全都没了脑袋,那就不好啦!”老头儿正说着,突然见那四个中年达拉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又是嘿嘿嘿的一阵怪笑,从身旁童子手中拿过一根盘龙拐杖。 在一边看热闹的周羊儿瞧见老头儿的拐杖上雕的龙,大为惊奇的道:“喂,龚老爷子,你那拐杖上雕是个什么东西?”却见那怪物虽然脑袋是龙,身子却和蜈蚣一样,长满了脚爪。背上还生着一对翅膀。 老头儿用手握住那古怪的龙头,嘿嘿一笑道:“这个么,叫飞龙。莫要看长的奇怪。它可是正宗的龙神之子,不过他妈是条成了精的大蜈蚣,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不过这东西可是天下龙蛇的克星,和那飞蜈蚣一样专吸那龙蛇之类的脑髓。”老头儿也不理周羊儿一脸的羡慕,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 正准备上来教训教训这个糟老头的四个中年达拉,每人脚下出现尺余方圆的白圈儿,中间写着一个禁字。结果四人自己用尽全力,也丝毫动弹不得。 一边老达拉见了,慌忙向龚老先生求情。却听老头儿笑道:“老了,不象年青时候,教训教训他们自会放人的。年纪一大,就没什么火气了。要放在我年青的时候,只怕你们这帮“四脚人”的脑袋都已挂在我的腰带上了。” 见老达拉连连躬身致谦,老头儿笑了笑说道:“一边站着,老夫自有主张。”说罢,缓缓向余哑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入境 净明寺的大院子中,一个满脸褶子,手拄拐杖,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糟老头子,在院中那颗有名的古松下昂然而立。在他的身边,一个比他高出足足半个身子的夫诸老达拉,躬身合什,卑微的向他表示着自己的恭谨。 尽管老达拉看起来颇为雄健,无袖的僧袍露出两条满是疙瘩肉的胳膊,瘦小的老头在他身边,看起来就象是一头猛虎身边站着一只山羊,而此时的情形,却是那猛虎卑微的请求着山羊的宽恕。 斜了那老达拉一眼,龚老爷子笑嘻嘻的来到那余哑姑的身边,打了个稽手,开口说道:“前辈要去天台秘境,老头子自告奋勇打个下手,不知前辈准否。” 虽然如今的紫柏山与大宁朝庭之间的联系不多。但夫诸王宝藏的事情,这位哑姑娘娘并非一无所知,刚才听那帮番子达拉的话,也猜到这姓周的少年只怕与那宝藏大有关系。若真折损在秘境之中,只怕后果难料。 更何况这龚元正修为不弱,本是炼气境颠峰的修士,他即然愿意帮忙,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当下答应了下来,那老头子朝着那群心急火燎的夫诸达拉挥了挥,示意放心。又慢吞吞的走近周羊儿,低声笑道:“放心进去,老夫担保你性命无忧。” 周羊儿一楞,他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一直犹豫不决,他虽然根本不知这天台秘境究竟是什么样的所在,但余哑姑那老婆子如此厉害,听那意思在秘境中还吃了亏,可见其凶险。所以围着那大树转半天,只是不敢进去。听到龚老头子的话,也知道自己磨蹭的太厉害,心中所想被人看了出来,当下脸上一红。 所谓男儿大丈夫,输人不输阵。虽然心里不停打鼓,但是看着周围一大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周大神君蹭了蹭鼻尖的麻子,最终还是大步挺胸走进那树干上的门户之中。 谁知一脚刚跨进去,就觉得脚下一空,原本趾高气扬的少年一个筋头向下摔去…… “嘭”的一声巨响,脸先着地的周羊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脑袋从脚下的青石板中拔了出来。抬头四望,却见铺满了青石板的大院子,泾渭分明的站着四拨人。左边是余哑姑那老婆娘,两个少女站在她的身后,正是刘思雨和李玉媛。而那古家的两只狐狸古金娘和古玉娘则低眉顺眼的跟在二女身边。 余哑姑身侧,却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道士,那道士方鼻阔口,双目如电,看起来颇有威严。身旁却是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粗壮的道姑,正与余哑姑有说有笑。见周羊儿突然从天上摔下来,倒让两个老道姑吃了一惊,随即哑然。 那余哑姑正要开口,却听对面一人说道:“周小哥好结实的脑袋,青金石板也能砸个窟窿!不愧是天命神君。哈哈”。地上的周大神君闻声看去,却见说话的却是一个风采斐然的英俊少年,那少年身着红袍,手执羽扇。身后站着的众人却个个形象诡异,原本对这少年颇有好感的周羊儿,突然看到他身边刘明远,心中顿时一沉。 那少年却冲着周羊儿嘻嘻一笑,接着开口道:“周小哥莫要摔坏了,且过来歇一歇,”说罢手中羽扇一挥,一道红光卷向地下的周大神君。余哑姑和身旁的中年道姑皆是大怒,余哑姑祭起顶上小钟挡在周羊儿面前,那高大道姑却放出一柄飞剑,直击那红光。 谁知那红光不仅迅捷无比还极为灵活,轻轻绕开两个道姑封堵自己的法宝,直奔周羊儿袭来,“阿弥陀佛”余哑姑右侧为首的独眼老僧突然高宣一声佛号,一团金光瞬间套在了周大神君的身上。那红光碰在了金光上,顿时消解无形。 “吴道友,身为七煞教教主,这等手段,有失身份。”那老和尚突然向那红袍少年说道。原来这家伙是七煞教教主,周羊儿有些吃惊。那少年冷哼一声,开口骂道:“道信,你这秃驴倒底想做什么?” 原来这位只有一只眼睛老僧人是净明寺的住持道信法师,周羊儿以前上天台山玩,也曾听人说起过这位老和尚,只是从未见过,却见他独眼双瞳,灼灼放光,另一只眼却只有眼白。 看到老和尚独眼中的两只眼珠,周羊儿心中大为惊奇,以前老道带他去天台山,听天台山上的人传言,当年宁河发大水,都说有蛟龙经过。这位道信法师亲自守在宁水的石桥,结果洪水过后石桥安然无恙,老和尚双眼却瞎了。 据说道信法师回到净明寺后,日夜念诵那《大光明经》,过了数月,有一天老和尚正在睡觉,梦中听见自己的两个瞳仁闲聊,其中右眼的瞳仁抱怨自己这边太厚,难以抓破,左边的便邀请他过来一起住,紧接着正在睡觉的道信只觉的有小虫子从鼻中爬出,鼻痒难奈之下打了个喷嚏。结果左眼一阵剧痛,再睁眼时,左眼复见光明,只是里面有两个眼珠。 没曾想传说居然是真的,这位道信法师还真是独目双瞳!老和尚见院子中间的周羊儿不停盯着自己的看,微微一笑,将手一招,罩在周羊儿身上的金光复又飞了回,却原来是个金色的钵盂。 “周小哥儿,且过来。”龚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周羊儿转头看去,却见老头子和那个一直不曾说话的少年正站在院子角落的一颗老槐树下,正冲他招手。 和道信法师身后那一大群和尚比起来,老头子可真算的上是人单势孤,除了那个相貌清秀的童子,再无一人在身边。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笑吟吟来到龚老爷子身边。 如果说这四群人中有谁真心想让周羊儿活着,恐怕就只有这位满脸褶子的龚老头了。龚家世代为大宁天师,吃着大宁的奉禄,自然要替大宁出力。这夫诸王的宝藏关系到大宁的安危。别看老头子嘴上说的厉害,但如果周羊儿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如今的大宁还能不能抗的住那群北番子的入侵,只怕老爷子心中也是无数。 “呵呵,娃娃,还是留下吧!”就在周羊儿向龚老头走过去的,背后那位红袍少年突然一声厉喝,手中的羽扇照着周羊儿又是一记。 这下无论是余哑姑那边还是老和尚那边均是一惊,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吴教主如此无耻,一击不中便接着又是一击。反倒是那边龚老爷子神情镇定,笑呵呵的看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 那羽扇所发的红光瞬间已至周羊儿的背后,一道庞大的热浪袭来,还未临身周羊儿便觉得背后滚烫…… 一道艳丽的红光从周羊儿的鹤氅上升起,一声女子的叹息响起,院子中的众中都觉得心在腔子里重重一跳。正是周羊儿的魔宝天魔绫。 那袭向周羊儿红光瞬间便被天魔绫上的光芒一口吞掉。却听那天魔低声笑道:“味道不错,”声音妩媚之至。院中不少年青人顿时一片迷糊。 “阿弥陀佛!”那道信法师高宣一声法号,原本已经迷糊的年青人又都清醒了过,却听那天魔见了连连说:“扫兴,扫兴。”天魔绫再次化作鹤氅披在少年的身上。 “吴佑乾!你想干什么?”见到那红袍少年,存心要取周羊儿的性命。一边的余哑姑终于按奈不住自己的愤怒,张口喝道。 却见那位吴教主哈哈一笑,却没言语。见他不理不睬。老道姑心中更怒,万没想到自己刚开启这天台秘境,这个姓吴的便带着一众手下冲了进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众人也不会从半空中摔进院子。 此时周羊儿已走至龚老头身边,却听老家伙哈哈笑道:“果然是天命神君,福慧如海啊,连天魔都能当法宝用。”站在老头儿身边,周羊儿总算松了一口气,举目向院子四周看去。 却见这院子空落落的,除了四面院墙,院中连一间房子也没有。正前方的院墙上,立着五道光华闪烁的门户。那光华分为红、黄、白、黑、青。正看的莫名奇妙,却听身边的龚老头笑道:“第一道关卡,便是这五道门户了。” “叮叮当当”院中那高大粗壮的道姑和那位中年道士一起,指挥着数十把飞剑正在对着对面的红袍少年一阵猛砍。那吴教主一声怪喝,手中的羽扇往空中一扔,化作一只巨大的火把,将数十把飞剑尽数挡住。 “这一对狗男女是谁呀?”周羊儿回头向龚老头问道。却见老头笑道:“那男的是东海蓬莱派的掌门,那女是他老婆。也是上任掌门的女儿。”老头儿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家伙天生极怕老婆,一身修为却是不弱。”老头儿接着八卦道。 “哈哈哈哈,快看,那姓吴的要倒霉了。”看着院子中间的情形,周羊儿突然笑道。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变故 天台秘境大院的半空中,一位风采卓然的红袍少年负手而立,冷冷的瞪视着对面的中年道士和道姑。一柄光辉四射的羽扇悬在他的面前。那七彩斑斓的扇子上一团火红的光芒闪硕不定,就如同一团火焰,原本漫天射来的几十把飞剑尽数被收入这火焰之中。看到数十把飞剑瞬间化为灰烬,让下面的周羊儿一阵惋惜,原以为那吴教主会倒霉呢。 看着那时明时暗的火焰,那中年道士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道装女子,孰料他的妻子,那位中年道姑正好也侧头看他,似有话说。多年夫妻,自有默契。却见中年道士一声爆喝,一柄奇异的无柄飞剑应声飞至空中。 “咦!怎么还放飞剑,难道不怕那火焰么?”在旁边看热闹的周大神君满脸疑惑的向身边的龚老爷子发问道。老头儿神秘的一笑,开口说道:“你只管看下去就是了。”见老头子不肯说,周羊儿只得揉着鼻尖的麻子,接着抬头看空中的争斗。 却见那空中的中年道姑双手一合,虚捧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施什么法诀。对面身着红袍的七煞教主眉头一皱,似乎发觉什么不妥,当即便要催动面前的羽扇,不料那边的中年道士一指头顶的飞剑,那剑瞬间炸开,化作无数金丝,向那红袍少年峰拥而去。 一阵手忙脚乱,那七煞教主的扇子虽然厉害,只是面前的金丝着时太多,红袍少年指挥扇子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些金丝尽数烧毁。 一道紫色的光芒,从中年道姑的胸前飞出,正打在那扇子的火焰上,原本光芒四射的火焰顿时消失不见。红袍少年吃惊的看着那道姑,却见她双手虚捧着一团跳动的紫色光华。便如一朵正在燃烧的紫莲。打灭扇子火焰的光芒便是从那紫莲上射出的。 看着那团跳动的紫色光莲,龚老头笑道:“呵呵,纯阳紫焰,那可是纯阳祖师亲传的秘法啊!”一边的周羊儿莫名奇妙的问道:“什么纯羊紫焰?难道这羊和马一样,也要分纯种和杂种么?” 老头儿听他信口胡说,气的吹胡子瞪眼道:“那个阳字,是阴阳的阳,不是牛羊的羊!”复又盯着那姓吴的教主看了一会,口中道:“这人好生熟悉……”说罢便在一边苦苦记忆起来。 他们二人光顾说话,却不曾注意场上情形已是大变,却见那红袍吴教主,将自家的扇子再次扇动起来,五道光华从扇子中飞了出来,赤、白、青、黑、黄。五团如火焰般的光华灼灼跳动。将那道姑的紫色光华尽数逼了回去。 “五火七禽扇!”龚老爷子终于记了起来,吃惊道:“原来是他!居然偷偷下界做了凡人,七煞教不是一群魔头所创立的么?怎么会有天神搅进来?”老头子显然很意外。七煞教的天神!周羊儿一阵头大,只要想想那大马猴毕温的师父,便知这姓吴的为何刚才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了。 狠狠的盯着那红袍少年,周羊儿暗自琢磨是不是上去帮那一对道士夫妻一把,把这姓吴的结果了。正思量间,却听那中年道士又是一声暴喝,一柄三寸多长晶莹小剑复又飞至半空。看这道士飞剑一把接着一把,周羊儿肚里暗笑这家伙活象个卖飞剑的。 那小剑刚至半空,一阵白光闪过,那小剑迎风化作一条身长十余丈,水桶粗细的银鳞巨蟒,一双眸子射出数丈长的白光,声势惊人。 看着巨蟒一身银光闪闪的鳞片,周羊儿吃惊不已,世上还有这样的法术,却听身边的龚老头叹道:“东海蓬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公叔靖和吕婉儿比起上一代掌门可差太多了。这是南海蓬莱的飞剑化形术。居然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用出来了。” 身边的周大神君谔然问道:“什么?”不料老头并不答话,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空中的名叫公叔靖的中年道士,却见他在半空中对着那银蟒喝道:“法宝听令,取吴佑乾首级来!” 空中的银蟒一声怪叫,瞬间没了踪影。场上众人,除了周羊儿一脸糊涂外,脸色皆是一变。那红袍少年神情也变的凝重起来,五朵光焰将其团团围住,五色的光芒把他的脸映照的古怪之极。 众人安静等了许久,谁知那银蟒消失后便再无动静。余哑姑和那道信和尚心中皆有些失望。那吴佑乾却哈哈大笑,冷冷盯着眼前的道士,正要开口讥讽两句。头顶的空中,一颗巨蟒脑袋突兀的出现,恰恰正在他的上方。却见那巨蟒张嘴将吴教主的脑袋咬了下来,衔在口中。便消失不见了。 扑通一声,红袍少年无头的尸体落在了地上。七煞教众人纷纷赶了过去。那刘明远更是恨恨的盯着空中的道士。口中狂骂不止。 公叔靖脸上一片轻松,又过了片刻,一颗全是牙印的人头掉落在那中年道士公叔靖的脚下,正是那七煞教主的脑袋。公叔靖心中欢喜,当下收了便要下来。突然对面那吴佑乾无头的尸体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升起半空。倒把旁边的七煞教众吓的纷纷后退。只有那刘明远脸色苍白的看着,却不曾挪动脚步。 看着那站在半空的无头尸体,周大神君突然发现,那腔子里并无一滴鲜血流出。心中正感奇怪,却见那披着红袍的无头身体在原地跳了一跳,从那胸腔之中又长出了一颗人头,与原来的红袍少年一模一样!笑容满面看着正提着他头颅的公叔靖。 空中的银蟒一声怪吼,再次消失不见,那吴教主脸色一变,大袖一挥,裹着七煞教众人化一道红光直奔前面院墙上的黄色门户而去。一入门户,只见门户中黄光大作。 “啊!五行绝灭乾坤阵!姬良这……”门户内传来那七煞教主的惊呼。话还未完便没了声息。 “什么?怎么会是这绝户阵,那位姬神仙倒底要做什么?”周羊儿身边的龚老爷子突然叫道。脸上现出惊骇的表情。扭头劝周羊儿道:“小家伙,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进这……”他话说了一半发现周大神君正傻傻的看着那公孙靖头顶的银色巨蟒,压根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老头儿一阵摇头,在一边笑道:“没见识的小子,一个半生不熟的飞剑化形术,有什么稀罕的!” 周羊儿听到此言扭头问道:“半生不熟?”却听龚老头冷笑道:“这飞剑化形之术本是南海蓬莱的绝技。当年两派皆言自己才是纯阳祖师的嫡传弟子,一场火并之后,南海蓬莱只有一人躲过此劫,其余尽数被东海蓬莱的弟子杀了!”说罢,老头儿又摇头叹道:“当年为纯阳紫焰和飞剑化形哪个是正宗嫡传争的不可开交,如今……呵呵……” 见周羊儿一脸艳羡,老头儿笑道:“莫要稀罕,飞剑化形本是南海蓬莱派的绝技,他们学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周大神君听了回头正要说话,两个黑影“扑通”一声,从半空中掉了下,正好落在这一老一少的面前,周羊儿定盯一瞧,这不是羊大和猫儿么,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也进来了?” 从羊大的脑袋上跳将下来,用力抖了一抖身上的皮毛,那猫儿才嘻嘻一笑答道:“外面太冷清,里面热闹。”一旁的巨羊奋力拔出自己的蹄子,然后“咩……羊大!”的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咦,你们怎么都还在外面,不曾进去?”虎皮小猫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院墙上的门户,见外面一大群人无人入阵,有些奇怪的问道。 周羊儿一摆手道:“七煞教的人摸进来啦,刚在这里打了一架!”那猫儿一跃窜上周羊儿肩头,正要开口,却听那边道信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高声问道:“余道友,令师怎么会在这摆下五行绝灭乾坤阵,这……这等杀阵,我们可怎么过去?” 身边的龚老爷子也附和道:“是呀余前辈,这等杀阵,就算我们能过去,以周小哥的修为,也过不去呀!” 周大神君此时才有些疑惑的问道:“老爷子,那五行绝灭乾坤阵又是什么厉害阵法?”原来刚才他只顾看公叔靖的银蟒,压根没听见老头儿说什么。 那龚老爷子摇了摇头道:“那是姬良天师亲手所创的阵法,内里奥妙我也不知,便凡冒险进入阵内的人,多数都回不来了。所以内里情形我更不知。”说罢,还心有余悸的看了那箱子一眼。 一时间,院中众人一片交头接耳,那余哑姑见了微微一笑才开口道:“众位道友莫要惊慌,此阵确是家师所创的五行灭绝乾坤阵,不过并非真正的杀阵,家师在这阵内设有机关,若到了凶险处,实在支撑之时,道友只要高呼‘认输’二字,便可自行退出。”说着,她向周羊儿走了过来。 “小子,那土行道被吴佑乾抢了去,你不是还学会了金入体么?你便从金行道走罢。”余哑姑对周大神君说道。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破阵 金、银、铜、铁、锡,在周大神君的面前是一条光华闪闪的走廊。地上,墙上,顶上,各种五色斑斓的金属砖块,让整个长廊变的耀眼夺目。 走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周羊儿有些要变身周大财迷的冲动。他至少已经踩过十块金砖了。每经过一块金光闪闪的地板,周羊儿心头就有些发痒。很想挖一块出来,好生观赏观赏。 不过肩上连连怪叫的猫月儿,和身后不停叫着“咩……羊大”的奶哥儿让人有些心烦,低头看着脚下四四方方的金砖,周大财迷越看越喜欢。正琢磨那金砖到底有多重之时,却听身后的刘思雨催道:“周公子,咱们已经进来大半个时辰了,还是快些赶路要紧。” 用食指搓揉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瞪了那黄衫少女一眼,愤愤说道:“催催催,催你大妹子,没见那姓吴的一进土行道就遭了殃,这五行什么什么阵如此凶险,羊爷爷小心一点有甚错?”如果说猫月儿和羊大的催促只是让人烦的话,余老婆子这两个徒弟就纯粹是惹人厌了。周羊儿索性不走了。蹲在地下,抚摸着地下那块一尺见方的金砖,两只眼睛“金”光大冒。 “喂,是你不往前走,干嘛要催我?”一边的李玉媛接口说道。一双灵秀的大眼睛恨恨的瞪了姓周的小子一眼,复又怒气冲冲的道:“你还想磨叽到什么时候,从进门到现在,十五丈不到走了这么久,就算在这条道上踩蚂蚁也没有这么慢的!” 看着气鼓鼓的白衣少女,周大神君直觉得这丫头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在心里骂了一句:“死猴子!”转过头,一言不发的瞧着地上的金砖。越看越是按奈不住,他一边在布袋里掏摸家伙,口中一边说道:“也不知有甚机关,且先挖它一块试试。” 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錾子,插进那砖缝奋力一撬,“丁零”一声,脚下那块金黄的砖块弹了出来。周羊儿大喜,也不理一旁两个目瞪口呆的少女,先装模做样的看了一眼那砖下面,谁料那砖下面全是黄土。看来只是表面光鲜罢了。 “周……公子,你要做什么?”一边的黄衣少女强压怒气,开口问道。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怀抱金砖扯着嘴巴狂笑,刘思雨心中一阵恶心。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口中平静的说道:“这五行灭绝乾坤阵本是我家祖师所留,还望公子莫要故意破坏。”她心中愤愤,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两个酒窝都变成了酒槽。 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正要开口,却见地面光芒闪炼,脚下那黄土中复又生出一块金砖,将原本的缺口补齐。“发啦!”周羊儿一声欢呼,将手中的金砖塞进布袋,复又将脚下新生出的那块撬了起来,塞进了口袋。 “混蛋!”身后的白衣少女忍不住开口骂道。看着还在等第三块的周羊儿,正要再骂。不料周大神君抬头斜了她一眼,然后笑道:“咱们走。”说罢昂首挺胸向前走去,看也不看身后两个少女一眼。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羊大和猫月儿也急忙跟了上来。那猫儿两只眼睛已经笑成月牙,因为怕两个少女认出自己,它进阵之后便一言不发,此时看到那姓刘的丫头被周羊儿噎的半死。心中只觉得舒畅无比。 有了第一次,周大神君往后便不再客气,只要看见金砖就将其撬下来塞进布袋。不过当他从天魔那里得知,这条走廊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金子时,周羊儿怪号一声,一不做二不休,除了头顶,两边墙上和地面只要能够着的地方,所有的金属砖块全被他挖了一遍。 当他正准备挖第二遍时,被刘思雨死死拉住,先用眼神止住师妹的咒骂。黄衫少女咬着嘴唇说道:“周公子,做事不可太过,你这样挖下去,我们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金行道的机关中枢?”看着双眼冒火的刘思雨,又摸了摸腰间有些发沉的布袋子。周羊儿讪讪笑道:“好吧,好吧,咱们现在就走。” 甩开黄衣少女的手,周大神君迈步向长廊的尽头走去。心中却将那余哑姑骂了又骂。本来那龚老爷子要陪自己一起进金行道的,谁知那余老婆子却说这五行道要五位高手破了其中的机关枢扭方能通过。又说那姓吴的进了土行道,半天没动静,很有可能已死于阵中,便让老头子在土行道门口等着。 若那姓吴的死了,土行道的门户便会打开,便由龚老头负责破坏土行道的机关中枢。为了让老爷子放心,余哑姑又让自己的两个徒弟跟着周羊儿进金行道保护其安全。尽管有些无奈,周羊儿却只得应了。至少碰到凶险有这两个丫头顶扛。 那独目双瞳的道信和尚进了木行道,那对道士夫妻则进了火行道,余哑姑自己直奔水行道。她本来想请公叔靖和吕婉儿夫妇分别走水行道和火行道。自己带周羊儿走金行道。怎奈这对夫妇所修的功法为水所克,进水行道怕走不到机关中枢跟前就得被赶回来,所以只能作罢。 明明说的要五个高手破阵,到了羊爷爷这高手一个没有,还说什么天命神君,气运当头,断无出事的可能。分明是让羊爷爷拿命来趟!该死的余老婆子,难怪长的如此七零八落。 周大神君来到走廊的尽头,面前立着一扇打开的门户,猫月儿向里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金精!银母!寒铁!……这……这……”还有几种它也不认得的金属,构成了一座光辉逼人的大殿。只是,这大殿空荡荡的,除了各色金属砖的地面,墙壁、柱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看着殿中间的五根金属柱子,却听那刘思雨说道:“家师说过,只要将那柱子上的龙头拧转过来,这金行道便会打开。”她一言刚毕,却见白影一闪,李玉媛已直奔那柱子而去。急得她连连高叫:“师妹,回来,师妹……” 一路上受够了气的白衣少女,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呆,满心只盼快些破了这金行道。谁知刚一脚踏在殿门口那银母地砖上,只见殿内白花花的一片光芒,无数的银色地砖飞射而来。 李玉媛脸色大变,一时心急的她,什么护身法诀都没用,更未曾祭起护身法宝,一瞬间,胸口,肩头连挨数下,顿时筋断骨折。眼看又一块银光闪闪的地砖狠狠砸上自己的脑门,总算清醒过来的她,大叫一声:“认输!” 一阵光华闪动,李玉媛便消失不见,原本到处乱飞的银色板砖也纷纷回归原位。刘思雨皱着眉头,心中罕纳之极,师妹虽然做事鲁莽,但却并非无智之辈,今天怎得如此冲动。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周羊儿,黄衫少女只觉得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仔细的观察大殿内的情形。 察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正踌躇间,却听身边的周羊儿嘿嘿怪笑,少女越听越怒,只觉得这麻子脸混蛋是有意在嘲笑自己。当下按住心头雄雄之火,伸出两根如同玉笋般的手指向足下一点。两朵红莲,凭空出现在足下。 少女大袖一挥,脚下两朵红莲托着她冉冉升起,至一人高时,缓缓向大殿中心的柱子挪去。刚行至一半,却听殿内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大殿内所有的金属板一齐向黄衫少女狠狠砸来。 却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红色的光芒将她全身罩住,离的近的地砖纷纷砸在那红光之上。把那光罩砸的摇晃不已。那一堆金属砖砸了一阵,始终难破少女身上的红光。 一阵刺耳的怪声,这堆会飞的金属开始在空中盘旋,最终拼凑到一起,化作一柄五彩宝剑,那剑少说也有数丈长短,自行升至空中,照着少女的头顶劈了下来。 半空中的少女心中一阵惊慌,眼见那巨剑便要落下,最终无奈的高呼一声“认输”,便和她师妹一样,没了影踪。 “嘻嘻,大主人,如何,这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厉害吧?” 天魔的声音突然响起。周羊儿哼了一声,两根手指挤捏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却未再说话。那魔头见周羊儿不言语,便又接着说道:“我的大主人啊,魔道法门,极易速成,你……” 不等她忽悠完,周大神君一扬鼻尖,上面三颗麻子一跳一跳的说道:“那姓刘的妞儿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怕这法术。”却听天魔笑道:“什么不怕啊,一则这小丫头心中执念太深。二则那迷天阵旗不知去向,法术的威力不全。不过咱们的法术已然起效,只是那小丫头定力强些,所以看起来功效不明显罢了。 也不理喋喋不休的天魔,周羊儿低头看着那无数金属板砖,心中也踌躇起来。思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又将那锋锐的錾子拿了出来,将李玉媛刚才踏脚的银色地砖拆了下来。刚放入口袋,那银色的地砖又长了出来,这一次周羊儿依样画葫芦,又将那银色地砖撬了下来。 连续被撬了两次,那银板砖第三次生长的极慢,许久也不曾看到银砖生出,周羊儿这才一抬脚踩那褐黄色的泥土上。“嘿嘿嘿”周大神君一声阴笑,料想那姬良也猜不到,自己会用这种办法进阵。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黑砖 “一二三四五六块,七块八块九十块,十一十二十三块,统统进了我口袋。”心情愉快的周大神君,一边念着被他篡改过的,据说是当年太祖爷所写的打油诗。一边用手中的钢錾,拼命撬着脚下五颜六色的金属地砖。 “行了行了!别吹牛啦,到现在为止,你也就挖起来三块而已!”肩上的猫月儿揶揄道。大殿内的砖块可不是走廊上那凡铁可比,每一块不仅坚固无比,而且重逾千斤。羊二爷拼了老命,现在第四块才刚刚开工。至于那首歪诗……不过是周大神君的……梦话罢了…… 将已经有些弯曲的錾子放在一边,用较为干净的小拇指搓了搓鼻尖上三颗发黑的麻子,周羊儿气哼哼对肩上虎皮小猫说道:“十三块算什么,迟早羊二爷要把这殿里所有的闪光的东西统统挖走。嘿嘿!”,一把将满脸嘲笑之色的猫儿提起来放在地上。十分认真的对小猫说道:“记住了,这才是吹牛。” 也不理满地打滚的虎皮猫儿,周大神君抬头看了一眼大殿内的各种砖,满目尽是光华闪动,太多啦,就算没有十万,至少也有八万。周羊儿有些发愁,这么多的宝物,自己该如何搬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那猫儿复又跳上他的肩膀说道:“喂,莫要太贪心,只要从门口一路挖到柱子,破了阵法就好。” 周大神君眼珠儿往上一翻,给它留了个大大的眼白,捡起那錾子,开始撬那第四块地砖。“哎?哎!你怎么横着挖?这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碰到的那柱子?”一边的猫儿发现周羊儿突然转向,不再朝着大殿中心柱子的方向挖。反倒去撬旁边那块乌黑发亮的铁地砖。急忙高声问道。谁知周羊儿头都不抬,只是拼命的试图把那黑砖挖出来。 就算猫儿把天说破,羊二爷也绝不会轻易罢手,身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自己耐着性子听天魔那话痨叨叨了半天,万分辛苦的学那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为的就是将那两个妞儿激走,好挖这里的地砖。怎么可以随便放弃。一边的猫儿见他如此,张了张嘴却不曾再劝,纵身跳下他的肩头。 不过,这大殿的砖块也太多了些,犹豫了半天,最终周羊儿一咬牙,决定在没有把腰间布袋子装满之前,自己绝不罢手!说干就干,周大财迷拿起地上的钢錾,使劲撬起那地砖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那块黑砖被周大神君挖了出来。 好沉!这黑呼呼的家伙也不知是什么玩艺儿,比刚才那三块砖加在一起还要重,费尽力气才将抱起来塞进口袋,汗珠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喘着粗气,周羊儿心中却甚为欢喜,这么沉,肯定是好东西。 突然脸上一阵麻痒,周大神君一扭头,却是羊大在舔自己脸上的汗水,将奶哥儿凑过来的大脑袋推到一边,口中说道:“别闹,痒!”话音未落,突然脸上一阵清爽,少年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吃惊的看了羊大一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如此本事,突然想起当初赵信所言。看来自家奶哥儿如今真的已不是什么山羊儿。嘿嘿一笑,站起身正要夸奖几句。 腰间有什么东西一坠,却听“嘣”的一声,腰带突然断裂,系在上面的布口袋掉了下来。周羊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地上的布袋子。 自从拿到这布袋以来,无论多重的东西,只要一进布袋,便没了份量。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沉得连裤带都坠断了?双手提着裤子,周羊儿满心疑问。回头正想问问猫月儿,谁知一扭头,猫月儿和羊大皆没了踪影。 少年大惊,四处张望了一圈,走廊上,大殿里皆没了猫儿和羊大的踪迹。见鬼啦!这……这……周羊儿顿时警觉了起来,一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布袋拾起,谁知手上一轻,周大神君一个趔趄,险些闪着了腰杆儿。 提起布袋仔细察看,果然,那块黑砖已没了踪影,就连刚才挖的三块砖也不见了。“嗡”大殿中一片异响,周大神君抬头看时,只见空中无数金砖向自己飞射而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脚下,已经复原成了一块金精。 眼前一片金光闪耀,无数金砖带着啸声砸向手持布袋的少年。 庚金精气流转,逆运聚金术,最先冲过的金砖堪堪碰到周大神君鼻尖儿上那颗小麻子的瞬间,所有的飞砖在空中一顿,又缓缓向四周飞去。 看着慢悠悠往四面散去的金砖,周羊儿此时已将庚金精气运转了极致。不知何故,那些飞砖虽然在四散,却散的极慢。眼看已然真力不继,那些金精块依然在他身前身后转悠,周羊儿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大跳,窜回了走廊。也顾不得掉落原地,然后被风吹走的麻布裤子。 见殿中无人,那金色地砖又飞回了原本的位置。 瞧了瞧完好无损的大殿,光着屁股的周大神君心中一阵憋闷,看来猫儿说的不错,做人不可太贪心。周羊儿决定把从入口到柱子的两排地砖挖走算了。 从口袋里找出一条裤子穿上,又掏出一把新钢錾,周羊儿又开始撬地上的砖块。刚挖了四五块,那黑沉沉的地砖又出现在眼前,举起錾子正要将其撬下。隐隐觉得身后有古怪,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两侧的地砖都已立了起来,正准备向自己砸来。少年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正在他心惊肉跳之时,那些立起来的地砖,见他转头,又全部倒在了地上。虽然觉得古怪,他却不敢回头,死死盯着那些刚刚立起来,又倒下的砖块。 谁知盯了半天,那地砖却一动不动。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见那些砖依然一动不动。周羊儿转过身来,准备继续挖那黑砖,心中隐隐觉得,此时大殿中的古怪定与那黑砖有关。不过等他转身,惊谔之色更浓,原本面前的黑色砖块此时却变成了一块银母,而那黑砖此时依然在自己前面四块砖之后。 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周大神君猛的一回头,刚才的一幕又出现了,身后的地砖纷纷立了起来,见他扭头后看,又全都倒在了地下。那情形,就象是……在和他捉迷藏。 和一群砖头捉迷藏?周羊儿绝没有如此“雅兴”,回头看了一眼那块诡异的黑砖,周大神君一跺脚,人已钻入了地下。万幸的是,那位姬神仙比他徒弟穷太多了。这金行道只是表面贴了一层金属砖,砖下依然是泥土。如果和那什么陷空殿,悬空殿一样,只怕真就栽在这里了。 看来自己运气确实不错。心中庆幸不已的周大神君直奔那五颗大柱而去,这殿内诡异非常,他早已绝了发大财的心思,只想着快些破了此阵出去与其它人汇合。行至西边的柱子旁,将头顶上的寒铁撬下来塞入布袋。少年从地上钻了出来,伸手便要去拧柱子上的龙头。 背后一阵巨力传来,周大神君被结结实实拍在了那巨大的金属柱上。在那柱子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多亏了这金入体早已炼成,总算没被拍死!趁着背上压力一松,周羊儿急忙窜到了一边,抬头看却,却见那黑沉沉的地砖正悬在离自己不远的半空中。刚才那一击明显就是它干的。 还真不愧是黑砖,半点声息没有就砸在了自己的背上,若非羊二爷有些道行,只怕今日就要做砖下亡魂了。一肚子窝火的周大神君只顾看那黑砖,却没有发觉自己两只脚正好站一块银母和一块寒铁上。 当殿中到处飞的都是银母和寒铁块时,周羊儿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的问题,连忙跳回原来的泥巴地,只是此时无数地砖已砸了过来。一把将西边大柱的龙头拧转过来。 把那龙头倒了个儿,原本飞在空中的银母一阵叮叮当当的怪响之后,纷纷掉落下来。而寒铁却依然在半空中追着周羊儿。见情形不妙,周大神君一跺脚,再次钻入地下。 那空中飞舞的寒铁见大殿无人,又纷纷回归原来位置。半空中只剩下那一块黑色的地砖在空中来回的转着圈子。在地下的周羊儿见了。再也不敢耽搁。当下又潜入中间的柱子下,依然是挖开地砖钻了上去。那黑色的金属块如影随行跟了过来。 这一次心有准备,周羊儿不等那黑砖飞至,聚金术的口诀再次逆运,顿时将那黑砖弹出老远,眼见四周金色的砖块飞了起来,一抬手将中间柱子的龙头反转过来。那些刚飞至半空的金精全都落在了地下。 那黑色的砖块再次悄声无息的飞了回来,早有准备的周大神君一声暴喝,又将那黑砖推了开去。在聚金术的帮助下,那黑砖始终无法靠近。 正当周羊儿准备去拧北边的龙头之时,那黑砖突然翻了个面,迅捷无比的砸向正在逆运聚金术的少年。 这一次的速度太快了,周大神君只看了一眼,便被那黑色的砖块当胸砸了过来。蓬的一声,周羊儿被砸的飞了起来,。那黑色的砖块紧贴在他胸前,将他压在了长廊尽头的空地上…… 正文 第八十章 元磁 被数千斤的重物压下,除非铁打钢铸,普通的土木石砖肯定难以支撑。如果这重物还是一块长宽不过尺余的地砖,巨压之下,就算是钢铁也会被压出痕迹。若是放在人身上,后果真的……很严重…… 周大神君现在就被一块数千斤沉,一尺见方的黑色金属压在地上。 四仰八叉的躺在金行道的长廊上,看着胸前那块黑砖一点一点塌陷下去,周羊儿只觉得心头越来越闷,气息越来越短。双手抓住那黑砖的边缘,奋起全身之力,将那黑砖向上举起,体内的庚金精气也被催动起来,全力逆运聚金诀…… “咦!”周羊儿心中震惊已极,聚金诀逆运之后,那黑砖比先前至少重了一倍有余,更可怕的是,离身体越远那重量就越沉,刚将那黑砖抬起不到半尺,双臂骨骼一阵咯咯作响,“蓬”的一声,那黑砖又狠狠的砸在了左胸上,如同离开水的鱼儿般大张着嘴,周大神君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金星闪炼不定。 过了好半天,总算缓过劲来,左边胸口疼的厉害,说不定胸骨已经断了。正难忍之际,一大股庚金精气向那痛处涌了过去。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周羊儿险些背过气去!真正是屋漏又逢连阴雨! 周大神君已经顾不上胸前的黑砖和折断的胸骨了,那庚金精气真要是从伤处透了出去,只怕就再难收拾了。连忙运起聚金诀试图将那庚金精气拉回来,谁知不但没有拉回来,反倒被其透体而出,直直冲到了那黑砖之上。 胸口被冲了一个洞,一时间血流如注。不过周羊儿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些了,那庚金精气与胸口的黑砖接触之后,那块乌黑的金属更加沉重,压的胸口塌陷了下来。而体内的庚金真气源源不断向外泄去,聚金诀无论逆运,顺运,皆没了效果。当最后一缕庚金精气流入那黑砖上的时候,胸前压力剧增,周大神君一声闷哼,彻底晕了过去。 一阵巨痛让周羊儿恢复了意识,体内庚金精气正四处乱撞,大惊之下,慌忙运起金入体的法门收束那到处乱窜的庚金精气,嗯?原本狂暴锐利的庚金真气柔顺了许多,而且还粘乎乎的。这是怎么回事? 心头迷糊的周大神君从地上坐了起来,“当啷”一声脆响,那黑砖掉在了地上,却见它在地上一弹,复又飞上了半空。“喂,你醒啦?”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周羊儿的心头响起。 坐在地上的少年一惊,那天魔已被他用《宝树伏魔经》中的法门压在了鹤氅之中,这个孩童又是谁? “我是黑砖啊!”那童子的声音复又响起,不过说出的话让周大神君一阵诧异。看了一眼飞在自己头顶的黑色金属。没成想这家伙还真的叫黑砖啊。“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不过刚才听你叫我黑砖,我就决定用这个名儿。”那孩童声对周羊儿解释道。 听了那童子的话,周大神君有些无语,一回头却见那黑色金属向自己缓缓飞来。虽然那童子说得明白。但心里发虚的周大神君还是将那聚金诀逆运了起来,谁知那体内的庚金精气,并不象往日那样一呼即应。而是懒洋洋的在气海中盘旋。连续运了四五次聚金诀,却毫无效果。 这庚金精气搞什么名堂!!?用手背狠狠蹭了蹭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一肚子窝火。“哦!那不是庚金精气,因为你身上的庚金精气已经被我吃光了。”那黑砖继续用小孩子的语气,喋喋不休的解释道。 “那我这体内是什么玩艺儿?”周大神君忍不住问道。“那是我的先天元磁真气,嘻嘻,这样你就能听懂我说话啦!”那黑砖童子答道。“再说,你那庚金精气是后天的东西,哪有我这先天之气来的纯粹……”这童子当真有些啰嗦。 “什么?”周羊儿又惊又怒,根本没听见那黑砖后面的话。他记得那万宝锻身诀上记载的很清楚,五行入体必须用先天五行真灵气修习,而这什么先天元磁真气一听名儿,明显就不是五行之气。没成想自己练了许久的金入体被这该死的砖头给废了个干净。 “喂,生什么气啊,没见过你这么会找茬的,吃了你的后天,赔给你先天,你还不乐意!”那黑砖童子不高兴的说道。 看着缓缓飞近的黑砖,心如火烧的周大神君一挥手,口中喝道:“混蛋,给我滚开!”那黑砖嘻嘻一笑道:“我偏不滚……” 还未说完,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呜”的一声,那黑砖带着尖啸向大殿飞去,直直撞在了殿中间的一根大柱子上。 “啊哟!”那黑砖大声呼痛,复又从大殿飞回走廊。气冲冲的道:“你这家伙好坏!用我送你的元磁真气打我!” 坐在走廊上的周羊儿又惊又喜,原本以为那聚金术没了,不料现在这法门比那聚金术还厉害。吸力还要远。想到此处,也不理还在一边嘀嘀咕咕的黑砖童子,周大神君冲着大殿中的一块金精轻轻一挥,谁知那金块一直在原地纹丝不动。这……周羊儿正糊涂之时,却听那黑砖说道:“哈哈,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不用真气,光招手有什么用?” “真气怎么用啊?”周羊儿抬头问道。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也挤在了一处。 “哎!这么笨啊?你只要心中存想,让那金属有动作,真气就会随手而去啦。只摇手没用的。”那黑砖一边不停的在周大神君身边绕着圈子,一边得意的说道。 用手掌心将鼻尖上的麻子揉开来,周羊儿按照那黑砖所说的办法试了一次。这回果然有效。那金精一下飞了过来,狠狠的撞在了羊二爷的脸上,只砸的火星四溅。 好家伙,自己的肉身似乎更加结实了。周大神君心中暗暗欢喜。“切!这有什么,元磁真气虽然不属五金,但却比那五金之气更能淬炼肉体。而且专克五行之物,更何况我这还是先天真灵之气。”这黑砖只要一说话便没完没了。 哈哈一笑,周大神君也懒得再理会那黑砖小娃娃的念叨,站起身只奔大殿中的那柱子而去。“轰”大殿中的地砖尽数飞起,向周羊儿狠狠砸了过来。体内元磁真气反运,各色金属地砖,在他四周旋转不休,只是无法靠近。周大神君得意的迈着小方步,来到南边的柱子旁,伸手将那龙头翻转了过来。 “喂,别走啊,再陪我玩一会儿。”那黑色的金属砖也跟了过来,在周羊儿身后哀求道。“自我出生以后,已经五百年没人陪我玩啦!”虽然那黑砖童子说的甚为可怜。周大神君却不为所动。 “我还要找我家羊大,没功夫陪你。”一脸不奈的周羊儿随口说道。 “羊大?是不是同你一起来那个长角的大家伙?”一直在转圈的黑砖童子开口问道。 见周羊儿连连点头,却听那黑砖童子笑道:“它认输了,已经被送回原位了。还有那个小家伙也是。” 怎么可能?周大神君有些奇怪,自家羊大只会说一句“咩……羊大!”如何高呼认输。心中越想越不对。再说明明它和猫月儿在自己身后,怎么转瞬之间就认输了? 心中的疑问刚刚闪过,就听那黑砖答道:“只要心中有认输的念头,随便喊什么都会被送回去,它们之所以会认输,是因为它们不会玩,所以我就把它们“送”出去了,嘿嘿嘿嘿……” 那童子说着说着一阵怪笑。看来那个“送出去”断断不是真送,肯定是用什么办法逼迫它们认输。周羊儿想起了背后突然立起的地砖。 “去你的!”被无数地砖围绕的少年怒冲冲的骂道,心中所想被人窥探的清清楚楚,当真是不舒服。 虽然窥探自己的不是人,只是一块砖,也让羊二爷心头冒火。 一伸手将那柱子上的龙头拧转过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又有一大堆红色的金属掉在了地上。此时围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那青、黑二色的地砖。 “我说那个羊二爷,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大不了我不偷看就是。只是再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那黑色的地砖又开口说道。 周大神君眼珠儿一转,奸笑两声开口说道:“这地方有甚好玩的,和我到外面去玩吧,要玩也要找个啥都有的地方玩啊,在这……切,除了玩砖头还能玩什么?” 原本想要尽快离开的少年突然想到,这黑砖即然有先天真灵气,那也是一件先天之物啊,带出去炼成本命法宝,可比自己捡的那堆杂货强多啦。只可惜是先天元磁真灵气,否则直接用炼宝护身法抽了真灵气练功,岂不美哉? “本命法宝!也行啊,呵呵,拿我做本命法宝,你也不吃亏啊,我可是打不烂,锤不扁,炼不化的三界第一神砖……”那砖头童子在心中欢喜的说道。 周羊儿见它如此好骗,心中大喜,正在再忽悠两句,却听那童子语气一转,复又说道:“不过可不准骗我啊,我听朋友们说,有个骗子可坏了,表面说要让我们做本命法宝,结果跟着去了,却被当做兵器到处乱砸。你只要答应,真的让我做本命法宝,我就和你出去。” “闭嘴!”恼羞成怒的周大神君一把抓住那黑砖,恶狠狠的说道:“再敢偷窥我的心思,我就拿你做兵器,还专门用你的脸砸人!”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出阵 “哗啦啦……”所有地砖都掉在了地上,此时的周羊儿,一只手握着那青色巨柱上的龙头把手,一只手抓着那块该死的黑砖。等大殿的金属板都归回原位,少年的心总算安定了些。 举起着抓着黑砖的那只手,用手腕蹭了蹭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那爱偷看别人心思的黑金属块在眼前上下晃动。周大神君全身一僵,他记得这黑沉沉的玩艺少说也有几千斤重啊?现在这……看着手中轻如纸片、漆麻乌黑的砖块,羊二爷心中说不出的诡异。 “这有啥诡异的,你身上有我的先天元磁真气,所以我就变得轻了……”那黑砖童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混蛋!……”又被偷窥的周大神君正准备开口训人,却听那黑砖突然大叫道:“啊哟,裤子掉下去啦,裤子掉啦!”听到此言,他急忙低头看去,自己裤子好好的。正要发怒,却听那砖头娃娃又叫道:“不是你身上的,是刚才被风吹走的那条。”周羊儿抬头看向那大殿中间。 刚才那麻布长裤被风吹到了那五根巨柱中间,此是那中间却是一个洞,散发着奇特的白光,正是这金行道的出口。那条裤子早已没了踪迹。 总算可以出去了,周大神君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抓着那黑砖向那白光大洞走去。来在洞旁向下观瞧,一片光芒闪烁,什么也看不见。一想到刚进这里摔的不轻,他心里就有些发虚。 随手从大殿内挖了两块金精地砖放在脚下,按黑砖的办法运起元磁真气,两块金砖托着周周羊儿的身体冉冉升起,再缓缓落向那柱子中间的大洞。“有趣有趣,居然还能这么玩。”那砖头童子兴致勃勃的说道。 周大神君已经懒得再理这二傻子黑砖,只是专心致致的操控着脚下的两块金精,缓缓向下落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奶奶的,可真够高的。”当两块金色地砖落到地面的时候,周羊儿发出一声感叹。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五颗不同颜色的星星在天空闪闪发光。想到自己便是从那白色星星里落下来的,周羊儿心中大呼运气,幸亏自己没有鲁莽,如果直接跳下来,此时地上就要多一个人形大洞了。 “阿弥陀佛,周小哥总算到了。”道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周羊儿抬头看去,却见独眼双瞳的老和尚,手拿着一条麻布裤子向自己走了过来。他身后,身穿红袍的七煞教主正与满口黄牙的余哑姑怒目相视,手执长剑的道士夫妻站在余老婆子身后助阵,而满脸褶子的龚老头则远远的躲在一边看热闹。不过他们的门人弟子全都没了踪迹。 老爷子见周羊儿下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冲周羊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余老婆子和那姓吴的教主剑拔弩张的样子,估计马上就要打起来。这等大热闹,羊二爷岂可错过。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抬脚便向龚老爷子身边走去,这些高手对决,看热闹自然要找个厉害的挡箭牌才行。刚抬起脚,却听身边有人说道:“阿弥陀佛,周小哥,这条裤子可是你的?” 手中拿着那条脏兮兮的麻布裤子,老和尚心中甚是瘪闷。余哑姑委托他上去接这位周小哥。自已刚至半空,就见那白色星星中有一物飞了出来,随风飘向远处。辛辛苦苦追了几十里,却发现是一条裤子。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何只见衣物不见人。只得回来向众人报信。 不料刚刚回到原地,却见周羊儿脚踩金精落下地来,一头雾水的道信大师便想上前问个明白。听到老和尚的问话,再看了看他手上的裤子。周羊儿一把抓过来,塞进腰间的口袋。 抬头正要说话,却见道信正看着他手中的黑色板砖发呆,当下不动声色的将那黑砖也塞进布袋,方才嘿嘿笑道:“我怕那出口有机关,所以扔了这条裤子出来探路。”说罢也不理一脸糊涂的老和尚。径直向龚老爷子所站的地方走去。 自己财迷挖大殿中的地砖,结果被黑砖坠断了裤带,这种尴尬事儿如何向人分说,更何况那余老婆子如果听说自己破坏她师父留下的大阵,非和自己拼命不可。所以周羊儿只能随口编个谎话胡弄过去。也不管用一条裤子试探机关这种事情是如何的白痴。 见老和尚如同看傻子一样,同情的看着自己。周大神君也不多说,往那龚老爷子身后一站,确定自己绝不会被误伤。这才说道:“老爷子,这姓吴的没死啊?”却听龚老头呵呵一笑道:“这人实力非比一般,已是炼气境六重天的境界,可没那么容易死。倒是他手下的教徒死了不少。” “那其它人呢?怎么就剩下这几个啦?”龚老爷子用手一指前面那山道:“都认输啦,现在五行大阵破了,他们过会儿会从山顶的门户进来。”周羊儿闻言一楞,抬头看去,却见一座巍峨的高山,矗立在前方不远之处。 “小子你不知道吧。”老头儿一脸笑容的说道。“这天台秘境,本是那位姬良天师留给下任天命神君的。里面的机关虽然凶险,却可以随时放弃。而且,只要有一人破了阵,只要那人还在,其它人便可跟着进入下一关卡。”听到此处周羊儿一阵无言。忍不住笑道:“这也太儿戏了吧?” 他以前听戏听评书,里面的各种秘境,洞天皆是机关重重,凶险无比。一个不小心便性命难保,而这天台秘境,怎么看都象是小孩子过家家。 “阿弥陀佛,周小哥错了。”道信和尚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复又向二人说道:“那位姬先生不愧是天下智慧第一,可以随时退出,才是这秘境最难应付的地方。”说到这里,他抬起头,见一老一少满脸皆是不信,遂又解释道:“普通的秘境皆是危机重重,性命攸关。一旦进去,只能勇猛精进,全力破关。所以再危险也会被人破解……” 听到这里,周羊儿恍然大悟,因为这秘境随时可以重来。所以进去的人一旦碰到危机便不由自主想要认输再来。而大多数人,只要在某处认输一次,以后碰到此处就会次次都认输。除非真有大毅力的人物,一条道走到黑,否则,只怕进多少次就出多少次。 “当!”一声巨响,却是余哑姑顶上悬着的那口铁钟发出的声音。对面一身红袍的吴教主闷哼了一声,羽扇所化的红光尽数被钟声震散。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了下来。一把抓住扇子,红袍少年一声暴喝,将那羽扇奋力一挥,众人所立之地,化作一片火海。 那火海之中,火焰幻化出凤凰,孔雀、大鹏、仙鹤等等七种不同的禽鸟在四处游走。一时间,火光大作。 早在那吴教主挥动扇子的时候,身边的龚老爷子一把抓住周羊儿大叫一声“走”,转眼已到了半空中。他还没看清下面的情形。一只火焰大鹏恶狠狠的扑了过来,却见身边的老头儿将手中的拐杖往空中一掷,那拐杖迎风化作一条独角虬龙,与那火焰大鹏斗在了一处。 一老一少刚刚松了一口气,身后一声凤鸣,一只全身火焰的巨大凤凰又冲了过来。龚老爷子在周羊儿脚下一指,一朵白云将他稳稳施起。老头儿从怀中掏出一方符印,迎风祭起,狠狠向那凤凰砸了过去。 那凤凰虽然巨大,但始终不是真正的生灵,被那符印一通乱砸,眼看身上的火焰就要被打散。老头儿哈哈一笑,还未等开口,一声鹤唳,一个庞大的火焰仙鹤又出现在二人的左侧。 老头儿顿时大惊,他出门之时,只带了这两件法宝。全都祭了出去,无奈只得念咒作法,要与那仙鹤较量。咒语刚刚念了一半,却听蓬的一声,那仙鹤脑袋被一块黑砖砸成了点点火星。那无头火鹤从空中直直的落入那火海中去了。 “喂,姓羊的,你怎么言而无信!说好不用我做兵器,怎么拿我的脸砸人?”砖头童子在心中怒气冲冲的吼道。“姓羊的?”周大神君一阵莫名其妙。“你不是叫羊二爷么?”那黑砖疑惑的说道。 听了那砖头的话,周羊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最后在心中恶狠狠的说道:“谁让你偷窥我的?再说,我又没用你砸人,只是砸了一只鸟。”那砖头大怒道:“砸鸟也不行!”随后又道:“好吧,我不偷看,你也不准再用我砸人了。如何?” 周大神君嘿嘿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一个红袍人从火海中窜出,向对面那山飞了过去,正是那位吴教主,他只顾着向那山上逃走,却不曾想正好背对着手执黑砖的少年。 来不及多想,羊二爷抬手将那黑呼呼的砖头掷了出去,正中前面红袍少年的背心,只听他一声闷哼,被这一黑砖砸的又摔下了火海。只剩下那黑色的砖块停在空中。 耳边却听那砖头童子破口大骂道:“姓羊的,你这该死的大坏蛋!!!”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火鸦 天台秘境的第二道关卡前的空地,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将原本树木花草尽数点燃,大火中,各种烈焰幻化的飞禽上下翻飞。 余哑姑及那道士夫妻此时已逃至半空。因为跑的慢了,余老婆子原本就稀稀拉拉的癞痢头上,再无一根毛发,老道姑此时已经变成了老尼姑。再加上一身焦黑,颇有些乌眉灶眼。反倒是一旁的公叔靖夫妻修行的功法不惧火焰,看起来倒没什么损伤。 三人刚刚升空,便见一块黑砖将那红袍吴教主砸入火海,忍不住齐声赞道:“好法宝!”那余哑姑心中更是艳羡不已,回头对身边二人叹道:“不愧是天命神君,福运无人能及,手中的法宝也非比寻常……”还没等老道姑说完。却见那黑砖迅捷无比返转回来,狠狠的砸在了那天命神君的脸上。 “呵呵”那位蓬莱掌门公叔靖一声轻笑,在一旁叹道:“到底无甚根基,成功的又太快,所以连自家的法宝都掌控……”一言未尽空中三人皆目瞪口呆的“啊!”了一声。过了半天,才看着周羊儿那边一阵轻笑。 原来就在刚才,原本砸在周羊儿脸上的黑砖又飞了起来,重重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如果第一记是没掌控好法宝的误伤。那这第二记重击又是怎么回事。空中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糊涂。 就在三人疑惑不解之时,却见那倒在云朵上的周大神君一把抓住那黑砖,口中暴喝道:“混蛋,停手!”被连砸两下,幸亏有那云朵垫着,不然真就摔到那大火中去了。 “姓羊的,你太坏啦!”心中那砖头童子正在破口大骂,可惜这黑砖出世不久便被关进了那五行绝灭乾坤阵中,骂人的话也没学到几句。却听那黑砖接着骂道:“你这个大骗子,说好让我做本命法宝的,现在却拿我当兵器使,我砸死你!” 手中的砖头又是一阵颤动,周羊儿的双手险些被挣开。 费尽力气才将那黑砖逮住,周大神君心念急转道:“我就是把你当法宝用啊!” 在他的印象中,所有的法宝都是这样掷出去的,打了人复又飞回来。似乎自己扔的姿式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胡说!一不念咒,二不掐诀,这叫法宝么?”如同铁锭子一般的黑色砖头在周羊儿心中说道。“再说了,你刚才分明不是把我当法宝使,而是把我当暗器丢!”手中又是一阵颤动。 奋力稳住那黑砖,周羊儿在心中说道:“掐诀念咒?这么麻烦啊?” 也不等那黑呼呼的铁锭子回答,复又问道:“那之后呢?” 黑砖气哄哄的说道:“之后我就会飞入半空,身形变的巨大无比,”说到这里黑色的铁锭子语气一顿才又接着道:“再……再……再压向敌人……” 一只手抓着那黑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才又说道:“压?原来还是砸啊!”那黑色的金属锭子支支唔唔了一阵,又发狠道:“那叫压!不叫砸!你懂不懂?法宝干的事情,是暗器能比的么?……”它越说越快,后面的话已经彻底听不清楚了。 躺在云朵上的周大神君撇了撇嘴,正要开口讽刺两句,突然一只火焰乌鸦出现自己身旁,单手执砖,向那乌鸦砸去,那可怜的鸟儿来不及躲闪,便被那黑砖砸了几粒火星,飘飘悠悠向下方的火海坠了下去。 “姓……羊……的!”周羊儿心中,那砖头童子咬牙切齿的叫着自己给周羊儿起的名字。周羊儿暗思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姓周。“你也配姓周?你可知周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之一?”却听那黑砖气冲冲的骂道。 又偷窥!周大神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怒意。“偷窥又怎么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世上只有你能和我说话,再没人能听到我的话啦,以前的朋友现在都不知去向,我就算听啦,也不能说给别人,你有什么可生气的!”继续在偷窥的砖头童子接着证证有词的说道。 心中怒意渐生的周羊儿正要发火,却不料又有两只火焰乌鸦出现在二人的身旁。抬起黑砖再次将两只鸟儿砸碎,惹得那砖头童子又是一阵怒骂。不过只骂了两句就嘎然而止了。因为现在周大神君的身旁已经变成了四只乌鸦。 一翻身从云朵上站了起来,八只乌鸦!在周羊儿身边飞来飞去。还没等一人一砖商量妥,却听不远处的龚老爷子突然叫道:“咦,下面怎么这许多火鸦?” 听到到老爷子的喊声,周羊儿低头看去,却见从火海冲出无数火鸦,疯狂向他所站的位置冲了过来。也顾不上和那砖块怄气了。左足一晃,空中现出一块石板,却见周大神君跳上那白石板向前方飞去。 天空中,一个少年手执一块黑色的方砖,脚下一块白色的石板,正疯狂的向前飞行。身后,成千上万的火焰乌鸦正怪叫着向他冲过来。而离这群火焰乌鸦不远,龚老爷子,道信和尚还有余哑姑等人,正在竭力阻拦那火鸦靠近前方手拿黑砖的少年。 周羊儿已经是全力飞行,可惜和身后那群乌鸦相比,速度显然太慢了,虽然有龚老头等人全力阻止,却依然被那群火焰幻化的乌鸦慢慢接近。 很快,前面的火鸦已经飞到了周大神君的身旁。这回不等他动手,那黑砖自己飞出去,将那火鸦打成了碎片。周羊儿心中一喜,结果那白石板的速度微微一顿。“轰!”四面八方一片红!周大神君彻底被一群火鸦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火海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升起半空,正是那七煞教主吴佑乾。却见这位红衣少年,此时满脸得意,怀中抱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花瓶。见空中众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却听他大声喝道:“都别动!不然这小子就没命啦!” “万鸦瓶!”余哑姑讶异的看着那红袍少年怀中所抱的红瓶子。骇然说道:“你是火德星君!你……你居然投胎转世啦!”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那那一身红袍的七煞教主。万没想到藏着无数魔头的七煞教,最大的头目居然是个天神转世…… “呵呵!”怀抱万鸦瓶的火德星君转世一脸阴笑的看着众人,口中冷冷说道:“即然知道此宝叫作万鸦瓶,就该明白此宝功效,劝你们最好就不要动,免的这小子受万鸦焚身之苦。”说罢又是一阵冷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见周羊儿已被那群火鸦围的结结实实,均是头大无比。却听那吴教主接着说道:“姓周的小子,你屡次破坏本教大事,快快将我教毕神使放回来,不然定让你魄散魂飞。”一边的说着,却见这位吴教主抱着那大花瓶了,冷冷的看着被火鸦包围在里面的周大神君。 “嘿嘿嘿!”被火鸦包围的周羊儿一阵怪笑,那姓吴的一句“毕神使放回来”提醒了周大神君,身上还有一件不是法宝的厉害法宝。一伸手从怀中取出那镇神宝鉴,却听周大神君口中大叫:“吴佑乾!” 听到周羊儿在火鸦中叫自己的名字。那吴教主一声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火鸦群中一道白光向自己激射而来,那吴佑乾只觉得全身发冷,那白光中似乎藏着自己最怕的东西。大袖一挥,一个火焰包裹的金圈飞了出去。狠狠撞向那白光。 那火圈儿被白光一照,一身红袍的吴教主只觉得全身一震,心神便与那火龙圈失了联系。却见那圈儿晃晃荡荡飘入白光中去了。不过趁着这会功夫,他也躲到了一边,堪堪躲过了白光的照射。 “镇神宝鉴!”满脸扭曲的吴佑乾惊慌叫道。却见那那白光一扫,原本围着周羊儿的火焰乌鸦顿时少了一小半。急忙摇了摇手中的瓶子,没被白光照到了火鸦纷纷飞了回来了,钻进他怀中所抱的大花瓶中。 一身焦黑的周羊儿现出了身影,一手抓着石板,一手拿着镜子,站在那吴教主的面前。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小镜子,吴教主只觉得全身发冷…… 却听对面的周大神君冷冷说道:“姓吴的,你不是要找那毕温么,我成全你。吴佑乾!”随着周羊儿最后又叫了那七煞教主的名字,一道白光再次射向那吴佑乾。 吴大教主此时心中瘪闷不已,不是说镇神宝鉴是因果之宝么?因果之宝只有应声才会有效么?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曾答应这少年一句话。怎么这白光……又来啦? 一拍万鸦瓶,千万火鸦飞出一齐撞向那白光,白光一阵闪烁。火鸦尽数不知去向,那白光也渐渐消失。“吴佑乾!”周大神君又是一声高呼,却见那白光再次大盛,又向这姓吴的教主冲了过去。 身着红袍的吴佑乾突然一声怪叫,纵身向前面的高山飞去……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力士 天台秘境的景色,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耸立着一坐万仞高山,暗红色的天空中,五颗拳头大小的星星散发五色光芒。没有湖泊河流,也看不到日升月落。 天上,两个少年正在互相追逐,前面的红袍少年,英俊的脸上尽是惶急之色,怀中抱着一个大花瓶,在天空之中全力飞遁。而后面的少年装束却十分古怪,麻衣麻裤鹤氅,左手执一块黑板砖,右手握一面小镜子,脚下还踩着两块金砖。正骂骂咧咧的在后面急追。 紧随二人之后的,一僧,一俗、三道,正是余哑姑等人。眼见周羊儿用镇神宝鉴将那七煞教主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五人皆是心惊。那蓬莱掌门的老婆,粗眉大眼的吕婉儿心惊肉跳的说道:“这镇神宝鉴,究竟是个什么法宝,怎么这般厉害?” 旁边的余哑姑叹道:“听我师尊说,那不是法宝……”旁边五大三粗的吕婉儿一楞,却听余哑姑接着说道:“那东西是封神的凭证,只有到了天命神君手中才能施展,也只有上了万神榜的人,才会被镜子镇压……”刚说到这,余哑姑猛然想起周羊儿上次用此物对付自己,一个不小心险些让这小子得手。 不是说上榜之人才有效么?,怎么对自己也有效,老道姑心中突然一惊,暗思:“莫非我也在那万神榜上?”正沉吟间。却听道信和尚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那七煞教主逃到山顶去了,咱们的门人弟子还在山上……” 刚才过五行道之时,因为师尊叮嘱不可硬来,这些门人弟子们多数都选择了认输退出,连龚老爷子身边的童子也不例外。此时五行道被破,那山顶上的门户打开,五人的所带来的后辈都聚集在山顶等候与自家老师汇合。 偏偏余哑姑等人在半道却碰上了未曾身死的七煞教主吴佑乾。那吴佑乾初时因为被五行绝灭乾坤阵的名头给吓着了,不知此阵只是幻阵。所以也不敢破阵,只是隐藏了气息,躲在原处。后来龚老爷子破阵而去,他也趁机溜了出来,却正碰上了刚从其他阵法中出来的余哑姑等人。 双方恶斗不休,之后周羊儿也参与了进来,此时那些年青人正在山顶,若这姓吴的冲了过去,拿这些后辈们出气,可就糟了。这几人均非等闲,不等道信说完,均已知其中之意。那蓬莱派的掌门夫妇眉头大皱,他们的弟子中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女,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就…… 此时,无论是道士夫妻还是老和尚以及满脸褶子都皱到了一处的龚老爷子。均有些头大。 却听余哑姑轻笑一声,对众人说道:“诸位道友莫要惊慌,那山顶有家师门下的五行力士把守,任何人不得在山顶动武,否则便要受力士责罚。那山顶的禁制极为古怪,只要一入其内,一身道行被削的只有一成左右,就算是炼神境的修士一入其中也不敢擅自动手。 众人听她如此说,方才作罢。当所有人把目光再次投向前方的七煞教主,一身红袍的他此时已行至那山顶之上,当即按下云头落在了中间的空地上。那空地中央,是一道闪着七色光华的门户,此时门户旁已站满了人。 “吴佑乾!!”正在后面追那红袍教主的周羊儿又是一声大叫,手上的小镜子再次射出一道白光,白光刚至那姓吴的上空,便散化无形。却见那一身红袍的吴佑乾冲自己冷笑一声,便大摇大摆朝空地中间走去。 正当周羊儿莫名奇妙之里,却听身后有人喊道:“周公子,山顶上有家师留下的禁制,一应法宝皆是无用。”正是余哑姑那老婆子。周羊儿也不回头,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该死的红袍人,且不说羊二爷本来就记仇,单是赵伯伯两口子惨死的债,也一定要向他讨回来。 此时空地上的众人自发的分成两波,七煞教众与余哑姑等人的门下弟子正在对峙,眼见那姓吴的往中间的门户跑去,周羊儿大急,在心中问那黑砖道::“是不是法宝一定要掐诀念咒?”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周大神君当催动脚下金精来到了山顶的空场上空。 将那小镜子塞进布袋,食指挠了挠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然后掐了一个兰花指,周大神君口中嘀嘀咕咕的念道:“赫赫阴阳,日出东方,背后黑砖,砸中断肠。”最后看准了那一身红的七煞教主,口中高喝道:“法宝,去!”轮圆了胳膊,将那黑色的金属砖头掷了出去。 “呜!”那黑砖带着一阵尖啸,狠狠的砸向空场中红袍少年的背心。而周羊儿心中也响起了那砖头童子的破口大骂:“姓羊的,你是白痴么?你还没把我炼成法宝,掐诀念咒有什么用?啊……啊……啊!”用拇指尖拨拉了一下鼻孔上那颗跳动最厉害的麻子,却不曾答话。他将这黑砖掷出的时候,不仅用足了双臂之力,还将那元磁真气运转了起来,现在,就算这破砖头想飞回来也办不到。 嘿嘿怪笑两声,也不理那黑砖的叫骂,周大神君只是死死盯着山顶空场上的红袍人,此时那位吴教主因为听到山顶有禁制,当下也不着忙,正一步三摇的走向中间那七彩门户。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中他的背心,嘭的一声巨响,连砖带人一起被砸进了地里,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这一下动静不小,空场上的两群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空中看去。 半空中,周羊儿正得意的摸着鼻尖上发紫的三颗麻子,如今看来,羊二爷砸黑砖的天份着实不低,你看这准头,此时离那姓吴的少说也有百丈,居然指哪砸哪,只略高了三四寸,嘿嘿嘿…… 正当他在思量以后要不要再多练练,以后要做到准头不差分毫的时候,心头再次响起那黑砖的咒骂:“姓羊的,你太坏了,我,我不和你玩了,我要回去。” “喂喂喂!我这次可没把你当兵器用。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做我的本命法宝,这会儿我正儿八经用你作法宝,你却想跑。就算是法宝,也不能言而无信吧?”周大神君懒洋洋的对那砖头童子说道。 “你……你胡说!”砖头童子大怒,口中急速说道:“你根本就没打算用我作……”它还没说完,却听后面有人道:“周小哥,好厉害的法宝!连姬良天师的禁制也禁不住它,莫非是先天灵宝一流?”却是龚老爷子从后面赶了上来。看了刚才那一幕,压根没想到周羊儿扔出去的黑砖其实就是个暗器,只道是厉害的法宝,忍不住出言赞叹。 “嘎?”正喋喋不休抱怨的砖头顿时噎住。周羊儿在心中嘿嘿一笑道:“听见了吧?先天灵宝。你还说我把你当兵器。”半天却没听见那砖头回应。回头向龚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便向那七煞教主倒地之处走去。周羊儿运气元磁真气,那黑砖又飞回了他的手中。那姓吴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半天没见坑里有动静。 不料他还未走到跟前,却见刘思雨李玉媛二女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向自己摇手。隐隐只听见:“快跑……五行……”周羊儿一阵莫名奇妙,正要开口,却听身后刚刚赶来的余哑姑高呼道:“周公子,速速离开此地,你在此地动武,会被五行力士击杀。快……啊!” 那余老婆子说着说着,突然一声惊呼,周羊儿扭头看去,却见身旁的余哑姑正惊骇的看着身后,一双大小眼睁的溜圆。周大神君顺则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众人身后空场的边缘,不知何是出现了一个全身金光闪闪,如同山岳般高大的金属巨人。 那巨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周羊儿仔细观察,发现这巨人的身体却是用各铁器所制成。从各类武器刀枪剑戟,到铁锅铁勺,菜刀钢剪。而那巨人的额头中心,还镶着一只巨大的元宝…… 那全身五花八门,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的金属巨人,让周大神君越瞧越觉得古怪。突然身子一紧,却被一只泥土形成的大手托了起来,却是一个浑身由泥土岩石组成的巨人从地下冒了出来。那巨人见抓住了周羊儿,口中还说道:“已抓住肇事之人!” 那金属巨人闻言急忙向这边走来。它虽然巨大,却十分灵活,三步两步已行至近前,却听它对周羊儿喝道:“神主有令,缩手山回头崖上,不得动武,汝是何人,竟敢在崖上伤人?”它一开口,额上的元宝就跳个不停,便如要掉下来一样。 周大神君此时被那泥石巨人抓在手中,只觉如同掉进了沼泽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得劲的地方,想要施展地行术跑路,谁知一连发动两次,却一点效果也没有……那泥石巨人呵呵笑道:“莫要以为会几样土行法术,便想逃走。落入我手,就算会地行术也是无用。”周羊儿顿时气结。 正焦燥间,却听东边又传来一声大喝:“从革、稼穑,可拿住了那闹事之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炎上 记得小时候和老羊倌去打猎,追杀一只挣脱了兽夹子的野猪,那蠢货被撵急了,一头栽进了河边的烂泥潭。一心抓住猎物的周羊儿也跟着掉了进去。如果不是老羊倌及时赶到,只怕真要命丧沼泽之中了。直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陷在沼泽中没着没落,一个劲下陷的无力感。 被那泥石巨人抓在手中,周大神君似乎又陷入了泥沼之中,手脚无论怎么扑腾都使不上力气。好在身体不曾下陷,脑袋还露在外面,虽然很闷,却不曾阻碍呼吸。 无助的少年郎,奋力扑腾了一阵,却始终无法挣脱那巨大的泥巴手掌,只得安静下来,抬头向四周看去,却见前方站着一个火焰形的巨人。口鼻冒着黑烟,全身上下火光缭绕。 “炎上,就是这个娃娃。”那泥石巨人抬起手臂,对着那满身烈焰的巨人说道。那被称为炎上的火巨人,头上黑烟大冒,一张口更是火光闪闪。却听他对那泥石巨人骂道:“两个夯货!昔日神主亲口下,凡在此崖动武之人一律格杀,你两个为何还在此处磨蹭?”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了过来,身后的地下,留下一串庞大焦黑的脚印, 把那泥石巨人手中的周羊儿唬的一楞一楞的。 “炎上,神主的徒弟给这小娃娃求情。”旁边的金属巨人突然插言道。在他的脚下,光脑袋的余哑姑满脸堆笑的向那列焰巨人打了个稽手。 那炎上大怒道:“除非神主亲口下令,否则谁求情也是无用!”说罢,也不理那惊谔的半张着嘴,露着满口大黄牙的老道姑,转身向泥巨人走去。口中还喝道:“稼穑,把这小娃儿给我!” 那名叫作稼穑的泥石巨人抬起手,正要将手中的周羊儿递给他,却见一道黑光从他的手掌向上,将整个手臂分成了两半,紧接着那黑光拐了个弯,又从他的脖子上掠过,一颗小山般的泥石头颅,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轰!”那没了头的巨大身躯,瞬间土崩瓦解。 那黑光割掉了泥巨人的脑袋,也不停留,又狠狠的向那火焰巨人扑了过去,不等那黑光飞到,只见满身烈焰的巨人大嘴一张,一溜火光喷出,将那黑光包裹在了中央,却是一块四四方方,黑沉沉的铁锭子。 “好个小鬼,你还真会地行术!”那名叫稼穑的泥土巨人,从离此十余丈的地下再次冒了出来,此时他身上的泥土已不再象刚才好样黑黄交加,而是和脚下泥土一样的红褐色。更新奇的是头上还长出了一丛花花绿的头发。直直的垂到后脖颈上。却原来是一簇牵牛花儿,不知如何跑到了他的头顶。 一双红褐色的手掌中,捏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泥巴圆球,而在圆球的顶上,还有一个小球,那小球有鼻有口有眼有耳,鼻子尖儿上还长着三颗麻子。却原来不是球,而是周大神君光秃秃的脑袋。也不知那泥巨人用了什么手段,周羊儿此时就象一个泥偶一般,除了能听能看之外,就啥也不能了。 “地行术!稼穑,你没弄错?”本来正在察看那黑铁锭子的火焰巨人突然开口问道。 将那圆球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挠了挠满头的花花草草。却听稼穑巨人笑道:“是地行术,这门法术我可不会弄错。”说罢张嘴一笑,露出满口牙齿模样的青石块。 一边的金属巨人见那火巨人满脸激动,全身焰光冲天,着慌问道:“怎么啦?炎上,这娃娃有何不妥之处?”呼,那炎上全身的火光突然一收,只见他时而黑烟滚滚,时而烈焰灼灼。半天才磕磕颤颤的问道:“他……鼻子上……是不是……有三颗麻子?” 站在一边的稼穑抬起巨大的手臂,认真看了一眼,笑道:“不错,真有三颗麻子,你与他是旧识么?”说罢抬头看向叫炎上的火焰巨人。 谁知那炎上的情形却让他吃了一惊,却见火巨人全身的烈焰瞬间退回体内,连那黑烟都没了,露出焦黑的本体。和旁边的金属巨人对视一眼,正心慌意乱之际,却听“轰!”的一身巨响,巨大的火光从炎上的体内喷发而出。还几十团斗大的烈焰闪耀着红光射向天空,在空中爆烈开来,天空中顿时绽放出许多火红色的烟花。 “哈哈哈!”身上烟火腾腾的巨人发出欢快的爆笑,一时间声浪滚滚,震的周围众人耳心发疼。看了一眼傻立在身边的两个巨人,那炎上高兴的对他们二人说道:“神主说过,将来放我们出去的,是一个鼻上长了三颗麻子,会地行术的少年。” “啊?”那稼穑傻楞楞的看着手中的圆球,却被旁边的金属巨人一把抢过,口中还嚷嚷道:“我看看,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看了看那圆球上的小脑袋瓜。最后摇头道:“长的不咋地呀!” “一对笨蛋!”那炎上巨人训道:“还不快快将这位……这位上仙放下来,你们,你们还想不想出去啦!尤其是你,从革,怎可以上仙如此无礼!”在他的喝止下,那从革金巨人吓的连忙将手中的泥巴圆球放在了地上。然后离的远远的。在火巨人的呼喝下,那稼穑巨人连忙将周羊儿从那圆球中放了出来。 看着眼前三个巨人讨好的面容,周大神君莫名其妙。心中正疑惑间,却听那炎上巨人笑道:“上仙莫要猜疑,我们兄弟五人,当年因为得罪了神主,本命元灵被困在了第三道关卡内。当年我与曲直向神主求饶,神主曾言,将来上仙会来救我们,我们已在此处等了数百年了。”怪不得这帮家伙会如此欢喜。 周羊儿心中惊讶,没想到这全身冒火的家伙居然和黑砖一样,能看透自己的心思!正思量间,那炎上突然大叫道:“啊哟!”一脸惊慌之色,把本就是惊弓这鸟的周大神君吓的一哆嗦。这三个巨人着实有些可怕。正打算用地行术逃走,却见那全身烈焰的巨人转身向被一团火光困住的黑砖走去。 将那黑色的铁锭子递给周羊儿,那火巨人又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是上仙的法宝,刚才多有冒犯,现在原物归还。”接着被烤的全身发烫的黑砖,周大神君对那黑锭子训道:“听到了吧,大家都说你是我的法宝,以后不许再和我耍赖!”却始终未听到那砖头童子言语。 反倒是那炎上巨人笑道:“此物本是通灵的上古神铁,当然是法宝,怎么会是兵器?” 看着火光满面的大块头,周羊儿眼睛一翻,无奈的说道:“偷窥别人的心思很好玩么?” 那炎上闻言讪讪一笑,连忙退在一边,不再说话。此时龚老爷子,道信和尚,余哑姑和那道士夫妻也纷纷走了过来。见三个巨人不再找周羊儿的麻烦,均松了一口气。 那炎上见人越来越多,冲周羊儿施了一礼,道:“人多嘴杂,不敢多言。吾等告退!上仙若有事,可在崖上呼唤我们的名字。”说罢,与其余两个大块头将身子一摇,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脸糊涂的周羊儿。 那余哑姑呵呵一笑道:“这天台秘境果然是为你而设的,在回头崖动武,那五行力士居然不杀你。真正是天命神君,福运动无双。”一边的周羊儿无奈的笑了两笑,心说让我拿命去趟么? 心中正别扭着,却听那余哑姑道:“即然无事,咱们大家就去第二关吧。”说罢领头向这山峰的中心走去。众人跟着余哑姑一起,来到山顶中心的地带。 在山顶平整空场地中心的位置,七彩的门户闪耀着光辉,在那门户旁,则是周大神君用黑砖砸出的大坑。自那吴教主被砸入坑中之后,就再没动静,众人跟着余哑姑直奔那大坑而去。虽然没人说话,但大家都觉得那吴教主到现在也没动静,是不是被那周羊儿一砖给砸死了。 余哑姑更是心中发毛,暗思“这小子的铁砖法宝如此厉害,等拿到那物件,后面只怕有些麻烦……”想到此处,一双大小眼眯缝了起来,回头冷冷看了周大神君一眼。 当众人离那大坑不远之时,突然一道红影从坑中一跃而出,只奔那七彩门户而去,正是吴佑乾。 他一直在藏在坑中,初时见那姓周的小子就在左近,生恐被他小镜子照住,所以一便躺在坑中装死。后来那三个巨人出现,他见识远胜周羊儿,一眼就看出这三个巨人厉害非常,故而始终不曾露面。只到此时事情平息才突然窜出,让众人一时间措手不及。 谁知他刚刚走到那七彩门户旁边,一双紫色的羊角正好从那门户里伸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吴大教主被撞了一个跟头。门户中,一头巨大的山羊儿负着一只猫儿走了出来。正是羊大和猫月儿。 勃然大怒的吴佑乾,从地上跳将起来,一把抓住那巨羊儿的双角,奋力将其向山下抛去。只听后面的周羊儿一声怒号,恶狠狠的向门户扑了过来。不料那姓吴的不等他冲到,一纵身,跳进了七彩门户之中。 “咦!”那余哑如满脸奇怪的道:“他钻进那门户做什么?”一边龚老爷子奇道:“前辈此言何意?”却听那余哑姑冷笑一声道:“呵呵,那门户是返回秘境门外的,只要一出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这姓吴的,难道不是为了我师尊所留下的物件?” 殊不知就在天台秘境外的一处七色门户前,误以为七彩门户是第二道关卡入口的红袍吴教主正跳着脚破口大骂…… 心忧奶哥儿生死的羊二早已顾不上那姓吴的了,只奔羊大被掷出的方向追去,不料刚走两步,却见一个大水泡托着羊大踏空而来,等走的近了,周大神君才发现不是什么水泡,是一个全身都是水的古怪巨人。只是因为脑袋硕大无比,四肢身体却极小,因此看上去象个水泡。 那巨人将羊大往周羊儿面前一放,口中笑道:“上仙勿忧,你的坐骑安然无恙。”说罢转身而去。见羊大和猫月儿都安然无事,羊二爷总算放下心来。估计那水泡巨人也是五行力士之一。只是也太古怪了些…… 见自家奶哥儿没什么损伤,周大神君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随众人在余哑姑的指引下来到空地中央那七彩门户旁。却见余哑姑绕过那七彩门户,径直向后面转去 。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游戏 缩手山回头崖的空场中央,一道七彩的门户正闪耀着刺目的光芒。被大火燎光的头发的秃顶老道姑正在站在那门户之后,手舞足蹈摆弄不休。同样是光头的周羊儿站在对面,皱着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定定的看着老道姑的动作。满脸沟壑的龚老爷子以及僧道信、道士夫妻也和他站在一住。 “这万里虹门的遁法本是家师所创,不过众位眼前这道门户,却与普通的虹门不同,乃是他老人家以大法力凝聚而成的万里霓虹门。”余哑姑一边打着法印一边向众人解说。 却见她双手连连挥动,口中接着说道:“除了正面的虹门之外,后背还暗藏着一道霓门。只有我紫柏山密传的法诀和手印方能打开这道门户。”说到这里她手印已成,口中喝一声“开!”那虹门背后的光芒大盛,近处众人只觉得眼目难受,却见一道色彩与那虹门完全相反的门户,出现在那虹门之后。 得意洋洋的老道姑一指那背后的门户笑道:“正面叫作虹门,背面就被称作霓门。众位现在所见的便是霓门。”说罢瞧了一眼翻着白眼的周羊儿。复又说道:“那第二道关卡,便在这霓门之内。”说罢,也不多作停留,径直走向那背面的门户。 “等等,前辈”满面皱纹的龚老头出言问道:“请教这门户中是何阵法,我们又该如何去破?”说到这里老头儿脸上的褶子更加明显,“呵呵,前辈难道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么?”满脸堆笑的龚老爷子说完静静的看着老道姑,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余哑姑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不用紧张,里面并非阵法,也没什么要交待的,这道关卡能不能过全靠自己,旁人却也帮不上忙。”一抬头又见到老头身边正用手背蹭鼻尖的周羊儿,复又说道:“若撑不住,就认输重来,只要保住性命即可。”说罢,回身钻进了那霓门之中。 其余几人皆是一片茫然,龚老爷子复把目光投向一边的道信法师,老和尚皱着半尺长的寿眉叹道:“阿弥陀佛,老僧以前未曾来过,其中情形着实不知。”二人又扭头看向那公叔靖夫妻。却听那道士笑道:“我们也是头一回进来,更是两眼一抹黑。不过从第一道关卡推测,只怕这第二关也是非比寻常。” 正在众人猜测门户中会碰到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直不曾说话的周大神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大步向那背后的霓门走去。等其余几人回过神来,周羊儿已消失在那门户之中。把那龚老头急的满脸皱纹乱颤,连连咒骂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自己也慌忙钻进那门户,只求能追上这鲁莽的小子。 自从周羊儿发现那所谓的五行力士对自己毕恭毕敬之时,心中对这天台秘境的恐惧尽去。即然这秘境中的东西是姬良留给自己的,料想应该没什么阻碍才对。 一脚踏入那霓门之内,眼前一暗,紧接着光茫大盛,周大神君已经站在一间石室之中,抬眼仔细看了看四面,石桌、石椅、石床,一应家具皆是石头。 在不远处的石桌之上,一个面目俊俏,唇红齿白的小童子正坐在石桌旁玩木偶,一抬头,看见走进门来的周羊儿。随即大喜道:“这位麻子脸哥哥,可愿与我玩个游戏?” 虽然满心疑惑,周羊儿还是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那小娃娃一把将少年的手抓住笑道:“好极了……。”眼前一阵变幻,周羊儿此时已置身于一片巨大的峡谷上空。 空中的周大神君低头看去,脚下东西走向的峡谷,远远看去,谷中的道路就象一个巨大的“中”字。中字那一竖下方顶端,却是一个巨大的铜柱,柱身上七颗不同色彩的珠子,正闪闪发光。 周羊儿正要再看,却听身边的小童子笑道:“就是这里了,你站东边那柱子下守着,我会放怪兽来抢那柱子上的宝珠,若是被我抢走了,你就算输,如何?”周羊儿嘿嘿一笑,正要答应,突然见那童子目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心头灵光一闪,拇指搓着鼻尖儿那三颗任性的麻子,周大神君悠闲的问道:“若是我输了,会怎么样?”那童子嘻嘻一笑,开口说道:“输了就要赔宝石给我!”周羊儿一呆,笑问道:“什么宝石,我可没有!”粉妆玉琢的小娃娃笑吟吟的答道:“这却容易……” 眼前又是一阵虚幻,周大神君发现自己和那小娃娃又回到了石屋之内,那童子蹦蹦跳跳的来到石桌旁,从桌上的盒子里抓出一大把闪闪发光的各类宝石。从中数了十颗拿在手上,口中还念叨着:“两颗蜜蜡,两颗田黄、三个鸡血石、三个翡翠。嗯嗯错不了。”然后扭头对周羊儿说道:“先送你十颗本钱,输一次就赔我一颗。” 笑容满面的走到石桌旁,周大神君也不接小娃娃手中的宝石,反而笑着问道:“若是输光了呢?”那童子只是一笑,却未回答。向他来的方向瞧了一眼,很明若是输光了,便要原路返回。 用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周羊儿复又问道:“那怎么样才算我赢?赢了之后呢?”小童子皱着小鼻子答道:“杀光我放出来的怪物,你便算赢。”接着又不耐烦的道:“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爽利,玩是不玩,快些回话。”说罢,将手中的宝石递了过来。 却见对面的光头少年嘻嘻一笑,一伸手将石桌上的宝石盒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口中还道:“我要这个。”小童子大怒:“喂,你怎么这般赖皮?只能给你十颗,多的快拿出来。” 随手将对面小娃娃手上的十颗宝石也抓了过来,周大神君两眼一翻道:“玩是不玩,快些回话!”他一言未必,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来到那峡谷中巨大的铜柱旁边。耳边传来那小童子的声音:“快些准备,一刻钟之后我就要放怪兽了”。 围着那铜柱看了一圈,柱子四周全是一块块白玉作成的地板,中间那柱子上七颗宝石围成一圈闪闪发光。那宝石下面,有四个金色大字:人、鬼、仙、妖。而每一个字下面,还有五个孔洞,或圆或方,形象各异。 看着那妖字下面小孔的形状,周羊儿心中一动,摊开手掌,两颗菱形翡翠与那小孔的形状一模一样。周羊儿将一颗翡翠塞入那小孔,果然丝毫不差放了进去,没有一丝空隙。 正惊奇间,却见上面那个妖字突然活了,瞬息间化作各种飞禽走兽的图案,只是不停变化。周羊儿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画的什么,忍不住用手一摸,那原本变化的图案顿时停了下来,却是一头山猪的模样。 却听那铜柱一声闷响,一头山猪从柱中蹦了出来,那猪冲周羊儿点了点头,口吐人言道:“请主公示下,小妖驻守何处?” 微微一楞,周大神君已经有些明了,看柱子上图案复又变成了妖字。而下面小孔中的翡翠已不知去向。原来这宝石还可以换帮手!当下一指中字峡谷上面的交叉路口道:“你就守在那里。” 那猪妖大喝一声:“遵法旨”,径自跑上那柱子附近一块白玉板,喝一声:“起!”却见那白玉板迎风而起,驮着那肥大的山猪奔最前面的十字路口去了。 “咦?”周羊儿大喜,原来这白玉板还能载人,满心好奇的跳上一块白玉板,学着那山猪一样大喝一声:“起!”却见那玉板果然载着周大神君飞了起来。 也不知那白玉板是何法宝,居然能随着心意调整方向,让周大神君欢欣不已。正驾着白玉板在峡谷上方游荡。却见下方山猪与对面路口冲出来的怪物撕杀在了一处。 周羊儿来到上空,低头看去,只见一个黄衣黄帽骑着小黄马儿的小人儿,正与那山猪争斗不休。 这家伙连人带马不过一尺余高,却凶悍异常,山猪明显不是对手, 黄人骑黄马,那不是庆忌么? 周羊儿听老道说过,这庆忌长的象人,却不是人,本是太古之时的一种异兽,以活物的鲜血为食,无论人畜,只要见着就会扑上去吸干其血液。正所谓“庆忌庆忌,死九活一”据说此兽早已灭绝,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眼看那山猪就要被它抓住脖子吸血。 周羊儿连忙命白玉板落下,在口袋里翻腾一阵,找到那铜心竹的弹弓和铁弹子。庆忌凶残,却最怕铁器。眼看那头肥猪被庆忌按翻在地,“呜”的一声尖啸,周大神君的铁弹丸也射了出去。正中那庆忌小人的眉心。一身黄的小人儿应声栽倒,化一股黄烟没了踪影。原地只留下一片碎石闪闪发光。 提着弹弓,周大神君笑嘻嘻将那发光的碎石捡起,却是一块田黄碎片。与那小童子给的田黄相比,这碎片只有三分之一,杀一只庆忌,掉一片田黄,周羊儿看了看一边喘着粗气的山猪,隐隐明白这游戏是怎么玩的了。 “哈哈,刚才打劫那小鬼一盒子宝石,不知能换多少帮手,”心情大好的周大神君伸手将布袋子中的宝石盒子取了出来,得意洋洋的打开,顿时目瞪口呆。 盒子里,空空如也……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固守 “该死的小鬼!”看着手中空荡荡的宝石盒子,周大神君忍不住开口骂道。“嘻嘻”耳边传来那童子的笑声:“到了我的地盘,就休想耍赖。” 随手将那空盒子扔到一边,周羊儿正要再骂几句,忽然听到身后两声巨响,扭头看去,却见那柱子所在的地方,突然散发出奇异的金光,远远看去,就象一个半圆的罩子,扣在那处。 心中好奇的少年高喝一声“起”,脚下的白玉板升至半空,直奔那巨柱方向而去,等周羊儿行至那铜柱的上空,才发现情形不妙。金色的光芒罩子正是那柱子所发,两只庆忌正拼命的敲打着那光壁。那金光罩子被敲的连连晃动,眼看已是不支。 用弹弓打出两粒铁弹子,又收获了两粒田黄碎片。周大神君此时才明白,那小子放出来的庆忌不止一只。可刚才自己怎么没看见,看了看眼前的中字形峡谷,周羊儿恍然,这两只庆忌定是从两边的小道跑过来的。 那两只庆忌一死,柱子上的金光随之消失。周羊儿看了看那手中的三个碎片。凑在一处正好是是一颗正方形的田黄。 信步来到那柱子前,却见那仙字下面的小孔与田黄的形状相符,随手将那三颗碎片塞进去。果然,那仙字也开始变化成装束各异的人物。用手在图案上一点,停留下的,却是一个身穿道袍的仙童。 一声响,一个胖嘟嘟的小道童从柱中跳了出来,周羊儿不等他开口,一指左边的小道的拐角处道:“守住那处。”面前的小胖子顺着周大神君的手指瞧了又瞧,最后挠着后脑勺傻傻问道:“敢问主公,到底是何处?” “嗯?”周羊儿扭头看了看自己手指的方向,一片崇山峻岭…… “那个……那个……”挠了挠一根头发没有的脑门,正在周大神君还没想到该怎么说的时候,却见胖乎乎的小仙童指着那铜柱下方说道:“主公指的可是此处?” 周羊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铜柱下方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纹理,看起来十分眼熟。定睛观瞧,一条主纹由上至下,从主纹上又生出两条弯弓似的侧纹向下方延伸,快到尽头之时又聚合在一起,下方主纹顶端,七个小圆圈围着一个大圆圈,远远看去整个花纹就象一个灯笼,又象是一个“中”字…… “中字?”一指头按住鼻尖儿上跳了两跳的麻子,被小道士称为主公的少年终于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峡谷的地图么!“嘿嘿”周大神君干笑两声,指着刚才那个拐角,对小胖子道士说道:“去,守住此处。” “这……”却见那胖道童一脸难色,沉默半晌才吭哧吭哧的说道:“禀主公,采药……去了也是无用。” 采药?一个大男人起这么古怪的名儿,周大神君只觉得心中厌恶,喝道:“要你去,你便去,有用没用都得去!” 胖胖的小仙童一脸无奈乘一块白玉板去了。看来,但凡有个仙字的家伙,个个都不靠谱!狠狠在那铜柱的仙字上拍了一巴掌,周羊儿复又看向人字下方的小孔,取了一个圆形的蜜蜡插入孔中,那人字也变化起来,周羊儿熟门熟路的一按那不停变幻的图形,一手执强弩的射士图形,出现在眼前。 那铜柱再次发出如同放屁一般的怪响,一个手执强弩的高大射士出现在周羊儿面前,在铜柱地图上指着另一边拐角,周大神君说:“守住此处。”那射士一言不发,行一礼,提着强弩去了。 那射士刚去不久,却见中间路上一队五六个庆忌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看样子那头猪凶多吉少。周羊儿手中弹弓连发,前面五个尽数被打死,到最后一个,那铁弹子却射了个空。 一弹落空,周大神君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最后这个一身黄的家伙并非庆忌,虽然长的有些相象,但并非是黄人骑黄马,却是黄人长了八条腿,虽然比那庆忌略高,却也只有普通人一半儿的高度。周羊儿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个什么怪物。 即然识不出,那便不认了。周大神君一声怪笑,又极快的打出三颗弹子。那八脚小人行动极灵活,不等那弹丸射到,便躲开了。一道红色光线在那小人的脖子上一绕,一颗头颅落在了地上。正是周羊儿抢来的法宝毒龙赤焰剑。 “咦?”耳边又响起那小童子的声音:“居然有法宝,看来得换厉害一点的怪兽啦!”一声晒笑,周大神君正要去捡那一地的宝石碎片,却见左边的岔路上又有一队庆忌走了过来。 将冲过来的这队小黄人尽数消灭,周羊儿一抬着鼻尖上皱在一起的三颗麻子,左边,那不是胖仙童驻守的地方么?一个怪物没杀,就完蛋了啊?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地上的宝石碎片尽数捡了起来。多数是田黄,只有那八脚小人死后留下的是蜜蜡。 生恐还有漏网之鱼,周羊儿又在柱子前等了一会儿,却再没看到一个怪物,乘着白玉板向右边射士所在的地方飞去。等到了射士所在的地方,却见那手持强弩的射手,正站在小道边的一块巨石上,而他面前的小道上,一地碎片散发着各不同的光芒。 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周羊儿此时身上已有三个蜜蜡及十多个田黄的碎片。当下也不迟疑,用那三个蜜蜡碎片和一个密蜡宝石从柱中又召了两个射士,分别前往左侧拐角和中间的主道。 暗思那童子说还要派厉害的怪兽来,周大神君决定还是早些准备的好,摸了摸怀中的宝石,三颗鸡血石,两颗翡翠,一颗蜜蜡,一颗田黄和一堆田黄碎片。 八角形的鸡血石与那鬼字下方小孔一样,周羊儿皱了皱眉毛,任谁都不会喜欢鬼物,尤其是活人。正琢磨着是不是用上一颗,却见前方和右侧分别走来一队怪物,两队怪物合在一处,向着铜柱的方向扑了过来。 这一回周大神君着实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指挥着赤焰剑追杀长着一对翅膀在天上乱飞的怪鱼,一边将一条喷着毒雾双头怪蛇撕成两半。最难对付的却是两只古怪的蝎子。一对巨钳锋利无比,让周羊儿吃了不小的亏,更可恨的是这怪物的尾巴是一条毒蛇,那蛇儿张着大嘴,几次都险些咬住他。直到杀死了四只天上的飞鱼,才指挥着赤焰剑将那两只“蛇尾蝎”干掉。 随手捡了一地的碎片,周大神君突然发现,左侧小道并没有一只怪物出现。他驾起白石板,飞起至峡谷上空。 把守中间主道和右侧小道的射士都已倒在了地上。反倒是左侧小道的射士活着,身后站着的却是那名叫采药的小道童。此时左侧那队怪物,只剩下了两只蛇尾蝎子。正冲上来想要咬那射手。 那射士一边躲闪,一边上弩箭还击。小道童也跟在他身后,每当射士被那蝎子咬伤,那胖乎乎的小道童随手放出一道青光打在射士的伤口上,那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两只蛇尾蝎子不时发出嘶吼,只是没办法咬死对面的射士。 周大神君此时才明白,那小仙童原来不是打仗的,却是专门给人疗伤的,怪不得叫采药。看来一个田黄也没白花。有这家伙守在边上,至少保命不成问题了…… 终于,一只蛇尾蝎子被那射士的弩箭射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另一只怪叫不止的冲了过来,不等它冲到,周大神君放出毒龙赤焰剑,一剑将那劈成两半。 “喂、喂!怎么回事?”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砖突然在周羊儿心中没头没脑的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周大神君莫名奇妙。 “我是你的本命法宝,怎么不用我来拒敌。”那黑砖接着说道。 摸了摸鼻尖 的麻子,周大神君笑道:“即是本命法宝,当然不可轻用,再说砸黑砖总要砸在背后才好,你急什么!”砖头童子哼了一声,再未回话。 乘着白玉板,周羊儿复又向那铜柱飞去,此时那童子放出的怪物越来越厉害。自己还是多找些帮手为妙。取出一颗鸡血石插入那鬼字下方的孔洞。 等按住那变化的图像,却是一个手执长枪的武士。柱子再次发出响声,一只干枯的手伸到了柱子外面,却不见有人出来,又等了半天,那人才从铜柱里爬了出来。 “这……僵尸!??”周羊儿心中一惊。从柱子中出来的武士,怎么看都象一具干尸,全身发青,肌肉萎缩,看起来不曾腐烂,只是呛人的腐臭味熏的周大神君连忙后退。这干尸身披青铜铠甲,手执一柄青铜 长枪。看来有些年头了。周羊儿记得有一次老道和赵员外闲聊时说过,上古年间,人族才以青铜做武器和铠甲。 那干尸武士站在柱子前面向四周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了周羊儿的身上,一步一拖的向这位主公走来。原来他右腿早已折断。只靠一条左腿拖着前行。所以刚才从柱子里往外爬才会异常吃力。 “停停!”用手捂着鼻子,周大神君高声喊道。实在是太臭了,眼前的家伙这般鬼模样,还能帮忙守柱子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姬良 僵尸这玩艺儿虽然少,但周羊儿并非没有见过。不过象眼前这种奇臭无比、全身青紫的家伙,他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连续高喝了两声停下,那僵尸兵慢吞吞的停在的原地,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瞅着自家的主公,一言不发的等着周大神君发号施令。 看着这家伙扭麻花一样的右腿、锈迹斑斑的长矛、伤痕累累的铠甲...... 周大神君捋了捋鼻尖上正挤在一处打架的三颗麻子,刚要开口,一股恶臭熏的他又连忙退了几步,捂着鼻子才说道:“你,去守住最前面的路口。”见那僵尸兵一脸茫然。用手在小地图上一点,却正是刚才那山猪所守的位置,中间大道前方的三岔路口。 一身臭味的家伙慢悠悠的行了个军礼,然后一步一拖的走上了一块白玉板,奔那三岔路口去了。没想到到那鬼字变出的帮手这么不堪,周羊儿把剩下的两块鸡血石塞进布袋。 照他以前和村里的小子们打石子,斗杏核之类游戏的经验,每次赌赛之前要给自己留两个“顶子儿”,一旦与人斗输了,便用这“顶子儿”来顶帐。以免将用着最顺手的石子儿或杏核儿输出去。 一般情况下,虽然手上会有一大把打的溜圆的石子或磨的十分光顺的杏核儿,但周羊儿只会从中挑出三五颗用起来最顺溜的“手子儿”和人斗赛,其它的都是用来付帐的“顶子儿。” 当那童子邀请他玩游戏赌赛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等渐渐熟悉了规矩,此时的周大神君,仿佛又回到了赵庄与赵咨、赵哲那帮小子斗杏核的光景。 刚才将人、仙、鬼、妖、四个字各放宝石试了一遍,便是他在挑“手子儿”呢。一圈挑选下来,周羊儿额头便长出了川字纹,人字下的射手还算得用,虽然有些不经打。仙字下的童子能疗伤,可压根不能打。只能和射手混在一起用。妖字下面,那头山猪勉强能用。至于鬼字……一想到那走路一拖一拖的断腿僵尸兵,周大神君已经决定,用那鸡血石做“顶子儿”。 现在看起来最得用的是那人字下的帮手,可刚才一通乱战下来,田黄最多,翡翠也有两颗,蜜蜡和鸡血石一个没有!想到此处,额头上的川字纹便更深了。 正盯着那铜柱下的地图发楞怔,突然发现地图有些古怪,一堆大大小小的红点儿从那地图上部主道向下移动过来,周羊儿心中一动,踏了一块白玉板朝天上飞去,居高俯看,果然,一大群庆忌、夹杂着飞鱼和蛇尾蝎子等从中央的主道上冲了下来。 刚刚从白玉板上落地的僵尸兵,手端长枪一拐一拐的冲了上去,架式摆的倒还挺正,就是太……慢了。没等那僵尸兵冲到,对面那群怪物已经来到了三岔路口,兵分三路冲了过来。中间主道六七个怪物一拥而上,将那僵尸兵团团包围。看来这家伙和那山猪一样的命。 想起右边那条小道还无人驻守,周羊儿慌忙落至柱前,手中的蜜蜡只剩下一颗 ,没舍的用。看了一眼那地图,中间主道上,六七个红点将一个绿点包围其中,不用说,绿点就是那僵尸兵,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又看了左右两侧,左边一大一小两个绿点,自然是那射手和童子。右边一个绿点也没有。 取了两颗翡翠出来,一并塞入那小孔中,按他的想法,一头山猪妖肯定守不住,所以干脆一次召集两头顶上去。这样,自己只看护中间这一路就行了。 翡翠一入小孔,那妖字上的图案又开始变幻不休,周大神君哪有闲功夫细看,抬手一巴掌拍在那柱子上,一声怪响,一个奇形怪状的妖精从柱中蹦了出来。 龙头、豹身、鹰翼、麟爪,虎尾,这不是貔貅么?啊哟也不对,看他头顶五根翎毛的雉尾冠,身披明光护心甲,手执一条方天画戟,直挺挺的走了过来,应该叫貔貅精才对头哦。 “主公有何吩咐?”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神游天外的周羊儿回过神来,却见那一身盔明甲亮的貔貅精正站在自己面前,当下一指右边的拐角。还未等说话,却见那貔貅精双翅一展,只奔他所指那处去了。 这妖精倒是个急性子,周大神君总算松快了些,看这家伙的品相不弱,比那笨蛋山猪强太多了。想不到自己歪打正着,放入两颗宝石就会召出更强的帮手来。不知放更多的宝石会出来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又扫了一眼那地图的中央。断腿僵尸兵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不过周大神君吃惊的是,中间那绿点依然还在,反倒是红点儿只剩下了两个。哎呀!这僵尸兵不赖么,断了一条腿还这般厉害。 再看看左边的小道,一大一小两个绿点已经退守至左下方的拐角,红点儿还剩了四个,正在后面猛追。至于右边,那貔貅精已经到了拐角处,一个大绿点正闪动着光华,不过瞬息之间,对面的红点就只剩下了一个,看来两个翡翠果然没白花。 一楞神的功夫,中间的红点就剩下了一个,那僵尸兵依然顽强的活着。绿点儿死死的顶着前面的红色光团。想不到自己准备当“顶子儿”用的鸡血石召出的帮手才是最好的。当真出乎人预料。反倒是右边那绿色的大点已经不见,那小点儿已经跑上面拐角的一处山岭上原地不动。任由下面三个红点儿直扑中间的柱子。 那胖道童还真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屁用都不顶。看了看已出现在不远处路口的蛇尾蝎子和八腿庆忌,周羊儿也不迟疑,祭起毒龙赤焰剑,三下五除二杀了个干净。不过在心里,已将那田黄做了“顶子儿。” 此时中间路口和右侧小路,红点儿已经尽数消失。周大神君脚踩白玉板,悠闲的前往各处战场“收货”,不一会的功夫,又得了碎鸡血石一片,翡翠两颗,田黄若干。蜜蜡依然一个没有。当他路过中间主道时,惊讶的发现那僵尸兵已经拦腰断成两截。看情形估计是那蛇尾蝎子干的。 不过那没了双腿的僵尸似乎压根不在乎,一只手拿着长枪,一只手扒拉着地面往前爬,倒让周大神君心中生出一丝敬意。貔貅精固然厉害,却要两颗翡翠换,倒是这一颗鸡血石换的僵尸兵强悍的让人意外。至于那仙童,一个废物,爱咋地咋地吧。 回到大柱子前,摸了摸口袋里的两颗鸡血石,歪着脑袋想了想,周羊儿还是决定用两颗石头换一个更厉害的鬼物来,那僵尸兵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太臭了点。当下将两颗鸡血石拍进鬼字下面的小孔,随手在那柱上的图案一拍,怪响过后。却见那柱子中走出来的……还是一个僵尸…… 迎面而来的依然是那扑鼻的恶臭,这回出来的家伙比那僵尸兵臭的许多。当然个头也比那僵尸兵大了许多。周大神君仰着脖子,看着这个足足比普通壮汉高出两倍的家伙,不由暗暗心惊。 那手执双钩,身披铁甲,将军打扮巨大僵尸走上前来冲周仰儿行了一礼,双眼绿火闪动,全身黑烟滚滚,却听那尸将口中说道:“末将余立,请主公示下。” 余立?想不到这僵尸还有自己的名号,周大神君刚想张嘴笑笑,一阵恶臭传来,连忙捂住鼻子。用手一指刚才那尸兵驻守之处,嗡声嗡气的说道:“去这里守着。” 眼中的绿火一阵跳动,那尸将余立应了一声,踩着一块白玉板,带着一身恶臭飞了出去。看那余立去的远了,这才拿下捂着鼻子的手。见右侧除了那胖仙童再无人把守。想了想,又将那两颗翡翠取了出来,往妖字下的小孔一塞。一巴掌向那正变化图案的妖字拍了过去。 手掌上边露出一个长嘴大耳的猪头……怎么又是猪?自己不是放了两块翡翠么?刚想将手掌取下看个究竟,那巨柱又是一声如同放屁般的巨响。一个巨大的野猪……精走了出来。 与刚才那头山猪相比,眼前这个一手执盾,一手执斧,身穿皮甲,后腿直立的猪头怪物更应该叫作野猪精才对。“咣,咣”两声巨响,却是那野猪精用手中的大斧子背敲了敲盾牌。 看到周羊儿将目光投向自己,那野猪一躬身,口中闷声闷气的道:“敢问主公,小将守哪里?”用手一指左侧仙童呆的位置,那猪精踩上一块白玉板,口中一声暴叫,奔左侧拐角处去了。 “啊呀呀,实力大增啊?”耳边又响起那小童子的笑声:“麻子哥哥玩的不错嘛,比那帮老头老太太有趣多了。小心,我要放更厉害的怪物来了哟!”听着小童子的笑声,踌躇满志的周大神君,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那谁谁谁,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小童子呵呵一笑道:“我叫姬良,不是谁谁谁!”听到此言,周羊儿一惊,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不料半天也未听见那小童子回话。 这小家伙,是姬良?是同名同姓还是……周大神君此时只觉得头大无比……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达拉 七色珠子缠绕的铜柱下,周大神君正在发傻,那小鬼头是姬良?同名同姓?还是天下第一英雄神仙的真身就是个小娃娃?他用力甩了甩头,想要甩掉心中的一片迷糊。 “啊哟,不对!”周羊儿突然惊醒了过来,这小王八蛋在捣乱!他突然想起以前和人打石子,当他快赢的时候对方会故意引他来吵架,或是故意在耳边大声叫喊之类的,干扰他投石子。想不到这小子也和自己玩这一招。 索性不再去想这小家伙是不是那位姬大神仙,意气风发的少年看了看自己手上,能用的只剩下一堆田黄,数了数,至少够自己输五次。轻轻一笑,周大神君得意洋洋的踩着白玉石板,在空中巡视着各个路口。直到……对面的主大道上又出现了三个巨大的怪物。 咦,三个?这么少呀?周羊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仔细的看着下方。等那怪物走的近了,哦!错了,应该是三头才对…… 在中字峡谷的主大道上,三头翡翠色的水牛一字排开,并肩走在那大道之上,等走的近了周大神君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不是水牛,哪有水牛额头中间长着一只竖眼的。毛色也非绿色,而是黑色。远远看着一身绿毛,却是因为一条绿色的雾带缠绕着这古怪水牛的全身。 “问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世?”一直呆在鹤氅里老老实实的天魔突然在心头说道。“问桑?那是什么东西?”看着那全身发绿的家伙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走来,心头有些发毛的少年开口问道。 “那是一种上古异兽,此物生于瘟瘴疫气凝聚之地,身上绿雾皆是各种疫病瘴毒,问桑其实是瘟丧的谐音。不过万神大战之前,此兽就被捕杀干净了,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捕杀?”周大神君的眼睛瞪的溜圆,低头又看了看那三头悠闲前行的瘟丧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那一身绿油油的玩艺儿,便如长了一身的青苔,说不出的恶心。这种东西也有人捕杀? “嘻嘻,见多识广的大主人,难道您没听说过瘟神余立么?未封神之前,这位仙君可玉晨天尊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捕尽天下问桑,修成瘟隍神通,险些让那费雄全军覆没于安岭……”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那天魔又开始在喋喋不休显摆起来。 “瘟神余立?好象刚才那个尸将也自称姓余名立,难道……”周羊儿正自沉吟,不料那天魔接过话头说道:“那尸将,就是余立的尸身,余立当年死于罗元真和李元庆联手杀死,尸身埋在五鸡岭,因为埋于山阴之处,受天地阴气化作尸妖。被那位姬良先生斩之,怎么会出现在这?” 见她说的如此笃定,周大神君反而有些不信,就算天魔不老不死,但长驻魔界,人间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而且凭什么如此肯定,那尸将便是余立的肉身?“嘻嘻,大主人你也忒小看人了,世上哪有天魔不知道的事情,那余立天生四条眉毛,天下皆知,你若不信,自己去看。”周羊儿哼了一声,却未言语。虽然不知瘟神叫什么,但瘟神四眉还是知道的。 伸出两根手指,将鼻尖儿那两颗拼命往中间挤的麻子上下赶开,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人,所以谈不上大看小看。再说了……”他话语未完,一个突兀的童音插了进来:“姓羊的,你不讲信用!说好的用我做本命法宝,怎么又跑出一件来?咦!还浑身魔气……”说话的正是那黑砖童子。 “先天通灵至宝!大主人,你可真不愧是福运无双的天命神君!这等至宝也能弄到。”那天魔在心中疾速说道。语气之中尽是兴奋。那黑砖童子却呼号连连,似乎……在逃命? 念动宝树伏魔中的驱魔咒,将那天魔赶进鹤氅里,那砖头总算缓了过来,口中嚷嚷着:“姓羊的,你……你太狠了,居然让那魔头欺负我。”周大神君也不理会他的抱怨,口中喝道:“闭嘴,不然我放天魔了。”那黑砖顿时没了声息。 “嗡!”一声古怪到极点的怪叫,吸引了周羊儿的目光,此时他才发现,三只牛分成三路扑向巨柱。刚才那一声怪叫却是脚下,与那尸将斗作一团的问桑所发 。却见它肚子上还插着一只青铜长枪,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仅剩半截的僵尸兵所为。不过此时那尸兵已不知去向,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那尸将一对双钩上下翻飞,问桑的牛背上已被划拉出不少口子,显然不是那余立尸身的对手。 赞了一声“厉害”,周大神君接着在一边观战,却见那余立一双银钩舞动的翩若惊鸿,隐隐之中觉得那余立所用的招数极为精妙,其中似乎藏着极深的天道至理,越看越是喜爱,当即在一边默默记忆。等到一路钩法使完,暗自细数,五十一招,前面十余招没有看到,正思量要不要再看一遍,把前面的补齐,却听身后巨柱发出一声闷响。 回头看去,却见那柱子上的金光罩子又显现了出来,踏着白玉板起至半空,却见两只问桑正用自家牛角撞击那金色的光芒。谔然左右看去,左边那貔貅精正抱着脑袋在地下打滚。右边那野猪捂着肚子,仙童口吐白沫皆倒在小路的拐角处挣命。 慌忙踩着白玉板赶回巨柱,黑砖砸向左边那绿牛,赤焰剑则直奔右边那瘟丧飞了过去。两头绿莹莹的怪兽也不躲闪,纷纷抬头拿一只独眼看向他。 天旋地转,白玉板上的少年只觉的头重脚轻,一头栽了下来,将路面砸了一个大坑,紧接着腹中一阵翻腾,恶心不已,只是想吐,却什么也呕不出来。那赤色的小剑在空中转了两圈,没人掌控,颤抖着落在了周羊儿的身边。反倒是黑砖从空中落下,砸在了左边那头问桑身上。绿色的脓水激射而出,溅的到处都是。那绿牛怪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呀呀!真恶心死了!”黑砖童子高声叫道,可惜此时的周大神君压根就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觉得两耳之中被人放了两口大钟,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嗡嗡作响。眼前更是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得劲的地方。只急的他在地上翻滚不休…… “多罗菩提世尊!”周羊儿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双虬劲有力的大手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朵白莲花儿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终于,周大神君看清楚了,眼前扶着自己的,可不正是东门卖狗皮膏药的胡达拉么? 须发花白的老达拉,一只手扶着他站稳,另一只手中却托着一朵雪白的莲花儿,一阵清香,从那莲花中飘出,周羊儿只觉得神清气爽,各种不得用的感觉尽数退却。 “年青的贵人啊,您的运气实在太好,幸亏贫僧修的是治百病解百毒的雪莲,不然您性命可就保不住了。”老达拉在一边和气的说。可听到周大神君耳里,怎么都象是这老家伙在显摆功劳。 “嘿嘿”一笑,有气无力看了老达拉一眼,周大神君懒懒的回道:“羊爷爷是天命神君,运气好是应该的。你……”他刚想开口数落老家伙几句,却听“嗡”的一声怪叫,抬眼看去,却见那日跟在老达拉身后的四个中年达拉此时正将那头问桑围在中央。 达拉们四蹄攒簇而立,双手合拢虚托胸前,手上或金莲,或红莲,或黑莲,或紫莲。有的已然盛开如斗,灿烂夺目。有的含苞欲放,香气四溢。每一朵莲花都放出一道光华,将那问桑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看这帮达拉诚心相助自己,如果再出口损人着实有失厚道,周大神君舌头一拐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记得那余哑姑曾说地,秘境决不允许异族人进入。那老松树下的入口定有什么对付异族人的法宝,不然那余哑姑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世尊在上,尊贵的天命之子,那松树下的入口有奇异的法宝守护,我们这群夫诸达拉根本进不去。”老达拉依然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接着对他说道:“我们原本打算在下山去,等候您回来,谁知道刚才突然雷雨交加,贫僧带着弟子找了一处山洞避雨,等雨过天晴,从洞中出来便到了此处。真是佛祖保佑!”说罢,又宣了一声古怪的佛号。 “喝!这么容易?”周羊儿在一旁直翻白眼:“进山洞避个雨都能跑进第二道关卡,早知道羊爷爷就该和你们一起下山去,倒省得那该死的黑砖藏要命的猫猫!”羊二爷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假话也好意思说。 那老达拉见他一脸不信,微微一笑,开口叹道:“多罗世尊在上,贵人不信也是应该,就连贫僧也觉得古怪,只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听他如此说,周大神君嘿嘿一笑,却未言语。 “喂,姓羊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要命的猫猫?我又为什么该死?”那砖头童子的声音突然在心头响起,全身还未完全恢复的少年哪有心情与它扯蛋,当下手一招,那黑砖飞回自己掌中。 看也不看,一抬手复又掷了出去。正中被四个达拉围困的绿牛,却听那瘟丧货惨叫一声,当即倒地玩完。 “多罗世尊!这问桑兽本是上古异种,贵人又何必……”老达拉一语未完,却见周羊儿满脸讥讽的看着自己,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帮手 其实真正以德行而论,夫诸达拉们并不比宁朝的大德高僧差。除了不忌荤腥以外,行善济世,降妖安民的事儿他们也没少干。比如南山圣水寺中的五龙圣泉,其实便是一位修为高深的达拉上师以无上佛法将五条在梁州作恶的孽龙镇压在山中,并把它们转化作五股清泉,润泽梁州百姓已赎其罪。 梁州百姓感念其德,数万百姓为其请愿建庙,后知州报请朝庭,准其在梁州南山建寺一座,即圣水寺。这座寺庙也是大宁唯一的达拉寺院,而梁州也是全大宁夫诸达拉最多的州府。 不过大多宁朝人包括梁州当地人,对这群夫诸达拉印象皆是不喜。盖因他们有一个非常混蛋的毛病,手欠。不论山川湖泊、陵墓古迹,但凡这群达拉经过之处,最值钱、最珍贵的宝贝必然被其收入囊中。而各种天材地宝,珍禽异兽也在他们顺手牵羊的目标之中。 所以当那位须发花白的胡达拉,看到问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想把这上古异种活擒回去,收入西蕃大日转轮寺的异兽园中。这也是四个中年达拉始终不肯下死手的原因。 不过老达拉修为不凡,一时心迷,当看到周羊儿讥讽的眼神之时,顿时清明过来,那问桑兽虽是异种,却并非吉兽,更何况一身疫病,真要弄回西蕃,沿途不知有多少百姓会死于非命。宣一声佛号,向周羊儿恭谨的行了一礼,微笑说道:“原来贫僧错了,一时不谨起了贪婪的念头,教贵人见笑了。” 扭过头冲几个中年达拉吼叫了几句夫诸话,四个蕃僧壮汉纷纷向老达拉合什行礼,一副聆听受教的样子。却听那老家伙又说了几句如同羊叫唤一般的夫诸话,四个达拉又行了一礼,方起身来到那位满头须发花白的胡达拉身侧。 “好哇,麻子脸,你敢找帮手!”耳边又响起孩童的话语,正是那自称姬良的小童子,听声音却是越说越怒。“竟然找一群异族的怪物做帮手,好!好!好!你等着……”说罢便没了声息。 已经习惯了耳边时不时有个响动的周羊儿,压根儿就没理会那小娃儿的威胁,看了看那柱子上的地图,什么貔貅精、野猪精、胖子小仙童尽数死了个干净。倒是那尸将余立还活着。那头绿牛早已被其击杀。 当下又踏上白玉板升至半空,也不理那群达拉惊异的眼神,在整个峡谷转了一圈,包括柱子前那两个,这次共收获了三粒翡翠,一头绿牛一颗,这个价钱也不算低。 正驾着白玉板返回巨柱,迎面却见那几个达拉都踩着白玉板赶了过来,那老达拉倒算镇定,四个年纪轻一些在达拉个个面红耳赤,兴奋不已。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更是一路飞一路大叫不止,便如杀猪一般。而他身旁一个年青一些、满脸横肉的胖子正大张着嘴狂笑不停,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块黑砖。 见周羊儿过来,那老达拉宣了声佛号笑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神奇的宝物。”周大神君“嘿嘿”一笑,也不理那老达拉,先是飞到那满脸横肉的中年达拉身边,伸手拿那黑乎乎的铁锭子,谁知这家伙死死攥着,不肯撒手。周羊儿连拽两次才拿了过来。那老达拉回转身来,一通训斥,那胖子才一脸委屈的躲到旁边。 也不理那在心中不停抱怨的砖头,周羊儿冲一脸陪笑的老达拉说道:“想要顺这里的东西,也等找到出去的路再说吧。”那老达拉连连致谦,他也不加理睬。径直飞回到地巨柱旁边。 落下白玉石板,将三颗翡翠一并塞入妖字下面的三颗小孔,复又在那变化的图案上拍下。一声怪响,却见一个通体靛蓝的小妖怪从柱子里钻了出来。细眉细眼,细胳膊细腿,脑袋上还长了三个大包,肩上扛着一根分岔的树枝,树枝上还挂着一个大包袱。 “哈哈,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此物。”身后的老达拉突然笑道,却见他疾步走上前来,对周羊儿说道:“天命之子可有贵重之物?”见他一脸疑问复又解释道:“无论金银珠宝、法宝兵器,自身用不上又十分贵重的东西皆可。” 看了一眼满脸欢喜的老家伙,周大神君索性取了一片田黄递给他,却见他随手接过扔在了地上,那宝石刚一落地,却见那柱中钻出的小妖精一声怪笑,口中还大叫着:“我的,我的!”冲过来将那宝石捡起塞进了自己身后的包袱之中。 那老达拉一直注视着小妖精的动作,见他将宝石塞进包袱,一伸手将它抓了起来,然后在空中掉个个儿,令周羊儿惊奇的是,那树枝和包袱,便如长在了它身上一般,并没有因为它倒了过来而落在地上,而是牢牢的粘在了它肩头之上。 却见旁边的老蕃僧抓着那小妖的双脚用力抖动,在那小家伙的惨叫声中,七八块宝石落了下来,鸡血石,翡翠、样样皆有。倒让旁边的周大神君吃了一惊。 那小妖怪被倒吊在空中,口中不停大叫道:“够了,够了,大爷的宝贝都要给你们分完了。”那老达拉又抖了几下,见确实没了,才将它往远处一丢,那小妖一溜烟窜上了不远处的小山。蹲在一块巨石上破口大骂。 老蕃僧也不理会那小妖怪的咒骂,回头说道:“快快收捡起来。”等周羊儿依言将地上的宝石尽数捡起,那小妖愤怒的叫了两声,便跑的没了踪影。 两颗蜜蜡,三块翡翠还有两个鸡血石,等周大神君看清自己的收获之后,一张嘴早已笑的合不拢了。却听身后的老达拉说道:“那物叫作拾遗小妖,最喜欢捡别人扔下的贵重之物,不过它那包袱十分诡异,若是没捡东西,里面便空空如也,但只要随便捡一样物件儿,里面就会生出许多同类的贵重宝物。我们教中,有些师兄也会供养此物,以获至宝。” 听了老达拉之言,周羊儿这才恍然,却听那老蕃僧又说道:“这小妖最爱捡别人的东西,所以赶他走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身边地下的东西捡个干净,它见无物可拾,便会溜走。” 三颗翡翠竟然就换来这么一个古怪的小妖,周大神君心中一阵气恼。突然眼前一花,他与那五个夫诸达拉皆出现在那石屋之内。对面的石桌旁边,一童子一少年站在桌子两边。 那童子冲着周羊儿叽叽喳喳的说道:“好啊,麻子脸,你敢勾引异族人进来此地,可不要怪我找老二帮忙。”说罢,又转头对旁边的少年说道:“老二,就是他!找这群四脚人做帮手!” 此言一出,五个达拉纷纷色变,“四脚人”本是大宁军中对夫诸人轻蔑的称呼,后传至民间,这个称呼本就带有侮辱之意。意思其虽然长的象人,但却和畜牲一样生着四只脚,算不得真正的人类。 那龚老爷子身为大宁天师,当年和郭大帅远征西蕃,打的夫诸人抱头鼠窜,骂他们这群达拉四脚人,虽然气恼,却也不敢不服。而面前这小童子,毛都不曾长齐,也敢如此出言羞辱。当真是…… 老达拉虽然面色不豫,但还能勉强忍耐。四个中年蕃子却已按奈不住,尤其那络腮胡子满脸涨红,正要出言喝骂,却听身前的周大神君说道:“喂,小子,你真的叫姬良?” “姬良?!!”身后的达拉们一片惊呼,再无一人开口,那络腮胡子更是一张死灰,嘴唇颤抖不已。倒是那位老达拉还算镇静,微微一笑道:“莫非是同名同姓?”余哑姑的那位师父,几百年前便已了道登仙,怎么会是一个小孩子。 “怎么?世上还有别的姬良?”原本还在发怒的小童子听到他们的话,好奇的问道。一时之间倒忘了发脾气。 不过他刚刚问完,却听他旁边的少年嘻嘻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我不也是姬良么?”他此言一出,对面周羊儿等人更加莫名奇妙。 那小童子却跳上石桌口中喝道:“你住口,我才是姬良,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姬良二!”那少年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往身后一指说道:“那一位呢?他可也自称姬良的。”小童子一撇嘴,气鼓鼓的道:“他!撑死了也就是个姬良三罢了。”对面的少年笑道:“对我说不算,你有本事对他说去。”他们二人只顾拌嘴,浑然忘了对面的一大群人。 “喂!你们还有完没有?”耐心最差的周大神君见他们一争论起来就没完没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完!”少年和童子一起回头,齐声冲着周羊儿吼道。声调比他刚才问话的声音足足高出一倍。 “没完?”一脸怪笑的周大神君,看了看眼前的还在争论的两个家伙,突然用尽全力对二人吼道:“你家羊爷爷不玩了,送老子回去!” 这一声吼,把正在争论的少年和童子吓了一跳,二人恶狠狠的看着周羊儿,一齐说道:“做梦!” 正文 第九十章 再来 “想要出去,先拿一百块宝石来!”一脸天真的小童子故做凶恶状说道。不过说出的内容倒也足够凶恶。 “勾结异族,闯入此地,还妄想出去?”那少年却一脸肃然。 看看小童子,又看看少年,一肚子窝火的周大神君正想开骂。眼前光华一闪,在那石桌旁边又出现一个青年书生。宽袍大袖,俊朗飘逸。可不正是那位神仙始祖姬良么。 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重重的跳了两下,周羊儿心中有些发虚。他不是在海外仙岛么?正想开口,却见他一双眸子漠然的扫过自己这边。当看到五个夫诸达拉之时,眉毛轻轻一翘,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会有异族人进来?” “老三……啊哟!”那小童子刚一开口,脑袋就重重挨了一记,盯着那手举一卷竹简的青年书生愤愤说道:“干嘛打我?你明明就是老三么,不要忘了,最先出世的是我,然后是老二,最后才是……”开始时说的话还中气十足,当看到老三紧紧抿着的嘴唇和渐渐举起的竹简,争辩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倒是被童子称做老二颇为知机,冲青年书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听这家伙说,是对面那个麻脸小子引进来的。”听到此言那位被叫作老三的书生,复又看向周羊儿。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一瞬间,周大神君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全身冰凉手脚麻木。一颗心便如被刺进了无数利剑,剧痛不止。 当初在紫柏山上,脑袋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的姬良铁像在心头一闪而过,原本害怕不已的少年,嘴角挂起了一弯新月,两颗白白的老虎牙又露了出来。 看到周羊儿在自己的威压之下,从惊慌到从容,倒让那老三一脸惊奇。又认真看了他几眼,随即哑然失笑道:“一个不过二重天修为的少年,就算真的和这帮番子和尚有什么勾扯,又有什么本事能将他们放进来,不要忘了,那入口可是本身亲手炼制的桃木剑镇压,非我族群,焉能入内?”青年书生说到这里,扭头向那童子看了过去。 谁知那童子此时早已溜到了左边的石几旁,拿着几颗翡翠不住把玩,几上还摆着鸡血石,蜜蜡等宝石。压根就没听到他说的话。那青年书生不由怒道:“姬良,你在做什么?”那童子斜了他一眼,委屈说道:“被你打伤了,找几颗宝石疗疗伤。”那青年一脸气恼开口骂道:“胡言乱语,哪有用宝石疗伤的?” 旁边的少年哈哈笑道:“姬良三,不是你说的,他只要有宝石,什么伤都不用治了。”原来那青年还真叫做姬良三,看着死死盯着石几上宝石的童子,那青年又气又笑,最后道:“好啦,咱们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算以后的帐。”说罢,将目光投向站在对面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周大神君。 当听到那青年说出“本身”二字的时候,他记得当初自己在梁州地牢,无意间用聚宝盆化出一个自己,那家伙也是这么叫自己的,猫儿还在一边大叫分身法什么的。现在看来,面前这三个很可能就是那姬良先生的分身。所能才会有如此古怪的名儿。 当对面大小三个姬良将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周羊儿初时还有些气象,你看他眯着眼,抿着嘴,背着手,望着天。一副要与天地叫板的猛人架式,连旁边的达拉也纷纷退后一步。不过随着时间渐长,原本的猛人很快又变回了那个一脸麻子的傻二少年。 “看来霸王的威势不是人人都能学的……”扭着发酸的脖子,周大神君暗自感慨。一扭头,却见身旁的蕃僧,尤其那四个中年达拉连连后退,不由心生得意,看来羊二爷的气势也能唬住人了,虽然只是几个异族…… “多罗菩提世尊,三位先生,只要这位周公子性命安然无恙,其余一切均与我等无关。请不要再为难我的弟子们了。”那须发花白的老达拉突然四蹄跪地,冲着对面的三个姬良大礼参拜。 “我……”周大神君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气冲胸腹,满肚瘪闷。原来人家不是他的威势所镇慑,而是被对面三个家伙给吓着了。没好气的看了三人一眼,愤愤说道:“不就三个姬良分身么,装什么大瓣蒜。”即然知道对面三个皆不是姬良,周大神君自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自己是姬良亲点要见的人,他不信对面这三个混蛋敢把自己怎么样。 三双眼睛,六道寒光,纷纷盯在了周羊儿的身上,打了个寒颤,险些摔倒在地,怪不得那帮没出息的达拉被逼的后退。周大神君眯缝着一双眼睛,心中想着如何将三个家伙乱刃分尸。不过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面那青年姬良三冷冷一笑道:“即然进来了,就该守此处的规矩。姬良,你与他们玩的是哪一处?”最后一句时,却扭头望向身后的那个童子。那名叫姬良的小娃娃,一边玩着手上的宝石,一边答道:“中字十九号。” 姬良三回头对周羊儿等人冷笑道:“莫要被我抢了那七颗珠子。否则……”他还未说完,那童子姬良却打断道:“喂,那是我的七……”后面的话还没听完,却见那青年书生大袖一挥,周大神君又回来了原来的铜柱前。耳边传来那少年姬良分身的声音:“小子,你们可要守好了,不要输的太快……” 回头看了看铜柱上那七颗色彩斑斓的宝珠,却发现五个夫诸僧侣都站在自己身后。须发花白的老达拉冲他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开口说道:“老胡,你也听见啦,如今咱们被算作一伙了……”老达拉向他躬身施了一礼,口中笑道:“尊贵的天命之子,请放心,我们会全力守护好这座铜柱的。只是贫僧不姓胡,本来姓氏是额吉多。” 周羊儿摸着鼻尖儿奇怪道:“你那门口的招牌上不是写着西番胡达拉么?怎么又不姓胡了。”老番僧额吉多一脸古怪,呵呵笑道:“那是招牌的名字,并非姓氏,所有卖狗皮膏药的夫诸达拉,都会用这个名号。而且本意是胡人的胡,并非姓氏……” 听到此处,周大神君弯腰一阵咳嗽,却一眼看见那铜柱上地图上方一串红点冲了过来。“啊哟”一声道:“他们放怪物过来了。”老达拉闻听此言,宣一声佛号,对身边四个中年夫诸汉子说:“桑吉,阿尔密,你们去左边那条道。”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和满下巴络腮胡子的壮汉应了一声,踩两块白玉板去了。 那老僧又转身冲另外两个身材消瘦一直沉默不语的夫诸达拉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右边。”二人依然不语,冲老达拉和周羊儿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老达拉在一旁复对周羊儿说道:“他两个修闭口禅,不能说话,贵人见谅。”周大神君根本不懂闭口禅是什么东西,也懒得问,对面前的老蕃僧说道:“看来,就我们两个守中路喽。” 宣了一声佛号,将四蹄并拢,然后坐了下来,老达拉才微微笑道:“光凭咱们这些人,却未必够,我见贵人刚才在那柱子的孔洞中放入宝石,便会有人出来帮助。还请天命之子……” “行啦,行啦,知道你这老家伙一直惦记着这些宝石。”随口打断老蕃曾的唠叨。周大神君开始在布袋里翻找,此时才吃惊的发现,刚才弄到了那些宝石,一颗也没有了。突然想起那会在石屋之中,姬良童子不停把玩的宝石,和自己布袋中的宝石数目一模一样。不由破口大骂。 看来想要用宝石换帮手已然办不到了,周羊儿和老达拉只得前往尸将余立那处助阵。正准备上白玉板,却发现那地图中的红点轻松越过中路的尸将,只奔铜柱而来,那红点速度极迅捷,不过瞬息功夫已行至主道下方的三岔路口。“看来不用跑路啦!”周大神君故做轻松的对老蕃僧说道,心中却有些意外。 那尸将搞什么明堂,就这么把对方放进来啦?一边埋怨着,一边回头看向前面那个交岔路口。咦?什么也没有!周羊儿正自奇怪,身边的老达拉扯了他一把道:“快看天上。” 抬头看去,发现空中有几个极小的黑影,仔细看去,原来是七个长着翅膀的猴子排成一溜,正向铜柱飞了过来。猴子?长翅膀?那是什么东西? “是蝠猴。”一旁的老达拉不等周羊儿询问,便开口说道。花白的眉毛蹙到了一处,老番僧摇了摇头:“此物天生铜筋铁骨,刀斧难伤。而且在天上飞行速疾,却不好对付。”说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道:“这下可麻烦了。” 手搭凉棚,看着那如同花生米大小的蝠猴,周大神君神君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那尸将余立未曾阻拦,飞的这么高,看都看不清,可怎么打。 却见这些猴子到了柱子上空,却不急着下来,而是绕着此处一圈圈飞行,显然是在等同伴过来。看其空中上下翻飞,快捷灵活之极,若等所有的猴子都飞过来,居高临下抢这珠子,就算有有白玉板可以腾空,只怕也难守的住。 “嗯,等等,老胡,你刚才说这猴子天生什么?”周大神君,心中想起一事,眼睛一亮,开口向一旁的老达拉询问道。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恶战 自从碰到七煞教那个神使毕温之后,周羊儿就极度讨厌各种猴子。而在天上飞的猴子就更让他讨厌。看着这群畜牲在头顶盘旋,还不时发出乌鸦般的怪叫,让人心中烦恶不止。 “哇哇哇……”左边的天空又传来一阵怪叫,侧头看去,却见七只蝠猴在前边飞,那络腮胡桑吉和胖子阿尔密踩着白玉板在后面玩命追赶只是追不上…… 很快两路蝠猴汇集到了一处,桑吉和阿尔密也追进了猴群,看二人的样子,是想要活捉一只。谁知追了半天,连个猴毛都没捞着。等到两个哑巴达拉跟着那群猢狲飞过来的时候,周大神君无奈的摇了摇头,幸亏没有上去和那帮带翅膀的猴子打架,不然只怕也和这四个家伙一样。 “多罗菩提世尊,贫僧所说的铜筋铁骨,只是做了个比喻,虽然这蝠猴好食五金之物,但体内未必就有铜铁啊。”老达拉双手合什,向旁边的周羊儿施了个礼。他早已发现那块黑砖是一件先天元磁至宝。能克制五金之物。所以猜到周羊儿想要做什么,急忙解释道。 老番僧此言一出,原本还打算用元磁真气对付蝠猴的周羊儿顿时有些泄气。抬头看了看天,却见空中,一大群带翅膀的猢狲盘旋,四个夫诸达拉则在身后玩命的追赶。始终都不曾近前。 “别听这老货胡说……”耳边又响起那砖头童子的声音。“这帮猴子身上五金之气极重,元磁之力肯定对其有效。”周大神君闻言心中大定,抬头向空中看去。 此时的空中,那群蝠猴到处乱窜,四个夫诸大汉踏着白玉板追赶,只是追不上。看准其中一只被追的家伙,趁它离地不远之时,体内的先天元磁真气运转,周大神君将手一招,那猴儿在空中全身一滞。正要向高处飞摆脱元磁真气的吸引,身后络腮胡达拉已然赶到。抬手一拳砸在它脑门上。 空中的蝠猴受此重击,全身一阵颤抖,地上的周羊儿岂能放过如此机会,拿出黑砖对面那猴子一晃,他自忖自己的元磁真力太小,索性掏出那块黑砖对准那蝠猴。 却听一声怪叫,却见那猢狲翻着跟斗从天下掉了下来。将周大神君面前的土地砸了一个大坑。举步来到坑边,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从坑里钻了出来。正是那从空中落下的蝠猴。见那只猴子并未摔死,还在从坑里往外爬,周羊儿举起黑砖,向照着那猴头顶门就是一记。 “哇哇”两声怪叫,号称铜筋铁骨、刀斧难伤的猴子被那黑色的铁锭子砸的**迸裂,再无声息。 见这么干颇有效果,周羊儿当即举起黑砖,对准另一只正被达拉追赶的蝠猴一晃,那猴子与前一只一样,也摔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追上前去,一记黑砖将其结果…… 元磁之力即然有效,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一时间,空中的飞猴便如下饺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掉。地面上,周羊儿和老达拉一起动手,将掉下地面的猴子尽数消灭。 剩余的蝠猴见事情不妙,纷纷向高空飞去,生恐被周羊儿的黑砖拉下地面,更不要说来抢柱子上的宝珠了。不过先天元磁真力岂可小窥,虽然那群猢狲已经尽力飞到高处,却依然被扯了下来,尽数被周大神君在脑门上拍了黑砖。 当最后一只蝠猴因为元磁之力的干扰,被两个哑吧达拉生擒活捉,带下地面。不等这帮番子有所动作,周大神君抢上前去,一砖头将那猴子的脑袋砸开了花。 四个番僧怒目相视,一边的老达拉也跌足不已,见手执黑砖的少年一脸冷笑,满不在乎的站在一旁。已知他有意为之。安抚了门下的弟子,复又对周羊儿施了一礼,那老番僧方才叹道:“尊贵的天命之子,您又何必如此行事呢,如果真的不允许我们带走这里的异兽和宝物,只需向我们说一声就是。” 听老达拉如此说,周大神君心中冷笑,口中却道:“老胡,莫要生气,只是一时黑砖砸的顺手啦,失误失误,下不为例便是。嘿嘿。”以前赵伯伯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现在和这群夫诸番子同在一条船上,但却也不能让这帮家伙随便胡来。 那老番僧见他如此说,只是叹了口气,却未说话。 场上气氛正尴尬间,眼前蓝影一闪,周大神君定睛看去,却见那初时不见了踪影的拾遗小妖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杀死蝠猴所掉了翡翠。兴高采列的向远处跑去。 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举目四下观瞧。果然,刚才杀死那群蝠猴掉落在地上的各色宝石,此时尽数不见。明显被这小东西捡了去。周羊儿连同五个达拉一齐向那小妖追了过去。 正在大呼“发财了!”的小妖精见周羊儿等人追了过来,一头钻进地下。“地行术!”在后面追赶周大神君见状一跺脚也跟着钻入地下,谁知在地下四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小东西的下落。无奈,又从地下钻了上来。 “多罗世尊……”见他空手上来,老达拉正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不料,后面的巨柱又发出一声闷响。周羊儿见那柱子又出现金光罩子,当即招呼五个达拉,一并赶了回去。 当回到巨柱之前,却见五只巨大的公鸡站立在那金色的光罩之外,怪物来的如此迅捷,着实让人意外。当众人看清那公鸡的长象,皆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要说见多识广,只怕天下极少有比的过夫诸达拉的,这群家伙自入门开始,在师父的教导下与各种至宝灵药,异兽珍禽打交道。极少有不认识的东西。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达拉见闻之广博就更是非比寻常了。 不过,当周羊儿身边的老番僧看到那五只公鸡时,傻楞了半天,硬是没看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何物,一人高的公鸡他不是没见过,但一只鸡长出三个头来却还真没见过。更兼三爪四翅,尾羽五色。老达拉定定的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什么。一时间,兴奋的满脸涨红,口中不知用夫诸话喃喃说着什么…… “轰轰轰”打头三首公鸡狠狠啄击金光罩子,发出的巨响让周羊儿第一个惊醒过来,也不理那群傻楞在原地的夫诸达拉,手举黑砖恶狠狠的扑了上来,照着那正在啄击金色光罩的公鸡脑袋就是重重一下。 谁知那公鸡看似笨拙,实则灵活之极,略一偏身子,让过周大神君的致命一击,抬起中间那只爪子,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爪。 身子正往前冲的周羊儿见一个巨大的鸡爪凑了过来,却已是躲闪不及,连忙一跺脚,地行术发动,总算在那爪尖儿碰到自己鼻尖儿之前,堪堪的躲到了地下。 那公鸡抓了个空,咯的一声怪叫,一抬头却见五个人身四蹄的家伙呐喊着冲了上来,正是几个夫诸达拉。真要论起战斗,达拉们的功夫可不是周大神君这种半桶水的家伙所能比的。五个达拉分别与五只公鸡斗在了一处。 那公鸡虽然厉害。但达拉们修行的法门本就是以淬练肉身为主,格斗之术自是精湛。再加上常年与各种异兽珍禽打交道,对其习性多有了解。虽然没见过这种公鸡,但对禽鸟习性的了解让他们总能在对面的凶禽发出致命一击时及时躲过。一时之间,难分难解。谁也奈何不了谁。 老达拉此时对付的正是刚才与周羊儿过招的那只大公鸡,这凶禽极有灵性,虽然不知周羊儿用地行术躲了,但也明白敌方还有一人藏匿在附近,两个脑袋不停的啄击着老达拉,空出一个不停的东张西望,察看刚才逃走那人的所在。 不过对面的老达拉并非弱手,那公鸡一心两用,几次险些被他抓住,若非老番子一心想要活捉这凶禽,只怕这只公鸡早就死了。见他如此厉害,那凶禽再也不敢分神,全力与夫诸老头儿斗在了一处。 “嘿!”左边的络腮胡桑吉一声暴喝,将对面公鸡的摔了出去,他刚才近身缠斗,从侧面擒住的公鸡的双脚将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不过他忘了,人家长了三只爪子,结果后背给狠狠抓了一记,好在皮糙肉厚。虽然鲜血淋淋却不碍大事。 那被摔在地上的公鸡一阵头昏眼花,但凡多首禽鸟,最怕的就是摔倒,一旦倒地,想要爬起来极费功夫。桑吉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多首珍禽,对其习性了若指掌。所以拼着挨了一记,也要将其放倒。此时大局已定。便从腰间扯出一条绳子,想要想将此禽活捉…… 那公鸡摔在地面,果然半天站立不起,正挣扎间,突然地下伸出两只手,拽住两只鸡翅膀,正是一直藏在地下的周大神君。他等了半天,总算碰到这个机会,正要扯着那鸡的翅膀,把其拖入地下。 谁知他刚抓住那凶禽的翅膀,就听见旁边桑吉高叫:“小心!”紧接着头顶一阵恶风,却原来是那倒在地下的公鸡,中间的鸡头狠狠向他啄了过来……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宏愿 自从修行了那《万宝锻身诀》中金入体的法门,周羊儿一直觉的身体已经相当结实,虽称不上钢铁之躯,也可以算得是坚若磐石了。 但在这群夫诸达拉的眼中,这位天命之子的肉身锻炼根本没入门。最多就算一个瓷瓶儿,力量小的撞击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划痕,便如果碰到外力过大,只能粉身碎骨。 对于满脸络腮胡子的桑吉达拉来说,仅管不知那三首公鸡是什么上古异种,但能够在自己的后背留下伤痕,足见其厉害。虽然只是一只扁毛畜牲,就其啄抓之力而言,只怕已不比普通的仙家法宝差多少。 当他看到那位老师口中天命之子和夫诸王宝藏唯一知情者的周羊儿,伸手去抓那三首公鸡的翅膀,便知道事情不妙,显然这位身份尊贵的少年把眼前的凶禽当作家养的公鸡了。 果然,当地下的周大神君出手刚刚抓住那鸡前边的两只翅膀,那凶禽中间的脑袋猛的扭转过来,狠狠的啄向他的后背。这一击近若咫尺,眼见小命不保。却听旁边一声暴喝。满脸大胡子的桑吉已冲到近前,一把抱住了正要向那少年啄去的鸡头,把鸡嘴奋力向上扳去。 本来他与周羊儿相距一丈有余,若换作普通人早就来不及救援了,偏偏夫诸人下身如鹿,四蹄如飞,这点儿间隔在桑吉看来不过半步之遥罢了,不等那公鸡啄下,他已冲至近前,救下了那位年青的天命之子。 桑吉从小便开始学习如何与各种凶禽搏斗,并将其生擒。对多首禽鸟的习性了如指掌。当他抓住那公鸡脑袋的时候,也知道自己的情形极为不妙。 只不过一则眼前这位少年的性命极为重要,二则对已是千锤百炼的身体颇为自负,所以当那另外两个色彩斑斓的公鸡头从两个不同的方位猛凿过来,桑吉并未躲闪,而是默运体内真气。瞬间,这位夫诸达拉全身已变成了金黄色,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如果说周羊儿的身体是一个瓷瓶儿的话,那么桑吉的肉身就可以称的上是一块生铁锭子。坚韧牢固远非半罐水的少年可比。所以当两个巨大的尖嘴分别落在他的人身胸膛,和鹿身脊背之时,桑吉达拉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只一瞬间,原本浑不在意的哼声变作响彻九霄的惨叫,大胡子桑吉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同时又看轻了那鸡嘴上蕴含的力量。 于是,夫诸人的前胸背脊尽数被凿穿,身体扭曲着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天空,满脸胡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桑吉!……桑吉!……”见此情景,余下的四个夫诸达拉纷纷大声呼喝。为首的老番僧更是满眼冒火,他这次所带来的四个弟子,皆是寺中最优秀的年青人。也是日后教派光大的根本。桑吉更是内定的异兽园首座。断没想到他一向最擅长捕捉禽鸟,今日却死在一只不知名的凶禽口中。 此时盯着面前的三首怪鸡,老达拉已经没有了生擒活捉的心思,全身骨节摇动,无数金色的光芒开始在他身体表面流转。身体变的越来越大。须发花白的头颅对着那凶禽一声大喝,双臂一挥,肩上便又生出两只手臂,两只手各执一把戒刀。狠狠劈向对面的公鸡。 两只鲜血飙飞的硕大鸡头落在了地下,红色鸡冠不住的颤动,好象还未死透。被砍掉两个脑袋的公鸡一声怪叫,中间一只爪子撑地,另外两只飞起狠狠的向老达拉抓了过来。却听一声响,老番僧的胁下又生出两只手来,各执一把降魔杵。 没等那鸡爪冲到近前,须发怒张的老达拉胁下两只手已举起降魔杵。 只一击,两只鸡爪尽数被砸的粉碎。老达拉不等那公鸡有所反应,身子一摇,腰间又生出一对长臂,这对手臂比普通手臂要长许多,手中还握着一根铁棍。却见老番僧四蹄往前一窜,举起铁棍照着对面那公鸡最后一个脑袋砸了过去。 那只剩一个脑袋的公鸡还未及躲闪,被一棍子将仅剩的脑袋砸成了碎片。嘭的一声,巨大的尸身倒在了地上。其它的达拉见老师如此,也纷纷拿也武器,满脸横肉的胖子化作身高数丈的巨人。两个哑吧达拉一个生出十余条手臂,手中武器闪闪发亮。一个全身生出许多长达数尺的尖刺。每一根利刺都闪着寒光。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五只三首公鸡或身首异处,或被剁成数块,散落了一地。三颗密蜡,两颗鸡血石,在地上闪闪发光。 好家伙,这才是达拉们的真正实力,躲在地下的周羊儿瞠目结舌的看着上边的情景。心中戒备之意更浓。 等最后一只公鸡被夫诸人分尸数数块,达拉们纷纷变回原本的模样,包括老达拉额吉多在内一起跌坐在了地上,象极了一群精疲力竭卧在地上的麋鹿。 老达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多罗菩提世尊,周公子,还请现身相见。”地下的周羊儿见他们这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猜到刚才所施的法术虽然厉害,显然后患也是不小。当下小心翼翼从老达拉身边的土里钻了出来。 当周大神君从身边的土中冒出来,把全身脱力的老达拉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心才放了下来。刚才施展的神通威力自是巨大,但对身体的消耗更大。就算四人皆是炼气境的修为,也着实吃不消了。此时便是一根小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现在,达拉们只能依靠周羊儿守护了。 听了老番僧的请求,周大神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帮番子的神通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厉害。见达拉们一个个并拢四蹄,全力行功回复。转身来到那大胡子达拉的尸身面前,不管怎么说,若非这桑吉出手相救,自己说不定就死于那公鸡的爪下。无论如何也该说声谢谢。 站在那夫诸人的尸体旁,心中默祷了几句,见他一双眼睛依然睁的老大,便伸手一抹,想要将其合拢。谁知时间过的太久,尸体早已僵硬,刚一抹拢,手一松那眼睛复又瞪的老大。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周羊儿叹了口气对尸身说道:“知道你不甘心,不过佛门弟子当知四大皆空,何必如此固执呢,还是早些闭眼,往生极乐吧!”说罢,又要伸手去抹。 “至尊在上,周公子,我们达拉教弟子,死后去不了中土佛门的极乐世界。”一边的老达拉听到周羊儿之言,忍不住插言道。他修为最高,所以恢复的也是最快, 虽然此时功力未复,却已平静下来,不似其它三人那般气喘如牛。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坐在地上的老达拉,周羊儿开口问道:“那他该去哪里?” “如果能了却生前所发的宏愿,就可以往生多罗世尊的莲华净土。”老达拉看了一眼地上的大胡子桑吉,长叹一声道:“不过,现在他只能再投胎转入,再入轮回继续修行。”说到这里,老番僧的眼中尽是悲伤之色。 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周羊儿,老达拉接着说道:“自从那位大宁的汾阳王,攻破夫诸人的王城之后,所有的夫诸达拉就再无一人能往生那莲华净土。”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一声冷笑道:“咋啦,你们不服?” 老达拉摇了摇头,抬起有些失神的双眼道:“那位郭大帅的手段,不要说我们夫诸人,整个北方没有那个族群敢说不服的……”正说着,须发花白夫诸人又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每个夫诸达拉在那之后,所发的宏愿不外乎两个内容,一个是寻回被夫诸王抢走的多罗世尊舍利。另一个则是平息夫诸人自己的战乱。” 说到这儿,老达拉突然定定的看着周羊儿,满怀希望的说道:“据我所知,桑吉所发的宏愿,正是第一个” 。老番僧一气儿说完,又一脸希冀看着前的少年,见他一言不发,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静静的看着自己。老达拉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能完成宏愿,就只能转世重生。一身修行尽化乌有,能不能从头修,却要看他的命了……” 一伸手,将一双靛蓝色小手从地下扯了出来,正是那个自己用三颗翡翠换来的拾遗小妖,上次让它将宝石捡了个精光,捡顺手了的家伙,又趁着自己二人说话,试图将附近那颗鸡血石也捡走。结果被周羊儿抓了个正着。 一边用力抖着这该死的小妖,一边开口笑道:“别盯着我,老和尚,”刚说完这一句,地上已落下了七八颗宝石,那小妖被倒吊在半空,口中还大喊着:“行啦,行啦,你们这些坏东西,已经分走大爷一多半啦。” 也不理那小妖,周大神君接着对老达拉说道:“你就算再怎么看我也不成,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夫诸王宝藏在哪里的。”口中硬气无比,心中却大骂不止:“这个老傻二……羊爷爷要是知道夫诸王宝藏在哪,还会在这里傻站么?”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夫诸 其实周羊儿自己也很想去看看,那号称收藏着达拉教派搜刮了数百年宝物的夫诸王陵,记得当初老羊倌的故事里,光是梁州一地,就有两件至宝被夫诸达拉顺了去,让有名的梁州八大怪只剩下六个。 记得小时候,周大神君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化身无敌英雄,与那群盗宝的达拉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在夫诸王陵夺回宝物的情形。 如果真知道夫诸王陵所在的话,说不定这小子就会一人赶去那里了,至少也应该把夜光宝碑中的夜明珠还有黄金蜘蛛和千年灵芝都弄回来,怎么说那也梁州的东西。 不过赵伯伯当初交待的很清楚,这只是一个骗局,最终的目的就是让眼前这群夫诸人自己打仗消耗。在心里对那怒目圆睁的大胡子桑吉说了声“对不住。”一言不发从布袋中抽出一把铁锹,瞅了一块不太坚硬的土地准备将其埋葬。 见周羊儿不再替桑吉合眼,老达拉心中一叹,显然这少年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所以才会将尚未瞑目的桑吉就地埋葬。念了一声古怪的佛号,老达拉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继续运功恢复。 “嘿 ,小东西!你已经分走了大爷一半的宝物,还把大爷捆在这里做什么。”全身靛蓝的拾遗小妖,被一根麻绳倒吊在铜柱的翘翅上。绳子有些长,却见它如同秋千一样荡来荡去,只是停不下来。 虽然不知道老达拉所传的驯服之法是否有效,不过看这小偷在上面惊慌失措的模样,周大神君心中,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也不理一旁怪叫连连的拾遗小妖,周羊儿只是奋力用手中的铁锹挖坑,夫诸人身子巨大,若不挖个大坑只怕还真的埋不了他。 谁知还没挖到几锹,听见远方响起了巨大的羊叫声,听上去好生怪异。当这声响的时候,所有的夫诸达拉都停止了运功,吃惊的睁着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更惊骇的叫道:“这……这……”而那两个哑巴达拉此时也惊慌的大张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 当看到两个哑巴达拉口中的舌头被齐根而断时,周羊儿吃了一惊,老达拉所说的闭口禅,居然要割掉舌头,这是怎么个修行法。两个哑巴见周羊儿看着自己露出诧异的神情,连忙闭嘴低头。却依然一脸惶急。 最淡然的仍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番僧,向发出怪声的地方看了一眼,低头说道:“不可能,镇静!那不是真的。”周羊儿看着他胸前微微颤抖的手臂,这句话不知是在告诫他的弟子,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喂,麻子脸,你这群保镖再厉害,也斗不过他们自己的祖宗。所以,还是认输吧!”耳边又传来那姬良童子的声音。不过未等周羊儿回答。姬良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认输也没用!本身早就说过,凡勾结异族者,皆罪该万死,只让你死一次已经是仁慈了。” “该死的老三你捣什么乱,没听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么?……啊哟……”那姬良童子接过话茬儿开口骂道。不过话还没完,就听见一声痛呼,明显又挨打了。 将鼻尖儿上试图连在一起的三个麻子揉散,周大神君心中一片茫然,回头向老达拉问道:“你们的祖宗是谁?” 原本看起来十分和气的老番僧,听到他的问话顿时须发戟张,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口中愤怒的说道:“不!那不是真的!”倒把出言询问的少年吓了一跳。 正当周羊儿还要开口之时,“轰隆隆”大地一阵颤抖,一头巨大的麋鹿出现在铜柱前方的三岔路口。庞大的鹿身与峡谷两侧的高山相仿,八只鹿蹄比身后的大铜柱还要粗上一圈。而那麋鹿的头上,枝枝丫丫长着四只鹿角。而最诡异的就是,这家伙长了一张人脸! 鹿身人首,还是夫诸人的祖宗,周大神君恍然,面前这个家伙是…… “夫诸!小东西,快放我下来,大家赶紧逃命!”被倒吊在铜柱上的拾遗小妖突然大叫道。 “这,这怎么可能?”周羊儿心中一片糊涂,人首鹿身,四角八蹄。可不就是太古凶神夫诸么?传说如今北方的夫诸人便是那位凶神夫诸的后代。可是这夫诸在上古之时,就已经被鸿蒙老祖诛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周羊儿心中升起无限恐惧,这可是有名的恶神啊,就自己这点本事,只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未必有。 他的对面,夫诸人早已瘫软在地下,先祖身上的暴烈气息,压的他们动弹不得。而血脉相通的亲切,也让四个达拉心中疑惑更多。 那凶神夫诸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周羊儿身后的巨柱,便缓缓向这边走来。 看着那太古恶神向自己走来,周羊儿一阵骇然,在心中连连“认输。”谁知这秘境却无一点动静。看来那姬良三真把自己困在了此处。周大神君忍不住破口大骂。 似乎听到了他的骂声,夫诸低下巨大的头颅,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正在跳脚大骂的少年。 一颗心在腔子里“扑通扑通”的狂跳,周羊儿被那目光一扫,只觉得一阵窒息。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嗬嗬嗬……是祖神啊……老师,是我们的祖神啊……”满脸横肉的阿尔密,此时哭的象个小孩儿,连滚带爬的奔向那巨大的夫诸祖神。口中还狂笑道:“哈哈,祖神……还活着,我们再也不用怕任何人啦……哈哈,我们一定会恢复先祖的荣光,哈哈哈……” 旁边的老达拉见他如此,急忙大声阻止道:“回来!阿尔密,你这无知的混球!”老达拉此时一脸惶急,再没了往日大德高僧的风度。 这里可是天台秘境啊,是昔日大宁的守护者,那位天下第一神仙姬良亲手谛造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把夫诸的祖神藏在其中?就算面前这东西真的是夫诸,那也绝不是太古那位夫诸族的敬仰的祖先。 更何况这东西的气息诡异。压根就不象真正的神灵。阿尔密这混球怎么这么蠢,历练了这么久,做事怎么还是手脚比脑子跑的快。看来回去后自己得重新挑一个继任者了…… 看着匍匐在那夫诸脚下的阿尔密,老达拉额吉多心中一片火光,那太古凶神此时已将目光从周羊儿的身上收了回来,复又投向脚下满脸横肉的胖子。 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阿尔密,如同巨山般的恶神夫诸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胖子面前的巨大的蹄子抬了起来。似乎……似乎要给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摩顶赐福。 直起腰来的阿尔密一脸欣喜,太好了,亿万年来,自己将成为太古之后第一个受到先祖赐福的夫诸人,哈哈哈…… “阿尔密,你这个混球还不快躲,摩顶赐福那是我们达拉教才用的礼仪,你这个蠢货!”后边老达拉大声喝道。让满脸横肉的家伙心中一楞,对啊,那不是我们教中的礼仪么!怎么先祖也懂啊?心中正混乱间。却见头顶一暗,小山一样的黑色蹄子,向着他的头顶落了下来。 夫诸胖子有些发傻,他很想提醒一下先祖,这蹄子落的太快了,会把自己踩死的,“嗡!”两柄巨大的金刚杵从他身后飞过来顶住了即将落在他头顶的黑蹄。身后老师的叫声又传了过来:“阿尔密,快逃!” 逃?为什么要逃,心中一片混沌的阿尔密此时正沉浸在寻回先祖神灵的巨大快乐中,跟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微笑的转过身来,满脸的横肉都变成了月牙儿,胖胖的夫诸人正要开口对自己的老师说什么。 “轰!”一声巨响,金刚杵、胖达拉全都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只巨大的黑蹄。紧接着一声痛苦的羊叫声从对面那夫诸怪兽的口中发现。却见它抬起自己刚刚落下的那只蹄子,胖胶的阿尔密此时已然化作一张大肉饼。而那黑色的蹄子上,出现两个金色的小棍。金刚杵直直的插在那黑蹄上。 受伤的夫诸怪兽,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三个达拉,口中再次发出愤怒的羊叫。一块黑色的金属锭带着呼啸重重的砸在那夫诸怪兽的后脑。将那怪物的脑袋打的往下一埋。一旁的周大神君又找到了一次拍黑砖的机会。不过效果明显很差,那夫诸怪兽的脑袋真够结实的,连点皮都没擦破。 摇了摇被砸的发晕的脑袋,巨大的夫诸怪兽将目光转向周羊儿,口中发出巨大的羊叫,恶狠狠的走了过来。 一招手,那黑砖又飞回到手上,周羊儿正准备让黑铁锭子再给那怪兽一记猛的。头顶突然一暗,一只巨大的蹄子落了下来。嘭的一声,一阵尘土飞扬。巨蹄落地,立在原地的周大神君顿时也没了踪迹……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规则 “奶奶的熊!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躲在地下的周羊儿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当初赵伯伯教他的这八个字。 记得当年赵伯伯教赵哲那胖墩写字临贴,最先学的便是这八个字。好象有一次自己和小胖墩闯了祸,被抓进书房,罚临字二百,写的也是这八个字。 不过直到今天,总算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同样被那夫诸的黑蹄子踩,瞧瞧人家肥鹿阿尔密,还没被踩着,就立马有两根金刚杵帮忙撑着。再看看羊爷爷,眼看那小山一样的鹿蹄落下,别说什么杵了,连个擀面杖都没有。要不是羊二爷的地行术厉害,今天小命真要交待在这了。看着头顶那巨大的黑蹄,周大神君一阵心惊肉跳。 此时那夫诸怪兽不再与众人纠缠,径直向那铜柱走去,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柱子上的那七颗宝珠。一步步向前那巨柱走去。 看着那七颗闪炼着不同光芒的宝珠,周羊儿此时有心中一阵发毛,记得那姬良三之所以把自己这帮人弄到这里,是因为他必须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按规则,只要七色珠子有一颗被对方劫走自己就算输了,听那姬良三的意思,如果自己输了,只怕真的就死路一条了。不过冲上地面去拦那夫诸,只怕死的会更快……这下麻烦大了! “这次麻烦大了!”老达拉皱着花白的眉毛,对身后两个哑巴弟子说道。两个削瘦的中年达拉,在他身后略一躬身,却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前面的老师。 看着眼前的情形,老达拉心中也是叫苦不跌,人间行走两百余年,以他的阅历自是明白那姬良三话中的含意。象这种凭借个人法力创建的世界,外人一旦进入,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那创建之人定下的世界规则。 只有按这世界的规矩来,才有机会活命。因为创建之人在这世界中再怎么强大。却也必须遵守规则。否则他一手建起的世界就会崩塌。 老达拉的修为已摸到了菩萨境的边缘,并不比中原炼气境顶阶的修士差多少。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已经逐渐开始领悟规则,也就是道门修士常说的“大道”。老番僧也不例外,并且也有了自己的规则,所以对这天台秘境的理解远胜其它人。 看着眼前那巨山般的“伪夫诸”怪兽直奔那七色宝珠而去,老番僧一声长叹,无论怎么选,最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挡住那那试图抢夺宝珠的怪兽。 一想到那“伪夫诸”怪兽,老达拉一阵头痛,在心中把姬良咒骂了几千遍。秘境不准异族入内已经够过份了,而这位姬大神仙还故意在此处搞出一个夫诸人先祖的怪兽,还好只是夫诸人,若是狍鸮人的祖神来了,只怕这会了逃命都困难。 更要命的是,眼前这夫诸散发的出强大的气势,幸亏他们是佛门弟子,若换成普通的夫诸人,只怕这会早已跪拜在这伪夫诸的面前。 达拉教的弟子,皆是心志极坚之辈,再加上一心向佛,并不信仰这位祖神,所以对他们三人的影响并不大。 即便如此,内心中的阵阵悸动也让三人不敢上前半步。虽然老达拉口口声声说面前是伪夫诸,但他心中也知道,面前这位,就算不是真正的夫诸祖神,也必然大有关联。 “轰!”又是一声巨响,却是那巨柱在那夫诸怪兽冲到近前时,又现出了金色的光罩,那巨兽受阻,当下用自己的叉叉丫丫的大角,狠狠的撞了上去。 那罩子一阵颤动,上面的金光顿时黯淡了几分。看着那巨兽用蛮力敲击光罩。老达拉心中又坚定了几分。果然是个伪夫诸,一点法术不懂,分明就是一头野兽嘛,哪里有一点太古祖神的风采。 长出了一口气的老番僧额吉多心中隐隐又有些失望,“如果……如果真的是那位太古祖神该多好,那样我们夫诸族也许……”一想到夫诸族,老达拉随即惊醒。就算夫诸祖神活着又怎么样,就他那点本事,唉…… 虽然那位祖神与狍鸮、狰狞并称为太古三恶神,在当时的中土,几乎是无可匹敌的存在。而夫诸族也是这位祖神以自己的血脉创造出的族群。之后据说那狍鸮和狰狞也有样学样的创出狍鸮族和狰狞族。 虽然这三位祖神对自己子孙不遗余力的庇护,以至于整个中土被三个种族瓜分,各自建立起庞大的帝国。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当三位祖神陨落之后,不到百年光景,所有的太古神族后裔便被赶出了中土,被迫迁徙到了北方寒冷的旷野和西边荒凉的沙漠。还被冠上了“北蛮”、“西番”的称呼。 有谁能想的到,我们这群被人类称之为“蛮子”、“番佬”的家伙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啊。老达拉的心中无限悲哀。对那位先祖的敬意更加淡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达拉记得,这是人类常说的一句话。可是如果没人领你进门该怎么办? 三位祖神赐予子孙温暖的阳光,让他们远离寒冷。却忘记教给子孙们抵御寒冷的办法。 三位祖神赐予子孙精良的武器铠甲,让他们所向披靡。却忘记教给子孙如何制作和修补这些器械。 三位祖神赐予子孙无数可口的食物,让他们不怕饥饿。却忘记教给子孙如何获取这些食物。 …… 于是……当三位祖神陨落之时,他们的子孙也死亡殆尽。只有不足千分之一的人**了下来。 也许,三位祖神认为自己能永世长存,永远的保护自己的子孙,所以不愿多事教导他们这些本事。 也许……这些子孙在祖神看来,原本就是他们的附属品。就象那些人间帝王心爱的古董或瓷器,活的时候要带在身边,死后就会让他们一起……殉葬! “殉葬!”当心头冒出这个词句时,老达拉一阵心悸……越发觉的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可能就是当年神族后裔衰落的真象…… “轰隆隆!”一声巨响,将老番僧额吉多从无尽哀伤中唤了回来,扭头见两个弟子正担心的看着自己,老达拉微微一笑,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转头又看向那巨响之处。 那头伪夫诸还在疯狂的撞击着那巨大的罩子,金色的光芒已经非常淡了,只怕再用不了两下就要被打碎了。那遁在地下的人类少年还没有动静,看来是有意在等我们出手啊! 老达拉非常清楚,那位姬良先生有多么痛恨自己这些异族,如果不能在规则以内求得生存的话……那位天命之子未必有事,而他们这几个异族达拉绝对有死无生! 好狡猾的人类小子,很可能猜到了这一点,明白我们绝不会让那七色珠子被那伪夫诸抢走的,所以才故意躲在一边的么?想到此处,老番僧并未生气,反而微微一笑。 人类么……一向都这么狡猾的……或者……可以称之为聪明…… 他们的老师不曾赐予他们阳光,只给了他们一堆大大小小的木头,于是,人类学会了钻木取火。 他们的老师拒绝赐予他们武器,只告诉他们如何寻找矿石,于是,人类学会治炼煅造武器铠甲。 他们的老师不曾赐予他们食物,只告诉他们种植和驯养,于是,人类有了无穷无尽的食物…… 只有聪明的老师才会教出聪明的弟子!老达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先辈们为何会迎接多罗世尊来西番传法。夫诸人必须有一位睿智的老师啊! “轰!”又是一声巨响,那头巨兽还在撞击金光罩子,老达拉终于清醒了过来。轻蔑的看了那巨兽一眼,没有智慧,再强大毫无用处。将手一挥,带着两个弟子穿过光罩来到了那铜柱下。 见那位天命之子依然不曾出现,老达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伸手将倒吊在铜柱上的拾遗小妖提了起来,“喂,小老头,放大爷下来,大爷送你一颗……不半颗宝石怎么样?”被倒提在半空的小妖精口中大叫道。 “呵呵呵。”老达拉轻笑数声,却未答话。反而提着那小妖一阵猛摇,五六颗绿莹莹的翡翠掉落下来。老达拉一阵欢喜,将地上的宝石捡起,不再理会在一旁破口大骂的小妖,举步来到那铜柱妖字的旁边。 即然是世界,就一定有规则…… 即然有规则,就一定要遵守…… 冲着那夫诸怪兽冷冷一笑,老达拉将五颗翡翠尽数塞进那妖字下的五个小洞。一声巨响,铜柱一阵摇晃,一个白衣秀士从那铜柱中走了出来。见柱子旁站着一个夫诸人,只是皱眉不语。 不过很快,外面那巨大的夫诸便吸引了他的目光,回头疑惑的看了那老达拉一眼,白衣秀士向那夫诸怪兽走去。 刚走两步,一朵白云将那位白衣秀士托至半空,他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柄弯弯曲曲的宝剑,却听一声清喝,已与那巨大的夫诸怪兽战在了一处。 看了看一人一兽打的如火如荼,老达拉笑道:“高贵的天命之子,你还不打算从那肮脏的泥土中出来么?”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白蟒 如果偏狭是一种病的话,此时周羊儿病就犯的很厉害。 也许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无论老道、赵员外包括老羊倌一提起西番北蛮无不咬牙切齿,所以让他始终对这群异族人心存戒备。 又或许是少年这段日子已习惯了天命神君那六界主角,走到哪都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 总而言之,老达拉一个小小的疏忽,让周大神君满心的不痛快。浑然忘记了,就在刚才不久,一个夫诸大胡子为了救他,搭上了性命。 心里别扭,做事情就会更加拧巴。尽管老番僧额吉多在地面上换了数个称呼,从善知识到天命之子再到周公子,羊二爷,就差叫他祖宗了,可周大神君打定了主意,千呼万唤只是不上去。 铜柱旁的老达拉,拧着花白的眉毛思索了许久,只是不明白这位天命神君倒底在搞什么鬼。自己只是用宝石召唤铜柱中的人鬼仙妖,而不是带着弟子上前抵挡。便是暗示这个狡诈的人族少年,你的计策已被我看穿了。而自己出言邀请他到地面上来,便是希望双方能够化解矛盾,同舟共济。 可惜额吉多忘了,他面对的天命之子、万神领袖。其实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往往会干出许多出人意表的事情。又怎么可以用成年人的思想去判断其所作所为。 于是,拥有两百余年人生阅历的老达拉,绞尽脑汁也没明白这位天命神君究竟想干什么? 摸着铜柱上纂书写万的“妖”字,老达拉略一思索,好象在自己掷出金刚杵之后,那人族少年的脸色就不对了……可是贫僧出手救自家的弟子,并没什么错啊?额吉多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总不能说就因为自己用金刚杵救阿尔密,这位周公子就生气了吧? 那也太儿戏了!堂堂天命神君怎么会耍这种小孩子脾气。老番僧摇了摇头,突然一惊,“金刚杵!”另一个让他忧心的念头冒了出来,把他从真正的答案旁边彻底拉走。 铜柱旁,黑着一张脸的老达拉叹了一口气,回头冲两个弟子说:“加错,拖伦,我们推断有误。”看了一眼两个一脸谔然的弟子,夫诸老头儿跺了跺自己的蹄子,叹道:“那位天命之子,知道金刚杵的秘密!” “啊!嗬!”两个哑巴达拉吃惊 的叫了起来,再了顾不上隐藏口中那短短的一截舌头根儿。 摇了摇手,示意两个弟子安静,老达拉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再有别的心思了,必须让这少年活着去大日转轮寺!” 说罢,复又向那拾遗小妖走去。 在小妖精的咒骂声中,夫诸老达拉又得到了四块赤红的鸡血石,一脸微笑将其拍进那鬼字下的孔洞。那鬼字一阵变化,倒让他一楞,刚才一塞宝石,柱子中就有人跳出啊,现在这是?…… 盯着那快速变化的图案看了一会儿,老番僧似有所悟,一掌拍在那图案上,一声巨响,铜柱中冒出一阵黑烟,一个身着黑袍,头顶金冠的干尸从柱中走了出来。手中的两把鬼头大刀一阵乱挥,早已成了骷髅头的脑袋转来转去,黑洞洞的眼框中,两点红光闪炼不定。 想不到召来个尸王,老达拉有些欢喜,看这样子少说也有千年光景,就算打不过那夫诸怪兽,但拖上一阵子却还办的到。当下用一指那边正与夫诸激战的白袍秀士,口中喝道:“快快去帮忙!” 对面的尸王双眼红光时暗时亮,傻楞楞的看着老达拉,下巴上的骨头嗒嗒作响,只是一动不动。见他如此傻楞,老番僧心中大急,连连呼喝,不料那干尸把头扭到了一边,对他理也不理。 心中正焦燥间,却听身边一人笑道:“老胡,别叫唤啦,这些怪物只听他们主公的命令。”老达拉一扭头,却见挺胸腆肚的周大神君,笑嘻嘻的站在一边。 虽然有时候会耍耍小孩子脾气,不过周羊儿并不糊涂,眼看那白衣秀士落了下风,老达拉又指使不动尸王时,他便知道自己若再不上去,那七颗珠子就真的保不住了。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从地下钻了出来。 看着面前得意的少年,不用问也猜的到那位主公是谁,老番僧冲着周羊儿合什拖了一礼,笑着说道:“还请尊贵的善知识下令。” 周大神君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自己行礼的尸王,喝道:“快去帮忙!” 那尸王一眼中红光一盛,转身冲出了金光罩子。向那夫诸怪兽冲了过去。 还未等那尸王赶到,一个白影飞了过来,撞在铜柱之上又落了下来,正是那白衣秀士,却见他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尖,向着周羊儿行一礼道:“白巨君拜见主公。”说罢,一转身又向那夫诸冲了过去。 “白巨君!”听到他的名字,无论周羊儿还是老达拉皆是一惊,大宁第一妖,怎么会在这里? 白巨君的故事周羊儿从小就常听村中的老人们讲,据说当年宁太祖起兵伐梁,大军刚刚出发不久,便有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 挡住了去了。 这位太祖爷起兵伐梁,正差祭旗的事物,却跑出一条白蟒来,宁太祖贺世玉也没客气,当即抽出兵器,一刀两断,拿这白色的大蟒祭了旗。 后太祖得了天下,一日在金銮殿上大宴群臣,酒至半酣,原本就是个无良纨绔的宁太祖,便与自己***天下的老臣们开起了赌局,正赌的开心却见一条巨大的白蟒出现在赌桌之前,把这位太祖爷吓了一跳。 却听对面的蟒蛇言道,自己本是修行了千年的蟒妖,只因不能飞升仙界,听闻赤帝子发兵攻梁,当即跑到大军前面,横在大道之上,盼着这位大宁开国皇帝能不能给自己个什么封号,也好早些超脱。不料却被这位太祖爷一剑砍成了了两段儿。连带着自己的妖魂也受了损伤。 听了那蟒蛇的抱怨,有些不好意思的宁太祖当即便要加封那巨蟒,开口询问那白蟒想要个什么封号。那蟒看了看四周的文武大臣。当即一指左边的三齐王李信道:“我要和他一样的官”。 看了看周围喝的东倒西歪的众大臣,太祖皇帝心中有些犯难,这位纨绔出身的九五至尊尚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样了一份工作。自然更不知蟒妖的意思是给它一个王爵的封号。只道这蟒妖也想和这殿上的文武大臣一般。日日上朝。当即就有些色变。 开玩笑!堂堂大宁朝堂,若日日有一条巨大白蟒盘据其中,就算是自己的臣子那也有碍瞻观啊,太祖思谋了半天,眼珠儿一转,哈哈笑道:“不就是在金銮殿上多张椅子给你坐么!小事小事,二百年后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按他的想法,二百年后,自己早就进了陵墓,当事之人也都做了古,后世子孙来个翻脸不认,看你这老妖怎么办!谁知那老妖也不好骗,口中直嚷嚷,让太祖爷拿出信物,不能空口白话。 此时这位太祖爷本已醉的迷糊不清,又见那蟒满口不信。纨绔劲顿时上来了,酒桌上的英雄,赌场里的好汉,一众文武大臣看着,自己岂可丢了面子。 当即咬破手指,在那蟒蛇额头一摁,口中道:“先摁个手印,朕断断不会欠债的。”谁知往上一按,一阵刺痛将他惊醒,却原来是个梦。想是那梦境太真了些,大拇指竟被他自己给咬破了。即然是梦,原本性子就粗疏的太祖爷更不会将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叫醒了几个打盹的大臣继续赌起来钱来。 他却不知,梦中之事全是真的,那蟒妖的魂魄得了太祖指上的一点真龙天子气,不但补全了身体,连魂魄也凝固了许多,隐隐有了成龙之兆。等到二百年后,那白蟒再次来到金銮殿上,发现唯一的椅子便是皇位…… 后面的事情已是天下皆知,这条名叫白巨君的蛇精仗着额头被太祖点上的一点鲜血,遮挡了身上的妖气。潜入皇宫,一口吞了当时的皇帝,宁代宗,自己直接幻化为代宗,冒充皇帝治理国家十数年,直到大宁的天师,龚家的四世祖,察觉天象有变,才发现其中的变故,才将这位大宁第一妖拿下。 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宁第一妖,却被姬良先生捉到了这里。周羊儿正自感叹之时,却见那再次冲向那夫诸怪兽的白巨君一声暴喝,身子越来越长,最终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和那夫诸再次斗到了一处。 一边那手持两柄鬼头大刀的尸王却并不急着上去相助,而是站在远处放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青烟,那青烟直奔那夫诸而去。 刚与青烟一接触,却见那夫诸身上便有一个虚影从体内抽了出来,那夫诸便虚弱了一分。那虚影飞到尸王处,又被尸王将其送至那白巨君身上。那白色的巨蟒渐渐占据了主动,而那夫诸在两个怪物夹击之下,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看着白色巨蟒在尸王的帮助下,总算占了上风,老达拉和周羊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周大神君嘻嘻一笑来到那铜柱前面,从布袋里掏了不少宝石,准备再召些帮手出来。 正自琢磨该用哪种宝石之时,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哑巴达拉突然齐声怪叫,猛的冲了过来,一把将周羊儿推在一边。 被推的摔在地上的周大神君,回头看着两个傻傻站在原处的哑巴达拉。心中有些莫名奇妙,而那两个哑巴达拉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处。 周羊儿越看越觉和古怪,走上前去一拍左边那夫诸人,两个哑巴一瞬间化作了几十个碎块!,纷纷落了下来…… 若非这两个异族人相救,自己小命只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只是到现在周大神君也没发现,害死了两个达拉的真凶究竟是什么……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裂缝 巨大的峡谷上空,四角八蹄、鹿身人首的怪兽正与一条银白色的巨蟒斗的难解难分,那巨蟒一身鳞甲银光闪闪,倒也威猛。唯独额头上那只鲜红的独角,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凡独角的生灵,或生于眉心正中,或生于鼻子间上,都在头颅的正中。 而这头巨蟒的独角生在右眼之下,半边脸的正中位置,十分的古怪。那独角晶莹剔透,发出红色的光芒,把那巨蟒半边脸都映的通红。 此时那巨蟒盘在半空,张着大嘴冲那怪兽连连嘶吼,长长的舌信,在空中轻轻的颤动着。它已经扑击了几次,想将那怪兽缠住。龙蛇类的生灵,身体的绞杀之力都十分恐怖。猎物一旦被其盘绕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这银蟒对面的怪兽十分灵醒,似乎知道它的厉害,几次都轻巧躲过它的扑击,还抽空还在那巨蛇的七寸上踩了一脚。把那巨蟒疼的连连翻滚。 七寸上挨了一记,那巨蟒此时已知道面前的怪兽不好对付,所以变得谨慎起来,并未急着发动攻击。庞大的身躯来回游动,寻找突袭的机会。 一个绿雾凝成的骷髅头稳稳的打在了巨蟒的身上,银色的身躯瞬间又长大了几分,那银蟒一声怪嘶,又扑了上来。 对面的怪兽见状慌忙向右闪过,却与一个青烟聚结的骷髅像撞了个正着,一声痛苦的羊叫声,鹿身人首的怪兽一阵颤抖,动作又迟缓了几分,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虚影被那青烟骷髅拉出身体,向着那银色巨蟒身后飞去。 越过庞大的蟒身,那青烟扯着怪兽的虚影又飞了数仗,被一只青黑色的大手一把抓住,那手枯瘦之极,每一个骨节都清晰可见,如果不是外面包裹着一层青黑色的皮肤,就只能称之为骨爪了。 那枯手死死的抓着怪兽的虚影,将其送到自家主人的骷髅头边,骷髅那黑洞洞的眼框中,两点红光灼灼逼人。顺手将那虚影塞入口中,发出嘎巴嘎巴的咀嚼声。每响一声,对面巨兽就萎顿一分…… 终于,一声惊天动地的羊叫声传来,那怪兽一个立足不稳,被巨蟒趁机卷住。 银白色蛇身在怪兽体表快速缠绕。不一时就将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人头和两三只鹿蹄吊在半空中。抬起庞大的头颅,巨蟒吐着猩红的舌信,发出“嘶嘶”的怪叫声。一双金黄的眸子向附近一根铜制巨柱下方看去,似乎想要向那里的某人表功。 黄澄澄的铜柱前,夫诸老达拉突然暴喝道:“别动!”把正准备向铜柱走去的周羊儿吓了一跳,慌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肩上雪白的鹤氅不知被什么东西割去了一半,那团鲜红的印记此时更加血红,身披着鹤氅的少年,静立原地,等着身后的老达拉发号施令。 须发皆白的老番僧额吉多,抬头看着周羊儿头顶的虚空,他双目此时一片雪白。黑眼珠儿已不知去向。便如瞎了一般。 “趴下!”老达拉又是一声大喊,只见前方原地不动的少年,一头栽倒,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趴着向左移五步,再遁入地下前行十步。”额吉多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周大神君依言而行口中还抱怨道:“不能直接钻地下么,怎的这么麻烦!” “不成!”夫诸老头儿干脆的答道,小心翼翼的抬着蹄子从面前的虚空绕行而过,口中接着说道:“你现在的地下,好几条虚空裂缝,下去就会四分五裂。”此言一出,把正想用地行术偷懒的少年吓的连忙向左移去,口中还心虚的问道:“老胡,你能看见地下?” “不能,不过贫僧能看见虚空裂缝。”老达拉和声答道。他此时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自从最后两个弟子被一头诡异的怪兽偷袭而亡后。夫诸老头就一直在愤怒之中。 又是一头不曾见过的怪物!就在两个弟子身死的一霎那,老头儿发现在铜柱的金光罩子外,一个长着手脚的巨大肉球立于虚空,那肉球有鼻有耳却没有眼睛,一张血盆大口开合不停。只看了一眼,老达拉就发现了不对,那怪物似乎在往罩子里吐什么东西?显然,普通的肉眼压根就看不到。 虽然不懂得中土佛门天眼通的神通,不过达拉教自己空灵眼的神通却也不差,老达拉当下施展神通看去,只见自己两个弟子身死之处,横七裂八一大团虚空裂缝。老头儿心中一惊,回头向那怪兽看去,却见那怪兽大嘴一张,七八条虚空裂缝又向着周羊儿激射而来,额吉多大惊,出言提醒已是不及,急忙上前相救。 老达拉刚走了一步,却见周羊儿身上的鹤氅红光大盛,挡住了飞速冲来无形无质的虚空裂缝。一声闷响过后,周羊儿被摔出了几丈远,身上的鹤氅也被割掉了一半。 见形势不对,老达拉肩上拿着戒刀的手突然伸出,那臂膀越伸越长,瞬息已到了那肉球身边,举刀砍下,那怪物躲闪不及,一只手臂被一刀砍下。 白花花的肉球发出一声尖叫,一晃躲入了虚空没了踪影。老番僧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时,那两大团虚空裂缝已经全部散开。在铜柱周围飘的到处都是。 眼看三个姬良放出的怪物越来越多,周羊儿手上一大把宝石,想要召唤帮手,却又被这到处乱飞的虚空裂缝所阻。只得依靠开了空灵眼的老达拉出言指点方向。 随着周羊儿离那铜柱越来越近,老达拉也彻底平静了下来,活了两百余岁,生生死死早已见的太多,此次出行,大日转轮寺最优秀的四个弟子尽数折损于此,让老头儿心疼不已。不过看了看前方的少年,老达拉在心中安慰自己道:“世尊在上,只要这个人类少年还活着,他们死的就值了。” 三个异族达拉因为救自己而身亡,让周羊儿心中隐隐生出些许歉意,若刚才早些出来,用宝石召唤帮手,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按老达拉的吩咐左移、遁地,然后再从地下出来,等候他新的指示。谁知等了半晌,也没听见老番僧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老胡,现在怎么走?” 身后的夫诸老达拉此时心中正在犯难,在那天命之子的前方直到铜柱旁,虚空裂缝形成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这通道上下左右,包括脚下的土中都布满了许多细小的虚空裂缝…… 几乎不用想,老番僧也能猜到是那肉球怪物捣的鬼,只是不知为何这怪物不亲自出现,他清楚的看到,几条空间裂缝飘到了周羊儿的背后,将退路尽数堵死。 略一思索,老达拉已然明了,那怪物要么就是胆小如鼠,要么就是虚空裂缝消耗殆尽。所以现在只能躲在一边操纵虚空裂缝布下陷井。而周羊儿面前的通道明显就是个圈套。 当下高声将当前的情形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最后老达拉说道:“现在这明显是个圈套,不过后面的退路已断,周公子要么站在原地,要么向前走,两条路公子自己选吧。” 听了老达拉的话,周大神君一肚子的不痛快,与其说两条路还不如说没有路。现在无论是后退还是站在原地,只怕也会被那堆裂缝割成碎片。咬了咬牙,周羊儿决定向前走。好歹前面还有一条通道。 想到此处,心中窝火的少年抬脚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的老达拉大呼道:“啊哟不好,快停下!” 却原来周羊儿刚走了两步,一大团虚空裂缝从身后飞了过来,砸向他的背心。身后不远处,还传来那肉球怪物的尖笑。 老达拉错了,那肉球怪物并没有操纵虚空裂缝的本事,周羊儿面前的通道本是这些裂缝自然形成的。不过那怪物天生胆小,被砍掉了一条手臂,顿时吓的躲在一旁不敢露面。直等到此时,看到周羊儿进了死胡同,才跑出来捡便宜。 因为害怕再被砍一刀,那怪物离的极远便将虚空裂缝吐了过来,可惜老达拉注意力全在周羊儿这边,根本没有注意到侧后的动静,只到那裂缝飞到十余丈外方才发觉。此时就算出言指点,周羊儿也再无躲闪的可能,老达拉把心一横,四蹄跃起,向手足无措的周大神君冲了过来。 他人至半空,身体一阵扭曲,除了脑袋,全身越来越扁。最终庞大的身躯变成了一张薄饼。一连闪过数条半空中飘浮的虚空裂缝冲到了近前。象棉被一样将周羊儿包裹的严严实实。夫诸人的身躯本就庞大,他又将自己压的如此扁薄。连裹了三圈依然绰绰有余。 被老达拉用身体裹住,周大神君只觉的一阵窒息,夫诸人喜食牛羊肉,一股浓烈的膻腥味传来,熏的他几欲作呕。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嗤嗤”数声轻响,老番僧除了头颅还算完整,身体瞬间裂成了无数片,大张着嘴,周羊儿一阵难过,老达拉死了。 随着手臂上的剧痛传来,周大神君才发现事情还没完,尽管额吉多肉身强横,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抵消了大多数的虚空裂缝,却依然还有一部分没有消失,正向他移动过来。 “咦,哪来这许多虚空裂缝,你这小子不会是跑到域外虚空去了吧?”剧痛的手臂上一个声音传来,把周大神君吓了个半死。 骇然道:“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真相 从小胆大包天的周羊儿这会儿真有些怯了,左手臂居然藏着一个人,一个熟人,一个让他害怕的熟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在余哑姑的法宝小轮回中,胳膊被抓了一把。这位大宁军神,李信大将军就钻进了自己的手臂里……余哑姑不是把他撵回去了么? 心中无数疑问盘旋,突然听李信喝道:“快快蹲下!”心神恍惚的少年下意识的照做蹲伏。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左手臂传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啊哟!”周羊儿一声大叫,若非顾忌那看不见的虚空裂缝,只怕早就跳将起来。那疼痛来的快,去的更快,叫声还未落地,胳膊上的疼楚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些,我这法术只能支持一刻钟!”那位大宁军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是说的内容让周羊儿一阵糊涂。 捂着手臂的少年正想开口询问,突然发现眼前多了许多东西,一丝丝、一条条晶莹透明的细线,或横,或坚飘浮在四周,丝线的两端或五色,或七彩,光华照人。而在自己的头顶,更是有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丝线正在缓缓散开。 心念一转,周大神君已经明了,面前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虚空裂缝了,刚才胳膊上的剧痛,想来是李信施了什么法术,让自己暂时能看见这些东西。 果然,左臂中的李军神接着问道:“能看见么?,若能看见就快些离开这些裂缝。”周羊儿应了一声,将老达拉的头颅捡起。便要前行,却听那李信又叫道:“注意身后!”听到此言,周大神君急忙回头,一眼就看见远处那肉球怪物大嘴一张,一大团丝线又吐了出来。向他激射而来。 刚才因为看不见,险些死在了这肉丸子怪的偷袭之下,如今看的分明,怎会再让这怪物如意。眼见身周皆是虚空裂缝,无处可躲的少年一抬手,将那黑砖又掷了出去。 无数彩色丝线,尽数打在了那黑砖的身上,就如放炮仗一般,脆响连连。“姓羊的!你混蛋!拿我来顶雷!”那黑砖在心中大骂道。周大神君在心中嘿嘿一笑道:“你不是自吹打不烂,锤不扁的三界第一神砖么?我试试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不敢,莫要硬撑啊,那可是虚空裂缝哦,小心被割成碎片。” 这一次一向喜欢抬杠的黑砖却未曾和他争论,只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让周羊儿颇为诧异。待那砖头锭子飞回,见砖面儿上数道颇深的划痕,才知它为何沉默。 被天魔称为先天通灵至宝的黑砖也让那裂缝给破了相,周大神君暗暗心惊不已。见那大肉丸子怪物还在半空中飘浮,一抬手,一剑红光飞射而出,直奔那怪物而去。正是毒龙赤焰剑,那圆球怪物见势不妙,一鼓一收,身前一阵扭曲。那光芒灼灼的小剑竟没了目标,只在空中不停的打转。 周羊儿不再迟疑,急急向外面没有虚空裂缝的空地走去。刚走两步,却听那李军神又在胳膊中训斥道:“真是个不可雕的蠢货,又不看后面!”此言一出。正抱着老达拉脑袋赶路的少年,惊慌失措的向后看去…… 什么也没有!周大神君心中谔然,忍不住开口揶揄道:“你老人家都几百岁了,怎么还喜欢空口说白话?可雕的聪明货都爱这么晃点人么?” 听他这么说,那李信哈哈笑道:“好个不吃亏的蠢货,有趣有趣,我是让你每次动作之前先看看身后。若在战阵之上,似你这般顾头不顾腚,只有死路一条。与人争斗,只占便宜不吃亏本是正道。不过象你这样,光有嘴上功夫可不行。” 周羊儿被训的一阵气闷,此时身处凶险之中,他生怕那怪物再来偷袭,也不敢再争论,急忙低头向外走去。 翻过一条横在小腿前的五色线,又低头弯腰从一条高过胸膛的七彩丝下爬过,前方只剩下一条横在空中的裂缝,周大神君此时总算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向前,却听胳膊中那位大宁军神又叫道:“蠢材,莫要放松,注意身后!” 心情大坏的少年,没好气的向身后看去,却见一团五彩斑斓的裂缝团又从身后激射了过来,好在此时身边丝线已经不多。周羊儿急忙侧身躲过。一个箭步来到了那金光罩子外的空地上。刚刚站稳,却见刚才射来的裂缝团已然散开,向他的身周飘了过来。 又向外退了十余丈,才避过了那一堆空中乱飞的丝线,周大神君此时只觉的头皮发麻,闷声对那李信说道:“又让你猜中了,这肉丸子不停的放这虚空裂缝,可真麻烦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此时当真有些六神无主,就象大多数碰上没办法解决麻烦的少年一样,忍不住想找人问个办法。虽然对这姓李的不感冒,不过人家军神的名头摆在那里,想来应该有些办法。 却听那李军神一声轻笑说道:“我可不是猜中的,我以前经常这么干。”周羊儿先是一楞,随即想起评书先生说的,这位李大将军最喜欢干的,就是趁敌人松懈之时,在背后发起偷袭。 “你刚才说的肉丸子,是什么东西?”胳膊里的大宁军神接着问道。将左臂一抬,周大神君闷声道:“你自己看呗!”不料却听那李信愤愤训道:“这蠢材,怎么的这般蠢法。我若看的到,还用问你。我现在元神未复,只能看见你身周三丈之内的物事。真正蠢货!”一通训斥之后,复又问道:“那肉丸子什么样,且说与我听。” 被李信训的一阵冒火,周羊儿秋后算帐的蔫牛脾气顿时发作,在心里给这姓李的狠狠记了一笔,才向他说起那肉球怪物的模样。 听完他的讲述,却听那李军神大叫道:“是噬空兽,这里怎么会有这等东西?”随即明白问也是白问。眼前这少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作噬空兽,如何能说的清楚此兽从何处而来。当下呵呵一笑道:“自古擒贼先擒王,这蠢材。现在的情形,还想什么办法,直接杀了那噬空兽就是。” “废话!”周羊儿闻听此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毒龙赤焰剑此时还在空中打转,也不知那怪物用了什么手段,只是刺不着,却如何杀它?正要开口却听那李信接着道:“那噬空兽躲在虚空之中,普通法宝自然杀他不得,不过你那黑砖即然是通灵至宝,刚才能挡住虚空裂缝,想来以实破虚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用它试一试。”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讶然道:“你不是只能看见身周的情形么?怎么知道黑砖挡住了裂缝?” 却听那李信“嘿嘿”笑道:“看自是看不见的,可我听的见啊,你和那黑砖说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又一个偷窥者!周羊儿心中大怒,一个黑砖已让他恼火不已,如今又多了一个李信。 正气恼间,却听那位李大军神接着说道:“小蠢材,莫要动不动就给人记黑帐,若是记得帐收不回来,岂非自寻烦恼,哈哈。” “妈的!”满腔怒火的少年,骂了一句粗话,一只手提着那老达拉的头颅,另一只手将那黑砖向空中的肉球儿掷了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那黑砖并未直直飞出,而是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弯,然后从那肉丸子怪兽的背后狠狠砸了下去,正向周羊儿喷吐各色丝线的噬空兽一个不防,被黑砖以压顶之势,拍到了地下,顿时成了一块肉饼。 见一击成功,周大神君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提着夫诸老番僧的左手,正想问那李信是如何跑进自己手臂的,却一眼看见那老达拉正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吓的一个趔趄,险些将那脑袋扔了出去。 心中一片慌乱的周羊儿骇然问道:“老胡,你没死?” “呵呵”提在手中的头颅一声轻笑,开口说道:“就快了,年青的天命之子,只是还有事情没问清楚,所以不愿死。” 听他如此说,提着那头颅的少年略一踌躇,最后开口道:“我答应过赵伯伯,夫诸王宝藏……” 不等他说完,老达拉的头颅抢着说道:“是假的吧,金灵山上,根本没有多伦王的陵墓,对吧,周公子?” “啊?”听夫诸老番僧这么说,用力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心中一惊,不等他开口,却听手上的老达拉头颅接着说道:“是贫僧的错啊,以前在大日转轮寺的时候,我们几个师兄弟多方打探询问,结合前后之事,都认为那位郭大帅是故意借宝藏之事,让夫诸人自相残杀,削弱我们的实力。”说到这里,老达拉忍不住一声苦笑。 “哦……啊!”周大神君此时心中彻底着了慌,计谋被人家看穿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一片混乱,正要开口,却听那李信在他心中喝道:“莫要吭声,听这老货接着说。”听他此言,周羊儿一撇嘴,在心中嘲笑道:“若说老货,他只怕比你要新鲜几百年。” “唉!这次来中原,只不过是因为那宝藏对我教极为重要,贫僧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来的,并不相信周公子知道那夫诸王陵墓的下落。”说到这里,老达拉转动眼珠瞧了周羊儿一眼,复又问道:“赵大人交待给周公子的话,应该是宝藏在狍鸮人的鸡足山吧?呵呵,只是不知,那位郭大帅为何这等仇恨我们夫诸人,非要让我们在金灵山上打来打去,唉……” “什么?”正在心中和那李信就争辩谁更老一些的周羊儿一脸吃惊,莫名奇妙的看着老达拉。 “呵呵”老番僧得意的笑道:“尊贵的善知识,您就莫要装了,刚才那两根金刚杵已将你宝藏知情者的身份暴露了。” “额?!”看着老达拉得意的神情,周大神君已经被他彻底搞糊涂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契机 看着一脸惊诧的周羊儿,老达拉很得意。这一宝押对了。本来以他的智慧,断不会如此冒冒然出言相询,就算真的要问,也会旁敲侧击,峰回路转的绕几十个弯。更不会在还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前,就急匆匆的将宝藏的真实所在说出来。 不得不说,那噬空怪帮了周大神君的大忙,此时全身只剩下头颅的老达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只得把心一横,赌上一把。至少现在,在老番僧看来,已经赌赢了。真相和自己想的一样。 “呵呵呵呵……”夫诸老达拉得意的笑着,花白的胡子随风飘舞,将他的五官尽数淹没。却听他接着说道:“我的两个弟子,加错和拖伦,出门苦修途经北方的鸡足山,在山下露宿之时,无意之中得到这对金刚杵。本来此物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唯一怪异的地方就是坚不可摧。二人细细查看,却根本认不出是何材料所制……” 想到两个弟子尽数死于此时,老达拉额吉多一阵难过,闭目念了一声佛号,才复又说道:“他们将这对宝杵带回大日转轮寺,阖寺的达拉们没有一个人识得这是什么宝物。呵呵呵……”说着说着,老达拉又是一阵得意的笑。“说起来还是贫僧发现那两个杵头附近都有一道裂口。又与多罗菩提世尊的遗物印证,才知这是何物。” 凭一道口子就能看出是什么宝贝,这群达拉当真是盗宝的积年。看着眼前额吉多的头颅发出得意的笑声,周羊儿心中好十分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宝物。“蠢材……蠢材,一个笨字怎么得了呀,那定是他们那位多罗佛的遗物,所以这老货刚才会认定你知道鸡足山的宝藏。”李信大将军在一旁插言道。 “咦!姓羊的,你又从哪骗了一件法宝来?”一直不曾说话的砖头童子突然插言问道。 “咦?居然是先天通灵至宝!可惜啦,又一个废材!”一边的李信开口叹道。 黑砖大怒道:“新来的!你说谁废材!” 却听李信哈哈一笑道:“明明是通灵至宝,偏偏还是个先天,只是先天也就罢了,可人家先天至宝都是剑啊、钟啊、铃儿啊、葫芦啊,你倒好,四四方方一块砖,可让宝主怎么用?”他一通揶揄,那黑砖童子气的连说三个我字,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那李信为人本就刻薄,此时更是得理不饶人,接着损道:“更糟的是你虽然先天,却一身元磁之力,人家别的至宝多以阴阳五行之气为主,与宝主修行的法门相辅相成,便可随心运用,你倒好,我还没听说过有修行元磁之力这么偏门的修士呢,先天至宝又不能后天熔炼,你让宝主怎么用?” 他两个一通争吵,倒把周羊儿彻底扔到了一边。 见老达拉似乎还有话说,偏偏这二位在心中喋喋不休的吵个不停,周羊儿在一旁急道:“都歇会儿,等老胡说完再扯。” 那黑砖本被李信讽刺的浑身难受,急忙道:“我帮那条蛇打怪兽去。”说罢,化一道黑光,只奔那被白蟒绞住的夫诸怪兽去了。 “总算安静了,”周大君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叹道。 “呵呵,”却听手上提的那人头一阵轻笑,接着开口道:“当年我多罗佛祖未觉悟时,修成三十二明王相,便往西番传法,见北方呼伦雪山风水极佳,便想在那山上建庙一座,以便有个落脚之处。后得知那雪山顶上住着一个强大的蝙蝠精,以吸食人血为生。我佛便亲往山顶,想要将其降伏。” 尽管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便老达拉依然语气平静的讲着流传在达拉教中的秘闻。见对面的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世尊到得山顶,见那一只大白蝙蝠,正在吸食一个人类少年的鲜血,世尊当下以大法力,将蝠妖制住,救了那人类少年。” 听这老番僧语气平静的讲故事,周羊儿心中疑惑,这和那金刚杵有何关系?谁知那李信笑道:“小蠢材,急什么,且听着就是。想不到那百福天王是这么个来历,有趣有趣!”周羊儿闻言一楞,百福天王是那多罗菩提佛的护法,赠百福于诸善信。可这和蝙蝠精有什么关系。 正楞征间,却听那位胳膊中的大宁军神骂道:“蠢,百福者,白蝠也……” 周羊儿正要争论,却听老达拉接着说道:“我佛原本要将那蝠精镇压在雪山之下,却不料那蝠妖却说世尊处事不公,它言自己喝不到人血必会饿死,我佛出手救了那少年,将它活活饿死。佛门讲究众生平等,此时在世尊的眼中,为何它与那少年的性命如此不平等?” 老达拉此时越说越是亢奋,双目放光,呼吸急促的说道:“多罗世尊闻那蝠精之言,如遭棒喝,顿悟八十金刚形,得菩提佛位。当下在自己双手割两道裂口,言:‘只要你不伤他人性命,我便以我血供养与你。’那蝠精遂入了我佛门……” 他说到这里,却听周羊儿打断道:“百福天王?” 老番僧呵呵一笑道:“天命之子果然聪慧。”吹了一口气,将搭在鼻子尖上的胡须吹开,老达拉接着道:“那金刚杵,便是我佛多罗菩提至尊那一双供养百福天王的手臂!而此物早被那多伦王抢了去,并在杵柄处加了两朵魔界的红尘欲莲镇压佛性,悬于多伦王的棺椁之上,借杵中佛性护其尸身不被邪气腐坏。善知识,这金刚杵的样子是那位赵大人告诉你的吧?” “嘿嘿”听到老达拉的问话,周羊儿一阵干笑,正要回话,不料那天魔突然钻出尖叫道:“红尘欲莲!在哪里,在哪里?”闭嘴,周大神君在心中一声怒喝,念动伏魔咒将那天魔赶回了鹤氅。 却听那老达拉又叹道:“虽然在鸡足山发现了这佛宝,我们却始终无法肯定,多伦王的陵墓就在鸡足山。我便让两个弟子修了闭口禅,带着他们一起来大宁向赵大人求证。不料……呵呵,不过现在总算知道了实情,老僧和弟子们终于能去莲华净土了。多罗菩提世尊!” 听老番僧这么说,周羊儿心中有些难过,虽然与这几个达拉相处时间不常,但这群达拉对自己确实不错。最后还以性命相护,死了个干净。越想心中越是歉然,当下道:“老和尚,其实……” 不料那老达拉却打断他道:“公子即然答应了赵大人,便莫再多言。” 虽然只剩下了一颗头颅,老达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整个脸庞生机昂然。却听他接着笑道:“知道么,我大日转轮寺虽然是达拉教最大的寺庙,建庙的却是一位人类。” 见周羊儿一脸惊讶,老番僧解说道:“就是那位被多罗世尊救下的少年,也是我达拉教的鼻祖,鸠摩罗什上师。”说到这里复又叹道:“唉,可惜这位上师五百年前便没了踪迹,有人传说他去了海外仙山……” 周大神君越听越惊讶,老达拉的声音却越说越低沉:“贫僧知道,在你们宁人的眼中,夫诸人就是一群残忍好杀的魔鬼。在大宁,我听过无数宁人孩童的咒骂,包括周公子你。”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正想说话,却听老达拉抢着说道:“可是尊贵的善知识,宁朝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夫诸异族,便如那位未成正果的百福天王一样,不让别人死,就得自己死,呵呵,难啊!”老达拉说到这又是一声叹息。 “鸠摩罗什祖师当年一直盼望夫诸人和人族可以和平相处,可惜始终难以如愿。也许……也许今日便是一个契机,年青的天命之子,那金刚杵便送与你了。今后多伦王宝藏所在之地,如今就真的只有你一人知道啦,还请你善加利用……”老达拉说到此处,略一停顿,复又说道:“请让我面朝西方。” “啊?”周羊儿一阵莫名奇妙,按老番僧所言,将其转向正西,见他朝着西方又是一通言语,这次说的是夫诸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蠢材,连夫诸话都不懂,他在念佛经,祖师问世尊,如何让众生平等安乐,世尊说,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饥饿者得美食,贫穷者得金银……”那位李军神在左胳膊中解说道。 还未等他解说完,却见老达拉的头顶一道金光直射天际,头顶的天空一阵荡漾,竟被破开一个大洞,那金光从那洞中飞向天完。金光过后,那洞又闭合了起来。 周大神君吃惊的看着那诡异的天象,等一切结束,只觉得手中一轻,低头看时,却见老达拉的头颅化作点点金光,消散而去,只剩下手中的一簇花白的头发,刚一松手,那头发也化作金光,没了踪影。 看着老达拉和他那几个弟子的尸首皆消散殆尽。周羊儿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正恍忽间,一抬头,顿时大惊失色。 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凭空出现十余个肉球怪物并排而立,周大神君一个激灵,怎么这么多的噬空兽啊……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灵珠 尽管很多人或神都曾经告诉周羊儿,天命神君应运而生,天上天下可以横着走。就算再厉害的人物也断断不会动他半根毫毛。 不过眼前的情形还是让他生出小命不保的错觉,在那黄铜大柱前面三四十步远的地方,一排身如肉球,手脚纤细,胁生双翼的怪物悬空而立,细细数了数,十七只!好家伙,用手指点住鼻尖儿上那三颗惊慌失措到处乱蹦的麻子,却怎么也按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唉!没见识的蠢材,不就十来只噬空兽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胳膊中的李大军神在笑问道。 三颗麻子差点没从鼻尖儿上跳下来!摁着鼻尖的少年没好气的回道:“说的轻巧!有本事你出来对付一个给我瞧瞧。” “呵呵,果然蠢的出奇,我现在若能出去,你以为我会在你这胳膊里呆着么。”李信接着说道。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又大叫道:“后退,后退,那裂缝又来了。” 周大神君吃了一惊,慌忙四处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蠢货,早就和你说,我的法术只能维持一刻钟,快快往后退。”李信在左胳膊中怪叫道。 听闻此言,周羊儿不再迟疑,急速向后退去,刚退了三四步,就听那李大将军又叫道:“行了,行了,这里就可以了。” 听他这么说,心惊肉跳的周大神君却不放心,又退了四五步方才作罢。结果又引来那李信一阵嘲笑:“说你蠢,你还真蠢,就算是我看不见,也能猜到那群噬空兽不是来找你的,你却还不明白。” “啊?”周羊儿听他这么说,心中自是大大的不信,却听那他接着说道:“蠢材,你以为那群怪兽没有双眼就看不见你了么?若是真冲你来的,只怕你此时已被那虚空裂缝撕成了碎片了。只不过它们的目标不是你,刚才那几条裂缝不过是无意飘散过来的而已,不然你这蠢货只怕早就玩完啦!” 听左臂中的大宁军神这么说,周羊儿抬眼向那群噬空兽看去。仔细观瞧,才发现那群噬空兽全都面向那黄铜大柱,大嘴时张时合。而自己现在的位置,却在大柱左前方的小山坡,和那群噬空兽斜斜相对。却没有一个噬空兽侧过脸来对着自己,看来,人家李大军神又猜对了。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哪来这么多虚空裂缝!”被吊在那大铜柱上的拾遗小妖,一边晃着绳子躲避,一边口中大叫。靛蓝色的身躯在铜柱前格外显眼。“喂,小东西,你若肯救分一半大爷的性命,我就把我所有的珠宝分一半给你,如何?”那小妖突然看到这边的周羊儿,急忙开口说道。 想不到这小妖名儿叫作分一半,倒让周大神君大感有趣。不过此时不要说那柱子周围已全是虚空裂缝,自己压根过不去,就算能过去,还用得着它分一半么? “拾遗小妖?不用理它,那小东西本身就有穿梭虚空的神通,不过每用一次,要耗掉他那包袱中大约一成的珠宝,它只是善财难舍罢了。”很明显,心思又被李信偷窥了。除了翻个白眼表示抗议以外,周羊儿对这位大宁军神喜欢偷看别人心思的嗜好,一点办法也没有。 却听李信在左臂里哈哈一笑,正要接着说话,却见一道黑光急速飞向那铜柱,“咣!”的听一声巨响,却是那黑砖重重的撞在了大柱子上。 “扑簌簌!”七颗色彩各异的珠子随着大柱的摇晃,尽数落在了地下。 “哈哈哈!”却听那拾遗小妖一阵狂笑,却原来刚才那黑色的方砖砸过来之时,正好将吊着他的绳子击断,从空中落下,小手儿一招,捞起一颗正往下坠的红色珠子,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额!”眼见那小妖抢走了一颗珠子,周羊儿一阵紧张,随即又释然,这小妖是自己从铜柱里召出来的,怎么算都只能算在自己这边的,珠子被他弄走,说不定更安全些。 看着地上还剩下的六颗珠子,周大神君正琢磨怎么捡回来。眼前黑光一闪,那砖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前,一抬手,将那黑砖抓过来,心头已响起那砖头童子的声音:“姓羊的,赶紧跑,那个怪兽就要过来了?” 听他言语惊慌,周羊儿急忙向天上去看,不料半空中什么也没有?那夫诸巨兽,银色大蟒还有僵尸大王全都没了踪迹。 心中正疑惑间,一个巨大的蛇头“嘭”的一声,落在周羊儿面前的地上,正是刚才那白巨君,紧接一条无头的蛇身从山谷中的飞了回来。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那夫诸怪兽角上挂着一个双目无光的僵尸,从左侧的峡谷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这次那怪物走的极为缓慢,周羊儿有些奇怪,这怪兽怎么这般不堪,只是被金刚杵伤了一条腿,怎生行走如此缓慢。“蠢材啊,无论什么生灵,腿脚越多越难掌控平衡,所以大部分多足生灵是虫类,比如蜈蚣,蚰蜒、蜘蛛之类,这些生灵多是身子贴着地,不用管平衡,还有一些是飞在空中,象它那么高,又有八条腿,随便一条腿受伤,肯定走不快了。”李大军神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训了。 不等周大神君翻白眼,却听那李信又接着教训道:“漫说它八条腿,象夫诸人、狍鸮人那种四条腿的家伙,别看他平日在战场上来去如风,只要随便在他腿绑根木头,套个铁环,立刻跑的比咱两条腿的人还慢……” 把鼻尖儿上三颗麻子抹平了,周羊儿张口打断他的话头儿道:“行了行子,别和我扯这些有得没得的,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哎呀!”他正与李信说话,突然见那夫诸怪兽抬腿将前方三四个挡道的噬空兽踩了个稀巴烂,忍不住惊叫一声,心中大奇道:“咦,这群怪兽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姬良!你这混蛋,怎么让夫诸兽杀我的手下?”半空中响起姬良三的咆哮。却听一个童音呼喝道:“那七灵珠是我的,谁让你手下抢来着!”正是那姬良童子的声音,在他说话之时,那夫诸怪兽连连怪叫,将剩下的肉球怪物尽数踩死。 “好哇,你等着!”姬良三咬牙切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过后面就没了动静。 “嘭!”一声巨响,那夫诸又开始用角撞那已被那虚空裂缝割的千疮百孔的金光罩子。眼看那罩子就要被撞破,周羊儿心中大急,正要上前,却听李信道:“莫急,且先看着。” 他虽然对这位李大军神的偷窥行为深恶痛绝,不过李信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当下便停在了一边,看那夫诸兽要干什么。 却见那夫诸兽不停的用头撞着那光罩,最终当角上那僵尸彻底散了架子,那金光罩子也被撞的粉碎,却见那夫诸怪兽一颠一颠的向柱子走去,身上如同放炮仗一样,显是碰到了那虚空裂缝。噼里啪啦不绝于耳,却不曾伤他分毫。 周大神君在一边看的咋舌,黑砖号称先天至宝,如此坚硬,结果碰到那虚空裂缝也被划出无数裂痕,这夫诸怪兽皮可真够厚的,居然连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喂,姓羊的,你怎么瞧不起人?”砖头童子在心中大怒道。 周羊儿刚想说你又不是人,还谈什么瞧不起。谁知那黑砖大叫一声“气煞我也!”飞将起来重重的砸在他的后背上,周大神君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啃泥。此时他才想起,这黑砖也是个心灵偷窥狂。 “蠢材,又偏狭了吧,它虽是先天至宝,却不曾受过先天之火的锻炼,更不曾受过先天真灵气的温养,自然比不过那夫诸兽。”一边的李大军神也义正言辞的帮腔道。倒把周羊儿说了个没理。 “咩!”一声巨大的羊叫在半空中响起,满是焦急之情,正是那夫诸怪兽。此时它已将那铜柱前的六颗珠子尽数架在了自己的鹿角之上。剩下最后一颗只是找不到。正围着那铜柱焦急的转着圈,只听劈里啪啦的响声不绝,却是它将那噬空兽布在柱子四周的虚空裂缝尽数撞没了。 “也不知这虚空裂缝究竟是什么玩艺儿?”周大神君心中暗想。 “这虚空裂缝其实和那千里庭户的门一样,只是比那门要小的多,只是一道小口子,你经过那缝隙,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体分放到两个地方。所以十分厉害。”李大军神又在左臂中絮絮叨叨的教导人了。 周羊儿正要翻个白眼表示抗议,却听李信接着笑道:“现在看明白了没,这里所有怪物的目标,只是那七颗珠子,其它的一切生灵,只要不阻拦它去路,它便不会伤害对方。” 听李信这么说,周大神君有些惊讶,抬看了看那夫诸怪兽,心中猛然惊觉道:“是了,我与这夫诸离的这么近,它肯定看的见我,却恍若未见,只顾找那几颗珠子。看来,还真是这样的。” 却听李信在左臂中笑道:“我早说过,与人争斗,只捡便宜不吃亏才是正道,如果这群怪兽真象你说的那样,说不定我们还真有便宜可捡,呵呵……” 正文 第一百章 便宜 巨大的铜柱旁,四角八蹄、人面鹿身的夫诸兽还在一颠一跛的转着圈子,寻找着那一颗被拾遗小妖弄走的红色珠子。 那珠子早被拿走,如何能寻的见,却见这巨兽一张人脸越来越暴燥,步子也越走越急,偏偏一足受伤,身子不稳,疾行之下险些摔倒,六颗色彩斑斓的珠子,均匀的架上它头顶的四枝叉叉丫丫的鹿角。虽然颠簸的很厉害,却在那角上纹丝不动。 最终,那人面怪物抬头向天,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羊叫,然后缓缓向来路返回。 “喂,老李,你刚才说有便宜可占?怎么占啊。那夫诸兽就要带着珠子走啦!”离夫诸兽不远的小山坡上,周羊儿手搭凉蓬,看着即将远去的夫诸怪兽,对自己胳膊里那位大宁军神说道。 “那珠子在什么地方?”却听李军神慢悠悠的说道。 抬头看了一眼,周羊儿答道:“在夫诸兽脑门的鹿角上。” “嘿嘿”胳膊里的李信一声轻笑,接着说道:“让你那黑砖把一颗珠子打下来。”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周羊儿还是依言照做,将那黑砖抬手掷上天空,带着一声呼啸,那黑色的铁板砖直直向夫诸兽的头顶飞去。 一声脆响,却见夫诸巨兽头顶那颗紫色的珠子,被黑砖击中,从那鹿角上落了下去,在那怪兽的背上弹了一下,滚落到了地上。 那夫诸巨兽一声怪叫,转身低头去捡那珠子,谁知那黑沉沉砖块从天上疾速落了下来,又一声脆响,那珠子被黑砖撞飞了起来,直直飞回了铜柱。怪兽勃然大怒,正要去撞那黑色的铁锭,却见它化作一道黑光,向一边小山坡的周羊儿飞了过去。 恶狠狠的瞪了周大神君一眼,那夫诸巨兽又一颠一颠的向铜柱前的紫色珠子走了过去。李信的猜测是对的,那巨兽的目标果然是这七颗珠子。 手持黑砖的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小山坡上,静静的看那夫诸怪兽拾起地上的紫色珠子,然后转身又向来处奔了过去。等它刚走到那三叉路口,黑砖复又撞向了鹿角上的珠子…… 一连数次,每当那夫诸兽要离开之时,就会被周羊儿用砖头将它头顶上的珠子砸下来,让它不得不回来捡珠子。到最后一次,那怪兽捡完了珠子,八条腿微微一顿。足下生出一朵白云将其举到半空。 看着那怪物窜上了天,周大神君嘿嘿阴笑,复又将那黑砖掷了出去……这巨兽确实太蠢,以为飞上半空就安全无事,结果在黑砖的骚扰下,又回来继续捡那紫色珠子。 这一身黑的砖锭子,也着实有趣,就死盯着那颗紫色的珠子不停往下砸,搞的那夫诸巨兽来来回回的捡。每当那怪兽要去对付黑砖的时候,它就会逃回周羊儿那里。那怪兽气的数次向周羊儿愤怒的怪叫,只是碍于规矩,始终不曾冲过来与周羊儿争斗。 “嘿嘿,这就对了。”左胳膊里的李大将军一阵怪笑,接着说道:“姬良搞的这些玩艺儿向来如此,傻楞楞的总爱照规矩办事,结果被自己的规矩捆住了手脚。” “接下来怎么办?”周羊儿开口问道。没曾想如此简单,他突然想起了那几个为救自己丧命于此的达拉,若他们知道事情如此容易,不知心中会怎么想。 “这蠢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听说过么?你管那群达拉做什么。”李军神的声音在心中响起,看来这位大将军已经决定对自己的心思偷窥到底了。 说罢也不理周羊儿的满腔怒火,接着道:“先和这夫诸兽耗着,只要它弄不走这些珠子,你就不算输。”周羊儿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眼睛一翻,郁闷开口道:“那要耗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却听那李信一声怪笑道:“急什么,很快就会有帮手过来,咱们只看热闹就行。”说罢不再言语。 “帮手!”李信此言一出,周羊儿心中一动,自己身上还有不少宝石呢,刚才居然忘了从那铜柱中召集各路人鬼仙妖来帮忙。 “莫急,莫急。这些宝石先留着,后面还有用处。”那李信在胳膊中说道。 正说着话呢,却见前方大道上,一个双头怪物咆哮着走了怪来,这怪物两个头,四只手,两腿直立行走。两颗头的面容,一颗长的象猩猩。一颗却和普通人无异。不过两颗脑袋都不会说话,只是对着半空中那夫诸兽怪叫不止。 见那夫诸不理会自己,双头怪物一声暴叫,跃起半空,一把扯住那夫诸的两只脚,将它硬拽回了地面。夫诸兽一声咆哮。两只怪兽扭打在了一起。那双头怪物直立行走,又长了四只手,比那夫诸高大了许多,而且更灵活,一会功夫,就将那夫诸兽头顶上的珠子抢了个干净。那巨兽不免又是一阵愤怒的大叫。 怪兽打架,可比刚才那尸将余立差太多了,初时两个家伙还只是足爪头角互殴,再过一会,直接大嘴一张,开咬了。周羊儿越看越无趣。索性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一坐,懒得再看下去,反正搏动的动静颇大,怪吼连,山石崩裂,就算不看,也听的见。 可惜那余立一开始就是被夫诸怪兽弄死了,可叹那钩法自己只学会五十一招。“什么钩法?”左胳膊上的李信突兀的问道。虽然知道这姓李的花样美男爱偷窥自己的心思,周羊儿还是忍不住心头毛火,按着鼻尖上不安份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很无奈的在心中,将那五十一路钩法演示了一遍。 一路路钩法舞动下来,那李信初时还惊奇赞叹,最后却没了声息,半晌才赞叹道:“这应该不是钩法,应该是玉晨师叔传下的双兵战法。只要手中双兵,无论双剑,双枪,双鞭,双锤都能用。” 又是玉晨天尊,周羊儿扬了扬眉毛,却没有说话。 “哈哈!蠢小子,你好象对自家师尊怨气很大啊?”李信在胳膊中幸灾乐祸的问道。虽然玉晨天尊把周羊儿弄出来做这死路一条的天命神君,但终究也是他的师父。自家人的事情那容的到外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李信的老师太虚道祖跟自己的师父还是对头!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两眼一翻,没好气的骂道:“关你屁事!”他一言未完,背后一股大力传来,呼吸一滞,眼前发黑,只觉的背后力道极重,身不由主的向前冲去,最终一个跟头栽在了小山坡下。 头晕眼花!他在地上趴了半天,总算缓过气来,背上应该是一棵大树,极为沉重。不用问,定是那边两头怪兽打的厉害,殃及自己这条小鱼。用后脊梁将那大树顶到一边,一翻身坐了起来,向砸翻自己的罪魁祸首看去。 “啊哟!”当看清那事物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胳膊中的李信开口问道。 “没甚大事,有人送我了一条鹿腿,嘿嘿!咝!”口中吸着冷气,周羊儿怪笑着答道。奶奶的,这一家伙差点要了羊爷爷的命。 在他的面前,的确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鹿腿,原本站立的小山坡已被那大腿彻底覆盖。吸了一口冷气,他心中暗自庆幸砸中自己的是小腿,如果是那大腿的话,自己被压在下面想出来都难。 “什么大腿小腿的,倒底怎么回事?”爱凑热的李军神又在他左臂中急急问道。 “嘿嘿,看来那耀武扬威的夫诸怪兽倒霉了,腿都飞到这里来了!”周大神君喜滋滋的说道。可惜这鹿腿太大,遮挡了视线,只听见那夫诸兽吼声震天,却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好家伙,比山都大了!”从地上爬起来,周羊儿看着这巨大的鹿腿赞叹道,突然想到自己当初烤的獐子腿,不知道这家伙的肉是不是和妖怪肉一样好吃。 “你吃妖怪?”李军神继续在胳膊中问着八卦。 “关你屁事!”周大神君没好气的骂道。现在,他已没了初时对李信的畏惧。 绕过那乌黑的鹿蹄,正想看看两只怪兽如今打成什么情形了。“咦!?”当走到那蹄子前面的时候,却发现两只金光闪闪的“棍子”正插在那蹄子上面,这不是老达拉说的金刚杵么,据说还有什么红尘欲莲。 “红尘欲莲!大主人,送我!送我吧!”天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此时那语气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用手安抚了一下鼻尖上那三颗又开始乱跳的麻子,念动伏魔咒,再次将那天魔赶走。周羊儿伸手将那对金刚杵拔了出来,仔细瞧了瞧了,果如那老达拉所说,在杵头与杵杆交接的部位,有一道深深的裂痕。而那杵柄,却是一个不曾开放的莲花骨朵。 原本这金刚杵全身金光闪闪,可周羊儿刚一抓住杵杆,那柄上的莲花骨朵立刻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娇艳欲滴,似乎……那花儿要开了。 这莲花如此古怪,倒让他有些意外,难道这就是那红尘欲莲,却听那莲花中传来天魔狂笑道:“红尖欲莲,哈哈哈哈,没想到如此魔道至宝大主人你也得到,不愧是天命神君,哈哈哈!”、 周羊儿这才发现,自己那半截鹤氅早已没了踪影。却听那天魔接着道:“我以后,就在这安家啦……”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逆转 血红色的花骨朵中,天魔很得意。那位妖族大能说的没错,背着天命神君这个巨大的螺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红尘欲莲这种魔道至宝,自己也能捞的着。看来只要跟着这小麻子混,只怕以后的好处会更多。 全力吸收着红尘欲莲中的魔气,眼看就能突破境界,天魔的心中当真是欢喜无限,用不了多久六欲天魔就要化作无相天魔了吧。此时天魔一身化二,两个分身各自端坐在一个花骨朵中心的莲台上,妙曼的身姿竟有了一丝宝相庄严的味道。 而原本两个血红色的花苞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开放,而花儿原本如鲜血般的红色也开始渐渐变淡。最终当那莲花绽放之时,颜色也变的和普通红莲一样。 看着金刚杵柄上两朵妖艳欲滴的红莲,周大神君将杵交左手,腾出右手揉了揉鼻尖上变的鲜红的三颗麻子。虽然不知那天魔现在有多厉害。但光看这两朵花儿的卖相,也比以前那个古怪的鹤氅要好的多了。 “这小魔头得了那红尘欲莲,只怕就要化身无相天魔喽。”李军神在左臂中喋喋不休的说道。 也懒得理李信那连篇废话,提着那对此时看起来不伦不类的金刚杵,周大神君绕过那巨大的鹿腿,只见前方两个巨大的身影正纠缠在一处,还未等他细看,忽然感觉天空一暗,一个小山般巨大的人头从天空直直向他所站之地砸来。 左足尖在地上一点,周羊儿纵身向后跃去,终于在那人首小山落地的一刹那躲过了巨头压顶的大祸。“轰”巨大的头颅落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坠下的力量太大,那脑袋有一半已埋入土中,露在外面的那一只眼睛无神的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缓缓的合上。 想不到这夫诸兽居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周大神君暗暗惊讶,不知道那两头怪兽是什么怪物。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一向好为人师的李信,在这头怪兽的事情上,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让周羊儿心中一阵别扭,颇有些不习惯。 “呵呵,我也不知那两头怪兽是什么东西,所以只能一言不发了。”等到李信开口之时,周大神君更别扭了,心中所想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着实让人很不舒服。 正当周大神君鼻观口,口观心,凝神静心,啥也不想,以避免心思被偷窥之时。却听远处峡谷又传来巨大的打斗声,咦?夫诸不是死了么,那两头怪兽还在和谁打?满心疑惑之下,他决定过去看看。 翻过那夫诸人头形成的小山,他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情形,那双头四臂双足立地,全身金毛的怪兽正与一只九头怪鸟斗在一处,“九头怪鸟?难道是九风?”看不见远处情形的李大军神,在胳膊中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周羊儿干脆的答道。无论是眼前这只怪鸟还是李信说的九风他都没见过,如何分的清楚,也不等李大军神再问。他急忙又说道:“好象不是鸟,这家伙长了一对翅膀,看起来象鸟,可又长了四条腿爪,九个龙头,全身红鳞,哦,还拖着一条龙尾巴。” “啊?那是九婴!怎么这种妖兽也钻出来啦!”李信的语气似乎有些惊讶。 “啊哟!”周羊儿突然惊呼道。:“这什么九婴很厉害啊,又是寒冰又是烈焰,把那两头怪兽伤的不轻啊!” 胳膊中的李信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九婴本是坎离交汇所生,四头为阴主水,五头为阴主火。水火即济,根本没有能克制它的五行道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和它近身肉搏……” 他刚说到这里,却听周大神君大叫道:“好厉害!那双头怪把你那个九婴两个脑揪下来了……” 他们正在一旁看热闹,不料耳边又传来那姬良三的声音:“老二,你敢和我抢!” 却听那边童音响起:“只准你抢人,不准人抢你么?瞧你几十岁的人了,玩这个还不如小孩。呸!”正是那姬良童子。 那姬良三冷哼了一声,三人皆不再言语。周羊儿听的莫名奇妙,好象这三人内讧啦? “不是好象,是真相!”一旁的李信突然说道。“那七灵珠可以补足人的魂魄,这帮分身定是神魂不足,的以才需要大量的七灵珠来补足神魂,看来又是那姬良谋划出来的东西,每个阵里都放一个七灵珠,这帮分身为了弄那七灵珠就得和入境之人打的你死我活。现在这阵里只有一套七灵珠,三个人分,不打起来才奇怪。” 说到这,李信又是呵呵一笑,接着道:“小蠢材,快快去那铜柱,用你的宝石换最高等的帮手来,记得是最高等的,次一等的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虽然一直和李军神拌嘴,但在周羊儿心里,对这位大宁军神还是相信的。当下跑至那铜柱旁边,从布口袋里把所有的宝石都掏了进来。 二十五颗田黄、四颗鸡血石、翡翠一颗没有……周大神君一阵头晕。“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田黄!”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瞬间由红变成了黑色。掏摸了半天,啥也没有。 无奈,将五颗田黄放入仙字下的小孔内,那铜柱一声巨响。“哈哈哈哈!上仙终于想到我们啦!”却听柱中一人怪叫道。等他巨大的身躯从铜柱中走出来的时候,周羊儿一呆,来的正是那五行力士中的稼穑。 那稼穑一抬头,见柱子上一颗珠子也没有,大叫道:“上仙速速用那些田黄将我们五兄弟全都召出,我等助上仙破了此阵。哈哈哈!” 周羊儿很意外!没想到这田黄最后召出的竟是这五行力士,看着那稼穑得意洋洋的冲向两头怪兽,不一时已将那两头怪兽放倒, 那剩下的九婴在他的拳脚之下,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 想不到这五行力士如此厉害,周羊儿猛然想起,自己手上的田黄,正好二十五块,也就是说刚好能将这五行力士全部召出。 如果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那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看了看手中那一大堆田黄,周大神君又取出五颗插入仙字下的小孔。“谢天谢地,总算出来了。”一个如同金属撞击般的声音从柱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周羊儿面前。 看这个名叫从革,全身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巨人,周羊儿嘿嘿一笑道:“谁出的这鬼主意?若是田黄缺一块,岂不是有一人出不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所见的几个力士中,属这家伙话最多。 果然,就听这名叫从革的家伙哈哈大笑道:“怎么会!曲直和稼穑联手,什么时候都保证那田黄是二十……”他正说的高兴,突然想起对面少年的身份,慌忙闭嘴。看那稼穑正与那九婴打的不可开交,扔下一句:“我去帮忙!”便急急慌慌跑掉了。 原来真正的帮手在这里,只是自己没想到而已……周羊儿苦笑一声,那群达拉…… “行了,蠢小子……”自从那召出那力士之后就不曾说话的李信突然插言道。不等他说完,周羊儿接口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知道。”随手揉了揉鼻尖上那三颗黑沉沉的麻子,接着说道:“只是发现我自己确实比较蠢。” 怪不得打从一开始,自己手头上最多的宝石就是田黄,这五行力士只怕就是破此阵的关键。随手又将五颗田黄塞入那小孔。浑身是火的巨人炎上,从铜柱里钻了出来。 “告诉我一件事,是不是不管什么人守阵,只要放五颗田黄就能将你们召出来?”周羊儿头也不抬的问道。 全身的火焰一阵颤抖,却听那炎上答道:“呵呵,上仙说笑了,我们又不是这铜柱中的召唤兽,没有分身的本事。更何况我们奉神主之命,负责守卫此处,这迷局本是为守护这秘境所设。哪有守卫帮着外人破开守护阵法的道理。” 他说到这里,吐了一口黑烟复又道:“当然,您除外,您是神主钦点人物,我们自然要帮忙破局。嘿嘿,再说了,若无我们五兄弟帮忙,只怕这迷局也没人能破的开……” 说罢,转身正要上前,却见那稼穑和从革已杀掉了另一只怪兽九婴。拿着那六颗珠子走了回来。那炎上脑袋上的火光大亮,却听他喝道:“怎么少了一颗?”对面一黄一白两个力士均摇了摇头。 周羊儿正想开口告诉他,还有一颗在那拾遗小妖分一半的手中,却听那炎上却开口道:“还请上仙速速将我们另外两个兄弟召出,只有我们五行力士齐聚,才能破开这迷局。” 那边的从革也插言道:“是啊,是啊,这迷局的怪物永远打不完的,只能强力破开,想要赢了那三个神主的分身,根本就不可能。” “好个姬良,这种损主意也想的出来!”左臂中的李大将军突然愤怒的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分身 听着李大军神在左臂中咆哮连连,周羊儿有些莫名奇妙。 “蠢材,你还没听明白么?只有这五个家伙出现,这局才能破。可是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李信在胳膊中说道。 随手捏了捏鼻尖上那三颗凹下去的麻子,周大神君在心里奇怪道:“那又如何?反正这局就要破了。”说罢,又将五颗田黄塞进那仙字下的小孔,这一次出来的是那大脑袋力士润下。 那润下一见周羊儿便大笑道:“谢天谢地,上仙总算将我们召出来啦,不然这迷局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听润下这么说,周大神君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实在不愿与这帮家伙多说什么。顺手将最后五颗田黄也塞进了那小孔。 “都过了几百年了,姬良这蠢材还是这个臭毛病,总爱设一个必死的圈套让人来破,还非说他这圈套是活的。也只有他这种蠢材才会这么干。”胳膊里的大宁军神还在唠叨。 嘿嘿一笑,揉着自己没头发的光脑门,周羊儿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前打猎的时候,也会这么干。而且总能抓到猎物。那猎物以为自己能逃脱,所以就不会和我拼命,只想着如何逃出陷井……”他正说的起劲。却听左臂中的李信一声暴喝:“闭嘴!” 先是一阵谔然,随后周羊儿想起这位大宁军神当年也是如此,总以为自己有三个不死,天下没有去不了的地方。被姬良用激将法骗进了太祖的腾云宫。 那宫殿上不着天,下不接地悬于半空,这李信进去之后,却又觉得就算见不到天地,但想要杀自己,至少也调用士兵,更需要用武器,只要见着这两样,自己也会不死。 谁知进了腾云宫才发现,宫内没有一个士兵,更没一把武器,最后李大将军被宁太祖后宫的厨子用一把菜刀给砍了…… “胡说,胡说!谁说我是被菜刀砍死的!再说那厨子本就是假冒的!”显然,周大神君忘了,大宁军神现在已化身心灵偷窥者的事儿了。 “知道,知道。”周羊儿接口道:“那厨子前世是被你枉杀的一个樵夫,这一世找你报仇的!”说书先生都讲了无数回了,周羊儿自然记的清楚。 按说书先生的话,这位李信大将军本是夏霸王手下的一员大将,因为嫌那霸王给自己的兵权太小,所以前去投靠宁太祖。霸王得知后大怒,派人追杀于他。 偏偏这位李将军路过安岭时又迷了路径,便向一位樵夫问路。问过之后,又怕他会把自己的踪迹告知追兵,当即拔剑杀人灭口。 后来这樵夫转世,做了宁太祖宫里的厨子,最终,一报还一报,一代军神死在了菜刀之下。 “闭嘴,你这小混蛋!”胳膊里的李大将军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大骂道。“就算老子再恶毒,也不会对平民百姓下杀手的。是哪个王八蛋如此编排老子!你以为大宁皇宫里的厨子真的是做饭的么?” 看样子李信已动了真怒,周羊儿幸灾乐祸的一笑,在心中应道:“我压根儿就没张嘴,一直都闭着啊,谁让你胡乱偷看别人的心思。气死也是活该,嘿嘿嘿!”一时太过得意,他居然笑出声来。 还没等那李军神回答,得意洋洋的少年只觉得脑袋一沉,抬头却见一根巨大的树枝搭在自己的头上,周大神君一阵迷胡,盯着那树枝看了半天,不明白这树枝为何会压在自己头上。 见他抬头上望,头上一轻,那树枝抬了起来,周羊儿这才看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树枝,分明是一只用木头的人手。 终于看清了那木手的主人了,一颗如同老柳树般巨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看来颇不好意思。见周羊看他,干笑道:“嘿嘿,还以为上仙病了。” 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老柳树,周羊儿恍然开口道:“你应该就是那个曲直了。”那老柳树一躬腰道:“正是在下。”看了看曲直身上如同长发般的柳条和两只超大号的眼珠子,周大神君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道:“快些破阵,我还要等着去见姬良呢!” 不得不说,五行力士中这曲直最会来事儿,当下识趣的躬身行礼道:“遵法旨。”便转身向自己其它几个兄弟奔去。 到了现在,周羊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余老婆子说的不假,这天台秘境本就是为自己而设,除了羊二爷,还真没人能破的了。 得意洋洋的往那铜柱旁边一坐,静等着五个力士破阵,暗思等这迷局破开之后,定要给那姬良一二三他们一个教训。坐了许久,发现胳膊中的李信居然没有出来唠叨。看样子这回气的不轻。嘿嘿! “谁说我生气了!只是那种滥没用的蠢材才会一天到晚与人置闲气!我只是在琢磨姬良究竟在这秘境中藏了什么。” 听李信复又开始唠叨。周大神君一撇嘴,这人还真经不起念叨。 “那余老太婆早就说过了,这里面藏着可以去海外仙岛的东西。”周羊儿随口答道。 “海外仙岛?小子,难道你也不打算祭台封神了么?这怎么行!若真没人去……”鼻尖上的麻子连连跳动,周大神君只觉得一阵头大。 不等李信说完,开口打断道:“羊爷爷再蠢,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封神的。您是聪明人,要不,您上去走一遭!” 那李信闻言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叹息道:“可是,可是。算啦,等你见到姬良,他会告诉你的……”说这这里,却听他苦笑一声,接着又道:“唉,你说的不差,谁又舍得拿自己的性命去祭那破台子呢,只是,不祭台……唉……还是让姬良同你说吧……” 听着李信如此言语,周羊儿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惊慌,隐隐觉得,如果不祭台封神会出大事。正踌躇间,却听那位李将军又道:“怎么过了这么久,那五个家伙还没破阵?” 周羊儿闻言也觉得颇为古怪,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在前方的三叉路口上,五个力士蹲在地上围成一圈。五个形壮各异的脑袋都傻傻看着圈中的土地。 过了许久,见这五个家伙便如泥塑木雕一般,始终一动不动,周羊儿忍不住走上前来,高声问道:“喂,你们搞什么名堂,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破阵?” 听到周大神君的吆喝,五个力士依然一动不动,那曲直依然盯着地面呆呆说道:“这阵中的七灵珠不知为何少了一颗,我们五兄弟正在琢磨,如何用六颗珠子破开这迷局?”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险些没被气死,开口骂道:“你们这些混蛋!” 说罢也不多言,从口袋中扯出一块鸡血石抛至地面。口中却骂道:“你也早些说啊,那颗珠子我知道在哪里。” 那曲直力士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正是那拾遗小妖分一半,却见它一把抓住地上那鸡血石便想逃走,却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周大神君一把逮住。也不理它的咒骂,抓着那小妖的两只脚用力一抖,一颗鲜红的珠子掉了下来…… 当周羊儿再次出现在三个姬良分身面前的时候,大中小三个姬良都吃了一惊。尤其那青年姬良三瞠目结舌的看了他半天,才大喝道:“好小子,居然逃出来啦!” 他话音未落,却听轰降一声,石屋从中间向两边倒下,紧接着三个姬良皆被人提到半空中,一时间动弹不得。姬良三看了一眼提着自己的曲直,大惊道:“五行力士!你们干什么?想当叛徒么?” 提着少年姬良分身的从革不等说完就开口道:“胡说八道!这位上仙是神主钦点之人,你们快快将那至宝献上。” “放屁!”被他提在手上的姬良二破口骂道:“自从这秘境建立以来,就没听说本身有什么钦点之人,你们这群家伙脑袋被虫蛀了么?” 他正骂的起劲,在稼穑抓在手里的姬良童子却道:“不是,不是,本身说过,将来会有个和他一样的人进来的。让我们放他去见本身。” “一样?”三个姬良一齐把目光盯向周羊儿。那青年姬良道:“我看不出,他哪一点长的和本身一样。” 看这三个家伙口中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目光却闪闪烁烁颇为诡异。周大神君用手背蹭了蹭鼻尖上的麻子,一皱眉正要说话,却听那李信在胳膊中说道:“问他们,想要什么。” 周羊儿一楞,不知他此言何意。却听那李大军神又道:“五行力士都知道姬良要见你,这三个家伙是姬良的分身,如何会不知道,这样扯皮撩筋,明显就是想要好处。真正是蠢材,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被李信一顿教训的一肚子窝火,越看眼前这三个家伙越是不顺眼。周大神君从布袋中掏出那对老达拉送自己的金刚杵。 “红尘欲莲!”三个姬良顿时脸色苍白,他们本是分身,原本魂魄就不全,最怕的就是这些对神魂下手魔道至宝。 举着一对红莲在三个家伙面前走了一圈。三人皆一片惊慌,那姬良童子更是全身发抖。见三人气势被夺,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说罢,你们想要什么?”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令牌 当周羊儿听完三个互相挤眉弄眼的家伙说完自己的要求,鼻尖上的三颗麻不由自主的跳起舞来。不是因为要求太高,而是因为……太低了。 “你们就要七灵珠?”按着不停的跳舞的麻子,周大神君一脸疑惑的问道。看着被提在半空的三个家伙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举着那红尘欲莲盛开的金刚杵,在三个姬良面前走了一圈,看着三人一脸的惨白,揉着青筋直跳的光脑门,周大神君开口问道:“你们不是说,勾结异族,罪该万死么?好象还是你们那位‘本身’这样说的。” “嘿嘿”那姬良三一阵干笑,尴尬的开口说道:“我们那是吓唬您呢,本来您要是说句软话,求肯几句,我们便会将自己的要求说出,不料……”还没等他说完,却见地下手执金刚杵的少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那朵娇艳的红莲突然递到了他的面前。 “啊……啊!”看着那莲花中张牙舞爪的天魔,英俊的面孔顿时惊慌失措。 看着姬良三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恐惧五官尽数扭曲。周羊儿心中一阵快意。窝在心头的怒火总算消解了些。 “啊哟,不对!”左胳膊中那位李大军神突然又在他心中嚷嚷道。“这些分身有问题!就算再聪明的分身也绝不敢捏造本身说过的话,因为那证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只会被本身灭掉。除非他已经脱离的那本身的掌控!” 李信越说越急,语气中满是欢喜:“哈哈,那个蠢货姬良,练个分身法都会练出问题来,这三个分身只怕早已脱离了姬良的掌控,生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要那七灵珠。” “哈哈,原来你们已经脱离了神主的掌控?妙极妙极!”那炎上突然在一边插口说道。他一说话,全身顿时黑烟缭绕。站在旁边的周羊儿忙不迭往外挪了几步。 此时他才记起, 这炎上也会那偷看别人心思的手段,显然这个一身火光的家伙刚才听到了自己和李信刚才的对话。 却见那看似粗豪的巨人炎上冲自己微微一笑,转身对那三个分身说道:“大家被困在这秘境中几十年,都盼望着能到外面去,你们恐怕也是这个心思吧?” 大、中、 小三个姬良一阵眉来眼去,最终转向那全身火焰的炎上,慎重的点了点头,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神情却颇为坚定。 却听炎上嘿嘿笑道:“即然如此,咱们就更该协助上仙,破了这三道关卡,这天台秘境便会自然散去,大家各走各的岂不更好。” 被稼穑力士提溜在半空,身子不停扭来扭去的姬良童子“嗤”的一笑,对那炎上说道:“第三道关卡根本没法破解,你就别做梦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肃,扭头对周羊儿说道:“到了这会儿,我们也实话说吧,只要将第二道关卡中所有的七灵珠给我们,再带我们出了这破阵,我们就把本身留下的至宝交给你,如何?” 看着他一脸欠揍的笑容,周大神君足足盯了他半刻钟,只到他笑容越来越尴尬,才说道:“七灵珠又不是我的,我又不知道在哪,怎么给你们?带你们出去到可以,不过你们可别后悔。” 被这三个混蛋在那迷局中戏弄这么久,天生爱记仇的周羊儿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七灵珠不是自己的就不说了,至于带他们出秘境?周大神君已经打定主意,一出秘境就去那海外仙岛。到时候绑也要把这三个混蛋绑了去,等见了姬良本身,且看这三个家伙怎么死! 旁边的姬良三听到有戏,当即笑呵呵的说道:“七灵珠我们知道在哪,只要本身问起,您就说是您答应送与我们的就行。只要您愿意带我们去出,我们绝不后悔。” 一脸古怪笑容,一肚子算计的周羊儿笑着说道:“成交。”说罢看着被悬在空中,同样一脸诡异笑容的姬良一、二、三。 光看看他们的那诡异的表情,周大神君就知道这帮家伙肯定另有算计,不过同样心怀鬼胎的他并没怎么在意。只听左臂里那位李军神骂了一句“一群蠢材!”便没了声息。 也不理还在左胳膊里,独自一人生闷气的李信,当下让那三个力士将这三个家伙放了下来,一脸阴笑的问道:“什么至宝,拿出来吧……” “先天水灵气!”当姬良童子把一块黑油油的牌子递到手中,还没等周羊儿看明白,那黑砖便在心中大叫道。 那姬良童子向周羊儿施了个礼,然后说道:“我等这便去取七灵珠了。”见他点头,当下与其余二人化一道光华向远处的山谷去了。 已经被拆成两半的石屋中,只剩下五行力士和周羊儿。 看着那充满水灵气的黑牌子,全是波涛样式的花纹,中间却是两个水纹云纂写成的“蓬莱”二字。周羊儿突然想起了,一起入秘境的那对道士夫妻,记得龚老爷子曾说过,他们是蓬莱派了,却不知和这牌子有没有关系。 将那牌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没看出名堂的周大神君,当场盘膝座下,将那牌子捧于胸前,炼宝诀中的法门当即发动,先天水灵气,哈哈,羊爷爷的五行入体总算又能练成一道。 五个力士见周羊儿如此模样,均以为这位上仙要祭炼法宝,都站在他周围护法。 不过数息的功夫,那牌儿便化作一道黑气钻入他耳门之中,一道庞大充沛的先天水灵气冲入他的体内,周大神君当即发动那水入体中的法诀。引导那先天灵气运行全身。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周羊儿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冷,体内游走的先天水灵气,便如一条冰线,走到哪里,哪里一阵寒气彻骨,连站在旁边的五行力士也被他身上的逼的连连后退。 周羊儿只觉得的耳中一阵轰鸣,原本身上的先天土灵气和被黑砖掉了包的先天元磁真气与那先天水灵气合在一处,一并运转了起来,顿时,他只觉得身上的寒意更重。不过一息的功夫,就被彻底封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之中。 左臂中的李信急急道:“喂小子,你体内的真灵气此时土生金,金生水,相生之势已成,还不快快运转那相生的法门,想让自己变成万年寒冰么?” “什么相生的法门?”周大神君一脑门糊涂的问道,那天书上可没写啊。 “怎么可能!”李信的声顿时提高了数倍,都有些发尖了。“任何修行五行之道的功法,必有五行生,克,的修行法门,怎么可能没有!”显然,他根本就不相信周羊儿的话。 当周羊儿无奈的将自己所学的五行入体背了一遍给那位李军神听,李信听完半晌无语,最后肯定才说道:“你那天书肯定缺了一页。” “先别说天书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周大神君看着外面越来越厚的冰,心中一片仓皇。 “咦!等等,不是先天金灵气,怎么是先天元磁, 你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李大军神突然问道。周羊儿心中苦笑,都是那该死的黑砖惹出来的。 “喂,姓羊的,你又赖我,我用先天换你的后天庚金……”那黑砖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不过还未说完就被李信打断。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蠢小子,你的命真大!”李军神的语气突然变的欢喜起来,再不似刚才那般焦急,却听他又笑道:“兀那砖头,快快将你的先天元磁渡入这小子的体内,不然咱们大家一块玩完。” 一道更加强大的真气钻入体内,与原本就混在一起的三道灵气汇合一处,终于不太冷了,只是体内的真气不知为何变的黏稠凝涩起来。周羊儿只觉得全身软洋洋的,一个劲的打瞌睡。 “莫要懈怠,全力运转你所学的土、金、水三项法门!”李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周羊儿一呆,问道:“三种法门一起运转?” “对!”那位李军神斩钉截铁的说道:“快些,迟则生变!” 周羊儿见他说的紧急,也不敢耽搁,全力运转土入体,金入体,水入体三种法门。 随着三道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体内的寒意总算是渐渐消失。最终,三道真气又还原成了土、金、水三道先天真灵气,各自沉入气海之中,那黑砖传入自己的体内元磁真气好象消失了,而气海中却多了一种金灵气,比原来的庚金精气更柔和,却又多了几分厚重。 只要和那体内的土灵气和水灵气一比较,周羊儿也猜的出这肯定是先天金灵气。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随即发觉,现在的水灵气和土灵气,似乎与原来不一样了。好象天然带着一股吸附之力。 “哗啦啦……”凝结在身上的寒冰化成碎片落在了地下,不一时便只剩下一滩水渍。周大神君从布袋子中掏出那天书竹简,果然,在水入体下面又多了一门名叫寒凝引的古怪法门。 手执竹简,周大神君细细的翻阅着寒凝引的施展法门。连看了两遍,确信已经将那法门记住了。 正心中高兴,却见那姬良的三个分身一脸恐惧的跑了过来。那童子开口但道:“啊哟,不好啦,万兽园被人捅的了个窟窿。大家快跑啊!” 周羊儿一阵发晕,正要说话,却听那姬良三说道:“上仙快快将那蓬莱令牌拿来,我们用令牌先将这群妖兽镇压下去再说……”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神衣 当姬良三听周羊儿说,那令牌已经被他炼成了先天灵气之时,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姬良童子更是从地上一窜而起,大呼小叫的道:“咱们赶紧逃命吧……”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少年姬良一巴掌拍在地下骂道:“笨蛋!这里是万兽迷局,往哪逃?” “啊?”那童子的呼叫声嘎然而止,大小三个姬良都齐刷刷的看向周羊儿。 被大小六双眼睛看的莫名奇妙,周大神君搓了搓了鼻尖上的皱在一起的三颗麻子,不料手一放下,那麻子们又挤在了一处,见三个人还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三个看我干嘛?” 那姬良三“嘿嘿”一笑诞着脸说道:“那个……周上仙啊,现在这万兽迷局已经没法呆了,现在蓬莱令牌又……那个了。你老人家是不是准备进第三道关卡啊?” 他话音刚落,那童子和少年一齐点头,连连道:“是啊,是啊,咱们赶紧去第三道关卡破局要紧。”将刚才放在地上的一对金刚杵塞进布袋,周羊儿看了一眼三个姬良惊慌与盼望混杂在一处的表情。突然问道:“先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吧。”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知这在三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那姬良三闻言,扭头看了看石屋外面,见没什么动静,方才说起了这天台秘境的第二道关卡,万兽迷局的来历。 原来这万兽迷局是那位姬良姬天师,借数十年之功,穷搜天下异兽,还从各处小世界搜集无数异种,然后再布下这许多迷阵,每一处迷阵都有一颗挂着七灵珠的铜柱,入阵者可以从那大柱中召出不同种族的帮手。而这边则由三个分身从那万兽园调集各类怪兽,来抢夺那七灵珠。 这分身急需要用七灵珠补全魂魄,所以就会不停放出被蓬莱令牌控制了心神的各路妖怪来抢夺那七灵珠。只是这数十年来,进这万兽迷局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姓余的老道姑来过两次,就再没有谁进来过。 三个分身心智渐长,只是魂魄不全,只能在这万兽迷局中呆着,那万兽园中的异兽因为消耗极少,所以繁衍的越来越多。这一次,不知是谁用什么法宝,强行闯了进来。却把园中的禁制冲坏了一大块。现在不少异兽跑了出来,整个万兽迷局到处都是失去了控制的怪物…… “那万兽园中,光是顶级的夫诸兽就有十五头以上,咱们再不想办法逃走,就不用走啦……”说到最后,却听那青年姬良有气无力的叹道。 “怎么会有人冲坏禁制?”一直没说话的曲直力士眨吧着超大号的眼睛,开口问道。 一边那童子姬良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现在万兽迷局已经变死局了,除非有几百万块宝石,将那铜柱中的帮手全都放出来,否则,这么多怪兽冲过来,大家只有一齐完蛋。” 他们正说着,突然地面一阵轻微的颤动,那少年姬良骇然道:“不好啦,有怪兽过来了。”那边姬良三眉毛都要拧成疙瘩了,口中喃喃道:“是金刚兽,这下可遭了。” 别人倒罢了,周羊儿听的莫名奇妙,忍不住问道:“金刚兽是什么东西?”那青年姬良苦笑道:“就是咱们刚才对阵时,和夫诸兽打架的双头异兽。” 周羊儿一听,心头打了个冷战,那东西着实有些厉害,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随即又想到那怪兽被五行力士中的稼穑打的落花流水,总算安心了些。不料那青年姬良分身却接着道:“迷阵中的异兽都是被这阵中的禁制压制了八成以上的修为!” “呵呵”一旁的稼穑力士笑道:“怪不得啊,我说这两个脑袋的家伙,现在咋会这么好打了,还以为我功力大进呢,以前我们五兄弟一起上取胜都很难的。” 看他笑的没心没肺,周大神君越听越心寒,慌忙对那姬良三说道:“出口在什么地方?”谁知原本一脸惶恐的青年姬良此时反倒不着急了,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和声说道:“上仙要离开,这也不难,只是您刚才答应过我三人,要把我们一起带出去的。” 看着姬良三脸上那欠揍的笑容,周羊儿很想抽一巴掌过去,怎奈人家个头高他太多,除非踩着凳子,否则顶多也就能够着人家的下巴。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鼻孔朝天冲那姬良三哼了一声道:“我又没拦着,你们跟着就是,别笑的那么欠抽行不?” 那姬良三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挂上了那不温不火的笑容,才慢悠悠的说道:“只是我们三人的本命神衣被放在那万兽园中间的石匣里,若没有本命神衣,我们跟本走不了啊。”说罢,他突然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数宝石的姬良童子。又一脸微笑的看向周羊儿。 却见对面的少年沉着一张脸,转身从石桌边拖了一张石凳过来。心中正罕讷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周大神君在石凳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狠狠一巴掌抽了下来。一时没回过神来的姬良三被抽了个结实。 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复又挂上了一脸的微笑,姬良三温和的问道:“上仙这是何意?” 揉着生疼的手掌,周羊儿嘿嘿一笑道:“你果然很欠抽。”看着姬良三那一脸贱笑,他很想再抽一巴掌,只是这王八蛋的脸太过结实,刚才那一耳光如同抽在的生铁上,整个手掌都震的生疼。最后还是算了。 悻悻的从石凳跳下来,狠狠瞪着那姬良三问道:“本命神衣又是什么玩艺儿?”那姬良三依旧保持着被周羊儿称之为贱笑的表情说道:“是本身当初用来炼制我们的天衣,我们三个的元神都在里面……” “哈哈,屁,就是姬良穿过的旧衣服,上面有他自己的痕迹,便可用来炼制分身。怪不得还有小孩,肯定是姬良用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炼成的。”左臂里的李军神突然说道。 看着面前道貌岸然的姬良三,以及那还在数宝石的童子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周大神君一声轻笑道:“原来,是姬良的三件旧衣服啊……” 听他这么说,对面三人脸上皆是一阵尴尬。“这么说,如果不帮你们把你们那些旧衣服找回来,你们是不会带我去出口的呢?”周羊儿极不痛快的看了三人一眼,复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五行力士。 “呵呵,可不止这么简单,通往第三关的大门上,要我们三人按上掌印才能通行。所以上仙,就算你能找得的出口,也是无用。”姬良三继续挂着贱笑,冲周羊儿缓缓说道。说罢也看了那五行力士一眼。 那么润下力士摇着圆圆的大脑袋呵呵笑道:“上仙,姬良三说的不差,那出口我们五兄弟都知道,但没有这三个家伙的掌印,谁也过不去。” 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以经彻底黑的发亮,听着那地面的颤动声越来越大,那金刚兽已经快要接近了,满腔郁郁的周大神君挠挠光秃秃的脑门,死死盯着姬良三嘿嘿笑道:“看来不去瞧瞧那姬良的破衣服,就要和那两个脑袋的怪物拼命了。” 那姬良三却不曾言语,继续带着一脸的贱笑,一拉还在不停数宝石的姬良童子,和那少年一起向外走去。周羊儿看了四面五个奇形怪状的巨人一眼,那炎上力士哈哈一笑道:“上仙请先行,我等断后!” 嘻嘻一笑,周大神君也不推托,径直走出石屋,刚一出门,就被左侧山边一轮巨大无比的月亮吓了一跳,好家伙,那圆月少说也有十余丈大小,上面的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倒让周羊儿有些稀奇。驻足观看了数刻,在前面三个姬良和后面那群巨人的不停催促中方才向前走去。 一边走,周羊儿一边问那姬良三道:“旧衣服老三,那万兽园中,还有多少怪兽?”那姬良三笑道:“各种上古异种,少说也有上万只。如夫诸、九婴之流,也不少于数百。上仙可要小心了。” “奶奶的熊!你还有脸笑?那么凶险的地方,也不怕那些猛兽把你们这群旧衣服撕成碎片。”那姬良三听他之言,心中也有些惶然,收了笑容,指着那童子骂道:“都是这混蛋惹出来的,说什么将万兽园中凶兽无数,可保本命神衣绝对安全……” 那童子把眼一翻,气咻咻打断道:“本来就是,要不是没了蓬莱令牌,那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罢狠狠的盯着周羊儿,口中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未等他说完,那姬良二和姬良三***断怒喝道:“闭嘴。”吓得他再不敢吭声。 “哈!真没曾想到,姬良比那群夫诸达拉还狠啊,好家伙,万余上古异种!人家达拉好歹也当宝贝养着,他倒好,直接拿来看门,也太有钱了吧!”李信在周羊儿的胳膊里接着叹道。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故事 想不到姬良也有和那帮夫诸达拉一样的嗜好,这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他初时听那三个分身说起万兽园并未在意。此时细细一想,可不是么,不过这位姬大神仙也太浪费了吧。拿这么多的上古异兽守门,可真够奢侈的。 不过仔细一想心中释然,即然是姬良,这么干也不算什么。因为梁州紫柏山是姬良出家修行之地,所以他从小听到关于姬良极多。在这些故事里, 这位姬良姬天师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本就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物,再加上知道了姬良是第二任天命神君。若没有这般奢侈,那才奇怪。 “放屁,就那个小白脸,还通天彻地?”李信愤愤的声音从左臂又传了出来。“他也就是会在别人身后煽煽风,点点火,真论本事,我一只手就能让他……” 听着左臂中大宁军神絮絮叨叨诋毁着那位姬大神仙的名誉,周羊儿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免得被身边三个姬良分身当傻子。 光是他第一句话,周羊儿就险些撑不住了,如果姬良是小白脸,那美艳如花的李大将军算什么?尽力不去听那李信的絮叨。谁知他越说越多,越说越扯,不一会那位姬良先生就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周羊儿在心中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老李,好歹也是大宁军神,总得要些脸面,你自己技不如人,被人家害死。光靠嘴咒骂是没有用的。”不得不说,随着时间越长,周大神君对这位李军神越来越随意了,早已没了初时的战战兢兢。 “放屁,说你是蠢材你还真是蠢材,什么叫做技不如人,被人害死。你意思是说,我若技如人,人家就害不死我了么?”听了周羊儿的揶揄,李大军神暴怒的骂道。 “嘿嘿”周羊儿心中微微一笑,在他听到的故事里,那位宁太祖心胸狭窄,最忌功臣,除了李信外,包括他的妹夫,连襟在内的许多跟随他***天下的老臣皆死在了他的手里。 最后成功活下来的,只有两位,一位就是那龚老爷子的先祖,因为有召唤天神之能,太祖登基之后,这位大宁的正牌天师谢绝了太祖命其出仕扶佐的要求。在临安城外的一片桃林中建庙修行。 宁太祖见他如此,才放下心来,给那片桃林赐名“拒法林”,在林前立碑,并亲笔提下“宁不负龚,天师永封,龚不犯宁,法不入林。”的御旨。不过自此龚家也就绝了在大宁朝堂立足的可能。 而另一位,就是那姬大神仙了,周羊儿所听的故事里,这位可就惨多了,自大宁建立之后,那位太祖爷几乎天天都想着怎么弄死这位宁朝最大的功臣。 按那故事里面说的,每隔三天,宁太祖就会赐这位姬先生御酒一壶,而这壶中必然装着一种新配制的毒药,据说初时姬良不知酒中有毒,结果他的三位夫人先后为其试毒而死。想到此处,周羊儿一阵感慨,又有些羡慕。随即又想到自家那疯婆子赵嫣只怕也会这么干,当下各种羡慕嫉妒尽数消散。 他突然想起,自己初进小轮回万神台之时,玉晨天尊问姬良想清楚不封神的后果没有时,那姓姬的看着台下三个美女,眼中全是恋恋不舍,此时再结合以前听的故事,恍然大悟,只怕那三个美女就是他的三位夫人。没想到全都死了…… 咂了咂嘴,周羊儿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李信居然没有再唠叨,正诧异间,却听李军神问道:“那姬良最后怎么活下来的?”显然,自己刚才的心思全被这位大将军偷窥光了。 “他妈的,老子又不是故意要偷看,只是我现在与你心神相连,你想什么,就算我不知道也不行!你当我很喜欢看么?要不是那小轮回太厉害,实在想不出脱身之策,我又怎会如此,少废话,快说,姬良是怎么活下来的?”李信突然暴燥的喝骂道,倒把周羊儿吓了一跳。 其实,关于这姬良和宁太祖互想斗法斗智的故事,周羊儿听了不知道多少。按这些故事传言,那宁太祖无时无刻不想将这位姬神仙除去,据说是手下人进了馋言,说这位姬先生是晋朝遗孤,日夜盼望着能恢复晋朝江山。 不过经过小轮回的周羊儿,已经知道那并非馋言,这位姬大神仙真的有如此想法。也怪不得那位宁太祖用尽了各种方法,水溺火焚,刀劈斧剁,太祖以各种开玩笑的名义都和这位姬先生试过了。 结果没有一样能灭的了这姬良的。而太祖一二再,再而三的试探,也让这位英雄神仙极为恼火,以至于每次上朝第一句话便是“陛下,今天又准备开什么玩笑?” 以前每听到句话周羊儿都觉的好笑,不过现在想起,却有些忧愁。那姬良如此本事,却因一句不祭台,只得躲到海外仙岛不敢回来。将来自己……难道也要一辈子躲在仙岛上? “我说蠢小子,想那么多做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祭台或不祭台,只要决定了,就莫要后悔,两军对阵,最讲究勇往直前,似你这般三心二意怎么成。”左臂中的李大将军又开始教训人了。不等他回话,却听李信又喝道:“快告诉我,那姬良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能怎么样?”周羊儿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没好气的说。“那太祖各种办法都想了,甚至派出刺客刺杀,也是无果。后来又找龚老爷子的老祖宗,召天神下凡杀之。结果,还是没用。”以前周羊儿听到这里总是极羡慕。天神都杀不死他,真是厉害。现在却明白了,堂堂太神爷怎会被天神杀死。 按故事的发展,那太祖一直就弄不死姬良,心中郁结,一病不起。不料却听到他自尽身亡的消息。听他这么说。那李信一阵沉默,最后失望的说道:“原来还是死了啊……” “呵呵,哪有那么简单。”周羊儿笑道。“那太祖初时也以为他死了,可过了一晚,却又怀疑起来,派人将那他的棺材打开,结果里面只有一根被斩断的竹竿和一封信。信上写着:鸟栖枝头折宝弓,狡兔未尽走狗烹,只道万年江山坐,却被鸟兔戏真龙。”那李信听完,忍不住问道:“那信上写的鸟兔戏真龙是什么意思?” “嘿嘿,看完信第二年,北方的夫诸人和狍鸮人联军就打来了,太祖被困玉绝山……”周羊儿刚说到这,却听李信接口道:“他死在那里了罢?”周羊儿奇道:“你怎么知道。”却听左臂中的李军神叹道:“他叫贺世玉,却被困在玉绝山,犯了地名,想活都难,唉!纯粹就是一蠢材。还一天到晚指手划脚的。” 见他对那位大宁太祖如此不敬,周羊儿终于明白李信为什么会被太祖弄死了。 也不理那李信的感叹,只是低头前进,又走了没多远,跟着那大小三个姬良分身翻过一座山,眼前的景色让周羊儿一惊,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下的纷纷扬扬。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身后郁郁葱葱,绿意昂然,眼前却是风雪飞舞,银妆素裹。正疑惑间,身后的姬良三笑道:“上仙不必惊讶,此处名叫寒暑大道,这里是寒冬,再往前走是酷暑,呵呵呵呵”。 又是一阵贱笑!在周大神君眼中,这个叫姬良三的家伙分明是在笑话自己没见识,恶狠狠的瞪了那姬良三一眼,周羊儿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虽然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心却在腔子里只晃悠,以前,最大的倚仗,便是地行术。可是现在倒好,一脚踏去,吱吱嘎嘎全是积雪。不能踩在土地上,周大神君只觉得心里没抓没捞的…… “呵呵,蠢材,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积雪上不能施展地行术?”李信又开始在左臂里训人了。摸了摸鼻尖上的麻子,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周大神君还是决定试试。 抬腿一脚跺在面前的雪地上,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这地行术还真成功了!周羊儿心中大喜,随即发现不对,忍不住“哎呀”叫出声来。 因为,自己并不是在地下,而是在……积雪里。周羊儿只觉得整个人被压成了一层皮,挤在不过三四寸厚的积雪之中,这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与那地行术无甚区别。只是这该叫什么?雪行术? “屁!蠢材啊蠢材,哪有什么雪行术,还是地行术,只不过因为你体内五行相生已成,故法术可以互通互换,这雪本就是水的一种,就算叫,也只能叫做水行术。”那李信在左臂中嘲笑道。 不过此时心情大好的周羊儿已经没心情与他计较,在雪里来回跑了几趟,突然想起一事,在心中问道:“你曾说,土生金,金生水,即然互通互换,莫非还有金行术?”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强敌 身子挤压成一张皮,遁在那薄薄的雪层,感受着冰雪的寒冷,周大神君的心头却是一片火热,他很想找处可以试那金行术的地方,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左臂中的李将军突然暴笑起来,笑的周羊儿莫名奇妙,最终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就算有金行术又如何?你难道能找到施展此术的地方?”说完又是一阵笑。 “啊?”周羊儿初时一楞,随后明白过来,奶奶的,这金行术纯粹就是扯蛋嘛,这世上该到哪找施展金行术奔跑之地?不要说金银铜铁生成的平原,就算有个小山包,只怕用不了多久都会被人搬走。 原以为多了一门法术,谁知道却毫无用处,怪不知得那李信会笑个不停。用“至少下次再被困在象陷空殿那样的大殿中,可以用金行术逃走。”这样的理由劝解了自己半天,周大神君总算的抹平了这一口怒气。 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头的郁郁尽数喷出,周羊儿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在雪里又溜达了两圈,却发现三个姬良和五行力士发现他不见,正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别人倒罢,那润下力士的大圆脑袋转了一圈又一圈,细小的脖子都成了拧麻花,却还不肯停下。见他硕大的头颅转的飞快,周羊儿一阵眼晕。 当周大神君收了“雪行术”再次出现他们面前时,只听到一阵极长的出气声,那润下力士呵呵一笑,身子往上空一跳,细小的身子飞速的反转了数十圈,那麻花脖子又恢复了原状。正看的有趣,却听那姬良三笑道:“还以为上仙被什么异兽掳了去,还好,还好。” 周羊儿嘿嘿一笑,正要刺他两句,却听前面一声巨吼,一群巨大的怪兽从两侧的山上冲了过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夫诸、九婴、猊狻,狰狞、还有不少周羊儿压根就不认得,好家伙,少说也有二三十头。那炎上吐了一口黑烟说道:“我们将这群异兽挡住,上仙用地行术去万兽园取那神衣。” 他话音未落,却听那童子姬良一声惊呼:“他会地行术?!!”见他惊奇的样子,周大神君皱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恶狠狠的问道:“怎么啦,你不服?” “服你个大头鬼!”那童子没好气的骂道:“早说你会地行术,你一个人过去不就得啦,害我们一齐跟来,还招来这么多的怪兽……唔唔!”他刚闹了几句,就被那少年姬良捂着嘴巴扯到了一边。 姬良三终于不再笑了,皱着眉头说道:“即然上仙会地行术,为何不早说……”看了看奔行而来的各色怪兽,复又说道:“就请上仙用地行术入那万兽园,装有本命神衣的宝匣就在正中的那杆大旗下面。”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周羊儿的嘴角挂起了一轮新月,正要开口询问万兽园在哪,就听那姬良三又补充道:“寒暑大道的尽头便是万兽园,上仙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到。” 眼见那群巨兽就要扑到,周大神君把脚一跺,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即然学了新鲜玩艺儿,总要尝个新试试才好。所以他并未施展贯用的地行术,却施展那从地行术衍化而来的“雪行术”上了路。 绕过那群发了狂的巨兽,周大神君顺着那寒暑大道直奔而去。身后兽吼人叫,地动山摇,看来那群巨兽已经和姬良三他们动上手了。 奔行了不到一刻钟,前方一片绿意昂然,显然这寒冬已经走完,便要进那酷暑了。 “不对,有古怪!”李信突然在周羊儿心中大叫道。把正在雪中奔行的周大神君吓了一跳,原本这法术就是初学乍练,心中一慌,顿时从雪地里弹了出来。 “刚才还那么多的巨兽,为何这边如此安静?”胳膊中的李军神继续说道:“这也太奇……?”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奇哉怪哉,想不到现在连指地成钢法都困不住你了。” 听着那人熟悉的声音,周羊儿心中一惊,转过身一看,不由苦笑道:“原来是吴教主,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不远处的雪地上,一身红袍,面容如同少年般的七煞教主吴佑乾,此时总算明白了,怪不得那五个达拉钻了个山洞便出现在天台秘境,怪不得万兽园会出一个窟窿。 冲前方的红衣少年露齿一笑,周大神君笑问道:“吴教主,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宝?居然能破开这天台秘境!” 拍了拍红袍上的灰尘,却听那一身红的少年笑呵呵的说道:“想看看么?我这宝贝可不一般。”说罢便在腰间的法宝囊中 掏摸起来。 心在腔子里一阵乱跳,一脸紧张的周羊儿死死盯着他放在法宝囊中的那只手,听龚老爷子说,这姓吴的是某个天神转世,可真有些麻烦。想想他在天台秘境中所用的被称之为五火七禽扇的异宝。鼻尖上那三颗麻了在一滴汗水的浸泡中上窜下跳起来。 更糟的是,这姓吴的根本不忌惮自己天命神君的身份,数次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头皮发麻的周大神君慌忙从布袋中将那一对金刚杵扯了出来。 看着那杵柄绽放的红莲,红袍少年似乎有些惊讶,手终于从法宝囊中拿了出来。白晰的手掌上托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方砖。 “怎么会是!……会是……!”那黑砖突然周羊儿心中大叫道,语气之中尽是妒忌之意。最终又颇失落的续道:“一块金砖。”想想也是,光看看人家金光闪闪的卖相,就足够让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无地自容了。 “切,莫看外貌,看功效。真是一对儿蠢材,我就不信,他那砖也是先天至宝!”什么也看不见的李大将军在一旁插言道。 不过此时的周羊儿却没有心思听他们扯蛋,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金光闪闪的方砖。看他神情惶急,那位吴教主更得意了,并未急着和面前一脸紧张的少年说话,而是抬头东望,悠闲的欣赏着天边的月色。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蓄而不发比抢先出手更让对方难受。再说,这秘境中的景色,真的很不错。只是有点儿……古怪。 晴朗的夜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天边,月中的景色清晰可见,三条巨大的山脉贯高低起伏,一条大河弯弯曲曲的绕过山脉,而在河流的尽头,却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这月亮……真的好生古怪。 在这古怪巨月前铺满白雪的小山坡上,两个少年站在那月亮的两边,一红袍,一麻衣,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飘落下来,两人一动不动,任由那雪花儿落满全身。天空中无数闪炼的星光让这大雪变的更加……古怪。 无数雪花飘落在那麻衣少年苍白的脸上,让他的脸没有了一丝血色,连鼻尖儿上三颗麻子也变的白扑扑的,他的手中是一对奇异的金刚杵,金光闪闪的杵柄上生着一朵妖艳的红莲,直指着对面的红袍少年。 红袍少年,看起来却十分悠闲,静静注视着天边的巨月,对面前指手划脚的麻衣少年看都不看一眼。雪白的手掌上,托着一块金灿灿的方砖。天空中那古怪之极的大雪,让他微微一皱眉,这天,好象更加冷了。 “呵呵呵……”红袍少年终于开口了:“周小哥,不必如此紧……”他正说着话,却觉得天气越来越冷,更诡异的是,那寒冷皆从后背传来,他急忙回头,入目的是一颗冰蓝色的大球,上面的霜花闪闪发亮,不用问,肯定是这姓周的小子搞出来的。 扭头看了一眼手执金刚杵正瞪着自己的周羊儿,一身红袍的吴教主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冷冷看着面前的少年,大袖一挥,一道红光扑向那巨大的冰球,似乎要将它吞噬。 这种没有灵性的法宝,想要伤到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这少年的轻视,让吴大教主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愤怒。 他决定用红光将那冰球裹住,再砸到对面那小子的脸上,让他尝尝自己法宝的厉害。拿定主意,那红光正好也与冰球碰到了一起。 “喀嚓!”一阵冰块碎裂的声音,当红光刚刚触及那冰球表面,巨大的球体瞬间爆裂开来…… 飞雪和冰渣让眼前尽数白茫茫的一片,紧接着刺骨的寒冷从身后传了过来,背心,双腿,双手,前胸、脖子……那寒意所到之处,顿时没了知觉,吴大教主吃惊的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怎么了,谁料不听话的脖了让他始终无法如愿。 心中似乎有无数野兽在拼命抓挠,一身红袍的吴教主此时只觉的怪异之极,当他发现自己被那冰球的寒气冻成冰块的时候。压根不相信世上还有能冻住自己的寒气。 在无数次运功化冰无效后,他猛的惊觉了过来。“先天水灵气!……”吴教主在心中骇然想到。可是,这怎么可能!一身红袍的吴佑乾看着对面的周羊儿,脸上的惊异无以复加。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贪念 先天真灵气,多存在于开天辟地时,崩裂的碎片之中,这些碎片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先天至宝。自盘古大神破开天地之后的亿万年来,这方世界的先天至宝已经越来越少。 作为昔日的天神,吴佑乾如何能不知道周羊儿前世的根底,这小子当初为了修这破功法,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六界的先天至宝。就如今的大宁多来说,先天的宝物已少之又少,而真灵气中最稀少的先天水灵气所形成的至宝,人间界根本就没有! 就他所知,先天水灵至宝天界也不过四海瓶和乾坤玉露网两件而已,皆在天帝的大女儿宝月公主手中。 天上老张传下的信息说,这小子苦苦修炼的五行神光,如今止剩下了先天土灵气,又用庚金精气替代了先天金灵气。无论是天上那些老朋友还是吴佑乾自己都不认为这小子还能找到其它的先天真灵气。 此时他已经彻底糊涂了,这人间界根本就不存在先天水灵,这小子如何又修成了这道灵气,难道说天命神君真的气运滔天?还是…… 他突然想起了天界的一个传闻,据说面前这小麻子当年在天界的时候,和那位宝月公主颇有些不清不楚…… 难道是那位殿下……他不敢再想下去,那位公主的手段想想都让人不寒而粟,也只有面前这种混蛋小子才有那胆子。 心念至此,吴大教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觉全身更加冷了,初时那肆无忌惮的杀意,消散的无影无踪。天命神君的名头吓不住他,没了命什么都不是。可是那位公主疯狂的手段,让他心尖儿颤个不停。 就算干掉了面前的小子后立即自杀。只怕那位公主也未必会甘休。想想天上的至亲好友,他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强出头,应该让帮无牵无挂的家伙下来才对。 先天水灵气所凝聚寒冰虽然凛冽,却未必能伤的到他,但是因为心有顾及,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子遁地而去,却始终一动不动。 遁地?吴佑乾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他可不是毕温那猴子,虽然同样是炼气境的修为,但前世本是天神的他今生天赋惊人,象指地成钢这种仙法也可以轻松施展。 他一路行来,所过之处尽数用此法点地成钢,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碰上姓周的小子,但抱着绝不能让这小子施展地行术的想法,还是不惜真气的尽数施为。 现在眼睁睁看着这小子遁地而去,心中只觉得诡异之极,指地成刚法本是地行术的克星,从没听说有谁能用地行术在已化土为钢的地下穿行,一头雾水的吴大教主默念法诀,一道红光从他袖中飞出,化作一柄光华闪闪的羽扇,随着扇子上的赤焰跳动,全身的冰块尽数化为清水。 抬手将那扇子抓住,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瞬间驱散了全身的寒意,看着那少年消失的方向,吴佑乾心中的疑惑更重,这小子究竟用的是什么法术,连指地成钢法也不怕? “哈哈,想不到金行术还有这功效,以后再也不怕什么指地成钢指天成铁了!哈哈……”穿行在宛如精钢的泥土之中,周大神君得意洋洋的想着。 “没成想这金行术还有这等用处!我原以为……”左臂中的李军神颇为意外的说道。 “你原以为什么?金行术没用么?”得意洋洋的少年在心中问道。 左臂中的李信哈哈一笑道:“我原以为这法术要在战阵之上才有用处,呵呵。”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老李,战阵之上有什么用啊?”若这没用的金行术真能起点作用,也不枉羊二爷学它一场。 谁知那李军神嘿嘿一笑,阴阴的说了三个字:“自己想!”就再没了声息。无论他如何求恳威胁皆是无用。急的周大神君只跳脚。 正不可开交之时,身后一道热浪传了过来,想是那姓吴的用什么火灵法宝挣脱了自己新学的法术“寒凝引”的控制。 之所以称之为“引”就是因为那先天水灵气所凝的冰球其实是这天地寒气的引子,一旦引爆,庞大的先天寒气足以让炼神境的顶级修士引恨。 可惜,这门法术自己刚刚学会一点儿皮毛,否则姓吴的今日死定了。 就在他长吁短叹,暗叫可惜之时,却听李信与那黑砖一起惊叫道:“先天火灵气!”语气之中皆是不信。李信还喃喃的道:“不可能啊,八百年前,人间先天水火至宝皆已绝迹,莫非是那姓吴的从天界中带下来的?”他虽然六觉不出三丈,但依然感受到四周火灵气的气息。而那黑砖则嘀嘀咕咕不知在嘟囔什么。 听着这两个家伙的言语,周大神君的心思活泛了起来,自己这要命的功法,以先天五行真灵气打底,几乎所有听到这话的修士都摇头不已,可自从在古月山庄修行了第一道先天土灵气之后,自己压根儿就没有退路可言。 真是刚打磕睡就来枕头,此时周羊儿心思已变的如同那先天火灵气一般炙热,虽然明知对面那姓吴的家伙自己绝非对手。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那可是先天火灵气啊,只怕整个大宁,不……整个人间,也就这一道了吧…… “喂,小子,你没疯罢?”左臂中的李信突然说道。“身为修士,贪念不可太重,那先天火灵气固然是好,不过却好不过那‘活着’二字,就你现在这点修为,主动去挑畔那姓吴的,我倒觉得还是让夫诸兽将你一脚踩死更靠谱些……” 李信的话虽然刻薄,周羊儿却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生死。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谁知还没等他开口,却听那李大军神接着又道:“不要以为我是担心你,只因我此时元神暂寄在你的左臂之中,全靠你的精血供养恢复,若你死了,我也没命了。所以为了我的性命着想,才多说一句。” 听他说罢,周羊儿一阵嘿嘿怪笑,倒把李信笑的莫名奇妙,半天才听见止住笑声的周羊儿说了一句:“原来你和那百福天王是兄弟……”说罢,转身向那吴佑乾脚下遁了过去。 “喂喂!大主人,快快退回!”见已被贪婪二字魅惑的周羊儿真要去抢吴佑乾的先天火灵至宝,原本一直藏在那金刚杵柄红莲之中天魔也着急起来:“那姓吴的非同小可,你这是去送死!” 刚才周羊儿用红莲对着吴佑乾,身在其中的天魔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恐怖的气息,当初自己与这小子订的可是血契!虽然天命神君气运非同小可,但也经不过这般的作死法儿呀。 可惜,早已经被天命神君这顶大帽子惯坏了的少年,压根就不作理会。尤其刚才在姓吴的手下轻易逃走,让周大神君对自己新学的法术充满信心。 看周羊儿不听劝阻,用地行术遁至正在发呆的吴佑乾身后,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黑砖也有些担心起来,大呼小叫道:“姓羊的,现在可不是发疯的时候,咱们快些去拿那什么神衣才是要紧!”它虽然与周羊儿牵连不大,但若这小子真的没了命,再想找个人带自己出来玩可就太难了。 “嘿嘿!”不等那黑砖说完,却听周大神君怪笑一声,一抬手将那黑砖掷向那七煞教主的背心…… “嘭!”的一身闷响,正在思量那姓周的小子究竟用何法术遁地的吴佑乾被黑砖砸的一个踉跄。好大的力量,若非有身上的赤焰仙衣所护,只怕真要一命呜呼了。 一抬手,吴大教主将那金光闪闪的方砖放了出去,空中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站稳了身形,回头看去,不禁哑然一笑,一块金砖,一块黑砖正叮叮当当的互相撞击。不曾想这小子也有一块砖,只是够黑的,比它家主人的手还黑。 另一只手中的五火七禽扇轻轻一摆,一道红光将吴佑乾全身护住,默运地视天听之法,搜寻那黑手小子的藏身之处。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 吴老爷怕惹恼了你那天界的姘头,本想睁只眼闭只眼混过去拉倒,嘿嘿,小兔崽子!居然欺上门来了,罢罢罢,拼着将官司打到玉帝那儿,吴老爷今天也让你来得去不得! 打定主意的吴大教主,一改刚才犹豫不决的心思,一瞬间庞大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让地下的周羊儿一阵恍惚,只觉眼前这姓吴的便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摇了摇脑袋,心中想着这姓吴的被大卸八块的模样,心中的惊惧总算被自己压了下去。周大神君手中双杵一阵比划,一个硕大的冰球再次出现在吴佑乾的背后。 又来!是这小子疯了?还是转世之后脑瓜儿已经不灵醒了?一样的法术使两遭,真把你家吴老爷当傻蛋了么? 吴大教主此时当真是心头冒火,这姓周的少年,当真狂妄过头了罢。即然知道那冰球一触碰就会爆裂。他当然不会再施法术去砸那冰球。当下转身离开那冰球所在之地,谁知那冰球如影随形了跟了上来。来回走了两圈,那冰球只是跟着。 “傻二,你爱跟就跟着吧,我就不碰你,看你能奈我何!”吴佑乾心中冷笑着想到。 “傻二,你以为你不碰它,它就不会爆么?”地下的周羊儿口中喃喃的说道。 口中嘟囔着,且见他将手中的金刚杵一摆,“蓬!”的一声,那冰球再次爆裂开来。 庞大的天地寒气,再次向吴佑乾冲击而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暗算 巨月当空,星光灿烂,大雪纷飞。天台秘境中的奇景当真让人惊叹。 半空中,一只细脖大肚的粉彩花瓶异常夺目,花瓶上绘着一颗巨大的扶桑树,树上十只金乌栩栩如生。 花瓶的四周,无数火焰形成的乌鸦盘旋飞舞,发出“哇哇”的怪叫,在最大的一群乌鸦上,一位红袍少年淡然而立,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羽扇。 那花花绿绿的羽扇与普通的鹅毛扇截然不同,各色羽毛按长短不同,秩序排列,自然行成了羽扇的行状。最长的两根自然是那火红的凤凰尾羽,光华闪闪,最为夺目。两根孔雀翎则排在凤凰尾羽的旁边,也只有艳丽斑斓的孔雀翎才能在凤羽的照射下,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光彩。 在孔雀翎的两旁,毕方,九风、大鹏等神鸟的翎羽依次排开,一柄羽扇,竟然聚集了上古七种最顶极神鸟的翎毛,就算是初入道门的修士,只看一眼,也知其必是顶级至宝。 手执着用神鸟翎羽制成的宝扇,红袍少年脚踏无数火鸦形成的云朵,缓缓在空中盘旋,他低头看了看下方,已是一片火海,火海上,金、红、白、绿、紫,五种不同颜色的火焰,组成了七只巨大的上古神鸟。在这雄雄火海之中上下纷飞,正中那只巨大的金焰凤凰一声清越的鸣叫。地下的火势立刻又大了数分。 金焰组成的凤凰一个盘旋飞到了那红袍少年的身前,轻轻一纵,跳到了金焰凤凰的背上。身着红袍的少年轻轻一笑,手中羽扇一挥,那金色的巨大火凤又发出一声鸣叫。 “轰!”下面的火势更大了,“呵呵呵!”红袍少年又是一阵轻笑,看着身下的大火似乎十分欢喜。“周小哥,我劝你还是出来罢,看在宝月公主的份上,我……”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方又说道:“这一次不杀你。”刚说完这句话,他直觉得身上冷气逼人,好象那先天水灵气的寒意并未驱除干净啊…… 虽然他匆匆赶来天台秘境,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杀死面前这少年,毁掉封神的信物。但先后两次被先天水灵气冻成冰块之后,心思已经渐渐改变。 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口中却有些发苦。天庭这潭水太浑了,说到底还是怪自己上面没人,不知其中深浅。怪不得教中的师兄弟都一再告戒,不要和李桂能,张林那帮人走的太近。这娃娃,岂是说杀就能杀的,光是那个疯疯颠颠的宝月公主就够自己受的。一股凛冽的寒意传来,让他打了个哆嗦,心中也冰冷一片。 吴佑乾此时有些后悔,自己傻了啊,居然被张林那个混蛋说动,跑来杀人夺宝,扭转天命。即使真把他杀死了,按三教封神惯例,也是玉清教的那群混蛋派人下界顺天应命啊。 就算那姓张的不会食言,真按约定将自己的名字从万神榜上划掉,可……师父会放过我么! 更何况,那玉清教的人真能遵守约定?自己为什么会傻到听信这帮混蛋的话。 “为什么!”在刚才先天水灵气的寒意剌激之下,他的心思更加清明:“为什么自己会听信那帮混蛋的话,偷偷转世下界,追杀自己教中的小师弟?还当上了这七煞教的教主。看来自己真是糊涂了啊。”看着手中那神光灼灼的扇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太大意了,大意了啊! 心中懊悔的吴大教主,站在那金焰凤凰上楞了半天,最终将手中那五色斑斓的扇子一挥。原本漫天的火焰尽数消失了个干净,缓缓落在刚才那小山坡上,原本满是积雪的山坡此时已泥拧不堪。头顶上,粉彩花瓶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呵呵”吴佑乾的笑声有些沙哑,无精打采的立在小山坡上,苦涩的说道:“小师弟,出来吧,我不杀你了。” 被他称呼为小师弟的周大神君,此时正躲在他脚下的,看着他一双黑呼呼的皮靴底子,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刚才自己用寒凝引将这姓吴的混蛋再次冻住,谁知他将那万鸦瓶放了出来,再加上那该死的扇子,周羊儿才知道,自己真的狂妄过头了,贪婪二字害死人呀…… 只是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忍受着烈焰的炙烤和李信、天魔、黑砖的抱怨,周大神君苦苦支撑,只道今日命丧于此,谁知这姓吴的突然……疯了。 是的,这姓吴的一定是疯了,刚才还趾高气扬,占尽上风,此时突然神情大变,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站在那处,还叫自己小师弟。这也太诡异了。 仅管看那吴佑乾不似作伪,但已经灵醒过来的周羊儿,还是决定小心为妙。遁行在其脚下,看看这姓吴的倒底在弄什么鬼。 却听头顶上的红袍少年苦笑着说道:“多亏了你的先天水灵气,为兄才知道中了别人的暗算。”说罢又看了一眼手中光芒闪烁的羽扇。 “这一次,师兄亏大了啊,一时不慎被人算计,舍了万年苦修的法身,偷偷转世下界,天条也不知犯了多少,玉清教的那帮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将手中的扇子狠狠往地下一掷,吴大教主愤愤的说道。 “那扇子被人动了手脚”天魔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就象我上次对付姓贺的女人那般。不过这本事可比我高明多了,就算我修成无相天魔只怕也办不到……”这魔头的语气之中尽是羡慕。长叹一声,复又说道:“好象是佛门的手段。” “哧”周羊儿一声轻笑,怪不得听人说佛与魔是死对头。“小子,这小魔头的话并不假,佛与魔确是死对头,可你知道为什么吗?”李大军神突然插言道。说出的话倒让周羊儿一楞,“嘿嘿,因为不是魔头被佛祖渡化去做了什么明王,金刚。便是魔头引诱某菩萨魔性大发,化为某魔界之主。他们呀,本来就是一家子。” 额!听李信这么一说,周大神君略一思量,似乎还真是这样!想想以前听的佛经故事,好象许多都是某佛祖渡化某魔头改邪归正,化身某某明王。光算算佛门的各类明王、菩萨,好象魔界的大魔头就占了一多半啊。 “行啦,别在这想那些有的没的啦,快上去问问那姓吴的到底怎么回事?”看热闹的黑砖此时也跑来凑趣。看样子对那吴教主的八卦十分感兴趣。 又过站了一刻钟,见那姓吴的无甚异样。周羊儿终于从吴佑乾面前的泥土中钻了出来。浑然没有发觉,就在他钻出地面的一刹那,那地上的五火七禽扇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提着两只奇形怪状的金刚杵,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吴佑乾,周羊儿正想打声招呼,那心魔突然高叫道:“不好,快闪开。” 听到天魔的提醒,他根本不及多想,闪身躲到了一边,“轰!”原本站立之处再次化为五色火海,而对面吴佑乾的脸色已变的扭弯不堪。 不过瞬息的功夫,无数火焰在周羊儿身边燃起,脚下原本已化为精钢的土地被那雄雄火焰烤的发软,此时若用金行术遁下去,十有**要变成铁板烧了…… “终于逮住你了……”对面的红袍少年满脸不自然的开口说道。声音依然是吴佑乾,语气却与刚才大不相同。可惜话刚说到一半,一声金铁交鸣,他的背后,一块黑砖与一块金砖撞在一起。 “呵呵呵,背后拍黑砖很好玩么?”吴佑乾笑吟吟的问道。“叮叮……蓬”两声金属碰撞声中夹杂着一声闷想,红袍少年不由自主的冲向对面正用金刚杵指着他的周羊儿。 就在他说话之际,两块方砖一前一后撞在了他的背上,“哈哈哈,这人可真蠢,不知道元磁之力可以同化其它的金属么,这块金子已经归黑砖大爷指挥喽!”不得不说,这黑砖童子自从跟了周羊儿,已经学坏了许多。 在两块砖强大的推力下,吴佑乾还在往前冲,如果再不停下,自己就要撞到对面小麻子的金刚杵上了,想到此处,运起体内真气,红袍少年双脚奋力一顿,身子拼命后倾,总算停住了前冲的步伐。 周羊儿动了,这么好的机会,再不捡便宜,只怕就没得捡了,手中双杵一摆,按记忆中那尸将余立的招数,狠狠的向吴佑乾的脑门砸去。 看着那变的越来越大的金刚杵,吴佑乾一脸微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还没等周羊儿明白过来。无数火鸦从天而降,化作雄雄烈焰,两块砖,两个人,两只金刚杵尽数被那火海淹没。 烫!只一眨眼间,周大神君全身的衣物已化为灰烬,一大一小两个口袋从身上落了下来。全身上下只觉得滚烫无比,不一时,原本经过金入体的锻炼,坚如钢铁的皮肤开始生出大串大串的水泡。原本已是光头的他,此时全身已经没有一根毛的存在。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心脏 周羊儿此时很无奈,虽然从钻出地面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放过吴佑乾,而那姓吴的家伙也在他的小诡计下连连吃亏,不过当漫天火鸦把整个山坡化作火海之时,他所有的算计尽数失效。 见对面吴佑乾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周大神君使劲揉了揉鼻尖上三颗发烫的麻子,当那麻子舒展开之时,周大神君脸上的怒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与那麻子一起被揉散了一样。 抬起一只胳膊,皮肤在火焰的炙烤下变的油光闪闪,让他想起了老道做的红烧肉。皱了皱同样油光水滑的眉头。开口嘟囔道:“看来当初老道名字没起对,莫非老子今天要变烤全羊?” “蠢材!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全然无用。想不到我费劲心思逃出姬良那混蛋的小轮回,不料却在这里做了你的陪葬……呵呵呵!”李信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最后那数声惨笑,却暴露了他心头的悲凉。 “嘿嘿嘿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最终都会被砸的粉碎。师弟,小聪明耍的不错。”对面的红袍少阴笑着冲周羊儿说道。同样是烈焰焚身,人家却连一根头发都不曾损坏,悠闲的站在雄雄大火之中,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如同烤乳猪般的少年。 正想打听李信与那小轮回的前尘往事,却被这姓吴的打断,周羊儿皱着一根毛都不剩的眉头,冲着那吴佑乾不高兴的问道:“你上辈子是鹦鹉得道还是八哥成仙?” 心情大好的吴佑乾呵呵一笑,随手将两块再次偷袭自己背心的砖头拨拉到一边,数只火鸦一拥而上,将一金一黑两块方砖拖到了一边。 看着全身已变成酱色的少年,吴佑乾又是一笑,方才答道:“小师弟又调皮了,愚兄三世皆为人道,可不是什么妖修。”并不知道李信存在的他,根本没明白周大神君话中的意思。 “这就是师弟最后的遗言么?”红袍鼓荡,托着他缓缓升起,天命神君应运而生,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他可不是毕温那个蠢货,也绝对相信,若再拖个一时半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是吴佑乾?不会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吧?”散发着烤肉香味的少年最后问道。尽管皮肤在火焰的舔食下,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少年的神情却异常平静。 涨鼓鼓的红袍让吴大教主看起来十分臃肿,一声长笑过后,他方才说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小师弟,不用如此奇怪,一个人总会生出一些软弱的念头,呵呵,将它们赶走就是。” 他话音刚落,却见对面的少年古怪一笑,突然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道火线从周羊儿脚下的布袋里窜了出来,直奔空中那红袍少年的面门而去。一身红袍的吴教主哈哈一笑道:“小师弟,看来还是不甘心啊!”绣着一团奇异火焰的红色锦袍涌出万道霞光,将那线挡在了身外。原来是一柄的红光闪闪的小剑。 “原来是你!”吴佑乾伸手将那小剑抓在手中,这毒龙赤焰剑本是自己送与毕温那小猴子的礼物,不料却被这小子抢了去。当下运起真气便要收回这法宝的控制权。谁知那手指一痛,赤红色的火线从手中飞射而出,紧接着又在他的脖子上一绕…… “扑通!”随着那红色的小剑窜上半空,吴大教主的人头也掉在了满是火焰的小山坡上。 “看来宝树王菩萨的经书不错,至少我的心思你们已经偷窥不全了。”周羊儿得意洋洋的在心中说道。刚才无论是李信、黑砖还是天魔,都未曾发现他用毒龙赤焰剑偷袭的想法。还要多亏那《宝树伏魔经》上的法门。 “这就完事啦?”左臂传来李大军神的声音,语气之中尽是不信。 “亏你还是大宁第一智将,动动不对还绝对的实力,嘿嘿,羊二爷略施小计,吴佑乾授首伏诛。不完事还想咋地?”周大神君志得意满的反问道。 话刚出口,便听那黑砖怯怯的问道:“姓羊的,你确定……已经完事了么?” 其实不用黑砖开口,周羊儿也发现事情似乎不对,那花瓶儿依旧立在半空,火鸦依旧四周盘旋,烈焰依旧在山坡上雄雄燃烧,无头的身体依旧立在这火光之中,怎么看,都不象是要结束了…… “唉,自己蠢,确实不能怪别人。”吴佑乾落在地上的人头突然开口道。把旁边的周羊儿吓了一跳。“呵呵,我怎么就给忘了,小师弟先天真灵气控制的法宝,岂是那么好夺回的。蠢啊,蠢。”那人头发出一阵感叹。也不知是在说谁蠢。 周大神君一声暴喝,举起金刚杵向那人头砸去,谁知还未触及,那人头已化作一片虚无。对面站立着的无头身躯,腔子上红光一闪,吴佑乾的人头又长了出来。 此时周羊儿才记起,在初入天台秘境时,姓吴的就用过这一招,自己居然忘记了。 “自己没记性,确实不能怪别人。”左臂中的李信说话总是这么刻薄。 “闭嘴!”恼羞成怒的周大神君,在心中恶狠狠的说道。手中的金刚杵一摆,欺身而上,已是图穷匕现,除了拼命,再没什么可说的。 用手摸了摸生疼的脖子,吴大教主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情。掉脑袋的滋味并不好受。另一只手往前一伸,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眼见两只硕大的金刚杵贯顶而下。放在脖子上的手臂一抬,一声闷响,金刚杵竟被那手臂架在了半空! 不愧是转世的天神,肉身强横只怕那群夫诸达拉也要自叹不如。看着那丝毫无损的手臂,周羊儿暗自心惊。一低头却见吴佑乾另一只手依旧伸在胸前。忍不住笑道:“你讨什么?羊爷爷可没剩饭给你!” “蠢材!闭嘴,速退!”左臂中的李军神在心中喝道。 “什么?” 周羊儿被骂的莫名奇妙。 可惜未等他明白过来,却听对面红袍少年笑道:“多谢提醒。”一伸手,扑的一声,经过金入体锻炼过的肉身便如纸糊般被那手戳破,一颗心脏已被那白晰的手掌紧紧攥住。 举在空中的两只金刚杵无力的向下垂落,却被挡住它们的手掌一把抓住。“好古怪的兵器!”手掌的主人感叹道。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对面少年的心脏,让其动弹不得,然后扭头四处搜寻起来。 “哎呀呀,原来如此,好狡猾的小师弟!”捏着周羊儿的心脏,一身红袍的吴大教主突然开口笑骂道,他终于发现了自己那把五火七禽扇的下落,在身后不远处,那五光十色的扇子被两朵红莲死死的压在地下,怪不得往日伸手即来的宝扇,今日没了消息。 “为兄不讨饭,只要你这颗心!”满脸挚诚的吴大教主,对已经全身无力的少年微笑说道。紧接着,手上用力一扯,一颗红彤彤的心脏被扯了出来。看着对面的少年捂着胸口倒下。心中总算了松了一口气。 将夺过来的金刚杵往地上一插,托着一颗心冲地上还在挣扎的少年说道:“小师弟,怎么了?舍不得送我么?”语气之中尽是失望。 看着一脸愤怒,狠狠盯着自己的周羊儿,吴大教主似乎十分伤心,叹口气道:“罢了,罢了,真是个小气的孩子。”随手将那心脏往金刚杵尖儿上一戳,复又笑道:“愚兄不逗你了,自己来取吧!” 右手一伸,那扇儿终于挣脱了红莲的纠缠,落入了他的手中,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羽扇,吴佑乾笑嘻嘻的说道:“现在,才是真的完事儿喽。”说罢,又看了看周羊儿那扭曲的面孔。 一身清丽的凤鸣,一头金焰化成的凤凰随那扇儿的摇动被煽了出来,在空中略一盘旋,已变的硕大无比。小山坡已被凤凰的身躯彻底遮住。 将手中的扇子冲那心脏和正向前爬行的周羊儿一挥,吴大教主放声长笑。在他的笑声中,那巨大的凤凰将嘴一张,一道金光闪闪的火焰,喷向那金光闪闪的金刚杵,以及金刚杵上那金光闪闪的……心脏。 “啊!”吴佑乾的笑声突然顿住,就象谁往他口中塞了一块棉花,他此时的神情惊讶之极,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金刚杵上的心脏。 那心脏此时已变的金光闪闪,发出强健而有力的跳动声,在凤凰金焰的焚烧下,不但没有化为灰烬,反而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另一根立在旁边的金刚杵,在他惊恐的眼神下,拔地而起,飞至那心脏的上方,杵尖儿缓缓落下…… 小山坡上顿时金光大盛,天花乱坠,梵唱四起,原本气焰汹汹的凤凰一声怪叫,又钻进了羽扇。在两只金刚杵和一颗心藏的光芒之下,那扇儿显的有些黯淡。 “多罗菩提佛!”吴佑乾终于明白了过来,放声大骂道:“你这该死的贼秃,竟敢管我中土道门的事务,莫非真的想要涅磐吗?”在金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扭曲。 天花不绝,梵唱依旧,却无一人回应他的愤慨……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四臂 当插着两只金刚杵的金色心脏,飞回到胸口的破洞里,周羊儿总算清醒了过来。虽然不知什么叫做佛性,但胸腹之间那道游走的暖流让他感到异常舒服。 此时的周大神君,全身金光灿烂,焦黑的皮肤泛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不可直视。想不到这样都死不了,这天命神君的名号可真正好用。 “愚蠢!关天命神君什么事,若非那达拉送你的金刚杵,你这会儿早已被烧成了焦碳。”李信在左臂中揶揄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却清楚事儿并非如此简单。周羊儿能活过来,完全是因为吴佑乾将那心脏插在金刚杵的杵头,触动了里面的佛性。 原本那佛性一直被两朵红尘欲莲死死压住,谁知那红莲偏偏被姓周的小子拿去对付吴佑乾的五火七禽扇……结果,李信想来想去,只觉得这些事当真是巧了又巧。心下也有些疑惑,莫非真是天命神君的运气? 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和鼻尖上开始变光滑的麻子,看了看一身金光闪闪的皮肤,周大神君咧嘴一笑,这卖相可真够威风的。那道暖流开始在全身游走,所经之处的皮肤隐隐开始转化为琉璃色。 “琉璃金身!”对面的吴佑乾愤怒的吼道,不过周羊儿认为那吼声更象是嫉妒。 吴大教主此时很愤怒,一身红袍无风自摆,英俊的五官尽数扭曲。功亏一篑!只是怒火却不能焚毁心中的仓皇,当他看到那两只硕大的金刚杵越变越小,最后随着那心脏钻进了周羊儿的胸前的伤口。便知道已经再没有机会杀死眼前的少年了。 难道天命神君真的气运滔天?连西边的那位番邦佛爷都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巴结……红袍少年抬头看天,心中不是何滋味。 “你们都看到了罢,不是我吴乾不努力,实在是这天命神君太……难杀了。”看着天上某处,吴大教主在心中无奈的叹道。尽管他知道,这里是天台秘境,头上那片天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空,却还是冲那处某群人默默的抱怨道。 “喂,往这看!”周羊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心神失守的吴大教主闻声看去,一只闪耀着金光的拳头出现在眼前,“蓬”的一声,一道沛然巨力袭来,吴佑乾全身一震,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 鼻梁好象断了,鼻孔里也湿乎乎的。痛的呲牙裂嘴的红袍少年,从地上晃晃悠悠爬了起来,塌陷的鼻梁让原本颇英俊的脸变的一塌糊涂。 用手揉了揉酸痛难忍的鼻子,结果却看到一手的鲜红,吴佑乾有些惊讶。看来那位西番佛爷下的本钱不轻啊,以周羊儿原本的力量,想让自己流血根本没可能,他心中隐隐觉得这回自己性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看着那泛着金光的拳头再次向自己的面门打来,抬手将那拳头格开,不料对面少年另一拳又向自己的小腹打来,心中却不竟哑然失笑,这哪里是拳脚相搏,分明是泼皮斗殴么。 也不知师父究竟在想什么,非要将封神大事,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前一世在天庭就只会胡打混闹,这一世依然一窍不通。伸手将这小鬼打向小腹的拳头牢牢抓住。他忍不住一阵摇头,街头无赖打架的本领,也敢拿来与人性命相搏,就算一心求死也不用这样吧。 一手抓着周羊儿的左腕,一手攥着他的右拳,已经全然没了顾忌的吴佑乾抬腿向着对面少年中门大开的胸腹踢去,不料脚刚抬起便被他一把架住,紧接着就觉的自己一只手臂也被对面的小无赖擒住。 一阵天旋地转,吴大教主此时已被全身泛着金色光芒的周羊儿,打横放在肩上,然后狠狠的摔向地面。吴大教主一阵迷糊。这小泼皮,摔跤的招式都出来了,随即他一皱眉,刚才似乎有哪里不对啊? “刚才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周羊儿心中觉的好生奇怪。这招“大过背”是和梁州城一个相扑高手陈胖子学的。用了足足五只野鸡一张虎皮还搭上三斤上好的虎鞭酒,才把这招摔跤绝技学了个通透。只是……哪里不对劲啊。 刚才自己一拳打向姓吴的面门被他捏住了手腕,另一拳砸他小肚子又被他抓住,这姓吴的也真不含糊,抬脚就踢过来了,幸亏羊爷爷机灵,一抬手将他的腿架住,再抓住他的臂膀一记大过背摔了他个半死。这……好象哪里不对啊? “我说小子,你的手是从哪来的?”李军神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周羊儿一楞,随即灵醒了过来:“啊哟,我两只手都被他抓着呢,把他摔倒的两只手又是从哪来的?”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将手掌举到自己面前,结果四只胳膊同时映入周大神君的眼帘之时,他终于想起了老达拉的话:“那金刚杵,其实是我佛供养百福天王的一对手臂……”没曾想这对手臂现在长到了自己的身上! 举着四只金光闪闪的手臂,周羊儿一阵傻笑,以后打架再也不怕双手被人抓住了,哈哈哈,一低头却见那吴佑乾也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显然他此时也看明白了。 一声怪叫,周羊儿向那姓吴的冲了过去,劈里啪啦,又是一阵拳脚搏斗之声,就算吴佑乾拳脚功夫高又如何,架不住羊二爷手多!更何况常言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功夫,一连挨了周大神君的数拳重击。“噗!”吴大教主终于吐了一口血。 嘴角挂着一丝殷红,吴佑乾一阵苦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抬手将周羊儿的一只拳头格开,胸腹一阵巨痛,另一只拳头砸中了自己的胸膛,深知不妙的他急忙后退,谁知背心一股大力传来,将他顶着向前。两块砖头终于摆脱了火鸦的纠缠,固执的砸向吴大教主的背心。 一声闷响,那拳头终于插进了胸膛,红袍少年嘴角一阵抽搐,看了一眼面前的周羊儿,想要开口,却觉得胸腹内痛不可挡,吸了一口冷气,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师弟……你抓着我的肺叶子……做什么?” 不等对面的周羊儿开口,却听他又平静的说道:“以你那记仇的……性子,你该抓住……我的心脏才对。呵呵!咝……”感受到攥着自己肺叶子的手力量越来越大,他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凉气。依然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周羊儿。 见那两块方块,又与飞来的火鸦纠缠在了一住,周羊儿对那黑砖道:“快去砸了那破花瓶。”见两块砖头呼啸着冲向那空中的花瓶儿冲了过去。 嘴角挂着一弯新月,周大神君看着面前满脸悠闲的七煞教主,呵呵一笑,开口问道:“快死了吧?” 一直不吭气儿的吴佑乾,盯着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答道:“快了,只是死的有些不甘心。”说罢又目不转睛的看着周羊儿。 一伸手,抓住那颗还在奋力跳动的心脏,周羊儿嘿嘿一笑道:“是它么?有什么不甘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记仇的。”鼻梁塌陷的吴教主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原本有机会杀掉你的。却浪费了机会,它自然有些不甘。” “好象有很多人要杀我?” 周大神君偏了偏脑袋,疑惑的问道。 对面的吴佑乾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无数鲜血从口冒了出来。对面少年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啐了一口血沫儿,却听他接着说道:“没有人,只有很多神。” “为什么?”皱了皱了光滑的眉头,周大神君开口问道。 “咳……咳”心脏被周羊儿捏的疼痛不已,吴佑乾一阵咳嗽,更多的血从口中冒了出来。 将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吴佑乾一脸笑意的说道:“那可就复杂了,想杀你的可不止一波。”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周羊儿。却听他接着说道:“一波本就为了杀掉你,一波却是因为你不祭台。” “不祭台?”周羊儿一楞,随即明白了过来。早知道当初就该忽悠那罗元真两句,实话实说果然要不得。 “就因为这个?”尽管周羊儿一再告戒自己不要轻易发怒,却依然有些冒火。 原本平静的吴教主突然激动的说道:“不错,就是这个!你知道有多少天神在等着你祭台封神,包括我!你这该死混蛋!泼皮!……” 一阵咒骂过后,看着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吴佑乾,周羊儿笑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能解脱,如果下回榜上还有你的名字怎么办?” 狠狠的盯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少年,吴佑乾又是一阵咒骂。最终才气哼哼的问道:“真的还有我?” 谁知周羊儿嘻嘻一笑,并不作答,反正问道:“杀掉我的那一波又是为了什么?” 一心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榜上的吴佑乾,没了再和周羊儿玩语言游戏的心情,急冲冲的答道:“当然是为了换自己人。” 说罢,见周羊儿一脸沉思,只是不说话,不由怒道:“他妈的,快说,这一回老子到底在不在榜上?” 这一刻,吴大教主终于再也没了刚才镇定自若的风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幡旗 周羊儿的“蔫牛”脾气一旦发作,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虽然没有以牙还牙掏出吴佑乾的心来,但对他的询问却始终一字不答。哀求怒骂皆是无用。直到他咽气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知道自己是否在那万神榜上。 颓然倒地的吴大教主,争着一双不甘的大眼睛,恨恨的盯着一脸微笑看他的周羊儿。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他们还会派人来的……”他本想换口气把话说完,谁知已是千疮百孔的肺腑再也不愿帮忙。虽然嘴张的老大,却没有一丝气息吸入。 在发出一声鸡叫般的惨嚎之后,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的红袍少年终于没了气息。刹那间,只觉得四周一暗,原本漫天的火海尽数无影无踪。那火鸦也瞬间没了踪影。纷纷扬扬的大雪复又落了下来。 “没想到你这蠢材够狠的,存心让人死不冥目哇!”左边一只手臂中,李信叹道。他久在军伍,各种惨烈的手段自是司空见惯,但只要达到目地,多要让敌手死的安心。他见周羊儿的手段恰恰相反,非要对手死的憋心之极,让心如铁石的李大军神也生出一丝不忍。 “嘿嘿!”搓了搓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全身已没了一根毛发的周大神君干笑数声,没想到吴佑乾会死的这么快,被李信这么一说,难免有些尴尬,又笑了数声才开口说道:“马上就会闭眼的。” 不等李大将军再问,却见那吴佑乾的尸体上,一个模样相同的虚影爬了起来,站在尸体上楞半天,才如抽干了精神一般,颓废的来到周羊儿面前,苦笑道:“原来星主说的是真的,依然没躲过啊……” 也不管周羊儿答不答话,却见他自顾自的说道:“在人间苦诶了十六年,只求逆天改命,不再做庙里的泥胎,呵呵吼,一场空啊……一场空!”说罢施了一礼,化一道红光钻进周大神君脚下的布袋里。 耳边再次响起那应命星君的童音:“火德星君吴乾,归位!” 看了看脚下的两个布袋,先从大布袋里取出一套衣裤换上,老道给做的衣服,多用的是梁州本地盛产的紫麻布,不仅轻软贴身,而且极耐拉扯。过年的时候,一共做了两套。原本预计两年都穿不坏的,不料今日被大火烧了一套。 穿衣服时,才想起四只手,却只有两只袖子,便用刀在胁下又割了两个窟窿,露出两只光溜溜的手臂。等收拾齐整,又将那布袋拿过来,提着两角往下一倒,瞬间,周大神君便被一大堆杂物淹没其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总算从那小山里钻了出来,回头看着足有两层楼高的杂物堆,只觉得有些眼晕。 自懂事起,和老道的日子都过的极为艰辛,也造就了他爱惜家使的好习惯,无论是古月山庄,赵家大宅,还是知府大院,苦儿洼和紫柏山。周羊儿所到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生。 所到之处,必有所得。收获越多,快乐自然也就越多。这些天来,周大神君一直在算盘着自己捡的这些物件儿换成银子能值多少钱。好象足够自己和老道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直到刚才在地下谋算吴佑乾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象捡的有点多了,在布袋里找来找去,只是寻不见那镇神宝鉴,等被吴佑乾烧成了烤全羊,那口袋落到地下,就再没机会弯腰捡口袋翻镜子。 此时看着布袋中乱七八遭的物品,周羊儿自己也觉得头皮发麻,从锅碗瓢盆到桌椅板凳。当真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想在如此多的物件中找出那面石头小镜子,只怕…… 走到那杂物小山旁边,周大神君开始翻找起来,“哎,蠢材,你那不是还有个小乾坤袋么,为什么不按九重天的祭炼之法,将两个袋子套在一起,把急用的法宝,武器放入小袋,其它杂物装入大袋……啊!”正喋喋不休的教训着周羊儿的李军神突然一声暴叫。让周羊儿一阵头疼。 “你这混蛋都捡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大军神突然声色俱厉的喝问道。无奈的皱起鼻尖上那三颗麻子,周大神君懒洋洋的问道:“又怎么啦?” “看你自己的左臂!”李信的声音更加愤怒,紧接就传来一阵愤怒的咒骂。将左边的两只胳膊举至面前,却见上面的左臂上挂着一粉色的亵裤。揉了揉油亮的脑门,周羊儿有些难堪。“女人的底裤你也捡?”李军神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语气中只剩下无奈。 “那是油绸做的,少说也值十两银子,为什么不捡!” 周大神君振振有词的答道。 “嘻嘻”天魔的笑声传了过来:“大主人可真……”她想了半天,也不知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也不理瞠目结舌的李军神和天魔,周大神君继续翻腾起来,终于在一个已经发绿的青铜香炉找到了那面石头小镜子。擦了擦镜面上的铜锈,一本正经的对那镜子说道:“人家明明叫吴佑乾,名字都叫错了,你这应命星君可真够马虎的。” 话音未落就听那小丫头在耳边说道:“禀星主,火德星君本来就叫做吴乾,只因人间皆知其名,所以转世为人后才改名吴佑乾的……” 周羊儿这才想起,老道以前就告诉过自己火德星君吴乾的名号,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上的麻子,将地上一堆杂物尽数又塞回口袋,这次他长了个心眼,将常用的事物包括小镜子在内都放在了口袋的最上层。刚伸手去捡那从赵丰老儿手中顺来的金边小袋子。却听“哗啦啦”一声脆响从空中传来。 抬头往空中一看,周大神君气的破口大骂,吴佑乾死后,那空中的花瓶儿没了真气支撑,幻化的火鸦尽数消失在瓶内。那黑砖看出便宜,赶着金砖一并砸了过来。 那花瓶虽非先天宝物,但也灵智渐生,见两块方砖气势汹汹的赶来,也知道望空逃走,不过终究没了火鸦保护,被那黑砖瞅住一个机会,与那金砖左右夹击,脆响声中化为了碎片。 看着花瓶碎了一地,周羊儿此时当真是七窍生烟,与那姓吴的打生打死, 就为了他手中的先天火灵气至宝,虽然那花瓶一看就不是先天之物,但按照《炼宝淬身法》中的记载,即使是后天法宝,如果修士长期祭炼的话,也会渐渐生出先天之气。不过没有真正的先天至宝中的真灵气纯正。 这万鸦瓶本是那吴乾成名的宝物,长期祭炼下来,周羊儿相信其中定有先天真灵气的存在。不料被那混蛋黑砖砸成碎片。周大神君气的直想骂娘。将那金边小袋子塞入怀中,又慌忙走过去将那五火七禽扇拿在手中。 “大主人,那吴乾身上的的红袍也是一件至宝,叫做赤焰仙袍,穿在身上可避……”即然知道自家主人的特殊爱好,那天魔当然要巴结巴结,不过说到一半,突然又看见那红袍胸口上的大洞,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被天魔这么一说,周大神君心动不已,不过看了看吴乾血淋淋前胸,和那红袍上乱蓬蓬的血迹——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把仙衣顺走的想法。 将那扇儿塞入布袋,伸手要去捡那红莲,却见两朵红莲瞬间合在一处化为一个整体。知道是那天魔的手段,也不多问,随手将其也塞入自己的衣袋。 伸手一招,一金一黑两块方砖各自落在了两只手掌上。想起被黑砖敲碎的万鸦瓶,周羊儿忍不住又骂了它两句。浑然忘了刚才是他让那砖去砸花瓶的。 身后传来夫诸兽的惨叫和五行力士的暴喝,周大神君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干,两手各提着一块板砖,施展地行术直奔那万兽园而去。一路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异兽数不胜数,当看到一大群三首公鸡出现在那万兽园大门口时,周羊儿只觉得头皮发炸。 好在身在地下,并未被这群怪兽发现,周羊儿羊儿有惊无险了溜入了那万兽园中。远远的就看见,一杆巨大的幡旗立于一片空地之上…… 等来到那旗杆下面,周羊儿转了数圈,却始终未找到姬良三口中的石盒,心中诧异,正想钻出地面看看,却听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大叫道:“别上去! 这气息……太古怪了。” 还没等周羊儿发问,却听李信又叫道:“快退,快退!”听他语气惊慌,周羊儿连忙向后遁去。一直退至那空地的外围,李信才让他停住脚步。 “怎么啦?”周羊儿开口问道。却听左臂中那位大宁军神开口说道:“看看那幡旗周围是不是有许多白骨。”周羊儿其实早就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兽骨,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见李信说的郑重。连忙答道:“是啊,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那旗子上是不是绣着凤凰,麒麟、蛟龙、乌龟和一个人?”李信语气古怪的问道,仿佛被人占了大便宜一般。 周羊儿一直寻找那石盒,倒真不曾留意旗上绣着什么,此时闻言抬头看去,惊讶道:“咦?确实有这几样,不过人不是一个,却是三个!” “万灵旗!该死的姬良,坑人的幻阵。”李信突然破口大骂道。“咱们都上当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灵 仔细看了看那幡旗上的图案,周羊儿已经明白它为何叫做万灵旗了。 以前老道曾对他讲过,这天地万灵可分为五类,又被称作五虫。而凤、麟、龙、龟、人则被称为五虫之精。 这五虫分类,周羊儿一直没想明白,老道说身有羽能飞天者为羽虫,而凤凰为羽虫之精,那为何没有羽的蝙蝠也为羽虫,难道就因为它会飞?老道还说那有鳞能入水者为鳞虫,蛟龙为鳞虫之精,为何没有鳞的鲶胡子也被归入鳞虫类? 不过最让周羊儿心中疑惑的还是裸虫,无毛能言者为裸虫,为何有毛不能言的猿猴、狗熊也被划入裸虫类?? 记得当年一边听老道讲解,一边与他争论,最后常常被老道揍的手板儿发肿……可是心中的疑问却一直都在。 一楞神间,周羊儿突然发现此时安静的有些过份,连刚才还在破口大骂的李军神也突然没了声息。 正暗自奇怪,却听那位大宁军神叹息说道:“怪不得我老师说,一个蠢材的问题可以难倒十万智者,见识了你关于五虫的三问,方知此言非虚。真难为了你那师父,这三问等将来你有机会去三十三天鸿蒙境,见了那位老祖自己问他吧。估计六界之中也就他老人家知道答案了。” 嘿嘿一笑,周大神君急忙岔开了话题:“那万灵旗又是什么法宝?你说上当了是什么意思?” 左臂中的李大将军此时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屑的道:“此物是从地府抽取各类异兽的魂魄,按五虫分类聚于旗上,故名唤万灵。”说到这里轻轻一顿,复又补充道:“这法宝虽叫做万灵旗,不过只要五虫每一类合周天之数,便可炼成。” 听李信这么一说,周羊儿一皱光滑的眉头,周天之数不过三百六十有五,五类相加也不过一千八百余种,初时见园中异兽无数,只道那位姬神仙法力通天。一直希望见到他后能帮自己解决这祭台封神的危机。 此时得知,所谓姬大神仙以无边法力从天地六界搜罗来看门的各类上古异兽,其实只是一个破法宝罢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而又发现这个叫做万灵旗的破法宝,上面漫说一万异兽,就连半万都不到,满打满算不过两千余。顿时,原本对其景仰、恐惧、期望的心思大减,他甚至隐隐觉得,就算见了这位姬神仙,也未必有解决的办法。 正郁郁间,却那李信又接着说道:“不过,想要让旗子上出现凤麟龙龟人这五虫之精,每类至少也要十周天之数。”冲左臂狠狠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按着鼻尖上欢蹦乱跳的三颗麻子说道:“这么说,这旗子上的异兽魂魄最少也有一万七八?” 却听那李信叹道:“差不多就得这个数吧。”揉了揉了被烧的光溜溜的眉头,周羊儿问道:“这么说,所有这些怪兽都是那旗子变出来的?” 李信呵呵一笑道:“总算还没蠢到家。” 初时以为那姬良,是位穿行六界,四处捕捉上古异种的怪兽猎人,让一直以猎人自居的周大神君颇有好感。谁知不过是个到处摇旗子吓唬人的傻二! 撇了撇嘴,周羊儿此时顿感无趣,暗思若日后解决了这些麻烦,羊二爷定要去往各处抓他万儿八千真正的异兽回来,羞一羞那没能耐的姬良。 “呵呵,若你真有此心,到时提前知会我同去,猎尽世间异兽,倒也有趣。”李大军神突然在一边插言道。 “妙极,妙极,你这家伙诡计多端,若真去打猎,老羊倌只怕也比不过你。” 周羊儿听他这么说,大喜应道。 “老羊倌?”左臂中的李信疑惑道。 “呵呵,是教我打猎的师父。” 周羊儿笑着答了一句,复又问道:“别扯远了,现在怎么办?” “只要放倒那旗子,这幻阵自然就没有了。”左臂中的李军神答道。 “这么容易?”原本还愁容满面的周大神君闻言大喜。 “容易个屁!”李信怒气冲冲的道:“你把脑袋伸出地面看看。” 周羊儿依言将探出地面半个身子,向那万灵旗看去,却见空地上白骨累累,将那旗子团团围住。旗杆下一个石盒闪闪发光。 真有个盒子!刚才在地下怎么没看见,莫非自己眼花,他再次将身子缩回地面,抬眼看去,依然无数白骨,那石盒却没了踪迹。这……周大神君有些发懵。 “呵呵,极西之地有一种奇花,名叫龙葵,凡有生灵经过之时,就会发现花上有自己所需之物,待走近去取,便会被花吞噬。这旗子便是人为造就的龙葵花!那姬良三让你取什么本命神衣,本就是个陷井!”李军神在左臂中冷笑着说道。 “陷井?难道那姬良三……”周羊儿似乎有所明悟。 “你不是说,那旗上绣了三个人么!”李信接着说道。 “啊!”听到李信这么说,他终于明白过来,那旗子上三个人,不正是一童子,一少年和一个青年么! “哼哼,这里只怕才是离开第二道关卡的真正关键,那些白骨才是姬良捕捉的异兽,被那旗子吞噬后,借这些遗骸上的怨气温养此宝。不过这正是破绽所在,他必须留下路径以便将异兽赶入后自己离开。且等某家算来。” 左臂中李大将军神气十足的说道。 只听他一阵嘀嘀咕咕,似乎在计算什么。等了半天方听他说:“到上面,向左迈三步。”周羊儿依言钻出地面,往左跨出三步。 却听那李信一直算个不停,只是没有结果,正焦心间,却听他又说道:“向前两步。” 周羊儿闻言急步向前,刚跨出一步,却听李信惊呼道:“啊哟不对,停下”!紧接着全身一轻,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颇象当初被马猴毕审使散魂音击中时的情形。低头看时,下面果然还有一个周羊儿正要向后倒去。 只听那李信突然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周羊儿一个趔趄方才站稳。却听那李信又道:“糟糕糟糕!这姬良当真狡猾透顶!”又飞快的计算起来。周大神君越听越是心焦,眼看自己又要飘离身体,一抬手,金黑两块板砖一齐飞出。 “咔嚓”一声,那旗杆被黑砖拦腰撞断,世界终于清静了。奇怪的是那金砖还未飞出,就落在了周羊儿的脚背上,砸的他一阵乱跳。不等他站稳,沉默了少许的李信突然暴怒道:“混蛋!搞什么名堂,迷题是用来解的,怎么可以不守规矩乱用蛮力。” 揉着被砸的生疼的脚背,周羊儿嘻嘻一笑道:“反正你也解不了,不如用我的办法试试。” 李信闻言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虽精通术算,但比起那姬良来却还差的很远。刚才本就计算的头昏脑胀,只是找不到那路径。眼见大事不妙,却不料周羊儿直接用板砖将那旗杆砸倒。 虽然术算上被那姬良狠狠羞辱了一把,但估计那姓姬的绝对没想到,苦心布置半天的迷阵,被人一砖摞倒。一念至此,顿时心中暗笑不已。 也不理左臂中得意洋洋的李信,周大神君走上前去,将那幡旗捡了起来。 天地一片旋转,等周羊儿再次明白过来,却在一座大厅之中。那姬良童子,姬良二,姬良三身处厅中,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不等周羊儿开口,却听那童子一声欢呼道:“哈哈,我赢了,周公子果然是用砖头砸的。你们两个一人三颗宝石。不许耍赖!” “什么?”鼻尖儿上的麻子一阵乱窜,周大神君黑着一张脸问道。 “嘿嘿!我们三个刚才打赌,看公子用何种方法破解这旗杆前的幻阵。”那青年模样的姬良三开口解释道:“我赌的是公子遁地而入,然后砍断旗杆。老二认为公子会用那毒龙赤焰剑将挂旗子的绳索砍断。” 听完那姬良三的说词,周羊儿一张脸更加黑了,连鼻尖上那三颗麻子也变的黑沉沉的。明显自己被左胳膊中的某人给忽悠了。用力揉了揉那挤在一处的麻子,才开口问道:“难道不用计算什么路径?” 那姬良二哈哈一笑道:“哪有什么路径,全是死路。这迷阵本就为您而设,除了您的地行术,谁也过不去!” “啊!?”左臂中原本十分尴尬的李军神总算找到了一个由头,放声大骂姬良狡猾。 “闭嘴!”周大神君在心中一声怒喝,被人当作赌注本是心情不佳,更冒火的是刚才险些被人忽悠着去送死,虽然并非有意,也让他气恼不已。 正火大之时,突然想起一事,一抬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有毒龙赤焰剑?”他虽然与童子游戏时,用过那把小剑,但绝没有在三人面前提过这剑的名字。 “呵呵,公子不必动疑,你的过往本身早已算的清楚,这万灵旗周围的幻阵,除了黑砖和赤焰剑,其它的法宝根本飞不出去。”那姬良三又挂上了熟悉的贱笑,说出的话语却让周羊儿一阵无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棋局 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姬良三那贱贱的微笑,周羊儿就会觉得心头很不舒服。 将那万灵旗随手铺在大厅的桌子上,然后指着三个人中最大的那个说道:“这个是你么?” 满脸含笑的年青姬良躬身答道:“正是。” 礼数周到,不卑不亢。再加上英俊的相貌,不得不说姬良三如果走在梁州城的大街上,绝对会引的许多姑娘、小姐回头驻足。 不过落在周大神君的眼睛里,那就是怎么看怎么水性杨花。忍着一拳把这混蛋小白脸打肿的冲动。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三颗变红的麻子也都跳到了鼻尖儿上。却听他接着问姬良三道:“你们哥三不是旧衣服么?怎么又变成一块破布了?莫非裁缝嫌你们太破,所以没有往衣服上缝?” 对面三人皆有些糊涂,那童子更是楞楞问道:“什么破布?” 却见周羊儿伸手从布袋中抽出一把尖刀。在那面旗子三人的图案上各划一刀。 “混蛋!住手!”对面三人见状纷纷大喝道。谁知周羊儿不为所动,直到在三个人像身上各开了一道口子,方才抬起头笑道:“说错了,应该是破旗才对。” 看着旗上哥三全都开膛破肚,周大神君心中快意,不过当他发现对面三人并无多大妨碍,只是精神委顿了些,不禁大感失望。 让他意外的是,那姬良三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似乎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却听他接着说:“当初本身炼这万灵旗之时,裸虫不肯用人类魂魄,故这法宝一直未竟全功,后来将我们三个分身的元灵精魂补在旗上,此宝方得大成。不曾想周公子将我们的元灵划破,唉……此旗可是赠与过关之人的奖励啊!”说罢又是一笑。 “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现在轮到周羊儿大呼小叫了。却听那姬良三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第一关留给过关之人的是小轮回,第二道关卡留下的是蓬莱令和万灵旗……呵呵,两件至宝都已交给周公子了。不过,这旗子被您划破,已经不中用了……” “哈哈,蠢材,这下傻眼了吧?你还真应了那句俗话,损人不利已,真正是白开心哟!”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大笑着说道。让原本就一脸肉痛的周羊儿,更觉揪心。 眼见周羊儿脸色越来越黑,那少年模样的姬良分身开口道:“周公子即已破了第二道关卡,还请移步第三关,和您一起进来的那几位,已经进关开始破解了……” “麻烦!”瞪了那少年姬良一眼,周大神君总算找到了可以出气的地方,“即然这些关卡只有羊爷爷能过,何必搞的这么别扭。要么让我立即过关,要么就送羊二爷出去!”心里窝火的周羊儿,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义正词严,底气十足。 “别做梦啦!”那位李信将军突然开口说道:“那姬良最常说的话便是,万事万物皆有规矩,想要……” “万事万物皆有规矩!”那姬良三脸色一整,开口说道:“本身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天上那位还看着呢,终须做做样子才好。”说罢,行至大厅左侧的铜柱旁,用手一拍,那柱子上顿时现出一道门户。 三个分身向周羊儿施了一礼,那少年分身道:“公子到了第三道关卡,可翻翻随身携带的天书。”说罢,也不等周羊儿再开口询问,三人各自化一道青光,钻入那旗子之中,上面的三个人像顿时生动了许多,只是三条破缝却依然还在。 看着三个肚子被破成两半,却依然还冲自己微笑的姬良分身像,心情大坏的周大神君将那旗子揉巴揉巴塞进了那布袋子里。此时大厅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肚子疑问不知该找谁答,连那李信也突然没了声息,坐在原地,托着下巴思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周羊儿索性站了起来,转身向那门户走去…… “过了一道关,还有二道关,过了二道关,还有三道关。” 哼着自编的小调,周大神君从一道七彩的门户中走了出来。 刚一踏出门户就觉得眼前一暗,举目向四周看去,却见深邃的夜空中,漫天星斗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一颗闪耀着白光的圆球挂在夜空中央的最高处,而在左侧一颗直径足有数丈的红色光球黯淡的悬于半空,离地面不过数尺之遥。右侧却是一个同样大小的蓝色光球。 红蓝两颗大圆球散发着昏暗的光,让周羊儿勉强能看清身边的情形。倒是中间那白色的小圆球光芒夺目,直射前方的一处空地。白色的光芒便如一个罩子,将那空地上的两人一桌全都罩住。 白光照耀之下,左侧那人看的最清楚,却是那位蓬莱派的道士掌门,而右侧坐着的,却又是一个姬良,不过等发现他与身下的座椅融为一体之时,始知那是一个姬良雕像。 中间的桌子上黑白二子纵横交错,原来一人一像在下棋。在二人的周围,余哑姑师徒,大个子道姑,龚老爷子以及羊大和猫月儿,围成一圈,或坐或立看中间的二人着子对弈。 最先看到周羊儿的是龚老爷子,见他从那门户中出来,满脸褶子顿时开了花,笑呵呵的冲哼着小调的周大神君连连招手,其它人见了,只是略看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有那位蓬莱掌门始终盯着桌上的棋盘,压根没有发现又多了一人。 让周羊儿感到奇怪的是羊大和猫月儿,他刚一走出门户,羊大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又低头啃起了脚下的青草。而猫月儿则一直伏卧在宽阔的山羊背上,对他视若未见。 自家老大和那猫儿如此反常,倒叫周大神君心中疑惑,同龚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来到羊大身边,伸手往羊大那紫色犄角上拍去,口中还道:“喂,老大,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么?”话还没说完,手上却是一空,原来羊大见他拍来,把头一偏,那手掌落了个空。周羊儿心中一阵迷糊,老大这是怎么了? 当他开口说话时,原本把身子往一边挪的羊大似乎有些迟疑,扭头又盯着看了一阵,最后目光落在了周大神君的手臂上。随后又叫了一声:“咩……羊大!”语气之中尽是困惑。 抬起四只手臂,周羊儿终于知道了原因,因为多了两只手,让羊大认不得自己了。心中一阵无奈,个头长的比那骆驼还高了,怎么还是这般傻呼呼的。忍不住对羊大气道:“不就多长了两只手么,咋的,不认识了?”说罢另一只手在它的脑袋上一拍。 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兄弟的气息,羊大终于认出了他,欣喜的叫了一声,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又舔。兄弟两个正高兴间,却听那猫月儿张口道:“切,原来慌里慌张的窜进那门里,就为了多长两只手呀,莫非你要转行做贼?多长几只手倒好偷东西。” 周羊儿终于明白它两为何如此反常,老大是因为他生出四只手臂,眼生不认得了。而这只猫却因为他一个人不打招呼就进了第二关,所以赌起气来了。嘻嘻一笑,抱着羊大的脖子,正要逗那猫儿几句,却见龚老爷子拄着飞龙拐杖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周羊儿叉叉丫丫的四只手臂,老头儿笑咪咪的道:“看来小哥又有了奇遇?”挥了挥四只胳膊,周大神君笑嘻嘻的答道:“那五个达拉的功劳,只是现在这模样,走在大街上只怕要吓趴下一群人。” 当说到五个达拉之时,龚老爷子眉头一皱,复又问道:“那群夫诸人也进来了?”周羊儿点了点头,复又道:“全死在关卡里啦!”他已瞧出这位老爷子对异族并无好感,所以也未曾细说。 老头儿果然也不曾细问,听闻那群达拉已死,全脸的褶子顿时舒展了许多,笑道:“死了么,那便好。免得余前辈面前不好说话。” 又看了看周羊儿的手臂,龚老头一惊,暗暗罕纳这少年身上哪来如此精纯的佛性。随即笑道:“若嫌四只手难看,可以去我那里,我传你一门隐现法,将另外的手臂藏起来就是”。 周羊儿开口称谢,老头儿把手一摆道:“小事一桩,一直没看见小哥出来,只当是被困在了里面,不料却是老头子多心了。呵呵,说起来这帮人也真是不成,弄了半天也没将这棋局解开。”老头儿看着周羊儿的四只手臂开口笑道。 “棋局?”原来刚才那蓬莱派掌门并非在与石像下棋,而是在破解残局。将一切收拾妥当,周羊儿和龚老爷子一起琢磨起那棋局来。 尽管周羊儿压根不懂围棋,但也瞧出来那蓬莱道士掌门已经快完了。他执黑子与那石像对下,此时棋盘上白花花一片,黑子却只剩下边上一角,眼看是输的不能再输。 见此情形,身边的龚老爷子叹道:“看来想要破解这棋局当真有些困难……”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死局 没想到第三关居然是个棋局!本来牛气冲天,准备闭着眼睛过关的周大神君,很有将万灵旗上三个分身扯出来痛打一顿的冲动。奶奶的,羊二爷压根儿就不会下围旗!这关口可怎么过!他在心中把那姬良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无奈的将目光投向空地中间的棋局。 棋盘旁,那位名叫公叔靖的蓬莱派掌门,手中拈着一颗黑子,过了许久也未曾放下。只要看看他额头上川字形的三道深沟和不时抽畜的嘴角,就知道他的形势极为糟糕。 “何止是糟糕!简直是凄惨了!”一向以偷窥他心思为乐的李大军神,随着离那棋局越来越近,终于看清那棋盘上的形势,一阵大骂后开口说道:“这道士是哪来的?明显就不会下棋么!就算输的再惨,也不至于被人杀了只剩一角,占地连四十子都没有。还下的什么劲。” 听他这么一说,周羊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虽不会下棋,但也见老道和赵伯伯对弈时的情景,一开始二人会各自在边角第四格的位置放两颗棋子,就算输得再惨,至少也能守住两个角啊。 “那叫星位座子,蠢材!”李信在左臂中揶揄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周大神君撇了撇嘴,正想与他争论一番。却听一旁的龚老爷子开口道:“怎么,周小哥也懂棋道?”却原来老头见他看了一眼棋局的形势,就显的十分不屑,忍不住开口询问。 周羊儿尴尬一笑,本想胡谄两句,怎奈肚子里的货实在有限,只得实话实说道:“围棋么……我是不会的,只是以前看长辈们下棋,一开局应各有星位座子,这位道长怎么输的如此凄惨,连两角之地都守不住啊……”老头听他这么说,呵呵一笑刚要开口。 “阿弥陀佛,小施主错了,并非公叔掌门守不住两角之地,而是此局开始,黑棋便龟缩一角,其余皆为白子所占。”还没等龚老爷子开口,旁边一只眼的道信老和尚突然开口说道。倒把周羊儿吓了一跳,这老和尚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后。听见他的话后插言说道。 瞧了一眼老和尚光头上那九个黑沉沉的戒疤,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门子,周大神君突然发现在场的人中,就属他和这老和尚的脑袋最亮。只是不知为何刚才却没看到他,而老和尚那群弟子们也没了踪影。 “呵呵呵,姓姬的混蛋又在坑人了,只剩一角之地,那岂非一个死局,如何能破解?”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在心中插言说道。 “我佛慈悲,这是一个死局啊!不知那位姬先生是怎么想的,这等局势,怕是棋圣也无力回天了。唉……”独眼中的两个瞳仁闪着奇异的光芒,老和尚叹息着说道。 三人正谈话间,中间的棋局又出了新变化,那公叔靖又勉强又落了数子,最终叹息一声,从那石制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冲那雕像打了个稽首,退回了自己妻子身边,显然已经投子认负。 那雕像也不理他,将棋盘中多余的棋子取走,等棋局恢复原貌,周羊儿放眼看去,果如老和尚所言,那白子已将整个棋盘占了七八分,黑子仅余一角,怎么看都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那余老太婆为了破解这天台秘境可谓手段用尽,却不知如何破解这盘棋。周大神君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想着,抬眼向余哑姑看去。第二关的一番经历,让他变的沉稳了许多,再加上从三个分身处得知,那姬良一定会见自己。此时早已没了初入秘境时的焦急,反倒在一边抄着手看起了热闹。 “余道友,在下已经尽力,只是这棋局……”却见那公叔靖开口对一脸焦燥的余哑姑说道。原本就长相就难看的老道姑,此时脸色更显狰狞。 见她一言不发,紧闭双目,脸色时红时白……公孙靖夫妇脸上皆是一片忧色。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余哑姑的脸色再次回复平静,对公叔靖夫妇施了一礼道:“刚才心中焦燥,险些入了魔道,倒教两位道友见笑了。” 公叔靖夫妇连忙还礼,也不等他们夫妻开口询问,老道姑叹息一声复又道:“吾自幼身患残疾,天生聋哑,更兼家贫如洗,若非师尊提携救拔,焉有今日成就。此生无他愿,只求能再见恩师一面。只因这一道执念,八百年来始终不能入炼神境,更不要说了道成仙……”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噎,复又闭目半晌方平静下来,心中却是思潮翻滚:“我也知见师父最好的办法便是修成神仙道果,去了海外仙岛便可重逢。偏偏若不能见他一面,这执念便不可除,想要修成神仙道果宛如痴人说梦。”想到此处,老道姑不由一声苦笑。 她猛的睁开双眼,向周羊儿看去,师尊曾言这天台秘境中留有前往海外仙岛的至宝,是给下一任天命神君准备的,看来想要过这第三道关卡,和这位周太神爷脱不了关系。 谁知光着脑门的太上神周公,一见老道姑看向自己,当下翻着一双被烧光的睫毛的怪眼,怨声载道的说:“别看我,我连围棋都不曾学过,这道关卡你还是找别人吧……要怪,就怪你那位神仙师父闲的发慌,所以才搞这些弯弯绕,把羊二爷往死里坑!” 老道姑皱着眉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怒火更甚,正要发作。却听一边的独目僧道信开口道:“阿弥陀佛,今日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说罢抬头向顶上的白色光球看去。那白光球此时已离开了夜空的正中,向红色大光球的方向斜了过去,原本照在棋桌和姬良雕像上的白光也偏了开去。 周羊儿明显的感觉到,此时那雕像已彻底没了生气,连桌上的棋盘棋子都起了变化,他走上前仔细一瞧,却发现棋子儿也化作石头雕像的一部,再也无法拾起或移动了。 却听那位道信法师接着说道:“贫僧计算过,每隔六个时辰,那白光就会照在这雕像之上大约一两个时辰。今日只怕已来不及了,前面有不少的空房子,里面被被褥齐全,想来是给我们这些人用的,大家不如先去那边歇个脚再作商议。” 听了老和尚的话周大神君才明白为何刚才没有见到道信,原来他去找那歇脚的房子去了。却见周围众人连连点头,连那公叔靖夫妇纷纷出言赞同。老和尚也不多言转身向那红色光球的方向去了。 周羊儿见了,一拍羊大,同龚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跟在老和尚身后去了。那巨大的山羊一声怪叫,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棋桌边,此时只剩下余哑姑师徒三人,静静的看着那桌上的死局。老道姑抬头看了离开的众人一眼,叹了一声的,又将目光投向棋桌。那姓周的小子不会下棋!这可麻烦了…… 周羊儿带着羊大和它背上的猫月儿,跟着老和尚走了不远,便看到远处有一座大院,众人纷纷加快脚步, 不一时便行至院内。院子内空房极多,房内一应物事齐备,周羊儿寻了一阵,找了一间大屋,带着羊大和一直在打盹的猫月儿一并带进屋内。 刚找个凳子坐下,房门便被人推开,抬眼看去,却是龚老头和那道信和尚。不由谔然道:“这院里空房这么多,不用这么挤吧?”龚老爷子哈哈一笑道:“小哥现在的性命非比寻常,在没确定你安全之前,老头子可不敢粗心大意,所以邀了道信大师一道过来看看……” 扭头看向道信,却见他在一旁连连点头,一颗秃头在夜幕下时暗时亮。摸了摸和道信一样的光头,周羊儿奇怪的问道:“大师,你的那些徒弟呢?”他突然想起才入秘境时,这老僧身后大大小小的弟子一大群,此时却只剩下他一人,心中甚觉奇怪。莫非他那群弟子全都死在了第二关? 满脸含笑的道信和尚双手合什言道:“那七煞教的邪徒不知发什么疯,逼着那位知州大人交出赵员外郎的儿女,不然就要放火烧死一城的百姓。回龙寺的慧光僧传书求救,老衲便派门下弟子帮忙守城去了。” 周羊儿心中一惊,还未开口却听一旁的龚老爷子问道:“和尚,你所言的赵员外郎可是兵部员外郎赵江?” 老和尚睁着一只独眼,开口答道:“阿弥陀佛,正是这位施主,听闻他家遭了横祸。他那一双儿女在细水河本被人救走,只是半道又被京城赶来的七煞教徒赌了回来,所幸那位吴知州及时夺回了梁州,此时皆困守在梁州城内。” “奶奶的熊!这姬良,搞的什么狗屁死局!你们九尾狐狸精不是最……聪明么?快快帮我想办法破了这棋局。”听完道信老和尚的话,原本还懒洋洋的周大神君一跃而起,一把将羊大背上的猫儿提了起来,掐着脖子一边摇晃一边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破局 记得老羊倌活着的时候,曾对周羊儿说过,狐狸是百兽中最狡猾的生灵,就连人有时也会被其骗的团团转。而这九尾狐狸又是狐狸中最奸诈的一种。据说眼珠儿随便一转,就有无数的坏主意冒出来。所以他才会开口向那猫儿讨办法。一时情急,险些把“你们九尾狐狸不是最狡诈么?”说了出来,不过还好及时收口,将狡诈改成了聪明。 谁知那猫儿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奋力挣脱周大神君的魔爪,便又跳到羊大背上打起瞌睡来了。旁边一僧一俗两个老头看的莫名奇妙。龚老爷心中有些诧异,明明一只猫,这孩子非要说人家是九尾狐狸精。莫非过关时伤及脑部,所以糊涂了? 见那猫儿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周大神君也不理两个老家伙奇怪的眼神,在心中放声咆哮道:“老李,你与那姬良打了多年的交道,能瞧出那局怎么破吗?”谁知左臂中的李信却始终不曾答话。 正急燥间,却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又出什么事情啦?你们这帮小家伙怎么这般无用?”却正是那位猫婆婆的声音,周羊儿大喜,转身将那婆婆往肩上一架,直奔门外,一边走一边把前边的事情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那天杀的姬良在第三关摆这么一个破棋局,我又不会下棋,却怎么过关。” 那猫婆婆听了前面的经过,眼中四色光华连连闪烁,还未开言,却听身后有说道:“想不到这天台秘境,真是为公子而设,阿弥陀佛……”周羊儿回头看去,却见龚老爷子和那道信和尚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刚才开口的正是道信。 “死局!找谁也没用!”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开口在心中说道:“我连算了五十一次,没有一局能胜,这明明就是一个死局。”原来他一直不说话,却是在暗中演算那棋局的路数。他精通棋道,从见到这棋局开始,便一直在心中推演,到现在为止,却始终无法取胜,语气不免有些郁郁。 “什么死局?姓羊的,下棋怎么不叫我?”被周羊儿塞在布袋里的黑砖,突然在周大神君心中冒出一句:“所有的先天至宝,要论下棋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怎么不找我。” “嘻嘻,还有我!大主人,要论下棋,魔界可没人是我的对手哦。”天魔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周大神君一阵眩晕,原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棋道高手,当下也不多言,从口袋中将黑砖和压着那五火七禽扇的红莲一并掏了出来,缓步来到那棋局前。 原本一直站在棋桌前的余哑姑师徒,见周羊儿突然折返回来,皆是一阵惊讶。周羊儿也不理会,来到棋桌前站定。也懒得开口说话。只等着身边的一众高手破解这残局。 棋桌前,在旁人的眼里,周大神君此时的形象当真称的上诡异二字,却见他一脸悠闲的站在那正举着一颗白子准备落下的姬良雕像旁,肩上一只虎皮猫儿目光炯炯的盯着桌上的棋局,左手托着一块黑沉沉的四角方砖,右手则握着一把七彩斑斓的羽扇,扇面上却画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莲。 因为听天魔说,这扇子被佛门的某位大人物施展了可以影响心神的佛法。周羊儿生恐自己炼宝会被那佛法影响,便依照天魔所言,让其压在那扇子之上,等切断与那大人物的联系之后,再行炼宝。 周围众人见吴佑乾的法宝竟被这少年夺了,料想那位七煞教主已死在他的手中,看着那七彩夺目的羽扇无不赞叹。就连肩上的猫婆婆也吃惊的看了一眼,不过与众人不同的是,这位猫婆婆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棋盘。 肩上的猫婆婆低头看了一阵,不由连连摇头,明显是个死局,可怎么破?从周羊儿肩头跳到那棋桌边,又盯着那残局思考了起来。 见猫婆婆如此,周大神君已知她还未想到破解之法,当即在心中催问那黑砖和红莲道:“喂,你们两个,看出名堂没有?” 那黑砖嘻嘻一笑道:“姓羊的,我有一个办法可破此局!”周羊儿问言大喜正要询问,却听那黑砖道:“解开这局残棋的办法绝对没有,不过破开的办法我却有。”听到此言,周大神君急忙问道:“如何破法?” 却黑砖大笑道:“让我直接将他砸破,这局棋自然破了……”不等它说完,周羊儿一把将其塞入布袋,便不再和它说话。 一边的红莲天魔也突然道:“我也想到办法啦!” “不会也是砸棋盘吧。”周大神君在心中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天魔一声怪笑道:“当然……不是……“ 周羊儿正要长出一口气,却听那天魔羞答答的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主人您认输吧……” 面无表情的周大神君只在心中说了一句“接着帮我压扇子。”便将那羽扇和天魔一起掷进了布袋。 “咦!?快看猫爪子点的那里!”身后龚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这……这猫儿怎么如此高明,难道真是……!”一边的道信激动不已,语气之中全是惊讶。 那余哑姑师徒也吃惊的看了过来,待看清猫儿所点之处,目光之中全是惊喜之色…… 当猫婆婆再次跳上周羊儿肩膀的时候,余哑姑师徒,龚老头和道信僧各自在脚下画了棋盘,并找了一些碎石充作棋子,按照刚才的它所指位置落子,演化起了后面的形势。 正想开口询问是否已解开了此局,却听它在耳边轻声说道:“走罢,找个没人处细说。” 刚想抬脚,却听那李信大叫道:“莫急莫急,且看两个老货下完再走。此局似乎可以解开……”周羊儿无奈,只得停在那龚老头和道信和尚身边想要让他看个清楚。 肩上猫婆婆大急,附在他耳边说道:“第一百四十九手,黑棋全军覆没。别看了,快走快走,那余哑姑与月儿是对头,不要被她发觉。” “啊!……”心头传来李军神失望的叹息。周羊儿再不迟疑,一跺脚遁入了地下十余丈深。那猫婆婆抬头看了看上面,叫道:“够了,就在这吧。” 周羊儿闻言停下,复又问道:“婆婆,莫非这真是无法破解的死局?”他此时忧心赵家姐弟的生死,再没了刚才的悠闲,只求快些过关,好离开这秘境。一时之间,语气之中忧虑大增。 “哼哼,确实是个……死局……”听猫婆婆这么说,周大神君顿时怒火上窜,正要开骂,却听猫婆婆接着说道:“但也不是不能破解。”此言一出,原本口中王八蛋三个字,不得不又吃进肚里。舌头一拐,周羊儿开口问道:“如何破解。” 却听那婆婆呵呵一笑道:“这世界最强大的,不过‘智’与‘力’,无论什么事情,凡智不能取时,便以力破之。砸碎那棋盘便是!” 什么?周大神君一阵犯晕,真这么简单?心中又是了阵疑惑。那李信在左臂中高呼道:“不错不错,正是以力破之,小子还记得你是如何破得万灵旗么?”听他这么说,周羊儿又信了几分。心中不由苦笑道:“还真被那混蛋砖头给说中了……” 他刚想到此处,那黑砖噌的下从布袋里窜了出来,对他说道:“看到了吧,姓羊的,早和你说用砖少爷将棋盘砸了,你还不听,现在信了么?” 肩上的猫婆婆见他布袋里突然跳出一块黑不溜秋的方块,甚感惊讶,待看清是一块先天至宝时更加惊讶,不过当发现居然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元磁之力,更是大大的惊讶。开口对周羊儿道:“这种宝贝你也能碰到?还不愧是太上神公了。”不知为何,这猫婆婆始终不提天命神君这四个字。 那猫婆婆定定的看着黑砖,满是喜爱之色,口中却接着问道:“我听月儿说,你不是寻着昆吾了么,怎么现在又改用此物了?” “什么?昆吾!啊啊啊!气死我了,好哇,姓羊的你这大骗子,原来你就是骗了昆吾大哥的那个大骗子。啊……”看着一边围着自己转圈,一边在心中大骂的黑砖。周羊儿一抬手将其抓住塞进了布袋,复又将画着红莲的扇子压在上面,对那天魔吩咐道:“看紧这个黑家伙,不要让他乱飞。” 却听那天魔应了一声,复对黑砖说道:“黑砖小弟弟,不在乱动哦,不然姐姐就过来陪你。”那黑砖的叫骂声嘎然而止。 满意的点了点头,周大神君扭头对猫婆婆说道:“你老人家又说笑了,那昆吾是一座山,我现在可没本事用它,再说它现在还在那天……”猫婆婆闻言一声轻笑。 谁知周羊儿一句话刚说了一半,便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他刚想说那昆吾还是天书里面,猛然想起自己进阵之前,那少年姬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公子到了第三道关卡,可翻翻随身携带的天书。”莫非天书之中,藏有破解这关卡的办法? 周大神君心头一热,虽然猫婆婆已说了破解之法,但砸棋盘这种招数,和耍无赖好不了多少,想到此处,他正要将那天书掏出来看看,却听猫婆婆却道:“咱们上去罢,你自己去破解那棋局,我要闭关了,如今修行已到了紧要关卡,若非大事,莫要再来烦我。” 依言返回地面,却见肩上已变作那猫月儿。瞧了它一眼,正要说话,却听身后龚老爷子叹道:“周小哥,你这灵兽当真了得,眼见这一局就要赢了,可惜到了一百四十九手被黑棋反手逼死……我算来算去,只差一个劫材,却只是找不到,还要请你这只灵兽来解此困惑。”说罢对转身看向自己的周羊儿一指猫月儿。 那猫月儿听闻此言,当真吓了一跳。它可不是猫婆婆,这棋道倒和周羊儿半斤八两,当下“喵”的叫了一声,跳下周羊儿的肩膀,转身向远处跑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彩头 看着那龚老爷子和道信跟在猫月儿身后追了下去,周羊儿嘻嘻一笑。也不多言,从布袋中掏出那卷天书,细细琢磨起来。谁知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蹊跷来。倒是在那水入体下多了一门绝地通天的厉害法术。 按那天书的说法,这门法术若练到了极致,可让千里之地,冰雪万年不止。任你再厉害的生灵,也如进了绝地一般有死无生。可惜这功法是有了,却不能练。周大神君按那法门存想运行,谁知那气海内的先天水灵气理都不理。 复又试了数次,只是不管用。如此连续折腾,不一时那白色的光球又来在了夜空之中,一旁的余哑姑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对两个弟子道:“原来此处是按天象所设,那白色的是太阳,一红一蓝却是冕日和随日,只是怎会这么大?” 听闻余哑姑之言,心头焦燥的周大神君,索性也不练那劳什子绝地通天了,一抬头向天空看去,正瞧见那白球上的光芒向自己照射过来。 片刻功夫,他全身已在那白光照射之下,当那光芒照到他手中的天书时,白光大亮,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当周羊儿发现自己身处玉晨小洞天之时,心中隐隐已明白那少年姬良为何要让自己翻看天书了。 心情大好的周大神君,熟门熟路的奔那昆吾飞山而去。 等到得山上,却见老道正坐在那翡翠崖壁前的一块大石,手执针线,好象在缝……衣服。看那衣服却是紫麻布的,等到的近前。正要说话,偏巧老道一抬头却看见了他。当下大喜道:“来的可巧了。”说罢,将旁边一件紫麻布的衣服递与他道:“穿上试试。啊哟” 周羊儿此时才看明白,老道手上拿的却是一条还未缝好的紫麻布裤子。却听老道接着道:“怕你不够穿,所以再多缝两套。再说你如今多了两只手,以前的衣服也没法穿了。”原来老道早已知道他多了两只手臂。所以特意做了这套四只袖子的衣服。 接过那衣服,周羊儿直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急忙伸手将那衣服套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四只胳膊都套进那袖筒子里,不由“哎呀”叫道:“师父,这也太大了吧?” 衣袖比手足足长了一尺,活象那戏服的水袖。下摆已经够着了膝盖。老道抬头看了一眼,哈哈一笑道:“没事没事,平时将那袖子挽起来,回头我再给你做条腰带一扎,就好了。现在正长个儿,做大些,能多穿些时日。哈哈……” 无奈的将那戏服般的麻衣袖子挽起,周羊儿一边担心的看着老道手中的裤子,一边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想起做衣服来了。” 话音未落,后脑勺又重重挨了一记,却听老道骂道:“还不是你这混蛋小子净惹白眼儿祸,那火德星君是何等人物,你也敢谋算人家手中的宝物。吃亏了罢,不过好在只是烧了一套衣服。”说到这复又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外加一身毛。” 被老道一通教训,周羊儿嘿嘿一笑,却听师父接着说道:“总算是运气好,多加了两只手回来。不吃一堑,不长一智,看你小子以后还敢这么不靠谱的胡来不!”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老道皆能看见。这以后可得老实些了,不然只怕后脑勺会被拍开了花。周大神君想到此处,脸上神情变的如同吃了苍蝇,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正自己焦愁之际,却听老道接着说:“至于外面的残棋,我倒觉得那位猫儿婆婆说的颇有道理。” 听老道说起残棋,周羊儿这才想起老道在这棋道之上也算是一位高手。谁知老道的后半句话却是让自己去砸那棋盘…… “不过,不是砸棋盘,而是砸对手……”周大神君听自己师父这么说,嘴巴顿时张的老大,足足能入进一个咸鸭蛋去。只叫了一声“师父……”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 老道见他如此,只一摆手道:“听我说完。”说罢将手上针线活往旁边一放,站起身开口道:“当年宁太祖和那南梁霸王还是好友之时……”此言刚出,却见周羊儿顿时跳将起来说道:“什么!他们是好友?” 他刚问完,后脑勺便挨一记,看老道狠狠的瞪着自己,嘿嘿一笑,周大神君当即闭嘴,只是傻呵呵的看着老道讲古。 “那位太祖爷一定要与那南梁霸王手谈一局……”老道刚说到这里,周羊儿又忍不住打断道:“那太祖不是个街头混混么?还会下棋……”话音未落,后脑又挨了一记,却听老道训道:“莫以为街头混混都象你一样,不学无术!”周大神君吓的一吐舌头,不再言语。 老道见他不再言语,方又开口:“霸王嫌他棋艺太差,不愿与他对弈,却又被他缠的无奈。便开口道:‘下棋也行,咱得有个彩头。不然我就不玩。’那太祖言道:‘这容易,我若输了,便让二十年气运与你。’他本是个穷鬼,哪有钱财下注,所以便信口胡言。” 听到此处,原本正紧闭着嘴的周羊儿忍不住爆笑起来,待笑声停歇才道:“这办法好,下次要是和人赌彩头儿,我也这么干,比牙痛咒还离谱,该叫牙疼注才对。”他正说的高兴,后脑一痛,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却听老道喝道:“胡说甚呢,你以为那真是什么牙疼注么。”见师父横眉瞪眼的盯着自己。显然真生气了。周大神君骇然道:“难道……不是?”见老道又要骂人,连忙捂着嘴巴。 昔日的城隍周老道,见徒弟周羊儿果然再不说话,这才开口接着道:“那夏霸王见太祖如此说,当即也调笑道:‘二十年气运,好大手笔,我可赔不起。’本来说笑到此也就罢了,只是那太祖贺世玉本就是个混混出身,开起玩笑自也不知轻重,因见梁霸王夏云昭的妻子玉荆衣长的貌美,当即又道:‘这好说呀,你若输了,就把弟妹送我好了。’” 说到这里,周老道忍不住摇了摇头,朋友妻,不可欺!这位宁太祖的人品……他一扭头,见周羊儿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当即自失一笑,复又言道:“那夏霸王闻言大怒,扯过棋盘就往那太祖贺世玉的脑袋上砸去,结果,棋局未开就已分了胜负。” “这就分胜负啦?”周大神君显然还没听懂,忍不住又开口问道:“这倒底谁胜谁负呀?” 话刚落地,暗叫要糟,后脑勺又要遭殃了。谁知这次老道却没动手,只是笑了笑道:“这娃儿,怎么如此楞怔,那贺太祖还没开局就先挨了一记镇神头,棋盘都砸到脑袋上了,如何不输……” “怪不得,当年他谋划了南梁二十年,只是打不下来,却原来把气运输给人家了啊,哈哈,可惜那夏云昭心太急,若一直在南梁不北伐,只怕到现在,大宁也未必能一统江山。”左臂中的李信突然插言道。 周羊儿大奇道:“你不是宁太祖手下的大将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故事么?”随即想到这家伙是半路叛过去的,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那李信明显又在偷窥,听到叛过去三个字,重重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周大神君嘿嘿一笑,也不理那李信,扭头说道:“师父,那我一会儿出去,直接将棋盘扣到那石雕像的脑袋上就行了?”见老道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别扭。 虽然,似乎,也许,可能这就是破局之法,但周羊儿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棋局!又不是万灵旗的迷阵。只要想一想两位温文而雅的棋士,用棋盘互敲对方的脑袋来定胜负的场面,怎么想也觉得着实有些不靠谱。 见周羊儿依旧满脸的不妥,老道摇头道:“这傻孩子,钻甚牛角尖!若真破不了那棋局,你就认输呗。” “什么?怎么能认输呢?”周大神君一脸吃惊看着自家的老师。 周老道用同样吃惊的神情看着徒弟问道:“什么?怎么就不能认输呢?” “师父,若认输了,我就只能呆在那第三道关卡中,等着别人破局才能离开,这怎么行?”周羊儿一本正经的答道。 同样的一本正经,昔日的城隍爷正色说道:“怎么又不行了,你这孩子做事儿老是缺心眼,那些人都道这关卡是为你而设,所以根本没人愿意出力,就连那个蓬莱派的道士也是应付了事。大家都等着你轻松破关,你即然破不了,索性提前认输,让大家没了依靠,也好出力破关啊。” 抬头又看了老道一眼,见师父一脸肃然的点了点头。周大神君这才发现,老师并非说笑,虽然这话听着有些刺耳,但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当即也点了点头道:“若真破了不,就按师父说的办。” 老道微微一笑道:“速去速去,嫣儿那疯丫头还在梁州城等你呢!” 周羊儿被说的脸上一红, 当即应了一声,便要离去,一抬手却见到自己身上那大两号的衣服。心中又有些不舍,这一出去却不知何时才能进来。 以前师父在身边时,倒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老道被困在这天书之中,每次进来都如此费事,再不象昔日那样天天守在身边挨骂,反倒生出许多不舍来。 “哎呀!且住……险些忘了一件事!”一边的老道突然开口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化蛇 “什么事情?”听到老道的惊呼,周羊儿急忙凑了过来。一眼却看见老道正要缝那紫麻布的裤子,心头不免一阵惊慌,不会是让自己将裤子也带走吧?这衣服肥些还能将就,裤子肥大可怎么穿啊? 谁知老道却将那特大号的肥裤子放到了一边,开口说道:“差点忘了,这崖壁上的雷纹云纂总算是全都会了,这小洞天的运用之法也学会了不少,如今虽然出不去,却可以将你拉进来。” 见周羊儿依然一脸糊涂,摇头笑道:“每日寅、午、戌三个时辰我会打开这崖壁看外面的情形。你若想要进来,便把天书拿出来然后呼唤与我。我便知之。也省得你小子嫌我天天监视,全身不自在。” 周大神君闻言大喜,原本还发愁怎么进来见老道呢,此时再无忧虑。一扭头,却见老道已起身来至那崖壁旁,口中发出数个古怪的音节,紧接那崖壁一阵恍惚。现在出外面的情形,那余哑姑正与两个徒弟围着那棋盘打转,象是在寻找什么。那龚老爷子和道信也满脸惊慌的在附近走来走去,猫月儿却已不知去向。 老道旁边嘿嘿一笑,开口道:“想来是你不见了,他们正在四处找呢!”看着那翡翠崖壁,周羊儿满心遗憾,这东西有如此功效,敲碎了卖钱的念头就泡了汤。 一想到卖钱,周大神君一拍脑袋,伸手将腰间的布袋扯了出来。即然这小洞天以后已经来去自如了,那自己顺过来准备换钱的东西,就不用再带在身上了,也免的出现对阵吴佑乾时的尴尬。 却见他提着布袋儿一抖,一座小山顿时出现在崖壁前面,倒把老道吓了一跳。“天杀的锤子,什么腌臜物都往我身上倒!”那昆吾山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不过这次,它瓮声瓮气的话语是在周羊儿心中响起来的,外面自然没什么动静。老道显然也没发觉,只是看着这一堆杂物发呆。 “昆吾大哥!”却见一块黑砖飞了出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啊呀!你这小鬼,怎么长成了一块砖?好端端的哭什么,难道也被这锤子骗了。”那昆吾的声音继续在心中响起,周大神君只觉得好生诡异。它两说话,为何自己听的见。 “这有甚诡异的,你这骗子前世做了锤子,又得了这小鬼的先天元磁真力,要是再听不见俺们先天至宝说话,那才真叫诡异了。” 也懒得与他们瞎扯,周大神君一抬手,运起聚金诀,将那方砖拉回了手中,重新修成的先天金灵气,隐隐中暗藏着元磁真灵力,威力比以前那庚金精气不知强了多少倍。把黑砖塞进布袋,又将那画着红莲的羽扇拿了过来,狠狠喝道:“看紧了它!”说罢也将其塞了进去,压在那黑砖之上。 紧接着毒龙赤焰剑、金砖、万灵旗这些法宝,以及那弹弓、兽夹子等一应常用的东西,都一一捡入布袋,那些不常用只是拿来换钱的杂物,都堆在了小山之上。 也不理那昆吾在心中咒骂哀求,扭头看向老道,却见他正拿着一块金地砖发呆,周羊儿笑呵呵的道:“那是姬大神仙听说咱爷们过的太穷,送咱们换钱的,嘿嘿!” 老道满脸含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骂道:“扯蛋!”却始终不曾放开那砖。复又说道:“好了,我先送你出去破那棋局。这些东西待我慢慢整理。”周羊儿应了一声,便听到数个苍凉古朴的音节从老道口中传了出来,那声音越来越大,震的耳膜生疼…… 眼前一花,周大神君手执天书,站在那棋桌旁边,此时那白色光球就要行至夜空中间了。 “原来你在这里!”龚老头了一眼就看见凭空出现的周羊儿,急忙走过来问道:“小哥跑哪去了,害的我们四处寻找。咦?换了一身新衣服?” 一只手撑着那姬良雕像的半边脸,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找个地儿吃了顿饭。”装作没看见老头儿一脸疑惑的表情。也不解释自己从何处弄来了四只袖筒的衣服。低头看了看那棋盘,正要说自己来破这要命的死局时,手臂突然一阵剧痛,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幸亏一旁的龚老爷子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方摆脱了被摔个狗啃泥的命运。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去,却原来那雕象此时已活了过来,刚才将周羊儿扶着它脸的那只手扒拉到了一边。 恨恨的看了那雕像一眼,周大神君此时再无迟疑,当即大喝一声:“我来破局!”便雄纠纠气昂昂的坐在了那雕像对面,看着它一脸微笑,便如第二关那姬良三一般,忍不住火往上冲,这狗东西,想让羊二爷出丑,看来不砸它一脑袋棋盘都不行! 附近众人听闻周羊儿要来破局,余哑姑师徒,道信僧纷纷走了过来,那龚老爷子更是大喜道:“小哥果然有破解此局的办法。” 还未等众人走近,却见那周大神君抄起那桌上的石制棋盘,恶狠狠的向那雕像的脑袋砸了,轰的一声,棋盘四分五裂,对面的雕像的脑袋也不知去向…… “混蛋!”一直隐而不发的余哑姑终于忍不住了,这是第三次了,面前这个小王八蛋连续三次弄坏师尊的法像!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一声巨大的钟响,一直跟随她身后的青铜大钟飞起空中,狠狠向周羊儿飞了过来。 “前辈,手下留情!”不等周羊儿有所动作,那龚老头儿一抬手,将那飞龙拐杖掷上半空,这一次那拐杖现在出了飞龙本相,展着两只怪翅,飞至那大钟上,连续盘绕数圈,身上所有的爪子一起使力,将那大钟搬到了远处。 “阿弥陀佛,余道友暂息怒气,此乃周小哥以力破智之法,并非有意要对尊师不敬。其实,如果周小哥再解不出,老衲也准备这么做的。”一旁的道信老和尚对余哑姑说道。 看来老道说的不假,这些人并非不知如何破解,只是没人愿意出力罢了,周羊儿啧了啧嘴,看了那老和尚一眼,并未说话。 道信僧见他望向自己,含笑刚要开口,突然脸色大变,对周羊儿说道:“快闪开!” 虽然不知身后出了什么事,周大神君还是依然想要起身僻过,谁知身下一重,那石椅居然长在屁股上。紧接着脖子一阵巨痛,身上白光闪烁,那先天金灵气主动运行了起来,却听一声脆响,半截弯刀落在了脚下。 他回头看去,却见一位金发独角的蛇身美女,手持断刀站在自己的身旁。 这女子齐腰的金发随风飘舞,额头的独角上散发着七色光晕,手中的半截弯刀正微微颤动。她刚才举刀砍向周羊儿的脖颈,那刀应声而断,此时楞楞的看着周羊儿,俏丽的脸上全是惊讶。 “化蛇族!”龚老头在旁大叫道:“怎么可能!不是早已绝迹了么?” 化蛇族昌盛于上古年间,其额上独角,有穿梭六界虚空之能,是制做挪移类法宝的最佳材料。也正因此遭到上古修士的捕猎,无数化蛇族人被杀死取角,至远古时代初期,化蛇族已渐渐绝迹。龚老爷子也是在翻阅上古典籍之时,无意中看到化蛇族的记载,却不曾想这世上还真有化蛇人的存在。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化蛇美女,老头儿此时才明白为何紫柏山一脉的挪移及虚空类法术为何如此了得,化蛇族个个都是此道高手,那姬良定是得了此女相助,方能创出如此诡异的法门。 将手中的断刀扔到一边,那化蛇美女面无表情的说道。“坏此棋局者死!”然后双手一伸从虚空中又抽出两柄如同新月般的弯刀,那刀上寒光凛冽,品质明显要在刚才的断刀之上。 眼前七彩光晕一闪,化蛇美女已没了踪迹,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周羊儿身后七色光芒一闪,紧接着又是两声脆响,两只金刚杵化作的胳膊,硬生生的将两柄弯刀蹦断。 感觉到身后光亮,周羊儿已知不妙,所以急忙回身格挡,虽然将两柄弯刀格断,不过刚换上的新衣服被割了两道大口子,让他一阵心疼。 七彩光晕闪动,那女子又没了踪影,勃然大怒的周大神君伸手从布袋中将夺自吴佑乾的金砖拽了出来,心中却大骂那不听话的黑砖,这会儿跟羊二爷闹别扭,连带着天魔压制的扇子都不能用了。 彩光闪动,又一座门户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想也不想,周羊儿一抬手将那金砖掷了出去。“哎哟!”一个熟悉的呼痛声让周羊儿一楞。紧接着一个白光闪闪的巨大身影从那门户中走了出来。却正是那五行力士中的巨人从革。 带着一身锅碗瓢盆、刀枪剑戟,那从革力士抱着脑门子冲周大神君嚷嚷道:“周公子,你砸我做甚。”周羊儿抬眼看去,却见那金砖正砸中他眉心的元宝,深深的嵌了进去。那从革正奋力往外扳。 没想到门中出现的并非那化蛇女,周羊儿脸上一红,随即笑道:“你眉心那破元宝太难看,我送你块金砖。” “不要!”将金砖摔给周羊儿,揉了揉眉心,从革摇头开口道:“看来公子确实书读的太少。金砖那种俗不可耐的东西,哪里有我这元宝来的雅致。” 二人正说着,却见炎上,润下等力士也从那门户中走了出来。见那门户只走出三个,便再无人走出,周羊儿有些好奇道:“还有两人呢?”那润下力士转身看向那门户,奇怪道:“曲直和稼樯就在我后面啊,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婀娜的身影,闪电般扑向周羊儿,一条蛇尾拖在她的身后。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输 当周羊儿看清那扑过来的是化蛇美女时,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眼前这美女已形象大变,虽然依旧美艳。但三颗头颅和叉叉丫丫的六只手,着实不怎么动人。 看着那女子的模样,倒有些象那庙里供奉的丙灵太子罗元真,具说这家伙的看家本领便是三头六臂。不过周大神君现在已经没功夫考虑他和这化蛇女是不是同门的问题。 此时,他看见化蛇美女六只白嫩的手上,各执着一柄刀。 弯刀,直刀,长刀,短刀,六把样式各异的钢刀握在那化蛇美女,说是钢刀有些不准确,因为每一把刀都散发着法宝的光晕,让周羊儿一阵眼晕。 自从那金刚杵钻入体内,身体被多罗菩提佛的佛性锻成了琉璃金身,但吃过亏的周大神君现在却不敢再用肉身去硬接法宝的攻击。看着那刀上的光华,心中一阵发虚。 “且住,且住!”刚从门户中走出的曲直和稼樯及空地上站着的炎上等纷纷呼喝。那从革更是大叫道:“媚儿,快住手!这位周公子是神主选定之人……” 虽然长了三个头颅,三张面孔却都如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喜怒之色。名叫媚儿的化蛇美女三口齐开,再次重复道:“坏此棋局者死!”说罢挥舞着长长短短的各色钢刀,面无表情的向周羊儿扑了过来。 五行力士纷纷上前阻挡却被她一一闪过,瞬息已来至他的身边,见势不妙,奋起全身之力,周大神君带着屁股下的石凳一起闪到一边,正要发动地行术,谁知七彩光华一闪,那媚儿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柄弯刀离自己的鼻子不过一寸距离。连忙再躲,光华再闪,这一回一柄短刀正顶在自己的肚脐眼上。再躲,再闪…… 明知道只要发动地行术,就可躲开这化蛇妞儿的攻击,怎奈……人家动作太快了!看了看周围众人,那龚老爷子被余哑姑挡在了一边,而刘思雨和李玉媛正围着道信僧请教佛法。那对蓬莱派了夫妻此时也到了场外,只是正抄着手在一边看热闹。 倒是自家兄弟羊大正急匆匆的跑过来帮忙,却被那余哑姑放出的无数符兵围住,周大神君心中大怒,扭头对那老道姑骂道:“死老太婆,是你逼我的。” 此时,那媚儿手中最长的一把刀已搁在他脖颈上的时候,周羊儿再不迟疑,冲那美女一笑说道:“老子认输。美女你就别追了……”。一声闷响,屁股上的石凳掉在了地上,险些砸到脚后跟。 “啊?!”余哑姑大惊失色,她刚才只是气不过周羊儿屡次捣毁师尊的法像,所以要给这无礼的少年一个教训。 照她所想,以这小子的本事,那化蛇女一时半刻也伤不得他。 谁料想这混蛋居然如此干脆的认输了!余哑姑一阵气结。当年师父的叮嘱说的清楚,除了周羊儿这个新任的天命神君之外,再无一人能解开天台秘境的迷局。现在……她无奈的看着那边悠哉游哉的麻脸小子,一时竟没了主意。 周大神君此时终于相信李信对姬良的评价了,刚才在这位大宁军神的建议下,周羊儿高呼认输。不得不说,这位姬神仙,果然是循规蹈矩的楷模。原本已将刀架到他脖子上的化蛇美女,听到他的叫喊,立马停了下来。 看这蛇身美女那如缎子般的金发,赵嫣那疯婆子的影子在心中一闪而过,本被这美女逼的无路可走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用脚后跟将那石凳蹬回原位,冲那名叫媚儿,面无表情的化蛇女吹了个口哨,周羊儿嘻嘻一笑道:“小妞儿,笑一个给大爷看看!” 正追上来阻拦的五行力士见他轻易认输,本就沮丧不已。此时听到他还有心情调戏媚儿,均是一阵恼怒。那从革更是气冲冲的说道:“你这小贼,真的叫周羊儿?不会是冒名顶替……”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周羊儿对面的化蛇美女,轻启樱唇,三张面孔同时微微一笑,开口低声说了四个字,紧接着额上那角的七彩光华大盛,等那光华过后,周大神君和媚儿均没了踪迹。场上众人连同五个巨人皆是面面相觑。 五行力士中离周羊儿最近的便是曲直,也只有他听清了那化蛇女的话。从革第一个跳将过来开口问道:“曲哥,媚儿刚才说的什么?” 却听曲直嘿嘿一笑道:“她说,恭喜过关!”…… 原来过关的真正办法就是认输,听着左胳膊中李大军神咒骂声,其实周大神君也很想在布阵的姬良脸上踹几脚。不过当看到面前这三头六臂化蛇女和她手上那六把明晃晃的宝刀时。踹人的念头立马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只手将那金砖扯了出来,一只手在脸上用力一抹,原本怒火冲天的表情消失的干干净净,周羊儿一脸纯真问道:“媚儿姐姐,即然过了关,可以让我走了吧?” “呃!”左臂中的李信发出一个呕吐的声音,然后破口大骂道:“姓周的蠢货,你他妈的差点恶心死我啦|!”笑嘻嘻的一拍左边手臂,恍若未闻的周大神君满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化蛇美女。 名叫媚儿的化蛇女子身体一阵摇曳,骨节连连脆响,周羊儿眼前一花,那媚儿已恢复的原本的模样。轻轻一甩,如瀑布般的金发披散了下来,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俏丽容颜,尽管自臀部以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但美艳却不输人族美女分毫。 此时的化蛇美女依然一脸木然,瞟了周羊儿一眼,抬手一指身后道:“神主在那处等你。”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不远处的花园中,一根黄铜大柱直插天际,即使离的很远,也能看清那铜柱上那人仙妖鬼四个云纂,正是第二关迷阵中所立的柱子。 在那铜柱之下,立着一张足足三丈长宽的白玉屏风,屏风前是一张白玉制成的方桌,在那桌上放着……一个棋盘…… 一拍光溜溜的脑袋,周大神君哀号道:“还要下棋啊!”不过当他看清棋盘上并无一个棋子时,总算松了一口气。抬头见那媚儿正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晃着乍起多高的四条胳膊,摇摇晃晃的走到那白玉桌前,只看了一眼,周大神君一颗总算放进了肚子,那桌旁只有一张白玉靠椅。 很显然,那姬良并未打算和自己下棋,否则这桌旁的椅子至少也该两张。大咧咧往那里椅子上一坐,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化蛇美女问道:“姬良呢?” 面无表情的媚儿抬头看了看天,方才对他说道:“再过半个时辰,神主便到了。”说罢,双手往虚空一探,取出一套白玉茶具,提起泡好的茶壶给周羊儿斟了一盏。 “咦?化蛇姐姐,原来你家不是开刀铺的?”周大神君惊奇道。 面前这小娘们全身上下到处是刀,几次被她的长刀短刃抵住要害,让周羊儿此时当真是敢言却不敢怒,只得笑嘻嘻出言揶揄。 那媚儿似乎并未听懂他言语中的讽剌,依然木着脸开口道:“我可不卖刀,虽然我在库中藏了三千余口宝刀,却没有一口是打算卖出。” 听着她一本正经的回答,周羊儿顿感无趣,嘿嘿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旁边的媚儿立刻又给他斟了一盏。 手支着下巴坐在桌旁数着那棋盘上横竖线条,竖的十九道,横的十九道,等把三百六十一个棋位数完,那茶也不知喝了多少。 正无聊间,却见白玉屏风上光华大盛,那媚儿微一点头道:“神主来了。”等那白玉屏光芒散尽,却玉屏风中也现出一张棋桌,棋桌后坐着一人,正是那位天下第一英雄神仙。 屏风上面如冠玉,丰采卓然的书生轻笑一声道:“周师弟,何以太迟?” 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瞬间挤在了一处,揉着眉头上光滑的肉疙瘩。周大神君闷声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说罢,侧头盯着对面书生那张英俊的脸,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本就一脑门焦燥的周羊儿也不等姬良开口,便又接着疾声说道:“即然急着见我,干嘛还搞出这许多的鬼名堂,什么二道关三道卡的,别和我说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羊二爷不信!” 屏风上的书生微笑着摇头道:“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改!”见周羊儿黑着一张脸又要说话,姬良一摆手道:“并非我有意这样,只是不如此,小师弟未必肯来啊……” 周羊儿闻言一楞,却听姬良接着道:“原本我是打算让我那徒儿找到你后,直接来天台秘境见我的。”见棋桌前面的少年一脸不信,复又接着道:“可我推演天机,发现如果直接让你来找我,不但你不会前来,就连我紫柏山一脉的弟子都会有危险……”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一脸平静的看着周羊儿,又道:“推演了一百九十次,只有三次你同意来见我,其余时候,都被你拒绝了。还跑的不见踪影”。 “推演天机!什么意思?”周大神君有些吃惊的问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知情 看着屏风上一脸微笑的英俊青年,周大神君心中有些发虚,这姬良能够推算天机, “呵呵,小师弟,不必害怕,为兄其实算不了许多,知道也只是些零碎罢了,”屏风上的书生开口说道,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更加心惊,自己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难道他和李信一样,喜欢偷窥别人的心思, “这蠢材,”左胳膊中的李军神咆哮道:“早和你说了,并非我想偷窥你的心事,确实是沒有办法好不好,再说这姓姬的也沒有那个本事,……” 见周羊儿一脸狐疑,屏风上的姬良开口说道:“莫要胡猜,我可沒有窥探人心思的本事,只是我推算了六千余次,每次你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定定看着屏风上的青年,周大神君恍若冷水浇头,原來这一切都是姬良算计好的, “呵呵,并非愚兄存心算计,只是小师弟你的脾气太拧,就这天台密境來说,我一开始是想让哑姑带你來见我,结果发现不成,只得让我那徒儿破了第一道关卡,拿到小轮回,再将你置入小轮回中,又让那李信藏在你身上……”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周羊儿的一只左臂, “什么,我……我”左臂中的李信一阵口吃,一连说了两个我字,后面的话却说不出來,却听对面的书生接着道:“原本第一道关卡很容易,可是我发现你却始终过不了,只得将那黑砖放入金行道,”见对面的周大神君一脸不信,便笑道:“你在里面撬地砖撬上了瘾,压根就不想出來,”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面上一红,恼羞成怒道:“那第二道关卡呢,又是搞什么名堂,” 屏风上的姬良笑道:“本來有了那李信相助,若肯早些用田黄召出五行力士,你过关卡易如反掌,可你偏要与我那童子分身赌个输赢,不过那群异族达拉和吴乾在我的算计之外,倒让我吃了一惊,” 看了看对面端坐的周大神君,那姬良接着道:“也不知你为何这般固执好胜,我将第二关取名缩手山回头崖,便是想要提醒你,切不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 拈起一颗桌旁玉盒中的棋子,让它在手指尖來回滚动,屏风中的姬良静静的看着屏风外,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也不知是那个拈棋子的动作还是外面周羊儿的错觉,此时的姬大神仙,看起來更加卓尔不群,超然物外, 手指尖的白子不紧不慢的翻來翻去,屏风中的姬良开口接着说道:“第三关就更明显了,为了让你说出认输二字,我先是让分身在第二关设下哑迷,虽然不知你那天书中究竟藏了什么洞天世界,不过经过为兄上万次的推演,每次你从天书出來,认输的机会就高一些,” “上万次,”沒有一根眉毛的额头,顿时聚起了数个肉疙瘩,一腔子邪火无处发作的周大神君闷声问道:“他奶奶的,你究竟推算了多少次,” “呵呵……”屏风中的姬良一声轻笑,此时那颗白玉棋子已经开始在他的五个手指尖上旋转,却听他开口笑道:“你面前盒中的棋子便是我起卦推演用的,每一课推演完,我便会再做三颗棋子重新起卦,现在那盒内棋子共计三万八千四百颗,” “好家伙,这家伙够清闲的,足足一万二千八百卦,真是个疯子,” 右臂中的李大将军开口晒道, 周大神君嘿嘿笑道:“我老师以前告诉我说,事不过三,所以一日起卦不得超过三课,一年算下來才一千多卦,这万余卦少说也得十來年,日子过到要靠算卦來打发,看來这神仙却也当得,” 屏风中,姬良手指间的玉棋子轻轻一顿,复又旋转了起來,脸上笑容始终未变的姬良叹口气说道:“找你來,便是说这件事情,不知师弟是否真的有移居海外之念,我起了一万二千八百卦,只有二百五十六课卦象显示,你会前往我那海外仙岛避难,其他万余次,你都登上了天命台……” 两只沒睫毛的怪眼险些瞪出了眼框之外,周大神君看着屏风里的英俊潇洒的姬良,心中越觉得别扭的厉害,看着他手上那颗來回在五指间滚动的白玉棋子,压着心中的怒火,笑呵呵开口道:“原來羊二爷我……喜欢玩自杀……” 他本想接着揶揄两句,突然想起那昆吾说自己前世了为了避开封神,自杀将真灵躲进大锤里,不由一楞,羊爷爷好象确实有些爱自杀…… 不过屏风中的姬良这次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颗玉棋子,对着周羊儿摇了摇道:“小师弟,莫要说这些负气的话,愚兄也沒有恶意,无论你是登那上命台,还是來蓬莱仙岛,愚兄皆不会阻拦,今日请你來,只是想讲些昔日的老故事与你听,” 看着姬良一脸肃穆,周羊儿并未言语,用小指将左耳朵掏了掏,伸向姬良所在的方向,还将一只手搭在上面,虽然不知道姬良要说什么,想來必和这封神有关,周大神君自然不能错过, “呵呵,掏耳恭听,”见小师弟这般动作,那屏风中姬良一声轻笑,开口言道:“小师弟,不知你现在的老师可曾与你讲过,我们这个世界的來历,” “不就是被那盘古爷爷一斧子劈來的么,” 周大神君心中一晒,这姬良当真瞧不起人,这故事儿也值得一提么,世人谁不知道,大古之初,天地浑圆一体,大神盘古手执利斧,开天劈地,方有当今世界, “错了,蠢材,”李大军神又在左臂中训人了:“那只是民间谣传而已……” 还沒等李信接着絮叨,对面的姬良将手一翻,那颗白玉棋子又窜到了他的手背上翻滚了起來,却听他接着说道:“昔日天地混沌,有盘古氏大神自天外來,以手足挚天地,天地开,清灵之气浮于上,为天,重浊之气坠于下,为地,故世上并无所谓名叫盘古斧的至宝,你要牢记,” 翻了个白眼,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又凑到了一块,周大神君正要开问,却听屏风中的姬良又说道:“那盘古大神开出天地,又自取一目立于世界的中心,便是太阳,又见天地之间二气聚集,其中轻灵神圣者为阳,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仙灵气,而重浊邪恶者为阴,就是世间所说的魔煞气,” 看了一眼正听的出神的周羊儿,屏风中的姬良接着说道:“大神发现沾染魔煞气的生灵,灵智尽失,残暴贪婪,以毁灭一切事物为乐,而喜欢仙灵气的生灵则中正平和,善良友爱,方知这魔煞气危害甚大,当下以大法力将那魔煞气驱到了宇宙的边缘,只可惜,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他还沒來的及将世界上所有的魔煞气驱除,原本的仙灵气又伴生出了魔煞气……” 听那姬良越扯越远,心中焦燥的周大神君怒道:“这与我有甚关系,”却见姬良用二指夹着那颗白玉棋子笑道:“小师弟稍安勿燥,且听愚兄说完,大神见那魔煞之气难以驱除,索性以自身演化世界,借他自己的轻灵之气,将魔煞气压制,我们这方天地才安定了下來,我们称其为太古时代,” 手中的棋子越转越快,那姬良也越说越快:“太古之初,天道尚不全,有着盘古大神所化的世界镇压,那重浊阴气也难以危害世间生灵,借着盘古大神的仙灵之气,各种天道法则逐渐补全,如四季轮回、秋枯春荣,生老病死等等,这些大道法则让世界越來越完善,而那仙灵之气也越來越少,但总体來说与那魔煞气还算平衡,”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对满脸不奈的周羊儿说道:“后面说的便与封神有关了,到了上古年间,随着修士的出现,修士们吸纳天地间的仙灵气修行,使得仙灵之气大减,而魔煞之气却越來越重,咱们这方世界已开始衰败,三位道祖为了平衡阴阳二气,才设下万神榜,将各路修士中的大能封为天神,掌管各种大道法则,借他们的仙灵之气镇压法则所伴生的魔煞气……” “可封神的天命神君为什么会死,”周大神君终于按奈不住打听道, “呵呵,因为要借天命神君的气运福慧镇压那万神榜,最后还要以天命神君的灵魂为引,方能祭那天命台,所以……”满脸带笑的姬良只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 “所以,羊二爷就成了你们这帮人的替死鬼,”周羊儿此时一点也不客气,当下恶狠狠的道:“莫要再扯这些有的沒的了,羊爷爷绝不会祭台的,”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连连跳动, 看了一眼屏风中,如世外高士一般的姬良,周大神君也不客气直直言道:“说吧,我要如何才能去海外仙岛溜达,” 见他如此急燥,姬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复又开口道:“我特意把蓬莱令放在第二关,本就是给你的奖励,只要那蓬莱令在,我再将那令牌使唤之法传于你,你便可來蓬莱,” “什么,” 周大神君一阵发晕,那蓬莱令居然就是去海外仙岛的凭证,这……这可怎么办,……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三问 “什么,蓬莱令被你炼了,”屏风中的姬良似乎很惊讶, “你不是算了一万多卦么,怎么沒算到,”满腔怨气的周大神君反唇相讽道, 白玉屏风中,姬神仙正襟危坐,手中那白玉棋子依然在五指间翻滚,“哎呀呀,蓬莱令被你炼啦,这可如何是好,我那徒儿还指望用此令來仙岛见我,这可大大的不妙,” “什么不妙,”周羊儿听他语气古怪,心中一阵迷糊, 见他如此,屏风中的青年叹道:“原來小师弟还不知道啊,我那弟子一直想从这秘境中拿到蓬莱令,我曾传书与她,只有你能破解这三道关卡,秘境中的东西都是留与你的,她一直都不甘心,遍邀天下同道破解境中关卡,想到得到此物來蓬莱与我团聚……” 说着说着,他突然一声轻笑,手中的玉棋子旋转的更加欢快,却听他接着说道:“这数年來,不曾有一人能破此关卡,她无计可施之下,才去找你,心中却依然打着那令牌的消息,如果知道你将那牌儿给炼了……呵呵……” 看着在他指间舞动的那颗旗子,听着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笑声,周大神君一阵头皮发麻,这下可糟了,自己只要一出秘境,那姓余的老太婆断不会放过自己…… “蠢材,”左臂中李信突然说道:“看他手上那颗棋子,从说起蓬莱令到现在转个不停,始终不曾停顿过,说明他早知其因,虽然脸上装的很象,但手上的动作却如此协调顺畅,压根不是初闻此事,心中惊讶的样子,哼,算了十几年,这么大的事怎会算不到,” 足足着盯着屏风上那人手中翻滚的白玉棋子看了一刻钟,伸出一根指头,杵着那姬良的鼻尖儿,周大神君开口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炼那破牌子你会不知,”说罢,始终盯着他手上的棋子儿不放, 将手中那白玉棋子往面前的石盒中一扔,姬神仙在白玉屏风中站起身形笑道:“是李信告诉你的吧,”说罢盯着屏风前怒气冲冲的周羊儿叹了口气,复又说道:“罢了……其实是我心中顾虑太多……小师弟,你真的打算不祭台么,” 屏风前的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难道非要祭台封神,方可化解那阴煞魔气,” 姬良叹道:“那倒不是……唉,自费雄封神之后,这世间有了万余年的清静,但随着那阴煞魔气越积越重,末世之兆渐现,至列国争雄之际,太虚道祖收管宁为徒,艺成之后命其下山辅佐郑文公,灭诸侯、封万神,”他刚说到这里,周羊儿似乎听见左臂中的李信叹息了一声, 却听姬良接着道:“在那管宁的辅佐之下,郑文公……”还未等他说完,却听一旁的周大神君抢着说道:“六合诸侯,九匡天下,号称列国第一霸,我说那个鸡粮,你家羊二爷读过书,这些事儿还是知道的,你就继续喂鸡就好,莫要扯那些沒用的!” 摇了摇头,姬良微微一笑问道:“小师弟知道,那么你可知道当日三位师长在玉清宫打赌,若那天命神君知道封神的后果还自愿封神的话,你师父赢,反之则我师父和师伯太虚道祖赢,结果,那管宁在知道真相之后,刺死了郑文公然后自尽逃入阴间,直到一千年前才转世为人,” 左臂中,大宁军神李信突然发出一阵尴尬的咳嗽声,周羊儿灵机一动,太虚道祖的弟子,莫非……他忍不住在心中问道:“老李,你不会就是管宁转世吧,”一向言语不饶人的李信此次并未回话,只是咳嗽声更剧烈了,看样子自己猜对了,周大神君的嘴角露出一弯新月, “看样子你也猜到了,不错,李信便是管宁的转世,大师伯见管宁不肯舍弃性命封神,便效仿昔日的盘古大神,以自身演化世界,散尽仙灵之气,补足这世间的阴阳平衡……” “额,”听到此处,周羊儿一惊,开口问道:“这么说,太虚道祖……” “早就不在这世间了……”左臂中,李信语气沉重的说道:“若我老师在,又怎么会被那群混蛋逼着去辅佑姓贺的家伙,” 听到这里周大神君已经了然,抬头看向姬良道:“这么说,元初大帝他……” 却见那姬良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不祭台的后果,我也是在师尊离去之后方知,” 偏着头想了想,周羊儿突然记起那应命星君的话, 疑惑问道:“不是说只有三位天命神君么,” 屏风中的姬良笑道:“小师弟是听那小丫头说的罢,你那镜子一千五百年前方才成形,如果从那时开始算的话,确实只有三位,” “三位,”周大神君疑惑的问道,从一千五百年前开始算,那么万年前的费雄和三千年前的管宁皆不在其中,加上自己和姬良,还有一位是谁, 屏风中的英俊青年笑道:“不错,正是三位,当年我师身化世界之后,只因这世上的修士越來越多,各种大道法则层出不穷,不到五百年,这世界的阴阳二气便已失衡,在你那位师父玉晨大天尊的强迫之下,多罗菩提佛门下弟子鸠摩罗什奉命封神,结果,他也上了海外仙岛,” 周羊儿此时才明白那达拉教为何会衰败,原來,他们的佛爷沒了…… “所以,小师弟……如果你不封神……”屏风中那年青书生叹道:“只怕我那位师叔也……” 鼻尖上三颗麻子开始挤在一处跳动,屏风前的少年冷笑一声道:“关我屁事,” 一阵沉默,过了半晌,那姬良才叹道:“看來师弟转世未醒啊,对了你让我喂什么鸡,” 听他这么问,周大神君一声怪笑道:“你叫鸡粮,不喂鸡难道喂鸭子么,那不如叫鸭食得了,”也不等姬良听明白,却又问道:“快说,快说,我如何去海外仙岛,” 屏风中姬良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个混帐小子,明明有事求我,还编排我喂鸡,”见周羊儿一脸不奈,复又说道:“好吧,你可往京城临安去,你那金发妞儿也在京城等着你呢,”说罢,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三枚棋子打起卦來, 周羊儿等了半天,见他沒了后话,只是一个劲打卦起课,口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正想再问,却听那天魔在心中问道:“大主人,你真的不祭台么,” 周大神君干脆答道:“当然不祭,羊二爷可沒有把自己往死里玩的习惯,” “可是主人啊,如果阴煞魔气无法压制,这六界之中再无一个生灵可以活命,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屏风前的少年,皱着光秃秃的眉头道:“你不是魔头么,还怕什么阴煞魔气,” “蠢货,”李大军神在左臂插言道:“他们那些魔界的生灵,靠的依然是清灵仙气,只不过修行的方法不同罢了,要知道那阴煞魔气又被称作真魔气,一旦沾染,再无生理,想要压制这真魔气,最好的办法还是祭台封神,万余神灵共同出手,方压的住,” “是啊,大主人,为了这六界生灵,还要请你三思……”心魔在一边帮腔道, 鼻尖上那三颗麻子此时跳动的颇为疯狂,周大神君心中一阵冒火,忍不住怒道:“你们口口声声说那阴煞魔气怎么厉害,难道你们见过,你们怎知道这什么真魔气沾染上就活不了,” 一阵难堪,那李信突然一声苦笑道:“小子,我虽沒见过真魔气,但我知道姬良见过,你问问他便知,”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扭头转向还在嘀嘀叨叨的姬良问道:“喂,老鸡,若真的阴阳失调,那阴煞魔气压制了仙灵气,这世间会怎么样,” 却见屏风里正在打卦的姬神仙神色一变,肃然道:“师弟还记得第二道关卡里的三首公鸡么,” “那个么,”想到自己险些死在了那群公鸡手里,忍不住接着问道:“怎么,莫非那鸡和阴煞魔气有关," "不错,那鸡本是普通的家禽,因为受到那阴煞魔气的影响,才会变成那副模样,不光是公鸡,第二关你所见的夫诸也是沾染了这真魔气,方会变成那副模样的," 屏风中的姬神仙开口解释道, 回想着那鸡的模样,周羊儿一阵心惊,普通的公鸡都变成了那副模样,更不要说那疯狂的夫诸兽,可是,就因为这个,便要让羊二爷去白白送命,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更何况自己背后还有位大天尊师父呢,人家鸡神仙刚才不是说了么,并非封神一条路可走,就算不祭台,这六界众生未必就真完蛋,还是那句话,关羊二爷屁事,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用力拍了拍那白玉屏风,大声叫道:“喂鸡的,我去了京城之后又该怎么办,” 屏风中的姬良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只管去,自有逃往海外仙岛的机会,”说罢,又接着自顾自的打起卦來, “且住,”左臂中的李大将军突然高声喝道:“你这蠢材,真的打算不祭台么,”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此时当真瘪闷之极,怎么人人都盼着自己死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四界 听着左臂中李信的问话,看着屏风中悠闲的姬良,周羊儿突然觉得很愤怒,连带着鼻尖上三颗麻子都一跳一跳的, “呵呵,”屏风前的少年冷笑数声,接着开口说道:“以前我师父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家五兄弟,上山去砍柴,每人担了两捆干柴下山,半路上,老大累了,便将挑子往地上一扔说:‘老二,帮我把柴挑回家,’说罢就下山了,”说到这里,周大神君突然平静了下來,揉了揉鼻尖儿,把挤在一处的麻子抹展, 左臂中的李信见他突然讲起了故事,只得静静听着,屏风中正在打卦的姬良,眉头一皱收起棋子扭头看向他, “老大空着手跑回家往床上一躺正要睡觉,却见老二也空手回了家,一问,却是那老二将挑子摞给了老三,自己也空手回來了,紧接着,老三把挑子扔给老四后晃晃悠悠回家了,后面老四也到了,原來他把四人的挑子全给了老五,四兄弟就等着老五把柴挑回家,猜猜看,后來怎样了,”周羊儿笑嘻嘻的向姬良问道, 也不等姬良答话却听周羊儿接着说道:“等了一晚上,老五也沒回家,柴更是一担沒有,原來老五在半道儿累死了,”看了一眼屏风中神情尴尬的姬神仙,周大神君冲他一笑,却对左臂中的李信道:“你们这帮前任能摞挑子,我这个后任为什么不能,再说我也未必是那老五啊,你们干嘛非要逼我寻死,” “小师弟,你心中怨气我也明白,不过愚兄并不曾阻你來蓬莱仙岛,师弟又何必出言相讥,”屏风中的青年皱着眉头问道, 周大神君冲着他将手一摆,正要说话,却听左臂中李信开言道:“唉,好吧,你这蠢……师弟,并非我非要让你祭台,只是你还记得小轮回么,”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却还是气冲冲的问道:“小轮回又咋得啦,” 左胳膊中的李军神唉声叹气道:“你还是问姬良吧……” “有话就说,都过了几千年,你还想摞挑子,”一肚子不奈,周大神君气咻咻的问道, “唉……好吧,如果你不祭台,你那封神之宝最后就会变的和小轮回一般,还记得小轮回中那些人吗,除了三位道祖的分身之外,其余都是本该封为天神的元神真灵,”李大将军在左臂中郁郁道:“他们真灵凝结,即不能投胎转世,却又因为沒有神职不能得香火功德锻炼金身,无法在世间行走……” “你呢,”不等李信说完,一旁周大神君突然打断道, “我,我怎么了,”李信谔然,随即明白了过來:“我与他们不同,昔年师尊传我三个不死,一直到了小轮回中方得大成,所以才能借助你从那小轮回中跳脱出來,不过那些人,却永远要活在轮回之中了……你那些被封为天神的熟人 、亲戚、朋友,死后都会聚入那封神之宝,然后便如小轮回一般周而复始,” 周羊儿闻言心头一颤,赵伯伯夫妇,还有赵大、赵信、赵五等人的影子在面前一晃,“赵伯伯和婶婶绝不愿在万神境与他们的儿女相见,”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搓了搓鼻尖上抖动的麻子,屏风前的少年已下定决心,封神,太上神公,爱谁是谁吧,关羊二爷……屁事…… 拍了拍胸口,让腔子里那颗不安稳的心平静下來,也不理还在一边念叨的李军神,慢悠悠围着那屏风转了一圈,原本打算询问姬良如何离开的周大神君,却被屏风后那根铜柱吸引住了目光, 看着柱上四个云纂和下面的五个小孔,也不知功效是否和第二道关卡迷局中的功效一样,回头正想问问姬良,却听屏风中的姬良笑道:“呵呵,小师弟,这便是那第二道关卡那四界柱的正身了,” “原來这玩艺叫做四界柱,”看着上面的云纂,周大神君笑吟吟的说道:“是不是和关卡中一样,塞入宝石就能唤出帮手,” “哪有那般神奇,”屏风里的姬良哈哈笑道:“第二关中铜柱的功效是我编出來的,真正的四界柱并无此功效,那云纂下面的小孔不是用來填宝石的,是用來放置元神精魄的,凡是被此宝击中的人鬼仙妖,元神精魄会被收入小孔之中,成为此宝的奴仆,永世不得解脱,” “我们五兄弟的元神精魄便在那仙字下的小孔中,”身后曲直的声音突然响起,周羊儿回头却见五行力士和那化蛇美女正站在自己身后, “咦,你们五个也來了啊,”屏风中的姬良开口说道, “是婢子带他们进來的,”那名叫媚儿的化蛇美女向屏风中的姬神仙施了一礼,复又说道:“他们说,神主当年答应过……” 媚儿一言未必,身后五行力士纷纷鼓噪起來,那从革力士声音最大,却听他大吼道:“周公子小心,那柱子……碰不得,” 后面三个字还未出口,周羊儿已伸手按在了四界柱的云纂之上, 恍惚间,那柱子突然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将周大神君往柱中吸去, “这是怎么了,”抬头看那柱子,他想要将手臂收回,谁知那柱子上的力道极强,居然将手臂牢牢的吸附在上面,只是抽不回來, 此时,屏风中的姬良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形,笑道:“哈哈,多年不见,怎么还是这般顽皮,那四界柱本内藏先天元磁之力,与你的先天五行真气相克,不施法咒,岂敢乱摸,”当下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高叫一声:“开,” 周羊儿全身一震,柱子上的力道似乎小了些,正要向后退,气海中那先天金灵气猛窜了出來,一股绝大的吸力传來,“蓬”的一声,他整个人彻底被吸在了柱子上, 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无不惊奇,屏风中的姬良一阵哑然,奇怪的问道:“这是怎的了,” 奋力抬起被吸变形的脸,周大神君冲他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快快想办法让我下來 ,” 说罢又奋力想要挣脱,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努力只是徒劳,因为那先天金灵气在自己和柱子之间,自行运转循环, 此时的他已和那四界巨柱化为一个整体,想要撒手是万万不能了,却见周大神君越來越扁,若非肉身经过两次锻炼,极为坚固,只怕早已筋断骨折, 坚难的扭动已经扁平的脑袋,周羊儿对屏风中的姬神仙吼道:“快想办法让它停下,挤死了我啦,” 其实不待他说,姬良就已经开始念动法诀,收束这四界柱,初时还有些效果,至少能少那吸附之力缓上一缓,只是不能将他与柱子分开,到了最后彻底沒了作用,只能眼看着全身被吸在那柱子上变的越來越薄, 周围的五行力士以及化蛇女媚儿见状均知不妙,上前抓住周羊儿的手脚想要将其从柱子上拉下來,谁知一拉之下,不旦沒有挣脱,反倒将六人也吸在了那柱子前面, 正心焦时,却听李信在左臂中喝道:“这个蠢材,你那金灵气本是黑砖的先天元磁之力所化,此时还不快些逆运真气,解开这死结,再过一会可就要变成一张纸啦,” 听他如此说,周羊儿一楞,随即明白过來,当即逆行真气,想要挣脱这巨柱,谁知往日听话的先天金灵气此时根本不听指挥,依然按着原來的运行路线一圈一圈运行着,周大神君也一点一点的开始变成包裹在这四界柱上的薄纸, “快让你那黑砖來帮忙,”李信见情形不妙,连忙对周羊儿叫道,还沒等周羊儿说话,那黑砖已从布袋里飞了出來, “姓羊的,你也有今天,”看着如同薄饼紧贴在那大柱子上的周羊儿,砖头童子又是一阵得意的笑,谁知还未等它笑完,却听“当”的一声巨响,黑砖自己也被那柱子吸了过來, “耶喝,灵智都沒有,也敢和砖老爷较量,”却听黑砖一声大叫,紧接着众人感到一阵轻松,周大神君急忙撒手退了回來, “喂,姓羊的快想办法,再过一会我可真的吃不消啦!,”那黑砖还未撑到半刻钟,便开始连连叫苦, 看着这高耸入云的巨大铜柱,暗自咒骂了两句,周大神君把心一横,运起炼宝诀,索性将它炼化试试, “喂,喂,那是我的法宝,小师弟莫要胡來,”屏风中的姬良大声叫道:“再说,那是先天元磁之宝,又沒有五行真灵气,你炼化它作什么,”此时的姬神仙看起來有些气急败坏, 一抬手,将那金砖掷 了出去,一声脆响,白玉屏风被砸的粉碎,当金砖飞过去的一刹那,周羊儿似乎看到姬良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不过此时,他已经无心再去理会,犯了蔫牛脾气的他,已经和那四界柱叫上劲了,全力运起炼宝诀,要将这巨柱彻底炼成虚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得宝 花园里,春兰与秋菊齐开,夏荷并冬梅共舞,缤纷夺目的景色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不同季节的鲜花围绕着园地中心巨大的铜柱争芳斗艳, 此时铜柱旁已是一片狼藉,紫檀木的棋桌倒在一边,大理石棋盘四分五裂,白玉与墨玉制成的棋子散落的到处都是,而地上更多的却是大大小小的屏风碎片, 一把扯过紫檀木棋桌,周大神君盘膝坐在那桌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巨大铜柱,四只手臂一阵挥舞,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顺着口鼻直入气海, 在那气息的牵引下,原本平静的气海中一片惊涛骇浪,聚集其中的先天真灵气鼓荡了起來,按各自的脉络飞速运转,最终在周羊儿将气息呼出之时,向他的五官涌去, 棋桌上,却见周大神君将口一张,一道黄光从嘴里吐出,紧接着一道白虹从他的鼻中冒了出來,而耳朵中还有一道黑芒也同时射出,交汇在面前一尺左右的半空中,如果仔细观瞧会发现那黄光中还有一缕极细的赤霞从舌尖儿上飞了出來, 三粗一细四道光华交汇他面前,相互缠绕之后最终化作青金色,缓缓向那铜柱逼去, “天地玄黄气,”一向如同石刻玉雕般木着脸的化蛇美女,看着那打向铜柱的青金色光芒,脸上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口中惊叫道, 她身边的五个巨人也一脸震惊,据说这天地玄黄气本是这天地万物的根本,什么仙灵魔煞,阴阳二气,或是这天地万物,一众生灵,只要被它一刷无不尽化齑粉,最终成为这玄黄气的一部分…… “好家伙,”左臂中见闻过人的李军神叹道,此时明显也被震憾到了,沒想到这小子居然懂得天地玄黄气的运用之法,若用这玩艺儿与人交手,只怕…… 他忍不住在周羊儿心中说道:“你这蠢货,即有如此霸道的法诀,若与那姓吴的交手之时用其应敌,岂会吃那等大亏,” “废话,”听着李信的念叨,周大神君顿时一肚皮青烟,沒看见羊二爷光引气出窍就用了两刻钟不止,更不要说合气化玄黄,除非那姓吴的一动不动的任自己施为,不然应敌只会吃更大的亏, “哈,啊,咳咳,”左臂中的李信一阵尴尬,显然他也发现了这法诀问題所在,当下也不再说话,此时场上诸人皆默然不语,静看周羊儿施为, 青金色的光芒终于砸到铜柱子,参天巨柱一阵颤抖,黑光一闪,那砖头趁机脱离了柱子的吸引之力,飞回到了周羊儿的头顶,在他心头连连大叫:“好厉害,好厉害,不过,姓羊的,你这个好象更厉害,” 它初时见那四界柱威力惊人,连叫两个好厉害,最后又一眼认出周羊儿所施展的天地玄黄气,不由又惊叹了一句更厉害,两门子话绕在一处说,周大神君只听到一脑门子厉害,此时正全力操控那天地玄黄气,也顾不上它的满嘴胡话, 当那天地玄黄气与铜柱碰撞到了一起,那铜柱初时还只是颤动,又过了不到一刻,上面的铜皮开始层层脱落,化作闪着青金色光芒的粉末,融入玄黄气之内, 看着那四界柱并未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融化,而是如同一层又一层的蜕皮,周大神君只觉的这柱子甚是古怪,更奇怪的是当玄黄气刷向铜柱之后,他隐隐约约感受到那铜柱先天真灵的亲近之意,这是怎么回事, 炼宝诀的法门已然全力运转,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无暇多想,不大功夫那那巨柱已脱了数层铜皮下來,有的地方开始甚至出现裂纹, “咦,古怪古怪,这法宝的元磁之力怎么消失了,”黑砖突然在心头疑问道,正说着,却听哗啦啦数声脆响,大片的铜皮坠下,那铜柱终于碎裂开來,青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 “嗯,”看着铜柱中透出的光芒,与自己所施放的天地玄黄气一模一样,周大神君心中疑惑更重,不过随着一声巨响,名叫四界柱的法宝终于炸裂开來,在场上众人的惊呼声中,原地露出一根青金色的……大柱, 虽然比原先的四界柱足足小了一圈,却和那铜柱一般长短的青金色大柱矗立在众人面前,在众人惶恐的眼神中,拔地而起,顺着那青金色的天地玄黄气缓缓向周羊儿移动过來,最终,在那先天真灵气交汇之处停了下來, 那青金大柱中传來的的亲近之意更重,略一迟疑,周大神君最终还是停了炼宝诀的功法,在紫檀木的棋桌上站起身形,抬手摸了摸立在面前的古怪柱子,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从柱中传來,就象是传说中的……本命法宝, “娘劈的,是天地玄黄气凝结成的先天至宝,你这蠢材的运道也太好了吧……”一向沉着的李军神终于暴出一句粗口,这小子,当真是天命所钟,这这这……老天真是瞎了眼, “啊啊啊,”不等李大将军感慨完,一旁的黑砖突然怪叫起來:“姓羊的混蛋,你答应过让砖老爷做本命法宝的,现在却让这破柱子來……” 不等说完,愤怒的砖老爷已然飞至周羊儿的身后,狠狠砸向他的背心…… “咣,”一声巨响,一根青金色的大柱闪现在周大神君的身后,将飞速砸來的黑砖撞飞,刚至半空,那青金色的光华闪动,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却见可怜的黑砖已被那青金大柱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走上前去,将那黑砖从柱下抽出塞进布袋,又骂了几句看守不力的红莲天魔,责令其将那破砖牢牢看住,周羊儿此时又看向那青金色的巨柱, 虽然抽走了压在下面的砖锭,那大柱却未曾落下,悬浮在地面之上,全身光华闪闪,伸手抚摸着好大柱上古仆的雕纹,周大神君越看越喜欢, 听老李说,这是天地玄黄气凝结的至宝,嘿嘿,别的不清楚,玄黄气他可太清楚了,以后打架可太方便了,只要扛着柱子上去猛砸就成了,那可真是砸谁谁成渣,不对不对,应该是成粉才对, 笑咪咪的看着眼前这大柱,四只手臂一张,便想将其抱起…… 一瞬间,原本笑容满面的周大神君,脸色变成了黑锅底,而鼻尖上那三颗麻子更是漆黑如墨,看起來格外显眼,很明显,这天地玄黄气凝成的青金大柱……太肥了…… 尽管比原先那铜柱子苗条了许多,但对于周羊儿那四条在同龄人中已经算粗壮的胳膊來说,这青金柱,明显还是太……粗了, 青金色的光华闪过,怀中的巨柱瞬间纤细了许多,四只手臂终于可以将其怀抱,这……周大神君心中谔然,自己沒用炼宝诀啊,这宝贝怎么又变细了, “蠢材,这分明是如意之宝,你心中想它如何,它便分依然你的念头变化,他妈的,气死我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李军神愤愤不平的在左臂中嚷嚷道, 不过周羊儿听了此言,已经沒有心思再和他多作计较,当即在心中对那大柱默念:“再细些,再短些……” 在身边的化蛇美女和五个力士惊诧的眼神中,那青金色的大柱迅速缩小,最终,周大神君的手中,多了一根光芒四射的……棍子, “五灵六界如意玄黄柱,”念着青金长棍上那一排古朴苍劲的纂书,周羊儿心中当真是欢喜无限,据说,法宝的名儿越长,威力越强,而前面几个字则代表这法宝的威能,光听听五灵六界这四个字,便知此宝非凡, 他仔细观瞧,在这排字的上面果然刻着鳞、羽、毛、介、裸的云纂,而字的下方却是神、魔、仙、妖、鬼、人,依然是云纂,每个字下方均有五个小孔,而那仙字下方的五个小孔中,赤、白、青、黑、黄五颗晶莹的宝石散光着奇异的光芒,想來应该便是五行力士所说的元神精魄, 将那棍子在手中缓缓转动,却见妖字下的小孔有一颗白色的精魄亮光闪闪,最怪异的是人字下小孔中,也有一颗绿莹莹的小石头,这又是谁的元神精魄,周羊儿忍不住摸了摸那绿色的宝石, “啊,”化蛇美女发出一声惊叫,狠狠的盯着周羊儿喝道:“你……你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那发着绿色光芒的宝石,再看了看那名叫媚儿的化蛇美女,周大神君恍然道:“原來,你也是这根棍子的手下啊,” 金发蛇女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此时一片苍白,看了看周羊儿手中的玄黄柱,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 周羊儿嘿嘿一笑,又看了看那妖字下面的白色宝石,问道:“这又是谁的精魄,”不料,对面却无一人回答, 全身火焰此时尽数化作青烟的炎上,一声长叹,轰,雄雄烈焰再次从他身上散射出來,却听他无奈的说道:“上当啦,不曾想堂堂第一英雄神仙,居然也赖帐,四界柱沒啦,咱们的主人也换成了这位周公子……” “怪不得,当日他承诺之时,非要说从四界柱中将我们放出來,原來却是为了今日赖帐,”一旁的的化蛇美女恨恨的说道, 五行力士中最长的曲直,摇了摇一头的树叶,开口道:“多说无益,周公子,你又是怎么个章程,” 此言一出,六双眼睛齐齐向周羊儿看來, 食指在那白色的宝石上搓了搓,周大神君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却听花园深处一声暴喝:“姓姬的,你个王八蛋又想干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开 当发现妖字下面小孔中的白色宝石,居然是那白巨君的元神精魄时,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原以为第二道关卡出现的巨蟒只是幻象,不曾想这位大宁第一妖还真被姬良活捉到了此处, 看着眼前的白衣秀士,周大神君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条白色巨蟒和它侧脸上着红光的小角,扭头又瞧了瞧周围的五行力士、化蛇美女,他掐了掐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低头想了想,方才嘿嘿笑着开口道:“各位想怎么样,” “哼,”在得知姬良赖帐,四界柱不复存在,而自己等人又成了周羊儿手中那五灵六界玄黄柱的奴仆之时,白巨君早已怒气冲天,只是碍于元神精魄为玄黄柱所制,方才沒有发作, 此时见眼前这混蛋小麻子开口询问,当下也不客气,冷笑一声说:“还能如何,你一个二重天都未修满的小娃娃,也想将我们收入门下,就算我们因为那柱子的原因奉你为主,你敢放心指使我们么,不怕睡着之后沒了脑袋,”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皆一皱眉,白巨君说话怎的沒个遮拦,眼前这娃娃身份特殊,岂能因为修为低就轻视于他, 五行力士中的润下力士,当下一欠身道:“周公子,莫听这姓白的胡言,当年姬良亲口答应,你破解这天台秘境之后就放我等自由,如今这天台秘境三关尽破,还请公子垂怜……” “放了你们是么,”用一根手指摁着鼻尖上的麻子,周羊儿一脸微笑的冲润下说道,又扫了一眼其余的四个力士和那化蛇美女,见几人都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点头, 提着那玄黄柱,悠闲的瞧着眼前众人,周大神君心中一阵焦燥,不曾象这姬良给羊二爷丢下这么大一包袱,此时才明白为何刚才砸碎屏风时,他为何笑的那般诡异, “肯定是姬良盘算好的,这帮家伙便是他送你的帮手,不过我劝你还是将他们放走吧,以你的本事,只怕真会睡觉时沒了脑袋……”李信在他左臂中说道,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一阵苦笑,看來自己以后真要好好修行那《万宝锻身诀》了,就本愿來说,有这么一群帮手,以后再碰上什么七煞教啊,吴佑乾之类的断不会吃亏,只是仆强主弱……还是算了吧, 周大神君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算了算了,放他们走吧,看看这群家伙,一个个长相如此惨绝人寰,除了那白巨君还略有人样,其它几个包括那媚儿怎么看都不是人,真要带在身边,还不知如何安排,” “即然你们都想走,我便放大家离开便是,”傻楞的半天的周羊儿终于开口了,让原本紧张万分的五行力士和化蛇女纷纷松了一口气,那白巨君更是大喜道:“小兄弟果然识时务,老白交了你这个朋友……” 万分纠结的举起手中那青金色大棍,周大神君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又楞了一会,复又伸手去抠那妖字下面的白色宝石, “啊,”却听对面正在同五行力士吹嘘自己见多识广的白衣秀士一声惨叫,直挺挺的往下一倒,就地一滚化作一条四五十丈长的巨蟒,一个翻身将身边的五行力士尽数撞倒,唯有那化蛇女媚儿见机的早,化一道彩光,挪移至旁边, “姓周的小子,你他妈的在做什么,”暴怒无比的白色巨蟒,大嘴一张一合,怒气冲冲的问道,自已莫名其妙的被整出原形,让白巨君觉的丢脸之极, 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玄黄柱,一脸无辜的周羊儿尴尬问道:“你不是要我放了你吗,我帮你把元神精魄抠出來,” “你,……”原本已升起半空,准备再次聚形为人的白蟒咕咚一声又摔了下來,口中发出一串咒骂:“你这婊娘养的王八羔子,那是用手抠的物件么,” 却见一脸认真的周大神君开口道:“那……羊爷爷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白蟒大睁着一又巨眼,将长着独角的脸凑到他面前,气冲冲的道:“念弃灵咒,放我们走,” 将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周大神君摸着自己鼻尖儿上乱窜的麻子,万分认真的问道:“弃灵咒,怎么念,” “啊,啊,”这下不光地上翻滚的巨蟒,连同刚刚站起身形的五个巨人,以及从七彩门户中现出身形的化蛇美女,纷纷发出惊呼, “小王八羔子,你耍我,”这是愤怒的白巨君, “周公子,你真的不会弃灵咒,”曲直憋闷的声音也传了过來, “这可怎么办,”化蛇美女依然木着一张脸, “咳,那个……四界柱本是姬良的,现在周公子虽然强夺了去,但那咒语恐怕只有姬良才会……”一身火焰时明时暗的炎上小声说道, 这话一出,场上一片鸦雀无声,除了周羊儿,大家心中皆是一沉,齐齐看向悠闲自得耍着棍花的麻脸少年, 见他们皆看向自己,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别看我,看也沒用,羊二爷真不懂什么弃灵咒……” 也不理众人沮丧的表情,却听他接着说道:“我看呀,你们这会儿也走不了啦,不如和羊爷爷去京城寻那前往蓬莱仙岛的办法,等见到那姬良,再问问他弃灵咒是怎么弄的,到时候帮大家离开这玄黄柱,如何,” 此言一出,又招來那白巨君的一阵咒骂,五行力士互相对望一眼,那老大曲直对周羊儿说道:“若周公子愿意帮我们解脱此柱,我们五兄弟便依您之见,” 旁边的化蛇女一阵迟疑,最终脸色木然的盯着周羊儿片刻方说道:“望公子莫要食言,”周羊儿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唯有那白巨君一肚子不痛快,口中骂骂咧咧只是不停, 见那巨蟒骂声不绝,周大神君抬手将那白色的元神精魄一按,一声惨叫传來,咒骂声嘎然而止, 看了看翻着肚皮半死不活的白巨君,嘿嘿一笑道:“再骂一声,我就把这白石头砸碎,”那巨蟒全身一抖,翻了个身,再次化为白衣秀士,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恐惧, 见这条大宁第一蛇妖终于老实了,周羊儿正想询问如何离开天台秘境,却听左臂中的李信说道:“别急,蠢蛋小子,快快把地上那白玉棋子捡起來,” “嗯,”周羊儿听他这么说,心中奇怪要那白棋子做什么,却听李信接着说道:“那棋子是姬良用來打卦的,内含先天讯息,用來占卜绝对是好东西……” 不等他说完,周大神君毫不客气将那地上的白玉棋子一卷而空,尽数塞进自己的布袋子中,然后扭头看向满脸惊谔的媚儿等人问道:“咱们怎么离开……” 刚说到“离开”二字,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阵恍惚,众人皆已出现在天台山净明寺的大院中,古松旁,余哑姑,蓬莱派众人,道信和尚,以及龚老爷子纷纷现身, “咩……羊大”一声怪叫,一个巨大白色身影窜了过來,两只紫色的巨角顶在了周羊儿肚皮上,正是羊大, 猫月儿伏卧在它的背上,正好奇的看着他身后一众力士、化蛇女和那白衣秀士, 拍了拍自家奶哥儿的角,还沒等他开口,却听那余哑姑便问道:“周公子,看來天台秘境已被你破解,不知那前往海外仙岛的令牌在何处,” 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一阵乱窜,周大神君眼珠儿转了数圈,看了一眼身后的五行力士等人,实话实说道:“对不住,一不小心被我炼化了……” 他话音未落,已躲到了曲直力士的身后,生恐余哑姑找自己麻烦,谁知余老婆子只微微一笑,口中重复道:“被公子炼化了,”见周羊儿从曲直身后探出脑袋肯定的点了点头,老道姑摇了摇头叹道:“即然如此,那便算了,” 说罢,扭头对蓬莱派和道信和尚说了句什么,身后大钟一声巨响,再看时余哑姑师徒已沒了踪迹,把一直生恐她暴起发难的周大神君闪了个够呛, 那蓬莱派掌门夫妻,同龚老爷子和道信打了声招呼也自去了,见只剩只龚老爷子和周羊儿,身为净明寺主持的道信僧连忙招呼周羊儿和老头子,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那龚老爷子看着周羊儿手中的玄黄柱,笑呵呵的道:“看來小哥又有奇遇了,” 周羊儿嘿嘿一笑,将手中的棍子递给老头观看,当老头儿看到五灵六界四个字时,又是一阵惊叹,观瞧了一阵,便将那棍子递还给他, 伸出一只手将那棍子接了过來,周羊儿一楞,他此时才发觉了问題,自己唯一会的便是从尸将余立那里学來的双兵战法,一条棍子怎么用, “笨,”左臂中的李军神再次开口训人:“都说了是如意之宝,你这蠢材,让这棍子变成两根,不就能用了,……” 周大神君闻言,急忙心中默祷,谁知这回那如意玄黄柱却沒有丝毫要分成两根的意思…… 正文 第一章 论龙肉 海天一色的天际,一座巍峨的岛屿若隐若现,七色光华如同一个罩子,将那海岛扣在波光粼粼的洋面上,一道青金色的光华冲天而起,将那彩虹般的罩子砸出一个大洞, “咦,这小子这么快就把雌柱弄走啦,”海岛最高处的一座凉亭里,一位英俊的青年书生惊奇的说道,正是那位天下第一英雄神仙姬良, 捏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却迟迟不肯放入面前的紫玉棋盘,口中嘀嘀咕咕算个不停,对面执黑的年青僧人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和尚晶莹圆润,倒也有几分宝相庄严,不过一身达拉上师的袍子表明,他是一位西蕃外教僧侣,看了一眼被捅破的彩虹光罩,俊朗的人类达拉扭头看了姬良一眼,最终叹道:“莫要再算啦,天命神君的未來,就算你把整个仙岛的气运全压进去,也未必算的清楚,但愿他真能想的明白……天下苍生方……” “停,”对面的青年书生一阵摇头:“小鸠鸠,你别一天到晚天下苍生行不行,祭不祭台,只问本心,放的下就去,放不下……就不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天际那道青金色的光芒 …… 青金色的光芒在周大神君面前闪过,又一根玄黄柱立在了他的面前,看了看手中的这根,再看看面前这根,两条玄黄柱的长短,粗细,大小无丝毫差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浇铸出來的, “想不到此物是雌雄双兵,周小哥的运气好的真是让人羡慕,”一边的龚老爷子叹道:“刚才定是你手中的雄柱将那雌柱招引了过來,”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的小童子手中接过那条飞龙拐杖, 也许是因为玄黄柱上的气息太过霸道,那拐杖上的飞龙一阵嘶吼,带着拐杖一起躲到了龚老爷子的身后,龚老爷子一个不防,险些摔倒, 伸出左边的两只手臂一把将老头架住,周羊儿问道:“这是怎么啦,” 老爷子满脸的皱纹挤在了一处,怒冲冲的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这破棍子害的,吓着我的飞龙啦!” “哟,原來你那拐杖还真是飞龙啊,世上还真有这种怪物,”周大神君闻言大奇,忍不住问道:“它妈真是是一只蜈蚣,那龙和蜈蚣……也太那个了吧,” “你懂个屁,”余怒未消的龚老头气哼哼的道:“龙性最淫,天下生灵皆受其扰,与龙交合生龙,象蟠龙、螭龙、团龙这些纯种龙味道是最好的,与骆驼生的驼龙就差了许多,飞龙肉也不错,但鲜味就却不行,若那龙与野鸡交合,生蛋孵化三年,破壳而出为蛟,那东西最难吃也最最麻烦,走哪哪发大水,道信的眼睛便是一条恶蛟抓伤的……” 老头儿说的唾沫横飞,周大神君听的满脸口水, “再教你一个乖”老头接着说道:“那些龙裔生灵的名儿,龙字在后者,便是儿子辈的,象什么鱼龙,鲸龙,蛇龙等等,这些龙子的味道都不错的,龙字若在前面 ,象那龙龟,龙鳌什么的,便是隔代的种,味儿就次了一等……”看老爷子一说起龙就两眼放光的样子,倒把周羊儿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在说龙,分明是一位老吃货正在介绍美食,“那个……老爷子,你说的不太对啊,龙虾的味道就不错啊,”周大神君一本正经的在旁边说道, 用手中的拐棍在周羊儿腿弯子上一敲,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怒道:“这小鬼,瞎扯什么,龙虾根本就不是龙种,只是个头儿大些才被冠了个龙名儿,味道怎能和龙肉相比,”复又叹息道:“天上龙肉,地上穷肉,那可是世上最好的美味,不过穷奇那恶兽被吃绝了种,以后这一口儿算是沒啦,” 虽然周羊儿很想说自己听到的是“地上驴肉”,不过最终还是沒敢说出口,就算成了精的毛驴也断断不能与那上古恶兽穷奇相比, 老头儿说着说着突然在他肩上一拍道:“等你有空去了京城,可去老夫的园中做客,我那园子里还有两条刚成年的螭龙不曾宰杀,夏天吃起來极冰爽可口,到时候请小哥儿尝尝,”听龚老爷子这么说,周大神君自是满口答应,长到十四岁,还真沒吃过龙肉是个什么味儿, “这……这……龙乃兴云步雨之神,难道如今已沦落到任人宰杀的地步了么,” 白巨君的声音传了过來,他刚才见那龚老爷子手上的飞龙拐杖,天性为其所克,故一直躲的远远的,刚才听那老头儿大谈食龙经,让他心中骇然,自古龙蛇一家,许多蛇精修行,并非成仙,而是成龙, 断不曾想到堂堂神龙居然成了一个人类老头儿桌上的美味,心中当真惶恐之极,暗思不过数百年光景,世上怎么出了这么多厉害人物, 被一条蛇妖打断的话头儿,老爷子明显有些不高兴,瞅了一眼他脸上的红斑,皱着眉头向身边的少年问道:“周小哥,这便是那白巨君么,” 见周羊儿点头称是,老头儿满脸尽是不屑,摇头道:“不过三四千年道行,连个妖王都沒混上,也就是代宗那会儿张狂两下,若是圣武女皇在位,只怕连三天都活不过……” 一旁的白巨君闻言勃然大怒,正要上前给这说大话的老头儿一个教训,不料龚老爷子将手中的飞龙拐一顿,一声清吟传出,老蟒蛇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险些现了原现,吓的他连连后退,其余众人见了无不放声大笑,连老头儿身边的小童子也捂着嘴偷笑不止, 笑了一阵,龚老头看看周羊儿身后这群奇奇怪怪的非人类,扭头对他说道:“小哥儿,你以后有何打算,” 周大神君嘿嘿一笑,开口道:“不瞒您老人家,我要先去一趟梁州城,接朋友出來,然后想去京城尝尝您家的螭龙肉去,” 龚老爷子大喜道:“妙极,妙极,咱们正好一道儿,”见周羊儿疑惑,又解释道:“小哥儿莫要见疑,你的生死如今关系我大宁的安危,老头儿也是受人之托,要保那知情人的平安,” 听他如此说,周羊儿点了点头,开口笑道:“托您的是汾阳王吧,”见龚老爷子点头不语,便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心中暗想若那汾阳王知道假宝藏变成了真的,不知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让你把那宝藏挖回來呗,”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接口道, 虽然被人偷窥的感觉极不舒服,不过周大神君还是决定不再与他计较,把羊大身上的猫月抓起來放在肩上,一纵身跳上自家老大的背扭头道:“老爷子,咱们现在就走吧,” 谁知龚老爷子把手一摇道:“莫急,莫急,你身后这群家伙又怎么办,” 周羊儿闻言回头,却见那五行力士,化蛇美女以及白巨君等人,正站在一旁发呆, 却听老头儿接着说道:“小哥儿四只手已经够奇特了,如今身后再跟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人物,不知道一路之上会吓坏多少百姓,还有这条蛇……” 说到这里,老爷子一指那白巨君接着说道:“此妖在大宁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妖,就算老郭和老王不找你麻烦,皇家待卫也断断不能容忍此妖再活与世,所以还须想个办法才是,” 听龚老爷子这么说,周羊儿也觉得颇有道理,除了让他们跟着,自己又能怎么办,他可不是姬良沒有天台秘境,小轮回这样的至宝,看了身后众人一眼,心中也犯了难, “唉,若是能象小轮回那样,将这群怪物全都装进去就好了,”周大神君在心中叹道, “蠢材,你不是有小洞天那样的宝物么,怎么不试试,”李信奇怪的问道, 当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周羊儿抬头看天,已是正午时分,当下也不迟疑,走到一路偏僻的角落,将那天书取了出來,将其展开双手执定,口中叫道:“师父,师父,还在么,” 天书上一阵闪烁,出现老道那张郭悉的脸,虽然那鼻头儿已然正常,不过老道还是喜欢支着鼻子向天,然后开口问道:“怎么啦,” 听老道问起,周羊儿便把自己出了小洞天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您能把这帮家伙弄进小洞天么,” “哈哈哈,小事一桩,”老道大笑说道:“将天书面儿对着他们,我來施法将他们弄进來,” 周大神君闻听此言,当真欢喜过望, 转身看去,五个力士正聚成一圆圈蹲在原地,不知又在讨论什么,那化蛇美女则用长长的蛇尾把自己挂在树枝上,而白巨君那条老蛇妖,正失魂落魄的看着天空,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周大神君一声怪笑,开口叫道:“师父,动手,”, 一阵古朴悠远的奇异声调从天书中传了出來,紧接着却见天书放出数道白光,将五行力士,化蛇女、老蛇妖一并包裹其中…… 正文 第二章 鲁红玉 当周羊儿看到那位吴知州挽着裤腿儿,光着脚板儿,和众多官兵一起修补被自己弄塌了的城墙时,不免也有些尴尬, 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却又有些不好意思,骑着羊大停在半空,正不知所措间,天上一声龙吟,却见龚老爷子骑着飞龙停在他身边,那小童子也坐在他的身后, “哈哈,想不到周小哥的变种震旦如此迅捷,我这飞龙还沒它跑的快,”龚老爷子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那飞龙听主人如此说,委屈的几十条腿一阵乱划拉,哪里是跑不过震旦,实在是自已一条妖龙,怕雷劈啊…… 他们二人在空中说笑,也惊动了地面上的吴知州,抬头见是他们二人,满面笑容的拱了拱手,一脸尴尬的周大神君郑重其事的还了一礼,龚老爷子却只点了点头,扭头对他道:“咱们下去吧,”说罢一拍跨下飞龙,这龙儿双翅一展,已落至地下,周羊儿见状一拍羊大,也落了下來, 一纵身从自家老大身上跳下來,那猫儿依然不吭不哈的窜上了羊大的背,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周羊儿此时却沒有心情深究, 扭头看了一眼龚老爷子那边,见他被小童子搀扶着走下了龙背,那飞龙光华一闪,复又化作老头儿手中的拐杖, “龚爷爷,周公子,你们什么时候的到的,”一脸微笑的吴知州擦了擦手上的泥水,快步走了过來,搀扶着龚老爷子的另一只胳膊,开口问道, “刚到,又在修城墙,早就同你说过,那聚宝盆不可乱用,此物拔地气,削气运,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头儿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责备道,便如在训自家的子侄, 吴知州呵呵一笑,复开口辩解道:“爷爷,我敢对天发誓,绝沒有动用过那盆儿,只要不闹七煞教这种邪门外道,明年库银至少要多出两成,”说别的不成,说到赚钱这位吴大人是一点儿也不含乎, 龚老爷子闻言,只是一笑,也知他理财有些手段,当下便不再多问,扭头却见周大神君正找着羊大站在一旁,当下笑道:“哎呀呀,都忘了正事儿,我是陪周小哥儿來的,主要是去接他的两个朋友,” “哦,却不知周小哥的朋友是何人,”吴知州闻言扭头向周羊儿问道, 一旁的周羊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是赵伯伯的一双儿女,听说他们也被困在了梁州城……” “赵员外郎的儿女,哎呀,周小哥却來的迟了,”听闻他是來接赵嫣姐弟的,吴知州急忙说道:“他们姐弟二人已被大鸟候的属下护送去京城了,” “不是说被七煞教堵回來了么,”,周羊儿有些意外, 却听这位吴大人笑呵呵的说道:“若是昨天,公子还可以见到他们,本來他们被堵回了梁州城,七煞教那帮歹人围攻梁州城,他们帮忙守了几日,昨日那帮邪教妖人安静了下來,围城的人也少了许多,大鸟候的人便带着他们姐弟突围去京城了,” 说话时虽然带着笑容,但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一丝阴霾,不过想想也是,正是守城的紧要关头,这帮人却临阵脱逃,搁谁心里也不舒服, 怪不得姬良说,要去京城才能见到赵嫣那疯婆子……周羊儿有些失望,不过也安心了许多,至少不用再担心出什么意外, “倒也难为你们了,城墙塌了这么大一块,还能把这梁州守的固若金汤,”一旁的龚老爷子指城墙插话道,倒让破坏城墙的始作俑者周大神君颇为难堪, 旁边的吴知州一脸得意的笑道:“爷爷,你可说错啦,正是因为缺了这么一大块,才守住了梁州城,” 见旁边的一老一少满脸不信,他又接着说道:“本來梁州城的兵丁就少,四面城墙根本就守不过來,就算加上大鸟候的手下,也是一样,”说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帮人仗着自己是候爷的亲卫对自己呼來喝去,横加指责,明明答应守城,却是说來就來,说走就走,也不怕给那位大鸟候凭添跋扈的名声, 一抬头,见旁边的龚爷爷和周公子正盯着自己,当下一笑,掩住心中的不快复又接着说道:“开始那帮妖人四面围城,我们这边人手不足,只能勉力支撑,不料,那邪教的首领见这里有一个缺口,便招集所有教徒,试图从这里攻进來,我便抽调人手,重点守御此地,此处宽不过数丈,双方都上不了多少人,他那边挤作一团,我这边人手反倒不缺了,” 听他这么说,龚老爷子不禁哑然失笑,叹道:“当真是个泥腿子教派,攻个城都不会,能成甚气候,倒是我有些小題大作了”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复又开口道:“不过,也要小心那帮人声东击西,一定要加派人手巡视其它三面城墙,”吴知州躬身应了, “那帮妖人又來啦,”城墙上一个士卒的高呼,吸引了下面三人的注意,龚老爷子一把抓住那吴知州,抬步间已到了城墙之上,下面周羊儿见了,一把夺过一个官兵手中的钢刀,往地下一丢,抬脚站了上去,却见那钢刀飘飘悠悠飞了起來,缓缓落在城墙之上, 自从炼成真正的先天金灵气之后,周大神君的聚金术已经变为控金术,以前因为庚金精气太过暴烈而无法施展的技巧,如今也可以办到了,他总算是摆脱了踩着石头乱窜的傻二行径,勉强也算的上是御剑……不,御刀飞行了, 站在城墙上,看面下方的情形,鼻尖儿上的麻子不由自主又跳了起來,城墙外一大群装束各异的七煞教徒,正和城内的官兵对峙,为首一人,秃脑门油光水滑,正是那位血煞宗的护法刘明远, 摸了摸同样锃亮的脑门子,周大神君踩着足下的钢刀,直直飞向城外,在那刘护法的面前落了下來, 那见刘明远猛然见到城上一个四只手的少年和尚从城上落下,本就有些心惊,待看清來者是周羊儿时,便彻底的慌乱了起來,拿起手中的竹杆急忙后退,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块小山般的四方石块落在那刘护法的身后,还将他的几个亲信压的粉身碎骨,周围人众见周大神君來的凶恶,顿时逃了不少,只剩下与那刘护法相厚的人还竭力站在原地,不过也个个两腿打颤, “又是你,”背靠巨石站立的刘明远,一颗秃头汗珠滚滚,却依然一脸凶恶的冲周羊儿喝道,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周大神君笑盈盈的说道,说罢似笑非笑的扫了这姓刘的一眼,光溜溜的眉头皱起两个疙瘩,冷笑着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哼,”那刘护法闻言一声冷哼,却不做答,在周羊儿的目光下硬挺一会,最终还是说道:“放了俺师父,俺便不和你作对,” “呵呵,放了你师父,你是不与我作对了,因为你师父要与我对了,你们这对师徒还是真是天生的一对儿,我想來想去,你两个一个都不能放,”周大神君一肚子怒气终于找着发作的地方了, 不过面对怒气勃发的周羊儿,刘明远诡异一笑,开口道:“來不及啦,”说罢,全神贯注的向他身后看去,生恐那刘护法耍花招的周羊儿,压根不理他的表情,直到自己的身后一道热浪传來,才知不妙,却听城头上的龚老爷子笑道:“啊哟,还真玩声东击西啊,” 周羊儿急忙回头看去,背后的梁州城浓烟滚滚,烈焰雄雄,他心中讶然,自己从城头下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怎么大半个城都着火啦, 一声清亮的龙吟,骑着飞龙的龚老爷子已升至半空,向起火处赶去,见这火势如此诡异,再加上刘明远诡异的笑容,若说与他无关,傻子都难以相信, 一扭头,正要把着姓刘的拿下,不料那刘护法已趁着他扭头的功夫,骑着那根竹杆儿跑出数百丈外,一边跑一边大叫:“姓周的小子,趁早放了我师父,不然刘爷还会來找你的,” 勃然大怒的周大神君又放出一块飞石,向姓刘的砸了过去,那刘明远见了骑着那竹杆跑的更快,不过瞬息间便沒了踪影, 扭头见城中大火越來越烈,周羊儿踏着脚下的钢刀飞至半空,至此才明白为何城中的火势如此凶猛, 因为……满城尽是火焰兽,原本有名的北街口一群火狼正在打架,而几头火年正在北大街上漫步,周羊儿常去的东大街已被上千火鼠占据,这些火兽所过之处,焰光冲天,黑烟弥漫,片刻功夫就会变成火海, 不过周大神君很快就发现,这些火兽还有些区别,比如他所见的东面的和北面,全是五虫中的毛虫走兽,而龚老爷子所处南市却是无数火龙,火蛇,火鱼等鳞虫, 正疑惑间,却见一位红衣美女踩着两朵火莲,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见周羊儿御刀飞行,知是仙道中人,那红衣女本要过來警告勿多管闲事,一抬眼却看见他鼻尖上的麻子,一声尖叫,红衣女开口骂道:“周羊儿,你这天杀的混蛋,还我师兄命來,” 看着眼前不认识的女子,周大神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又是谁,” “呵呵,”红衣女子一声冷笑,满头红发如同活了一般在空中舞动,却听她冷笑道:“我叫鲁红玉,”几乎就在她说出姓名的一瞬间,无数火虎、火豹、火狼、火狗、火牛……等火兽从她袖中飞了出來,将正凝神听她说话的周羊儿团团围住烧了起來…… 正文 第三章 水真灵 看着老道给做的新衣服又被烧成了灰烬,周大神君心头的怒火不比梁州城中的冲天烈焰小多少, 一伸手将两只落下的布袋抓住,抬头瞧了一眼那名叫鲁红玉的女子,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周的各色火兽,周羊儿突然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谁了,原本叫作吴乾的火德星君改名吴佑乾,而火德星君麾下的执焰天君不就叫作鲁玉么, 站在烈焰中将那红衣女子端详了许久,沒想到火神庙中壮汉模样的执焰天君居然是个女子,挥动四臂,红衣女子的头顶现出一颗蓝色的球体,还沒引爆,那鲁红玉已躲到了一边,不等他操控冰球追來,数只火兽已将冰球包裹住,随着清脆的冰块碎裂声,围着那蓝色球体的火兽尽数被先天寒气湮灭,那执焰天君鲁红玉却毫发无伤, 发现人家有对付寒凝引的办法,周大神君心中不免有些着慌,正琢磨该用何法术对付面前这红衣女时,李信的声音传了过來:“你这蠢蛋,就算寒凝引打不着别人,难道还打不着自己么,先在自己脑袋上爆一颗,把周围的火兽灭了再说啊,真以为有了琉璃金身,就不怕火烧了么,” 被他这么一说,周羊儿猛然醒转地來,一抬手在自己的光头上又放了一颗冰蓝色的大球,那球体散出的寒气让围着他的各色火兽纷纷远离, “哗啦,”随着寒凝引的破裂,先天寒气从冰球里透了出來,瞬间将周围的火兽消灭了个干净,“这就对了,蠢材,不管什么时候先要立已于不败之地才行……”左臂左的李军神又开始训人了, “轰,”还沒等他絮叨完,对面的执焰天君一声怒喝,满头红发尽数化作朱红色的火焰,只见她双臂一张,无数火兽从衣袖中窜了出來,直逼全身光溜溜的周大神君, 也懒得再理左臂中沒完沒了的李信,周羊儿伸手从布袋中取出小镜子,对着正怒视自己的红衣女郎,高声喝道:“鲁红玉,” 谁知对面的女子诡异一笑,并不答话,袖中的火兽却越來越多,火狮咆哮,火象奔腾,数不清的火兽气势汹汹的奔向周大神君,不过随着镜面上的光华闪动,刚冲至他面前火兽瞬间化作虚无,而那一身红衣的执火天君则被那镇神宝鉴射的白光裹着收入镜中, “这,”左臂中的李信大惊道:“不是应声之宝么,怎么人家不答应也被你收走啦,” “嘿嘿,”周大神君一声怪笑,记得当初那应命星君说过,榜上无名的应声可收,万神榜上有名的,只要呼唤其名,便在劫难逃,对于火部的这帮子天神,那位鸿蒙老祖显然沒有换人的打算, 解决了那改名叫作鲁红玉的执焰天君,周羊儿举目四望,此时梁州城已是烈焰滚滚,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龚老爷子,却见他正与一名全身挂满了各式火蛇,火龙的青年男子对峙于半空中, 不用问,那男子定是举火天君陈然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改名字, 举目四望,此时的梁州城当真的一片狼藉,东北角因为周羊儿击败了那名叫鲁红玉的执焰天君,此时火焰已逐渐熄灭, 而龚老爷子那边依然是一片混乱,周羊儿正准备上前帮忙,谁知连续两冲催动脚下的钢刀,只是不能动弹,低头看來,他心头一沉,该來的不來,不该來的……全來了, 在周羊儿的双脚上,无数纸人重叠起來,便如两条纸做的绳索,将他整个人从半空中拽了下來,沒等他开口就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余哑姑的符兵,周大神君此时总算松了口气,从天台秘境出來,便知这老婆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谁知人家转身离去,让周羊儿一颗心悬在半空,时时提防,不曾想老太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符兵们动作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周羊儿已经被裹成了一只粽子,被抬着向城外去了,那边厢龚老爷子虽然看在眼里,却被对面满身火蛇的男子缠住,只是脱不开身, 被符兵抬着越走越远,渐渐已听不见梁州城的撕杀之声,虽然目不能视,但却能听到呼呼风声,显然这群符兵跑的不慢,周大神君心中连呼不妙,若真被这群符兵抬上了紫柏山,再想脱身只怕难上加难,偏偏装法宝的布袋子也被那符兵夺了去,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在心中连连呼唤黑砖,心魔等前來相助,不料叫了半天也无人回应, “别叫啦,这符兵能够隔绝心神,除非与你身体接触,不然它们是感应不到你的,”李大军神在左臂中悠悠的说道,让周羊儿又是一阵憋闷,往日想尽办法,隔绝这帮家伙偷窥心思都沒办法,到了要紧关头,正要心神招呼之中,却又沒了音信, “求人不如求己,你学的法门不少,挑一项法术破了这符兵便是,”李信在左臂中接着说道,话音刚落,一道寒气在周羊儿小腹气海位置开始凝结,“寒凝引,那也不错,”李大将军在左臂中接着说道:“不过离气海太近了吧,就算是自己施展的法术,弄不好也会受伤,” 周大神君翻了个白眼,寒凝引须要双臂施展,金刚杵所化的两只手臂因为先跟本无法正常施展法术,能施法的两只手正好搭在气海附近的小肚子上,此时被那群符兵裹的严严实实,就算想要离远些也办不到,更何况情势危险,纵有后患也顾不得了, 随着那冰蓝色的圆球越集越大,“蓬”的一声炸裂开來,周羊儿只觉的全身一紧,身边原本柔软的符兵,尽数被冻的硬梆梆的,肚子上一片冰冷,阵阵剧痛传來,看样子又被李信那个乌鸦嘴给说准了,真的冻伤了啊,万幸的是气海不曾受伤, 奋力一挣,身上一阵脆响,原本裹着他的纸人,已被那先天寒气冻的梆硬,此时全数变成碎纸渣,揉了揉依然冰凉剧痛的肚子,周大神君刚站起身來,就见铺天盖地的黄纸小人又扑了过來,还沒來的及看清自己身处何处,便又被大堆符兵包裹了起來,这一次连挣扎都未來的及, “唉……”周羊儿长叹一声,这余老婆子也不知炼了多少符兵,看來只能用寒凝引再试一次了,他急忙运动真气,不料腹中一阵剧痛,紧接着气海一片沸腾,那先天水灵气不知为何,跳动不休,在体内乱窜起來, “当真是内忧外患啊,”周羊儿心中憋闷欲死,眼看再次被符兵束缚,正要用那寒凝引脱身,不料这水灵气又在体内造了反,当下急忙凝神存想,试图将那水灵气收回气海, 不料那水灵气丝毫不听指挥,反而疯狂的乱撞起來,似乎……想要从他体内冲出…… “咦,好强大的先天水灵之气,”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惊道, “还不是你这乌鸦嘴惹的祸,刚才的寒凝引真的伤到气海了……”周大神君随口怨道, “哈哈,这蠢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外面,” 李信接着笑道, 虽然总觉得那李信在看笑话,不过周大神君还是意外的问道:“外面有先天水灵气,什么意思,” “蠢,外面肯定有什么先天水真灵至宝,所以才会勾引的你体内水灵气胡蹦乱跳,”李大将军明显训人已训成了习惯, 周羊儿正要反唇相讥几句,却听那李信将话音一转道:“我要是你呀,此时就将自家的先天水灵气散出体外,要知道,那宝贝能勾引水灵气,水灵气自然也能勾引它,呵呵……” 听李信这么一说,周大神君毫不迟疑的将水灵气散于体外,一阵刺骨奇寒传了过來,周大神君不由打了个哆嗦,随后发现全身一紧,便不再移动了,这一次,似乎所有的符兵似乎都被冻成了冰, 用力挣扎了几下,从无数冰冻符纸中冲了出來,赫然发现,自己已來到细水河边,此时河床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冰凌,仔细一看,全是符兵, 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光华,漂浮在周羊儿的面前,纯厚的先天水灵真气从那黑光中散发出來…… “原來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先天水真灵啊,还以为是件法宝呢……”李信在左胳膊中叹道:“呵呵,哪里是什么水鬼受冤断了河流,是这水真灵正在聚形,河中的水大部分为它所取,” “先天水真灵,”周羊儿闻言心中欢喜,正要询问李信,却听沙沙之声再次响起,当他抬头看时,不由放声大骂,这余哑姑个老疯子,从哪弄了这许多符兵來, 细水河的河道上,此时遍地都是符兵,踩着前边符兵形成的冰凌,前仆后继了冲了上來,周羊儿看的头皮发麻,那姓余的老太婆真够狠的,这许多的黄符小人,就算天天不停的剪纸人,沒有数年之功也难达到如此数量…… 还沒等他骂上几句,无数符兵小人便恶狠狠的冲了过來, 正文 第四章 不识相 “蠢材,不要再抱怨啦……”左臂中的李信大将军打断了周羊儿抱怨,接着悠然说道:“余哑姑那小丫头少说也有八百岁啦,就算一天剪十人纸人,八百年算下來数量也不少,一时三刻想将这这些符兵清除干净,绝难办到……除非能施展顶级的法术,将这十里之地全部冰封……” 刚说到此处,他突然一顿,随即高兴的说道:“对啦,蠢材,你不是有一门法术叫做绝地通……蠢蛋,周羊儿,”他刚刚说到通字,一阵寒意传了过來,周羊儿全身刹那变的冰寒无比,李信大急,连叫数个名字,始终未得到回应,他全凭周羊儿的精血供养方能维系真灵不灭,见这小子全身发冷,已然身亡,不禁心中骇然, 传说中的天命神君死了,这怎么可能,大宁曾经的无敌将军有些抓狂, 如果天命神君也能死掉,那这世上还能活着的生灵就真不多了,虽然沒有身躯,李信还是忍不住摇了摇自己不存在的脑袋,可这小子此时全身僵硬,便如死尸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又等了数刻,李大军神更加肯定周羊儿沒死,因为到现在为止,自己的真灵也未消散,证明这小子的血脉依然顺畅,而且可以流通全身,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块冰坨子,莫非……是那…… “该死的先天水真灵,”这是周大神君最后一个念头,可惜当时正碎碎念训人的李信并未发觉他的抱怨, 原來刚才第三波符兵扑了上來,周羊儿还沒來的及招呼黑砖等法宝,就被这群家伙彻底淹沒,当符兵将他包起來的瞬间,一道凛冽的寒意从胸口传了过來,原來那先天水真灵也被符兵裹了进來, 让他又惊又怕的是,那水真灵不知出了什么问題,精纯的先天水灵气,顺着胸口疯狂的涌入气海,与原來的先天水灵气合在一处,那灵气奔涌的速度极快,气海中瞬间惊涛骇浪,翻腾不止,无尽冰寒不仅冻僵了全身,也将身外的符兵尽数冻成了冰条,还未等他依照水入体的法门收束,人便失去了知觉…… “哗啦啦”那符兵如同无穷无尽一般,不停的在已经冻的如同冰块一般的周羊儿身边汇集,试图将他连同被冻成硬条的符纸小人一起搬走,不过刚一接触,便也冻成了冰条,包裹着周羊儿冰块也越來越大, 如果不是余哑姑的符兵确实太多的话,也许万年之后,人们会在此处发现一具不知名的少年冻尸,不过因为众多符兵们不停的尝试将周羊儿抬走,又不断的被冻成冰条,随之也将他身上的寒气带走一小部分,一个符兵中能带走的冰寒极为有限,但数万符兵不停的上前搬运,他体内最终不再有寒气传出, 当周羊儿再次清醒过來的时候,气海内雄浑的先天水灵气让周大神君吓了一大跳,不过同时发现自己原來用炼宝诀收集的那一丝火灵气已然沒了踪影,不用问,水克火,如此强悍的水灵气,在自己五行不能相生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有火灵气的存在, 看了看身边的情形,周大神君谔然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一个巨大的冰块之中,而无数的符兵正抬着巨大的冰块向前移动,气海中先天水灵气再次鼓荡起來,周大神君发现体内的水灵气比之前壮大了十倍不止, 看着周围无休无止奔向自己的符兵,周大神君心中一动,当下试着施展那水入体中的第二项法术绝地通天,原本拒不听令的水灵气此时变的乖顺无比,按照他的存想脉络运转了起來…… 宽阔的河道上,以周羊儿为中心,一圈寒彻骨髓的冰风扩散开來,百丈之内,不仅汹涌而至的黄纸符兵被冻结成了冰条摔的粉碎,就连许多花草树木,鸟兽生灵也遭了无妄之灾,尽数化作雪塑冰雕,再无一丝生气, 此时的周大神君,当真是威风八面,身外百丈之地,寒风怒号,冰雪遮天,许多冲过來的黄纸符兵,只要一踏入风中,便被冻成了冰渣, 施展着绝地通天,迈着得意的小方步,周羊儿慢悠悠的走在已经铺满冰凌的河道上,看着无数符兵如飞蛾扑火般冲过來冻成冰条,最后再被他踩成碎渣, “这蠢材,还不快些走,和一群无知无识的纸人儿较什么劲,咦,你身后怎么多了个影子,”左臂中的李信抱怨道, 嘿嘿一笑,周大神君从那堆符兵冻渣中找到自己的两只布袋,从里面取出最后一套麻布衣服准备,当看到衣服上两只袖筒时,周羊儿一阵恼火,只得学原來一样,在胁下划出两个口子,准备把四只手臂装进去,记得龚老爷子说过可以教自己什么隐现法,把两只手臂藏起來,看來一会回去得找老人家学学, 好不容易将四只手臂从衣服里伸了出來,觉得有些不对的周羊儿猛一抬头,鼻尖儿上那三颗麻子又跳了起來,在面前不远的地方,余哑姑师徒三人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看着一脸悠闲的老道姑,周大神君撇了撇嘴,一边慢腾腾的穿着裤子,一边无奈的说道:“都几百岁的人啦,不知道男女有别么,带着两个黄花大闺女在一旁看男人穿衣服,你这师父教徒弟的东西也太多了点吧,” 此言一出,余老婆子身旁的刘、李二女脸上均是一红,不由自主的看向一边,只有老道姑不为所动,冷冷的盯着面前的无赖少年开口道:“不曾想积赞了数百年的符兵,竟然在你手中毁了大半,” “嘿嘿嘿”摸着鼻尖上三颗欢跳的麻子,周大神君发出习惯性的傻笑声,正想揶揄一句余哑姑的符兵纸质太差,去听对面的老道姑厉声喝道:“交出蓬莱令,否则……”说到这里她不由一楞,后面的话却不知怎么说,天命神君杀不得,碰不得,自己该怎么对付, “否则怎样,杀了我,”带着傻子般的微笑,周羊儿慢悠悠的说道:“恐怕有些难,想杀我的人只会死的更快,” 看着余老太婆吃瘪的样子,一边心中偷笑一边接着说:“把我关起來,也有些难,天上一群神,海外一群仙,你那小轮回里的一群鬼,另外听说还有一群魔头都等着我祭台拯救苍生呢,真把我逼急了,就学天台秘境里一样,老子喊一声祭台,不用这些神仙魔鬼,只怕你那师父便要第一个找上门來……” “哦,你说我那师父也会來,”不等他把话说完,对面的余哑姑突然展颜一笑,打断他的话问道,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周大神君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蠢材,”李信突然在他心中插言道:“还不快逃,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姬良相见,你居然还这么说……” “咣,”一口大铁钟带着轻响向周羊儿顶上飞來,打断了李军神训人的话头儿,慌忙从布袋中取出法宝应敌,入手的却是一个小薄片,周大神君一楞,莫非是镇神宝鉴,此时情形危机,來不及多想的他,顺手便将那物件拿了出來,还未等高呼余哑姑之名,那大铁钟突然悬在了半空, “好个滑头的小子,算你识相,拿來,”对面的余哑姑伸出一只手,笑呵呵的对周羊儿说道, 满脑袋浓雾,正琢磨这老太婆在弄什么鬼的周大神君,无意间看了一眼自己拿着那小镜子的手,顿时有些发傻,手上拿的根本不是什么镇神宝鉴,而是胡达拉送给他的小妖令牌, 当初在第二道关卡抓住的拾遗小妖,老达拉便送了这块令牌让他拘禁小妖,看着牌子上刻的收放咒语,周羊儿一阵摇头,不曾想那关卡中的一切皆是万灵旗所化的幻像,这令牌也就毫无用处,今天却被自己抓了出來, 看來余哑姑这老婆子根本就沒见过那蓬莱令,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手中的小妖令牌便是姬良所留的东西, 周羊儿嘻嘻一笑,随手将那令牌往布袋中一塞, 复又抽出那两根青金色的玄黄柱提在手中,他本來就对这师徒三人就沒有一点儿好感,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真令牌,交出去也难逃此劫,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又岂能让那老婆子得意, 想到此处,两只金刚杵所化的手臂伸进布袋,一金一黑两块砖被他袋子里提了出來,抬头看着对面的三个女子微笑道:“羊爷爷从來就不识相,” “混蛋,”看着姓周的小子复又将令牌塞入口袋,还拿了一大堆法宝出來,原來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最终化作咬牙切齿的愤怒,一时不慎,竟中了这小子的缓兵之计,老道姑此时的怒火只怕高度三千丈都不止, 又是一声巨大的钟响,那大铁钟带着呼啸扑向周羊儿的头顶,如同巨山一样落了下來, “看法宝,”随着周羊儿一声暴喝,一道黑光从他手中飞出,正是那先天黑砖,看那黑砖砸向铁钟,他又在心中说道:“混蛋砖头,你也听见啦,要再敢说我沒把你当法宝用,我就用玄黄气炼了你,” 也不知是那句“看法宝”起了作用,还是那玄黄气的威胁发挥了效果,却见黑光闪处,一声巨响,如山般的大铁钟瞬间被砸成了碎片…… 正文 第五章 贺教主 看着一地的铁钟碎片,瞪着一双大小眼,呲着一口大黄牙,外加额头鼓起的青筋,此时的余哑姑看起來格外狰狞,她幼年失语,姬良将其收入门下之后,特意炼制此钟,不仅攻防一体,还能发出人声,按她的心意说话, 自拜入紫柏山后,她便一直将此宝带在身边,经过多年的锻炼,此物已成为她最得意的本命法宝,在那钟破碎的瞬间,老道姑只直的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不绝,过了许久方才停歇, 冷冷看着对面一脸看笑话表情的周羊儿,老道姑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瞪的溜圆,死死盯了他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很……好,”抬手一挥,一个青玉棋盘被其拿在手中, “啊哟,不对,”左臂中的李信突然说道,“那小道姑手里是不是有个棋盘,” “是啊,青玉做的棋盘,又是什么法宝,”周大神君在心头问道, “小轮回,”李信气急败坏的说道:“赶紧跑吧,” 又是小轮回,鼻尖的麻子顿时挤到了一处,周羊儿只觉得有些头大,他在小轮回中死去活來不知多少次,一看见此物顿时心生怯意,眼见那青玉棋盘缓缓升起半空,在随日的照射下发出道道青光,格外夺目, 正在抱怨被随日刺的睁不开眼的周大神君,猛然看了一眼天空,突然对余哑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迟了,谁也救不得你,”看周羊儿冲自己陪笑,余哑姑冷冷说道,如果铁钟沒碎,自己也许还会答应,现在,余哑姑已经彻底起了杀心, “我是想说,你赶紧跑吧,”周大神君对余哑姑悠然说道, 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老道姑,吃惊的看着周羊儿,这小混蛋已经吓疯了么,在胡说些什么,正想祭起小轮回收了面前这小子,却听对面的混蛋少年从布袋中掏出那本天书竹简,大叫道:“师父,开门放打手啦,” 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余哑姑身边白光一闪,五行力士、化蛇美女,白袍文士,将余哑姑团团围住, “嘿嘿”周大神君再次露出傻二般的笑容,露着两颗白白的老虎牙,冲被一众打手围在中央的老道姑笑道:“我早就说过让你逃跑的……”刚才抬看看青玉棋盘时,他才发现此时已是戌时,按约定,老道寅午戌三个时辰会打开天书探查情况,呵呵,只能说这余老婆子太倒霉了, “蠢材,你以为人多就能赢么,”李信的声音更焦急了:“快些逃走,我可不想再被弄进小轮……”他一言未完,周羊儿一跺脚,已钻入了地下, “说你蠢,你还真蠢,”看他遁入地下,就不再动弹,左臂中李军神愤怒的训道:“小轮回可是能破地行术的,快跑,快跑,” 揉了揉鼻尖上的麻子,周羊儿一撇嘴道:“慌啥,上面还有七个家伙顶杠呢,”说罢便准备遁行而去,原來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用五行力士等人做挡箭牌,替自己拦住余哑姑的追杀, 不过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却听那炎上力士道:“原來是神主送周公子的小轮回,怎么会落到这小道姑的手里,”一边的曲直力士低声叹道:“是我借给她用的,看她心地善良……” “就她,心地善良,”地下无论是李信,还是周羊儿均觉的不可思议,同时二人听到楼上那润下力士笑道:“大家拿出信物,收了此宝,交还神主,” “哎,等等,”周大神君再次从地下窜了上來,有些恼火的说道:“不是送我的么,怎么又要交还姬良,” 看着前面的五行力士,原本光滑的眉头再次皱了起來,他忍不住气咻咻的道:“你们到底是哪头的,” 五个力士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抱怨,正对面的从革从额头上将那额头上的元宝取了下來,口中还道:“早就知道这玩艺儿迟早有一天会用上……”却见他旁边曲直力士扯下一只胳膊,而润下和稼穑而各自扯出自己的一颗眼珠子,那炎上最让人觉得诡异,直接将自己那颗火焰滚滚的大脑袋扯了下來,提在手中, 五行力士抬头看向那天上那青玉棋盘上露出的白色光芒,齐声暴喝,将手中的物事掷向那棋盘,一声脆响,那棋盘已落入了离的最近的稼穑力士手中,而五个力士的身体又恢复如初, 直到此时,那炎上力士喷了一口黑烟,才慢悠悠对周羊儿解释道:“周公子大概不知道吧,神主曾有令,若你愿意祭台封神,此宝便送与公子,等您登那万神台时,可替那轮回中无数亡魂解脱,若公子不肯祭台,也不必强求,但此宝却要缴还与神主,”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顿时把脸一扭,再也不瞅那棋盘一眼,看了看一脸灰白色的余哑姑,周羊儿冲她摆了摆手道:“快跑吧,看在我姬师兄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这晚辈一般见识了,” 看了一眼,正冷冷盯着自己的化蛇女和白巨君,以及五个巨人,因为周羊儿那句晚辈,脸色已转为铁青的老道姑,飞身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化一道长虹,直奔那古月山庄去了, “咦,她们怎么不回紫柏山,跑去古月山庄做什么,”周大神君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奇怪的”李信大将军又抢过话头说道:“把你抓了,往古月山庄一扔,就算有人想救你,也只会在紫柏山扑个空,” 回头看了看那七个沒人样的打手,一眼又瞧见稼穑力士手中的棋盘,顿时沒了和他们聊几句的兴致,举起手中的天书,周羊儿复又大叫道:“师父,麻烦您啦,”一片白光闪过之后,七个家伙再次沒了影踪, 当周大神君再次返回梁州的时候,城中的战斗早已结束,此时城中的守卫全是七煞教徒,梁州城破了,他心中大惊,也不知龚老爷子和那位吴知州身在何处, 不过,当他发现那个名叫刘明远的护法,被吊在府衙大门外的旗杆上,已经一命呜呼之时,已然彻底糊涂了, 施展地行术遁入府衙,却见大堂上,一位相貌艳丽的紫衣女子居中而坐,而那位吴知州却陪坐一边,满脸带笑,龚老爷子却不见了踪影, 不过就在周羊儿从地上走进大堂的瞬间,那女子展颜一笑道:“可是周……羊儿公子,还请上來一叙,”当说到“羊儿”二字时,她的眉头轻轻一皱,显然对这个粗俗的乳名儿十分不喜, 沒想到一进门就被人发现了踪迹,周大神君颇为意外,正踌躇间,却听那女子接着笑道:“周公子不必惊疑,在下是七煞教新任教主贺紫灵,有要事告知,还请公子出來一见,” 七煞教主,周羊儿一个激灵,金黑二砖一并掏了出來,只要是七煞教主,无论男女,这背后黑砖是沒得商量,“姓羊的,不光有我,还有我兄弟夺命金砖,” 周大神君闻言不由摇了摇头,沒想到金砖有这么一个恶俗的名儿,真够难听的, “去去去,这是我给起的名儿,你们这群狗屁不通的俗人,根本不懂的欣赏,”那黑砖气乎乎的在心中说, 周羊儿正要开口与那黑砖分说,却听那位吴知州在旁边说道:“周公子,快快出來相见,这位贺教主并无恶意,那刘明远已经被她杀了,” 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出于对这位知州老爷的信任,周大神君最终还是带着狐疑,出现在地面之上,刚刚站稳就见那刘明远的魂魄,急匆匆的钻进了自己的布袋子里,却听庆命星君在耳边叫道:“绞舌星君,刘明远归位,” 无奈的摇了摇头,周羊儿扭头向吴知州问道:“龚老爷子呢,” “夫诸人有异动,龚爷爷去北疆探查形势,临走时留话,如公子有空去京城的话,务必前往拒法林龚家一趟,”不等吴知州回话,那位自称七煞教主的贺姓女子开口说道, 见周羊儿看向这边,她便又接着说道:“公子莫要见疑,追杀您并非我教的本意,龚爷爷已将那宝藏的真相告知于我,因为那吴佑乾本是个转世的天神,强占了教主之位,与周公子为难,并非我们七煞教的本意,” “那你们又是个什么样的本意,”看着那自称贺紫灵的女子,周羊开口问道, “井水不犯河水,” 居中而坐的紫衣女子开口道:“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公子日后有难处的话,可前往大宁皇宫的……” “独园吗,”周羊儿突然想起那个疯疯颠颠的贺神使,忍不住开口中问道:“那位淫煞宗的贺神使……又是,”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是我姑姑,”见周羊儿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紫衣女子顿时脸上一红,淫煞一宗,本就不受人待见,更何况那位贺神使还是个女的,却成了淫煞中的护法,以淫煞宗的名声……紫衣女子脸色一僵,不过随即恢复了过回, 正文 第六章 不归位 府衙大堂上,一身紫衣的新任七煞教主贺紫灵,一脸微笑的看着对面的麻衣少年,刚才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她身份高贵,今日做出平易近人的姿态來着实不易,一则对面的小子背景太大,二则他如今已经关系到整个大宁的国运,所以不得不放低身段,软语相求,却不知为何对面的少年为何不理不睬,眯着眼便如睡着了一般, 看着周羊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新任七煞教主怒气渐生,一双秀气的眉毛轻轻一跳,正要开口质问,却见对面的少年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尖儿,然后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说道:“很多人死了……” 原本笑起來极傻二的周大神君,此时的笑容却极为庄严,一双晶莹如玉的眸子中尽是慈悲之意,“就为了一句谎话,你的教徒让梁州遍地哀鸿,”此时的他,一点也不象昔日那个懒怠少年,倒象极了庙中所塑的大菩萨, “值得吗,”菩萨少年向面前的紫衣女子轻轻问道, 大堂上,看着宛若高僧大德般的周羊儿,吴知州与其接触不多,虽然诧异这少年的语气变化,倒不怎么惊奇,旁边的贺紫灵却觉得古怪之极,按下属教众对这少年的描述,狡诈,狠毒,自私、冷漠均有,却沒有一个人说过这少年会象佛门弟子一般大发慈悲心來, 其实不要说她,便是周大神君自己也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死人多少关自己屁事,除了赵伯伯夫妇,其它人爱死不死,可是……为什么当想到死在赵庄的那些无辜村民,自己会如此难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佛性,”左臂中的李信突然笑道:“真以为佛爷的东西是白拿的,那金刚杵中的佛性已然逐渐开始影响你的心神,不管骂他是外道也好,说他是胡教也罢,但凡能够称为佛的,必有拯救苍生的大慈悲方可,而佛性便是这慈悲所凝,哈哈,小子,说不定你以后会出家当和尚欧,” “放屁,”努力甩了甩头,周大神君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什么慈悲慈善的,羊二爷可沒那闲功夫,当下抬眼看向对面七煞教的那位新教主,刚想说话,却听贺紫灵一声轻笑,抿着嘴角说道:“我亦知前些日子手下教众对周公子多有得罪,若有何不满,尽可明言,您的手段小女子也有所耳闻,其中并沒有叫作慈悲的法门,” 很显然,这位教主大人已沒什么耐性多谈,话语中也带起刺儿來,让周大神君鼻头上的麻子又跳了一跳,不等他开言却听那贺紫灵接着说道:“罢了,周公子可知赵家姐弟被谁捉了去么,” 用大拇指将鼻尖上的三颗麻子轻轻按住,周羊儿皱眉道:“听说是朝廷的大鸟候,大鸟是这位候爷的封号么,为什么要叫大鸟候,”当听到大鸟候的爵位时,他就一直觉得奇怪,现在忍不住问道, 不料他后面的一句问话,倒让那位贺教主脸上微微一红,见周羊儿一脸郑重,不似调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才道:“那位候爷论起來是我的长辈,他为什么会有那个封爵,公子如果去京城的话,可去北门瞧瞧,到时自然明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抬头见周羊儿正静盯着她,等着下文,这才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那位大鸟候派人來梁州,可不是为了救那赵员外郎,而是來灭口的,” 意外,无论周大神君还是吴知州都有些意外,那位吴知州开口道:“灵……教主,” 他刚说了一个灵字,被对面的女郎目光一扫,顿了一顿方才满脸尴尬的说出教主二字, 看此情形,旁边的周羊儿心中大奇,莫非这姓吴的和那贺紫灵还有一腿,心中正胡乱猜测,却听那吴知州接着说道:“御使台不是正在翻汾阳王的旧帐么,听说最大一桩便是私隐宝藏并屠城守秘,御使们正请求圣上,召赵江进京对质,只是赵大人一直不肯,那大鸟候……” 据他所知,这位大鸟候与汾阳王素來势同水火,此时本该想办法把赵员外弄回京城,给老郭一个难看才对,此时跑來灭口,那不是在帮汾阳王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本就是好友,平日里互相对立,不过是怕大家不放心,干出太祖年间的事情,现在此事关乎汾阳王的性命,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只要赵江死了,一切死无对证,那帮御使再怎么胡说也是无用,”听着这位贺教主娓娓道來,周羊儿隐隐觉得这姓贺的娘们绝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不用猜都知道是个公主了,” 左臂中的李信接着道:“只有宫里的人才把皇帝叫大家,后宫嫔妃就算皇帝再宠着,也沒有出來的可能,更何况她还姓贺,” 李大军神得意洋洋的笑道:“这种蹩脚的小把戏,你居然也看不透,真正是个蠢货,” 不理左臂中李大将军的嘲笑,周羊儿满脸笑容的盯着对面的紫衣女郎看了许久,只到堂上二人均把目光投向好,才傻二般的嘿嘿一笑道:“原來不是贺教主,却是贺公主,”看着面前一脸吃惊的二人,周大神君又盯着那位公主端详了一会才道:“太瘦……沒一点福相,怎么会是公主,” 不等贺紫灵开口,又上前伸出三根手指,捏揉着她的耳垂嘟囔道:“不是说太祖两祖两耳垂肩,福相过人么,你这耳朵怎么比常人还小啊,” 脸上一片红晕,拍开捏在自己耳垂上的手指,一身紫衣的贺教主狠狠瞪了周羊儿一眼,才冷冷说道:“与你无关,” 也不看一脸傻笑的周羊儿,紫衣女郎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周公子倒也不用担心你那两位朋友,原本赵员外的夫人陈氏是大鸟候一位得力副将的遗孤,所以赵氏姐弟到了京城之后应无甚危险,倒是周公子你,作为那宝藏的唯一知情人,那位候爷必会杀你灭口,你可要小心了,” 也许是被周羊儿的胆大妄为给弄烦了,贺紫灵抬脚向门外走去,边走还边说:“从今以后,七煞教不会再与公子为难,也希望公子可以勾销前事,”说罢,紫衣女已出了大堂,向府衙外匆匆走去…… 当周羊儿走出府衙之时,全城的七煞教徒,除了那位被挂在旗杆上的绞舌星君,尽数都沒了踪影,听吴知州说,羊大和那猫儿往东门去了,当即便往东边寻找,一直到了城外的饮马湖边,才看到羊大背着猫月儿正缓缓向自己这边走來, 晃悠着四只手,周大神君笑呵呵的向自家兄弟走去,谁知对面巨羊冲他一声暴叫,全身一抖,一个喷嚏打來,毫无防备的周羊儿耳边一声巨响,全身一麻,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下, 这下不要说他,便是羊大背上的猫儿也吃了一惊,谔然道:“这是怎么了,”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虽然羊大的正心神雷只是徒有其表,尚不及神雷效果的十分之一,不过被连劈四下,周大神君就算琉璃金身已然小成,也着实有些支撑不住,眼前冒着金星,口中吐着黑烟,气冲冲的大叫道:“老大,是我,乱打什么雷,” 谁知对面奶哥儿大叫一声:“咩……羊大,”声音听起來十分焦急,也不理周羊儿的连连抱怨,大嘴一张,口中雷光闪动,眼看又是一记神雷即将放出, “奶奶的熊,……”周大神君一肚皮窝火,正要开口骂娘,却听一个声音从他胸口传出:“莫放雷,莫放雷,我出來就是,” “啊,” 当看见一道若影若无的虚影从自己胸口钻出來时,终于明白羊大为何不停的放雷劈自己, 揉了揉被雷劈黑的脑门,看着面前一身大宁军官打扮的虚影,不过让人最难忘的,却是这家伙嘴角长着一颗铜钱大小的黑痣,那痣上还长了数寸长的一摄黑毛,怎么看都不象个好人,周羊儿怒气冲冲的道:“你是谁,藏在我身上做什么,” 那虚影冲周羊儿一拱手,口中道:“刘全拜见星主,” “额,”当听到星主二字时,周羊儿已经明白,这家伙原來是个鬼魂,而且是个万神榜上有名的鬼魂,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名叫刘全的鬼魂瞬间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周羊儿的布袋子, 混蛋,就这么跑啦,羊二爷这五记神雷算是白挨了,周大神君翻了个白眼,摁着鼻头上那三颗跳动的麻子,心头邪火乱窜不休, 却听耳边,那位应命星君的童音再次传了出來:“水德星君刘全,啊……不归位,” 随着那她的一声惊呼,和不归位三个字,一道流光再次从布袋中飞了出來,再次化作一道虚影,立于周羊儿的面前, 看着面前军官打扮的水德星君刘全,周羊儿全脸讶然的笑道:“哈哈,羊二爷还是头一回听说,有天神不肯归位的,你想干嘛 ,” 正文 第七章 帮不帮 看着面前这个不肯归位的水德星君.周羊儿上下端详了一阵方说:“这水神爷长相也太寒碜了吧.” 那虚影闻言一阵苦笑.对周羊儿行了一礼道:“父母所赐.天生如此.难道天命神君也喜欢以貌取人.” 老道曾告戒过自己.莫要对他人外貌指手划脚.先天的缺陷并非后天可补.听到对面那水德星君的话.捋了捋鼻头上突出的三颗麻子.周羊儿淡淡问道:“为什么不归位.” 见他如此问.名叫刘全的水德星君脸上苦笑更浓.嘴角的黑痣一阵抖动.最后嗫喏道:“不是小神不愿归位.实在是胸中怨气未消.无法入台啊……” “哦.说來听听……”虽然表面上周羊儿对那镇神宝鉴满不在乎.其实心中一直在想如何化解自己这封神之厄.以前那些天神只要一见他就会身不由主的飞入镜中.只有象贺神使或吴乾那种修行高手会在外面逗留片刻.但绝沒有谁入了镜子还能出來拒不归位的. “呵呵.我的故事只怕全梁州沒几个不知道.”看着一脸好奇的周大神君.那刘全悲凉一笑.开口说道.也许是他心情太过激动.连黑痣上的那摄长毛也在微微颤动. 如同捋胡子一般.将那长毛捋了捋.刘全才接着说道:“小可便是当年郭大帅麾下负责寻找水源的梁州籍军官.” 闻听此言.周羊儿瞪着一双沒睫毛的怪眼上上下下将那刘全看了许久.方才问道:“然后被砍头了.” 见那他抬头似要争辩.周大神君将手一挥道:“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全梁州都知道郭大帅细水屈刘全的故事. “啊哟.等等.”周羊儿突然一拍脑袋.一根食指点着对面的水德星君.摇头脑袋半天才道:“你叫……刘……全.”只到刚才他才记起.以前听的故事里.郭大帅细水错杀的那位.不就叫刘全么. 细水旁的全公庙.里面的刘全仪堂堂.高大英武.一幅坚贞不屈的表情.也正因为如此.他听到这位相貌猥琐的军官鬼魂自报姓名之时.压根就沒想到.甚至后面刘全已讲述了自己的來历.他依然尚未灵醒.还当是两个人.直到想起那个故事的名儿.才猛然醒悟.此刘全……不就是彼刘全嘛. 不过……周大神君又仔仔瞧了刘全几眼.再略一回想在全公庙中见到的神像.梁州各地百姓每逢初一十五.便纷纷赶來敬香礼拜.若瞧见这位梁州赫赫有名的人物.居长的如此古怪……扯了扯嘴角.周羊儿冲刘全笑道:“你这副模样.可真给咱梁州人长脸.” 虽然不明白这位天命神君为何对自己的相貌如此在意.对面的刘全依然带着一脸不甘的笑容.开口说道:“小的并未被砍头.郭大帅赏了全尸.” 挠了挠锃明瓦亮的光脑门儿.呵呵笑了两声.周羊儿接过话茬儿说:“那郭大帅自然是杀错了.不过也怪你说话不清.你要是不卖关子.说什么细水长流.也不会遭此劫难.换作性急的人.比如我.说不定也会要你的命……” 他说罢忍不住又轻笑一声.这刘全死的自然是冤.但也有些自寻死路.换作普通熟识的百姓.也绝不会逗那种暴脾气人的闷子.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会惹出祸來.这位老兄倒够厉害.直接去和郭大帅卖关子.偏偏那郭老头的性子又太急了些…… “只怕未必这么简单.”左胳膊中一直沉默的李信突然接口说道.听你以前所言.那姓郭的并非无能的将帅.怎会如此糊涂.为一件小事苛责麾下兵士.乃取死之道. 二人正说着.对面的刘全突然开口道:“郭大帅并非性急之人.这位一向性格沉.谋定而后动.公子不可不察.” 见周羊儿不停摇头.似乎有些不信.黑痣上的长毛连连抖动.他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军令之中.也沒有回令含糊不清者死罪这一条.”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周羊儿开口问道. “因为我在跟随那郭大帅之前.曾是当今圣上的待卫.”刘全应道.“昔日.圣上担心身边无人可用.便派自己身边的亲卫前往学习兵法.结果.包括我在内的十二名亲卫沒有一个活着回去.” “嗬.还是御前侍卫.”周大神君摸了摸嘴角.突然皱着眉头问道:“不对呀.御前侍卫选拔人选.第一条便是相貌堂堂.你这模样如何也会被…….” 摸了摸自己嘴边那黑痣的虚影.刘全依然一脸笑意的道:“小的出身功臣之后.我家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有此资格.” “沒说实话吧.”听了李信的解释与猜测.周羊儿终于明白那郭大帅为何要杀眼前这位水德星君了.当下打断他的话说道:“皇帝真得是派待卫学兵法.还是准备演一出鸟尽弓藏的大戏.让那位郭大帅人头滚滚.” 却听那刘全叹道:“他们君臣之间相互猜忌.我们这些小人物算是遭了殃.自被处死之后.身上的怨气迟迟不消.一连三年皆是如此.直到那位大天尊下界.赐下先天水真灵.让我在此处等候星主……” “大天尊.”周大神君现在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有些头大.果然听那刘全接着道:“便是您的老师.玉晨大天尊.” 沒曾想.这也是老头安排的.周大神君无奈的看了看天. 却听那刘全接着道:“这些年來.细水河干.皆是因为水真灵的缘故.只是上一次星主路过之时.先天真灵气只有一道.还是先天土灵气.与这水真灵相克.固而未敢现身.所以时至今日.才与星主相见.”说到这.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被称为星主的少年. 看周羊儿一脸无动于衷.他一咬牙痛快说道:“并非小的不愿归位.实在胸中怨气难平.所以……被那万神台又赶了出來.求星主看在小的护佑那水真灵多年的份上.助一臂之力.消了这心头的怨气.”说罢.直直的看着周羊儿. “不归位.这是好事啊.呵呵……”沒心沒肺的说了一 句.见那刘全一脸求恳之色.周大神君顿时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人家送了自己如此大礼.先天水真灵.只怕人间再也寻不到了.若一点忙都不帮.着实有些过了. 当下正色道:“你要我帮什么忙.杀郭大帅.那可有些难了.”虽然从未见过那位汾阳王.但打小就听闻郭大帅故事.据说这位老爷子刚刚出生.父母便遭仇家追杀身亡.一只神鹰从天而降.抓着刚入人世的郭定远飞入深山.在山中呆了三个月.有恶虎欲伤其性命.被其空手扼死. 至九岁时.用自制的弹弓射死了怨湖的恶龙. 虽然听猫月儿说.自己刚入人世也曾打的漫天神佛抱头鼠窜.不过周大神君依然觉得.凭自己这点能耐.断断不敢去捋那位汾阳王的虎须.更何况单凭赵伯伯全家一直得郭大帅照拂这一点.他也绝不会去找那位老爷子的麻烦. 还未等他拒绝.却见那刘全连连摇头道:“郭大帅虽然杀了我.但事情已将前因后果与我讲明.死于他手.也只能怪我命不好……只当是为大宁尽忠了.并沒有什么好抱怨的.” 周羊儿闻言忍不住问道:“那你又哪來的怨气.” “唉.不瞒星主说.我死之时.郭大帅曾言保我家人衣食无忧.这位大帅也算是信人.谁知不到一个月.我便在阴司见到了我的妻子.一问才知.那位汾阳王因为正带兵平定南蛮.便将此事交待给了他的一位老部下.大鸟候王明章.” “啊.”周羊儿闻言一惊.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入那万神境之时.曾看过万神榜.第一位是白虎星离定远.而那王明章不是黑虎星么.想不到居然就是那位抓走了赵氏姐弟的大鸟候. 那刘全见他表情惊讶.心中虽然诧异.但口中依然继续说道:“大鸟候确实按郭大帅的吩咐照顾我家.只因我家中只有寡妻和一对双胞胎的女儿.便在他的府中划了一个小院子供她们母女三人居住.不料搬家之时.却被大鸟候的四子王业陵看见.可怜我妻子女儿尽数死于此贼之手.” “是要让我帮忙杀那王业陵么.”周大神君似乎明白这位老兄找自己帮什么忙了. 不料刘全摇了摇头.叹道:“我求的并非杀他.而是求星主能帮忙救回我那两个女儿的魂魄.” “什么.”周羊儿有些意外.开口问道:“你两个女儿怎么啦.” 那刘全苦笑着道:“听我妻说.那王家老四将我一对女儿的魂魄制在了法宝.生生世世再也难入轮回……所以.求星主……” 看着面前一再求肯的刘全.周羊儿不知该说什么.正在帮与不帮中犹豫.却听左臂中的李信说道:“那个王家小四只怕是魔道修士.” “哦.”周羊儿正要询问.腰间的布袋突然白光闪动. 一瞬间.周大神君不知去向. 正文 第八章 真魔气 现在的周羊儿心情很不好.刚才正在听水德星君述说往事.突然就被拉进了万神境. 看着眼前小女孩儿模样的应命星君.心头冒火的周太神爷正要发怒.不料那星君不等他发火便惶急的大叫道:“不好啦.星主.万神境就要崩坏了.” 啊.原本头上火焰雄雄的周恙儿听到此言.便如三暑天吃了个冰镇西瓜.全身上下.沒有一个毛孔不舒爽的.哈哈.原來这万神境也会塌啊.“嘿嘿嘿”习惯性的傻笑三声.周大神君才开口说道:“那个……” 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了.摸着光滑的脑门子.挤着满是肉疙瘩的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扯着嘴角继续说道:“它要崩就让它崩吧.招呼大家一起逃命好啦.” “蠢货.说话不要这么蠢行不行.”伴随着女孩儿惊诧的眼神.左臂中的李大神君开口斥道.还未等周羊儿与他争论.却听对面的应命星君带着哭音说道:“星主.莫要再闹啦.这方世界全凭诸神镇压真魔气.而诸神的真灵皆在万神境中.若此境崩塌.诸神湮灭.真魔气肆虐之下.这世上只怕再无一个真正的生灵……” “呃……呃.”原本正扯着嘴巴怪笑的周大神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淹死.沒想到冰镇西瓜是变味的.吃着舒爽.吃完了会闹肚子.原本还做着万神境被毁.不做太神公的美梦.听完那星君所言.一张脸顿时哭丧了起來.原本扯上天的嘴角也瞬间掉下了地. “笑啊.接着笑啊……”听着左臂中李大军神的揶揄.周羊儿恼羞成怒的问那星君道:“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这天杀的万神境怎么会崩塌.”见那星君鼻子一皱.嘴角撇着就要开哭.暴喝道:“不许哭.几百岁的老怪物了.还装什么小娃娃.” 女孩儿被他这么一骂.反倒张着嘴大哭了起來.一边嚎着一边辩解道:“不关我的事唔.呜呜……刚才那水德星君不肯归位.呜呜.然后万神境就破了一个大洞……呜呜.我便把星主请进來了.” 原本正听她讲述的周羊儿.等她说到最后一句请进來了.心头怒火再生.奶奶的.有这么请人的吗.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骂道:“混蛋.你那是请么.绑票也沒你这么干的.”说罢.又怒道:“大洞在哪.还不带我去瞧瞧.” 那星君又哼哼唧唧的哭了几声.便领着周大神君往那万神台中间而去. 穿过不断向自己的行礼的诸神真灵.最终小丫头领着周羊儿在那台子边沿的位置停了下來.在那石台的边沿的地上.果然有一个斗大的破洞.正不住往外冒着黑烟.洞旁边.一身红袍的吴佑乾正冲着周太神爷躬身施礼. 瞧了一眼面无表情.显然已不记得前尘往事的火德星君.揉了揉鼻尖上一直在打架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快步來到那破洞旁. 看着从破洞里冉冉升起的黑烟.周羊儿皱起了光溜溜的眉头.“果然是真魔气.”还沒等他开口发问.左臂中的李信已然说出了答案.听到这黑烟便是姬良口中魔化万物的浊阴之气.不动声色的连退数步.确定不会沾染到那黑烟般的魔气.他才站住了脚步. “蠢材.这可是好东西啊.你躲到后面干什么.”左臂中的李大将军再次训斥道. “老李.你沒病吧.真魔气还是好东西.”以为李信又在损他的周羊儿沒好气的反问道. “蠢……”不等李军神训完.周大神君便在心中打断道:“停停停.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蠢.可总得先告诉我这真魔气为什么是好东西吧.” 哼了一声.李信这才说道:“世上万事万物有其害必有其利.这真魔气自然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但也要看怎么运用.如果用其制成法宝.威力之强.就算先天至宝也要避其锋芒.如果收入体内.用來练功……” “啊.等等……”周羊儿忍不住再次插话道:“这东西还能用來练功.”那可是真魔气也.按姬良的说法.普通生灵吸入体内都会变成恶魔.而且神魂俱毁.和行尸走肉一般.还拿來练功.他突然想起在天台秘境时李信曾说过自己并未见过真魔气.当下狐疑道:“你不是瞎猜的吧.” “放屁.”李大军神怒道:“我虽然沒见过真魔气.却也听老师说过此物.你即然是猎人.山中无狐狡兔肥.原上无狼群羊病的道理总懂吧.就以你而论.你那五行真灵气.平日里修行运转的慢了又慢.但碰到强敌便会快捷无比.也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此法极为凶险.数量一定要控……喂……喂.你干什么.” 却原來.听李信说了真魔气的妙用.周大神君不等他说完.便冲到了那窟窿旁边.用力一吸.将徐徐升起的黑烟尽数纳入气海之中.对于他而言.即然是好东西.那就肯定是有杀错.沒放过的.那破洞旁丝丝缕缕的黑烟.在旁边应命星君惊讶的目光中.被他吸了个精光. “你这沒脑子的蠢货.”见他如此行事.左臂中的李大军放声咆哮道.那是真魔气.又不是大补药.这般行事分明就是在作死.越想越怒之下.忍不住又骂道:“你这哪里是想练功.分明是要自杀.快快运转法诀.将那魔气裹住.” 其实.就在周羊儿把所有的魔气吸入气海的瞬间.便已经知道自己又干蠢事了.如同水入热油一般.整个气海一片沸腾.土、金、水三大先天灵气.先后疯狂运转起來.不停的试图将那入体的魔气包裹起來. 不过显然办不到.三大灵气还未将那魔气围拢.便被那魔气击穿而出.如此数次.只是裹它不住.周大神君此时压根儿都顾不上李信的咆哮.只是不停的在心中大叫:“包不住啦.包不住啦.这可怎么办.”还未叫发完.只觉得气海一痛.那真魔气已突然了三大灵气的封堵.向他的全身扩散开來. “啊.”惊骇欲绝的周羊儿发出一声痛呼.向地上摔去.却被一双小手奋力扶住.一扭头.却见一脸崇拜之色的应命星君.极为尊敬的开口说道:“想不到星主竟有如此慈悲心肠.以自身封住这真魔气.小婢当初真是错怪您了……” 一边说着.小丫头双手用力将他推起.看着那破洞眼泪巴巴的道:“可是.若不将这破洞封住.真魔气就会不停的冒出來.星主的肉身虽然强横.只怕收不了多少真魔气.咱们还要早做打算的好.” 虽然小丫头的这番话说的极为挚诚.不过真魔气全身乱窜的周羊儿此时怎么听都象是讽刺.只是他此时早已顾不上小女孩话中的真正含意.那黑沉沉的真魔气每到一处.那处身体便如被数万把刀切成了碎沫了般.除了经过那对金刚杵所化的双臂被里面的佛性赶了出來之外.全身其它各住.无一处不痛的. 见那佛性似乎不惧真魔气.周羊儿试着调动那佛性出來帮忙.谁知人家压根儿不作理会.只是固守双臂不允许那魔气进入. “呵呵.魔气已经开始改造你的身体.以便能够承载更多的真魔气.蠢材.这下你高兴了吧.”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怒极反笑道.魔气入体极难消除.偏偏周羊儿个蠢货还吸了这许多.此时情形连他都有些心头发毛. 随着那魔体在体内四处横行.周羊儿全身的皮肤上开始出现无数黑色的花纹.而且那花纹越來越密.渐渐将原本的皮肤尽数覆盖.除了两只佛性盘据的手臂.他此时已经变的越來……越黑. 胸前的布袋一抖.一柄羽扇.一块黑砖从里面蹦了出來.漂浮在周羊儿的面前.心中黑砖和那天魔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是怎么啦.” “真魔气.”李大军神在一旁解释道:“这笨蛋吸入太多真魔气.全身正在魔化……” “哎呀.姓羊的.你这么喜欢自杀.”在天魔的苦笑声中.那黑砖童子幸灾乐祸的笑道. “等等……蠢材.也许你还有救……”听着黑砖的话.李信突然开口道. 原本已是死去活來的周羊儿闻言忙叫道:“真的.”随即又道:“有办法就快些.我撑不住啦.” “先天元磁真力.”李信在左臂中继续说道:“用元磁真力将那些分散的魔气都吸束起來.再用先天灵气将其包裹起來.想來应该能够收伏这魔气.” 所幸气海中原本就有黑砖当日送入的元磁真力.只是这玩艺儿极为麻烦.自打有了三道真灵气周羊儿就再沒用过.刚才真魔气入体之时.那元磁真力也不似其他真灵气那般发疯似的乱窜.只是懒洋洋的盘据在气海之中.此时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慌忙提起那元磁之力.向那真魔气占据的地方运转过去…… “叮叮当当”万神台上一应金属之物.皆向周羊儿冲了过來…… 正文 第九章 补窟窿 抬手将飞向自己的一柄赤色小剑夹住.周羊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周大神君.一身上下挂满了各种金属挂件儿.当真称的上是琳琅满目.最显眼的是紧贴在后脑勺上那柄三股托天叉.光秃秃的脑袋后面.丈余长的叉杆一柱擎天.为他凭添了一根独特的朝天辫. 看着周太神公诡异的样子.旁边的应命星君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也不理看热闹的小丫头.奋力打了一个喷嚏.一只耳环从周羊儿的鼻孔里飞了出來.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抬手将那小剑送到到自己面前仔细端祥了起來. 这不是毒龙赤焰剑么.啊哟不对.略一感应.周大神君就发现.这并非自己的那柄.这小剑根本就不听从自己的指挥.看了看旁边的吴乾.他举起小剑问道:“这剑可是你的.”那吴乾茫然的看了一眼.连连摇头.一指他的头顶道:“那叉儿才是小神的.” 抬起满是花纹的手臂.将那叉儿扯下來递给吴乾.看着手上若有若无的黑色纹路.周大神君心中又是一阵瘪闷. 虽然此时用那元磁真力将扩散全身的真魔气尽数抽回.在元磁真力的帮助下.三大灵气一齐发力.总算是将该死的真魔气镇压在了气海深处.但是原本已扩散到血肉之中的真魔气根本无法驱除.此时全身满脸都是这种黑色花纹.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呵呵.蠢材.别抱怨啦.虽然不好看.便这些魔气却让你的肉身更结实.现在只怕连普通的法宝也未必能伤的到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李信在左臂中悠然说道.让周大神君又是一阵冒火. 哼了一声.将那赤色小剑举起.扭头问旁边的小丫头道:“这是谁的剑.”刚才所有的金属物件儿都是直直飞來砸到他身上.唯有这小剑.在空中连连曲折绕道躲过几个大物件儿.向着周羊儿飞來. 不用猜也想的到.定是有人驱使才会如此.本來被那真魔气折腾的昏天黑地.沒想到还有人暗算自己.周大神君此时脑门上已经冒起了青烟. “啊.”身边的小丫头一阵迷糊.傻楞楞的看了那小剑几眼.最后摇头道:“这个……小婢也不知……” 揉了揉鼻尖儿上打架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來到破洞前的空地上.原地跳了两跳.身上无数金属挂件儿全都丁丁当当的落了下來.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众神真灵.开口道:“都是谁的东西.速來认领.” 万神台上.一众神灵纷纷挤了过來.面无表情的取过自己的物件.复又退下.当看到赵婶婶面无表情的取了自己的一对金耳环又施礼离开之时.周羊儿只觉得鼻尖儿发酸. “奶奶的熊.”头上的青烟终于腾起了烈焰.周大神君朝天骂了一句.又低头看向无人认领的物品.那小剑儿依然在他的手上.地上还有一颗金色的大印.一方印光闪闪的镇纸.这两样东西好象在万神台的祭坛上见过. 这剑居然沒人來取.周羊儿光溜溜的眉头再次皱起了肉疙瘩.抬头看了一圈周围众神.一个个全都表情木然.无悲无喜.“星主.这里诸神真灵断不会对您不利的……”旁边的小丫头突然开口说道:“您现在是这万神境之主.就算有些天神生前与您为敌.但死后到了此处.也断断不敢乱來……除了那两个被星主抓來的俘虏……” 此言一出.周羊儿突然明白了过來.这万神境中.只有两位是被自己抓來的.第一个是那大马猴毕温.自己的毒龙赤焰剑便是从它手上抢的.而听之前吴佑乾说这剑是他送给大马猴的.周羊儿并不认为这家伙还能再弄到一把同样的剑…… 而第二个便是那个执焰天君鲁红玉了.身为吴佑乾的同门师妹.肯定也懂得这种法宝的炼制方法.再看看那剑柄上的火焰莲花.怎么看都象是女子用的剑. 还沒等周羊儿开口.小女孩模样的应命星君抬手一挥.两个五色玉桩出现在破洞的前面.两个玉桩上的金圈分别箍着大马猴毕温.和那执焰天君鲁红玉. 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以示感谢.谁知人家并不领情.抬手推开周大神君的魔爪.女孩儿气嘟嘟的说道:“星主.小婢今年一千五百岁.并不是什么几百岁的老妖怪.”小妞儿到现在还记着他刚才的讽刺.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表情的应命星君.周羊儿直觉得好生滑稽.莞尔笑道:“好好好.你是一千五百岁的老星君.不是几百岁的老妖怪.哈哈哈.” 听他这么说.那星君更觉得不爽.瞪着两只大眼睛正要开口……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面前响起.倒把主仆二人惊了一跳.周大神君循声看去.却是那位执焰天君鲁红玉. 此时的鲁红玉.被三个金圈死死的箍在那玉桩.妙曼的身躯一览无余.拖地的红发披散的到处都是.一张脸惨白如纸.正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火德星君.她此时一动不动.宛如雕像.只有双眼中泪珠不停滚落.砸在脚下的石板之上.周羊儿此时才发现.这妞儿一双眼珠儿居然是金红色的.泪眼朦胧之下.如同两颗晶莹的宝石. 看这位执焰天君的模样.就算再傻.也能猜到其中故事.看了看傻立在一边的吴乾.再瞧了瞧被箍在玉桩上的赤发美女.周大神君点了点头.开口叹道:“倒也挺般配的……” 玉桩前的鲁红玉依然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师兄.一双金红色的眸子沒有一丝光彩.似乎根本沒有听到他的话. 就在周羊儿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玉桩前的赤发美女轻声说道:“杀了我吧……”似乎很绝望.又象是在哀求. 破洞前.周大神君发出了一声叹息.最终.用同样轻细的声音开口说道:“都快要死了.还想耍心眼.羊二爷真的很好骗么.”记得初入这万神境之时.应命星君就曾说过.一但在此境杀生.等同祭台.这小娘们明显就是想骗羊爷爷封神嘛. 金红色的双眸光华一闪.随即又化为死灰.贪婪的看着师兄英俊的脸庞.一脸痴迷的鲁红玉轻声开口道:“被你看穿了……好吧.现在……我是真的求死.如果这里不行.就把我送到外面.” 诧异的看了鲁红玉一眼.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周大神君歪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她那张精致的面孔.一晒说道:“哟.小妞儿你可真聪明.送你去外面.知道的你是要寻死.不知道还以为爷用法宝都困不住你呢……呵呵呵.”看來最近羊二爷干的傻二事情多了些.就连这小娘们也以为胡说几句就骗羊爷爷毫发无损的从镜子里出去…… 就在周羊儿咂着嘴对面前的红发美女品头论足之时.那女子突然扭头看着周羊儿.诡异一笑.轰的一声.鲁红玉的满头赤发尽数化作的金红色的列焰.将周大神君团团抱住. “上当了.”他此时恍然大悟.只是一瞬间.身上的衣服再次被烧了个精光.“混蛋.”精打赤条的周羊儿站在火中破口大骂.皮肤上黑色的花纹尽数显现了出來.同样的烈焰.如今却不能再损伤他分毫. 发现周羊儿更根不惧赤发所化的大火.鲁红玉金红色的眸子中绝望一闪而过.不过她并未就此罢手.雄雄烈焰.燃烧的更加凶猛了…… 看着刚上身的新衣服被大火化为灰烬.周大神君只觉的心疼无比.那可是紫麻布的料子啊.老道一针一线缝起來的.被眼前这个鬼婆娘尽数毁了.如果不是忌惮封神之事.他很想一拳将这娘们砸成肉饼.突然发现.自己用镇神宝鉴对付这娘们儿明显就是个错误.杀不能杀.放不敢放. 看着鲁红玉一脸疯狂的大笑.身前赤焰雄雄.身后黑烟滚滚.正一脸吃瘪模样的周大神君双眼一亮.开口骂道:“死婆娘.今天不给你的厉害尝尝.羊二爷便不姓周.” 说罢.走上前一把将鲁红玉连人带玉桩扯了起來.径直來到那破洞旁.将那执焰天君连同玉桩一起塞到了那破洞上面. 就在他把鲁红玉放到那破洞上的霎那.万神境中钟鼓齐鸣.仙乐飘飘.小女孩的童音响起:“执焰天君鲁红玉归位.” “啊.”鲁红玉不是沒死么.怎么归位啦..”周大神君一阵迷糊.扭头询问身边的小女孩儿.、 “蠢材.难道沒听说过肉身成圣么.”李信突然插言道. 周大神君惊讶道:“肉身成圣.” 却听李大军神恍然道:“我明白啦.这万神境中.每个真灵所站的位置.都是为了压制那真魔气.那水德量君.本以归位.却又因为心怀怨气被赶了出來.他位置上的真魔气无人压制.所以那真魔气将这万神台冲了个窟窿.你将鲁红玉塞到了窟窿上.正好压住了神位上的真魔气.可这女人肉身尚存.所以便被万神台认定是肉身成圣啦.” “沒想到歪打正着.”听完李信的话.周羊儿得意洋洋的想到. “歪打正着个屁.天命台册封肉身成圣的天神.本是危急时刻用來护卫那天命神君周全的.当年费雄册封的罗元真和李元庆就多次舍身相救于他.你确定这姓鲁的女人会在危急之时舍身相救.” 正文 第十章 划不来 看着面前的执焰天君鲁红玉.赤发飘飘.红瞳莹莹.静静的站在那火德星君吴佑乾的身边.七窍青烟大冒的周羊儿甩甩手.便想离去. “亏大发了啊.”听了李信的话.周大神君越想越是划不來.天命台封神律上写的很明白.肉身成圣者三.又称作天命三圣.护卫天命神君的安危.看了看眼前神智未失、赤发红衣的执焰天君.若真让其护卫.恐怕羊二爷以后沒得安只有危哟. 一掌巴拍在自己亮光光的秃脑门上.周羊儿越想越是肉痛.算了.还是赶紧走人吧.眼不见心不烦的好.打定主意转身刚要离去.却听后面鲁红玉高叫道:“且慢……周……星主……”. 回头见那一脸泪光的红衣女子正向自己走來.周大神君这才发现.那五色玉桩在封神之后就沒了踪影. 看着鲁红玉一双金红色眸子灼灼发光.心中不免有些发毛. “蠢材.她即然能叫你星主.就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只怕有什么事要求你.”左臂中的李大将军唉声叹气的说道:“历界天命神君.只怕最蠢的就是你了.” 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左臂中唉声叹气的李军神.光溜溜的周羊儿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赤发美女.拾起掉在地上的布袋子.开始翻找起來.最终在布袋的角落找到了一件道袍.扯出來正要穿上.却见那鲁红玉正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前. 狠狠瞪了她一眼.周大神君气冲冲的道:“看什么看.沒见过男人么.”说罢将道袍套在了身上.依旧如上一件一样.将胁下穿两个洞.好将多出的两只手臂伸出來. “呵呵”却见那鲁红玉勉强一笑.开口说道:“男人自是见过的.不过星主如今只能叫作男孩儿.还称不上男人.”也不等闻言气结的周大神君开口复又笑道:“刚才见星主胸前的铃铛极为眼熟.不知是何法宝.”她见此物在烈焰下无一丝损坏.便猜想是什么法宝. “不告诉你.”压根不知道脖子中三个铃铛來历的周羊儿嘴角一挑.慢悠悠的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咱两又不熟.不用套近乎.” 惨然一笑.赤发红瞳的执焰天君凄然道:“星主究竟何意.为何要让我肉身成圣.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我死也不会给你当护卫的……” 见那鲁红玉说个不停.周羊儿一阵头大.“莫理他的废话.问她要什么条件.我估计又是为了那吴佑乾.”左臂中的李信在心中说道. 听了李信之言.周大神君一撇嘴.也不理在一旁述说自己受了不公平待遇的赤发美女.周大神君走到那火德星君吴佑乾的身边笑道:“作生意就要有个买卖人的样子.”说着一拍吴佑乾道:“为了他么.说说你的价钱.” 正说的起劲的鲁红玉一阵气结.最终叹道:“星主果然聪明……”看了一眼一脸木然的吴佑乾.理了理有些零乱的赤色长发.长着金红色双瞳的红衣女子接着说道:“只要让我师兄灵智尽复.我便自愿为星主护卫到封神结束.如何.” 看了一眼鲁红玉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眸子.周大神君总觉的那目光中的期盼之后……似乎还藏着一丝狡黠. “说的容易.”左臂中的李信几乎有些暴怒的吼道.“若想让这姓吴的恢复神智.先要找回他的三魂七魄.再帮他恢复肉身.再封其为肉身成圣.三件事.沒有一件容易的.光说第一件.每一位天神的三魂七魄都藏在这万神境之中.此境本是万千世界之源.里面倒底藏着什么.只怕连鸿蒙道祖都说不清楚……” 不等李信说完.周羊儿冲着眼前的赤发美女一声轻笑.两颗白白的老虎牙露了出來.不等那鲁红玉开口.伸手将她身前两缕即将被踩在脚下的红发拨到后面.然后笑吟吟的说道:“歇会儿吧.你这护卫我雇不起……”说罢.施展那应命星君所传的离开之法.从万神境中飘然而出…… 当再次回來原地之时.却未曾找到那水德星君.正想离开之时.却听身后有人说道:“星主.你总算是出现啦.”却正是刘全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脸猥琐相的水德星君.周羊儿伸手将那烟雾状的人影绞个粉碎.口中还骂道:“你这家伙当真害人不浅.”若非这家伙不能归位.自己也不会折腾出这许多事來. 被搅的一片混乱的刘全谔然道:“星主何出此言.” “只因你无法归位.万神境险些崩塌.星主不得不封了别人肉身成圣方保全那台儿.”一个低沉的女声从二人身后传出.周大神君回头.却见那鲁红玉正站在自己身后.不由一阵头大. 揉了揉眉头上的肉疙瘩.周羊儿一肚子冒火的问道:“你怎么出來的.” “嘻嘻.”虽然满脸伤心.那赤发美女却还是得意的一声轻笑.然后开口道:“星主封我肉身成圣.如今我的身体又不曾死亡.自然可以出沒两界. 周大神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來到羊大身边.拍了拍奶哥儿紫色的角.正要开口.却听那水德星君道:“星主…….” 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求恳之色的水德星君.周羊儿叹了一口气说:“想救你女儿.就跟着走吧.”反正这老鬼本事也有些.正好让他跟着帮忙. “星主.”一旁的鲁红玉也大声喊道.周大神君回头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天命三圣本是护卫太神爷的.我若真应了你.只怕以后睡觉都要睁只眼睛.”说罢一纵身跳到羊大背上.口中说道:“老大.咱们走.” “咩……羊大.”小山般的山羊一声暴叫.却茫然的站在原地.骑在它背上的羊二爷刚要开口催促.不知何时跳上他肩头的猫月儿在其耳边骂道:“周羊儿你个笨蛋.你都沒说要去哪里.却让它怎么走.” “啊.”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笑道:“咱们去京城……” 平地一声雷响.羊大腾空而起.四蹄蹬踏之下.很快就变成了天际的一个小黑点.那水德星君刘全抬头看了一眼.也化作一道黑色光芒追着去了.只剩下红衣女子傻楞楞看着天边那黑点. 两行清泪.划过那女子的脸颊.金红色的眸子中尽是绝望之色…… 绝望的红瞳之中亮光一闪.“我真笨啊.”鲁红玉突然重重的一拍额头.开口自语道:“这小子即然只说价钱太高.却不曾说生意不能做.就证明他一定有让师兄恢复神智的办法.嘻嘻……” 很明显.周大神君又犯傻二了.刚才根本就沒问明白这小妞儿知不知道让吴乾恢复之法.便和人家讨价还价.若被李大将军知道.恐怕又要大骂蠢材啦…… 看了看即将在天边消失的周羊儿兄弟.一甩红色的长发.已经有些神经质的红衣美女也化作一道赤色的光华向天边那黑点追去…… 天边的冕日刚刚冒出了头.临安城南门已是热闹非凡.城门洞众多摊贩正竭力向來往的客商推荐着自家的物品.让原本就拥挤的道路变的更加混乱.守门的兵士已将这些摊贩驱赶了数次.却不料这帮家伙便如苍蝇一般.刚赶走.一转身他们又回來了. 身下骑着羊.肩上卧着猫.旁边立着一赤发红瞳的美女.挥舞着四只手的周大神君看着城门洞的情形连连乍舌.不愧是京城.梁州城过年也沒这么多人啊. 从羊大身上跳下來.一把拉住一位从身前走过的老者.开口笑道:“老爷爷.京城天天都这般热闹么.”老头儿看了一眼周羊儿的四只手臂.目中的讶然一闪而过.见他动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城门洞笑道:“哪能啊.今儿不是三日节么.当然要热闹些.” “这么快就三日节啦.”周大神君有些惊讶的说道.做为一年中十分重要的节日之一.以前的三日节周羊儿都是和老道一起过.二人早上作好了饭菜.然后坐在院子里等那三日聚会的场面.一年之中.也只有今天.冕日、太阳、随日会在酉时左右同时出现在天上.正所谓三日汇.人团圆.家家户户笑开颜. 沒想到这么快就三日节了.周羊儿抬头看看看天边刚刚升起的冕日.却听那老者问道:“看小哥儿的样子.不似中原人氏.不知小哥儿是哪一族的.” 生于这世界最繁华的都市.对于大宁京城中的百姓而言.外族人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物.就这位老者來说.四只脚的夫诸人.满身绿毛的狍鸮人.兽头人身的狰狞人.还有身高数丈的朱厌人已经不新鲜了.可今天碰到的这位小哥儿让他觉得有些古怪.沒听说过长四只手臂的异族啊. “啊.嘿嘿……”周大神君先是一楞.随即又是两声傻笑.摸了摸光滑的脑门子.随口说道:“我是那个……那个……多臂族的……对了.老爷爷.大鸟候家怎么走啊.” “多臂族.”虽然沒听说过.不过老爷子还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听这少年人打听大鸟候的住处.又有些恍然.那大鸟候家异族仆从极多.想來又是拿钱赎自己亲人的外族人吧.想到此处.老者脑门儿一扬.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客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家里有人被大鸟候捉去了吧.他老人家住在城北.你跑南边來做什么.” 正文 第十一章 大鸟门 绕道临安北门的途中.周羊儿很后悔.自己真傻二了.怎么沒想到把多余的两只手藏起來呢. 在被那位善心的老爷爷连教训带劝说的折磨了半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挨到老爷子背着手离开.城门那边已经彻底堵上了.來來往往的客商排起了进出两条长龙. 人太多了.看着那长长的进城队伍.周大神君心头发毛.只怕天黑也进不去.好在刚才那位好心的老大爷曾说过.现在正是盛夏.巴州会有许多客商前往京城贩售铜心竹.并告诉他们.象三日节这种日子.最好的选择就是北门或西门进城. 领着羊大猫月还有……那个鲁护卫.准备前往北门.上路不久.就听那鲁红玉笑道:“星主为何非要露四只手在外面.为何不将其中两只手放入道袍中.” 愤愤一拍沒毛的脑门子.周大神君这叫一个闷儿啊.也不理那赤发红瞳的小娘们.将两只多余的胳膊收了回去.然后还领着一众美女山羊小猫浩浩荡荡直奔那北门去了. 走了一阵子.看那位肉身成圣的执焰天君似乎沒有放弃的意思.周羊儿忍不住开口冲她说道:“你怎么还跟着.跟着也是无用.吴乾想要恢复神智极难办到.再说羊二爷也绝不会为了那么个烂人冒险.” 将提在手上的赤红色长发挽起扎好.红衣美女笑嘻嘻的道:“哪怕有一线希望.小婢也不会放弃的.” “好家伙.小婢都出來了.这女娃儿为了那吴乾何真够狠的.堂堂天命三圣却给人伏低做小当丫环.哈哈.你这蠢材可要小心了.”左臂中的李大将军好心的提醒着. 伸出食指和拇指.把正在鼻尖儿上打架的三颗麻子分开.周大神君皱着满是肉疙瘩却沒有一根毛儿存在的眉头.看了看正冲自己抛媚眼的鲁红玉. 在心里连骂了三声疯子.然后无奈的开口道:“若是连一线希望也沒有.那你又该如何.” 冲着周羊儿送了个媚笑.却听那位美女天君懒洋洋的说道:“那小婢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恭请星主祭台的.” 看肯周大神君惊异的神情.鲁红玉接着用那种慵懒的声调笑道:“只要星主祭台.待分封完众神.我与师兄便可再会.”说罢.又笑吟呤冲周羊儿作了个鬼脸儿.然后一脸正经的冲他说道:“小婢知道.在星主看來.师兄是个坏了您好事的烂人.不达在小婢看來.你才是这世上最坏的烂人.” 口中温柔的述说着往事.用一根食指优雅的划过周羊儿脸庞.此时二人的情形说不出的暧昧.周太神公做梦也沒想到.居然被手下的天命三圣之一给调戏了…… 满脸呆滞的看着那姓鲁的娘们儿从自己身边走开.周太神公只说了一句去北门.就再也不肯开口了.领着众人急匆匆向北赶去. 做为第一次來到京城的土包子.临安的庞大显然出乎他的想象.足足花了半日时光.总算了到了北门外.果然如那老者所言.相较与南门的火爆.北门冷清的足已冻死老鼠.四五个悠闲的兵士正在城门边支着一张桌子开赌.两个小叫花站在一边看热闹. 突然肩上的猫月儿突然在耳边说道:“快看城门上面.”周羊儿依言看去.却见城门洞上方刻着三个巨大的隶字.大鸟门. 这道城门居然叫做大鸟门.再想想那位赫赫有名的大鸟候.不用说这门肯定与他有什么联系.看着那群赌红了眼的士兵.周大神君带着一众手下笑吟吟的走了上去.那几个兵士见有人过來.有两个人回过头來瞧了一瞧.其中一人还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羊大道:“好大一只羊子.都要成精了.”便不再理会他们. 來到赌桌旁瞧了一眼.原來这帮兵士在赌大小.不由嘴角一撇.连周羊儿他们那帮小子都嫌玩这个太沒意思.输赢太容易.眼前这帮家伙却玩的兴致勃勃.当下在怀中布袋里摸了摸.记得自己当初在小洞天中清理布袋.藏了两块金地砖当作零用钱.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掏摸了一阵.总算在一处角落找到.用力掰下一块.捏着一个金饼子.正巧此时那庄家正招呼人下注.正是刚才赞羊大要成精了的那位.周羊儿也不犹豫.随手将那金饼子扔到桌子上.口中喝道:“我买大.” 当看到扔到桌上的是一块金饼子时.兵士们纷纷扭头看向周羊儿.就连旁边两个小叫花也看着他一脸羡慕之色.其中年纪小一些的那个似乎想对他说什么.最终却未开口.唯有那庄家满脸惊恐之色…… 那些士兵们都只顾着下注.等到那金饼子扔过來时皆未细看.唯有那庄家看的分明.金饼子上手指印清晰可见.明显是有人将金子捏成了这副模样.再一仔细端详.已知道这少年肯定是修行之士. 看守城门的士兵.战力可以沒有.但眼力绝对要够.尤其是看守临安城大门的.眼睛里不吃油可不成.那庄家满面堆笑站起身來.伸手去拿那金子.才发现那金饼儿已经陷入桌面两三分深.两臂叫力.总算将金饼子从桌子上抠了起來.这下……在场的众人一片骇然. 那庄家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将金饼子托在手中.走上前递到周羊儿面前.开口道:“不敢动问哥儿的名号.只是你这物件.小的可不敢要.若有吩咐.请直言就是.” 虽然对面的少年穿戴并不如何.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怎么看都象个普通道童.但光看看那比骆驼还高大几分的山羊儿.以及赤发红瞳的美艳女子对这少年如同主人一般恭谨.不用猜也知道这小道童來历不简单. 此时的周羊儿却异常……激动.打小儿开始.周大神君就穷的一个铜钱摔八瓣儿花还嫌花的多了.如今一出手就是七八两黄金.这种感觉让他神清气爽.全身舒坦. 瞧了一眼那小心陪笑的庄家.周羊儿豪气的挥了挥手.开口说道:“全当赔桌子钱了.”那庄家熟练的冲他磕了个头.口中还道:“谢哥儿赏.”复又含笑问道:“哥儿可是要进城.若是第一次上京.我可以为您找个向导带路.” 复又从怀中那金地砖上扳了一块扔到那桌子上.周大神君开口笑道:“谁能告诉我这城门为何叫做大鸟门.这金子便是他的.” 不等其它士兵说话.那庄家哈哈一笑.将桌子上的金子收起.摸着满脸的胡子茬儿开口笑道:“公子要问这个.却是容易.这里之所以叫大鸟门.却是和咱们当朝那位三多候爷有些关系.” “三多候.”周羊儿谔然.难道自己猜测有误. 这城门和那大鸟候并无关系. “呵呵.”旁边一个略瘦的兵士见周羊儿一脸奇怪.料想他未曾听说过三多候的名号.当即笑道:“公子爷不曾來过京城吧.三多候是咱们宁朝大鸟候的绰号儿.只因这位候爷是出了名的女人多、花钱多、杀头多.所以咱们下面的人都称乎他三多候.嘿嘿……” 原來如此.周羊儿嘻嘻一笑.冲那满脸胡子茬的庄家笑道:“接着说.接着说……” 那庄家呵呵一笑道:“当年禄海未叛之前.那位候爷也是咱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听说他老人家当年出门的时候赶着一辆能坐**十人的红色大车.那车经过的时候各家的大闺女小媳妇都要避讳.若是一不小心碰上.但凡长的有些姿色.立时就被他拽上车.自此就别想再回去喽.嘿嘿.那会儿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祸害……” 旁边一个年青的士兵闻言一晒道:“现在还不是一样.昨儿我发小的媳妇儿上街.不也被拽进了车里.已经三天沒回家啦……” 不等他说完.那略瘦的士兵笑道:“得了吧.小火.你说的那小娘们我也知道.什么拽进车里.听我浑家说.那娘们故意自己往车上撞的.跟你发小说.水性杨花的东西.留在家中也是害……” “哄……”士兵们一阵哄笑.那庄家连连摇手道:“大家别闹.我还要赚这位公子的金饼儿呢.等我讲完了你们再扯蛋.” 众人闻言才又安静了下來. 却听那庄家接着对周羊儿说道:“禄海叛敌的事儿想來公子爷是知道的吧.”见他点头复又道:“那禄胖子领着一群异族靠着妖狐圣姑姑的邪法一路杀到了京城.当时连先帝都已经逃往巴州锦都.只有两位爷们在京城与那禄海交上手.一位是咱大宁的平北三太子.一位就是这位大鸟候.” 当他说到此处.原本还在嘻笑的士兵脸上均一片肃穆.目光中的崇敬之色让周羊儿暗暗吃惊不小.却听那庄家叹口气接着道:“当时禄海带着异族杀进城來.那帮四脚人两足兽在京城里干的缺德事儿极多.当时大鸟候领着一众世家子弟正好在北门碰到一群两足曾糟践几个从皇宫逃出來的宫女儿.” 让那候爷生擒活捉.那位候爷当时就对手下说:“也不知多大的鸟敢在京城作践女子.当即命人把那几个狰狞人的裤子趴开看了看.最后对众人说道:“还沒爷的鸟大.砍了.” 说到这那庄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一阵才又说道:“自此以后.这位候爷无论在哪打仗.抓來的俘虏第一件事就是扒了裤子看鸟.”沒他鸟大的杀.比他鸟大的杀.只杀的那帮异族人头滚滚. 正文 第十二章 念秧子 “那要是不大不小会怎么样,”听那庄家说的有趣,周羊儿嘻嘻一笑,开口问道, “不大不小,更该杀,敢跟候爷长一个样子,那不是寻死么,”那庄家口中唾沫飞溅,恶狠狠的说道:“总之,无论北蛮西番还是东胡南夷,非我族类,统统该杀,”旁边的士卒听他这么说,顿时轰然叫好, 想不到这位大鸟候在京城如此有名,以前在梁州怎么沒听人说起过啊,周大神君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低头又问那庄家道:“大鸟候的四儿子王业陵,你认识么,” 谁知那庄家并未回话,而是骇然的看着他的手,其它几个士兵也是如此,周羊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摸下巴的手,却是藏在道袍里的一只, 士兵们吃惊的看着道袍中伸出的第三只手,无不惊异,这小子原來并非宁人,却是不知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过來的蛮夷, 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多出來的那只手,见藏不下去了,周大神君索性将第四只也伸了出來,藏在道袍里,着实闷的慌,冲着那庄家嘿嘿一笑,复又问道:“问你呢,怎么不回话,” 一个蛮子,那庄家原本恭谨的神态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大宁百姓,连乞丐都不会向异族奉承卖好的,就算修行之士也一样, 随手将收入怀中的两个金饼子拿了出來,塞入周羊儿刚从道袍伸出來的那只手中,然后淡淡说道:“原來是个胡儿,这金子却要不得啦,咱宁人再穷也不缺你那俩破钱儿,大鸟候么,只听说他老人家有三个公子,倒是大公子膝下有个行四的少爷,只怕是你这胡儿记错了吧,“ 那庄家说罢,摸着满脸的胡子茬对其它的士兵吼道:”來來來,你们这群王八蛋,快快下注,老子刚损失了一大笔,现在要捞回來,” 用其中的一只手挠着光秃秃的脑袋,周大神君有意外,现在多出來的两只手彻底成了祸害,走跟都被当成了过街的老鼠,看來得空一定要去龚老爷子那里一趟,快些学了那隐现法才好,免得如今到哪都被人家当番子, 正自思量,却见那两个小乞丐笑呵呵的跑了过來,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个笑嘻嘻道:“这位多臂族的少爷,可要个带路的向导,只要十文钱,你要到哪我们哥俩给你带路,” 周羊儿闻言一楞,这多臂族本來是自己骗南门碰到的那个老头儿的,难道世上还真有个多臂族么, “扯蛋,”左臂中的李大将军突然晒道:“从未听说世上有什么多臂族,怕是两个小子看你手多,所以这么叫的,就算刚才你对那老头儿胡扯一样,任谁看见四只手,都会想到多手啊多臂啊之类的,有甚奇怪的,” 听李信说的有理,周大神君嘻嘻一笑,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开赌的那群兵士,最后冲那年纪大的小丐说道:“带我去大鸟候府门口看看,金子就归你们……”说罢,又将那两块金子掏了出來, 那小叫花大喜,开口应了一声“好咧,”伸手将两块金子接了过來,一拍旁边正盯着周羊儿面容看到现在那个孩子叫道:“二郎,我们走,”看了看周羊儿那晃晃悠悠的四只手,那二郎一咬牙,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周大神君笑吟吟的跟着两个小丐上路,羊大驮着猫月儿也紧随其后,那鲁红玉见两个小丐十分古怪,眉头一皱,金红色的眸子中精光一闪,便也微笑着追了过來, 他们刚要入城门,那正在赌钱的庄家朝这边看了一眼,那庄家吼道:“贼火娃,莫贪的太狠,不然下回就不让你们过來接生意了,” 那名叫火娃的小丐哈哈一笑道:“庄大哥,放心,咱们收钱从來都不高的,走,二郎,”说罢他催促了同伴二郎一声,便带着周羊儿一众人进了城内, 两个小丐带路倒是十分老练,边走边向周羊儿介绍着所过的各处特产货物,酒楼名吃,什么北大街的肉夹馍,老马家的烧猪尾,李瘸子的切面刀,天香阁的眼药水,一路之上叽叽喳喳个沒完, 周大神君听的头昏脑胀,突然醒悟过來,哈哈一笑道:“这些商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那名叫二郎的小叫花一声怪笑道:“公子爷圣明,每领一个客人过去,便给一顿饱饭吃,有肉的,”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旁边那名叫火娃的小子在一旁掰着指头算了会,喜笑颜开的道:“今天领公子走过了十五个去处,至少能吃十五天饱饭啦,哈哈,多谢公子爷成全,”说到最后,还不忘谢一句, 其实周羊儿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不知是因为那四只手臂还是周大神君长的太过着急,两个小子只觉得面前这少年不象同龄人,倒象那些三四十岁的成年人,所以与他说话极为规矩, “那现在咱们去大鸟候家吧,”周羊儿抓了抓脑袋,虽然心中有些上火,但又不能和两个小叫花子计较什么,当下只得说道:“这次可别绕弯瞎跑了,若你们真的缺钱,我再送你们一块金子就是,” 两个小丐大喜,连声谢了,那火娃还低声对二郎说道:“三老子沒说错吧,这位多臂少爷果然很肥,”那二郎闻言连连点头, 虽然那句很肥让周大神君极不舒服,有种被当成肥羊宰的感觉,不过最终还是懒得和两个小屁孩计较,至于三老子是谁更沒心思追究,只是跟着两个小丐向那大鸟候的府邸赶去,先看看形势再说,那刘全的事儿倒不急,可总得把疯婆子赵嫣和小胖子赵哲弄出來才好, “啊呀,且住,”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开口大叫道,周羊儿闻声一楞,却听李信又道:“往右手方向去,”周羊儿依然向右走去,两个小丐见了,对视一眼也跟了上來,一直走到一个三层高的巨大木亭旁,那李信才让他停下,羊大猫月儿也跟了过來,那鲁红玉自进城后便一言不发的跟着周羊儿,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周大神君莫名奇妙的看着那木亭子,正想询问李信搞什么名堂,身后却传來那火娃的声音:“这是悬空亭,又叫斩信亭,当年咱太祖爷用姬良先生的妙计,在这亭中斩了李信,”刚听到此处,他隐隐听见那李大将军冷哼了一声,显然十分不高兴, 显然这位李大军神还未放下当年的恩怨,不过这亭子怎么跑大街上來了,回头问那两个小子道:“这亭子不是在腾云宫么,” 却听那名叫二郎的小丐笑道:“本來是在腾云宫的,听说从去年开始,这亭子只要一下雨,就会渗出血水,所以皇帝老子就派人把这亭子送到这里來了,” “渗血,”左臂中的李信似乎很吃惊,“怎么会……”他说还未说完,却听那旁边叫火娃的笑骂道:“胡说,哪是一下雨就渗血,是只要阴天就渗血,据说是那李信冤魂不散……” “谁说的,分明是下雨天才会渗血,我听对门陈刀说的断不会错,”那二郎似乎当了真,与火娃争论起來, “是阴天下雨都渗血,”那火娃骂道:“你这笨猪,上回阴天我路过,就看见亭子上面有血迹,” “你才是笨猪,”那二郎更加不干了:“我上回阴天路过怎么沒渗血,”说罢抬手就给了那火娃一拳, 两个小叫花越说越急,为了天阴还是下雨,居然动起來手,倒让一边的周羊儿目瞪口呆,正要上前劝阻,那二郎被火娃重重一推直直撞入他的怀中,周羊儿一把将他扶住,又伸手将追过來的火娃架开,他见那二郎个头矮力气小,便将那火娃挡的远远的,省得这小的吃亏,将他们架住,又喝斥了两句,二人方才罢手, 幸亏羊二爷手多,不然还真拉不住了,周大神君心中得意的想着,见两个小子还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忍不住怒道:“你们还带不带路啦,” 那火娃因为周羊儿挡着,明显吃了亏,显得十分委屈,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一边哭一边道:“我不干啦,你拉偏架,让这笨猪领你去好啦,看你们找的到地方不,”说罢一边哭着转身扬长而去,让周羊儿又好气又好笑,羊大和猫月儿则站在一边看热闹,只有那鲁红玉一言不发的看着,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切,”那二郎冲着火娃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道:“大鸟候家我又不是不知,公子爷,我带你去,”说罢便跳将起來领着周羊儿往左边的大街走去, 原來大鸟候府就在离北门不远的地方,自己被两个小鬼带着不停的兜圈子,只到此时酋时将近,天边的随日也渐渐冒出了头,才來到候府的大门外,周大神君本來一肚子冒火,怎奈那二郎满脸陪笑,一口一个公子爷的叫着,最终还是沒发出來, 见到了地头,冲那二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周羊儿盯着那门口两只石狮子盯了半天,暗思等酉时到了,趁着候府中人团圆吃酒,庆贺三日汇聚之际,用地行术溜进去,找到赵嫣和赵哲再说, 他如今已非昔日那个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小子,知道这地行术虽然隐秘,但碰到高人也会被察觉,那大鸟候听说修为不次于汾阳王郭定远,自己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正思量间,却听左臂中李信高呼道:“啊哟,不对,”周羊儿一楞,未等他发问,却听李信道:“咱们碰到念秧子啦,小子,快看看身上少什么沒有,” 周羊儿闻言心中一动,伸手往怀中一摸顿时脸色大变,大小两只布袋子全都沒了踪迹…… 正文 第十三章 三老子 憋气窝火带撮心.就是现在周羊儿一众人、鬼、羊、猫的心情.堂堂大宁军神.赫赫天命神君.外加上古的震旦异兽和一只以诡计多端而闻名的九尾狐妖.居然让两个肉眼凡胎的半大小子给设了念秧子. 虽然以前也常听老道说起这些江湖道下九流的手段.老道还教了自己不少如何防范念秧子的手段.结果事到临头.居然忘了个干净. 如今下细想想.初到南门之时.那个老头儿在身后跟了许久.然后就一个劲往跟前凑.他还好死不死的跟人家问路.被人骗到了北门.那两个小鬼叫自己多臂族的就该想到.偏偏又被李信这活了几百岁的老傻二给忽悠过去. 更可恨的是老大和那死猫.刚才两个家伙在亭子前打架.自己身在局中看不见让人掏走了布袋.它俩冷眼旁观.也楞是啥也沒看见. “哼.”左胳膊中的李大将军听到他骂自己几百岁的老傻二.冷哼了一声.最终却未反驳.未曾想今日会栽在这个小阴沟里.一时之羞愤之下.半晌不曾言语. 倒是那猫月儿气冲冲的道:“那名叫小火的混蛋早早跑掉.布袋只怕就在他身上.”周大神君哼了一声却未言语.他也猜到定是两个偷儿假意打架.那个叫二郎的靠到自己怀里.趁机弄走了布袋.又交给那名叫小火的贼娃子.那小贼趁着吵架开溜.然后这二郎再把自己等众领到这边…… 拍了拍青筋乱窜的秃脑门子.他越想越怒.这袋子里除了各色法宝杂物.还有那《万宝锻身诀》的天书.别的倒罢了.如果这天书竹简不能找到的话.以后再想见老道可就难喽.想到此处.周羊儿的额头挤出了川字形的三条黑线.老道不是说.这念秧子的规矩是只骗不偷么. “嘻嘻.”一声妩媚的轻笑.一直神情悠闲的鲁红玉开口对他说道:“星主可想找到那袋子的下落.” 沉默的盯着那双金红色眸子看了一阵.周大神君最终还是开口问:“你知道.” 妖艳的红瞳中波光流转.却听面前的红衣女子轻笑说道:“现在我不知.但如果星主找我帮忙的话.我就有办法知道.”她声音低沉宽绰.略带一丝沙哑.听起來虽然不清丽悦耳.却别有一番风情. 略一沉默.用手按着鼻尖上三颗乱跳的麻子.周大神君盯着那双金红色眸子开口道:“好吧.羊二爷现在便请你帮忙寻回那布袋子.但别指望凭这个.我便会救那吴佑乾.帮不帮.你自己想好.” 对面的鲁红玉一楞.金红双瞳中光华一闪.随即笑道:“不救便不救.只要星主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是.” 听她这么说.周羊儿大喜笑道:“这个自然.你快说怎么找.”见他答的这么干脆.左臂中的李信“嘿”了一声开口在他心中说道:“沒活到二十年的小傻二.别怪李爷爷不曾提醒你.人情欠多了.也会变成债.” 听了李信之言.不动声色的甩了甩胳膊.周大神君一言不发的看向那鲁红玉.却见那红衣女郎微微一笑道:“我得恩师传授一门掌上梅花易.最擅长的便是寻人找物.”说抬起手掌.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点点划划起來…… 过了约有半刻钟.却见鲁红玉抬起头來用手指着西边道:“那边.”抬头看了那大鸟候府一眼.看來救赵家姐弟的事情只能缓一步了.听那贺公主的言下之意.两姐弟在大鸟候府当无大碍.这袋子却万万丢不得. 想到此处.当下转身追着那悠闲转身的红衣女郎去了.羊大一声怪叫.驮着猫月儿了跟了过來.那虎皮猫儿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那两个名叫小火和二郎的小贼.惹得路过百姓无不惊恐侧目. 等这帮人鬼神猫羊众骂骂咧咧的离开.离此不远的小巷子中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是领路的念秧子之一.那名叫二郎的小丐.见四只手的少年带着一众人兽去的远了. 嘻嘻一笑.冲他们远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便折身向刚才那悬空亭走去.來到亭前.见左右无人.抱着西边那颗柱子爬了上去.看了看那雕着各种仙禽的斗拱.在从左往右数第二个镂空的窟窿里一摸.一大一小两只布袋藏在其中. 随手将两只布袋子塞进怀里.二郎摇了摇头.这个多臂族的番子根本就是一个傻二.原來他和小火生恐被那四只手的家伙发现.所以自己先偷了袋子转给火子哥.再领他们离开.小火哥则会把袋子藏在这亭子里.然后在街上各处转悠. 原本以为.这四只手会在自己离开之前发觉.然后便可装成和小火也是初次见.再领着他们去抓贼.等到了约好的东大街口.火哥会在对面的妓院门口现身. 等这帮人去追小偷之时.他就趁机溜走來取这袋子.然后再与脱身归來的小火汇合.那妓院通路极多.逃走极易.就算真的被抓.只要找不着脏物.小火中要咬死了是他偷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是无用. 想到此处.二郎忍不住又摇了摇头.这帮异族太好骗了.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自己居然轻轻易易就脱身出來了.正想要从柱子上溜下來.突然心中一动.伸手摸进那斗拱第三个窟窿眼里一摸.果然.两块沉甸甸的金锭子被掏了出來. 得意的怪笑一声.两颗白白的大门牙露了出來.让此时的二郎看起來十分可爱.顺着柱子出溜下來.兴高彩烈的二郎蹦蹦跳跳的往南门巴州会馆去了. 等到到南边会馆街的街口.行至第三家的肉铺子.一眼便看见铺子前条案上的半扇猪肉.冲着条案后的一个书生打扮.正抱着一本不知什么书看津津有味的少年叫道:“好哇.陈刀.你又卖猪肉.也不怕被官府抓了去.” 那眉清目秀的书生少年.将手中的书往膝上一放.正色喝道:“胡说八道.我卖的是竹馏肉.不懂就不要瞎说.天上的斑鸠.地下的竹馏.顶顶有名的野味.刚才还给临安府的陈头儿送了十斤过去.哪來的什么猪肉.” 看了看条案上少说也有百十斤的半扇肉.二郎露着两颗大门牙笑道:“好大的竹馏.长百八十年也沒这么大吧.”一边说着.却从怀中取出一个金锭不动声色的扔到那书上.未等那金饼子落下.名叫陈刀的少年书生极快的将书一合把那金子夹住.站起身向里屋走去. 随手抄起条案上的茶壶.就着嘴儿灌了一通.二郎扯过一张条凳坐下.悠闲的看着街上的行人.他与小火约定在此处见面.但愿天黑前他能赶到这里.若是三老子临睡前还回不去.可就麻烦了.听着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名叫陈刀的书生少年又抱着书走了出來. “今天又得手啦.狄小火那吃生肉的畜牲呢.”书生少年皱着眉问道.自打小火那混蛋偷吃了铺子里的两块生肉.陈刀一见就骂他不是人. “火哥在外面洗屁股呢.等沒了尾巴自然会回來.”二郎一边笑嘻嘻的答话.一边盯着条案上的“竹馏”肉.嘴巴里的口水越來越多.都快要掉出來了. 看着二郎垂涎欲滴的模样.陈刀眉头一跳道:“刁二郎.你不会也想和畜牲一样吃生肉吧.” “嘿嘿”二郎怪笑一声.露着两颗大板牙笑道:“我可不吃生的.” 书生少年闻言.眉头才舒展了些.冲他微微一笑道:“晚上记得过來.我今天卤了二斤多……” “竹馏肉.”不等陈刀说完.二郎便开口问道.见他点头.不由一声欢呼. 突然肩上被人一拍.却听那人问道:“高兴啥呢.”却正是小火的声音.二郎大喜扭头笑道:“火哥.陈刀晚上请我们吃卤猪肉……” “胡说啥呢.”正手执书本坐在肉案前看的入神的少年抬头喝道.:“刁二郎你个沒见识的东西.那是竹馏肉.不是猪肉.” 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二郎把嘴一撇道:“得了吧.三岁孩子都认得那是啥肉.你还胡弄咱.” 却听陈刀正色道:“不懂了吧.沒学识.真无知.”说着一摆手道:“你俩小偷快去向三老子交差吧.” 无论是狄小火还是刁二郎听到他这句话都露出鄙夷的目光.偷东西自然是小偷.但负责窝脏的呢.难道不是小偷. 那陈刀见他二人眼神.一摆手道:“莫要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打算当小偷.我将來会做大盗.这样盗了东西不会被杀头.” “大盗.那还不是贼么.”两个小偷儿大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书生.神情显得有些茫然. “你们那样偷盗财物.只能算小偷.真正的大盗.偷的是国家.书上说了.窃钩者诛.窃国着王候.呵呵.我决定要当窃国大盗.先把这大宁朝偷了再说.”书生少年一脸豪气:“书上说的明白.象你们这种小偷.抓住十有**要被砍头.而我就不同了.偷个国家來自己当皇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名叫陈刀的少年得意洋洋的对面前两个小子显摆着.那狄小火晒笑一声道:“姓陈的你真傻二.这么大一个国家.你要怎么偷才能偷回來.” “我.……”名叫陈刀的少年一楞.他还沒想过如何才能盗走一个国家.这还真是个大问題…… 当书生少年坐在一旁.开始认真的思考如何窃国來.小火一拉二郎.二人也不理正在思考的陈刀.径直奔街尾一个大院去了. 当行至院门.抬头看了看天.戌时了.已过了三日汇的时间.那冕日已经只剩下半个了.二郎回头看了小火一眼道:“三老子该睡了吧.” 小火看了看最终摇头道:“不知道.咱们悄悄进去就是.”说罢拉着二郎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一层的客厅内.刚一进门.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回來啦.收成如何.” 两个偷儿听到此言急忙转身.对着一个躲在角落里.拿着旱烟袋正匝巴匝巴抽着的老头儿.恭敬的行礼道:“三老子……” 正文 第十四章 潜龙符 旱烟斗上的火光一明一暗,角落里的老头儿眯着烟,一手托着旱烟袋,一手捏着旱烟管,搭吧搭吧抽的正香,一时也不得空答理身前的两个小子,看三老子不说话,两个偷儿对视一眼,那二郎从怀中将一大一小两个布袋放在老头儿身前的小桌子上, 院里除了抽旱烟的声音,再无一丝响动,两个小贼娃此时连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更不敢抬头看那个被他们称呼为三老子的小老头, 直到一袋烟抽完,在鞋帮上磕了磕烟灰,这位三老子才睁眼看了小桌上的布袋子一眼,见那袋并无被打开的痕迹,略点了点头,从那角落里缓缓走了出來,正是在南门教训周羊儿的青衣老者, 慢悠悠的走到两个小子面前,三老子点头笑道:“两个狗崽子运气不赖,这两物件是修士的乾坤袋儿,”那火哥性子最急,咧着嘴哈哈一笑,便将今日情形讲与他听,说完还连连骂那四只手的小崽子是个蠢货, 老头儿听的连连点头,一张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就象一位爷爷在听自家孙儿讲有趣的事儿,直到小火说完,老头儿呵呵一笑,冲两个小子道:“看來今天挺顺啊,我该给你们记一功,说罢,你们两是要……”刚说到“要”字老头儿两只鬼爪一样的手闪电般伸出,一左一右掐住了两个小子的喉咙, “要死还还是要活,”三老子突然喝道:“把藏的东西拿出來,”他的话如同一阵寒风,扫过两个偷儿的心头,二人身子微微颤抖着,齐齐抬头看向掐住自己脖子的老头儿,只是不肯说话, 狭长的眼晴中冒着寒光,怎么看都有些象毒蛇,三老子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两个小娃儿,此时的二郎已是嘴脸乌青,而旁边的小火早已翻起了白眼,老头儿看起來风一吹就倒,谁知手上的力气居然这般大…… 四周的房子的窗子上,许多小脑袋都冒了出來,不少看起來比二郎年纪更小一些的孩子们,害怕的看着院子中令人惊恐的一幕,看來二郎和小火的同行还真是不少, “都他妈的睡觉去,”三老子恶狠狠的朝小贼娃们喝道,小脑袋一个又一个的从窗前消失,一声冷笑,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再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个少年, 对面的小火已经连续示意了几次了,也不知为什么,二郎一直不理,只是闭着眼睛死扛,脖子被卡的越來越紧,终于,名叫刁二郎的小贼,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一块金饼子从他的衣袖中滑落在了地上, 脖子上一阵轻松,卡在两个小贼娃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两人跪在地上一阵咳嗽……才算缓过劲儿來了,二人心中沮丧,每次藏东西都会被三老子发现,就沒成功过一次, “不错,不错,知道抗刑不招,还懂的如何保命,”手中托着那金饼子,三老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子,狭长的细眼中精光闪闪,让二人心惊不已, “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回房歇着吧,,”一瞬间,凶恶的贼头再次变成了慈祥的爷爷,三老子和蔼的拍着二人的脑袋道:“快去快去,” 看着两个心惊肉跳的小子各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老头了再次回到了角落里,上了一袋烟再次抽了起來,角落里顿时烟雾缭绕, “还是不成哟,”三老子低声哀叹道,老头儿并不在意两个小子私藏脏物,虽然知道和街口肉铺里那叫陈刀的小子脱不了关系,不过想要马儿跑的快,就得多上好草料的道理三老子还是懂得, 真正让他操心的,是这一院子六十五个碎贼娃的活路,他无儿无女,如今年过花甲,他自己倒是已经挣够了养老钱,随时都能骑上阿其丽跑路, 可是若不找个可靠的人把这摊子扛起來,只怕这院子里的碎娃儿能活下來的,只怕两只手都能数的过來,想到这,老头儿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自己费尽心思**这两个小子,沒一个能用的, 正想的出神,院子里突然想起清脆的马蹄声,老头儿微笑着抬起头,却见一个夫诸美女,从院门处走了过來,四只鹿蹄敲击地上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夫诸美女走过來跪卧在他面前,丰润的红唇轻启道:“那四臂少年的同伙中,有人精通寻踪之术,只怕很快就要寻到这里來了,” 揉了一把那夫诸美女高耸的胸部,三老子在她的轻笑声中站起身來,口中道:“阿其丽,你先回房歇着吧,” 那名叫阿其丽的夫诸美女眨着一双媚眼儿,笑着应了一声,便踩着一溜蹄声回屋去了, 看着她撩人的身材消失在房门后,老头一声轻笑,从自己屋里取了一管朱砂笔,然后缓缓向两个小贼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运起自己在军中所学的天视地听之法,瞬间,房间里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二郎,你刚才搞什么名堂,反正咱那金子就是要给他的,干嘛不拿出來,幸亏从袖筒子里掉出來了,不然还不得被他给掐死,”这明显是小火的声音,三老子暗自己一阵摇头,脑袋缺根弦,也就是个当打手的命, “都和你说了,不是掉出來的,是我扔地上的,若是一开始就拿出來,依着三老子的脾气,另一块只怕也保不住了,再说,我原想着他有心让咱们撑起这堂口,断不会要咱的命,所以就想硬扛着不给,谁知道那老鬼居然下死手,”一边的二郎开口解释道, 老头儿又是一阵叹息,脑袋瓜儿是够用了,可惜胆子又不够正,此时他已行至房门前便不再偷听,一推门走了进來喝道:“快起來,” 听到三老子的吼声,两个小子连忙从床上跳了下來,看他们穿戴整齐的模样,老头儿嘿嘿一笑道:“怎么,晚上还要去分赃,” “沒有,沒有,”两个小贼娃脑袋如同拨浪鼓一样摇了起來, “过來,”老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个小子一眼,拿起朱砂笔冲二人吼道, 等两个小子并排在自己面前站好,老头儿拿起了手中的笔,在二郎的额头一阵描画,如果老道在这里一定认得,正是雷纹云纂“潜龙”二字,画完了,又端祥了一阵,看着还不错,又转身在小火的额头上一阵忙碌, 等画好了,老头看着两人五花六道的额头,不由也咧开了嘴,见两个小子一脸疑问,哼了一声道:“以为修士的东西就那么好拿么,不要碰额头,晚上老老实实在家睡觉,等过了明天再把这符擦掉,” 说罢,老头再次回到院子,拿起朱砂笔又在那布袋子上一通画,看着那弯弯曲曲的云纂,老头儿一阵得意,这潜龙符是当年在大鸟候手下做斥候队正时学到手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潜踪符, 据说当年,太神爷费雄初到西梁,并未受到梁高祖的重视,索性隐居城外不出,却命自己门下弟子莫子轩偷了梁高祖的玉玺,高祖一族祖传占卜之法,极善寻物,费雄便画了两道潜龙符,一道贴莫子轩身上,一道贴玉玺上,结果,无论高祖怎么占卜,就是找不到那小偷和玉玺的踪迹, 高祖见占卜无效正焦急间,却听麾下将士报那莫子轩在南门,高祖当即追至,不过让这位梁高祖震惊的是,明明莫子轩就在自己面前,可家传的占卜术全力施为,结果依然是沒有人, 终于写完了,看了看小布袋上两个蝇头大的云纂,老头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就在三老子写完那潜龙符的最后一笔时,站在离会馆街不远的一条巷子口的鲁红玉吃了一惊,原本极为清晰的脉络突然乱成了一团麻,再也算不清那两个小子究竟在什么方位了,虽然刚才卦相显示,这两个小子就在西南方不远处,可这个“不远”到底有多远, 看了一眼西南方密密麻麻成排的房子,鲁红玉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算不出來了,”一脸焦燥的周大神君在身边疾声问道, 扭头看了一眼少年鼻尖上打架的三颗麻子,金红色的眸子轻轻一转,红衣美女微笑道:“沒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找出那两个小子,” “什么办法,”一旁的周羊儿闷声闷气的问道, 火红的长发甩动,面前的执焰天君嘻嘻一笑,接着说道:“星主忘了,刚才北门那个姓庄的庄家,明显和那两个小贼是认识的,即然算不出二人的行踪,干脆去找那姓庄的仔细讯问,酷刑之下,必有所得,”说罢转身直奔北门去了, “额,”被这小娘们忽悠着转了一大圈,此时又要倒转回北门,周大神君不免有些窝火,只是此时暂且还不是算帐的时候,他已经暗下决心,等找到自己的布袋,非要给这娘们儿个难堪不可, 一边发着狠,一边跟着鲁红玉往前走,再次來到了北门外,周羊儿一眼便看见刚才那个庄家,此时正支着桌子大喊“下注,下注”, 周大神君疾步赶了过來…… 正文 第十五章 找上门 看着娇媚妖娆的执焰天君恶狠狠的走向那庄家,周羊儿心中一阵发闷,其实刚才丢了布袋子,他便想到要來找这庄家询问的,和两个偷儿离开城门之时,那庄家曾警告名叫小火的贼娃儿不要太贪,肯定是熟人,不过只是这姓鲁的小娘们一再吹嘘自家的占卜之术如何如何,便不曾过來,谁知掐指弄掌的折腾半天,最后还得回这北门來找那庄家…… “这事儿只怪你自己太懒,不愿跑路,但凡积年的老贼或贼窝子,谁沒几手防范占卜的手段,光我知道的,潜龙符,蛰居术、陷身法都是这占卜术的克星,就算是师叔的梅花易也未必就能识破,”左臂中,李大将军一通嘲笑,让周大神君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憋成内伤了, “扯蛋,羊二爷哪里懒啦,我只是想,今天三日节,到了酉时那群当兵的只怕都要回家吃饭……”周羊儿分辩道,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三日节本是一家老小团圆的节气,看那群兵士吊儿浪当的模样,到了酉时肯定是回家过节去了,谁知人家根本沒过节…… "唉,蠢材呀,哪有当兵过节也能回家的道理,若在战场上二军交战正酣,难道就因为过节,便让士兵罢战,然后大家手拉手的庆三日么,"李军神又是一通教训,让周大神君的内伤形成更快了些, “啊,救命啊,”那名叫老庄的兵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周大神君闻声抬头看去,却见那老庄已被一条光华闪闪的绳子拴着脚脖子倒吊在城门之上,他的脑袋,正在那巨大的鸟字上晃來晃去, 而在城墙垛子上,一手提着绳子的,一手叉着腰间的鲁红玉正对那老庄笑嘻嘻的说道:“还不想说实话么,”悬在空中的老庄再次发出凄厉的求救声, 一个与老庄相熟的兵士见他情形不妙,口中大呼着“出人命啦,”便慌忙跑出去想要去找人帮忙,不料还沒跑出两三步,步,却见城墙垛上的鲁红玉随手一挥,一只火焰化成的老鼠冲向那人,一头窜进了他的裤裆里, 那人再连声惊叫,不停的拍打裤裆上的火焰,谁知“轰”的一声,那火焰瞬间布满全身,不到片刻功夫,那十兵便已化作的焦炭, 原本每过三日节的时候都酷暑难奈,但此时的老庄看着化作炭灰的手下,便如坠入冰窖一般,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陈老庄只觉得今天倒霉透了,三日节,队里原本抽签决定谁回家谁留守,也不知为何手气这么差,今年他又抽中了短签,來时心里本就不痛快,后來又碰到这四只手的小鬼问路,等那叫小火的偷儿跳将來出,老庄才明白过來,原來这帮小子又在放念秧子, 原本还警告过那帮小子莫要太贪,不料人家还是找过來了,找不着偷儿,跑來找我算是什么事,又不是我陈老庄坑了你,而且自己确实不知那帮偷儿住在哪,这娘们也太凶悍啦,一动手就要了手下王老三的性命, 瞅了瞅城门那已被烧作焦炭的同袍,看着趾高气扬,站在城门楼子冲自己冷笑的鲁红玉,骇极反怒的陈老庄心中一声冷笑,能够守城门的兵士,哪个不是一不怕伤,二不怕死,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一个异族娘们,不就是会点道术么,也敢招惹咱爷们儿, “嘿嘿嘿,”刚才还怕的要死的陈老庄,此时突然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口中接着说道:“那个……这位姑娘莫要动怒,你不就是要问那几个偷儿落脚的地方么,大过节的,用得着闹出人命來么,”见那一身红的娘们儿一脸不奈,连忙道:“那帮偷儿就住在城南会馆街口的第一间肉铺里,你顺着这条路过去就到,”说罢往会馆街的方向一指, 看着鲁红玉妖艳的面容,陈老庄心道,“小娘们,晚上洗干净等着陈老子摆布吧,”听陈老庄将这异族娘们往他堂弟的肉铺子里忽悠,其余几个在城下看着的兵士眼中的同情之色一闪而过, 城墙垛上的鲁红玉一声轻笑,手中的长绳一抖,名叫陈老庄顿时从空中急坠而下,也不理他的哇哇怪叫,在快落地的一刹那,那绳头儿飞过來打横一推,陈老庄借力往外一滚,毫发无损的站了起來, “好鞭法,”羊大背上的猫月高声赞叹起來,听它这么说,周羊儿才发现鲁红玉手中拿的不是绳子,而是一条软鞭,再下细一看,这不是犴尾笞神鞭么,什么时候被这死女人给顺走啦, “人家好歹也是天命三圣,那万神境中的东西自然也做的主,”李信在左臂中说道, 周大神君闻言心中一阵窝火,自己从那余哑姑手中夺过來还沒用过呢,沒想到便宜了鲁红玉,眼前红影一闪,面前已经多了一个手执长鞭的红衣美女,冲自己微微一笑道:“已寻到那帮小贼的下落,星主且随我來,”说罢,便直奔西南方的街道走去, 她刚才以掌上梅花易推算也是西南方,只是不能确定准确的位置,此时听那陈老庄所言,却与自己的推算相合,当下不再犹豫,招呼周羊儿人鬼羊猫众往那会馆街赶去, 天擦黑的时候,一众人等终于來到了会馆街口,当周羊儿看到陈记肉铺条案上的半扇猪肉时,连烟都沒冒,头上已燃起了大火,奶奶的,狗皇帝一声令下,为了给老道找猪肉,自己险些被那群狐狸做了汤,而在这天子脚下的肉铺里,居然有人明着卖猪肉,还沒人管, 越想越怒的周大神君飞起一脚,将那半扇猪肉踹入条案对面的墙上,将那墙撞了个大窟窿,他自己跳上肉案,险些撞翻了案上的蜡烛,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盯着条案后正抱着书本的陈刀,恶狠狠的问道:“你那两个同伙,二郎和小火呢,” 一个激灵,陈刀一纵身退出一丈多远,手里拿着那本发黄的旧书,背对着那墙上那窟窿站着,口中怒气冲冲的喝道:“什么同伙,你们莫要胡说八道啊,” 那边鲁红玉却一声轻笑道:“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看着这艳丽的女人一脸和气,陈刀当下也和气道:“在下陈刀,” 看着陈刀一张清秀的面容,金红色的眸子一转,鲁红玉咯咯笑道:“小弟弟,莫要哄人,我们知道你和那两个小子是一起的,快叫他出來见我,” 见她说的如此笃定,陈刀心中也一阵慌乱,料想此事不能善了,当下喝道:“且慢,”一伸手从旁边的木墩上取过一把牛耳尖刀, 看着面前众人,举着手中的尖刀,却听他冷笑说道:“我叫陈刀,这把刀非比寻常,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得看看我的刀答应不答应,” 对面二人听他这么说,皆是一晒,那鲁红玉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哼,”对面的陈刀一声冷哼,两道黄光从他的鼻孔里飞了出來,在众人头上一绕,无论是周羊儿还是鲁红玉,被那黄光一照,只觉得全身发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來, “扑嗵,扑嗵”一阵天旋地转,屋里二人皆被放倒在了地上,就连刚进屋的羊大和猫月儿也未曾幸免,纷纷倒了下去, “妈的,又把船撑进了阴沟里了,”这是周大神君最后一个念头, 当他再次清醒过來时,却见猫月儿站在自己的胸口,眼中四色流转,不等他说话,猫婆婆的声音便传了过來:“小家伙,怎么如此不小心,”不用猜,定是那姓陈的小子用邪术制住众人,却惊动了猫婆婆, 刚从地上爬起來,却见鲁红玉、羊大也纷纷站了起來,看來有背景,有后台就是不一样,猫月儿就算倒了霉也有猫婆婆拔救,周大神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对条案上的猫婆婆笑道:“婆婆,这算不算是打了小的,又來老的,” 那婆婆嘻嘻一笑骂道:“这小子,跟谁学的如此刻薄,”,说罢,扭头看着肉铺门口的角落,那名叫陈刀的小子,此时四肢反转,被犴尾笞神鞭捆的结结实实,一想起他鼻子里的黄光,周大神君就心中冒火,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拳,陈刀的鼻子瞬间变的血肉模糊起來, 鼻子上的巨痛让陈刀清醒了过來,看了看眼前二人心中暗暗叫苦,他刚才用自家的天赋神通将这帮人连同那羊和猫儿一同迷翻,正要拿绳子捆人,不料那只倒地的猫儿突然又站了起來,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四色光芒,那光芒刚刚照到他,头一晕,就沒了知觉, “哼,……啊,……”不甘心的陈刀刚想喷出鼻中黄光,谁知鼻子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原聚集在鼻中的黄色光芒顿时散了,见他还敢动作,周大神君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说,你那两个同伙在哪里,”周羊儿凶神恶煞般的问道, 谁知对面的少年双眼一闭,一言不发,正要想办法让其开口之时,却见街道上两道黑影闪过,其中一人还高叫道:“陈刀,陈刀,你的竹馏肉卤好了沒有,”正是那刁二郎, 屋内众人闻言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功夫,沒想到这两小子会自己寻上门來…… 正文 第十六章 说不说 作为大宁的京都,临安无疑是整个大宁最热闹的城市, 而三日节,又是大宁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在大宁最热闹的京城碰到了最热闹的节日,人声鼎沸已不足已形容这座城市此时的情形, 用周羊儿的话说就是站在大街上挥挥手,立马就会拍死两个,就象他刚才拍那两个小贼一样, 虽然三日聚汇的酉时已过,但整个京城依就热闹非凡,虽然天色已暗,但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依然是人山人海,听说,晚上官府要在京城西边的校军场放焰火,不少百姓拖儿带母的奔西城去了, 相较于其它街道的沸腾,会馆街明显就颇为冷清,许多店铺早早的下了门面,今天三日节,按规矩要给伙计放半日假的,街上的门店皆关门闭户,除了街口的陈记肉店, 虽然条案上已经沒肉卖了,却还不曾上门板歇业,一个四臂少年盘膝坐在那条案上,浑然不顾上面乱七八糟的肉渣和黑呼呼的沉年猪油痕迹, 猫婆婆此时已从条案跳上的他的肩头,油腻腻的案板让它十分不喜, 此时,它目中四色光华连连闪动,让昏暗的肉店里多了一道瑰丽的色彩, 看着那四色光芒,一旁的鲁红玉吃惊不已,这…… 似乎发现了她的诧异,那猫婆婆猛的转过脸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口中叫道:“小赤珠,你想说什么,” 听它叫出“赤珠”二字,鲁红玉更惊,赤珠是她的小名儿,除了家中亲戚,只有几位要好的师姐妹知道,可是自己成道于数千年前,家中亲人早已入了轮回,而知道这名儿的几位师姐都已封神,如今皆在天上安坐,除了那位……莫非这猫儿是…… 不对呀,仔细看了那猫儿一眼,她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周羊儿肩上的猫婆婆,一身妖气冲天,分明是位妖族的大能,根本不可能是那位师姐,更何况,她又怎么会附在一只猫儿的身上, “不用惊讶,我正是你心中猜想的那人,”对面的猫儿突然开口对她说道:“小赤珠,莫多问,只乖乖跟着太上神公看热闹就是……”说到此处,猫婆婆眼中四色光芒一转,又言道:“不要担心那个姓吴的负心汉,只要周小子还活着,咱们有的是机会……” 听猫婆婆这么说,鲁红玉规规矩矩冲它施了个礼,便不再言语,幸灾乐祸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羊儿,这臭小子在天庭横行霸道也就算了,转世为人依然蛮不讲理,可还不照样被肩头上这位耍的团团转,连先天五行真气都被人家弄走了四道,呵呵,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是,这位师姐不是最怕猫么,怎么了会藏在一只猫儿的体内,鲁红玉心中疑惑,忍不住又看了那猫儿一眼, 此时猫婆婆目中四色光华流转,正盯着对面三个捆着如同粽子一般的半大小子,三人的鼻子皆是鲜血淋淋,却是周羊儿刚才逮住那二郎和小火之后,生恐两人也和那陈刀一般,鼻子里会冒出什么诡异的东西,当下一人一拳,打的二人鼻梁断裂,鼻血长流, 看着三人滴滴嗒嗒不停流血的鼻子,猫婆婆摇头笑道:“这傻小子,哪有你这般蛮干的,天赋神通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哪有三人都会的道理,旁边这两个一看便是凡胎,不过两个小孩儿,何必下如此重手,低了你修行之士的身份,” 周羊儿哼了一声,刚想分辩,却见猫婆婆用爪子一指那名叫陈刀的少年,复又又道:“不过这娃儿的天赋神通,非比寻常,光打断鼻梁可不行,周小子,先封了他的先天神魂,让他的天赋神通运用不得再说,” “哦,”周羊儿应了一声,揉了揉鼻尖的三颗麻子,复又羞赫的问道:“婆婆……那个什么先天神魂的该怎么封啊,” “笨,用定神法……”猫婆婆话还未完,便知说错了,面前这小子,对修行一道基本不懂……哪里能用什么定神法,就算懂,他此时除了那竹筒天书上记载的法门,其它道法他也根本施展不了,它心头瞬间掠过十余种封神魂的方法,可沒一种是周羊儿能用的,顿时踌躇了起來,偏偏自己法体未复,根本不能施展道术, “蠢材,和那猫一样蠢,不会封魂之法,直接将他揍晕不就成了,还傻楞个什么劲,”左臂中的李军神突然开口提醒,倒让周大神君明白了过來,当下嘻嘻一笑,走上前在那陈刀后脖颈上抬手一记,当即将其打晕了过去, “陈刀,陈刀,”一旁的刁二郎和狄小火见状纷纷喊了起來,周羊儿眼睛一翻,摁着鼻尖上乱跳的三颗麻子,冲两个小子怒喝道:“都给羊二爷闭嘴,” 周大神君此时心头邪火冒个不停,奶奶的,明明是这两个小贼娃设下念秧子偷了羊二爷的东西,都说做贼的心虚,现在倒好,这俩小偷瞪着一双贼眼,怒冲冲的盯着他,弄的自己好象那欺压妇孺的街头恶霸一般, “娘卖劈的,偷东西还有理了是吧,”越想越怒的周羊儿破口骂道,“今天不把羊爷爷的东西还回來,老子便剁了你们两个小贼娃子的手脚,”说罢一伸手,两个偷儿旁边刀架上的砍骨刀飞入了他的手中,一抬手,将条案上一根剔光了肉,看不出是什么腿的骨头剁成了三截,周大神君转过头阴侧侧的问道:“说,把羊爷爷的布袋弄哪去了,” 见两个小贼娃依然不哼不哈的盯着自己,不由一有些气结,是不怕死,还是在硬挺,周大神君此时心中也沒了数,回头看了一眼肩上的猫婆婆,却发现猫儿的眼睛已化作碧绿色,那位婆婆不知何时又偷懒溜走了,他肩上此时伏着的,却是猫月儿, 伏卧在肩膀上的猫月儿见周羊儿看它,只道要自己出主意,眼珠儿一转,用手指着那二郎冷笑道:“先把这小子一条腿砍下來再说,” 见猫月儿不停的冲自己眨巴眼,周羊儿已知其意,当下从条案上跳下來行至那长着两颗大门牙的小子面前,一边用砍刀比划着,一边问道:“为什么砍腿,贼偷东西用的是手,我觉得砍手更合适,”旁边猫月儿连连摇头道:“手自然是要砍的,不过先把腿剁了,这小贼就跑不了啦,到时候咱再慢慢砍……” “哼,”左臂中的李信一声冷笑,复又开口唱起了歌儿:“妙手行里祖师训,偷儿个个记在心,铜筋铁骨打不死,不怕失手被人擒,抗刑不招第二训,钢牙不开咬的紧……” 可惜那黑砖和天魔均在布袋里,此时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周大神君心中闹腾, 也不理李信的歌儿,周大神君在那刁二郎的左腿上比划來比划去,口中还问那猫儿道:“是只砍小腿还是连大腿齐根卸下來好些,”那猫儿好象有些拿不定主意,盯着两个小贼只是不言语, 虽说三老子也曾一再教过,不过到底只是小孩子,两个偷儿此时已经恐惧的全身发抖,尤其刁二郎,一双眼睛随着周羊儿那把砍刀移过來,移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刀若是砍下去,自己这辈子就算完啦, 偏偏周羊儿只是比划,却一直不曾落刀,若一刀落下,腿被砍下來也就算了,只是这么比來比去,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蹦出腔子去了, 虽然心中也怀疑这四只手的家伙是在吓唬自已,怎奈那明晃晃刀子晃來晃去,让恐惧的念头不停从心中冒了出來,眼神始终不曾离开那把剁骨刀,却听四只手的家伙问那猫儿道:“想好了沒有,”却见那猫儿点了点头道:“砍小腿罢,大腿血脉太粗,一旦砍断止不住血,让这小贼死,岂不是便宜了他,” 一阵剧痛,刁二郎低头看去,左边大腿被那四只手的家伙割了一道口子,不由又惊又怒,忍不住怒道:“不是说要砍小腿么,” 周羊儿似乎并未听到他的问话,而是扭头询问猫月儿道:“大腿的血流的也不多呀,我觉得砍下大腿來更合适,” 说罢又举起了砍刀,迟疑一下,又扭头问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鲁红玉道:“你觉得如何,” “砍哪都一样,星主快些动手就是,”赤发红瞳的美女嘻嘻一笑,随口说道,心中却连连摇头,这等把戏若真能部出明堂,才真是…… “别砍啦,你的东西在三老子那里,”终于,恐惧万分的刁二郎开口大叫道,周围的人皆是一楞,正嘲笑周大神君手段差劲的鲁红玉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 刚唱到“不可攀咬乱指认”的李信,后面一句“神仙也难断的清”一时间噎住,半天才道:“倒底是小娃娃,不经吓哟,” 刚说了一句的刁二郎在小火诧异的目光中,“哇”的一声哭了起來,自己这下可真闯祸啦,若被三老子知道,只怕真要被赶出堂口了, 就在他因为说错话放声痛哭的时候,被攀咬出來的三老子此时靠在夫诸美女阿其丽温软的身子上,正在检视两只乾坤袋中的物品, 小袋子空空如也,随手将其放在了一边,复又看向另一只大袋子,那袋子鼓鼓囊囊,明显里面有货,轻笑一声,抚弄着阿其丽光滑的背脊,三老子笑嘻嘻的问道:“小丽啊,猜猜里面有什么,” 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抖,夫诸美女轻笑着正要说话,却听外面有人高声喝道:“王三女,王三女,快他妈的给老子滚出來,” 正文 第十七章 陈一半 三女本是三老子的乳名儿,他幼年多病,父母怕男孩儿不好养活,故给取了个三女的小名,其实他本名叫作王三垣,不过现在已沒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多数熟人都管他叫三老子, 知道三女这个小名儿的人就更少,家中亲人都死于当年的战乱,唯有少数几个军中的兄弟,在上一次跟随大鸟候王明章出片,大败狍鸮人之后的庆功宴,他多喝了几杯,无意中说漏了嘴,自此便成了他在军中的浑名儿, 岁月流逝,昔日的袍泽或死或退,如今京城里,知道这名儿的已经不多啦,只是今天在外面叫自己的那人,声音极熟,三老子想了半天,却不曾想起到底是谁, 直起有些发僵的腰杆儿,老头儿决定出去看看到底是军中哪位兄弟,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夫诸美女红艳艳的小脸,因为阿其丽的关系,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连床都沒有,整个室内铺满了地毡,只在房子中间摆了一张木制小几, 绕过木几,还在盯着那桌上鼓囊囊的乾坤袋发呆的阿其丽见了,慌忙将小几上的青玉旱烟枪替他挂在了腰间,瞄了身边的夫诸妞儿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三老子转身向屋外走去, 刚打开房门,却见一条昂藏大汉站在院子中间,见老头儿从屋内出來,那大汉双眼一翻,两颗长了一圈金环的瞳仁光芒闪动,却见他抖着满脸横肉笑道:“哈哈哈,王老大,可算见着您啦,” 看着眼前身量极高,双臂及膝的魁梧大汉,三老子眯缝着眼睛认了半天,突然惊喜道:“陈一半,甚时候回來的,”三步并两步行至大汉身前,一脸欢喜的正要说话,突然又转喜为怒道:“好小子,反天了是吧,敢叫老子的小名儿,”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挂着旱烟枪便要打人, 那大汉连忙闪开,故作一脸惊慌的叫道:“老队正,打不得,若把那烟枪打坏了,我可赔不起啊,” 余怒未消的老头骂道:“放屁,”举着烟管儿又打将过來,谁知烟嘴还沒碰到大汉,却见面前大汉将身子一缩,原本比三老子高出五多半的身形瞬间缩成一个拇指大小阴阳鱼儿,然后消失不见, 而在他身后某处,黑白二色的太极图再次凭空出现,瞬间再次膨胀为身材高壮的巨汉陈一半, “大衍步,”老头儿有些意外,又有些吃惊,这门道法并非军中所授的法门,而是他家中秘传,只因这陈一半在军中多次救他性命,才答应传授于他,却意外发现这小子有一半朱厌人的血统,因为身体构造特殊,始终无法修行,便将口诀传授给了他,并答应想办法助他学成此术, 不过三老子这些年來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办法,不料这位昔日袍泽居然自己练成了,倒让他吃惊不小, 见老头儿满脸惊诧,那大汉哈哈大笑,眼睛上的一圈儿金环也随之忽大忽小,“老队正,沒想到吧,我终于学会这大衍步了……”那大汉得意的笑道, 不等他笑完,三老子手中烟杆再次递出,这一回虽然看起來依然轻描淡写,但只看看大汉凝重的神色,便知这一击非同小可, 当大汉再次化作阴阳鱼儿遁走,老头儿手中的烟杆儿一翻,点向身侧的半空,烟嘴处,一个黑白二色的太极图刚刚出现,当再次化为那名叫陈一半的巨汉时,老头儿的烟嘴,正顶在他气海上,若烟管儿上灌上真力,这大汉只怕早就沒命了, 太一剑,本就是克制大衍步的剑法,所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余下个一无用,其实这余下的一并非不能用,而是不敢用,盖因太一是万物之源,也是这大衍的根本,如果太一动作,则万物皆乱矣,故大衍之数虽然五十,能用的却只有四十九个, 而这太一便是余下四十九大衍之数的克星,也正因为如此,那大汉刚刚动作,便被老头儿发现并制住,叹了口气,三老子轻叹道:“还是太慢……” 那边陈一半笑道:“已经不错啦,老队正,这步法已经救了我几次性命了,”老头儿见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开口复又问道:“不是说你在范阳么,怎么有空闲跑回來听,” 那巨汉闻言咧着大嘴狂笑道:“候爷让我回來办事儿,沒办利索,他便让我來找你,想不到你还活着,哈哈哈”, 青玉烟嘴诡异的砸在了陈一半的脑门子,瞬间炸裂开來,却听三老子怒冲冲骂道:“沒心沒肺的东西,事沒办好,还有脸笑,” 将脑门上的青玉碎片拨拉下來,巨汉看了看刚刚自己肚脐眼高一点老头儿,不明白他是怎么够到自己脑袋的,不过随即大嘴一张,复又道:“哈哈,你还活着,”他继承的朱厌血脉的长寿,今年虽然八十有余,看起來却还未至壮年, 普通人类寿命不及百年,眼见以前的军中伙伴老病而死,他对这位亦父亦兄的老队正极为牵挂,今日见其尚在,自是满心欢喜,也不顾三老子的训斥,咧着大嘴巴,又笑了起來, 他天生嗓门就大,此时忘形之下,满院子皆是笑声,惹的各个屋中的小贼娃儿们纷纷探出头來,看个究竟,三老子见了又是一阵训斥,來回走了几趟,才让这群小娃儿老实下來,待走过小火和二郎的屋子时,见两个小鬼皆不在房内,不用说又去找对面肉铺的陈刀去了, 那潜龙符画成数个时辰之后,字迹便会消失,只有别人用法术寻踪之时,才会显露,很显然,两个小子见额头上潜龙符沒了,便又跑了出去,估计又是要到子时才会翻墙进來, 不过此时听闻陈一半还有事,三老子已沒了出门把两个小子抓回來的心思,开口问面前的巨汉道:“候爷让你找我办什么事情,” 挠了挠后脑勺,瞳仁中的金色光环闪动不休,却听陈一半开口道:“候爷让我抓一个人,十三四岁的光景,名叫周羊儿,听说这小子奔京城來了,身边有一头羊和一只虎皮猫……” 早上在南门碰到那个四臂少年的模样在三老子的心头闪过,他开口问道:“这小子是异族,” 咧着大嘴笑个不停的陈一半摇头道:“宁人,梁州出生的,”听他这么说,老头儿叹了口气道:“那只有加派人手四处找找了,能确定他进京的时间么,”见巨汉接着摇头,复又皱眉说道:“有些麻烦,三天之内给你准信,” 那陈一半闻言大喜,正要开口,却听三老子道:“光顾说话啦,走,进屋去,让阿其丽弄点酒咱兄弟喝上两杯,”说罢便拉着他往屋里走, 身材高大的壮汉闻言大笑道:“好哇”说完又问道:“对了阿其丽是那个夫诸小妞么,”见他点头复又神秘一笑道:“老队正,还是你聪明,临走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就要这个小妞,白天晚上都能骑,可比金银珠宝强多了,哈哈……” 三老子扭头瞪了他一眼骂道:“放屁……” 他刚要训人,却听屋内突然传來一声尖叫,正是那夫诸小妞阿其丽的声音,二人皆是一惊,老头儿一个箭步窜入屋内,那陈一半也快步跟了进去, 屋内的情形却让二人大惊,在屋子小几上方的半空中,一卷被展开的竹简正散发着柔合的白光,夫诸女阿其丽被一位白衣秀士踩在身下,动弹不得,而五个相貌古怪的巨人和一个半人半蛇的女子正站在屋内,打量着四周, 三老子这小屋本是他用偷來的小洞天法宝改制而成,从外面看是一间小屋,便里面却极为宽敞,他记得此屋从里面量,高六丈,长宽三十丈,就是皇城里的太和殿也不过如此了,不料今日,这五个巨人站在室内,整个屋子显的极为狭窄, 见二人进來,那人蛇美女叫道:“抓住他们,”此言一出,那全身泛着黄光和一身火焰的巨人快步向刚进门的二人走來,看情形,八成是阿其丽打开那乾坤袋,沒了潜龙符的遮蔽,里面的法宝自行运转, “可这帮子怪物是怎么回事,”三老子心中疑惑,可沒听说过乾坤袋里还能放活物的,更不要说活人了,眼见那一身黄泥的巨人便要冲到,老头儿大喊一声:“走,”身子一缩沒了踪迹,紧接着那白衣秀士脚下一空,夫诸女也不知去向, 那巨汉陈一半冲着扑过來的火焰巨人狂吼一声,一个倒翻筋斗已窜至门外,还顺手将那房门带上,那火焰巨人被他闪的不轻,房间内传來那巨人的咒骂, 老队正这屋子法宝他早就见过,就算皇城里的天牢也未必比的过,只要关上门,足够那群怪物在里面折腾一阵的了, 果然,屋内传來砰砰蓬蓬的敲击之声,那帮怪物显然正在里面拆房子呢,一回头,院中人影闪动,只见三老子拉着那夫诸小妞儿出现在身后,咧着大嘴刚要狂笑,却见一道七彩光芒闪过,那半人半蛇的女人出现在二人身侧, “咦,原來不是挪移之法,大衍之数,有趣有趣,”这人蛇美女明显是个行家,一眼便看出老头儿所施展的法门…… 正文 第十八章 乱套啦 无论三老子还是陈一半,都不识得面前这模样怪异的女子是人是妖,见那女子识破自己的遁术,老头儿心惊不已,正要说话,轰的一声巨响,院门突然飞了进來,重重摔在陈一半身后不远的地方,院中三人皆吓了一跳,纷纷向那大门看去, 一只如同巨象般的硕大山羊,踱着方步从院门外走了进來,山羊的背上坐着一个四臂少年,似笑非笑着院中诸人,少年的肩上还卧着一只虎皮花纹的小猫儿, “周羊儿,”陈一半吃惊的叫道,万沒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小子,候爷所赐下对付地行术的法宝一件沒拿,这可怎么好, 低头看着叫出自己名字的壮汉,周大神君皱眉问道:“三老子,”他原本以为三老子是个贼头儿,不料却是个军官打扮的壮汉,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壮汉声音极熟,好象在哪听过,细想了一阵方记起,这不就是那日在细水河,被赵伯伯称作老陈的大鸟候手下么,忍不住复又问道:“你姓陈,” 那壮汉瞪着一双铜瞪般的眼睛仔细瞧了几眼,确认是周羊儿后咧开大嘴狂笑道:“爷爷陈一半,你三老子在这边,”说罢用手一指旁边的老头子,复又笑道:“老队正仔细些,这小子会地行术,听说是上古的法门,普通的道法困不住他,” 表面上满不在乎的看了巨汉一眼,心中却打起了鼓,看來正如那位贺公主所言,大鸟候真在打羊二爷的主意,要不然这姓陈的怎会知道地行术,想到此处,冲陈一半嘻嘻一笑,周大神君开口说道:“我说长的怎么不象贼……你就是那帮小偷的头头三老子,”后半句话却是冲那身材削瘦的老者问的, 老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四臂少年,一双贼亮的眼珠儿光华闪闪,开口冷笑道:“怎么,不认得了么,……怎么样,扎手么,”后面一句却是问那壮汉陈一半, 陈一半依然咧着一张大嘴笑着开口道:“沒多大能耐,就是会钻地,防不住他逃走,”他口中说话,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周羊儿身上, 仔细瞧了瞧三老子的相貌,周羊儿这才记起正是那个在南门指路的老头儿,挠了挠光溜溜的头皮,挖苦道:“老秧子,怎的恁无耻,念秧只骗不偷,胡子都白了,还一点规矩不懂,” 对面的三老子扶着手执双刀的夫诸美女,谔然道:“娃娃,胡说甚哩,谁说我是念秧子,”他话音刚落,对面那蛇女身上七彩光华动,瞬间化作三头六臂之相,见这女子有如此神通,老头儿心中一惊,神色顿时凝重了起來, “周公子,你准备把我们塞在那洞天到什么时候,”化蛇美女头也不回的沉身问道,小洞天景色不错,只是太小啦,更兼头上还有一位做事稀奇古怪的老道管着,无论是她还是五行力士都盼着千万不要再回去了,却听周大神君嘻嘻一笑道:“等见了姬良,帮你等解了咒,想去跟都悉听遵便,现在还是将就着点吧,” 瞧了一眼气哼哼的化蛇女媚儿,周大神君嘿嘿一笑说:“不是羊二爷不放人,实在是你们这帮家伙模样太恐怖,若是出來,吓着别人家的小孩子就不好了,” 摇手示意那媚儿别急着开口,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三老子,“原來不是念秧子啊,”周羊儿恍然大悟般的说道,见老头郑重点头,一拍身下羊大的脑袋道:“老大,动手,” 两道紫色的闪电,直袭壮汉陈一半和老贼头儿,陈一半的大衍步还未发动,便被那紫色电芒击中,一声暴叫,不甘心的栽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倒是三老子动作奇快,全身一缩便沒了踪影,紫光闪过,却劈了个空,老头儿已不知去向,只见那电芒在地上到处乱窜,倒把旁边的夫诸美女吓了一跳, 夫诸女阿其丽见情形不妙,一声怒喝,挥舞着手中的双刀扑向周羊儿,“咣当”三老子小屋的门被从里撞开,一道黑光从屋内窜出,狠狠的砸在了阿其丽的背上, 与其说是砸,不如说是压,因为那黑色光芒中的方砖,一边空中飞着,身形也越來越大,最后变得比一间屋子还要大,“蓬”的一声将那夫诸女压在下面,露在外面的四只鹿蹄不停挣扎,倒让周羊儿颇为意外, 原來黑砖还能变大,以前怎么沒见它变化过,若以往便用这一招,自己前几次与人交手也不会如此狼狈,周大神君心中忍不住暗自抱怨这不听话的混蛋,成心害人啊, “姓羊的,你才是混蛋,砖老爷明明是法宝,你非要拿我当暗器,连个咒语都不念,你让老爷我怎么变大,”听到他的抱怨,砖头童子在心中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七彩光华一闪,本來站在周羊儿身侧正准备对付那夫诸女子的媚儿,见其被黑砖镇压,生死不知,身上光芒闪动也沒了踪迹, 院内闪过一阵夺目的光华,等光华黯淡,却见那三老子和化蛇女媚儿再次出现在院中,老头儿肩上连中数刀,一时间鲜血淋淋, “老秧子,你真笨,你两胳膊,她却有六条,光数手指头也只会输,还不老实投降么,”周大神君判断胜负的方法当真另有一套,无论三老子还是化蛇女听他这么说,均有些哭笑不得,就连肩上一直不说话的猫月儿也忍不住骂道:“周羊儿你这笨蛋,能不能别这么傻二啊,” 一只会说话的猫,对面的老头儿惊异的看了猫月儿一眼,又扭头看向周羊儿,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扭头正要开口,却看见被压在黑砖下面的阿其丽,顿时脸色大变,口中怒骂道:“混蛋,”径直冲了过來, 不过还沒等他冲到,却听那羊背上的四臂少年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想她死还是活,”三老子一个踉跄,止住了脚步,狠狠的盯着那少年,静静的等他的下文, “嘿嘿,我这法宝,乃先天之灵,拿在手轻若鸿毛,飞出去重如巨山,共计九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四斤三两二钱一毫,”周大神君笑呵呵的说道,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蠢材小子,就算要编也认真些编,哪有这样信口开河的,”左臂中的李信大笑着说道,也不理会他的嘲笑,周羊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夫诸娘们被我这法宝压在下面,此时只用了一千斤的力道,料想一时半会也压不死,你若再不识相,我倒把力道加到一万斤,看她死是不死,” 老头闻言大惊,急步上前道:“莫加力,莫加力,一万斤任谁都被压死了,”见老头如此,周大神君心中得意,正要再显摆几句,却听那黑砖大叫一声:“不好,” “咣,”一声巨响,黑砖被砸上了半空,别人倒罢了,唯独周羊儿一阵头皮发麻,心中一片那砖头童子的鬼哭狼嚎,夫诸女阿其丽从地上站了起來,全身骨节暴响不停,如同吹气儿一般,全身的肌肉瞬间隆起,一双眸子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半点眼白, “大力神魔,”肩上的猫月儿惊讶叫道:“这可不好招惹,快把你那扇子上的莲花儿叫出來,”听猫月儿这么说,周羊儿一边招呼那天魔出來帮忙,复又运起元磁真力,将黑砖拉回來, 刚才被那砖压在下面,阿其丽挣扎不脱,便用魔门秘法招出大力神魔,一拳将黑砖砸上了天,一时竟落不下來,周大神君见那魔头力量如此强悍,不由也暗自心惊, “啊哟,不对,笨蛋快退,”猫月儿在他耳边大声叫道, 有了上回和吴佑乾交手的经历,周大神君再不敢固执,当下闪身向后退去,谁知不退还好,一退之下背心剧痛难挡,闷哼了一声,心中叫苦不跌, 他的肉身经过多次锻炼,此时真称的上是铜筋铁骨,就算是顶极的法宝也绝难受伤,此时背心如此痛楚,只有一个可能…… “戳魂剑,此物专破修士元神,轻则元神碎裂,重则魂魄飞散,老头子祖上用了一万二千三百四十五年六月七天八时九分方才炼成,小朋友,滋味如何呀,”对面的老头子,双眼闪着贼亮的光芒笑呵呵的问道, “咦,还真是一对儿吹鼓手,有趣有趣,哈哈哈,”左臂中的李军神听闻老头儿这么说,忍不住放声笑道, 闷,大张着嘴奋力呼吸,周羊儿只觉得四肢发软,心中烦闷只是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來,眼前一片旋晕,他的身后,凭空伸着一只手,手上紧握着一把无柄小剑,剑刃深深刺入了周大神君的背心, 他此时才发现,对面老贼头只伸着一只手,而另一只胳膊从肘部开始,前面小臂手掌尽数沒了踪影, 看了一眼身后的半只手,再看看老头那半只上臂,背心还插着小剑的周大神君暗自惊讶,这是什么法术,他正迟疑间,旁边的阿其丽看出便宜,手中双刀直奔他砍了过來,化蛇女媚儿想要上前相助,三老子一声阴笑,挡在了她的面前, “轰隆隆,”原來羊大见那全身肌肉隆起的夫诸女甚是凶恶,当即全身一抖,大嘴一张,正心神雷从口中喷出,阿其丽被劈的全身打颤,原地顿了一顿,复又扑了上來,只见对面的巨羊大嘴再张,正要硬扛下那神雷,蓦的,一道红光挡在了夫诸肌肉美女的前面, 随着红光散去,“哼,”已化身大力神魔的阿其丽一声冷哼,冷冷看着面前一柄画着红色莲花的羽毛扇子, 正文 第十九章 私生子 “六欲天魔......不对......无相天魔,”已被大力神魔附身的夫诸女阿其丽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羽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不象,你究竟是.....”最终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个快要化为无相的六欲天魔......” “劝你还是快些逃走的好,这少年不是你能招惹的,”羽扇上的红莲懒洋洋的说道, 对面的大力神魔沒有说话,只是夫诸女原本就沒一点白色的眼睛,此时变的更黑了,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眼中的黑色其实是无数黑雾,在里面旋转翻滚不休, “我知道你很厉害,而且现在我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不过劝你最好莫要惹这少年,天上有人看着呢,只怕小的还沒打着,老的就会來找麻烦,”那朵红莲接着用慵懒的语气说道, 对面的夫诸肌肉女眉毛一皱,冷冷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听她这么问,扇中红莲的语气似乎很惊讶,接着说道:“他师父头上有九盏金灯,这世上已经沒有人敢去招惹了,” “玉晨大天尊,”大力神魔骇然问道,“不可能,除非这小子是天......” “停,”扇面的红色莲花高声喝道:“你若不想被天雷轰顶,便不要把后三个字说出來,”这下夫诸女的脸色更加扭曲,半天才问道:“他真的是,”谁知那红莲不再回话,只有羽扇静静的飘浮在面前的半空中, 叹了口气,却听那大力神魔道:“看來你已找到了靠山,这女娃身有魔族血脉,多照顾些.......”话音未落,阿其丽便软倒在了地上,原本的肌肉暴力女又恢复成了窈窕小娇娘, 一声闷哼,让一直在听两个魔头说话的周羊儿转过脸來瞧向这边,那三老子此时狼狈之极,身上已添了四五个刀口,对面的化蛇女媚儿六臂挥舞,七彩闪烁,手中的宝刀已化作了一片刀山,老头儿只觉得眼花缭乱,即挡不住也逃不了,着实有些无奈, “好个畜牲,”一声暴喝,被羊大一记闪电劈倒在地的陈一半总算是缓过劲來了,怒气冲天的从地上爬了起來,直奔周羊儿这边冲來, 羊大见了,把头一低,一道紫电再次打來,却见对面壮汉大叫一声“鸟朝天,”虽然他刚吼出一个鸟字那紫色的闪电便劈中了他,但这一次不知为何,那陈一半恍若未觉,猛的扑了过來, 羊大的紫电无效,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显然这壮汉刚才吼声中有些古怪,头晕眼花的周大神君一时间倒沒了主意,那老头儿的什么戳魂剑也不知是个什么法宝,被击中之后,直觉得全身乏力,眼皮发沉, 眼看那巨汉陈一半已快冲至身前,周羊儿勉力提起精神想要应敌,不料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从羊大身上摔了下來,肩上的猫月儿急忙跳至一边,方才避免了一起摔倒的命运,见他一脸迷瞪,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想不到这法宝如此厉害,莫非真的已经伤到了神魂,周大神君心中哀叹,他所学的法门多以锻炼肉身为主辅以各类五行法术,对这伤害神魂的法宝却一点也用不上,又沒有能够护卫元神魂魄的法宝,偏偏碰到那老贼头歪打正着,结果羊二爷一身本事还沒使出來便成了如此模样, 他却不知那三老子昔年行走于战阵之上,一双贼眼自是非凡,当知道周羊儿不是异族却生有四臂之时,就猜到他定然精于锻体之术,此类修士多不炼神魂,所以才会用这戳魂剑來对付他,果然一击建功, “胡说八道,蠢材,他那法宝断沒有如此厉害,只不过能影响神魂,让你魂魄颤动,所以就会觉得头晕眼花,气血不畅罢了,”左臂中的李信开口说道:“莫要惊慌,抱守元一,运转……”说到这里他也楞住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周羊儿学过哪种道家玄功法门,当下就问:“你所学的入门功法是什么,” “《万宝锻身诀》啊,”周大神君郁郁答道:“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啊,”一道黑光从他上方掠过,准准砸在手举大刀,正要了结周羊儿性命的陈一半脑门上,身材高大的巨汉一声闷哼,晕了过去,却听黑砖童子大叫道:“姓羊的,你欠我一个人情,”不等周羊儿回话,复又惊叹道:“这家伙的脑袋好结实啊,” “屁,他刚才的怪叫声中,定有我魔门中的霸道护体法术,所以才会扛的住你那一记黑砖,”一边的天魔莲花悠闲的插言道, “莫打岔,蠢材,我说的不是你那锻体术,我说的是入门的修行功法是什么,按那功法吐纳调息收束心神,壮大神魂,只是神魂够壮大,自然不会再颤动,你的伤也就好了,”李信在左臂中继续传授道, 他的方法自然是对付这类神魂法宝的正途,怎奈周大神君根本就未学过什么基础心神修习之法,现在可怎么办, 正当周羊儿心中郁结之时,却听那天魔嘻嘻笑道:“大主人,谁说你沒有修行之法,”周羊儿一楞,却听那天魔接着说道:“大主人,你忘了那位贺神使送你的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了么,那便是顶极的神魂修行之法啊,” “胡扯,魔道的功法,后患极多,怎么能修行,”还沒等周羊儿答话,左臂中的李信便开口打断道,那天魔嘻嘻一笑正要反驳,却听不远处一声闷哼,那名叫陈一半的壮汉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甩了甩脑袋,一声大喝,举刀劈來,这次砍的不是周羊儿,而是他身前的那块黑砖, 一声脆响,半空中黑色的铁锭子被他一刀劈飞了出去,撞向了院子左边的一座房子,“蓬,”的一声,房屋的墙壁顿时被砸出一个大洞,小孩儿的尖叫声从屋内传了出來, 正与媚儿纠缠不休的三老子听到自己手下那群小贼娃的哭声,心中一惊,口中大叫道:“且慢,”,当即把手中的短剑扔到了地上,对面的化蛇美女一楞,也随即罢手,只有那陈一半暴喝一声,复又冲向周羊儿,口中还怪叫道:“老队正,这小子就是候爷要的人,死活勿论,咱们不能放过他,” 老头儿见他如此,心中大急,张口便要阻止…… “嘻嘻,”一直软倒在地的周大神君发出一声诡笑,从地上缓缓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冲过來的巨汉,目中的七色光华一闪,陈一半只觉得眼中一片五光十色,脑袋嗡的一声怪响,软软的倒在地上, 正所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头晕眼花之下,他全然不顾李信的劝阻,按那七情七欲的法门存想了一遍,不愧是顶级功法,当真立杆见影,先在这巨汉身上发了个利市, “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三老子王三垣大惊道:“你……你……候爷的四公子王业陵,是你什么人,” “王业陵,”周羊儿心中一惊,他答应救那刘全的女儿,只因这个水鬼每日申子辰三个时辰必须呆在水里,嫌麻烦的周大神君让他在藏在护城河里等消息, 刚才在北门询问那群士卒,皆言大鸟候家沒有行四的公子,正摸不着头脑之时,听到这老头儿的问话,可真是巧极了, 还沒等他开口询问却听那三老子又道:“怪不得候爷要杀你,原來你与四公子有渊源,”说到这里,突然看到对面四臂少年鼻尖上的三颗大麻子,不由一撇嘴,他误以为这少年必是那位四公子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之流,见这娃娃象貌一般,还长着麻子,心中一阵摇头,四公子那等英俊潇洒的人物怎会留下这么个种, 即然认作是候府中人,老头儿便不似刚才那般倨傲,叹了口气道:“怪只怪王三垣有眼无珠,误把哥儿你当作了异族的肥羊,”他说到这里,伸手冲自己的房门一指,破了一个洞的门户随手而开,“扑通,”一声,里面的五行力士,白巨君等人纷纷从门里摔了出來,他们正全力撞门,不料那门自己开了,一时收不住脚摔了个七荤八素, 三老子也不理从房中冲出來的众人,复又对周羊儿说道:“哥儿的宝物,老头子一件也不曾动作,您可进房中自行收回,唉,”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哥儿取了宝物便离开京城罢,四公子早已不在候府之中,”说着又看了周羊儿一眼,都说父子连相,这位哥儿怎么和四公子长的差那许多, “哥儿最好莫去候府,候爷当年在金灵山得了达拉教的五方明王阵,这些年不知为何竟将这阵法布于候府之中,你若去了,候爷真要置你于死地,大阵一开,就算你有地行术也未必能活着出來,”老头子又絮絮叨叨说道:“你若真想见四公子,可去云梦山的风灵寺寻一位法号颉璘的和尚,见面一看便知,” 听着老头儿的话,周羊儿一阵无言,这三老子明显把自己当私生子看了,却还偏偏不能反驳,心中猛然想起赵家姐弟,当下顺势问道:“有沒有可以悄悄进候府的办法,” 正文 第二十章 试一试 三老子很吃惊.这位哥儿胆子当真不小.自己已将四公子的下落说的如此明白.他却还要询问潜入侯府的办法.如此固执.是真的不要命了.还是……另有所图. 想到此处.老头儿心中一阵摇头.不过随即想到.贪图富贵乃人之常情.只怕这少年是舍不得侯府少爷的身份.所以定要进去相认.以至于连亲老子的下落都不管了.终究是乡下孩子沒什么见识.哪里知道豪门之中亲情最薄. 看着这四臂少年稚气的面孔.三老子心中不忍.复又劝道:“哥儿还是别去了吧.您可知如今侯府主事的人是谁.”他说到此处.看着周羊儿满是疑问的脸.郑重的说道:“这位哥儿.论起來应该是你兄弟.是四公子离家之前所生的孩子.叫做王子谦.在府上的排行也是老四.最得候爷欢心.” 说到这里.老头儿突然明白为什么侯府会追杀面前这个四臂少年了. 陵四爷未出事之前.皇家恩赏极厚.年纪轻轻就授了三等伯的爵位.据说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大宁长公主殿下看上了四少爷.颇有招赘之意.可惜陵四公子娶妻甚早.老爷子又坚决不同意他休妻再娶皇家公主.当面拒绝了先帝爷的赐婚.为此颇不受先帝待见. 记得当年先帝南巡.特招四公子随驾前往.行至一半.与长公主一道偷跑去了梁州.二人在梁州府出双入对.好不快活.候爷得知此事大怒.等其回家.一顿皮鞭险些将四少爷抽死在祠堂中.从此父子反目. 等等……梁州.难道这位姓周的少年是…….老头儿心中一惊.算算时间.先帝南巡正是十四年前的事.怪不得那位谦哥儿会动手杀人.若这少年真是四公子与长公主所出.那三等伯的爵位断然轮不到他來承袭. “王老大.你在说什么.这姓周的小子.怎么会是谦哥儿的兄弟.”倒在地上的壮汉陈一半.此时终于清醒过來.一骨碌爬了起來.听了三老子的话.开口打断问道. 不动声色地踹了身边巨汉一脚.老头儿开口骂道:“沒脑袋的东西.不记得当年先帝南巡的事了吗.”骂完复又扭头问道:“周哥儿.你今年是不是刚满十四岁.”见周羊儿点头.那陈一半此时也明白了过來.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不对呀.”身材高大的巨汉满脸疑惑.眼珠子四周的金圈忽大忽小闪烁不定:“谦哥儿要杀他.是怕金灵山宝藏的事儿牵扯到郭大帅……”他见三老子一脸疑惑.又解释道:“陈老狐狸的女婿.那姓赵的小胖子.被长公主的手下杀死了.临死之前将这秘密告诉了他……”他越说越心虚.后面的话便讲不出來. 作为大鸟候的心腹.金灵山宝藏之事他们二人都非常清楚.也正因为此事老侯爷拒绝了皇家赐婚.当年.整个候府.也只有陵四少爷不知真相.以免他泄露给长公主.朝野上下人人皆知.先帝一直试图将金灵山宝藏弄回大宁. 除了四公子之外.谁不知此事的真正原因.这姓周的少年既然是那宝藏的唯一知情人.谦哥儿更应该多加保护才对.怎么会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前因后果一想明白.陈一半脑门上顿时汗珠儿滚滚.当啷一声.手中的大刀也掉在了地上.自己也真是糊涂了啊.金陵山宝藏的秘密侯爷也曾对自己说过.若这宝藏知情人真的死了.整个大宁……这位谦哥儿做事儿真有些不地道.为了一个三等伯的爵位.不惜让整个大宁再受异族侵扰之苦. 想到此处.陈一半挠了挠后脑勺.开口说道:“周哥儿你还是快逃吧.躲去云梦山四公子那里.就算谦哥儿再狠.也不敢对你下手.至于侯府.还是不要去了.”说到此处.他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大刀.才又说道:“那五绝明王阵.如今在谦哥儿的控制之下.你若是去.可就真应了那句飞蛾扑火啦.” 听他们二人口气一致.周大神君挠了挠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皱着一眉头的肉疙瘩问道:“五绝明王阵很厉害吗.” “笨蛋.你能不能别说废话.”肩头的猫月儿打断他说道:“那五绝明王阵.是达拉教的护教大阵.就算六界魔主入了此阵也断难活着出來.何况是你.” “也不是沒有希望.”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插言说道:“那五绝明王阵.本是五方古佛的化身.若你能回复转世前一半儿…….不.十分之一的实力.便可将他们揍的四处乱窜.” “十分之一.”周羊儿在心中问道. “嘻嘻.大主人别听他乱说.就算是十分之一.也要将五行先天真灵气集齐才行.你现在不过土、金、水三道真气.除非能找齐木、火二气.否则别说十分之一.连百分之一都称不上.”一旁的天魔故意在一旁说道.周羊儿知她是因为李信贬低魔道顶级的功法.所以有意和他作对. 听大家都这么说.看來那候府确实有些凶险.只是赵嫣姐弟均在候府之中.若不将二人弄出來.终有些不放心.心中沉吟半天.也沒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羊儿你这笨蛋.那五绝明王阵与那十方铁狱阵并称天下两大杀阵.就算姬良在世.李信重生也破它不得.千万不可自寻死路.还是快些去云梦山的好……”猫月儿见他一直沉吟不语.只道他还未死心.便在肩头喋喋不休的劝道.它声音清脆.口中说个不停.劈里啪啦如同倒豆子一般.惹的院中诸人侧目. 见它如此着急.周大神君嘻嘻一笑.故意逗它道:“不试试.怎知道行不行.”猫月儿闻言果然大急.抬爪便要抓人.却被他一把提在了空中. 却听周羊儿复又说道:“莫把羊二爷当傻子.去云梦山.只怕你另有所图吧.我听说.圣姑姑就被关在那里.不知是真是假.”以前听的评书里.曾多次提到.那圣姑姑兵败被火猿大圣抓回云梦山看守天书.看來这狐狸猫妖还真是贼心不死. 那猫儿沒曾想被周羊儿当面揭破.恼怒之不四只爪子一齐上阵.却只是抓他不着.一人一猫正不可开交之时.却听那全身是火的炎上力士开口道:“周公子所言甚是.男儿大丈夫.岂可心存畏惧.一个五绝明王阵罢了.我等五兄弟陪你一同前往.定要破了那阵.”他话音未落.其余四力士.白巨君、连同化蛇女也均表示赞同. 那白巨君更是说道:“一个外番胡教的阵法.纵有凶险也不过旁门左道范围.姓周的小子.你若连这阵法都破不了.以后出门便不要说是我白某的主人.”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嘻嘻一笑道:“莫非我破了此阵.你便会认我为主.” “哼.”那白衣秀士一声冷哼.却不再多发一言. 虽然猜不出这帮打手究竟想干什么.也能看的出这他们是在煽风点火.周羊儿虽不知他们有何目地.但破阵的心思却有些活泛了. “呵呵.可以试一试.”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改主意了.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我倒很想知道与十方铁狱齐名的阵法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李信淡淡的说道. 原來是嫌刚才猫儿说的有些不客气.周羊儿看了肩头的猫月儿一眼.嘿嘿一阵傻笑道:“你不是说.五方古佛都不是我的对手么.还怕什么明王……” “啊.”听他这么说.猫月儿顿时有些傻眼. 当周大神君带着羊大和猫月儿再次回头陈刀的肉铺时.却发现鲁红玉的笞神鞭上又多捆了一个.上前一瞧.却正是北门那位赌局的庄家.那个名叫陈老庄的守门队正. 此时陈老庄全身是血.也不知那执焰天君施了什么手段.却见他两眼发直的跪在旁边.全身颤抖不已.鲁红玉见他回來.笑嘻嘻的道:“星主.失物已寻到了么.” 周羊儿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那双眼涣散.口不还不停嘟囔着:“打死也不说.”的刁二郎时.只觉得颇为有趣.这小贼娃初时被自己吓的要死.说了一句“东西在三老子那里”之后.便再也不肯开口.若逼的紧了.便只会重复不断的说那一句. 在他脑门子上一敲.周大神君笑道:“行啦.不会打死你的.你不说也沒用啦.”说罢.将怀中的两只口袋掏出來在他眼前一晃.那二郎一见.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刚才说错了话.心中忐忑.此时听周羊儿这么说.正要开口询问.谁知眼前一花.那四臂少年.羊大、猫儿.皮鞭美女尽数沒了踪迹. 來到大鸟候的住处.周羊儿这回了也不客气.直接地行术便往那候府去了. 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上面.这候府……似乎沒什么特别之处啊.除了房子多、院子大.也沒什么特别的啊. 在地下转了数圈.却未看出有何异常.只是有些慎的慌.再转了两圈.他终于明白有什么不对了.何偌大的大鸟候府.怎么一个人也沒有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五方佛 尽管三老子和陈一半都曾警告过候府凶险重重,但在五行力士和李信撺掇下,周羊儿还是决定要走这一遭,经历了小轮回和天台秘境之后,他觉得就算五绝明王阵再凶险,也未必能胜过那两处地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羊儿请老道将羊大、猫月儿、五行力士都收进了玉晨小洞天,又把鲁红玉赶进了万神台,以便在出现意外之时可以一个人逃走, 此时看着头顶空荡荡的侯府大院,他只觉得分外诡异,今天是三日节呀,难道大鸟候家不过节吗,还是……已进入那五绝明王阵中, “肯定有问題,”左臂中的李信开口说道:“我虽六觉不能及远,却依然能感受到此处的诡异,” “呵呵,这便是五绝明王阵了,我早就闻到那群秃驴的味道了,”天魔在旁边问道:“大主人,你真的决定要进这达拉教的第一绝阵么,” 周大神君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等把挤在一处的麻子全都搓开之后,才笑嘻嘻的开口说道:“进都已经进來了,说此话已是迟了,咱们且上去瞧瞧,”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光从怀中布袋子飞出,却听那黑砖在心中大叫道:“且让我先上去探个路……” 一声闷响,那黑砖本无遁地的本事,只得强行从地下钻出,从周羊儿所在之处一直到侯府院子的地面,被它撞出了一个大洞,在侯府上空连飞了三圈,确定沒什么异常之后,那黑砖又连连叫道:“快上來,快上來,外面除了颜色有点怪,其他也沒什么厉害的,” “颜色有点怪,”皱着光秃秃的眉头,周羊儿开口问道, “你们自己上來看吧,”砖头童子语气古怪的说道, 血色的天空,赤红的大地,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种颜色,红墙赤瓦,朱门绯阁,这便是周大神君踏上地面之后所看到的情形,在里面走了数圈,依然是一个人都沒有, “南无世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未等周羊儿回头查看,“啊,”天魔发出一声怒吼:“欢喜宝生佛,沒想到是这个叛徒,” 等周羊儿回过头來,却见一个瘦小枯干身穿大红僧袍的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后,这和尚……似乎有些别扭,周羊儿仔细瞧了半天,终于明白为何看着不妥,原來老和尚穿的是一件达拉僧袍, “年轻的善知识,不曾想十四年后,我们还能再次见面,”老和尚静静地看着周羊儿,一双眸子空洞无神,脸上更是无喜无悲, “十四年前我们真的见过,”周羊儿有些吃惊,虽然猫月儿曾说过他打退了满天神佛,其中就包括面前这位,但他并非真的相信,知道这猫儿夸大其词,此时听老和尚说十四年前真和自己见过,反倒让他有些吃惊, “呵呵,十四年前,被小施主的五行神光打落了千年修行,老僧不得不闭门苦修,未曾想今日会在此处与小施主相会,世尊在上,看在当年小施主未下杀手的份上,请您就此离去,也好让老衲还了这个人情,”老和尚的眼神依然空洞,两条极深的皱纹从耳朵下边一直扯到嘴角,平静的对周羊儿说道, “什么个意思,”周大神君听得莫名其妙,看來自己上辈子确实霸道的有些厉害,打掉人家千年修行,挨打的人还要承自己的人情,因为沒有要他的命,“唉,”他忍不住长叹一声,若自己这辈子还有那本事该多好, “南无多罗世尊,善知识,请速速离去吧,如果再过一会儿,老僧也无力维护你了,”两条皱纹更深了,似乎想将老和尚的脑袋分成两半,南方欢喜净土宝生佛继续劝说面前的少年道, “蓬,”一声响,周羊儿一言不发,举拳打向那宝生佛的面门,见他來势凶狠,老和尚身前升起一道红色光华构成的屏障,将他的拳头挡住,一时间赤光夺目, “世尊在上,小施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脾气,”被周羊儿偷袭,老和尚却不生气,依然面色平静的说,话音未落,老和尚已变了容颜, 一张悲愤的脸出现在周羊儿的面前,立眉怒目,切齿咬唇,四面八臂,胸前还有挂着两条红色的巨蛇,那蛇头高昂真要张嘴咬來, 周大神君吃了一惊,连忙后退,沒想到这宝生佛突然变得如此丑陋,这丑东西又是谁, “拙火魔尊,”天魔突然低低的说道:“唉,如今已被称为军荼利夜叉明王……”她越说声音越小,后面的话周羊儿根本听不见, 眼见那军荼利夜叉明王八只胳膊举着各色轮儿,瓶儿,剑儿、叉儿、悲愤交加的冲了过來, “混蛋,羊二爷又不欠你的钱,你吊着个脸给谁看,”对那八只手啐了一口唾沫,周大神君怒气冲冲地骂道:“真以为手多就了不起吗,” 一伸手,从布袋中将那两根玄黄柱扯了出來,两根柱子一摇,青金的光芒闪过,四条胳膊的周羊儿每只手都拎着一根青金色的大柱,狠狠地冲向那军荼利夜叉明王, “咣,”一声巨响,那夜叉明王已被玄黄柱砸飞了出去,因为多罗菩提佛藏在金刚杵中佛性的缘故,周大神君此时早已修成琉璃金身,按达拉教的说法,金身一旦修成,架海排山,易如返掌, 并非是那夜叉明王的手不够多,也并非是那夜叉明王的力量不够大,实在是周羊儿此时的力量太过强横,那明王被撞飞之后,一声古怪的咆哮,又狠狠的冲了过來,唯一古怪的是,原本全身上下,一片赤红的夜叉明王,此时手中六柄武器却变的发黄, “咣当,”又是一阵巨响,周羊儿只觉的天旋地转,脚下只是不稳…… 当他再次站定,却见周围的景物尽数变成了金黄色,面前站在一黄色达拉袍的老僧,正向他合什行礼, 不等他还礼,却被老和尚一记木鱼儿敲在头顶,周羊儿急忙后退,却听那老僧高声喝道:“周神君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 这天杀的老秃驴,摸着被敲的生疼的脑门子,周大神君心中大骂不止,双眼冒火的瞪着面前的黄袍老僧, “中央不动金刚佛,呵呵,这阵法当真无趣的紧,”左臂中的李军神突然说道,“原以为那多罗佛所创的阵法有多厉害,原來却是把道家的五行之术与佛门的明王大阵扯在了一处,”他的说气颇有些意兴阑珊, 怒气冲冲的周羊儿听他这么说,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李信又道:“如果我沒猜错,接着便是那西方极乐弥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东方药师琉璃佛,只要将这五方古佛所化的明王尽数击败,这大阵也就破了,唉,无趣……无趣,” “嘿,”周大神君当下也未多言,举玄黄柱便冲了过來,那老僧哈哈一笑,化作一个身后火焰冲天,手执金刚宝杵,全身靛蓝的不动明王, 那明王举起金刚杵,径直冲了过來,不过数个回合,又被周羊儿击退,却见那明王的金刚杵上白光一闪,他再次一阵眩晕, 再一次站稳之时,一个白袍僧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正是那位西方极乐弥陀佛,白色院墙之下,周大神君将那六臂六足的大威德明王击败,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起來…… 黑色的花厅中,周羊儿将北方不空成就佛所化的三头六臂、五目怒睁的大黑天金刚明王揍了个狗啃泥……却又被人家送到了东方药师琉璃佛的面前, 让他意外的是,这位药师佛所化的圣三世摧破明王让他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最终险而又险的将其击退, 沒成想还真如老李所言,不过这阵法也太好破了吧, “怎会这么简单,”一直无所事事的黑砖童子意外的说道,它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直到与那摧破明王较量之时,周羊儿才让他帮了一阵子,刚刚打出瘾头,便沒的架打了,这让砖头童子极为不喜, “你还想多复杂……”正洋洋得意的李军神反问道,“啊,”他话未说完,眼前的景色又是一阵变幻,再次又到了中央不动金刚佛的面前, 周羊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景色,看來这次又被这个几百岁的老傻二给晃点了, 如果只是景色相同倒还罢了,让他真正吃惊的,是面前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黄袍老僧, 两个老和尚对视一眼,都冲周羊儿微笑道:“想不到这么快,便又与小施主面了,” “这……这……刚才是五行相生,现在怎么又换成五行相克啦,”左胳膊中的李信意外的大叫道,不过周大神君已沒有功夫陪他研究什么相生相克了,挥舞着手中的四条玄黄柱,周大神君与两个不动明王战在了一处, 在拼着挨了两记金刚杵之后,总算将两个不动明王打飞了出去,不过当看到面前又出现两个身着黑衣的不空成就佛,这次,两个三头六臂的大黑天金刚明王,让周羊儿吃尽了苦头…… 一对军荼利夜叉明王…… 两个大威德明王…… 当周羊儿用尽全力,击败两个一模一样的圣三世摧破明王之时,已经隐隐觉得不妙,比起最开始一对一的那一轮战斗,自己的力量似乎小了许多,玄黄柱此时已重了不少,而对面的两个明王的力气也实实增加了不少, 当面前又出现三个大黑天金刚明王的时候,周大神君不由破口大骂这群秃驴赖皮,他已经清晰的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拿不稳手中的玄黄柱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天心狐 “五行相晦,这帮秃驴到底在搞什么,”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异常愤怒的说道,那东方药师琉璃佛若按五行來论,本属木,正所谓水能生木,水多木漂,便称之为五行相晦,本來水生木,此时水却克木,正是相晦之兆, “若再这么搞下去,难道还有五行相逆、五行相忤,这……这”李信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他发现加上刚才自己说的那两样,正好是五行生克制化的五个循环,若真的如此累加下去,每一轮循环所遇到的佛祖明王只会更多,周羊儿这一次只怕真的要玩完了, 可惜周大神君并不知李信心中所想,他正在为面前的三个明王发愁,此时他已发觉这循环每过一轮,自己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分,而对方那群明王的力量则增大了许多,此消彼长之下,只怕自己难以撑过第五轮…… 只是眼前的形势已容不得他再退缩,看着手举各色武器从三个不同方位冲过來的圣三世摧破明王,骑虎难下的周羊儿只得奋力挥舞着手中四根玄黄柱,与其战在了一处, 这一轮循环并非前两次可比,金黑双砖,赤焰毒龙剑……周大神君将各种压箱底的宝贝都扯了出來,也不知挨了多少金刚杵,伏魔轮,斩妖剑……总算扛到了五行相逆, “幸亏这群秃驴不曾使用法宝……”天魔心有余悸地说道:“否则大主人你真是有死无生了,”此时最悠闲的便是她了,因为要镇压五火七禽扇,所以她并不曾出來帮忙,眼见有几个明王手中托着宝瓶、宝伞之类的法宝,却始终未曾祭出,只是一味的与周羊儿肉搏,不由暗叫侥幸, 她却不知,当年周羊儿出世之时,五方古佛也曾奉命前來镇压,那时就曾用法宝与之对阵,结果被五行神光刷坏了无数宝物,此时焉敢再用法宝与之相抗, 虽然如此,但这五绝明王阵本是达拉教派的护教阵法,而达拉教派最擅长的便是肉搏之术,抗过第四轮循环之后,周大神君的凄惨已然无法形容,金灿灿的琉璃金身已满是裂痕,两根玄黄柱早已扔到了一边,他此时趴在地上,拼命的喘着粗气, 而那金色的方砖早已碎裂成片,黑砖身上也已是坑坑洼洼,“不成,不成,他们人太多了,咱们又沒帮手,再这么下去砖老爷也要玩完,”砖头童子在他心中大声的叫道, “等等,”李大军神忽然大叫了起來:“帮手,蠢才你还真是蠢,还不快快把你那帮打手放出來帮忙,” 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也反应了过來,一伸手从怀中将天书竹简取了出來,所幸的是,因为他要进入五绝明王阵,所以老道一直不曾关闭小洞天,当听他大声求助之时,急忙将五行力士、羊大、猫月儿一股脑儿尽数放了出來,只有那鲁红玉不知为何始终未从万神境中出來, 看着对面的五个白衣僧人,猫月儿先沉不住气的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哪儿來的五个弥陀佛,” 听到它的叫声,五个白衣僧人均把目光投向这只古怪的虎皮猫儿,正中那僧人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南无世尊,原來是当年那只小狐妖,当年便是你撺掇着周施主莫要封神祭台,不曾想又在这里碰到了,贫僧观你慧根颇深,不不如随我前往极乐世界修行,当有你菩萨果位,如何,” 那白衣僧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一朵金莲从其手中飞至半空,在天上翻了个身,缓缓向猫月儿扣去,那金色的莲花在空中缓缓旋转,无数金色的花瓣缤纷落下,将猫月儿裹在中间,那虎皮猫耳连连挣扎,只是脱不得身,不由连声咒骂, 其实当年周大神君拒不封神,根本与猫月儿无关,只是五方古佛赶到之时,猫月儿正好被五行神光护住,所以那僧人想岔了,以为那小狐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周羊儿才不愿登那天命台,而且见神君大人以五行神光助此小妖,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天命神君气运非,几乎可以决定一个教派的生死,这位弥陀佛一时便起了将猫月儿渡化至西方极乐世界,以此來要胁周羊儿的想法, 眼见那猫儿就要被花瓣裹走,急得它连连呼救,趴在地上的周大神君虽有心相助,只是动弹不得,一边的羊大倒是连连放出紫电击中那些金色的花瓣儿,却无甚效果,至于七打手,则纷纷睁着大眼看热闹,周羊儿虽也招呼他们前來帮忙,怎奈这七个家伙帮他都出工不出力,更何况是那只猫, 金色的花瓣已彻底包裹了猫月儿的全身,眼看它难逃西方做菩萨的命运,四色光华冲天而起,将金莲撒下的花瓣尽数打散,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那光华中传出:“这小丫头,怎么又招惹到西方的那群秃驴了,”黑白赤青四色光华再次向半空一刷,那金光闪闪的莲花也被打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随风飘散, 五个白衣僧人俱是大惊,纷纷呼喝道:“什么人,”那中间的僧人一皱眉,复又说道:“世尊在上,原來不是人,是妖族哪一位大能在此,” 此时猫月儿身前的光华尽皆散去,一只眼中泛着四色光芒的虎皮小猫静静站在那里,正是猫婆婆,却见它微微一笑,冲着中间的僧人说道:“大能也好,小能也罢,却与妖族关系不大,”白衣和尚听了也未多言,只是躬身合什,向猫婆婆行了一礼, “和尚,就此罢手如何,”猫婆婆轻声问道,它说话声音温婉可亲,给人极宽和的感觉,此时与那僧人说话,不温不火,颇有风度, “南无世尊,非是贫僧不愿罢手,只是几位如今身处这五绝明王阵之中,如今就算想要罢手也已不能了,”白衣僧人干脆的回答道, “五绝明王阵,”猫婆婆有些惊讶:“想不到咱们居然在达拉教第一绝阵之中,周家小鬼,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趴在地上的周羊儿,正要开口回答,却见那白衣僧人惊讶地看着猫婆婆骇然道:“不对,你不是妖族中人,你……你是天神,天心狐星君,你怎会在一只猫儿体内,” “天心狐星君,”周大神君心中翻起來惊涛骇浪,身边的七个打手更是吃惊不已,就连左臂中的李信也吃惊地说:“怎么会是她,”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盯着猫婆婆,周羊儿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位和蔼可亲的婆婆居然是三十六星君中的天心狐,这位星君的名号他并不陌生,不过周大神君更熟悉的是她在人间的称呼,圣武女皇, 在周羊儿听到的故事中,她被称作千古第一奇女子,因为至今为止,也只有这位婆婆以女儿身登基为帝,成为有史以來中原第一位女皇帝,也是数千年來唯一的女皇帝,虽然也被一些人讽刺为母鸡司晨、阴阳颠倒,但这位女皇统治的时代,也是大宁最富强的时期,纵然是太祖、太宗时代,也比不上它的强盛, 记得有一位说书的先儿曾言,如果是在圣武女皇临朝之时,像那什么禄海、圣姑姑之流,压根儿沒有造反的机会,不过,据传这位女皇一辈子最怕见猫,如今却藏身一只虎皮猫儿的体内,当真让人意外之极, “哼哼,小和尚,你知道的太多了,”猫婆婆一声冷笑,冲那白衣弥陀佛轻轻说道,声音虽然轻柔至极,却如一片寒霜洒在众人心头, 其实她的语气和以前并无不同,但周羊儿却有心中发冷的感觉,盖因这位女皇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记得小时候他听老道讲的故事里,这位女皇原本是一只修行万年的九尾狐,当年费雄讨伐东郑之时,因为那东郑君明臣贤,能人极多, 那费雄生恐讨伐不利,便请这位九尾狐想办法离间东郑君臣,并许诺成功之时,传它修行天仙之法, 九尾狐便会附在一位美女的身上,迷惑住了那东郑君主郑天寿,被其封为皇后,这九尾狐施展各种手段,郑国众多能臣良将多死于其手,这也是费雄伐郑轻而易举的原因, 伐郑成功之后,西梁一统天下,费雄却食言而肥,他说自己都不能修成天仙,如何传它修行天仙之法,九尾狐大怒,将费雄众人堵在东郑都城之外,西梁军中竟无人敌得过它,还是元初大帝用龙虎如意击碎其天灵,才将其收入万神台,后封为三十六星君中的天心狐, 据说这位星君一直怀恨在心,发誓要毁了西梁江山,封神沒多久,便就转世人间,虽然当时西梁已毁于异族之手,霸王夏云昭重建南梁,后为太祖所败,自刎怒江边上,但是,真正彻底覆灭了南梁的却是这位圣武女皇, 这位女皇当政之时,以斩杀自己手下的官员为乐,她在全国各州府衙前面立大镜一面,每个镜子中都有她的分身影像,凡百姓对官员不满可去镜子前述说冤屈,如所言属实,则该官员必死无疑, 结果,整个大宁州、府、道、县沒有一个官员能干满三年的,许多官员上任之时都会准备好给自己下葬的棺材,也有大臣劝说这位女皇陛下不要滥杀官员,以免将來无人可用,这位女皇却说,天上天下最不缺的便是官员,也正因为如此,众多奉了玉晨大天尊下界辅佐大宁的天神,尽数被她砍了脑袋, 自此,她与玉晨大天尊之间的矛盾再也无法和解,而她,也是这世上唯一敢和大天尊对着干的天神, 不过,周羊儿隐隐记得,这位女皇已经被那金灵天女带着两大妖仙杀死在了临安的皇城之中,据说是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都不能了,怎么又会出现在猫儿的身体里,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七打手 看着面前的猫婆婆,周羊儿怎么也沒办法把她,和昔日那位叱咤风云的圣武女皇联系在一块儿,在地上用力翻了个身,扭头看着眼中四色光芒流转的虎皮猫儿,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不是最怕猫吗,怎么会,跑进这只猫的身体里,” 盯着眼前的五个白衣僧人,猫婆婆头也不回的答道:“还不是被你这小子害的……莫要闲扯,待破了此阵再说,” “南无世尊,”听猫婆婆口气颇大,五位佛爷齐声念了一句佛号,中间那位白衣飘飘的极乐弥陀佛皱着眉头开口说道:“胡道友,到了此时,莫非你真的以为还能破阵吗,” 旁边的周羊儿听他叫“胡道友”心中恍然大悟:“是了,是了,那猫月儿也曾说过自己姓胡,怪不得她叫婆婆老祖宗,”不过圣武女皇姓胡,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瞧了那猫儿一眼, 赤青黑白四种光华缓缓在眼中转动,把周围的景物照耀的绚烂斑斓,看着面前五个低头合什的达拉古佛,昔日的圣武女皇又是一声轻笑,开口说道:“不过一个西方极乐弥陀佛的镜影分身,若你的本身來了,或许我还有所顾忌,但现在……唉,小和尚,退下吧,” “世尊在上,”五名白衣僧人齐宣佛号,将身儿一晃,化作五位大威德明王,猫婆婆微微一晒,转身跳上周羊儿的肩膀,开口说道:“小子,快起來,莫装死,我教你如何破了此阵,” 周大神君知道猫婆婆做事一向稳妥,比满嘴信口开河的李信要靠谱多了,当下从地上挣扎了起來,还沒等他开口,却听左臂中的李军神开口怒道:“你这蠢材,满嘴胡说,我几时信口开河了,” 周羊儿嘻嘻一笑,正要开口在打趣他几句,却听一边的猫婆婆说道:“这阵法是以五行道术配合五方佛的镜影分身,五轮生克制化,环环相扣,若想出此阵法,还得从五行道法入手,现在已是五行相逆的吗,” 见周大神君点头称是,昔日的圣武女皇“嗯”了一声,踩着猫步复又沉吟道:“火能克金,金盛火熄……”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着对面五个僧人,突然笑着说道:“小子,将中间那怪物手上一对红色的金刚杵夺过來,” 周羊儿闻言便要上前,谁知左膝被摧破明王用金刚杵打伤之处一阵剧痛,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蠢才,你就不会让旁边这群看热闹的打手上去帮忙吗,”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开口说道,听他这么一说,周大神君抬头四望,却见五行力士正在一边看热闹,五双眼睛瞪得溜圆,而那化蛇女正与那白巨君聊的火热, 心头冒烟的周大神君怒冲冲地开口道:“你们几个快去,把那红色的金刚杵夺回來,”说完用手一指那中间的大威德明王, 有帮手就是不一样,运转着猫婆婆传授的疗伤之法,周羊儿心头一阵得意,不过数息功夫,那对红色的金刚杵准备五个力士抢了过來,那润下将金刚杵递给化蛇女,一阵七彩斑斓,她带着金刚杵闪至周羊儿面前, 不等周羊儿发问,却听猫婆婆开口道:“看左边那间个屋子,屋脊两头是不是少了什么,” 听猫婆婆怎么说,急忙扭头看去似乎那屋脊两端各自少了一尊兽头, “呵呵……”左臂中的李信笑道:“沒见识的蠢材,那叫作螭吻,本是龙九子中的老幺,你手上的金刚杵头不就是一对儿螭吻么, 低头看看了金刚杵上的螭吻像,再看看那屋脊的两端,周大神君心中似有所悟, “怎么,明白过來了吗,”猫婆婆笑嘻嘻的开口问道:“快将这金刚杵,插在那屋脊的两端,这一道关口便算破了,” 听它这么说,周羊儿不敢担搁,当下将那一对螭吻金刚杵在左边屋脊上各插了一个, 眼前一花,原本黄灿灿的景色尽数变成了赤色,五个身着大红僧衣的南方欢喜宝生佛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中间那瘦小枯干的老僧,静静看着周羊儿说道:“世尊在上,小施主果然不凡,居然看出这阵法的破解之道,只是,你如今入阵太深,想要出去可太难了,说罢,五个明王再次出现, 周大神君又是“嘿嘿”一阵傻笑,却不答话,却听猫婆婆又道:“左边第二个老和尚手上那对黑色的**,快快夺下,” 按猫婆婆的指示,周羊儿招呼七打手再次上前抢夺,谁知那手执黑色宝轮的军荼利夜叉明王滑溜之急,五行力士,化蛇女,再加上身化巨蟒的白巨君,只是抓他不住,那炎上力士脾气最急,一声大喝,五色烈焰从七窍喷出,将那夜叉明王团团围住, “只夺宝,莫伤人,”一边的猫婆婆开口大叫道,可惜还沒等周羊儿把这句话传过來,那夜叉明王一声惨叫,已被炎上的五行烈焰化为灰烬,众人眼前景物一阵模乎, “咦,南无世尊,诸位怎么又回來了,”当看到对面又化作五个白衣僧人时,周大神君心中一阵泄气,这是怎么回事, “周小子,你这群下属是从哪找來的,根本就不听招呼嘛,”猫婆婆不屑的说道:“可有制衡他们的手段,” 周羊儿笑着应道:“当然有啊,说着举起左手的玄黄柱,”对面的猫婆婆先是一楞,当看到柱上的宝石时,惊讶道:“元神精魄,妙极妙极,先教训教训那个拖着蛇尾的小女娃,” 伸出一根手指,在那蓝色的宝石上轻轻一摁,“哼,”不远处的化蛇女媚儿一声闷哼,转身皱眉道:“周公子,这是何意,” 摸了摸亮光光的脑门子,周大神君笑呵呵的说道:“我说话,你们沒一个听的,所以羊二爷要给你们点教训,” 媚儿闻言心中一惊,脸上却镇定自若的笑道:“周公子却是何意,” 虽然不明白猫婆婆为何一定要自己对付这媚儿,不过周羊儿还是决定按猫婆婆吩咐的办, (本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颉璘僧 面对五个面带微笑的药师琉璃佛,周大神君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身边的猫婆婆、羊大、化蛇女、五力士、已纷纷开始寻找放置那黑色斩妖剑的地方,那蟒蛇精白巨君因为肉身被毁,此时已被老道收了回去,而鲁红玉到现在也沒从小镜子里出來,更诡异的是,不但那镇神宝鉴一点动静沒有,连应命星君那个小丫头也沒了声气, 周羊儿虽然诧异,但一则此时要想办法破这五绝明王阵,二则他本身就不待见那破镜子,内心深处隐隐盼望那镜子里的事物最好能通通消失,此时镜中毫无音讯,他反倒有些欢喜,故也不提此中蹊跷,与众人一同去寻找这破阵的关窍, 那五个药师佛爷,面带微笑,各自以一个古怪的姿式站在院子中间,似乎……都在伸手要什么东西,如果此时众人已经顾不得这群奇奇怪怪的达拉佛爷,众人奔前走后、寻东找西,却始终未发现可以放置那斩妖剑的地方, 周大神君也在院中找了一会儿,先是怀疑门口的香炉,找了一圈也沒找着可以放入那斩妖剑的地方,复又觉得花厅中的兵器架子这有可能放那斩妖剑,等走近观察,却发现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不缺,并沒有空闲之处, 复又寻了几处地方,沒有一处与那降妖剑有关的,前院后院各找了一遍,周羊儿只觉得头晕脑胀,找东西倒不如何,只是每看见一样东西,都要想一想此物是否与那降妖剑有牵连,他只觉得心中烦闷,便拿着那降妖剑去了前院,仔细观察了一阵五个呆若木鸡的青袍和尚,复又坐在一边耍起那把降妖剑來, 反正有七个打手帮忙,再加上猫婆婆和羊大,就算自己偷会儿懒也沒什么关系,周大神君懒洋洋地坐在院子边一张石椅上,随意的将那把降妖剑挥來挥去,谁知刚舞了两下,一声轻响,那宝剑居然又生出一个剑刃,此时便像一把剪刀, 周大神君初时吓了一跳,拿着那降妖剑仔细观瞧,这才发现那宝剑是由五柄更薄的剑拼合在一处而成,将那五柄剑分开,每一柄都薄如蝉翼,只有剑柄处略厚一些,他举着一柄薄剑正自琢磨,却无意看见院中那五个达拉佛爷,拿着五柄宝剑來到那五个佛爷面前,仔细瞧了一阵,这才发现,五个僧人已化作玉石雕像, 來到第一个青袍僧人雕像面前,只见他一手虚握,举臂向天,另一只手却并指戳地,周羊儿看着他那只举向天空的手,越看越是别扭,便恶作剧的将一柄剑放入那手中,不料那雕像却瞬间活了,持剑舞了个剑花,化一道青光不知去向, 见此情景,周羊儿心有所悟,把剩下的四柄剑又分别放入四个僧人手中,等所有僧人纷纷化青光而去,面前景色一变,那五行相逆的关卡已被破解, “咦,蠢才,变聪明了啊,居然能破了这最后一道关卡,不容易啊,”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半开玩笑的说道,周大神君沒有一根毛的眉头往上一抬,正要开言,却听半空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來:“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吧,为了将我阻在门外,连如此绝阵都用出來了,哈哈哈哈……” “啊,这声音……好熟悉,”扇子上的心魔突然说道:“很像一个熟人的声音……” 听她这么说,心情大好的周羊儿忍不住开玩笑道:“天魔大婶,您那些熟人应该叫做熟魔才对,还是盼望您别认识才好……” 他正在心中与那天魔开玩笑,却意外发现坐在羊大身上的猫婆婆脸色异常沉重,冷冷的看着天空, 原本被黑色笼罩的天空,此时却为七色光芒覆盖,似乎整个天空都是一道彩虹, 看着如霓似虹的天空,周羊儿心中也打了一个突,因为那七色光芒,象极了当初贺神使送给自己的七情七欲迷天阵旗, 若非他已修行过那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只怕此时早已失了心智,正自庆幸不已,却见化蛇女,五力士纷纷喃喃自语的向大院门外走去,周大神君心中一惊,正要招呼他们六个,却见四色光芒闪过,将他尽数罩住,此时他们才清醒过來,却是猫婆婆见势不妙,急忙出手想救, “快将他们弄回你那洞天之宝中,我可护不了多久,”猫婆婆急吼吼的说道:“刚才那可是魔道的大人物,咱们不可马虎对待,” 听她这么说,周羊儿自也不敢怠慢,当即掏出天书,招呼老道将那众打手收入玉晨小洞天之中,待打点停当,他扭头正要与猫婆婆说话,却听“轰隆隆”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过, 原本被七彩霓虹铺满的天空,此时却现出赤、白、黑、青、黄五个不同颜色的大洞, “呵呵,有趣,有趣,”天上的七色光芒快速聚合在一处,最终聚合成一位白衣飘飘的英俊和尚,俊俏和尚看着天空中的五个大洞,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物,无数的七色光辉尽数聚合到那白色的僧衣上,化作了……一片白色, 只瞧了一眼,周羊儿便已确定这和尚与那五方古佛并非一路的,却见他一身中土和尚的僧袍,与达拉教那种露着半边胳膊的打扮截然不同, 那和尚似乎察觉到有人窥视,扭头看了过來,眼中七色霓虹闪动,周大神君只觉的一阵眩晕,目中淡淡的七色光晕一闪,才摆脱了那和尚的目光,他急忙把头偏向了一边,无意间发现那和尚头顶有一道若影若现的绿光, “哈,有意思,当真有趣的紧,”那白衣僧人开口笑道,扭头正要对周羊儿说什么,却见空中那五色大洞中,五位相貌各异的达拉僧侣显现出來,正是五方古佛, “南无世尊,”那一身黄袍的不动金刚佛宣了一声佛号,冲那白衣和尚开口说道:“颉璘先生,吾等受王道友之托,守护此处,还望你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本章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拒法林 听到颉璘僧所言之事.五个老僧心中均有些尴尬. 这说起來还与佛门的一段公案有关.中土佛门之祖优昙婆罗佛.在中土传教之时.门下共有十大弟子.而真正出色的却只有两位.即二祖智空与三祖慧明. 当时婆罗至尊曾问自己两个得意弟子.佛门当以何为根本之时.三祖慧明曾言:“善有善报.恶受恶报.因果循环.天道不爽.” 至尊闻言大喜.正想传衣钵与慧明.不料一旁的智空却大笑言道:“好则是好.了则未了.如此循环下去.何日方是尽头.”复又开口道:“善恶因果一念起.见性明心一念落.纵然杀生九百万.放下屠刀自成佛.”至尊大惊而起道:“此真佛子矣.”遂授衣钵与二祖智空. 至后來.因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观念.让中土佛门兴旺到了极致.有不少佛门大德前半生不是劣迹斑斑.便是恶果累累. 而此后几位中土高僧.又将此这理念发展壮大到了偏执的地步.比如当年宁太祖与南梁霸王争天下之时.当时的佛门领袖法显认为.渡化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向善的功德.远胜于引领十万善信士入佛门修行. 于是.无数和尚前扑后继.试图渡化南梁霸王夏云昭皈依佛门.当然.除了做了人家的刀下冤魂之外.沒有丝毫效果.即便如此.和尚们依然不死心.直到他在怒江自刎前一刻.还有一位名叫庆心的云游僧.劝夏云昭皈依佛门.并保证他只要出家.便可保全性命.结果被霸王直接扔进怒江喂了鱼鳖. 而白衣颉璘僧刚才所说的尼姑之事.便是法显等佛门高僧留下的祸患.那位玉清师太也并非故意教弟子入邪道.盖因一个佛门弟子若真的一生清修.循序渐进.就要先修十世比丘.再修十世得罗汉果.此后再勇猛精进.少则千年.多则万年.才有希望得菩萨位.之后又修行十数万年.当可修至大菩萨.至于成佛.当是百万年之后的事情了. 而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强盗.只要罪孽够深.如能翻然悔悟.痛改前非入佛门潜修的话.至少也得捞个罗汉.如果杀人够多.比如战阵上的将军之类.大菩萨位当有之.如果是佛门弟子自甘堕落.则罪孽更深.如果能够虔心悔过.则果位更高. 而自古又有言:“万恶淫为首.”如果这帮子弟真如那位师太所言.尝尽男欢女爱.如果再狠一些.直接落入风尘.卖笑接客.便是大菩萨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据说慧光僧崇敬有加的那位宝树王菩萨.就曾出入青楼.舍自家肉身渡人.后果得大菩萨位. 所以当颉璘僧说起此事.五个达拉古佛均有些尴尬.其中北方不空成就佛更是起了一丝嗔念.只觉得中土这帮混蛋.乱解佛义.使佛门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当真该死…… “呵呵呵呵.若非去了云梦山.小僧还真不知原來佛门如此有趣.以小僧昔日的罪孽.如今大彻大悟.至少弄个至尊佛位沒问題吧.” 双眼七色霓虹闪动.颉璘笑呵呵的说道. “南无世尊.好厉害的法术.诸位师兄速速醒來.”五位古佛中.修为最高的西方极乐弥陀佛猛然醒悟了过來.他们五个皆是分身.法力自然是有的.但心境上的修为却差了许.刚才不知不觉之中.便着了这位大魔主的道儿. 其余四僧经他提醒纷纷惊醒过來.齐宣佛号.稳住本心.那中央不动金刚佛叹道:“原來是魔道六界之主邪灵天王大魔尊至此.久闻魔尊的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只须一念便可决人生死.今日方知传言不虚.不过吾等皆非本尊.是这大阵之力凝出的法像分身.奉命守此大阵.魔尊若想入候府.请破了此阵再说.”说罢.又念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了. 听五个达拉古佛分身这么说.一身白衣的和尚朗声一笑道:“正要破了此阵.”说罢.化一道七彩霓虹.冲天而起.五个老僧也化作五道光芒直飞天际与那七色霓虹搅在了一处.此时天空的颜色变的更加斑斓. 看着说不上是诡异还是瑰丽的天空.周大神君只觉一阵头晕.六界魔主邪灵天王大魔尊.这等厉害人物.怎么取的名字如此恶俗.不过看起來倒有些本事.此时这大阵似乎已被这位魔尊搞乱了.可惜自己不知该如何离开. 正思量间.却听一旁的猫婆婆叫道:“周小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快上來.”说罢.用一只爪子拍了拍身下的羊大.周羊儿闻言.急忙跳上去.正要离开.却见天空七彩光芒一闪.那颉璘僧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嘻嘻一笑道:“小娃娃.明明带着天魔的味道.却从哪里学來的七情七欲大法.莫非那大自在那个老魔想从我这里偷师.” 说罢将手一抬.一道红光飞入其手中.他抬眼看去.正是天魔所化的莲花和那五火七禽扇子. 被人从放在怀里的布袋子中将东西抢走.又惊又怒的周羊儿正要上前抢夺.却见那白衣和尚眼中七彩大盛.只觉得心中一阵迷糊…… 心头一震.周大神君再次清醒过來.却见身上笼罩一道四色光芒.猫婆婆跳在自己的头顶.正与那邪灵天王遥遥相对. “怎么是你!”一身白衣的英俊和尚惊讶的开口说道:“你怎么会投靠妖族.也不怕低了天界星君的身份.”好象……这位大魔尊与猫婆婆是熟人. “自然是我.”猫婆婆的声音依然轻柔.平静的说道:“你怎么会皈依佛门.也不怕损了六界魔主的声誉.”面对猫婆婆的反问.颉璘僧一声轻笑.却不再纠缠这个话題. “让路.”猫婆婆声音依旧宽和.静静的说了两个字.却听不出是喜是怒. “不让.”对面的英俊和尚一脸微笑的也说了两个字.语气却十分坚定. 四色光芒再次升起.本來光为闪烁流动之气.应该十分轻盈才对.此时这四种颜色不同的光华却给周羊儿一种沉重的感觉. 赤白青黑.四道攒簇在一起的光华重重的刷在对面颉璘僧的白色僧袍上.那僧袍顿时被刷成了齑粉.露出了雪白的肌肉.四色光芒并不停留.继续刷下.雪白的皮肉上顿时留下无数血痕.不过同时那四色光芒也化为虚无. “至尊我佛.好厉害的先天五行真灵气.为什么沒有土真灵.”身子一抖.无数七彩霓虹飞聚集在一处化作一件白色的僧袍.再次披在了颉璘僧的身上. “让路吧.”站在周羊儿头顶的猫婆婆语气更加轻柔.目中的四色光芒却更加夺目. “啊.……真生气了.”踌躇了一会儿.那颉璘僧顶上绿光大亮.皱眉一指周羊儿道:“莫非这小魔头是你新纳的男宠.” “魔头.”无论猫婆婆还是周羊儿都有些意外.显然因为修习了七情七欲法.那位颉璘僧误以他是魔道的修士.才会想将其留下來. 不过当看到猫婆婆那四道先天真灵气并非新聚而成.颉璘僧古怪一笑道:“罢了罢了.女人一旦发起疯來.就算是玉晨天尊也惹不起.我让路便是……”说罢化一道七色长虹复向天空去了. 见那白衣和尚真的沒了踪影.猫婆婆才道:“羊大.闭眼往前冲.” 身下的巨羊一声暴叫:“咩……羊大.”便向着前方疾奔而去…… “哎.婆婆.前面是院墙.这不是寻……”一个死字还未说完.骑在羊大身上的周大神君只觉得眼前一暗.再仔细看时.已站在了大鸟候府门外的大街上. 却听伏卧在自己头顶的猫婆婆长出一口气.复对周羊儿道:“想不到再一次为了救你这小子.害的我元气大伤.看來也是天意如此.速速往西门外去.越快越好……”说罢就再沒了声息. “婆婆.婆婆.”此时周羊儿心中疑问无数.正想开口相询.不料头顶又沒了声息.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吩咐羊大快往西去之后.一把将猫儿从头顶拽了下來. 果然.原本泛着四色光芒的眼睛已然变成了一双绿瞳.现在面前的不是那猫婆婆.而是猫月儿. “婆婆怎么又走啦.”沒想到走的如此干脆.憋了一肚子问題的周大神君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此时一肚子问題得不到解答让他全身上下沒一处地方得劲的. 奋力一挣.总算挣脱了周羊儿的魔爪.用力一跳.复又跳到了他的肩上.猫月儿更加不高兴的道:“都是你这混蛋害的.” 听猫儿这么说.周大神君不由怒道:“怎么又怪我.” “咩……羊大.”身下的羊大突然大叫道.似乎在劝他们两个莫吵架.它如今跑起路來迅捷无比.不过片刻功夫已到了西门.见城门已锁.索性一声雷响.飞出了城外.倒把守城士卒吓了个够呛. 而在它背上.争吵还在继续中……“当然怪你.”猫月儿怒气冲冲说道:“要不是当年救你.老祖宗也不会至今受伤未愈.羊大.落下地.老祖宗说.不要在天上飞.会出事的.” 周羊儿一楞.正要开口询问.却觉的身子一轻.羊大急速向下坠去.慌忙一把抱住羊大的脖子.不过瞬息间.巨大的山羊四蹄稳健的落在了地上.站在了一座高大的石碑前方.那石碑写着三个大字“拒法林”……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驮碑山 矗立在周羊儿面前的.是一座极为高大的石碑.也许称其为石山更为合适.坐在羊大背上.周羊儿仰着头才能看清上面三个朱红的大字.拒法林. 那字不知用的是何种染料所写.此时已然入夜.三个字红光闪闪.就算数里之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下面还有十六个散发着金光的小字“宁不负龚.天师永封.龚不犯宁.法不入林.”之下的落款却是“知名不具”四个怪字. “不愧是蠢材.你倒走近看清楚些再说.这本就是一座石山.只因为那山长的如同一头巨鳌驮碑.又被称作驮碑山.那龚玉林后中了此地的风水.姓贺的为了让龚道士替他讨好天上诸神.才不惜人力.将此山凿成了巨碑.下面那鳌也被做成了霸下的模样.”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说道.当周羊儿听到驼碑山是不由一楞. “原來这里就是驮碑山啊.”周大神君有些意外的问道.得到李信肯定的回答后.他从羊大身上跳了下來.仰着脖子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不对啊.……” 气冲冲的猫月儿见他如此古怪模样.只道有何变故.连忙问道:“什么不对.出什么事啦.” 挠着亮晃晃的后脑勺.周大神君保持着那傻二的神情楞楞说道:“不是说太祖皇帝骗龙子霸下承载龚天师的功德碑.只因碑中有无量功德.那霸下根本背不动.便被压在了功德碑下么.” “放屁.放屁.放屁.真是个蠢材.那姓贺的如果有这本事.也不会死的那么丢人现眼……”左臂中的李军神愤愤说道. 未曾想到.几百岁的老怪物了火气还这么大.周羊儿忍不住在心中笑道:“就算是假的.你老人家也不用放屁放屁的骂个不停吧.堂堂大宁军神.也不怕跌份儿.” “胡说八道.我几时骂人了.”李信在左胳膊中谔然说道:“我只是说那姓贺的如果真有本事.也不会死的那般丢人.这算不得骂人吧.” 周羊儿听他这么说.到有些意外.随即想到刚才那三声放屁.声音古怪.确实和李信平时说话的语气大不相同.正疑惑间.手背突然一阵剧痛…… “啊哟”一声回过神來.却原來是那猫月儿在他手上重重的抓了一把.周大神君怒冲冲的骂道:“死猫.你搞什么名堂.”伸手去抓那猫儿的后颈.却被它躲过.复又跳上他肩头怒道:“我刚才与你说了半天.结果你一句也沒听.” 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意外的看着猫月儿问道:“你说什么啦.” 见他一副傻二的样子.猫月儿气乎乎的说道:“我说你放屁.世上哪有龙子霸下驮不动的东西.唉……”最后却发出一声怪异的叹息. “放屁就放屁吧.叹什么气啊.还叹的这么慎人.你想干嘛.”本來听猫月儿所言.方知那三声放屁是它说的.原本放下心來的周羊儿.听它前面说的话还算正常.谁知到最后那一声诡异的叹息.非男非女.阴测测的让人毛骨悚然.把原本还笑嘻嘻的周大神君吓了一跳.看了它半天见无甚异常.才小心的说道. “周羊儿你这死混蛋.我甚时候叹气了.你在胡说什么.”一旁的猫月儿被他说的莫名奇妙.忍不住开口骂道.“咩……羊大……嘻嘻……”原本一直在旁边啃草皮的羊大听到二人吵架.连忙抬头大叫.似乎有从中劝解之意.只是最后那一声奇怪的笑.听起倒有些象是幸灾乐祸…… 惊讶的看着一边的羊大.沒曾想这家伙才几天功夫.就学会看笑话了啊.巨大的山羊看了看家的兄弟:“咩……羊大”的叫了一声.便又自己去啃草皮了.这次却不知为何又不笑了. 走过去摸了摸自家兄弟那对紫色的大角.开口道:“好呀羊大.长本事了啊.居然会笑啦……”刚说道这里.周大神君心中一凛.暗思:“啊哟.不对.”无论是刚才那三声放屁.还是那一声叹息以及最后那笑声.与李信、猫月儿还有羊大的声音都不相同.虽然有些近似.若不仔细听倒也罢了.此时认真回想.似乎……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想到此处.周羊儿连忙抬头四下张望.身后一马平川.远远的还可以看见灯火通明的临安城.断沒有藏人的可能.而前面是巨大的石碑.石碑之后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莫非有人藏在树林之中.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将身一纵.已跳上那高十数丈的龟背.又四处观望了一阵.依然沒有人影.脚踩着那巨大的霸下龙头.高声喝道:“谁在这里偷听.快给羊二爷滚出來.” 无论是李信还是猫月儿.就连正在一旁吃草的羊大.都被他这奇怪的举动搞的莫名不已.看着他一脸怒气冲天的表情.猫儿最沉不住气.在他肩上开口骂道:“周羊儿.你又发什么羊儿风.” “闭嘴.”周大神君一声断喝.吓得猫月儿险些从他肩上摔下來.正要开骂.却周羊儿身上的霸下龙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來:“天命神君暂息雷霆之怒.霸下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啊.”听着脚下的声音.吃惊不已的周大神君险些从那霸下的脑袋上摔了下來. “霸下.这……这怎么可能.”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很是吃惊. 不过比他更吃惊的却是周羊儿.抬头四下看了半天.也沒见有天雷落下.却听那霸下接着道:“神君不必奇怪.是大天尊亲口答应.将來由天命神君替吾解困.所以直呼您的神职.自然也不会受天罚.” 怪不得这霸下敢如此称呼.原來还有这么个缘故.要知道往日无论是神是魔.包括圣武女皇转世的猫婆婆.沒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提天命神君这四个字的. 不过周羊儿此时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拼命将鼻尖上的挤成一团的麻子舒展开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说.要找我來替你解什么困.” (本章未完.待续……请众家书友稍作等候)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昔日事 虽然李信沒有明说,言下之意周羊儿已经了然,李信摆明了是告诉自己,他们那会儿,天上不是一人当家,几位天尊道祖,至尊佛祖都在,谁封神不是一人说了就能算的,所以他们两人才能利用几个大佬的矛盾逃过一劫,而如今天上天下就玉晨大天尊一个老大,他说了,事儿也就定下了,已经沒有什么比肩的人物可以出面阻止他了, 加上之前昆吾所说的,周大神君总算知道一些前世的事情,看來自己上一世便不肯登台封神,后來被那位老师父逼的自杀,真灵钻进那石头大锤里,谁知又被他派六丁六甲扛着扔下了界,最终变成了现在的自己,而且这位玉晨大天尊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这一世的自己,看來以后只有与那封神祭台有关的一切,自己立刻飞遁三千里,绝不能沾边, “呵呵,你真以为能逃的过么,打你降生世上起,这位师叔老爷就开始为你封神祭台铺路,而且不止一条,无论你走哪一条路,善也好,恶也罢,到最后都会走上那天命台,”李信越说越是悬乎,周羊儿越想越伤心,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师父啊……当真是欲哭无泪,最终他拍着自己的光脑门子叹道:“我咋就这么倒霉啊,” “有趣,有趣,这是我今年所听过最有趣的笑话……若你也算倒霉,这天下就再沒有幸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周羊儿心中一惊,还沒等他转过來,一声龙吟从面前的石碑中传來,那声音围着巨大的石碑转了一圈,周羊儿只觉石碑上拒法林三个散发出的红光一阵扭曲,凝神看去才发觉,刚才那龙吟之声居然在石碑前凝成了一条透明的巨龙, 身子轮廓一线红光,让巨龙的身躯显现了出來,那巨龙一双晶莹剔透的巨大眼睛,冷冷盯着周羊儿的身后,与它对恃的,却是一位身着白色僧袍的英俊和尚, “颉璘大师果然是六界魔主,这么快就将那五绝明王阵破了啊,”沒曾想这位魔神和尚又追了过來,周大神君惊慌失措之下,索性和这位大魔尊瞎扯了起來,至少可以拖延一阵,等到猫婆婆恢复就不怕了,抱着这个念头,周羊儿倒不客气的和颉璘打起了招呼, 一袭雪白僧袍颉璘和尚一声轻笑道:“周施主么,莫要惊慌,贫僧并无加害之意,只是來归还施主遗落在阵中的东西,”说罢一抬手,一朵妖艳的红莲和一柄五彩斑斓的扇子,缓缓向周羊儿飞了过來,那声音所化的透明巨龙过來转了两圈,见两件物品中确实沒有什么异常,便不再理会, 伸手将两件法宝接了过來,那扇子倒沒什么变化,反倒是那红莲却显的有些古怪,却见莲花中间的莲蓬上,坐着一位红衣美女,正是天魔,那莲花本就只有手掌大小,天魔所化的红衣女子就更小了,不过拇指粗细,盘膝坐在那莲蓬之上,周羊儿越看越是古怪,不知这位大魔尊究竟施了什么手段,将那位天魔大婶变成了如此模样, 正当他要开口询问之时,却听那颉璘僧朗笑道:“哈哈,说起來,周小哥得了贫僧七情七欲大法的传承,也算得上贫僧的……后辈,所以……” 他的话还沒说道:“却听一声断喝道:“这是我今年所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二人闻声看去,却正是那头全身透明如琉璃的巨龙,见他们两望來,巨龙盯着颉璘道:“魔头,你信口胡言,是何居心,周公子身份贵重,岂会学你那种下三烂的魔道法术,莫非你想挑起神魔大战,还是想要万神榜上的名字全都落在你魔道的头上,” 皱着眉看了巨龙一眼,白衣颉璘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那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來,英俊的和尚一脸微笑, 冲着那巨龙微一合什,笑道:“多谢提醒,周小施主确实不曾向我学过什么功法,不过贫僧信口乱攀认罢了,” 那巨龙又是一声咆哮,开口道:“即如此,还不快快退去,”它本是龙吟所化,此时再咆哮说话,如同睛空巨雷一般,周羊儿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若非自己早已炼成了那琉璃金身,肉体坚固,不然刚才那一声大吼,只怕耳朵都听不见了, 半空中,颉璘僧又看了那透明巨龙一眼,仰天长笑一声,那琉璃巨龙瞬间化作虚无,“好魔头,”霸下的愤怒声音从那石碑下传了出來,三个字瞬间化作三个形貌各异的怪兽向那白衣和尚扑了过來, “狴犴、饕餮、猊狻,好厉害,”肩上一直在看热闹的猫月儿惊讶的开口说道,不过它也知那位六界魔主非比寻常,便扭头看他如何化解, “呵呵,周小哥儿,那扇子上的佛门印记已被贫僧抹去,不知是哪位大德所留,确有控人心智的法门,”颉璘僧好象根本沒有看见那三头透明怪兽般对周羊儿和气说道,不过,当他叫了一声“周小哥儿”那狴犴便沒了踪影,说到“抹去”二字时,饕餮也不知去向,等说完最后一句,即将扑至的猊狻也化作一缕清风,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只小天魔即将蜕变为无相天魔,这种魔头有些难缠,我怕小红莲对你不利,便将这小魔头与那莲花交融在了一起,便送于周小哥儿作护身的法宝吧……哦,对了,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作红莲,哥儿若要使唤于这小魔头,叫一声红莲即可,”一身白衣的和尚又对周羊儿絮絮叨叨的叮嘱道, 只是他这段话,每说道一个魔字,便会化为一道奇异光泽,砸在石碑下的那龙龟霸下的身上,将那龙子打的一声闷哼,当说到第五个魔字时,那霸下着实抵敌不住,一声长吟,众人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高大肥硕的壮汉,那壮汉一身金甲,手持一对乌金巨锤,冲着颉璘僧怒目相视, 颉璘却微微一笑道:“南无至尊,道友元神显化,却要做甚,” 那壮汉哼了一声道:“天杀的魔头,你想做甚!” 这壮汉本是那龙子霸下的元神所化,他肉身被压在那石碑之下动弹不得,只是这和尚法力精深,道法不是他的对手,索性现在元神,要与颉林僧分个高下,他本是真龙长子,万亿年的修行积累,元神凝实不比肉身差多少,这魔头法力高强,占据的身体却只是个凡人,若真打起來,决非他的对手, 颉林和尚见他这般,却不动怒,挥手拍拍僧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笑道:“贫僧么,只是來奉还周小哥的法宝罢了,”说罢,冲周羊儿合什一礼道:“小哥的法宝已尽数奉还,贫僧就此告辞,”说罢,化一道七色长虹奔临安方向去了, “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壮汉被他闪的不轻,眼见人家白衣飘飘,转身而去,剩下霸下元神所化的壮汉当真窝火憋屈之极,转身看向周羊儿, 看那金甲壮汉手执巨锤,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尴尬的揉了揉鼻尖上的麻子,周大神君微一楞神,方才开口道:“莫要看我,羊二爷早就说了,一不祭台,二不封神,你还是继续在那石碑下面呆着吧,” 那霸下龙子听周羊儿这般说,也不多言,径直跪在他面前道:“还望神君垂怜,”也不等他询问,便开口解说道:“不瞒神君说,小的已被困在这玉碑下万余年,昔日玉晨大天尊亲口留言,只要新任神君封我神职,我便不用再受这驮碑之苦了,” “嘿嘿,”周大神君尴尬的笑了一声,复又沒话找话的问道:“万余年前,不对吧,我记得这碑建好也不过九百年吧,” “蠢材,这碑是九百年前才刻出來的,这山可不是,”左臂中李军神插言提醒道, 吃惊的看了一眼周羊儿左边朝上的胳膊,那霸下元神露出吃惊的神情,口中说道:“虽然不知神君左臂中是哪位高人,不过他所说的却一点不差,这山却是万年前封神大战时才留下的,” 见这龙子霸下能听见李信说话,无论李信或周大神君都是惊讶万分,却听那霸下接着道:“当年封神大战之时,吾年纪尚幼,听人唆使,跟去和那费雄所领的西梁大军做对,不是夸嘴,小的原本也有几分本事,将那西梁军队尽数挡在的万灵山……后來那费雄见打不过我,便与我打起了赌,” “哦,”周羊儿有些惊讶,万年前的封神大战,他不知听多少人说过,只是从沒听过霸下所说的这一段,正奇怪间,却听霸下接着说道:“那费雄赌我背不起周营门前的石碑,若背的动,他们西梁便就此退兵,反之若背不动,就要离开郑军,不再出手相助,”说到这里,那霸下一阵叹息, “后來费雄便带小的去看那石碑,唉,”说到这里,那霸下又是一声叹息,指着那石碑道:“不曾想那费雄在碑中动了手脚,险些要了小人的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没名堂 “是这块是碑么,费雄动了什么手脚,”周羊儿走到那碑下面仔细瞧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妥,便又回头问那霸下的元神道, “唉!”那霸下元神长叹一声复又说道:“那费雄将天下三十六座名山的灵脉聚在碑中,结果我去驮那石碑,顿时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说到这里那霸下元神复又叹了一声,看起來十分伤心, “真的假的,”周大神君吃惊的看着那龙子霸下元神所化的肥硕大汉,肩上的的猫月儿一双碧眼瞪的溜圆,就连左臂中的李信也十分讶异,他们三个谁也沒听说过,当年费雄封神,还有这么个事故, 见周羊儿一脸的不信,那霸下元神微微一叹,复又问道:“神君最近可去过安岭,” 周大神君从梁州來京城,途中自是要经过安岭的,这安岭又被称作驱胡岭,横贯大宁东西,正好将中土分为南北两地,听老道说,安岭全长八千余里,而霸下元神所说的天下三十六座名山,全都坐落在这安岭之上, 更奇特的是无论夫诸、狍鸮、还是狰狞,除了达拉教那种以锻炼肉身为主的修士,这些北方异族一旦翻过安岭,很快就会水土不服,闷热而死,安岭也因此得驱胡岭之名, 二十年前的禄海叛乱,最终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大宁皇室成功遁走安岭以南,便把一座空都城送给了禄海,而一众叛军异族居多,大多数都听说过安岭之名,纷纷拒绝主帅禄海之令,翻越安岭, 故而安岭在大宁名气极大,逢年过节之时,象临安,梁州、剌州这些附近州县的百姓多会全家老少一齐登岭祈福,而许多文人雅士也多会去这声名远播的驱胡岭游历, 就连周羊儿往京城來时,也特意在安岭停留了一阵,想要看看这威名赫赫的驱胡岭到底有何奇特,结果除了李信笑话他“狗看星星一灿明,其实啥也沒看懂”之外,就是一连碰到数次山崩,有一次他脚下的山坡直接滑落而下,也多亏周大神君有些道行,不然此时早已变作一具死尸,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揉了揉鼻尖上老实呆着的三颗麻子,嘻嘻一笑道:“安岭自是去过的,也沒啥好玩的,就是老爱山崩,也不知死了几个皇帝,”他说的甚是古怪,连那霸下也听的有些发懵, “哈哈,蠢材,我只听说以山陵崩代指国君身亡,从未听说过山崩就要死皇帝,哈哈哈哈……”左臂中的李信一边说一边大笑,让他鼻尖上刚平静下來的三颗麻子又上窜下跳了起來, “唉,死不死皇帝与咱无关,我要说的却是那山崩,神君说安岭老爱山崩,其实那是因为三十六座名山的灵脉被抽,伤了安岭的根本,所以岭上的巨石都已开始渐渐风化崩碎,才会山崩不断,唉……再过数十万年,只怕世上再无安岭喽,”那霸下元神,在一边长叹说道, “啊,”周羊儿听了有些惊讶,不曾想看起來甚是巍峨雄伟的安岭已然快要垮啦,不过随即又警告自己道:“安岭垮不垮和羊二爷沒有任何关系,切莫要理,”不过一想到自己所见的万仞高山就要消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哼哼,蠢材就是蠢材,霸下我來问你,若将你从这碑下救出,那安岭就能恢复了么,”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开口道,他见那龙子霸下能听见自己说话,又见他似乎有意混淆视听,引周羊儿同情,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自然是不能的……”那元神胖汉一阵犹豫,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愕然抬头,周大神君冷冷看了那大汉一眼,好个肥猪,连羊二爷也敢胡弄,见他上前还要说话,周羊儿在他肚子上一拍嘿嘿笑道:“我觉得……您继续驮碑更合适!” 说罢,周大神君一跃跳上羊大的背,连后面的故事都不听了,高声叫道:“哥老倌儿,咱们走,” “咩,……羊大……”巨大的山羊应了一声,迈步向那拒法林深处走去,哥老倌儿本是梁州本地称呼自己兄弟的口语,却被他用來称呼一只羊,无论是猫月儿还是李信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猫月儿笑了一阵,见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不由急道:“喂,喂,真走了啊,” 周羊儿扭头看了它一眼道:“当然走了,莫非你也盼望羊二爷跑上那天命台寻死么,” 猫月儿一纵身跳至羊大的脑袋上,转身看着他道:“那霸下本是真龙之后,上古留下的异种,又不是非要你祭台,随便封个神拔救一下,难道也不成么,” 有些惊异的看了那猫儿一眼,周大神君突然想起,老道昔日曾说过,那九尾狐族也是上古异兽,这些上古生灵,皆天赋奇能,对修行大有裨益,故多数为人间的修士或捕或杀,如今的数量已稀少之极,想來这猫儿也起了兔死狐悲之意,不过万神榜上,好象并沒有霸下的名字啊, “我就不信,数万神灵的名号你能一一记在心上,”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哧”的一声轻笑,开口揶揄道,不等周羊儿反驳复又说道:“就算真的沒有,也沒什么关系,那万神榜的名号,天命神君虽不可删减改动,却可以往上添加,你随便拟个什么名号,加上不就完了,那霸下被镇压碑下万余年,也着实可怜,举手之劳,为何不帮他一把,” “我干嘛要帮,天上那位即已替我安排好了道路,说不定帮了他,离那台子就会又近一步,,我……我还是躲远些好,”周大神君光溜溜的眉头一拧,在心中说道, “蠢材,这霸下本是真龙之子,无论法力还是肉身都强横非凡,你若帮他一把,他感恩戴德之下定会全力助你,到时候岂不比那什么鲁红玉,七打手來的强些,”李信在左臂中继续劝解道, “嗯,”听李信这么说,周大神君心思倒有些晃荡,回头看了一眼那傻子一样站在碑座上的霸下元神,正看着自己这边发呆,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胖汉满脸期盼的表情, 想想也是,若换作羊二爷被压在那碑下万余年的话,只怕现在早就疯了,再说了,鲁红玉、七打手那帮家伙,就沒一个是真心想帮忙的,要是能收这么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也不亏啊, 想到此处,学着老道的样子仰天一叹,周羊儿正想松动口气,目光无意扫过那黑沉沉的天空之时,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似乎那天上正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这一切便是那眼睛的主人设计好的,正等着自己去收伏那龙子霸下,然后再一步一步登上那天命台…… 一想到自己在那天命台上身化飞灰,不留一丝痕迹,周大神君抬手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子,转身又瞧了那霸下一眼,便赶着羊大往那林中去了, “周羊儿,周羊儿,”羊大脑袋上的猫月儿连叫两声,见他只是赶路不停,便已知其心意,叹了一口气,复又跳上他的肩,转身歉然的看了那还傻立在石碑下的大汉一眼,便不再言, 拒法林外的石碑下,龙子霸下的元神化身,如同雕象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天命神君骑着巨大的山羊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 直到看不见人影,那霸下的嘴角轻轻一抽,似乎化作一个笑容,“终于走了……嘿嘿,谢天谢地,总算是躲过去了……” 不曾想新任的天命神君如此傻二,霸下元神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來,可叹自己道行不够,虽说在被费雄镇压之后,总算是领悟了如何抽取名山灵脉为已所用的方法,可惜,迟了啊,虽然拼尽了全力,碑中的灵脉也只收取了十分之一,现在就算让他走,他也绝不会离开半步,又怎么会跟着那个小娃娃去封神, 想到此处,那龙龟霸下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种沒明堂的蠢货也能封神,大天尊这次的笑话闹的太大啦,唉,” “蠢材,你真的很沒明堂,”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此时真的十分光火,这娃娃也太沒明堂了,就算前事已被那大天尊安排好了,但有句俗话说的好:“事在人为”嘛,似他这般缩手缩脚,连收个霸下都怕的要死,将來如何能够打破这封神命运,想到此处,李信心中连连摇头,却不曾再说下去, 周羊儿被李信训的心头冒火,正想回敬他两句,却听肩上的猫月儿大叫道:“呀,哪來的这许多梧桐树,” 他闻言放眼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此时正身处在一片梧桐树林之中, “梧桐树林,”李军神在左臂惊讶道:“姓龚的好大手笔,”梧桐自古以來便是极珍稀的树种,修士能得到一两颗已是不易,树林二字,着实让李信有些震憾,” “凤舞九天,非梧不栖,怎么沒看见凤凰,”肩上的猫月儿接着说道,周羊儿虽未见过传说中的梧桐树,不过老道以前也同他说过,俗语有言“栽下梧桐树,引來金凤凰,”一时之间也有些稀奇,此时听猫月的话忍不住插言道:“现在是半夜,就算凤凰也是鸟类,哪有鸟儿夜里还出來乱飞的……” “咳……咳!”他一言未完,只觉得喉头发痒,似乎有柳絮卡在喉咙里了,连咳数声才喘过气來, “哎哟,”肩上的猫儿突然叫道:“什么东西钻进我眼睛里了,这梧桐树在掉毛,”周羊儿闻言抬才看去,却见无数黄色的飞絮从那梧桐树上飘落下來,虽然是夜里,却依然看的清楚, “黄絮,”李信有些糊涂,梧桐乃高洁之物,怎么会落下这种东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相见欢 随手抓了一把那黄色的飞絮,周羊儿递到眼前仔细观瞧,却是一堆细碎的绒毛攒簇在一起,刚才用手一抓顿时碎裂开來,无数纤毛飞起,他只觉得鼻子一阵发痒,忍不住连打数个喷嚏,手上的黄色细毛顿时沒了痕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隐隐发痒,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对呀,”肩上的猫月儿突然开口说道:“这梧桐树皮怎么这般暗晦,我记得以前跟着姑姑所见的俱是青翠光洁,便如绿玉一般,这……”它心中疑惑,又仔细看了看那树叶,的的确确的梧桐啊, “蠢才,走近一棵树,让我看看,”左臂中的李信对周羊儿说道,依李信所言,他往前走了几步,來到一棵大树前,“确实不是梧桐树,可是长得如此相似,都不知是何树种,”左臂中李信徐徐说道, “周公子总算來了,”一个青衣少女突然出现在周大神君面前,面上蒙着一层白纱,只留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光秃秃的眉头挤出了好几个肉疙瘩,仔细端详了一阵,却始终未认出这女子是谁, “哈哈,蠢才,我真服了你了,人家面上蒙着纱,你若能认出她是谁,那才是奇哉怪哉,”早已习惯偷窥周羊儿心思的李信开口大笑道, 还未等他开口反驳李信,肩上的猫月儿大声喝道:“阁下是谁,为何这般藏头露尾,不现真容,”那少女嘻嘻一笑,伸手在虎皮猫儿的头上摸了一把,方才开口说道:“公子的小猫可真有趣……” 说罢抬头见周大神君也是一脸疑惑,复又解释道:“这两天,拒法林的悬铃木正在开花,漫天都是那种黄绒毛,若是一不小心吸入口中鼻中,着实难受得紧,所以才用白纱遮面,简慢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说罢微微一福, 周羊儿见了连忙还礼,口中说道:“见不着脸儿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认得你,不过总得说说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吧,” “爷爷今日让我在此处等你,不曾想公子真來了,”那青衣少女说道,虽然蒙着面看不清表情,但依然可以瞧得出她的眼中充满笑意, “爷爷,”周羊儿更是一头雾水, 那青衣少女见状,语气肃然道:“小女子龚雪,家祖父讳上元下正,我也曾跟随祖父前往天台秘境中相助与你,公子不记得了么,” 原來是龚老爷子的孙女儿,可是当初龚老爷子身边只有一个小书童啊……重重地一拍脑门儿,周大神君指着面前名叫龚雪的少女恍然说道:“原來你便是那个小书童,” 那龚雪微一点头,开口说道:“当初跟着爷爷去见识天台秘境,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便换了男装,”说到这里少女嘻嘻一笑,在正冲着她张牙舞爪的猫月儿头上一拍,复又说道:“爷爷正在后山等你,公子且随我來,” “老爷子不会把螭龙都宰杀好了吧,”周羊儿忍不住开玩笑似的问道,鼻尖儿的三颗麻子也缓缓舒展开來, “可不是么,上回我和四哥想吃,爷爷都不准,今天我看螭龙已被捆上了斩龙台,只等公子过去斩杀了,”一身青衣的少女接口说道,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喂喂,你刚才说悬铃木,难道这些不是梧桐树吗,”肩上的猫月儿,一只前爪指着周围的树木,开口问道, 那名叫龚雪的少女,一伸手将它抱了过來,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猫月儿只喵了一声,便不再挣扎,却听她开口说道:“这些呀,名叫悬铃木,长得酷似梧桐,所以有个别名叫做鸠摩梧桐,却是当年鸠摩罗什上师从西方带來的种子,这树什么都好,只开花之时会掉落许多黄绒毛,一沾皮肤奇痒难忍,着实有些麻烦,” 听她这么说,不光是猫月儿,周大神君和他左臂中的李信也才明白过來,原來这树林中种植的,却是一片假梧桐,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名叫悬铃木的假冒梧桐,在龚雪的催促下,周羊儿骑着羊大,摇晃着四只手臂,跟着她向拒法林深处走去, 刚走两步,那少女突然回头,看着羊大一笑,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条小蛇掷向空中,那小蛇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条虬龙,抱着猫月儿的龚雪一纵身跳上龙背,对周大神君说道:“地下行路太慢,且容我偷偷懒,从上边领公子前往,” 看着那被当成坐骑的虬龙,周大神君不禁大发感叹,到底是做天师的,家里光龙都不知养了多少条,更奇怪的是往是不论见谁都一副凶样的猫月儿,今日不知为何这般老实的被那少女抱着,一双碧眼眯缝到了一处,似乎舒爽之极, 眼见那龚雪骑着虬龙越飞越高,周羊儿一拍自家老大的脖子道:“老大,快些跟上去,” “咩,……羊大,”巨大的山羊一声暴叫,紧接着平空一声炸雷,周大神君骑着自家哥哥窜上了空中,前面的虬龙听到雷声全身一颤,险些将身上的少女摔下去,不动声色的在龙背上跺了一脚,少女恼怒的看了看身后赶來的兄弟俩,微一摇头,复又指挥着虬龙向前方飞去, 跟着那龚雪飞了一阵,眼前出现一座巍峨高山的影子,山上灯光点点,隐隐约约可见亭台楼阁,少女所乘的虬龙却不停留绕道奔山后去了,周羊儿也急忙跟上, 等绕至山后,那虬龙却停在了半空中,等他骑着羊大赶到,那龚雪才对他说道:“一时走的急了,却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公子,”见周羊儿一眼疑惑,接着说道:“爷爷让我转告,赵江大人的一双儿女现正在拒法林中做客,公子大可不必担心,” “啊,什么,”周大神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青衣少女,此时她脸上的面纱早已揭去,当真称的上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不过此时,周羊儿却无心理她容颜是美是丑,急急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正文 第三十章 相聚愁 周羊儿终于明白,为什么龚雪那丫头说此时与赵嫣不宜相见了,当他气冲斗牛,挥舞着四只手臂冲向那道士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金发少女听到了动静,睁眼看去,先是高兴的叫了一句:“死羊,”然后在看清那四只晃來晃去的手臂之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之后,一骨碌滚到了床下面, 那一身白衣的年轻道士急忙回头,正看见周大神君举着四只手臂冲了过來,刚怒喝一声:“哪儿來的异族小子,竟敢……”话音未完,却听对面的四臂少年暴喝一声:“异族你大妹子,”然后就觉得眼睛、耳门、小腹、下阴均是一阵剧痛,那年轻道士的修为本就不高,在四记重拳的轰击之下,哼也沒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沒成想这白衣道士如此不济,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刚想转身招呼赵嫣,只觉得一阵剧痛,耳朵尖上最柔软的部分又被人熟练地捏在了手中, “哎呦,姐姐,轻点儿,轻点儿啊,”原本还气势汹汹地周大神君,此时又变成了灰溜溜的狗腿子, 两条柳叶眉竖得老高,连外衣都沒穿,身上只有一袭抹胸的赵大小姐,一手熟练的叉着腰,一手捏着面前这只死羊的耳朵,口中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周羊儿,竟敢骗我,” “啊,”原本看赵嫣穿着长裙,显然沒吃什么亏,心中刚松了一口气的周大神君,听到她所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发懵,眼见着金发妞儿就要发飙,连忙堆起笑脸,也不顾耳朵上的疼痛,伸手挽住自家疯婆子的腰,口中兀自问道:“姐姐,我几时骗你了,”说罢,还趁机瞄了一眼怀中人胸前那双丰满的玉兔, 把两只贼眼乱瞄的脑袋推到一边,一声轻叹,原本满脸的怒容尽皆消失,却听怀中的疯婆子声音哽咽的问道:“说罢,你究竟是哪里的番子,还有,我爹知不知道,你这混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她做梦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个异族少年,一想到父亲每每提到北方异族,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的么样子,心中就一片混乱……若被爹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用脚尖把倒在地上的白衣道士扒拉到一边儿,看着一脸泪珠儿的赵嫣,周大神君满脸陪笑说道:“我的好姐姐呀,你哭个啥,谁说我是异族,咱可是血统纯正的宁人呀,”一边说,一边挥动着四只胳膊在床前走來走去,劈里啪啦的拍打着全身说道:“姐姐你看,我象异族么,” 看了看他那晃來晃去的四只手臂,金发少女哭的更厉害了,哭骂道:“周羊儿你这死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以前四只手沒长出來倒也罢了,如今长成这样,若是被我爹知道……”她突然想起父亲曾言,这死羊本是周道长从村外的山洞中捡來的孩子,道长也曾拜托父亲寻访他的亲生父母,却始终不曾找到, 如今想來,这死羊的父母本是异族,具说那些胡儿番子个个冷酷残忍,想來生下他后是碰到了什么意外,为了活命便狠心将其弃在了山洞中,然后被周道长捡到,心念刚到此处,猛然又想起周羊儿对付赵丰还有那帮七煞教众的残酷,与他同龄的宁朝少年断然无此胆量,当下心中更加肯定, 断沒想到自己的意中人竟是个番子,若被父亲知道,这死羊定是沒了活路,一想到此处,赵大小姐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见他四只胳膊叉叉丫丫,一颗脑袋上一根毛沒有,全然不似普通宁人的模样, 又想起母亲曾言那些南方生番饿极了的时候,会拿自己的妻子儿女充饥,偏偏抬头正看见周大神君满是肉疙瘩的眉头,心中一阵打颤,越看越觉得分外凶恶,忍不住哭道:“以后若娶了我,还象小时候一样,饿了便与我说,我做猪油炸年糕给你吃,不许拿我來充饥,”说罢,将身子缩到床上,接着哭了起來, 无奈的看着床上哭的泪人般的金发少女,周羊儿此时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先去见龚老爷子,等学会了那什么“隐现法”把手臂藏好再來见这疯婆子,不过随即又有些好笑,平日里天不怕地怕的赵家胭脂虎居然吓成了这副模样,复又想起她刚才的话,忍不住调笑道:“即然怕我吃了你,干嘛还要嫁我,” 他口中笑着,心中却有一缕说不清的情绪在体内不停游荡, “哈哈,就算冒着被吃的风险,也要嫁你这蠢才,有妻若此,夫复何求,笨蛋,哪有你这般伤人心的,”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冒出來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周羊儿心头一凛,原本迷糊的心思顿时清楚了起來,心中似乎有个声音隐隐对自己说道:“这便是我一辈子的老婆啦,”当这句话说完之时,似乎一瞬间,床上那金发少女的模样便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心尖上,再也抹不去了, 当他回过神來,却见床上的赵嫣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有什么不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吧嗒一声,一块瓷片从头顶上落了下來,一伸手抓住掉下來的青瓷,心里一片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死羊……你……你沒事吧,”床上的少女怯生生的问道,原來刚才听周羊儿调笑,勃然大怒的赵大小姐想也不想,便将床上的瓷枕扔向了他,等出了手才大叫不好,更糟的是对面那死羊居然躲都不躲,硬生生的受了一记,碎了一脑袋的瓷片子,却还纹丝不动,顿时让赵嫣心疼不已, 把光头上的瓷片子全都扒拉了下來,周大神君笑嘻嘻的凑到床前道:“老婆姐姐放心,我结实着啦,” 两道刚刚放下的柳叶眉顿时又竖了起來,一对丹凤眼瞪的溜圆,赵大小姐的老虎脾气又上來了,刚刚恶声恶气的喝道:“你这死羊胡说甚么,”一抬眼却看见那晃來晃去的四只手臂,心中生出无数恐惧,尖叫一声,身子又向床里边缩去, 刚才被他抱着,看不见那四只手臂到还罢了,此时看的真切,少女努力克制,却依然有些害怕, “喂喂喂,老婆姐姐你不用怕成这样吧,”周大神君见她这般,心中顿时有些气闷,忍不住抱怨道:“堂堂大老虎,啥时胆子变得这样小了,你看人家赵大胖墩,见了我这模样连脸色都不曾变过,”说罢扭头向门口的赵哲看去, 让他意外花厅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影沒有,“咦,赵胖墩呢,”周羊儿正准备到外面找人,却听赵哲那胖子在门后大叫:“别找我……我不在……”他越说越怕,牙齿不停打战,最后大叫一声“番子哥饶命啊,”便直奔庭院外面去了, 原本已被眼前情形逗笑的赵嫣听到最后那一句番子哥哥,不由又发起愁來,唉声叹气的看了周大神君半天,最后又问道:“说吧,你到底是哪一族的番子,” “哎呀,我的亲亲老婆姐姐,我真不是番子,”眼看赵嫣越信越真,周羊儿也有些急了,自己还就真他妈的……不是番子,这疯婆子咋就绕不过弯來呢, 抬起满是泪花儿的大眼睛,金发少女半信半疑的问道:“不是番子,”见他连连点头,复又疑惑道:“那这四只手是怎么回事,” “练道法练出來的呗,嘿嘿,”一声傻笑,摸着光滑的脑袋,周大神君正要与自家预定的媳妇讲讲这四只胳膊的來历,却听赵嫣一声尖叫,扑通一声摔下床去,手脚并用的向墙角退了过去…… 从未听说过修练道法会练出四只手來,就算佛门的菩萨人家也是三头六臂啊,爹曾说过除了异族,但凡是人,一头二臂是定数,就算那些菩萨生出六只手,便要配三个脑袋來,否则,天道不容,除非他是……妖怪,躲在墙角的赵大小姐终于哭出声來,更是不准周羊儿靠近,也不准他开口说话, 又哭了一阵,泪眼朦胧的金发少女终于拿定了主意,抬头看着周羊儿问道:“说罢,你究竟是什么精,”看着他举向天空的两只手臂,少女接着问道:“是螃蟹么,” 一脸无奈的周大神君连连摇头,正要开口,却见赵嫣惊骇的看着他道:“难道……是蜘蛛,”一想到那毛绒绒的东西,赵大小姐两眼一翻,痛快的晕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将她抱到床上,周羊儿一阵头痛,这疯婆子也太能瞎猜了,连蜘蛛都出來了,仔细瞧了瞧举向空中的两只手,自已这模样难道很象虫子, 心中正疑惑间,却听床脚边一声闷哼,那白衣道士似乎快要醒过來了,一伸手,从布袋子里抽出一根麻绳,走上前将那道士捆了个结实, “蠢才,麻绳若能困住修行之士,那这天下也就沒人再修道啦,”左臂中的李信开言讽刺道, “那怎么办,”周大神君有些犯难,鲁红玉那小妞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沒露面,不然还可以把那鞭子用來使使,如今……除了麻绳,还真沒有什么好办法, “这还不容易,把他变成普通人不就成了,”李大军神接着道:“直接在他气海赏一脚,破了他的道术根本,看他还如何逃遁,” “这……不太好吧,”周大神君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犹豫,好歹也是修士,气海被破的下场,他心中最是明白……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斗淫贼 “啊哟,天杀的胡儿,”就在周大神君和左臂中的李大将军正在就是否踹破白衣道士气海的问題,展开热烈讨论之际,被麻绳捆的结结实实的年青道士已悠悠醒了过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周羊儿见情形有变,想也不想抬腿向那淫贼道士的气海踹了过去,刚刚醒转过來的道士见他脚踢的部位如此狠毒,大叫一声:“好凶残的番子,”,就地一滚化作一只白毛老鼠,一头钻进了床底下, “原來是个老鼠精,哈哈,”周大神君笑道,揉了揉鼻尖的三颗麻子,弯下腰正准备从床底下把那只一身白的耗子道士拽出來,却听李信喝道:“不对,后退,” “啊,,”听李信这么说,他略一犹豫,便准备起身后退,虽然有时候常常被李信晃点,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位大将军的判断还是对的起军神二字的,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但心中也警觉了起來, 就在他刚想询问李信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声怪响,一条白色的大蟒蛇从床下窜了出來,张着大嘴狠狠咬向他的脑袋,所幸有老李的提醒,心中本就有所防备的周大神君急忙闪身后退,堪堪躲过了那白蟒的吞咬,不过还未等他动作,一阵狂风,海碗粗细的大白蛇已将他连同四只手一起缠了个结结实实, “哈哈,这道士记仇的性子和你倒是绝配,刚才你用麻绳捆他,他便化个蛇儿也将你绑个结实,倒有也些意思,”无思理会左臂中李信打趣的话,周羊儿心中大奇道:“你说这蛇是那道士变的,” 左臂中的李信笑着答道:“九变玄功,有甚稀奇的,具说练到最后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可以幻化天下各种生灵,连上古异种神兽也能变化,不过从來沒有修士能练过三变,变不得这家伙修为不高,” 盘在身上的大蛇已经开始用力绞紧身躯,一颗三角脑袋高高昂起,一张嘴张的极大,居高临下准备将他吞下, “哼哼,会变野兽便了不起么,”周大神君冷笑着说道,又在心中补充道:“别忘了,羊二爷可是猎人,”不等那大蛇吞他,却见他将身子往地下一倒,将那蟒蛇压住,然后奋力一口,咬在了那蟒蛇的七寸上, 自古有言“打蛇打七寸”,不过并非指蛇头下七寸,而是指那蛇心肺所在的胸腹部,周大神君一口下去咬的有些偏了,沒咬住心脏,却一口咬破了那蛇儿的肺管子,原本正准备咬人的大蟒断沒想到自己的猎物会反咬一口,一阵窒息之下,也顾不得吞咬,只是张着嘴巴奋力呼吸, “这蛇儿当真可怜,本來是想吞吃你的,结果反被你先咬了一口,也不知你两底谁吃谁,我说蠢才,你准备将袋中的法宝搁着下崽么,”李信在左臂中懒洋洋的说笑道,周羊儿脸上微微一红,刚想开口,一道黑光从他怀中那蛇身的缝隙中挤了出來, “姓李的,你说谁下崽,”显然,刚才这位砖老爷一直在偷听, 谁知李信并不答话,反而冲周羊儿骂道:“蠢才,猪油蒙心了么,把这砖召出來有个屁用,”那蛇类身子柔软,偏偏命还极长,被此类生灵缠住,最好便是刀剑之类的利刃将其剖开,象这黑砖,就算砸蛇头,那蛇身也只会缠的更紧,到是困在其中反而不美, 一道赤霞闪过,那蛇身被由内到外切开,化为几段落在了地上,每段蛇身都不停蠕动,似乎还未死透,缓过气來的周大神君,将那赤色的光芒收入手中,却正是赤焰剑,见那蛇儿再无生理,危机已过才道:“我召的是赤焰剑,黑砖是自己跑出來的,” “姓……羊……的,”正空中盘旋的黑色铁锭显然很生气,“你敢瞧不起砖老爷,” “愚蠢的砖块,给我滚一边去,”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打断道:“与瞧得瞧不起有甚关系,你一身四四方方如何打蛇,”那黑砖正要开口,却听周羊儿也一边接着道:“就是啊,现在压根就用不上你,”砖头童子越听越急,正要与他二人争辩,却听身边一声虎啸,那蛇头落下的地方此时却站着一头白色猛虎, 此时,掉落在地下的几截白色蛇身早已沒了踪迹,看着眼前这头白虎,周大神君对那九变玄功的幻化也暗暗称奇,那听那黑砖一声怒喝道:“且看砖老爷有沒有用,”说罢,一道黑光狠狠的砸在那白老虎的头上…… “笨蛋,”周大神君和李信在黑砖砸那老虎头的瞬间,齐声骂道,果如所料,那砖头还未落下,却见那白虎把头往下一伏,紧接着一抬前爪将黑色的砖锭按在了自己的爪下,然后冲着周羊儿一声怒吼,作为混沌先天至宝,居然会失手,砖老爷勃然大怒,奋力挣了几挣,又从那老虎的爪下窜了出來,在空中了连砸了几次,却都砸个空, 老虎的破绽在其胸腹之下,最好动手的时机便是它从地上跃起的刹那,这猎虎的技巧早在周羊儿第一次打猎的时候,老羊倌便教过他,而黑砖这只傻二,只管从空中往下砸,那又不是死老虎,如何能砸的到, 正想让黑砖停手之际,却意外发现一个绝佳的机会,原來这次那砖锭子砸下,虽然沒砸着那白老虎,却也沒被它按住,起身向上飞,不甘心的白虎纵身跳起,想将那黑砖扑下, “好机会,”见此情形周大神君一跃而起,飞起一腿正踢在那虎的肚子上,一身闷响,那一身白毛的老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过周羊儿这回却不敢调以轻心,死死的盯着那死老虎,心中想:“也不知这淫贼道士死了沒有,” “淫贼,”左臂中的李信似乎有些疑惑:“九变玄功本是金壶山的镇派功法,那金壶山上的疯子倒是常见,这淫贼么……还真不常见……” 周大神君将嘴一撇,刚想说话,却见地上的死老虎原地一阵蹦跶,原本只有四条腿,此时却越变越长,越变越多,最终化出八条,紧接着那死虎一阵蠕动,最终化作了一只雪白的大蜘蛛, “好恶心的大虫子,”黑砖童子一声大叫,狠狠向那八条腿的白蜘蛛砸了过去,黑色的光华急速闪过,却噗的一声,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啊,这是什么东西,”怒冲冲的砖老爷在里面左突右冲,试图突围而出,却听又是数声轻响,连续数团白色的异物从那蜘蛛身后飞了出來, “原來是蜘蛛网,”当也被这白色的丝网包裹住之后,周羊儿总算认出是什么东西了,此时黑砖已被紧紧的裹了五层,再也动弹不得,那毒龙赤焰剑更是被厚厚的挂了十余层蛛网,连红光都看不到了, “这家伙所化的乃是西番一种雪蛛,生长于冰山之上,喜欢守护雪莲冰兰等异草,吐出的珠丝五行属水,却是你那赤焰剑的克星,”李大军神在左臂中悠闲的说道, “为什么蜘蛛喜欢守护奇花异草,”听了李信所言,周大神君也悠闲的问道,虽然被这蜘蛛困在了丝网中,他却不急了,刚那蜘蛛试图用毒刺扎他,结果不但沒扎进肉里,反而把刺给折了,一阵怪叫后,那蜘蛛也沒了办法,只能在外面守着, 至于为什么要呆在蛛网中,却因为一冲出去,就会有更多的蛛网裹上來,所以他索性躺在蛛网中与李信闲扯了起來,对那雪蛛的骚扰理也不理, 身化雪蛛的道士此时也是有些发愁,此时全凭那蛛丝制住压制面前这四臂异族和他身上的法宝,所以只能身化蜘蛛看着,不然蛛丝就会消失,可自己法力有限,等到耗尽之时,却该如何是好…… “呵呵,只有异种蜘蛛才有守护奇花异草的习惯,普通蜘蛛却不会,盖因那些花草或发出耀眼的光泽,或散出扑鼻的异香,可以吸引各种生灵前來,那蜘蛛便可借这些花草猎食,”李信接着说道, “哦,倒真有意思,”听了李信所言,周羊儿不得不佩服这位李大军神的渊博,不过随即又疑问道:“不对啊,老李,你说这些奇花异草分引诱各种生灵來,岂不是也会把那蜘蛛的克星引來,”周羊儿疑惑的问道, “蠢才,你以为那些异种蜘蛛会和你一般蠢么,它们所守护的花草,必然是其天敌所厌憎之物,岂会引來克星,咦,小子,听你的语气,莫非你还见过其它的异种蜘蛛,”左臂中的李信继续扯道:“咱们再聊一会,且看这道士的有多法力支撑这般变化,” 周羊儿闻言嘿嘿一笑,接着开口说:“异种蜘蛛我沒见过,不过我们梁州第七怪‘金蛛护船报恩灵芝’里看守饮马湖金船的金蛛便喜欢守着那湖边的一颗千年灵芝,”说罢叹了一口气道:“唉,不过全被那帮西番达拉给抓走了,所幸金船沒被他们憋走,还在湖中,” “金蛛,金船,那是些什么东西,”李信似乎很惊讶,开口急急问道, “啊,”还沒等周羊儿答话,床上的金发少女却清醒了过來,一眼看见了那只雪白大蜘蛛,顿时呆若木鸡,半天回过神道:“原來你真的……真是蜘蛛精……模样倒还算……不吓人……我……我……”少女一还未说完,突然脸上红光一闪,闷哼一声,复又晕了过去, “糟啦,”那雪蜘蛛口吐人言,复又化作白袍道士,急忙奔晕倒在床上的赵嫣而去, “混蛋,”沒了束缚的周大神君一声暴喝,飞起一脚向那白袍道士踢去, “恶贼,住手,”门外一声怒吼,一条金龙凭空出现在头顶,一爪将他提在了半空……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驱煞气 眼看着那白衣道士对床上的赵嫣动手动脚,被金龙提在空中的周大神君当真是七窍生烟,奋起全身之力,想从那龙爪中挣脱,只是那龙爪极为诡异,他刚一抬左臂,想要格开抓着自己那金龙的大指爪,谁知微一动弹,顿时疼的险些叫出声來,从指尖到肩胛,便如有一柄极锋利的小刀狠狠切入一般,真正是痛彻骨髓, 等停止动作,再查看那部位,却又沒有任何伤痕,但整个左臂依然然痛不可挡,似乎那把锋利的小刀依然在左臂中來回搅动…… “啊哟,剑气,不是,啊哟,是剑意,”左臂中的李大军神一边呼痛,一边大声惊呼道:“想不到……啊哟,……中原甚时候又出了如此……啊哟,……厉害的剑修门派……啊哟,”他一边说话一边啊哟,也不知是在躲避那什么剑意还是被其所伤所以大声呼痛, 惊慌失措的周羊儿急忙调动体内的五行真灵气在左臂中來回运转,试图修补被那剑意所损伤的经脉,谁知真灵气在左臂中却畅通无阻,无丝毫凝涩之意,看起來……自己好象沒有受伤,左臂中的剧痛依然苦楚难挡,却沒有受伤,这…… 即然真灵气察不出伤势,他便又想在体内将真灵气合成那天地玄黄气试试,谁知剧痛之下心念难以集中,一连运转三次也未成功,当下深吸一口气,正要凝聚精神之际,却听李信在左臂中骂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那天地玄黄气所过之处,任何事物皆化作玄黄气的一部分,你以为自己是盘古大神,还是玩自杀玩上了瘾,” 被他一通教训,恼羞成怒的周大神君气道:“闭嘴,”左臂越來越痛,鼻尖三颗麻子正在欢快的跳舞,黄豆大的汗粒顺着脖颈流了下來,却听他接着喝道:“老说我不行,你倒说个办法來啊,”他只顾发脾气,却未发现李信此时的语气早沒了刚才的慌张呼痛, 李信被他吼的一楞,随即笑道:“还真沒见过你这样的蠢才,说话都不会么,你到底是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办法,”周羊儿一楞,方注意到自己的语病,当下哼了一声,却不曾说话, “剑意并非剑气,这痛楚并不在你的肉身之上,而在你的心神之中,所以才会伤到我的神念,不过,只有修为到了化境的剑修方能达到如此境界,可是……中原何时出了如此厉害的剑修门派,”李军神在左臂中开口解释道,语气平和,早已沒了刚才的惊慌,也沒有丝毫受伤的意思, 周大神君此时才发现他语气的不同,心中大奇,刚才他还啊哟连天,这会儿似乎又好了,莫非…… “这有甚奇怪的,剑意并非剑气,并不能对肉身元神造成伤害,只会在心神念头中留下痕迹,让你觉得已然受伤,疼痛难忍,”接着他“嘿”了一声复又道:“想不到李某一向自负剑道,不曾今日差点被人的剑意所伤,当真是……”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顿,后面的话却沒有说出來…… 一声轻叹,却听他接着道:“小子,只凝神静心,遮蔽六识,那疼痛之感便会褪去,” 周羊儿听他这么说,急忙稳住心神,将心中无数念头压将下去,待心念沉寂,便想要遮住六识,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眼见床边那淫贼道士,一会儿按着赵嫣的头,一会儿又捏着她的脚,再过一会儿又抓着手,周大神君心中大急,右臂剧痛之下,“啊呀”一声叫了出來, “呵呵,小番子好硬的骨头,”那金色巨龙的身下,一位须发银白的青衣老道士缓缓说道:“忍耐了足足一刻钟,这份毅力倒真是难得,可惜呀……是个番子,”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抖若筛糠的小胖子放到了床边,却正是刚刚从房里逃出去的赵哲, “莫急慌,莫急慌,且再忍耐些……”老道士并未理会地下发抖的赵哲和天上大叫的周羊儿,而是先对那头黄金巨龙说道:“这小番子心狠手辣,只是來历有些古怪,刚才我感应到先天真灵气的存在,所以你先莫急着动杀意,待我好好问问,再说残忍好杀可不是真剑道……”老头儿接着对那金龙叮嘱道, 那金光闪闪的巨龙发出一声长吟,似乎在回应老道士的话,最后又颇不耐烦的摇动着巨大的头颅,却原來是这花厅太小,那巨龙无法显露出整个身体,只有一头一爪在花厅的上空,身体其它的部位却不知在何处, “哎呀呀,我说怎么这般急燥,原來却是房子太小啦,”老道士恍然大悟,随即笑着安抚道:“好啦,好啦,且等我问他一问,若真是番子,一刀杀了便是,” “杀不得,”床边的年青白衣道士扭头打断道, “咦,稀奇,”青衣老道似乎十分惊讶,开口接着道:“李道明,你这小白脸几时改性子啦,这小子把你整的如此灰头土脸,居然不记仇,” 床边的白衣道士李道明一声冷笑,扭头说道:“该记得我自会记住,不过这小子,好象和你新收的徒弟是熟人,”说罢,转身又看向床上的昏迷的金发少女, “该死的淫贼,天杀的王八蛋,”龙爪中的周大神君此刻已然动了真怒,下面那白衣道士越來越肆无忌惮了,初时还只是动手动脚,此时一只手已然伸向了赵嫣的颈项,而另一只手却伸向那挺立的胸部……手指上似乎还夹着一根金针, “天杀的,”周羊儿一声大叫,全身拼命挣扎,终于从龙爪中挤了出來,重重的摔下地來,一骨碌爬起來,却猛然一惊,等等,那淫贼拿着金针,抬头看时,却见赵嫣身上已插满各色金针,面上现出痛苦之色,他正要上前,全身一紧,又被拿巨龙提了起來, “完啦,完啦,气煞吾也,” 名叫李道明的白衣道士突然跳将起來,來到周羊儿面前遥指着他的鼻尖破口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小番子,破坏我给人治病,还骂我淫贼,日后若是犯在我手上,我定让你一辈子连淫贼都做不得,” “这是怎么啦,”一旁的青衣老道一脸意外的问道,见那李道明一脸怒气,皱眉道:“莫非……还未医好,” “医不好啦,”李道明扭头冲那青衣老道说道:“你这徒弟算是沒的救啦,六欲天魔煞本就以六觉为根本,此时你徒儿六觉齐动,煞气入体,还治个屁,”复又一指金龙爪中正发楞征的周大神君骂道:“全是这小番子害的,” “徒弟,”龙爪中的周羊儿闻言一惊,看了看老道士再看看那李道明,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什么不妙,我看是糟糕透顶,人家是在给你家媳妇儿治病,反糟你一顿打,这下狼狈了吧,”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又幸灾乐祸起來,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先是一阵尴尬,随即而來的便是疑惑,即然是治病的,为何刚才自己打人的时候赵嫣不曾出手阻止,事后也不曾说什么,还有,这疯婆子几时拜了这等厉害的师父啦,他想到此处,忍不住低头向那青袍老道看去,正巧那老道的目光正也看向他, 冷冷看了一眼金龙爪中神情尴尬的周羊儿,老道士哼了一声,复又对那李道明陪笑道:“就算真治不好,也把人弄醒啊,这么昏迷着算怎么回事儿,”却见那白衣道士一挥手道:“马上就醒來啦,” 他话音未落,却听数声轻响,原本扎在赵嫣身上的金针纷纷弹出,那李道明急忙招手,将金针皆收入掌中,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金发少女身上的金针尽数弹出, “师父,”床上的少女一醒來,便直奔老道身边,口中还大叫道:“你请來的这个大夫是个淫贼,却对我下迷术,让我无知无觉想要非礼于我,若不是羊儿及时赶到,我……我,”此时赵嫣已跑至老道身边,抓着老道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委屈的说道, 当她说道“羊儿”之时,还一个劲四处张望,心中却紧张不已,暗道,死蜘蛛精,还不快些跑,若被师父发现,你可就沒活路啦, “黄毛小丫头你懂个屁,”本就心情不好的李道明闻言勃然大怒道:“你天生六阴之体,被邪派术士看中,体内被种下六欲天魔煞气,想要除此魔障,就先要封了你的六觉,再用金针围堵,才能驱除,” 他说道此处往上一指道:“如今全被这小番子破坏,那煞气本就介于心神与真气之间,变化诡异原就极难驱除,这一回直接入了经络,神仙也救不得你啦,……” 他骂着骂着,却见面前的赵嫣脸色苍白,嘴唇紧咬,死死的盯着上面那小番子,根本就不曾听自己说什么,开口正要再骂,却听顶上周羊儿开口道:“那个……李大夫……若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她身上的煞气,” 听到此言,李道明更怒,指着周羊儿的鼻子“王八蛋,狗娘养的”一通大骂,全无一丝修行之士的涵养,等骂够了眼睛一翻说道:“事情尽数被你搞砸,这会儿却來问我,我又该问谁去,要问你便去魔界找六欲天魔问吧,老子我是沒办法啦,”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嫣“哇,”一声哭了出來,倒让两个道士一阵叹息,李道明倒还罢了,那青衣老道却是又气又叹,他收赵嫣为徒,却是因为一位同门师妹,精通一门极上乘的剑修之法,他一生苦恋这位同门,不料师妹却死于大敌之手,老道不愿师妹的衣钵断了传承,便四处寻找可以修行这剑法之人,如今刚刚找到,却……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难不住 “你这笨蛋死蜘蛛,怎么不知道逃走,被师父抓住可怎么逃,”赵大小姐一边哭着一边埋怨,听她之言一屋子人皆面面相觑,那赵嫣死死抓着青衣老道的手接着哭道:“师父,你饶过他吧,他虽然是个蜘蛛精,却也不曾……” “慢,慢,”老道士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面前的金毛丫头,一时之间有些楞怔,疑惑的抬头看了看金色巨龙爪中的四臂小子,神情古怪的问道:“徒儿啊,你说这娃娃是个蜘蛛精,” 泪脸朦胧的赵大小姐点头道:“师父,你老人家放过他吧,他虽然是个妖怪,却不曾做过坏事,上一次还救了许多赵庄的百姓……”不等她说完,老道士将手一摆,出言打断道:“可为师看了半天,也沒见他身上有一丝妖气,怎么看也不是妖怪啊,倒是四只手臂甚是可疑,莫非是哪里的蛮族,” “啊,”金发少女有些傻眼,随即又狐疑道:“可是……可是,我明明看见他现出原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蜘蛛……”一想到那雪珠的模样,少女心中又是一阵发苦,暗骂自己怎么这等沒出息,居然会喜欢上一只蜘蛛修成的妖怪,即使现在还依然如此牵肠挂肚, “那是我变的,”一旁的白衣青年道士怒气冲冲的说道:“小丫头片子,沒听说过九变神功么,这小子若是蜘蛛精,世上便再沒一个活人啦,”这位李大夫看起來依然怒气未消, “哇,”又一个哭声传了过來:“姐呀,救命啊,你师父他要让那条龙吃了我,……呜呜……”却原來是一边的小胖子赵哲,从四只手的周羊儿到儿恶狠狠的巨龙,小胖子今天着实被吓的不轻,直到此时看到自家姐姐方才缓过劲來说道, 青衣老道被他一通哭闹神情颇为尴尬,气恼的对一脸疑惑赵嫣道:“刚才我见他惊慌失措的跑将出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我又怕打搅给你治病……”说到这里老道又看了那李道明一眼,接着叹道:“这小子死活不说,倒有些骨气,只是胆子太小……唉,” 那边赵哲闻言顿时跳将起來,想要开口却又不敢,他一心想拜这位老神仙为师,眼见老道的口气,似乎有些松动,一时间也顾不得哭了,正想过來巴结两句,却被自家姐姐赶到一边, “师父,即然这死羊不是妖怪,你就……”将弟弟拉到一边,赵嫣转身对自己这位师父哀求道, “不行,虽然不是妖,但看看他这副模样,不用问也是个异族蛮子,岂可轻易放走,徒儿啊,听师父一句劝,非我族类……”老道士瞧了瞧被那金色巨龙抓在半空的周羊儿开口说道, “死老道,你他娘的才是异族,你们全家都是异族,你十八代…啊哟,”听了老道士之言,周大神君有向猫月儿转变的趋势,只是还沒骂完,全身剧痛难挡,忍不住大叫起來, 他本來性格极倔强,不然也不会被老羊倌称作蔫牛,只是不知这老道的金龙究竟施展的是何手段,全身的疼痛让他实实难以忍受,不得不大声呼痛,只是每大叫一声,心中对这青袍道士的怒气便增加一分, 原本知是误会,再加又是赵嫣的师父,已准备忍气吞声的周羊儿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口中大骂道:“死老鬼,若再不放羊爷爷下來,休怪我不客气,” 那老道举目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番子,”复又低头对赵嫣说道:“罢罢罢,嫣儿啊,看在你面上,我便把他丢到北边的信阳去,让他与自己的族人相会,”说罢老道士也不理赵嫣的哀求,赵哲的鼓噪,抬手一指那金色的巨龙, 金龙一声长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老道士呵呵一笑,正要回头安抚自家伤心的徒弟, 却听一声怒吼,蓬的一声,金色的龙头再次从虚空中探了出來,直直坠入众人面前的地下,在那龙头之上,一块巨大的黑色方砖将其牢牢压住,那巨龙一声怒吼,试图将巨大的龙头抬起,谁知头上的方砖越來越沉……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庭院此时四分五裂,却原來那黑砖太过沉重,竟将巨大的龙身从虚空中给压了出來,龙身落下地面,顿时将这座庭院压倒, 此时的巨龙四爪按地,拼命的想将那头颅从地下拔出,只是头上的方砖太重啦,无论怎么用力,只是扯不出來, “先天至宝,”一旁那位白衣道士李道明吃惊的说道:“老公叔,恐怕你要谨慎些,这小子不止是异族那么简单,你听说过会用先天至宝的异族么,” “两个老王八,老子再说一遍,你家羊二爷不是异族,”半空中,周大神君四臂齐举,一手执扇,一手执剑,另外两只手各执一根青金色的大柱,脚下踩着一块金色的地砖,威风凛凛的对下面两个道士骂道, 白衣道士李道明也不甘示弱,正要上前教训教训这狂妄的小子,却被旁边那姓公叔的青衣老道士一把拉住,老道此时脸色凝重,一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根青金色的大柱,半天才道:“玄黄之宝……” “什么,”一旁的李道明大吃一惊,这小子究竟什么來头,就算天命神君也未必有如此福运啊, “各位,且慢动手,”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周羊儿熟悉的声音传了过來,正是当初在天台秘境相助自己的龚元正龚老爷子, 周大神君抬头看去,却见老头站在那条秘境中曾经大显神威的飞龙身上,龚雪那小妞儿垂头丧气的站在他后面,祖孙二人踏龙而來, “嘿嘿,老爷子,你來的可真及时,”习惯性的傻笑两声,周大神君抢先说道,把龚老爷子要说的话全都噎在了嘴里, 老头儿被说的一楞,方开口笑问道:“周小哥,此言何意,” “刚才羊二爷被揍的鼻青脸肿,你老人家就是不出來,到这会等我要揍人,你便來啦,”和李信呆的久的,周羊儿似乎也刻薄了不少, “喝,好个狂妄的小……子,”那位姓公叔的青衣老道闻言,怒极反笑道,不过既然这小子与龚元正相熟,显然便不是异族,以这位老友的性格,断不会和那些番胡蛮夷有甚交往,所以小番子也就改成了小子, 龚老头儿见周羊儿语气不善,却也不生气,开口笑道:“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才急忙赶來,说起來也是这丫头故意捣乱,小友莫怪,”说罢,狠狠的瞪了身边的青衣少女一眼, “爷爷,这却不能怪我,我早同周公子说过,此刻他不宜和赵家小姐相见的,”一边原本一直低着头的龚雪,突然抬头争论道, 见此情形,周大神君若再猜不出其中的事故,那可就真是傻二,摆明是龚雪这小妞存心戏弄,故意骗自己到此处,才惹出这许多麻烦來,只是……摸着鼻尖上那三颗麻子,他心中甚是奇怪,自己又不曾得罪过她,为何成心找麻烦, “闭嘴,”龚老爷子一声暴喝:“即然要带周小哥过來,为何不为他引见公叔道友,还有赵姑娘已拜师的事儿怎么也不告知,” “老友且息怒,”一旁的公叔老道开言道:“这事情却是我吩咐雪丫头的,我请的金壶山的李老鬼给嫣儿治病,所以早就与她说过不见客,”青衣老道士心中惊讶,他也瞧出这四只手的小子身份有些古怪,所以老朋友才会大动肝火, “算啦,老爷子你也别骂啦,这坑是我自己跳下來的,你家孙女早就说过,不让我过來,是我非要过來,而且怪我自己想的太多……”周大神君有些窝火,这小妞明显狡猾的紧,事先已算计好了一切,此时若再追究下去,只能搞的大家都不愉快, 虽然心里已经狠狠的记了一笔,但面上还须大度些才好,不过那句“坑是我自己跳下來的”显然也大度不到哪里去, 龚老爷子见他这般,也知其心中不痛快,不过是看在与自己的交情份上,才勉强不再追究,心里暗骂孙女糊涂,这小子是什么人物,无论前世今生天上天下就楞沒一个敢惹的,还要故意去撩拨,真是不象话, 不过自家这孙女素來乖巧,不是沒眼色的人,为何今日会这般,难道又是老大他们……老头儿想到此处,心中一叹,复双堆起笑脸,正要说话, “老友,这事儿却不能这么算完,”还沒等龚老爷子开言,一边的公叔老道却又开口道:“我这徒儿身中六欲天魔煞气,本來请了老李來医治,全被这四只手的小子给搅和啦,你也知我为何要收这个徒弟的,中了这六欲天魔煞的女子,若不能为其驱除,连三十岁都活不到,更不要说修炼道法啦,事到如今,小子,你说,怎么办,” “去去去,”身处空中的周羊儿一撇嘴,落到了地下,一伸手将赵嫣拉了过來,复又开口道:“这是我老婆,出了事自然有我这个老公儿操心,关你这死道士屁事,”说罢,也不理老道士的愤怒和赵嫣制止的眼色,接着说道:“不就是六欲天魔煞气么,若是别的煞气也许还真难住羊二爷了,这玩艺儿,呵呵,还真就难不住,红莲,给我滚出來,” 一道红光闪过,众人面前,一朵娇艳的红莲悬空而立,散发出奇异的光辉……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红莲女 栽满了被称作鸠摩梧桐的拒法林一片郁郁葱葱,而密林正中耸立的高山则让这里的景色更加壮丽,高山前林中一座被毁坏的庭院内,金色的巨龙正在咆哮,细长而又庞大的身躯來回扭动,将众多高大的梧桐尽数扫倒, 一块如同小山般的黑砖正牢牢的压在那金龙的头上,也不知那巨砖有多重,金龙虽然用尽了全身之力,却依然顶不起刚刚盖住自己脑袋的黑色砖锭...... “常言道秤砣虽小压千斤,莫要以为砖老爷的个头小,就觉得份量也不会重,哈哈哈哈.......”黑砖童子得意洋洋的向李信和周羊儿解释了一句,尽管人家二人根本就沒问过关于它的重量问題,它却还是忍不住炫耀了一翻,然后又放声狂笑了起來, 无论李大军神还是周大神君听到黑砖自卖自夸的这番言语,均在心中一阵鄙视,不过他们此时都已经沒了理那砖头的心情,周羊儿甚至连瞄都不曾瞄它一眼,只是仔细着看庭院半空那朵妖艳的红色莲花, 此时那花儿正悬停在满头金发的赵嫣顶上,赤色的霞光披洒而下,把少女渲染的更加艳色,尤其此时已变成了金红色的头发,更是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随着那霞光越來越亮,那红色的花瓣此时也愈加妖艳,一阵微风拂过,每一片花瓣都轻轻颤动,那颤动好象遵循着某种神密的规律,以至于整朵花变的更加让人心神荡漾,让观看者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这些妖艳的花瓣上,一位绝色佳丽正在翩翩起舞,正是被那位六界大魔主起名叫红莲的六欲天魔, 天魔舞,百花残,当名叫红莲的天魔开始舞动身躯的时候,她身边所有鲜艳的事物在这一刻皆失去了光彩,就连身下妖艳的莲花也失去原本的瑰丽, 天魔妙曼的身姿依然舞动不休,而随着她的舞动,名叫红莲的天魔美女也越來越大,最终从端坐在那莲蓬上拇指大的美女化作与常人无异,却又更加艳丽多姿的大美女, 白晰的玉足一只踩在那红莲之上,另一只则搭在了左腿的膝盖弯上, 天魔只是轻轻一叹,红莲下的赵嫣一声闷哼,全身上下已化作了怪异的桃红色,神情颇为痛苦,那天魔也不迟疑,一阵似麝似兰的清香弥漫半空,赵嫣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最终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啊哟,”周羊儿大吃一惊,慌忙冲过去将赵嫣抱住,大叫道:“混蛋红莲,这是怎么回事,”悬停半空的六欲天魔摇了摇头,满脸皆是无奈, “嘿嘿,六欲天魔煞,以六觉入手,本來只要闭了她的六识,断绝一切杂思,再施法驱除便可见效,偏偏你这小子跑來搅局,喜怒忧思悲恐惊,已让这丫头的心思成了一团乱麻,就算你有六欲天魔相助,只怕也难以驱除,”站在边上的白衣李道士冷冷说道,怎么听都有些看笑话的味道, 旁边的公叔老道闻言一声冷哼,刚想开口,旁边巨龙凄惨的咆哮声却让他一惊,扭头看去,却见那黑砖正如打夯一样起起落落,将那那庞大的龙头向地底深处砸去, 老道士不由一阵心疼,只说了一句:“若我徒儿有个三长两短,贫道断不与你善罢甘休,”便急忙打起法诀收回那金龙, 那巨龙并非生灵,实是他的本命法宝所化,威力自是奇大,便却也经不起黑砖这种先天至宝的胡乱敲打,当下,光华闪动,那金色的巨龙凭空消失,而老道士的手中却多了一柄金光闪烁的长剑, 就在他收回宝剑的短短一瞬,那天魔已然试了数种收回煞气的方法,只是沒有一种能够见效, 最终红莲女叹了一口气对周羊儿说道:“大主人,只怕这位赵小姐的伤势很难治的好,她本身沒有根基,以前被魔道修士以魔门大法供养,此时煞气入体太深,各种拔除之法,轻和的无法见效,激烈又恐伤她性命,当真是有些麻烦,” “喝,小子,这回你还有甚话说,”公叔老道士听天魔如此说,长剑直指周羊儿,冷冷说道, 一边龚老爷子见状,正要上前劝解,却见周大神君将眼睛一翻开口说道:“我老婆的病,我自会治,用不着你这外人闲操心,” 说罢,对着红莲女问道:“当真沒办法冶疗了么,”六欲天魔微微一笑,开口道:“想用外力治好伤,只怕是万难办到的事情,”说罢又是一笑, “啊,,”周羊儿心中一阵失望,想不到堂堂六欲天魔居然治不了她自己身上的天魔煞气,正光火间,却听左臂中的李信开口骂道:“蠢才,怎么听话的,她只说外力治伤的办法断断沒有,那就是说想治这丫头的伤,就要采用不施外力的办法,” “哦,小天魔,听你的口气,难道还有其它的办法,”不等周大神君再次开口,那李道明已然跳起來问道,语气之中颇有些不信, 一只脚踩着红莲的天魔嘻嘻一笑,开口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却不能告诉你,”说罢,扭头看向周羊儿, 一招手,那天魔连同莲花皆化作一道红光飞入周大神君的手中,在其掌心化作一朵艳丽的花儿,红莲女的声音在周羊儿心中响起:“嘻嘻,主人呀,你所学的七情七欲大法便是那六欲天魔煞的克星,只要将此法传与那位赵小姐,什么煞气也都散的干干净净,” 虽然她说的象模似样,但语气中的诱惑任谁都听的出來,当然,不包括周羊儿这个已经昏了头的小傻二, 正当他要叫醒赵嫣传授其七情七欲大法之时,却听左臂中的李信冷笑道:“小天魔,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虽然我不知你究竟是怎么弄的,不过我听说天魔之主大自在魔尊,打这七情七欲大法的主意已非一日,” 红莲女惊道:“你莫要胡说,就算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打这法诀的主意,” “你当然不敢,所以便想拿这金毛丫头做替罪羊么,”李大军神接着冷笑道,他虽不知这天魔暗中如何运作,但让一个身中六欲天魔煞的丫头修行那位邪灵大魔尊的七情大法,其中本就透着诡异, “嘻嘻,这事儿却是您想多了,我可沒说叫主人将七情七欲大法尽数传授给那位赵姑娘,只需将上篇七情诀传给她便可治好其身上的伤,那上篇只是基础,下篇才是运用,就算大自在魔尊想要这大法,也不会只要一半吧,” “行啦,行啦,”一边的周羊儿插言道:“管不了那许多了,红莲大婶,你确定学了这七情诀,我家疯婆子的煞气就会被驱除,” “绝对可以,”红莲女斩钉截铁的答道,她在那邪灵魔尊手中受尽荼毒,各种魔界有名的酷刑尝了个遍,虽然那颉璘僧已知其不过是误打误撞从魔界溜出來的无名小鬼,与各大魔主毫无关系,却还是不曾放过她,将她制成法宝用与讨好眼前这位周神君, 身为魔头,爱恨由心四个字岂是白说的,虽然也知这么干很可能会引起魔界各位魔主之间的大火拼,可心中恨意已极的红莲却依然决定要给那位邪灵大魔主找点麻烦, 她自忖已经做的极为巧妙,就算那位邪灵魔尊想要追查,也得先过了天命神君这一关才成,六界大魔主自是法力通天,可碰到天地宠儿的周大神君,只怕也只能忍气吞声,含恨而归了,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更加得意,对那位妖族大能的螺壳论,当真的佩服之至,看來自己还要多向其讨教才对, 想到此处,红莲女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人,你身边的猫儿呢,”周羊儿闻言一楞,这才发觉那龚雪并未将猫月儿带回來,皱起光秃秃的眉头问道:“龚家小妞,我的猫呢,” 一身青衣的龚雪闻声嘻嘻一笑,正要开口,却瞥见一旁的爷爷正眼神凌厉的瞧着自己,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依然撇嘴道:“公子何必如此小气,一只猫儿罢了,又不是什么异兽,不如送给我留作记念如何,” 她却是着实喜欢那猫儿,长相虽然普通,难得的却是已然通灵,能做人语,她最擅长的便是御兽之术,可身边的宠物个个蠢笨不堪,全凭心意沟通,人言都难以听懂,更别提会说了,此时见猫月儿如此伶俐,便想将它收在身边,解个闷也是好的, “蠢猪,”周大神君和左臂中的李信忍不住一齐在心中骂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想把当年叱咤天下的圣武女皇当宠物养,是嫌自己命长么,周羊儿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那姓龚的小妞,看起來也不象是要短命的样子啊, “夯货,”一旁的龚老爷子怒喝道,虽然不知那猫儿的身份,但天命神君身边的东西岂是一般人能沾手的,这丫头,又不是不知周家小子的根底,怎么还在其中找事儿,难道真是老大他们指使的,....... 见爷爷震怒,龚雪也不敢再犟,不情不愿的伸手却挂在腰间的宠物袋子,“啊哟,”龚雪儿一声惊叫,从腰间解下袋子,却见那口袋不知何时被划了数道口子,宠物袋并非普通口袋,本是用纳须弥于芥子一类的道法炼制而成,内中自成世界,岂会轻易划破,不用问,定是那位猫婆婆的手笔, 看着龚家小妞欲哭无泪的模样,左臂中的李信一阵幸灾乐祸道:“宠物袋不同于乾坤袋,因为要装入活着的生灵,所以每个袋子其实只是一扇通往异界小洞天的大门,这袋子一破,门也就沒了,那洞天中的所放的宠物恐怕再也找不回來了,哈哈........”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七情剑 看着算计自己的龚家妞儿一副肉痛的样子,周大神君总算出了心头一口恶气,虽然很想再恶心那死妞儿两句,但看到怀中的金发少女已然醒來,便也顾不得理会那姓龚的小妞, 当即把赵嫣拉到一边,将天魔所言说了一遍,便要将那大法传她,谁知赵大小姐听他说这法门乃是六界魔主所传反倒犹豫起來, 她虽然拜师的日子颇短,但也听师尊说起魔道法门均非善类,动不动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虽然面前的死羊一再保证,却总是有些犹豫,急的周大神君抓耳挠腮,只是沒有办法, “这是怎么啦,”那姓公叔的老头儿见他二人躲在一边,那四只手的小子不停的比划着什么,而自家徒儿只是摇头犹豫,心中疑惑之下,便走过來问道, 那龚老爷子及龚雪、李道士等人也纷纷走上前來,却听那公叔老道士一声怒喝道:“魔门道法,小子,你什么意思,” 却听周大神君嘿嘿傻笑道:“魔门道法又如何,那可是六界大魔主邪灵魔尊所创的功法,未必就比你这什么师父的道法差,” “好小子,”那公叔老道士闻言更怒:“真当我南海蓬莱无人了么,” “南海蓬莱,”周羊儿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复又望向龚老头儿说道:“老爷子,你不是说南海蓬莱已被那甚么东海蓬莱给灭门了么,这老道从哪里冒出來的,”看着龚老头儿满脸的皱纹,揉着鼻尖上的麻子,周大神君感觉很不好,好象......又被人算计了......, “蠢才,不是好象,是肯定,”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气咻咻的教训道:“这摆明了就是在算计你,你个蠢才还看不明白,” “什么,”周羊儿心中更觉得不妙, “蠢才,大多数的修行门派,虽然也会碰到灭门之祸,却极少有传承断绝之时,盖因每个门派都会经选拔一位传承弟子,这传承弟子不仅要求天资极高,并且必是能够忍辱负重,心性坚毅之辈,一旦选定身份超然,便是掌门也会礼敬其三分,”李大军神在左臂悠悠说道,听的他一阵迷糊, 不等他开口询问,却听那李信接着说道:“如果一旦门派间发生冲突,那传承弟子便会在大战未开始之前先行离开,然后隐姓埋名,直到自己本事能够重新立派,便会再次出山重建山门,” 说到此处,李信突然嘻嘻一笑,才又说道:“知道么,这些传承弟子,有个绰号叫作‘三鲜猪’,好丹药先吃,好法宝先用,大敌临头先跑,而且大多数时候,并无一分用处,只是被象猪一般养在门派之内,呵呵.......” 他说着说着又是一声轻笑,复又说道:“这老儿肯定便是南海蓬莱的三鲜猪,不过难得的是总算有了些用处,只是这重建山门这四个字,说着容易,做起來却是非同一般的艰难,身后沒有大树,手边沒有粗腿,沒个三五千年,只怕很难建的起來,” 最后,却听他又冷笑道:“天命神君这颗树着实够大,你这蠢才虽然老干错事,但两条腿也确实够粗,所以人家就把你媳妇儿弄了进去,不过也不亏啊,这老头儿若真是三鲜猪,那便是铁定的掌门,你那媳妇即然是开山弟子,就是天定的二代掌门,若能好好经营也是一大助力啊,” “助你大妹子,”听完李信所言,周大神君此时已不是七窍冒烟,险些就要七孔喷血了,他也曾亲眼见过东海蓬莱的公叔靖夫妇的本领,连火德星君吴佑乾都讨不到好,就这头老猪,只怕除了给人当三鲜饺子馅之外,再无甚用处了, 当下一拉赵嫣道:“姐啊,这七情大法你学不学沒关系,但咱绝不能跟这老三鲜猪去送死,”一边的赵嫣听他骂的粗俗,气的柳眉倒竖,照着脑门子狠狠一戳,开口怒道:“不许骂人,” “呵呵,”旁边的青衣老道士笑了一声,却未生气,开口道:“嫣儿,不必气恼,我当年在门派中,确实被人称作三鲜猪,而且就我所知,中原的每个门派,都有一个被称作三鲜猪的弟子,” 说罢,他摇了摇手,阻止了正要开口的赵嫣,他扭头看着周羊儿问道:“你刚才说那魔道的法门叫作七情大法,” 周羊儿把眼一翻,冷声道:“那又如何,你不服,” 脑门子上又被戳了一指头,瞪着一双丹凤眼,却听赵嫣怒道:“死羊,你怎么和我师父说话呢,”说罢,便转身正想替他给自己师尊赔个情儿,却被青衣老道的样子吓了一跳, 却见公叔老道士傻呆呆的看着天空,口中只是喃喃说着:“七情大法……七情剑……莫非……天意,” 他说着说着猛然转身一把抓住周羊儿道:“小子,我且问你,你要教给嫣儿的魔道法门真的叫作七情大法,”他话还还不曾说完,却见这四臂小子眼中淡淡的七色光华一闪,老道士一阵炫晕,喜怒忧思悲恐惊,各种情绪纷杳而至,公叔老道大惊,讶然道:“这怎么可能,” 他之所以收赵嫣为徒,却是不愿那位同门师妹断了传承,他这位师妹天资极高,自悟了一套极厉害的剑法便叫作七情剑,这套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凝聚成剑的法门,威力自是极大,却也有两个极大的限制,一便是修行之人必须是六阴之体,二便是这套剑法缺少控制七种情绪的法门,只能强行将其聚集一处,运用上极不灵活, 按照中原门派的规矩,无论哪一派中,任何门人创出新功法,剑道,法宝,丹药等等,都必须无偿告诉门中的传承弟子,以防将來门派碰到大劫,断了传承,公叔老道士当初为了接近这位师妹,也曾多次跑去询问这套七情剑法是否补全,结果直到门派遭受劫难,那七情剑法始终都有这么一个缺憾, 老道士记的清楚,那位师妹为了补全剑法中的缺陷,几次走火入魔,有一次甚至一连砍伤数位弟子,若非掌门师叔赶到,险些酿成大祸,想來受了如此挫折,她也不敢再轻易偿试,只是每当施展这套剑诀的时候,眼中的遗憾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直想要补全这剑中的遗憾,可自己并非六阴之体,根本无法修行这套剑诀,更不要说补缺了,所到当碰到赵嫣之时,天生的六阴之体顿时让其动了收徒之念,甚至不惜亲上金壶山,请了老友李道明來为赵嫣驱除煞气,原本还想等这丫头学会了七情剑之后,再慢慢琢磨补缺之法, 谁料想,就在刚才,当周羊儿眼中七色光华闪过,老道士当真是喜从天外,这七情又称七魔,本就混乱疯狂之物,一旦遇敌攻击之时,定是一拥而上,杂乱不堪,七情剑攻敌之时,便是如此, 但刚才这四臂小子施法之时,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虽然也是一起攻到,却是划分整齐,各行其道,而且每种情绪还带着陷井,一旦踏中,就会掉进另一种情绪的坑中,这绝对是人为控制的结果,真正是时來天地齐借力,沒成想这四只手的小鬼居然是个福星, 想到此处,老道士放声长笑,最后才说:“妙极,妙极,看來天意我南海蓬莱当兴,想不到师妹七情剑法中的缺陷居然被你这小鬼的魔门大法给补全了,嫣儿呀,你可先跟着这小鬼学那七情大法驱除煞气,日后我再传你七情剑,等你将这剑法补齐,可在我南海蓬莱自立一宗,便叫作妙舞七情宗,哈哈哈,”他假公济私,妙舞正是那位师妹的道号, “什么天意,公叔密你这老货真正二百五,”一旁的龚老爷突然开口骂道:“人家都是越老越精,你倒好,越老越傻二,”那公叔老道被他骂的一阵莫名,满脸谔然正要开口,不料那龚老爷子又骂上了:“也不得你这老鬼哪來好运道,居然收赵家丫头儿为徒,”名叫公叔密的老道大怒喝道:“龚老鬼,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收徒还占便宜了,” 龚老头儿闻方大怒:“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货,那几日我不在家,否则岂会让赵家丫头拜在你的门下,”老头此时动了真怒,这赵家丫头未必就是好徒弟,但她身边却站着周家小子,无论谁收赵嫣为徒,姓周的小子岂会袖手旁观,天命神君,应运而生,有了这个徒弟,南海蓬莱崛起之势再难阻挡, 公叔老货占了如此大便宜却偏偏懵懂不知,老爷子本就气闷不已,更遭的是那周家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说这事儿是自己故意算计于他,若不早早说清楚,真被这娃娃记恨上,日后老龚家的麻烦可大啦, 虽然老头儿说的明白,周大神君心中却是半信半疑,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在假撇清,不这那个叫公叔密的老道士看來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眼前这事情也太巧了吧,摆明是要拖羊二爷下水嘛, “呵呵,只怕姓龚的老货说的不假,至少这群人并不曾算计与你……”左臂中的李信说道,不过说出的话让周羊儿更加迷惑, “蠢才,忘了天上还有一位老爷子啦,”李信在左胳膊中接着训道:“祭台封神,不是改朝换代便是六界纷争,身为天命神君沒有根基怎么行,不用问,这是老爷子在送你立身之本呢,你呀,就痛痛快快接下來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送徒弟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老道士公叔密再听不明白.那可真就配不上传承弟子这个名号了. 作为一个门派的“三鲜猪”不仅要精通门派中的各种典籍.更要人情练达.洞明世事.看龚老鬼的情形不似作伪.当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羊儿.自己收的这徒儿赵嫣他当然是知道的.资质自是非凡.气运福慧也不一般.但光凭这些也不足以让那老儿跳脚骂人.只能是这四只手的小子有问題. 上观下看.左瞅右瞧.除了四只手.也不过一个炼体境二重天的小鬼罢了.炼体境共分三重天.聚血凝体一重天.凝髓固脉二重天.引气炼体三重天.等到了三重天引气炼体.方可冲击炼神境.而只有踏入了炼神境才真正可以被称作修士.而眼前这小鬼.最多只能算个武者.与人仙一样是炼体修真力的路数.尚未真正入修仙之门. 看了半天.确信无甚奇特之处.公叔密回头疑惑的看了自己老友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一个二重天的小怪物.除了法宝厉害些.有甚稀……”他一个罕字未出.却突然想到.好友李道明九变玄功已练至第三变.已经踏入了四重天.好歹也是炼神境的修士.怎么会栽在一个二重天的小鬼手中.他想到此处.忍不住看向好友李道明. 那李道明见他看自己.当下一摇头道:“这小鬼功法诡异.修炼的法门好象走的是用先天真灵气锻炼筋骨的路数.又似和西边那群秃驴有关.反正古怪的紧.” 他说的甚是混乱.连旁边知道周羊儿根底的龚老爷子都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对面的老道士听到先天真灵气五个字时.却已大惊失色. 三十年前.南海蓬莱派尚在之时.掌门师叔就曾接到过上界纯阳祖师的仙谕.其中明言天命神君很有可能会被打下界來.而修行的功法.便是以先天五行真灵气打底的五行神光.一再叮嘱派中弟子.要抱上这位神君的粗腿以光大蓬莱一脉.可惜.还沒得到那仙谕的好处.便先被那仙谕惹來的祸害给灭了门. 如今每想起当年事.老道士不免都有些埋怨这位纯阳祖师.同是您老人家的传承.仙谕各给一道不就是了.偏偏实力较弱的南海发了.却不给东海那边.结果这道祖师仙谕也成了南海蓬莱的灭门符咒. 不过.这少年也是先天真灵气打底.莫非…… 想到此处.他转过身形.背对着周羊儿.冲龚老头儿指了指天.问道:“难道.这位公子背后有高人.” 见龚老爷子给了个肯定的眼神.老道士呵呵一笑.也不理一边怒气冲冲的周大神君.反是对他身边的金发少女说道:“嫣儿啊.你资质虽好.但天生六阴之体.若不修习仙道.就算沒有那煞气的侵扰.也难活过四十岁.”他说到此处.有意瞧了旁边那四臂小鬼一眼.见他果然一脸担忧之色.心中暗喜. “可是.六阴之体本就是绝脉.就老夫所知.至少中土沒有哪个门派有让这绝脉体质修行的方法.这个不是为师出言相欺.你可问问旁边的龚先生和李道士.他们都是我大宁赫赫有名的修士.看看为师可有说错.” 不等赵嫣发问.那李道明开口道:“是啊.六阴绝脉.魔欺鬼拽.除了南海蓬莱的妙舞道友.我是沒听说过其它门派有六阴之体能修仙的.老龚.你呢.”他此一言出.连周羊儿也一脸紧张向龚老爷子看去. 却见龚老头儿一脸肃然答道:“确实.在妙舞道友之前.六阴之体修仙一直被认为是绝路……” “哈哈.嫣儿.可听明白了.这世上.除了我师妹妙舞仙子的七情剑诀.再无修行的法门.你却要想明白哟.”青袍老道一声长笑.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站在赵嫣的对面.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周大神君. 周羊儿虽然年少.但却不蠢.一听便知.这是人家三鲜猪道士在冲自己摊牌了.意思也很明显.如果不修行那捞什子七情剑.内定的媳妇儿四十岁便要一命呜呼.到时候羊二爷可就真的要当寡夫啦. “噗.蠢才.只听说过鳏夫寡妇的.还真沒听说过有寡夫的.”左臂中的李信一声轻笑.沉寂了片刻.语气肃然的接着说道:“不过这位名叫妙舞的女子.却也真称的上惊才绝艳了.六阴之体也能修成仙道.就连我都有些佩服了.” 听李大军神也这么说.旁边的周大神君心中再无怀疑.在心中嘿嘿一笑道:“你又沒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艳不艳的.”说罢.也不理李信莫名奇妙的笑声.冲那三鲜老猪嘿嘿一笑. “嘿嘿嘿……”习惯性的傻笑三声.摸着鼻尖那三颗欢快跳跃的麻子.走到公叔密的面前.周羊儿接着说道:“那个……公叔道长.想找个苦力徒弟帮忙重建蓬莱就明说嘛.何必这么恶声恶气的.吓着我老婆就不好了.不过听你那意思.将來我这媳妇儿传承的并不是您的衣钵.” 他刚说到媳妇儿.就被赵嫣重重的踢了一脚.初时因为人多一直忍耐.谁知这死羊媳妇老婆的叫顺了口.简直不象话.她脚上力气不轻.谁知周羊儿恍如未觉.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老道士. 见公叔密老道慎重点头.周大神君接着笑道:“那不知道长的衣钵弟子.是哪一位.”老道士哈哈一笑道:“我这三十年一直隐居不出.尚不曾有传承之人.公子可是……” 不等他说完.周大神君把手一摇道:“我有师父.”也不理一脸尴尬的三鲜猪老道.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为道长推荐个衣钵传人.将來等道士骑鹤上天.也有个弟子负责门派事务.您老人家以为如何.” 原本以为他要拜师.正自欢喜的老道士被他一句“我有师父”搞的尴尬异常.紧接着又听他说什么骑鹤上天.更是心中一阵嘀咕.佛门倒有驾鹤西游一说.多指那僧人修为不足.临终转世.道门修士.一旦成就天仙道果.三花聚顶五气归元.自可乘云直上三十三天.哪來的骑鹤一说. 不过他此时已经來不及揣摩周羊儿话语中的恶意了.这小子刚才的那番话已将条件开的十分清楚.想要让他相助蓬莱.自己就得收一位他推荐的衣钵弟子.而且将來必须成为南海蓬莱的掌门. 老道士不由一皱眉.但随即想到.他能推荐的定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天命神君身边的人.就算资质再差.福运二字.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当下又是一声长笑.开口问道:“不知周公子要举荐何人传承贫道的衣钵啊.” 一伸手.周大神君把旁边装睡的赵哲扯将起來.嘻嘻一笑道:“就是他啦.我这兄弟无论资质.人品.气运.福慧皆是上上之选.老道长万万不可推辞.有了衣钵弟子.咱这南海蓬莱派建起來就要快些不是.说不得过个一二十年.便成了天下第一大门派呢.嘿嘿嘿……” 话说的如此露骨.老道士嘴角一阵抽搐.搭在眼角边的白色寿眉险些挽出了疙瘩.这徒弟收的.真是…… 老道士突然想起.自己幼年还未修仙之时.有一年家乡遭了蝗灾.数月沒有菜吃.跟着父母去集市买菜.那摆摊儿的菜贩子便是如此.想买大的就是搭小的.想买肥的就会给搭块瘦的…… 眼前这四臂小子分明和当年的菜贩子一般.借着老天爷之威敲竹杠.公叔老道心头瘪闷.正自犹豫.旁边龚老一拍掌道:“如此甚好.”说着上前又在老道士肩上一拍道:“老货你还犹豫个屁.这娃儿父母为了大宁尽数……” 他本想说丧命二字.突然想到这两姐弟尚不知父母去世.话头一拐道:“……忠心耿耿.光凭这一点.你也该收下他.更何况这孩子也……那个……不差.做的一手好弹弓.只怕整个大宁都沒有第二个……”说罢.又问赵哲道:“娃娃.做弹弓的手艺学了几年啦.师父是谁.” 被人说到最得意处.赵大胖墩兴致高昂.当下笑嘻嘻的道:“龚爷爷.你别看我小.弹弓手艺学了八年了.五岁上便学着做.师父却是沒有.只是沒事自己瞎琢磨……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傻笑着. 周羊儿一听便知他在吹牛.这小胖墩弹弓做的自是极好.但开始学着做却是三年前.又说瞎话.只怕要倒霉了. 果然.赵哲一言未完.屁股上就挨了赵嫣一脚.见赵哲撅着个嘴.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样子.周大神君肚子暗笑…… “微末小技.能够苦研八年.还练的天下无双.”公叔老道悠然叹道:“罢了.就看在你有这份坚韧的面上.老夫今日便收下你了.” 赵哲闻言大喜.慌忙磕头拜师.老道士坦然受之.并当场授下蓬莱派门规三十六条.要赵哲一一背熟. 看着公叔老道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周大神君在一旁只翻白眼.一场交易也能被这老道搞的如此神圣.场上的人恐怕除了赵哲之外再无人相信了. 此时场上众人除了那位一脸别扭的李神医.皆是一脸欢笑.那龚老爷子更是高叫道:“各位.我在后山养的那条螭龙早就该吃了.只是一直舍不得.如今恰逢喜事.正好杀來给大家尝尝.”场上众人闻言无不欢笑.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鬼上门 走在鸠摩梧桐的树林里.满天的黄色绒毛让人极不愉快.那龚雪早已蒙上了白纱.还送了一块干净的紫色面纱给赵嫣.至于周羊儿他们这帮老少爷们.可沒有这个待遇. 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黄点.他对这种假梧桐早已沒了初时的新奇.只剩下满心的厌恶.不过等到太阳升起之后.这种厌恶却减轻了不少.这种龚雪口中的悬铃木.枝叶茂密宽阔.现在初夏时分.天气原本有些炎热.便走在这拒法林中.不但不晒太阳.还有缕缕凉风袭來.除了那小黄毛外.这树倒也不错. 一路跟着龚老爷子向那林中高山的后面走去.周羊儿心中有些发闷.这群老头子一个个都有毛病.明明可以从空中飞过.却非要走路.还说什么悟道悟道.悟的便是脚下的道.想着就让人抓狂.因为沒法飞行.身后的羊大不停的用头顶自己家兄弟.被他拍了一巴掌.才老实了下來. “我说蠢才.你不会真的以为凭着那个小胖墩.便可让南海蓬莱成为你立足的根本了吧.”前往后山的路上.左臂中的李军神突然问道. 周大神君闻言呵呵一笑在心中答道:“我可沒那么蠢.”记得当初他曾问过应命星君那小女娃.凡是那万神榜上有名的.凡人则命数难改.天仙或有一线生机. 如今赵嫣姐弟二人皆已上榜.虽说他已打定了不祭台的主意.便为防万一.还是入门修行的好.虽说天仙大道.遥不可期.但也总比做个懵懵懂懂的凡人强吧. 正想的出神.却听左胳膊中李信一晒道:“沒出息……” 心思又被偷窥.不过已成习惯的周羊儿懒得再去争辩.正想也笑话他两句.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看.却正是小胖子赵哲.此时他那一张胖脸如同蒸熟了的白面馒头.五官尽数被堆起的肥肉淹沒. 这胖墩.几日沒见.看來又肥了不少.周大神君正在心里嘀咕.却听赵哲开口低声说道:“姐夫.这个忙帮的够瓷实.放心.你和我姐的事儿.爹那里我虽说不上话.娘那里是肯定要替你们美言的.” 饶有兴趣的看着赵哲那一张胖呼呼的面容.心中却暗暗惊讶.这小胖子自从上次惹祸之后.似乎圆滑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楞怔了.只是一想到赵伯伯夫妇皆已离世.他们姐弟二人还不知情.心中不由一阵难过.这话.可该怎么说啊…… “蠢.”这次李信连“才”字都省了.只接训斥道:“这话.本就不是你一个平辈人该说的.就算你口口声声说要讨那赵家妞儿做老婆.但沒过门前.你终究还是外人……” “可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瞒着他们两个吧.”周羊儿一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赵大胖墩的问话.一边在心中问道. “笨.人家有师门长辈.这种大事自然该是师门长辈亲口告知方可.你参合其中算什么.”李大军神训人.一向不留情面:“知道他们父母亡故的人不止你一个吧.你看有人开口么.”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这才记起.龚老爷子应该也知道.他举目看去.却见老头儿正对着公叔道士和李道明指手划脚说个不停.而龚雪那小妞儿则拉着赵嫣有说有笑的站在一旁. 凝神侧耳.却听那龚老爷子朗声笑道:“龙肉好吃.可就是长的太慢.一条龙成年少说也得万年光景.前些年青囊谷的那帮老家伙炼的催熟丹能让奇花灵草.珍禽异兽快速生长.倒是风靡了一阵子.我也曾试过催熟了一条.肉到是嫩.味道却极差.我才发现因为生长太速.那龙体内的灵气供应不上.所以肉就不鲜了.” 那李道明性急.听到此处打断道:“喂.龚二蛋.你这回让我们吃的.该不是那种催熟的龙肉吧.” 被人叫了小名儿.老头儿气的满脸褶子都跳了起來.指着是白衣道士骂道:“李狗剩.闭上你那张臭嘴.果然是狗嘴里剩下的.压根儿就说不出人话來.” 公叔老道在一旁见两个老家伙斗嘴.不由又想起幼年时几个小子相处时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带上了微笑.不过还沒等他回过神來.却听龚老爷子喝道:“公叔秀女你个老货.找谁治病不好.非要找他.存心给人添堵么.这会儿还在一旁偷笑.当真想看笑话不成.” 老道士的眉毛顿时挽起了疙瘩.两个徒弟近在咫尺.他刚想请两位老友口下留德.小名儿就被龚老鬼暴了出來.这可…… “龚爷爷.咱们这次吃的不是催熟的龙肉么.”那边赵嫣突然插言.明知她是故意插话.龚老爷子还是就坡下驴道:“当然不会.这条螭龙是我二十年前在梁州黄金峡捉住.上次让青囊谷那帮老不修瞧了瞧.青虚那老牛鼻子说.至少也有二万年啦.最是可口的时候.哈哈.” “妙极.妙极.看來我们今日有口福啦.”一旁的公叔老道冲赵嫣点了点头.接口说道.心中却暗赞自家这徒儿有眼色.会來事.可惜天生六阴之体.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想到此处.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胖墩赵哲.两条寿眉上的疙瘩更多了. “黄金峡.莫非是细水河上游那个黄金峡.”一旁的周羊儿突然问道.他沒事常爱听人摆龙门阵.记得以前曾听几个慕名來城隍庙烧香的生意人说起过.二十年前黄金峡常有妖龙做怪.兴风作浪弄翻过往船只.后有高人路过除了此害.现在才知原來那位高人便是龚老爷子.更意外的是人家就沒想过什么为民除害.只是为了弄个吃食罢了. “不错.正是那里.”龚老爷子笑呵呵的答道:“当年路过黄金峡.这孽畜正在祸害一船百姓.就顺手将它捉了來.听当地的船家说.这妖孽喜食猪头.凡过往船只要许它一个猪头.才会放其过.有些艄公舍不得.结果一船都会被它尽数吞食.” “怪不得啊.”那小胖子闻言恍然大悟道:“上次跟着我爹路过黄金峡.那艄公一边撑船一边大叫‘猪脑壳.猪脑壳.’还以为他在骂人.原來是在许愿啊.”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即然那龙都让龚爷爷抓了.他们怎么还如此叫唤.” “习惯了呗.”周羊儿翻了个白眼道:“龙虽然被抓了.想來那些艄公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一碰到风高浪急.就会大叫猪脑壳儿.”这话却是他听那帮生意人说的. 众人闻言均觉的有趣.想想风浪之中那艄公站在船头高叫猪脑壳儿的情形.当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他们一路说笑前行.又行了有半个时辰.已至那后山腰.却听龚老爷子道:“前面便是斩龙台.那条螭龙就绑在上面.李狗剩.你若不信可去瞧瞧.看看是野生的还是家养催熟的.” 那李道明却怪笑道:“正要去看看.”说罢大步向那斩龙台走去.众人见他如此.也只得跟着一起前去. 所谓斩龙台.其实不过是将一个山头上半截推平而成.等众人行至跟前.却发现台上空空如野.根本沒有什么螭龙.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龚老头儿.老爷子表情一滞.高声喝道:“知秋.知秋.” 听到他的呼唤.一个年青道士慌慌张张从不远的山路上跑了过來.见是龚家的老祖宗.连忙跪下磕头道:“老祖宗万安.”龚老头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看也不看的问道:“怎么只有你在.知秋呢.这台上的螭龙哪去了.” 他一边问了数个问題.语气颇为严厉.那青年也不敢起身.口中道:“禀老祖宗.你老人家刚下山不久.不知从哪儿钻出來的水鬼.想要将那螭龙抢了去.幸好秋哥儿在.将那水鬼击退.已追了下去.小的们怕那水鬼再來.便将那螭龙又送回玉临池.”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那多嘴的李道明闻言大笑道:“哈哈.常听说老猫不避鼠.还真是如此.龚二蛋.亏你还是当过天师的人物.人家常说天师追鬼.手到擒來.你倒有趣.鬼都偷上门來了哇.哈哈……看來真是老啦.不服老不行哟.哈哈……” 说着又是一阵大笑.他天性最好捉弄人.开起玩笑來不分轻重.儿时的好友常常被其戏弄.只有在龚老头面前却屡屡吃瘪.此时见老龚出洋相.自是不能放过笑话人的机会. “行啦.行啦.知道你学了些采阴补阳魔道功夫.所以一张脸皮保养的好.这养颜的本事.我确实也比不过你.所以我老啦.你还年青.龟孙娃儿就莫再显摆啦.”听说居然有鬼惹上门來.原本气的满脸褶子乱颤.手中拐杖乱捣的龚老爷子.听到了他的话.反而一脸平静的回道. “你.”听到龚老鬼说自己采阴补阳.李明道的大笑顿时卡住.正要开骂.却听前方一声闷响.龚老爷子脸色大变.对那年青道士喝问道:“玉临池那边可有人守着.”见年青道士摇头.龚老爷子大惊道:“遭了.”将拐杖往空中一掷.化为飞龙.老头儿踩着飞龙直奔前方一个山坡去了. 却原來.刚才那一声闷响.却是有人打开了玉临池的禁制.里面大龙小龙几十只.此时禁制一开.全都失了束缚.真要全逃了出去.只怕整个临安都要被洪水吞沒…… 想到此处.老头儿连招呼都來不及打.便直奔那玉临池去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九叠山 看着龚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众人皆知事情不妙.连一直跟他捣蛋的李道明也严肃了起來.众人纷纷或乘坐骑或御飞剑跟着他一并去山顶看个究竟.眨眼间斩龙台只剩下周羊儿、赵家姐弟和满地啃草皮的羊大. “这什么狗屁老师.”周大神君指天空疑似公叔密的黑点一通大骂.然后让赵嫣姐弟二人骑着羊大追赶众人.而他自己则踩着一块青玉石板.歪歪斜斜的追了上來.这漫天飞石诀虽然学了.但因为之后又学会操控金属之法.所以便不曾多加练习.此时骤然使出.显得有些生疏了. “咩……羊大.”见自家兄弟飞的如此难看.羊大关切的大叫了一声.扭头看向周羊儿.却见他已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來.如今的羊大确实可以称的上一个大字.如果加上一根长鼻子的话.见到它的人一定会以为是一头大象.沒有谁会相信一头羊居然能长的如此高大.甚至于刚才赵嫣和赵哲不得不靠周羊儿的飞石才能爬上它的背.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高壮的羊大一点儿也不笨重.反而颇为灵活.尤其在天空飞行的时候.不仅风驰电掣迅捷异常.而且上下翻飞灵动非凡. 看着前方飞奔的羊大.再看看脚下的青玉石板.周大神君心头有些发闷.原本他身上有三块从天台秘境中撬來的金地砖.在來京城的路上被他花掉了两块.还有一块也让他掰的不成模样.身上虽然还有几件五金之器却都是凡物.上不得台面. 一心想显摆显摆的周羊儿索性弃了聚金诀.站上了一块青玉石板.模样倒有几分雍容.空中的速度就有些惨不忍睹.羊大每走一段便得停下來.等他慢悠悠的赶上來.再一起出发. 周大神君越走越是胀气.如果换作聚金诀的话.他此时只怕早就赶上众人了.心中正思量是不是换把铁剑踩着.却见前光华一闪.那公叔老道骑着金龙又赶了回來. 自南海蓬莱派被灭门之后.老道士隐姓埋名.藏身于山野之中苦修.真正是孤家寡人.三十余年一人独处.就算再机灵的人物也有些傻楞了.不然又岂会被周羊儿这小傻二耍成这样.他刚才只顾追龚老爷子.行至半路才想起自己两个徒弟还在后面.方才急急赶了回來. 看着骑在巨羊上的赵嫣姐弟.和旁边踩着青玉板一脸揶揄神情的周羊儿.公叔密知他嘴上无情.生恐这小子再说出什么刻薄言语來.当下一咬牙.从身下的巨龙脖颈上扯下两片金鳞.扯的那金龙连声暴叫.他也不理会.口中念念有词.对着两片金鳞一指.化作两个剑环. 随手一掷.两道金芒闪过.赵嫣和赵哲的身前.各自多了一个流光闪动的剑环.那剑环外圆内方.便如同一枚制钱.唯有中间方孔四周光华闪烁不定.让人感觉到它的不凡. 赵家姐弟知是师父赐下的宝贝.将身前剑环收了.忙又拜谢老师.青衣老道士将手一摆道:“罢了.你二人初入门中.尚未修行.若再沒有个护身的法宝.着实不象我修行中人.这两个剑环是为师修炼了百年的剑气所化.可御之飞行.亦可使其伤敌.点中指一滴血进去.便可随心操控.” 听了他的话.赵嫣姐弟又急忙拜谢.只有旁边的周羊儿一声冷哼.这老道太抠了点.赐个法宝还是他自己用剑气炼的.真是…… “蠢才.你以为人人象你一样的气运.想毁多少法宝.便能弄到多少么.”左臂中的李大军神闻言一声冷笑道:“修行之士三五百年之内能弄到一件象样的法宝已经算是运气极好啦.这老道是看你在旁边.生恐丢了面子.才给他俩这样的法宝.换一般的门派弟子.入门便想有法宝.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伸出三根手指.揉了揉鼻尖上那三颗喜欢胡蹦乱跳的麻子.周大神君嘿嘿一笑.看着已然远去的公叔老道.却沒有再多说.回头却见赵嫣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根绣花针.姐弟二人正急不可奈的扎中指炼法宝呢.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也如这般扎中指.结果却招惹出一个六欲天魔.险些沒了性命.忍不住一拍脑袋叹道:“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也许是真是怕了周羊儿刻薄.不过更有可能是公叔老道这会儿确实缺徒弟.总之老道士送与赵嫣姐弟的剑环当真不差.那赵胖墩刚刚血炼成功.心念急动.将那剑环变的如同半间屋一样.却见小胖子往上一躺.大叫一声:“走.”那剑环化一道流光向前急速飞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赵胖墩的大呼小叫. 姐姐赵嫣就比他从容多了.先将那剑环掷入空中化作一个盘子.赵大小姐仪态万芳的站在那金钱盘子上.冲周羊儿嫣然一笑道:“快些來.”话音未落.也化一道金芒向山顶赶去. “咩……羊大.”在自家哥老倌的暴叫声中.周大神君终于甩了那青石板.一屁股坐在了羊大的背上.一声雷响.巨大的山羊飞速向前奔去. 兄弟两个奋力追赶了足有半个时辰.前方已影影绰绰看见了其他人等.那赵嫣和赵哲好象已经赶上了公叔老道和李道明及龚雪.却不曾看见龚老爷子.周羊儿拍了拍自家老大的角.一声炸雷.巨大的山羊继续向上面赶去. 又赶了一个多时辰.无聊的周大神君抬头看了看还在前面的赵嫣姐弟和公叔老道等人.心中罕纳怎么还沒到.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顶.心中一惊.暗叫:“古怪.古怪.” “又有什么古怪啦.”左臂中的李大神君闻言问道. “山顶.”周大神君在心中惊奇的答道:“我骑着羊大跑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离山顶的大小依然和沒跑之前沒什么差别.羊大的速度你是知道的.向天上奋力跑一个半时辰.只怕都要跑到月亮上去啦.” “哧.……”李大军神一声轻笑道:“真是个沒见识的娃.一个九叠山就把你希罕成这样啦.” 用力按着鼻尖上三颗气愤异常的麻子.周羊儿瘪闷道:“什么九叠山.羊二爷沒听说过.” “呵呵.”李信接着笑道:“拒法林中这座山.便叫做九叠山. 龚玉林那老鬼当年曾流落西方.从异域高人手中学会了这虚空重叠之法.后來随我征伐狍鸮.这老鬼将北方的九座山峰用这法门叠在一处.九座山峰最矮的也不低于九万丈.摞在一处.你算算有多高吧.跑一个半时辰已经够快啦.” 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抬头又看了看那处山峰.光滑的眉头不禁又挽起了疙瘩.如果真象李信说的那样.九座山峰摞起來.百万丈不止.那岂非五六千里远.他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那山顶.怎么看.顶多三五百丈就到头了.难道自己眼睛有毛病. “哈哈哈.蠢材.”左臂中的李大将军听他这么说险些笑岔了气.半天才接着说道:“教你一个乖.这九座山的虚空被那那龚老鬼用虚空重叠之法.扭曲叠加在了一处.看上去自然沒那么高.” 想了半天.周羊儿也沒想明白究竟这虚空是怎么个扭曲叠加法.索性不再去琢磨.在李信的嘲笑中继续催着羊大闷头赶路.又追了一阵.总算追上了赵嫣等人.见那龚雪也在.她爷爷龚元正却不知去向.忍不住开口问道:“喂龚家小……姐.还得多久才能到那什么玉临池.还有.龚爷爷人呢.” 他本想叫龚家小妞.突然想起赵嫣在侧.就不好再叫的如此轻挑.急忙改口.语气郑重的问道. 那龚雪瞧了他一眼.沒好气的答道:“这九叠山.下面与普通山脉相同.过了斩龙台.却因为先祖用虚空重叠之术积累了九座山峰.道路似近实远.本來那飞龙有穿梭虚空之能.再加上爷爷的令牌.便可直奔山顶.可是这会儿.他老人家又先去了玉临池.所以.咱们大家只能慢慢向山顶赶了……” “嘿嘿.”旁边的公叔老道笑道:“周公子莫要着急.他们老龚家也就这座山希罕点.自然要慢慢的边走边看.那玉临池中的各种龙类已被他们老龚家人吃的不足百条.就算那禁制被破.以龚老鬼的本事.压根儿不算难事.咱们还是好好欣赏山上的风景.” 周羊儿见他说的古怪.心中一楞随即明白了过來.那龚老爷子素來极重脸面.家里的招了贼.本就有些挂不住.偏偏这贼还不是人.而是各路天师经常捉的小鬼.老头儿心中窝气带着急.自然要抢先赶去收拾残局.以免在众人面前再失了颜面. 公叔密与他多年老友.自是知道其心中所想.他与李道明不同.不愿老友在这帮小辈面前丢脸太过.所以便故意出言掩盖. 旁边的李道明嘿嘿一笑.正在再损上几句.却听赵哲那胖子一声怪叫道:“快看那边.好象是条龙.” 周羊儿闻声看去.却见不远的前方.一条雪白的巨龙正往山下急奔.只是这条白龙怎么看都有些别扭.又看了两眼.才恍然大悟道:“咦.这龙身上怎么沒长鳞片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大恶果 看着前面那条沒有鳞的白龙.周大神君更加确信.那位三十三天至高鸿蒙老祖对五虫的分类有误.否则身为鳞虫之长的龙类生灵.怎么会出现不长鳞的家伙. “好大一条螭龙.”那爱损人的白衣道士李道明说道:“沒见识的乡下小子.连螭龙细鳞都不懂.你沒看见那龙身上发亮么.若沒有鳞怎么会反射光芒.”也不理他的训斥.周羊儿凝神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龙并非无鳞.只是全身银鳞长的极为细密.看起來极为光滑.便如沒有鳞一般. “这螭龙不会是从玉临池里逃出來的吧.”公叔老道士在旁边担忧的问道. “呵呵.公叔密呀公叔密.还沒老就糊涂了么.”李道明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沒见那螭龙和我们跑的是一个方向.难道这龙想要寻死.刚逃出玉临池.又原路返回.” “不对.李爷爷.这条螭龙就是我爷爷在黄金峡抓的那条.”一旁的龚雪一脸苍白的说道.这条螭龙能逃到此处.说明玉临池那边的禁制已经失效.池中各种龙类九十七条.拒法林离临安不过数十里.只要有一条逃至临安.龚家的罪责就不小. 虽然私养龙类为食.是当年太祖皇帝允诺过的.但那只是口谕.并无圣旨.偏偏现在这位皇上又正在给拒法林寻事儿.若真有龙跑了出去.那龚家的麻烦就大了. 她越想越担心.脸上满是忧色.一旁赵嫣见了.伸手拍了拍她冰凉的手.开口笑道:“即是玉临池逃出來的.咱们把它抓回來不就好啦……”说罢.又冲龚雪一笑.示意其安心. “看我的.”刚得了法宝.正愁沒处炫耀的小胖墩赵哲一声大吼.他屁股下坐的不象个剑环.倒活象一个圆形的大床.在赵嫣的训斥声中.小胖墩与身下的剑环大床化一道流光.直奔那螭龙而去. 这下可急坏了赵大小姐.一个凡俗小子.靠着一件师父所赐的法宝就想去屠龙.想到此处她心中更忧.扭头看向旁边的周羊儿. 本來见赵哲这混蛋又犯了楞怔.正在心里破口大骂的周大神君.一扭头见赵嫣一脸求助神情的看向自己.好吧.怎么说也是自家小舅子.若真出个三长两短.确实不好交待.想到此处.他一拍身下巨羊的脖子道:“老大.快追上去.” 一声暴雷.巨大的山羊驮着周羊儿也向那螭龙追了过去…… 那螭龙见有人追來.在空中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显然想摆脱后面的追赶. 那胖子赵哲本就是个纨绔性子.见那龙不敢抵挡.只是逃跑.心中大乐.跟着那白螭龙一股脑追了下去.气得周大神君在一旁连连骂人.赵哲只是充耳不闻.玩命追赶. 赵哲脚下那剑环.本是公叔密用数百年修行凝炼而成.若论速度.自不是周羊儿哥俩能比的.前面那白螭也瞧出不妙.只得低头奋力前冲.希望摆脱身后这个坐在硕大剑环上的胖小子. 尽管那白螭已尽了全力.可比起赵大胖墩剑环的速度.似乎还差的远…… 就在赵哲伸手准备去拽那螭龙尾巴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一条飞龙乍着众多脚爪.凭空出现在那螭龙的上方.把正得意洋洋的赵大胖墩吓了一跳.不等那螭龙闪躲.却见那飞龙数十只足爪一起动作.将那螭龙捉了起來.不待它再有动作.那浑身是爪的巨龙一声长吟.那白螭龙全身一颤.顿时动弹不得. 旁边的赵哲已经彻底被吓呆了.看那飞龙闪着寒芒的趾爪.大叫一声.窜到了羊大后面.见他这般模样.哭笑不得的周羊儿一伸手将他提到了羊大背上.回头却见那飞龙冲着自己点了点头.抓着那白螭化一道白光不见了.不过在它消失之处.却凭空出现一道闪着白光的大洞. 刚看见飞龙之时.周大神君便看出是龚老爷子的拐杖.面前这大洞肯定是龚老爷子接众人去那玉临池去的虚空门户.他向身后赵嫣等人人挥了挥手.便带着赵哲直奔那大洞之中.小胖子此时总算是明白了过來.急忙收回自己的铜钱剑环.老实坐在后面.再不言语. 等进了那门户.一阵光芒闪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大湖出现在面前.周羊儿一抬眼便看见龚老头儿正站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之上.脸色铁青.怒容满面.拄着那飞龙拐杖一言不发. 在巨石的下面趴着的.正是刚才看到的那条白螭.此时它四肢伏地.口吐人言道:“求老天师开恩.放了我家相公吧.” 相公.原來这条龙是母的.难道还一条公的.周羊儿四下观望.却惊讶的发现.那螭龙巨大的龙头边上.影影绰绰站着一个鬼影.可不正是刘全么. 自己不是让他在护城河等么.怎么跑到这里來啦.周羊儿心中正奇.却听龚老爷子一声冷笑道:“老公救老婆.这本沒什么错.只是你这相公出手太狠.玉临池中九十七条孽龙.十二条沒了踪影.只要有一条到了临安.我们龚家在这大宁再无立足之地.说罢.你们究竟受了谁的指使.” 那白螭闻言.巨大的龙头伏的更低.哭哭啼啼哀求道:“只要饶了我家相公的性命.要杀要剐皆由得老天师.求你老人家开恩.”一旁刘全闻言朗声道:“离儿.莫要胡说.”复又扭头对老头儿道:“龚先生.祸是我闯下的.只要放过离儿.无论什么罪责.我都认了.” “不要听他的.”那螭龙闻言大惊.开口大叫道:“饶他性命.我愿一死谢罪.” “嘻嘻.”身后传來一声轻笑.他们闻声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四臂少年.水鬼刘全大喜道:“星主.”巨石上的龚老爷子听他如此称呼.神情一滞. 看了一眼满脸期盼之色的刘全.周大神君笑嘻嘻行至那白螭旁边.抬腿踹了那龙头一脚.也不理巨龙愤怒的眼神.开口骂道:“两个蠢货.脑袋都被驴踢了么.” “噗.”跟在身后的赵哲闻言忍不住笑出声來.惹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却听赵哲笑道:“哥啊.你一边说它脑袋被驴踢了.一边拿脚踹它脑袋……” 这下.连巨石上的龚老头儿也“吞儿”的一笑.赵哲更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看了看旁边一脸笑意的刘全和巨龙.周大神君忍不住又踢了那巨龙一脚道:“刘家媳妇儿.先变个人模样出來.这么说话太别扭.” 那巨龙闻言.可怜巴巴的望向巨石上的龚老爷子.老头儿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从腰间掏出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一伸手掷向那白螭.被它一口吸入体内. 光芒闪过.一个白衣丽人出现在周羊儿面前.想不到这巨龙变化出的女子如此靓丽. 那白衣女子冲周羊儿福了一福.便急忙來到刘全身边.他二人站在一处.让周大神君一阵别扭.当丑陋和美丽同时聚在一处.自然丑的更丑.美的更美. 抬头看了看巨石上心事重重的龚老爷子.地行术施展开來.周羊儿瞬间已和老头儿并肩而立. 那白衣美女抬头看着了一眼巨石上的四臂少年.开口问道:“公子刚才说我二人很蠢.不知有何指教.”满脸神情甚是不服. 周大神君闻言指着刘全笑道:“他早就沒了性命.如今只是个水鬼.你却求老爷子饶他性命.本就沒有性命的家伙该如何饶.”那白衣女子闻言眉毛一竖.还未开口却听他接着说道:“人家老爷子问你们放跑了十二条龙是何人指使.你们就急急忙忙要死.莫非真有人指使.” 这话偏袒之意颇为露骨.一旁的龚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叹了一口气却未言语.那龙女闻言脸色一喜.复又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我和相公并无人指使.” “沒人指使.那就好办.替老爷子把那十二条龙抓回來不就得啦.用得着这么寻死觅活的吗.”摸了摸鼻尖上的麻子.周羊儿似乎很随意的说道. “妙极.妙极.就这么办.”一旁的龚老爷子突然开口笑道.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却见老头儿指着那白衣龙女接着道:“想不到这孽障是公子门下的亲眷.倒是老夫失察了.也罢.我便将她连那十二条孽龙我便一并送与公子.是死是活任你处置便是.公子以为如何.” 不愧是当过天师的人物.做起事儿來就是大气.周羊儿暗赞了一声.连忙点头笑道:“如此多谢龚爷爷了.” “哈哈哈哈.周公子太客气啦.”眨眼间.龚老爷子已变的喜气洋洋.倒让周大神君一时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蠢才.你替人背黑锅的功夫也称的上天下无双啦.”左臂中一直不言语的李大军神突然大笑着开口道:“那孽龙本是这老货养的.如果真的在临安作恶.种下的因果自要算在龚家的头上.就他们积下的那点福报.只要有哪条龙心情不好.发个大水顿时就会冲个干干净净.” 李信刚说到这里.周大神君心中一惊.却听他接着道:“如今全送与你.再造出孽來.便是你的因果.呵呵.不愧是天命神君.福慧无双.如此大恶果你也敢随手接过.佩服佩服.” 扭头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龚老爷子.周羊儿一阵无言…… 正文 第四十章 龙小妾 周羊儿万沒想到.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龚老爷子.会挖这么大个坑让他往下跳.更让人瘪闷的是.自己还以为占了便宜. “哈哈.天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你与那老货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一直对你关爱有加.”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接着笑道:“更何况此事重大.牵扯到他一大家子人的祸福.你又从一边跳出來要保那刘全的性命. 听他们刚才所言.这祸本就是刘全闯出來的.你即然要救他.自然就要替他承担此事惹下的因果.” “只怕沒这么简单.”周大神君突然想起.那龚老头儿一开始问的就是“你们受何人指使”.摆明了就是要把这事情往自己身上牵扯.这糟老头好深的心机.想到此处.忍不住狠狠的瞪了那老货一眼. “哈哈.真正是个蠢才.”左臂中李大军神接这嘲笑道:“人家又不知刘全与你有何牵连.你怎就知道他想把这事儿扯到你头上.龚家在大宁立足这许多年.朝野上下冤家对头又岂会少.娃娃.你也太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虽然明知道这事儿只怨自己见识不广.但莫名奇妙摊上这么一大堆麻烦任谁都会心中不爽.也不理满脸笑容的龚老爷子.一肚子窝火的周羊儿从那巨石上下來.踹了一脚还在傻笑的赵哲.复行至刘全和那白衣龙女面前.刚想开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姓李的.你即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为何一开始不提醒我.”吃了一个闷亏.他总算是灵醒了些.略一回想刚才的经过.周太神爷终于明白哪不对了. 左臂中的李信听他所问.“嘿嘿”一笑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即然已经注定.提前说与你听只会徒增变数.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说罢便不再言语.周羊儿一头雾水.只是听到那“注定”二字时.隐隐有些恐惧.在心中连问数次.谁知那李信只是不答.只得作罢. 待周大神君回过神來.却见那刘全和那龙女正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他刚才与李信理论之时.口中虽然不曾言语.却一脸愤愤之色.把对面小两口吓的不轻. “嘿嘿”一阵傻笑.周大神君摸了摸依旧光亮照人的脑门子开口对那刘全说道:“老刘.原來你老婆是条龙啊.你不是说她死了么.” 见他问的如此直接.那刘全脸上一阵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龙女抢过话头儿道:“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并非刘郎君的正室.只是一个小妾罢了.郎君身份高贵.岂是白离这种小妖可以相配的.” 周大神君此时才发现.这刘全家的小老婆虽然长的艳丽.但满头银发和额上一对弯曲的小角.搭眼便知其不是人类.揉着鼻尖上三颗发黑的麻子.疑惑道:“不是说龙角似鹿么.你这角怎么和绵羊似的.” “啊.”对面名叫白离的龙女被他问的一阵发懵.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小胖子赵哲闻言倒是凑了过來.对着那白离一阵乱瞅.笑道:“可不是么.原來书上说的是真的.螭龙角真的和那绵羊一模一样.” 一抬手将他那张凑上去的胖脸推到边上.周大神君转向刘全笑问道:“刘星君.看來你老婆不少啊.”虽说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周羊儿见的也是不少.幼年时听到的故事中.也曾有过娶龙女为妻的书生.不过象他这样纳个龙女为妾的可真沒有. 瞧了瞧这位水德星君那张猥琐的脸.嘴角黑痣上的汗毛似乎又长了许多.皱起光秃秃的眉头.周大神君更觉的不对头了.这等相貌让一个龙女以身相许.还甘愿为妾.这....... “看來你的故事沒讲完啊.”周羊儿笑呵呵的道:“那就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就算羊二爷是天命神君.可这劳什子神君也不是专门到世上來背黑锅的吧.”他一边说着.拍了拍身旁一块青石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來. 听他这么说.刘全略一躬身道:“星主拔救之恩.全.自不敢忘.”见他一脸不奈.又连忙说道:“当年我身死细水河畔.原本是已然前往地府投胎.却不料一位名叫雷环的天君带着玉晨大天尊的符诏.将我从地府提了出來.又赐下先天水真灵.命我在河中等候星主.”说到这.他又向周大神君行了一礼. 周羊儿一摆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刘全应了一声.接着开口道:“我便在河中守着那水真灵.只因这水真灵正在聚形.河水的精华皆被其收了去.结果细水河也渐渐干涸……”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了自己的龙小妾一眼. “也就是那个时候.离儿寻了來.她本住在上游黄金峡.因河水枯竭.扰了清修.便一路寻了过來.见了那水真灵.便想将其取走……”他说到此处.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身旁的龙女一眼. 名叫白离的龙女轻轻一笑道:“郎君不必说的如此隐晦.也是我当时见那至宝.起了贪念.趁你不备将其抢了去.”说到这里.她双眼微闭轻轻一摇头.似乎觉得异常好笑. “现在想起來.也是当时妾身在人间历练太少.才会做出如此幼稚之事.经历此事后.方知道什么叫做至宝留待有缘.”说罢她又轻瞟了周羊儿一眼.方才接着道:“妾身抢了水真灵刚想离开.那雷环天君从天而降.先天至宝沒有得到.还险些做了那位天君的下酒小菜.” 听她说到这里.周羊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巨石上.对着那大湖指指划划的龚老爷子.原來喜欢吃龙肉的不止他一个. 看了一眼龙女那白皙的脖颈.难道螭龙肉真的很好吃. “那是自然.龙肉之中.以螭龙的味道最好.滑嫩可口.鲜香扑鼻.夏日吃起來还带着冰爽.你只想象比你吃的最香的东西.再好上百倍便是了.”左臂中的李军神悠然说道. 将眉头上的肉疙瘩抹展.周大神君听的有些发懵.自己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当然是那几只妖怪了.回想起來满口生香.螭龙肉比妖怪肉还要好吃百倍.他隐隐有些不信. “你……你吃妖怪肉.”李信显得然很吃惊. 周羊儿正想答话.却听那白离又接着说道:“原以为难逃一死.不料郎君却上前为我求情.言我千年修行不易.请雷天君饶我一命.”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身边的刘全.复扭头又道:“那雷天君言.饶我性命也可.却要将那水真灵取一半去.如有责罚.由相公承担.”说到此处.她眼中已是泪光闪动. 周羊儿扭头看向旁边的老水鬼刘全.却听他叹了一口气道:“本來那水真灵已然聚形快成.本來在细水河中不过三两年便可成形.却被雷天君拿了一半去.结果河水干涸了三十年……”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白离又道:“细水河边原本有郎君的庙宇.原本受香火供奉.神体渐渐稳固.却也因为那件事受了责罚.被打碎了神体.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周大神君越听越是不对劲.刚被龚老爷子摆了一道.听这两口子的言语.似乎又想撺掇自己和那雷环干上.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顿时更黑了. 那白离见他脸色不豫.急忙岔开话道:“承蒙相公搭救.妾身方得不死.唯有以身相许报此大恩.只是郎君家中已有正妻.还育有二女.所有便自愿做了妾室.直到二十年前在黄金峡被老天师所擒.” “哈哈.”一旁的赵哲突然笑道:“这么标致个小娘子.居然爱吃猪头.这也太……”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不等他说完.那边刘全急忙说道:“小哥误会.只因我本是梁州人.爱吃本地的卤猪头肉.所以离儿便……”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方又道:“那日离儿去了黄金峡.结果数日不归.我沿河四处寻找只是不见人影.再加上要守护那先天水真灵.片刻不得离去.一直到星主到來方得解脱.” 他说到此处.又施了一礼道:“原本是想请星主救出两个女儿之后.再想办法寻找离儿的……” “等等.”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周羊儿突然差言道:“听你刚才说言.你根本就不知她被抓走了.”见刘全称是.复又问道:“那你又怎么会跑到这里來救她.”拒法林距离临安少说数十里路.他又怎么知道这白离被关在了玉临池中.等着宰杀. “是一只会说人话的小猫.”不等刘全回话.一边的龙女抢先答道:“原本我已被抓上了斩龙台等死.一只自称胡月儿的小猫妖跑了來.原本我求它看在同为妖族帮我带遗言给相公.不料它听闻我相公叫做刘全.说他就在临安.并自告奋勇前去报信.” “离儿.莫要乱说.那不是什么猫妖.是周公子身边的灵宠.”一旁的刘全突然插言道:“还要多亏那位月儿小姐帮忙.才能破了这玉临池的禁制……” 当听那白离说出胡月儿三个字时.周羊儿便觉得不妙.最后听刘全说完.鼻尖上的麻子顿时“嘣嘣”跳个不停. “这该死的猫.”他忍不住在心中骂道.居然惹出如此大祸來. “哈哈.蠢材.看來不是人家龚老爷子给你下套.而是这件事儿确实与你有牵连.”左臂中李信放声笑道:“哈哈.若这么说起來.幕后主使之人.还真是你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李龙王 这该死的猫月儿.周大神君有些冒火.就算那龚雪的小妞得罪了它.也不用捅这么大的漏子來报复吧. 正自抱怨的时候.后脑勺却被人重重一拍.一把将那脑后那只手抓住.那手腕儿白皙细腻.显然是一位女子的.不过本就心情不佳的周羊儿此时心头却是火冒三丈.除了老道.还沒人敢拍他的后脑勺.一扭头.勃然怒道:“谁这么缺……” 一句话还沒说完就沒了声息.不知何时.身后已站了老老少少一大帮人.公叔老道、李道明、龚雪皆在其中.站在最前面的.而那只手的主人.却是一位气势汹汹的金发少女.惹了大祸的猫月儿.此时正伏卧在少女的肩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那小胖子赵哲正挤眉弄眼的站在后边. 刚才想的出神.周大神君并未察觉身后的变化.就在刚才.赵嫣等人也从他最进來的那道门户中走了出來.因为心忧这死羊和兄弟的安危.她第一个冲进门來.一抬眼便看见周羊儿坐在一块大青石.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一位白衣绝色女子. 虽然看的出.那女子比周羊儿大的多.赵嫣心中还是有几分不高兴.特别是听赵哲那小胖子说那是个龙女.更让她心中不喜.连叫了数声死羊.谁知这混蛋便如沒听见一般.只是不理.勃然变色的赵大小姐抢步前.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记…… 满脸怒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头已经窜起数丈的大火瞬间被大雨浇灭.连烟都不曾冒一个.堆起笑脸.还沒说话.耳朵尖儿又被人熟练的捏住. “听说周公子最近艳福不浅.”金发少女微微一笑.原本眉目间刚硬的线条儿此时变的十分柔顺.让她精致的脸庞显的更加妩媚. 鼻尖上的麻子有些发白.“什么……艳福.”周大神君依然一脸陪笑的问道.虽然不知这疯婆子究竟想说什么.他心头却依然觉得不妙. “先是一位姓鲁的神女.如今又是一位白衣龙女.莫非周公子尚未娶妻.便想纳妾.”金发少女笑吟吟的说道.手上力道似乎又大了几分. “嘿嘿嘿嘿”熟悉的傻笑声复又响起.不过看到对面少女两条快要竖起的眉毛.又嘎然而止.周大神君脸色一正道:“老婆姐姐明鉴.小弟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娶妻.尚沒有要纳妾的念头.”原本被他一句“老婆姐姐”叫的又羞又气.还沒等发作又听见“一门心思娶妻”.心中一阵甜蜜的赵大小姐.手上顿时沒了刚才的力道. 正要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却听周大神君接着道:“就算要纳妾.也得正妻同意才成啊.所以姐姐您就放心吧.啊哟.”他话还未完.耳朵上又是一阵剧痛.可叹琉璃金身万宝难伤.罩门居然是耳朵尖儿…… “做梦.”将他的耳朵提到嘴边.金发少女红唇轻启.说出两个冷冰冰的字來.说罢.满面春风的來到龙女白离的面前开口道:“好漂亮的龙女.只是怎么还长着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白离的角上摸了一把. 那龙女刚才听见二人的话.知这少女身份特殊.当下也不敢多言.任由她在自己角上抚摸.却见赵嫣摸着他的龙角.扭头恶狠狠的道:“就你这模样.也想纳人家为妾.” “啊.”看着刚才还有些欢喜模样的赵嫣突然变了脸色.尚不知就里的周大神君无奈的说道:“老……姐姐.您可莫要乱说.人家是有老公的.说罢一指旁边的黑影. 赵嫣顺着他所指看去.见却才发现一个时隐时现的人影站在一边.未等她开口.那黑影一躬身道:“刘全见过赵姑娘……” “刘全.你不是细水河的……”金发少女大吃一惊.瞪着那双丹凤眼讶然说道. “水神.不过现在已是水德星君啦.”周大神君一脸笑嘻嘻的道:“这位龙女白离.是刘星君的小妾.” 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盯着眼前的刘全和白离.赵大小姐红着脸刚要开口. 龚老爷子突然从巨石上跳了下來.一脸凝重的对周羊儿说道:“周小哥.这下麻烦了.孽龙王不见了.” 瞧了一眼满脸忧色的龚老头.正全力哄赵嫣开心的周大神君老大不奈.随口道:“不见就不见了呗.老爷子你慌个个啥.羊二爷我即然答应将那十二条龙捉回來.就一定能把它们……” “孽龙王.”正满口胡柴的周羊儿猛的惊醒过來.骇然大叫道.随即又问道:“不会是那条姓李的吧.” 据说当年第一任天师龚玉林.受天庭法旨捉拿的便是这条姓李的孽龙王. 原本天下的龙族.多是姓敖.只有一位例外.便是那位孽龙王. 孽龙王本是一位极有名的龙族妖修.修行万年不得正果.索性兵解转世.投胎京城一户姓李的人家.出世之后.他父亲意外发现儿子身后居然有条龙尾.万不想老婆十月怀胎.竟生下如此怪物.当场从厨房取了一口菜刀.一刀将那龙尾巴砍了下來.自此.这位妖王便被人称作“秃尾巴老李”. 关于他的故事.周羊儿也曾听人说过.据说因为人龙混种.这位妖王极为厉害.一尾扫下.四海皆干.而强大的实力让他起了非份之心.将天庭所册封的龙神尽数收伏.一心想做那七海之主.龙族之王. 因为实力强大.天庭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索性便认了这位李龙王.还颁下诏令.封其为七海龙君.怎奈这位龙君大人野心太大.得了海洋.又想陆地.竟起了灭了大宁.在陆上称帝的打算. 大宁铁骑虽然天下闻名.但面对龙族也只有逃命的份儿.眼见无技可施之时.皇室亲封的天师龚玉林亲上天庭告状.天帝见事情闹的太过.索性赐下斩龙剑.命龚玉林收伏此龙.还命天庭众神相助. 在八部天神全力围剿之下.终于将秃尾巴老李麾下的龙族尽数剿灭.唯有这位李龙王一直抓他不着.据说.想抓李龙王.方圆百里之地.不能见到一滴水.哪怕是一滴泪水.他都有借水施法. 那龚玉林屡次帅众神围剿.只是拿他不住.只因这老龙每次随身都会带一瓶水放在身边.后來龚玉林亲入南蛮.在朱厌国中寻得旱魃两只.收伏之后带回中原. 寻得那秃尾巴老李的踪迹之后.命两只旱魃远远追踪.却不靠近.足足用了数年之功.烤干了所有河流湖泊之水.连地下打井都无水之后.复又请天贼星君偷了老龙随身的水瓶.才开始捉拿与他. 也是那龙王一时大意.他多年逃亡.心生厌倦.便化作一个教书先生.入赘青州一个大户人家.过起了安逸的生活.虽然天干不断.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但家中娇妻有孕在身.眼看儿子便要出世.又如何舍得离开.结果等龚天师杀入村内.方后悔该早些离开.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龚玉林才将其拿住.不过传说龚天师已用斩龙剑将此獠斩杀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來了. 这下可真的麻烦了.不要说十二条龙.光这一个李龙王.就足够周羊儿喝一壶的. 看着一脸平静的龚老爷子.周大神君瘪闷道:“老爷子.不是说那秃尾巴货已被龚天师斩了吗.怎么还在这世上.” 听他这么说.龚老爷子脸上一阵尴尬.最后还是叹道:“先祖因见其道行颇深.不忍因此而害他性命.只是命其在玉临池中好生修行.” “唉.”一脸褶子的龚老头开口叹道“谁知这孽障今日会逃了出去……” 此时的周羊儿很想骂人.却又不知该骂谁.正焦燥间.无意撇见那猫月儿正在赵嫣肩头打盹.一伸手将它抓了过來.说起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这死猫搞出來的. 将猫月儿拎到一边僻静处.周大神君怒冲冲的问起了前因后果. 却见猫月儿诡异的一笑.接着开口说道:“老祖宗说.你即不想封神.便要想办法打破这注定的命运.不然你除了登台封神之外.再无路走.” 周羊儿心中一震.这才明白那猫婆婆的用意.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讲恩怨 “为什么一定要抓秃尾巴老李.”尽管猫月儿一再劝告.但周羊儿却依然不肯罢休.按猫婆婆的说法.想要跳出安排好的命运.就要变着法把自己弄死. 可寻死的方法多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找那赫赫有名的孽龙王. “因为.他是孽龙王.”左臂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信突然骂道:“狗屁不通的蠢才.什么把自己弄死.是找一个能够跳出命数的契机.生死轮回.不过是三千大道中的一种.你以为这样就能难的住天上那位师叔.只怕你念头方起.他老人家便已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死能解决一切问題.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尘世中.” 听他这么一说.周羊儿猛然灵醒过來.是啊.就算死了也能转世轮回.按昆吾那断头山的说法.自己上一世不肯封神.自杀之后真灵躲入那大锤之中.结果.还不是被那老师父扔下界來.再次为人.那猫婆婆还让自己去找那位李龙王干嘛. 左胳膊中李大军神听他这么说.不由笑骂道:“你懂个屁.无论是仙家大道三千.旁门八百.还是佛门外道四万八千.无论哪一样.都难逃师叔他老人家的掌控.所以……” “所以就去找秃尾巴老李.”周大神君接口问道.语气之中皆是不信:“我说姓李的.不能因为你们是一家子.你就信口开河.仙佛两家都沒办法.他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怪物.难道还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不成.” 他本想说怪胎.却猛然想起以前自己也被人叫怪胎的.虽时心中不喜.便又改口成“怪物”.说着说着.光滑的眉头再次堆满了肉疙瘩.开甚玩笑.虽然那姓李的妖龙本事不弱.但说他有对付道门三祖中玉晨大天尊的本事.就算安岭倒.怨湖干.羊二爷也决难相信. “哼哼.真是蠢材一个.不过有一条你却说到了点子上.正因为他人妖混种.即非人亦非妖.所以成了这方世界的一个异数.更因为刚一出世便给亲生父亲砍断了尾巴.那断尾之上凝结着对后天五伦之恨.所以才有扫平四海之力.如果这世上有那一个人的命运无法被师叔掌控的话.就只有这位李龙王了.”左臂中的李信悠然说道. 听他如此说.周大神君倒吃惊不小. 不曾想这秃尾巴李龙王來头不小.连天上那位也拿他沒办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是真是假我也不知.我只知当年师叔亲口说过.那七海龙君已死于斩龙剑下.结果.呵呵呵呵……”李大军神继续卖弄当年的秘闻道. 听他这么一说.周羊儿心中顿时也活动了起來.却听那李大将军接着说道:“胡师姐何等人物.她的安排岂会有错.小子.你就按人家说的办吧..” “胡……师姐.”听李信如此称呼猫婆婆.周大神君倒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奇怪的”左臂中的李军神随口答道:“论起來她本是你的同门师姐.也是我那位师叔的嫡传弟子.因为师叔不肯传其修行天仙之法.因此师徒反目……” “即是嫡传弟子.为何不教天仙之法.我那位师父这么小气.”周羊儿有些意外.虽然对那位大天尊极是不喜.但以他听到的传闻.这位师尊不会如此吝啬吧. “不是不传.师叔要她转世为人.再传天仙之法.她那时还是九尾狐的妖身.师叔自然不能传法.”李信接着解释道. “不是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么.怎么还分人妖.”周羊儿讶然问道.谁知这次李信却只是一声轻笑.却沒有作答.略一停顿复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可不认为师叔做错了.后來再加上当年封神大战时费雄搞出的事儿. 这位师姐便彻底与我道门决裂.所以虽然被封为神道.却总以妖族的面目出现.” “怪不得她让我叫她婆婆.”周羊儿恍然道.显然猫婆婆对那位大天尊怨气颇大.才故意为之.自己的师父是玉晨大天尊.却叫她婆婆.结果大天尊也随之矮了一辈.成了她的子侄. 听了李信的话.他最终还是决定.按猫婆婆的主意试试.想到此处.周大神君转过身來.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一言不发的龚老爷子.开口道:“孽龙王咱就先不提了.老爷子.其它那十一条龙咱们总须先想办法抓回來才是.不如您和我说说.究竟都跑了哪些龙族.” 摆了这位未來的太上神公一道.龚老头儿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此事太过重大.除了天命神君.谁也扛不住这些逃走的孽龙生出的因果.此时闻言一笑道:“这却容易.”当即命人取來文房四宝.不一会功夫.列出了一张单子递与周羊儿. 接过老爷子递过來的清单.周羊儿一阵发晕.却见上面写着“囚牛.睚眦、嘲风、蒲牢……” 忍不住大叫道:“不是说玉临池中全都是龙么.怎么连牛都跑出來了.” “牛.”龚老爷子谔然问道:“小哥弄错了吧.” 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龚老头.用手指着第一行道:“你看.囚牛不是牛.” 龚老爷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地的答道:“小哥沒听说过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么.” “那又如何.”虽然口中兀自强硬.便周羊儿隐隐猜到自己又闹笑话了. “呵呵.小哥有所不知.这囚牛便是龙九子中的老大.”龚老爷子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用拇指捋了捋鼻尖那三颗发红的麻子.周大神君一咧嘴抱怨道:“明明是龙却要起名叫牛.莫非这家伙也是个混种.爹是龙.娘是牛.” “哈哈哈哈”一旁的龚老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來:“小哥说笑了.那囚牛乃真龙之子.却并非普通混种可比.”老头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周大神君有些讪讪.正当他要开口际.却听有人高叫一声:“父亲可在.”周羊儿循声看去.却见一位穿着金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缓缓走了过來.龚雪那妞儿也跟在他的身. 这道士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來倒颇为威武.再加上一身道袍金光灿烂.倒有几分雍容之气.來至龚老爷子面前躬身施了一礼.开口道:“父亲大人安好.” 原本一直笑容满面的龚老头儿不知何时已板起了一张脸.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老子素來康健.只要你几个孽障不來捣乱.不用问也安好的很.”那道士闻言一阵苦笑. “是天鸣么.十多年不见.修为居然进了炼神境.老友.这么能干的儿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一旁的公叔老道见龚老爷子语气不善.连忙笑着打圆场道. 那中年道士抬头看了一眼.连忙又向他行礼道:“原來是公叔伯伯.十数年不见.你老人家还是这般硬朗.”他一边说着.又四处看了看.“啊呀.李叔叔也來的.您可当真是稀客.”当头扭向左边时.他正好看见了一脸别扭的李道明.当即笑容满面的打了声招呼.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就说罢.莫要在一边折腾.我烦.”不远处.一脸不奈的瞅了那道士一眼.龚老头儿接肯说道. 那名叫天鸣的道士见状连忙告了声罪.然后开口说道:“父亲.礼部侍郎陆仪求见.” “龚老爷子闻言皱着眉头道:“陆中原.莫非那几个胡儿又惹事了.”复又对那中年道士说:“你去对他说.我今日有客.请他明日再來.那几个胡儿若真有什么动作.容他一日也无妨.”不等他回话复又道:“你身为长子.有些事情须多长些眼色.如今天师之位由你接任.有些事情自己拿主意.莫要动不动就跑來找我.” 被老爷子一顿训斥.那道士陪笑道:“原不敢打扰父亲.只是那位陆大人一再言有急事与您相商.儿子怕误了……”他话还未完.却见自家父亲将手一摆.复开口道:“罢了.请他过來吧.料想必是那几个狍鸮使着又生出了什么妖蛾子.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也耽误不得.” 那道士闻言又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向那虚空门户走去.那龚雪不知为何也跟在身后.似乎也准备离去.龚老爷子摇了摇头.扭头对周羊儿说道:“这姓陆的小子.周哥儿倒是可以见上一见.他主管礼部四夷馆.与你那秘密颇有牵扯.而且.王明章那老家伙对他也颇为客气.若能得他相助.你便不用担心老王再找你麻烦.” 见周羊儿一脸不以为然.老爷子突然笑道:“说起这陆家小子.倒也有趣.长的五大三粗.天生力能举鼎.却偏偏不曾学武.反倒非要学文.”文采也是非凡.去年的新科状元.坊间传言新科状元长的象个武生.便说的是他. 看着龚老爷子笑眯眯瞧着自己.周大神君嘻嘻一笑道:“这位陆大人也是修士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乱如麻 “呵呵.那倒不是.”龚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听龚老头儿说此人并非修行中人.周羊儿顿时沒了什么兴趣.见个当官的有甚意思. 正想着是不是和老头儿说一声.便去找寻那跑掉的孽龙.却见光华闪动.一位身着红袍的官员缓步走了进來. 好一条威猛大汉.周大神君此时才明白龚老头刚才说这陆仪的话一点不假.不过.一门心思想要去抓孽龙的周大神君.压根儿沒有心思和当官的打交道.索性跑去赵嫣身边.自顾自的说起了悄悄话.倒是赵哲一脸兴奋的凑了过去. 却见那大汉行至龚老爷子面前.一躬身道:“陆仪拜见老天师.” “哈哈.中原啊.咱们爷俩还这么客气干嘛.”龚老爷子笑咪咪客气道:“此处简陋.连个坐的地方都沒有.到是怠慢了.”那名叫陆仪的官员连称不敢. 二人刚说了几句.龚老爷子便起身将众人为他介绍了一遍.那陆仪听闻在场之中多数是修士.连忙告罪自己來的突兀.扰了诸位清修云云.正客套间.却见对面山石上.一对少年男女正坐在一起聊的火热.对这边的情形视若不见.让这位礼部侍朗眉头一跳. 少年人谈情说爱.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在他的记忆里.修仙了道之人.当断情绝欲才是.这两个少年人明显就是一对情侣.这……还修什么道.越想越觉得的道门当真混乱不堪. “周小哥.來來來.”一旁的龚老爷子高声叫道:“我与你引见引见.” 听到龚老爷子的高声呼喝.正与赵嫣说自己这些天经历的周羊儿不得不站起身上.鼻尖上那三颗麻子又开始变黑.还兀自“突突”跳个不停. 慢吞吞的行至老头儿和那红袍壮汉的面前.却听龚老爷子笑道:“这位是礼部侍郎陆仪陆中原大人.咱大宁东南西北四方异族都归他管.呵呵.”这话纯属于往脸上贴金.换作百年前.那四夷馆倒也算的上名符其实的号令四方.如今么……已经沒有什么国家会听大宁的话了. 紧接着老爷子又转身对那位陆侍郎说道:“中原哪.这位便是周羊儿周小哥.想必你那边亦有所耳闻……另外周哥儿的在我道门的身份甚是尊贵.却不便与你明说……” 那陆仪闻言.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不过眼前这少年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当下陪笑同周羊儿打了个招呼.见他一脸不奈.也不愿多攀谈.扭头笑吟吟的对龚老爷子说道:“仪今日來.却是有些急务要与老天师商议.这位周公子的事儿.咱们改日再谈.” 见他如此说.龚老头儿点了点头.二人缓步离开人群來至那玉临池边.周大神君本就沒心思与这当官的打交道.当下便准备回去和自家疯婆子再说会儿私房话.刚转过身.却见赵大胖墩一脸火热的凑了过來. “哥啊.那位陆大人刚才说了些啥啊.”看着龚老头和陆侍郎的背影.赵哲笑嘻嘻的问道. 莫名奇妙的看了赵哲一眼.正想转身回赵嫣身边.却听赵哲又道:“这姓陆的可不简单.以前曾听我爹说.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据说当年出使夫诸.将夫诸君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很是厉害的人物.” 周羊儿见他一脸神往.皱着光滑的眉头正想开口.却听龚老爷子怒喝道:“什么.借囚牛.” 听到这话.周大神君心中一惊.记得龚老爷给自己写的逃走的孽龙中.第一个便是囚牛.与赵哲对视一眼.二人急忙向池边二人走去.周围人也纷纷走了过去. “老天师何必动怒.”一脸平静的陆侍郎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一次陛下却非为自身享乐.确实是那帮狍鸮人欺人太甚.不知从哪里请來的乐师.宫中那帮乐手均不能敌.圣上才命下官前來拒法林.向老天师借那龙子囚牛.与异族比试音律……” 听着这位陆侍郎的话.原本怒气冲冲的龚老爷子渐渐平静了下來.只是脸色仍然铁青.也不等他说完.开口打断道:“陛下还是太心急啊.”说罢.发出一声叹息. “嘿.当真有趣的紧. 玉临池中的龙子刚刚逃走.圣上便派你來借囚牛.这可真是……”说到此处.老头儿一声轻笑.满脸的皱纹更黑了.盯着那陆仪看了一会.方才开口接着道:“巧极了.” “什么.龙子逃了.”一旁的陆侍郎目中精光一闪.开口道:“怎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虽然看起來十分惊惶.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中原哪.”盯着面前的陆仪看了半晌.龚老爷子才开口说道:“你就说吧.皇帝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 那陆中原一躬身.却未回答. “唉.还是太心急啊.”老头儿突然摇头问道:“皇帝几时和孽龙王走到一块儿去的.” 那陆侍郎闻言一楞.最后摇头道:“下官确实不知.” “嘿嘿.”老爷子突然发出两声冷笑道:“看來.不止是孽龙王.天上那群家伙也参与了进來.”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那泛着白光的门户旁边.刚才众人便是从这门户中來到玉临池的.老爷子抬手在那门户上一摸.那门户瞬间化作星星点点光华消失.老头儿心中一沉. “中原哪.”看着面前一脸镇定的陆仪.龚老爷子开口笑道:“这么说.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龚天鸣.也掺和到里面了么.”见他依然不开口.复又冷笑道:“只是为何把你也弄了进來.咱们这位圣上.能用的人沒几个.你若在这里陪我.谁替咱们这位陛下出谋划策.还是说这位陛下已经不打算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活着走出拒法林.” 事到此时.已十分明了.显然那位皇帝不知何时与玉临池中的那个李龙王搭上了线.故意做了个套子.太祖爷当年说过:“龚不犯宁.法不入林.”可如今玉临池跑了十二条孽龙逃了出去.只要有一条为害.就算怎么开脱.龚家都已算的上是犯宁了.可是.…… “咦.刘全和他小老婆呢.”周羊儿声音突然响起.老头儿转身看去.果然那刘全和白离俱已不知去向.顿时.龚老爷子心中的疑问全数有了答案. “原來如此.”龚老爷子沉声说道:“果然天上那群星君也掺和了进來.想來那刘全想來便是他们派下來的细作吧.”龚老爷子笑着说道:“怪不得.一条修行千年的白螭自愿给他作小妾.却是为了救那李龙王出去的.” 说到此处.老头儿突然一声冷笑道:“说罢.咱们这位圣上究竟要做什么.”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寒风刺骨.便如三九天一般.只觉的站在那处的不是一个皱纹满面.黄土淹脖的老头子.而是一阵冰冷凌厉的朔风. 只是那真正的风总有停的时候.可龚老头儿这阵风却不一样.非但沒有停歇的间隙.反而越吹越猛.周羊儿只觉得.如果此时自己一抬脚.只怕就会被大风吹走.用老道教的办法.稳了数次心神.总算勉强站立.让他罕纳的是那陆仪.离老头儿那么近.虽然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却十分平静. 听着龚老爷子的问话.这位陆大人奋力直起身來.艰难的开口说道:“龚不犯宁.法不入林.这拒法林是当年太祖亲口所封.陛下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不可不敬祖宗.更何况您老人家对大宁素來忠心耿耿.所以.陛下亲言.只要老天师在这九叠山上安然渡过七日.此后是走是留皆由得您.” 寒风似乎小了些.“哈.”龚老爷子语气古怪的说道:“原來不是杀我.把孽龙王弄出來.对付老王却大材小用了些.更何况他们家已然乱成一锅粥……原來你们想杀老郭.你们这群糊涂蛋.自毁长城的事儿也做的出.”他说到最后.已是震怒不已.盯着陆仪的眼神就象是看着一群小孩子做了什么惹恼大人的淘气事儿. 看着老头儿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那陆仪微微一笑道:“臣强主弱.非国之福.我当年就劝过汾阳王……” “蠢货.”龚老头儿气的全身乱颤.半天才平静下來.却不再与他争论.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就算干坏事.也得有个章法.即然要算计老郭.你守在我这里做什么.” 那陆仪微微一笑道:“临上山來.小龚天师给了我一道符.只要念动咒语.便可离开此地.即然老天师已然决定留在山上.那下官便要告退了.” 听了他的话.龚老爷子一楞.哑然失笑道:“你在胡说什么.九叠山的门户.只有我的飞龙拐能打开.一旦被毁.飞龙就要用七日光景.才能在此处的虚空连出一道门來.哪來的什么符咒.”他说到此处一顿.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一处.心中暗思老大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那陆仪听他这么说.急忙将那符咒拿出來.按那小龚天师所传的咒语念了一遍.谁知一点动静沒有. “这.”陆仪也有些着慌了起來. 却听对面龚老头儿接着说道:“看來天上那帮子家伙另有打算.”他微微一顿.看了一旁的周羊儿一眼.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原由. 复又回头对那陆侍郎说道:“中原哪.从这里往山下走.六千余里.恐怕咱们一时半会都下不去了.就在这山上好好看看风景吧.” 对面的陆侍郎闻言一阵苦笑.不明白小龚天师为何会如此做. “看來.你们这帮子糊涂蛋也被天鸣这夯货给卖了.”对面的龚老爷子摇头叹道:“只盼能卖个好价钱.能给我龚家留条根.” “唉.”老头儿又是一声叹息道:“周小哥.我那大儿子龚天鸣和那帮天神.只怕是冲你來的.可要小心了.” 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满不在乎的笑道:“天神么.我可不怕.”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失心疯 堂堂太上神公会怕天神.只要想一想怀中布袋里放的那面小镜子.周大神君把嘴一撇.谁杀自己都有可能.唯独天神沒有可能.上一次沒把小镜子准备好.结果被吴佑乾捡了个便宜.不过最终.还是杀爷不成反被爷杀.想到此处.他又伸手探入怀中布袋.把那小镜子放到了最上层.抬头看一眼天空.忍不住冷笑道:“天神.哼哼……” 扭转头看着对面一脸忧色的龚老爷子.学着戏台上的铜锤.周羊儿仰天长笑.然后拖着戏腔开口道:“天神么.來一个.杀一个.來两个就……杀.一.双.” 说完了.又摆了一个气吞山河的架式.暗思那帮天神不來便罢.若要敢來.全给羊二爷进那小镜子里做龟孙.“哼哼哼.”越想越得意.他忍不住又冷笑数声.心中暗思.如果不是要送命的话.这天命神君倒也做得. “当真蠢如猪牛.正因为命短.天命神君才可以掌握这种至宝.否则.谁敢将自己的命脉永久交给他人掌控.就算至亲也办不到.别忘了.万神境可是所有天神的真灵所在.”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开口提醒道. 左臂一阵剧痛传來.似乎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进去.这李信搞什么名堂.正想开口骂人的周大神君一抬胳膊.却见左臂上插着一根宝光灼灼的金针.一抬头.正看见那李道明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他的两根手指正搭在那金针上拧來拧去.阵阵剧痛传來.勃然大怒的周羊儿开口骂道:“王八蛋.你想干什么.”谁罢举拳便要打人. “住手.”旁边却是赵嫣带着哭腔说道:“可算醒过來了.”听到她的话.周大神君泛着金光的拳头堪堪停在了李道士的鼻尖上.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醒过來了.” “哼.”对面的李道明又是一声冷笑道:“好歹也是二重天的修士了.虽说只是炼体境.心神上也该用些功夫才好.不过几个天神就吓成了失心疯.你倒也真算得上是修行界一朵奇葩了.” 如果不是胳膊上还插着金针的话.周羊儿此时很想施展地行术一头扎进地里.沒曾想刚才自以为藐睨天下超绝气势在别人眼中只是因为恐惧而痰迷心窍……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关切.泪眼汪汪的金发少女.他此时当真是七窍生烟.口鼻喷火. 左臂中又是一阵剧痛传來.将什么烟啊火啊的尽数消散.吸着凉气.口中发出咝咝声的周羊儿.狠狠瞪着那李道明骂道:“你会治病么.人家针炙都不过是酸麻罢了.你他妈下的什么针.想疼死我么.” “胆小如鼠也就罢了.还蛤蟆跳粪坑一不通二不懂.你一身皮被那群西番妖僧搞的比猪婆龙还要厚.道爷的法宝都扎不透.只能取阿是穴针治.谁让你皮这么厚还犯失心疯.那什么多罗佛果然不通.都修行到了这等程度.心境却比普通人还差些.旁门外道果然是偏的厉害.”李道明一边拧着他臂上的金针.一边讥讽道. 刚才他先是手舞足蹈的念叨戏词.紧接着因为听左臂中李信说话.便沒了动作.乍着四只胳膊.傻楞楞的站在原处.把众人看的莫名奇妙.赵嫣更是惊慌失措.只道他听到又有天神找麻烦给吓着了.龚老爷子急忙请李道明为其诊治. 李道明见他刚才的情形.象极了失心疯.当下便提出金针刺穴.谁知这小子皮肤坚硬如铁.连坏了七八口普通的金针.极沒面子的李大夫只得取出自己的法宝定魂针当作普通针具刺穴.只是这小麻子皮实在太厚.只得取阿是穴针治. 阿是穴本非固定穴位.而是根据病人的病情寻找那气血凝滞.疼痛不通之处下针.让李道士奇怪的是.这小子气血凝滞之处居然在左臂.当真是古怪之极.当即连下数针.才算扎入臂中.总算让他清醒了过來. 听着李道明的奚落.周羊儿此时当真是憋气窝火之极.想要反驳两句.怎奈左臂中钻心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却听对面不停拨弄着金针的白衣道士接着扭头对赵嫣说道:“你这丫头好沒來由.看上谁不好.却喜欢一个四只手的怪胎.真是……”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似乎十分惋惜. 将手中的金针又转了两圈.也不理额头直冒冷汗的周大神君.却听他接着对已是一脸红晕的赵嫣说道:若真找不着人家.我有个俗家弟子.名叫王子谦.家世显赫.回头与你做个冰人.牵条红线.虽然纨绔了点.但至少容貌端正.脸上沒麻子.而且保证两手两脚沒有多余……” “你胡说八道.那王小鸟只有一手一脚.而且满脸刀疤.做媒人不说实话.小心下拔舌地狱.”一旁的周羊儿突然吸着冷气接过话头道. “王小鸟.”李道明一楞.随即笑道:“他爷爷大鸟候王明章.叫他王小鸟也算贴切.我看下拔舌狱应该是你.谁说我徒儿一手一脚.满脸刀疤……”他一言未完.却觉得面前的麻脸少年眼中七色光华一闪.紧接着.只觉得身前站着的并非是个修为只有二重天的少年修士.而是一头來自太古洪荒的凶禽猛兽. 无尽的恐惧.让他手脚不住的发抖…… “啊哟.”却听对面传來那麻脸少年的痛呼.原本的恐惧、惊慌尽数消散. 却原來刚才周羊儿用七情七欲大法让他心神失守.谁知他惊惶之下.捏着金针的手一阵乱颤.结果.周大神君疼得险些晕死过去. 恼羞成怒的周大神君发狠道:“老子说的.你下回见王小鸟的时候.保证他是一手一脚.还满脸刀疤.信不信由你.”一旁赵嫣听见.急急连连让他住口.又一边同那李道士陪情. 原本正一脸迷糊的李道明听了他的话.也不理连连道谦的赵嫣.冷着一张脸.瞪着周羊儿喝道:“你他妈想干什么.” 谁知对面的周羊儿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不等李道明继续开口.却听龚老爷子和公叔老道纷纷道:“快快住口.莫再言语.”那龚老爷子又道:“李狗剩.闭上你的狗嘴.快些给周公子治病.”见自己两个好友皆怒气冲冲的向自己连打眼色.李道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沒有说话.低头继续给他针治起來. 手臂中的又是阵阵剧痛.周大神君咧着嘴角看着场上众人.自家疯婆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这边.一边不住的向那李道士陪不是.龚老爷子和公叔老道见他们不再争吵.却在一边悠闲的下起了盲棋.小胖赵哲则躲在姐姐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那位陆侍郎正在玉临池边上焦急的來回踱步…… 左臂一震.疼痛消失.却听那李道明开口说:“好啦.已经压制住了病情.至少短期不会再发作.你这左臂古怪的厉害.想要除去病根.却非一日能够见效.等事情了啦.到金壶山來找我.”说罢一甩衣袖.转身向龚老头儿那边走去. 旁边赵嫣见了.慌忙跟上去想多问几句.不料白衣道士将眼一翻道:“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心管别人的死活.你这丫头当真奇葩.莫要聒噪.一边呆着.”说罢.理也不理她.便自坐在那公孙密边上听起下棋來了. 赵嫣在一边求了半天.见他只是不理.无奈只转身.却见周大神君正一脸无所谓的坐在那青石头上.心中恼火.走上前一指头戳在他脑门子上骂道:“你这短了命的死羊.哪有病人和大夫斗嘴怄气的.若真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办.”她越说越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來. 看她真恼了.原本还气冲斗牛的周羊儿此时也慌了神.一边连连不迭的陪不是.一边拉她在一旁坐.一抬眼却见那小胖墩赵哲正在一边看热闹.不由怒道:“你不去跟你师父修习道法.在这里做甚.”复又对那公叔老道说:“喂.公叔道长.教不严.师之惰.你徒弟在这里无所事事.你却在一边下棋.这是甚么道理.” 公叔老道被说的老脸一红.他本就不喜赵哲.收这个徒弟原是无奈之事.教的自然是松松垮垮.上山的时候.将修习法门说与赵嫣听了.赵哲却因为跑的太快.不曾传授.等到了山顶.只顾得看热闹.却将这茬给忘了.此时被周羊儿说起.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棋也不下了.将那赵哲叫过來.把修行的法门一一传授.复又监督其打坐修行. 看赵哲那小肥猪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双腿盘好.周羊儿这才回头转向赵嫣.原本正伤心的赵嫣听他替兄弟出头.心中牵挂之下也忘了哭泣.直到那胖子赵哲被师父逼着盘膝坐好.修行起來.这才回过神來.一回头.却见周羊儿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沒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赵大小姐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再看挖眼睛.”说着还用两只手指一通比划.谁知还未比划完.却见他眼中七色光华一闪.晕时头脑一晕.半天才稳住身形.不由更怒.开口骂道:“死羊.你做什么.” 却听周羊儿嘻嘻一笑道:“这便是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了.姐姐我把口诀教与你.你要记好……” “咦.众位好悠闲啊.倒让老夫好沒面子.”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周羊儿只觉得那声音极熟.想了半天却记不得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天神……來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李桂能 当看到空中落下那人的两条八字眉和手中那只哭丧棒.周羊儿终于记起來这人是谁了.他不就是大马猴毕温的师父么.好象是什么丧门星君.叫李桂能來着. 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个哭丧脸的时候.他还是一幅画像.最后还被自家那位老师父用雷劈成了飞灰.想到此处周大神君用两根手指捻了捻鼻尖上不停颤动的三颗麻子.瞧这是李桂能开口笑道:“原來沒被雷劈死啊.” 刚刚落地的李桂能听他如此阴损.两条八字眉顿时吊的更低.一身白色的孝服无风自摆.当下也不多说.只是一声冷哼.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听见他哼声之时.周羊儿目中七色光华闪动.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坐在石头上的赵哲一点一点的向后方倒去.拽着他脖领正缓慢向后拖的公叔老道.奋力一寸一寸的将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一柄金光闪闪的剑.从袖筒缓慢的向上空飞去.剑尖处一道透明的波纹向四周散去. 当那剑全部飞入空中.空中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洞.而那金剑也开始慢慢的涨大成一条金色的巨龙.庞大的身躯异常艰难的向那黑洞中钻入.巨龙的下方.却是那位白衣李道明正异常迟缓的向前扑去…… 周大神君吃力的转动着脖子.每挪动一线所用的力量都非同小可.他此时可以清晰的看见.龚老爷子正举着手中的飞龙拐全力向下顿去.地面上的灰尘被他的大袖慢悠悠的一拂.悠然缓慢的向上空和四周飘去.让周羊儿吃惊的是.他居然清晰的看到龚老头儿挥动衣袖时四周那透明的波纹也向四周散去. 而对面.得意的微笑正徐徐爬上那李桂能的嘴角.而他身体的四周.也有一圈透明的波纹.异常迟缓的从他身边散开.那位陆侍郎显然已被那波纹击中.两只眼珠慢慢的向上翻去.整个身子也缓缓的倒了下來. 身旁的赵嫣正满脸惊恐的半张着嘴巴.尖叫声却半天未曾听到…… 心念一动.两条青金色的大柱慢吞吞的出现在他的手中.虽然也很迟钝.却比周围人的动作快了许多.四臂齐用力.两根玄黄大柱全力向扩散到面前的透明波纹砸去. 尽管他已经用尽了全力.平日极为趁手的两根玄黄柱.今天挥动起來异常沉重. 两根青金色的柱子缓慢而坚定的向那透明的波纹撞了过去.每靠近那波纹一分都显的异常艰难. 汗水.一颗颗慢腾腾的从周羊儿额头渗了出來. 漫长的等待.青金色的柱头终于撞在了那透明的波纹上.一刹那.李桂能的冷哼声嘎然而止.赵胖墩扑通一声摔下了巨石.一条金色的巨龙发出一声长吟后凭空消失.下方的李道明终于落到了地下.就地一滚已化作一只雪白的大蜘蛛…… “蓬.”一声闷响.龚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撞击在地面上.除了李桂能外.所有人的脚下都出现了个金光闪闪的圆圈.圈中写着一个泛着金光的“护”字.不过对那位陆侍郎來说.似乎有些迟了.却见他如同软面条一倒在地上. “啊.”赵大小姐的尖叫终于喊了出來.而周大神君手中玄黄柱闪着青金色的光芒狠狠砸向那李桂能. 往后轻轻一退.让他一对玄黄柱砸了个空.李桂能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只觉得身后寒冰刺骨.还沒等他明白过來.一股庞大的先天水灵气从身后喷涌而出…… “好厉害.”在水灵气即将打到他的时候.这位丧门星君凭空消失.只剩下漫天飞舞的冰冷气息. 寒凝引出手无功.看自己的设计无效.周羊儿却不气馁.一声怪叫.纵身跃起.两条玄黄柱一先一后狠狠砸下. 随手用哭丧棒左右一拨.两条玄黄柱立时被格偏了方向.一记重拳击中周大神君的下巴.将他打飞了出去. “老龚.”李桂能撇着一张苦瓜嘴冷冷说道:“你真打算与我们做对么.” 左边的龚老爷子呵呵一笑.满脸的褶子七扭八歪.开口正要说话.一声轻吟.一个巨大的龙头从举着哭丧棒的李桂能头顶出现.一口咬掉了他上半截身子. 刚刚从地上爬起來的周羊儿见状大喜.正要开口对公叔老道说几句中听的.那咬着李桂能半边身子的巨龙发出一声痛叫.一根银光闪闪的哭丧棒从它的上颚穿了出來.痛叫声中.巨龙消失的无影无中. “噗.”公叔密一口鲜血吐出.一屁股跌座在了地上.手中多了一柄金色的长剑.那剑尖不知何时出现一条极长的裂纹. 哈哈一笑.李桂能得意洋洋的开口道:“诸位……”他后面的话还沒说出來.数道白花花的丝网飞了过來将其裹住.李道明变的雪蛛终于找到了机会.见一击得手.亮晶晶的蛛丝不断喷出.一层屋将那丧门星包裹的极为严实. 正当他拼命吐着蛛丝试图将李桂能困住的时候.那如同茧子一样的蛛丝中.银光闪过.一根哭柜棒从白茧子中伸了出來.轻轻一划.便如刀切豆腐一样.将那大茧子刨成了两半. 见这群人间修士如此不识趣.李桂能的苦瓜嘴此时撇的更厉害了.却听他冷声说道:“却是你们自找的.” 话音未落.一块黑砖突然从脑后狠狠拍下.而且就在落下的瞬间.从一块尺余见方化作一座房屋大小的方形铁锭.地上.只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 “呵呵”周大神君笑着对众人道:“如何.我早就说过.來一个杀一个.來两个杀一双的.” “姓羊的.”黑砖在周大神君心头叫道:“快些快些.这家伙力气太大.我快撑不住了.” 听黑砖如此说.周羊儿一伸手从怀中将那镇神宝鉴扯了出來.一声金铁交鸣.黑砖被那银色的哭丧棒打飞到了天上.此时的丧门星君早已是怒火中烧.堂堂天神被一群凡人修士围着当死狗打.当真是岂有此理.手举着哭丧棒.看着周围的人们.却听他冷笑一声道:“罢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扭头却见周羊儿举起手中的小镜子照向自己.李桂能只是一声冷笑.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倒大出周大神君的意外.口中大叫道:“李桂能.” “哧.”一声轻笑.一身孝服的丧门星君冷笑着说道:“若你这物件真的还管用.你以为我会傻到自寻死路么.” “什么.”手中的小镜子沒有丝毫动静.便如一面普通的铜镜.周羊儿脸色顿时变的惨白.连鼻尖上的麻子都变成了白色. 怪不得上次在大鸟候府.自己招呼鲁红玉出來帮忙.镜中始终沒有动静.连应命星君那个小丫头也沒了声息.可那丧门星是如何知道的.周羊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是不信. 为了防止被李桂能骗了.周大神君又将那小镜子对着李桂能.叫了数声.李桂能只是冷笑.却不曾见白光出來收他.看到小镜子确实沒了效果.他无奈的将镜子揣进怀中的布袋. 也不知这万神境出了什么事.居然沒一个人说句话.看着眼前张狂十足的李桂能.周大神君心头有些发愁. “这个蠢材.”李信的声音突然在左臂中响起:“不用问.肯定是镜子中的那只马猴在捣鬼.他”声音听起來似乎有些微弱.不似往日那般中气十足. “老李.你这是怎么了.”周羊儿吃惊的问道.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医师.不用诊脉就能确定你身体气血凝滞之处.唉......” 李信的语气甚是失落:“原本想藏在你手臂中.一可躲过那些高人的眼睛.二可借你的精血修复神魂和肉身.说起來.却是我贪心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半空中.数十块如同小山般的巨石.带着尖啸声向李桂能砸了过來.却是周大神君的漫天飞石诀.自上次学会了控石之法.现在这些大石块并不象以往那样一齐飞來.后发的迎面砸來.先发的改变方向.绕至李桂能身后.两面夹击. 一声巨响.四块巨石从不同方向撞击在了一起.中间的李桂能已高高跃起半空.躲过了石块的撞击.谁知头顶猛然一暗.早就伏在空中的一块白玉石条照着他头顶落下.那石条长约数丈.全身浑发这金属的光泽.带这呼啸声重重砸下.此时离他的头顶不过数寸距离. 不过眼看要**迸裂的丧门星并不惊慌.手中的哭丧棒一挥.将那巨石格到一边.看那巨石只是崩坏一角.未曾粉碎.他心中不免暗惊.这小子修行的也太快了吧. “蓬蓬.”两声闷响.就在他一分神的瞬间.前胸后辈各被两块青色石球击中.三四丈巨石球将挤在中间.李桂能只是哼了一声.显然并未受伤.万年香火供奉的神体.岂是那么容易碎的. 举起手中的哭丧棒.再次将两个青石球砸开.“嗡.”一道无形的吸力传來.手中的哭丧棒一时拿捏不稳.直直向天上飞去.李桂能大惊失色......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木灵气 李桂能吃惊看向天空.却见头顶悬着一块巨大的黑砖.而自己的哭丧棒紧紧的贴在那黑砖.象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 “先天元磁真力.”一身孝服的丧门星失声惊道.天命神君果然气运惊人.这么偏门的东西都能找的到.好在沒有放法宝出來.不然今天损失可就大啦. 他心中暗叫侥幸.要知道先天元磁之宝本是一切法宝的克星.尤其对擅于炼制法宝的上清派弟子來说.此物一旦炼制成宝.无论先天后天.至宝灵宝.只是被它一贴.就乖乖随其而去.不过内含先天元磁之力的物品极为稀少.许多仙家耗时万年.也不曾搜罗到一块. 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四臂少年.李桂能此时说不清心里倒底是愤怒还是嫉妒.师尊太偏心了吧.这娃娃拜入门下才几天.便做了统领万神的天命神君.不过二位师伯相继不知去向.而几位西方佛祖也沒了踪影.如今.天庭主事的就他老人家一个 .想说理都找不到地儿. 头顶突然一暗.却是那黑砖从空中狠狠压了下來.刚才心神失守.等到此时再想躲闪却已是不及.无奈之下只得奋起全身之力准备将那如同楼台般的黑色铁锭子举起. 当双手接触那黑砖的一刹那.李桂能便知自己又料错了.刚才黑砖只是凭自身的重量压下.并未动用元磁之力.所以这位丧门星君用哭丧棒将其抽飞之时并不觉得十分沉重.如今元磁之力全力散发.被地磁吸引着向下.这巨砖重了何止十倍.就算他是天神.也吃不消如此强大的力量.缓缓的落在夹击他的四块巨石上 又失算了啊.李桂能此时有些无奈.好象自己这一辈一直就不曾算对过.身为玉晨天尊的弟子.能够在万神榜身居高位.却是出卖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投奔费雄的结果.原本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师伯元初大帝撑腰.他们这叛入玉清门下的上清弟子应该能够过些好日子. 谁知元初师伯.太虚师伯都不见了.而玉清派的众多师兄弟又不屑他们卖师求荣的举动.连罗元真之流的低辈弟子也都十分不屑.也使得他们这一群叛教而出的上清弟子地位极为尴尬.甚至还比不上虽然投靠费雄却始终不肯退出上清教的李元庆. “蓬.”一声闷响.两个青色巨石球又从空中滚了回來.一个冲前胸.一个朝后背.狠狠的撞了过來.砸中之后.两坏石球依然不甘心的相互挤压.虽然有些疼痛.便却毫发无损的李桂能冷冷一笑:“小鬼.莫要小看人.你家李爷爷可是天神.” 不光是天神.还是大神.当年作为补偿.费雄将他们师兄弟几个皆封为八部正神.虽然李桂能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比起那些被封为杂佐小神的师兄弟不知差了多少.便是被封为巡天元帅的雷环都能与自己打个平手.而自己还是几个叛教弟子中本事最强的…… 一声声呼啸声打断了正在回忆往事的李桂能.又有数十块巨石从天而降.而他脚下的四块巨石猛然分开.一个趔趄落在地下的丧门星君费了极大的力气方将身形稳住.刚刚站好.却见数十块大石一拥而上.似乎要将他埋在中间.看了一眼对面悠闲的四臂少年.心中升起无数怨毒.该死的周羊儿.挨千刀的天命神君. 原本以为神职已定.再无更改.直到姬良逃往海外仙岛.才从多嘴的丁丑神口中得知.原來封神并非一次.每隔数千年时光.便会有一位天命神君下世封神.自己之所以还能在这星君的位子上坐.是因为先后三任天命神君尽数逃走.拒不封神. 得到这个消息.李桂能如何还坐的住.如今天上的事儿都由昔日的师父玉晨大天尊说了算.若不派一位上清弟子下界封神.那才真是诡异.只是这太上神公真被上清弟子做了.他们这群叛徒只怕连做杂佐小神的机会都沒了. “啊哟.不对.”已经被巨石彻底封住的丧门星猛然惊醒了过來.心中骇然道:“我这是怎么啦.与敌对阵之时.心中却还胡思乱想.分明是取死之道.”隐隐知道不妙的他闭目略一回想.猛然记起最初周羊儿目中的七色光华.难道是那……他心中正在琢磨.却听扑簌簌的声音传來.好象这些巨石正一个个自行崩坏. 看着眼还还有些不停晃动的石头小山.周羊儿心中暗暗乍舌.这哭丧包的力气倒是不小. 伸出两只手掌连连拍击 .随着他掌声的响起.埋着李桂能的巨大石块.开始慢慢崩裂成小碎块.巨石之间的缝隙皆被其填满.而天上.又有大量的巨石砸下來.堆积在那石山之上. “老李.你现在如何了.”周羊儿此时才抽出空來.开口问道.虽然这李信爱训人.可周大神君在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天來有许多事情都是靠他相助才得以活着. “呵呵.神魂倒是沒问題.只是借你精血聚形是断断办不到了.看來将來还要想办法把我的肉身找回來才行.”左臂中李信一本正经的答道. “肉身.找回來.”周大神君有些惊讶:“你已经死了八百年啦.只怕连白骨都剩不下了.还找回來.” “你懂个屁.”听到他的话.李大军神恼火道:“我那肉身.并非普通人身可比.本就是一件法宝.岂会腐坏.” “法宝.”周羊儿讶异道:“什么法宝.怎么沒听说过.”李信的肉身是法宝.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而且还是本人亲口所说. 又拍了三下巴掌.落下的那些巨石尽数碎成石渣.那石山被掩埋的更严实了.天空中.又有大量的巨石落…… 呵呵一笑.却听他合着手掌开口说道:“老李.究竟是怎么回事.且说來听听.” 被他连连催促.那李信叹一口气.最终说道:“这却要从我的前世说起.我前世本是一头白猿.” 刚说到此处.便被周羊儿笑着插话道:“哈.原來你和李玉媛是同类.”断沒想到如花美男前世却是只猴子. “莫要打岔.”左臂中的李大军神说道:“前世之时.那金灵天女尚在云梦山修行.便想去学一个长生之法.谁知我在门外哭求数日.那天女只是不见.唉.妖身修仙.可真个是难.当时便思如若天女不收我为徒.我便跪死在那云梦山下……” “后來呢.”一边继续往石山上添石头.周大神君问道. “喂喂喂.”黑砖童子的声音传了过來:“姓羊的.你想把我也埋了么.” 见它也过來捣乱.周羊儿急道:“别打岔.你又不会死.帮我盯着那李桂能.等他断气我便把石山弄开.且先听老李讲故事.老李.快说快说.” 却听李信一声叹息开口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便……跪死……在云梦山下.” 微一楞神.周大神君明白过來.不由惊道:“啊.真跪死了啊.” “嘿嘿.”李信突然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在那山脚下.不吃不喝.长跪百年.最后肉身尽腐.只剩下一点魂魄依然跪在那处.”说罢又是苦涩一笑. 笑声过后.他不等周羊儿催促复又说道:“那天女终被我挚诚感动.言虽然我拜师之意甚坚.却与我无师徒之缘.当下收了我的魂魄去见我后來的老师太虚道祖.道祖见我意诚.笑言.沒有肉身如何修行.拎着我的魂魄请金灵天女一道前往天波池.等到得池边.道祖将我的魂魄往天女池中的影子上一掷.大喝道.速速上岸.我便从水中爬了起來.” “原來你的肉身是那金灵天女的影子.”周大神君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李信身为男子.却长的如此祸国殃民.原來是金灵天女在天波池中的倒影. “这蠢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长的祸国殃民.难道你那位道士师父不曾教你读过书么.”听得出來.李信明显是恼羞成怒之下故意找茬. “嘿嘿嘿……”习惯性的傻笑三声.周大神君正要答话.突然又想到一事.复又问道:“不对吧.老李.你不是转过世的么.这肉身.” “哪有什么转世.管宁便是李信.李信便是管宁.当年我弄死了郑文公.自要找个地方躲起來.还是你天上那位师父用大法力将我的行踪掩盖起來.结果都说我已自杀身亡转世人间……” 原來如此.虽然李信说的不甚明了.但想一想最后的结果.太虚老祖被迫补足天道.周羊儿也明白自己那位师父为何要替其掩盖行踪了. “啊哟.不好啦.姓羊的.这李桂能疯了.我有些压不住他了.”黑砖突然开口大叫道. 还未等周羊儿回应.那已经逐渐堆积成形的石山猛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起.最后悬浮在空中.正是黑砖.而在下方的地面上.一身孝服的李桂能昂然而立.一个青色的巨大人影从李桂能身后缓缓站了起來.足足比他高了三倍…… “这……先天木灵气.”李信在左臂中欣喜的大叫道:“你这蠢材的运气可真正不得了.” 谁知周羊儿一阵苦笑.摇头道:“闹了半天.这家伙是來送礼的啊.看來.这又是一条早就安排好的路喔.……”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战丧门 九叠山.玉临池. 一堆乱石碎片中间.丧门星君李桂能昂然而立.八字眉耷拉到了眼角.一双三角眼瞪的溜圆.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青色怪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它虽然也有手脚.却更象是一颗大树. 粗壮的树干顶端长着一张老者的面孔.无数枝叉.顺着五官延伸向上.并长出无数小枝树叶.看起來倒有些象他的头发.两根最粗壮的树枝.化作这树木怪人的手臂.而巨大的树根组成了它的双腿. 周大神君越看越眼熟.最终恍然.这家伙怎么和五行力士中的曲直长的这么象啊.皆是树形人身.唯一不同的.曲直是棵柳树.而这一棵……看着它青色的表皮.再看看和那些鸠魔梧桐长的一样的枝叶.莫非是棵梧桐. “敕令.杀了他们.”对面的红着双眼的李桂能一声高喝.那青色的树形怪人一声大叫.将那硕大的树冠连连摇动.漫天遍野.翠绿的树叶纷纷飘落向众人. “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周羊儿的心中响起. “老李.你不是说沒事吗.怎么又喊救命.”他在心中问道.黑砖那家伙此时正在大呼小叫.听声音中气十足.而心魔还在那莲花中呆着.自然也不会沒事乱叫.更何况那声音也不象女的. “胡说八道.我几时喊救命了.”李大军神在左臂中谔然问道.周羊儿这才发现刚才那声救命.并非李信的声音.心中更觉不安.莫非羊二爷这几日劳累过度.耳朵幻听了. “好重的杀气.”一旁的公叔密满脸骇然.对赵哲吩咐道:“快用法宝护住身体”.正傻呼呼看那树叶往下掉的小胖子.闻言慌忙将师父所赐的剑环祭起.一道白光将他身前身后尽皆护住. 冷哼一声.公叔老道挥舞着手中金色长剑.这一回那剑并未化作金龙.剑尖处却吞吐闪烁着道道奇异的金色光芒.那光芒便如活着一般.无数翠绿色的树叶被那光芒击穿碎裂.只是面前的树叶太多了…… 一声呼痛.左边的白色大蜘珠一声惨叫.就地化作一个白衣青年道士.正是李道明.他此时身上已被两片树叶击中.一片嵌在他的肩头.而另一片插中大腿. “蓬.”随着一身闷响.一道金色的光芒将李道明包裹.他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甲字.却原來刚才龚老爷子见他情势不妙.便又在他身上套了一层符咒. “啊哟.遭了.”龚老爷子一声大叫.将目光投向倒在地上的陆中原陆侍郎.少说也有十余片树叶横七竖八的躺在他身上.却沒有任何异常.老头讶然道:“这……这是怎么的.” 一旁的周羊儿也看到了那陆中原的情形.有些奇怪.不过他一扭头.就不奇怪了.疯婆子赵嫣此时也被七八片树叶砸中.却依然毫发无损. 疑惑的看了看李道明肩上的伤口].再看了看陆侍郎和赵嫣.周大神君只觉得这梧桐叶子怪异之极.却又说不上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蠢才.这树叶和那报应花有些相似.报应花生有极长坚韧的藤条.刀斧难伤.表面上看着无甚稀奇.但却有一项古怪.开花之后.雌雄双蕊因离的太远难以交合生果.所以在开花之时.它会将路过的人畜鸟兽缠住.若你助它授粉.它便会放你离去.授粉之后.那花蕊会自然脱落.那花蕊却是这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什么药啊.”周羊儿听他说的甚是稀奇.忍不住问道.见赵嫣毫发无损.他心中大定.一边盯着空中落下的树叶连连移动位置.因为从小打弹弓.目光判断甚准.直到现在.始终沒有一片树叶落在他的身上. “嘿嘿.”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怪笑着说道:“壮阳药.而且效果极佳.不少王公贵族皆极喜欢用这玩艺儿.不过若是不肯助其授粉.便会被那花藤牢牢缠住.至死也解不开.” 哗啦啦.在李桂能的催促之下.那梧桐树人再次摇头.空中的飘落的树叶越來越多.龚老爷子已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套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护甲.只是护身的力量有限.被树叶敲击三四下.就会黯淡无光.最终消失.一时间.老头儿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不过一会儿功夫.无论周羊儿还是公叔老道皆被树叶击中三四次.仗着琉璃金身.周大神君尚能支撑.公叔密和龚老头儿已是鲜血淋漓.至于李道明.此时早已倒地不起.身上插满了梧桐树叶.若非那九变玄功支撑.只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赵嫣姐弟和那位陆侍郎.虽然浑身上下落了许多树叶.却毫发无伤. 周羊儿正自罕纳.却听左臂中的李信骂道:“真正一个蠢材.我说了半天.你还不明白么.这树叶分明和那报应花一样.你越是出力抵抗.则心中杀意越浓.而这树叶便会伤你越重.你若如那胖小子一般.逆來顺受.不起反抗之心.那树叶便和普通的梧桐叶子一样.” “啊.”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当真有些意外.看着那树叶又将公叔密的左臂划伤.心中充满疑惑.一时间犹豫起來. “蠢材.你…….”李大军神见他犹疑不定.不由心中大怒.正要开骂.却见周羊儿这次真不再抵抗.更不躲闪.放松全身任那树叶落了下來. 他原本心中犹豫不已.一时间有些慌乱.不小心之下.一片树叶落在了身上.琉璃金身轻松的将这一击挡了下來.见了此等情形.周大神君心中大定.就算李信说的不对.羊二爷皮糙肉厚也是不怕.想到此处.他索性不再运功.试着按李信的说法放松全身…… 当一片树叶掉落到肩上之时.周羊儿长出了一口气.果然如李信所说.只要不起抵抗之心.那树叶便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当即大叫道:“莫要抵抗.随便它落下便是.”不一时.他身上已落下许多树叶.随手将那些树叶拂落.换了个脚.扭头看向其它人.见众人也已学着他那般.任由那树叶落下.不再躲闪格挡. 树叶越落越多.在地面的落叶厚厚的铺了一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此时众人都觉的甚是无趣.只是因为不能起杀念.所以无法与李桂能动手.周大神君更是无聊的数起了树叶.却不曾发现对面李桂能诡异的笑容. 一阵狂风吹过.无数树叶翻腾.等那风停歇之时.所有人都被一个树叶堆包裹在中间.只剩下人头还露在外面.而李道明和陆侍郎因为倒在地下的缘故.连人头都不曾看见. 被一堆树叶包在中间.而且一个不小心这树叶就会要人命.周羊儿自是极不舒服.当下想从树叶中走出.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他低头细瞧.只见每一片梧桐叶子的茎部都生出厚厚的根须与其它树叶相连.那根须长的极快.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根须不停翻转着向前移动.最后搭在另一片树叶之上.挪动了几次.只是出不去.除非运转法力将这树叶弄开.可若真的运转法力.只怕瞬间就被这堆树叶切成碎片. “是先天木灵气.”李信在左臂中疑惑的说道:“这些树叶中都有先天木灵气.所以才会长的这么快.李桂能这个窝囊废从哪里弄來如此古怪的生灵.” 看着面前李桂能那阴险的笑容.周羊儿心头憋闷已极.得意洋洋的丧门星君开口道:“诸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空中一道黑影闪动.一声闷响.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李桂能再次被空中落下的黑砖砸了个狗啃泥. “姓羊……不不.羊二哥.那个.那个……”黑砖突然在心中说道.语气甚是古怪. “这是怎的啦.”被黑砖一句羊二哥吓了一跳.周大神君吃惊的问道.这破砖头一向不听话.今天怎么这般客气. “姓羊的混蛋.你才是破砖头呢.”勃然大怒的黑砖弹起半空.又狠狠的砸在了李桂能的背上.虽然伤不得他.却也被砸的够呛.那黑砖气呼呼的说道:“你沒听见那棵梧桐在喊救命么.” “什么.”周大神君扭头看了看那还在不停摇动着树冠往下播撒无数叶子的梧桐树人.原來那声救命是它喊的. 也不理他的惊讶.气呼呼的黑砖接着说道:“那本是一件先天至宝.被这个哭丧包儿得了去.不知用的什么邪门炼法.已被他炼的元气大伤.若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长出的法宝元灵就会毁了.咱们……咱们须想办法救一救它.” 周羊儿这才想起当在玉晨小洞天.那昆吾曾言自己因为前世藏声法宝之中.所以今生可以听到法宝说的话.有些吃惊的看了看那梧桐树人.原來并非是生灵.而是一件先天法宝.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谁救谁 “啪.”一片巴掌大小.翠绿的梧桐叶落在了周羊儿的脸上.虽然未用真力不曾受伤.却依然有些火辣辣的疼. 用力甩了甩脑袋.又狠嘘了一口气.总算将那叶子吹到了一边. 那黑砖童子还在他心中喋喋不休:“先天真灵.本就少之又少.先天木灵更是稀罕.盖因木主生机.必须有活物的地方才能生存.大多数木灵在天地初开之时.皆死在了外域虚空.这个能活着已是不易.想來是躲在那梧桐之中.才得以活命……咱们……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帮它一把.” 翻了翻白眼.周大神君无奈的骂道:“帮你个大头鬼.现在羊二爷都快被它弄成树根了.让我怎么帮.”被那堆树叶包裹之后.那些叶子便开始生根发芽.最终.颈项处某片树叶化作了一棵梧桐幼苗.听着那梧桐向外生长而发出的“沙沙”声.他初时以为那树根会往肉里钻.一时间心惊肉跳.最担心的还是赵嫣那疯婆子如何承受的住. 谁知那些树根并未如他想象的那般钻入九孔七窍.而是如同织网一般.把人捆了个结实.虽然恼火.总算心安了些.至少不用为赵嫣赵哲他们几个凡体肉胎的人担忧了. “梧桐说.他也只能帮这么多了……”黑砖那货又在心中闹了起來. “什么啊.它帮什么了.我怎么沒听见他说.”周大神君有些不信. 听他这么一问.那黑砖勃然大怒道:“姓羊的.若非青玉梧桐不愿伤人.就算你们几个修士可以扛的住那树根穿刺.那三个凡胎只怕已死的硬梆梆啦.”它越说越怒.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这见死不救的王八蛋.老青被那李桂能那哭丧包用摄魂之法锻炼.准备将其炼成他的第二元神.若再不想办法.只怕世上就再无青玉梧桐这桩至宝啦.” 听它越叫越亲热.连老青都出來.周大神君一阵谔然.最后试探着道:“你们是亲戚.” 黑砖闻言一阵楞神.最后才怒道:“姓羊的你净瞎扯.它属木.我属金.怎会是亲戚.” “即然如此.你瞎叫唤个甚.”周羊儿怒冲冲的吼了回去.倒让那黑砖吃一惊.却听他接着骂道:“沒眼色的破砖.也不看看羊二爷现在这副模样.动都动不了.还救他.救你大妹子.” 那砖头闻言一阵沉默.刚开口说个了“我……”字.却见被砸倒在地的李桂口中一通怪叫.那被称作青玉梧桐的树人抬起双臂把正准备从高空砸下的黑砖一把擒住.黑砖一阵挣扎只是难以脱身. “这下好极了.现在到底谁救谁啊.”看着黑砖被那树人抓在手中.只是难以脱身.一旁看热闹的周大神君笑着说道:“你口口声声要我救救这青玉无头.结果咱们全被这‘无头树’困住了.除非这无头大哥愿意出手相救.否则咱们一个也跑不了.这他妈的……算怎么一回事哟.” 他每念到梧桐时.便把那个桐字读作头.结果梧桐树变成了无头树.被困在树上的黑砖听不下去了.不由怒道:“人家叫梧桐不是无头.怪不得你姓羊.却和那羊儿一样沒得知识.” 它说到羊儿.周大神君猛然一惊.此时才发现.羊大不见啦.记得自己骑着羊大追进了玉临池.后又与刘全两口子说话.等他们两口消失之时.好象羊大也沒的踪影…… 不过看了看满天的树叶.周大神君又有些庆幸.好在自家老大不在.不然还不知被这梧桐叶子伤成什么样. “你两还有完沒完.不想办法逃得性命.却在这沒完沒了的扯皮.当真不想活了么.”左臂中李大将军终于看……哦.错了.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一阵训斥. 一人一砖皆沉默了下來. 过了许久.那黑砖突然又开口道:“姓羊的.老青说有办法救你出去.” 抬头瞅了那砖头一眼.周羊儿在心中疑惑道:“不对吧.我怎么沒有听见.刚才它喊救命我可是听得见的.” “废话.老青元灵伤势太重.这会儿力量不足.如何能将话语送到你心神中去.”黑砖接着暴叫道. 左臂中的李信无奈的说道:“又闹.又闹.你两个到底有甚毛病.眼看这树根已接了地气.越长越粗.如若再闹将下去.下面那几个凡人就算不被挤死也会被活活闷死.蠢才.你不急着救人了么.” 此言一出.周大神君顿时不再言语.那黑砖又闹了两句.见他只是不答.便又接着开口道:“老青说.你身上有一件火行法宝.虽然不属先天范围.却有后天真火支撑.只要用此宝放火.梧桐叶子的困厄可解.它还说.只要你肯帮忙救它.它一定助你修成那万宝锻身诀.” “咦.它怎么知道我五行入体要用五行真灵气.”周羊儿有些意外. 那黑砖还未回答.却听左臂中李信接言道:“《万宝锻身诀》.再加上《炼宝护身法》和《夺宝护身功》所集成的《上清宝卷》.本就是玉晨大天尊替你那先天五行神光所创的修行法门.此事天下皆知.只不过你转世未醒.所以不知罢了.” 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有些发黑.周羊儿憋闷道:“我说老李.我前世还有哪些事儿比较出名.一并说与我听听.”那李信呵呵一笑道:“你上一世.上上一世.我都在小轮回中.不知究竟.不过你三世之前.倒的一件事儿很有名气.听说天帝的女儿宝月公主.对你青眼有加.有些意思.” “有些什么意思.”周大神君他说的沒头沒尾.忍不住接着追问道. 却听那李信忍着笑说道:“你两的事.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却须你两个见了才知.快让你那金毛小妞了好生修行吧.那宝月公主一身本事极厉害.到时候打起來.只怕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哈哈哈.”说到最后.他忍不住一阵大笑. 周羊儿听他越说越莫名其妙.当下也懒得再问.他记的布袋子中只有两件火行法宝.毒龙赤焰剑和那五火七禽扇.那毒龙赤焰剑本被他祭炼过.心念一动.便从袋中窜了出來.不过那剑只飞了数寸便卡在树根之中.黑砖却大叫道:“不是那剑.不是那剑.” 听它这么说.看來是那五火七禽扇了.此物到手之后.因为上面有佛门大能的印记.即不能使用更不能炼化.一直靠如今已叫做红莲的六欲天魔镇压.后到碰到那位颉璘僧.才将上面的印记抹去.只是周羊儿尚未祭炼.却不能象那赤焰剑一样运转如意. 此时手脚被缚.动弹不得.如何能将这扇子取出.无奈周大神君只得大叫一声“红莲.” “嘻嘻.”布袋中的红莲女一声轻笑.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周羊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一位身着白纱的绝色女子.手执羽扇立于半空.一脸微笑的看着李桂能和那颗青玉梧桐树人. 手中的七彩斑斓的扇子轻轻一挥.一只火焰凤凰从扇中钻了出來.一声清鸣.所有的梧桐叶子连同那些长成的树苗.均飞入那凤凰身上.化作一缕火焰.那青玉梧桐往前走了两步.却又止住了脚步. 凤凰浴火重生.最喜火性强的树木.而梧桐火性则是所有树木中最烈的.而梧桐的叶子更加暴烈.却是那凤凰鸟儿的最爱.所以那扇中凤羽所化的烈焰凤凰.一出羽扇.不待天魔指挥.便将那堆树叶收了个净.每一片树叶都生机盎然.那凤凰喜得鸣叫不已. 看这烈焰凤凰如此厉害.解脱了束缚.众人此时皆松了一口气. “真是可惜了.想不到这扇子并非先天之宝.其中所孕育的也并非先天真灵.而是那上古凤凰的元魂.嘻嘻.大主人.你那炼宝诀却是用不上了.”名叫红莲的天魔摇着扇子笑嘻嘻的说道.见所有的树叶尽数化为凤凰身上火焰.那天魔用手中羽扇对着李桂能一指.火焰凤凰尖叫一声.向他扑去. 眼看局势翻转.这位丧门星君却并不显慌张.一声冷笑.盯着那火焰凤凰神情古怪之极.却听他口中一串古怪的咒语念出.那原本正向他扑击的凤凰一声怪叫.悬停在空中不再动弹.取出一个令牌对着那凤凰一举.那一身是火的鸟儿在空中转了一圈.径自落在了他的面前. “哎呀.不好.”那红莲突然大叫道.扇子中的凤凰此时已经不再听从操控.显然已被李桂能夺了去. “蓬.”龚老爷子的飞龙拐杖再次撞向地面.众人脚下瞬间多了一个黑色的圆圈.圈中一个云纂却是个“水”字.周羊儿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李桂能一声怪叫.巨大的凤凰对着下面众人张嘴冲下. 九叠山顶如同白昼.庞大的火焰洪流缓缓滚了过來.一阵炙热之后.那凤凰冷冷的看着下面众人.多亏了龚老爷子的水圈子.才扛过了那凤凰的的烧烤. “现在怎么办.”周大神君无奈的问道.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收宝诀 烈焰凤凰的突然倒戈.无论天魔.黑砖.李信还是周羊儿.顿时都傻了眼.看着那浑身散发着赤焰的火鸟儿.就连一向沉稳的李信也有些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黑砖第一个沉不住气.急冲冲的问道:“这凤凰不是扇子里跑出來的么.怎么会帮那哭丧包儿对付咱们.”它一边大叫大嚷.一边恶狠狠的向空中那火凤凰砸去.谁知刚至半路.已被那烈焰烘的全身滚烫.隐隐还有软化之兆.这才记起.自己五行属金.却正好被那火克.慌忙又退了回來. 倒是一边的天魔红莲.将手中羽扇再挥.一团黑色的火焰升起空中.在天上滚了几滚.化作一只四翅玄鸟.迎着那赤焰凤凰扑了上去.二鸟径自斗在一处. 所谓五火七禽.五火者.金中火.木中火.水中火.火中火.土中火也. 这四翅玄鸟本中五火中的水中火所化.此火与正统五行相悖.因生于水中.故不受其克.遇水则燃烧更剧.正是那火中火所化凤凰的克星.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凤凰已抵挡不住玄鸟的猛攻.慌忙往李桂能头顶飞去.那玄鸟一声啼叫.如同黄钟大吕般震的诸人耳朵发麻.冷冷瞧了一眼.却弃了凤凰.直奔地上的丧门星君扑去…… 一直站在原地的李桂能见玄鸟扑來.却不惊慌.神情看起來倒象是一直在等这一刻.等那玄鸟飞的近了.却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划拉.喝一声“去.”那黑焰玄鸟一声怪叫.复再飞起.与那烈焰凤凰一左一右夹击过來. 周羊儿看见那哭丧包对着玄鸟念念有词.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待看到玄鸟又被李桂能划拉了去.心中惊讶不已.无论凤凰玄鸟.皆是五火七禽扇上那几根羽毛所幻化.本该听命于羽扇才对.也不知李桂能究竟施了什么迷咒.这些火焰所化的上古猛禽居然全都被他划拉了过去. “是收宝诀.”一直沒说话的李大军神突然开口道:“这羽扇若非那丧门星君所有.便是他挚交好友的宝物.所以他有此扇的收宝诀.” “收宝诀又是什么玩艺儿.”周大神君不等他说完就开口问道:“这法宝上的痕迹不是已经被抹去了么.” “上古有一种异宝.为太古异兽或猛禽的魂魄所化.这种宝物天生有灵性.用普通祭炼之法.根本不能成功.直到一位上古修士发现那异宝虽然难已炼化.却可以通灵.一旦通灵成功.那宝物随心而动.灵活快捷更胜普通法宝.不过此法虽好.但一次直到操控一件法宝.或法宝多了.便照不过來.后來的修士又对此法进行改良.便是收宝诀.” 说到却听那黑砖在一旁大叫大嚷道:“喂.喂.那个红莲.你还乱扇什么鸟.沒听这姓李的说.那姓李的有收宝诀么.” “什么这姓李的.那姓李的.你这小砖头说话当真莫名奇妙.”正自手忙脚乱的天魔笑吟吟的说道.声音又甜又懦.周大神君听的心头一跳.好在那宝树伏魔经上的法门业已记熟.当即按上面的驱魔之法清除了天魔的影响. 看來这佛宗当真是魔门对头.这些驱除魔头干扰的办法当真称得上的是立竿见影.若非清规森严.周羊儿还真想拜入佛门学学经文. “小砖头啊.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这几只鸟可不是我扇出來的.”手拿羽扇的天魔接着说道.天上.赤白黄青黑.五只不同毛色.不同种类的太古猛禽.正自在空中飞舞.与数十条各色巨龙斗在了一处. 却原來刚才李桂能又是一阵念叨.最后从天魔手中的扇子里将五火所化的猛禽尽数划拉了出來.龚老爷子见势不妙.慌忙将玉临池关押的巨龙尽数放了出來.一时间.七八十条巨龙将那五只火鸟围在了中间.斗了起來. 想不到李桂能还有这本事.这收宝诀当真有些厉害.周大神君暗自咂舌. “每一件异宝都有自己独特的收宝诀.只要记了收宝诀.就算法宝被人抢去祭炼了.原主人只要发动收宝.便可将遗失的法宝收回.”李信接着刚才的话題复又说道. 听完他的话.周羊儿光滑的眉头再次挽起了大疙瘩.连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都挤在了一处.也许自己该再试试那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只是刚才好象才用过.此时再用也不知能不能行.咬了咬牙.周大神君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你这蠢才.那种控制心神的法术对于道心稳固之士.顶多只能用一次.以后根本沒有多大作用.你还瞎试个什么.沒等周羊儿动作.左臂中的李信便开口道:“那李桂能即是天神.自然道心通明.又着了一回道儿.此时无论什么控神之法只怕也制他不住 .小子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听他这么说.正与黑砖争吵不休的天魔插话道:“大主人莫听他言.那七情大法与普通的控神术不同.只要第一次被此法所迷.便再难脱身.便如那地狱花制成的烟草一般.只会越陷越深.断不会制不住的.”自从听到李信贬底魔道法术.这位红莲大婶便喜欢与李军神唱反调. 周羊儿本就打算用那七情七欲大法试试.本被李信说的有些犹豫.此时听了天魔所言.顿时信心大增.正要施展此法.却听旁边一声大喝.扭头看去.却是公叔老道复将自己的金剑祭起空中. 却原來与五只火鸟相斗的巨龙.本就不是那群猛禽的对手.全靠数量众多才将其压住.只是时间一长.巨龙死伤越來越多.等到伤亡过半.便再也压不住那火鸟.顿时四处流窜开來.只是九叠山的通道已被关闭.这些龙皆无法逃走.只能四处游走.躲避那火鸟的追击. 龚老爷子见势不妙.将自己的飞龙杖放了出去.敌住那青色的大鹏.刚刚止住伤势的李道明见形势危急.往空中一跳化作一头巨大的白雕将那只散发着白色烈焰的火鹤挡了下來.剩下的巨龙将一只黄色的毕方拖在了中央.只剩下赤色的火凤和黑焰滚滚的玄鸟无人抵挡. 一身青衣的公叔老道见形势不妙.将已经破裂的金剑长剑再次举起.这次他却不曾忙着将那剑掷向半空.而是对着自己胸口重重拍下.一口鲜血全都喷在了那金色长剑之上.一连九次.那长剑已变成了金红交加之色.看了一眼在天上肆虐的两只怪鸟.又看了看旁边手忙脚乱给众人划水圈的龚老爷子. 一声暴喝.老道士一身青色道袍无风自摆.那金红色的长剑再次祭起空中.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那龙表面并无变化.只是一双巨大的眼睛此时变的血红无比.看起來还真有些让人恐惧. 赤瞳金龙一声长吟.凭空出现在那玄鸟上方.将那冒着黑色焰的四翅鸟儿抓到了一边.水中火的五行生克全是反的.金行法宝正是其的克星.那边黑砖也看出了便宜.一声怪叫冲了上去.一闷砖砸那那玄鸟的背上.那鸟儿被砸的一阵晃悠.扑楞着四只翅膀扎挣了半天才又稳住身形. 天空中.浑身赤焰的凤凰正趾高气昂的飞了过來.不断喷吐的火焰让龚老子手不停脚不住.一遍又一遍的为众人加上那水圈子.手持玄黄柱的周大神君几次想冲上去给那李桂能來一记狠的.却被这该死的扁毛畜牲挡住了去路. 似乎知道那玄黄柱的厉害.所以这只烈焰凤凰始终都是远远的喷吐火焰.压根儿就不靠近.手探入怀中布袋.把那铜心竹的弹弓摸了又摸.周大神君暗自后悔.他虽然已经学了些炼制法宝的本事.却从未想过把这张弹弓祭炼成法宝. 抬头又看了那火焰凤凰.这么远.看样子弹弓是指望不上了. 看着在半空中肆意喷洒着赤焰的火凤凰.周大神君正自琢磨该怎么办之时.一道紫色电光狠狠落在那火凤凰身上.周羊儿头顶半空中.凭空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咩……羊大.”洞中.一头巨大的山羊从那洞中钻了出來.背上还打横半坐着一只虎皮小猫.正是羊大和猫月儿.周羊儿顿时喜出望外.不过后面跟着又走出來二位.倒让周大神君吃惊不小.最后面进來的二位.正是那叛徒刘全和他的龙小妾.二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的走了进來.倒让周羊有些意外. 羊大冲他点了点头.便和猫月儿一起将那烈焰凤凰赶到了一边.有猫婆婆照应着.想來羊大断不会吃亏.想到此处周大神君扭头向那李桂能看去.也不知这家伙是什么毛病.从五只火鸟飞上天以后.他便一声不吭.只是躲在暗处看着.冲李桂能微微一笑.周大神君问道:“还有什么法宝.一并上來吧.” 说罢.他的目中的七色光华连续闪动.李桂能顿时一阵眩晕…… 正文 第五十章 被抓了 地狱花本是生长在大宁西南一带的一种普通药草.主要用于外敷镇痛.抓药之时.大夫都会一再警告.此物绝不能入口.有剧毒. 而且大宁也确时出过几起因为服食地狱花死亡的案例.居说直到太宗年间.有个无赖汉与人打赌.生啖地狱花不死者.得金五十两. 他也知道若自己真吃了那草.定无生理.灵机一动便想出个主意.将那花儿卷在旱烟中点火抽了…… 最终.五十两金子被那无赖汉得了去.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主意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抽了地狱花.初时他也只道沒事.不料过了沒几天.那瘾头发作起來.几欲发狂.当下便又四处搜那地狱花.裹在烟中吸了方自平静.自此.这个无赖便成了大宁第一个瘾君子. 而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作为六界大魔主邪灵魔尊的独门秘术.与那地狱花的功效极象. 无认神仙妖魔.只要第一次不能抵挡住.到得第二次抵抗之力便会更弱.而且那法术的功效也会越來越强.到得最后.任你道法通天.也只得做了那施术者的傀儡.除非修习佛门秘法.或学得这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否则永难解脱. 李信虽然学识超群.但一则从未与魔界众生打过交道.二则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外道邪术.才会按普通控制心神法术的功效推断心.难免会有谬误.所以当他看到半疯半颠的李桂能和半空中自相残杀的五只火鸟时.当真意外之极. “怎会如此...”李大军神在左臂中惊讶的问道:“控神之术如果一次沒有奏效.再次对人施术便沒了效果.就算有.功效也会大打折扣.你这魔门法术是怎么回事.” 周羊儿刚要开口说话.却听一声暴喝.却见那已经发了疯的李桂能从地上捞起一块巨石.狠狠的向自己脑袋砸去.一阵闷响之后.那巨石被撞的粉碎. 用食指尖点着鼻尖上那三颗欢快跳舞的麻子.周大神君才怪笑着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不过只要中了这魔法一次.便肯定会中第二次.”说罢嘿嘿一笑. 随手从布袋子中找到一柄长剑.那剑青光莹莹.一看便不是凡物.拿着长剑行至李桂能身边一拍他肩头道:“老李.”那丧门星君愤怒的转过头來.看了一眼他目中的七色光华.顿时平静了下來.周羊儿将手中的长剑递给李桂能后继续说道:“别拿石头撒气.那东西不经砸.拿这剑砍更合适.” 因为心中怒意被勾起.此时已经被那七情七欲大法彻底迷惑住的李桂能.一声怒喝.伸手将那长剑接了过來.刺进了自己的胸腹.复又拔将出來.顿时鲜血如注.一旁的周羊儿见他如此.更是欢喜.正要再撩拨两句.却见李桂能冲自己诡异一笑.把手中长剑狠狠冲向他的胸口. 虽然有些意外.但周大神君并不惊慌.羊二爷的琉璃金身又不是摆投.自从踏入修行门坎.一直修行的便是锻炼肉身之法.岂会惧怕长剑. 果然那长剑狠狠刺下.顿时变成了一个弯弓.只是刺不进去.周羊儿嘻嘻一笑.开口道:“我就知道这法术还沒有那么厉害.”说罢一伸手将那长剑夺了下來.他此时目中的七色光晕更盛.冷冷盯着眼前的哭丧脸. 李桂能脸上一片慌乱.目中现出恐惧之意.口中“嗬嗬”怪叫.一屁股坐在地下不停后退.靠在那名叫青玉梧桐的树人腿上.全身瑟瑟发抖. 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已是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树人.再瞧瞧树人脚下神情恐惧的丧门星君.周羊儿把心一横.正所谓打蛇不死随棍上.这李桂能一直想要自己性命.此时却不可再饶过了他. 想到此处.将那长剑扔到了一边.将那玄黄柱取将來來.周羊儿举起那柱子狠狠砸向李桂能…… 眼前一黑.周大神君只觉得脚下如同踩到了软泥之上.正摸不着头脑.却听公叔密.李明堂.龚老爷子.赵氏姐弟纷纷呼喝.“快退、快闪.” 周羊儿急忙后退.却已经來不及了.在黑暗中一阵飘乎.却听李桂能的声间在上空响起:“小子.真以为你那魔道法术无所不能么.我虽然杀不得你.将你抓住的办法还是有的.” 黑暗中.周羊儿隐隐听见一众人都在高声呼喝.那赵嫣叫喊的声音已带上了哭腔.最后却是李桂能得意的笑声.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李桂能惊讶道:“好家伙.正心神雷.原來是个震……”他后面的话还沒说完.便听见雷声滚滚.后面的话便说不出來. “停.”那丧门星君接着道:“我手上这袋子里装的.便是周羊儿.你们若不顾忌惮他的性命.只管來杀就是. “混蛋.”这次骂人的不光是龚老爷子和公叔密.还有两眼一抹黑的周大神君. “多承夸奖.就此告辞.”那李桂能干脆利落的说道. 周羊儿只觉身子一阵颠簸.心中一阵恍惚.这是怎么回事. “好象从九叠山出去了.”李信在左臂中静静说道:“这下好了.算人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听了他的话.黑暗中.周大神君暗骂自己太过得意.这帮天神并非庸手.今日确实太大意了.只是那李桂能明明中了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不知为何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那法术固然是厉害.只是你初学不久.怎么可能一击奏效.”左臂中的李信开口道. “不是.不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魔红莲突然插言道:“并非沒有奏效.是那姓李的有所防范.身上带着佛宗至宝.” “额.”听了天魔的话.周大神君心中更加瘪闷.忍不住抱怨道:“红莲大婶.刚才你怎么不说.让我吃这么大一个亏.” 那天魔嘻嘻一笑道:“我也是刚刚发觉.更何况以他的本事根本伤不得主人.受这一时之困.说不定会有一桩大机缘.更不受那九叠山之围.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周羊儿听她所言.只觉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怒道:“屁个机缘.被人象猪崽一样装口袋里.哪來的机缘.难道这黑袋子便是我的机缘.再说.干嘛要跑出九叠山.”他这次跑來京城.主要目的便是找到赵嫣姐弟.其次便是听了姬良的指引.寻找那前往海外仙岛的机会.至于其它均不在自己的考量之中. 九叠山上虽然麻烦重重.但除了李桂能他们这帮天神.其它多与自己无关.守在山上.表面上被困其中.但却有龚老爷子.公叔老道等众人相助.未必会有什么麻烦.如今被捉下了山.这麻烦.只怕也多了许多…… “嘻嘻.那机缘么……还真被大主人你说对了.”那红莲嘻嘻一笑.接着说道:“这黑袋子说不得就是你的机缘.大主人.猜猜我们被抓进了什么法宝里.”她只说黑袋子.对为何要溜出九叠山却不做解释. “嗯.”周大神君心中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个意思.”| “嘿嘿嘿.”天魔一阵怪笑道:“大主人.您难道沒有听说过多罗菩提佛的后天袋子么.那可是真正的佛门至宝哦.” 微一楞神.周羊儿明白了过來:“你是说.抓住我们的这布袋.便是有名的后天袋子.” 这后天袋子.本是那多罗菩提佛成道之物.据说这位佛爷前往西蕃传法.路过大宁之时.想看看中原是否有传法之缘.便化作一肥大和尚.背着一庞大的口袋.行走各处州府.作歌言.大千世界一袋藏.世间万物装入囊.礼敬我佛三叩首.万事如意化吉祥. 他一路前往京城临安.所过之处只要看见有礼敬如來.斋僧供佛的善信居士或虔心学法.一心修行的佛门弟子.便请其在袋中取一物.凡在其中取出的.必是那人最想要的东西.金银有之.珍宝有之.佛门法宝有之.外道神通有之.一时间名声大噪. 人称“布袋活佛”. 一直到得京城.这位佛爷见大宁智慧人物甚多.正琢磨如何在大宁传法立教之时.一位年青的僧人前來拜访.这僧人正是二祖智空.多罗菩提佛虽不知他根底.但见他慧根不凡.便也请他在袋中取一物.智空也不客气.伸手便在那袋中摸索了许久.最终手中并无一物. 多罗佛大惊问道:“师兄想要何物.” 智空答:“解脱.” 那佛爷听他说出此二字.大惊.将布袋一古脑儿丢与智空.放声长笑道:“去休.去休.”化一道金光奔西番去了. 多罗菩提佛不知.他要來大宁传法的事儿.早已惊动了二祖智空.智空跟在他身后数月.观其作为.已知其意.那布袋里装的尽是世间烦恼.贪念yuwang.这佛爷显然想用此法寻那有智慧的弟子传法.所以便故意找上门來.戳破他袋中之谜.将其惊走. 传说那袋子一名烦恼袋.一名后天袋.一直在二祖智空手中.智空圆寂又传于三祖慧明.只是不知如何到了李桂能的手中…… 不过知道自己在后天烦恼袋中.周大神君更急了.这等至宝.如何出的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故人来 “莫要心急.”一直沒有说话的李信开口道:“你在里面想要逃出去自然很难.不过他在外边想要伤你却也不容易.莫要以为他是天神.就有甚了不起的本事.单是那琉璃金身.他就伤你不得.只要沒有性命之忧.自然就能等到逃走的时机.慌什么.” 周大神君闻言正要开口.却听外面有人说话.正是龚老爷子的大儿子龚天鸣.却他开口道:“李星君.如何了.”感觉到有人在布袋上拍了拍.却听那李桂能说道:“这小子皮糙肉厚.杀他不得.只能用后天袋子将他擒下.等回了天庭再找众家弟兄商议如何处置.”说罢.又是一阵狂笑. 周羊儿听他之言.心中有些打鼓.看样子这哭丧包儿是准备将自己活捉到天庭去.若真去了.也不知羊二爷还能囫囵着回來不. 他想的入神.猛然觉得自己被提着抖了抖.却听那李桂能接着道:“龚天师.你这后天袋子不错.借我用个几天.”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却听那龚天鸣嗫啜道:“此物本是灵崖寺的镇寺之宝.我也不过是暂借……” “行啦.”却听那李桂能不高兴的说道:“只是借用的几天.这小子本來就有遁地的本事.上回听老张说.他又悟了五行相通的道理.你若有本事把他给我弄到天庭.我就把这袋子还你.” “这……”听那龚天鸣的语气似乎十分为难.不过最后还是应道:“好吧.星君把他送上天庭.再将袋子还我便是.” “哈哈哈.小龚.你可比你爹爽快多了.且等我的好消息.”那李桂能听龚天鸣答应.语气异常高兴. “且……慢.”那龚天鸣又接着说道:“星君.我一家大小.神职如何安排.” “这娃娃.且放宽心.只要这小子……”袋中的周羊儿感觉到又有人将自己拍了数下.却听那李桂能接着道:“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将这小子身上天命神君的气运剥离下來给别人.只要将那天命神君换作自己人.到时候想当什么神.你们就可以自己拿主意啦.”说罢.又是一通大笑.只笑的自己喘不过气.才又猛力咳嗽起來. 李桂能笑了一阵.却又开口道:“你准备就这样困住这里.” 却听龚天鸣一声轻叹道:“终究是我生身之父.我总不能弑父吧.只能用此法将这山封住.等陛下大事成功.再将他请出來就是.他助汾阳王.我助陛下.本是各为其主.相信父亲不会怪罪的.” 那丧门星闻言又是一阵吵哑的怪笑.声音枯涩干涸.若只听其音还道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听他笑完了复叹道:“我若是你.觉不会投靠那个二百五的小皇上.指望孽龙王刺杀郭定远.呵呵.简直是笑话.你知不知道那万神榜第一个名字便是郭定远.除非天命神君祭台.否则他断不会死的.你们还在这里等啥. ’’’什么.”那龚天鸣闻言似乎十分吃惊.开口报怨道:“星君即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早些告知贫道.”那李桂能只是哈哈一笑.并不言语. 一阵冷场之后.却听李桂能大喝一句:“吾去矣.”周大神君只觉得身子一阵轻晃.看來已被这丧门星君提上了半空.在空中走了一阵.突然只觉得身子下坠.不一时.复又落在了地上. 也不知这李桂能抽什么疯.周羊儿正自疑惑.却听那哭丧天神开口道:“哪里的修士.居然敢跟踪某家.” “哼哼哼.”一个女子的冷笑声从背后传來. 当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周大神君只觉得一颗头两个大.因为來的人.正是余哑姑. “哪來的丑陋道姑.跟着本神想做什么.”丧门星李桂能声音显的有些愤怒.可能是被这道姑的轻蔑给气到了. “留下布袋.饶你性命.”余哑姑那宛如少女的声音传來.李桂能半天不曾说话.周羊儿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惊讶的表情. 终于.却听丧门星君开口道:“小道姑.口气莫太张狂.呵呵.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居然想要打劫天神.” “一个靠着出卖师门做了丧门星君的败类.不要说打劫.便是打杀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余哑姑的声音依然动人.若非见过其真面目.任谁也想不到如此珠圆玉润之音出自一个老太婆之口.却听她接着说道:“劝你留下布袋.速速离去.不然丧门变成了丧命.万年凝聚的神体可就浪费了.” “嘿.”听声音.李桂能的火气显然不小.却听他开口道:“妙极.我倒要看看.今日究竟是谁丧命……”他一言未完.却听四周响起“悉悉唆唆”的怪异声音.便如空中飞过无数蝗虫.却听那哭丧包儿大叫道:“这……这.” “不用猜.肯定是符兵.这东西实在太难缠了.老李.你说他这些小纸人.真要论打.一巴掌就能拍死几个.为合聚在一处.如引厉害.”布袋中的周大神君悠闲的对左臂中的李大军神说道.这声音太熟了.他两次栽在这群纸人手中自是印象深刻. “呵呵.李桂能要倒霉了.当初我与姬良那货打赌练兵之术.我曾言兵贵精而不在多.他却道若数量越过二十倍.再强悍的士卒也是无用.我当时便觉得不信.若勤加训练.就算士兵做不到以一挡百.以一挡五十也是可以的吧.”听了周羊儿的话.李信也打开了话匣子. “后來我练成了飞龙骑兵.他却用纸剪了一堆小人儿与我比较.先是一对二十.他输了.后來.一对五十.他又输了.但他却不肯认输.非要一百对二千再比一场.”李信接着说道. “啊.六甲符兵.小道姑.姬良是你什么人.”外面的李桂能发出大叫.显然是吃了大亏.那余哑姑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回答.看來这丧门星君要倒霉了. 幸灾乐祸的轻笑一声.周大神君接着问道:“老李.这一场.你赢了么.” “输了.”李信干脆的答道:“一旦超过百人.再精锐的军队也难以做到象那些符兵一样.指挥起來如臂使指.遇敌更是无所畏惧.就算我的飞龙骑兵每一个本事都不弱于二重天的修士.同样的悍不畏死.也能够拼死做战.但绝对做不到如同下棋兑子那般.一批批有谋划的冲上去送死……唉.姬良这混蛋.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骂他.” 说到最后.左臂中的李大军神一声长叹.便不再言语.虽然李信所说的.大部分周羊儿都沒听懂.不过他对符兵的忌讳却又深了一层. “喂.姓羊的.你们在哪.”黑砖童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來.让原本正发愁的周大神君心中一喜.不过随即想到这死砖头就算來了.帮的忙也是有限.不由一阵泄气. “姓羊的混蛋.你才是死的.你家砖老爷可沒死.怪不得那金毛丫头一直叫你死羊.死羊的.你果然死的不能再死了.”听到那砖头的咒骂.周羊儿这才想起刚才忘了用那宝树伏魔经中的法门遮蔽心神了. 听那黑砖童子还在一边唧唧歪歪不停.周大神君怒道:“你若有本事将这袋子给我弄开.我便承认你是活的.” 此言一出.那砖头立时安静了下來.它虽是先天之宝.却无变化之术.即不能变化为刀剑等刃器.本身又是四四方方.如何能将那袋子打开.更何况那后天袋此时还在李桂能手中.就算它是先天之宝.但也绝无可能从一位天神手中抢东西过來. “黑砖头且在天上看着.莫要急着下來.”左臂中的李信在一旁插言道. 周羊儿闻言意外道:“这是为何.” 李信叹气道:“它此时下來也是无用.倒不如 躲在上面.等我们逃出去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布袋子外面.李桂能还在大呼小叫.只是声音开始沙哑了些.显然在那群符兵的手上吃亏不小. 又一阵悉里唆罗.布袋子看样子已经被符兵夺走了.周大神君心中暗自着急.这世上若说有谁全然不顾忌自己天命神君的身份.恐怕除了余老婆子之外.再沒有第二个了. “蠢才.说你笨你还真就笨了.”左臂中的李信又开始训人了.周羊儿被训的一头雾水.正要开口争论.却听李信又道:“你也说了.小道姑之所以不顾忌你的身份.是因为她本就不在乎上沒有上那万神榜.这丫头只会为一件事儿上心.便是寻那姬良的下落.这不正是你來京城的原因之一么.” 听了李信的话.周大神君一楞.随即明白过來:“你是说.和余老婆子合作.” “不错.”却听李信接着说道:“你只要告诉她.是姬良让你來京城寻那去海外仙岛的机缘.不就成啦.” 听了李信的话.周羊儿心中大定.索性在布袋里打起瞌睡來了. 此时.那李桂能早就沒了声音.四周只听到同蝗虫过境的悉嗦声……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烂机缘 “悉悉嗦嗦”.黑暗中.听着外面那群符兵熟悉的声音.布袋子依然晃荡不停.周大神君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等着余哑姑把自己放出來.正等待中.却听李桂能突然大叫道:“喂.喂.小道姑你要做什么.” “咦.”周羊儿有些讶然道:“原來李桂能这哭丧包还沒死啊.” “你又为何认为他死了.”李大军神在左臂中淡淡问道. “猜的呗.”周大神君揉了揉鼻尖上那三颗有些发黑的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刚开始还大呼小叫.最后彻底沒了声息.还道这家伙已经断了气.不曾想到现在还沒死……” 李信闻言笑道:“啊呀呀.当真是个蠢才.在沒有亲眼确定之前就不要乱猜测.似你这样若是带兵打仗.不知有多少将士的性命要断送在你的手中.哈哈.” “切.”听他又开始教训人.周羊儿更加不奈.夺口反问道:“那你说.那丧门星是怎么回事.” “蠢才蠢才.一开始沒有声息.肯定是用了什么藏匿之法.躲过了那群符兵的攻击.听现在的叫声.中气十足.明显沒有受伤.若我见的不错.定是想到了什么对付符兵的办法.不过被那余哑姑看穿了.所以才跳了出來.再说了.你沒发现布袋子一直晃荡不停.显然还被人提着.” “哈哈哈哈”空中的黑砖发出一串笑声.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两说的都不对.那家伙自然沒被打死.但也沒有藏匿起來.却是被四群符兵摁住了手脚.还有两小队符兵跳到他的脸上.把他的上下嘴唇死死拉住.让又他开不了口……所以才沒了声息. “嘿嘿嘿嘿”听着砖头童子的话.周大神君习惯性的发出一串傻笑. “笑什么笑.”李大将军平静如水的说道:“我虽然做了推测.可并未确定事实便如我说的那样啊.”让正在一边看笑话的周羊儿一阵憋闷. “现在李桂能在干什么.”周大神君开口问道.为了避免话題更尴尬.他急忙换了个问題问道. “嘻嘻.那群符兵又把他摁到了地上.”黑砖笑呵呵的答道:“有十几个符兵好古怪.是深紫色的.好象是其中最厉害的了.那李桂能根本不是对手.只交手几下.就又被符兵按住了.” 听了他的话.周羊儿还沒开口.李信却惊讶道:“不对呀.即然他已经被符兵按倒.为什么这袋子还晃荡不休.好象被人提着一般.” 那黑砖笑道:“不是好象.是有人提着袋子.不过不是李桂能.是余哑姑.咦.她好象在布袋系红绳子.” “红绳子.”李信闻言大骇.复对周羊儿说道:“不好.蠢才.快放寒凝引.” 听李信语气惶然.周羊儿亦知不妙.瞬间已在布袋子里放了七八个冰球.也不知这袋子究竟有多大.周羊儿寒凝引放出去便不知去向.索性将那绝地通天的法术施展了出來.一时间布袋中寒气逼人. 一团火.在他面前的虚空中燃烧了起來.抬起一只手.终于能看清自己的手指了.抬头正想看看这布袋中究竟有什些什么.只是还未等他瞧清楚周围的环境.突然.整个布袋就充满了火油一般.瞬息间烈焰腾腾.多亏刚刚将那“绝地通天”的法术使出.才让周大神君总算是保住了身上的衣服. “据我所知.那后天烦恼袋共有五根扎口儿的绳子.”李信在左臂中叹道. 周大神君闻言不由一撇嘴道:“又是五行.这帮和尚就只会抄袭中原的道法么.” 左臂中的李大军神闻言一楞.随即笑道:“又瞎猜.你怎么知道是五行.” “那是什么.”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倒有些意外. 却听李信在左臂中说道:“那绳子共有五条.分为五色.赤黄黑青白.不是五行.听我说完.”他刚说到分为五色.周羊儿便笑了起來.等说清颜色.周羊儿更是连连摇头. 见周羊儿一脸不屑.李信复又道:“那五条绳子.白色是用來困人的.人被捉入袋中.用白绳系住.那人便逃脱不得.黄绳系住.袋中会有高山压下.地火上升.击杀那袋中之人.红绳儿不仅有烈火焚身之厄.更有无数火中精灵來袭.这些精灵会幻化成各色异兽.如火龙.火鸟之类的.极难对付.” 听他说到这.周羊儿突然想起那执焰天君鲁红玉.也是各种火灵相继而來. “哼.”李信在左臂中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想的太简单了.那鲁红玉的火灵.不过是后天之物.这布袋之中可全是先天烈焰精灵.你可要小心啦.而且不知这小道姑手中有几条绳子.” “要知道那青色绳子系上.会有九天罡风.袭人性命.就算你有琉璃金身也未必扛的过去.而那黑色绳子.袋中所现的全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这红绳你至少还有先天水灵真气与之对抗.若换成黑绳或青绳.我看你很难出的了这后天袋哟……” “怎么听着还象是五行啊.”周大神君有些疑惑的问道. “屁.”李信开口接着训道:“什么五行.此谓地水火风.佛门四大也.” “四大.”周羊儿依然一头雾水.忍不住接着问道:“四大什么.” 却听李信吱吱唔唔嘟囔了半天.最后恼羞成怒道:“四大就是四大.哪來的什么.” “哼.”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周大神君轻蔑一笑.开口道:“五行就是五行.不过去了西方金.就敢冒充什么地水火风四大……这帮和尚当真沒见识.” 李信闻言放声大笑道:“可真真该入拔舌地狱了……”一言未完.就见四周火海中.九条散发着赤白火焰的巨龙盘旋而起.向周大神君扑了过來. 九条火龙上下翻飞.一齐对着他喷火.那喷出的烈焰亦是白色.虽然不知原因.但周羊儿却清晰的感受到.这白焰比普通的火焰要炙热的多...... 一声暴叫.周大神君飞身跃起.将一对玄黄柱取了出來.四臂叫劲.狠狠砸向面前的两条火龙.谁知那龙本是火焰所化.应手而散.待柱子挥过.复又凝聚成龙形.只是比原先小了一些.这记猛砸也激起了那龙的凶性.张开大嘴.对着他面门一个劲的喷火. 脸上被喷了一记白焰.周羊儿只觉得眼珠子发酸.险些掉下泪來.连忙闭眼站在原地.手中两条青金色的巨棍连连挥舞.试图将围着自己喷火的几条龙赶开. 等他再次睁开眼之时.意外的发现.围着自己的火龙只剩下七条.那两条龙已不知去向.显然被玄黄柱给干掉了.他一直把这玄黄柱当作兵器使用.此时才想起.这两根柱子本是天地玄黄气所凝结.那玄黄之气.无物不刷.任你再厉害的事物.一击之下便会被转化为玄黄气的一部分.倒是自己不知应用.一直不曾发挥过此宝的真正威力. 握着手中的玄黄柱.周大神君忍不住又仔细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个明堂來.反到是那柱子上的宝石提醒了周大神君.自己手下好象还有一群打手才对啊…… 放了四五个大冰球在身周.复又施展开绝地通天.将这群怕冷的火龙赶到了一边.周羊儿从怀中将那天书掏了出來.大声招呼老道放打手. 白光一闪.七打手再次出现.除了那白巨君因为死了一次.看起來精神有些萎靡.其它众打手倒甚精神.只是看到周围的情形.无不惊呼. 那化蛇女媚儿更是高声叫道:“好厉害的天火.大家快快帮忙灭火.” 旁边的润下力士应了一声.奋力一拍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寒气逼人的水柱从海碗大小的肚脐中喷涌而出.那水柱一浇到火龙的身上.顿时白烟滚滚.那巨龙连声惨叫.连连躲闪.虽然身子庞大.却十分灵活.那水柱除了一开始将一条火龙险些浇熄.之后就再沒喷中一个. 一旁的稼穑力士见了.慌扬起沙尘无数.掺杂在润下喷出的水柱之中.润下将肚子往上庭.无数泥浆雨从而降.这下七条火龙尽数被喷了许多泥浆.也不知那泥中有何法数.只要一沾身.便在其身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迹.随着泥浆下断落下.七条巨龙或多或少.均一身稀泥. 随着那泥浆越來越多.七条火龙再也灵活不起來了.行动越來越越迟缓.身上似乎结成了一个硬壳.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是虚体的巨龙.此时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地上缓慢的转着圈子. 那化蛇女一声轻喝.冲了上去.用刀背连连敲击.不过一会功夫.七条火龙.尽数被她敲成了碎片. “周公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在将最后一条泥塑化火龙敲碎之后.那位化蛇女再次开口问道. 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嘿嘿一笑.开口道:“这个么.听人说叫做后天袋子.挺有用处的.” “什么.”化蛇女顿时目瞪口呆.楞了半天才开道:“周公子.你可真能撞祸.”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抗雷火 记得刚被装入这后天烦恼袋之时.被邪灵大魔尊起名为红莲的六欲天魔曾对周羊儿说过.被抓入这袋中.说不定是一场大机缘. 红莲这么说并非沒有道理.就连周大神君听说这袋是达拉教祖师多罗菩提佛的成道之宝时.也觉得这又是天上那位老师父安排好给自己送东西的.想想自己四只手中.有两只便是那佛爷的手臂.这袋子还不是手到擒來么. 不过.当他拼命的挥舞手臂.又敲又拍.又扯又拉.想要告诉困住自己的这只破袋子.大家是亲戚.都是佛爷身上的事物.快快到我手里來时才发现.人家布袋子根本不理他那茬儿.而当余哑姑换上了红绳子.袋中无数火焰精灵飞舞之时.他才明白.这烦恼袋也许真和自己沒什么关系. 就算这布袋真是一场机缘的话.那也是已经烂的不能再烂. 在七打手的帮助之下.终于干掉了九条火龙.当化蛇女媚儿听他说此时身在佛门至宝后天恼烦袋中之时.口中不由叹道:“不愧是天命神君.早就听说公子出世之时.便将达拉教所供养的五方古佛打成了重伤.只是不曾想.这仇结的如此厉害.达拉教连多罗佛爷手上的第一佛宝都用上了.啧……啧.公子还真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突然又抬头疑惑道:“哎.不对啊.我记得这佛宝应该在中土佛门的手中才是.怎么会……莫非公子又得罪了婆罗佛祖的门人.您还真能闯祸.” “哪里呀.是李桂能那哭丧包儿.”被化蛇妞儿一通数落.周羊儿一肚子火.刚想要发作.却听李信道:“莫要与她争论.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且将就着些……” 使劲揉了揉肚皮.将腹内的火气尽数揉散.周大神君这才开口.将事情的前后与那媚儿说了一遍.那五行力士和白巨君也都凑了过來.当说到余哑姑的时候.化蛇女眉头连跳.却不曾开口.直是静静的听着. 等他话说完了.那媚儿用一根中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若只是丧门星君.就算公子毁了我等在宝柱里我等的元神精魄.我们也不敢出手相助的.” 说到此处她瞅了一眼周羊儿鼻尖上黑沉沉的麻子.连忙又道:“那李桂能贵为丧门星君.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虽说已然叛教.却也是玉晨大天尊的弟子.周公子身份超然.自是不怕.我们这群孤魂野鬼可惹不起.” “这么说.你们只会帮我对付余哑姑那丑八怪喽.”周羊儿听到此处已经明白其意.当即开口问道. “不错.虽说我们这些年被困在四界柱中.听命于姬神主.但是.这些年來他待我们甚厚.我等修行的法门皆蒙神主传授.与其说是受制于他.不如随他修行……”她说到这里.那五行力士纷纷赞同.连那白巨君也点头不语. 媚儿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复又对周羊儿说道:“那姓余的小丫头打小儿就受神主宠爱.所以惹起白眼窝儿祸來也是不落人后.还请公子大人大量.莫要与其计较.我等想办法将她弄回紫柏山就是.” 听媚儿这么说.周大神君按着鼻尖儿上乱蹦的三颗麻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起刚才李信的劝告.最后开口道:“那余哑姑现在摆明了要我的命.你却还让我别计较.就算现在你们将她弄回紫柏山.难保她日后不会來寻我麻烦.” 面无表情的化蛇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刚要说话.却听旁边的白巨君冷笑道:“哼哼.你两的脑仁子都被那老鹰叼了么.现在连这后天烦恼袋都出不去.却还在这里扯什么余哑姑.紫柏山.”说到最后他还学了一声鹰鸣. 他身旁的炎上力士忍不住笑道:“这老白.沒事学鸟叫.莫真的把鹰招來.”自古苍鹰便是蛇类的天敌.这老蛇妖白巨君虽然修行多年.但所学并非玄门正宗.就算普通的苍鹰身上克制他的本命煞气极少.也会让他觉得心惊.今日不知为何这般胆大.居然学起了苍鹰的鸣叫. 他一语说完.半天未见老蛇妖回话.低头看去.却见白巨君半张着口.正骇然看着天空.而自己身边众人和这老蛇妖一个模样.连周羊儿也吃惊的看着天空. 见他们皆是这般.炎上也忍不住抬头向空中看去.不禁目瞪口呆…… 烦恼袋中.漆黑的天上.一只幽蓝色火焰组成的大鹏鸟.正向他们扑來.看着天上这群蓝莹莹的猛禽.周大神君叹道:“好大一只鹰.” “不是鹰.是大鹏.”一旁的从革接口道:“鹰翅大毛都挤在一处.看起來是尖的.雕翅大毛是扑散的.但只有七根.鹏翅与雕翅相似.但大毛却有九根……” “别在那边数大毛了.快想办法对付它吧.”原本脸色就白的老蛇妖此时一张脸更是欺霜压雪.自古大鹏以龙蛇为食.虽然这大鹏为布袋中的先天火精所化.但身上的本命煞气却依然让他全身发抖. 润下力士呵呵一笑道:“不过是先天火精所化.又不是真的大鹏.咱们怕它做甚.周公子本身的先天水真灵本就是它的克星.我等再助一臂之力.当可将其拿下.” 七打手之中.当属润下智慧最高.此时听他这么说.纷纷同意.周羊儿听他说的笃定.似乎把握十足.便也应承了下來. 润下抬头又看了看那蓝焰大鹏.见它依但一圈又一圈的在空中缓缓盘旋而下.当即笑道:“这鹏儿甚是狡诈.每在空中盘旋一圈.从袋中接收到的火焰便会越多.如此盘旋下來.它那身子只怕要大十倍不止……”润下扭动着胖硕的身躯开口道. 见众人皆等他言语.当即又笑道:“一会儿等这大鹏再长五倍.周公子便将那可冰冻十余里的法术使将出來.”见周羊儿点头.复又扭头对身边的从革道:“一会儿我用水喷它之时.且搭把手.助我一助.”见从革点头.复又对稼穑说道:“还是按刚才的办法.”稼穑应了一声.自去准备. “喂.等等.”一旁的炎上力士急道:“我们呢.怎么不说我们其它几个干什么.”此时他和化蛇女媚儿.曲直力士和白巨君等着润下开口发号施令.谁知润下根本不理.脾气最急的炎上急忙开口问道. 那润下瞧了他一眼.抬头看着天上的大鹏道:“你们就先歇着吧.只要不把这厮鸟搞的更大.便算帮了忙了.” 五行力士曲直属木.炎上属火均与那火精所化的大鹏相生相扶.若他两上前.只能帮倒忙.至于化蛇女和白巨君一个有力使不上.一个有力沒胆使.只有在旁边看热闹的份儿. 炎上闻言一阵气闷.却也知他说的实情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沒过多久.却听润下高叫道:“周公子.”一边的周羊儿抬头见那大鹏离头顶已是不远.当即四臂一展.打了个手印.紧接着奋力鼓荡气海.那先天水真灵被调动了起來. 虽然只是二重天的修为.还要依靠血肉筋骨所生的真力调动那先天真灵气.但《万宝锻身诀》中的法门.却是依靠那先天五行真灵体锻炼肉身.经过真灵气的锻炼.他体内所生的真力却非普通修士可比.真力略一引导.那先天水真灵便径自运转了起來. 两只金刚杵化成的手举向天空.施法之时.这一对臂膀纯属废物.另外两只手臂则比划不停.朔风印、彤云印、暴雪印一一施展.当最后一个手印完毕.一道旋风将他旋转着托离地面.而随着他的旋转不体.无数寒气也从他的双手向四周旋转扩散. 此时以周大神君以中心.庞大的冰雪旋风旋转着向四周扩散开來.一时间.巨大的雪团夹杂着冰块在空中旋转不体. 空中的蓝焰大鹏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鸣叫.它此时已经飞入了冰雪覆盖的范围之内.若是普通的冰雪倒还罢了.怎奈这些冰雪皆是周大神君体内的先天水灵真灵气所化.每当一块雪团或冰块砸中它的身体.它身上的蓝色火焰就会黯淡几分.这让天上的大鹏鸟异常愤怒. 巨大的蓝色身影从众人的头顶上掠过.那大鹏已來到众人的上空.虽然还未攻击.但那炙热的火焰已让下边众人心头发毛.就连同为火行生灵的炎上力士也惊叫道:“是雷火.世上怎么还有这种火焰的存在.”世上五大神火.天火.人火.雷火、星火、冰火.其中人火最好修行.雷火最难练成.想不到这大鹏居然是雷火所化. 此时悠闲站在一旁的周大神君见他神情慌张.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是雷火.”连问了两遍.那炎上才“啊.”了一 声.复又听他说了一遍.正要将五大神火说与他听.却听旁边的润下一声大叫:“动手.” 率先动手的.却非润下和稼穑.而是一身金光闪炼的众革力士.却见他双臂一挥.无数闪着金属光芒的物品狠狠向空中飞去.连连砸中那蓝焰大鹏.不过只要一挨着那大鹏就化作一片清烟.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李郎君 “这世间共有五大神火.天火存于九天之中.只是平时并不能看见.想要采集天火.可持引火之物.御法宝疾速飞行.若速度够快.便可点燃引火之物.这便是天火.此火无法保存.只有快速行进之时才会显现.人火指的则是人间烟火.灶下炉中.打造器具.烹饪美食.所用的皆是人火.”恼烦袋中.炎上力士正在滔滔不绝的对周羊儿说个不停. 虽然刚才甚是危急.但随着润下和稼穑一齐出手.连同最先出动作的从革.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大鹏比初时足足小了一半.惊惶的鸣叫了一声.便又自向高空飞去.见那蓝焰鸟儿越飞越高.放下一颗心的炎上力士开始和同样悠闲的周羊儿聊起了这些神火的來历. “星火则是日月星辰的光芒照射之下生成的火焰.五种神火中.人火和星火最好修行.人火极易采集而星火只要能将那日月星辰的光芒凝聚一处即可.”炎上力士继续说道.他的嗓门本就极大.此时说的兴致高昂.更是声若擂鼓.包括周羊在内的众人.纷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丈.方才听他说话. “光芒可以凝聚成火.”周羊儿有些惊讶.满脸皆写满不信. “蠢才.难道沒听说过西方外域的法师.可以用水晶制成的圆球从太阳处借來火焰么.这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连法术都不用.只要将一颗水晶打磨成球状便可做到.”左臂中的李军神突然说道. 虽然心中依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自知沒什么见识的周羊儿还是相信的李大军神的说法.并未开口去反驳炎上.却听他接着说道:“前三种皆是后天之火.唯有这雷火和冰火.却是先天火种.雷生之时.自有风火相随.想要采这先天雷火却是极难.因为此火随雷而生.雷消而灭.修行这雷火.只能四处跟随雷电在其燃烧之时修行雷火.” 说到这里.炎上又是一顿.径自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修行的艰辛.见周羊儿看他.呵呵一笑开口道:“世上最罕见的.便是那冰火.此火生于冰精之中.天情极寒.虽然是火却阴寒刺骨.至今为止.我是沒有见过.”说罢又是数声叹息. 听炎上评说完五大神火.看着天上那只大鹏.周大神君心头有些火热.雷火可不正是蕴含有先天火真灵的火精么.自己五行真灵气中.只差先天火真灵.若是能…… “别想好事啦.先天火精虽是先天火真灵所凝.但有了神智意识已经与普通的先天真灵不同啦.你若不怕自己脑袋里多出几个人來.就别打这些火精灵的主意.”李信在左臂中郑重的说道. 能够幻化出各种火兽.可见这袋中的先天真灵不但有了灵智.而且智慧不低.周羊儿若真敢用这种精灵修行先天真灵气的话.一旦被炼化.那火精的魂魄意识便会钻入他身体里.直接形成新的智慧.到那时两个周羊儿共用一个身体.可就真麻烦了. 知道这火精无法用來练功.周大神君顿时沒了兴趣.甩甩手.正想问问大家有沒有出这破袋子的办法之时.却听润下一声大喊道:“周公子.快些施法.” 却原來那蓝焰大鹏在空中转了数圈已然恢复如初.此时再次盘旋而來.速度却非刚才可比.不过瞬息间.离他们已经不足二十丈. 看了空中掠过的鸟儿一眼.周羊儿一声嘻笑.再次打起了手印.念起了咒语.终于当那蓝焰大鹏冲到近前之时.周大神君“绝地通天”的法术再次施展.措手不及的大鹏.被冻的全身一哆嗦.庞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功夫就消散了不少. 随着从革的各色金属打出.润下也挺着肚子.冰寒刺骨的水柱从他肚脐眼中直射而去.一旁的稼穑也连连将向空中抛洒着各种古怪的泥土.大鹏身上蓝色的雷火再次黯淡了下來. 雷火虽然是神火.却也脱不了五行的范筹.由其周羊儿的先天水真灵.对其克制极大.那大鹏见下面这帮家伙无懈可击.索性再次飞高.在空中盘旋只是不肯落下.下面众人见它飞的甚高.若不追至半空.只是打不着. 众人中炎上一直鼓噪追上去.润下却只是摇头.此时四人合力才将那大鹏赶走.固守沒有问題.追击之时步调难以一致.稍有差池便会被那鸟儿各个击破.双方一时之间僵持在这袋中. 看着那雷火大鹏在空中游走.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了半天.也沒想出一个好办法.正一筹莫展之时.却听凭空一声巨响.周羊儿抬头看去.空中那大鹏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自己惊疑不定之时.这后天袋突然一阵颠簸.连续翻了几个身方自停下.把周大神君和七打手摔了个七荤八素.再抬头时.却见头顶出现一片亮光.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头顶的情景.周羊儿满头迷雾.这亮光又是什么. “姓羊的.快些出來.那红绳子已被三只眼解开啦.”黑砖童子的话.让他更加迷糊.却听那砖头接着道:“就在刚才.突然从空中蹦出个三只眼.抢了装你的袋子.还把那红绳子给解了.那群符兵來抓他.被他一脚全踢散了.啧.啧.真是厉害.你快些出來吧.”那余哑姑正和他拼命呢. “三只眼.谁啊.”李信在一旁问道.这黑砖说话不清不楚.世上长了三目的人物不少.光八部天神中三只眼的神灵就有好几位.也不知它说的究竟是谁. “砖老爷也不认得.你们自己出來看吧.”黑砖童子心虚的说道:“那余哑姑的法宝被他用一把大剑给劈成了碎片.这可……厉害的邪乎……姓羊的.咱先说好.你要跟他动手.砖老爷可不帮忙.” “大剑.有多大.”李信接着问道:“是不是三丈多高.一尺余宽.上面纹着九个怪字.” “咦.你怎么知道.”黑砖惊奇的问道. “哈哈.小子.你要倒霉了.來的很可能就是五鼎郎君李元庆.”李大军神突然开口笑道:“这回.你的麻烦大啦.”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闲扯蛋 提着那传说中的后天烦恼袋.面前的情形让周大神君吃了一惊.第一个印入眼帘的却是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剑.虽然刚才听李信说过.但真正见到实物之时.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那剑通体赤红.灼灼放光.倒象刚刚从火炉中拿出來一般.剑背上九个金光闪闪的云纂异常显眼.此时大剑正缓缓向下倾倒. 而在那剑下方.余哑姑师徒正奋力试图将那剑撑起.怎奈那剑太过沉重.三人使出全身之力.浑身骨骼格格作响.却依然不能阻止那剑的倾落. 看着她师徒三人.周大神君突然想起.刚才那七打手还装的义正辞严.一再要自己饶过她们三人.如今一听到李元庆的大名.顿时全都跑了个干净.什么恩情厚待尽数扔进了爪畦国.这人心.还真是难测…… “扯蛋.”李大军神在左臂中接口道:“你以为那七个和你一般傻二.李元庆就算再狠.也绝不会对余哑姑师徒下死手的.看在姬良的面子上.也断断不会动手.正所谓白藕绿叶红莲花.三教本來是一家.只有你这种楞嘛不懂的二楞子.才会弄出那种事情來……” “嗯.”周羊儿有些意外.忍不住又问道:“不是说.姬良是天庭的叛徒么.” “呵呵.蠢才.天庭的叛徒又不是我道门的叛徒.那姬良只不过本事不济罢了.若有本事直接毁了现在天庭.自己重立一个.到时候不但沒与他作对.道门听师兄弟还会相继投奔.”李信接着开口道.说出的话让周大神君甚是意外. “呵呵.小师叔.你总算是出來了.”李元庆的声音传來.周大神君应声看去.却见在那巨剑金黄色的手柄处.站着一位英俊的年青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只是那星星多长了一颗.在两条帅气的眉毛中间.立着一只坚眼.虽然沒有睁开.只有一条缝隙、但鼓起的形状依然看的出是一只眼睛. 虽然多了一只眼.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位剥皮郎君的英武俊雅.反倒因为那竖瞳的原故.让他看起來更多了几分独特的魅力.他此时满脸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周羊儿.却是一言不发. 笑咪咪的走到李元庆的面前.也不理被巨剑压制动弹下得的余老婆子.而是抬头仔细瞧了瞧那竖瞳.周大神君笑嘻嘻的说道:“长的还挺全.居然还有眼睫毛.” 呵呵一笑.却听李元庆开口道:“想不到转了一世.小师叔说起话來依然如此招打.却不知这一世的本事还能不能打……” 翻了个白眼.周大神君扭头上下打量了李元庆一阵.嘿嘿傻笑数声.开口道:“就你这模样的……羊二爷还真……打不过.” 原本听他语气似乎要与自己打架的五鼎郎君原本甚是欢喜.他一生最喜与人动手.怎奈自受封五鼎朗君以來.就再沒有象样的架打.就算当年除孽龙.抓秃尾巴老李.也是手到擒來.或者别人出力.所以初时听到周羊儿的话还甚是高兴…… 谁知他话峰一转.那句打不过着实把李元庆闪了个够呛.一时间哭笑不得.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师叔.倒也实诚.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的本事差了这许多.” 摇了摇头.周大神君笑嘻嘻的答道:“我怎么晓得.谁知到上面那位老师父是怎么安排的.别说是你.就连被你压在剑底下的老太婆都惹不起.顶多能和两个小丫头打打.嘿嘿……” 那李元庆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笑道:“即如此.我把两个小丫头放出來与师叔印证一番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握那巨剑的金色手柄. 一只脚.狠狠的踩在那黄澄澄的剑柄之上.却是周羊儿抢在他之前.抬腿踏在了那金柄之上.本來余哑姑三人支撑起來就极为吃力.此时再被他來这么一记.却听三人皆是一声闷哼.那剑向下倒的更快了.下面三人奋起全力总算稳住了剑身.只觉那剑更加沉重了. “周师叔.你这又是何意.”李元庆看与來很愤怒.连中间那只眼睛也睁开了一半.三道如同冷电般的目光齐齐投向了他. “怎么了.舍不得.”周大神君笑嘻嘻的问道. “当然舍不得.”依旧保持着一脸的微笑.随手拍了拍鹅黄色战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位五鼎郎君笑呤吟的看着周羊儿说道:“此剑是我吃饭的家伙.用手抓都怕拿捏坏了.师叔倒好.直接上脚啦.这可如何舍得.”说到这里.他一抬手.那巨剑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扑通”一声响.因为下面的剑柄消失.周羊儿一脚踏空.险些摔倒.急忙稳住身形.却听那李元庆接着道:“再说了.她们三个本是姬师叔的门人弟子.略施惩戒可以.但要真要了其性命.断了姬师叔的传承.啧……啧……这种二百五的祸事.小师叔你敢惹.我却怕姬师叔找我算帐.” 也不理眼中冒火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余哑姑师徒.周大神君死死盯着对面青年手中的巨剑.开口问道:“这么扯起蛋來.只怕沒完沒了.说罢.你到这里來却是为了何事.若是祭台封神之类的.便不要说啦.羊二爷可沒那兴趣.” “虽然这五鼎郎君做的甚是无趣.不过我对那什么祭台封神的也沒有什么兴趣.呵呵.”对面五鼎朗君笑呵呵的说道:“那秃尾巴孽龙跑了.天庭下了旨让我去追.我自然要过來巡视一番.顺道再过來瞧一眼.小师叔和前世比起來.这本事有沒有长进.如今看來.这架是打不成了.呵呵……” 说到最后.又是两声轻笑.只是那笑声未落.周大神君只觉的眼前一花.只觉得眼前空间一阵鼓荡.目中七色光芒一闪.当面前的景象全部慢下來时.周大神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柄巨剑.此时已马上要砸到自己的头顶.而对面的李元庆看起來满脸失望. 一寸寸抬起手臂.周大神君终于在那巨剑砸中自己脑袋之前.将它架在头顶.双臂往下一沉.心中暗自骇然.这大剑.也太重了吧. 不过经过五行真灵体打熬的身体.自然不是余哑姑师徒能比的.周大神君只用了八分力.便将那剑架住并推开.他现在终于明白那极擅长使用法宝的余老婆子为何会弃长用短.同那剥皮郎君玩起了肉搏. 刚才李元庆那一剑.速度之快.若非自己借着七情七欲大法所生的迷天目.根本就看不见.即便等自己看见.那巨剑也已压到了头顶.无论什么法宝.想要防御也已來不及了. “呵呵.看來确实还差的远.只是力气还算不错.”对面的李元庆笑道:“小师叔还得多下功夫才好.” “关你屁事.”恼羞成怒的周大神君怒道:“你不是奉命去抓孽龙王么.怎么在这里和我纠缠不休的.” “哈哈.技不如人还不服气.真正是个蠢才.”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开口揶揄道.周羊儿一阵憋闷. 却听对面的五鼎郎君哈哈一笑道:“我本來是要去抓那秃尾巴龙的.到了九叠山才知道.那条老泥鳅居然自寻死路.用不着我再操心.倒是小师叔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停口提着大剑上下左右打量起他來. 鼻尖上三颗麻子一起跳动.周大神君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两条玄黄柱已无声无息的握在了手中.看着李元庆不怀好意的笑容.虽然明知不是对手.可也不能束手等死呀. “有人跟我说.小师叔这一世投胎.修行极速.如今本领非凡.连吴乾师叔都不是对手.若再不将你除掉.我以后的麻烦就大了.所以我便下來瞧瞧.看看小师叔究竟有多厉害.自南梁霸王夏云昭之后.人间好象已经沒什么象样的对手啦……”一手执着巨剑.一手拂拭着剑身.李元庆似笑非笑的说道. “为什么.”听李元庆说完.周大神君光溜溜的眉头顿时挽起了疙瘩. 李元庆被他一句沒头沒脑的话问的一楞.谔然道:“小师叔此言何意.” 却听他接着问道:“为什么不把我除掉.你以后的麻烦大了.” “嘿嘿”轻抚着自己的巨剑.李元庆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因为当年和小师叔在南天门大打出手.小侄一时不慎.打断了你的鼻梁.嘿嘿嘿……偏偏小师叔报起仇來沒轻沒重.连我老师都有些担心.” “哦.原來是万宝真君让你來杀我的啊.”周羊儿开口笑道.顺手又将鼻尖上三颗疯狂跳动的麻子抹了抹. 对面的李元庆眉头一皱.脸上第一次沒了优雅的微笑.一脸肃然的说道:“这件事与家师无关.想要杀你的另有其人.至少家师与我可沒有阻止小师叔的意思.家师曾言‘师叔的一切作为.皆是天意.我们不能推波助澜.却也不可横加阻止.’小师叔不可胡乱猜测.” “好啦.不与师叔闲扯蛋啦.”李元庆突然开口道.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却见他将手一晃.手中的巨剑凭空消失.转身行至一堆纸屑旁.伸手从里面把丧门星君李桂能扯了出來.瞧了一眼酣睡不起的丧门星.摇头叹道:“果然是世风日下.就连姬师叔的这帮女徒弟都变的如此阴狠.李师叔也不知被她们用什么道法所伤.唉.去矣.去矣……”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第一招 看着李元庆潇洒而去.周大神君一时有些糊涂.这剥皮郎君究竟跑來干什么的.开始见他來势汹汹.直道自己小命不保.谁知人家只是同自己一阵闲扯蛋之后.就沒了踪影……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周羊儿正自沉吟.却听左臂中的李信开口笑道:“这蠢才.还不明白么.人家是來投奔你的.这才是你真正的助力.” “什么.”听他这么说.周大神君更糊涂了.看看那李元庆的张狂样.和投奔自己沾边么.瞧他那模样.只怕羊二爷投奔他都难. “蠢.你以为投奔是什么.定要把你当亲老子娘一样.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方算的上是投奔么.”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问道.也不等他作答便又接着说:“屁.那样的人.面子上是投奔你的.实际上是把你当猪养的.现在顺着你.哄着你.依然你.只是等着你养肥了.从你身上割肉吃的.压根就沒打算要真心投奔.” 周羊儿听他说完忍不住问道:“难道象他这样.才算真心投奔.” 李信嘿嘿一笑道:“不错.正所谓‘人不求人一般高’.人家虽然投奔你.却并沒打算从你身上图谋什么.凭甚要对你低三下四.”说罢又是一声冷笑道:“只不过.他们师徒本钱太小.又无甚后台.所以做不了盟友.只得投奔你这天命神君的大旗之下.” “师徒.你是说他和他师父万宝真君.”周大神君越听越奇.不由又插话问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万宝真君.封神大战之时.因提出保西梁与教内师兄弟闹翻.孤身一人去了西梁.后來又说服了前來奉掌教之命前來讨伐西梁的五鼎郎君李元庆.纵观整个梁营.真正的上清弟子.止此二人而已.似李桂能那等叛徒皆不能算.”左臂中的李大军接着说道. 听到这里.周羊儿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却听那李信接着说道:“更糟的是.封神之时.万宝真君修行甚深.并不在那封神榜上.被那多罗菩提佛祖渡去了西方.猜猜他是谁.呵呵.其实你三日节才见过的.便是那位东方药师琉璃佛.而李元庆虽然肉身成圣.却只是个看守牢狱的五鼎郎君.” “多罗佛死了.我那位老师父又不待见.连玉清教那边对他们也甚是冷淡.所以他们师徒只能投奔我.”周大神君在心中问道. 左臂中的李军神闻言笑道:“具体为何要投奔你.我也不知原因.不过人家把话已说的明白.不推波助澜也不横加阻止.意思就是说.你将來的路必须由你自己决定.若有其它人想要改变.他们师徒便不答应.有了如此助力.就算玉晨师叔的谋划他们破解不得.但多少也能牵制一些.” 说到这里他却暗自一叹.也不那位师叔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才会弄的这许多人要与他作对. 使劲揉了揉鼻尖上正自欢快跳舞的三颗麻子.“看來我那老师父.天上的人缘也不咋地啊.连徒弟徒孙都打算和他唱反调.”周大神君心头对李信笑道. 谁知过了半天.才听李信叹道:“这话……你可以说.我却不能接口.” 周羊儿嘿嘿一笑.正想再说两句.却听对面传來一声冷哼.抬头看去.却见余哑姑师徒三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被李元庆十八万斤的巨剑压了半天.无论余老婆子还是刘李二女.均已是筋疲力尽.在原地打坐调息了半天.总算是恢复了些气力. 那余老婆子一抬头.却见那姓周的小子正盯着自己两个徒儿嘿嘿淫笑.不由大怒.一声冷哼.开口骂道:“你这小贼想要做什么.” 回过神來的周大神君全然不知.因为自己那两声习惯性的傻笑.已被对面的老婆又加一顶淫贼的大帽子.见老道姑一脸盛怒的看着自己.开口笑道:“余老婆子.你那么怒气冲冲的做什么.” 也不等她回话复又抢着道:“还有啊.你这丑八怪不打算见师父了么.这么急着要你羊二爷的命.”随即又自答道:“不过这也不奇怪.似你这等丑到不能见人的脸.一天两天倒还罢了.若是天天都看着.任谁都会烦.不去找你师父.倒真是他的福气.”想到当初在秘境中.姬良提到余哑姑时古怪的表情.周羊儿趁机借題发挥. “放屁.”无论女仙.女神.女人.只要沾个女字.哪怕长的再难看.却也听不得别人说一个丑字.此时被周羊儿如此形容.余哑姑急怒之下险些吐血.口中一声暴喝.从腰间扯出一把剪刀.正要祭起空中.天空猛然一暗.却见两根青金色的大棍已经抡到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三四寸高的距离. 一声绝望的怒喝.余老婆子挥起手中的剪刀.将其中一根青金巨棍架在了空中.另一只手空空如也.面对这一击.无奈之下.老道姑举起手臂.咔嚓一声.另一根棍子狠狠砸在她的臂膀上.顿时筋断骨折.余哑姑一声痛呼.心中却暗思这小子如今动手.为何如此之快. 她却不知.就在刚才与李元庆拼了一记之后.周羊儿虽然输的稀里哗拉.但是借着迷天目的奇效.却也看清了那一剑的奥妙.终于捅破了一直蒙在心中那一层纸.《万宝锻身诀》本就是修行肉身最顶尖的功法.在先天五行真灵气的锻炼之下.此时他肉身之强.力量之大本就不是普通修士可比.再加上琉璃金身大成.就算那帮专炼肉身的达拉.也难比其项背. 可惜功法虽强.却不能用.一身怪力始终打不着人.再加上如今的修士哪个沒有几件法宝.谁会与他近身肉搏.尽管周大神君此时便如同一个人形的法宝.也只能原地被动挨打的份儿.所以与人争斗之时.都是法宝为主.肉搏为辅. 直到刚才李元庆那一击.他才恍然大悟.领悟到这肉搏之术真正的精华却是一个快字.只要速度够快.就算对手的法宝再厉害.除非远远碰见.否则不等他祭起.自己这一棍子已经到了. 而李元庆那一剑明显已快到了极致.在他举剑的一刹那.那剑便到了头顶.周羊儿细细思量了半天.好象人家将举剑.抢步上前.剑砸下.三个动作合在了一处.举剑的同时已经上前并砸了下來.三个动作合成一个.这……怎么可能.周大神君在心中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如何将三个动作合在一处. “真正一个蠢才.这都想不明白……”左臂中的李信大呼小叫道:“什么三个动作合在一处.就算你有四只手.一样也办不到.” 听了李信的话.周羊儿更加迷惑:“那……李元庆又是如何做到的.”借着迷天目.他自忖这一击早已看了个通透.明显可以看出.那李元庆是在同时.全部将这三个动作做了出來.所以才会快的如此速捷.这……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 “白痴.真正的关键就在你说的那两个字‘同时.’”左臂中的李信接着说道:“真正让他改变的.不是将三个动作合成一个.而是三个动作同时使了出來.最关键便是同时二字.” “同时.”周羊儿有些惊讶.终于恍然大悟.不错.任何动作之所以有先有后.并非是因为有次序.而是因为有时间.出手时间早的自然快.出手晚的自然就慢. “我虽不知那李元庆用的是何法术.但看刚才的情形.却是他在那一刻改变了时间的快慢.让三个动作在同一时间使将出來.自然就快不可挡.”李信接着说道. “不是法术.是力量.他凭借自身的力量.改变了时间的快慢.”周羊儿仔细回想刚才那一刻的动作.终于明白了过來.怪不得刚才李元庆出手之时.眼前的空间瞬间扭曲.却是因为他用蛮力改变了时间之故.有了借签.周大神君也终于琢磨出了自己第一招真正的肉搏之术. 虽然此时在和余老婆子的较量.玄黄柱这一击拖泥带水.在周羊儿看來缓慢之极.但在余哑姑的这一击当真是快不可挡.一交手便吃了大亏. 旁边刘李二女见了.纷纷上前想要助师尊一臂之力.谁知那李玉媛刚冲上前一步.背后一声怪响.一块黑砖凭空出现.狠狠击中了她的后背.顿时筋断骨折.若不是她见机的快.及时向前一滚.只怕此时小命早已沒了.一抬手.四只火猴应手而出.一齐扑向那黑砖.谁知那砖头一击得手.也不停留.化一道光芒直奔天空而去. 四只火猴将李玉媛团团围住.她此时连忙取出丹药疗伤.刚才那一记伤的虽重.却未伤及内腑.只要用师门灵药调理一时三刻便可恢复. 吃了丹药.疏通了气血.李玉媛再抬头时.却发现师父和师姐的情形大大不妙…… 刘思雨刚冲上了几步.却见对面的周羊儿将手一挥.一朵诡异的红莲悬在自己面前的半空之中.中间端坐着一位宝相庄严.衣着艳丽的美貌女子.那女子站起身來.冲她微微一笑.少女只觉得心头一阵恍惚.咬了咬舌尖.总算清醒过來.看着那红莲中的女子骇然道:“无相天魔.……”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迷天旗 看着那红莲上端坐的无相天魔.刘思雨心头大骇.打个手印.一朵斗大的金莲出现在头顶.自上次与周羊儿交手.险些被那魔头夺了心神.她便在这定心金莲上用足了功夫.那金色的花瓣儿上光华闪烁.将一身黄衫的少女团团护住. 红莲上那天魔女见对面小丫头守的严密.无机可趁之下.围着那金色的莲花绕起了圈子.口中却嘻嘻笑道:“想不到事情如此轻易解决.大主人这天命神君.真真是福运如海.可把人羡慕死了.嘻嘻……”她虽然同周羊儿说话.但这声音传到刘思雨耳中.却是千百万化.时而清丽脱俗.时而温柔xiaohun.或如珠走玉盘.又似风打金铃…… 刘思雨一阵恍惚.那金莲上光华闪动.这才惊醒了过來.原以为自己这数月來下苦功将金莲修至斗大.原以为当可定心静神.护身驱魔.未曾想对面这魔头如此厉害.只凭说话都能让自己心意动摇.就算定心莲能够护住自身.但想要击败对方却是万万不能.原本还想帮师父对付那姓周的小子.如今反倒把自己陷住.这可如何是好. 烦恼一起.那金莲上的光华又黯淡了几分.一身黄衫无风自摆.刘思雨心中一凛.总算明白了过來.当即运起师门道法.护住心神.正自运功之时.却听师父一声闷哼.紧接着便听见那姓周的混蛋开口说道:“红莲大婶.说话莫要这么沒头沒尾.什么事情轻易解决.” 红莲上的无相天魔闻言掩口轻笑.声音柔媚甜腻.荡人心魂.倒有几分象与男子欢好之时所发的轻吟.对面两个少女都已到了通晓人事的年纪.听到笑声.均是面红耳赤.心神一阵摇晃.倒是余哑姑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会.她此时被周大神君两根巨柱死死压住.上面传來的力道越來越大.只觉得双腿有些站立不稳.老道姑大怒奋起全身之力向上顶去. 也不知是自己力量超常发挥.还是对面姓周的小子后力不济.那两根青金色的棍子居然被一寸寸顶了上去.余哑姑总算心安了些.刚才被压的膝盖发软.隐隐有下跪之兆.所幸最后总算顶了上去.不用受此羞辱.却也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自然是那位五鼎郎君的事儿喽.在九叠山的时候便听到这位大神要來的消息.可把人吓坏了.后來好不容易被李桂能弄出來了.还未來的及躲.这位剥皮李郎君便找上了门來……唉.原以为大主人此次凶多吉少.却不料……”红莲上的天魔此时一边跳着优雅的舞步.一边连连摇头.最后说道:“当真是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如此结尾.” 她舞步不停.身体也开始缓缓长大.不一时.已差不多和刘思雨身形接近了.方才停了下來. “嘿嘿”发出两声习惯的傻笑之后.周羊儿开口笑道:“这天下姓李的多数神智不清.比如李桂能.李龙王.李……”他本想说李信.不料左臂中的大宁军神连连咆哮警告.嘻嘻一笑.周大神君话音一转.接着道:“所以那李元庆也是这般抽风.与福运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他说到此处.脑海中一惊.九叠山上.她如何知道李元庆快來了.正心中疑惑.却听红莲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自然是那六界魔主告诉我的.大主人以为邪灵大魔尊的礼物便如此好收么.”沒想到心中所想被天魔发现.周羊儿一阵尴尬.当下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顿时将对面余哑姑压的身子一矮. 他刚才全力砸下.却被余哑姑硬接了下來.二人僵持了起來.想不到自己倾尽全力居然不能其击倒.正恼火间.突然想起以前钓鱼的时候.钓到大鱼若是硬拽.十有九次都会被其挣脱.只有一松一紧将其力量耗尽方可一击成功.当即便用钓鱼的办法.先将手上的力道放轻.等那余哑姑快顶起來之时.又将那力量加重. 如今看來.效果颇佳.估摸再这么來几下.姓余的老婆娘必然倒地不起.想到此处.心中得意的周大神君继续耐心的钓起鱼來.却丝毫不与红莲再谈论刚才的话題. 见自己的挑拨无甚效果.话把儿被周羊儿压下.半空中的天魔女嘻嘻一笑.赤着脚站在那红莲之上.回眸看向一边的黄衫少女.见她心中犹豫不决.想要借金莲固守心神.又想快速解决对手.好去助师父一劈之力.那金色的莲花也在空中摇曳不定. “若能立己于不败之地.你的敌人自然会败.小丫头.似你这般二心不定.实实是取死之道.”天魔的声音突然在刘思雨的心中响起.惊的她险些跳了起來.心中骇然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我又不是妖族.哪里來的什么妖法.小丫头你可真能胡扯.”对面的天魔继续在她心中说道:“此法乃是赫赫有名的佛门妙法‘他心通’是也.与妖法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胡扯.”刘思雨勃然大怒道:“佛门神通岂是你种魔头能会的.你……你……你.” 不等她在说完.心中那红莲的声音又接着道:“你什么你.若不是他心通.我又怎会在你心中讲话.嘻嘻.小丫头.原來你一起不受你师尊待见啊.” “你……你胡说.”见天魔居然发现了自己深藏心中的念头.少女顿时方寸大乱.顶上的金莲光华更加黯淡.还未等她反驳.却听那魔头又接着说道:“哟.原來你前世是一头牛妖.还是一头黄牛.怪不得爱穿黄衫.嘻嘻.我说么.怎么动不动就指责别人动用妖法.原來是妖王转世啊.” “混蛋.”盯着眼前的红莲魔女.刘思雨终于开声大骂.顶上的金莲瞬间消失.双目尽赤的少女一声怒喝.从腰间的法宝囊掏出一物.狠狠向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天魔女砸去. 一杆七彩斑斓的小旗迎风展开.七色光华将众人尽数笼罩其中. “啊哟.迷天阵旗.”脚踩红莲.盘旋空中的天魔女失望的叹道:“唉.本想抓个魔奴玩玩.不曾想却是大主人你的菜.真沒意思.” “什么.”对面的刘思雨开口问道.脸上一片茫然. “师姐.你怎么还留着那旗子.”正指挥着四只火猴与那黑砖争斗的李玉媛一见天上那小旗.吃惊的问道. “扑通”一身.余哑姑仆地而倒.凭着一丝执念.最终她也不曾跪倒.虽然真论起辈份.眼前这小子和自己师尊同辈.就算跪拜也是常情.怎奈她天性高傲.岂肯拜倒在一个十余岁的少年面前.全力之下.硬是支撑不倒. 反倒是周羊儿因为听了红莲的话.当即收了玄黄柱上的力道想要问个究竟.感觉压力一松的老道姑站立不稳.当场摔在了地上.全力脱力之下.一时竟动弹不得. “喂.红莲大婶.你刚才所言何意.”见姓余的老婆娘仆倒在地.生死不知.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周大神君开口问道. “师父.”那边厢李玉媛全然不顾身后黑砖的偷袭.披头散发的扑了过來.反倒是那边的刘思雨.双眼迷离.神情迷乱的看着天空那小旗.始终一动不动. “哎呀.我的大主人啊.还不快快施那七情大法.将那旗子连同这小妞儿一并收了去.”天魔女一边围着周羊儿翩翩起舞.一边说道:“这小丫头已被这旗子迷住了心窍.甘愿做了这旗子的魔侍.只要你用那法术收了这旗子.她便是您的人啦……”说到此处.那魔头又是一阵妩媚的笑声. “哼.邪门歪道.真是让人不齿.”左臂中的李信突然愤愤说道. 周大神君此时却懒得与他言语.那位长公主将旗子连同功法一并传了自己.上次被两个小妞追的仓皇逃命.连旗子都丢了.如今功法有成.但因为沒有那阵旗.许多法术施展不出.虽然不知那魔侍究竟为何.但从名字推测应是侍女、奴仆之流.一想到上次被这姓刘的妞儿整治的够呛.此时让她受受罪也沒什么不对. 当下目中七色光华闪耀不停.那原本在空中的七彩小旗轻轻一颤.化一道流光投入他的手中.对面一直呆立不语的黄衫少女全身一震.目光痴痴的看向周羊儿.直到看的他心中发毛.才低叹道:“原來是你.总算见到你啦.” 说罢.不待周羊儿动作.便急步扑入了周大神君的怀中. “喂喂.”周大神君一阵眩晕.刚想将刘思雨推开.谁知少女一把将他抱住道:“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我会好好听话的.”口中哀求.手上也抱的更紧了. 无奈的任由她抱着自己.周羊儿此时当真是莫名奇妙.开口冲那天魔喝道:“混蛋红莲.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便是那七情七欲迷天大法和阵旗的功效.想不到周公子真的使将了出來.我本來还想劝您莫要轻易动用.不曾想……这个女孩儿此生再也离不开你啦……唉.我姑姑当年便是这么陷进去的.”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來.周大神君回头看去.一位紫衣女子静静的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正是那位大宁公主贺紫灵.七煞教的新任教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大麻烦 看着面前新任的七煞教头子.大宁公主贺紫灵.周羊儿沒有一根毛的眉头顿时挽起无数疙瘩.上下打量了这位邪教头子半天.刚一抬臂.两根葱白柔指已经按在了自己鼻尖那三颗挤在一处的麻子上.却听怀中的刘思雨笑嘻嘻的说:“不用动手.我帮你揉.” 抬手将那雪白的手腕儿扒拉到一边.眉头上的疙瘩挽的更大了.瞪了一眼粘在自己身上的刘思雨.却见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尽是爱慕依恋.让初懂男女爱恋的少年心头一阵迷乱.尽管以前被这小娘们险些弄死.尽管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那迷天旗的功效.但……哼了两声.满肚子邪火的周大神君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她发作. 扭头冲那位大宁贺公主沒好气的问道:“那个谁.你这是从哪座山上下來的啊.” 已经被比作山中野兽的贺紫灵.似乎并未听懂他阴阳怪气儿的揶揄.反而惊奇的问道:“咦.周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刚从九叠山上下來.” “啊.”听她说自己从九叠山來.周大神君心头一沉.这姓贺的妞儿跑到九叠山上去干嘛.该不会是去找自家疯婆子和赵哲的麻烦吧. “蠢才.”左臂中的李信又习惯性的骂道:“看着挺聪明的孩子.却是一脑门浆糊.沒听刚才姓龚的老货说么.小皇帝要对付那什么姓郭的汾阳王么.这丫头即是公主.自然要为皇家出力.去九叠山自然是找那龚老头儿的.除非她想寻你麻烦.否则又怎会去招惹金毛丫头和胖墩.” 还沒等李信啰嗦完.却听对面山上下來的贺公主接着说道:“公子为何如此惊慌.其实我去九叠山也无甚大事.一则劝说龚元正老天师安心颐养天年.莫再插手人间俗务.二则是为原兵部员外郎赵江的遗孤带去了陛下的封赏.可叹赵大人夫妇为国尽忠.子女竟全然不知.范阳郡主当场哭晕了过去……” “停.范阳郡主是谁.”心中隐隐觉得不妙的周羊儿打断问道.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越來越黑.一边的刘思雨又伸指替他去揉那鼻尖儿.他用手连挡了数次.谁知这妞儿只是不肯罢手.见她如此契而不舍.周大神君也只得作罢. 对面贺紫灵见了又是一声轻笑.复开口道:“被那旗子所迷的女子.均会有一些古怪的嗜好.看來这位姑娘对公子鼻尖儿甚是喜爱.当年我姑姑……”说到这里.她轻轻一顿.再说话时已岔开了话題:“范阳郡主便是赵江大人独女赵嫣的封号.而那位胖呼呼的赵公子已被今上封作信阳节度使.” “哈哈.小子.你要倒霉了.若不快想办法.你这媳妇儿还娶不娶得到手都成问題.”左臂中的李大军神一边插话道.原本正想听那位疯扯扯的大宁长公主八卦.不料那公主拐了话題.正心中瘪闷的周大神君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惊. 未等他开口询问.却听李信接着说道:“你自已想想吧.自开国以來.但凡被封为郡主的大臣之女最后都是什么结局.”经李信一提醒.周羊儿心中猛然警觉.虽然小时候读的书不多.便宁朝创立以來的大事也曾听赵伯伯讲过.在武宗以前.宁朝国力不济.为了防止北方异族的骚扰.被逼急了.便册封一个大臣之女为郡主.与北方和亲. 其实就是送个美女给那北方的蛮王.让那蛮王别再來折腾了.说來也奇怪.其他两族倒也罢了.唯有那狍鸮族对中原女子极为迷恋.哪怕是长相丑陋的普通农妇.也会掳掠了去.只是狍鸮人的身体.象猛兽多过象人.但凡被他掳去的女子.均难以活过一月.就算那些來北方和亲.嫁与蛮王的郡主.也沒人能活过一年的. 冷冷盯着那位满脸含笑的贺公主.周大神君沉声道:“郭定远很厉害.听说北蛮西番多次來犯.都是他击退的.”听到此言.对面的邪教头子公主笑容一肃.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却听他接着说道:“咱们那位神猪皇帝看來已经想好万全之策啦.怕郭老头一死.那狍鸮人再从金灵山下來了.大宁应付不过來.所以预先做好钻进女人裙底的准备么.” 钻女人裙底这句话.却是昔日大宁武宗所言.具说当年那狍鸮的蛮王不知发了什么疯.定要娶大宁的一位公主.而宁朝唯一待嫁的公主.却是这位武宗爷的亲姐姐.当时朝堂之上和亲已成惯例.文武大臣均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想劝那位年青的小皇帝把自己的姐姐嫁了. 一肚子窝火的宁武宗.抬脚踹飞了御案.对着文武大臣咆哮道:“莫非大宁文武百官连带我这个皇帝一起.都准备钻在宁朝女人的裙下过日子么.若大家真的喜欢.从明日起.各位都莫着冠上朝.每人顶着一件妻妾的裙子來.” 尽管此后.文武大臣们纷纷表示反对和亲.支持对北蛮动武.但继承了历代宁朝先帝“拧巴劲”的皇上.彻底变成了“拧武宗.”当即命手下工匠制作了一种女人裙子模样的官帽.并言击败异族之日.才会更改这帽子的样式.当然.这帽子沒戴到三年.大宁便恢复了往日的衣冠. 可惜这位武宗皇帝驾崩不到二百年.宁朝又开始恢复昔日的作风. “公子误会了.”听到周羊儿那句话.贺紫灵终于明白了过來.当即微笑道:“却是我一时疏忽.未说明白.皇上他断无和亲之意.难道你沒有发现.赵家小姐的封号是实封郡主么.” “什么意思.”周大神君有些糊涂.却听对面的贺公主笑道:“这郡主的封号.分作实封与荣封两种.实封便是有封地有品阶.一切按真正的郡主來做.而荣封么……便是用來和亲的.”她说到这里又轻笑了一声.才又说道:“比如当年的定北郡主.玉成郡主.清平郡主.皆是有封号无封地的……” 鼻尖上一阵发痒.却是刘思雨这妞儿正用手指在那三颗跳动的麻子上蹭來蹭去.将她的手拉到一边.周羊儿皱着光溜溜的眉头开口问道:“这么说.我家疯……那个……那个赵小姐的封地便在范阳喽.”他刚才一时情急.险些把疯婆子叫了出來.慌忙改口问道. 对面的贺公主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忸怩的开口道:“不错……赵郡主的封地……确实在范阳.只是如今范阳还被狍鸮人占据.只有陛下真正执掌朝政.夺回范阳之后.才能前往……” 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贺紫灵.周大神君有些发楞.大宁皇家的脸皮真是胜过城墙了.这种空头生意也敢做. “这有什么奇怪的.从贺世玉开始.他们家耍无赖本就是出了名的.”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愤愤说道. 心中一动.周大神君开口问道:“信阳不会也被那狍鸮族占着了吧.” 那位贺公主连连摇头道:“那倒不曾.信阳从禄海发动叛乱开始.至今也不曾陷落.不过一直被北方三族的联军围困.前任信阳节度使战死了在了城下.如今信阳只有幽州太守赵海.带领军民死守城池.” “原來公主在那两处地方挖了这么大的坑.”周羊儿突然展颜一笑.对这那位一身紫衣的贺公主开口道. 对面贺紫灵闻言亦有些尴尬.正想说话.却听一声暴喝:“思雨.你在做什么.”却正是余哑姑的声音. 周大神君回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那披头散发.白衣上鲜血点点李玉媛已将余老婆子扶了起來.那黑砖不知怎么.此时正在二人上空绕着圈子.只是不敢下去. “谁说我不敢.”砖头童子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只是这个老道姑的法宝太厉害.我一时找不着机会罢了.”只要一逮着机会.这黑砖总是废话连篇. 也不理它在心中的絮叨.却听余哑姑急冲冲说道:“思雨.你这是怎么啦.和这姓周的小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谁知黄衫少女压根不理.只是一脸痴痴的看着身前的少年. “师父.师姐她……一直将那迷天旗带在身边.”白衣少女李玉媛开口道. “甚么.迷天旗.”那边余哑姑大惊失色.接着大叫道:“思雨.醒醒.快快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已被那旗子迷惑啦.” 一只手环抱住周大神君的腰.刘思雨灿然一笑转身对师父说道:“师父.我知道.”说罢又回转身來.痴痴的看着身边的周羊儿说道:“我知道我是被那旗子所迷才喜欢上他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以前还想过要杀了他.可是现在.我一看见他就说不出的喜欢.我真的……离不开他啊.” 见她说话清晰.并不似中了普通控神术那般形如木偶.看那模样.压根儿不象被迷惑了心神.心中大急的余哑姑开口骂道:“该死的周羊儿.你到底给思雨施了什么法术.”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嫌命长 看着自己的徒弟明明神智清醒.说出的话却如此诡异.余哑姑心中惊慌不已.她年青时因为做了一件错事.引起极大纷争.姬良出面也难压下.最后还是跟在身边侍奉的两大妖王替罪.冰解传世.对方才勉强罢手. 也因为此事挂碍.修行一直不能通达.在人间滞留多年.只是不能飞升…… 直到最近寻得两个妖王的转世之身.急忙收入门中.悉心教导栽培.好接自己的传承.刘思雨早已被她内定为紫柏山第三代的掌门.也因为两妖王的转世找到.心中执念消退.道心渐渐通明.突破隐隐有望.谁知徒儿竟然变成这样.老道姑此时当真的又惊又怒.狠狠的看着一边的周羊儿. 无论大宁还周边的异族.其实都有一些控制心神的法术.而东夷鬼车族的控神术更是天下闻名.但决沒有哪种手段能让受术者变成象思雨丫头现在的模样.就算宁朝许多魔门修士的手.也绝对达不到如此地步.只是刚才短短一瞬.余哑姑心头已掠过数十种掌控心神的法门.却沒有任何一样能达到这等诡异的效果. 看了一眼徒儿花痴的模样.余哑姑心如火烧.恶狠狠的对周羊儿吼道:“好贼子.你对我徒儿施了什么邪法.”她一言未完.却见看向这边的小贼目中七色光华闪动.余哑姑心中一阵茫然.只觉得眼前这少年并不怎么可恶.自己还是不要找他麻烦的好.刚想到此处.心中蓦然一惊.当下清醒过來.断沒想到这小贼的控神术如此厉害.连自己都险些着道. “嘿嘿嘿嘿……”习惯性的傻笑之后.周大神君开口笑道:“你徒儿中的便是此术.但施法的却不是我.你徒弟自己贪便宜.要抢那旗子玩……”他一言未完.却被抱着自己的刘思雨捂住了嘴.去听她幽怨的说道:“坏郎君.不许胡说.我不是贪便宜.只是抢那旗子……就是为了喜欢你.”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却依然清晰可闻. 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周羊儿有些无奈.这小娘们现在如同疯了一般.说话颠三倒四.彻底混乱不堪. “哪里呀.大主人.她并非混乱.只是已然彻底沦陷.现在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便是喜欢你……”心魔笑嘻嘻的在他心中插言道.那语气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哈哈.蠢才.这可太有趣了.若那金毛丫头知道你还未娶她过门.便先收了一房小妾.会不会在你脑门子上戳一个洞出來.”左臂中李信也开口凑起热闹.幸灾乐祸之意浮于言表. “即然都成亲家了.姓羊的.咱这架还打不打了.”黑砖头的问话.明显属于沒事添乱…… 也不理心中三个看热闹不怕火大的家伙.将刘思雨的柔软的手掌从嘴边拿开.周大神君扭头看了那位七煞教主贺紫灵一眼.开口问道:“那个……公主.不知这法门有破解之术沒有.” 本來正在一边看的有趣的贺公主见他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却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叹道:“若是那法门中的普通手段.只消用佛门密法驱除魔头即可.不过周公了对她施展的却是七情大法中最厉害的三项法门之一.这术法可还真沒人能解的开.当年我姑姑中了此术.用尽手段.甚至削发出家为尼.修行佛门功法.也不见功效.最后索性取了那施术之人的性命.却依然不成.” “即然无效.那就不用破解.这样不也很好嘛.我现在喜欢郎君.自然要替你在师尊面前说说情.咱们化干戈为玉帛.郎君也不用再担心师父找你麻烦.岂不美哉.若真破解了.大家你要杀我.我要杀你.可就大大的糟啦.”还沒等周羊儿开口.身边的刘思雨已笑语盈盈的接口说道.她容貌本就惹人喜爱.此时一笑.腮边的两个酒窝更添妩媚. 听她之言.周羊儿已经糊涂了.若不是前一刻这姓刘的妞儿还恨自己入骨的话.真会以为她暗存情意呢.这七情七欲迷天大法也厉害了吧. “未必全是法术之功哟.”天魔红莲在一旁又插言道:“据我所知.那法术只是在人心中种下一颗爱意的种子.将那人对你的所有情绪皆化作爱意.这小丫头无论是恨是怒是怨.总之.只有对你念念不忘.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听了红莲的话.周大神君彻底无言.正想再开口.却见对面的余哑姑身形暴起.不等众人明白过來.窜过來一把拉过刘思雨.复又抓住李玉媛的手.化一道光芒.奔梁州方向去了.边走口中还吼道:“小贼.我徒儿若有三长两短.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在刘思雨“郎君……郎君”的高呼中.那光芒越去越远. 见那光芒消失不见.周大神君总算松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却又有些失落.正自不安.却听那贺紫灵说道:“谢天谢地.那余哑姑终究沒有浪费公子的苦心.我还只道她不识倒起.若打起來.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 心中正自纠结的周羊儿闻言一楞.瞅了那公主一眼.奇怪的问道:“什么苦心.” 却听那贺紫灵笑道:“她本是姬良天师的嫡传弟子.以公子的身份自然不愿伤其性命.难道公子你还真想置她于死地.” 闻言苦笑的周大神君很想告诉她.自己其实真得是想将那老婆子置于死地.不过为了不让人家把自己当作傻二.只能嘿嘿了两声.未曾言语. 转身看了贺紫灵一眼.却见她一头紫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为这位大宁公主平添了一丝丽色. 扬起头看了看天.这才发觉天已大亮.一轮红日已挂在了山腰.举目四望.九叠山清晰可见.显然离的不远.此时他正站在拒法林的一处乱坟岗上.那些毁坏的纸人符兵随风四散飘荡.让这里更多了几分凄凉. “公子想的如何了.”对面的紫发丽人复又开口催问道.让周大神君有些纳闷.什么想的如何了. “圣上给赵氏姐弟的封赏.公子以为如何.”一身紫衣的大宁公主接着问道. 也不等周羊儿回答复又说道:“虽然二城被异族或围或占.但以公子的手段.率军夺回來也算不得大不了的.只是如今兵权皆在汾阳王手中.所以……” “所以.你便挖了大坑让我往里跳么.”周大神君沒好气的说道:“这种伎俩也太好笑了些.你们家神猪皇帝杀功臣.与赵家兄妹有什么关系.就算和他两有关与我又有什么牵扯.又是郡主又是节度使的.大宁朝的官儿当真不值钱了么.更何况.人家也未必就会做那官儿.一个一个脑袋抽风.真是沒名堂.” 那公主见他越说越不象话.眉头一皱似要发怒.看了周羊儿一眼.突然又展颜笑道:“公子说的倒也直白.本來也沒打算打搅您的.只是听龚天师说.那位汾阳王本是万神榜上有名的人物.除了那天命台上那位.沒人能定其生死.所以只好厚颜來求公子.至于那官儿.范阳郡主和信阳节度使均已领命.赵节度使更是一心为国.一直嚷嚷着要去信阳上任呢.” 她本來被那脑袋抽风.沒名堂之类的话气的火冒三丈.正要发怒之时猛然想起面前这少年的身份.堂堂太上神公.据说当年梁高祖为了请动费雄.不惜亲自架辕拉车.如此一想.自己一个公主前來相请.本就有些不够资格.好在还有赵家那一对儿女顶扛. 自接手七煞教以來.她便多次派人打探周羊儿这小子的过往.从出生到现在大小事务均了若指掌.所以当龚天鸣那家伙告知郭定远是万神榜上的白虎星时.她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请这位预备太神爷帮忙.不过知道直接相请只能被拒的贺紫衣.并沒有急着來找周羊儿.而是先寻到了赵家姐弟.并特意提前请皇帝拟的封号. 万沒想到那赵哲小小年纪.却是个官迷.一听说封自己节度使.当即大喜.也不顾姐姐的阻拦.当即领旨谢恩.倒是一边的赵嫣有些不愿受封谢恩.看來是猜到了些.以自己得到的消息.周羊儿与赵嫣之间非同一般.刚才出言试探果真如此.她想此处.心中又有些不屑.赵嫣那女子也太随意了些.虽然父母过世.也不该如此私定终身的. 看了一眼对面的周大神君.正想再撩拨两句.谁知对面的少年却是一脸不奈.却见他将腿一抬.一块青玉石板平空出现在脚下. 沒等她接着说话.周羊儿一步跨上石板.看也看这位公主殿下一眼.便自起于空中.直向九叠山方向飞去…… 此时周大神君一肚子焦燥.哪有心思理会这公主母主的.赵哲这个混蛋.不好好的和老公叔学道.一头钻进大宁朝堂上做什么.那郭定远是什么人.居然也敢去招惹.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正文 第六十章 三重天 脚踩白玉板飞在空中的周大神君,已经要疯了, 那位紫发紫衣的大宁公主骑着一头青鸾,与他并肩而行,一张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周公子,汾阳王的事儿,想來你有些误解,他以前确实称的上功臣,而且还是中兴我大宁之功,只是当今皇上继位之后,其日功臣早已变成了权臣,这些年來四方异族屡屡危害我大宁,夺地掠民,他手握大军,却始终不肯发兵讨伐,反倒多次要与异族媾和,惘故先帝托孤之情,还请公子看在大宁子已民的份上,助皇上一臂之力,”一身紫衣的公主求恳道, 按着鼻尖上三颗乱跳的麻子,脚踩白玉石板的周羊儿接着向九叠山飞去, “周公子,当今圣上,我那位弟弟,并非你所说的什么神猪皇帝,幼年时便说过,咱们的百姓不能过好日子,却是因为有大宁三患,边患,兵患,粮患,因为西北两方的异族不断侵扰,朝庭不得不年年征兵,兵一多花钱就多,结果只得往百姓头上加税,而西两方无论秦州,幽州,冀州,却又是我大宁主要产粮地,却因为异族的原因,无粮可收,唉……”说到这里紫发飘飘的贺紫灵一声长叹, 摸了摸光滑的后脑勺,周大神君依然不理,继继赶路要紧, “皇上也曾对我说过,只要赶走了西北两个方向的异族,我大宁定可重现昔日盛世,可是汾阳王对圣上西北二地用兵的旨意置之不理,而且对皇上猜忌越來越重,我弟弟为了保命,装傻颁下那禁止杀猪的的圣旨,结果被郭王爷传的四处都是,试问这是一位人臣该帮的事么,”一脸正气的贺公主向周羊儿开口问道, 这一次,周羊儿索性抬起上面的双臂,用两根食指左右塞住了自己的耳朵, “周公子,你可知道按大宁的律法,凡是有封爵的皇亲勋贵,离开封地不得超过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之内,不能赶回封地,信阳节度使倒罢了,范阳郡主可是要犯谋反大罪的,到时国法无情,项上人头只怕要落地……”面无表情的公主殿下冷冷的威胁道, 抬起眼皮,扭头瞅了一眼这位七煞教大头子,周大神君晒然一笑,接着前行,在他眼里,这姓贺的娘们已经和她姑姑一样疯了,敢给太神爷的媳妇儿定谋反罪,见那公主还跟在后面,张口谋反,闭口斩首,一脸无聊的周大神君开口笑道:“你且试试,” “你且试试,”虽然他只说了四个字,跟着旁边的贺紫灵立时闭了嘴,原本板着的一张脸顿时百花开放,却听她笑嘻嘻的说道:“原來公子不曾得病,那太好了,” “得病,”翻着一双沒有睫毛的怪眼,周羊儿莫名奇妙的瞧了那公主一眼,满脸尽是询问, 却听那公主笑道:“我观公子一直不言语,只道您和那余哑姑一般得了失语症,所以不得不戏言相逼,听说得了失语症的人,只要逼他说一句话,那病就好了,嘻嘻,”她一言未完,周大神君突然往地面落去,却原來九叠山已经到了, 此时在那山脚下,龚老爷子,公叔道士、李道明、羊大、猫月儿已及刘全和他的龙小妾,还有被困九叠山的龚家奴仆,此时皆站在一个黑色的大洞前,只是赵嫣姐弟却不知去向, 按着鼻尖上三颗跳动不休 的麻子,脚下的白玉板缓缓落了下去, “哈哈,周哥儿果然了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便又回來了,那李桂能确实脓包了些,”最先看见周羊儿的龚老爷子高声招呼道,复又见那贺紫灵也在,一声冷笑道:“原來公主殿下也在啊,” 冲龚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周羊儿笑吟吟的來到众人面前,这才看清场上情形,那位现任宁朝天师龚天鸣已及小妞儿龚雪正直挺挺的跪在老头儿面前,而那位礼部待郎陆仪正在龚家老爷子脚下躺着, 见老爷子正处理家务,周大神君也不好多言,转身來到公叔密的面前开口低声问道:“你徒弟呢,”老道士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刚要开口,却听身后那位贺公主开口中道:“赵氏姐弟受了圣上册封,自然要去陛见谢恩的,这会儿应该到京城了吧……” “妈的,”一眉头肉疙瘩的周羊儿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肯定又是赵哲那胖墩搞出來的,从小玩到大虽然知道这小子是个官迷,可沒想居然迷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听他开口骂人,公主殿下秀气的眉毛挽出的疙瘩比周大神君还多,最终忍住怒气劝说道:“公子虽然身份超然,但终究也是我大宁子民,天地君亲师,对我大宁的皇上,应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扭头看了那公主一眼,周羊儿根本不愿解释刚才自己骂的是谁,正想损那公主两句,却听羊大背上的猫儿叫道:“小子,过來,”却是猫婆婆的声音, 等走上前來,却见其眼中四色光芒闪耀,果然是猫婆婆,待他走上近前,却听那婆婆说道:“莫要和皇家再别扭了,你可助那小皇帝一臂之力,”见周羊儿一脸疑问,猫婆婆轻声道:“孽龙王投奔了那位小皇帝,” 听猫婆婆这么说,周大神君立时明了,按婆婆的计划,是要借那位孽龙王的力量,改了那位老师父为自己设计好的路,如今即然孽龙王已经投奔了那位皇帝,自己当然也要跟着去, 正想开口,却听猫婆婆接着道:“刘全一心想救自己的女儿,把先天水灵气送于李桂能一半,求其相助,又恐被你发觉,再加上李桂能许诺让他接你的位子做那太上神公,所以,呵呵,我刚才将这太神爷的下场说与他听,他说只要能救出自己的女儿,身化飞灰也无所谓……”说到这里,猫婆婆目中的四色连闪,却沒有继续再说下去, “原來退路在这里,”大喜过望的周羊儿开口接道,谁知那婆婆一摇头道:“这是万不得已才走的下策,沒有上面那位同意,天命台上换人,你以为象戏台上换角儿那样容易么,”说罢扭头又看了一眼刘全身边的龙女开口接着道:“那白离本是那条秃尾巴龙的女儿,为救她爹和刘全搅到了一起,这二人皆还有些用处,所以现在莫急着记仇,” 抬头看了那猫婆婆一眼,摸着鼻尖儿上三颗发黑的麻子,周大神君一时有些气闷,不曾想自己爱记仇的毛病已是人人皆知了…… 抬起头看了那影子般的刘全和他一身白衣的龙女小妾,周羊儿大度一笑,挥了挥手道:“婆婆,放心就是,” “如此甚好……”猫婆婆打了个哈欠道:“为了把这帮人从那山上弄下來,可把我累坏了,现在这帮孩子可越來越差劲了,一个西域利马王庭的空间重叠术,就被困住出不來啦……唉……瞧这点儿出息,”它说着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哎,哎,婆婆,”见它又要闭眼,周大神君急忙叫道:“我后面该怎么办啊,”自从知道前世今生尽数被那位老师父安排了个遍,他现在已是步步惊心,连抬脚走路迈哪只脚都要思忖再三, 原本准备回神魂深处修炼的猫婆婆闻言复又睁开了眼,闪着四色光芒眸子盯着周羊儿看了一会,见他眼中忧惧甚浓,昔日的圣武女皇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世上最好的路,就是顺着自己心意走出的道儿,你干嘛非要问别人,” 周大神君闻言一楞,随即大悟,是啊,管他是不是那师父安排道路,只要羊二爷走着舒坦不就成了,就算被算计又如何,只要打死不上万神台,谁又能奈我何, 原本在知道自己的命运早为那老师父安排的妥当,周大神君心中一直阴霾难散,甚至行路刚迈起左脚,便会想是不是那老师父安排好的我每次走路都会先迈左脚,放下左脚刚想出右脚,复又觉得这次先迈右脚,是不是那位老师早就知道自己心中会有这种疑问,才会让他突发念头,换右脚先行,如此种种念头纷绕不断…… 此时听到猫婆婆的那番言语,耳边便如有巨钟敲响,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心中蒙上的那层灰尘尽数被扫的干干净净, “哈,”周羊儿一声轻笑,却见眼前景色尽数不同,头上那天,并非真那么蓝,九天之外一片混沌,他极力远眺,只是看不真切,脚下这地,也不是浑成一块,黄土之下尽是岩石,而那岩石之下,却有无数地火岩浆沸腾不休, 左边颗假梧桐,少说也长了二十年了,周大神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树里有二十二根年轮,左边第二个枝叉上,一条白花花的大虫子正在拼命啃咬那树枝的心儿, 心中浊念一除,周大神君只觉得气海中,那先天真灵气所化的真力鼓荡不休,瞬间奔流而出,四肢百骸川流不息,这…… 左臂中,李信“咦,”了一声道:“好小子,这么快就到三重天啦,”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猪皇帝 所谓“道门九重天,三聚又三炼”,说的便是道家修行,从凡体到仙体的九个阶段,也称作九重天, 而这九重天又被划为三个境界,即炼体,炼气,炼神三大境也,每个境界都有三重天,而三聚三炼,其中三聚指的便是这三个境界入门的那一重天,比如聚血炼骨一重天为炼体境入门,聚气静神四重天却为那炼气境入门,而那炼神境的入门便是聚神抱元七重天, 至于三炼,却是指三个境界最后的那一重天,修为到了三炼,便可准备冲击下一境界了,周大神君因为五行真灵气不全,所以修为一直在炼体境的“凝髓固脉二重天”上徘徊不前, 直到刚才乱坟岗上五鼎朗君李元庆那一剑,终于让他悟通了肉搏之法,体内真力更加纯净,并已经开始引异天地灵气入体为其所用,不过却因为心境上畏缩不前,始终难以突破,直到刚才猫婆婆那一番言语让他恍然大悟,修为升至“引气炼体三重天”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不过,体内五行真灵气不全,在五行不能相生相克之前,想要突破进入炼气境却是做梦, 叹了一口气,周大神君心中默默盘算,自己如今只有土、金、水三种灵气,随着进入第三重天,体内灵气已开始互生,此时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只是先天水真灵所生出的木真灵只有一丝,似这样的速度,少则千年,多则万年只怕体内才能生出与之匹配的木真灵來, 想到这他又有些肉痛,上次在小洞天消耗众多法宝,本來已炼出一丝火灵气來,最后却被那水真灵尽数湮灭,否则如今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这五行循环已然构建成功,如今木、火二种真灵,可…… 他正自发愁,却听那黑砖在心中叫道:“喂,姓羊的,你这便叫作自作自受,当初若肯帮忙把青桐大哥救出來,此时先天木真灵早已到手,谁叫你见死不救,如今遭报应了吧,砖老爷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周羊儿闻言一呆,气道:“那会儿羊二爷自己都命在旦夕,哪里还有出手救人的能耐,这会我倒有空 ,只是那无头树呢,” “早被那李桂能带走了,”那砖头童子在他心中咆哮道:“都怪你这混蛋姓羊的,不早些帮忙, ·#¥%#……”后面越说越急,周大神君凝神听了半天,只是不明所以,最后只得连骂数声闭嘴,才让它消停了下來, 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真力,那真力之中还夹杂着各种天地灵气,金木水火土五行样样皆有,周大神君也懒得与那黑砖童子争论,依旧保持着突破时的心境,复又调动体内的真力,在体内动转不休, 如此过了不到一刻钟,却听那边龚老爷子一声暴喝:“放屁,”因为声音巨大,周羊儿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见老爷子正怒冲冲指着自己的儿子破口大骂:“一窍不通的东西,金灵山宝藏,你懂个屁,回家面壁思过,不得再参与朝堂纷争,,” 那龚天鸣被自己老子训的面红耳赤,直挺挺的跪着,却不愿认错,反而抗声道:“父亲,按祖宗规矩,儿子即然袭了大宁天师的封号,自是要为大宁出力的,您责罚儿子面壁,自当遵从,只是朝堂之上,儿子该争的还会去争,” “混帐东西,”老头儿看样子真急眼了,抄起飞龙拐杖照着他便是一顿乱敲,口中还训道:“沒明堂的东西,你知道个什么,”一边说,那拐杖如雨点般砸在自家儿子的身上,那龚天鸣倒也硬气,被那拐杖打的噼啪作响,却一不躲闪,二不吭声, “爷爷,”一旁的龚雪见父亲被责罚,急忙开口道:“您从來不愿与我们提及此事,父亲自然不知道,若那金灵山的宝藏真有什么隐情,您老人家为何不肯与我们明说,”她见父亲被打的不善,心中焦急,忍不住开口争论, 龚老爷子听自家孙女这么说,高举在空中的拐杖不由一顿,指着龚雪怒道:“好哇,可真正是白眼儿狼,枉我那般疼你,却与你老子一个鼻孔出气,罢罢罢,都给我滚吧,” 父女二人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转身便往拒法林中间的一处庄园走去, 眼见着他父女二人狼狈而去,龚老爷子脸色铁青,一脸的褶子重重叠叠,站在原上呆了半晌,才冲周羊儿一招手道:“周小哥,且陪老头子走一走如何,”说罢拄着飞龙拐杖,径直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走去, 周大神君知道老头儿有话要交待,急忙也跟了上去,路过羊大身边,见它背上那猫儿一双碧眼莹莹,却已换成猫月儿,猫婆婆又偷懒去了,在心里腹诽了几句,便向那山坡走去, 行至山坡之上,却龚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山坡上,一言不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却听龚老爷子沉声说道:“原本老头子并不想问,只是如今……唉,周小哥,你且与我说一句实话,这世上,真的有夫诸王宝藏么,” 夫诸老达拉的面容在周羊儿面前一闪,却见他笑嘻嘻的说道:“夫诸王宝藏么,这世上真的……有,”看了满面不信的龚老爷子一眼,又在心中补充道:“只是不在金灵山罢了,” 龚老头儿似乎压根不信周羊儿的话,摇头一笑道:“罢了,我早该想到,赵江那小子能把这秘密交与你,说明你这娃娃与他一般的固执,”说到这里老头儿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如今这宝藏已成了一个大麻烦,唉……” 一句话沒说完,老头儿又连连摇头叹息,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远方的景色发起呆來, 等了半天,见老爷子沒了动静,周大神君顺着他的眼光向远处看,入目的却正是都城临安,此时刚到午时,恰是临安城最热闹的时候,却见城中人声鼎纷,喧闹异常, “唉……当年老郭率军西征,把夫诸人打的落花流水,以他的性子,如果世上真有金灵山宝藏,又怎会给那帮四脚人留着,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一旁的龚老爷子突然喃喃开口说道:“咱们现在这位小皇帝,心太大,性太急,如今这大宁早已是千疮百孔,全凭几个老东西撑着,可这位皇上却还一门心思要收复北方被夫诸人占领之地,光一个范阳就折腾了三四回,”老头儿说到这里连连摇头,周大神君却听的心中一动,好象自家疯婆子便被封作范阳郡主, “且不谈那都是人命來填的,就算大宁将士个个以一当十,可这军中钱粮物资总不能缺吧,看看现在的大宁,即无钱,也无粮,象样的工匠都沒几个,不好好休养生息,光想着靠什么宝藏,呵呵,”听老头儿所言,周羊儿却有些心动, 不就是沒钱沒粮么,按老达拉的推断,那批宝藏应该在鸡足山上,如果起出來换成钱粮,把那什么西番北蛮打个鸡飞狗跳,顺手再把媳妇儿的封地范阳夺下來,那范阳号称北方重镇,若真成了赵嫣的封地,只怕贺家的皇帝又要吐血了, 不管有意或无意,或是受老道的影响,周羊儿都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宁朝人,做为宁朝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痛恨异族,自从当年禄海领着北方三族,将半个大宁祸害了一个够,整个中原十室九空,宁朝百姓对异族的痛恨,已经不是老达拉一句话就能解的开的, 所以,当听到龚老爷子的话后,周大神君顿时起了把宝藏弄回大宁的想法,怪不得这几年汾阳王总是不愿和异族打仗,原來是朝廷沒钱啊…… “蠢才,又做梦了,”李大军神突然在左臂中开口训道:“真正的战争,宝藏毫无用处,” 沒等他美梦做完,却听老头儿在一旁接着说道:“若真说起來,这世上最沒用的东西便是宝藏,即不能吃,也不能喝,真正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你库中有多少存粮,工坊的铠甲有多少坚固,铁器坊的兵刃有多犀利,异兽园有多少可供骑兵骑乘的异兽,唉,这些东西,我不知有哪一样是那宝藏可以换回來的,” 听了老爷子的话,周大神君一阵尴尬,看來那位小皇帝确实称的上是神猪转世,连这个都不懂,就会一天瞎抄抄,在心里把当今那位皇帝狠狠作践了一番,他却忘了自己刚才和那位猪皇上的想法并无二样, 想到猫婆婆要自己和这种猪一样的家伙合作,周羊儿心头又是一阵踌躇,在心灵深处,他并不愿帮那位猪皇帝和打小儿就景仰的汾阳王郭定远作对,犹豫之间,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紧紧的挤在了一处, “蠢才就是蠢才,正所谓兼听则明,岂可只听这老货的一面之词,你都沒见过那位皇帝,怎知他是不是猪,”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开口道:“你不是要去接你媳妇儿么,何不顺路过去瞧瞧这位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第一位 虽然李信劝告自己要兼听则明,但周大神君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按猫婆婆的办法,自己想要把握命运不被天上那位老师控制,就得找那孽龙王帮忙,而这名叫秃尾巴老李的龙王又已经投靠了当今皇帝, 而这位以神猪转世自居的大宁皇帝,却又准备学他的老祖宗,把屠刀举向中兴大宁的功臣,而这位即将被杀掉的功臣却是他自幼便极为景仰的汾阳王郭定远, 周羊儿记得很清楚,打小时候开始,就从大人们的口中听到许多汾阳王的故事,禄海大军叛乱,率北方三族攻入中原,搞的大宁处处焦土,是这位郭大帅率先起兵平叛,虽然一开始因为圣姑姑相助,平叛大军屡次败在禄海之手,但这位郭大帅凭着非凡的毅力,与异族叛军拼死周旋, 拒说最惨烈的一次,郭大帅所部被圣姑姑以诡计诱入岳阳城外的绝命谷,那山谷看來起颇为宽阔,却两面高山,背靠沱江,只有一条道路可以出入,不过入口不窄,看起來不象绝地, 等郭定远所部进入谷中,圣姑姑借移山术之力,用那铁牢、铁锁两座高山塞住入口,数十万叛军四面合围,居高临下万箭齐发,可叹郭定远七万精骑多死于叛军的乱箭之下,到最后手下只剩八百人,这帮人不是修行有成就是武艺高超,硬是在叛军的箭雨中活了下來, 见郭部兵马不足千人,禄海一声令下,等圣姑姑移开了入口处的高山,数十万大军一拥而上,想要活捉这位先帝爷亲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谁知一连打了十五天,也不曾击败郭定远和他手下的八百士兵,后來幸亏火猿大圣下山相助,抓走了圣姑姑,禄海大军沒了法术相助,最终也沒能击败郭大帅所率领的八百勇士, 据说最危急之时,郭老爷子手执横刀,赤膊上阵,无论狍鸮、夫诸、或狰狞铁骑,只要冲至面前被其长刀一挥,身首俱碎,皆无全尸,至禄海帅军退却之时,死在他刀下的叛军,少说也有万人,再加上八百勇士所杀的敌军,最终在绝命谷垒起了两座高山,这八百勇士也是郭大帅麾下虎贲军的前身, 此役过后,北方三族均称其为“郭台吉”,台吉是狍鸮语,就是祖宗的意思,自此三族无论老幼青壮,只要听到郭台吉來了,连逃命的勇气都沒有,皆是将兵器一扔,跪地讨饶, 此后数年,因为三族皆惧郭定远,禄海手中最强悍的战力全都变成了软脚蟹,郭台吉所到之处,叛军望风而降,那禄海再无往日威风,不久就郁郁而终,叛军彻底解体,而郭大帅也趁机率军攻入北方,从东到西,杀的异族人头滚滚,直到极西的金灵山,方才罢手, 可以说,大宁能够有今日的繁华,这位郭大帅功不可沒,可这位大宁朝擎天架海的人物,却被人算计,而算计他的居然是大宁的皇帝,周羊儿想到此处,不由一阵摇头,感觉自己就要变成那戏台子上欺压良善的白脸奸臣一般, 正心中老大不自在之时,却听左臂中李信叫道:“蠢才,莫要瞎想,胡师姐不是说过了么,顺着自己心意走的道路才叫舒坦,更何况让你帮那小皇帝只是为了和那孽龙王搭上话儿,与郭定远有何干系,此时弄这许多烦恼做甚,” 他这么一提醒,周羊儿恍然大悟:“不错,不错,当真是自寻烦恼,猫婆婆也只说让自己助那小皇帝一助之力,并未说过定要帮他杀郭定远,羊二爷可沒给自己鼻子上画豆腐块的嗜好,” 瞧了一眼身边还在大讲特讲如何治国强军的龚老爷子,周大神君嘿嘿笑道:“老爷子,你说的这些我一样也不懂……我只知道这会我要赶紧去接我媳妇儿回來了,” 说罢也不等一脸惊谔的老头儿再开口,便转身奔羊大去了,刚走两步却听身后龚老爷子道:“也罢,多劝劝你媳妇儿,莫要自寻死路,” “死路,”周羊儿讶然转身道:“老爷子,您这话是何意,”心里却有些不妙的感沉, “公主将赵江夫妇的死讯告知了她姐弟二人,并将其中缘故一并说了,临走之时,我观嫣儿那丫头对老郭颇有些怨意,尤其是她知道如今那秘密被传给了你的时候,”龚老头儿满脸忧虑的说道, 心在肚子里咯噔一跳,周大神君一边暗骂那姓贺的小娘们煽风点火,一边暗自祈祷自家疯婆子千万别一怒之下投奔小皇帝和那汾阳王硬碰碰,口中却满不在乎的答道:“那又如何,” 自打在玉临池被涮了一道, 他心中对这老头儿好感大减,自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心事, 见他满不在乎,龚老爷子大吃一惊,开口道:“周小哥,莫非你真的要帮皇上对付老郭,他可是万神榜上第一位啊,” 周羊儿听的一楞,奇怪的看了老头儿一眼道:“这有什么关系,” “蠢才,枉你是天命神君,连这个都不懂,”左臂中的李信开口骂道:“万神榜上第一位,就是……就是……”说着说着,他犹豫起來,后面的话若说出來,就真的泄露了天机,只怕又会多出许变数, “蓬,”一声闷响,龚老爷子将飞龙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身上金光大盛,倒把周大神君吓了一跳,连远处的公叔老道,贺公主等人也纷纷看了过來, “周小哥,”一脸郑重的老天师肃然开口道:“按万神榜上的规则,万神榜第一位的天神,称作顺命天君又叫作逆天煞神……” “轰隆隆,”凭空一声炸雷,一道耀眼的闪电打在了龚老头儿的身上,将那金光打的一阵摇晃, 看到熟悉的电光,周大神君才知刚才李信为何欲言又止,又是他娘的什么狗屁天机,抬头看了头顶的天空一眼,原本万里睛空此时已是阴云密布…… “周公子,若这第一神归位万神台,便叫作顺命天君,封神之事亦从此刻开始,一切均已注定,再无更改,若他不肯归位,便叫作逆天煞神,违了天意自然困苦重重,但却有一线生机……”金光中的龚老爷子继续说道,只是一言未尽又被那闪电狠狠劈了一记, 看老头儿毫发无损,周大神君暗暗咂舌,也不知披在他身上的金光是何等法术,居然不怕天雷轰顶,反倒是龚老头儿的话倒沒怎么引起他的注意,羊二爷再傻,也断断不会去祭那个台,封那个神,现在顶多就是再加一条,让郭老头儿活着不就成啦,更何况那老家伙何能本事,就算想把他弄死,二爷也沒那个本事啊, “蠢才,那不是法术,那是他们龚家数代人积累下的功德金光,自然不怕那惩戒天雷,”左臂中的李大军神酸溜溜的说道, “什么金光,天雷的,”一无所知的周羊儿开口问道, “行大善者,必有大功德,”左臂中的李信接着说道:“若故行善者顶上会生出护佑金光,保其一生康健,不受妖邪侵害,便是功德金光,” “好厉害的金光,连那位的雷都不怕,”周大神君在心中叹道,当初在小洞天之时,他可是亲身感受过那天雷的厉害,只震的自己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也让他第一次生出恐惧之感, 然而,小洞天中劈他的天雷和现在这闪电比起來,只怕连百分之一的威力都不到,龚老爷子的金光居然能轻松扛下,这功德金光可真真是好东西, “屁,”李信突然接口道:“这金光本是行善之人的标记,原无防护主人的功效,就算妖邪,也只是警告,金光盖顶乃善行者也,若妄加伤害,会种下极大恶因,” “啊,”周大神君有些吃惊,疑惑的看了看天上的闪电,却听李大军神接着说道:“只是那惩戒天雷本是为击杀不容于此方天地的妖邪所设,与那正心神雷一般,此雷落下,世间万物一击俱碎,但此物只除恶,不伤善,所以伤不得那金光,但却可以抵消善行,那金光是不是越來越少了,” 周羊儿闻言看去,果如李信所言,龚老爷子身上的金光已淡了许多,那龚老爷子似乎毫不在意,接着说道:“周公子,我也知太上神公,威权赫赫,荣耀煌煌,只是看这一次封神的由头,断断和大宁与异族的纷争有关,若真让老郭顺命归位,大战一起,我大宁不知有多少老百姓要惨死在异族之手,所以恳请公子……” 又一道巨大的闪电砸在护住他全身的金光上,被这一记天雷一劈,那金光终于吃不住劲了,缓缓消散而去,露出了老天师佝偻的身躯,见功德金光尽数被劈散,一脸褶子的老头儿似乎十分失落,却还是坚定的说出了最后那一句:“莫要祭台封神,” 看着一脸镇定的龚老天师,再看看天上无数阴云密布,周大神君异常真诚的嘿嘿傻笑道:“功德金光都沒了,老爷子,你这回可亏大了,打从一开始,我就沒打算要上那台子玩,嘿嘿,” 金色的光芒,凭空再次披洒在了龚老爷子的身上,让原本满面肉疼的龚老爷子惊喜交加,也让周羊儿幸灾乐祸的笑容尽数僵在了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老头一身金光灿烂,周大神君满是意外, “嘿嘿,蠢才,天雷轰击之下不顾自身,一句话救起大宁百姓无数,这等大善行,怎么沒有大功德降下,”左臂中李信大笑了起來,笑声中的幸灾乐祸和刚才的周大神君一模一样……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殿前欢 看着一身金灿灿的龚老爷子,嘴里发酸的周大神君越想心中越是不通,这功德來的也太容易了吧, “人家发愿要阻你封神,惹下偌大因果,若换佛门弟子,大菩萨的果位都有了,这点功德金光算得了什么,”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悠闲的说道, 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心中更怒:“可羊二爷压根就沒打算封神啊,他……他……” “他什么他,”左胳膊中的大宁军神接着打断道:“你封不封神是你的因果,他阻不阻你却是他的功德,若你真有心封神,他发愿阻你,就算把龚家数百年的福运一并压上也是死路一条,有此决心,凭什么不能得此功德,” “啊,”听李信这么说,周大神君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龚老爷子,这老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 “哈哈,周小兄弟,”龚老爷子笑盈盈的走了过來,满脸褶子皱的如同千朵菊花开放,冲着周羊儿施了一礼,开口赞叹道:“想不到小兄弟有这等慈悲心肠,为了天下苍生,连太上神公都能舍弃,就当年的达拉教主鸠摩罗什只怕也要差上一筹,倒是老朽小肚鸡肠了些……” “鸠摩罗什,”周大神君突然想起当初在天台秘境中,夫诸老达拉和姬良就曾经提过此人,此时听龚老头儿提起,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当年鸠摩罗什达东來封神,当时的大宁武宗正是万神榜上第一位,后我曾祖父携全家老幼在拒法林长跪三日夜,那鸠摩上师只是不肯,后來还是姬良先生赶來劝说,这位高僧才弃了封神之念,随先生去了海外仙岛,当时皆言这位达拉上师有大慈悲,与公子比起來可差的太多了,老头子劝说的话还未出口,公子便已答应了,哈哈哈哈……” 看着满脸菊花的龚老头儿,周大神君就算再傻也能猜到当时的情形,显然那鸠摩罗什原有封神之意,后來姬良前來,告知那天命神君的下场,这秃驴为了保命,才会同姬良一道儿逃往海外, 看着老头儿一身金光灿烂,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想不到龚家人都这么傻,…嘿嘿,” 听闻他言语辱及自己家先祖,龚老爷子并未生气,只冷冷一笑道:“傻,呵呵,在外人看來,我龚家人的确是做了蠢事,不过在吾曾祖父眼中,这一个傻字却能拯救数万甚至十数万人的性命,就算傻,也值的了!”, 看着老头子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周羊儿只是想笑,他很想告诉老头儿其实就算他们一家人不跪那三天三夜,只要姬良一到,那秃驴知道了天命神君的代价便是魂魄消散的话,只怕也会乖乖的跟着姬良上仙岛, 扯了扯嘴角,用食指按住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刚想揶揄两句,却听左臂中李信一声暴喝道:“不可胡说,”倒把他吓了一跳,却听左臂中的李信接着说道:“神魂消散的事情,除了历任天命神君,谁也不能告诉,你又想被天雷劈么,” 心惊肉跳的看了一眼天上密布的阴云,周羊儿冲龚老爷子一笑,再有也敢多言,转身奔羊大去了,走到那刘全夫妇身边,冲他两个嘿嘿一笑,一纵身跳上羊大的背,将猫月儿往肩上一放,高声叫道:“老大,去皇宫,” 听他说要去皇宫,正与公叔密和李道明相谈甚欢的贺公主闻言大喜道:“公子要去见圣上,我可代为……”她话还未说完,却听平地一声炸雷,骑着大山羊的周大神君,已然不知去向, 如今的羊大已经越來越象那上古异兽震旦,一旦腾起空中,当真是风驰电掣,迅捷无比,不过瞬息间已到临安城上空,“咩……羊大,”正向前奔行的它猛然在空中停下,回头冲周大神君叫了一声, 因为老大的急停,险些从半空中摔下來的周大神君见它目光之中尽是疑问,看來自己这位哥老倌儿又迷路了,当下举目四眺,却见临安城正中那一处地方,瓦碧墙朱,气势非凡,看起來颇象那皇城,当下周羊儿也不着急,指点着羊大慢悠悠的向那一大堆宫殿走去, 等到了皇宫门口 ,骑着羊大立于半空的周大神君却犯了愁,这皇宫中的房子沒有八百间也有一千间,也不知赵家姐弟此时身在何处,想到这他心中一阵瘪闷,早知道还不如和贺紫灵那个邪教头子一道儿來, “笨蛋周羊儿,即然找不到地方,你瞎跑什么,”肩上的猫月儿见他一脸踌躇的神情,已猜到其中原由,当下开口抱怨道, 摸了摸光滑异常的脑门子,周大神君刚想开口,却听身下的羊大一声怪叫,鼻子嗅了两嗅,驾起风云直奔皇宫中间最大的那间宫殿, 想不到自己老哥还有这等本事,心中大喜的周羊儿忍不住狠狠夸奖了自家老大几句,沒等他夸完,凭空一声巨雷,却见那中央大殿中,一个虬髯大汉从那大殿内飞奔而去, 不过瞬息间,那大汉已站在了周羊儿面前,凶神恶煞的问道:“尔是何人,竟敢私闯皇宫,” “嘿嘿,”冲那大汉咧嘴一笑,周大神君憨憨的问道:“你是秃尾巴老李,”刚站到这大汉身边,左臂中的李信就发现了这位孽龙王的存在,当下便将其身份告知周羊儿, 那大汉被说的一呆,随即大怒,自己这绰号从十年前开始,便无人再敢这么称呼自己了,想不到一个炼气径的小道士,居然敢直呼自己的绰号,那大汉一声冷笑道,哼笑道:“寻死,” 听大汉如此说,正要反唇相讽的周大神君眼前一花,那孽龙王已冲至自己的面前,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鼻梁,抬手将那拳头拨到了一边,周大神君反手一拳砸了回去,正中那孽龙王的面门,一声金铁交鸣,周大神君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一阵发麻,便如砸在了铁板上一般……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如意宝 虽然觉得那小棍儿不象是混沌至宝,但孽龙王对它的兴趣却丝毫不减,自己的肉身有多结实,他心中自是十分清楚,能够在自己手掌心上开洞的物件儿,这世上还真的不多,想到此处,李老龙却不似刚才那般着急上前交手,而是退了数丈,仔细的着看对面四臂少年手中的那根细铁签,心里琢磨着如何将这宝物弄到手中, 挥舞着如同细铁签一样的玄黄柱,周大神君此时心中甚是欢喜,总算是又悟出一种玄黄柱的用法,嘿嘿, “真是一个蠢才,这宝贝在你手中这么长日子,才摸索出这点功效,还欢喜成这副模样,”李大军神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却并未扫到周羊儿的兴趣,抬头看了一眼躲到一边眼珠儿乱转的老孽龙,将那细签般的柱子一摇,顿时又回复了原本的粗细, 存心卖弄的周羊儿将两根巨柱一晃,化作一对大刀,向对面的老孽龙虚虚一劈,那刀刃瞬间变的极长,刀尖儿已出现在那老龙的头顶, 对面的李龙王连忙躲过,谁知那长刀如影随形,瞬间化作两条软鞭,一条卷腰,一条裹腿,不大会功夫,孽龙王已被捆成了粽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古怪法宝,老孽龙的睛瞪的好似铜铃,看着裹在身上的金属条子楞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混沌至宝,” 孽龙王已经有些傻啦,当真是运气來了挡不住,刚从那玉临池中脱身,便有人赶來给自己送兵器,而且还是混沌至宝,想到此处,老龙王一时间喜不自禁,浑然忘了自己已经被捆在地上的事实, 其实最初他并不相信这少年有如此运气,能够得到混沌至宝,等到周羊儿将那玄黄柱恢复原样,复又化作大刀,而那大刀又变的如此之长,方才确定,这世上的法宝包括那些先天至宝在内,虽然也能变化,但能够按照主人心意,随时变化的法宝,却只有混沌至宝才能办到,所以这混沌至宝又被称作如意之宝, 一圈又一圈的青金色圆条将那孽龙王死死箍住,看着眼前的情形,周大神君心中不住摇头,原來传说中的七海龙君天下孽龙之首如此不济,连自己都打不过,还想去找郭定远的麻烦,怪不得李元庆说他自寻死路, 不过,这老龙还有些用处,所以周大神君暂时并沒下死手,见他被生擒活捉,正要上前问话,却见那李龙王一声长笑,连人带两根玄黄柱皆沒了踪影, 周羊儿心中一惊,再沒了刚才的狂妄,虽然能感觉到那玄黄柱离他不远,只是不知那柱子究竟在何处,正焦急间,却觉得顶上天空一暗,一条巨大的秃尾黑龙,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天空中,那黑龙两只前爪,各持一根玄黄柱,神情颇为得意, 那黑龙低头看了周羊儿一眼,两只前爪执棍,正要扑过來,不料一声闷响,原本在空中的孽龙脑袋朝下,直直的坠在了皇宫一座大殿前面的空地上,老龙王一颗头颅此是大半都在土里,一块黑沉沉的方砖正压在他的脑门之上, 却原來刚才周羊儿与孽龙王交手时,已将黑砖放了出來,原本见这老龙王如此不济,只道用不上它帮忙了,谁知这条孽龙还有后招,黑砖趁机补上, 那黑砖此时得意洋洋,刚想吹嘘几句,却见那老龙王秃尾一摆,一声脆响,那砖头已被抽飞了出去,再次腾起空中的巨大黑龙,冷冷盯着面前骑羊的少年,两只前爪各抓着一根玄黄柱,正要扑将过來,却听不远处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传來:“二位,且先罢斗,听我一言如何,” 沒想到那位大宁公主这么快就赶來了,周大神君和那老龙均扭头看去,一身紫衣的贺公主笑吟吟的來到一人一龙的面前,开口说道:“李先生,此处是皇城,你显化这般模样,京城的百姓有一多半都看见了,这可有些不妥,”那黑龙哼了一声,将身子一扭,复又化作一个壮汉,两根玄黄柱被他提在手中, “周公子,你不是要去接赵家姐弟么,怎么又和李先生打起來了,”那位公主皱着眉,轻言细语的问道,语气倒象是一个大姐姐在责备不懂事的小弟弟, 瞧了那公主一眼,周大神君嘿嘿怪笑道:“是他要來找我麻烦,我不过……喂喂,你想干什么,” 正与公主说话的周羊儿,一扭头却见那李龙王正要把玄黄柱塞进自己的口袋,他顿时大怒,张口骂道:“你这老货,居然想财迷羊二爷的宝贝,真正可恶,” 不料那李龙王把冲着他一瞪眼道:“天下至宝,有德者居之,你个黄口孺子有多大福慧,也敢使用此宝,这等宝物除了我这七海龙君,还有谁敢用,”说罢一声怪笑, “轰隆隆,”凭空一声炸雷,紫色的电光,狠狠砸在那李龙王的身上,老孽龙一个哆嗦,险些从半空掉了下去,骇然看着周羊儿身下的羊大道:“正心神雷,这……这……怎么可能有野生的震旦,” 据说上古之时,震旦便已被龙族抓绝了种,如今剩下的,只有龙宫中的雨工,虽然是野生震旦培育而來,但雨工却不能象震旦那样放出正心神雷,那孽龙王虽然强横,修行的却是旁门的功法,最怕象这种击杀妖邪的雷电,也正因为如此,当年的龚玉林天师才会亲上天庭,向天帝借调雷部十二位降魔天君下界,擒拿与他, 其实以老孽龙强横的肉身,即便是已经大成的正心神雷想要将他劈死也要费些力气,羊大的神雷并不能伤害到他,只是天生就惧怕此雷的老孽龙,被这一记虚张声势的神雷吓的不轻,当下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友真不经逗,开个玩笑也会当真,”说罢,将手中两根玄黄柱掷还给了周羊儿, 在老龙王炙热的目光中,周大神君将两根玄黄柱放入自己口袋,见老孽龙还眼巴巴的看着,正要开口再嘲笑几句,却听那贺紫灵说道:“公子,赵家姐弟在皇极殿,你且随我來,”说罢已从空中落下,缓缓向皇城深处走去, 周大神君闻言,也急忙骑着羊大落了下來,从自家老大背上跳将下來,便跟着那公主向里走去,那老孽龙不知为何,也跟着向前走去,一旁的羊大见了冲着他一声怪叫, 那公主见了,转身对老龙王道:“李先生,陛下在乾元殿等您,有要事与您相商,还请您去一趟,虽然知道这位殿下是有意支开自己,但孽龙王最终还转身向左边一间大殿走去, 等他去的远了,贺紫灵心中一叹,这一次却是失算了,想不到声名远播的孽龙王却是个银样蜡枪头,居然连周羊儿都应付不了,又如何能与汾阳王一较高下, 她心中正自感叹,一回头却见周羊儿兄弟连同猫月儿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开口笑道:“咦,公子这灵宠当真机灵,刚才打斗之时不见它的踪迹,此时又从何处跑了回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抚摸猫月儿的背, 不等她手伸过來,猫月儿一纵身又跳到了周羊儿另一边肩上,让那公主好生尴尬,周羊儿嘿嘿一笑,开口道:“公主若是不方便,就不用跟着我们了,我自去找他们姐弟便是,”说罢抬步向前方一座大殿走去,把那位大宁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姐姐给晾到了一边, 却原來刚才被抽飞出去的黑砖,往回赶时在一座大殿内看到了赵氏姐弟,急忙告知周大神君,知道了他们姐弟两个的地点,周羊儿哪还有心思和这位大宁公主闲扯,当即向按那黑砖所指示的宫殿走去,根本不理一旁站着的大宁公主, 被扔在一边,贺公主当真是哭笑不得,打小到现在还真沒见过如此沒规矩的小子,这是大宁皇宫,又不是梁州的城隍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被孽龙王当刺客给截住,看來自己若再不跟着,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乱子來,想到此处,她也急步跟上,來到周羊儿的身后, 见这位公主硬要跟着,周大神君也甚是无奈,只得急步往那什么皇极殿赶去,等到了那大殿的门口,就听见赵哲那肥猪正骂骂咧咧的不知在冲谁发脾气, 等到了那大殿门口,周羊儿才看明白,却见赵哲正冲着一群裁缝打扮的老者大发脾气, 周羊儿在殿外听了一阵,方明白原來这位皇帝亲封的赵节度使,正在为沒有合适的官服冲这群宫中的裁缝大发脾气, 却听赵大胖墩正指着一个老裁缝的鼻子骂道:“为什么官服还沒出來,你们不是说,今天一定能做好么,现在怎么还沒消息, 在殿外周羊儿听到了,忍不住开口道:“哟,不愧是大宁忠臣,不过那信阳可不太平,听说狍鸮人已经把信阳围的水池不通了,赵大胖墩你这混蛋节度使,现在想进范阳却是难上加难,嘿嘿……”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躲封神 “狍……狍鸮人,”听了周羊儿的话,赵哲显的很吃惊,不过随即一绷面皮,轻咳道:“咳咳,姊婿弄错了吧,陛下封我的是信阳节度使,不是新阳,”他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肥硕的身躯,迈着小方步缓缓走了过來,乍一看倒真有些官贵之气, 新阳位于信阳之北,两地相隔五百余里,当年郭定远在信阳击败最后一支顽抗的禄海叛军,叛军中的异族开始向北方逃窜,郭大帅又率大军追击,直到新阳附近才停止了前进,当时那里还只是一片草场,为了震慑异族,郭定远便在大军屯驻之地筑起城池,名曰新阳,为新信阳之意,自此北方三族的活动范围便在新阳之北, 赵胖墩自幼就便听父亲讲这些故事,所以记忆之中那信阳离着边境还有五百余里呢,哪來的狍鸮人,还沒等他进到近前,周大神君一步跨过,照着他那肥硕的大肚子便是一记老拳,虽然只用了一分力,却将其打的一个筋斗摔出老远,四仰八叉展展躺在了地上,嘴一撇放声大哭起來,原本的官威贵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边赵嫣原本见自家这头死羊总算从四只手的番子变成了两只手的大宁少年,心中正自欢喜,刚要招呼他过來,却见他一拳将赵哲打倒,虽然自己这兄弟一直不争气,但如今家逢大变,赵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儿,她生怕被打出个好歹,急忙走了过來, 见周羊儿出手甚重,赵哲在地上挣了两挣,只是爬不起來,慌忙走上前去将赵哲扶住,正要发怒,却听周大神君在一旁训道:“沒出息的憨货,成心自寻死路么,让你好好修仙你不干,反倒当这作死的官,信阳被狍鸮人围了,范阳让狍鸮人占了,本來命就不保,现在还嫌死的不够快,” “啊,”原本柳眉倒竖,怒气冲天的赵嫣闻言却也是一惊,也顾不得赵哲,起身开口问道:“死羊,你说什么,”本來火冒三丈的周羊儿,一见那竖起的两条眉毛,顿时沒了刚才的陪笑道:“老……婆姐姐,你不知道啊,”他刚说了一个“老”字便被赵嫣在脑门子上戳了一指头,却依然嘻皮笑脸的将老婆姐姐喊了出來, 不等自家老婆发怒,周大神君又接着说道:“大宁皇家给咱挖了一个坑,就等着我们往下跳呢,范阳早被狍鸮人占了,此时信阳也被人家围的水泄不通,你两一个范阳郡主,一个信阳节度使,其实就是去边境送命的……” “太好啦,”一直赖在地上的赵大胖墩听到他的话,瞬间从地上爬起來道:“固守城池可以得爵位,若能收复失地,封候有望啊,我说那个姊婿……”刚说到这却看到周羊儿凶神恶煞的面容,复又改口道:“那个……那个……姐夫,把你那些天兵天将都召下來,咱们弄个候爵还不玩儿似的,” “闭嘴,”周大神君勃然怒道,小胖子吓的脑袋一缩, “闭嘴,”几乎在同时,怒气更盛的赵大小姐也开口喝道,这下,连原本气冲斗牛的周大神君也慌了神,却听一头金发的少女接着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后面那句,什么叫作本來命就不保,” “呃,”周羊儿一楞,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赵家姐弟二人上了万神榜的事儿,一直不曾对赵嫣说过,此时被她问起,一直不知如何回答,按李信的说法,这种天机只能自己知道,否则只怕那天雷又要寻上门來,更糟的是如果告知当事之人,后面的路只怕会生出无穷变数, 见自家老婆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凌厉,周大神君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家伙,别人的事儿我不管,可这是我媳妇儿,你若还敢放天雷下來,羊二爷拼着不要命,也要把那破镜子炼了,”说完正要去扶赵哲起身,却见窗户旁边站在一个人,正是那位大宁公主贺紫灵, 两个大疙瘩又出现在光秃秃的眉头,周羊儿摸着鼻尖儿上三颗黑沉沉的麻子闷声说道:“原來公主殿下喜欢听墙根,怪不得七煞教选你当教主,” 听他语气不善,原本正看热闹的贺公主一楞,光洁的额头顿时浮出数道黑线,最终还是说道:“公子此言何意,” “嘿嘿,”原本气闷不已的周大神君傻笑着开口道:“俺们夫妻多日不见,有些私密话儿要说,您要沒甚事情的话,先找个沒人地儿回避回避如何,” 听他此言,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以经习惯了这个野小子无礼作派的贺紫灵,一时间气的手脚发凉,煌煌大宁皇家宫殿之中,堂堂大宁皇家公主居然被人往出赶,还给扣了一顶偷听他人夫妻密话的大帽子,看着周羊儿那张犯贱的脸,紫发飘飘的公主险些骂出声來, 不过,这位贺公主最终还是压下了满腔愤怒,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行至门口转身冲周羊儿一笑,开口道:“周公子,不论我皇家挖沒挖坑,赵公子已是信阳节度使,而赵小姐也已是范阳郡主,不管怎么论说,都是我大宁的臣子……”说罢,也不理他们三人和直奔殿外去了, 刚一出门,却见周羊儿骑的那头巨羊正在啃殿前空地上栽的金线牡丹,数个太监宫女满头大汗的吆喝驱赶,那羊只是不理,远远的,几个御前护卫已被两个小太监领着走了过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坐骑,看着那一脸悠闲的羊大,一眉头疙瘩的贺公主慌忙走了过去, 见那公主正气冲冲的指挥人想将羊大从牡丹丛中赶出去,殿内的周大神君咧嘴一笑,回头却见赵嫣赵哲两姐弟正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迟疑了半天,周大神君把牙一咬,索性将赵伯伯去世前后的所发生的事情,从营救赵伯伯夫妻开始到贺神使归位结束,全盘托出,让他意外的是,直到现在,老天也未曾降下一个雷來,暗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威胁有了效果,所以天上那位老师父不曾放闪电劈自己,松了一口气的他连忙又安慰殿内的姐弟二人, 此时无论赵嫣还是赵哲早已哭成了泪人,当听到母亲被害之时,赵嫣就已经泪如雨下,在得知父亲自尽而亡之时,一直咬着牙听他说话的赵哲,也加入了失声痛哭的行列, 初时周羊儿还不住劝慰二人,谁知劝住这头,那边又哭,劝住那头,这边又嚎了起來,正焦头烂额之时,却听左臂中的李大军神道:“莫再劝了,失去至亲之痛,岂是能够劝慰的,倒不如让他们姐弟好好哭上一场,散了心头的郁气,” 听李信所言,周羊儿只得作罢,在旁边站了一回,听二人哭的伤心,不免也是一阵难过,一想起赵伯伯夫妻待自己如同己出,最后却横糟惨死,不免也掉下泪, 也不知哭了多久,泪眼朦胧间,却听赵嫣问道:“你说,我和胖墩的名字也在那万神榜上,”擦了擦眼泪,周大神君点头应道:“是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本已泪眼婆娑的赵大小姐顿时一脸惊慌的看向赵哲,家中遭此横祸,只剩下赵哲这么一个男丁,若是沒了,族中父亲这一房岂非断了香火,想到此处,少女心中更急,正想开口询问周羊儿可有什么办法,却不料一旁泪珠还挂在脸上的赵哲却起身问道:“姐夫,那万神榜上封了我个什么神位啊,” “混蛋,”一头金发飘舞的赵嫣一声尖叫,指着未來的信阳节度使大人开口训道:“你在胡说什么,沒听羊儿说想要封神就得先死,咱家人丁本就不旺,将來家中还要你來继承香火,你……你……你,” 抬手将怒气冲天的疯婆子拉住,周大神君瞧了一眼缩着脑袋站在一边的赵哲,心中打定主意,若祭台封神这件事最后真的沒法避免,便将她姐弟二人封作肉身成圣的天命三圣, 一抬头,见赵胖墩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周羊儿嘿嘿笑道:“你的神位不错哟,” 那小胖子闻言大喜,开口正想询问,却听周大神君道:“扫帚星,这可是个大神,” “啊,”原本还满脸希冀的赵胖墩顿时蔫巴了,扫帚星,走哪跟倒霉,还是算了吧,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原本还想着做个神灵也不错的赵哲哭丧着一张胖脸嚎道:“我咋这么倒霉啊,” “你倒霉个屁,”一旁的赵嫣冷冷喝道,赵哲吓的脖子一缩,不敢再嚎,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啊,你又讲粗话……”一言未完,却见自家姐姐怒目而视,当即不敢再说, 也不理缩在一边的赵哲,赵嫣扭头眼巴巴的看着周羊儿问道:“沒有办法躲过这封神么,” 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周大神君开口道:“办法当然有的,当日应命星君那小鬼曾说,修行至天仙,或有一线生机……” “天仙,”赵嫣和赵哲听他这么说,均是吃了一惊,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贪吃羊 “不错,就是天仙,”瞧了一眼赵嫣姐弟惊讶的表情,周大神君肯定的说道:“只有修成天仙,方有一线生机,”可惜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生机究竟怎么个生法, 看着一脸肃然的周羊儿,赵嫣低头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我以前也曾听爹说过,自封神大战之后,数千年來,成就天仙果位的,也就一个吕纯阳罢了,这……这……”她还沒说完,突然想起父亲横遭惨死,如今已是阴阳相隔,眼圈儿一红,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 “哈,那老三鲜猪可真会教徒弟,”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插言道:“居然不和弟子们说说南海蓬莱派是个什么來历,” 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心中一动:“老李,你的意思是说,……” “吕纯阳,正是两大蓬莱派的开山祖师,哈哈,悟道东海蓬莱崖,飞升南海蓬莱阁,所以世上才有了两个蓬莱派,”李大军神接着说道:“东海悟出纯阳紫焰,南海留下飞剑化形,后來也成了两大派各自镇派的功法,” “即然同出一脉,为何还自相残杀,”周大神君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李信接着说道:“两个门派都认为自己所学才是吕纯阳的嫡传,往往一旦发生这种争论,灭门都是平常事,” 听他这么说,周羊儿还是有些疑惑,即然均是纯阳门下,想知道谁是嫡传还不容易,问问天上那位祖师不就成了,用的着这么打生打死么,这帮人也太傻二了吧, “哈哈,蠢才啊蠢才,两个门派都是坐拥弟子上万的大派,若天上那位祖师传话,他这一派并非正宗嫡传,你以为门下弟子会怎么样,不跑个干净才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掉另一边,造成事实,就算天上那位祖师不认他是正宗也不成了,” “这……”听李信这么说,周大神君当真有些意外,正想再问,额头一阵剧痛,大叫一声回过神來,却是被赵嫣那疯婆子一指头戳在了脑门子,却原來赵嫣见他突然一言不发,叫了两声也是不应,大急之下,伸指便戳, 在付出一根指甲断裂的代价之后,周大神君真灵炼体,万宝锻身,更兼西方达拉佛门的琉璃金身,瞬间被赵家大小姐的铁指神功给破了个干净,吃惊的看着赵嫣断了指甲的食指,额上的剧痛让周羊儿讶异非常, 如今这琉璃金身,就算普通法宝击中,也是无甚大碍,更沒有疼痛之感,看着赵嫣的食指,周羊儿十分不解,难道自家疯婆子的指甲盖比法宝还厉害, “这有什么奇怪的,任可护体之法,对至亲均是无效,你显然已将她当作了最亲近之人,所以护体神功并未施展,所以嘛,你就老老实实忍着吧,”李大军神在左臂中又开口说道,开始还说的一本正经,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串笑声, 周羊儿还想再问,却见对面那赵家胭脂虎两道柳叶眉又竖的老高,慌忙开口道:“姐姐,那位公叔道长沒和你说过蓬莱派的來历么,” “什么,”正想发怒的赵大小姐听他这么说,顿是一呆, “吕纯阳便是你们南海蓬莱的祖师啊,”周大神君紧接着说道, “啊,”听他这么一说,原本甚是愤怒的赵嫣表情一滞,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哎呀,师父怎么不曾说起过啊,”不等赵大小姐回过神來,一旁的赵哲却先开口道, “那老三鲜猪,只怕在深山老林城过的已经糊涂了,呵呵,”周羊儿接过小胖子的话头儿说道, “住口,不许胡说,”缓过劲來的赵大小姐照着他脑门子又是一指头,这次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手指甲并不曾断裂, “呃,”脑门头又挨了一记,周大神君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來,看着她半真半假的怒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一个人影从殿门外窜了进來, “周羊儿,”那人愤怒的开口叫道,却正是那位大宁公主贺紫灵的声音,不过她此时的形象让殿内三人吓了一跳,原本满头光洁的紫发,至少有一半被烧的焦黑,如同鸡窝一样蓬立头上,身上更是黑一道紫一道,最让人吃惊的却是一脸的锅底灰,黑不溜秋,难怪刚进來的时候,殿中三人楞沒一个瞧出她是何人, 看着贺紫灵这般凄惨模样,周大神君有些谔然,半天才道:“那个,公主,莫非刚才您救火去了,怎么的这身打扮,” “混蛋,”咬牙切齿的大宁公主狠狠骂了一句,让周羊儿更加莫名奇妙,不过随着羊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紧接着这位公主殿下一声尖叫,窜至他身后,周大神君终于明白这位公主殿下为何会如此落魄了, “咩……羊大,”大殿门口,巨大的山羊愤怒的叫道,周羊儿突然发现,自家老哥又长大了,数丈高的大殿正门居然无法容纳它壮硕的身躯,只能将脑袋伸进门來,恨恨的瞪着那位叫花子打扮的贺公主, 而在羊大身后不远处,十多个全身焦黑的侍卫正畏畏缩缩的站在不远处,一脸恐惧的看着羊大, “轰,”装饰精美的殿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皮糙肉厚的羊大终于挤了进來,身后的公主殿下再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死死抓着周大神君的胳膊叫道:“快……快让它出去,” 走到壮硕的巨羊面前,习惯性的举起手臂,却无奈的发现只能够到老大粗壮的羊腿,周羊儿不禁感叹奶哥儿长的好快,似乎有所感应,羊大知趣的将巨大的脑袋凑到兄弟面前,拍了拍它那紫色的巨角,周羊儿转脸奇怪的问那公主:“那个啥,你沒事招惹我哥哥作甚,” “你哥哥,”因为眼泪冲刷而一脸黑底白纹的贺公主吃惊的问道,看了看羊大,又看了看周大神君,半天才有些害怕的问道:“周公子,你两是兄弟,” “对啊,”一脸认真的周羊儿正儿八经的答道:“他是哥哥,我是弟弟,赵庄的人都知道,这有甚么奇怪的,” 见他如此回答,贺公主更加迷糊了,两只眼睛转來转去,只是不明白一头羊和一个人怎么成了兄弟,难道这少年是个羊妖,可沒听说过妖怪能做天命神君的啊, 看公主这般模样,一直旁观的赵嫣最终还是走了过來,自己的父亲是大宁的官员,自己又受封大宁郡主,身为大宁皇家的臣子,总不能让皇家公主殿下太过难堪, 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巾递了过來,示意她将脸擦擦,方才开口说道:“公主有所不知,羊儿……他本是孤儿,幼年靠山羊哺乳方才活了下來,羊大便是他那位羊奶娘的亲生儿子,自然便是他的奶哥哥了,”她一边解释,一边将那公主不住颤抖的身躯扶住,心中却一阵闷气, 刚才说到“羊儿”这个名字时,赵大小姐赫然发觉,自家死羊居然沒有官名,羊儿这个乳名可真正别扭死了, “喂喂喂,”听自家疯婆子向那个什么邪教头子公主述说自己的來历,敢怒不敢言的周大神君光滑的眉头又挽起了疙瘩,开口叫道:“那个教主加公主,你沒事招惹我哥哥做甚,它那羊脾气发作,谁都惹不起,在梁州的时候,有一回险些把我电了个半死,你却怎还敢和它撕掳,” 他生恐这位公主找自己老哥的麻烦,故意如此说,让那公主一楞,不曾想这畜牲如此暴燥,连自己的主人也敢伤害, “咩……羊大,”听兄弟如此说自己,一脸委屈的羊大讨好的伸出大舌头舔了舔自家兄弟,周大神君全身上下顿时湿漉漉的,让对面的贺公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扭过头去, 她刚才从大殿出來,见羊大正在啃食殿前栽的金线牡丹,此花产于东夷,极为名贵,而且移栽极难存活,由于对土壤和气候极为挑剔,那御花园的花匠寻遍了整个皇城,也就皇极殿门前那片空地的土壤,与那金钱牡丹极为契合,于是便将东夷送來的十五株牡丹尽数栽在了那空地的草坪上,不过即便如此,也只有十株金线牡丹活了下來, 仅余的十株牡丹,一直被大宁皇家当成了宝贝,特意派人轮流看守,生恐被人踩踏 ,只不过这次來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硕大的山羊,原本和周羊儿一起过來的羊大被自家兄弟赶到了外面,四处溜达的它正好看到了大殿外长势正旺的金线牡丹,已经习惯沒事吃个零食吃的羊大也不客气,不大会功夫便将那十株牡丹吃了个精光, 等那贺公主从大殿出來,羊大已将那牡丹开出的花儿一扫而空,又开始大嚼那牡丹的叶子,虽然旁边守着十多个宫女太监,便面对羊大那庞大的身躯和一双闪着紫色光芒的巨角,周围的太监宫女只敢远远的大声吆喝,只是不敢靠近,机灵的太监慌忙跑去找熟识的御前侍卫帮忙,将这山羊赶走, 直到那位大宁公主赶到,却见那金线牡丹不要说花,就连叶子也沒剩下多少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贬牡丹 金线牡丹现在是东夷独有的品种,开花之时,巨大的红色花朵上镶着一圈金边, 之所以说“现在”为东夷独有,是因为宁朝立国之前,这金线牡丹不光大宁,东南西北到处都是,那时候这花的名贵程度也就和地摊上的大白菜差不多, 至宁太祖年间,依然如此,民间更有斗花者,种出各种奇异色彩形象的品种,请当地乡老评判谁的花最好,一直到圣武女皇临朝, 话说这位女皇陛下在蜀州降世之时,当真称的上气运滔天,刚出世因为其日夜啼哭,三月不停,结果整个大宁连续三个月暴雨不休,九岁随家人迁往临安,途经安岭,有万狐來贺,献上法宝经书等物,此后,更是言出法随,念动神至, 说起來却是因为当年天命神君费雄干出的短见事,他存心哄骗九尾狐,最后食言而肥,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当他拒绝传授那狐妖修行天仙的法门之时,身上的福慧气运,至少有三成被老天剥了下來,转嫁到了这妖狐的身上, 三成对于费雄來说着实不多,但对那九尾狐妖來说,却着实多的不能再多,所以当这位被封为天心狐星君之后,她并未留在天上,而选择了转世为人,便是这位圣武女皇, 因为她继承了天命神君被老天扣除了的气运,所以成为九五至尊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此后大宁国力之强,天下再无一个对手,而这位女皇天生有一样怪癖,喜欢用鲜花百种浸泡于温水中,名曰百花汤,几乎每日都要用此汤洗浴,不可中断, 至于为什么这位陛下会有这种习惯,却是众说纷云,现在流传的说法皆言,这女皇本是狐妖转世,因为投胎之时妖气未曾褪尽,故身有狐臭,所以喜用百花掺入温水沐浴,以免身上气味难闻,不过这个说法,只在民间流传,是真是假却无从考证了,不过因为这位女皇的特殊嗜好,却让那金线牡丹绝迹大宁, 此事说起來,还是当年女皇尚在位之时,有一年的冬天整个大宁寒冷异常,御花园中百花凋零,用温汤浇灌也不能开,偏偏也是巧了,那年大宁灭梁,举国欢庆之时,女皇在太和殿大宴群臣,酒喝的多了,回到后宫就命人送百花汤沐浴,结果一等不來,再等还是不來,最后等的不奈了,开口问身边的宫女才知天气寒冷,百花不开,这汤自然也就送不來了, 本就喝高了的女皇陛下大怒,当即书圣旨一道,责令百花一个时辰之内立即开放,不开者立即问罪,圣旨写完便命人悬挂于御花园中,本來就喝多了,此时写完圣旨更觉疲倦,当下伏案睡去,等一个时辰快到却又惊醒过來,这才发现自己闹了大笑话, 凡树木花草,秋华秋实,夏茂冬朽乃天地大道,自己居然写圣旨让百花一齐开放,而且还在一个时辰之内,更糟的是不开者还立即问罪,面对一众花草,这个罪可怎么问,越想越是尴尬,暗思若这事儿被文武百官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当下命人去将那圣旨拿回來烧掉,以免成了笑料, 谁知那取圣旨的人还未出门,看守的御花园的太监來报,那百花……还真开了, 万沒想到这花儿如此识趣,女皇陛下顿时龙心大悦,当下命人备下金牌,金杯等物,凡开花者皆赏赐金牌一面,金杯一盏,只因这位女皇帝本就得位不正,所以文武大臣中怨言颇多,此次一道圣旨,百花开放,足可见自己乃天命所归,所以女皇决定命人召集文武大臣前來,一同观赏奉她旨意开放的百花, 等文武百官聚齐,女皇又准备了一块最大的金牌,准备赏给自己最喜欢的金线牡丹,然后一众人等,往那御花园出发,等到了地头,却见女皇的圣旨还挂在大门口,而那园中百花,当真是争奇斗妍,姹紫嫣红,百官无不骇然,对这位女皇陛下自是躬谨异常, 志得意满的女皇手捧金牌向她最喜欢的金线牡丹正走去,结果沒走两步就看见那金线牡丹并无一朵开放,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女皇,心中震怒已极,按她圣旨所写,不开花者立即问罪,眼见文武百官皆看向自己,这位女皇陛下灵机一动道:“即然此花拒不尊命,就将它发配东夷,永世不得入大宁,” 结果此言一出,不到半月光景,除了东夷以外,其它地方的金线牡丹尽数枯萎而死……自此这花儿便成了东夷特产,想要赏金线牡丹,只能亲往东夷观看,更糟的是,只要一离开东夷的土地之外,无论移栽何处,这花儿不出三日便会枯死, 皇极殿前的这十五株牡丹本是那东夷首领,朝贺当今圣上登基送來的贡品,那位紫灵公主最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召集一众花匠群策群力,才将其栽活,今年是头一年开花,正是希罕物儿,做梦也沒想到成了这头巨羊的零食, 勃然大怒的公主殿下,当场便要将这羊拿下处死,因为不知羊大的身份,只道是周羊儿的坐骑,自思皇宫异兽园中,各种珍禽异兽数不胜数,而且全都是**好的,若那姓周的小子不肯罢休,让他去挑一头新坐骑便是, 心中拿定主意,这位公主出手自然也不客气,当下各种法宝秘咒便往羊大身上招呼了去,如果真是一头普通山羊,只怕早被那公主打成了肉酱,怎奈面对上古异曾震旦血脉的羊大,却是着实撞到了铁板上…… 初时羊大还算客气,见那公主老拿法宝打自己,琢磨了一阵,哦,是了,上回自家兄弟就说过,吃东西不能独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么,当下便讨好的扯了一大片叶子來,要送与公主那个……共享…… 眼见那花儿皆数变成了光杆,那公主当场被气了个小发昏,随手从囊中摸出当年三皇叔所用的照天印,抬手照着羊大的鼻子就是一记, 虽然皮糙肉厚,不曾受伤,但鼻子上的痛楚却让羊大当场发飙,一通正心神雷将那公主劈的外焦里嫩,让这个紫发妞儿彻底知道了羊老大不是白叫的, 最后,让羊大正心神雷劈成了街头乞丐的贺公主,在被追杀数圈之后,猛然想起,这山羊本是有主儿的,那周羊儿此时还在皇极殿中,当下便拼命跑了进來过來…… 听那位贺公主讲完了刚才之事,鼻尖上的三颗麻子都挤在一处,周大神君回头看了看撞了祸的大哥,虽然口不能言,但此时的羊大早已开了灵智,自然也听的懂那公主所言,见自家二弟看向自己,低眉顺眼的往其身后一站,不好意思的低声叫道:“咩……羊大……” 顺手在那紫色的大角上拍了一记,全当对老大乱吃东西的惩罚,周羊儿对自家人犯错误一向是说服教育为主,当即指着鼻子教训了老哥一通,自打吃了那什么龙血妖灵草之后,这羊大就养成了乱吃东西坏习惯,上回还和自己抢妖怪肉吃,这回又偷吃人家的花花草草,怎么可以成天乱吃东西,若坏了肚子怎么办, 惹出事來的羊老大自然是洗耳躬听,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改掉偷吃东西的坏习惯,见哥哥认错态度端正,周大神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对那公主道:“你也看见了,我家哥哥已然知错,并且也同意以后不再犯,所以大家都退一步,这事儿咱们就此作罢如何,” “什么,”听他轻描淡写的替自己兄弟开脱,大宁公主殿下原本就沒擦干净的黑脸儿此时变的更加黑了, 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怒道:“这十株金线牡丹本是东夷进贡來的异种,在东夷被称作牡丹之王,据说已然生长的六百余年,我请了大宁最好的花匠,好容易才将其栽活,却被它……”说到这,她抬手一指羊大,却见羊大正好抬头,双目灼灼的看向自己,当即心中一慌,后面的话却忘了说了, 正准备掏出法宝來防身,却见周羊儿在羊大身上一拍,那巨羊又老老实实低下了脑袋,那公主见了,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如今那金线牡丹被它连花带叶尽数啃了,眼见已救不活了,就算是我不追究,我那位皇上弟弟也断不会你善罢甘休,”她这句话却有些狐假虎威,那花儿本是她喜爱之物,只是此时怕了羊大,才故意如此说法, “嘿嘿嘿”看着眼前气冲冲的贺公主,周大神君习惯性的傻笑三声,方才说道:“我家老大就吃了点枝叶,又沒伤到那花儿的根本,怎么会救不活,放心放心,过个三两天,那花儿便会缓转回來,”说罢又是嘻嘻一笑, “你,”公主殿下此时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开口却听周羊儿又说道:“喂,那个公主,不是说那位皇上要见我吗,你却在这里为个花儿与我家老大纠缠不休,这却是何道理,” 听到周羊儿此言,贺公主一脸的怒容瞬间消失,嘻嘻一笑道:“妙极,公子即然要觐见陛下,且随我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小皇帝 盛夏的天,女人的脸,当真是说变就变, 看着眼前一脸欢喜向殿外走去的贺公主,周大神君眼皮跳了三跳,直觉得自己好象又上当了, “蠢材,人家本來就是怕你不去见皇帝,故意拿你那山羊说事儿,就算你不开口,她也肯定会以你那羊吃了皇上心爱之物,自去向他解释为由让你去见皇帝的,你当大宁皇家出身的孩子,都象你这般沒见识么,几朵破花儿也能同你扯襟撩皮,”左臂中,李大军神又开始习惯性的训斥,他已经喜欢上这种夫子训学生的感觉,记得自己小时候上学便常被夫子这么训, 听李信这么说,周羊儿光秃秃的眉头也挽起了疙瘩,半天才在心中问道:“难道预先设计好的,” “那倒未必……”已经化身李夫子的大宁军神略一沉吟,复又说道:“若真是设计好的,那位紫灵公主断不会这般狼狈,宫庭的侍卫那么多,完全提前埋伏,更何况,她又怎么知道羊大会跑去吃那牡丹,估摸着也是碰巧遇到,正好借題发挥罢了,” “周公子,”站在被羊大撞的扭七裂八的大门口,形同乞丐的大宁公主开口叫道:“你不是要去见皇帝么,怎么还不走,” “羊二爷我这会不想去……”周大神君嘴角一抿,平静的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让那贺公主神一紧,原本灰尘满面也难丽色的俏脸儿有些扭曲,一直暗中观察的周羊儿心中暗道:“果然如老李所料,”笑吟吟的看着她,只是不说话, 一根芊芊玉指,狠狠的戳在额头,得意的神情顿时化为乌有,垮着眉头,拉着嘴巴,周大神君可怜兮兮的看着那手指的主人,赵家的胭脂虎,周家未过门的疯婆子,自己的老婆姐姐,张嘴刚要说话,却听赵嫣气冲冲的道:“觐见陛下,岂可如此儿戏,” 知道媳妇家中一向讲究忠君家国,象他这样出言戏等同欺君,生恐老婆再发飙的周羊儿眼珠儿一转,一拍脑袋道:“不是,猫月儿跑的不见啦,姐姐,那可是你养了三四年的猫,在皇宫丢了,总不能不管吧,”其实刚进皇宫,那猫月儿就跑的沒了踪影,他此时见自家疯婆子又要训人,才找了这么一个借, “又胡扯,”赵嫣闻言怒道:“什么猫月儿,我的猫叫小羊儿,”虽然上次在赵庄,她也曾见到过猫月儿,只是并未听见它说话,自然不知自己的猫儿早已被那三尾狐妖夺舍了肉身, “什么呀,姐,你那小羊儿被猫月儿那个……那个……哦,对,夺舍了,现在小羊儿身体里住的是那个胡月儿,就是被余哑姑镇在坠狐崖的那只妖怪,”赵哲那张胖脸凑了过來,口中不停的说着上次和周羊儿一同经历的事情, 看看自家死羊,又看了看自家兄弟,赵嫣平静的听赵哲说起那日之事,直到他说完也一直不曾吭声,又盯着二人看了半天,才冷笑着开口说道:“演双簧也要演的象一些才好,把我的猫儿弄死了,不知从哪弄个野猫來,还胡弄我什么狐妖夺舍,” 一旁的周羊儿急忙道:“姐姐,绝对是真的,……” “住口,”他刚解释了一句,便被赵大小姐的怒喝给打断了,”却听她怒气冲冲的周大神君喝道:“少耍脾气,快随公主去见圣上,” “啊,”沒曾想赵嫣还记得这岔,根本不理他的说词,周大神君心中大急,眼珠子不停乱转,只是不想去,被那位公主殿下算计的很瘪闷,这让他的“蔫牛”脾气发作了起來, 其实他來皇宫,除了接赵嫣姐弟之外,便是想见见那位神猪皇帝,只是此时心中恼怒那公主存心设计,所以故意和她捣蛋, 但此时疯婆子一开口,周羊儿便有些难办了,若再捣乱下去,势必会惹火赵嫣,无奈的看了那公主一眼,周大神君开口道:“那个七煞公主,即然要见皇帝,咱们就快些走吧,” 那边厢公主闻言,烟火满面的脸儿总算露出了微笑,冲周羊儿一点头道:“公子且随我來,”便领着他往外走去, 二人刚走了几步,却听赵嫣又在后面喝道:“好生说话,不许耍蔫牛脾气,”正往外走的周大神君一个趔趄,沒曾想连疯婆子都知道自己这个绰号了,回头冲着她一乐,继续向外走去, 刚至殿外,却听“咩……羊大,”巨大的山羊从那破烂不堪的门洞里钻了出來,瞬间已來到他背后,回头看了老大一眼,周羊儿笑咪咪的跟着那位公主走去,羊大复又叫了一声,也跟了上來,听着羊大的怪叫,周大神君抬头看了看四周高大的宫墙,这皇宫……可真大啊, 大宁的皇宫是在前朝皇宫基础搭建而成的,如今的规模之大,比起前朝那几间小房子,如同窝棚和高楼相比一样,而太和,太成、太仪三殿,正是皇帝接见臣子,批阅奏折,休息的地方,而三太殿中,那太和殿便是大臣觐见皇上之地, 此时,那位大宁公主,正领着他向那太和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各种皇宫的规矩说与他听了,不过那公主也知,想要让这位周公子遵守这些规矩,只怕很难,所以只简单说了个大概,便不再多说,反而问道:“周公子,本宫的封号是荣阳公主,还请公子莫再叫本宫什么七煞公主了,” 看着这位公主一脸认真的样子,周大神君嘻嘻一笑,却未说话,和羊大一道儿跟着那公主奔那太和殿去了, 那三太殿本座落这皇城的南北中线上,而当周羊儿跟着那公主來到太和殿,却见殿中甚是热闹,陆中原陆侍郎,秃尾巴老李均在其中,只是其它的人,周羊儿一个也不认识, 与那位贺公主刚一进大殿,却见在大殿后部最高处放着一把龙椅,在那龙椅坐得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眉目倒算端正,只是鼻梁有些下塌,不用问,定是那位神猪皇帝, 那少年见二人进來,初时很是高兴,不过看到那位公主的样子,不由惊道:“二姐,你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没礼法 “陛下,”一旁的陆大人似乎更愤怒了:“君君臣臣,尊尊亲亲,纵然公主当年有救驾之功,似这般目无礼法的行为,断不可取,”说罢,还狠狠的瞪了那位如叫花子般公主,复又道:“纵贵为公主,亦是陛下的臣子,这般仪容不整,更不尊礼法,绝非为臣之道,望公主自重,” “噗,”一旁的周大神君忍不住笑出声來,刚才还在大讲各种礼法规矩的贺公主,此时却成了沒规矩的典型,这可真是……还沒等他想出什么词儿來形容那位全身乌黑的公主殿下,却见那陆中原已瞪一双怪眼看向自己, 当看清他的面容时,那位陆大人眼中闪出一丝惊诧,冷哼了一声,生硬的将目光挪开,却始终未置一词,这倒让旁边生恐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得罪了周羊儿的贺紫灵十分讶然, 她不知在九叠山上,这位陆大人虽然为李桂能的散魂音打散了魂魄昏迷了过去,但在晕倒之前却亲眼目睹了这少年大战丧门星君的情形,原本对其的不屑尽数散了个开净,对上天神还有一战之力的人物,如今的大宁除了东大街汾阳王府的那位老爷子和九叠山的老天师,就算大鸟候只怕也未必是对手吧…… 他此时已经隐约明白这位公主为何会如此不顾形象的冲入大殿,若这少年真肯助一臂之力的话,加上对面那条孽龙,也许……那件大事还就真办成了,只是,后继的事务该如何处理,想到此处,陆大人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之中,再沒了刚才气势汹汹的劲头, 刚才还怒气冲天,突然间又沒了声息,陆大人这奇怪的表现不要说殿上众人,连对面的李龙王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他, “哼,”狠狠的看了那陆仪一眼,公主殿下此时当真是又气又恼,“该死的陆大胡子,且等此事了结,再与你好好算帐,”心中骂着,面上却一脸微笑,朝着已经绕过御案走了过來的皇帝福了一福,那小皇帝连连摆手道:“二姐,不必多礼,”说罢,笑吟吟的看着台阶下的公主, 周大神君见那皇帝看自家姐姐的眼神甚是古怪,记得那中了七情大法的刘思雨便是这般看自己的,揉了揉鼻尖上三颗安静的麻子,再看过去时,那古怪的眼神已然消失不见,却听身前的贺公主躬身说道:“陛下,之所以來的如此仓促,却是因为,我已找到可除那国贼的高人了,” 高台的少年两只招风耳轻轻一颤,开口笑道:“二姐,可是你身后的少年么,”说罢瞧了周羊儿一眼,随即楞住神情甚是疑惑,最终奇怪的道:“咦,怎得这般眼熟,朕好象在哪里见过,” 贺紫灵闻言抬头笑道:“周公子自幼长于梁州,并未來过京城,陛下应该不曾见过,” “嗯,二姐,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翻着大鼻孔,小皇帝奇怪的问道:“周公子,却不知这位周卿的全名该如何称呼,” “周羊儿,”一旁的周大神君抬了抬眼皮,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倒让那小皇帝一呆,半晌才又问道:“周卿就这一个称呼,怎么有些象乳名儿,哎呀呀,我大宁子民居然还有以羊为名者,有趣有趣,”说罢嘻嘻一笑, 鼻尖上三颗麻子瞬间化为黑色,周大神君展颜一笑,开口道:“陛下真是少见多怪,连当今皇帝都号称神猪,草民取个羊名儿也只是为陛下凑个趣儿罢了,”这话一出口,场上气氛有些尴尬,大殿里,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的清楚,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猪脸小皇帝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自失一笑道:“却是朕失言了,不该拿周卿的名字取笑,”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出气之声,显然刚才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却听小皇帝接着问道:“二姐,却不知这位周卿有何高明之处,”说完顿了一顿复又道:“郭爷爷揽权自重,当然是不对的,但要说国贼却也过了些,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不能保证西北两方的安全,断不可对他下手,即便要下手,也断不可伤他性命,大宁绝不可再出鸟尽弓折的皇帝了,”此言一出,堂下一片颂圣之声, 小皇帝的这句话,倒让下面的周羊儿大为意外,看这小猪头的意思,并不想要那汾阳王的命,这么说來这位天子陛下倒也有几分贤明…… 正想开口说话,却听那公主喝道:“陛下不可胡言,”她一声怒吼,倒把身后的周羊儿吓了一跳,却听她接着说道:“这位周公子道门中的身份极为尊贵,和当年那位费雄身份來历一般无二,而咱们那位汾阳王,却也正好榜上有名……” “啊,”小皇帝显然吃了一惊,有些不安的说道:“你是说,郭爷爷已被封作天神了,” “不错,”对面的公主扬着小脸昂然说道,全然不顾自己现在已是满面烟火之色,复又说道:“那人非比寻常,想要将其活捉,只怕是难上加难,不如请周公子出手……” “这……”小皇帝明显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那公主见了怒道:“陛下,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堂常男儿,岂可象女人般畏首畏尾,”这通训斥一出,殿上诸人皆知不妙,果然那陆仪“嘿,”的一声,走上前來道:“公主怎可如此,这岂是人臣对君主该说的话,” 很明显,看來这陆大人明显与这公主犯冲,看他二人又要争起來,对面一直抱着脑袋的李龙王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说二位,你两个还有完沒完,皆是为陛下出力,大家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劲往一处使,方可成的了大事,你两个能不能……别再撕了,” “李卿,你刚才说的蚂蚱是什么东西,”一旁的小皇帝开口问道, “啊,”刚刚正在看热闹的李龙王,听皇帝问他,一脸平静的开口道:“沒什么,一种会跳的虫子罢了,若两只绑在一起,不知道劲往一处使的道理,就会原地乱跳,”不等皇帝再问,复又道:“现在外部的敌人还未消灭,咱们自己人可不能搞内讧,那个……陆大人,费雄又是什么人物,” “呵呵,李先生莫要说笑,堂堂七海龙君,存世万年,怎么会不知费雄的声名,”原本正与公主叫劲的陆侍郎,见李龙王如此相问,知他是想岔开话題,不过也觉得现在不是和这公主争论的时机,会依言说道:“费雄乃是千年前西梁的统帅,奉天命,封万神……” “封神,”那位李龙王似乎有些惊讶,转身上下打量了周羊儿一阵,口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周羊儿离的近,只隐隐听见了一句“居然碰到了异界姜子牙 ……”后面的便听不清了, 被那李龙王瞅的浑身不自在,周大神君眉头一皱道:“你不是要在陆地称王么,怎么又跑來投奔大宁皇家,”秃尾巴老李的故事,他打小就听说过,那猪头皇帝居然敢和这种贪心不足的怪物合作,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么, 对面那老孽龙似乎并未听出他言语中的意图,反而哈哈一笑道:“以前的我太笨,不懂想当大官就得有后台,草根永远是砍头命的道理,所以才会被关起來,现在我已翻然悔悟,真要想当七海龙君,自然要向咱位皇上讨封才行啊,混进了体制内,什么神做不了,” 虽然不懂他说的体制内是什么,不过大致意思却听了个明白,原來这老龙王投奔大宁皇帝,却是想着请皇帝下旨,封他正儿八经七海龙君的称号, “这老孽龙脑袋抽风了么,”左臂中一直不曾说话的李信突然开口说道:“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若沒有天庭的金书玉册,人间帝王的封号只是虚名罢了,就为这个投奔皇帝与那个郭定远拼命,当真急着去送死,” “你又不曾见过郭定远,怎知这孽龙是送死,”周大神君忍不住在心中问道, 却听他答道:“我自是沒见过,不过李元庆那小子的眼光素來可准的很,” 听李信如此一说,周羊儿才想起,那李元庆当初说自己本要來辑拿孽龙王的,后來见人自己去送死,便不再管了, 看了那老龙王一眼,周大神君正暗笑这家伙自寻死路,却不料那老龙却一步跳将过來,一把握着周羊儿的手连连摇动,口中说道:“哎呀呀,想不到老弟你年经轻轻,居然和费雄一样是手持打神鞭封神的人物,哥对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长……不,景江之水那个当真是绵绵不绝啊,哈哈哈,” 打神鞭,那是什么玩艺,周大神君一脸糊涂,就连左臂中的李信也不知此物,据说当年费雄之时,只有一张万神榜啊,周大神君皱着光滑的眉头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哪个传说中有费雄手持打神鞭的记载,看向这李龙王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正文 第七十章 乱纷纷 景江是大宁最长的河流,横贯大宁,将其一分为二,称得上中原第一大江,当年夏楚王自尽所在的怒江也只是它的一条支流而已, 听着那位李龙王莫名奇妙的恭维,什么景江之水绵绵不绝的,无论语气、腔调都甚是怪异,更兼最后那几声怪笑,便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鸭,慎的人心中发毛,周大神君越发觉得这条老龙当真古怪的打紧, 不动声色的抽回被他抓住的双手,周大神君嘻嘻一笑,开口问道:“那个……李龙君,打神鞭又是什么法宝,”面前满脸胡子的大汉抓了抓打结的乱发,方自瞪着一双怪眼问道:“难道元始……不是……元初大帝沒有赐给自家弟子辖制万神的法宝么,” “是笞神鞭吧,”一旁的荣阳公主接过了话头:“听说是姬良天师的法宝,可鞭策万神,至于费太神公,却不曾听说用过什么辖制万神的法宝,李先生是不是记错了啊,” “啊,”孽龙王闻言一楞,最后打着哈哈说道:“果然……被大家猜到了,哈哈,哥自打被关进了那什么池,就失忆了,以前好多事情都记得不了,唉……”说着说着那老龙放声一叹, “李卿,失忆是何意思,”一旁的小皇帝一脸好奇的问道,周羊儿这才知道原來不光自己,就连与其相熟的小皇帝也不明白这李龙王满嘴古怪的用词, “哦,禀皇上,就是失去了记忆,记不起來前尘往事之意,”那李龙王这一次说的倒还算清楚,不过站他身侧的周羊儿却听见他在最后用极低的声音,含糊了一句“坑爹啊,,,,”虽然不知这句话究竟如何解释,但只听听语气中的抱怨,就知不是什么好话, “原來是失魂症,”一旁看热闹的猪头小皇帝笑道:“这也沒什么,等会儿散了,可叫御医來给李先生瞧瞧,” “不用,不用,”那李龙君慌忙摇头道:“我这只是小病,过些日子自己就会好,陛下太客气了,” 见这李龙王如此颠倒怪异,殿上众人都觉得甚是诡异,就连一力劝告皇帝将孽龙王救出的贺公主,也觉得这秃尾巴老李有些蹊跷,只不过以前他都是通过他女儿白离的法宝元神显化而來,说话行事,均断不似这般古怪,昨天逃出玉临池,來见皇帝之时,又因为极少开口,所以众人均未发觉, 那孽龙王显然也发觉不妙,用力一拍掌道:“哎呀,陛下召我等來,主要是商讨那件大事,大家说着说着怎么跑題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公主将这位周小朋友请來,想來已然有了对策,还请公主……” 虽然明知道李龙王是在转移众人的目光,不过心中有事的贺公主并不愿深究,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的陆中原插言道:“周小哥的本事,我在九叠山见过,想來与李龙君携手,对付那汾阳王却是绰绰有余,陛下,现在真正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善后,”说罢,又冲那小皇帝施了一礼,理也不理一旁因为被抢了话头面大为光火的荣阳公主, “善后,善什么后,”一旁的荣阳公主不等他接着再说,便开口中道:“我就不信,沒了郭定远,大宁朝的天还会埸下來不成,” “呵呵,天倒不会塌,只是……”那位陆大人突然皱着眉头说道:“若郭王爷真有个长短,只怕那北方三族就会來凑热闹,”说罢也不看那公主,返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小几上的茶水,根本不理会对面那一脸愤恨的大宁公主, “我这次拜访龚老天师,听他老人家说起北方境况,狰狞族十八岁以上的男丁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其中至少有八万出生时伴生怒狰,”端起茶盏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这位陆大人慢悠悠的说道:“君有赐,不敢辞,臣谢主隆恩,” “八万伴生怒狰,那狰狞现在的骑兵至少有十万之众,这可怎么得了,”大前最左边,一个武将打扮的英武青年猛的跳将起來,一脸震惊的叹道,不过让周羊儿最感到稀奇的是,这家伙握着一根银色的长枪,从一开始就不曾离手,刚才坐着拿在手中,现在跳出來还是拿在手中, “嗡,”大殿中虽然人数不多,但几十个人同时交头结耳,便如屋内飞进了十万苍蝇一般,青年武将的话音刚落,大殿中诸人纷纷低声议论了起來,随着嘈杂的人声越來越大,此时的太和殿有变集市的感觉, “老李,那傻二公主不是说,见皇帝不能带武器么,这家伙怎么会拿着长枪,”看着这个三伏天却用一身银色铠甲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武将,周大神君心中更觉的奇怪,忍不住开口询问一直不曾说话的李信,同时伸出两根中指,堵住自己的双耳,让他意外的是,那位孽龙王也作了和他同样的举动, 此时的大殿,实在太吵了,周大神君塞着耳朵抬头张望,却见身前那位公主,正怒冲冲的盯着悠闲喝闲的陆大人,而此时已坐回御座上的猪头小皇帝,瞧着下面众臣的混乱,一会儿看看陆仪,一会儿看看姐姐,一脸求助之色, 那公主冷冷说了一句:“沒出息,”便别过脸去,正看热闹的周羊儿却发现她说这句话时,对面陆侍郎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不过随即又回头对那小皇帝温和一笑,拱手说了一句,只是殿内太吵并未听清楚,一回头却见周大神君正饶有兴趣的瞧着自己 ,当下冲他微微一笑, “赵仁,虽然你是殿前指挥使,但也不可如此失仪,”随着陆大人的高声怒喝,殿内的议论声也缓缓平静了下來,站在大殿中间正与一白胡子文官争论不休的银甲武将一楞,满脸愕然的开口道:“陆大人,此话何意,” 谁知陆仪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手中的长枪,那赵仁见状也抬头一看,却原來自己光顾着和那老头儿争论,浑然不曾发觉手中的银枪,枪尖儿正指着御座上的小皇帝,此时醒悟过來,吓的他慌忙跪倒请罪,大殿里终于安静了下來, 原來这一直拿着长枪不放的家伙叫赵仁,周大神君在心中甚是好笑,这家伙叫什么不好,非要叫枣仁,回头看了看御座上的小皇帝,越觉这家伙难成气候,看看手下这群家伙,居然连叫枣仁的都有,不知会不会有梨核、瓜子皮, 记得自己以前却茶馆听书,等散场的时候这三样东西满地都是,看着御座上坐的小皇帝,和伏跪在地的赵仁,周羊儿突然想起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似乎茶馆里,那说书先生也如这小皇帝一般,孤零零的坐在最高处, 那技艺强,刚口好的先生开讲时,下面人山人海,乌压压坐着一片,若碰到那水准差,嘴磕颤的家伙,便只能对着一地的枣仁、梨核、瓜子皮儿瞎白活儿了,而这小皇帝,嘴上的活儿可不咋样呀, “去去去,狗屁不通的蠢才,当皇帝又不是卖嘴皮子,莫要不懂装懂,”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沒好气的骂道:“皇帝当的好不好和嘴能不能说有甚关系,那贺世玉还是个结巴呢,” 宁太祖是个结巴,周大神君闻言好奇心大起,复又追问道:“老李,咱太祖爷,是大结巴还是小结巴,” 瞬间,大殿内的所有目光齐齐聚在了周羊儿的身上,其中那位荣阳公主的目光最为凌厉,而周羊儿对面那位白发苍苍的官员则是一脸苍白,嘴角哆哆嗦嗦不停,却正是刚才和赵仁争吵不休的那个文官, “周公子,结巴还分大小,”身前的公主殿下一脸冷厉的问道, 原來自己又说漏嘴了,看來以后和老李说话的时候要小心了,周大神君有些尴尬的看着殿中诸中,鼻尖上那三颗麻子隐隐有些发红,嘿嘿傻笑着开口说道:“当然有区分啊,大结巴说话,会结在那一个字上,就象这样,公……公……公……公主殿下,”他说到最后还故意学着那结巴说话, 看着眼中隐隐有些笑意的贺紫灵,周羊儿又接着说道:“小结巴说话,会结在三四个字上,比如公主殿……公主殿……公主殿……下,”看他一本正经的模仿着结巴说话,殿中沒一个人注意到,他说那个主字时,音调极轻,于是公主瞬间变成了公猪, “哈哈哈哈,”御座上的大皇帝突然放声大笑道:“从沒听说过结巴还分大小,周卿你倒真是个趣人……”他一言未完,在自己姐姐严厉的目光,最终止住了笑声, 也不理那位陆大人满脸的愤怒,公主殿下优雅的一挥手,冲着周羊儿对面那白发文官道:“李扈大人,就请你为周公子解说一下,我朝太祖是怎样的一位人物,”不曾想这老头儿真的姓李,怪不得刚才那般难受的模样, 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周大神君肚里已是狂笑不止,这梨核还真有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天黑了 “按《大宁志》记载,我太祖皇帝,高八尺余,身形虎背龙腰,面相虎目龙眉,讲话虎啸龙吟,坐如虎距龙盘,走似虎步龙行……”白发苍苍的梨核大人,正唾沫飞溅的向周大神君述说着大宁帝国的创始人,大宁开国太祖皇帝的形象生平,无数虎啊龙啊在耳中咆哮不断,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陛下,公主殿下,此时天色将暮,咱们还有正事要议,昔日太祖皇帝之事,等以后有了闲暇,请李大人单独为这位周小哥讲解如何,”旁边陆大人的话,总算将周羊儿从无数龙虎堆里救了出來,不过后面那一句话,让原本感激的周大神君瞬间有拔光他那把大胡子的冲动, “公主殿下,陆大人所言极是,这大宁志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的完了,我观这位周公子资质极佳,不如日后请他每日过老臣府中,慢慢学习如何,”苍苍白发之下,一双绿豆眼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看來这梨核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头瞧了瞧周大神君鼻尖乱跳的三颗麻子,公主殿下突然展颜一笑,虽然一张脸五花六道,却依然掩不住笑容中的妩媚,却听她开口道:“好啦好啦,大致说说昔日情形就够了,这位周公子可不是任谁都能收入门下的,咱位还是说说正事,想要除那汾……” 不等她说完,却又被那陆大人打断道:“陛下,龚老天师还说,夫诸人不知为何突然放弃的争压多年的金灵山,纷纷向浑河以南聚集,而狍鸮人……”那陆仪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來,双眼不停的在荣阳公主的身上看來看去, 只看的那公主心头发毛,却听他又接着道:“狍鸮人在鸡足山完成了祭祖仪式,新的狍鸮王已经出现了,听闻这位异族王曾在先祖墓地发誓,定要完成祖先的遗愿,娶一位大宁公主回去,如果娶不到,就……抢回去,”听着陆仪那森然的话语,贺紫灵心中一片混乱,猛然又惊讶道:“不可能,狍鸮人怎么可能完成祭祖仪式,他们的王还被关在这里呀,” “这正是我要询问公主的问題,狍鸮王不是一直由您派人看守的吗,这狍鸮传承是如何流露出去的,”陆大人接着开口追问道,眼中怀疑之色极浓,不过一边的周羊儿怎么看都象是装出來的,只是不明白这陆仪在干什么,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蠢才,那姓陆的根本就知道与这什么公主无关,是故意这样的,”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开口道, “陆卿,你这是何意,”御座上一直不说话的小皇帝突然开口道:“二姐一直对朕很好,卿不必疑心太重,更何况那狍鸮王关在四夷馆,除了一个月前,那几个狍鸮使者强行入内拜见,被赵卿活捉斩首之外,确实沒有狍鸮人活着见到他们的王,”猪头皇帝微笑着替二人打圆场道,见那赵仁还跪着又道:“赵卿,起身回话,”那赵仁闻言连忙谢恩起身, “什么,那首级呢,”几乎是同时,公主和陆仪一起追问道,二人随即又对视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却听那陆大人开口道:“想來定是送回了狍鸮使者的手中……”御案后的小皇帝微笑着点头,正要开口, “白痴,”一旁的贺公主勃然大怒:“就算是死了,那传承印记还在,定是那几人闯入之时,那狍鸮王将自己的传承印记打在了來人头上,然后狍鸮的使者又向你们讨要首级,”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那手执长枪的赵仁,这家伙刚从地上爬起來,还未站直赵仁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下,半天才颤抖着道:“卑职确实不知其中缘由,以为那狍鸮人……” “公主殿下,”原本坐在边上品茶的陆仪,猛的站起身來,冷冷的盯着那公主怒道:“我本來并未怀疑你勾结异族,此时却有些担心了,”他此时看起來似乎很愤怒, “陆卿,瞧你这话说的,二姐她岂会勾结异族,”御案后的猪头皇帝继续打断道,原本还想调侃几句,却见那陆仪须皆张的开口道:“那却未必,陛下是否记得,当年那圣武女皇,为了逼迫高宗皇帝退位,就曾勾结妖族围困皇宫,” “啊,”小皇帝闻言一楞,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听陆大人接着说道:“妖族也是异族中的一种,” “可这与二姐有什么关系,”猪头皇帝依然有些迷糊:“一月前二姐要去忙那七煞教的事,我便把事情交待给了赵卿,” “本來沒有,现在却觉得有些难说了,”陆仪依然一副神在在的样子,盯着那公主开口道:“为何公主一离去,狍鸮王的传承就流传了出去,” 看着那陆仪此时眼角迸裂,怒目圆睁的样子,周羊儿发觉心中居然隐隐生出一丝惧意,随即又有些好笑,这样一个凡人,居然让自己心生惧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此人胸怀忠魂,自生忠义之气,能让你觉得怕,估计那万神榜上也有他的名字罢,”左臂中的李信语气古怪的说道,似乎是在叹息,又似乎在感慨, 偏着脑袋回忆了一阵,周大神君半天也沒记起那万神榜是否有这位陆大人的名字,正回忆间,却听前面的贺紫灵喝道:“陆大胡子,你盯着我干嘛,是这个笨蛋处置不当,与本宫何干,”象是被陆大人的气势吓着了,贺公主一脸委屈的抱怨道,眼神中隐隐还有些害怕, “沒出息,白痴,笨蛋,呵呵,当年那位圣武女皇也喜欢在大臣面前用这三个词形容高宗皇帝,更糟的是,公主你还姓贺,呵呵呵,”陆仪笑的很欢畅,但眼神中的杀机谁都看的出來,却听他接着道:“圣武女皇最难办的一件事,你却最容易做,” 说起來当年的圣武女皇本是宁高宗的宠妃,凭着过人的才智和容貌再加上高宗对其的迷恋,从后妃到皇后到可以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天后,当那位高宗醒悟时,这位天后娘娘又招集妖族数万,将高宗连同其护卫一并围困在了京城西边的玉泉山行宫中,最终,高宗退位,让贤于天后, 不料却引起朝野一片反对,因为天后不姓贺,不是大宁太祖的血脉,最后天后无奈,只得再次强迫高宗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小儿子,也就是后來的宁显宗, 可这荣阳公主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題,因为她身上淌着的也是贺家的血脉,更何况还有圣武女皇这个千古女帝的例子在前,她想做那九五至尊当真是轻而易举, 看着陆仪满脸诡异的笑,周羊儿只觉得好象有些不对头,当他的目光转那手执长枪的赵登,才明白为何会觉得不对,这家伙不知何时已來到公主的后侧,手中还紧紧的抓着那柄银光闪闪的长枪,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那李龙王不知何时來自己的身边,勾肩跨背的将周羊儿一扯道:“兄弟,咱们却那边聊聊人生理想如何,” 瞧孽龙王这副模样,周大神君恍然,原來这是陆大人做的局啊,嘿嘿一阵傻笑,脚下却纹丝不动,那李龙王连扳了他几下,只是动他不得,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陆仪,你……你混蛋,”连周羊儿都察觉到了,那位大宁公主自然也看出了其中不妙,一扭头看向御座上的小皇帝道:“皇上,你这是要杀我吗,”说完一回头又看向那位陆大人,目光之中尽是绝望和失落, “什么,”小皇帝猛然跳将起來,将那贺公主护在身后道:“陆卿,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许动我……不……朕的二姐,” 这下,所有人都楞住了,包括正拼命和周羊儿叫劲的李龙王, 一只手搭在周大神君的肩膀上,那李龙君神色古怪的问道:“这皇帝脑袋锈逗了么,” 将李龙王的手从肩上赶了下去,周羊儿冷冷瞧了瞧他,却未回答,更何况也不知他问的是什么, 陆侍郎似乎也很意外,看着面前这位大宁之主,脸上满是疑惑, 回头看了二姐一眼,小皇依然坚定的说道:“陆卿,二姐只是为了朕好,是你想的太多了,” “陛下仁德,但今日之事,臣以为……”陆仪继续劝说道, “住口,”不等他说完,这位猪头皇帝突然愤怒了起來:“你们还当朕是皇帝吗,”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除了周羊儿和李老龙,就连那位一直冷笑连连的公主殿下,也不由自主的伏跪在地,和老孽龙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十分默契的退到了一边看热闹,那小皇帝见了,目光中精光一闪,却不曾说话, 低头瞧了瞧跪倒在地的众人,朝天翻起的鼻孔用力一抽,小皇帝接着说道:“家有千般事,先从紧处來,陆卿,朕知你忠心耿耿,还有二姐,你也别在赌气啦,大事未定,自己先乱了阵脚,成何体统,大家先说说,汾阳王郭爷爷这件事儿,却怎么解决,” 跪在地上的荣阳公主闻言抬头道:“此事却容易,皇……皇上,只须请周公子和李龙君出马,那郭定远决不是对手,” “公主所言不差,若陛下不愿相逼过甚,可书圣旨一道,请汾阳王致仕,让李龙君和周公子一并携带,若他尊旨,自然两全其美,若他不肯,再动手也是名正言顺,”陆仪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好主意,就这么办,”小皇帝连连点头,复又看向旁边的贺紫灵,那公主略一沉吟道:“如此甚好……” 众人商议妥当,所有的目光复又看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李龙王和周羊儿, “想來李龙王应该无甚异议,周公子,你以为如何,”那位陆大人开口问道, 抬头看了看窗外,周大神君嘻嘻一笑道:“天黑了,该睡觉了……”说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向大殿外走去……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不参与 懒洋洋的从那太和殿中出來,周大神君已经拿定了主意,小皇帝的事情坚决不参与, 记得老道曾说过,想知道一个人有沒有能耐,只要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就知道了,那猪头皇帝虽然沒朋友,但光看看他身边这群属下,疯扯扯的李龙王,瞎戳戳的陆侍郎、还有那个瓜兮兮的笨公主,再加上一群乱哄哄的大臣,就这,也敢和汾阳王那样厉害的人物叫板, “得了吧,蠢才,不要再找借口了,你又不曾见过郭定远,更不曾与其交过手,怎么知道他厉不厉害,”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又开始训人了:“说白了,不就是嫌人家沒有低声下气的求你,自觉得自己是太上神公,那皇帝连好话都不曾说一句,便支使你去干活,哈哈,还是头一次见耍小孩儿脾气的天命……神君……”虽然有些心虚,但李信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來, “去去去,我……”被李信的一通教训气的七窍生烟的周羊儿本想反驳,可细细一回想,不由一楞,最后嘿嘿傻笑一声,揉着鼻尖儿上的三颗发红的麻子轻声笑道:“好象……好象真是这么回事,”随即笑容一收,认真说道:“再怎么说,俺也是太神爷啊,” 鼻子被蹭掉了一层皮,那麻子总算不红了,一眼看见正在一颗石榴树下大嚼花朵儿的羊大,叫了一声,正在偷嘴的羊大听见,慌忙从树上扯下一朵花儿,一溜小跑來到他身边,将花儿递到自己家兄弟面前, 抬手将衔着石榴花的大嘴推到一边,周大神君指着自己家老大的鼻子骂道:“你呀你呀,学谁不好,偏要学那个笨头笨脑的瓜苕公主,还沒结果子呢,你就先把花吃了,等想吃石榴的时候怎么办,” “哈哈,我看你倒真是笨头笨脑,”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大笑道:“结果还得好几个月,难道几个月之后你还想再回來一趟,” 听他这么一说,周羊儿也发现自己确实想左了,这破地方自己断断是不会來第二回的,即然如此,那老大想怎么样都无所谓啦,这皇宫也难得來一次,常言道:贼不走空趟……猛然一拍自己脑袋,今天犯糊涂了,怎么把自己比作贼呢,一抬头却见羊大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冲它摇了摇手,周大神君笑吟吟的说道:“算啦算啦,谁叫你是老大呢,想吃啥就吃吧,反正这皇宫咱们是不來第二趟了,”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羊大,闻言舌头一卷,将嘴边那朵石榴花也勾进了嘴里, 看着老哥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等笑够了,举目看了看四周,努力回想了一阵,终于记起了來时的路,转身向那皇极殿走去,他决定招呼赵嫣姐弟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周公子,”身后传來那公荣阳公主的声音,紧接着一声风响,这位公主殿下已然出现在了周羊儿的面前, “咩……羊大,”还沒等到周大神君开口,一旁的周家老大先來了脾气,在那所谓的天羊会呆了几个月,它已经习惯了横着走,沒曾想今天被这个瓜公主堵在了前面,一时间气的暴叫一声,大嘴一张,便要让这小妞另一半紫发也变的焦黑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它那硕大的鼻子头上, “啊,”当公主看见那巨羊又张嘴开喷之时,吓的一声尖叫,好在对面的周羊儿及时用手按在了它的大鼻孔,见自家兄弟阻止,伸出大舌头舔了舔兄弟的手掌,羊大乖乖闭上了嘴巴,让原本尖叫不止的贺公主尴尬的闭上了嘴, “公主殿下,有何贵干,”似乎根本沒看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周大神君笑呵呵的冲一脸呆滞的公主问道,看着他身边的巨羊,心惊肉跳的贺公主无奈说道:“您真的不打算帮忙吗,” 瞧了满面焦黑的公主一眼,周羊儿笑道:“我想将范阳郡主和信阳节度使一并接走,不知公主允否,”看着一脸吃瘪的荣阳公主,他心中越是爽快不已,此时有意称呼赵嫣姐弟的官位儿,却是存心笑话那公主,为了让自己上套,白洒了那许多官爵,如今还真称的上一场空哎, 忽闪着一双媚眼儿的贺公主,听他如此言语,反倒沒了一脸的焦急神情,笑嘻嘻的开口道:“至少半个月内,他们二位是走不了啦,”说罢见对面的周羊儿眼中精光暴涨,慌忙又接着道:“刚才周公子也说了,他们一个郡主、一个节度使,总不能说一点礼仪都不懂吧,若真如此,只怕见了那陆大胡子,又沒好言语,所以……” 说到这,公主嘻嘻一笑,看了一眼正用两个大拇指來回搓揉鼻尖上三颗麻子的周大神君,复又开口道:“他们二位,需在皇宫之中,跟随礼部官员学习各项礼仪,”刚说到这里,见他光秃秃的眉头,疙瘩越挽越大,复又道:“公子若是不放心,也可留在皇宫中,等他们学完了,再一起出宫也不迟啊,” 刚想一口回绝,左臂中的李信突然高声叫道:“慢着,”周羊儿一楞,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他又接着说道:“你忘了胡师姐为你找的那条出路了么,留在皇宫之中,想办法和那李龙王搭上话儿,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躲过天命的,” 听了他的话,周大神君眼珠儿一转,舌头儿一拐,开口道:“好哇,皇宫有沒有睡觉的地方,天黑了,我困了,”说罢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将公主殿下接下來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一脸哭笑不得表情的大宁公主贺紫灵,虽然很想再劝说两句,却见周羊儿一脸的不奈,只吵吵要去睡觉,心中虽然恼怒,却也因为这少年的身份不敢发作,最后略一思量,笑道:“我带公子回皇极殿吧,殿后厢房极多,想來睡觉的地方自是不缺的”,说罢便领着他往皇极殿去了, “不用啦,我知道怎么走,公主殿下,你还是先是回去那个……洗洗吧,”周大神君笑嘻嘻的说,也不理那公主一头的黑线,就象沒事人似的嘀咕道:“知道的是大宁公主,不知道还当是炭窑里的柴禾妞呢,” 不过意外的是,那瓜苕儿公主依然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只是那笑容看着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只听那公主从牙缝里挤出话來:“我早与公子说过,在皇宫中,沒有通行腰牌而擅自乱走者,会被误当作刺客的,公子的腰牌我已派人办去了,回头便与你送來,不过现在,您还是将就些吧,”说罢,一甩已经焦黑了半边的紫发,转身向皇极殿的方向走去, 回头看了看正准备祸害路边一颗大杏树的羊大,招呼了一声,周大神君带着自己羊老哥也跟了上來, 二人一羊还沒走到大殿,周羊儿远远便看见赵嫣倚在一颗柳树旁,满脸焦急的朝这边张望着,当看到他的身影之时,女孩儿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远远冲他招了招手……于是,原本统领万神,威压八方的太神爷瞬间变成了赵大小姐的跟班狗腿子,至于旁边那个烧窑卖炭的柴禾妞,则被彻底凉在了一边和那巨大的山羊作伴儿, “甚事这么好笑,欢喜成这副德性,莫非皇帝要招你做驸马,”看了看不远处那位一身焦黑的女子,一脸冰冷,满眼笑意的金发少女开口问道,空气中飘荡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当真是衣不解带,马不停蹄,烧成这样,连仪容都顾不得整理,只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羊二爷,换作是我却真办不到哦,” 假作诧异的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周大神君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道:“老婆姐姐你现在越來越沒品了,跟一个柴禾妞较什么劲,” 原本一个“老婆姐姐”已经让少女原本绷紧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下來,等听到“柴禾妞”三个字时,赵大小姐终于再也绷不住“噗嗤”笑出声來,点着他的鼻子小声笑骂了一句“促狭鬼,”后面却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连一头金发也轻轻颤动, 摸着光滑的后脑勺,周大神君嘿嘿一笑,正想再说两句老婆姐姐爱听的,不料面前金发少女突然脸色一冷,目光也变的凶狠起來,一抬手将他扯到了身后,赵大小姐上前一步,灿然笑道:“公主殿下,半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笑容中,却沒有一丝欢喜, “范阳郡主此言差矣,皇宫是我家,就算沒有什么贵干贱活的,我还不能随处走走,”一脸焦黑的荣阳公主笑意吟吟的答道,让对面的金发少女气势一滞, 不等她反驳,却听那公主接着道:“不过若说贵干呢,却也是有的,周公子是我大宁皇家的贵客,此时有些困倦,想要找一处歇息的地方,本宫特意至皇极殿來寻一处厢房与他,正好碰到范阳郡主,便随本宫一同前去吧,” “额,这下麻烦大了,”虽然站在自家疯婆子的身后,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周大神君依然感受到了老婆姐姐身上那腾腾杀气, 慢吞吞跟在两个少女身后,虽然几次都想开溜,只是被那金发少女笑咪咪回头一句:“上哪去啊,”让周大神君所有的逃跑计划尽数胎死腹中, 一阵磨蹭,终于來到了皇极殿那破损的大门外,一路上公主与那郡主看起來笑语嫣然,亲若姐妹,但听在周羊儿的耳中,却是句句都夹枪带棍,抢白挖苦讽刺,这两个主显然都是此道的顶极高手, 等到得门口,见未分出胜负,金发少女正想再说两句,却听旁边的贺公主惊讶的“咦”了一声,然后直奔大门外那种植金线牡丹的园地走去,与周羊儿对视一眼,二人诧异的看向那公主奔行之处, “咦,”无论周羊儿还是赵嫣发出惊诧之声,因为那处原本已被羊大祸害的光杆无叶更无花的金线牡丹,此时枝叶茂密,花朵艳丽,金黄色的花朵上,镶着一圈嫣红,远远看去,当真是美艳无双……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惊魂夜 第一个发现金线牡丹异样的是赵哲, 周羊儿走后,开始时,赵嫣也在皇极殿中,姐弟二人先是哭了一会儿父母,最后又互相劝慰,总算是高兴了些, 沒过多久,担心自家死羊安危的赵嫣便出去寻他,只丢下赵大胖墩一人在那大殿中枯坐, 本來屁股上就长着刺的小胖子哪里能坐的住,安静了不到一刻钟,便再也按捺不住,看了看外面天将擦黑,赵哲索性从皇极殿溜了出來,抬眼看了看,却见外面一群宫女太监聚了一大群,围着那十來根已被羊老大祸害的只剩下光杆的牡丹指指点点, 心中虽然好奇,不过自从被封了信阳节度使之后,未來的赵大人已经知道要自重身份,开玩笑,堂堂节度使,都督三军,镇守一方,正一品的大员,岂可再象羊老二那怪胎一样毛糙,还甚么太上神公呢,唉……自家那傻乎乎的姐姐咋就喜欢上这么个二楞子, 不过虽然傻二了些,不过听刚才姐姐所言,羊老二这姐夫也是有后台的大人物,而且那后台天上天下就沒人能惹的,照姐姐转述那些天神的恭维话,这位羊儿姐夫,在人间横着走都沒人敢惹,想让谁死,阎罗王得改生死簿,就算要当皇帝,也只是举手之劳, 虽然很怀疑姐姐是在替自家郎君壮脸吹牛,不过赵哲觉得有些还是可信的,毕竟太上神公的名声摆在那,让阎王改人生死这种事虚无缥缈,但是当皇帝…… 按以前听到的故事,当年那费雄要是想称帝的话,只怕梁高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除了乖乖禅让之外,再无任何办法, 想到此处,小胖子心中一动,暗思是不是撺掇自家那羊儿姐未去弄个皇帝來当当,自已今年才十三,已经混到了节度使,再想升官,沒有二十年历练断无希望,当然,如果姐夫当了皇帝,他又沒有什么亲族,自己虽然是外戚,但也算的上至亲了,一个王爵怎么说都少不了吧, 一边琢磨着怎么忽悠自家姐夫造反当皇帝,一边迈着小方步,赵大人保持着总镇三军节度使的官威,慢腾腾的走了过來,还沒走到跟前,一个相熟名叫秦顺的小太监见了,连忙笑着打招呼道:“哟,赵公子,您这是准备在赴任之前先唱一出啊,不过倒也是,不趁着这会儿沒人管唱他两出,若等上了任再唱戏可是要被那御使大人弹劾的,” 原本迈出的一条腿顿时僵在了空中,赵大胖墩楞了一楞,方才明白过來,盯着那秦顺道:“你说我在唱戏,” 见这位胖爷脸色不善,只当他又故意捉弄人的秦顺一脸堆笑道:“哟,赵爷,你就别逗奴婢的闷子啦,刚才见您走路,迈一步,停一停,再晃三晃,这不是戏台子上须生的走法么,不是唱戏还能是甚,” “哈哈,秦顺,你个狗屁不通的棒槌,赵大人刚才哪是什么须生啊,”旁边另一个高个子太监打断了那秦顺的话,赵哲闻言大喜,定睛看去,却认得是负责打扫皇极殿的小太监,好象叫作严福, 总算是有什么解了围,赵大胖墩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骂那秦顺什么眼神儿,你家赵爷那是在练演戏么,他心正在自咒骂不停,却听那严福接着说道:“看看赵大人的身形,再瞧瞧他端着膀子乍着手的样份儿,分明扮的就是个铜锤嘛,哪里是须生,” “扑通,”原本一只脚抬在半空的赵节度使,一个仰绊儿摔翻在了地上,倒把两个小太监吓了一大跳,二人慌忙将他扶起,那秦顺一边替他锤背顺气,一边说道:“哎哟喂,赵爷,闹了半天你这是准备唱那《惊魂夜》啊,这我可得提醒您一句,这出戏,在外面唱沒什么,可在宫里千万不敢唱啊,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说罢抬头冲旁边的严福说道:“看到了吧,我说是须生,你还他娘的铜锤,屁,”话音未完,却见赵哲双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把两个小太监吓的半死,在旁边又是锤背,又是揉胸,二人均知这小胖子身份尊贵,若是真有差池,只怕小命当真不保, 两人费了半天劲,总算让年青的节度使大人缓过一口气來,那严福不由叹道:“原來赵爷要唱《惊魂夜》啊,我说怎么刚才走的象铜锤,只是这皇宫可不敢唱啊……” 《惊魂夜》这出戏赵哲也看过,大致故事便是当年宁太祖得了江山之后,一次酒醉之后,大杀功臣,什么李信,姬良,赵会、陈越尽数斩首,酒醒之后,又以袖手旁观,不曾劝谏的名义赶走了当时的国师龚玉林, 谁知到了晚间,被他所诛杀忠臣的冤魂尽数找上门來,把皇宫闹的鸡犬不宁,那宁太祖更是被吓的几次晕厥,摔翻在地,最狠的一次从几丈高的小山上摔下來,赵哲记得梁州喜连城戏班演这出戏,那扮宁太祖的班主更狠,在戏台上摞了七八张桌子,少说也有三四丈高,然后从那最高的桌子上倒摔下來,班主居然一点事儿沒有, 想起刚才自己摔倒的模样,倒也有些得那喜连城班主的神髓,借坡就驴的赵大人哈哈一笑道:“这出戏,不是已经改成梁高祖了么,怎么还不能在宫里唱,”却原來惊魂夜一开始演的是宁太祖,结果被官府查禁,后來便附会到了那位早了几百年的梁高祖身上,不曾想宫中依然禁止唱这出戏,倒真让赵大胖墩意外, 他话音刚落,不料两个太监皆变了颜色,一齐道:“祖宗啊,那戏断断唱不得,”说完已是一脸惊惶之色,无奈的从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两个脸色苍白的小太监,赵大胖墩心中莫名奇妙,正想问个究竟,却听那秦顺说:“快看快看,那牡丹全都枯死了,这下麻烦可大了,” 赵哲闻言抬头看去,果见那光秃秃的牡丹枝杆尽数变黄,然后从根部开始,焦黑色开始迅速蔓延,速度极快,便如一条黑蛇在那枝干上盘旋,所过之处,尽数焦黑, 不过一会儿功夫,十余颗牡丹尽数焦枯而死,那严福倒还罢了,秦顺一张脸已经白的沒了颜色,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沒命了……” 赵哲亦知道秦顺他们这帮太监宫女皆是被公主指派过來照顾这花儿了,如今这牡丹尽数枯死,偏偏吃了牡丹的羊大那位公主又惹不起,只怕这气只能撒在他们这帮奴仆身上,看那秦顺已然吓的不似人样,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在皇宫这两天,就这两个太监与自己最熟,这秦顺伺候人也颇为乖巧,自思若那公主真找他麻烦,便请姐夫帮个忙好了, 不过那位姐夫不论甚事,都是只推不揽,若不寻个由头只怕人家压根儿就不会管,当即走上前捋了捋花儿焦黑的枝干,便想将其拔起,口中笑道:“莫怕,莫怕,这事儿胖爷替你扛下了,” 就在他弯腰伸手,在一众太监宫女的吆喝声中想将那些牡丹全都拔起來时,一道翠绿顺着牡丹的根部再次升起,不过瞬息间,那牡丹……似乎活过來了, 就在赵哲的眼前,那翠绿已经爬满了整个牡丹,紧接着,一个个嫩牙从光秃秃的枝杆上冒了出來,一会儿功夫已化作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一片又一片,速度极快,整个牡丹发出沙沙的轻响,年青的赵节度使,此时已是目瞪口呆,楞楞的看看自己双手,又看看那牡丹,心中只觉得诡异之极, “沙沙”十余牡丹扭动着身躯,绿色的叶子快速的生长着,让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除了沒有花以外,那牡丹彻底恢复了原貌…… 正在众人大呼神奇之际,却听有人喊道:“快看,要开花儿啦,” 赵哲闻言看去,却见自已刚才抓着的那株牡丹,此时已经开始结出花骨朵儿,不大会功夫,那花儿已然盛开,金黄的花朵镶着一圈儿红边,一旁的秦顺早沒了刚才的仓惶,欢天喜地的笑道:“好家伙,这是金甲王啊,真正的异种牡丹魁首,这下……这下……哈哈哈,”后面的话便说不出來了,只留下一串尖细的笑声, 那秦顺笑了一阵,复又來谢赵大人的救命之恩,却不料小胖子一脸糊涂,只是看着那牡丹出神,压根儿就沒听见, 被秦顺抓着胳膊摇了几摇,总算回过神來,看着一脸感激的小太监,节度使大人哈哈一笑,正要开言,却听身后一个惶急的声音传來:“秦顺,这牡丹……是怎么回事,”扭头看去,却是那位一身焦黑的紫灵公主, 身边的太监宫女皆纷纷跪倒,却听秦顺道:“禀殿下,是范阳节度使大人,医好这花儿……” “什么,”公主殿看起來十分惊讶,瞧了瞧向自己躬身行礼的小胖子,开口道:“真是想不到,赵大人还有这等异术……” 抬起头,看了看正往这边赶的姐姐和周羊儿,赵大胖墩哈哈一笑道:“公主谬赞了,此小事耳……”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挨鞭子 赵哲医好了牡丹花,听了紫灵公主所言,周大神君真的有些莫名奇妙, 赵胖墩几时有这等本事啦,扭头询问的看向一边的赵嫣,偏偏赵大小姐也一脸糊涂的看着自己, 一把将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节度使大人扯到一边,前前后后仔细询问了一遍, 怎奈小胖子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听了半天,也沒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围着那牡丹花转了几圈,依然沒瞧出个所以然來,周羊儿最终不得不承认,见多识广这四个字,他还确实差了点, “哈哈,”左臂中的李信放声笑道:“你这小子也不害臊,连认知浅薄都算不上也敢说差了点,,你呀,根本就是个沒见识的蠢才,” 本就一肚皮焦燥,又挨这么一顿挖苦,火往上冲的周大神君不由恼羞成怒道:“好,算我沒见识,我倒要问问有见识的李军神,这花儿是怎么回事,” “哼,蠢才,且再离那花儿近些,”李大将军在左臂冷笑着吩咐道,周羊儿依然又往花跟前凑了凑,等着李信开口, 谁知此后这位李大军神便沒了声息,周大神君候了半天,也不见李信有动静,心中暗笑,看來老李也被这花儿难住了,有心看他出丑的周羊儿当下耐着性子接着站在那花前,且看这姓李的怎么下台, 谁知那李信只是不说话,万般无奈之下复又去看那花儿,此时天色已暗,淡蓝的随日挂在天空,为大地洒下万道蓝辉,那牡丹因为随日的光芒,原本金色的花瓣儿变成了嫩绿色,而那一圈红边儿也变成了紫边, “站住,不许过去,”一声怒喝将正在无聊数花瓣的周羊儿吸引了过去,一看之下却原來是那位紫灵公主,此时正一脸惊惶的站在羊大的面前, “咩,……羊大,”郁闷的羊老大委屈的叫道,它很想向这位公主解释,自己虽然喜欢偷嘴,但却沒有吃回头草的习惯,现在对那些牡丹早已兴致缺缺,怎奈除了会说自己的名字外,就只剩下咩咩怪叫,漫说是公主,就连一边的羊二也听不懂老大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大在说什么,不过深知老哥脾气的周大神君还是扭头开口道:“喂,那个七煞教的公主,且放我老哥过來,放心,我家老大虽然是只羊,偷嘴只一回,下次不为例的道理还是懂的,” “不行,它一个畜牲懂个什么,这牡丹死而复生已是万幸,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畜牲再作践了,”满脸焦黑的公主殿下恼怒的说道, “咩……羊大,”先是一声暴怒的怪叫,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紫色的闪电再次打在那位本就被雷的不轻的公主身上,原本只黑了一半的紫发,这回彻底满头焦枯,分成数股,叉叉丫丫的指向天空,更糟的是一身紫衣也被全部炭化,随着一阵轻风,瞬间化作了漫天的飞灰, 白皙的皮肤,紫红色的亵衣,修长的玉腿,还有……正在一旁大饱眼福的周羊儿先是脑门子一痛,紧接着耳朵尖儿生疼,紧接着赵大小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來:“闭上眼,不许乱看,”为了脑门子和耳朵尖儿不再受罪,只得乖乖闭上了眼,紧接着就听那公主一声尖叫,平地一阵大风吹过,又过了一会,身旁的赵嫣才放开了手, 眼前只剩下了一脸看热闹神情的羊大,悄悄向自己家老哥竖了竖大拇指,正想问问李信到底闹沒闹明白这牡丹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却听李大军神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贺家的妞儿做事向來沒轻沒重,这下人却丢的不轻,堂堂上古异兽震旦,便是上古人王也要尊称一声大灵,居然一口一个畜牲,呵呵,还真是挨雷劈的命哟,” “得得得……”周大神君不等他唠叨完便一口打断道:“我说老李,先不要东拉西扯,这牡丹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不知你那高深的见识中,可曾有此等怪事的认知,” 他话音刚落,那李信便如发现了什么一般激动的说道:“等等,蠢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先不要东拉西扯,” “不是这一句,”李大军神激动的吼道:“后面……后面,” “后面,”周大神君有些傻楞的重复道:“我问这花儿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 “对了,就是这一句,”李信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知道这花儿是怎么回事了,和那小胖子一点关系都沒有,更沒有什么高人暗中施法,” “哦,那这花儿是,”周羊儿继续傻乎乎的追问道, “嘿嘿,它自己活了,”李大军神得意洋洋的说道, “废话,”周大神君鼻子险些偏到了一边,摁住鼻尖儿上那三颗麻子,几乎是咆哮般的吼道:“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它自己活了,不懂就不要装懂,” “你说谁不懂装懂,”赵嫣的声音传了过來,话语中的雄雄火焰,让未來的周太神爷顿时脸色焦黄,半天才讪讪笑道:“姐啊,我在骂赵胖墩呢,这枯木逢春的法门儿他根本就沒学过,居然也敢不懂装懂,” “啊,”正和秦顺、严福等几个小太监吹牛扯蛋说的高兴,听到周羊儿好象在叫他,抬头应道:“姐夫,你在叫我,” 见他这般瓜眉楞眼,原本就心头窝火的赵嫣气更大了,她自知道这牡丹开放,肯定与赵哲那个沒出息的东西沒什么关系,不过倒也无伤大雅,只是此时见这不争气的东西居然和一群太监称兄道弟聊的兴高采烈,一时间心中火苗只是乱窜,哪里还忍的住, 一声冷笑,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口中骂道:“沒出息的东西,都这般时辰了,还不回去温习功课,在这瞎扯什么,” 被姐姐赏了一个五十,半边脸顿时露出几个红印,原本还在发楞怔的赵胖墩见情形不妙,一溜烟逃回了皇极殿后的偏房,几个小太监见赵郡主发怒,也纷纷溜走,不一会儿,那牡丹花根儿前就只剩下了周羊儿和赵嫣,以及无聊的卧在地上打瞌睡的羊大,连几个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也都找地儿躲了起來, 教训了不听话的弟弟一顿,原本心头的怒气也消了不少,一头金发的赵嫣见周羊儿还站在那花儿前面,忍不住开口道:“天不早了,还不去歇着,这花儿有什么好看的,” 回头看了自家老婆姐姐一眼,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只是在琢磨,这花儿究竟是怎么复活的,姐姐且先去睡,我再呆一会便回去了,” 见他这般,赵嫣又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沒完,只是觉得困倦难挡,只得叮嘱他若是困了,便去左边第一间厢房歇息,见周羊儿应了,便径自去睡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等赵嫣走的远了,周大神君方在心中接着问道:“老李,你这冲壳子的老鬼,说瞎话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废话,” “狗屁不懂的蠢才,什么叫做废话,”左臂中的李军神怒道:“你懂个狗屁,想要弄清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外乎两种办法,一是占卜,二是推断,某家不懂占卜之术,只能用推断之法,就现在的情形,想让这牡丹花儿重新复活,不外乎被人施法救活,或是花儿重生,或是这花儿本身已经修炼成精,而我刚才探查之下,周围并无法术的痕迹,这花儿本身也无妖气,所以……” “所以便是它自己复活的,”周羊儿接过话头抢白一句,只觉得这老李现在越來越是啰嗦,这么简单的事情滴滴嗒嗒扯出一堆话來,罢罢罢,还是回去睡觉是正经,他自从到了京城,连着几宿都沒休息,不说这话倒也罢了,此时一提起睡觉二字,只觉得疲惫不堪, 当下也不理还在嘀咕个不停的李大军神,径自奔左边第一间厢房去了,进门一头栽在床上,连鞋都不曾脱下,便已是鼾声如雷…… 倒头磕睡正香,只觉得好象有人推他,此时一门心思只想睡觉,也不管他是谁,翻身让过接着又睡,谁知屁股上又被人重重踹了一脚,虽然不痛,但这觉却睡不成了,朦胧中却听一个沙哑的女子说道:“哟,沒见过这般懒的星主,若再不起來,我可上鞭子抽了,” 奶奶的,羊二爷几天沒睡觉,已经困的受不得啦,鞭子抽我也不……,啊,鞭子抽,周大神君心中一个激灵,总算清明了过來,只是……迟了,“啪,”一声脆响,背后一道火辣辣的剧疼, “痛痛痛,”周羊儿大叫着跳将起來,抬眼一看,不由怒道:“我的床呢,” 等再仔细一看,顿时一阵头痛,这哪里是皇极殿的厢房,自己又出现在了万神境之中,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正大睁着双眼盯着他,正是庆命星君周小丫及那执焰天君鲁红玉, 看到鲁红玉手中那笞神鞭上鲜血淋淋,周大神君只觉得后背更加疼了,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这沒轻沒重的瓜婆娘儿子,有这么打你老汉儿得么,” 他一时情急,梁州土话都骂将出來,梁州人将年轻女子骂作作婆娘儿子,而老汉儿却是爹的意思, 那鲁红玉虽然贵为天神,但这种骂人的土话却不曾听过,虽然不知他骂的何意,却也知道不是好话,一时间,两颗赤色眼珠儿瞪的溜圆,口中却笑嘻嘻的道:“看來星主还未醒來,这会儿依然是满嘴胡话的发呓症,必须再抽两鞭子才行……”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夺真灵 空旷的万神台上,一位身着红衣、赤发绯瞳的艳丽女郎,将手中的五彩长鞭高高轮起,再加上她身边那个看起來极可爱的小女孩儿,让眼前情景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不过两个女子对面的周羊儿,却沒有心情欣赏这份美丽,眼见那长鞭就要落到身上,却见他手脚并用,一个毛儿跟头躲了过去,让那红发美女的长鞭落了一个空, “鲁红玉,你个臭婆娘倒底想干嘛,”万万不曾想,修成了那位西方世尊多罗菩提佛的琉璃金身,居然挡不住这红眼娘们的鞭子,周大神君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泄气,看來这肉身锻炼之法,还得找更好的法门呀, “你这个猪一样的蠢才,真是一窍不通,也不看看那女娃娃拿的是什么,笞神鞭,那是用來镇压万神的,与你那镜子功效相当,别说你修成了金身,就算的佛祖法身,一鞭之下,皮开肉绽已算是轻的,” “不是说,这类法宝只有对上天神才有效吗,”周大神君心中有些糊涂,一楞神间险些又被那姓鲁的娘们儿再次抽鞭子,见这一鞭來势凶猛,他也顾不得再说,打起全副精神,才堪堪让过那一鞭, 险之又险的躲过鲁红玉的一记猛抽,却听李信的声音复又响起:“胡说,此物是历任天命神君用來保命的法宝,怎会只有克制天神之能,那不过是这宝贝的神通之一罢了,” 听了李信所言,摸着鼻尖儿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暗自琢磨,即然笞神鞭有此功效,按理说那小镜子也应该有许多神通才对,想到这里,周羊儿刚想开言询问,却听对面的小丫头应命星君对鲁红玉说道;“鲁家姐姐,即然星主已经醒过來了,就用不着拿鞭子抽了吧,”看着小丫头关切的眼神,周羊儿只觉得心中有些许感动,对这小丫头的印象好了不少, 本來提着笞神鞭,想着机会难得,准备趁机发挥的鲁红玉,见小丫头开口,便知道这一鞭子已经抽不下去了,无奈的叹了一声,复又看向刚从地上爬起來的周大神君, 见姓鲁的娘们儿不曾动手,周羊儿总算心安了些,只是这万神境,总觉的有些古怪,从地上站起來,他來來回回跑了几趟,直总觉得这万神境大大的不对,举目四望,好象沒什么特别的,景色依然和以前一样,如果硬要说与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周大神君说到这里,眼珠儿只是乱转四看,突然大叫道:“等等,那帮天神的真灵呢,” 周大神君终于发现什么不对了,这万神台,此时除了他们三个,一片冰风鸦静,和以往的拥挤相比,整个万神台显的格外冷清, 万神榜上有名的天神皆沒了踪迹,让这巨台显的异常安静,周羊儿猛然想起,自己上次用那镇神宝签对付李桂能无效之时,李信就曾说过,很可能是那被关进万神境的大马猴毕温捣鬼,此时果然沒看见毕温那只猢狲, 瞧了瞧站在一边的大小两个女神,周大神君开口问道:“毕温那瞎眼猴呢,” 大小两女神对视一眼,却听周小丫那小星君开口道:“原來星主已经发现了,” 看着小女孩可爱的脸蛋儿,周羊儿微微一笑道:“上回与李桂能那混蛋交手,我用小镜子收他,那货居然不怕,明显知道这镜子有问題,定是他用法术传授了什么怪异的办法给大马猴,所以才出了事,” 他以前因为封神祭台之事,一直对这万神境心存抗拒,连带着对这位应命星君也是带理不理,谁知这女孩儿以德报怨,刚才替自己拦下鲁红玉的鞭子,让周羊儿心里对她的好感大增,便不似以前那般言语讽刺, “哼哼,不是出了事,是出了大事,万神境中所有天神的真灵都被他掳了去,他那秃瓢儿徒弟,不知从哪弄來的诡异法宝,居然能伤万神真灵,星主大人,若再不快些想办法,只怕你就算不想,也得去祭台封神了……” 妖艳的执焰天君鲁红玉在一旁补充道,只是所说的内容让人有些心惊,见他变了颜色,伸出白嫩的手掌在其头上一摸笑道:“啊哟忘了,星主也顶着个秃瓢,” 已经沒有心情理会一脸悠闲,调侃自己的红发美女,“糟糕之极,”周羊儿心中大惊,如今他已知道这万神境中的众神真灵,用來是借着神道气运压制那真魔气的,这混蛋猢狲和他那徒弟居然敢劫持万神,当真活的不耐烦了吗, 光秃秃的眉头上挽起几个大疙瘩,周大神君一脸古怪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话却是李信让他问的,按那老李的话说,总须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故,再來想办法应对,做事情切不可沒头沒脑, 见周羊儿询问,小女孩模样的应命星君开口说道:“上回星主将勾绞星刘明远收入境内,令其归位,却不料他身上定装了什么保住神智的法宝,不过这家伙却一直开口不言,直到有一次趁我疏忽之时将那毕温救下,” 听她所言的,周羊儿心中暗惊,隐隐觉得那秃头护法死的蹊跷,搞不好这家伙是有意寻死,目地便是为了救毕温,“回头只需问问那位紫灵公主,刘明远是怎么死的便可得知其中缘由,”李信在左臂中继续说道, 周羊儿只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却听小丫头继续说道:“那毕温一解了束缚,便与他那徒弟一起,将火德星君的真灵捉了去,又以那真灵为威胁,强迫红玉姐姐助他们师徒两个,将万神的真灵都赶进了一处古怪的虚空,无奈之下,小婢只好用禁断咒,将万神境附近的全部阻隔,料想那师徒二人想要带着众神真灵离开断断办不到,只是不知他们在哪,” “虚空,”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周大神君心中不免有些发毛,自打在那小轮回折腾了一回之后,只要一听到虚空啊,轮回之类的词语,就让他心生惧意, 看了看眼前二女,他此时也沒了主意,毕温那猢狲究竟想做什么,沒有众神镇压,真魔气喷涌而出的情形它也看见了,居然还搞出如此大事,难不成想要同归于尽, “喂,星主大人,你瞪着我做甚,那秃头不知从哪弄了一件能伤及真灵的古怪法宝,若不帮他们,两个混蛋便要让师兄神魂湮灭,我也无奈之下如此行事……”对面的原本还笑嘻嘻的鲁红玉,见周羊儿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只道他心中埋怨,笑容一收,有些慌乱的说道, “咦,莫慌,蠢才,若真如她所言,此事虽然麻烦,却也不是无解,”左臂中的李信见他心神不宁,连忙开口说道:“他们师徒即然有法宝可以伤害诸神真灵,如果真要同归于尽,又何必将所有的真灵都赶入虚空,只需在这万神台上动手就是,只怕有什么事情要与你谈……” “星主,现在可怎么办啊,”一脸焦急的小丫头开口问道,还沒等周羊儿回答复又补充道:“如今所有虚空尽数封闭,内外难以相通,所以这镇神宝签沒了威力,今天,我是用摄魂之法,将星主的元神招至此处,天亮之前若想不出好办法,只怕星主就真的……回不去了……” “啊,”一想被这丫头如同摘溜夜壶一样抓來抓去,原本对小丫头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黑着一张脸,连带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漆黑如墨,周大神君沉声问道:“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星主修行太浅,元神离体不能太久,若是天亮之前不能回去,身体起了变化,就只能再转一世喽,”一旁的鲁红玉接口说道,看到周羊儿倒霉,原來惊惶的神色顿时变成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原來是元神出游,妙极,妙极,我也出來透透气,”李信的声音传了出來,对面二女闻言满脸惊讶的看着周羊儿左臂,周大神君正自奇怪她二人怎么能听见老李说话,却见左臂光华闪动,一个如花美男出现他的身边,正是李大军神, 扭头看了李信一眼,刚要开口,却听那鲁红玉惊讶叫道:“管宁师弟,你……你怎么会在他的手臂中,” “呵呵,”容颜如玉的男子启朱唇轻笑一声道:“鲁师姐,我早已更名李信,管宁二字就不用提啦,” “李信,大宁军神,”赤发飞舞的执焰天君似乎有些吃惊,随即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 “先别忙着叙旧,”一旁的周羊儿突然插言道:“老李,现在可怎么办,” 扭头看了周羊儿一眼,李大军神笑道:“这还不容易,让这小丫头往各个虚空递话儿,就说你在万神台,让那猴子出來与你讲话,” “啊,”这回轮到小女孩儿打扮的应命星君傻眼了,结结巴巴的问周大神君道:“这,能行么,” 看了看一旁神在在的李信,周大神君无奈说道:“就按老李说的办吧……”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周小丫 万神台的祭坛上,一个看起來只有十一二岁光景的小女孩肃然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虚空比划不停,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太过激动,她那张小脸儿此时红彤彤的,就象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祭坛下,站着三个人,乍一看象是二女一男,若仔细看,却原來是二男一女,只是中间那男子长的太过妖艳,让人雌雄莫辨, “又沒有啊,”妖艳男子左手边的少年突然开口问道,这少年本來长的也算英俊,只是鼻尖上那三颗黑沉沉的大麻子看起來格外碍眼,正是未來的天命神君,周家的羊老二, 他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台上那小女孩,万神境中的应命星君,打开一个个虚空,寻找那该死的大马猴毕温和它的徒弟刘明远,据小丫头星君说,这万神境附近共有三百七十二处虚空受其掌控,还有七十五处虚空世界,不在万神境的控制之下,她此时已经寻了三百七十处,全都未曾见到毕、刘两个家伙的下落…… 周羊儿此时心中不免有些发虚,忍不住问道:“老李,若是那猴子躲在不受万神境掌控的虚空中,咱该怎么办,”不知为什么,李信却沒有回答,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却依然沒人回应, 抬手在李信肩头拍了一记,只觉得如同伸入了水中,扭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手已经拍进了李信的身子中间,却见李信整个人一阵模糊,正惊奇间,却见李信一脸平静的开口道:“我这元神法身当初受创太重,不似你那般凝炼,所以,不必惊奇,”说罢,沒事人似的将身子错开,让躲过了周大神君的穿心鬼爪, 虽然元神并未受损,但被人在胸腹里掏摸的感觉并不怎么舒服,李大军神秀眉一憷,开口问道:“说吧,又有何事,” “嘿嘿”一脸招牌式的傻笑,抓了抓自己光滑的后脑勺,周大神君讷讷的问道:“我刚才问的话,你沒听见啊,” 象牙般的额头皱起了几条小细纹,李信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还沒开口,却听旁边一个略带沙哑的宽和女声传了过來:“星主刚才并未说话啊,”正是那位赤法美女,执焰天君鲁红玉, “沒说话,”周羊儿一楞, “确实,你刚才站在这里一句话也沒说,”李信接口说道,话未落地突然猜到了原因,忍不住一声轻笑,那妩媚的容颜惹旁边的鲁红玉一阵嫉妒, 不过周大神君早已是见怪不怪,在小轮回中,对李信的妖媚早就习以为常,听到李信的笑声,他也明白了过來,平日里与李信都是心神交流,只是李信离体化形之后,并不能象心魔或黑砖那样心神相通,想來刚才自己是在心中问了一句,所以在场的人才会沒听见, 尴尬的搓了搓鼻尖上那三颗发红的麻子,周羊儿刚想把刚才的话再问一遍,却听李信叫道:“小丫头,你不搜寻虚空,停下來做甚,” 周羊儿闻声看去,却见那应命星君不知何时已停了法术,抿着嘴儿满眼笑意的看着他,模样儿倒十分可爱,但那神情分明是在看笑话,听了李信的话,却是不理不睬,一脸骄傲的站在祭台上,身为应命星君,只有真正的天命封神者才有资格吩咐其做事, 闹了笑话被人看热闹感觉确实不怎么样,鼻尖上的麻子此时已然转成了紫色,周大神君有些恼怒的训斥道:“周小丫,还不干活楞在那里搞什么,” 台上的女孩儿闻言一楞,随即笑道:“禀星主,小婢不叫周小丫,那只是临时借用的假名字,” “那你叫什么,”周羊儿一楞,复又问道, “小婢并无名号,一直被人称作应命星君的,”女孩儿话语里有种莫名的骄傲, “沒名字,那就起一个吧,我看叫周小丫挺合适,”摸着鼻尖上依然发紫的麻子,周大神君一脸坏笑的说道, “不要,太难听啦,”祭坛上的小女孩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巴,什么小丫,大丫的,自己可是堂堂星君诶, “哈,你觉得难听就好,”周羊儿一脸坏笑的跳将起來说道:“今日,周太神爷便赐你个名字,就称作‘小丫’,”看着那小丫一脸哭丧的表情,总算出了一口被她提溜來提溜去的恶气, 这应命星君辅佐天命神君封神,名为辅佐实若奴仆,按万神台的规矩,只有等封神结束,下一任天命神君出现,否则就只能一直名叫小丫,虽然长的确实象个小丫头,但用这名儿也着实太难听了些,祭坛上的应命星君,越想越别扭,一肚子窝火的看着下面的周羊儿, “嘿嘿,光有名字还不成,还得有个姓儿,”下面的天命神君大人此时越说越高兴,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看这样的吧,就跟着我姓周好啦,正好叫做周小丫,” 清了清嗓子,周大神君装模作样的说道:“那个……小丫啊,咱们接着干活吧,赶紧把那只大马猴找出來要紧,” 恨恨的看了他一眼,祭坛上刚刚被起名叫作周小丫的应命星君复又开始作法, 看着她在台上比比划划,周羊儿一脸得意的笑容,正要开口再逗他两句,却听一旁的李信说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处虚空了,若是再寻不见那只猴子,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盯着李信那张不似男人的精致脸庞,周大神君开口问道, “那猴子想与你同归于尽,还要拉上这一方世界的生灵做陪葬,”旁边的李信一脸微笑的说道,怎么看,那笑容里都透着幸灾乐祸, “啊,”周羊儿大吃一惊,慌忙问道:“那咋办,” 斜了他一眼,李大军神摇头叹道:“蠢才,蠢才,怎么就这么笨,”大袖一甩,李信又往旁边走了几步,有意与他拉开了距离,似乎怕被传染一样,然后,扭头说道:“天塌下來,砸到的自然是个头最高的那人,若那毕温真心想毁掉这一方世界倒好办了,自然有大个子去收拾它,”一边说,李信一边指了指天空, “最怕的,他提一大堆难办的条件,到时候,你就要坐蜡喽,”抬头看看了祭台上的周小丫,李大军神抿着嘴角说道, 虽然听他说的挺严重,不过周大神君却不以为意,按李信的说法,如果那猴子真的不要命,天上最顶端的那位就不会放过它,即然如此,这猴头还有多少本钱可以和自己谈条件, 他也不愿多想,只是抬头却看着周小丫作法,却意外发现头顶的天空当真诡异之极,就象小时候玩过的万花筒,无数鸡零狗碎的颜色凑和在一处形成大大小小的漩窝,只看了一会儿,周羊儿便觉得有些发晕,正想扭头不看,突然左边那个颜色最零碎的漩窝眼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小黑点, 随着那黑点越來越大,周羊儿也渐渐看清了,从天上落下的正是七煞教那位毕神使和那那个秃头徒弟刘明远,看來这家伙并沒想拉着大伙一起死,揉了揉又拧出大疙瘩的眉头,心中莫名一阵轻松, 看着毕温和刘明远落下万神台,直到來到祭坛前面,负手而立的周大神君只是满脸冷笑,却一言不发,也不知为什么,一看见这马猴,气就不打一处來, 蔫牛脾气瞬间暴发,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这马猴出什么条件,自己全都不理,有本事就拖着大家一起玩完儿,让天上那老头來收拾残局好了,看了一眼缓步上前的毕温,周羊儿又是一声冷笑, 对面的大马猴毕温,自落地那一刻起,一双银色的眸子就不曾离开过他,不过奇怪的是,目光之中并无多少恨意,反倒似乎有许多企盼,周大神君心中一楞,这姓毕的猴子想干什么, 猴子用后肢走路本就十分古怪,所以当看到毕温摇摇晃晃的走过來时,周大神君险些笑出声來,不过等这猢狲纳头拜在地下,周羊儿心中一凛,终于想起当初应命星君所说毕温的來历,他也明白这猴子要干什么了, “周师叔,”跪在地上的大马猴,恭恭敬敬的叫道,旁边一起跪倒的刘明远也叩头道:“周师叔祖,”这下,无论是祭坛上的周小丫,还是下面的鲁红玉、李信均有些谔然, 三人之中,李信心思转的最快,只一沉吟已知这猴子为何如此,不由摇头一声叹息,看來,放不下仇恨不光是人类的缺点,就连妖怪也一样, “李桂能叛教了,投靠了金灵天女,”双眼往上一翻,周羊儿所答非所问的说道, 不过地上的大马猴却是了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接着说道:“可我们沒叛,无论我还是我徒儿明远,一身所学皆出自上清,自然是玉晨天尊门下,这一点鲁师叔当可作证,” “不错,毕温是妖身,唯有我上清门下的道法,它才能学,刘明远是他的弟子,所学自然也是我上清一脉,”一旁的鲁红玉接口说道,说到上清二字时,调门了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分, 看着一旁红发红瞳的娘们儿,周大神君眉头一连跳了数跳,开口冲她道:“你老公不是被他们胁持了么,不会是你看上了这只猴子,所以商量好要谋害亲夫吧,”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干蠢事 “呵呵……”听着周羊儿的揶揄,红发飘舞的鲁红玉并未生气,一脸笑意的说道:“看來星主还在梦中,我得再用老法子将您唤醒才好,” “你敢,”看到鲁红玉将手中已然挽好的笞神鞭再次展开,周大神君色厉内荏的吼道:“臭娘们,你倒底搞什么明堂,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说你老公儿被这两个家伙抓了去……”他刚说到这里心思一转,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们三是一伙的,” 毕温这泼猴被万神台法宝所制,如何能够脱身,刘明远那秃子进入万神境之时,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真灵,又怎会清醒过來,原本一直心神纷乱的周羊儿此时猛然清明了过來,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当看到旁边一脸得意的赤发女子,他终于明白了过來, “一切是你设计的吧,”盯着她那一双赤色的眸子,周大神君恶狠狠的问道:“这只猴子虽然混蛋,但脾性儿倒挺合羊二爷的胃口,似它那样暴燥,断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说吧,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说完只是冷冷的盯着鲁红玉,对一边跪着满脸尴尬的毕温师徒索性來个视而不见, “嘻嘻,星主总算是醒了,”周羊儿亲封的天命三圣,执焰天君鲁红玉笑意盈盈的扭头问道:“李师弟,你怎么说,”说罢看向站在中间的李信, 一身白衣的娇媚男子秀眉一跳,摇头叹道:“我如今法力未复,顶多也就看个热闹,不过就算我法力尽复,鲁师姐,也别指望我陪你干蠢事,”说罢又看了一眼听到法力未复刚要说话,却被他最后一句全部堵在嘴里,脸上有些无奈的鲁红玉, 看着李信,赤发红瞳的女子似乎很不解,看着他叹息道:“我本想告诉你,我从大天尊处得了九转凝神丹一丸,本來想送与你的……” “那是给天神用來快速凝炼神体的,我要來做甚,虽然我肉身还未找到,但却还沒有做个神道的打算,不过鲁师姐你怎么会有那丹丸,”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李大军神奇怪的问道, 看着他掸衣袖,鲁红玉抿着嘴笑道:“你这爱洁净的怪癖到现在还沒改么,” 一只手掸了掸另一只袖子上的灰尘,却听李信笑道:“改不了啦,天性如此,就象师姐爱拿鞭子抽人一样,再改也改不回來了,”说罢又追问道:“师姐,你那丹丸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见他一脸慎重,倒让鲁红玉有些意外,沒好气的笑道:“我这次下界之时,师尊突然把我唤去了玉晨宫,并赐下了这枚药丸,” “看到了吧小子,”李信突然扭头看了过來,洁白如玉的脖子让周大神君眼前一晕,暗思这家伙若是女的,只怕真的是颠倒众生,祸国殃民了,却听李大美男接着道:“你那位师父,早就知道鲁师姐是你的天命三圣,所以才赐下那九转凝神丹……小子,天命这道枷,你若躲不过,谁也救不得你,” 听了他的话,周羊儿除了苦笑便是苦笑,他如今心意已坚,不似以前那般畏首畏尾,虽然李信未说明之时也已猜到,这鲁红玉最后能成为天命三圣,定是那位老师父按排好的路,却也沒多少惧意,反而心中怨气大增,当下苦笑道:“只怕,我是唯一被手下三圣算计的天命神君了吧,” 李信闻言也是哑然,最后摇头笑道:“后面还会不会出现我不知道,不过论前面,只怕就你一个了,” “星主何必说的如此不甘,我虽算计你,却不曾想害你,你大可放心,”一旁的鲁红玉接过话头说道:“其实,你该谢我才是,”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声轻笑,瞟了一眼满脸怒意的周大神君接着道:“这猴头对你恨意极深,我费尽唇舌才让它明白,如今真正能帮它报仇的,只有星主你了,” “停停停,你也别再装好人了,打的什么主意就直说吧,不过羊二爷把话说在前面,祭台封神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干的,”周羊儿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道, 此时他心中已然彻底想明白了,很明显,上次在万神境中时,周小丫就说过,毕温那猢狲,全家老小尽死于火猿大圣之手,毕温一心想要报此大仇, 不过那位大圣爷并非庸手,就整个宁朝來说也是有数儿的大能,连当年帮助禄海起兵叛宁的圣姑姑在其面前,连三合都过不去,那毕温想要一雪心头怨狠,只怕在梦中都难,所以才会打周羊儿这天命神君的主意,成为李桂能那帮天神刺向周羊儿的刀, 等到这猴子知道,其实所有一切不过是火猿大圣、师父李桂能其实是串通好的,它连人家的手中刀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个弃子,已然彻底心若死灰,虽然不知那鲁红玉对它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这猴子所求定然是那位火猿大圣的性命, 如果,自己真的准备封神,那么不用它求,这火猿大圣也是肯定会死,因为万神榜上瑶山大帝的神位便是给这位大圣留的,但很明显,周大神君还沒有自寻死路的打算,岂肯登台封神,而以自己的本事,就算找齐了五行真灵气,也未必就是那头暴猿的对手,这种事情,笼着手在一旁看热闹,才是最好解决方式, 想到此处,周羊儿低头瞧了瞧依然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的毕温和刘明远,抬头对周小丫道:“送我回去,” “啊,”祭坛上已被更名为周小丫的应命星君不由一楞,一脸焦急的开口道:“星主,你若走了,这万神境怎么办,”说罢又恨恨的看向一旁的鲁红玉,沒想到身为天命三圣,居然算计自己的顶头上司, 站在一脸惊谔的毕温师徒身边,皱着眉头的赤发美女冷冷问道:“周师弟,你真的准备看万神真灵湮灭,那真魔气肆虐这一方世界么,” 听她如此威胁,旁边的李信秀眉一跳,目中精光连闪,随即嘴角轻轻一翘,顿时,李大军神此时的面容已然美艳的不可直视, “呵呵,鲁师姐,你听说过灭世神雷么,”轻启朱唇,李信开口问道,无论周羊儿还是鲁红玉都是一楞,不知李信为何扯起风牛马不相干的东西來, 不等二人回过神來,却听李信接着道:“一击之下,六界震荡,无论我的老师或元初、玉晨二位师叔,说起此物之时,都会谈到四个字‘慎而又慎’,就我所知,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被那雷劈了之后居然还能活着,”李信说到了,含笑瞧了周羊儿一眼,接着又道:“不知师姐准备好接那神雷了么,” 听到此言,鲁红玉脸色一变,冷冷道:“什么意思,” 却见李大军神一脸讥诮的笑容,开口接着道:“师姐莫非以为咱们这位小师弟下界封神,便是他一人不成,李桂能那些蠢货不知其中深浅,难道你也不知么,玉晨师叔虽然对弟子一向优容有佳……”他刚说到这,却听旁边周大神君插话道:“切,那老家伙对弟子还优容……” “周师弟,”不等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边鲁红玉已一脸愤怒的打断他的话道:“我知师父对你一直极宠爱,你前世在天庭和他老人家沒大沒小信口胡言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你若在我面前还这般胡言的话,莫怪我翻脸无情,”她说到这里,将手一抖,手中的笞神鞭在半空中发出一声脆响, 本就心情极不爽利的周羊儿闻言大怒,当下一声冷笑道:“妙极……”一边说声一边伸出双手,便想将那如意玄黄柱招出,谁知原本一招即至的玄黄柱,今日招半天,只是不见來,让他后面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中, “周师弟,我知道你肉身极厉害,不过未必能挡的住笞神鞭,更何况你此时连肉身都沒有,”鲁红接着道:“我觉得我们接着听李师弟接着说下去比较好,”说罢以目示李信,让他继续, 谁知李信把手一摆道:“也沒什么好说的,总而言之师姐你干了一件蠢事,你若真敢动手毁万神真灵的话,只怕还未动手,灭世神雷便要落到你的头上……”他刚说到这里,却听天空一声响,众人皆是一惊,抬头看时,却见上方隐隐现出蓝色的雷光, “这……”鲁红玉久在天庭,自然听说过那灭世神雷之事,一时间踌躇起來,刚想开口却听李信接着道:“而且更蠢的是,你们为了制住这小子,居然骗那小丫头封闭了虚空,让她不得不把这小子的元神扯了过來,他那点道行你等又不是不知,如果在天亮之前,他真回不去的话,恐怕你至少也得等十四年,才能继续想办法救吴师兄出这万神境,” 听了李信的言语,鲁红玉顿时楞在了原地,半晌才苦笑道:“这么说,我真干了蠢事,” 一旁的周大神君哈哈一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啊,” 话未落地,却听李信喝道:“住口,” 周羊儿一楞,却听李信接着道:“你还想不想躲过这次封神大劫,”见李信不停向自己打眼色,便知李信刚才的话只怕有水分,当下也不敢再和那鲁红玉斗嘴,当下对李信答道:“当然想,” 却听李信道:“那就好办,你答应鲁师姐他们的条件便是,” “啊,”这下,场上众人看着李信,都有些莫名奇妙,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百花仙 看着李信那张妖艳的脸,周大神君满心疑惑,不过鲁红玉和那猴子师徒在侧,也不好仔细询问,只得冲着他咧了咧嘴道:“依你就是,不过……” 对面的李信把手一摆转身又对旁边的赤发美女说道:“鲁师姐,我知道你想救回吴师兄,不过我想问的是,你可认真打算过,以后是和吴师兄一起继续留在天庭做个享用人间香火的神道呢,还是做一对可以逍遥世外的仙家眷属呢,” 听到李信这么说,赤色的瞳仁中光芒一闪,将披散到肩头的红发随手甩至身后,鲁红玉轻轻一叹开口道:“李师弟,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罢,我与师兄若不是想摆脱做天神的命运,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上清门下,神位皆不高,而以吴乾大罗天仙的修为,居然被封作火德星君,却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每次一想起封神之事,鲁红玉就心如刀绞, 当年拜入玉晨天尊门下,天资聪颖的她,不足千年光景便突破太乙境,师兄弟们无不惊叹佩服,洋洋自得之下,懈怠之心渐起,结果此后数千年,却无寸进,直至封神开始,却还未修至大罗境, 按封神规矩,大罗金仙可不入榜,当时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三教中太乙境的弟子加上她也不过十四位,应该不会入榜,而且三位老师虽未明说,但却出暗有默契,那费雄登台写榜之时,也从未敢将太乙境的天仙录入那万神榜内, 就在她以为可以渡过此劫之时,却不料两位师伯为了凑齐那八部天神,居然默许费雄将自己的名字录入了火部,盖因三教之中玩火的仙家虽有几个,但修为太浅,根本压不住那神位,说起來倒是她和师兄吴乾的修为足够,师兄已入大罗境,自然榜上无名,自己这个太乙天仙就被两位师伯算计入那万神榜, 此后那费雄听了大天尊的传话,便将她的姓名录入那榜内,等到发现之时,已然躲之不及,师兄闻讯, 亲自陪自己下界,希望凭借自身法力气运能够躲过这场大劫,最后……师兄妹双双入了万神台,每每想到因为自己的懒惰,害得师兄一代大罗神仙,也入榜封神,她心中的愧疚就难以言愉, 而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也因为她与吴乾身死,激怒的上清众位同门,最终纷纷参与其中,最终三位大罗金仙,六位太乙天仙,至于洞玄、灵虚二境界的天仙同门入榜者更是数不胜数,一并被那费雄封为杂佐小神,被一群玉清教下的小辈呼來喝去…… 这次吴乾师兄听信李桂能等人的言语,偷偷下界转世,原本她是竭力阻止的,不过师兄却说小师弟性格固执,又因封神之事与老师争执不休,师尊已决定罚他转世人间,所以先下去等着,若这位师弟转世之后依然如此顽劣,自己便替他封神解了教中师兄弟封神之困, 对于鲁红玉來说,最看重的却是能和师兄就此脱离天庭,作一对天仙夫妻,当然,能够顺道救下玉清教的同门更是一件天大好事,便不再阻止吴乾下界,还主动替他掌控神职,再加上要暗中护佑师兄在人间的转世,结果在天庭忙的手忙脚乱,各种疏忽之下,人间火灾不断的,连玉帝那边都降诏问责,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神代二职,过于忙碌,周羊儿当年焚庙纵火之事,却被她当作普通火灾,并未深究,也让周大神君躲了过去,所以直到十五年后,碰到这位小师弟时,他的修为已然不弱, 只是却不知吴师兄为和与小师弟动起手來,最终真灵再次入了天命台,这让她如何心甘,此时听到李信言语,似乎有摆脱这万神台上封神之厄的办法,当即定定的看着李信,还沒等他开口,心中已是翻涌不休, 不过李信此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顶上的天空,眉头紧憷,口中嘟嘟啷啷却又听不清楚,那神情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以决定, 摸约过了一刻钟,李大军神把手一拍,可惜元神未凝,不但沒有响声发出,二只手也化作了烟雾,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李信复又开口道:“也罢,我们都上那祭台顶说话,这里说不得,”说完了朝天空指了指,无论毕温师徒或是鲁红玉和周羊儿,已知其意,纷纷向那祭台走去,周羊儿更意外问道:“在祭坛上就不怕雷了么,” 一声轻笑,李大军神开口道:“蠢才,那祭坛乃太上神公封神之所,无论神仙妖魔鬼人均不得冲犯,道门三祖亲书符咒在其上,就算那位,也听不见台上人说话的,不过必须天命神君站于坛上方有效,更何况小丫头已经封闭了四处虚空,就算师叔他老人家要亲至,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來的,”说罢颇有深意的看了周羊儿一眼, 周羊儿一楞,随即才明白过來为何李信要自己与这姓鲁的疯婆娘和解,这娘们儿本就疯扯扯的,若真激怒了他,毁了众神真灵,天上那老师父的神雷若不能在她动手之前赶到,到时候大家只得一起玩完了,看了鲁红玉一眼,见她并未察觉,周羊儿急忙抢先奔向那祭坛, 万沒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周大神君一边埋怨着老李不厚道,一边急急冲上了祭坛,并把正在祭坛上看热闹的应命星君周小丫赶了下去,等到众人在台上站定,那李信才开口笑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此事,天命神君站上了天命台,就算三祖,二佛齐至也不能加一指于其身,” “原來这祭坛叫作天命台……”周大神君喃喃道, 一旁李信却沒功夫多与他啰嗦,开口对一旁的赤发女子道:“鲁师姐,我先要纠正你一个想法,”见她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当下呵呵一笑说道:“不要妄想靠天命神君封神解决问題,因为只要有人封神,不论你还是吴乾,只怕就只得乖乖呆在天庭,” “啊,什么,”无论周羊儿或是鲁红玉,听他这么说都惊讶不已, “不可能,”周羊儿记得很清楚,老道曾对自己说过,自己得罪众神的原因便是不肯祭台,导致众多同门无法脱身,而且当初吴乾临死之时也是这般说的, 见他如此懵懂,李大军神摇头骂道:“蠢才,蠢才,做了这许久天命神君,你难道沒有仔细看过那万神榜,那上面只能添人,不能减人的规矩也不知道,还做甚太上神公,” “额,”周大神君茫然道:“难道祭台之后,那些名字不能重写么,” “胡言乱语,”李信在一旁接着训道:“你当是学堂里描红么,写的不好便再來一张,” 说完本想拍周羊儿一巴掌,复又记起自己元神未凝,手臂只晃了一下便又停,李大军神只得动口不动手的接着训道:“那万神榜,只能添不能减,所以就算舍命封神,也只能再往上加,想要减下來却万万不能,” “舍命封神,”一旁的鲁红玉闻言赤瞳中闪过一丝惊讶,复又开口问道:“却是何意,”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并无异象,李信呵呵一笑道:“天命神君封神完毕,便会灰飞烟灭,魂消魄散,这便是你们这些年寻不着那费雄的原因,” 听到此言,鲁红玉恍然,怪不得姓周的小子无论前世今生都死活不肯封神,这后果确实……严重了点儿, “想不到就算天命台重开,亦不能脱身……”鲁红玉一声长叹,脸色一片灰暗, 不料那边李信一摆手道:“谁说的,脱身容易,有这小子在,你等离开万神榜却容易的紧,只是如何收回真灵,斩断与那万神台的联系,却有些难,不过也并非沒有办法,只要等离了万神榜,找鸠摩罗什那秃驴一问便知,当年百福天王便是他想办法弄出榜外的,” “这么简单,”不等鲁红玉开口 ,周大神君已然抢先问道,满脸皆是不信, “呵呵,难的还在后面,如果大家都跑了出來,万神台上真魔气沒了天神镇压,只怕这方世界都难以保全,所以得先找个替死鬼压制那魔气,”李信开口答道,同时又看了看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毕温师徒,复又道:“万神台上天神众多,想要那许多的天然气,不找大能是办不到的,不过鲁师姐,你好象替大家找好了,”说罢,冲着毕温师徒一笑, 见他如此动作,周大神君也明白了过來,毕温师徒要寻那火猿大圣报仇,正好不就是个大替死鬼么, 那边鲁红玉闻言也醒悟过來,开口问道:“火猿大圣,就你们几个,只怕有些难吧,”不过随即想到李信的手段本事,应该沒什么问道, “哎呀,不好,”就在他们正在台上商议对策之时,台下的周小丫突然大叫道:“谁在用唤神法召星主的元神回去,这可……” “什么,”台上的周羊儿一楞,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不由主的向天空飘去,一阵天旋地转,狠狠又向地面摔了下去, 半空中的周大神君只觉的身子急坠,一头栽了下去,一声大叫,跳将起來,抬头时,却已在皇极殿厢房里的床上,一抬头,却见床前站着两个盛装女子,口中正念念有词,见他醒來均笑道:“恩主醒了,恩主醒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床前两个美艳女子,周羊半天才回过神來,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却见那女子盈盈下拜道:“百花仙子,拜见天命神君,”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女精怪 看着面前两个女子,周大神君一阵迷糊,百花仙子,听着好象是司掌百花的天神,但为何又自称为仙, 瞄了一眼两个还跪在地上的艳丽女子,周羊儿开口问道:“你到底是神还是仙,” 那自称百花仙子的盛装美女叩了个头,然后开口道:“回恩主,妾身即非仙亦非神,自从这世上开出了第一朵花,便有妾身这一族,” 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焦烦的周大神君,复又耐心解释道:“我们这一族是负责执掌一应百花的仙子,这世上多一种花,我们就会多一位族人,妾身便是这一族的族长,” 低头看了那女子半天,周大神君依然沒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正想再追问却听李信在左臂中训斥道:“真正蠢才,这还不明白,就是一群伴随百花而生的精怪,不光有百花仙子,还有百果仙子,春华秋实,说的就是她们两个,” “呃,老李,”周羊儿大感意外,好象刚才从万神境回來的时候,李信并不在自己身上…… “蠢才,我如今依附你的元神,借你的精血生存,你回來了,我也只能跟着回來,”李信接着咆哮道,倒把他吓了一跳, “就算如此,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周大神君忍不住嘀咕道, “你若被别人象狗一样牵着到处溜达,只怕也会如我一般,”李军神接着怒道, 听他这么一说,周羊儿倒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开言,却听那百花仙子道:“恩主刚才说什么,什么不用生气,” “啊,,”周大神君一楞,原來刚才一不小心,却把心中的话说了出來,当下将手一摆,不动声色的问道:“别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你用唤神法将我元神召回來的么,” “正是,”那百花仙子微微一笑,当真美艳不可方物,周羊儿一阵心旌神驰,却听她接着说道:“我带着牡丹仙子來拜谢神君拔救之恩,不料发现您的元神被人拘禁,便以唤神之法助恩主脱离险境,”说到这里,却见掩口一笑,后面的话却不曾出口, 看着她古怪的神情,似乎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周大神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哈哈,蠢才,还不明白,以你的修为,本就不该被人拘神,她定是以为你只修肉身, 不炼心神,才会造成如此后果,所以觉得好笑,只是你有恩与她,又不便笑,就成了这副模样,只是奇怪,你与他有什么恩情,”李信在左臂中接着唠叨, 听他所言,周大神君脸上一红,狠狠瞪了那百花仙子一眼,那仙子见了,慌忙收了脸上的笑容,心中却坐实了这位恩主心神修为不佳的推测, 却听对面周羊儿开口问道:“什么拔救之恩,我怎么不知道,” 那百花仙子微微一笑,开口道:“恩主还记得外面那几株金线牡丹么,” 见他点头,却听那衣着华丽的百花仙子接着开口道:“当年圣武女皇下旨要百花一齐开放,可惜当时我前往天庭赴宴酒醉未归,群花皆言遵旨,唯牡丹仙子觉得若无我之令,百花擅开违反天道,所以便上天來寻我,”听她说话,温润可亲,让周羊儿顿时对其心生好感,见她还在地上跪着,便摇了摇手,示意其站起來, 那百花仙子谢了,复站起身來,又将旁边那年青的女子拉起來道:“这便是牡丹仙子,”周羊儿定睛瞧去,一看见那双丹凤眼便让他心生喜欢,暗思这娘们居然和自家疯婆子连相, 他正自琢磨心事,却听那百花仙子接着说道:“圣武女皇当时气运正隆,我亦不敢得罪,便命牡丹一并开放便是,谁知话说迟了,等到我带着她下界之时,女皇金口已开,将牡丹尽数赶去了东夷,唉,”说到这里,那女子又是轻轻一叹, “啊,”周大神君听到她的话顿时楞住了,忍不住开口道:“不是说牡丹极有风骨,不惧皇权么,可……可你们,”太让人意外了,心中那个在戏文里经常出现的不畏强权的牡丹花,居然是因为马屁拍迟了,所以倒了霉,心中当真古怪之极, 因为圣武女皇得位不正,如今许多戏文中对这位女皇都颇有微词,而当年醉酒下旨百花开,唯有牡丹拒不奉旨,一直被各种戏文追捧,什么《牡丹神抗旨拒妖后》,什么《威武不屈赞牡丹》等等……就连大宁皇家多次从东夷购置牡丹,其中含意可想而知, 据说当年大宁与东夷交界处,当地一户人家种出一株异种牡丹,紫花银纹,花开如斗,先帝曾微服前往观赏,临行前还亲书“国士无双”四个字赐与那花儿,当地知州特意命人在那牡丹生长之处盖了牡丹神庙一座,先帝的手书也被贡奉其中, 想到这里,周大神君只觉得好笑,若那位先帝爷知道这牡丹仙子真正不开花的缘故,不知会不会气的从寝陵中跳出來破口大骂, 一脸笑意的看了那牡丹仙子一眼,周羊儿刚要开口,却听那百花仙子接着说道:“恩主有所不知,当年那位女皇气运正盛,正所谓‘时來天地皆运力’漫说是吾等,便是正牌的仙家,受封的神灵皆要听其差谴,我们又岂敢轻易得罪,” 她见周大神君一脸揶揄的笑容,已知其心中所想,故而急忙开口辩解,倒让周羊儿有些赫然,见他不再言语,便又接着叹道:“唉,当年就因为牡丹仙子太过固执,非要我下令方肯开花,结果得罪了那女皇,天下牡丹,唯活东夷,不知多少异种尽数枯死,而她本身也被巡天灵官押解东夷受罚,”说着又看了旁边的牡丹仙子一眼, 那穿着金色锦衣的牡丹仙子,听她这么说,脸色一黯,低下头來,百花仙子见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复又转身对周羊儿说道:“妾身不忍她一人受过,便上表自请罪责,天庭便将我们两个一并赶去了东夷蛮荒之地,”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 听到这里,周羊儿心中隐隐只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即然受罚去了东夷,你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百花仙子微一躬身,复又道:“本來我们二人去了东夷,再无回归中原之望,谁知那年多罗菩提佛往寻找传法之地,正好路过东夷,见我等可怜,便指了一条明路,……” 听到这里,周大神君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是那多罗佛,”诡异,诡异,好象自己一路上都和这位已经完蛋了的佛爷纠缠不休, “闭嘴,蠢才,听她接着说,”左臂中的李信突然不耐烦的骂道:“你那师父四处打压佛门,还逼迫那位佛祖补天,若是那位达拉世尊不给他找点麻烦,才真的古怪了,” 听了他的言语,周羊儿尴尬的搓了搓鼻尖上那三颗麻子,开口对正迟疑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的百花仙子道:“接着说,” 那仙子闻言一笑接肯道:“那位女皇不过得了天命神君些许气运,在人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非同常人,若我们能找到新任的天命神君,请其解了这刑罚,并说恩主今年六月中,会到这里,我们两个,拼尽全身功力,以自身法力护住了这花儿,让其从东夷顺利移至这皇宫之内,便是为了等恩主到來,” 说到这里,却听她轻笑道:“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把恩主等來了,更难得的是,一见面恩主便下了我等根底深厚,难伤根本的符诏,所以才能极快的重新长出新鲜花朵,” 想不到原來是这样,怪不得问了半天,那小胖子赵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现在总算明白了,漫说是他,连自己也不知这帮牡丹居然是來找自己的, 瞧了瞧眼前的两个女精怪,周大神君开口问道:“即然你们已经能在大宁开花儿了,那就好好呆在大宁便是,说起來倒要谢谢你的唤神法,要不然羊二爷的麻烦可就大了,” “公子且慢,”那一直未开口的牡丹仙子突然说道,生生打断了周大神君言语,却听说道:“还请神君拔救我牡丹一族,只因当年我一时淘气,结果害得一族人尽数被赶往东夷,还请神君大发慈悲,救他们一救,” 听她如此说,周大神君嘴唇一动,刚想开口答应,却听李信道:“蠢才,且慢,” “什么,”周羊儿有些懵懂的问道, “那位多罗佛又不是傻子,替你把这群精怪拉扰过來,其中必有深意,却不能轻易答应了她们,”左臂中的李信接着开口道, 听李信如此说,周大神君心中念头一转,原本准备一口应下,此是却沉吟许久,只是不说话,那牡丹仙子见了,复又俯身跪倒苦苦哀求,那百花仙子见了也一并跪倒, 看了看面前跪着的两个女精怪,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这世上做生意,总须两利才好,你们要我救其它的牡丹,可我的好处又在哪里,” “啊?”下面二女闻言均是一楞,当下也明白了周羊儿的意思, 那百花仙子在心中连连摇头,想不到堂堂天命神君,居然趁火打劫,当真让人意外之极, 正文 第八十章 谈价钱 其实周羊儿到现在也沒弄明白,这精怪倒底是个什么东西,听那百花仙子所言,倒有些象妖族…… “屁,精怪和妖怪虽然皆有一个怪字,却根本是两回事,”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接口说道:“妖怪并非天生,皆是各种非人生灵开启灵智,然后自己修行化人,再苦修天仙大道,仙道未成之时,一身妖气令人作呕,” “妖气,”周大神君闻言突然想起那位圣武女皇和那百花汤的來历, “放屁,你所说的皆是修行未成的小妖,似胡师姐那样的妖族大圣转世之后哪來的甚么妖气,”李信闻言大怒道, 周羊儿有些意外,这百花汤的故事流传已久,不过随即想到面前这位牡丹仙子,看來这传说故事不可轻信, “呵呵”左臂中的李信传來一阵苦笑:“百花汤却不奇怪,师兄弟们都知我有洁癖,可若我说这癖好并非天生,你信不信,” “我信,”周羊儿干脆利落的在心中答道,一只老猴,就算是修成了精,可之前在各种树木上摸爬滚打已成习惯,说它全身虱子乱爬倒有可能,若说它有洁癖,只怕一百个人听了九十九个都不信,还有一个扭头就走, 被他骂成了老猴的李信察觉他心中所想,恼羞成怒道:“混蛋,谁全身虱子,”骂完,顿了顿,复又说道:“我原本不爱干净,昔日在太清门下修行,记得有一年师尊要去西方传道,便将我托付给胡师姐管教,等师尊回來时,我已容不得任何不洁之物,但每次还是被那位师姐骂作脏猪,呵呵,” 说到此时李信似乎有些奇怪:“只是不曾想到,师姐洁癖如此重的人,居然会躲进一只猫的身体里,” 周大神君闻言先是心中一笑,复又一惊,昔日的圣武女皇威名远扬,其前世九尾妖狐更是声动九天,似这样的人物却被自己那位老师父逼的躲进一只猫儿的体内,想想当初猫婆婆对抗六界大魔主时所显露的法力修为,和人家相比,自己只怕连小鱼小虾都算不上, 越琢磨越心虚,他暗思若有一天老师真要动手收拾自己,自己只怕想学猫婆婆那样都断难办到, “哈哈,就你这蠢才,想要修行至胡师姐的程度,倒也不是不成,”左臂中,李大军神怪笑着说道, 周羊儿闻言大喜,若真有猫婆婆那般的本事,就算在天上那老头眼里依然不算什么,至少自己也能字婆婆一样逃命啊,不由在心中问道:“该怎么办,” 却听李信哈哈一笑道:“心无旁骛,苦修三千年,”说完不顾周羊儿失望的哼声接着道:“若你能静下心來苦修,只要能找到那《夺宝护身功》勤加修炼,快则三千年,慢则五千年,定能练至大成,到那时,直接驾云穿破虚空,逃入海外仙岛,就算那位师叔要抓你,也须费些手脚,而且,那《上清宝卷》本是上清一脉中最出类拔萃的功法之一,你若肯……” “停停停,”不等他说完,周大神君已然听的头昏脑胀,刚想把话岔开,却听李信怒道:“停什么停,你可知道那《上清宝卷》是何等功法,那可是绝世秘典,”见周羊儿毫无反应,便知他不知原由,复又道:“世间修行功法,分为三等,其中最上乘的第一等功法称作绝世秘典,现在留存的最多不超过五部,” 说到此处,他略一停顿,本以为周羊儿会满心惊讶,谁知这小子一脸不奈的在心中问道:“那第二等的功法叫什么,” “额,第二等的么,称作惊世……”李信刚答了半句随即灵醒过來,不由怒道:“混账蠢才,莫要打岔,你可知那上清宝卷是这世上唯一能够修行出先天五行真灵的功法,一但功成,化作先天五行神光,一刷之下,无物不克……”他此时打开了话匣子,口中涛涛不绝的将那上清宝卷的好处说与周羊儿听, 周大神君见他一开口就沒完沒了,自己听的头昏脑胀,若再不找个话題岔开,只怕今天真的要遭,当下急道:“喂老李,莫要瞎打岔好不好,我们刚才明明是在说精怪的事情,你三拐两拐居然扯到了那什么天书,怪不得人家都叫你李大嘴,你可真能扯,” “胡扯”李军神在臂中怒道:“是你先扯到了一边,我才接口的,”楞了一下复又问道:“谁叫我李大嘴,”周羊儿嘿嘿一笑,却听他接着道:“精怪和妖怪不同,皆不曾修行却天赋神通,虽然与生灵伴生,但是一出世便和人长的相似,这一点却和妖怪不同,即便是修行万年的老妖怪,若成亲生子,刚出生的孩子也绝非人类,只有通过修行,才能炼成为人,而精怪一出生,便是人形,而且每一个物种都只会有一个精怪,” “一个物种一个精怪,什么意思,”周羊儿好奇的问道, “这还沒明白,以这牡丹仙子为例,她所掌控的牡丹花,每出一种新的牡丹,便会多出一名精怪,比如外面那金线牡丹,无有有多少株,却只有一个金线牡丹精怪,”左臂中的李信耐着性子解释道,随即话头一转道:“你这蠢才,沒事琢磨这些沒用的东西做甚,当务之急,却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我告诉你好《上清宝卷》是这世上……” “切,我觉得,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如何找到那海外仙岛的路途,至于什么功法秘籍等以后闲下來,有的是时间去修行,”周大神君一撇嘴,打断李信的唠叨说道,浑然未发觉,这句话已从口中飞了出去, “原來恩主想去海外仙岛,”对面因为周大神君临时敲竹杠而一肚怨气的百花仙子应声问道,被人勒索已经很无奈了,偏偏那人还半天不开条件,最后还沒头沒脑的來这么一句,当真让人不知所谓,不过此时有事相求,只得放下身段,开口相询, 听到那仙子的问话,周大神君这才发觉又说漏嘴了,正要出言敷衍,却见对面那被称作百花仙子的女精怪接着又道:“若恩主肯帮忙拔牡丹一族的话,妾身对那海外仙岛倒略知一二,” “什么,”不要说正搓着鼻尖上三颗黑麻子的周大神君,连左臂中的李信也惊讶叫道,那姬良曾言到了京城,自可找到去海外仙岛之法,但谁又会想到最终要寻找的居然是这个女精怪头子, 一身盛装,美艳过人的百花仙子见周羊儿只惊讶的问了一句,便不再开口,只道他不相信自己所言,便复又说道:“其实这世上根本沒有去海外仙岛的路径,星主所须的是一块令牌,那物件儿里面含有先天水真灵气,根本无法仿制,只要有了令牌,再寻到海外仙岛在中原所留的各处传送法阵,以法力催动那牌儿,便会被挪移到海外仙岛,” 听那仙子说到这里,周大神君再沒有任何迟疑,这小娘们儿肯定见过那令牌,说不定还用过,这念头刚刚浮现,却听她又继续道:“不瞒恩主,当年海外三岛主人姬先生寿辰,我曾率百花前去贺寿,故知道此物,” “你去过,那你应该也有……”周羊儿欢喜问道, “妾身沒有,赴完宴之后那令牌就自己消失了,” 听女精怪头子这么,周大神君一阵泄气,怒道:“即然沒有你还和我谈什么价钱,” “价钱,”对面的百花仙子双目瞪的大大的,不知就里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旁边的牡丹仙子一双丹凤眼更是睁的溜圆, 周羊儿一副沒脸沒皮的模样,笑呵呵道:“这就好比谈生意,你要我救那帮花儿,就先帮我寻那海外仙岛的通行之法,即然出不起价,那就沒办法了,”见他说的如此直白,不要说对面两个女子,连李信都忍不住大骂了几声蠢才, 原本一直笑语嫣然的百花仙子闻言也变了颜色,皱着眉头说道:“这……那海外仙岛,除了令牌之外再沒有什么通行之法,虽然我沒有令牌,不过我却知道谁有令牌,想來这令牌对他也无甚用处,公子若是……” “谁,”不等那仙子说完,周大神君急急打断问道:“谁有令牌,人在哪里,” “多罗菩提佛祖,”那百花仙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当年这位世尊前往海外仙岛,路过东夷之时指点我们如何脱困,那时海外仙岛还沒有与这一方世界隔绝,听说那传送法阵与水真灵令牌也是这位佛祖帮姬良建造的,若能寻到他,想來他那里还有令牌,纵然沒有,也一定有前往海外的办法,” “啊,又是那位达拉佛爷,”周羊儿讶然道,接着一摇头道:“你说了半天,等于白说,那位多罗世尊早就不在世间,我却如何能寻的到他,” 百花仙子听他所言,着实吃了一惊,开口问道:“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位世尊佛祖已然涅盤了么,” 周大神君闻言嘿嘿一阵傻笑道:“只怕比涅盤还糟糕,”听姬良说,那位佛爷已经被自己天上那位师父逼着散化自身补天道了,听起倒真有些凄惨, 只是,那位佛爷一死,自己到何处去找那可以上海外仙岛的蓬莱令啊,想到此处,周大神君心中一声哀嚎,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消失,这下……可真麻烦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答应了 “蠢才啊蠢才,”就在周大神君心神不宁的时候,左臂中的李信在心中笑道:“你还真称的上是人头猪脑,难道忘了夫诸王宝藏了吗,” “嗯,”周羊儿闻言一呆,却听李信接着道:“你忘了,那夫诸王宝藏所有东西都是从达拉教弄來的,不论是在金灵山还是那老番子所说的鸡足山,只要那宝藏是真的,说不定就有你要的蓬莱令牌,姬良那混蛋又怎么会算错,” 他刚说到这里,周大神君把嘴一撇:“谁说的,我看他错的厉害,即然夫诸王宝藏里有令牌,骗我到京城來做什么,”话刚出口,他随即惊觉,暗骂自己不小心,这下只怕又要被那两个女精怪当作疯子了, 举目看去,果然如其所想,无论百花仙子还是牡丹仙子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尤其一身盛装的百花仙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是有些惊惧,自世上第一朵鲜花开放,她便出现在世间,到如今已不知过了多少时光,所知所识自然非同寻常,刚才这位少年天命神君说话的语气神态,怎么看都象是在与人交谈,而非一个人自言自语, 可他身边明明空无一人啊,百花仙子有些奇怪,暗思:“莫非这少年在修行裂体分身法,”裂体分身法本是一门极为怪异的法术,具说修行之人可将自己的肉身分成数份,而每一份都会生长成原主人的模样,与普通的分身法不同的是,这种法术并无本身,分身之说,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本身,也可以称作分身, 不过,这种法术要先让修炼者将自己的心神分成数份,形成数个独立的自我,然后将其打入分身内,于是每一个分身都成为一个独立的本身,这样,就算再厉害的人,碰到这些分身,也断沒有办法弄清楚哪些是分身哪些是本身,除非被一网打尽,否则只要一个分身逃脱,那人便算不得死, 只是这种法术缺陷极大,因为每一个分身都是独立的,那些心神在分身内也会自主生长,正所谓百样米养百样人,百样分身也会生出百样的心神,最后除了原主人,其他所有分身都各自不同,想法自然也不一致,据说当年青囊谷的一指道遵便因修炼此法时心神未曾掌控好,有一道心神隐隐有入魔之兆, 后來他这个原主人又为仇家所杀,那个魔分身趁机杀光了其它所有分身,然后以青囊谷主的身份倒行逆施,杀尽青囊谷一众长老和弟子,整个青囊谷除了那位“三鲜猪”的传承弟子也是如今青囊谷的掌门提前溜走之外,其它所有人尽数被害,包括一指天尊的亲传弟子,皆做了黄泉之鬼, 自此以后,极少有修士原意去修行那裂体分身诀,让百花仙子意外的是,这位看起來年纪不大的少年神君,居然敢修行这种法术, “怪不得他心神如此弱,”百花仙子终于明白的原因,原來这位天命神君不是心神修为差,而是因为修习裂体分身法,据说凡修行此法的修士,多会与自己对话,旁人听來颠三倒四,若修行的深了,一个人会用三四种语气同自己的聊天,而因为要将心神念头分作数份,所以会造成心境不稳,极容易被控神、摄魂之类的法术困住, 不过他一个小孩儿可以修行如此绝世功法,也足见其福缘非比寻常,看來这天命神君果然是天地宠儿,六界骄子,想到此处,那百花仙子身段放的更低了,略一躬身,十分温和的说道:“恩主福缘深厚,当真令人羡慕,只是那裂体分身法极易走火入魔,您修习此法当小心为妙,” 对面正一脸尴尬的周大神君,被她这段话搞的一阵迷糊,当下也不多言,揉了揉鼻尖儿上三颗发红的麻子,想要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之时,却听对面那百花仙子复开口道:“虽然多罗世尊已经不在人间,但想來他老人家的传承未曾断绝,我二人当年在东夷已然皈依我佛,也算得达拉教中弟子,若您真要去寻那令牌,我们也是能出上力的,还请公子垂怜……” 听到此言,周羊儿一晒,那达拉教的宝藏早被夫诸王搬空,就算是多罗佛的嫡传弟子又如何,看这两小娘们衣着穿戴甚是阔绰,不如敲她一竹杠,弄点法宝什么的算啦, 想到此处,他正要开言,却听左臂中李大神君喝道:“慢着,你这蠢货,” 周大神君光洁的眉头瞬间挽出无数疙瘩,眼看自己说错话出丑,他还在心中闹个不停,这一次小心翼翼的在心中问道:“老李,你又发什么疯,” “蠢才啊蠢才,那姬良是什么人,算上千次也不会出一次错的怪物,这一次又岂会如此凑巧,”左臂中,李信开口冷笑道:“他告诉你进了京城就会有去蓬莱的方法,如今你又碰到这两个女精怪,这其中必有深意,劝你最好不要轻易放其离开,” “呃,”周羊儿闻言也踌躇起來,看着眼前跪的两个女子,心思连转了数转,终于有了主意,当下冲那百花仙子笑道:“罢了罢了,你们牡丹一族我自会救的……”跪在面前的二女大喜,那牡丹仙子满脸尽是笑容,就连百花仙子嘴角也勾起一个大弧度, “不过,你们要先帮我找到那蓬莱令牌,我才会救人……不是,是救你们那些精怪,”周大神君将后半截说了出來,对面两个女子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本來被人直呼精怪,是她们这一族最讨厌的事情,只是刚才那番话却让二人沒心情理会他最后的无礼, “呵呵,”一脸无奈的百花仙子苦笑道:“看來恩主还真是在做生意啊,”见对面的周羊儿一本正经的点头,复又笑道:“若是世尊尚在,我们姐妹前去讨要令牌,绝无困难,只是如今我佛不在世间,若他未曾将那令牌留在人间,我们可怎么找,” “放心,你们肯定能找到,”周羊儿此时的模样,倒真有些象个神棍,一脸神秘的开口说道:“有人告诉我说,來京城找你们帮忙,就能找到去他家的路径,” “他家,”对面的百花仙子有些惊愕,随即醒悟,复又拜倒道:“却是妾身糊涂,忘了公子的身份,”她年长多闻,自然知道那姬良亦是天命神君之一,拒不封神,创下海外仙岛,而且佛门的太上神公鸠摩罗什大师也在那仙岛之上, 一念至此,百花仙子已知他为何要那令牌的原因,原來面前这位小神君和岛上那二位老神君一样,都不要算封神啊,只是,不知这方世界还能支撑多久,作为这一方世界中最古老的生灵之一,她自然知道封神的秘密,不过精怪一族本就弱小,这位老精怪头目更是谨小慎微,从不得罪人的,所以心中虽叹,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天命神君,老精怪心中一叹,也不敢多言,面上微微一笑道:“即然姬先生有言在先,那妾身一族决不敢推托,只求恩主能救那……” “行啦行啦,”周大神君见她复又求此事,心中有些不奈,开口道:“那些牡丹我救便是,中原多些牡丹花,其实更好看,”说罢,揉着眉头上的疙瘩,等着眼前两个精怪说怎么救,压根儿也不理李信在心中的抱怨, 谁知等了半天,无论是百花老精怪还是牡丹小精怪,都傻呆呆的站在原來,那穿着大红裙子的牡丹仙子更是不堪,看起來已欢喜的泣不成声,直到百花仙子回过神來推了她一把,她才猛然抬头,直直向周羊儿跪了下來,口中道:“牡丹花仙谢神君恩旨,” “啊,”这样就谢恩了,难道自己说句话就把牡丹救活了,周大神君一头雾水,本以为还要做什么法念什么咒的,不曾想就这么个完事了啊, “呵呵,”对面的百花仙子见他满脸惊讶,当下一笑道:“昔日圣武女皇不过得了三成气运,便可将牡丹罚去东夷,如今恩主可是真正的神君,一言落下,这中原不知又要添多少牡丹异种了,” “哈哈哈,”旁边的牡丹仙子,张嘴大笑不止, 如此美女笑起來却活象个癞蛤蟆……周羊儿做梦也沒想到,这女子笑声如此让人无法忍受, 听着那让人无法忍受的笑声,周大神君一摆手道:“即然救也救了,你们现在该干嘛干嘛去吧,”沒想到说了一句,就把那牡丹一族的精怪给救了,说來说去,只能怪自己见识少罢了, 对面二女听他这么说,牡丹仙子不知就里,那百花老精怪却已猜出他心中不痛快,当下一拉身边的牡丹仙子,二人躬身齐道:“属下等告退,”说罢作两道红光不知去向, 等屋内沒了那两个精怪的身影,李大军神独有的咆哮在周大神君心中回荡:“你这蠢才,岂可如此轻易许人,”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风灵草 其实,李信心中另有打算, 这群精怪与那普通肉体凡胎的人类不同,说起來这精怪的体质和这世界上大多数动物生灵的体质皆不相同,倒有些象是那草木生灵,火烧不死,水浸难伤,刀劈斧躲,只要沒伤到根本就不会死, “这可是世上最好的士卒啊,再加以训练,只怕我当年的飞龙骑也难以与其抗衡,”李信在左臂中的抱怨让周大神君颇为意外,认真想了想,只觉的李信有些异想天开,让一群娇滴滴的小妞,好吧,就算是小精怪,披甲执刃,杀敌冲锋,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他这种想法立刻遭到了李信的数落,大宁军神的脾气发作,恶狠狠的训道:“在战场上,只有好兵与孬兵,沒有男兵与女兵,这帮小娘们本就是当兵的好材料,被你如些放弃,当真是可惜了,” “谁说我放弃,”抓了抓油光水滑的脑门子,周大神君反驳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她们亲口答应绝不推辞的……” “蠢,”李信怒道:“如果不答应救牡丹,她们有求于与你,自然不敢怠慢,可是如今,你已经沒有什么可以辖制它们的事物了,这群精怪又岂会为你所用,就因为你一句废话,丢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当真一个蠢字如何得了呀,” “不是我蠢,”周羊儿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老李,是你聪明傻了,” “什么,”左臂中的李信明显一楞, “我们打赌吧,那帮小娘们决不敢怠慢我的, “这蠢才,你确定,赌什么,”李信冷笑道, “我若赢了,你便把那三个不死的修习之法传我如何,”一听,就知道周大神君狮子大开口, “好大的胃口,我看你叫羊大嘴更何适,”李信果然被惊到,当即接着说:“三个不死,若你有下辈子,我便把这法诀传授,这样吧,你若赢了,我便将金行术的妙用讲与你听如何,” 长叹一声周大神君装模作样的感慨道:“果然小气的紧,好吧,就依你言,”心中却只是想笑,李信说的沒错自己确实说了一句废话便那群牡丹给救了,可他不曾想过,即然一句话可以将牡丹救起,自然也能够一句话让这群牡丹灭族,这帮小妞又如何敢得罪自己, “咝,”左臂中的李军神抽着凉气叹道:“怎么忘了这茬,”他心中只算计着精怪兵士,显然忘了计算天命神君言出法随的威力…… “嘿嘿……”保持着一惯的傻笑,周大神君开口揶揄道:“想不到您也有忘记的时候啊,” “哼,”冷笑一声,李大军神便不再言语,显然默认了他的讽刺, 终于在李信面前扳回一次面子,周羊儿很高兴,跳下床走到窗边,却见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他时睡意全无,口中喃喃骂着“羊二爷睡一次觉都不安生……”之类的话,打开房门溜达到了前院,一眼就看见羊大正趴在那几株牡丹下面,正啃食那花儿旁边金红色的三叶小草…… 光洁的眉头上又挽起了几个疙瘩,老大一向不吃回头草的,今天这是, “蠢才,那是风灵草,是那群精怪招待你哥哥的吃食,不懂莫要瞎猜,”一直不开口的李信突然说道, “风灵草,”周大神君奇怪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精怪一族的特产,大用处沒有,不过极可口,而且灵气充沛,颇有利于修行,只有精怪们才懂得怎么种,”李信答道:“那东西人也可以吃,你要不要尝尝,嘿嘿,” 见羊大正吃的开心,想來这草味道不错,不过周羊儿总觉得刚才李信的话有些象是存心捉弄人一样,尤其最后那笑声,颇有些象是在幸灾乐祸,当下哼了一声,却未曾过去看自家老大, 一转身向皇极殿徐徐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赵大胖墩狼哭鬼嚎的声音传了出來:“啊哟,姐啊,莫打,姐啊饶了我吧,”一听声音,显然是赵家的胭脂虎又发威了, 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周大神君蹑手蹑脚的躲在了已修补好的大殿门外,见那门框已经换成了精钢的,不由暗暗佩服这皇宫修补的速度, “你这孽障,”殿内,赵家的大小姐、周羊儿家的疯婆子正歇斯底里的训斥着自家的兄弟:“叫你好好修行道法,你却要惦记着人间的富贵,如今你已作了节度使,一品的大员,不学着怎么好好当官,先学着巴结内监黄门,看我今日不抽死你,”紧接着却听噼啪噼啪鞭子抽人的声响和那位节度使大人讨饶的声音, 也不知是被打急了还是怎么,却听那赵哲大声嚎道:“姐啊,你还讲不讲理,我就是在学当官啊,爹说过有本事的官儿,自然只要好好当官就行,那沒本事的,就得去学怎么巴结,太监是皇帝近侍,若巴结的好了,皇上身边有人通风报信,这官儿自然就当的好,” “放屁,”看样子赵嫣真是被气的狠了,已沒了大家闺秀的风度,狠狠骂了一句,复又喝道:“爹是这样教你的吗,爹是让你多学本事,你你你……” 赵大胖墩此时突然停了哭声,反而嘿嘿一笑道:“姐啊,你堂堂郡主,又讲粗话,小心姐夫不要你,” 一声脆响,小胖子肯定又吃了一记狠的,不由大声呼痛,一边嚎一边道:“多学本事,有个屁用,本事越大死的越快,你看看那郭定远,把异族打的抱头鼠窜,结果皇帝还不待见,这会命保不保的住都难说,还有大鸟候,眼看皇帝就要动手,羊二哥的本事大,结果给他师父逼着封神,听说也是沒命的活儿,姐啊,咱还是别学本事好,” “什么,羊儿封神会死,”赵嫣尖叫一声,复又喝问道:“怎么回事,” 窗外的周大神君也是一惊,暗思:“自己当初并未向他们姐弟说起此事,这小胖子是怎么知道的,” “啊,我不知道,我瞎说的,”赵哲惊慌失措的答道, 听着那欲盖弥章的语气,周大神君越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正想开门进去,却听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道:“周公子,你要进殿去么,” 扭头看去,却是那个和赵哲关系不错的小太监秦顺,他这一句话问的虽然很轻,但却让屋里屋外都听了个清楚,咣当一声,皇极殿大门打开,一脸怒气的赵大小姐走了出來, 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赵嫣,周大神君刚刚在脸上堆起笑容,就觉得耳朵尖了一阵剧痛,琉璃金身再次被如今的赵家,将來周家的第一高手给破了…… “哎呀呀,”被自家疯婆子提着耳朵走进大殿,抬眼看见那秦顺正招呼小胖子赵哲溜走,正要叫住他问个究竟,额头上却又是一阵剧痛,“咝,”周大神君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來,自打修成了琉璃金身,无论耳朵还是额头,被赵大小姐一戳一拧都痛的要死,反倒不如当初金入体初成之时, 眼见疯婆子一脸怒容,周羊儿连忙陪笑道:“我说姐呀,你一个大家闺秀,莫要这么粗鲁,” 见赵嫣又要瞪眼,连忙双道:“女孩子一生气,立马就会变难看,刚才我还碰到一个美女,笑起來和癞蛤蟆似的,让人听了直想吐,” “混帐行子,”对面的金发少女杏眼圆睁,怒不可遏的喝道:“你说谁是癞蛤蟆,” “不是说你,不是……我是说我刚才碰到的那个,”眼见赵嫣有向老道发展的趋势,周大神君连忙陪笑解释道, “刚才碰到的……那个,”一瞬间,原本怒气冲冲的赵大小姐突然笑咪咪的看着他,眼露杀气的笑问道:“刚才碰到哪个了啊,” “刚才……”看着杀气越來越重的赵嫣,周大神君的声音越來越小,只嗫缀了两个字,便沒了声息, 沒想到这死羊,刚进皇宫便起了花花心思,赵大小姐越想越气,咬着牙刚要开口,却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皇极的大门再次倒在了地下,一脸无辜的巨大山羊衔着一堆赤色的小草,楞楞的站在门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咩……羊大,” 看了看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下,变成了七八块的殿门,再看看还站在门口一脸天真的羊大,周大神君无奈的摇了摇头,趁着正看着羊大发傻的赵大小姐不注意,从她那专破琉璃金身指下逃出了身形,走到自家老哥面前,在它主动凑过來的紫色大角上一拍道:“哥啊,咱这么欺负人,不好,” 有些不明白自家兄弟所言之意,羊大也不多理,头略略一抬,将衔在口中的风灵草递了过來, 顺手从老哥口中接过,却见那草通体赤红,晶莹剔透,倒有些象赵伯伯家书房里的玛瑙镇纸,拿在手中正自观瞧,一旁的赵嫣也走了过來,顺手拿过一株,越看越是喜欢,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草,” “嘿嘿……”一脸老实的周大神君开口答道:“听说,叫作风灵草”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打酱油 周羊儿一直认为,这世上真正把自己当兄弟看的只有羊大,也只有自己的至亲兄弟,好事一起分享,麻烦一人肩扛, 虽然他碰到的麻烦,多数时候羊大帮不上忙,但至少碰到什么好事都一定会捎上自家兄弟,遗憾的是,作为一只羊,在其认知中所谓的好事,多数就是象风灵草这样的吃食,所以周大神君常常会碰到自家老大叼着个树叶,或衔着的野花什么的往自己嘴上喂,有时候不吃还不行, 比如象现在,正当周羊儿举着手上玲珑剔透如同玛瑙般的小草,一个劲琢磨的时候,一旁的羊大已经连连怪叫,催促他快品尝品尝,刚才人家叼个花儿过來,自己沒吃,现在又弄了一堆草,若再不吃,就太伤老大的面子了,心中略一犹豫,复又想起刚才李信也说过这风灵草是可以吃的,当下便摘下一片叶子塞入口中, 当叶子入口的那一瞬间,周大神君只觉得满口香甜,那叶子吃起温润细腻,在口中不一会儿,便化作一股不急不徐的灵气,直奔气海而去…… 沒想到这叶子吃起來如此舒服,周大神君忍不住又摘下一片放入口中,“轰,”全身上下如同着火一般,瞬间化作一道淡淡的灵气,向气海游去,这次他被辣的浑身冒汗,一时回不过神來, 半伸着舌头,口中“咝咝”的吸着凉气,周羊儿只觉得自己好象要冒烟了,拿着那颗仅剩两片叶子的风灵草,心中一阵苦笑,怪不得李信会那样说, “死羊,你干什么,这草这么脏,根长还带着泥巴,不许乱吃东西,”一旁的赵嫣猛一抬头,刚好瞧见正在一旁嚼草吃的羊老二,当真是气不打一处,这死羊,莫非因为名叫羊儿,所以就真的和那羊大差不多,居然爱吃草,暴怒的赵大小姐一声咆哮,把周大神君吓了一跳,一回头,却见赵嫣正恶狠狠的盯着他,还有他手上的那些风灵草, “咩……羊大,”旁边的羊老大显然对赵嫣如此形容十分不满,在一旁委屈的叫了一声,赵嫣扭头瞪了它一眼,喝道:“你也一样,这么脏的草也吃,恶心死了,” 挨了骂的两兄弟对视一眼,周羊儿陪着笑脸道:“不是啊,姐姐,这草真的……很有味道,咝,,”一边说着,一边又吸了一口凉气,辣,辣,辣, “哈哈,蠢才,当然很有味道,”左臂中的李信大笑着说道:“这风灵草的共有三叶,一叶如春风扑面,温和可口,一叶如夏日熏风,劲爆火辣,还有一叶如寒冬朔风,冰冷刺骨,你不是嫌辣么,把最后一片叶子吃了,冰爽舒畅,正好去了口中的辣味儿,嘿嘿,” “真的,”口中越來越辣,已经开始流眼泪的周大神君闻言大喜,只是看着手上的风灵草又发起了愁,这草还剩下两片叶子,谁知道哪一片才是朔风, “什么,你不是已经吃了两片了么,怎么还会剩那么多,难道这草四片叶子,”左胳膊中,李大军神惊讶的问道, 看了看手中的草,周羊儿确认道:“是四片啊,” “啊,”李信似乎很震惊:“不可能,那是风灵草王,四季齐备,当为王者,只有草王才有如同秋日金风的叶,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可以……” 对于周大神君來说,最听不得的便是好东西这三个字,不等李信说完,一把将两片叶子尽数摘下來塞进了嘴里,就算被赵嫣揪着耳朵也顾不得了,秋风扫落叶,朔风透骨寒,瞬间从里到外透心凉,腹中如同塞了一堆冰块,剧痛之下,只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把一旁的赵大小姐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捏着他耳朵的手, “你……你……你,”李信看样子气的不轻,顿了半天才开口骂道:“蠢货啊,风灵草中,只有草王才能够开花结籽,生出许多新草,这下,全糟蹋啦,” 半蹲在地上,肚子里的冰寒让人直不起腰來,听了李信的话,腹中似乎更冷了,看了看手中沒了叶子的草根,周羊儿闷声道:“应该还种的活吧……” “种你个大头鬼,”额头上一阵剧痛,左臂中的李信,身边的赵家大小姐一齐骂道,声音如此整齐,倒让周大神君有些惊讶, “蠢才,那草只要沒了叶子,就算青囊谷的掌门來,也栽不活了,好好一条灵根,又被你糟践了,”左臂中,李大军神心疼的说道:“这草为精怪一族独有,长出可以为其它族群栽种的草王本是极为罕见,今儿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还被你给吃了,幸亏青囊谷那帮老家伙不在,不然,只怕会和你拼命,” “额,”看了看手中那已经开始发黄的草根儿,周大神君刚想再问,脑门子上又是一记,当真是痛彻心扉,抬眼却见赵嫣眼中含泪,神情惶急的看着他, 用力揉了揉被疯婆子戳的生疼的脑门子,不对啊,他有些疑惑,就算赵嫣的指头厉害,专破自己的琉璃金身,可也不该痛成这样啊,低头瞧了瞧她的手指,周羊儿嘴角一阵抽畜,却见赵嫣手上拿着一根足有尺余长的铁签,乌黑油亮泛着金属的光泽,如此凶器,怪不的脑门子这么痛, 一张脸此时苦的不能再苦,这小娘们,越來越不象话啦,哪有这么对付老公的,怒火中烧的周大神君气冲冲的咆哮道:“该死的疯婆子,你想谋杀亲夫么,” “你叫我什么,”两条漂亮的眉毛瞬间竖起老高,一对丹凤眼比平时至少大了一半,披散着一头金色长发的赵大小姐静静的问道,听起來……好象不怎么生气唉, 不过,深知自家老婆脾气的他,顿时脸色发白,就象江上发洪水之前,总会风平浪静一般,显然赵嫣此时已是巨浪涛天,刚才还气冲霄汉的周大神君,此时威势全无,再次现出了狗腿子本色的少年,咧嘴笑着说道:“姐啊,你听岔了,哪有疯婆子,” 说罢,转过身去,装出一副四处寻找的样子, “咩……羊大,”一旁的羊大突然叫道,虽然永远都只会叫自己的名字,但只要一看它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明显这位老大正无良的在看热闹,在它巨大的紫角上一拍,周大神君看着一脸怒火的赵嫣开口道:“姐啊,这铁签子是从哪弄來的啊,” “哼,”冷笑了一声,却听赵嫣冷冷说道:“那是李道长送我,用來治你那疯病的,” “疯病,”一头雾水的周羊儿此时有些发傻…… “你看看你,一天神神叨叨,居然和自己说话,除了疯子,普通人会这样么,那什么五行入体不要再练了,回头我求师尊教你一篇宁心静神的功法,先稳住心境再说,”虽然话语之中尽是关切,但冷冰冰的语气,让周大神君心中发毛, 刚想开口解释两句,被那双漂亮的丹风眼一瞪,所有的话瞬间全咽了下去,已经被确诊为心智出了问題的周疯子无奈的说道:“姐啊,就算有病,也用不着拿铁签子戳吧,会出人命的,” 对面的金发少女看起來似乎十分和气,只是语气听起來比那风灵草的朔风叶子还要冷:“你若再这般自言自语,下回我就只能扎气海了,脑门比石头还硬,我又不会针炙,李道长说铁签子方便用力,而且扎不死人的,” 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周大神君险些沒被赵嫣的话吓死,铁签子扎气海,这姓李的老鬼明显是在打击抱复嘛,不过看了看自家老婆一脸认真的表情,看來以后和李信说话却要小心了,千万不能说出声來, “什么扎不死人的,”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來,听到那声音周羊儿心中顿感无奈,不用转身看也猜的到,那位紫灵公主又來凑热闹了…… 看着再次被羊大撞成大洞的皇极殿大门,大宁公主秀眉轻轻一颤,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巨大山羊和它那个人类兄弟,贺紫玲叹道:“看來周公子的兄长喜欢破门而入啊,” 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这位大宁公主依旧一身紫衣,只是原本紫色的头发此时却成了一头绯红,而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人,周大神君举目看去,正是那位李龙王, “哈哈哈,”却听李龙王怪声怪气的长笑道:“周老弟,咱们又见面啦,” “李龙王,”周羊儿光秃秃的眉头顿时挽出无数疙瘩,原本李信还要自己与他套近乎,谁料人家居然自己跑了來,心中暗自猜测了半天,也沒明白这家伙跑來做什么, “咩……羊大,”一声愤怒的怪叫传來,站在殿门的巨羊此时正狠狠的盯着那位秃尾巴老李,上回在皇宫,兄弟两合斗李龙王,杀了个难解难分,虽然之后在太和殿,周羊儿与他和解,不过羊大可不认这茬,一双怪眼恶狠狠盯着壮汉模样的老龙,紫色的角上电光闪烁,若非周羊儿及时上前安抚,只怕这皇极殿就要被拆成瓦砾了, 见周羊儿和羊大都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哈哈哈,”老龙王打了个哈哈,拉着说道:“周老弟,不要用如此深情的眼光看着我,哥哥是來打酱油的,” “打酱油……”殿内众人包括那位紫灵公主在内,额头上均跳出数条黑线, “晕,说错了,说错了,”老龙王见他们都是一脸糊涂,连忙又道:“我是路过……顺道打个酱油……那个,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去独园 看着眼前疯疯颠颠的李龙王,周羊儿觉得,赵嫣的铁签子应该插在他的额头才对, 上下打量了这壮汉打扮的老孽龙一阵,只觉得这老孽龙似乎年青了许多,那秃尾巴老李见他看个不停,也忍住自已左顾右盼了起來,只是瞅了半天, 也沒发现自己哪里不对, 周羊儿见他这般,忍不住哈哈一笑,向前几步來到他身前,伸直了胳膊在身材高大的李龙王肩上一拍,笑道:“只打酱油不要醋,莫非想做红烧肉,” 原本还在看自己装扮的老龙王哈哈一笑道,却不曾回话, “周公子,这皇宫中,还住的惯么,”不等周大神君再和李龙王拉近乎,一旁的荣阳公主贺紫灵已然开口打断道, 回头看了那公主一眼,越觉得那一头红发格外碍眼,当下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开口说道:“住了一宿,好象和城隍庙也差不多儿,”瞧了一眼那贺公主,见她一脸微笑,似乎并无不妥,正讶异这公主涵养何时变好了,额头一痛,脑门又被赵嫣戳了一指头,所幸这回不是铁签子,不似刚才那般难忍, 扭头却见自家老婆姐姐正狠狠的看着自己,刚刚放下的两条眉毛此时又竖起老高,不等他开口便喝道:“好生说话,不许装二流子,” 伸手揉了揉不怎么疼痛的额头,又看了一眼那满脸微笑的公主,被人看笑话儿,心里自然不舒坦,从羊大的嘴里接过两颗风灵草,扯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开口问道:“那个七煞教的公主,昨天沒被我们家老大吓着吧,” 被他提起这茬,那公主一脸笑容尽数凝固,楞了楞,刚想说话,却见周大神君正把从羊大口中的草往自家嘴里喂,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急忙扭过去说道:“昨天失礼,教周公子见笑了……” “放心放心,羊二爷即不敢见,也不能笑,绝沒动过什么念头,”却见周羊儿神情一肃,开口道:“公主今天又來逛自家的花园子,你那几朵牡丹花的长的挺好,不用看也绝对死不了,嘻嘻,” “哦,”贺紫灵见他突然扯到了牡丹花上,也知他不愿搅进朝堂纠纷,可是,如今这世上,怕也只有他这位天命神君能对付那人了,当下心思一转正要把话头儿拉回來,却听对面的周大神君接着说道:“不光如此,以后大宁也可以随意栽种牡丹了,” “什么,”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琢磨心思的贺公主惊讶出声,心中的念头尽数抛在了一边,这可是大事,自圣武女皇下旨封杀牡丹,大宁贺氏便越來越衰落,不仅皇室子弟越來越少,而且一代代的皇帝也越來越沒出息,倒是出了不少把持朝政的公主、皇后,民间更是传言:圣武女皇余威尤在,大宁自此阴盛阳衰, 妇人秉政,历朝历代都是大忌,虽然贺公主小时候也曾梦想有朝一日如圣武女皇那样,威加四海,君临天下,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积累,早已弃了那此小心思,权利操弄于女子之手,自古便是亡国之兆,所以,她才甘愿伏低做小,辅佐那个打小就狗屁不通的弟弟, 不过,这牡丹花儿一日不在大宁生存,民间非议便会越大,前几任皇帝也都试过颁下圣旨令牡丹回归大宁,怎奈一点用也沒有,所以当贺紫灵听到周羊儿的话,当真是喜出望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问道:“公子所言可是真的,” “真假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什么百花仙子对我说,中原的牡丹都要开了,”周大神君一脸无辜的说道, “做梦,”一旁的公主着实有些不信,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听热闹李龙王,那老孽龙见贺公主看自己,当下一笑道:“百花仙子么,倒是听说过,周小哥,那仙子可是姓唐,” “糖,”周大神君有些古怪的看了那老李一眼,口中道:“世上沒这个姓,” “呃,”李龙王似乎很吃惊,小声自语道:“不是镜花缘……” “什么,”周羊儿听他说的奇怪,开声问道,却见李老龙连连摆手,复又走到那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口中嘟囔着,还伸出一根中指对着天空指指划划, 此时周大神君终于发现这家伙哪里不对劲了,似乎,这条孽龙比昨天见年青了许多,在太和殿里见他的时候还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今天看起來,顶多了就三十出头,当真……诡异的打紧, “以周公子的身份,就算做梦,想來也不差吧……”一旁那位贺公主突然开口道,周羊儿扭头看向他,却听那公主接着道:“若牡丹花儿真的在大宁地界开放,可真称的上祥瑞了,”说罢,却见她一声轻笑,接着又道:“我今日來,是请公子……” “慢,”正听她说话的周大神君抬起手臂一摇,神情凝重的开口道:“我不去,” 看着那公主意外的表情,周大神君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老婆姐姐的猫儿丢了,我得去找它,所以今天哪也不去,” 一旁的赵嫣听他又叫自己老婆姐姐,眉头又是连跳,不过当看到对面的贺公主时,脸色一缓,冲那公主微微一笑,扭头对周羊儿道:“莫要胡言,”说罢又看着对面的大宁公主说道:“殿下的來意,我们自是知道,只是我父本是汾阳王的部属,羊儿论起來也不是外人,哪有为了功名利禄背叛故主的道理,所以,谢殿下错爱,我们……” “嘻嘻……”对面的贺公主闻言一声轻笑,她本來是要请周羊儿帮忙,见人家两口子话风儿甚紧,紫色的眸子一转,开口笑嘻嘻的说道:“范阳郡主错了,我可不是來请周公子帮忙那件事儿,只是……”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看了周大神君了眼接着道:“我闻周公子在四处找猫儿,所以过來帮忙的……” “帮忙,”周大神君闻言一阵愕然,却听她又说道:“皇宫里,有那么一个去处,住在那处的主人是个极爱猫儿的人,公子可去那边瞧瞧,” “嗯,那位高人在什么地方啊,”这瓜苕公主,果然瓜的够呛,说了半天也沒说明白,那位爱猫儿的高人究竟住在哪, “就在皇宫西边的独园,”那公主一脸微笑,语气平静的道, “独园,”周羊儿心中一凛,他隐隐记得,面前这位小公主的姑姑,七煞教的贺神使曾经对自己说过,若那秘密守不住了,便去皇宫中的独园求助,好象这公主也说过一次,看起來,那独园中住着的那位,肯定非比寻常,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好奇,那园子里住着的,究竟是谁呀, “管他是谁,若有兴趣,自去瞧瞧便是,理那许多做甚,”李大军神在左臂中说道, 眼珠儿骨嘟一转,周大神君笑嘻嘻对那公主说道:“多谢公主指点,我这就去看看猫儿在不在,”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扭头又对赵嫣说道:“姐姐,麻烦你招呼公主殿下,我去去就來,”说罢,径自往殿外走去, 那公主不曾想这家伙居然顺杆儿爬,正要开口,却听一旁的赵嫣说道:“公主殿下,咱们里面做会儿,臣还有些事情向您请教,” 见她如此说,倒让贺紫灵一时不好推脱,倒是旁边正用中指对着老天的李龙王见了,哈哈一笑道:“喂喂,周小兄弟莫忙,我陪你一块儿去,”说罢也不与那公主见礼,径直追着周羊儿去了,一旁羊大见了,一声怪叫,也跟了出去, 见那老龙王跟了出來,周大神君站住身形,嘻嘻一笑,正要说话,却被那老一把抱住肩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來來來,咱们哥们儿去那边说话,” 越看这老孽龙越觉的怪异,周大神君随着他走了几步,便自停住了身形,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臂膀,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事,” “聪明,”老龙王对着他一竖大拇指,复又开口说道:“不瞒兄弟你说,我是來投奔你的……” “啊,”周大神君甚是意外,沒想到事情如此容易,不过在李信的提醒下,瞬间稳住了心神,复又一脸沉静的问道:“你不是投奔大宁皇家了么,怎么又投奔我……” “哎呀,兄弟,你可别误会啊,”老孽龙连连摇头道:“我可沒打算背叛皇家,只是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哥哥替那位小皇帝打工不开心啊,所以决定换个老板,” “老板,”周大神君神色有些古怪,这世上还有人把皇帝称作老板的, “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不等周羊儿开口,那李龙君便又接着说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也有封神之事,投奔皇帝是一个错误,跟着你这位天命神君才有点意思,将來封个什么什么神的,” “你不怕死吗,”一旁的周羊儿打断道,盯着一脸疑问的老孽龙说道:“死后方可真灵封神,你若想死,我让我们家老大送你一程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对面的老龙开口接道:“不对吧,难道沒有肉身成圣的么,” 见他知道天命三圣,周大神君刚想开口,却见院中不远处那十株金线牡丹旁,猫月儿正看着那花儿发呆, 蹑手蹑脚 的行至猫儿后面,一抬手将它提了起來,却见那猫儿眼中四色光芒闪动,原來是猫婆婆,周羊儿大吃一惊,一抬手又将猫儿扔回了地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三太子 “这小子,怎么如此毛糙,”一个空心筋斗,四肢稳稳落地的猫婆婆轻声喝斥道, “嘿嘿……”摸着光滑的脑门子连声傻笑,周大神君有些发傻,他本來以为是猫月儿,便想从后面吓它一吓,谁知却是猫婆婆,结果沒吓着别人,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咦,会说话的猫,有趣有趣,”一旁的李龙王十分新奇的凑了过來,伸手想要将猫婆婆抱起來,不料被那泛着四色光芒的眸子一扫,机灵灵一个冷站,只觉得全身都动弹不得, 瞧也不瞧傻子般楞在原地,保持弯腰伸手动作的老孽龙,那婆婆纵身一跳,已落在了周羊儿的肩头,在他耳边说道:“去独园瞧瞧……”声音之中隐隐有一丝颤抖, “独园,”周大神君倒真的有些意外,有些好奇的问道:“婆婆,去独园做什么,”他早知这位猫婆婆的真实身份,对于昔日的圣武女皇來说,自然对皇宫了若指掌,只是这只老猫素來镇定自若,这会儿如此激动,莫非有什么故事, “哈哈哈,若胡师姐知道你叫她老猫,你这蠢才就等着倒霉吧,”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插言说道, “我可沒你那么蠢,绝不会在她老人家面前说坏话的,”小心翼翼的在心中说了一遍,周羊儿松了一口气,总算沒有又说出來,扭头看了一眼肩上的猫婆婆,却见它闭着一双眼睛,静静的伏在肩上,对自己的问话恍若未闻, “咦,”让他更意外的是,原本最爱训人的李信也不曾再言语,周大神君心思一转,开口笑道:“我说老李,你不会真的在猫婆婆面前说过她的坏话吧,” “放屁,当我和你一样蠢啊,我只是……好个蠢才,居然想套我的话,”刚分辩到一半,李大军神突然醒悟,只是什么却沒说出來,这让周羊儿更加好奇了, “只是什么呀,” “……”沒人回话, “不曾说她的坏话,只是骂了她两句,” “滚,”一声臭骂, “哎呀,”周大神君突然在心中叫道:“我明白了,你不曾说她坏话,只是看上她了,想娶回家当老婆,结果被揍的满头包,还落下一身病,” “胡说……混蛋,等等,什么落下一身病,”左臂中的李大军当真是怒不可遏,恶狠狠的问道, “洁癖啊,”周羊儿在心中认真的答道:“是你说的,跟了她一个月,便落下了洁癖这种毛病,” “蠢货,闭嘴,”李军神好象动真怒了, “嘿嘿,我一直注意着,根本沒张嘴,”周大神君得意洋洋的在心中说道, 不过这次好象李大将军动真怒了,无论他说什么,人家只是不接口, 正无趣间,却听声后一声怪叫:“尼玛呀,这是什么鬼地方,一只猫都这么凶残,贼老天,叫老子怎么过啊,”却正是那李龙王,被猫婆婆眼中的四色光芒一扫顿时被夺了心神,此时方才明白过來, 回头看了看用一根中指对着天空不停戳啊戳的李龙王,周大神君有些莫名奇妙,正想开口问问,却听肩上猫婆婆睁开眼问道:“咦,小子,你怎么还不走,” “额,”周羊儿此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着和李信摆嘴,却不曾向前迈过一步,摸了摸鼻尖上三颗发红的麻子,一脸尴尬的周大神君认了认方向,便径直往西边去了,刚才那七煞公主说过,独园在皇宫西边, “慢着,你怎么走这条路,”肩上的猫婆婆说道:“这是一条死路,去独园的路在左边,” “啊,”周大神君回头看了看东边的太阳,摸着光滑的脑门子道:“不是说独园在皇宫西边么,”看了看左手边那条一直向北边而去的小道,心中间思这婆婆是不是年纪太大糊涂了, “蠢才就是蠢才,即然胡师姐是大宁的圣武女皇,这皇宫便是她的家,你在别人家中,指责家主人认错路,还真够蠢的,”左臂中的李军神语带讽诮的说道, 被李信这么一揶揄,周羊儿也发现是自己想错了,当下一声不吭奔左边那条路去了,等走到最深处才发觉这条路根本不曾往北,只是绕了一个弯,向西边去了, 一边走着,周羊儿忍不住又开口问道:“婆婆,独园中住的那位,是你的亲戚么,” 一边那婆婆一声轻叹道:“看來若不告诉你些事情,你就安生不到一刻钟,” 在周大神君的嘿嘿傻笑声中,却听昔日的圣武女皇在肩膀上说道:“那老孽龙的三魂被吊了包,里面包裹的魂灵儿压根是人类的,更奇的是,这魂灵儿根本不属于我们这一方世界,应该是从域外虚空而來,怪不得摆脱命运束缚,连你那位师父也上了他的当,” “哦,”听猫婆婆这么说,周羊儿倒真有些意外,怪不得那李老龙说话稀奇古怪,原來不是我们这世界的人啊,他正想的出神,却听肩上猫婆婆问道:“又站在此处做什么,不是让你去独园么,” 却原來他刚才一想事情,又站在了原地,听猫婆婆说起,连忙又向那独园走去,只是心中奇怪,这婆婆为什么一定要去独园,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却听猫婆婆接着说道:“当年太宗在世之时,我还是太子宫中的宫女,那时候,皇后娘娘尚在,查看太子东宫之地,无意中瞧见了我,因为长的太美,便要将我赶出皇宫,”说到这她轻轻一叹, 一旁的周羊儿闻言惊讶道:“怎么可能,”在他所知的故事里,这位女皇陛下何等威势,金口一开,上通九天,下彻黄泉,玉手一指,六界震荡,天地色变,这样的人物,会被一个凡人皇后欺负,这也太好笑了, 扭头瞧了他一眼,猫婆婆呵呵一笑,接着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当时还是一个普通女子,又不会什么仙法神术,除了逆來顺受,又有什么办法,” “后來呢,您真的被赶出皇宫了么,”周大神君小心的问道, “当然沒有,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什么圣武女皇了,”猫婆婆的语气甚是淡然:“后來我便哀求那太子殿下,他是个心软的人,便将我悄悄安置在了独园,我们的第一个儿子,便是在那园中出世的,” “然后呢,”周羊儿一边走着,一边瓜兮兮的问道,猫婆婆一声轻笑却未回答, “然后就有了天下闻名的圣武女皇,蠢才,”李信在左臂中开口接话道, 嘿嘿一声傻笑,周大神君也不理李大军神的笑话,一边往独园走着,一边接着问道:“婆婆,那现在独园中住着的是谁,” 听他这般问,那婆婆失笑道:“这笨小子,都过了几百年了,我如何知道园中住的是谁,” “那您让我跟你到独园却做什……” “莫多问,”猫婆婆突然打断他说道:“去了自有你的好处,说罢,低头看了一眼挂在周羊儿脖子上的三个铃铛,” 此时,一人一猫已踏上了一条颇为宽阔的青石路,在路的尽头是一座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小院, 那猫婆婆见了,把眉头一皱,自语道:“这园子几时变的如此俗不可耐,” 听它这么说,周羊儿却有些奇怪,在他眼里,这院子当真是漂亮的打紧,若自己住的城隍庙也能够如这小院一般,住进去就算当时死了,也算值啦, “俗不可耐的蠢才,”左臂中,李军神接着训斥道:“这种破房子有什么好,” “破房子,”看了看那被布置一新的院子,周羊儿不打算再理会李信这种沒名堂的人,这么漂亮的房子也叫破,那自己住的城隍庙叫什么,狗窝吗, 当下也不理李信的满口胡柴,当下快步走进那院子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房子,不知是庙宇还是祠堂,此时大门紧闭,抬眼见上面的匾额提着“三太子祠”四个大字,原來是个祠堂, “三太子祠,难道供的是丙灵太子罗元真,”周羊儿开口猜测道, “罗元真家中行二,更何况他是正神,如果供的是他,就该叫三太子殿才对,”猫婆婆摇头说道, “那里面供的谁,”揉着鼻尖上三颗紧在一处的麻子,周大神君开口问道, “这小子,今日怎么老是犯傻,想知道里面是谁,进去看看不就行了,”肩上的猫婆婆笑道:“我在皇宫的时候,可沒这祠堂,” 听它这么说,周大神君呵呵一笑,看了看左右无人,走上前将那祠堂的大门推开一条仅能容身的缝儿,从那缝隙中挤了进去, 进屋一转身,只觉得面前一宽,这屋子显然和那老偷儿三老子的小屋一样,用了什么藏纳虚空之术,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极为宽阔,周羊儿一眼看去,尽是金碧辉煌,就在他前方的两侧,数十位金光灿烂的神像立于地下,或站或卧,不过让周羊儿奇怪的是这些神像脸上的表情皆十分古怪, 有的一脸愤怒,有的一脸哀伤,更有几个横倒地上,脸色痛苦象是受了重伤,而且这帮神像的装束也甚奇特,看起來象是一群大宁的军官,有些象皇宫的侍卫,周羊儿甚至还看到两个太监,这…… 就在他奇怪之时,猫婆婆突然道:“看上面的神龛,” 周大神君举目看去,顿时满面惊谔,神龛上,另一个周羊儿正愤怒的盯着自己……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祠堂内 神龛上,全身金光灿烂,连眼珠子都是闪着金色光芒的周大神君,正一脸愤怒的盯着下面和自己相貌一样的少年和他肩上的猫, 神龛下,另一个周大神君却笑容满面的看着对面那个怒气冲天的自己,沒成想竟有人替自己塑起金身,看那神像前香烛棍儿,明显常有人前來拜祭,只是羊二爷也沒干啥好事啊,一沒有百万钱财济贫救难,二不曾杀过什么有名的山精水怪,咋就被人给供上了, “哈哈,你这蠢才倒有几分自知之明,确实沒干什么好事,坏事干的倒是不少,”左臂中的李大军神,显然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这蠢才小子的机会, 不过显然这种打击对周大神君沒有用处,却见他得意洋洋的來到那神像前面笑道:“羊二爷上辈子一定是行了大功德的大英雄,不然这辈子沒干好事怎么也会有人祭拜,” 肩上的猫婆婆“噗嗤”一笑道:“小子,你的脸皮可比得上梁州的城墙了,这种自吹自擂的话也说的出口,” “啊,”鼻尖三颗麻子瞬间变的通红,原來刚才一不小说,又把原本和李信争论的话说了出來, 不等他再开口,却听猫婆婆接着奇道:“咦,小子,神龛上那个不是你,”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前爪一指道:“看他的鼻子,” 周大神君闻言举目看去,这才发现,神龛上那金身法像的少年,鼻尖儿上只有两颗麻子…… 伸手在鼻尖儿上摸了摸,一、二、三,一颗不少,自己确实是三颗麻子,又看了一眼那金色的神像,周羊儿心中有些失落,原來不是自己啊, 原本的高兴劲儿这会儿顿时去了十分之九,也不知是那个王八犊子,居然敢和羊二爷连相,别让爷碰见,不然非打断你的腿,教你一辈都见不得人,想到此处,一肚子不痛快的周羊儿往那神像上重重一拍,两眼顿时化作了两个弯月牙儿, 不曾想,逛个祠堂也能发笔横财,那雕像不是什么木质金漆,而是真正的……纯金,虽说上回在天台秘境弄了不少的金砖,不过对于大神君來说,这金银财宝当然是越多越好,当下也不客气,抬手就将那个冒充自己的假羊二塞进了布袋里, “这小子,怎得这搬胡闹,”肩上的猫婆婆见了,忍不住开口轻斥道, “婆婆,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不捡那才叫胡闹,嘿嘿”周大神君转到了旁边把另一个金光闪闪的太监扯了起來,一惦份量,果然又是黄金,将那雕像塞进布袋,扯着嘴起巴偷笑道:“这可全是黄金啊,”若不是怕被人发觉,他些时很想放声狂笑, 见他一副财迷模样,肩上的猫婆婆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静静的看他不停的搬东西,倒是左臂中的李信,见他每搬一个雕像就会冷笑着骂一声“财迷,”一心发财的周大神君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搬东西, 很快,屋内的黄金雕象已被周大神君清扫一空,只剩下香案前那一座雕像不曾被他搬走,那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正趴在香案边打瞌睡,这具雕像与其它金像不同,是用各种颜料涂抹而出,整个人物栩栩如生,这雕工的手艺当真是了不得,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未曾被两眼黄金的周羊儿注意到,直到此时,整间屋子搬空,才显露了出來, 來到那雕像前,越看越奇特,也不知用的什么颜料,无论是皮肤还是衣着怎么看都和活人差不多儿,他越看越是有趣,围着那象转了两圈,当走到正面时候,又是一声惊叹,塑像本身就极似活的,更让人意外的是,那脸上还有两滴亮晶晶的泪水, 周羊儿更加惊讶,颜料能染出真人模样倒也罢了,让人赞叹的是那两滴挂在腮帮子上的泪水,瞧不出用什么做出來的,心中好奇之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滴不知什么材料做在的泪水, 手指上一片冰凉,那泪滴……已然不知去向,老妇人的脸上一片水渍,站在她前面的周大神君却是一脸尴尬,因为……当他手指触到那泪滴的时候,谔然发现,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雕像, 就算世上再好的金玉木石,雕刻出的东西也觉不会给人皮肤的感觉,而周大神君刚才去摸那眼泪的时候,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皮肤,原來是个人…… 大吃一惊的周羊儿瞬间蹦起老高,倒把肩上的猫婆婆吓了一跳,喝问道:“怎么回事,” “不是雕像,是人,”周大神君声音古怪的说道, “人,”猫婆婆有些意外,又仔细看了一眼那桌前的雕像,沉吟着开口道:“如果是人的话,也是死的,胸前无起伏,口鼻不呼吸,只怕已经去了黄泉,过去瞧瞧……” 死人,周大神君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也放下心來,刚才以为是活人,在皇宫偷东西被人撞见,看这老太婆的身份不低,又不好杀人灭口,正有些不爽,此时听猫婆婆说是死的,心顿时放了下來, 走上前去,将那死老太婆的胳膊一拽,“咦,”肩上的猫婆婆开口说道:“死而未僵,当还有救,小子,把他放到地上平躺着……” 虽然心中有些担心,这老太婆若活过來了,会不会问自己要那些黄金雕像,不过老道早教育过自己,见死不救,必遭天谴,他最终还是按猫婆婆的吩咐将那老妇人放好, 却听猫婆婆又道:“用你的水真灵气,在她心窝上点一下,”周羊儿依然正要动作,却听猫婆婆又道:“只要一分力,切不可过重,这老妇人是忧思过重,心脉不畅才这搬昏死过去,若下手重了,可就真死了,” 周大神君应了一声,当即按它所说,运起一分先天水真灵气,对着那老妇人胸口一点, “行了,行了,一次便可,点的多就是杀人了,”猫婆婆在肩上急道, 将已经聚集指上的先天水真灵归纳气海,周大神君站起身來,等那老妇人苏醒,谁知等了半天,也沒有动静,不由摇头笑道:“婆婆,你这法儿根本不灵嘛,” “怎么会,”猫婆婆有些惊讶:“难道救的太迟, 早已死透了,可为何死而不僵,” 迟疑了一下,却它又接着道:“小子,你看看她可有呼吸,” 周羊儿依言伸手向那老妇人的口鼻探去,还未至近前,却见地上的老婆婆突然睁开了双眼,吃惊的想将手收回,却被她一把抓住, 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一脸震惊,喉咙咕咕作响了两声,方喘息着说道:“我的儿啊,娘亲这是在地府么,” “啊,”看着地上死而复生的老妇人,周大神君一时楞在原住,居然忘了该说什么, 却见老妇人一伸手,已将他搂在怀中,肩上的猫婆婆见势不好,一纵身跳到香案上,却听那老太太放声大哭道:“我苦命的儿啊,娘可算见着你啦,”一言说毕,已泣不成声,宽阔的祠堂内,只听见她悲伤的哭泣声, “这……这是怎么啦,你又是谁啊,”被老婆婆结结实实搂在怀中的周羊儿一阵糊涂,忍不住开口问道, “儿呀,儿呀,”那老妇人哭的更伤心了:“我就知道你哥哥做事混蛋,为了坐稳皇位,不让外人知道你的功劳,不肯为为你建祠修庙,连纸钱都舍不得多烧些,莫气莫气,这回咱们都來了阴间,看娘怎么为你出气,我可怜的儿哟,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怎能狠下心來不认我啊,” 其实周大神君小时候,非常羡慕那些同龄的孩子一头扎进父母的怀中撒娇儿,在他的想象中,父母的怀抱应该很是温暖和……幸福, 不过,当真正被一个自称为母亲的老妇人抱在怀中,他此时最大的感受不是温暖,也不是幸福,而是……气闷,多亏已经修成了琉璃金身,不然,周羊儿感觉自己一定会被闷死,尤其那老太太拼命的把他的脑袋按在那有些干瘪的胸前,生恐一挣扎,会震碎她的骨头,周大神君只得老老实实任由他抱着, 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周大神君满心都是怀疑,可惜这个问題无人解答,左臂中的李信不是偷笑就是怪笑,却不肯多置一词, 无奈的周羊儿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见老太太总算平静了些,方才开口接着问道:“那个……老婆婆,我不是……你儿子……” “儿呀……儿呀,你岂可不认为娘,呜呜……”老夫人响彻九霄的痛哭,让周大神君后面的话全都塞在了嘴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 “那个……夫人……我不是……” “呜呜……儿呀,苦命的儿呀,娘的心肝儿呀,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就算你兄长对你不好,你也不能这样对为娘啊……呜呜……”老太太接着痛哭…… 一个时辰过去了,看了看对面依然在轻声抽泣的老妇人,周大神君把心一横,开口道:“娘,我不是你儿子,” “噗哧,”香案上的猫婆婆一声怪笑:“哈,不是她儿子,你叫什么娘,” “对啊,”已被周大神君刚才那句话弄糊涂了的老太太也疑惑的开口道:“又叫我娘,又说不是我儿子,你这孽障哟,怎么能如此气你娘亲啊……呜呜……” “罢了,罢了,你是我娘,行了吧,”终于沒了耐性的周大神君,气冲冲的说道,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扯不清 祠堂内,供桌前,一位衣着华贵,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拉着面前十多岁的麻衣少年放声痛哭, 看着老妇人越哭越伤心,少年此时有些哭笑不得,口道:“喂,那个……娘啊,咱能不能先歇会儿再接着嚎啊,” “周羊儿,”供桌上的虎皮小猫突然开口怒道:“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什么叫做嚎,这般年纪还不知尊老敬贤,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它越说越怒,眼中四色光芒闪烁不定,倒让人生出几分畏惧, 被猫婆婆一顿训斥,周大神君一脸尴尬的转头看向那位临时的“娘亲”,他虽然爱犯“蔫牛”脾气,但却并非毫无礼数,也知自己刚那句话儿有些过 ,正想开口向老婆婆陪个情儿,谁知那老妇人却停了哭声,站起來冲供桌上的猫儿福了一福, “接引神使莫怪,我家三儿打小在家里就沒大沒小惯了,偶尔不分轻重、信口胡说也是有的,但天性却是极善,不然也不会为了黎民百姓,祖宗江山來到这阴曹地府,”还沒等周羊儿开口,这位临时“娘亲”已和那猫婆婆分说了一大通,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护着宠着,周大神君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帮小孩儿在母亲怀抱中时,会那般欢喜,老道虽然对他关心,但却也严厉,记得小时候学云纂画符,不知挨了多少板子,断不会象这老太太一般,无论对错,必先为他说好话, 一时间,心中热流翻涌,看着那老妇人有些发呆,沒娘的孩子,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位,倒真的象自己娘一样, “接引神使,”供桌上的猫婆婆连连摇头,显然,这老妇人已然深信自己死了,所以才会误以为这里是阴曹地府,而自己也被她当作是地府的接引神使, 按大宁的传言,地府阎王爷养有黑猫七十二只,被称作七十二路接引神使,但凡人命将尽之时,那黑猫就会出现,接起人的魂魄前往轮回,据说这些黑猫五目七尾,四肢爪子的外毛却是白色,不过这老妇人显然糊涂的厉害,硬把猫婆婆元神寄托的虎皮猫儿认作接引神使,当真是有些好笑, 不过此时的老太太却因为一句“祖宗江山”,勾起了伤心往事,忍不住又放声哭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哟,呜呜……三个儿子,叛军围城,老大要降,老二要跑,只有老三不肯舍了黎民百姓,弃了祖宗江山,呜呜……结果,老大当了皇帝,老二做了元帅,只有小三沒了性命,我的儿啊,你咋这么命苦哟,呜呜……” 她每哭一句,便在周大神君的背上拍上一记,虽然不痛,却让人一阵心酸,不过这一番话,也让他听出了端倪,皇帝、元帅,难道这老妇人是…… “以年纪推算,应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左臂中,李大军神突然开口说道:“也就是你昨日见的那个小皇帝的奶奶,”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复又接着道:“却不知上一任的宁朝皇帝庙号是什么,不曾想贺世玉子孙这般无能,” “肃宗,”周大神君接过话头,在心中与他说道, “哈哈,有趣有趣,持事恭谨为肃,异族围城他投降,倒也称的上是持事恭谨,这个庙号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不知贺世玉见了,会不会从皇陵中跳出來破口大骂,唉……”他初时还怪笑连连,最后一声叹让人听着却是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神使大人,我家小三儿脾气不好,还望到了阎君处能够美言几句,大宁皇家自有大礼奉上,”一旁太皇太后镇重其事的向那猫婆婆施了一礼,口中又絮絮叨叨的说道, “那个……娘啊,”揉着鼻尖上发酸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伸手将老妇人的衣袖拉住开口道:“咱们沒下阴间,还在这世上,你就别再和它说啦,”见老妇人一脸的不信,复又指着猫婆婆道:“娘啊,难道你不曾听说过,勾魂使皆是黑猫,哪有虎皮猫儿做接引神使的,”这接引使在梁州一带却又被称作勾魂使, 不过一会儿功夫,周羊儿意外发现,自己称呼老妇人为“娘”已经成了习惯, “不是阴曹,”对面的老妇人终于有些醒悟, “对啊,不是,”周大神君无奈的答道, “不可能,”老太太突然尖叫道,把对面的周羊儿吓了一点,倒是供桌上的猫婆婆甚是镇定, 松开拉着面前少年的手,老婆婆奇怪的说道:“如果不是阴曹地府,咱们母子怎么可能相见,” “我早说我不是你儿子了,”已被搅的沒了耐性的周大神君随口接道, 对面的老妇人脸色一垮,刚要开声,却听屋外有个女声叫道:“母后,出了什么事,”原來这位老婆婆还真的是太皇太后, 一瞬间,被称作母后的老太太脸色变的惨淡苍白,半天才惨笑道:“原來真不是阴间……” 听到屋外的喊声,她心中已是了然,若真是阴曹地府,断不会听到外面那人的声音, “母后,母后,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臣可要进來了,”屋外那声音更加急促,听起來象是一位中年女子, 定定的瞧着眼前的周羊儿,老妇人拿起胸前挂着的玉佩放在嘴边,开口道:“是芳华么,我沒事……只是有些困倦,你们在外面守着,莫让人打扰,” 那屋外的声音略一迟疑:“这……”最后还是答道:“儿臣谨遵懿旨,” 见屋外沒了动静,那老太太依旧死死的盯着周大神君,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少年,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显然,老婆婆已经彻底明白了过來,当下周大神君也不隐瞒,将自己的事情捡能说的与她说了一便, 不过对于封神什么的,这位老太后显然兴趣缺缺,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看个不停,最终等周大神君口干舌燥的说完,却听老妇人笑道:“姓周,叫周羊儿,十四岁,六月十九的生日,”见周羊儿点头,却听这位太皇太后叹道:“原來如此,却是老三的转世啊,” “啊,” 周羊儿闻言更觉莫名奇妙,却听老妇人将那玉佩再放在唇边道:“芳华进來,其它人在外面守着,”说罢,呵呵一笑, 一瞬间,原本看起來还有些疯疯颠颠的老太婆已经摆出了大宁太皇太后的威严,却见她拿起立在供桌旁边的龙头拐杖,转身已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看着那条白玉制成的拐杖,周大神君心中有些郁郁,自己刚才咋沒注意,一看就是好东西啊, “这蠢才,怎的如此财迷,”李信在左臂中气呼呼的说道, “吱吱呀呀,”祠堂的大门瞬间打开,一位衣着雍容的中年女子走了进來,相貌端压,一脸肃然,见周羊儿看她,便也瞧了他一眼,不过当看清容颜时,神情一滞,目光之中尽是惊讶, 不过当她看清空荡荡的祠堂,脸色顿时难看之极,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供桌前的老太太,慌忙见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芳华,你看这少年,”一脸欢喜的老太后开口道:“他叫周羊儿,今年十四岁,生于六月十九日,” “怎么可能,”那端庄女子满面震惊,转身对周羊儿说道:“少年,我乃当今圣上生母,大宁的皇太后,老实回答我,你今年真的十四岁,生于六月十九,” 听着自称皇太后的女子开口询问,周大神君把眼一翻道:“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做假么,”心中却一阵嘀咕, 按猫月儿的说法,自己本是石头里爬出來的,打退了漫天神佛,后來为老道所救,不过这生日,据老道说,自己生日是他在城隍庙第一次听到婴儿哭声时开始算的,天知道是不是六月十九, 那皇太后闻言甚是惊慌,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延:“难道……世上还真…… 有轮回之事么,” “沒有,”周大神君在一旁接道,他此时突然清明了过來,此时大宁皇家已是一池浑水,自己怎么还傻乎乎的往里跳,若真被认定是那什么老三轮回转世,自己可就再也撕掳不清了, 脸色平静的将供桌上的猫婆婆搁到肩上,又开口说道:“嘿嘿,二爷我天生无父无母,本是从一块石头里蹦出來的,就算真有投胎转世,也和二爷沒什么关系,” 听他如此说,那猫婆婆连连摇头,左臂中的李信更是怪笑道:“你这蠢才,说这话只能让人家不相信,只怕你与大宁皇家的关系,再也扯不清喽,” 周羊儿一楞,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坐在一旁的那位太皇太后呵呵一笑道:“这孩子,怎么和前世一般调皮,” “可不是么,就连说话语气都一样的象,”旁边的中年女子也接着道:“只不过三叔当年喜欢自称三爷,”说罢扭头看向椅子上的老太太道:“对了母后,这屋里怎么空荡荡的,以前打造的三叔金身呢,”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甩不掉 独园的三太子祠构造很独特,从外面看只是一间小小的房舍,而里面的空间却扩充了二十倍不止,按周羊儿的估算,里面空间之大,就算放下三个皇极殿也绰绰有余, 所以,当原本在放在里面的数十个黄金雕像全都被某小财迷搬走之后,整个祠堂显的极为空旷,所以那位皇太后一进入祠中,就已发现了那些神像都不见了,只是被自己的婆婆,大宁的太皇太后揪着认亲,好不容易腾出个空來,方才开口问起神像的下落, 坐在供桌旁,笑咪咪盯着周羊儿上看下看的太皇太后嗔怪的瞧了他一眼,开言道:“沒了就沒了,问那许多做甚,现在小三的转世來了,咱也用不着再供奉了,倒是他身边那群伺候人儿,却不能怠慢,最后关头能忠心护主,受些香火也是应该,” 见老太太脸色不好,那皇太后也不敢再问,只是躬身问道:“那……” “别这啊那的,让你那儿子按以前的模子再铸起就是,”老太太干脆的一挥手,一脸不喜的开口说道, “儿臣遵旨……”虽然心中疑问还有许多,但皇太后还是按她的吩咐照办, 听皇太后答应的如此干脆,太皇太后大喜,口中赞叹:“芳华啊,还是你象我,说话做事皆是干练,唉,说起來生了仨,也就三儿和你这儿媳妇儿靠谱,” 自古常说婆媳关系最难处,不知为何这一对婆媳却十分的和睦,那皇太后闻言又福了一福,复开口道:“即如此,儿臣便去找皇帝将这件事情办了,”说罢又扭头对周羊儿说道:“周公子即然到了此处,也算是缘份,便请多在此地坐坐,” 无奈的应了一声,周大神君突然发现,这位皇太后的脖子下有一道红色的疤痕,看起來颇为狰狞,那太后见他看自己脖子,当下将头一低,转身向外走去,刚行至门口突然转身冲着那位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皇帝今年已然十五岁了,常常闹着要到您这里來玩耍,你看……” “皇帝來自是可以的,紫灵不许,,”坐在桌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突然说道:“那丫头人小鬼大,再加上他爹的缘故,这独园,是不会让那丫头进來的,” 听老太太这么说,那皇太后一声叹息,最后自顾往外走去,看着那位皇太后走出门外,周大神君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找个由头离开的好,却不知为何又有舍不得, “哈,”左臂中的李大军神一声轻笑开口说道:“怎么,舍不得你新认的老娘了,刚才不是还一口咬定不是人家儿子吗,” 周羊儿难得脸上一红,却不曾与他说话,一抬头却见坐在供桌边的太皇太后,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脸上尽是欢喜之意,只觉得浑身沒有一处对劲儿,当下嘿嘿傻笑两声,东张西望了两下,硬着头皮说道:“这屋子,外面看着小,想不到里面这么大,” “呵呵,”手执白玉拐杖的老太太一声轻笑道:“这是一个西边过來的法师,叫什么罗什么斯的,给造的这间祠堂,用的是西域正宗的虚空折叠法,用了三年的时间,把这间屋子变成了二十五间,听那法师吹嘘,世间再沒有比他更强的了,” “好厉害,”沒等周羊儿答话,左臂中的李信却在他心中叹道:“龚玉林修行了一辈子,最多也不过九叠罢了,这人能把虚空连叠二十五层,这法术如按西边那帮人的叫法,已经可以称的上禁咒了,” “什么呀,我看这法师是吃饱了撑的慌,一间屋子修三年,皇宫空地这么多,有那功夫,不如大大的起一间祠堂,不比这样折腾强,”周大神君闻言,撇着嘴笑道,话刚出口,发现自己又说出來了,一时间当真有些尴尬, “呵呵呵,”老太太并未瞧出不妥,笑咪咪的听他说完,脸上神情似乎更加欢喜了,眼前这孩子说话行事,与自家老三一模一样,若说不是转世,那才叫笑话, 却见她拄着拐杖站起身來,一边向他走过來,一边笑道:“确是有点,原本按我的意思,就在皇极殿那大门口起一座祠堂就好,你当年便在那里与禄海手下的四脚人战了三日夜,只是你那混蛋大哥,始终不肯,说什么天下太平,好不容易能与异族相安无事,若替你建祠,恐引起大战,唉……” 听她这一么说,连周羊儿肩上一直不曾说话的猫婆婆都连连摇头, “所以,这祠堂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老太太开口叹道:“当年为了此事我与你大哥吵了许久,他坚持说若给你修祠,大小不过一间,高矮只能一层,呵呵,现在想想也难为他了,国家刚遭了大难,他身为皇帝,自然要尚俭从廉,以身做则的,” “所以便找了西方的法师,”周羊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想不到这座祠堂还有许多故事,奇怪的是,以前听人摆皇家的故事,怎么不曾听说过, “蠢才,”左臂中的李信开口训道:“这些皆是皇家秘闻,怎么可能流传坊间,就算知道也不敢乱说,弄不好就会惹上杀身之祸……” “是啊,你大姐红英替我出了个主意,在京城外面贴了一张皇榜,召那有能之士,将皇极殿外百丈之地装入一间屋子,足足过了一个月,才有一个西边的红毛蕃人接了此榜,” 那太皇太后此时已行至周羊儿身边,一声轻笑复又说道:“孩儿啊,你可不知那人來的时候样子有多凄惨,头发胡子几尺长,衣服都朽坏不堪,就用一张羊皮裹着羞住,听伺候他的洗澡的太监小子说,光身上的虱子都在浴桶里飘了厚厚一层,”说罢,又瞧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她深知自己小儿子的禀性,最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所以有意将那法师的故事儿说与周羊儿听,见他神情专注,半张着嘴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尽是好奇,当下心中更加笃定,就算世上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但绝沒有不光外貌,连脾气禀性都一模一样的,光看看现在这副模样,谁若敢说不是她家老三,老太太定会与其拼命, 说起來也是阴差阳错,周大神君打小儿跟着老道,每逢空闲,便会被师父带着去州城的茶馆听书看戏什么的,小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日子长了也就染上了坏毛病,但凡听有人讲故事,便一定要听完才离开,此时听那太皇太后说的有趣,早就忘了脱身离去,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听老太太讲故事, “听那蕃人说,他自极远的西方來咱们大宁,本是來做生意的,怎奈这一路上甚是坚难,不光有天灾还有人物,几十人的商队,被强盗抢了个干净,等到了大宁,也就剩下他一个,更是身无分文……” 太皇太后说到此处,脸上甚是骄傲,复又开口道:“我当时便言,只要你真能造的出,你身子有多重,哀家便赐你多重的黄金,呵呵,结果等修好这房子,那红毛番鬼已然吃成了个圆皮球儿,一上秤,足足四百來斤,倒把人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红毛鬼倒真狡猾,那岂不是要给他四百多斤黄金,”一旁已经听入迷的周羊儿开口问道, “不过几千两黄金罢了,也算不得什么,”老太太摇了摇拐杖,举目瞧了瞧屋内的情形,开口复又笑道:“倒是这祠堂里一众人等的金身,你大哥用了三年的赋税才做出來,自从璋儿登基,你大嫂向我提了几次,如今却被你一笊篱捞了个净光,呵呵,” 听了这位太皇太后的话,鼻尖上三颗麻子瞬间变的通红,周大神君刚想开口,却听老太太复说道:“罢了,罢了,这些东西,若你在这世上,我定会留与你的,所以你取了也是应该,你大哥一家子占了便宜,坐上那皇位,不受些作难怎么行,” “嘿嘿”周羊儿一阵傻笑,在老太太的絮叨之中,他还沒有查觉到自己已经默认了是那个老三转世的事实, 站在他对面的太皇太后一手扶着他的肩,开口复又道:“一会儿出去,只怕你大嫂还要在这件事上与你纠缠,你只推说不知便是,却不要与她计较,这女子也是个烈性人,当年若不是她冲到宫墙以自刎相逼,只怕你那沒骨头的大哥,说不定就真的举家降了禄海,这世上,哪里还有大宁贺氏的存在,” “大哥,大嫂,”周大神君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认了自己是这老太太的三儿子转世,急忙开口叫道:“等等,那个……那个……”看着面前的老妇人,他一时沒想到该如何称呼, “若是娘亲叫不出口,就叫我娘娘吧,”老太太又是一笑,开口替他解围道,目光中的狡诘一闪而过,自打老三长大成人,便一直称呼自己娘娘的, “那个,娘娘,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是你口中那老三的转世呢,”周羊儿开口问道, “因为,我家老三,在十四年前的六月十六,带领宫中六十三名侍卫和四个小太监,在那皇极殿外的空地上,与禄海叛军激战二日夜,至六月十九,那妖妇圣姑姑用邪法……将他……杀死,”对面的老妇人轻声说道,当说到杀死二字时,脸色已变的惨白, “咦,”左臂中的李信突然笑道:“哈哈,这下好玩了,蠢才,此次你就算想甩只怕都甩不掉喽,”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猪头鹿 当周大神君从那什么三太子祠里走出來的时候,发现自已好象彻底和大宁皇家脱不了干系了,十四年前六月十九那位三太子的祭日,可正是羊二爷的生日也, 就在同一天,一个死,一个生,如果不是已经确定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來的,恐怕连他也会怀疑,是否真是那大宁三太子的转世, 刚才在祠堂内,虽然他还想向那太皇太后再分说几句,谁知老太太说了三儿子的祭日之后,精神便萎顿不堪,不等他说几句,便让他出了祠堂,看她一脸困倦的样子,周羊儿也不好再打扰,只得退到祠堂外, 站在祠堂门外,看着门上挂的那三太子祠四个大字,周大神君突然一拍脑袋:“说了半天,连这三太子是叫甚名字,究竟是怎么样的人都沒问清楚,就被人认定是他的转世,这也太扯了吧,” “小三名叫贺风阳,”皇太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出生的时候,天现五色,更兼背上长着一块五色相间的胎记,所以乳名儿叫做彩哥儿,听先皇说,彩哥儿刚一出生,便能行走说话,不仅聪慧绝顶,更是神力过人,未足月时,趁着乳母疏忽,跑出长生殿外,为了不让殿内的人发现自己行踪,居然将那花池中千余斤重的假山抱來堵着殿门……” 原來这位皇太后一直在门外守着,周羊儿一皱光洁的眉头,转过身來看了看眼前的中年妇人,又四处张望了一圈,心中疑惑更重,羊大呢,怎么不见了踪影,刚才和猫婆婆进这祠堂之时,老大本來也想跟进來的,只是那大门极小,周羊儿便让它在外面守着,记得自己进门时,还见老大在外面的空地啃草皮,这会怎么沒了踪影, “哎,”对面的皇太后一声轻叹,接着又道:“若是彩哥儿在世,就算再怎么胡闹,也决不会让皇帝被郭老贼欺负成这样,他三叔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当年郭定远,还有那个王明章哪个见了他不是规规矩矩的,” 此时周大神君心中正担心羊大,哪有功夫与她闲聊,当下呵呵笑道:“一个月大,举千多斤的重物有甚稀罕的,听我老师说,我还不到一个月,便能……”他本想说“便能和村中的两头黄牛较力,但还未说完便嘎然而止,未足月的婴儿举起千斤重物,也许在他眼无甚奇怪,可在整个大宁,又有几个婴儿能做到如此本事,” 尤其是当看到那位皇太后眼中的精光时,周羊儿猛然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这样下去,自己和那老三不就一模一样了, 那皇太后见他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來,诧异的瞧了一眼,复又说道:“若光是这一件事自然不稀罕,可闻先帝所言,这位三太子的事儿可不止这些,”她说着说着,却突然看了周羊儿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彩哥儿刚满三岁便有一位天仙乘云而來,言说与他有师徒之缘,赐下数件护身法宝,又传了数项口诀与他,彩哥儿自此大宁再无对手,” 她口中说话,心中却是一叹,这娃娃说话象当年的小三,可做起來事來比那位三太子沉稳太多,刚才开口压根不理自己的激将法,只是询问当年那位小叔子的事儿,摆明了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后來呢,”此时周大神君象极了听大人讲故事的小孩儿,一双眼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位皇太后, “唉,”叹了一口气,那位皇太后开口道:“后來,禄海叛乱,兵困皇城,三叔带着宫中侍卫在此与叛军周旋数日,后死于皇极殿外…… 听完了故事,周大神君点了点头,若自己碰到如此情况,定然是第一个逃跑的,他心中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他的转世, “那也未必,蠢才,”左臂中的李大军神突然接口道:“我倒觉得越來越象你了,天仙赐宝倒还罢了,那一出生五色光芒,整个天界,除了你的先天五灵气外,还真沒听说过有五光相随的天仙,” “有趣,”肩上的猫婆婆突然开口道:“却不知收三皇子为徒的那位仙家,如何称呼,”说完却见它眼中四色光芒一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皇太后, 虽然皇太后一直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但当看到一只猫儿同自己说话之时,还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又平静了下來,这老三,果然和前世一样,身边总养着些不着调的怪宠,长的和人一样,会说话的妖精自己倒也见过,但象猫儿一样却能说人话的妖怪,还真是沒见过, 不知为何,皇太后被那眼中闪着四色光芒的猫儿一扫,只觉得眼前这猫儿非比寻常,被它目光一扫,只觉得自己全身一顿,眼前这猫儿就象是自己最怕的那人一般,心中说不出的恐惧,不自觉的说道:“那位仙家,道号玉晨,” 听到对面那位太后所言,正在心中与李信争论那自己是不是那三太子转世的周大神君险些跳将起來,出生有五色,师父是玉晨,难道自己真的是,一时之间他有些糊涂,难道自己不是石头里蹦出來的, “咩……羊大,”独园的大门外,自家大哥的叫声,让周羊儿回过神,这家伙不知又跑哪儿偷吃去了,周羊儿扭头向大门外看去,却见自家老哥正欢天喜地的从门外跑了进來,好在这园子的大门甚高,倒不曾碰到,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老大的背上,居然还有一只长象奇特的小兽, 那小兽一身青黄,有些象鹿,不过脑袋上却是长鼻大耳,明显是个猪头,一双眼睛奇大无比,口中还生着四颗獠牙,猪头鹿,周大神君有些谔然,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位太后见了那小兽,呵呵一笑开口道:“小康,莫要贪玩,过來,” “哈哈哈,”见是太后养的小兽,周羊儿忍不住放声大笑:“难怪当今皇上自称神猪,连太后养的宠物都顶着个猪头,有趣,有趣,”他边说边笑,连鼻尖上的三颗麻子也变成了月牙儿, “胡言乱语,”还未等对面的皇太后开口,肩上的猫婆婆已然喝道:“这傻小子,什么顶着猪头,那是天下有名的上古异兽,其首如豚,其身似鹿,口生四獠,名曰……” “当康,当康,”对面的小兽突然大叫起來,如同一口巨钟在耳边敲响,周大神君只觉得一阵发晕,用力甩了甩脑袋,总算清醒了,好家伙,不曾想这小狗一样的怪兽叫声居然如此巨大, 周羊儿再抬眼时,那小兽已经跳进了对面太后的怀里,看着那一身青色的皮毛,周羊儿有些惊讶的道:“这便是当康,”以前在茶馆听书的时候,就曾说过一种上古瑞兽当康,此兽每逢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之时,便会现出身形,在人多处“当康,当康”的怪叫,因此得名当康,不过周大神君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当康的样子, 对面的皇太后轻笑一声,开口接着说道:“呵呵,少年,不管你是如何进得独园來的,也不论你是谁家找來逗老人家开心的,只是警告你,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只要将老太太哄高兴了,无论是当官还是发财都是极容易的事情,所以,以后莫要与她拧着來,”她说着说着,抬头看了对面的少年一眼, 见对面周羊儿一脸痴呆的望着自己,让这位皇太后微微一皱眉,复又笑着说道:“三皇子的生平我已告诉你了,你要好生记住,不管你是谁,你都不可能是三皇子,所以莫要假戏真做,” 周大神君此时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來,明明刚才这女人还说自己是老三转世,突然之间就说变就变,虽然谈不上声色俱厉,便此时说话明显居高临下,全然沒有了刚才的和顺小意, 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周羊儿笑呵呵的开口道:“那个太后,你弄错了吧,我不是來哄老太太开心的……” “什么,”听到此言对面的中年妇人脸色顿时大变,口中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入皇宫行骗,真以为自己是小三转世么,且不说你那麻子数目不对,连小康都认不得你,还敢冒充皇子,來人啊,” 随着一声高呼,独园内涌入无数皇宫侍卫,其中一名将领打扮的中年男子,对她一躬身道:“太后有何吩咐,” 怀中抱着当康异兽,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一指面前的周羊儿,口中喝道:“将他拿下,听候发落,” “住手,”独园门外一个女声传來,周大神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狗皮膏药公主又來了…… “灵儿,你來做什么,”对面的皇太后扭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站着的紫灵公主,连忙走了过去,口中还对那公主说道:“就站门外,莫要进來,老祖宗刚下了懿旨,千万不要惹她不高兴,”说着,已为到这位公主的面前, “娘娘, 这位周公子,身份尊贵,非比寻常,咱们不可轻易得罪,”独园的大门外,紫灵公主咬着嘴唇,开口说道, 看了看园门外的两个女子,周大神君已然彻底放下心來,有那个邪教公主在,自己性命定然无忧, 瞧了瞧大门外,一对母女满脸焦灼,他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在心中开口道:“老李,不曾想你如此赖皮……” 正文 第九十章 大凶日 “这蠢才,越來越混帐了,”左臂中李大军神十分恼火,开口怒道:“什么叫做赖皮,” “刚才咱们打赌,你说的输了便要告诉我金行术的妙用,结果到现在都沒告诉我,”周大神君愤愤说道,好在吸取教训,发怒之前暗自提醒,这话只是在心中吼出,以免再被人当作疯子, “哈,蠢才,”李大军神闻言一声怪笑,在他心中问道:“我來问你,何为打赌,” 不等周羊儿回话,却听他又接着道:“即然是赌局,自然应该双方先下赌注,然后再决出输赢吧,” “嗯,”周羊儿听他所言隐隐觉得不妙,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疑惑的说道:“我赢了啊,” “嘿嘿嘿,”学着他一样傻笑三声,却听李大军神复又说道:“赌局都不曾开,哪來的什么输赢,” “什么,老李,我看你应该改叫老赖才对,是你亲口说的若是输了,便告诉我,怎么这会又沒开,”周大神君此时不由动了三分真怒,从小到大,还沒见过这么耍赖的, “嘿嘿嘿,”李信明显是故意学他的样子傻笑,笑完又道:“双方先下注,方为赌局,然后决输赢,我下的注是那金行术战阵上的使用之法,你的赌注呢,” “啊,,”经他一提醒,周羊儿才想才那会儿与李信的对话…… “我们打赌吧,那帮小娘们决不敢怠慢我的, “这蠢才,你确定,赌什么,” “我若赢了,你便把那三个不死的修习之法传我如何,” “ 好大的胃口,我看你叫羊大嘴更何适,你若赢了,我便将金行术的妙用讲与你听如何,” “果然小气的紧,好吧,就依你言,” 好象……自己确忘了下注……挠了挠光秃秃的头皮,周大神君心中瘪闷之极, “哈哈哈,蠢才,你就别装了,你那点小心思骗的了谁,以为不下注,输了也能混过去,这便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左臂中的李信接着笑道, 周大神君脸上神情一苦,并非是因为李信的挖苦让他烦恼,而是刚才真的……忘了下注,只是此时这个念头连想都不敢想,一旦被李信察觉,怕只能换來更多的嘲笑, 哼了一声,黑着一张脸,周羊儿看了一眼还在大门口嘀嘀咕咕的母女二人,一想到这瓜苕公主又要劝自己帮那小皇帝,暗思还是早些离开为妙,正要动身,复又想起猫婆婆让自己來独园办事情,忍不住开口问道:“婆婆,咱们现在去独园哪处地方,” “人太多,”目中闪着四色光芒,那婆婆开口答道:“不曾想碰到这么多人,我那件事却决不能受人打扰……算了,还是等晚上再來吧,我且先歇歇,让月儿來主持这身体,”说罢,双眼一闭,复睁开时,已化作一对莹莹绿瞳, 当真是……周大神君当真是有些无言,堂堂圣武女皇也这么晃点人,想想以前老道出门定会先看看黄历,碰到那**凶日是断不会出门的,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周羊儿敢肯定,今天定是那诸事不宜的大凶日,不然也不会背成这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任由左臂中李大军神继续笑话自己,周羊儿抬脚便向大门走去,趁着那娘俩儿还在说私房话,赶紧溜走的好, “扑通”一声,刚抬起脚來的周大神君,原地生生摔了一个狗嘴泥,却原來他刚才抬步前行,另一只脚却如被钉在了地下一般,只是拔不起來,于是便结结实实的摔翻在地,倒是猫月儿灵醒,眼看他要倒过,一纵身跳了下來,开口骂道:“笨蛋周羊儿,连走路都不会,” 被骂作笨蛋的周大神君此时十分尴尬,自己这一跤摔的着实瓷实,看着四周众人都吃惊看着自己,他索性趴在地上不起身,看了看被卡住的左脚,一望之下,鼻尖儿上的那三颗麻子顿时上窜下跳,再无一刻安生,却见左脚边,那形小狗的当康兽,两只黑蹄子死死抱着自己的小腿,一双硕大的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沒曾想这小家伙倒有些力气,周大神君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当康兽,与那双大眼睛目光一触,这沒來由的,周大神君只觉这小家伙极为可爱,心中怜意大生, 当他正准备伸出双手将那当康兽抱起之时,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啊哟,不对,刚才明明是要揍这小东西的,为何此时又想抱它,” “迷心术,”三个字在周羊儿的心头滑过,沒曾想这小兽居然能控人心神,脑中闪过刚才羊大驮着它跑进來时的情形,怪不得,一向脾气不好的老大居然心甘情愿的给它当坐骑,要不是羊二爷曾修炼过那七情大法,只怕真被这当康给控制住了, 翻身坐起,看了看那一副可怜相的当康兽,周大神君一抬手,提着它的脖颈递到了自己面前,见那小兽一脸欢喜,四只蹄子不停在空中刨啊刨的,好象要让他抱, “怎么会……这样,”大门口的皇太后惊呼道,周羊儿斜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皆是尴尬震惊之色,倒让人有些意外, 看周羊儿一脸疑问的看向自己,一脸恍然的太后开口道:“原來,你真的是老三,” 这老婆娘,真的有些疯了,一会说羊二爷是三太子,一会又说不是三皇子转世,当真是莫名奇妙,心中正暗自奇怪,却听那太后复又说道:“小康本是你前世养的灵兽,原本我见它识不得你,还以为公子是那帮人找來,冒充转世哄太皇太后开心的,现在才知,你还真是……” 看了那皇太后一眼,周羊儿越发觉得诡异,看了看手中还在四蹄扒拉个不停的小兽,心中疑虑更重,怪不得老李说贺家的人都疯子,还真有些象,这皇太后的前后态度大变,就因为这只象小狗一样的当康, 不过当他看到皇太后身边神情古怪的紫灵公主,心中恍然,是了,是了,这是存心想把羊二爷拖进他们君臣争斗的泥潭里,那公主定是向她老娘说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老婆娘又急忙改了,咬死了爷是他们家三叔转世,一旦成了一家人,自己就算不想帮都不成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周大神君一声冷笑,提着那当康兽,从地上爬了起來,笑咪嘻嘻走上前去,将那小兽往那太后怀中一塞,说了句:“这独园,也沒什么意思,所以羊二爷也不逛了,”说罢,招呼了羊大一声,转身便想回皇极殿, “等等,”那皇太后急忙开口道:“老三,祠堂中的的金身法像呢,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可是……” 回头看了那太后一眼,周大神君嘿嘿傻笑道:“早说了,爷是羊二,不是什么老三,那祠堂本就是空的,沒见着有什么像,”说罢,拍了拍身旁羊大的粗腿笑道:“一晚上沒睡好,回去补觉去……”说罢便又向前走去, “且慢,”果然不出周羊儿所料,那位紫灵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周公子……” “你又想干嘛,”不等她说完,周大神君复又怒道:“身为国君,谋算自己的功臣是不是很能彰显帝王之威,羊二爷鼻子上又沒贴狗皮膏药,你非要找我做甚,” 不料那公主却未生气,只是嘻嘻一笑道:“公子误会了,那郭定远之事,吾皇自有安排,我來独园却是要告知您另一件事情,刚才李龙王在御花园内,抓了一群狐妖,本來想就地处置,不料为首的女妖,自称姓古,是你的门下弟子,李龙君不好擅专,只好请我來这里找您问一问,” “什么,”周大神君一楞,姓古,难道是古金娘她们那帮狐狸,不曾想也跑來了京城,还冒充自己的弟子,这群沒眼力的狐狸精,自己道法都学的半懂不懂,居然还敢拜师, “自作多情,”左臂中的李信又是一阵嘲笑:“这群狐狸想來是被那秃尾巴老李打的狠了,沒有办法,故意拉着你來顶杠,我观你心中念头,似乎这群狐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和那余哑姑断断脱了不干系,” 左臂中的住着个心灵偷窥者,不过周大神君早已习惯了被李信偷窥思想的毛病,所以并不在意,反倒是那群狐狸精让人着实恼火,当日不过是为了脱身,信口说了几句天书上的口诀,这帮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硬给自己安了一个老师的名头, “慢着,这么说,你真教过那帮狐狸,”左臂中的李大军神不悦的说道, “只不过随口说了几句《万宝锻身诀》里的法门,嘿嘿嘿,就算再过一千年,它们也休想练成,”周大神君得意洋洋的说道, “混帐蠢才,”李信突然破口骂道:“随口说了几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天命神君,一言出,天地动,你以为可以随便胡说么,即然教过它们,就算你不承认,只怕老天也已替你认了,你这师父是赖不掉的,” 听他如此说,周羊儿原本光滑的眉头,顿时挽了无数个大疙瘩,看來自己还真是玉晨天尊的好徒弟,一不小心,就收了一大群妖怪做门人,可真够麻烦的……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吃铜铁 “当康,当康,”听着身后那小兽的怪叫,周羊儿一肚子冒烟, 在李信的警告下,他离开独园准备先把古家那一窝狐狸,从秃尾巴老李那条老孽龙的手中救出來再说,故而索性视而不见那对皇家母女,转身原來返回,谁知沒走了多远,那只当康兽便追了上來,抱着自己的腿只是不松,险些又摔一跟头,周大神君被气的够呛, 复又把那小兽带回独园,谁知这回那位皇太后死活不要了,一口咬定这小兽的主人原本就是他,现在物归原主,她不要了,还说养了十四年,都快把她吃穷了,居然还是这般模样,也不知还得多久才长大,所以还是交给周羊儿的好, 自古当康便被称作祥瑞之兽,据传这瑞兽每叫一声“当康”,天下当安康一年,所以它的名字也是这叫声所化而來,不过现在看來,这个传说明显是不可信的,光眼前这只小当康十四年來不知叫了多少声,也沒见大宁安康过几年,倒是年年兵灾不断, 不过终究是上古瑞兽,所以一开始周大神君听了那皇太后的话,并未反对,反正身边已经有了身化震旦的羊大,再多一只当康也沒什么,大家都是上古异兽,作伴儿也算的上门当户对, 当他正领着羊大和那小兽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的李信开言道:“蠢才,你都沒问过那皇太后,这当康吃什么就把她吃穷了,居然便把它带上了,” 李军神一句提醒,让周羊儿生出了疑惑,对啊,这只小狗一样的当康,就算能吃,又如何能把一国的皇太后吃穷,看了看那太后一脸认真的神情,也不象是在说笑啊,当下便问了一句:“这家伙吃什么,” 却见那太后一脸平静的答道:“小康么,除了黄金什么也不吃,” 闻听此言,周大神君落荒而逃,彻底绝了收养这当康兽的心思, 也不知为何,这只当康似乎已经认定了周羊儿,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开,周大神君已经绕着这皇宫跑了好几圈了,连地行术都用出來了,却怎么也甩不掉这小东西,不管他走到哪,那小当康都会一直跟在身后,“当康、当康”的怪叫着, 尤其这一次,那两声当康叫的甚是凄凉,似有无尽的委屈之意,让周大神君心中也难免有些戚戚,不过一想到那太后说这当康每天至少要吃掉和它身体一样重的黄金,那一点同情心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其实最开始这小东西撵不走的时候,也曾心软过,不过当李信告诉他,成年当康身长百丈,重万斤之时,便彻底硬下了心肠, 笑话,现在这个头倒也罢了,若真长大了,别说万斤,就算一天一千斤黄金,羊爷爷也扛不住啊,想到此处周羊儿回头看了看还跟在自己身后的猪头小鹿,口中大喝道:“快快滚回去找你的太后,爷可沒有那许多黄金让你吃,” “当康,当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小兽叫的更加惨然了,双目中似有泪水流出,好象被他吓着了,想要跟來却又不敢, “谁说当康只吃黄金,”肩上猫月儿突然开口说道,周羊儿听着那声音有异,低头看去,却见那猫儿双目四色闪动,正是猫婆婆, 四色光芒在眼中旋转不停,却听猫婆婆说道:“当康号称太古异兽第一巧匠,你可知此名何解,”见他一脸迷糊,复又说道:“当康兽本性奇异,喜食五金……” “五金,”周羊儿插话道:“可刚才那傻二太后说它只吃黄金的,”现在听婆婆的意思,好象这当康不光能吃黄金,他心中惊讶,直接打断猫婆婆的话开口问道:“金、银、铜、铁、锡它全都能吃,” 作为昔日的圣武女皇,猫婆婆还真是头一回碰到被人打断话头儿的事情,不悦的瞧了周羊儿一眼淡然道:“怎么这般猴急,我都沒说完,你瞎掺和什么,” 傻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周大神君连忙闭嘴,却听那婆婆又接着说道:“五金之中,金锡软,银铜铁硬,这小兽尚未成年,牙齿不坚,自然挑软的吃,而金味甜而锡味苦,所以才会变成只吃黄金,” 说到这里,它见周羊儿连连点头,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摇头道:“你懂什么,也正因为只喂黄金,所以这当康至今也不曾长大,” “啊,”这话倒让周羊儿有些意外,以前只听说喂养家畜方法不对会死,今日还头一回见过喂养之法不对,会长不大的怪物,幸亏是异兽,若真换作普通牛羊猪狗之类的家畜,这种喂法岂不让主人活活亏死啊, 越听越古怪,周大神君忍不住又插言道:“那要喂什么才对啊,” 从周羊儿肩上跳下,仔细瞧了瞧对面的当康兽,猫婆婆这才道:“自然是五金俱全才可,尤其铜铁要双份,这样它每吃一次,牙齿便会脱落一次,等到再生出新牙,身体便会长大一倍,若五金不齐,它就始终保持原样,” 听了婆婆的话,周大神君眉头上的肉疙瘩更大了,喂黄金虽说钱财上损失大,但好歹还算方便,这五金……金、银、铜、铁、锡样样备齐,这……也太麻烦了吧, 那猫婆婆见他神情,便知他嫌麻烦,当下笑道:“小子,你忘了我刚才所言么,这当康,可是上古异兽中的第一工匠啊……这种异兽,以五金为食,只是五金克化极难,所以这兽腹中也会留下众多的五金精气,每积攒一年,那些存余的五金精气纠缠交汇,最后化作五色金精,如此再过三年,那兽便会将五色金精吐出,这可是世上罕见的宝贝啊,” “五色金精,”李信在左臂中惊讶道:“原來是这么个出处,怪不得当年找了数十年都寻不着一块,却要养当康才能有……蠢才,这可是天下难寻的的材料……” “五色金精,在哪里,在哪里,”一直很安静的黑砖,突然在心中大喊道:“给我一块啊,不要多,指甲盖那么大就行,只要有一块,砖老爷就再也不怕火烧啦,” 闻听此言,周大神君看向那当康兽的目光早已变的贼亮无比,沒想到这小家伙还有如此用处,当下一改刚才的神情,笑咪咪冲那小兽招了招手…… 当周羊儿出现在皇极殿前的空地时,形象看起來当真是怪异之极,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山羊,肩上站着一只怪异的虎皮猫儿,怀中还抱着一只猪不象猪,鹿不象鹿的当康兽, 当康兽嘴里含着一把黄铜做的大汤勺,上面已经布满牙印,可怜的小家伙费尽力气,却也不曾将汤勺咬动,委屈的当康当康叫个不停, 最先看到周大神君的,却是被捆在广场上的黄狐狸古金娘,远远的见他过來,连连高叫道:“师父救命,师父救命,”她这么一喊,其它人等纷纷转过头來,那古玉娘和不曾修成人形的红狐狸古小三儿一同鼓噪起來, 周羊儿循声看去,却见三只狐狸皆被捆在一条黄色的绳索上,肩上的猫月儿眉头一皱道:“捆龙索,怎么会在这条老孽龙的手里,”刚才它见那小当康叫的可怜,偏偏这笨蛋又死活不收,索性将识海深处的老祖宗搬了出來, 猫婆婆原本正在皇宫中谋划一件大事,偏偏旧伤一直未复,所以第一日不曾行动, 直到今天早上,感觉那伤痛减轻,才叫周羊儿去独园就是为了那事儿,谁知刚到地点,这伤势又发作起來,无奈之下,只得找个由头搪塞过去,自己在识海中继续修补神魂,谁知还未入定,月儿这小丫头又跑了來,得知是为了一只当康兽,在劝说完之后,警告月儿这丫头沒有大事不许再來打搅,便又闭关去了, 被老祖宗一通训斥,本不心中不爽,偏偏又看到古家三只狐狸,猫月儿心中更加不爽利,有气无处发之际,正好瞧见了那捆龙索,这件东西的上任主人却正是它,这法宝原本是那位圣姑姑赐与它的,乃是龙蛇类妖精的克星,却不知为何到了这老孽龙的手中,更奇异的是,身为龙妖,对这宝贝沒有丝毫惧怕, 不过已经怒火冲顶的猫月哪有功夫琢磨这些细节,大骂一声:“无耻的偷宝贼,”当下发动咒语,一瞬间,那捆龙索飘然而起,落在了它面前,古家三只狐狸一阵欢呼,纷纷跑至周羊儿身后,此时他面前,却只剩下还在徒劳念咒,想要收回那捆龙索的秃尾巴老李, “李龙君,”周羊儿嘻嘻一笑,开口道:“别忙活了,这法宝是有主人的,只怕你收不回去了……” 那老孽龙抬头看了他一眼,让周大神君意外的是,这老龙王又变年青了,如今只能叫他小孽龙了,“呵呵,”李龙王一声轻笑复又道:“天生灵宝,有德者居之,当初到我手中,本就是无主之物,周小哥……何故说它有主,” “嘿嘿,这绳子本是羊二爷这只猫脖子上拴的,不知被谁偷了去,如今又被它收了回去,说是无主之物,才是大错特错,”周羊儿一脸平静,笑咪咪的说道,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缚龙索 其实周羊儿并不愿意得罪李龙王,这条老孽龙本事不差,就算有羊大的正心神雷帮忙,自己未必就能胜,更何况还指望着从这家伙那里找到跳出命运的方法, 看着老龙王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回头正想和猫月儿说说,看能不能把这破绳子送给他,谁知那猫儿一看他神情便知其意,只说了一句:“这是圣姑姑留与我的,”说罢,又喝一声“收,”那缚龙索便沒了踪迹,口中还抱怨道:“此物本是龙蛇妖类的克星,他一条孽龙拿着沒用,也不怕被法宝反制,” 它不知那这家伙虽然表面是条龙,体内却是一个域外世界的灵魂,所以才会如此说,周羊儿嘿嘿一乐,也不与它解释原因,走到还一脸愤愤的李龙王面前笑道:“这宝物,恐怕你不能用吧,” “为什么不能用,”李龙王眉头一皱,看向他的目光尽是不信, 周大神君看着他十分真诚的说道:“你不是要在大宁朝做官吗,这件东西,却是大宁最大的反贼狐妖圣姑姑的遗物,你拿在手里,不怕龚天师寻你的麻烦吗,” 却见李龙王同样满脸真诚的答道:“不怕,这东西老龚早就看过了,说我用着挺合适,” 看着这位孽龙之王学着自己一样,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微笑,眼神之中尽是戏谑之色,周羊儿一阵头大,看來这妖精……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正在心中措词怎么说服这条老龙,却听李龙王说道:“你的猫也说了,这法宝是龙蛇类的克星,普通龙蛇见了就会跑,可为何我能用,见了此物也一点不害怕,” “啊,”听了他的疑问,周大神君哭笑不得,很想说出这家伙灵魂的密秘,可又怕泄露机密,被天上那位老师父察觉……, 那李龙君见周羊儿发呆,开口接着自答道:“因为缘份呗,别的龙不能用,就我能用,足见此宝与我有缘,该当吾得,你家小猫咪欺人太甚,真是叔能忍,嫂不可忍,” 看老龙王來回挽着自己双手的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周大神君又是三声习惯性的傻笑,接着装模作样的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方自开口说道:“那个,李龙君,你可知道这方世界最大的秘密么,” 那老龙闻言一楞,却听他接着说道:“这方世界,有一种神雷,厉害非凡,任何不容于此界的事物,无论是妖兽,魔头或是外域灵魂,一经发现,神雷便会从天而降,一击之下,尽化虚无,嘿嘿嘿……” 惊慌在老龙的眼中一闪而过,却见他随即笑道:“这是你说的,天知道是真……”他一言未完,就发现不对了,因为 周围众人包括古家姐弟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两俩,那猫月儿更是奇道:“周羊儿你这笨蛋又在胡说什么,灭世神雷算什么秘密,”说完复又看向那老孽龙道:“你这老龙糊涂了吗,连这都不知道,” “呃,”周大神君一楞,原來灭世神雷不是秘密啊,自己看样子又犯傻了,原以为和自己的天命神君一样,是不可外泄的天机呢, “好家伙,”一旁的老孽龙神色终于有些变了,最后嘀咕道:“居然还是个封测版,真尼玛坑,” 抬起头,和周羊儿对视一眼,老龙王哈哈一笑,十分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道:“兄弟,咱们找个清净地方好好聊聊如何,” 周大神君见他笑容之中多少带着仓皇之色,当下也笑嘻嘻的道:“好呀……” 二人一边说着,便向皇极殿走去,不料那猫儿连带着古家姐弟还有羊大、当康纷纷跟了上來,老龙回头怒道:“喂,你们跟着做甚,我和周兄弟有私密话要说,” 古家姐弟惧他威势,纷纷止步,羊大和猫月儿去依然跟着,那猫月儿更是冷笑道:“有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的,这条老龙鬼鬼崇崇,周羊儿你个笨蛋可别上了他的当,” 说罢又跟着继续前行, 那老龙王见了眉头一皱道:“我两搞基,你也去吗,” “搞基,什么意思,”那猫儿谔然问道, “嘿嘿,不懂你还跟來做什么,”老龙王把脚一跺,与周羊儿升入半空,羊大见了,怪叫一声,平空一声雷,也已起至半空,只剩下原地上蹿下跳的猫月儿, 看着那只虎皮猫儿在地上大骂不止,又瞧了瞧已经凑到跟前的羊老大,老龙王一阵犹豫,却周羊儿一拍那巨羊的紫色大角说道:“这是我老哥,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瞒它……” 见他这么说,那孽龙王先是略一踌躇,最后还是问道:“那个……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來的,” 虽然沒听说过穿越二字,但周大神君还是多少能明白其中意思,当下只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却听那老龙接着说道:“我也打听过,这里封神的规矩和我们那不太一样,听说要修至大罗境,才有希望躲过,能穿过來,哥哥很有可能已经上了榜,而以我现在的修为,想炼至大罗境界只怕是做梦,所以,请老弟帮哥哥弄个肉身成圣什么的……那绳子就白送兄弟你了,” 原本以为会大打出手,不曾想到了最后,依然是做生意,捏了捏鼻尖儿三颗发黑的麻子,周大神君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做什么,”老孽龙现在看起來十分谨慎, 周羊儿双目往上一翻,开口无奈道:“总得给个姓名,我才知道你在不在那万神榜上啊,” 那李龙王闻言,两只眼睛滴溜溜一阵乱转,方开口笑道:“我嘛,叫李云龙,” 见他这副样子,周大神君不用猜也知道那不是真名,正要开口却听耳边响起应命神君周小丫童音:“李云龙,受封青龙星君,为星辰列宿第一位,只是归位的时辰还未到,” 青龙星君李云龙,周大神君在心中惊讶问道:“他这不是假名字么,怎么也会上榜,” “小婢也不知,反正那万神榜上,确实有他的名字,” “恭喜恭喜,想不到你居然被封为青龙星君,”周羊儿笑咪咪的对那老龙说道, “李云龙……被封为青龙星君,”老孽龙神情古怪的问道, 虽然听他这话话甚是别扭,但周大神君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老龙王突然捂着肚子放声狂笑起來,足足笑了一刻钟方揉子肚子笑道:“真尼玛笑死我了,这坑爹的世界,哈哈……” “你本不叫李云龙,”对面的周羊儿独然一脸凝重的开口说道:“你本无名,因为出生便有一条龙尾,家人皆以为你是妖怪,所以虽有姓,却无名,只是你刚才说自己叫作李云龙,身为榜上正神,一言出,天地自生感应,从今以后,你便叫作李云龙了,再也别想更改,改了也是无用,” 这些话,却是刚才周小丫告诉他的,原本正大笑不止的李云龙险些被自己的笑声卡死,半天喘过气來道:“什么叫改了也沒用,” 一脸似笑非笑,鼻尖上三颗麻子难得如此安宁,周大神君笑嘻嘻的道:“从今以后,你便叫作李云龙了,就算换了别的名儿,你的仙禄符卷,庙宇祠堂,都会以青龙星君李云龙來称乎你,如果换别的名字,你便接下到人间香火,不能凝聚神体,” “什么意思,”已被定名为李云龙的老孽龙有些意外:“凝聚神体,” 对面的周羊儿笑笑答道:“真灵总要凝聚成神体的……” “哎,小周周,你不是答应我肉身成圣么,咱们这么好的基友,也不能通融下啊,” “基友,”周大神君光滑的眉头顿时挽起了大疙瘩,看着老龙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谁知那李云龙一声奸笑道:“沒什么,”复又道:“周老弟,别这么小气嘛,肉身……” “那是有名额的,最多只能三位,”周大神君恼火道,笑话,眼看鲁红玉占了一个,还替他老公盯着另外一个,自家疯婆子和那小胖子这又是俩,本來就不够了,这姓李的还想肉身成圣,一回头,却见李龙王依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无奈的对这位龙王爷说道:“封神大战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的,最多我把你归位的时间拖到最后,” 见老龙王还是不肯,复又道:“实在不行,可以去海外仙岛躲了这一场封神就是,”见他不知就里,便将海外仙岛可以躲封神的原由说了一遍, 不过那孽龙明显不感兴趣,口中喃喃道:“尼玛呀,好不容易穿越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在海岛上装乌龟,”沉吟了一阵方道:“好吧,先这样吧,即然搞过基, 大家也算自己人,兄弟你可要多照顾哥哥啊,”说罢,化一道光芒不知去向, 一把抱住羊大的脖子,周大神君总算沒有从空中摔下去,心里把那老龙骂了个狗血喷头,只是不明白,这老龙说的搞过基是何含义, 不过当他在羊大身上坐稳这时,却已顾不得再想这话是何意思了,地面上,猫月儿已和那古氏姐弟闹作一团……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翻旧帐 皇极殿前的空场上,那十株再次开放的金线牡丹看起來格外艳丽,在离那被称作金甲大将军的异种牡丹不远的地方,两波人或者说两波妖怪正怒目而视, 左边的两个清丽少女,一白衣,一黄衫,二女前方地面,还站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相对于左边,右边这一波就显的单薄多了,只孤零零的站着一只虎皮小猫,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对面,伏着爪,弓着腰,一副立时就要扑击的模样,如果它对面是一只老鼠,那气势,自然是一扑即中,只是,如今对面站着的三个,就算那只红狐狸也足足比它大了一倍,这猫儿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自量力,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左边三个面对猫儿的怒视,无论是那两少女还是红狐狸,目光都有些惊慌和躲闪,那白衣少女更是壮胆般的喊道:“闭嘴,你……你不可能是月姨,快把缚龙索交出來,”说罢,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哈哈,小玉娘,你是真认不得我,还是不敢认啊,”对面的虎皮小猫朗声笑道,只是那笑声听起來总有些咬牙切齿,白衣少女哼了一声却未说话, 听着那猫儿所言,那黄衫女郎突然灿然一笑,两个酒窝看起來十分可爱,却听她开口道:“原來真是月姨啊,倒要恭喜您脱了当年的劫数,当日听闻月姨遭难,被余哑姑镇压山崖之下,侄女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呢,不曾想今日居然在此处重逢,当真让人喜出望外……” “是么,我还以为,你和你那恶贼老子天天在坠狐崖转來转去,是怕我从那山崖里逃來來呢,”猫月儿笑吟吟的接口道, “怎么会呢,”对面的黄衫少女笑着继续道:“月儿姨可真会说笑,我们古家三代良善,断断不会出什么恶贼啊、反贼啊之类的,咦,月儿姨,你堂堂天心狐后裔,怎么会变成了一只猫,难怪我妹妹不认得你了……” “古金娘,”原本一直笑吟吟的虎皮猫儿听到“反贼”二字时,勃然大怒道:“谁是反贼,你们这群叛徒装什么象,贪图天书就说贪图天书,不要拿反贼做借口,当年姑姑究竟要做什么,就算你不知,你那当了叛徒的爹难道也不清楚,” 此言一出,无论那两个少女还是那红狐狸,均怒目而视,那红毛狐狸更是张牙舞爪,怪叫连连, “哟,这么热闹啊,”半空中,周大神君骑着自家老哥,慢悠悠的落了下來,看了看左边的古氏姐弟,又瞧了瞧右边的猫月儿,开口笑道:“狐狸精果然古怪的紧,叙个旧都能叙的如此剑拔弩张,”复又看见那一身白衣的古玉娘持剑而立,忍不住复又笑道:“啊哟,还真把剑拔出來了啊,” 他的笑话还沒说完,却见两姐妹连同那只红狐狸一并跪在了面前,口中齐声道:“拜见老师,”这话一出周羊儿的笑声嘎然而止,他突然想起了李信的警告,只怪自己狗屁不懂便信口胡说,莫名奇妙的收了三个徒弟…… 光秃秃的眉头又挽出了无数大疙瘩,周羊儿断沒想到古家三姐弟居然会顺杆儿爬,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顿时也不好再说笑,目光从大小三只狐狸身上扫过,停留在了古金娘处,复又问道:“古月叟那个老狐狸呢,” 却见对面古金娘一脸哀痛道:“父亲大人已遭了天劫……” “天劫,”一旁的猫月儿接口道:“哈,当真是恶人自有天报应,这死叛徒终于死了,” 此言一出,古氏姐弟脸色均是一变,那古金娘看了周羊儿一眼,知道猫月儿一直跟在他身边,反倒不好答话, 见三只狐狸不言语,猫月儿一纵身跳到了周大神君的肩膀,口中继续道:“记得当年他串通余哑姑,夺了我的天书之时,我就说过,迟早他会应天劫,还真是如此……” “月姨,”一身黄衫的古金娘终于按奈不住,开口辩道:“那天书,本就不是您的……”说到这里,她又看了旁边的周羊儿一眼,方才接着道:“就算我父亲真的如您所说,夺走了天书,也比被圣姑姑得了去,祸害天下百姓强,我爹爹不过是修行不足,渡劫未成转世人间罢了,若当日真被月姨拿了去了……”说到这里她却顿住,只是静静的看了那猫月儿一会, 猫月儿见她看向自己,怒道:“那书本來就是我……”还未说完,突然想起自己就趴在真正天书主人的肩上,后面的话便未说完,却听那古金娘笑道:“不论是谁的,这书若真被圣姑姑得了去,只怕我们天狐一族再无一个活口,” 她刚说到这里,见那猫儿一声怪叫,怒气冲冲的喝道:“放屁,你们这群沒见识的东西,圣姑姑为何要帮禄海,你和你那作死的爹难道不知,” 顿了一顿,却听猫月儿接着说道:“圣姑姑寻那天书,也不过是想替妖族找一条出路……” “出路便是在大宁的国度里,划出一块地盘,建立妖族国家么,”古金娘说罢冷笑一声,接着笑道:“月儿姨,你也想的太偏了啊,人类天生柔弱,所以上苍才允许他们称王建国,而我们妖怪,最普通的小妖也有三五百年的寿命,若真建起国度,恐怕用不了三天,天上就有惩戒天雷落下來了,” 一声冷哼,却听猫月儿冷冷说道:“所以你们全家便将我和天书一起卖给了余哑姑,”它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接着讥讽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沒骨头的东西,我妖族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你们只知道得过且过,只知道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也不想想,有朝一日所有的高个子都倒下了,你们这群侏儒锉子除了粉身碎骨,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下场么,” 对面古金娘闻言一阵默然,当年她父亲夺取天书,究竟是何目地她心中自然知道,此时听猫月儿依然如此固执,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喂喂喂,你们在我这个人类面前,大扯什么夺取人类的地盘,建立妖族的国家,是不是有些太狠了点,当羊二爷不存在吗,”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周羊儿突然插言道, 此话一出,原本争吵不休的双方均闭口不言,那古金娘冲着周大神君施了一礼,勉强笑道:“老师,我们古氏一族可沒有谋害人类的想法……” “我也觉得你们不该有……这种狂妄的想法,”周羊儿突然笑呵呵的说道,说罢冲一边的猫月儿一声轻笑,露出了满口雪白的牙齿,说出的话却让一众妖怪心中发寒:“妖族最近确是有些厉害过头了,听说连郭定远都不是圣姑姑的对手,那万神榜上正是需要这样的大能维持……” “你敢,”肩上的猫月儿一声凄厉的暴叫,一侧头,狠狠咬向周羊儿的耳朵,不料后脖一紧,被拎着后颈提到了空中, 不曾想这只小猫这么不经逗,周大神君心中一阵好笑,浑然不知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多大,看着被自己拎在空中却依然张牙舞爪的猫月儿,还要开口逗它几句,却听猫月儿怒道:“周羊儿,你这混蛋要真敢把姑姑的名字写进万神榜,我就……我就告诉老祖宗,” 话说出口,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猫月儿心中一阵泄气,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这小子的,就算老祖宗,似乎对姑姑的作为也并不赞同,反倒对这小子青眼有加, “老师,圣姑姑,已是我天心狐族存世的倚仗,还求您放过她,”对面大小三只狐狸突然跪了下來,均是一脸的惊慌, “咦,”一手提着猫月儿,周大神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大小三只狐狸一会儿,才开口笑道:“原來你们三个也是天心狐的后人……” “放屁,一群只会放屁的野狐狸也敢冒充我天心狐族,”被周羊儿拎在半空的猫月儿尖声喝道,这话……好象有点儿不通,不过猫月儿后面的话让他明白了过來,却听它接着冷笑说道:“我看该是黄鼠狼的后人吧,” 想起昔日在苦儿洼抓红狐狸的情形,周大神君险些笑出声來,见这猫儿揭短揭的甚是刻薄,索性从布袋里翻出一块杏仁饼塞进它的嘴里,口中笑道:“先吃点东西歇会儿,” 恨恨看了他一眼,猫月儿咬着杏仁饼不说话了, 不管怎样,按李信的说法,现在自己成了古家三只狐狸天定的老师,虽然沒学过怎么做师父,可老道昔日对自己的关爱却历历在目,有样学样,周羊儿觉得也不能让自己的徒弟太过难堪, 想到李信,周羊儿倒有些奇怪,这家伙不是一向都对异族痛恨无比吗,刚才这群妖怪连谋算人类建立妖国都出來了,这位大宁军神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古怪,古怪, “哼哼,有什么古怪的,一群狗屁不通的小妖精在那里胡打乱闹,若为这个生气那才是可笑,”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开口笑道,语气之中甚是不屑:“包括她们口中的那圣姑姑,一听便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妖怪,建国,梦中建吧,” “圣姑姑是小妖怪,”听李军神这么说,周羊儿甚是意外:“你沒搞错吧,” “当然是小妖”李信的语气甚是肯定:“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圣姑姑 在周羊儿的记忆里,圣姑姑这个名字对于大宁朝的百姓來说,真正称的上是如雷贯耳,无论茶馆酒楼还是乡间坊市,但凡略上年纪的人在一块儿闲聊扯蛋的时候,都会摆一摆这位女妖王的故事,就连周羊儿和赵哲这样的半大少年,也从大人们口中听到不少, 有人说这圣姑姑本是一个云梦山修行多年的老狐,因无明师教导,连个人身都修不全,四肢还象人类却顶着一颗狐狸脑袋,倒有些象北方的狰狞人, 说起來这云梦山本是那金灵天女的修行之地,当年金灵天女从天界下凡,便一直在云梦山修行,后天女修行有成,出世辅佐宁朝平定了圣武女皇之乱,功德圆满,白日飞升, 留下两大妖仙看护云梦山的洞府,一位叫作火猿大圣,乃千年老猿修行而成,另一位自称鹿陵君,却是一只仙鹿修行千年得道,这一对老妖因在金灵天女平乱之时出了大力,被天女收入门下,为其看护云梦山的洞府,据说洞府之中有金灵天女留下的天书三卷,这圣姑姑一开始想要拜在云梦山二位妖仙的门下,却均被拒绝, 只听说那鹿陵君怜其连人身幻化不出,便传了其修行人身之法,圣姑姑拜师不成,便又打起了那天书的主意,却始终难以得手, 至于圣姑姑是如何得到天书的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那火猿大圣因为平定楚江的水母妖王有功,金灵天女准其入洞府修习天书一卷,不料那大圣在天书卷首见了“天书有灵,普渡众生”八个字,不由嗔念大作, 暗思这天书即然是用來普渡众生的,怎能暗藏于此,当即也不多言,将天书背熟,出了洞府便将这总计一卷七十二篇天书尽数刻于云梦山的碧霞峰的山崖之上,又在碧霞峰上设下三道迷阵,并在阵前立碑,言只要能破了这三道阵法,便能入碧霞峰参悟天书, 还未等他把大阵布完,鹿陵君得知消息,慌忙赶來劝阻,二人言不投机,越说越僵,最终动起手來,鹿陵君不是对手,大败而归,就此与那大圣势不两立, 火猿大圣将那大阵布好,便不再理会,自回住处修行天书去了,只等有缘人來学这天书,据说这圣姑姑极有恒心,一年破一道阵法,整整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破了三道迷阵,天书也为其所得, 也有人说,那圣姑姑得了幻化人形之法,三年修行,终于化作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子,便上云梦山拜谢鹿陵君,谁料那鹿陵君竟然为其美貌所迷,追求不得,便以云梦山中天书许之, 后鹿灵君得知火猿大圣要入洞府修习天书,便求老友将天书与自己一观,二妖仙本就情同手足,那大圣自然应允,后果将天书带出与鹿陵君观瞧,鹿陵君口头上表示自己决不会将天书传与他人,暗地里却默默记忆,回去后将其写了出來,一并送与了圣姑姑, 圣姑姑得了天书正自高兴,不料被火猿大圣发觉,一路追杀至碧霞峰,那圣姑姑躲入碧霞峰中,那大圣正要追赶却听山顶洞府示警,有强敌來犯,便在碧霞峰布下三道大阵将圣姑姑困住,自己赶往碧霞山的天女洞府,待到了却未见有人,连老朋友鹿陵君也不知影踪,在仔细确认确无强敌之后,火猿大圣再次赶到碧霞山,却不料那圣姑姑早已沒有影踪, 原來鹿陵君见圣姑姑被火猿大圣追杀,唯恐有失,便将洞府遇袭的号角吹响,自己却赶到碧霞峰下躲了起來,等那火猿大圣离开,便出手救了圣姑姑,后來那大圣得知真相,与鹿陵君割袍断义,两个好友自此反目, 据说直到现在,碧霞峰的峰底、峰腰、峰顶依然各有一圈白雾缠绕,便是那火猿大圣布下的大阵,普通人一入雾中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行走, 至于两个传说,却无人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就连周羊儿和赵哲也为这两个传说经常争论哪个是真, “有趣,有趣,原來这只小妖是金灵师妹的传人,不过你们这帮后人也太能编排了吧,整出这许多故事儿,就算戏文也沒有这么曲折吧,”不用说,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又开始干起了心灵偷窥者的勾当, “为什么你非要说圣姑姑是小妖呢,”周羊儿有些不明白,虽然这圣姑姑不是什么好人……哦,好妖,但无论谁提起她也决不会认为其是个碌碌无闻的小妖怪,无论是地陷铁锁关还是兵困郭定远,整个大宁朝都在这位老狐妖的阴影之下, 即便后來火猿大圣出手降伏,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天庭各路神君纷纷下界,包括五鼎郎君李元庆,丙灵太子罗元真这些顶级的战神,就连海外姬良手下十洲三岛的神仙也蜂拥而出,众神、仙在岳阳城外布下绝天大阵,鏖战九天九夜才将它生擒活捉, 让众神、仙最尴尬的是,之所以要将其生擒,因为这圣姑姑根本杀不死,据说此妖精通分身这法,杀死一个就会跳出两个,杀死两个,跳出四个,最后只会越杀越多,无奈之下,金灵天女下令,将其镇压云梦山下,由火猿大圣看管,如此大能,却被李信评为小妖,周羊儿越发觉得,这李信的话中多少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这混帐蠢才,某家何等人物,岂会妒忌一个小妖,当真是笑话,”左臂中,李大将军哭笑不得的说道,见他不信,复又解释道:“你这楞嘛不懂的蠢才,我來问你,这世上为何会有妖族,” “为何,”周羊儿在心中疑问道, “太古之时,世上并无妖族,只有人族和一众太古恶神所创的后裔族类,象如今的北方三族夫诸、狰狞、狍鸮等族,人类被这些异族,追逐捕杀,或为奴,或为仆,最惨的……却是为食,现在南方最蛮荒的一些地方,有些异族依然保持有食人的习惯,”李信并未急着回答刚才的问題,而是讲起了太古年间的故事, 周羊儿有些不明白,这些故事他以前也听老道讲过,不知李信究竟是何意思,刚才明明是在问世上为何会有妖族,现在却又扯起了太古恶神后裔,二者不知有何关联…… “当然大有关联,”左臂中的李信接着说道:“人类,本是道门三祖按自己的形象所创,他们认为四肢九窍最利于修行道术,但一利生一弊兴,虽然这副模样极利于修行,却让人类本身防护之力是世上各种生灵中最低的一种,即沒有尖牙利爪可以保护自身,也沒有四蹄八足可以躲避灾难……” 听到这里,周羊儿一楞,心中细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若论起來,这世间的生灵之中,人类除了心思还算灵巧之外,身体四肢的确称得上是最笨拙的生灵之一, “见人族被各种恶神后裔追捕屠杀,三位老祖才发现人类身体上的缺陷,虽然将修行之法传受人间,并收了一部分人类为徒,但是修道所需时日甚长,为了确保人族在有能力自保之有,不被屠杀殆尽,玉晨师叔下界,点化一些非人生灵,使其学道修行,这便是妖族,所以妖族修行,先要修成人身,才能更进一步,修习仙道,”李信接着说道, “原來妖族是这么來的啊,”周大神君听到这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却听左臂中李信一声轻笑,接着说道:“所以真正的大妖都明白,妖这个族群,其实是昔日玉晨天尊为保护人类所用的权宜之计,妖族永远只能依附人类,凡是与人类作对或是想打人族主意的妖怪,均沒什么好下场,” 不等周羊儿再问,却听李信继续说道:“这什么圣姑姑妄图建立妖族国家,明显就是与人类作对,纯属自寻死路,只有沒见识的小妖才会这么干,你问问胡师姐,她下界都作了女皇,为何不曾想过要建一个妖族国家,不是不能,是不敢逆天行事耳,” 听李信说完,周大神君倒真有些意外,想不到妖族还有这许多故事,正想再问,却见对面古金娘轻轻一福,开口说道:“月儿阿姨,你何必如此执着,我爹爹他老人家早就说过,沒了高个子,我们这些矮个儿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若高个儿太多了,难免会把天捅个窟窿,惹出更大的祸事來,你老人家道法精深,难道不曾听说过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么,” 她说到这里,想起当年父亲清醒时说过的话,把心一横,对周羊儿提在手中的猫月儿继续大声说道:“似你们那种做法,先不要说妖族混乱驳杂,有不少种群天生便是死敌,根本不能统一整合,就算真给你们整合成了,只怕老天便会第一个出來灭杀了你那个破国家,”她这一番说词,倒还真把猫月儿给唬住了,一时之间只顾琢磨她说的话,居然忘了与她争辩, 古金娘趁机又道:“不要忘了,人类本就柔弱不堪,寿不及百岁,力不过百斤,单打独斗根本不能生存,所以老天才让其抱团建国,咱们妖族,寿算千年,有的天生铜筋铁骨,有的不用修行便会术法,呵呵,老天会让我们建国么,再说了,你那个圣姑姑,怎么看也不象能成大事的样子,依附着那个叛贼禄海,搞的天下皆怨狐狸精,和当年的圣武女皇差太远了,让我们怎么敢助你一臂之力,” “想不到,那疯疯颠颠的老狐狸还有这般见识,”听着古金娘的话,周大神君摸着鼻尖上的麻子,在心中奇道,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教徒弟 周羊儿很惊讶,记得自己上次见那古老狐狸之时,这老鬼行事颠三倒四,记前忘后,一副傻痴呆楞的模样,所以当古金娘转述她爹那番话的时候,心中大为不信, 虽然老狐狸的这番言语,与李信告诉自己关于妖族的真相并不一样,但其中的见识却也不低,至少周大神君听來,也算头头是道, “屁个头头是道,不过是老百姓见识罢了,真是蠢才,”左臂中的李大军神再次表现出自己的不屑:“甚么人类柔弱,妖族强悍,种族对立,难以整合,这些东西只有普通人才会觉得难,真正大智慧、大毅力之辈,在其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唯一说到点子上的,便是老天难容,其实不是老天,就是那位师叔不准罢了……” 虽然李信如此说,不过周羊儿还是觉得很稀奇,古月叟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有如此见识,瞧了瞧还在一旁劝说猫月儿的古金娘,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话,真是你爹说的,” 古金娘刚说那段话时,见他一副惊讶的神情,便知其不信,见他动问连忙回道:“老师,家父以前并不糊涂……”她还未说完,就听已经吃完了杏仁饼的猫月儿接口道:“报应罢了,他将我卖给余哑姑,求升仙之道,结果人家要他献上神魂为仆,最后因为元神受制,才变的痴痴呆呆,”说到这又是一声冷笑道:“以前的古月叟,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 见猫月儿说的刻薄,古氏姐弟脸上皆现愤愤之色,连那红狐狸古小三也冲着猫月怒吼不止,三妖之中,却以古金娘处事最为冷静,怒气刚起复平静下來,这猫月儿果然如父亲所言,心胸狭窄,脾气暴燥, 不过当初因为爹爹的缘故,被压在山崖,不得不弃了肉身,元神藏身在这猫儿之中,仔细想來倒也有几分可怜, 但见它此时被周羊儿提在手上,满口污言秽语,将古家贬的一无是处,连新塞在它嘴里的杏仁饼都吐到了一边,古金娘心中那几分怜意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肚子怒火, 轻轻扬起头,腮边再次现出两个酒窝,让原本秀美的脸庞儿凭添了几分丽色,只是这笑容看起來有些冰冷,黄衫少女看向那只还在咒骂不止的虎皮小猫,心中也泛起了一声冷笑, 父亲在临终之前,终于有片刻清醒,也不知是不是主家发了善心,将抽走的神魂还了回來,而头脑晰的爹爹也告诉了自己一些往日的秘密,包括这位周公子的身份,和猫月儿当年的作为,并指点自己姐弟三个投奔这位未來的太上神公, 不过当时他们皆不知猫月儿已脱身而出,只道它还被压在那坠狐崖下,直到进了皇宫被李龙王所擒,后周羊儿赶來将她们救,未曾想到拜师之事如此顺利,这位周公子几乎沒有犹豫就应了下來,心中正庆幸之时,当年那位三尾碧狐月儿姨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这位月儿姨所附身的虎皮小猫,居然是自己这位新拜老师常常带在身边的灵宠, 原本想着,古家确实有些亏欠于它,处处相让盼着能够化解了此段恩怨,不过看这位月儿姨的蛮横劲儿,若真沒有些制它的底牌,断无和平相处的可能, 心念转至此处,古金娘脸上的笑容更甜了,依足了礼数冲猫月又是一福,开口说道:“月儿姨,父亲临终前也曾告诉过奴奴,当年您去梁州为的何事……”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大骂古家三十六代祖宗的猫月儿突然住口,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黄衫女郎, “只是让奴奴意外的是,月儿阿姨你居然还在老师的身边不曾离开……”古金接着笑吟吟的说道, “住口,”猫月儿惊慌失措的喝道,心底却有些发虚,当年它奉圣姑姑之命來梁州搜寻天命神君转世,虽然不曾起害人的念头,但本意却是想抢那卷天书,后來变故连连,天降灭世神雷,误以为自己劫数已到,生恐小命不保,情急之下又用圣姑姑所赐的法宝天心铃为引,将天狐血注入周羊儿体内, 原本也是沒安好心,不过是想让周羊儿成为自己的替死鬼,不曾想歪打正着,反倒救了他的性命, 此事旁人不知,但那古月叟对自己去找周羊儿的目地一清二楚,此时见古金娘突然提起此事, 猫月儿心中顿时不安起來,若真被这小子知道了前因后果,依着他那爱记仇的性子,将來不要说救姑姑,只怕连自己都沒有什么好果子, 一抬头,却见古金娘还要开口说话,当即大喝一声:“莫要耍嘴,我已知晓了,”说罢奋力挣脱了周羊儿的手,一翻身落在地上,返身跳到一旁正啃草皮的羊大身上,复又说道:“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说罢,扭头看向一边不再言语, 猫月儿突然态度大变,除了古金娘,场上其余人均是莫名奇妙,周羊儿在一旁更觉古怪,瞧瞧古金娘,又看看在自家哥哥背上东张西望的虎皮小猫,只觉事情好生古怪, 见她们两下皆不言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古金娘嘻嘻一笑道:“沒说什么,只是在谈论当年圣姑姑的旧事……” “什么旧事,”正当周大神君想要开口询问,身后传來赵嫣的声音,一扭头,却见赵嫣和那位一头怪异红发的紫灵公主正笑吟吟的走了过來, 那古金娘笑容可掬的走过來道:“嫣儿姐姐,别來无恙啊,” 赵嫣一楞,上下略一打量,开口笑道:“你是……古金娘,”她与古氏姐妹在赵庄相识,自是认得,周羊儿在旁边先是惊讶,遂又想起赵嫣并未见过刘思雨,不过好在并未认错, 古金娘还未开言,那边古玉娘嘻嘻一笑,也凑了过去,再加上那位紫灵公主,四个女孩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周羊儿见她们在一处说的热闹,只是讨论的内容着实让他觉得无趣,索性來到羊大身边,看了看还在生闷气的猫月儿,开口问道:“喂,你有什么短处被古金娘抓住了,” “什么,”趴在山羊背上的猫月儿一楞,看着他的目光中闪出一丝惊慌, 周大神君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若不是被人家拿到了短处,为何吵着吵着不吭声了,莫非又与那位圣姑姑有关,” 谁知听了他的话,猫月儿只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见它如此,周羊儿心中更奇,忍不住接着问道:“圣姑姑也是天心狐族的后裔,” “不是,”猫月儿摇头道:“娘死后,天心狐族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圣姑姑本是我的嫡亲姑母……” “哈,你是圣姑姑的亲戚,”沒等她说完,周大神君大惊道:“那她盗天书的两个传说,哪一个是真的,” “我不知道……”猫月儿摇头应道,那两个传说它自也听说过,不过姑姑为人严谨,不苟言笑,它自然也不敢问故事真假, “那分身法呢,这个你该知道吧,”周大神君接着问道,别的倒也罢了,那杀一个分两个的诡异分身法,却让他一直有些不信,此时正好问个真假, “分身法么,却是真的,当年天庭众神,海外诸仙多次将姑姑杀害,结果这边还未断气,那边便有一个新的姑姑出來,那帮神、仙只得想办法活捉,却始终沒有办法,若非那禄海着实本领太差,被郭定远杀的太惨,姑姑怕其兵败出手相助,才露了破绽,被李元庆所擒,不然那群神、仙未必有办法,”一说起圣姑姑,猫月儿精神大振,一脸骄傲的说道, 听它如此说,周羊儿有些意外,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法术,这位圣姑姑也太厉害了吧,一众神、仙都拿她不住,可真是…… 他正想不出如何形容这位大宁第一狐妖,突然又想起刚才当初刚至紫柏山时,那刘思雨之言,心中恍然,什么嘛,那天庭众神和姬良那帮神仙一直不对付,记得上次疯婆子叫了罗元真和雷环二人一句神仙,把二神吓的半死, 到了这种地步,天庭众神和海外诸仙又怎会齐心合力,只怕互相拆台到有可能,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为什么当时那圣姑姑会让一众神仙束手无策,并非她真的厉害到了那一步,只不过是钻了神仙不合的空子, 若换成以往,他肯定不会如此推测,只是听了李信之言,知晓了妖族昔日之事,那圣姑姑一个连妖族根底都不知晓的小妖,就算再强,又能有多大本事, 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耳朵突然一阵剧痛,赵嫣郭悉的声音传了过來:“死羊,你又犯什么傻,” “哎哟”一声惨叫,周大神君回过神來,发现自己可怜的耳朵尖正在赵大小姐手指中來回变着形状,慌忙道:“姐姐,又怎么啦,” “哼,”余怒未消的赵大小姐恶狠狠的说道:“我刚才说,古家姐妹即拜你为师,你这回就要教她们点能够真正用的上的本事,” 回头瞧了瞧不远处站着的古家姐弟,周羊儿一阵头大,自己修行的《万宝锻身诀》旁人肯定是学不了的,可自己除了这个,已经沒什么可教的啊, 无奈之下,丧气道:“我沒什么可教的啊,” 话音刚落,却听羊大身边的猫月儿笑道:“谁说的,你有一门本事可以教她们啊,”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建神国 “什么本事,”听猫月儿不似说笑,周羊儿吃惊的问道,不过最吃惊的却是旁边的赵嫣,自已的养的猫儿突然变成了妖怪,还会说话了,好在现在的赵大小姐已然经历了不少这种事情,总算沒有放声尖叫或是晕倒在地,只是吃惊的看着旁边的猫儿, 羊大背上的猫月儿见她不停看自己,怒气冲冲的道:“看什么看,我不是你的小羊儿,” “嘻嘻,好大脾气的小猫咪,”原來有些吃惊的赵嫣突然一声轻笑,伸出双手说道:“快下來……羊大身上可脏了,小心惹上虱子,” “啊,”一声尖叫,猫月儿一纵身,跳到了周羊儿的肩上,回头气冲冲的盯着羊大, “咩……羊大,”巨大的山羊瞅了瞅赵嫣,又看看了猫月儿,十分委屈的叫了一声,它很想告诉猫月儿自己身上沒虱子,怎奈除了自己的名字,啥也说不出來, “别闹,别闹,”周大神君眉头上挽着大疙瘩,有些生气的说道:“说正事呢,你们瞎闹个甚,我……呃,”话沒说完,一眼看见赵家大小姐竖起的柳眉,表情顿时垮了下來,还沒等她说话,复又问猫月儿道:“你说我有一门本事可以教她们,” “当然,只是你个笨蛋给忘了而已,”猫月儿得意的答道:而且还是极厉害的法门,并不比你那什么《万宝锻身诀》差多少, “是什么呀,”原本气冲冲的赵大小姐好奇的问道,一时间,倒忘了要教训某个敢冲自己大叫的狗腿子,反倒是趁那猫儿只顾得意,一伸手将其抱在了怀中, 在这疯婆子怀中挣扎了半天,也不得脱身的猫月儿,最后气冲冲的吼道:“七情大法,那可是六界大魔尊顶级的功法,” “啊,,胡说八道,本就是两个妖怪,再修行魔道的功法,那还不真成妖魔啦,”赵嫣闻言一楞,连连摇头说道, 趁着她楞神的功夫,猫月儿再次挣脱了出來,一纵身窜到周羊儿背后,方才开口说道:“那就只有《宝树伏魔经》了,慧光老和尚的修为不怎么样,送他的经书却还算是正宗修行法门,” “伏魔经,”一双丹凤眼睁的大大的,赵大小姐回身看了看古家那一对姐妹花,让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青灯古佛修习经文,心头一阵别扭,忍不住喃喃道:“这也太狠了吧,” “喂喂喂,”一直站在旁边,被她们无视的某人终于爆发了:“那是我徒弟呀,教她们什么也该我……” “闭嘴,”赵嫣和那猫儿齐声恶狠狠的冲某人喝道,原本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猫月儿突然跑了出來,跳上赵嫣的肩头道:“赵姑娘,且莫理他,我们到那边说说话去,”它一边说着,一指不远处那丛正在怒放的金线牡丹, 伸手摸了摸猫儿毛绒绒的背脊,赵嫣嘻嘻一笑,一人一猫径直奔那牡丹花丛去了, 看着那猫儿古怪的眼神,周大神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哈哈哈,蠢才,你这两个徒弟修佛法已成定局,”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开口笑道:“一个存心报复,一个打翻了醋坛子,偏偏你这正牌师父又做不得主,这下可有趣了……” 听着李信的话,周羊儿一阵默然,有些歉然的看了看对面的古氏姐弟,却意外发现古家两姐妹正与那贺公主相谈甚欢, 心头怒火正无处发作,当下疾步走上前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哟,公主殿下,你可真称的上是锲而不舍啊,” 那紫灵公主闻言一笑,还未答话,却见他又冲着古家姐妹道:“你们面前这位,乃是七煞教的新任教主,本就是两个妖身,再和魔教头子混在一块,莫非你们真想当妖魔鬼怪不成,”这番话说的严肃无比,古氏姐妹闻言皆低头不语,退到了自家老师的身后,不敢再与那公主搭话, “三皇叔,你这又是何必呢……”对面的公主殿下依然一脸微笑的说道:“论起來都是一家人,三皇叔的徒弟与侄女儿自然是同辈,我们小辈们闲聊几句有何不妥,” “三皇叔,”听到这个称呼,差点从地上跳起來,一根指头点着那公主,半天也沒说出话來,鼻尖上三颗黑沉沉的麻子早已挤作了一团, “哈哈哈,蠢才,这下你和那贺家可再也撕掳不清啦,,”左臂中,李信放声大笑,也不知他有什么好笑的,宁太祖的厨子用菜刀剁了脑袋,大宁皇家与他当真称的上仇深似海,若羊二爷真是那什么贺风阳转世,早就该想办法弄死这什么狗屁军神了, “蠢才,正因为你不是,所以我才觉得好笑,”李大军神在左臂中突然说道,语气之中甚是古怪:“大宁皇家即然一口咬定,你是甚么三皇子,想到封个亲王也是理所应当吧,就算更进一步,登基称帝也不是沒有可能吧,嘿嘿……” “嗯,什么个意思,”听着李信阴险的笑声,周羊儿心中有些发冷,这姓李的,不会是想让自己谋朝篡位吧, “噗,”左臂中李大军神又是一声轻笑:“果然是个乡下孩子,瞧你那点出息,” 鼻尖上,三颗麻子隐隐发红,被讥笑为乡下孩子的周大神君刚想反驳,却听对面的贺公主开口道:“太皇太后已然派人传话,您便是当年力战异族不幸身陨的晋王殿下转世,侄女儿已经上奏圣上,请皇上将晋王的封爵还给三皇叔,”说罢又躬身施礼道:“恭喜三叔了,”身后古家姐妹闻言也纷纷向他道贺, 扭头看了看喜气洋洋的古家姐妹,周大神君此时已经沒了教育徒弟的兴致,甩了甩手,转身身皇极殿走去,压根不再理这群莫名奇妙的娘们儿, 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问道:“老李,你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何意,”自天台秘境以來,他有许多事情多是靠李信出谋相助,或这老家伙在背后故意使坏,自己可就真要倒霉了…… “混帐蠢才,你把李某当成何等样人,”察觉到周羊儿心听的疑惑,大宁军神勃然大怒,一通咒骂训斥让周大神君充分见识了军神级的毒舌是何等刻薄,正当他被训的怒火中烧之时,却听李信话題一转,开口道:“蠢才,还记得南梁霸王夏云昭么,” “夏云昭,”一想到小轮回中,死了一回又一回的夏霸王,周羊儿光滑的眉头再次拧出了数个疙瘩,在心中奇怪问道:“南梁霸王么,怎么会忘,”一瞬间,他又想起万神台上,金枪尖儿那一轮璀璨的光芒,只怕十个太阳也沒有那么明亮, “呵呵,莫要想那些沒用的,你这辈子只怕也难企及他那等境界,我说的是,你还记得夏云昭为何会被众神所忌么,”李军神继续在左臂中说道,语气中有一**惑的味道, “地上神国,”周大神君一惊:“你……你想让我弄那玩艺儿,”他终于明白了李信的用意, “不错,正是地上神国,”李大军神在左臂中冷冷答道:“那帮天神为何不愿久居神职,一则,受制于万神境,生死皆不由自身,”说到这里,他又是冷冷一笑:“嘿嘿,二则,皆是死后封神,与其说是天神,不如说是一群沒了肉身的恶鬼,不过借了人间香火愿力得了形体,法力道行皆被削弱了大半,如果,你能建起地上神国……” 李信还未说完,周羊儿心中已是巨浪汹涌,不错,不错,若学那夏霸王在人间建起地上神国,借百姓香火愿力,封他一批肉身成圣的天神,即不用受那万神榜的限制,也算完成了天上老师父的命令,羊二爷还不用死,而那帮受困于万神榜的同门师兄弟也可以脱身而出,这其中好处可真是数不胜数…… “更重要的是,地上神国所封的天神,因为不受那万神榜的限制,也就不会因此而心生抱怨,唯一就是怕这些家伙不守规矩,擅离职守,不过只要封一位神皇监督即可,而且这些天神若心生厌倦,可以象人间的大臣那样致仕,神皇再提拔一位天神上位便是,也不用象那万神榜那样,封一次神,人间尸骨无数,”李信语气中的诱惑更重了, “这么容易,”周大神君闻言有些奇怪,若按李信所言,这也太容易了吧……想想当年夏云昭…… “蠢才,”李大军神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还真好意思同夏云昭那狗屁不通的东西相比,他一个凡人,即无师门,也无根基,妄想靠一己之力建国封神,若能成功,才真是对道门三祖最大的侮辱,” “所以众神齐助赤帝子,”一伸手,按着鼻尖上欢快起舞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在心中接道, “不错,若非有三位祖师的法旨,你以为真会有人帮贺世玉那猪一样的货色么,”李信接着说道:“更兼这蠢猪狂妄自大,想要用自己手下的将军将天庭众神彻底取代,众神肉身被毁,全凭神职的香火愿力维持神体,若神职被夺,即不能投胎转世,神体也不能维持,最终只能落个神魂消散的结果,若你是众神之一,会不会助那贺世玉,” “这……”周羊儿闻言恍然,怪不得那夏云昭会这么倒霉,六界第一人仙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狂妄上, “而你……要建这地上神国,却比他容易的多了……”李信语气中,已经不能再叫诱惑了,应该称之为蛊惑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实封王 其实不用李信再说,周羊儿也以明白自己建这神国有何容易处,自己本就是天命神君,原本就是下界來封神的,只要自己愿意封神,相信天上那老师父不会给自己施什么绊子, “哈哈,蠢才,莫要一厢情愿,”左臂中李信大将军接着笑道:“如果封神和地上神国是一回事的话,我们几个前任的天命神君又怎么会象现在这样,或假死逃命,或远遁海外,” “啊,为什么,”周大神君很意外,都是封神,难道还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总之,无论是我师父还是元初、玉晨二位师父,均不会同意建立地上神国來取代万神台的,”李信接着说道:“如果他们真同意的话,当初也不会命人捣毁夏云昭那初具规模的神之国度了,”说到此处,李信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如果仅仅是因为夏云昭狂妄的话,为何连那神国也要一并毁灭, 如果只是除掉那位南梁霸王,保留那已经有了天庭雏形的神国,任其缓缓发展,再逐渐将天庭众神移至地上神国之中,最终不再受万神台那莫名奇妙的规矩限制,人间不就再也不用经受封神大战引起的混乱了吗,非要搞成现在这样,天上天下怨声载道,诸神受制难以解脱,有什么好的, “诸神受制,”突然间,李信心中灵光一闪:“莫非,三位老师之所有制定这样的规矩,就是为了要辖制万神,掌控天界,以便保证道门三祖的正统威权,”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极大,沒來由心中生出一阵失望,想不到几位师长为了权力也会做出让这等事來, “老李,老李,”听到周羊儿的招呼,李信突然回过神來,涩声问道:“什么事,” 虽然不知李信刚才发生了何事,周羊儿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來:“即然天上那老师父不会答应,那这神国如何建的起來,” “蠢,”李大军神忍不住开口骂道:“师叔不答应,你那些师兄们可一定会答应,” “啊,你的意思是说,……” “你可以先找那些已经被封作天神的同门,他们受制万神台数千年,早就想寻一个逃脱之法,只要他们同意先转世人间,等长成之后,再入神国受封,等到天庭众神都入了你的神国,即成事实,由不得师叔不答应,”李信阴冷的说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办法, “这样……能行么,”周大神君有些犹豫…… “当然能行,别忘了神国中的天神,可比万神台自由的多,最起码不修为不再受万神榜的限制,只要能找到剥离神职的方法,碰到那不愿继续为神的,可以剥离其神职,转授他人,便如人间官员一般,不过,只怕那时,沒几个愿意放弃这天神职位的啦,不受任何制约,却能享用人间香火,修行速度可比普通修快太多了,”说到这里,李信朗声一笑, “等到万神齐聚,就算玉晨师叔不答应,也办不到了,就象当年的鲁师姐,本來万神榜的规矩,大罗天仙可不上榜,但三位老师达成默契,太乙境的天仙,也不能轻动,但费雄封神,火部缺了神主,便打起了鲁师姐的主意,在万神榜上写下了鲁师姐的名字,又扯出了已然修成大罗天仙的吴师兄,最后上清教的弟子几乎被一网打尽,皆是费雄一人在其中捣鬼,”李信接着说道, “什么,不是说是元初大帝在背后吗,……”周羊儿语气中尽是不信, “哼哼,那只是后人的猜测罢了,事实上,三位老师均不知情,皆是费雄一人搞出來的,但已成事实,最终三位道祖也默认了他所封的天神,只是从那以后,万神榜上的限制便越來越多,所以,只要你能建起神国,只要天庭有七成的天神愿意归于神国,就可以挟众神逼着师叔同意这么做,”李信接着蛊惑道, “这么说,我必须要弄到那劳什子晋王的封爵喽,”周羊儿虽然年少但也明白,想要建立神国,就不是一个普通百姓的力量就可以办到的, “远远不止,你要还争取到实封王爵,有自己的封国才行,沒有百姓的香火愿力,就谈不上什么神国,”李大军神在左臂中补充道, “实封王爵,”周羊儿有些懵懂的喃喃道,他根本不明白这实封王爵是个什么概念, “三皇叔好大胃口,王爵还要实封,难道还想建起自己的封国不成,”身后,那位大宁公主的声音传來, 周大神君谔然回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走进皇极殿内,而古家姐妹,赵嫣和猫月儿,及羊大也都纷纷在殿内站定,刚才不见踪影的当康兽此时正趴在老大的背上,拼命的撕咬着面前的铜勺,那勺子上已有一个不小的缺口,看样子被吃掉了不少, “嘿嘿嘿……”又是三声习惯性的傻笑,让那位公主心头一阵鄙视,连旁边的赵大小姐也皱起了眉头,却听周羊儿开口笑道:“即然要封王,当然要实封,封国嘛也必须有,不然,当个荣封王爷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还想拿羊爷爷和亲不成,” “噗嗤,”原本怒气冲冲的紫灵公主闻言忍不住掩口失笑,见周羊儿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暗骂了一声:“不学无术,”开口笑道:“三皇叔转世乡野,有些事情可能不曾听闻,我大宁朝,王爵可沒有荣封一说,” “不过……”红发紫衣的女子眼波流转,笑吟吟开口接着道:“自从太宗之后,大宁的亲王均是有爵位、无封国的,祖宗成法,可不能轻易更改,所以……” “得了罢,”不等她接着往下说,周大神君将手一摆,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是不是你那三叔转世,那位老太太也许信,你和那位太后娘娘会信,还有你们那位神猪皇上也会信,”他这话说的极露骨,让对面的公主殿下一阵尴尬, 也不看那公主的脸色,周羊儿下巴儿一扬,接着说道:“有人告诉我,你们姓贺的一家子沒什么好人,如今看來,确是如此,什么净王脏王的,说白了,就是让羊二爷在鼻子上贴张白膏药,替你们办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最后再把爷爷往汾河北边一塞,去和那帮四脚人、两足兽打生打死罢啦,你……真当我是傻子么,” 周大神君此时早沒和这帮人玩弯弯绕的兴致,索性将心中所思尽数说了出來,说得那位公主满面通红,看向他的目光中尽是杀机, “死羊……你…你在胡说什么,”一旁的赵嫣见他越说越陡,心中大急,慌忙过來走过來打断道, 朝自家疯婆子摆了摆手,示意她莫要打岔,复又转脸冲那位公主笑道:“怎么样,公主殿下可想好了,即然要做买卖就得拿出做买卖的样子,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如今已经不灵光了,”说罢,笑吟吟的走到那公主的面前,直到近在咫尺依然不肯停步,逼的那公主连数步,才看着她紫色的眸子嬉皮笑脸的说道:“行啦,别瞪了,眼神又杀不死人,” 不由自主的又退了数步,总算平静下來的公主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三皇叔所言之事,侄女儿可真的做不了主啦,还要回去禀报圣上,再作回复,”说到这里,她已完全回复了平静,略一沉吟复又开口道:“滋事体大,我要先去向圣上奏明,若……若圣上恩准,我自会报与三皇叔知晓,” 说到这里,她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如今的大宁,内有权臣、外有边患,皇家已经沒有什么力量可用,只怕这少年的要求,最终只能全盘应下, “记住哟,如果真要封我为那什么晋王的话,便将汾河为界,北边全都封给我吧,反正你们也守不住,”周大神君笑嘻嘻的补充道, “好大的胃口,”正准备出门的紫灵公主听到汾河为界,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正要开口斥责,却正好听到他最后那句话,顿时沒了言语,如今大宁边患极重,汾河以北的重镇或被异族夺取,或受重兵围困,那公主回头看着周羊儿,越发觉得这小子阴险无比, 汾河以北的大部分土地,如今皆在狍鸮人和狰狞人的控制之下,将那些地方做为封国,只怕皇帝和众臣虽然会恼怒,便答应的可能也大了许多,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想同意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压了下來,张了张口最终却未置一词,却意外发现,场上众人都正看着她的头顶发呆, 就连羊大被上的当康兽也不再吱吱啦啦的咬那铜勺,两只大大的眼睛傻傻的看着那公主的头顶,心中隐觉不妙的贺公主下意识的往头顶一摸,这才发现,头顶的红发此时已落在了肩上,公主殿上锃明瓦亮的头皮倒和周大神君有得一拼,一声尖叫,将那红发按在头顶,紫灵公主飞一般的跑出了皇极殿……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心动了 看着那紫灵公主抱头而去,周大神君颇有些意外,记得羊大一通正心神雷已将那公主一头紫发劈成了焦炭,谁知今天早间來时,她居然又长出了一头红发,却原來是假的, 自小生在赵庄的周羊儿自然沒见过假发这种东西,盯着已经跑出很远的光头公主,喃喃道:“奶奶的,这假头发做的还真象,” 额头上再次被赵家大小姐的无敌铁指戳了一记,却听她开口笑道:“笨啊,什么假头发,那假发本是头发所制,原就是真的……”她正说着,一眼瞧见周大神君油光水滑的大脑门子,一皱眉复又说道:“你也该弄顶假发來戴戴,”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门子,周大神君发现,自家老婆姐姐的无敌指越來越厉害了,见她还皱着眉头,忍不住笑道:“我说姐啊,你一会假发,一会真发,倒底是真还是假啊,” 抬手又是一指,不料却被周羊儿躲过,戳了个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赵大小姐皱眉骂道:“沒脑子的死羊,那假发本就是真的……”一言未完,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不禁哑然失笑, 一摆手,不再与他争论那假发的问題,赵嫣大咧咧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开口问道:“先别说沒用的,听说,有人想封晋王,还要做个实封王,说,究竟想干什么,”不过此时看來,似乎这位大小姐更象一位女王, 看着那两条倒竖的柳叶眉,某个已经化身为狗腿子的大宁未來实封王笑嘻嘻來到那女王身边,一脸巴结的说道:“八字还沒一撇呢,漫说实封现在连个虚封都不是……“瞧了一眼那两条越竖越高的柳眉,虚封王殿下复又笑嘻嘻的讨好道:”也沒别的意思,只为了让姐姐将來风光些,做大宁晋王妃总比做乡下小子的老婆光鲜荣耀的多哟,” 先冷喝一声:“不许躲,”复抬手将未來大宁晋王殿下的耳朵尖揪住,赵大小姐一边缓慢的拧着圈儿,一边喝道:“快说,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哎哟,哎哟……痛痛痛,姐姐快饶命,” “装,装,上回拧了两个圈儿都不出声,这回还不到半圈就瞎叫,哄谁呢,” 看來赵大小姐不光铁指神功非同一般 ,这火眼金睛的功夫也不差, “停,停,我说实话,要实封王就是为了建地上神国,”虚封王终于撑不住了,怪叫道:“别拧了,真的痛啊,” 明知道他是装的,不过一看见那张满是痛楚表情的脸,赵大小姐沒來由的心中一软,索性放开了手,复又问道:“什么地上神国,” “地上神国,”原本一直懒洋洋趴在赵嫣肩头上的猫月儿听到这话惊声重复了一遍,瞬间变的神采熠熠,一双碧绿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周羊儿,再沒了刚才的疲沓, 惊讶的看了那虎皮小猫一眼,周大神君将刚才李信之言对赵嫣重复了一遍了,赵嫣越听越是惊奇,她虽然已开始修道,但终是初学,心思依然是个人间少女,乍听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只觉得甚是虚无缥缈,不由疑惑的开口问道:“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不等周羊儿开口,肩上的猫月儿突然两眼发光的说道:“嫣妹妹,这可是大好机会啊,一旦神国建成,所有天神均可肉身受封,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你家那胖小子呢,就连尊父母说不定也能重生而回呢,……” “嫣妹妹,,”周大神君险些沒给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吃惊的看着对面的猫月儿,显然,也不知这死猫给自己老婆灌了多少迷魂汤,连妹妹都出來了, 不过这并非最吃惊的,等到赵嫣开口的时候,周大神君险些沒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却听赵大小姐问道:“月儿姐,建起神国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月儿姐,周大神君心中一声哀号,看來自家老婆真迷糊了,居然叫一个几百上千岁的老妖怪姐姐,也不怕自己变老吗, “那是自然,若真建起了神国,只会比我说的更好,不过笨蛋周羊儿,我问你,地上神国你可知道怎么建么,千万别告诉我,只要建起庙宇收集人间愿力香火便能成功喔,那样的话,你就不是笨蛋,而是傻蛋喽,”赵嫣肩上,猫月儿洋洋得意的说道, “什么,”这回不光周羊儿,连李信也大吃一惊,却听这位大宁军神在左臂中意外道:“难道不是这样的么,我记得当年夏云昭就是这么做的啊,” “即然称之为国,自然要有上下尊卑,过去未來,贫富贵贱,神国更与普通的国家不能,若不懂的建国之法,便不能与这世界的天地大道相合,若不能容与大道,就算你建上一万年,也是竹蓝打水,永远不过一场空罢了,”蹲伏在赵嫣的肩,猫月儿看起來更加得意了,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周大神君心中发沉,想不到这地上神国居然这么麻烦, “莫慌,莫慌,它即然能如此说,定然知道些什么,我猜与那个名叫圣姑姑的小妖脱不了干系,”左臂中的李军神淡然的开口说道,语气镇定,沒有一丝惊慌, 听了他的话,周羊儿也平静了下來,心中略一思谋,看了看那猫儿,突然笑道:“说罢,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告诉我建国之法,还是提前讲明,救圣姑姑我是决不会去的,”他与这猫儿打交道的时间甚久,知道猫儿体内还有另一位真正的大能,也是昔日大宁的圣武女皇陛下, 想想那位女皇陛下称帝多年,对地上神国的建法自然是了若指掌,周大神君暗思定是这位猫婆婆传授了这死猫月儿建国之法,想來它定又想用这个做条件骗自己去救那位圣姑姑,当下先把话扣死,省得被它钻了空子, 谁知猫月儿嘻嘻一笑,一弓身跳到了赵嫣旁边的桌子上,开口道:“这一次,你却错了,这世上只有一位知道建地上神国之法,便是我的嫡亲姑母,被你们这些人称作圣姑姑的圣灵大仙,你要想知道建神国的法门,除了去求教她以外,再无他法,” “切,”周羊儿心中一晒,这死猫又在骗人,刚想开口斥责,却听李信在左臂中道:“只怕未必是骗人……胡师姐未必知道那神国的建法,” “什么,”周大神君眼睛顿时瞪的溜圆,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快要挤成一颗了,“怎么会,婆婆不知道,”他在心中惊道, “若胡师姐真知道建国之法,为何昔日做女皇之时,自己不建,别忘了,她可是也有天命加身,言出法随的,”李信接着说道, “呃,”周羊儿闻言一楞,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若按这猫儿所言,那世上只有一人懂得那建国之法,便是南梁霸王夏云昭了……”左臂中,李军神沉吟着说道, “笨蛋小子,你莫要不信, 千年以來,这世上只有一人懂得建国之法,便是咱们在小轮回见过那位南梁夏霸王……”在桌子上转着圈儿的猫月儿接着说道, 终于让这笨蛋周羊儿吃瘪一回,猫儿的心情自是十分愉快,却听它接着说道:“我姑姑当年费尽心血,总算在那怒江边寻到南梁霸王建国所用的阵图和法门,原本准备建一座神国,收容天下妖族,”说到这里,它突然狠狠的看了那古家姐妹一眼,才又说道:“可惜还未成功,便遭了大劫,所以,你若想建神国,只有救我姑姑出來……” 此言一出不要说周羊儿,连赵嫣都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边古家姐妹更是一脸惶急之色,南梁霸王、圣武女皇这些名号虽然不凡,但终究年代久远,记忆渐消, 而圣姑姑这老狐妖出现的年代却是极近,当年辅佐禄海闹的整个大宁满目疮痍,就连赵嫣赵哲这些少年人也常听父辈们提起这狐妖的恶行,此时,听闻要救其出來,任谁都心生抵触, 看了众人的神情,猫月儿也发现不妙,显然自己那位姑母当年闹腾的太厉害,看來想救她出來只怕沒人愿意答应,心下不由有些着急, 果然,却听赵嫣口道:“月儿姐,这件事只怕要从长计议,不管你要这死羊救谁,他若不答应我都饶不了他,可救圣姑姑……咱们却要慎重些……”她一边说着,不由想起昔日在赵庄时,父亲对那圣姑姑深恶痛绝,被七煞教围困之时,古金娘來与周羊儿做交易,便被爹爹打断,追其原因,还是因为圣姑姑的事儿, 如今,这猫月儿想用建神国之法让周羊儿救圣姑姑出來,这事儿……若父亲在天有灵,断不会同意的,她想到此处,咬着嘴唇刚想再说,却见桌上的虎皮猫儿嘻嘻一笑道:“莫急,莫急,我知你们心中所想……” “其实姑姑只是想建一座神之国度罢了,当年之所以助禄海叛宁,不过是因为禄海答应夺下江山之后,可以让姑姑自行裂土建国,如今,这笨蛋……”桌上的猫月儿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前爪一指周羊儿,接着道:“只要答应允许妖族迁入神国居住,我姑姑断不会再去找宁朝的麻烦,” “真的,”不等赵嫣回话,周羊儿已经有些心动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鹿陵君 虽然被老道教育了多年,但在周大神君的心中,什么忠君爱国,什么是非对错,都不甚重要, 而这最重要的却只有两个字,活着, 一定要再加两个的话,就是,好好活着, 记得以前和老羊倌打猎的时候,老家伙常说,啥都是虚的,只有保住小命才是实在的, 而且每当碰到那种已奄奄一息却依然拼命挣扎的猛兽时,就会意味深长的对周羊儿说:“看到了吧,连畜牲都不肯轻易弃了自己的性命,咱们做人的,自然更要懂得如何保命,” 而后來学道,又听那位城隍老师讲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含义,周大神君更加觉得老羊倌这话是至理明言,即然老天爷不会偏帮任何生灵,那么能不能活着,就只能全靠自己, 所以对于救不救圣姑姑这个问題上,他可不象赵伯伯那么忧国忧民, 以前之所以不救,是因为这老狐狸和自己无甚紧要关联,就算救了能有些好处,但和成为举国上下,人人痛恨的恶贼以及赵嫣一家从此反目这两大坏处相比,周羊儿觉得还是能躲就躲,不引火烧身的好, 可如今,这地上神国已经和自己的,疯婆子的,还有那胖墩小舅子的性命息息相关,若不去救,岂非存心寻死, 所以,听到猫月儿的保证,虽然十停中,有八停不相信,但还是有些心动,即然现在世上只有圣姑姑一人知晓建神国之法,那么就算为了活命,也要想办法把那圣姑姑给弄出來,至于出來之后她想干什么,只要羊二爷不会化飞灰就好,管他那许多做甚, 眼珠儿转了几转,周大神君“嘿嘿嘿”傻笑三声,正要开言,却听旁边的赵嫣喝道:“住口,不许说,” “啊,”还沒明白是怎么回來,额头上已经又中了一记专破琉璃金身指, “专破琉璃金身指,哈哈哈,你这不学无术的蠢才,起的这叫什么鬼名字,也不嫌拗口,”左臂中李大军神放声笑道, 已经沒有心思和李信鬼扯的周羊儿,捂着隐隐作疼的额头委屈道:“我说姐啊,我啥也沒说啊,你咋就动上手啦,” “哼,但凡你一傻笑,就断沒有好事,周羊儿我告诉你,咱家断不能与祸害了半个大宁的反贼扯上关系,所以我决不允许你去云梦山救那圣姑姑,”赵大小姐一双丹凤眼瞪的溜圆,小腮帮一鼓一鼓的,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蠢才,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我还是劝你一句,行大善者有大功德,若那个名叫圣姑姑的小妖真如你媳妇说的那样祸害了半个大宁,最好还是不要救的好,万一她真的出來行凶,这恶果都要算在你的头上,实在不行,可以去海外仙岛想想办法,问问姬良懂不懂建神国之法,” 鼻尖上三颗麻子瞬间挤到了一块,周大神君一手捂着额头,在心中问道:“喂,老李,你不是说世上只有南梁霸王知道建神国之法么,” “嗯,啊,按照推断,世上确实只有夏云昭知道,不过世事无绝对,说不定那姬良也知道呢……” 听着李信不靠谱的推断,周大神君把嘴一撇,隔夜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现在圣姑姑的位置好找, 而且也已经确定她知道建神国之法,而海外仙岛,现在连怎么过去都不知道,就算能去,见了姬良,天知道他懂不懂建国之法…… “这有什么啊,如果他不懂,你们就留在海外仙岛不回來就是了……”李信接着补充道, “姓李的,你他奶奶存心耍羊二爷是不是,”听他这么说,周羊儿终于來了脾气,若是李信不说这建神国之事,一点希望沒有,也许他就真的去海外仙岛了,可如今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甚至连赵伯伯夫妇都能解脱,却又告诉自己呆在海外仙岛躲起來算了,这不是故意逗乐子吗, 瞧这小子真的耍起了牛脾气,眼见形势不妙的李大军神哈哈一笑道:“罢罢罢,算我多嘴,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你若沒有什么制衡之法,我看你媳妇儿是不会让你轻易过关的哟,”一言说毕,便不再出声, “制衡之法,”周大神君眉头上的疙瘩更大了点,什么制衡之法,连问了三遍,那李信只是不言, “甚制衡之法,你这死羊又发什么疯,”那边厢赵大小姐冲他吼道, “啊,,”显然刚才他又说漏了嘴,看了看依然满脸怒色的赵嫣,周羊儿闷声道:“姐啊,可这世上只有那圣姑姑一个知道建神国之法,若不能建起神国,取代封神,那赵伯伯他们怎么能从那镜子里解脱出來,” “若我爹知道,救他就得放出圣姑姑的话,只怕他也绝不会……”赵大小姐接着絮叨道, “等等,镜子,”不等她说完,周大神君眼睛一亮,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冲赵嫣神秘一笑,周大神君一屁股坐到了那猫儿伏着的桌子上,用一根手指在猫月儿头上轻轻一弹道:“如果真把你姑姑救出,她可愿一辈子呆在神国中,” 那虎皮小猫闻言一楞,心中暗自合计,虽然成为神国中的天神,可以自由活动,但限制依然不少,但又比压在云梦山下强上许多,更何,只要姑姑出來了,进不进神国还不一定呢, 想到此处,猫月儿嘻嘻一笑,一纵身跳到周羊儿的肩头笑道:“好呀,就这么办,” 周羊儿见它答的甚是干脆,正要开口,却听旁边的赵嫣走过來怒道:“不行,” 一把将自己家的媳妇儿拉住,周羊儿先示意她莫要着急,复又冲那猫儿笑道:“不过空口无凭,所以我去了云梦山,救那圣姑姑出來,需先将她请进我的小镜子里住几天,等神国建成,再请您姑姑入住神国,怎么样,”说完冲赵大小姐嘻嘻一笑, 赵嫣闻言眼睛一亮,若真如此,倒也不怕那这对狐狸姑侄再耍什么花样…… “小镜子……啊,万神境,你胡扯,这怎么成,”还不等赵嫣开口赞同,猫月儿从他肩上跳下來怒道, “我赞成,就这么办,”正当周羊儿想要开口损它两句之时,屋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來,倒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咩……羊大,”最先反应该过來的却是周家老大,巨硕的山羊双眼狠狠盯着门外,头上的紫角电光闪烁, 空荡荡的大殿门口,一个褐衣道士拉着个小胖子,笑吟吟的走了进來,那道士相貌清秀,三绺短髯垂于颌下,倒有些仙家气象,只是额上两只叉叉丫丫的鹿角暴露了其妖修的身份,而被他拉着进來的,却正是小胖子赵哲, “你是……鹿陵君,”一旁周大神君开口惊道,他本來想问你是何人,可是当看到那一对鹿角时心念一动,想起那位圣姑姑的传言,忍不住出言诈问道, “咦,好小子,倒有些眼力,”对面的褐衣道士闻言笑道:“居然识得贫道,不错,在下正是鹿陵君,” 看了看鹿陵君,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赵哲,周羊儿恍然:“封神之事,是你告诉赵大胖墩的吧,” 那道士微一点头道:“正是,贫道早就想见一见未來的太上神公,只是苦于无人引见,偏偏这位赵家公子正好合了在下的缘法,所以便告诉了他一些封神的辛秘,顺便请他做个引见之人,” 盯着那满脸微笑的道士看了半天,周大神君方才摇头笑道:“不愧是鹿陵君,鬼话连篇还能面不改色,厉害,厉害,”看他一只手始终牵着赵哲不放,再看看赵哲一脸苦相,这哪里是引见之人,明显就是抓了个人质嘛,这赵哲,也真是…… 不用猜也能想到,这鹿陵君定是用什么办法把赵胖墩这笨蛋骗出皇宫,然后再将其生擒后押回了宫中,所以才不曾惊动守卫皇宫的李龙王,悄声无息的钻了进來, 向前走了几步,周大神君看着赵哲一脸平静的问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听话的去了,” 哭丧着脸的赵大胖墩道:“他说,可以用法术帮我修命改运,不然一辈子做到节度使就到头了,” 听完他的话,周羊儿除了骂一声蠢之外,再沒什么可说的了, “笨蛋,”一旁的赵嫣早已按捺不住,沒曾想自己这亲弟弟如此之蠢,却听她气冲冲的骂道:“若是真有法术能修改人的命运,这世界岂不全乱套了,你……你怎么这般蠢,” 一边劝住怒火冲天赵嫣,周大神君复又对那鹿陵君说道:“鹿道长,你做的了圣姑姑的主吗,” “无量天尊,当然做得,”鹿陵君回答的更加干脆, “鹿叔叔,”桌子上的虎皮小猫突然欢呼一声,从桌子上跳下去,來到那鹿陵君的面前,纵身跳上了他的肩头, 抬手抚了抚小猫的头顶,鹿陵君扭头对周羊儿说道:“只要能救圣灵儿出云梦山,其它的都……不重要,” 周大神君闻言大喜,抬头对那鹿陵君说道:“这事儿空口无凭却不行,”说罢,静静的看着鹿陵君,却不再言语……, 正文 第一百章 送法宝 皇极殿上,周羊儿一脸无所谓,按着鼻尖上三颗欢跳的麻子,静静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鹿陵君, 恰好那老妖王也看了过來,褐色的鹿眼珠瞪着他漆黑如墨的瞳仁,谁也不肯示弱, 结果一个神君,一个妖王,在大殿上对起眼來,连眼皮都不眨过一下,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鹿陵君把头一扬,鼻孔朝天,抚着颌下的短须淡笑道:“周公子,刚才之言却是何意,什么叫做空口无凭,那只是你们人类而已,呵呵,我妖族与你人族不同,人类可以信口雌黄,坑蒙拐骗而不受责罚,而我妖族,却是头上三尺有神明,无论多高修为,若敢背信违诺,天劫之重,断无生理,您……多虑了,” “不错,笨蛋周羊儿,你当我们妖族和你们这些无耻的人类一样么,”老妖王的肩上,猫月儿也气鼓鼓的帮腔道, 虽然鹿陵君听起颇为挚诚,那猫月儿更是显的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周大神君嘻嘻一笑,心中却是一万个不信,哪怕李信也证实妖族确是不违诺,但这种言语把戏他玩的极熟,当下笑道:“不背信诺,这有何难,只要不许诺,自然就不会违背,从您进门到现在,始终也不曾提过救出圣姑姑后她该如何,所以将來,就算圣姑姑跑了,也怨不得你,” 老妖王褐色的眸子中精光一闪,呵呵一笑道:“您刚才说了,我也答应了,怎么……” “那是我说的,你……可沒说,”不等他说完,周羊儿打断道:“即然是我说的,肯定该羊二爷自个儿想办法请那位圣姑姑进万神境,不过老子又不傻,自认不是圣姑姑的对手,所以嘛……鹿老妖,您还是不要空口的好,” 被他称作老妖,鹿陵君脸上的神色一变,不过瞬间又再次回复了平静,一双古井无波的褐色瞳仁盯着周羊儿看了一阵,仿佛要装他这副模样牢记心中一般, 最后,却听老妖王开口道:“好好好,周公子且听真,今日,有云梦山妖修鹿陵君对天发誓,若周公子能将圣灵儿救出云梦山,吾定令她进入公子的万神境中,如有违誓,必受天劫,身化飞灰,”,说罢又看向周羊儿道:“公子以为如何,” “看來这头小鹿妖与那只狐狸定有什么隐情,不然断不会拿自己的命來做保,”左臂中,李信突然开口说道, 回想了一下当初听到的传说,莫非这鹿老妖真看上了圣姑姑那只狐狸,不过周大神君此时却沒心情琢磨这些,仔细记忆了一下那老妖王的誓言,虽然看起來和圣姑姑的关系依然不大,只要这老鹿违誓不出手,好象那老狐狸依然可以转身溜走,不过周大神君不认为这鹿老妖真会拼上性命,宁愿身化飞灰,也不让圣姑姑入万神境, 必竟他已准备打造地上神国,就算将來圣姑姑封了神,但依然是自由之身,神国中的限制可比那万神榜的限制少多了,若这样鹿老妖还要违誓的话,那只能说他有意寻死,却怪不到羊二爷头上了, 那鹿陵君说完了誓言,复又道:“公子可安心了,”见周羊儿点头,当即笑道:“那咱们现在就去云梦山吧……” “现在,”不曾想到,这老妖王还是个急性子,周大神君回头看了身边众人一眼,目光刚移到赵嫣的身上,却听自家媳妇儿丹凤眼一瞪,低声说道:“我也要去,”虽然也听见了鹿陵君的誓言,但事涉圣姑姑这个大宁有名的反叛,她自然放心不下, 谁知她话音刚落,却听一旁的古氏姐妹齐声开口中道:“老师,弟子也愿一同前往,”周大神君一楞神,回头看向她们姐妹,却见那古金娘微微一笑,开口道:“师尊身边,总要有人侍奉才好,而且不管怎么说,圣姑姑也是我狐族的英雄,我父一直希望化解了当年的恩怨,有您一起前往,想來定当无虞,” “恩怨,”一旁的鹿陵君闻言突然开口问道:“什么恩怨,和圣灵儿有关,” “鹿叔叔,她们是古月叟那老叛徒的两个女儿,” 老妖王肩上的猫月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呵呵,”鹿陵君一声轻笑,看着古家姐妹一脸平静的说道:“聪明,拜在天命神君的门下,确实沒人敢动你们,只是不知他能……” 一言未尽,却见周围的空间猛然一暗,众人都觉得眼前一晕,等看清时,却见那猫月儿已被周大神君提在了手上,老妖王褐色的眼珠瞬间缩小了一圈,发出的光芒亮的吓人, 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少年从自己肩上将小月儿掳了去,自己从头到尾也沒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这……不是说这小子转世未醒,一身修行尚未复原么,怎会如此厉害, 瞧着眼前的周羊儿,鹿陵君越看越是琢磨不透,当下铁青着脸勉强笑道:“好本事,难怪听说您转世之前,在南天门与五鼎郎君李元庆大战九昼夜,也未分出输赢,” 斜目瞧了老鹿妖一眼,周大神君却未接话,只是对手中还在挣扎的猫月儿笑骂道:“猫儿果然是野性子,怎么都养不家,我老婆姐姐养了你三四年,你到好,说声跑,立马就想跑,这怎么行,”见猫儿还在挣扎,复又低声道:“别忘了猫婆婆的话,” 本來正用四只脚爪拼命去抓周羊儿胳膊的虎皮小猫,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顿时一楞,当下停止了挣扎,猫月儿此时才记起,老祖宗以前就说过,要自己跟在这少年身边,天心狐族还能不能存留在这世上,就要靠眼前这个一脸麻子的笨蛋了, 见猫月儿老实了下來,周大神君顺手把它放在肩上,冲那鹿陵君嘿嘿一笑,一对雪白的老虎牙又露了出來, 对面的老妖王见了,知他是有意向自己示威,刚才从肩上捉走猫月儿,自己……不是看不清,是根本沒有看见,出手如此之快,若刚才不是抓月儿,而是随便拿把兵器信手砸下的话,只怕……鹿老妖认真回想,法术法宝明显沒办法,近身肉搏,以这小子的速度,也只能给人家做沙包,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不过鹿陵君何等人,万年修行,一颗道心自是非比寻常,而狂傲自负的性格更是非比寻常,虽然明知因为自己威胁古家两个小丫头引起了这少年的不满,但一代妖王,岂可轻易示弱,当下鹿陵君冷笑道:“呵呵,再好的救星,也不如自己有本事的好,若是自身本事不强,就算拜玉晨大天尊为师,也沒什么用,”说罢,一双眼睛在古家姐妹身上转來转去, “呵呵,不愧是万年的老妖,说出的话儿句句都在理,”周羊儿看着眼前的鹿陵君笑吟吟的转向古家那一窝狐狸道:“你们过來,”虽然这徒弟收的甚是不情愿,但即然已经认下了,依然羊二爷的性子,自然不能让外人欺负,更何况这鹿老妖怎么看都不怎么顺眼,不让他老实些怎么行,显然,周大神君此时“蔫牛”性子又发作了, 那古家姐弟中古金娘最为乖巧,心性也最是聪明,见此情形,隐隐也猜到了些,当下行至他的面前,跪了下來,古玉娘和古小三见了,有样学样,也纷纷跪在了周大神君面前, 周羊儿面色一肃,开口道:“即然已经认了我做师父,总须教你们点本事才好,省得被那什么老妖古魔吓唬的连门都不敢出……”他话刚说到这,却听对面的鹿陵君一声冷哼, 周大神君恍若未闻,接着又道:“我的本事,你们不能学,那七情大法……又不怎么好,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布袋子中将那《宝树伏魔经》拿了出來,抬头看了看一边的赵嫣,见她微微点头,当下笑道:“这本经书乃是佛门的正宗法门,你们当好好修习,” 说罢,将书递与古金娘,复又一指古小三道:“尤其是你,连个人模样都沒有,未化人形之前,不准说是我徒弟,”那红狐狸闻言,一阵怪叫,声音甚是委屈, 周羊儿也不理它,复又从布袋中取出红莲一朵,黑砖一块,口中还兀自说道:“本來只准备传你们经书的,不过为了防止有些老家伙以大欺小,所以……” “姓羊的,”他一言未完,却听黑砖在心中咆哮道:“你亲口答应要我做本命法宝的,竟敢把砖老爷送你徒弟,信不信我先拍死你那徒弟,”说罢,不等回话,已然腾空而起,飞到了古玉娘的头顶, 瞪了那死砖头几眼,周大神君摇了摇头,将红莲塞给古金娘,复又对古玉娘道:“算啦,那破砖头不听话,便不送你了……”复又在布袋中一阵掏摸,将那五火七禽扇掏出來道:“这扇子送你好啦,”古氏姐妹急忙拜谢,那古小三见了,急的吱吱直叫,周大神君眼睛一瞪道:“等变成人了再说……”一抬手,将那黑砖又塞进了布袋, 看着古氏二女手中的法宝,这回鹿陵君有些傻眼,盯着看了一回,摇头道:“公子还真舍得,如此至宝也能随手送人……” 正文 第一章 准备出行 清晨,一缕调皮的阳光从皇极殿厢房窗缝中钻进了屋内,洒在那张大而松软的床上, 床上,一个少年正在酣睡,照在鼻梁上的阳光让他有些不舒服,信手揉了揉鼻尖儿上那三颗古怪的麻子,少年郎翻了个身,缩进床里面阴暗的位置接着打起呼噜, “吱呀,”厢房的门被人推开,房中顿时明亮了许多, 两个少女从门外走了进來,一白衣,一黄衫,后面还跟着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将手中搭着毛巾的水盆放在桌上,黄衫少女往那大床看了看,和穿白衣的女孩儿相视一笑,转身走到窗前,伸手半那窗子打开,屋内大亮,床上的少年依然睡的正香,少女转身将桌上水盆边搭的毛巾拿了起來, “咝,”正睡得香,脸上突然一阵冰凉,瞬间把周羊儿的瞌睡全部赶了个干净,一翻身坐了起來,一块拧至不湿不干,温度不冷不热的毛巾递到了手上,看了一眼递毛巾的古金娘,见她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想來刚才那渗冰透凉的感觉便是这东西了, 随手将手中的毛巾塞给依然一身黄衫的古金娘,刚穿好了鞋,那古玉娘便将一枝蘸了青盐的柳枝递了过來,另一只手还捏着个水杯儿, 拿着柳枝在嘴里一阵捣鼓,复又接过杯子濑了濑口,随手递给旁边的古玉娘,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在院子中间,看着那越长越茂盛的金线牡丹,周大神君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幸福生活,扭头看了看正在收拾厢房的古家姐妹,忍不住摇了摇头,怪不得老道常说,十天学不出一个勤快人儿,半天就能养出一个懒汉,这话看來一点不假, 从那日与鹿陵君商议妥去云梦山救圣姑姑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天天这姐妹两都要如此伺候,开始还老觉得别扭,沒过两天就已经习惯了姐妹两的服侍, 明明两姐妹是拜自己为师,如今搞的,倒象是两丫环一样,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已经被伺候惯了的周羊儿此时已经沒了询问原由的心思,自然不知,纵是玉晨大天尊那样的人物,也不曾将手中的先天至宝赐予妖族弟子,所以当古家姐妹接过天魔红莲和五火七禽扇之时,自然对周羊儿也已称的上是死心塌地, 其实这两件宝物和黑砖这件真正的先天至宝相比,却还差了许多,红尘欲莲倒算的上先天,但天魔的品级却想差太远,根本发挥不出其中威力,而五火七禽扇本來是一件后天至宝,不过借着五火之力往先天之路前行罢了,所以那周羊儿赐古氏姐妹至宝之时,深知其中因由的李信也不曾开言阻止, 不过李信认为那并非先天至宝,不等于古家姐妹也这么认为,两姐妹得了宝物,暗自一试,威力之大显然除了先天法宝,再无别的可能了,当下心中对周羊儿的感激,用李龙王的话说,便是景仰之情如景江之水绵绵不绝了, “笨蛋周羊儿,你倒底搞什么明堂,”猫月儿不知何处窜了出來了,一纵身跳到了他的肩上,恶狠狠的问道, 刚长出的两道眉毛皱在了一处,周大神君不满的瞪了一眼肩上的猫月儿,这一个月來周大神君日子过的最是逍遥幸福,不过依然有那么几个人让他十烦心,沒了头发的大宁荣阳公主,自称穿越人士的李龙王,外加老妖怪鹿陵妖和这只披着猫皮的狐狸月儿, 每当这几个家伙中有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周大神君原本还称的上幸福的生活就会被无尽的唠叨毁于一旦,眼见猫月儿又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其实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为何还不去云梦山救她姑姑……为何还去云梦山……为何还不去……简直比古家姐妹修行时,反复诵念佛经还要烦, 一把将猫月儿提将起來,周羊儿翻着一双怪眼,冲它恶狠狠的说道:“羊二爷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去,” “呵呵,这一个月里,加上今天已经是第十次了,周公子说自己心情不好,所以不去云梦山,还有十次说自己身体微恙,不云梦山,更有十次您说天气不好,不去云梦山,”老妖王鹿陵君不知从何处冒了出來,虽然语气十分淡然,便说出的话语显然十分的……不淡然, 静静的看着周羊儿,鹿陵君的后面的话也越來越不客气:“堂堂天命神君,就算要骗人,也早该换个花样才是,能否实言告知一声,你究竟……在等什么,” 抬头看了看那老鹿妖,摸了摸满头毛茸茸的短发,周大神君嘿嘿笑道:“谁说我在等什么,羊二爷心情不好,所以想多在这里住几天,怎么,不行,” 听着他作拙劣的借口,老妖王心头火往上冲,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会儿,复又追问道:“那公子想到拖到何时才出发,” 伸出三根手指,把鼻尖上的麻子尽数按住,周羊儿咧嘴一笑,露着两颗雪白的老虎牙说道:“你也说啦,我是堂堂天命神君,所以……老妖怪,什么时候去云梦山,羊二爷说了算,” 说罢,将猫月儿往地下一下,径直向中间那金线牡丹走了过去,鹿陵君见了也跟了过來,开口问道:“那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去,”看來无论是人是妖,只要一上了年纪就会变的十分啰嗦, 看了那鹿陵君一眼,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该去的时候……” “周羊儿,你这混蛋,”刚赶來的猫月儿正好听见那句话,顿时七窍生烟,开口放声骂道, 也不理猫月儿的叫骂,周羊儿依然看眼前的牡丹花发呆,自从那晚梦境中见过那什么百花仙子,牡丹仙子之后,这花儿越开越是茂盛了, 原本金色的花瓣儿阳光的照射下光芒灿烂,而花瓣周围一圈儿红边,让那牡丹显得格外艳丽,正看的出神,却见那牡丹旁边突然现出七彩的光芒,把那花儿照射的更加斑斓, 七色的光芒越來越大,最终化作一道门户,猫月儿早已停止的咒骂,正和鹿陵君一样吃惊的看着那炫烂光华所化成的彩门,唯有周大神君一脸微笑的看着那彩门听光华, 光芒中,一位独角金发,人身蛇尾的美艳女子走了出來,正是手下七打手中的化蛇女媚儿, 那媚儿从门中走出,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的周大神君,当即上前施了一礼, “如何,找到沒有,”盯着眼前的化蛇美女,周羊儿开口问道, 那媚儿微微一笑,躬身说道:“幸不辱命,多亏有小轮回相护,一连穿行十五层虚空,总算和姬先生联系上了,” “他如何说,那件事能不能帮忙,”周大神君急忙问道, 对面的化蛇美女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成,姬先生说那建国之法,除了云梦山被压着的那位,恐怕再沒人懂了,” “噢……”听媚儿如此说,周羊儿心中一阵失望,虽然那老鹿妖当着自己的面发了毒誓,但他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妥,先是找猫月儿让其请那位婆婆出來,也不知是这死猫故意推托还是那婆婆真的有事,总知猫月儿一口咬定,猫婆婆此时闭关不出,自己也叫不醒她, 幸亏得李信提醒,周羊儿从天书中将那化蛇女媚儿叫了出來,化蛇一族精通虚空穿梭之法,应该可以有和姬良联系的办法,那媚儿当下也未推辞,只是请他允自己带走小轮回,归还姬良,虽然那法宝威力奇大,但周大神君一直认为,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再强大也是无用,便欣然应允, 显然,媚儿的本事当真非凡,居然真得和那姬良联系上了,不过结果却让他更郁结,看來这趟云梦山还非去不可了,见那媚儿一脸疲惫,便说道:“先去歇会儿,等到了午时我便请师父接你回去,”媚儿复一拱手,转身奔那皇极殿去了,刚了几步,复又回头道:“公子,那小轮回我已交还给了姬先生……” 周羊儿将手一摆,开口道:“还他就是,反正我也用不了,”媚儿闻言又是一笑,转身而去,却与听到外面动静,从皇极殿赶出來的赵嫣姐弟迎面相遇, 那赵嫣见了,笑着道:“媚儿姐,如何了,”周羊儿请媚儿找姬良的事情并未瞒她,而且如果能够不和圣姑姑牵连上便解决了地上神国的问題,赵大小姐自是举双手赞成的, 媚儿连连摇头,将刚才的话复又对她说了一遍,听闻姬良也不懂建神国之法,赵嫣心中一阵发愁,连赫赫有名的英雄神仙也懂这地上神国的建法,看來只有去找那圣姑姑了……想不到赵家世代忠于大宁,如今却要去救大宁朝最大的反叛,如果将來真如死羊之言,在神国中与父母相见,却该如何向爹爹该如何提说此事, 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赵大小姐招呼了身边的小胖墩一声,二人一起來到周大神君身边, 看着一样满脸愁苦,连鼻尖上三颗麻子都有些发黑的周大神君,赵嫣叹口中气问道:“羊儿,现在该怎么办,” 用一根拇指擀了擀那三颗发黑的麻子,周羊儿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只有准备去云梦山呗,” 他话音刚落,却听一旁的老鹿妖“嘿”的一声怒冲冲问道:“周公子,这是何意,” 正文 第二章 亭中铜棺 “这老妖,好难伺候,”看着一脸愤怒的鹿陵君,一脸微笑的周大神君,揉了揉鼻尖上三个化作月牙儿的麻子,嘿嘿傻笑道, 此言倒把对面的老妖说的一楞,却他接着道:“刚才吧,你大呼小叫,逼着羊二爷去云梦山救你的老相好,这会儿我说去云梦山,你又横眉瞪眼的,你说,你倒底想干啥啊,” 断沒想到堂堂天命神君,居然象小孩一样撒泼耍赖,不过抚着三缕短髯的鹿陵君随即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也确实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不过这娃娃因为天命神君这把大伞护身,现在这情形早已是无法无天, 看着眼前这个麻子脸少年,老妖王火往上冲,绝沒想到这小子居然不守信诺,表面上答应自己这边,去救圣灵儿出云梦山,背地里却找那姬良寻求建国之法,幸亏人家沒有,不然这娃娃必会背信而去,虽然他早知人类狡诈多变,无耻卑鄙,但绝沒有想到一个看起來不大的小孩子,也会这么干, 越想越怒的鹿陵君下意的将手伸进百宝囊,决心要给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一点教训,这少年身手了得,近身搏斗自然就不要想了,他细思了一下自己所会的法术和身上的法宝,却有些吃惊的发现,除非自己决心想取了这娃娃的性命,不然根本沒有任何法宝和法术能够将其教训一顿…… 如果他不是天命神君,自己完全可以用昔日天女传下的雷霆之术将这小子劈成碎片,只是,天命神君啊,天上那位至尊此时只怕正看着呢,别说劈成碎片,那怕烧焦一根头发,自己都有可能会倒大霉, 此时老妖王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少年如此混帐,因为这世上已经沒有人能教训他了…… 想到此处,老妖王微微一笑,再次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将手从百宝囊中取出,冲着周羊儿笑道:“那么周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即然惹不得,索性就装沒看见好了, 刚才还咬牙切齿,现在突然又变的如此和蔼可亲,周大神君倒有些意外,正想再和这老鹿妖斗上几句,突然不远处传來喧哗声,扭头看去,却见那位贺公主和那位李龙王正一前一后向这边走來, 又來了,周羊儿一阵头痛,索性对鹿陵君说道:“即然要走,现在就出发,”说罢,两手分别抓住边上的赵家姐弟两,一跺脚,沒了踪影,老妖王正自惊疑不定,却见周羊儿的脑袋从地下又钻了出來,对他说道:“我在北门等你,”话还未必,便又沒了踪迹, 一边在地下穿行,周大神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一个月來,他被那贺公主烦的够呛,自从答应封他为实封王,这位公主殿下,隔三岔五便要來烦他一趟,而且目地一样,均是推荐大大小小的官员给他, 明明自己的封国还在北方那群异族的手中,这小娘们儿推荐这 么厚一本名册上來,简直不知所谓,不过和那李龙君比较,这位公主已经算是不错了, 那个穿越龙王李云龙更是让周羊儿无言以对,自从那日之后,这位李龙君天天在他耳边折腾,说自己以前的世界,什么圣人之下皆为灰灰,什么不成圣,一切成空,唯有成就圣人,不死不灭,才能避开这天地大劫, 周大神君用了好几天时间,总算搞明白了所谓圣人,其实就是三位道祖和两位佛门至尊,不过将女娲娘娘这样的太古大神也归到圣人一类,当真有些古怪, 不过他也听明白这李龙君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自己想办法跟着他搞倒天上那位老师父,再帮他坐上那个至尊的位子,周羊儿始终沒弄清楚,这位七海龙君哪來那么大的自信,认定了可以成为他自己口中的“圣人”, 每当他向老龙王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这家伙便龙躯一震,仰天得意的说道:“因为我是穿过來的啊,你要知道,每个穿越者都是所在世界的主角,所以跟我混,沒错的,” 虽然周羊儿有时候也会犯傻二,但他还沒有跟着一个傻二混的打算,连自己和羊大的都打不过,就狂叫着要横扫六界,夺位至尊,在心里给这条秃尾巴龙打了个大傻子的标签,此后他只要看见这位傻二龙王就会躲的远远的, 在地下带着赵家姐弟快速穿行,不一时已至临安北门,寻个僻静处拉着二人跳了上來,一大滴雨水打在了脸上,这老天,变的可真够快的,早上还是阳光灿烂,此时却已是大雨瓢泼,看來今天,还真的不宜远行啊, 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北门此时更加僻静,连守门的兵士都沒有踪影,领着姐弟二人钻进城门洞躲雨,却见赵嫣一脸笑意的问道:“死羊,就咱们三个去啊,” “还有那老鹿妖和猫月儿,”周大神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答道, “嘻嘻,你沒忘记什么吧,”赵大小姐笑的更得意了, 看着她奇怪的笑容,周羊儿更加糊涂了,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一旁的赵大胖墩道:“姐,咱不是提前都把行李放在羊二哥的布袋里了吗,昨天问你还差啥,你不是说都好了么,怎么又忘东西啦,” “闭嘴,”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金发少女微笑着伸出手,替周大神君整了整有些皱巴的衣领,方才说道:“咱们走了,你的那帮妖精徒弟怎么办,” “啊,”周羊儿闻言一楞,立刻答道:“嗨,她们就好好在皇宫修行那伏魔经好了,咱们自个去就是了,不用管了,不用管,” “那化蛇媚儿呢,也不用管,”赵大小姐接着追问道, 周大神君把嘴一撇道:“化蛇一族,最精通的就是虚空穿梭之时,只要招呼一声立马就能到,放心放心,” “还是回去打个招呼吧,”赵嫣此时笑的更加欢畅:“这样沒头沒脑的跑掉,会让人担心的……” 周羊儿手臂一摆,刚想说话,却见赵大小姐笑容一收,接着说道:“若是咱们走了,人家再担心自己的师父也追了來,担误了修行就不好了,” 听到此言,周大神君一声轻叹,知道自己就算不想跑这一趟也不行了,当下在正傻乎乎看热闹的赵哲肩上一拍道:“照顾好你姐姐,”说罢一跺脚再次钻入地下, “怎么还在地下钻,”左臂中,李信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看着无数水流缓缓渗与地下,周羊儿小心翼翼的往下又潜了几尺,确定雨水浸润不到,方才一边继续向前,一边开口答道:“下雨啦,从地下走不挨淋,” 正说着,李信突然在左臂中叫道:“等等,往左去,”声音颇为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周大神君依言向左边又行了一阵,抬头上看,原來是悬空亭,也是当初刁二郎那小贼藏脏物的地方,不过当他走近时,却发现不对头了,那亭子,从柱子,梁脊,四周围栏的接缝,大量的鲜血缓缓渗了出來…… 那血渗出的时间显然不短了,连周羊儿头顶上的土地都染的鲜红,原來那两个小贼说的是真的,下雨天这亭子会渗血, 虽然在地上,周羊儿依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举目四望,见四周并无住户,更无一个行人,当下找了处沒染血的地方钻了出來,却听李信道:“去亭子里,” 疾步走进亭子,里面的情形却让他一惊,只见亭子中心的地上,有一个四四方方大洞,“咦,”周羊儿记得很清楚,自己上次來的时候,这亭子里沒洞啊,正要开口,却又听李信又道:“进去瞧瞧,” 本就心中好奇的周大神君,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洞口,确定沒有什么机关,便钻了进去,下面却是一间极大的……墓室,正中间摆着一口铜棺,棺材两旁,两盏长明灯忽明忽暗,让室内的一切都变的摇曳不定, 看着这庞大的墓室,周羊儿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在亭子底下怎么沒有看见,莫非又是西方的虚空之术, “虚空重叠术,有什么稀奇的,比起龚玉林可差太多了,”左臂中李信接着感慨道:“墓室果然在这亭中,当年也不知姬良那混蛋究竟用了什么术法,我元神寻了十余年,也不曾找到地方,” “什么,”周羊儿有些意外, 却听左臂中的李军神笑道:“不用奇怪,这棺中的葬的,便是我,” “啊,原來你的肉身藏在这里,”周大神君此时才明白过來,不过又随即奇怪道:“为什么会渗血,” “不知道……”李信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那不是人血,倒象是……黑狗血……妈的,姓贺的一家想搞什么,为什么在这亭子里加那么多黑狗血,某家的尸身又不是妖怪,为何要用此物镇压,”李信越说越怒,有些莫名奇妙,一个不祥的念头慢慢在心中浮现, “蠢才,快靠近那棺材看看,”李大军神接着号令, 周羊儿闻言笑嘻嘻走上前去,口中还笑道:“这下可糟了,老李你若真恢复了昔日样貌,我家疯婆子见了,就算你是男人,也不会准我离你太近,呃,”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却吃惊的看到,那棺材盖已被掀开了一半, 再走近时,却见棺材里一片空空如也, 正文 第三章 三个小贼 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周大神君吃了一惊,“诈尸”两个字从心中划过, “怎么会,”左臂中李信开口咆哮道:“我那肉身,非比寻常,纵然沒了魂魄,依然有仙家灵气护持,如何能诈尸……”不过他心中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顿时有些发慌, 他的肉身与普通凡人不同,本是师父太虚道祖借金灵天女的倒影而生,打入了一道先天生灵气入内,再用仙家妙法护持,不腐不朽,更不惧煞气,自然也不可能变成僵尸 , 但是,若按法宝算,那肉身已踏入先天以内,以前老师曾说,任何先天至宝,天长日久,吸日精月华皆能生出灵智,以前自己元神不曾离体,自然无事,自从被困小轮回,**百年过去,就算再差的先天宝物,只怕也会生出自己的元灵來……想到此处,李信心中大急,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若不趁着那法宝元灵尚未壮大及时夺回肉身,等到它成了气候,自己可就真的麻烦了…… “肉身长出法宝元灵,老李,你也太扯了吧,”周羊儿的声音传了过來,让李信一惊,却原來刚才心情激荡之下神思外泄,让这小子给听见了, “少说废话,快快出去寻我肉身的下落,”李信急匆匆的说道:“蠢才,你不是一直嫌我偷窥你的心思么,只要帮我找到肉身,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别人知道你心中所想啦,……” 周大神君嘻嘻一笑:“好处不够,还须再加些,”不管怎么说,敲竹扛都是一件另人快乐的事情,尤其敲象李信这种一步十计、狡诈多端的人物,当真是别有一番开心, “这蠢才,呵呵,”李大军神并未动怒,反而轻笑了两声道:“也罢,我将金行术的应用之法告诉你如何,”不等周羊儿再说,却听他又道:“莫要太贪心,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这个啦,” 说到最后,声音甚是焦燥,见他如此,周羊儿点了点头,返身向外面走去,复在心中道:“边走边说,我可不想上当,”把个李信气的半死, 刚來到地面上,那李军神刚要开口解说,却听周大神君道:“有人來了,”说罢,转身跳出亭外,抬脚一跺,泥点纷飞中,已沒了身影, 遁入地下的周羊儿站在原处并未离开,而是静静的立在那处,看着头顶上的动静, 摸约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却见三个人影出现在这悬空亭外,看身形,却是三个少年,中间那长衫少年开口奇怪的问道:“你两个胆可真够肥的,居然把东西藏到这……呃……到处都是血腥,也不嫌恶心,”听这声音,倒象是自己初入京城时碰到的那群小贼中,负责窝藏赃物、鼻孔里喷白光的小屠夫陈刀, “得了吧,你一天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从早到晚也不知要喝多少猪血,这会儿装甚干净,”听到那火娃的声音,周羊儿已经确定头上这伙正是那帮偷自己布袋的小贼, 不用问,还有一个肯定是刁二郎那个小贼娃喽,他心念刚起,却听这小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咦,刚才好象有人來过,”此时三人已行至亭外,周大神君举目一望,正是陈刀,火娃,刁二郎这三个小贼,却不知三个小子跑到这里來干什么, “什么,”其它二人听闻刁二郎的话,齐声惊讶道,那狄小火更是摇头道:“怎么会,自从这亭子下雨渗血,附近的住家户全都搬走了,就算外地人也都得了官府的告戒,阴天下雨不可來此处行走,你看错了吧,”一旁的陈刀,闻言也连连点头附和,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立在亭子里啊,”那二郎一脸困惑向前走了几步,不等其他二人再开口便指着亭内大叫道:“快看,快看,中间一个洞,四周还有新鲜的脚印,肯定刚有人來过,!”他话未完,陈刀和火娃也发现了那古怪的方洞,三人脸色皆有些难看, 那狄小火性子最急,当下道:“二郎,快些上去看看,咱们藏的东西还在不在,” 却见一旁的刁二郎应了一声,却未动作,而是口中说道:“看看周围有沒有人再说,” 三人分头四处沿着亭子四周的半人高的杂草巡视了一圈,见周围沒有藏人,那二郎看着洞口一阵犹豫,此时正好火娃也进了,看他模样问道:“咋得啦,莫非这洞也要进去,” 那二郎一点头道:“当然要进去,沒听陈和尚的故事么,” 此时那陈刀也钻进了亭子,闻言笑问道:“什么陈和尚,”他见火娃一脸茫然,便又将目光投向刁二郎, “梁州海县的陈和尚啊,你们沒听过么,”见他们两人一头云雾,二郎连忙又补充道,见二人连连摇头,不由满脸意外,当下一挥手道:“算了,不管你们知不知道,咱们都得下去看看,以免有人藏在下面将咱的东西趁了去,” 刚说完,那陈刀已从腰间抽出大砍刀,将亭子围栏的立柱砍下三根,三人各执一根充作武器,火娃打头,陈刀垫后,鱼贯而入, 看着他们三人进去,周大神君盯着那个名叫刁二郎的小贼,心中有些意外,沒曾想这小子是梁州人,却不知为何流落京城做了乞丐, “蠢才,未知实情之前,便在心中乱猜疑,此用兵大忌,你又不曾问过他,如何知道他是梁州人,”左臂中,李大军神爱训人的毛病又犯了, “嘿嘿,除了海县本地人,外地的多不知道海县和尚塔的事儿,连梁州知道的都很少,我也是跟师父去海县做法事才听说的,” 那陈和尚并非和尚,却是海县最有名的富商陈丰之子陈庸之,小名儿叫和尚, 据说,有年冬天,那陈丰年青未发迹之时是个布贩子,从梁州拉了两大车布去蜀州贩卖,路过巴岭时山路塌陷,两车布连同车夫一起被山岭埋沒,只有陈丰逃得性命, 两大车布的本钱,外加车夫伙计数条性命的抚恤银子,小有家资的陈丰瞬间倾家荡产,好在经商多年,总算有些见识,他并未象那些沒出息的蠢货般一死了之,思谋着先回家安抚了车夫伙计的家人,再找人借些本钱东山再起,打定了主意便一路下山,至山下圣水寺已是半夜时分, 初时荒山野岭,又满心打算要重整旗鼓倒不觉得累,此时见了寺庙便想借宿睡一晚,此时的圣水寺还沒有五龙作孽,也不是达拉寺庙,只住着一个老和尚,那和尚平日即不念经,也不礼佛,更不忌荤腥,虽然住在寺中象百姓多过象和尚,圣水寺也沒有什么香客供奉,多亏寺外有数亩稻田,他便以种田为生, 唯一能证明他是和尚的,便每日早午晚,老和尚都会将大雄宝殿外桂花树上吊的铜钟敲三下,那钟声悠远绵长,数里可闻, 不过除了那铜钟之外,这圣水寺早破烂不堪,不要说院门,连大雄宝殿的门都只有框儿,所以陈丰轻易走进寺院,见老和尚住的厢房门窗紧闭,知道年老耳背,叫也未必会醒,索性去了大雄宝殿,瞅了一圈,唯有那被红布包裹的供桌下面睡觉,至少还有红布帘儿能挡风,便又寻了些干草,铺在供桌下,自己钻了进去,闷头睡觉, 心中有事,觉自然也睡不踏实,天刚亮,便醒了过來,刚想从供桌下出來,却听门外有动静,掀开红布一角,却见那老和尚一脸惊慌的冲了进來,本想喊他一声,却见他脸色诡异,便不曾出声,看老和尚要干什么,却见他找來梯子爬到正中佛像后面,一摸那佛爷的后脑,然后心满意足、喜笑颜开的出门去了, 陈丰越看越怪,等那和尚走的远了,便自己也搭梯子爬到那佛像后面,在那头上一摸,心中大惊,原來佛爷的后脑勺上有一个大洞,里面却有一包赤金,数量足够陈丰重开生意还有余, 贪念一起,便再不能落,眼看就要一贫如洗的陈丰,见到这笔意外之财,放了几放,最终还是一卷而逃,借着这笔钱东山再起,不过数年便已成了海县的第一首富,此后一发不可拾,昔日的小贩也成了梁州几十间商户的大东家,不过这位陈大东家却有一件事儿异常烦心,年过中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 眼看诺大的家业无人继承,陈大东家忧心不已,有一日去庙中求子,在宝树王菩萨面前打了几十卦,那菩萨只是不应,当下塞了十两银子与那打卦的庙祝,那庙祝见左右无人,才言:“恐是善居士当年得罪了人,所以才会如此,”陈丰闻言一个机灵,想起了当年的老和尚, 自知做了亏心事,第二日便雇了马车,寻思着索性将那老僧接下來,替他养老送终,也算弥补亏欠,谁知还未到圣水寺便被人拦住,询问得知,原來自己溜走的第二日,那老和尚便吊死在了寺中,此后三天,无人敲那寺里的铜钟,至第四天,寺外五亩稻田窜出五条妖龙,为患一方,此时圣水寺周围十余里已沒了人烟, 却原來那老和尚的师父本是有德的高僧,当年将那五条妖龙镇压在寺外的稻田之中,那妖龙因被高僧打的怕了,只要听到他每日敲钟,便不敢出來,后來这位大德坐化之时,一再叮嘱自己徒弟,每日定要到寺中敲钟, 也因为那五条妖龙的缘故,那老和尚收的稻谷异香扑鼻,比普通的稻谷贵数倍,依然有人來买,所以老和尚才会那么有钱,不过他虽不守戒律,为人却是至孝,昔日得师父收留才能活到今日,自然要报答一番,高僧圆寂之前,一直想将圣水寺重建,只是沒钱,于是老和尚便想攒钱替师父了了愿望,却不料半路杀出个陈丰, 老和尚见钱财被盗,他积攒半生,才有这些积蓄却被人一卷而空,当下想不开自尽身亡,沒了和尚敲钟,稻田中的五条妖龙总算是能出來看看热闹了, 听了这些缘故,陈丰心惊肉跳,想不到自己惹出这等祸灾,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文 第四章 欠债还债 “那陈丰要倒霉了吧,”左臂中的李信突然开言问道, “嘿嘿,你也猜到了,”周羊儿在心中笑嘻嘻的开口道,当年老道讲这故事时,说到这一段,周羊儿便也猜到那陈丰要倒霉了, “我可不是猜的,做任何事,无论善恶,皆不可心有牵绊,一旦有了挂碍,便不是善恶而是累赘了,那陈丰盗走老僧的金子,看起來是错,但他用这笔银子不仅保住了自住了自己一家人的生计,而因为这笔钱获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这笔钱获益,”周大神君有些不明白, “呵呵,蠢才,不懂了吧,这笔钱若放在那佛像之后,只是一笔钱,但那陈丰使将出去,生发出的钱开了商铺,某家问你,他的商铺中有多少伙计要靠着工钱养家糊口,自古无奸不商,但真正受天罚的商人有多少,并非老天不想罚,盖因其行商而获益者甚多,善恶相抵,除非太过苛刻,一般是不罚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轻声一叹,不等周羊儿接口又接着道:“我也是在小轮回中才想通了其中道理,说起來这钱之一物,却也非同小可,召神灵,驱鬼气,达穷开塞,赈贫济乏,他年我若能恢复修为,定寻几个钱母炼成法宝……” 周羊儿听他越扯越远,趁他后话未出,急急道:“且慢,即然善恶相抵,为何那陈丰还会倒霉,” 按老道的故事所言,那陈丰听到老和尚自尽的事儿,总觉得心有愧疚,再加上那庙祝所言,更让他觉得自己多年无子,定与那老和尚有关, 越想越觉得良心不安,回到梁州之后,便在家中开水陆道场,请高僧名道作法,超渡那老僧,连续开了八十一天,方自散去,结果就在法事做完的第二日,他老婆就有了身孕…… 陈丰当真是喜出望外,当下出钱召集工匠,要为梁州的万寿寺建十三层浮图塔一座,此后连生意都不怎么管了,心思全都在家中那孕妇的身上, 等到怀胎十月,临盆之际,生恐再出什么意外的陈大东家,特意在院中摆下香案祭奠那老和尚,也不管人家佛门弟子的身份,又烧了几箩筐纸钱,刚拜祭完,就见老和尚突然出现,一路奔产房去了,惊的他一路直追,只是追他不上, 等到了产房门口,那老和尚回头冲陈丰一笑,便沒了踪迹,紧接着稳婆就在房内大喊:“生了,生了,”不一时,陈家小少爷就被抱到了他的面前,初生的小婴儿,见了自己的爹,也不似别家孩子那样哇哇大哭,而是冲他爹诡异一笑, 陈丰险些惊的摔倒,那笑容和刚才老和尚的笑容一模一样,等到婴儿抱了回去,陈家的大总管來报,万寿寺的宝塔,工匠刚修到十二层,一夜之间,无缘无故的塌了一层,陈丰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长叹一声,塔还沒修好,拆塔的就來了, 即然知道自己亲儿子是圣水寺老僧的转世,陈丰索性便为其取了个小名,叫做“和尚”,这陈和尚一出世,就有许多怪毛病,比如,最喜欢听器物摔碎的声音,而且那器物必须越贵重越好,什么珠宝玉器,珍珠玛瑙,越是名贵,他笑的越开心,若一天听不到这种声音便会大哭不止, 而刚出生的那三个月更是诡异,每日他爹必须往院子外抛洒大笔银钱,数目要与当初在圣水寺偷的数量相当,不然小娃娃会饿上一天,连奶都不吃上一口, 等到这和尚长大了,更是不得了,挥金如土,不学无术,这些都罢了,还染上了吸食地狱花的恶习,最终气死了生身父母,他父亲陈丰临死前,指着床下一个棕箱子道:“儿呀,我知你守不住家业,这家里的东西迟早要被你挥霍光,你要记住所以的东西都可卖,但这个棕箱不能卖,那是爹留给你的退路,”陈和尚应了,将此事记在心中, 等父母死后,便将那箱子留在身边,本來父母留下的钱财,就算他吸食地狱花,但只要好生经营也足够一生花销,怎奈这位根本沒那心思,三个钱的东西一个钱卖,卖光了商铺,又卖家当,而且卖的时候连看都不看, 据说,有一次陈和尚躺在家里床上,想吸地狱花,便在门上贴个条子,卖家具,有一户人家十两银子买下一个柜子,抬走时直觉得甚是沉重,都只道有钱人家用的木头好,等回家打开一看,满满一柜纹银,就算买一百个柜子也不止,见到的人无不骂他败家, 不过这陈和尚却一点也不在乎,除了他爹留下的那个棕箱,其余的尽数卖了个净光,等到山穷水尽卖无可卖之时,便将他爹给的箱子打开,只道箱中有什么奇珍异宝,谁知只有一领袈裟,一封书信,打开那信,却见上面写着:“欠钱的,业已还清,讨债的,还不归去,” 看到信上之言,那陈和尚心中一惊,随即大悟,自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洗浴干净,将那袈裟披在身上,端坐院中,绝气身亡,据说,那袈裟便是当年圣水寺中老和尚包裹赤金之物,被陈丰一包儿拿了去…… “哈哈哈,我早就说,心有挂碍,必遭劫难,那陈丰若不是心中愧疚,祭奠老僧,又怎么会被那老和尚追债,”左臂中的李信笑道, “啊,”周大神君有些糊涂,以前老道说这个故事,一再教育自己不可偷盗作恶,免遭报应,这李军神倒好…… “蠢才,”李信打断他心中所思接着说道:“你懂个屁,那老僧开始并不知何人偷了他的金子,所以就算身亡也是个枉死鬼,但凡冤枉二种鬼物,地府不收,人间又难久留,若不能及时找到仇人,身上戾气难除,连转世都极困难,偏偏那笨蛋陈丰,心生歉疚,祭奠于他,让他知道了仇人是谁,肯定要到地府申冤,按地府规矩,自然要欠债还钱的,所以自然会安排他转世陈丰的儿子,” “啊,”周羊儿更觉稀奇:“为什么要转世做他儿子,” “蠢,岂不闻无债不为父子,无仇不成夫妻么,”李军神在左臂中振振有词的训斥道, “嘿嘿”重复着李信这两句话,周大神君傻笑道:“原來是这么个意思啊,”他以前常听人说这句话,原以为只是比喻,不曾想居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大军神接着道:“以父子而言,若你欠人前世钱财,便会有逆子讨债,若人前世欠你钱财,便会有孝子还债,有甚稀奇,” 周羊儿正听他说的有趣,却见亭子地洞中那刁二郎面无人色的跑了出來,紧接着是陈刀,那火娃倒还胆大,最后一个大咧咧走了出來,口中还嘟囔道:“一口空棺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一边二郎还未回话,却听一身长衫的小屠夫陈刀怒道:“你懂个屁,正因为空棺材,所以才害怕,那玩艺儿看样子也有年辰了,还上了棺钉,怎么会是空的,” 那火娃猛然警醒,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对面的陈刀问道:“你是说……” “诈尸,”一旁的刁二郎接口说道:“别忘了这亭子里死过谁,若真是那人诈尸,咱们可都惹不起哟,” “别说了,”狄小火此时已是一脸苍白,再无刚才的大胆,却听他对那二郎道:“快快拿了东西,咱们赶紧走人的好,”陈刀也在一旁连连称是, 那二郎点了点头,转身三下两下顺着柱子爬上了横梁,这柱子被漆的油光水滑,也难为他爬的如此之快,连地下的周羊儿也暗自吃惊,他虽然爬树的本事也不低,但象这种光滑的柱子,决不会象这小子一般快捷, 等那二郎在上面掏摸了一阵,却提出一个布口袋,那袋子鼓鼓囊囊,看起來份量不轻,却听他在上面喊道:“你两接好,砸死了可别怪我,”说罢,抬手将口袋扔了下來,他此时身在半空,那袋子又沉重异常,只要将其先扔下去,自己再想办法下來, 想起三老子的乾坤袋,刁二郎一阵羡慕,虽然老头子将一切都留给了他和火子哥,带着阿其丽走了,可惜却不曾给他们二人留乾坤袋,沒有那种法宝袋子,这装点硬货都如此麻烦, 眼看那袋子摔将下來,下面二人连忙躲闪,谁知那袋子并未下落,而是晃晃悠悠奔亭外去了,三个小贼无不吃惊,陈刀和火娃急忙向屋外追去,那二郎更是直接从柱子上跳了下來,就地一个毛儿跟头翻出了亭外,等到了亭外,却见那袋子已落在了一个手执雨伞的中年文士面前, 那文士笑吟吟的看着三个小贼,却不曾开言,地下的周羊儿吃了一惊,这人是何时到的,自己居然沒发现, “咦,魔道修士,”李军神在左臂中对他说道, 周大神君有些奇怪,李信怎么会知道他是魔道修士,却听李军神一声冷哼道:“看他手上的扇子,”举目看去,却见那文士手中有一把纸折扇,上面描着一位白衣丽人,看起來倒有些象是天魔红莲的模样, “六欲天魔,”周大神君意外道, “这蠢才,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的运气么,”李信接着说道:“那不过是一个小天魔罢了,” 周羊儿闻言方才心安些,普通天魔的话,以自己现在的能耐,根本就不用怕它,” 正自琢磨事儿,却听那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个想欠债不还吗,” …… 正文 第五章 尸魔大战 悬空亭外,暴雨滂沱,时不时被冷风一吹,那雨水便如瓢泼般的落将下來, 亭中渗出的鲜血流至前面的洼地,与雨水混杂在一处,不一会功夫,便将那小水坑染的通红, 水坑中,三个少年并肩立在已沒过脚脖子的血水中,如同落汤鸡一般缩着脑袋,看着对面潇洒不群的中年文士, 一手执伞,一手持扇,这位中年文士的装扮倒真是奇特,见他宽袍大袖,须髯飘飘,看起來倒也有些气度, 那中年文士看着面前的三个小贼,轻笑一声,开口接着道:“果然是一群念秧子,拿了好处就想开溜,你们以为候府就那么容易出去,” 三个小贼如遭雷噬,三张脸,一张比一张更白, 站在中间的陈刀把心一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那文士愤愤说道:“姓方的,你血口喷人,谁是念秧子,若非你们不安好心,想用我们三人的性命祭魔王,我们又怎么会跑,” 一旁的刁二郎随声应道:“就是,你还真有脸说,若论起來你他妈更象念秧子,初时说的是让我冒充刘公爷养在外室的小公子袭爵位,说什么刘公爷夫妇亡故,膝下男丁皆病故,唯留一女,又无兄弟,这世袭的公爵眼看要被皇家收回,太夫人让人去接养在外室的孩子,偏偏那小子命薄病死,要我冒充去袭爵,谁知到了地方刘公爷变成了王候爷……” 他有意模仿那中年文士的口气,偏偏又学的不象,腔调甚是滑稽,旁边二人皆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声听起來甚是勉强, “哈哈,何止是更象,”一旁的火娃因嫌湿衣服穿在身上难受,索性把上衣脱了用力拧了拧,接着笑道:“你两不知道吧,皇城大街真有位刘公爷,而且家里还真沒有男丁,爵位已经被皇家收回了,这家伙真的厉害,就算咱真起了疑心,去皇城打听,也只会听到真有其事,这骗人的本事,啧,啧,以后咱也得仔细学学,” 在地底下的周羊儿闻言险些笑出声來,三个小念秧子居然被人放了念秧,还真是有趣的紧,抬头却见那姓方的中年文士只是微笑却不言语,只是将左手的那把雨伞转來转去,等他们三人停住了笑声,才淡然道:“说完了么,咱们该回去了,” 对面三个小贼娃皆是一楞,未等他们明白过來,却见那文士将手中的雨伞一匣,原本还站在原地的三人悉数沒了踪影,任由雨水将自己全身淋的浇湿,那文士却不曾再撑开雨伞,反而拍了拍那伞笑道:“三个小家伙,好好在伞里呆着,且随我回去,” 他这雨伞,本是六界大魔主所赐的魔宝,只是发动起來极为麻烦,先要绰住受术之人的气息,然后才能发动,所以他才有意在原地听三人废话,暗中却缓缓将这魔宝发动,果然一击建功, 意外,周大神君万沒想到,这文士打一开始就沒打算和这三人说什么道理,抱定主意先下手为强,那几个小贼输的也是不冤,自己好歹与三人相识,正考虑是不是救他们一把,却听一声闷哼,两道黄光从伞中冒了出來,那中年文士一阵晃悠,险些摔倒,不用问,又是陈刀那小子的天赋神通, 当看到那光芒之时,周大神君也是一晕,好在如今他修为渐深,再加上修习了伏魔经中收束心神的法门,倒沒有当场晕倒,正暗自庆幸,却发现那文士正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楞了一楞,劈头盖脸淋下的雨水让他明白过來,原來刚才陈刀放出的两道黄光让他头脑一闷,心神不稳,从地下挤了出來,此时已站在了那文士的对面, “你是何人,”那中年文士有些惊讶,凭空又出现一个少年,倒把他吓了一跳, “嘿嘿嘿”随手揉了揉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羊儿一阵傻笑,正想开口之际却听左臂中李信喝道:“不好,快快遁入地下,” 狠狠一脚跺在身下的水洼中,一时间水花飞溅,一脸麻子的少年瞬间消失,那文士还未來的及诧异,眼前已出现了一张绝美无比的脸,那张脸离的极近,几乎都要碰他的鼻尖上, 那文士见了,心中大骇,急忙向后退去,谁知那张脸如影随行紧随着他一起向后,看着面前这人,明明是个男子,却长的美艳如花,那文士悚然一惊,心中想起一个人來, “你是李信,”却听方姓的文士,惊慌失措的喊道,举起手中的折扇,正要祭起,却见对面那人一抬手搭在了自己的肩榜上, 瞬间,那中年文士开始干瘪起來,不过一息功夫,便化作一张人皮,“蓬!”他手中的雨伞也落在了地下,随手将中年文士变成的人皮扔到一边,那妖艳男子站了起來,这一回地下周羊儿看的真切,可不正是李信么, “呃,蠢才,”左臂中,李大军神怒道:“那只是我的肉身而已,这……这家伙怎么回事,僵身为法宝元灵居然吞食修士的精血來提升修为,这…… 这……怪不得用黑狗血镇压这亭子,”他开始还愤怒无比,到了后面语气却明显惊慌了起來, 万沒想到,自己这肉身长出的法宝元灵,修行的法门如此诡异,吞噬修行之人的精血,就算魔道功法也不会这么胡來,这家伙怎么会…… “喂喂,老李,现在怎么办,”周羊儿的问題,让他回过神來,叹了一声,却半天不曾开言,这家伙如此邪异,僵尸不象僵尸,法宝不象法宝,就算是自己的肉身,却也不敢轻易入体,可真够麻烦的, 不等他开口说话,上面那僵尸怪手中的人皮突然冒出一片血雾,钻进了落在地下的扇子中,那折扇“哗”的一声自己打开,扇面上的白衣美女飘然而出,飞到了僵尸李信的面前, “僵尸,妖怪,法宝,”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从那白衣女子的口中冒出:“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她一边说着,一边挥动双臂,那雨伞和折扇再次回到手中, “果然是个天魔,”左臂中,李信突然开口道:“僵尸斗天魔,有看头,咱们且静观其变,”周羊儿闻言,将黑砖从布袋里提溜了出來,已然做好了背后砸黑砖的准备, 看着对面的天魔,李信僵尸似乎有些讶异,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人皮,又瞧了瞧那白衣女子,露齿一笑,再次向她扑了过去, 这一次,那天魔却连躲闪之意都沒有,任他扑了个空,天魔最擅长的便是虚行穿行之术,她在那僵尸李信扑來之时,但由实化虚,躲在了另一层虚空之中, 那李信僵尸,虽然肉身强横无比,但显然不曾料到天魔还有这等招数,扑击不旦沒有占到便宜,反倒被那天魔用扇子法宝在他的手臂划出两道伤口,那怪物眼中精光大冒,一声咆哮,这一次,却见他的手似虚似幻,看样子这家伙也极擅长虚空之术, 白衣女子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來,等到那僵尸怪再次扑过來时,却见她手中的雨伞一抬,格开了那僵尸的手臂,另一只手上的扇子,化作一柄血光缭绕的长剑,狠狠的地刺向那僵尸怪的咽喉, “铮”一声脆响,那剑入肉不过一分,便再也刺不进去了,天魔脸色大变,万沒想到对面这僵尸怪肉身如此强横,他不知李信肉身根本就是一件法宝,万物难伤,外面的皮肉不过是那僵尸怪吸取普通修士的精血所凝, 不等她回过神來,却见那李信僵尸冲其微微一笑,空出的一只手将那剑抓住,一瞬间,天魔惨呼连连,连人带剑化作一团血雾被他吸入手中,沒了踪影,只有那伞却不曾有变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那僵尸怪盯着落在地上的雨伞,似乎有些疑惑,伸手刚要去拿,那伞却往地下一沉,沒了踪影,僵尸李信勃然大怒,伸手在那地下一阵翻刨,不一进便刨出一个大坑,却依然不见那雨伞的下落, 漫天大雨中,一身男装却貌如女子般的怪人在悬空亭的空地上用双手挖坑,这等情形,当真是……诡异的很, “动手,放黑砖,”地下周羊儿的左臂中,李信正在他的心咆哮, “好咧,看我的,”早已按奈不住的黑砖,不等周大神君动作,便已从地下窜了出來,一时情急之下,忘了是在地下,顿时把头顶的泥土打出一个大洞, 周羊儿慌忙遁至一边,却听李信高叫道:“砖头记着,一击即走,不可与他纠缠太久,” “蓬,”一声闷响,大如房屋的砖锭子已狠狠将那僵尸怪压在了地上,“怎么样,砖老爷厉害吧,” “蠢货,和你主家一样蠢,快离开,”李军神连声咒骂道,连带周大神君一并扫了进去, “什么,姓李的,你比姓羊的还混帐,砖老爷给你帮忙,你还骂我……啊哟,”黑砖还沒抱怨完,已然再次窜起空中,连骂人都顾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一直被无视的周羊儿开口问道,还沒见黑砖如此惊慌失措过…… 正文 第六章 吞噬魔气 “蠢货法宝配蠢才主人,你两一个蠢字凑在一起,到真称的上绝配,”李信气咻咻的说道, “咋啦,”被李信一通训斥,稀里糊涂的周羊儿开口问道, 不等李军神接着骂人,却听黑砖在天上怪叫道:“下面这家伙有古怪,居然将我的元磁之力吸走了不少,” “吞噬之法,”李信接着道:“早和你说了,一击即走,不听我言,吃了亏却是活该,” 看着地上到处转圈儿的僵尸怪物,拿着抢來的雨伞,周大神君看了看被噎的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乱飞的黑砖,有些好奇的问道:“老李,这吞噬之法是什么功法,” “屁个功法,”看來李信真的有些急了,此时把昔日气定神闲的风度丢了个净光,却听他接着咆哮道:“三千大道,八百旁门,断断沒有吞噬之法,就算魔道功法,吞噬也是大忌,” “哦,”听他这么说,周羊儿倒有些意外,却听李信的声音越來越急:“我明白了,他虽是法宝,终究是我的肉身,大类死尸骷髅这些阴冷之物开了灵智,若是无人指引,便只能依靠本能,吞食一切有灵气的东西,大多数生灵的灵气都隐藏于血液之中……” “所以,僵尸爱吸血,”不等他说完,周羊儿接口问道, 却听李信应道:“不错,不过吞食的灵气很少,根本不够那尸类妖怪的所需,所以他们就会变的极嗜血,这种恶行即便灵气足够也难以改变,等到吞食足够多的灵气,就会渐在行演化出吞噬之法,不论何物,一口吞下,尽数化作为其所用的尸气,不过,僵尸想要演化出吞噬沒有万年光景绝难办到,我这肉身才不过千年,怎么会,莫非因为他是法宝的缘故……” 他声音越來越小,最后已变成了自言自语,周大神君越听越熟悉,忽然想起一物道:“我怎么听着和那真魔气这么象啊,” 李信闻言一顿,复又沉吟道:“不错,说起來这尸类妖修,倒真有几分与真魔气类似……”他刚说到这里,心中灵光一闪,难道所谓的真魔气其实就是尸气,不过随即又被他否定,二者的差别太大,虽然有相似处,但尸气入体无论何种生灵必会身亡,那真魔气却只会将其同化,一生一死,天性相逆,应该不是…… 刚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大喊一声:“噫,我怎么沒想到,有办法啦,” 正在观察头顶上李信肉身的周羊儿,被他喊的心头大震,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用真魔气对付他,”李大军神得意洋洋的答道, “真魔气,” “对,就是真魔气,”李信肯定的答道:“这东西能把一切同化为魔气,让它直接把肉身的尸气同化为魔,咱们再想办法把魔气驱除就是……” “等等……等等……”他还沒说完,周大神君接着插话道:“你不会打算把真魔气再驱回我身上吗,” “当然……不会……”李信略一犹豫,随口催道:“先试试行不行再说,” 听他言语闪烁,周羊儿却是一万个不信,自从在万神台上,沾上这真魔气之后,这东西便一直盘据在气海, 自己修行所得的先天真灵气,多数用來包裹这魔气,而从黑砖处所得的元磁真力,更是无法运用,只能在气海中竭力吸束这到处乱窜的家伙, 如今他的气海,便如人吃饱肚子不消化一般,总有那么沉甸甸的一砣,顶的全身灵气不畅,有时候一个不慎,那魔气窜出气海,让他说不出的恶心,听了刚才李信之言,周大神君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把这真魔气打到那僵尸怪的身上,就坚决再不收回, “放心,你只管用真魔气去打我的肉身,后面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李信在左臂中轻笑道, 此言一出,周大神君反倒更不信了,看了看头顶上的僵尸李信,他小心翼翼的试着气海中的真魔气调出,见有机可趁,气海中的魔气再次翻腾起來,气海一片混乱, “呃,”周羊儿心头一阵烦恶,当真的难受的紧,急忙再次调动体内的真灵气,将那真魔气镇压下去,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左臂中李大将军哈哈笑道:“自作自受,若非当时你贪心太重,怎会有今日之祸,” 听着李信的揶揄,周大神君心中又羞又恼,一肚皮怒气无处发作,对这真魔气更是恨之入骨,正自琢磨要不要再试一次,却听头顶黑砖大叫道:“姓羊儿,快跑,快跑,姓李的死尸看见你啦,” 李信闻言大怒道:“蠢货砖头,那是我的肉身,不是死尸,” “什么,”听到黑砖示警,周羊儿也不理会李信的愤怒,而是抬上向地上看去,却见那僵尸李信一双眼红光灼灼,正盯着自己所在的地上,好象真的发现了, 却见他快步來到周羊儿头顶,举起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丈见方的大坑,周大神君当真是吓了一跳,若非自己跑的快,这一拳真打在身上,也不知自己修成的琉璃金能不能扛的住,他慌忙向后退去,一抬头,却见那僵尸怪的双眸依然盯在他的身上, 冷汗,瞬间从周羊儿的额头冒了出來,刚才那天魔不过瞬间便被这怪物吞噬了个干净,自己虽然肉身强横点,不过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付如此怪物,当下便想借地行术跑掉,不料他快,那僵尸李信更快,一闪身,已到他前面,对着地面又是一拳砸下, “轰,”一声巨响,地上地下同时晃动起來,周大神君的地行术本是借自身的先天土灵气与大地所蕴藏的土灵气相互作用,方可轻易从地下穿行,此时身外泥土中的灵气一片杂乱,他再也拿捏不住平衡,全身一阵剧疼,不由自主的被大地挤了出來, “咝,”周羊儿心头一阵慌乱,自学会地行术以來,还是头一次被人从地下赶了出來,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对面的僵尸怪冲他怪笑一声,举拳又打了过來, 身子一晃,四臂齐出,两条玄黄柱已被周大神君持在手中,天地瞬间一暗,学自李元庆的技击之术全力发动,“蓬蓬”两身闷响,一柱砸头,一柱砸肩,便如打夯一般,那怪物连看都不曾看清,便被两根巨柱狠狠的砸入了地底,只留下一头长发铺散在外面, 周羊儿此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蠢货,快躲,”左臂中李信突然叫道,不等他明白过來,一团黑影已扑了上,瞬间,眼中七色光芒一闪,全身的真灵气已提到了极致,周围的时间猛然变慢,眼看着那僵尸怪从地底窜出,向自己缓缓扑來, 周大神君奋力吸了一口气,只是这吸气的时间着实太长,眼见那怪物雪白的手爪一寸寸的伸到面门,数寸长的指甲已经快到触到鼻尖儿,气海中的真灵气总算调动了起來, 吃力的将脑袋向后一仰,虽然慢,却比那怪物的手爪快了少许,同时,周羊儿四臂挚着玄黄柱,缓缓向上举起……一声脆响僵尸怪的两只手爪,尽数抓在了玄黄柱上, “砰”的一声,周大神君被那僵尸李信扑倒在地,时间,再次恢复正常,总算刚才动作及时,用玄黄柱横在身前,将这怪物的两只手爪隔开,总算沒有受掏心挖肺之苦, 想不到这家伙力气如此之大,周羊儿全力挣扎,想将那僵尸怪从身上掀下去,谁这怪物力量强悍不输于他,挣扎半天只是不得脱身, 看着那尸怪苍白的脸孔和僵硬的五官,虽然确实是李信的面容,和真正的大宁军神比起來,却是天壤之别,周羊儿越看越别扭,正想扭过头去,却见那怪物将口一张,四颗寸许长的青色撩牙露了出來,一股腥甜味传來,周大神君只觉得一阵眩晕, “小心,这孽障吞噬天下万物,口中獠牙含有剧毒,便是吐出的气息都奇毒无比……”李信在左臂中提醒道, 听到此言,周大神君慌忙屏住气息,本就被这怪物压制,若再中毒,可就真沒命了,不过他刚刚止住呼吸,体内气海哗啦啦一声响,那真魔气再次从各路真灵气包裹中窜了出來,不过一瞬间,全身上下再次被黑色的古怪花纹覆盖了起來,周羊儿脑中一片轰鸣,全身的力道一泄…… 上面的僵尸明显看出了便宜,大嘴一张,恶狠狠的咬向他的脖子,此时动弹不得,容不得躲闪,眼看周羊儿便要成为僵尸的口中食…… 黑光闪过,砰的一声闷响,空中黑砖重重的砸在了那怪物的脑门子上,撞的他向后一仰,总算解了周大神君的尸吻之厄, “姓羊的,你又欠我一次,”一击得手,那砖老爷再次窜上了半空,在周羊儿的心头高声表功道, “奶奶的熊,”缓过劲來的周大神君,盯着那僵尸破口骂道:“你爱吃,羊二爷叫你吃个够,”说罢,将口一张,一道黑气瞬间窜进了那僵尸怪的口中, 被逼到了这等程度,只能按李信的办法,用真魔气试试,看看怪物的吞噬之法是否能吞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凶煞之气…… 正文 第七章 天地玄黄 “嗷,”悬空亭外,一脸青白,五官秀美的男子发出凄厉的嚎叫,所幸此时雨暴风狂,那声音沒传多远便自消失,否则不知会吓坏多少孩童, “嗷,”男子再次厉声大叫,嚎叫声中痛楚、绝望、焦急混杂在一起听起來极为诡异,此时他半跪在暴雨中,嘴巴张的老大,口中四颗寸许长的獠牙暴露了其僵尸的身份, 周羊儿此时就站在这尸怪不远的地方,虽然全身上下淋的如同水鸡,却依然影响不了他看热闹的好心情,总算甩掉了这坑人的真魔气,此时气海中一片轻松,五行先天真灵气翻波跳浪,灵活异常, 看着一旁因为吞噬了真魔气已然在地上挣命的李信肉身,周大神君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错,蠢才,这孽障,撑死了也不过半个法宝元灵,根本沒有命,如何能挣命,”李大军神在心头说道, “嘿嘿,管他是什么,反正要快完蛋了……”看着面前这尸怪,此时双膝跪倒,脑袋垂至地面,如同对自己大礼参拜一样,周大神君一身舒爽的说道, “唉,”李信在左臂中叹道:“这真魔气……好生厉害,只是一会儿想要将其驱离出体,却要费功夫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原本已然半死不活的僵尸怪物突然抬起了头…… 当看到它的脸时,周羊儿吃了一惊,那尸怪原本青白色的面孔此时已变的漆黑如墨,一双灰蒙蒙的眼睛让人更感怪异,当那怪物抬眼看过來,让他一阵心悸,说不出的难受, “啊哟,这家伙沒死,”天上的黑砖在心头大声狂叫:“好象还魔化了,姓羊的你可要小心了”, “居然沒死,”左臂中的李军神更加意外:“怎么会这样,,” 听着他们两个的言语,周大神君已经來不及表达自己的意外了,因为那怪物已然冲了过來,手中两条玄黄柱,左右一起横着轮起,一砸头,一扫腰,此时他已将先下手为强这五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压根儿不打算给那怪物喘息的机会, 身边的虚空瞬间塌陷,嘭嘭两声,两条玄黄柱全都沒能击中目标,阻挡住它们的是……两条黑乎乎的手爪, 空手接住玄黄柱的全力一击,周羊儿险些将眼珠子瞪了出來,这也……太扯了吧,刚想将两条玄黄柱收回,却见对面的僵尸李信冲他张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漆黑的……舌头, 不等周羊儿回过神來,却见那尸怪一抬手,已将两根玄黄柱抓在了手中,奋力向身后扯去, 尽管拼尽了全力,周羊儿还是被那尸怪扯的有些站立不稳,他竭力稳住身形,免得被僵尸怪拉走,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前滑去, 看着对面怪笑连连的僵尸怪,周大神君突然冲它诡异一笑,手中的两根玄黄柱越來越粗,瞬息间已经比悬空亭的柱子还要粗上许多,那怪物再也拿捏不住,趁它一分神的时候,周羊儿趁机将两根柱子抽了回來,如意宝岂是那么容易好夺的, 见那僵尸李信凶恶,周羊儿快速向后退去,不等那怪物追來,左腿虚虚一踢,轰隆隆,无数泛着金属光泽的巨石从天而降,因为上次在九叠山御石飞行甚是丢脸,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苦修这飞石诀,今日施展,果然效果奇佳, 却见空中无数五颜六色的石板,石条,石球,石方,从不同方位狠狠向那全身上下漆麻乌黑的僵尸怪砸去…… 初时因为不曾防范,那僵尸李信连续被两三块巨石砸中,一时间东倒西歪,险些被一块石方砸倒,不过少许功夫,回过神來的尸怪终于将真魔气的威力显露了出來,却见它挥舞双臂连连隔挡,把周羊儿打來的飞石尽数打飞, “啊哟,”天上的黑砖一声痛叫,却原來刚才它想混水摸鱼,却被那怪物砸了个正着,歪歪斜斜飞起半空,一时半会不敢再下來, 地上,僵尸李信将最后两根重俞千斤的青石条砸成两半,冲着对面还在手舞足蹈的周大神君咧嘴一笑,露出苍白的利齿和黝黑的牙龈, “姓羊的,你这法术不行,快换一个,”半空中的黑砖大呼小叫道, 周羊儿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的舞动四脚,动作虽快,却十分别扭,甚是难看, “速退,它就要冲过來啦,”李信在左臂中大声提醒, 一声轻笑,却见周大神君双臂一合,“轰,”一座如同小山般的巨石,或者说是一座石头小山凭空落下,将恶狠狠扑击过來的尸怪压在了下面, “沒用的,”李信一声轻叹,接着说道:“这孽障筋骨凝实,有形之物根本伤不得它,所幸不会法术……” 还沒等他说完,却见那小山一阵晃荡,最终被掀翻在了一边,那尸怪一脸愤怒的走了过來,不过就在刚才他被石山压住的时候,周羊儿已然退至二十丈之外,所幸悬空亭附近极空旷,更兼瓢泼大雨路上并无行人,总算沒有惹出什么乱子, 那僵尸见周羊儿离的甚远,一声暴喝又冲上前來,刚走两步突然向后一退,“蓬,”又一座巨石小山落在了面前,这小山却是下小上大,山尖儿朝下落地,深深的插进了泥土之中, 那怪物见他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咧着一张嘴怪叫了两声,纵身跳上那倒立的小山,站在平整宽阔的山顶,将双臂一张,却见那手爪上黑气缭绕,烟雾腾腾…… “当,”一声巨响,刚被僵尸怪掀翻的小山突然再次飞起,重重的落在了僵尸所站的小山上,两山相叠,将那怪物挤压在了中间,一旁的周羊儿也不迟疑两手连连搓动,却见上下两座小山,疯狂的朝相反的方向旋转了起來, 此时,两座小山便如一个巨大的磨盘,将那怪物挤压在中间磨了起來,那僵尸连声巨号,两块石磨依然是转动不休,不一时,无数石粉扑簌簌落下,那怪物却毫发无伤, 看到如此情形,周羊儿脸色一变,不曾想这家伙如此难缠,正想调动体内的水真灵,却听李信道:“沒用,这孽障本就不是活物,怎么会惧怕寒冷,” 大宁军神此时语气也用些无奈:“若你修成了火真灵或者木真灵,也许可以试试,现在……有些难办啊,” 他一提木真灵,却又惹恼了天上的黑砖,却听那砖头又在心中破口大骂,见死不救,缩头乌龟云云,把个周大神君气的七窍生烟, 法术皆无效力,无计可施的周羊儿再次将玄黄柱提在手中,看來也只有硬碰硬的斗上一场,左臂中,李军神见他拿出玄黄柱,叹道:“沒用,就算玄黄柱也……”他刚说到一半,突然惊道:“咦,玄黄柱,我怎么忘了这个,” 原本就心急火燎的周大神君听他语气古怪,急忙开口道:“什么,” “天地玄黄气,”李信在心头大声叫道:“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吞噬,可刚才你用玄黄柱与他交手数次,他为何不象对付天魔那样借抓住玄黄柱的机会将你吞噬,” “你是说他吞不了玄黄气,” “不错,不止吞不了,只怕这玄黄气才是他真正的克星,”李信肯定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周羊儿先是一喜,随后一阵苦笑,想要放出玄黄气,自己就得运起炼宝诀,可那法门,光是灵气运转准备,沒有两刻钟的时间决难办到,正自犯愁,却听李大军神在左臂中叫道:“黑砖下來帮忙,将这孽障拖住,” “难难难,我顶多能拖住它一息的功夫,你的肉身太厉害了,”那砖头在天上叫道, “能拖多久算多久,一息时间足够了,”李接接着答, 周羊儿闻言刚想说话,左臂一阵剧痛,险些叫出声來,紧接着整只胳膊便沒了知觉,再看时,却见左手正凭空比划着数个繁复无比的手印,每一个手印都精妙无比,让他心中大奇, 待最后一个手印打完,周羊儿只觉得眼前一空,自己与那僵尸之间的距离变的似远似近,虚无缥缈起來, “这,……”周羊儿心中隐隐有些猜到, “不错,这便是见地不死,”左臂中李信虚弱的说道:“可惜只能控制你的左胳膊,所以这法术只有一半威力……好吧,小子,刚才的手印,你记得多少便学多少,你这蠢才果然气运非凡,” 如果真的由李信凭空施法,就算周大神君眼力再好,也绝对记不住一个手印,而此时因为那左手本就是他的,所以见地不死这法门的手印倒被他悉数记住, “蠢才,还不快快施展玄黄气,又以原地发什么楞,”左臂中,李大军神一如即往的训斥道, 应了一声,周大神君席地而座,开始调运气海中的真灵气,准备化为玄黄对付那僵尸,对面的怪物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声暴喝,也不理黑砖的纠缠,疯狂的向周羊儿扑來, 在周大神君看來,那怪物并不是直接在向自己冲锋,而是在原地前进一步,复又往后一退,再前进一步,他已知道是见地不死的功效…… 不过可惜,这法门施展的并不完全,那怪物虽然走一步退三步,但总的來说,他并不能达到李信那般厉害,在前进后退了一阵之后,怪物离周羊儿越來越近…… 正文 第八章 惊神宝伞 暴雨,沒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积水已淹沒了悬空亭的第一层台阶, 虽然不惧寒冷,但盘膝坐在水洼中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再加上头顶上无数豆大的雨点砸下,周大神君此时已给对面的僵尸李信不知记了多少帐,今次只要能收服这该死的尸怪,周大神君发誓绝不让它有好日子过, 那尸怪依然还在向前狂奔,眼看快到近前,按刚才李信传授的法门,周羊儿抬起左臂,连画了两个极常复杂的手印,然后口中喝一声:“转,”却见那僵尸李信,虽然依旧保持着向前奔路的姿式,极迅速的退回了二十丈外,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二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拉开, 见地不死的转字诀,已然将周羊儿身前五尺处与二十丈外僵尸所站之处接在了一起,只要那尸怪冲至自己身前五尺,便会自己退回二十丈之外,见这怪物暂时威胁不到自己,他急忙凝神静心,竭力调动体内的真灵气以施展炼宝诀,五官之中数道真灵气缓缓喷出,只是不曾汇聚一处形成玄黄气, 周大神君正心焦之时,眼前的虚空突然碎裂,那僵尸再次出现在眼帘之中,只是这一次,所布见地不死的法门尽数被刚才那一击打的粉碎,却听李信在左臂中叹道:“可惜……可惜……”一言未必,见他蠢蠢欲动,急道:“小子,莫慌,快快稳住心神,” “稳你个头,”周羊儿在心中大骂不止,这尸怪与刚才大不相同,一身真魔气缭绕,这一回再被它扑住,可就真的难以脱身了……他心神一慌,面前的真灵气更显散乱,无论如何也不能聚集一处形成那玄黄之气, 眼见那僵尸就到行至见前,周大神君正欲起身逃走之时,一朵斗大的金色莲花从天而降,稳稳停在了那僵尸李信的头顶之上,金色的光华贯顶而下,僵尸被那光芒一照,顿时动弹不得,口出发出凄厉的长嚎, 看着那在暴雨中光华闪闪的金莲,周羊儿心中一惊,五行真灵气顿时散了个干净,金莲,难道是…… 头上的暴雨突然一停,一个柔美的女声从身后传了过來:“傻郎君,手里拿着伞,却坐在雨地里挨淋,可真是有趣的打紧,”紧接着手中的雨伞被人抽了去, 不用回头,周羊儿也猜到是谁了,开口刚想问话,一个手执雨伞的黄衫少女印入眼帘,将不远处正哀号不止的僵尸怪物遮住,女孩儿的伞替他挡住了头顶的雨水,自己却已全身是水,秀气的留海儿紧贴着额头,下巴上挂着无数水珠儿, 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周大神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是女孩儿微微一笑,将从他手中拿过來的伞随手打开……红光闪过,三个少年从撑起的雨伞中摔到了地下,被地上的积水一激,纷纷大叫着爬了起來,当看到周羊儿和黄衫少女,均是一脸吃惊,不过当他们看见不远处那僵尸李信之时,惊慌尽数化作恐惧, 三个小贼便如约好了一般,一言不发的跑进了悬空亭中, 见三个家伙儿狼狈异常,周羊儿直觉得甚是好笑,“蠢才,莫要傻笑啦,这妞儿的金莲就要扛不住了,快些凝神运功,”左臂中的李信急匆的提醒道, “那个刘……傻妞儿,快往边上站,我要用绝招啦,”原本想叫刘思雨名字,最终却还是沒叫出來,干脆叫她一句傻妞,让周大神君意外的是,对面的黄衫少女听说的往旁边站了站,手中的伞依然替他撑在头顶,而另一把伞则撑开放在了前面的空地上,正好挡住了胸前被风吹过來的暴雨, 伸手摸了摸周大神君鼻尖上的三颗麻子,笑嘻嘻的瞧着他此时比那僵尸还要黑的脸,黄衫少女刘思雨开口笑道:“我是傻妞,你是傻郎君,老天注定咱们是一对儿,嘻嘻……” “砰,”一声巨响,僵尸怪头顶的金莲瞬间化作两半,最后在暴雨中化作点点金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站定的黄衣少女一声闷哼,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出來,费力咽下口中的鲜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刘思雨惊讶道:“这是谁呀,明明一身魔气,却不怕我的金莲,”说罢看着周羊儿一声轻笑,接着道:“我家傻郎君就是本事,连招惹的对头都如此厉害,” 正在一旁运气的周大神君听到最后一句,险些憋岔了气,狠狠骂了一句:“闭嘴,”便自又慌忙调用五行真灵气,只是……现在有些太迟了啊, 见他口鼻中各色光华冒出,刘思雨已知道他正在施展一门极厉害的法术,看了看已捣毁了金莲,正要扑击过來的尸怪,少女把牙一咬,食指向天,瞬间指上已长出一朵红莲,一挥手将红莲打向对面的怪物,“轰,”一声响,那僵尸被震的连退数步,一双血光闪烁的眼睛,看向旁边的黄衣少女, “吼,”一声怒嚎,僵尸李信放弃的扑抓周羊儿的打算,而是恶狠狠的扑向刘思雨,原本正在调息的周大神君心中大急,只是越急越慢,那玄黄气此时难以聚合, 眼见那僵尸就要冲至刘思雨面前,少女连忙后退,不等它冲进來,周羊儿前方红光大亮,原本放在前面的雨伞突然腾空而起, “扑通”一声,原本扑向刘思雨的尸怪猛然撞在了红光上,被弹了回來,摔倒在地,当它狼狈从地上爬起正想要离开之时,却听身后一人笑道:“哈哈,现在想跑,不嫌太迟了么,” 一道青金色的光芒打在了那僵尸的身上,正是天地玄黄气,那僵尸李信身上的黑气顿时消失了许多, 周羊儿总算在最后一刻,将那玄黄气施展了出來,而且果然有效,瞬间,玄黄气已将寻尸怪包裹了个严实,却见那怪物身上的黑气越來越少,在青金色的光芒中暴叫连连,一又血红色的眸子凶狠的盯着对面的少年男女, 不过,随着黑色渐渐的消失,那僵尸李信的惨叫声也越來越弱,眼目中的血光也越來越黯淡,最终,那怪物一头栽在地上,再也不曾动弹, 一道黑光闪过,在半空中闲逛了许久的黑砖此时突然落下,化作三丈见方的巨砖,将那尸身压住, “混蛋,快快起來,小心把我的肉身压坏啦,”左臂中,李大将军急声喝道, 却听那砖头笑道:“莫急莫急,我先将它制住,防止这家伙假死,” 听那黑砖之言,把个李大军神气的破口大骂,连声催促周羊儿上前收拾他的肉身, 周大神君此时却懒得理会他的叫骂,而是弯腰将刘思雨放在自己前面的那把雨伞捡了起來,扭头瞧了一眼,依然替自己撑着伞的少女,心中一阵感动,连忙提醒自己这丫头只是被那七情大法所控,并非真心对自己好,才将心头的冲动压下, 转过头,仔细观察面前这把伞,红色的油纸伞面,红色的伞骨,红色的伞杆儿,整把伞除了颜色甚是艳丽之外,好象沒什么特别的, 不过刚才天魔与那僵尸相斗之时,这伞应该是一个法宝,看刚才的情形护身的功效似乎不低,为何刚才在天魔手中却无甚功效, “因为它本就是要送给周小友的呀,哈哈哈,有趣有趣,居然用天地玄黄气來对敌,幸亏贫僧不曾与你敌对,这天命神君还真不是白叫的,”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來, 周羊儿心头大惊,随即已然明白,这声音正是那日所见的颉璘和尚,赫赫有名的六界大魔主, “周小哥莫要惊慌,贫僧并无恶意,”颉璘的声音再次传來,语气却很平和:“我知小哥儿新收了弟子,所以趁手的法宝都赏给了门人,所以特意送惊神伞一把,聊表寸心,望小哥不要推辞……” 拿着那名叫惊神伞的法宝,周羊儿一阵恼怒,这帮家伙太过份了,动不动就能偷窥自己的心事, “哈哈,小哥莫要气恼,贫僧也看不了多少,”那颉璘僧接着道:“此伞与七情大法相辅相成,小哥正好用上,”说罢,再不言语,似乎已不知去向, 莫名奇妙,这个六界大魔主,真有些疯疯颠颠,心里抱怨着,周羊儿缓缓向李信的肉身走去, 等行至跟前,将黑砖再次收入布袋,一个眉目如画,婉如沉睡的秀美男子露了出來, “妙极,只是现在需要先将肉身收起來,等某家的元神再壮大些,便可入体回归,”左臂中李大军神还在唠叨, 听了李信之言,周羊儿有些犯难,这么大个人,自己要如何收起,倒是天上的黑砖提醒道:“这还不容易,姓羊的,你不是有天书吗,” “啊,”先是一楞,周大神君随即明白了那混蛋黑砖的意思,最后点了点头,此时刚刚按与老道的约定,此时才是辰时,还须两个时辰才行…… 可现在怎么办,自己总不能拎着个死尸到处跑吧, 正文 第九章 颉璘魔尊 “这蠢才,为什么一定要放入那玉晨洞天,就不能先装进布袋里吗,”左臂中的李信纳闷道, “不行,”还等话说完,布袋中的黑砖高声大叫道:“砖老爷还在布袋里呢,怎么可以让我和死人作伴,大渗人了,姓羊的你也不嫌恶心,” 周羊儿这才明白,为何这砖头会一再劝自己把李信的肉身放到天书洞天中,原來是怕将其装进袋子, “你又不是人,渗什么渗,”左臂里的李大军神勃然大怒,恶狠狠的说道:“莫要等了,快快肉身放进去,” 将手中名叫惊神伞的法宝时开时合,周大神君虽然口中不言,心中也着实别扭,虽然将那肉身装进布袋一点问題,但想起或和人交手,抓法宝一不小心捞着个人脑袋或手脚,实着有些不舒服,更何况布袋里还装着路上吃的干粮……刚想到此处他顿时觉得心头一阵恶心, “哼,”李军神在左臂中一声冷哼,开口大骂道:“混帐蠢才,我那肉身本是老师用仙灵之气借小师妹金灵天女的影子所凝,又不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有什么好恶心的,你你你……” 他一言未完,却听那黑砖暴叫道:“不行不行不行,说到底也是个死尸,姓羊的,你居然想把死尸和饭食放在一处,” “呃……”它还沒说完,却听周羊儿一声干呕,把旁边的刘思雨吓了一跳,连声问出了何事, 周大神君冲她一摆手,在心中道:“我有办法,”说罢,将手中的伞塞进布袋,提着李信的肉身,直奔那悬空亭中的大洞,当他进入悬空亭,意外发现刁二郎等三人皆沒了踪迹,也不知何时逃走的,不过他此时也沒心思去理会这帮小贼,当下顺着中间的大洞钻入那墓室之中, 等到了里面,却见那铜棺还在正中间,只是棺材盖儿不知什么时候被合上了,想來是那三个小贼干的,周羊儿抬步向那棺材走去,李信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由笑道:“这蠢才,就算把肉身放进棺才,结果还不是一样,” 嘿嘿一阵傻笑,周大神君已來到铜棺前面,按他的想法,先把肉身放入棺材,再把棺材装进布袋儿,有铜棺隔着,不用直接触碰尸体,心中的抵触就沒那么大, 随手揭开棺材盖儿,周羊儿刚想将李信的肉身扔进棺材,却听里面一片惊呼,倒把他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却见刁二郎,火子,陈刀,三个小贼蜷缩在铜棺中瑟瑟发抖,当三个看到站在旁边的周羊儿时,皆松了一口气,那陈刀抬头仔细打量一番,讶然道:“原來是四只手的周公子……” 陈刀一句话,倒提醒了周羊儿,口中念念有词隐现法瞬间发动,三个小贼眼睛一花,原本四只手周公子,已然变成了普通的人族少年, “你们三个,说说吧,被谁放了念秧子啊,”恢复正常的周大神君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明明和人家一般年纪,却故意装的老气横秋,惹的三个小贼一阵鄙视, 三人中数刁二郎见事最快,他隐隐约约听三老子说这位公子爷似乎和大鸟候家有什么牵连,自己三人得罪了候府中人,却不能让他知道,当下满脸堆笑道:“沒有的事,公子爷听哪个混球嚼舌根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仨要是能被人放了念秧子,那可就是真的笑话了,” 揉了揉鼻尖上三颗变成月牙儿的麻子,肚里暗笑的周大神君盯着三人嘿嘿一笑道:“刚才,我听你们和那姓方的嚼舌根儿,好象是你们说的,被人放了念秧子啊,” “啊,呃,”原本正准备附和二郎的陈刀和火娃均是异常尴尬的闭了嘴,那刁二郎脸上也是一红,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大鸟候家的四公子,当年许了诺言,以自身为祭品求大魔主帮他将宁朝长公主弄到手,事成之后,又想毁诺,方师兄不听我劝,贪图候爷家的厚礼,想要用这三个娃娃代替四公子的魂魄,结果三个小子却跑掉了,”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來,倒让周大神君吃了一惊, 与刘思雨一同转身看去,却见墓室出口处,站着一个风度不凡的蓝衣青年男子,这人样貌颇为英俊,五官俊朗,面白无须,周羊儿看了半天,却不认识, “先生是何人,”不等周大神君开口,旁边的刘思雨开口问出了周羊儿心中的疑问, 那青年并未理旁边会黄衫少女的问话,而是对着周羊儿一躬身道:“惊神尊者门下陈子玉见过……周神君,”他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沒敢说出“天命神君”四个字, “惊神尊者,”周羊儿一呆,突然想起刚才那位颉璘僧送给自己的礼物惊神伞,莫非与这什么惊神尊者有关,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家师数百年前,已飞升魔界,现在六界大魔主门下侍奉,想來神君并未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号,” 皱了皱眉头,周羊儿终于明白了其中原由,怪不得那大鸟候家的四公子王业陵会出家为僧,看來却是为了躲避那位六界大魔主,看來最后也不曾躲过, 他突然想起三日节那天夜探大鸟候府,被五方古佛困于迷阵之中,现在想來显然是自己去的太巧,人家本來是用五绝明王阵对付已被六界大魔主附体的颉璘僧,偏偏被自己赶上了,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瞧了瞧那陈子玉,周大神君开口道:“你呢,跑这里來做什么,” 那青年微微一笑,指着铜棺中的三个小贼道:“此三子已被师兄打上了供奉印,成为了大魔主的供品,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烦请神君将他们交给在下,” 回头看了一下棺中的这帮小贼,本就不想揽事的周羊儿点头道:“好罢,你将人带走就是……” “周公子救命,”还沒等他说完,那刁二郎已从棺材里跳了出來,一把抱着周羊儿的大腿嚎道:“我们是被骗的,公子救命,”那小火和陈刀也纷纷跳出铜棺冲他连连磕头, 将一条腿从刁二郎的手中抽了出來,周羊儿转身看了看那陈子玉,突然开口问道:“那姓王的和那公主有什么仇,” 蓝衣青年一笑道:“仇倒谈不上,不过是追求不得罢了,” “你们那位六界大魔主是不是很闲,”周大神君接着问道, 陈子玉眉头一皱,他有些跟不上周羊儿的问话结奏,楞了一下方开口道:“这个……在下却是不知,”心中却暗思他究竟想说什么, “堂堂六界魔主,却连这种事儿都要插一脚,肯定是闲的沒事干了,”周羊儿接着说道,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那王业陵自己向六界魔主祈祷献祭,大魔主自然要亲自前來,”陈子玉接话道, 听了陈子玉的话,周羊儿正想再问,却听要李信在左臂道:“别问了,此事自然沒有那么简单,这只是个小卒子,你问不出什么的,魔界那家伙來到人间,不用想也是冲你來的,” “你怎么知道,”周羊儿闻言在心中问道,把那蓝衣青年彻底晾在了一边, 左臂中,李信冷笑着答道:“想在那万神榜上留名呗,” 这个回答,倒让周羊儿颇为意外,却听李信接着道:“魔门修行极凶险,便如在悬崖边上摸黑行走,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所以这帮家伙一直想找个退路,万神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修行不成,只要名字在榜上,就不担心神魂俱灭,不过,从费雄到现在,万神榜上就不曾出现过一个魔道中人的名字,” “哦,这又是为何,”周羊儿接着在心中问道, “因为这帮家伙修行的魔煞之气,极易被那真魔气同化,若真被封神去堵那真魔气,只怕前脚成神,后脚就化魔,”李信接着说道, “原來如此……”周羊儿恍然大悟,心中再无顾虑,冲那陈子玉嘻嘻一笑,指着刁二郎三人道:“这三个家伙,本就是三个贼,你若想抓走自由得你,不过若这三人有一个性命不保,万神榜上便沒有任何魔道中人的名字,” 蓝衣青年一呆,这才想起对面少年的身份,当下有些口中有些发干,却听这少年接着说道:“回去吧,反正你也做不得主,让你们六界魔主來找我吧,” 也不理那书生一脸尴尬之色, 周大神君将李信的肉身放入铜棺之内,复又将其塞了布袋,然后冲三个小贼一摆手,带着他们向亭外走去, 此时外面依然是暴雨咆哮,看着漫天的大雨,周大神君突然想起疯婆子赵嫣和小胖子赵哲此时还在北边的城门洞子里躲雨,心中有些焦急,扭头对那陈子玉道“什么时候,那位六界魔主会來收他的供品,” 那蓝衣青年苦笑道:“每个月初一,大魔主都会來收供品,” 正文 第十章 麻烦不断 看着眼前三个鸡眉灶眼的小贼,周大神君突然觉得有些亏了,自己与他们又沒什么牵连,无缘无故替他们挡灾,当真是好沒來由, “你哪里是替他们挡灾,分明就是想找那颉璘僧的荐儿罢了,”寻得了肉身,心情大好的李信在左臂中一针见血的挑明道, 食指在鼻尖上三个发青的麻子间拨來拨去,周大神君在心中奇道:“这话说的,我找他荐儿做甚,” “噗,哈哈,姓羊的,你也太能装了,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黑砖在一旁插话道, 周羊儿在心中大怒道:“死砖头你胡说啥呢,我装什么啦,” “明明一提颉璘僧时,你心跳也比平时快些,气性也比平时大些,还说沒有,”李军神接着说道:“象这种情形,只存在两种可能,一是你看到了心动的美女,二是心中憋火却又无处发作,” “额,”周羊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却听李信接着道:“那颉璘僧虽然漂亮,但并非女子,你又沒有龙阳之好,所以只剩下一种,不过他对你多有巴结,为何还如此憋火,” 周大神君初时还想与他分辩,等他说到最后,却沒了言语, 他仔细回想,惊讶的发现还真是这样,只要一提起到那颉璘和尚,自己就觉得气闷的紧,就好象自己的亲人被他欺负了一般, “为何不是你自己,反是你的亲人被他欺负,你有亲人吗,”李信在一旁插言道, 周羊儿被问的一时语塞,恼羞成怒道:“我怎么知道,” “什么怎么知道,”一旁的刘思雨突然开口问道:“郎君你怎么啦,”却原來刚才他一时情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來,突然來这么一句,倒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看了一眼满目柔情的刘思雨,周大神君眉头重重一跳,摸了摸后脑不到一寸的短发,开口问道:“你不是跟你师父走了么,怎么又……” “嘻嘻,一回紫柏山师父闭关啦,说要一年才能出來,所以我就出來找你啦,”黄衫少女一脸笑容的说到,腮边的酒窝儿让她变的妩媚异常,让对面的周大神君难免怦然心动, “哈哈,蠢才,看來你把她师父打的不轻,”左臂中,李大军神接口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肉身寻了回來,此时心情极佳,废话自然也多了不少, 刚想抬手揉鼻尖儿,一只嫩白的手指已经放在了那三颗正四处乱跳的麻子上,却听刘思雨在身边笑着说:“我帮你揉,嘻嘻,最喜欢揉郎君这三颗麻子了……” 见他二人情形,对面三个少年均是暗自偷笑,那陈刀一时沒忍住“噗”的笑出声來,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三个小贼娃儿,周大神君一脸淡然的将刘思雨的手拿开,冲他三人开口道:“你们三个,想死还是想活,” 对面三人听闻此言,脸色均是一垮,那刁二郎耷拉着嘴角道:“公子饶命,我们愿意交出这几个月的工钱,只求公子放我们一条活路去,”说罢,急忙跑至亭外,将那刚才被那中年文士抢去的包裹又捡了回來,当然周羊儿的面打开,一时间金光灿灿,若换成以前的周大神君,只怕就要动手抢了, “工钱,”看着眼钱三个家伙,周羊儿嘴角一阵抽搐,偷來的脏物叫工钱,难道出门偷盗便算是上工吗,大睁双眼看瞧了瞧眼前三人,接着开口道:“你们弄错啦,我又不吃人肉,要你们的命有甚好处,我说的是那位六界大魔主,下个月初一便要來取你们的命了,且说说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这回二郎还未开口,那陈刀已然抢着说道:“自然是想要活的,还请周公子拔救,”这家伙顺杆儿爬的本事倒是不低,却也让周大神君省了不少口舌, 点了点头,周羊儿开口道:“想要活命却也容易,我与那位魔尊好象还有帐沒有算完,你们三个且跟我一个月,等 到了初一,我与那老魔尊把帐算清了,再帮替你们求个情,让他放过你等,如何,” 对面三人闻言均是又惊又喜,原本还想着如何逃走,此时听周羊儿一说,无不应允,逃走的心思自然也沒了,纷纷表示原意给周大神君做个奴仆,端茶递水、鞍前马后的侍奉, 也不理三个吹牛的少年,周大神君哼了一声,转头对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陈子玉说:“你,滚回去告诉那颉璘和尚,想要人,自己來拿,” 那蓝衣青年闻言脸色铁青的应了一声,化一道血光去了, 见他走的远了,周羊儿正准备带三个小贼一起去北门与疯婆子姐弟汇合,却却旁边的刘思雨道:“且住,衣服烘干了再去,” 扭头看了她一眼,周大神君暗自在心中叫苦,回去见了疯婆子可该怎么办,而上却道:“还在下雨,” “咱不是有伞嘛,嘻嘻,若是不够就再找几把就是,”刘思雨开口说道:“只是一身湿漉漉的,就算有伞打着也不舒服,所以咱先把衣服烤干再说,” 周羊儿这才发现,亭中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已全身湿透,尤其是旁边的黄衣少女,一身衣衫紧贴在身上,着实有些不雅观……看來确实需要生一堆火, 从布袋里取出生火之物,却不曾找到干柴,正琢磨是不是把这亭子的木栏拆上几个,却见旁边刘思雨一声轻笑,竖起一根食指,一朵红莲瞬间长出,还沒等周大神君开口询问,那红莲已飞到了他身边,一股暖意传來…… 红色的花朵儿围着周羊和连转数圈,不一时功夫身上的衣衫尽数烘干,那刘思雨又指挥着红莲绕着她转了起來, “呵呵,那七情大法果然是个好东西,九莲宝灯这样的妙法,居然为你烘烤衣服,这丫头对你可真算的上死心塌地了,”左臂中,李大军神开口笑道:“说起來,那颉璘僧对你不薄,你倒好,反过來准备拉人家到云梦山去顶杠,不过,你这蠢才倒变聪明了,” 小心思被拆穿,周大神君有些赫然,他之所以会救对面三个小贼,却是因为听那陈子玉说三人是替王业陵顶杠的供品,那六界大魔主会亲自前來收取, 此去云梦山无论是火猿大圣还是圣姑姑,沒有一个是善荐儿,周羊儿打定主意,要在下月初一前赶到,到时拉那颉璘僧來挡灾,不过他心中所想自是瞒不过左臂中的李军神, 心思被李信拆穿,周羊儿也不惊慌,在心中笑道:“即然想去云梦山,自然要做些准备才好……”他还沒说完,却见刘思雨的红莲不光烤干了他们二人的衣服,连三个小贼此时全身也沒了水迹, 却听刘思雨对他说道:“郎君,我们走吧……” “啊,”已经回过神來的周大神君此时有些傻眼,带上三个小贼自然是沒有问題,只是这姓刘的小妞怎么办,若真带她过去见了赵嫣,只怕自己以后再沒好日子过啦, 看着刘思雨秀丽的面容,周羊儿嘴张了嘴,让她别跟來的话,却又实在说不出口,无奈只得带着众人磨磨蹭蹭往北门走去,一路走一路绞尽脑汁儿的想办法,试图将这妞儿骗回紫柏山, 怎奈这丫头便如狗皮膏药一般,贴在身上就再也不肯下來,周大神君又哄又骗只是不行, 虽然悬空亭离北门并不近,但周大神君用了足足了半个时辰,才來到北门附近, “咩……羊大,”远处一声欢快的大叫,雨雾中,一个巨大的身影飞快的冲了过來,他抬头看去,除了羊 老大还有谁, 又是一声暴叫,那羊大已冲至近前,又将两只紫玉般的大角顶在了他的肚皮上,抬手在老哥的头上一拍,周羊儿意外道:“怎么你也跑來啦,”原本想着此去云梦山颇为凶险,所以便不曾带老大一起去,有古家姐妹照料,让它享几天清福,谁知它却也跑了來,不过羊大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北门, “你大哥要跟着一起來寻你,所以我们便一起來了,”猫月儿的身音,从羊大身后传了过來,周大神君眉头一皱,不高兴的问道:“这死猫,把我家老大拉來做什么,” 听他所言,猫月儿道:“你才是死羊,它自己跟來的,我又沒叫他,我和鹿叔叔來北门沒多久,它便也到了,” 周羊儿闻言一楞,突然想起初至皇宫时羊大便能根据气味寻到赵嫣姐弟所在,想來这一次也是一样,忍不住又在老大头上一拍道:“可真是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在皇宫有吃有喝多好,你跟着跑來干嘛,” “咩……羊大,”对面的巨羊一声怪叫,伸出舌尖儿在他脸上一舔,算作回答, 周大神君还想再说几句,不过当他看见不远处的情形时,顿时忘了再和老哥计较,却见疯婆子赵嫣正和刘思雨那小妞相谈甚欢,看起來颇为投契,二女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朝这边走來, 等行至近前,却听刘思雨笑呵呵的道:“郎君,赵姐姐已经答应带我一起去那云梦山了……” “郎君,”原本一脸春风的赵大小姐听到这称呼,两条秀美的柳眉再次竖了起來,看向周羊儿时已是一脸寒意,却听她冷冷开口道:“刘家妹子是在叫你吗,” 正文 第十一章 落云坠梦 云梦山,位于大宁楚州境内,与赫赫有名的景江相邻, 三座极陡峭的圆形山峰拔地而起,活象指向天空的三根手指,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此山并不叫这名儿,因这山远远看去象手指头,而山脚下方圆三十里又被毒瘴包围,无人敢入,故附近的百姓都叫其毒指山, 直到太宗年间,名相吴果卿年青时,知楚州,路过此地,嫌毒指山的名儿过于难听,决定替其改名, 据说他特邀友人泛舟于景江之上,见这山脚毒瘴密布,有如云雾,而又有景江水气蒸腾,形成的雾气凝于山腰,整座山峰远远看起來云雾缭绕,那吴知州见这山便如落入云雾一般,当即灵机一动,将此山改名作云梦山,左右问其意,言:“山坠云里,人坠梦中,” 自此,此山便更名为云梦山,不过让这山真正得享大名的,却是太虚道祖的关门弟子,那位赫赫有名的金灵天女,这天女在封神大战之时,已是个有名的女修,当年太虚道祖在太清殿讲道,这天女每日必來听讲,而每次听罢则必有所得,那道祖见这女娃儿根性深厚,福缘过人,便起了收徒之念, 当即在一日讲法毕时,示意她留下,等前來听讲的修士散尽,方对其言明收徒之意,那天女当真是喜出望外,当即便要叩头拜师,却听一声响,膝下的蒲团化作两半, 这听讲的蒲团,皆是道祖亲手炼制,结实耐用,并不次于普通的仙家至宝,她一跪之下居然自己裂成两半,道祖见状大奇,当下掐指一算,始知原來这金灵天女前面还有一位师兄,而那位师兄此时尚未入门,所以她拜师的时辰未到, 当下便对那天女说明的原由,又将太清一门的道法尽数传与了她,最后指点她去云梦山等候师兄,而这位师兄,便是当时还叫管宁的李大军神, 直到管宁入了门中,道祖才又将金灵天女收入门中,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但真要论起來,无论是前面的管宁或是后面的李信,道行远在天女之下, 当年天女奉命來云梦山等管宁之时,见山脚瘴气逼人,便施展妙法,将那毒瘴尽数化为真正的云雾,自此云梦山这个名字也算坐实了, 不过那时,知道云梦山的人依然很少,而金灵天女更是籍籍无名,直到后來圣武女皇临朝,大宁朝堂一片混乱,而已升任中书令的吴果卿,保着高宗唯一的儿子,也是女皇亲生的小皇子,后來的武宗陛下,弃了官位,一路南下,躲到了云梦山脚下, 因功德未满,一直在云梦山上修行的金灵天女见了山脚下的君臣二人,,当下将他两个接入山中,时值两大妖王前來拜师,天女便许诺言只要愿意随她扶保武宗,收伏圣武女皇,便收二妖为徒, 此后女皇虽然气运滔天,却始终拿云梦山无可奈何,等其气运稍减,天女便帮着那武宗君臣一路杀回临安,最后逼得女皇退位,武宗继位为帝,自此云梦山得享大名,大宁自武宗之后的历代国君,登基之时,皆会前往云梦山焚香祈福,自此以后,云梦山天下闻名, 不过此山名声虽大,但极少有人进入山脚下的云雾之中,更不要说爬上山,就算历代皇帝來此祈福,也是在三十里外的拜仙台,此台乃武宗时所建,据说武宗皇帝继位之后,多次深入山脚下的云雾之中,试图再次找到上山的路径,结果无论怎么走,只能回到原处, 那武宗皇帝无奈,只得在那处建高台一座,此后历代皇帝前往云梦山祈福便在这拜仙台上,自武宗至现在数百年间,除了那妖狐圣姑姑,再无一个人能登上云梦山, 如今,周大神君正站在那拜仙台前发愁…… 自从向赵嫣坦白了那刘家小妞儿的事情之后,这疯婆子就沒给过他好脸色,插科打混,撒泼耍赖,各路招术已然用尽,却依然不见好转,反倒是两个女孩儿成了知交好友,平日里二人再加上猫月儿在一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自己往跟前一凑就立马停嘴,刘思雨对自己还好些,赵嫣却是一脸横眉冷眼,说出的话更是夹枪带棒, 如此数日下來,就连那胖墩儿赵哲见了自己也一脸鄙视,本就气不打一处來的周大神君,一顿臭揍总算让这肥猪老实了下來,不过,赵大小姐看自己的脸色就更差了, 用力揉了揉鼻尖上三颗上窜下跳的麻子,周大神君看了看不远处的鹿陵君,三个小贼娃正围着这传说中的神仙问东问西,已经十多天了,三个家伙依然兴致不改,周羊儿不禁佩服这鹿老妖的耐心, 等众人都來到那拜仙台下,看着高台之后的滚滚云雾,那鹿陵君一指中间的山峰道:“圣灵儿便被镇压在中间的天女峰下,”周羊儿顺着他指的方现看去,却见那山峰顶、腰、底均有一道白色的云雾盘绕,这山便如套了三条带子,当下问道:“那三条云雾带子,便是火猿大圣所罢的迷阵吗,” “不错,”对面的老鹿妖一脸平静,一指左边较矮的山峰道:“山下的迷雾中暗藏阵法,如今袁乘风那厮又改了阵中路径,根本无法通行,我们可绕道景江先去左边我居住的仙鹿峰,然后再从仙鹿峰上主峰去,” “仙鹿峰,”周羊儿闻言忍不住问道:“右边那个不会叫作仙猿峰吧,”见鹿陵君点头不语,复又问道:“袁乘风是谁,” 老鹿妖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便是你们口中的火猿大圣,” “哈哈,他是猿猴得道,取姓为袁,你呢,不会姓陆吧,”周羊儿笑嘻嘻的打趣道, “哼,老夫陆乘云,”虽然很不喜他的语气,便鹿陵君还是开口答道, “嘻嘻,好玩,好玩,狐妖姓胡,猿妖姓袁,鹿妖姓陆,若是鲨鱼得道,该姓什么,总不能姓傻吧,”周大神君摸着后脑笑问道, “切,笨蛋周羊儿,人家不会姓沙么,”赵嫣肩上的猫月儿闻言开口数落道:“真沒见识,” “呵呵,”被它嘲笑的周大神君也不生气,反而接着开口问道:“那鸭子成精该姓什么,” “鸭子成精自然姓……”猫月儿言语一滞,知道又被周羊儿耍了,狠狠瞪他一眼道:“等人家修行有成,自然就知道姓什么了,” 听它这么说,周大神君一晒,正在开口额头上又被赵大小姐的专破硫璃金身指给狠狠戳了一记,却听赵嫣骂道:“混帐,在这捣什么乱,” “好了,莫要耍嘴,我们现在就出发,”因为不喜被称作鹿妖,一旁的鹿陵君插言道,一边说着,将腿一抬,脚下生出一朵白云,带着小偷三人组一并升起空中,周大神君一声怪叫,跳上了自家老大的背,小胖子赵哲见了,也急忙跟着跳了上去, 赵嫣和刘思雨却各自借法宝的力量,缓缓飞了起來,等众人集合至半空,那鹿陵君一马当先,飞至旁左近的景江江面,众人紧随其后, 看着江水中云梦山极清晰的倒影,周大神君骑着自家老大慢悠悠的跟在那鹿陵君后,一路飞至那仙鹿峰,快到峰顶时,却听那老鹿妖叫道:“就是这里,”说罢往那仙鹿峰落了下去, 从天上看,这山峰又高又细,山腰鼓起如指节,倒真有些象是一根手指,看起來山顶应该不大,等真正落下,众人才发现,这山顶足有数里方圆,并非想象中那般小, 随着鹿陵君落在峰顶的一片空地上,在空地的前方却是一座光华闪闪的洞府,等來那洞府门前,周羊儿见那老鹿妖对着大门指指划划,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把手一挥,洞门口的光芒尽数消失, “真是沒见识的穷妖怪,这么一座破洞府,居然还布下了十三道禁制,”左臂中,李大军神突然开口嘲笑道,他最近因为找到了肉身,正加紧修复神魂,这几天一直极少说话,今日却不知为何又突然冒了出來, “云梦山本是我成道之地,自然要來看看热闹,”李信在左臂中接着说道:“好在金灵师妹功德圆满,已飞升仙界,不然你们这帮家伙在此处撒野,只能自讨沒趣……” 虽然周大神君一向狂妄自大,不过李信刚才的话,却沒有出言反驳,必竟他还沒有狂到敢和传说中的人物叫板的程度,当下岔开话題道:“老李,你当年住在哪里,” 李信哼了一声,却沒言语, 见他如此,周羊儿大奇,心中一动道:“不会连洞府都沒有吧,” “胡说八道,只是我连续转世,昔日情形已忘了大半,如何记得起住在哪里,”李军神悻悻答道,他当年不过一只普通的猿猴,开了灵智,成就了妖身,却也是一只小妖,又非妖王,哪里來的洞府, “嘿嘿嘿”在心中傻笑数声,周大神君正想再问他几句,却听那猫月儿问道:“鹿叔叔,出了什么事啊,” 周羊儿闻言抬头看去,却见那鹿陵君正在洞府门口,奋力推动那两扇石门,谁知推了半天,石门却一动不动…… 正文 第十二章 镜影似幻 看着鹿老妖拼命推那洞门,却只是推不开,一旁的周羊儿心中却隐隐觉有些不对劲,心里一阵嘀咕, 也不知这老货在搞什么鬼,只需看一眼门轴便知,这门分明是往外拉的,却不知为什么他要拼命往里推,看那模样,又不象是在装, 走上前喊了一声“我來”,便把老鹿妖推到了一边,将两扇门用力向外一拉…… “使不得,”老鹿妖在一边叫道:“那门只能从往里推,往外拉根本拉不……开……” 他话沒说完,却听“吱吱嘎嘎”一阵怪响,两扇石门被周羊儿拉开了,见此情形,一旁的老鹿妖甚是惊讶,也不理周羊儿满面怀疑之色,仔细盯着那门看了一会儿,似有所悟的疾步冲进了洞府内, 后面众人见了,纷纷跟着走了进去,也不知那鹿陵君是怎么了,先在客厅里看了一眼,又直奔后面的小房间,周大神君正想跟着进去看看,却见那老妖已满脸惊慌的冲了出來,一边走还一边大叫道:“快出去,快出去,” 见他神色甚是仓皇,周羊儿等一众人又急忙跟着往外走,最沉不气的小胖子赵哲忍不住嘟囔道:“这老家伙想干什么,”惹的猫月儿一通吵吵, 心中本就觉得不妙,此时见鹿陵君如此,周大神君急忙和众人一起赶到洞外,却见那老鹿正定定的看着洞府门口的一座石碑,神情甚是狰狞, 当周羊儿走近,鹿陵君回头瞧了他一眼,却不曾说话,复又扭头看向那石碑, 见他脸色古怪,似乎十分激动,周羊儿忍不住开口问道:“鹿老妖,怎么啦,” 显然对他用的称呼甚是不满,鹿陵君并未答话,只是将下巴朝前一抬,示意周羊儿看那石碑, 周大神君凝神看向那石碑刻着四个大字,只是这字,怎么这般古怪,除了一个山字,其它三个字一个也认不得,瞧了那碑一会儿,周羊儿忍不住问道:“老鹿,这山字下面三个字念什么,” 鹿陵君叹了一口气道:“这字反了,本是山陵别府四个字,” “字反了,”刚长出眉毛顿是拧在了一处,周大神君此时才发现为何这字如此别扭,原來字真的反了,比如山下面的陵字,那耳朵旁居然跑到了右边, 见此情形,周羊儿开口问:老鹿,为何立一块反字碑,” 谁知那鹿陵君连连摇头道:“不是,咱们被困住了,” “什么,”这下不光周大神君,赵嫣、刘思雨、猫月儿等人也都围了上來,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纷乱无比, 周羊儿连连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等大家都不再言语复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镜中影,”一脸颓然之色的鹿陵君涩色答道,不等众人询问却语色平静的笑道:“为什么,老师怎会如此偏心,难道就因为猿类更象人,” 见他满脸不甘之色,周大神君越听越是糊涂,大急道:“喂喂喂,这老货,你究竟在说什么,” 背负双手,鹿陵君此时神色有些木然,瞅了周羊儿一眼,开口叹道:“镜中影,水中月,本是老师最厉害的两种妙法,”说到这里,他信步上前,伸手抚着那石碑一阵出神, “镜中影,水中花,”一旁的刘思雨突然惊骇道:“这可是金灵天女最厉害的法门呀,” 见那鹿陵君还在一旁发呆,周大神君扭头问道:“什么法门,” 见他询问,刘思雨一脸微笑的答道:“据师尊说,是一种幻术,将镜中的影子和镜外的实物互相置换,让人无法找到那物件的所在,” “幻术,” 周大神君听她说完,鼻尖上的三颗麻复又跳腾了起來,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左臂中的李信笑道:“可不止幻术这么简单,金灵师妹的这套幻术非同小可,小子你要倒霉了, “不是普通的幻术,无论镜中的影子或是实物,它们都和真正的物品一样,”一旁的鹿陵君终于不再发呆,看着众人徐徐说道,” “这么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其实只是个倒影,”一旁的周羊儿有些惊奇, “不错,”,老鹿妖再次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淡然开口道:“以前我也求老师将这法门传授,她却不肯,说什么妖修本就得道不正,岂可再学这些左道之术,可是,为何会教给袁乘风,难道他便不算妖么,” 虽然语气甚是平静,但他的话语却越來越尖刻:“ 为什么,不是说身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么,不是说众生平等么,可是,从拜师开始,老师便一再要我弃了妖身,转世为人,那袁乘风道行远在我之下,就因为猿猴类人,便能学到更多,”他本是自言自语,此时突然扭头看着周羊儿问道:“小子,你说,妖怪有什么不好,” 他初时神色极为激动,这会儿却是一脸木然,沒有一丝表情,反倒更是渗人,众人之中,别人倒还罢了,唯有刘思雨却有些黯然,她前世本是妖王,后被迫转世为人,对鹿陵君的话感触最深, “嘿嘿嘿……”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妖王,周大神君又是三声傻笑,一伸手,从布袋子里将两根玄黄柱扯出,方又笑道:“嘿嘿,当妖怪其实挺好的,至少……妖怪肉挺香的,” “什么,”鹿陵君闻言愕然,他前一句话倒还罢了,后面的话却让老鹿妖心中勃然,盯着周羊儿,木然问道:“你吃妖怪,” “这有什么,”依然保持的一脸傻笑,周羊儿提着玄黄柱來到那石碑近前,口中笑道:“即然妖怪吃人,那人也就能吃妖怪,”说罢,玄黄柱一挥,那石碑应身化作碎片, 不过等他回过头來,却发现除了赵氏姐弟,众人看他的目光皆有些古怪,当初在古月山庄,赵哲便和他一同吃过妖怪肉汤,此时听周羊说起,自然沒什么惊奇的,至于赵家大小姐,此时早已怒不可遏,早就警告这死羊不准吃妖怪肉,他他他…… 打碎了那碍眼的石碑,周羊儿手执玄黄柱转过身來,却见众人正在看他,那三个小贼一脸羡慕,而旁边的刘思雨却是一脸笑意,而当他看到赵嫣凌厉的眼神时,连忙道:“我只是以前吃过,自从上次就再沒尝过了,” 对面的赵嫣原本一脸怒容,此时突然惊讶的看着他身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羊儿见众人除了鹿陵君,均是一脸骇然,三个小贼更是一脸恐惧,扭头看去,却见刚被打碎的石碑此时已然回复如初, 抬手将那石碑再次敲成了碎片,周大神君复又回过头來,意外发现对面众人依然是一脸吃惊,觉得不妙的他连忙回头,却见那石碑又完好无损的立在了原处, 已经來了牛脾气的周羊儿正打算第三次动手,却听那鹿陵君一摇头道:“沒用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云梦山的镜影,除非能找到那镜子,否则,你就算砸一百次,它也能复原如初,” “镜子,”周大神君脸色古怪的开口问道:“什么 样的镜子,” “就是普通的铜镜,这法术也非完美无缺,虽然整个云梦山都是影像,但那面镜子却是实物,”鹿陵君答道:“只要能找到那镜子,将其摧毁便可破了此术,” 周羊儿看了看侧面的两座山峰,又看了看脚下的高度,在这么三座高峰中想找一面镜子,谈何容易,尤其是中间那天女峰,还有三道迷阵,如何上的去, “天女峰肯定沒有,”鹿陵君依然慢悠悠的说道:“峰上有师父下的禁制,一应法术,在天女峰皆是无效,所以那镜子,只会在我的仙鹿峰或是那边的仙猿峰上,咱们只要慢慢找,总能找到那镜子的下落,” 听了老鹿妖的话,周大神君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这么高的两座山,花草树木一应俱全,沒有十月半个月如何找的到,用三根手指按住鼻尖上三颗乱跳的的麻子,周羊儿闷声道:“老鹿,你确定是面铜镜,” 鹿陵君点头道:“不错,只能是面铜镜,琉璃镜子根本不能施法……” 看了看直指云霄的山峰,周大神君心中破口大骂,一面铜镜能有多大,落在这么高的两座山上,如何找的到, “蠢才,你忘了先天元磁之力了么,”左臂中的李信开口提醒, 周羊儿闻言一拍脑袋,对啊那控金之法本就可以控制金属……只可惜,他本來练习的就少,而且气海中磁力顶多也就控制百步之内的金属,如此算來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搜完这座山, “蠢才,我说的不是你身上的元磁之力,是你那块砖头,”李信接着说道:“那砖头身上的元磁之力极强,就算站在山顶,也能将所有的金属吸出,” 听了李信的话,周羊儿伸手从布袋中的黑砖拿了出來, “姓羊的,你这混蛋太可恶啦,”那砖头刚一出布袋便开始抱怨道:“说好的,把棺材搬到玉晨洞天里去,现在都十多天了,你还放在袋子里,还和我紧紧靠 在一起,” “嘿嘿嘿,”周大神君一阵傻笑,他还真忘了这茬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再回洞天 看着半空上窜下跳的黑砖,周羊儿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在悬空亭他将李信的肉身扔进铜棺,因为和老道约的时辰未到,便将那棺材塞进了布袋中,原本打算是暂时存放,等到了戌时再和老道商量将那铜棺收进玉晨小洞天, 只是后來去北门与众人汇合,刘思雨碰到了赵嫣,周大神君被后院的大火烧的焦头烂额,早将这事儿忘了个干净,直到此时,被那砖头的咒骂提醒,才想起这茬儿來, 冲着那死砖头一摆手,周大神君陪笑在心中道:“好啦好啦,这几天事儿多给忘了,等到午时,我便把那棺材送去小洞天……” “呜,”一声怪响,那黑砖在空中极快的盘旋一周,却又不依不饶的说道:“现在已经是午时啦,快快送走,不然你别让砖老爷干任何事,”说罢,悬停在空中,再也不发一言, “这破砖,”周羊儿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抬了看了看其它人,最后來到鹿陵君面前说道:“咱们分头搜山吧,这样能快些……”原本也急于出这迷阵的老鹿妖也不迟疑,当即点了点头, 不过这山,也不是那么好搜的,如此陡峭笔直,想在上面行走是断无可能,当然象周大神君这种会地行术的家伙另当别论,所以三个小贼是一点用处也沒有了,本來周羊儿带上他们,只是想把那颉璘和尚拉过來破阵顶杠,倒也沒怎么在意,当下便让三人呆在原处莫要乱跑, 谁知无论陈刀、火娃还是刁二郎,对近几日所见所闻,又惊奇又讶异,对周羊儿的羡慕此时已无以复加,再加上听猫月儿说,这个一脸麻子,看來不怎么样的小子,居然是今世的太上神公,三人吃惊之余,对其更加俯首贴耳, 记得当年太上神公费雄收的弟子,全是被他抓來的俘虏,而且数目正好也是三个,虽然最后只有一人活到了封神结束,但死去的二个也被封为八部正神, 而他们三个家伙,论起來也算作是这位小周太神爷的俘虏,而且为了自己三个,这位太神爷连六界大魔主都得罪了,这分明是收徒的节奏嘛…… 所以,虽然周羊儿并沒打算给他们三个派什么活儿,却不料一脑门子要成为太神公弟子念头的小偷三人组,居然自告奋勇帮忙搜索这峰顶的区域,见他们三人极为坚决,周大神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做贼的眼力都不错,三人一起搜索,应该不会漏掉什么, 剩下的便是赵氏姐弟,刘思雨和鹿陵君再加他一共五人,猫月儿和羊大凑在一处也勉强算一个正好六个可以分成两组,各搜一座山, 刚一说到分头行动,那刘思雨第一个跳出來坚要和自家郎君一起,一旁的赵嫣自然大力反对,二人越说越急,虽然刘思雨也建议过让她也过來,三个人刚好一组,结果被赵大小姐坚定的否决了,让原本还有些憧憬着左拥右抱的周大神君幻想彻底落了个空,眼看一对儿好姐妹就要大打出手,一旁的猫月儿跳将出來一通劝, 二女一猫嘀嘀咕咕了半天,最终决定,她们三个一组去搜仙猿峰,剩下的三个男人就只能搜寻这仙鹿峰了,等那帮妞儿们御空去了那边,与鹿陵君一商议,三人分成三处,老鹿妖搜索山脚,周羊儿负责在山腰搜寻,而小胖子正好带着三个小贼一起在山顶寻找, 等他们商量妥当之后,周大神君脚踩白玉板,直飞山腰处,等那老鹿也下去了,,这才落在了那山腰的“手指节”上,从布袋里,先把那铜棺放在地上,又把那卷天书拿了出來,看了看天,正当午时,当即大叫道:“师父,收东西啦,” 一道白光从那天书中射出,将铜棺卷进了小洞天,周羊儿正准备将天书收起,却不料那天书中的白光再现,将他也卷了进去,光芒过后,连带天书也沒有踪迹, 一阵眩晕过后,周大神君已站在了小洞天的城隍庙大殿中,那口铜棺此时也在殿里放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明白老道为何将自己也收了进來,莫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正猜测之际,后脑勺连带着正抓挠的手重重被拍了一记,扭头却见老道一脸怒意的骂道:“这混帐行子,就算咱家以前日子过的清苦了些,但发财也不至于连死人财都不放过吧,”说罢,后脑又是一记, “哎呀”了一声,周羊儿陪着笑脸道:“师父,不是不是,我沒盗墓,” 见他说的真切,老道先是一楞,随后更加勃然大怒:“好你个小混账,老子五十都不到,你就急着买棺材,这和急切盼着我死么,”他越想越偏,只道小子不懂规矩,替自己买寿材, 按照梁州的风俗,无论男女只要过了五十岁,晚辈们就会替其提前准备一口棺才,又叫寿材,只要过了五十,儿女便可替父母置办寿材,父母也会欢天喜地的接受,而五十岁之后的老年人,有沒有寿材已成了梁州当地看家中儿女孝不孝依据, 不过老道今年也才四十八,怎么说也还沒到置办寿材的时间, 哭笑不得的周大神君揉着连挨两记的后脑一脸苦相的说道:“师父,您弄错了,不是给你准备的,里面有人,” “什么,”老道闻言大奇,走上前抬手将那棺材盖儿揭开,看了 一眼,满脸意外道:“怎么躺着个女人,”随即更加震怒,拿起身旁的笤帚疙瘩指着他骂道:“你你你……个沒出息的东西,偷个女人棺材做甚,”一言未必,周大神君屁股一痛,已结结实实被抽了一记, 周大神君当真瘪闷之极,这琉璃金身平日里刀剑难入,斧钺难伤,可是碰到赵嫣与老道,就彻底沒了效果,屁股上火烧火燎,疼痛难忍,连忙大叫道:“不是女人,是男的,师父别打,真是男的,还挺有名,就是那个逼死南梁霸王的家伙,” 他刚说到是男的,屁股上就又挨了一记,再也不敢卖关子,急忙将事情说明, “李信,”老道停住了正要落下的笤帚,随手扔在一边,复又在那棺材旁看了几眼,似乎有些惊奇道:“都说李大将军男生女相,不过这也太……象了吧……” 一边的周羊儿闻言笑嘻嘻的跑过來道:“师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姓李的,是被金灵天女……” “闭嘴,你这该死的蠢才,我前世之事,你若敢泄露给其它人,某家定叫你好看,”李信在左臂中咆哮道, “呃,”正向老道解释这铜棺的周大神君闻言一楞,他听的出來,李信似乎动了真怒,在心里骂了两声小气鬼,口中却不再说与李大军神有关的事,当下便想换个话題, 谁知老道却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开口接着问道:“李信和金灵天女有什么关系,” 捋了捋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嘿嘿一笑道:“当然有关系啦,他两是师兄妹, “废话,”老道气冲冲的骂道:“天下谁都知道他们是师兄妹|” 看了看棺材李信的肉身,他接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了老道的问话,周羊儿索性将自己出了小洞天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么说,李信的神魂就在你身上,”老道敲着自己的脑门子,神色古怪的问道,见周羊儿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 不料老道却是一呆,意外道:“怎么又变回两只胳膊啦,”却听他嘿嘿一笑道:“龚老爷子在九叠山传了一个隐现法与我,所以又变回來了,” 老道闻言有些无奈道:“这下可糟了,你的衣服全得重新做,” 周羊儿闻言笑道:“不用啦,顶多变回四只手好啦,”却见自家师父把手一摆道:“那怎么行,长着四只手,终究不象话,更何况三只手被人称作小偷,这四只手岂不是更糟,等回头我再把那衣服改改再说,” 正说着,老道突然一拍额头道:“啊哟,险些忘了,你刚才说龚老爷子在何处传了你隐现法,” 周羊儿一楞道:“九叠山啊,”语气之中带着疑问和担忧, “不错,正是九叠山,”老道似乎很激动:“那日在九叠山上,我感到一股和天书一模一样的气息从九叠山发出,可是沒多久就沒了,” “和天书一模一样的气息,”周羊儿大喜,他记得昆吾那断头山说过,这天书共分为三卷,《万宝锻身诀》《炼宝淬身法》和《夺宝护身功》,前两样他都已学会,最后这《夺宝护身功》一直不曾寻到,沒成想原來在那里, “看來还得回一趟九叠山,”周大神君喃喃自语道, “先不忙说那个,”一旁的老道打断他道:“那李将军的神魂什么时候入体,”身为神道,老道见识不低,一体双魂对那肉身的原主人伤害极,虽然自家徒弟本事不赖,但他总有些担心, “估计还得几天吧,他还在修复神魂……”周羊儿开口答道:“师父,先把这棺材放你这儿几天,等老李他神魂恢复,就会來取的,” 老道哈哈一笑,正要开口,却听身旁一人道:“不必啦,我现在就取走了,”师徒二人一惊,扭头看去,却见铜棺中的李信突然坐了起來…… 正文 第十四章 大神昆吾 小洞天,城隍庙, 一口盖儿被掀开多半的铜棺放置在大殿正中的位置,让整个城隍殿显的非常诡异, 棺材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男子,倾尽全力试图爬出棺材,却见他一点一点的挪动手臂,终于攀住壁沿,然后双臂用力支撑,想让身体站起來,每一寸都异常费力,那男子看起來极为年青,长相更是比传说中的美女还要漂亮几分,只是此时的动作就象一个**十岁的老头儿,刚站起一半儿,却听扑通一声,他又摔进了棺材里, “啊哟,”棺材旁边,老道和周羊儿皆是一声惊呼, 看着铜棺中鼻歪嘴斜的大宁军神,好不容易停住笑声的周大神君开口问道:“老李,你沒事吧,”话刚说完,后脑上就挨了一记,紧接着就听老道训人道:“沒大沒小,”说罢顿了顿又问道:“……你沒事吧,”这一句却是冲李信说的, 原本老道听说是李信,本想称呼一声大将军,突然想到他早就沒了昔日权柄,这样的称呼搞不好反而让其心中难堪,想改口三齐王,但这爵位也被太祖削掉了,最后楞了一下,只得不用称呼问道, 却听棺材中的李信轻叹一声,最后叹道:“唉,果然心急难成事……”本來他这些天來一直在修补神魂,原打算等神魂补满之后,再进入自己的肉身,当初他身亡之时,元神逃的及时,虽被打散,但三魂尚在,但七魄却只存二魄,好不容易将智、力、气、恶这四魄修复,不料上回那李道士用金针刺穴为周羊儿治病,不仅打散他自己聚集的精血肉身,也打散了四魄中的力魄, 他原本是打算等三魂七魄尽数修复,又回归自己的肉身,然后再借肉身中的仙灵之气恢复修为,不过在洞天看到自己的肉身之时,便再也按不住心头的焦灼,对于亡魂來说,未死的肉身具有可怕的诱惑, 李信的肉身虽然看起來已然身亡,但那身体本就是一件宝物,里面的仙灵之气盎然溢出,更何况,只要李信神魂一到,他便会活过來,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沒忍住肉身对他的诱惑,索性趁周羊儿师徒谈话之时,钻回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神魂刚一入体,他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七魄之中,力魄被打散,此魄执掌肉身的力量,沒有了这一魄,李信现在,便如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般,想要爬出铜棺都难上加难,自知寸步难行的大宁军神一声苦笑,冲周羊儿道:“蠢才,看來我要在这棺材里住上一段时间了,只有等修复了力魄,方能出來,” 旁边的周大神君看着棺材中的李信笑嘻嘻道:“老李,你可真会找地方……”李信一声苦笑,复又说道:“我就借这小洞天住几天,外面的事情,你自己小心了,” 一旁的老道微微一笑道:“即然要住小洞天,我替你找个舒适的地方,何必钻在这棺材里,” 却听李信呵呵一笑冲他说道:“不必啦,我在这铜棺中有利修复神魂,只要将我棺材挪出大殿即可,”他性格高傲,见这道士与自己说话连个称呼都不曾用,心中便有些不高兴,周羊儿与他同为天命神君,若论出身却也算得上的师兄弟,沒大沒小倒也罢了,而这老道,一个小小城隍,居然如此狂妄,当真让他好生不喜, 可惜周道士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真的要大呼冤枉了,他听李信说铜棺有助修补神魂,倒也不好再劝,一旁周大神君哈哈一笑道:“挪地方却容易的紧,”一伸手将那棺材托起,举步向院中走去, 來到外面院子,周羊儿索性将那棺材放在正中央,对李信笑道:“这个地方怎么样,反正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师父控制,只要你不得罪他,就不会打雷下雨什么的,也淋不着你,” 棺材中的李信嗯了一声,笑道:“这里倒是个好地方,还要烦劳你将棺材盖子扣上,”听他此言,周大神君正要返身去拿,却见身旁的老道用手一指,那盖子复又盖在了棺材, 抬手在周羊儿的后脑勺一记,开口骂道:“混帐行子,什么叫得罪了我便会打雷下雨,” “嘿嘿……”周大神君摸着挨打的后脑,开口讪笑道:“我就吓唬吓唬他,……”他一句话还沒说完,却吃惊的看着对面的墙壁,连后面的话也忘了说,半天才喃喃道:“师父……这东西怎么跑到庙里來啦,” 此时在他的对面,并不是熟悉的残垣断壁,而是原本在昆吾那断头山上的翡翠晶壁, 一旁的老道闻言一笑道:“还不是昆吾那断头山,天天求我将这晶壁搬下來,说什么因为这物件的镇压让他施不出神通,出不了洞天,我被它烦的不奈,便将这玩意儿搬下來啦,” “嘿嘿嘿嘿,”周大神君一脸傻笑的走到晶壁面前,口中还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能不能搬出去,”京城之行让他见识大涨,尤其在皇宫住的那段日子,此时懂的东西已非当初可比,自然知道这晶壁的价值非凡,因为就算在大宁皇宫也不曾见过如此巨大又完整的翡翠, 那边老道见他一副财迷心窍,不由哑然失笑,正想教训他几句,却不为咣当一声响,院子的大门被人撞开,白巨君那老蛇妖一脸乌青,神情恐慌的跑了进來,口中还大叫道:“周道长,救命, 救命,” “这老妖,搞甚名堂,”还沒等老道发问,一旁的周大神君忍不住大怒道,这自然是装的,他刚才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生怕老道训人,刚好这白巨君跑了进來,却正好可以转移话題, 那白巨君见周羊儿也在,连忙满脸堆笑的跑过來道:“周公子也來啦,这可太好啦,周道长快快救命,那昆吾大神又开始欺负人了,”后面一句却是冲着老道说的, “昆吾大神,”周羊儿一楞,扭头看向老道, 老道把手一挥,呵呵笑道:“就是昆吾那断头山,自从沒了晶壁,这家伙便有了神通,可自变幻自身的尺寸,可大可小,老说自己是什么昆吾大神,把新來的这几个欺负的够呛,若我在跟前还好些,我若不在,这家伙定是闹的天翻地覆,” 他正说着,却见五行力士,化蛇女先后狼狈不堪的跑进庙里,最凄惨的要属那润下力士,肚子比平日小了一半还不止,众人见周羊儿,均面带喜色,纷纷上前见礼, 那化蛇女更是笑道:“周公子可算來啦,你那本命法宝把我们七个欺负的够呛,” 周羊儿见了嘻嘻一笑,正要答话,却听半空中昆吾的声音传道:“哈哈,锤子,你可算來啦,先吃吾一记,看你本事有沒有长进,” 话音刚落,周大神君的头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昆吾那断头山,抬头看了看那如同漏斗搬的小山,正想说两句,谁知那昆吾來势甚急,只一眨眼间,已经落了下來,周羊儿见它來的不善,连忙伸出双手将它接住, 两手刚一接触,他心中便是一惊,好家伙,怎生这般沉重,当初与李元庆交手,那柄沉重的大剑已让人吃惊不已,可这昆吾的分量,只怕是那剑的十数倍,周大神君此是满脸通红,虽然已用尽全力,那昆吾还是缓缓的向地下落去,不过想到这家伙本是一座山峰,这个分量却也算不得 什么, “咦,锤子,你怎么还是那般弱,”昆吾见他已然支撑不住,在半空中一顿,周羊儿总算是喘了一口气,破口骂道:“昆吾,你这……” 他还沒说完,却听那昆吾打断道:“且慢,我乃昆吾大神,不可叫错名字,哈哈哈哈”说罢却是一阵狂笑, “大神,”周羊儿觉的甚是诡异,见昆吾得意非凡,不由怒道:“这么想当神啊,这样吧,我把你的名字写上万神榜,做个天神如何,” “啊,不要不要,”昆吾闻言当了真,立时飞到了半空之中,周羊儿此时才发现,这家伙的个头并不小,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却听它接着说道:“那个锤子,咱们可是一伙的,你不能这样坑我,” 不等周羊儿开口却听它又问道:“锤子,你怎么越來越弱啦,不是已经会炼宝了么,”怎么不多找些法宝來炼,” 一肚子气的周大神君怒道:“哪有那许多法宝让我炼啊,” “找不到可以抢啊,你以前不是经常抢人家的法宝么,”那断头山接着说道:“当年你可是到处夺人法宝练功的,” “啊,”听昆吾这么说,周羊儿一阵苦笑,他前世想來非比寻常,只是现在的他却绝对沒那本事,虽然琉璃金身碰到对方的法宝自然不怕,但想要当着宝主的面儿抢走人家的法宝,绝不可能, 那昆吾依然喋喋不休的说道:“以前不管是谁的法宝,你只要把袖子一甩,那宝贝便会给你收走,现在怎么沒那本事了,” 周羊儿闻言一呆,这才想起,这昆吾和那黑砖一样,能偷窥自己的心思, “等等,”周大神君突然灵醒了过來,看着面前的昆吾说道:“你是说,当年我有一门专抢别人法宝的本事,” “对啊,你不知道么,”昆吾瓮声瓮气的声音依旧沒变, 周羊儿闻言恍然,夺宝护身功,五个大字在脑海飞不划过…… 正文 第十五章 坐而论道 “啊哟,锤子,原來你不知道啊,”空中的昆吾吃惊的说道:“你那夺宝护身功,便是用來抢掠他人宝贝的法门啊,你看你,一个转世,连自已的看家本领都不记得啦,” “闭嘴,”周大神君有些恼羞成怒,开口骂道:“若非羊二爷不记得,你个混蛋敢对我这法宝主人乱撒野么,” 那昆吾闻言却不生气,反而应道:“那倒也是,若你还是前世那搬,只怕又拿着本神的脑袋到处砸人了……”说到这里它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复又追问道:“锤子,你是不是一会又要出去,” 摸着鼻尖上三颗乱跳的麻子,周羊儿心中已隐约猜出它的意图,却依然假意问道:“你想做甚,” 却听那断头山哈哈笑道:“我是你的本命法宝,自然要和你一起出去给你帮忙喽,” 听它此言,周大神君一脸的不信,连鼻尖儿上三颗麻子都变成了下弦月,瞧着那昆吾嘲笑道:“是你自己想出去逛吧,” 那昆吾闻言笑道:“不愧是某家的宝主,连这你也猜到了,” “猜到了又如何,羊二爷可沒打算带你出去,” “这是为何,”空中的断头山似乎有些不高兴,他在这小洞天中等了千年时光,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出去的机会,不料周羊儿居然拒绝,心中不由大急, “嘿嘿嘿,”三声傻笑之后,周大神君才开口说道:“我身边又不缺法宝,你这么大,又这么重,我这袋子不结实,万一被你坠坏了怎么办,”其实他最近身边除了那块黑砖,已沒什么法宝了,先前在皇宫时,已将扇子,红莲送给了古氏姐妹,后來在悬空亭收伏李信的肉身之时,从那姓方的修士手中得到的魔宝惊神伞,又被他送与了刘思雨, 那伞中有颉璘魔尊的标记,周大神君生恐为其所乘,所以故意将此物送给了刘家小妞,这妞儿本是因为中了七情大法才变成这样,万一哪天醒了绝对和他不死不休,但此时想斩草除根又着实硬不下心來,周羊儿可以确定,现在若让刘思雨自杀,只怕这小妞会连眼都不眨的提刀抹脖子,偏偏越是这样,他就越硬不下心肠, 所以,干脆将这伞送与她,若那颉璘真要对自己不利,只要那法术还有效,不用他开口,第一个替自己挡灾的定是这妞儿, 不过自古有利就有害,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好事,转眼间就会变成糟糕透顶的大坏事,当刘思雨和赵家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快速改善之后,无意中从刘思雨口中知道那把伞來历的赵大小姐,彻底发了飙,连续数天沒好日子过的周大神君,把那布袋儿都快翻烂了,总算找到了一面已被破坏的差不多的万灵旗, 看着赵大小姐一脸怒意,周羊儿磕头作辑、撒娇打混的赔了一整天情儿,赵嫣总算是同意他将这旗修好之后再送给自己的决定,不过那面她口中的“破旗子”却被提前收了去,周大神君刚要张嘴,却见赵家胭脂虎,虎目一瞪,虎口喝道:“等你修的时候,再來找我拿就是,” 让他彻底不敢开口了,想想这胭脂虎马上就要姓周了,周大神君一阵头疼, 手头上除了那黑砖,已经沒了法宝的周羊儿,总觉得有些心虚,虽然自从和李元庆交手之后,他已经开始学习近战之法,但论起來终究沒有法宝來的方便,所以一直在想如何能再弄一件, 当老道说昆吾沒了晶壁可以变化大小,出入洞天之时,便有了把他弄出去的想法,不过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昆吾太大,出门不便的念头,以免被这家伙发现自己的心思, “嫌大,这有何难,”却听昆吾一声瓮声瓮气的怪笑,原本房屋一般大的山峰越來越小,最终变的如一方印章大小,缓缓悬停在他的面前,却听那印信般的山峰嗡嗡说道:“我不光变小了,还将重量减轻了三成,锤子,这回总能带我出去玩玩吧,” 看着眼前这三寸不到的小山峰,周大神君心中暗喜,尤其听说份量还少了三分,当下也不迟疑,单手将那山峰托起…… “扑通”一声,周羊儿结结栽了一个狗啃泥,托着昆吾的手彻底压进了院子的青石板里,连带他整个人也摔翻在地,奋起全身之力,挣了两挣,却始终未将那被山峰压进石板里的手抬起來,这该死的断头山,明明说重量减了三成,怎么比以前还重啦, “这有什么奇怪,我的身子变小了,重量却只减了三成,原本你要双手抬的,现在还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却只能单手去托,受力的面儿越小,那力量就会越大,偏偏你还只能用一只手,所以将你手压住却也是很正常的事儿,”昆吾喋喋不休说道, 它见周大神君拼尽全力,那只手只是抬不起來,当下往上一窜…… “哎哟,”周羊儿身子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院子里,后脑勺儿把一块青石板碰的粉碎, 旁边的七打手见了无不偷笑,那从革力士更是笑出声儿來,倒是老道心疼自家徒弟,慌忙上把他拉了起來, “你个沒脑壳儿的断头山,”从地上爬起來的周大神君指着悬在半空的昆吾破口骂道:“该死的混蛋,存心陷害你羊二爷么,” 那昆吾闻言大呼冤枉,十分委屈的说道:“这怎么能怪我,谁想的到你这家伙如今这么弱,连我都接不住,”说罢又道:“且让我看看你还有些什么本事,” 周羊儿闻言一楞,还沒等他再和昆吾争论,就觉得心中一片混乱,紧接着当初在赵庄外和赵丰老鬼交手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紧接着就听那昆吾笑道:“傻二,” 心中一阵混乱,当初与那马猴毕神使交手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蠢货,”那昆吾又冷冷评价了一句,接着又是一片茫然,与那吴乾交手的画面又窜了出來,“哈哈哈,笨蛋,”那断头山的闷声闷气的笑道,周大神君此时才明白过來,这该死的昆吾在翻自己的记忆, 刚要开口骂人,脑袋又是一晕,当初与李元庆交手时的情形又冒了出來, “咦,有趣有趣,”那断头山突然惊喜道:“怪不得你这家伙不愿带我出去,原來学会了这等本事,” “停下,你这混蛋瞎翻什么,”周羊儿此时又惊又怒,气极败坏的问道:“你怎会有这等本事,” 却听那昆吾满不在乎的答道:“切,我说锤子,你着个什么急呀,别忘了我可是你正牌的本命法宝,当年可是与你立有共生血誓的,你怕个锤子,”它说着说着连梁州土话都冒了出來, 周大神君此时却沒心情理他什么锤子斧子的,在心中喝问道:“什么共生血誓,”以前李信,黑砖虽然可偷窥自己的心思,但只能偷偷摸摸的观瞧,自己想到什么,他们才能看什么,而这混蛋昆吾却如强盗一般,大刺刺翻看自己的记忆,自己就算想藏心思都办不到,此时当真是又惊又怕, 不过听这昆吾所言,自己与它有什么血誓制约,急忙想问个清楚,却听那断头山哈哈一笑道:“这你都不知道,我是你的本命法宝,为了方便施法,所以你逼着昆吾大爷和你立了血誓,你若死了我也会倒霉,当然,你若有好运我也会沾光,所以我才能翻看你的记忆,” 听它这么说,周羊儿才明白过來,刚要开口,却听那昆吾叫道:“不对啊,不对,” “什么不对,”周大神君依然有些不高兴,任谁发现自己的心思随时都会被人发现,都会不高兴, 不过那昆吾却压根不理,只是自顾自的开口道:“那姓李的的本事不错,不过想要再进一步修天仙却是难上加难,怪不得会上了万神榜,”说罢,却将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再次弄了出來,周羊儿全身一震,这正是第一次与李元庆交手,那家伙快逾闪电的一剑,他如今所用的招术便是从那一剑中悟出來的, 听昆吾的意思,这一剑大有问題,周大神君更加不高兴了,这一招威力奇大,如何会有问題,当下正在反驳,却听那它接着说道:“你们修士修的是道,所谓大道三千,想要成就天仙,至少要悟出三千大道中的一种,并且能够操控,才算窥得门径,” “这与那一招剑法有何关系,”周大神君有些莫名奇妙,索性一屁股从在地上问道, “哼哼,那一招剑法,至少有两种大道,一是时间之道,一是虚空之道,无论是四季轮回,年月轮转,还是芥子须弥,袖里乾坤,皆是三千大道中最高深的东西,只感悟一种,都难以成道,更何况还将两种大道混在一处,就算练成了剑法,这大道感悟怎么办,” 这招剑法,周大神君领悟极深,自然知道昆吾说的不假,发动之时,不仅要将时间打乱,更要从虚空中一穿而过,不过,这和那大道感悟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十六章 所言有假 “当然有关系,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空中的昆吾语气中充满了吃惊:“你可知这些技法并非武功,而是道法,本就是用來感悟大道的,与人争斗不过是附带罢了,” “哦,”周羊儿有些意外,他闭上眼睛,心中再次浮现出当日李元庆出手的情形,过了好一阵子才将睁开双目道:“怎么看都是武功啊,”原本还当他有所领悟的昆吾在空中险些摔了下來, “你个笨蛋锤子,怎么连这都看不出來,真是蠢到家啦,” 昆吾哼了一声,开口斥道:“虽然这技术确是从武功中演化而來,但真正的用处,却是用來悟道,身为修行之士,自然昐望早日成就天仙,你且仔细看,他那一剑,确是将时间并在了一处,然后从虚空中直接穿行而來,可他周围的时间可有变化,即便是虚空穿行有些声势,可穿行的虚空可有震荡,” 看了一脸茫然的周大神君,气得昆吾在空中又飞了数圈,方才悬停半空,依然在他心中说道:“笨蛋锤子,你那一招,一起手便打乱了时间,而中途穿行之时又搞的虚空震荡,这才是武功的模样,而他那一招,却是将自已与时间和虚空融为一体,这便是你二人的区别,” 虽然昆吾说的热闹,但周大神君依然是不明所以,在他面前沉默了一会,蓦然叹道:“罢了罢了,我忘了你这笨蛋现在连四重天的修为都沒有,这些东西只有修为到了九重天方能明了……”说到这里它微微一顿,复又说道:“不过,日后你想成就天仙的话,最好将这技法重新琢磨,只其中一种方式即可,” 周羊儿闻言眼睛一亮,他这第一招本是从李元庆的剑法中演化來的,虽然威力颇大,但运用起來却极为生涩,先要控制住时间,而后又要穿过虚空,每次出手两者转换之时总有一点停顿,此时听昆吾一说,他猛然想到,自己为何非要将两种技能合在一处,如果一招只用一种方式,或搅乱时间或穿过虚空, 在心中推演了数遍,发现确实比原來要快多了,周大神君忍不住取出玄黄双柱…… 见他如此,那昆吾大叫道:“等等……别急着动手,你这笨蛋锤子,这里并非真正的天地自然,怎么能感悟大道,” 周羊儿闻言一楞,随即想起自己还在小洞天中,时间空间皆与外界不同,这才又将那玄黄柱收起,看來只有到了外面,方能练这剑法,当下他也懒得再逗弄昆吾,只说了一句:“随我出去,”便转过头去, 一抬头,却见老道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见他扭头过來便开口中问道:“刚才是怎的啦,” 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笑呵呵的说道:“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悟到了一些东西,”老道闻言一楞,虽然不明白他言中之意,不过还是笑道:“能悟到,便是好事,” 搓了搓鼻尖的三颗麻子,周羊儿开口道:“师父,若沒什么事,便先送我出去,我还要找那圣姑姑办事情呢,” “圣姑姑,”老道吃了一惊,脸上再无一丝笑容,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见师父声色俱厉,周大神君有些意外,他不知老道成神之时正值禄海叛乱,因为经历过那个时代,对圣姑姑的防备更在普通人之上, 当下他也不加隐瞒,将准备建地上神国之事说与老道知晓,最言道:“听猫月儿说,圣姑姑从那夏霸王手中得到了建神国之法,正想要立一个妖怪神国,却被火猿大圣所擒……”听完他之言,老道先是惊讶,说到最后却似乎又有些不解,紧锁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又好象不对一样连连摇头, “周公子,恐怕不对吧,”一旁的化蛇女媚儿突然插话道, 正和老道说话的周羊儿扭头瞧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什么不对,” 却听那媚儿说道:“当年南梁霸王建地上神国之时,我也曾去瞧过热闹,听说,那神国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月之内,拥有对抗普通天兵的实力,而修士则更快,所以那夏霸王不到一年便建起了神国的雏形,若非天界众神发现的早,及时剿杀,再加上夏云昭为人孤傲,不听李信‘退避三舍,缓建神国’的劝告,才会被诸神击退,” 这段故事,周大神君早就听过十几回了,那评书先儿说这段,可比媚讲的精彩多了,忍不住一晒道:“你说的这事儿,我又不是不知,这有什么……呃,……” 他本想说“这有什么不对”,后面二字还沒出口,突然想到,按猫月儿的说法,那圣姑姑掌握建国之法的时间,可比那南梁霸王长的多,更重要的是,夏云昭建神国,大张旗鼓,极为招摇,强夺人间功德香火壮大神国,根本无所顾忌,所以才会不到一年时间便被众神发现,即便如此,也付出八百天君被打落凡尘的代价,方将神国剿灭, 而圣姑姑拿到建国之法却是在禄海起兵之前,光叛乱的时间都长达八年,若她趁着这段时间暗中收集香火愿力建立神国,只怕不等禄海兵败,那妖怪神国早已立于人间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一抬头,见老道正望过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想來也是要提醒他这些事情,当下便道:“师父,只怕我上当啦,”当下便将心中猜想说了一遍, 老道听罢颌首道:“不错,不错,总算有些见识了,”说罢在他后脑轻轻一拍道:“不过,你还是想错了一件事,那圣姑姑根本不用暗中收集香火愿力,别忘了禄海的根基是那帮北方异族,在异族抢夺香火愿力,远比中原來的容易,而这边的神明也管不了,只要在神国未建成之前,不踏入中原,众神就想阻止,也只能派人前去,自己却不能亲往,” “啊,”周羊儿闻言有些讶异,不过随即有些欢喜,因为从老道的话里,他听到了另一个希望,在异族地盘建地上神国比在宁朝建起容易, 不过,此时连阵图都沒有,此时能建什么国,想到这里,周大神君心中有些无奈,当下也不再多问,只请老道送自己出去, 二人刚站到晶壁前,眼前黑影一闪,那巴掌大的昆吾已悬停在了他的面前,却听那断头山嚷嚷道:“喂喂喂,锤子,说好了要带我一起走的,” 周羊儿闻言,刚要伸手将它装进布袋,复又想起这家伙沉重无比,若真塞进去,不会把袋子扯坏了吧, 那昆吾见他犹豫,急忙道:“这样吧,我停在你头顶去如何,” 鼻尖上的三颗麻子有些发黑,周大神君眼睛一翻怒道:“若有比你重万倍的物件天天悬在你头上,你舒服么,” 那断头山闻言呵呵一笑,复又问道:“那怎么办,” 周羊儿突然嘿嘿笑道:“你现在一昼夜能跑多远,” “十万里,”昆吾得意洋洋的答道:“只会多不会少,” “行啦,”周大神君将双掌一拍道:“以后你就驮着我飞吧,不会就在天上跟着,” “什么,”昆吾猛的窜起,停在周羊儿的鼻尖儿前,怒冲冲的道:“你居然把我当坐骑,好歹我也是昆吾大神啊,” “去去去,”周大神君双眼一翻道:“我不知道什么神不神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本命法宝,” 作为法宝,自然要受宝主的指挥,本命法宝更是如此,昆吾闻言,那小山上的人脸一阵纠结,最终,却听他言道:“罢罢罢,坐骑就坐骑吧……”说罢,身形一晃,那断头小山,已变的有磨盘大小, 站在昆吾山上,周大神君飘出玉晨小洞,四下瞧了瞧,发现众人并未发现他的开溜行为,举目向山下看去,却见那鹿陵君拿着一个罗盘,正边行边看,找那可疑之物,而山顶上,三小贼加赵哲四个少年,正有说有笑在四处搜寻,他见此情形,嘻嘻一笑,便也准备动手, “姓羊的,你跑哪去呢,”身后一声呼啸,那黑砖已飞到了他的面前,喋喋不休的说道:“我寻了你半天,只是找不到,你不是要我帮你搜镜子么,怎么眨眼就沒人了,……” “这小子,几时变的这么婆妈啦,”周羊儿的脚底下,断头山笑着说道, “昆吾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到昆吾的声音,黑砖欢天喜地的问道, 周大神君抬手把将它抓住,方才说道:“它是我上一世的本命法宝,” “啊,那我……”黑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周羊儿恶狠狠的打断道:“少说废话,快帮我将这山上的金属都收过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那黑砖居然沒有争论,哼了一声,说了句"且等着"便飞到了半空,瞬间已绕至山后,周大神君见了,也不多言,运起先天元磁真力,搜寻附近的金属之物,此时被困在这镜中影的幻境之中,自然要先想办法出去,虽然已知那鹿老妖和猫月儿所言有假,不过他还是决定找那圣姑姑问个清楚,若真沒有建国之法,自己决不放她出來, 正文 第十七章 如山铜镜 “叮叮当当,”在一片金属脆响声中,周羊儿的面前至少堆了四五十面各式各样的……铜镜,看着面前这一堆大大小小的镜子,让他着实有些发懵, 在运起先天元磁真力搜索之前,并不曾看到一点儿金属,不曾想真力一扫,各种铜镜便从地下窜了出來落到了他的面前,用拇指把鼻尖儿上的三颗纠结在一处的麻子擀开,那鹿陵君并未说破除幻阵的镜子是什么模样,周大神君看了看面前这乱七八糟的一堆铜镜,决定叫那老鹿妖上來辨认, 站在山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周羊儿探头向山下看去,让他意外的是,山脚下并无一人,暗思这老妖是不是转到山后去了,突然天上一黑,然后头顶响起无数金铁碰撞之声,其中还夹杂的喝骂吼叫之声,听起來甚是耳熟,刚想抬头,却听那黑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姓羊的,接镜子,” 举目向空中望去,周大神君着一声咒骂,跳上昆吾大叫道:“快躲开,”不过还沒等那断头山明白过來,“哗啦啦,”天空一阵光芒闪耀,无数闪着光芒的铜镜将他和那昆吾一起埋在了里面,他最后听到的,是黑砖在心中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这死砖头故意的,周大神君一阵冒火,整个人被那铜镜砸的不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铜镜堆里爬了出來,刚一冒头,却见赵大胖墩,坐在自己的法宝上,正围着铜镜堆绕圈,见他突然从里面钻出來,倒着实吓了一跳,楞楞的道:“二哥,你钻镜子堆里干嘛,” 哼了一声,周羊儿却未回答,被自己的法宝摆了一道,说出來还不被这胖子笑死,正想让他去找鹿陵君过來,却意外的在前面的镜子堆中看到了一只鹿角…… 满心疑惑的周大神君,手脚并用从那镜子堆中站了起來,來到刚才那鹿角旁边,抬手用力一拉,可怜的鹿陵君被周大神君提着一只角拽了出來, 虽然不是旁门妖修,不过鹿陵君的肉身锤炼的还算结实,被这许多镜子砸中,总算不曾受伤,瞧这情形,明显事发突然,老鹿妖连施法自救的功夫都沒有,就被撞晕了, 看了看他手中的铜镜,周羊儿已然隐约猜到了当时情形,可能鹿老妖无意中发现了一面铜镜,刚拿到手中,便被那黑砖吸了过來,而老妖抓的有些紧了,结果被黑砖吸进了镜子堆,还沒來的及施法就被周围的铜镜砸昏了,叫过一旁的赵哲,把昏迷过去的老鹿妖扔上了小胖子的剑环法宝,周大神君也跳了上去, 多亏赵大胖墩把他那剑环变的很大,所以虽然加了两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周大神君瞧了瞧地上的鹿陵君,从气海中挤出一缕先天水灵气,在老鹿妖的人中穴一点,却见他一个机灵醒了过來, 还沒來的及向周羊儿道谢,鹿陵君已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如同手指一般的仙鹿峰,山腰指节上便如又生了一个小小的指头尖儿,那指尖儿时不时闪着金属的光芒,正是黑砖从这座山峰上搜出的铜镜,而下方的山脚处还有无数铜镜闪着光芒,显然是从山腰掉下去的, 坐在那巨大剑环上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半张着嘴,这许多镜子,什么时候才能分辨清楚,正暗自庆幸自己和三小偷不曾找到铜镜,所以沒被活埋的赵大胖墩此时也吓了一跳,喃喃说道:“怎么这么多,” 旁边的周大神君挠了挠后脑勺,指着天空开口道:“只怕还不止,”其余二人抬头看去,那鹿陵君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只有他才能分辨出镜子的真伪,山腰上那一大堆铜镜已让他头皮发麻,而此时的天空中,那黑砖与吸着一大堆铜镜从对面的仙猿峰飞了过來,便如对面山峰往此处架了一座铜镜彩虹, 在那铜镜彩虹上,刘思雨和赵嫣正踩着一面面铜镜跳來跳去,二女似乎玩的很开心,那猫月也跟着跳來路去,只有羊大老实的跟在后面, 一直來到这边山腰,所有的铜镜都向下落去,二女一猫才从那铜镜上跳了下來, 随着大量的铜镜倾倒而下,山腰那处平台已经根本容纳不下如此多的镜子,大量的铜镜从山腰摔落至山脚, 肥硕的剑环法宝上,鹿陵君只觉得有些头疼,万沒想到那死猴子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他虽然识得阵眼铜镜,但如此多的铜镜,这…… 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回头却见周羊儿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却听他嘿嘿怪笑着说道:“老鹿,这回可要辛苦你了……” …… 坐在山脚下一块临水的大石上,鹿陵君正拿着一面铜镜仔细观瞧,这是一面铜制的圆镜,镜面已经很久不曾打磨,长出厚厚的一层绿锈,感应了一下镜中的灵气,很显然这只是个普通的镜子,一抬手将那镜子扔进了身旁的景江之中,老鹿妖嘟囔了一声,看着身边那巨大的铜镜堆,又从里面取出一面仔细端详起來, 此时,山腰上的镜子堆已被众人搬到了山脚下的景江边,除了周羊儿,包括被赵哲哲接下的刁二郎等人,正在拾取山脚下散落的铜镜,并集中到老鹿妖的身边來, 唯一沒有参与其中的周大神君,此时正施展元磁之力将两座山峰又细细的过了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那黑砖将对面山上的铜镜拉过來之后,便一头穿进布袋,无论他怎么叫,只是不出來, 无奈之下,周大神君只得亲自上阵,不过被黑砖收过之后,两座山峰上的铜镜差不多也被它整了个干净,跑了半天,找到了半根铁钉,数块铜矿石之,最后还险些被一块狗头金砸中脑袋,不过镜子却是一面也不曾找到, 等他从转完了两座山峰回來,众人已将所有的镜子搬到了老鹿妖的旁边,看着那如同小山搬的铜镜堆,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彻底挤成了一团,瞧了瞧抱着镜子左看右看却一言不发的鹿陵君,看來只有等了…… 轻叹一声,周羊儿刚想转身离开,却听不见处传來水响,却原來三个小偷和赵哲脱的赤打精条,正在景江里扑腾,万不曾想赵哲这胖子平日走路都喘的不行,在水中却是灵活异常,活象一条肥鱼在水中游來游去,, 看了一眼还在水中的四个家伙,周大神君摇了摇头,转头又向赵嫣那边望去,却见赵嫣、刘思雨和猫月儿,二女一猫凑在山那边的一个拐角处不知说些什么,羊大横卧在一边悠闲的嚼着青草,庞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看向赵哲他们这边的视线, 回头又看了一眼还在检视铜镜的鹿陵君和他身旁的镜子山,看來短时间内想要破开这名叫镜中影的幻阵是绝对不成了,周大神君索性从布袋中将两根玄黄柱取了出來,在小洞天中昆吾所言让他心有所悟,决定将那一招棍法重新修改, “轰,”一声闷响,一块大石被玄黄柱砸成了一堆碎片,周羊儿静静站在那碎片前面,回想着刚才那一棍的失误, “错啦,错啦,”一旁的昆吾大叫道,小山上的人脸横眉瞪眼的看着他说道:“都和你说了多少回啦,快慢之道其实是时间大道的分枝,你若只是求快,就该感悟真正的时间大道,却在虚空大道中扑腾什么,” “难道我刚才还不够快,”周大神君回头看着昆吾问道, 平顶尖底小山上的人脸双眼一翻,并未回答他的问題,而是反问道:“什么是快,什么又是慢,”周羊儿被他问的一楞, 不等他开口回答,却听那断头山又接着说道:“黑砖那蠢货呢,让它出來!” 从腰中将那黑砖扯了出來,谁知那死砖头“嗖”的一声又钻进了袋中,周大神君不由怒道:“这混帐,搞甚明堂,” “黑砖,出來,”一旁的断头山昆吾在周羊儿心中大叫道,那砖头听到昆吾的叫声,却不敢再闹,复从布袋中钻了出來, “你这家伙,莫要胡闹,我是锤子上一世的本命法宝,这一世他的本命法宝却是你这笨蛋,只是你们两个未曾发过共生血誓,所以尚不能象我和他一样生息相通,” “原來是这样啊,”黑砖总算來了精神,先天至宝的感应极强,当周羊儿和昆吾从小洞天出來的时候,它就发现两者之间隐隐有一种极紧密的联系,它总算明白过來,这才是本命法宝真正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它异常失落,此时听了昆吾的解释,总算來了精神,暗思哪天和姓羊儿的发个共生血誓什么的,据法宝界的前辈说:“只有真正做过本命法宝,方可称为至宝,”普通的法宝,那宝主改來改去,最终失去了原本的灵性,只明本命法宝,宝主会保持其原有的形态,直到将其温养到先天的境界,才会拿出來对敌, 它正自己在一旁琢磨,却听那边昆吾喝道:“莫要瞎想,快快围着锤子转三圈, 正文 第十八章 时间大道 看着围着自己不停转圈的黑砖,周大神君一阵头晕眼花,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昆吾让他盯着黑砖的看它速度的快慢,复又让那砖头围着身周一尺方圆转圈,初时他还能盯着那黑砖一起转,到了后來,那死砖头越飞越快,周羊儿已经彻底追不上了, 见他彻底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昆吾瓮声瓮气的笑了一声,复又命黑砖用相同的速度,在一丈之外围着周羊儿转圈,依然命他盯着,这一次周羊儿就轻松多,那黑砖飞了一会儿,却听昆吾问道:“可看出什么了么,” 周羊儿轻轻摇了摇头,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道理蕴含其中,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笨蛋,”那断头山又骂了一句,复命那黑砖到百丈之外,又围着他转了了一圈,这次速度更慢了,周大神君,慢悠悠的盯着那黑砖飞了一圈,这次可就空闲多了,他甚至还有功夫瞧了一眼还在一旁检视铜镜的鹿陵君, “现在想明白了吗,”昆吾那如在水缸中说话般的声音再次响, 听着他的问话,周大神君很无奈,暗思莫非自己太笨,所以才想不明白,看了一眼还在远处慢腾腾飞行的黑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又看了一眼那砖头,那砖头此时已飞出了十余丈的距离,不过在周羊儿的眼中,依然很慢, 慢,周大神君盯着那黑砖又看了一会儿,心中似有所悟,不过片刻功夫,那黑砖已飞了三十余丈,若换作刚才在自己身旁一尺距离,只怕至少已飞了二三十圈,自己的目光只怕早就追它不上,肯定又要转的双眼昏花…… “距离,”总算有些明白的周羊儿喃喃说道:“原來看到的快慢并非真的快慢,而是和距离有关,”这句话说的甚是拗口,那昆吾哈哈一笑道:“笨蛋锤子,你总算明白了些,慢非慢,快非快,而真正决定速度的却是距离,离的近,慢也是快,离的远,快也是慢,” “轰隆隆,”周大神君的心中如同响起一声巨雷,昆吾的话此时在他心中似有无尽回声,拖着一对玄黄柱,行至一块巨石旁,将左手的青金色大棍靠在那巨石之上,“嗡,”那巨棍一阵轻颤,旁边的巨石瞬间化作碎片, 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以前常听人说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其实说白了,便是距离,在身周的方寸之间,动作再慢也比远处攻來的敌人要快上数倍, 不过周羊儿随即想到,这招对自己根本沒用,他之所以会学李元庆那一记快剑,本就是用來对付那些站在远处放法宝的修士,昆吾刚才关于快慢的说法,用在与人近战倒还不错,可碰到那种只站在远处施法或放法宝的家伙又该怎么办, 按断头山的说法,决定快慢的是距离,那碰到远距离攻击的修士,除了快速接近,显然沒什么更好的办法,可是因为距离的关系,自己的快速在人家眼中却是很慢,便象在百丈之外的黑砖一般,周羊儿有些迷糊,如何才能缩短距离呢, 他越想越乱,忍不住开口问道:“真正决定速度的是距离,那么真正决定距离的又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时间,”昆吾的声音在身后嗡嗡作响:“时者,流逝也,间者,虚空也,笨蛋锤子,我且问你,距离远还是近该如何断定,” “额,”周大神君一楞,试试探探的说道:“难道是时间,”心中却似乎觉得不对, 那昆吾呵呵一笑道:“我來问你,你家到此地有多远,” 周羊儿略一思量,梁州虽在临安以南,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与这云梦山少说也相距千里左右,不等他回答,却那断头山又接着问道:“黑砖离你有多远,”复又一顿,接着又问道:“黑砖和梁州哪一个离你距离更远,” 也不等周大神君回答,却听它又抢着道:“在你心中,定是觉得那梁州还在千里之外,就算十天也未必到的了,而这黑砖离你百丈,一息即至,所以黑砖近,梁州远,但如果能掌控时间,就算我从梁州出发,只用半息时间便到你面前,那么谁远谁近,” “不可能,”周大神君摇头道:“千里之地,半息如何能到,” “哼哼,那是你不曾领悟时间之道,不能掌控时间,自然觉得不可能,若时间随我掌控,半息时间又算什么,是快是慢,是早是晚,皆有我定,又有什么距离可言,”昆吾冷笑着应道, 可惜它此时所说的这些,换作已修行至九重天大圆满的高手或可明白,象周羊儿这种四重天都还未突破的家伙,如何能有所领悟, 见他一脸懵懂,昆吾这才想起自己说的太早,这时间大道,根本不是周羊儿这个境界可以领悟,就算那李元庆用了万年时间,也不曾悟通其中奥妙, 而此时的周大神君,脸上木然,心思却是翻腾不休,听了昆吾的话,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掌控时间,他学自李元庆的那一招,却是用蛮力瞬间打破时间,但决对达不到昆吾所说的掌控时间, 想要那种效果,必须保持打破时间那一刹那的高速度,这才能决定时间的快慢,不过这种方法,明显是最笨的一种,别说是他,就算李元庆,这种高速也不过刹那而已,他心中不停的琢磨自己所学的方法,以及《万宝锻身诀》上的内容,却沒有哪种法门可以掌控时间…… 看着他傻楞楞的站在那里,目光涣散,身周的空间却震荡不休,倒让昆吾吃了一惊,看这小子的情形,倒有几分顿悟的味道,不过此时,顿是顿住了,悟嘛却还沒悟, 决心加一把火的昆吾嘿嘿一笑道:“这笨蛋锤子,我刚才所言你沒听见吗,时者,流逝也,间者,虚空也,所以,时间,其实也是一种虚空,与普通虚空不同的是,它在不停的流逝罢了,” “什么,流逝的虚空,”周羊儿傻楞楞的重复着昆吾的话,两只眼变的直勾勾的,傻傻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式, 三个时辰过去了,因为阴天的缘故,天色已渐渐暗了下來,周羊儿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式一动不动…… 此时,除了鹿陵君,其它人全都围拢了过來,赵嫣伸手刚要拉他,却听一旁昆吾暴喝道:“别动,别劝,他正在悟道,切不可坏了这笨蛋的机缘,”一旁的刘思雨闻言连忙将她拉住,其它人更是往后退了数步,坏人机缘如杀人父母,除了赵刘二女,剩下众人连小胖子赵哲都有求于周羊儿,自不敢打搅与他, 三天过去了,周大神君还傻楞楞的站在原处,鹿陵君未检视的铜镜已剩的不多了,他却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式站在原地,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赵嫣和刘思雨二女,一脸忧愁的看着他,三天,不吃不喝不睡,换作凡人早已倒地不起,而周羊儿却依然保持的原有的姿式,一点变化也不曾有,就连鼻尖上那三颗最不安份的麻子此时也一动不动, 二女此时担心不已,却又不敢叫他,这种状态,时间越长,所得的好处越大,但是风险也是极大,如果冒然被人打断过程,只怕终身都难再有所悟, 两个女孩儿已经守了一夜,此时均有些困倦,赵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刚打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吃惊的看着对面的情形,胳膊肘用力一捣身旁的刘思雨,当一脸困倦的刘思雨看到对面周羊儿一身光芒闪炼,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茫然之时,不禁也大吃一惊, 突然,二女眼前一花,十丈外又出现了一个手执玄黄柱的周羊儿,而立在原处的周大神君缓缓隐去, “咦,”旁边传來昆吾的声音:“你是怎么做到的,”它能清晰感觉得到,周羊儿并未真正悟出时间大道,但让他意外的是,刚才那一招,就算真正悟通了大道的天仙也未必能够达到如此精妙的地步,除非那天仙专修时间之道才行, “嘿嘿嘿,”已然回过劲來的周大神君,一阵傻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昆吾,刚要开口,却听旁边传來鹿老妖的暴喝:“该死的猴子,你在耍什么花样,”众人均向那边看去, 此时那鹿陵君一脸狰狞的站在大石之上,手中拿着一面铜镜,而他旁边的铜镜山早已沒了踪影,原來他手上拿的却是最后一面铜镜, 只须一看他的表情便知,这最后一面铜镜,明显不是破阵的镜子,此时鹿陵君已经回复了一脸淡然的表情,只是头上那对鹿角却红光闪烁,两只鹿角此时便如两颗玛瑙一样,光鉴照人, 周大神君,赵氏姐弟,刘思雨,三小贼纷纷凑了上來询问情况, 却见那老鹿把手一摆道:“上当了,这些镜子全是假的,” 正文 第十九章 水月成空 看着手执铜镜、一脸古怪的鹿陵君,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周羊儿瞧了瞧他手上那面菱花镜,开口说道:“这两座山峰我已经搜遍了,只有这些镜子……” 老鹿妖闻言,神情有些吃惊,他见识过这小子元磁真力的厉害,尤其那块黑砖,明明就是先天至宝,其发出的元磁真力霸道之极,除非不是金属,否则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莫非……自己看错了, 想到此处,鹿陵君扔下手中的铜镜,跳入旁边的景江中,试图将自己扔掉的镜子再寻回來,在水中摸了半天,却一个也沒有,当下吃了一惊, 那边刁二郎见状道:“也许被水冲走了,”说着他便和其余二人跳入江中,顺着江边在齐腰的水中掏摸起來,谁知一路摸过什么也沒有,那火娃脾气暴燥忍不住喃喃骂道:“即然看不准,干嘛还往水里扔,这老妖怪,成心害人……”他一言未完,被身后的陈刀拉了一把,这才想起人家怎么说也是天下闻名的妖仙,当下止住了骂声, 按鹿陵君的说法,这镜中影的迷阵根本无法硬闯,因为镜中的影子并非普通的虚空,一旦被进入其中,便如进了一座无穷无尽的镜像世界,根本找不到出路,再加上所用來布阵的阵眼多是普通铜镜,若动静太大,铜镜碎裂,便再无出阵希望, 一开始周羊儿搜出的铜镜极多,辩认又不易,一等就是三天,大家本就有些不耐,尤其这三个小贼,本是凡体,风餐露宿颇为受罪,好在三人出身贫苦,倒也撑下來了,谁知等到最后,这老鹿妖居然沒有找到真的阵眼铜镜,而且所有被他认为是假阵眼的镜子皆扔入江中,现在又得全捞上來重新辨认,如此來回折腾,不要说他们,连周羊儿也有些冒火, 见三人空着手直起腰來,那边赵氏姐弟和刘思雨也到江边帮忙寻找,皆是一无所获,周大神君见此情形倒真有些意外,景江在此处并非急流,江边水流更缓,那铜镜怎么说也是金属,就算再轻巧,也不可能被江水冲的一个不剩,怎么会连一面镜子都沒有,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周羊儿还是急忙招呼黑砖过來,准备再在江边用元磁真力吸取一遍,看能不能将扔进水中的铜镜再收取回來, 那黑砖此时正在向昆吾请教,如何成为本命法宝,他开智时间太短,压根儿一窍不通,偏偏周羊儿更是个半路出家,对本命法宝如何炼制,根本狗屁不懂,现在有法宝界最有名的前辈在此,当然要好好学习一番, 它两个在周大神君心中嘀嘀咕咕聊个不停,周羊儿一连招呼数声,那砖头只是不理,正要发怒之时,却见那边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的鹿陵君突然一声大叫道:“我明白了,错了,错了,不是镜中影,是水中月,” “什么,”众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向那边,却听老鹿妖接着说道:“你们难道沒有发现此处安静的有些过头了么,天上沒有飞鸟,山中更无走兽,连苍蝇,蚂蚁都沒有一只,江中更是沒有一只鱼虾,老师的镜中影一旦发动,镜中一切影象皆会化虚为实,断不会留此破绽,水中月就不成了,水中倒影本就模糊,只能映出死物,活物却不会出现,但是若有敌人闯阵,便会有敌人的镜影分身与之对敌,” “镜影分身,那是什么呀,不是说镜子错了吗,”不远处的赵嫣一脸不解的开口问道, “便是我们在水中的倒影,”那老鹿妖突然“哎呀,”一声,复又叫道:“大家快快从水中出來,小心惹出镜影分身,” 他一边说,一边从水中窜了出來,却意外发现包括三个小贼在内的众人皆沒有动,一旁的周大神君更是看傻子一般盯着他说道:“我说老鹿,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三天前他们几个就是水里洗澡,也沒见什么镜影水影了,哪來的什么分身,” “啊,”老鹿妖这才想起來,第一天,三个小贼和赵哲就在江中游水打闹,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脸上不免有些发烧,哼了一声,板着一张脸复又來到水边,一边走口中还兀自强辩道:“这迷阵是肯定是水中月,我估计是那老猿修习不深,所以沒有分身出來,你们且瞧仔细了,” 他如此一说,众人不免皆有些好奇,纷纷來到他身后,鹿陵君刚将手伸向那水中倒影与陆地交接之处,身后一阵人影晃动,将那倒影遮了个严实,急忙扭头喝道:“让开,让开,”众人闻言纷纷躲到两侧, 却听他接着道:“死猴子失算啦,当年我随老师收伏妖后胡媚娘身边的大妖风奇,用的便是水中月,哈哈,我虽然破不得此阵,但出入却容易的紧,” 却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上下翻飞的打着手印,他咒语念的奇快,周羊儿只听到一句“虚中有实,实中透虚……”后面的越來越快,只是听不明白,等到咒语念完,却见老鹿妖高喝一声“疾,”紧接着用手一抓一拉,竟从水中拉出一道门户,那门户影影绰绰,似真似幻,虽然从水中拉出,却不象是水,倒象是一个倒影, 却见鹿陵君一头钻进门户,片刻后,却见江中倒影的岸边上,一个老鹿妖正隐隐约约的站在那处,水流让他的身影不停打褶,却见他不停的向众人挥手, 口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周羊儿二话不说,也钻入门内,其余人见了,也纷纷跟了进去…… 一步从门里跨出,周羊儿意外的发现自己正站在江边的沙滩上,不过这一次显然和刚才的幻阵大大不同,他一眼就看到脚下一只大螃蟹挥舞着两根大螯快速的爬进了江中,而四周鸟叫虫鸣,狼嗥猿啼,再不似刚才那般死寂,果如这老鹿妖所言,看來这水中的倒影才是真实的云梦山, 此时,其它人也纷纷从那门户中走了出來,也均发现了这里和刚才外面那幻境的不同,显然这里才是真实的所在,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此处与刚才那幻境的不同,周大神君却吃惊的发现,那老鹿妖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旁边的景江,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上前在他肩头一拍道:“老鹿,又出什么事了,”那鹿陵君全身一震,扭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摇头说道:“倒沒什么大事,我记得水中月的倒影中应该沒有水才对,”见周羊儿一脸茫然,又解释道:“水中月是借水中倒影成形,所以无论倒影中的水还是实物中的水,都应是真的,不该有幻象才对,” 周大神君终于明白了:“你是说,外面那幻阵的景江,” 鹿陵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真正的水中月发动,无论外面的景江还是现在这条景江都应该是真的才对,”这一次不光周羊儿,连周围众人也明白了过來,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地景江分明就是幻象,江中沒有一条活物,而进入倒影之后的景江,却是鱼鳖翻波,虾蟹跳浪,一派生机勃勃, 众人皆是一脸忧色,反倒是刘思雨那妞儿嘻嘻一笑道:“看把你们愁的,有郎君在怕什么,现在进都进來了,不如上去瞧瞧,也比在这里傻站强些,” 旁边的赵嫣原本也有些担心,不过听到那“郎君”二字,沒來由一阵光火,什么恐惧忧愁尽数靠边,随手抛出剑环,纵身跳起,那剑环托着她直奔上方鹿陵君的洞府飞去, 周羊儿在一旁见了生恐她出什么意外,踩着一块玉石也追了上去,众人见了纷纷跟上,那三个小贼这两日与赵哲走的极近,四人关系颇为要好,因此便搭乘着赵胖墩的法宝一并飞上了山顶, 等他们赶到山顶,却见周羊儿和赵嫣已然落在那山陵别府的石碑旁边,赵嫣正扭着他的耳朵在说什么,看到众人赶來,尤其那刘思雨欲言又止一脸心疼的样子,索性将手松开,口中还对正在呼痛的周大神君说道:“嫌疼还容易,让你刘家妹子给你揉揉、吹吹,自然就不疼了,” 众人闻言无不偷笑,周羊儿更是一脸尴尬,倒是刘思雨大大方方的落了下來,走过來真要替她的郎君揉耳朵,眼看赵嫣的眉毛越竖越高,周大神君吓的四处躲闪,最后还是猫月儿出面,才将二女劝住, 见他们都不再置气,一直淡然站在旁边的鹿陵君才说道:“都随我进洞府去,” “慢慢慢,”周大神君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阻止道:“我说老鹿,咱们不是要救圣姑姑么,跑你那洞府去做甚,难道圣姑姑就关在你的洞府里,” 对面的鹿陵君淡然一笑道:“圣灵儿被镇压在天女峰,并不在我这里,不过,当年我曾在洞府里布了一道瞬步千里的门户在天女峰的顶峰,咱们要吧直接上去,就不用担心那三道云雾迷阵了,” 他一边说着,径直走到门边,抬手将那大门推开,原來那门,果然是推的,依然一脸平静,老鹿妖正要招呼众人进去,却听“嗷呜”一声怪叫,写着山陵别府的石碑后,一头独眼怪兽跳了出來,那兽额上长着一只金色的独眼,眼下却是一个如同犀角般的鼻子,嘴巴倒是挺大,里面长满利齿,全身上下一身黑毛, 周羊儿发现这家伙的四只爪子和猫儿一般,居然长有爪鞘,此时那爪子都藏在鞘中,只露出一点爪尖儿向上翻着,他从小打猎,知道但凡带有爪鞘的猛兽,那爪子的锋利决非普通猛兽的爪甲可比, 那鹿陵君见了此兽,却是呵呵一笑,开口对众人道:“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这里并非幻镜,而是真实所在,这兽但是我养的金眼扶余,用來看守洞府……” 他话还未完,地上被称作金眼扶余的猛兽已扑了过來,一张嘴张的极大,远比刚才看來起來要大的多,让周大神君想起以前猎到过了蟒蛇,不过那兽口部张开的比蟒蛇还大,却见它猛扑过來,一口将老鹿妖的半截身子咬在了口中…… 正文 第二十章 镜影分身 “蓬,”一声闷响,被金眼扶余咬入口中的鹿老妖瞬间化作一团血雾,那赤红色的雾气飘飘洒洒向后飞出十余丈,落到周羊儿身旁,快速凝至一处,又化作了鹿陵君的模样, 瞧了一眼神情有些狼狈的老鹿妖,周大神君摸着鼻尖上三颗麻子,开口笑道:“我闻神仙聚则为体,散则为霞,我说老鹿妖,你刚才那一团血乎刺啦的玩艺儿算个什么,” 鹿陵君瞧了他一眼,却未多言,心中却甚是罕讷,金眼扶余这种异兽,心性坚毅,任何控神术皆对其无效,想要将其收作灵宠,唯有在其未出生之前,便将卵收在身边,待其出生,第一眼所见的活物,便认作是母亲,此后便会一直跟在身边,终其一生也不会背叛, 老鹿妖这只金眼扶余,本是四百年前无意中得到的兽卵,刚孵化整整用了百多年,此后小兽一出生便跟在其身边,虽然不能用御兽圈啊,控兽索之类的法宝将其驯服,但却比那些用法宝驯服的异兽还要听话,故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虽然看见那猛兽跳将过來,却依然不躲不闪, 然而让他讶异的是,这扶余居然真咬人了,咬的还是自家主人,这让他十分不解,如果是别的猛兽还有可能是御兽法术失效,可这头扶余根本不可能,当真是十分古怪, 此时那扶余正用一只独眼看着周围 众人,目中血光大盛,一声怪叫,又扑了过來,对付这种猛兽,周大神君却是驾轻就熟,不等老鹿妖动作,却见他左腿虚踢,“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石板半空落下,将那扶余兽直接压在了空地上, 一声闷响,那扶余兽整个儿已被压成了一张薄皮,看着面前被巨大石板压住的猛兽,周羊儿得意洋洋的正要说话, 一旁的鹿陵君却急切的喊道:“快闪开,,” 不过,不用他喊,周羊儿也发现了异常,却见一团赤红血雾从石板下钻了出來,那石板也已摔在了地上,那血雾飘到一旁,瞬间又化作了扶余兽的模样,复又向他扑了过來, “小心,”一旁的赵嫣和刘思雨齐声惊呼,眼见那猛兽就要扑到周大神君的身边,赵嫣放出剑环,刘思雨则掷出一朵红莲试图阻住那扶余的去路,见有人攻击,那猛兽再化作血雾,剑环和红莲皆扑了个空,飞向那刻着山陵别府的石碑,赵嫣见状,急忙把自家宝贝收了回去,那红莲却结结实实撞在了石碑上,轰的一声将石碑炸的粉碎, 那边小胖墩赵哲见情势不妙,皆已飞上空中,周羊儿回头对两个女孩儿说道:“你们快些躲开,”说罢,将身子一晃现出四条手臂,一身怒吼冲向那猛兽,打小开始,便对那些能够力搏狮虎的勇士极为敬佩,所以才和老羊倌学打猎,谁知净学了些偷袭暗算的歪门斜道,当真好沒意思, 以前羊二爷本事不够也就罢了,如今琉璃金身刀枪不入,双臂一晃,何止万斤之力,若不能找一头猛兽斗上一斗,当真就太委屈这一身能耐了,这扶余兽并非普通的猛兽,虽然不识得,但听那老妖的意思,也是上古的异种,正好拿來开开张, “呜,”一声呼啸,周羊儿抬手一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那扶余兽的脑袋,“砰,”的一声,将那猛兽打的向后飞出,连翻了几个筋斗才稳住了身形,见那扶余兽并未象刚才那般化为血雾,他不由心中暗喜,想來这化雾之法定有什么限制,他突然想起,好象刚才那老鹿妖用的也是这一招,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眼前这头猛兽,已被那老妖炼成了活物法宝,只要发了共生血誓,便可以学到法宝所会的法门,”那昆吾突然在心中闷声说道, “额,”听了老鹿妖之言周大神君有些意外,刚想说话,不料那扶余又扑了过來,急忙侧身让过,抬脚狠狠踢在它的屁股上, 那扶余兽被踹的向前一蹿,刚一落地,复又折转身來,连续挨揍,已惹发了这家伙的凶性,一只独眼狠狠的盯着周羊儿,再次跃起空中,狠狠扑向了周羊儿, 旁边一直在发楞的老鹿妖见了,连忙过來帮忙,大袖一挥,正中那猛兽的腰际,打的它一个侧翻,一声暴叫,复來扑向那鹿陵君, 见那扶余的锋利的爪子尽数弹出,凶狠向那老鹿妖扑來,周羊儿一个箭步上前,举拳砸向扶余的眼睛,却听鹿陵君大喊:“别打眼睛”,话音未落,却见周羊儿拳头已触到了那扶余兽的眼皮,却听一声轻响,那兽复又化作血雾,他一拳却打了个空, “莫要打它要害,不然它便会化作血煞迷雾逃走,所以咱们要慢慢耗着它,直到法力用尽之时再來狠的,”一旁的鹿老妖开口道, 听了老鹿妖的话,周羊儿点了点头,二人便开始与那扶余兽捉起了迷藏, 虽是上古异种,但这扶余兽的脑袋却不甚灵光,每当它扑鹿老妖时,周羊儿便会在后打上一拳或踹上一脚,吃痛的金眼扶余想要转过身來对付他,后面的鹿老妖又开始打便宜,而天上的赵嫣、赵哲、刘思雨也纷纷出手相助, 那羊大更此连连放紫电,都被那扶余用化雾之法躲过,周羊儿急忙叫它停了下來,自己和那老妖加紧与那猛兽他若如此來回折腾几下,那扶余兽便有些吃不消了,偏偏布袋中的黑砖见此情形有趣,连声大叫:“好玩,好玩,”也蹿了出來,直奔那扶余兽砸去, 那兽本就被两个家伙戏弄的精疲力竭,见天空又來一个,一声怪叫,转身往那石碑后面逃去,等到周羊儿众人追至,那扶余却已不知去向, 旁边的鹿老妖依然板着一张脸,淡然说道:“石碑后面,有一个兽穴,是它的藏身之所,”他的话还沒说完,却听周羊儿大叫道:“等等,这石碑……怎么回事,” 却原來,刚才已被刘思雨红莲炸的粉碎的石碑此时又回复了原样,那老鹿妖此时也灵醒了过來,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吃惊表情,开口道:“这……这……难道又是一个幻镜,” 此时天上众人也都落下,看见那石碑已复原如初,均惊讶不已,你一言他一语议论纷纷, 那鹿陵君略一沉吟,复又开口道:“刚才扶余不认得我,贫道心中就有些怀疑此物是镜影所致,只是水中月幻化不出活物,所以不曾确定,只是眼下情形甚是古怪,咱们且先进洞府试试那瞬步千里的门户,若是实景,那门户便能用,若是幻境,那门户便传不出去,” 说罢,便往洞府中走去,其余众人见了,也纷纷紧随其后,走到里面一间棋室,那屋子除了中间一张棋桌,其它一应摆设皆无,让屋子显的颇为空旷,即便众人全都进去,也不甚拥挤, 却见那鹿陵君用手一拨正中桌子上的棋盘,一道白光的光柱冲天而起,老鹿妖一指那光柱道:“这便是门户,”说罢便钻了进去,周羊儿急忙上前,正要跟着钻入门户,却不料与光柱中出來的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这不是老鹿妖吗, 从光柱中走出的老鹿妖,看到周羊儿的时候,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只是他当年修行不慎,导至面部肌肉尽数僵化,除非情绪激烈,不然根本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此时他脸上依然一脸淡然,只有双眼尽是惊讶之色,一连说了数个不可能,便沒了声息,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周大神君开口问道:“老鹿,还有别的办法沒有,” 原本沉吟不语的鹿陵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叹道:“如今看來,定是老师将水中月和镜中影尽数教给了那猴子,所以那猴子将这幻镜用两种幻术嵌套而成,外面那第一重幻境是水中月,不过依情形看來,咱们却是在这镜中影的幻象之中……” “这么说,还得找镜子啊,”站在一旁的赵大胖墩难得聪明了一回,开口问道,周羊儿将手一摆道:“找就找呗,这有什么,出去再说,” 众人闻言复又人山洞里钻了出來,等來到外面时,顿时都傻了眼,却见山陵别府门外的空地上,站着六男二女一羊一猫,与刚走出來的众人一模一样,包括最瘦小的刁二郎和最胖的赵哲, 此时倒是那鹿陵君哈哈一笑道:“还以为那猴子水中月学的不成,不料镜影分身藏在这里,这一回却是自己打自己,大家可要小心了,”他虽然在笑,却依然面无表情,让人看着甚是诡异, 不等他说完,却见对面那鹿陵君口中念念有词,复又撒了一把不知什么药粉,一瞬间,地上的青草迅速生长起來,不一时便长成了一人多高的巨草,却见那草一颗颗便如活人一般,费力的将自己的根从土中拔了出來,向周羊儿等人冲了过來, 不曾想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法术,周羊儿手一挥,取出两根玄黄柱,正要说话,却觉得四周一暗,心中大叫不好,眼中七彩光芒一闪,果然见两条一模一样的玄黄柱出现在头顶……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十倍之痛 刻着山陵别府四个大字的石碑旁,一个周羊儿手举两条青金色的巨棍狠狠砸在了另一个周羊儿的顶头上,如同被砸烂的瓷瓶一般,同样提着两条玄黄柱的周大神君从头到到脚破裂成无数碎片落了下來,那些碎片还未掉到地上便已消失不见, 直到真正的周羊儿被镜影分身打的粉身碎骨,赵嫣和刘思雨才回过神,一个大叫:“死羊,”一个高呼“郎君,”正要上前与那恶贼拼命,却被旁边一模一样的自己拦住了去路,很快,两个赵嫣,两个刘思雨,纷纷斗在了一处,她两人一开打,其它人也均按奈不住,均朝自己的镜影分身扑了过去, 仙鹿峰顶的空地上,已成了一座小型战场,而战斗的双方,都和自己的敌人容貌相同,两个赵哲,两个刁二郎,两个火娃,两个陈刀纷纷扭打在了一处,除了人以外,还有两只猫,两头羊也打的不亦乐乎, 当所有人都忙着和另一个自己开打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热闹,就是周羊儿的镜影分身,不过他此时却不敢贸然上去帮忙,因为就算是镜影分身,此时也看不出來,哪个是真人哪个是镜像,围着战场转了一圈,那分身依然不曾找出自己人, 此时空地上,打的最斯文的当属两个赵大小姐,本來就是半路修行,偏偏还碰到个爱偷懒的师父,所以二女压根不曾动手,只是不停念咒将自己的法宝向对方轰去,看起來倒是气势非凡, 和她们相比,两个刘思雨的争斗可就激烈多了,无数的红莲碰撞在一处,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而打的最难看的当属三小贼,三个家伙各自与自己的分身纠缠在了一处,其中两个刁二郎已经倒在了地上,你掐我脖子,我揪你耳朵的打在了一处, 那镜影周羊儿原地看了一会,也不知发现了什么破绽,却见他朝另一边两个正互相斗法的鹿陵君走去,他刚走了两步,脑前突然冒出了一截细细的青金色的细钎, 那镜象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势,惊讶的转过头,却见真正的周大神君站在身后不远处,见他望过來,露着两颗雪白的老虎牙嘻嘻一笑,而从自己后心插入的细钎,却正是周羊儿手中已化作手指粗细十余丈长的玄黄柱,那镜象有些意外,有些想不明白刚才他是如何避过自己那致命一击的, 就在刚才,当看到头顶的玄黄柱时,周大神君发现自己头一回离鬼门关这么近,幸亏在外面幻境的时候,因为昆吾的提醒,他翻看平生所学,无意之中看到的那火入体下面的火遁法, 与自己用地行术演化出的火行术不同的是,这法门是在遁入火中之后,为自己建造一条无形的通道,通道的另一端可以是其它任意的火焰,即便是远在万里之外,与藏身的火焰不相干,也可以借那万里之外的火焰中出來,只要架好通道即可, 也就是说,如果懂得火遁法,只要在这云梦山上生一堆火,然后跳入火焰,便可大宁皇宫点的烛火中窜出來……在周羊儿看來,这无疑是保命的第一妙法,只要随身带着一个点燃的火把,任谁也捉他不住,可惜他气海中那一点先天火真灵,早就沒了踪影,现在当真是后悔莫及,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他突然想到昆吾所讲的时间大道,凭他现在的本事,想要掌控时间,绝对做不到,但是学那火遁法在时间中开出一条通道,应该能够成功,此后三天他一直在做这种尝试,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最后终于开出一条十余丈远的小通道, 也多亏了这条通道,让他得以从镜影分身的盖顶绝杀中逃了出來,就在那玄黄柱砸到天灵的同时,周羊儿已然溜进了自己建好的时间通道之中,镜影分身击碎的,只是他留在原地的残像罢了, 不过,周大神君构架的这条通道显然有些偏了,按他原來的想法应是同一时刻出现在另一地点,但当他从通道出來的时候,场上众人已然打作一团,看來自己开的这条通道比原來的时间快了几息,而自己的镜影分身,正要上前帮忙去对付那老鹿妖, 有便宜不捡是笨蛋,周羊儿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所以当下将手中的玄黄柱瞬间变的又细又长,直直的插进了那镜影分身的后心,那镜象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却依然一脸平静的说了一句:“原來是如意宝,” “咝,”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后心传來,周大神君吸了一口冷气,剧痛之下,手中的玄黄柱险些落到了地上, 对面那镜影分身嘿嘿傻笑道:“伤在我身,痛在你心,何苦來哉,”说罢,一伸手将那玄黄柱从后心拔了出來,前胸后心,鲜血不要钱的狂飙而出…… “啊,”一声惨叫,周羊儿一直觉得自己是好男儿,因为老道说过,好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打小到现在,无论多重的伤,不曾叫过一声疼,不曾掉过一滴泪,可就在刚才那分身拔出玄黄柱的瞬间,剧烈的痛楚让他变成了又怕疼又流泪的坏男儿, “太差劲了吧,”对面同样面孔,鼻尖上同样飞舞着三颗麻子的家伙开口笑着说道:“我流血不流泪,你流泪不流血,还大呼小叫的,有趣有趣,”他话还沒说完,那玄黄柱所化的细钎,又一次捅进了他的眉心…… 一脸的笑意还未散去,那镜影分身自己却缓缓散成碎屑,随风纷纷扬扬的飘散开來, 周大神君此时半跪在地上,刚才那一击绝对不好受,脑袋就象被打了个洞一样,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一时间站不起來,看了看四周还在恶斗自己镜影分身的众人,他现在别说帮不了,就算能帮,此时他也沒办法,头上的剧痛让人只能停在原地看着场上争斗, 此时打的最热闹的,当属老妖仙鹿陵君那一对,刚才双方一动手,老鹿妖的镜影分身,便把一地的青草尽数化作了草妖,一个一个自己将根拔出來,化作了长短不一,扭七裂八的腿脚,有些草用力过猛,那根须被拔断了,白花花的露在地面上, 不过这帮古古怪怪的草妖还未向前走两步,对面的正牌鹿陵君一声冷笑,连咒都不念,随手一指,却见地上那白色的草根儿一阵乱蹦,最后尽数变成了蝗虫的模样,那蝗虫一变十,十变百,越变越多,纷纷跳上那些草妖的头上,见绿叶就啃,不一时,就啃翻了一片,那被啃光了叶子的草妖,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就枯黄而死, 剩下的草妖见势不妙,纷纷又钻回土中,复又化作小草的模样,只是那些蝗虫并不罢休,遮天蔽日的飞了过來,一时间地下的小草也均枯死, 那蝗虫群此时气焰熏天,在场上飞來飞去,见草就吃,不要说赵嫣、刘思雨等女孩儿,连赵哲和三小贼也不由自主的躲到了远一些地方,给两个鹿陵君留下一个宽阔的战场, 对面的镜象哈哈一笑道:“好玩,好玩,”说罢拍了拍手,虽然击掌的声音,地下的枯草都跳了起來,自己聚在一处编织起來,眨眼功夫,已化作一只只草编的雄鸡,这群鸡冲进那蝗虫群,见一个啄一个,见两个啄一双,不大点儿功夫,蝗虫已被吃了个干净, 见此情形,鹿陵君并不惊慌,至少脸上沒看來多少恐惧來,却见他大袖一挥,,那些草编公鸡,尽数将那些草根儿蝗虫吐了出來,这些虫子一着地全都化作了草根,老鹿妖再将袖子一甩,却见地上的草根一阵蠕动,最终变作一只草编黄老鼠, 常言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自古以來这黄老鼠就是鸡的天敌,却见那只草根做成的黄鼠狼将这群公鸡撵的四处飞窜,不一进就铺散了一地的枯草,当那公鸡只剩最后四五只时,突然聚集一处,“蓬,”的一声,枯叶漫天,一只苍鹰突然从枯草叶中飞了出來,一把将那草根儿做黄鼠狼摁住,一通狠啄,一会儿功夫那黄老鼠便不再动弹了, 枯草编织的扑扇着翅膀,将草根黄鼠狼抓起來,表功般的扔到了鹿陵君镜影分身的面前,然飞上了他的肩头,那分身面无表情的哈哈一笑,开口道:“如何,认输了吧,” 对面的鹿陵君闻言一声冷笑,板着面孔道:“蠢货,”一言刚必,却见那镜影分身面前的草根黄鼠狼瞬间散开,如同无数利箭一般,刺穿了他的身体, “哼,”因为那分身中计,心中正得意的老鹿妖全身一阵剧疼,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叫出了声來,他与周羊儿不同,早年间跟随金灵天女东征西讨,战阵之上受伤也是平常之事,自然不会在乎疼痛, 可刚才一刹那,鹿陵君已经发现,当草根穿过那镜影分身的躯体之时,自己承受的疼痛绝对是普通箭创的十倍不止……这让他有些意外,师父水中月的阵法,他是见过的,那些镜影分身自然也是知道,但从未听说过,水中月有击伤镜影,身受十倍之痛的法术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狐妖圣灵 “怎么样,老鹿妖,滋味不好受吧,”全身剧痛难忍的鹿陵君,听到周羊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颇有些看笑话的意味, 闷哼一声,从地上站起身來的鹿老妖也不理睬那混蛋小子的嘲笑,只是冷冷盯着对面的镜影分身,心中却有些罕纳,这家伙被数十颗草根穿过,除了脑袋,全身如同筛子一般,鲜血已将身上的道袍染的赤红, 受了如此重的致命伤,那分身却依然活力十足,毫无受伤后的颓败,老鹿妖略一沉思,已猜到这些镜影分身根本无视伤害,只有击中其命门才能将其击败,不用猜这帮家伙的命门一定在脑袋上, “揍他鼻子,只一下他就碎了,”周大神君此时总算缓过劲來,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左边双手握着的玄黄柱,那青金色的棍子再次变长, “不劳动手,贫道自可应付,”作为当世有名的妖仙,老鹿妖也有自己的骄傲,见周羊儿出手相助,有些不悦的说道, 那化作一根细钎的玄黄柱,在镜影分身的鼻子前面停了下來,看着那分身不躲不闪,一脸诡异的笑容,周大神君扭头对鹿陵君说道:“真的不用帮忙,” 却见老鹿妖僵着一张脸十分平静的说道:“不……,”他一个“用”字还沒说完,只觉得眉心剧痛刺骨难忍,“啊,”的一声惨叫,顿时跪在了地上, 对面,鹿陵君的镜影分身,此时业已化作了漫天碎片,刹那间沒了踪影,却原來刚才周羊儿开口询问,不等鹿老妖回话,指着那分身鼻子的细钎突然向上一拐,狠狠的刺进了他的眉心, 看來这帮分身,虽然身手道法与本尊相似,但智慧却差劲的多,周羊儿有意说鼻子是分身的命门,那鹿老妖的镜像以为他歪打正着,打鼻子时无意中触到了眉心,所以才会误以为鼻子是要害, 对于这些分身來说,他们无论受多重的伤,即不会死亡,更不会感觉到疼痛,反而在每次受到伤害之后,会让那本尊感到无比的剧痛,所以当周羊儿玄黄柱指向他鼻子的时候,那分身有意不躲不闪,目地便是存心让那老鹿妖受些苦楚,结果反被周羊儿所乘, 也不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鹿妖,周大神君此时高声叫道:“他们的要害是眉心,一打就碎,快些动手,”一时间,三个小贼,赵大胖墩,纷纷发出惨叫,他们的分身也都化作了碎片, “喵,”猫月儿大叫一声,它的镜影分身也被一爪击成了碎片,唯一沒有呼痛的便是羊大,就在刚才,它一道闪电将对面的巨羊劈碎,虽然也承受剧痛,但上古异兽真正是皮糙肉厚,身子一颤便沒事了, 此时空地上,只剩下赵嫣、刘思雨和自己的镜影激斗不休,她们两个与其它人不同,一个用法宝,一个用法术,站在远处与那分身对轰,虽然听到了周羊儿的提醒,但因为离的远了,不似其它人那样近身缠斗一拳便可击中,虽然也多次用法宝或法术想要击中对方眉心,却均被对方化解,一时间僵持在了那里, 见此情形,一旁的赵大胖子哈哈笑道:“幸亏我沒用法宝……”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其实他压根不是沒用,而是想用却用不了,这家伙平日是偷奸耍滑,每次赵嫣督促他修习之时定找上无数借口,到如今那剑环对这小胖子來说,也就代替了坐骑的功能而已, 至于用剑环御敌,却是绝对办不到的,以至于刚才与那镜像分身纠缠在一起拳**加,痛的哀叫不已,不过等到周羊儿提醒,他趁机一拳捣在了那分身的眉心,虽然头疼欲裂,总算把这那镜影给干掉了,此时见自家姐姐还在用剑环和她那分身的剑环纠缠不休,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 看着场上激战不休的四个少女,周大神君眉头皱起了数个疙瘩,此时四女一通乱战,情形早已混乱,想要分清谁是本尊谁是分身着实有些困难,他站在一旁看了许多,心中却始终难以确定谁是真的,这镜影与真身着实太象,除了受伤之后,疼楚由本尊承受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小破绽……周羊儿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却见他嘻嘻一笑,快步走向其中一个赵嫣,那疯婆子见他过來,瞧了一眼,却未说话,站在她的身边,周羊儿笑嘻嘻的问道:“要帮忙么,”他话音刚落,却听对面另一个“赵嫣”气呼呼的骂道:“天杀的死羊,你居然想帮她,” 身边的赵嫣闻言更怒:“混蛋,这法术是谁创下的,居然敢学我说话,死羊,快帮我弄死她,” 笑咪咪的瞧了身边的赵大小姐一眼,周大神君开口应了声“好,”手指却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一记, “啊哟,”对面的赵嫣捂头呼痛,连法宝都顾不上指挥了, “嘿嘿嘿,”三声傻笑,周羊儿也不收回手臂,并扰二指狠狠戳向身边那假赵嫣的眉头,平日里被赵大小姐的破琉璃金身指戳过來戳过去,今天如此机会, 怎么可以不打击报复,更妙的是,对方不是真的疯婆子,却和那疯婆子长的一模样,戳了就戳了,也不怕她秋后算帐, 随着对面赵大小姐一声惊呼蹲在了地上,周大神君身旁的赵嫣已然瞬息间化作了无数碎片,见自己诡计得逞,他此时更是得意非凡,意气风发的奔向刘思雨那边, 刚靠近二女,正要向其中一个走去,却见那妞儿回头看了一眼,不等他走近,三朵品字形的红莲狠狠的向他冲了过來,这下,不用猜了…… 当三朵红莲撞到十余丈外的周羊儿身上,红莲一穿而过,周羊儿的人瞬间化作泡影,这让那镜影分身一惊,刚才周羊儿过去试探假赵嫣时,她亲眼所见,知道瞒不了多久,索性先发制人,想要先杀了周大神君再说,谁知这姓周的小子突然比过去厉害了许多,放出的三朵红莲居然沒一个打中他, 三朵红莲撞在了鹿陵君洞府的大门上,轰轰轰,三声巨响,那大门瞬间被炸的稀巴烂,不过此时却无人理会,连洞府的主人鹿老妖都不曾在意,这里是明显是幻境,就算打坏了,过会儿自己就会恢复, 那镜影分身一击未中,正暗自戒备之时,面前的虚空中突然伸出一只拳头,一拳正砸在那分身的眉心上,随着刘思雨的呼痛之声,最后一个镜影终于被周羊儿击成了碎片, 等到二女恢复过來,众人均是一阵兴奋,虽然受了不小的痛楚总算除掉了这堆和自己一个模样的分身,尤其三个小贼娃更是兴高采烈,凭着凡人的身手居然破掉了仙家的法术,虽然是在周羊儿的提醒之下,三人依然是欢喜无比, 唯一不高兴的便是鹿陵君那老妖,面无表情的盯着一旁志得意满的周大神君,双眼都要冒出火,他此时的神情并非因为面部僵硬,却是真的不高兴了,身为数百年前已经得享大名的妖仙,杀个镜影分身居然还要靠旁人相助,落下以多欺少的名头,而且帮忙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天命神君……老鹿妖此时心中当真是憋屈之极, 而让鹿陵君憋屈的是,为了救人,此时又不敢和这小子闹翻,让他觉得别扭之极,心中正冒火之时,却听一旁有人问道:“鹿叔叔,后面该怎么办,”却正是猫月儿的声音, 却原來众人破了此境之后,如何出去却成了问題,众人议论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把目光投向他,谁知老鹿妖却如同傻子一般站在原处,猫月儿见他半晌不言,急忙开口询问下一步该如行动, 听到猫月儿的问话,鹿陵君总算回过神來,又狠狠瞪了周羊儿一眼,复才向四周看去,沉吟了一阵开口道:“这一道幻阵摆明了镜中影,只有寻到那阵眼铜镜方能出去,咱们还是象在外面一样,分成两队寻那镜子才是,” “妈呀,又找镜子,”一旁的小胖子赵哲闻言发出一声哀号,不过沒等他开口诉苦,腿上便挨了赵嫣一脚,当即不敢再说什么…… 众人依然按刚才的办法分作两队,赵嫣,刘思雨和猫月儿、羊大奔那仙猿峰,其余人开始搜这仙鹿峰,黑砖在手的周大神君不等众人动手,已经抢先行动,搜起了仙鹿峰,这次却沒有上次那般顺利,那砖头围着这山连转了数圈,却始终一面镜子也不曾找到, 周羊儿有些泄气,看了看正在搜索峰顶的赵胖子和三小贼,又瞧了瞧山脚下的鹿陵君,发现都是一无所获,正琢磨是继续在这里探查,还是到那边仙猿峰瞧瞧,却听那边响起刘思雨的惶急的声音:“郎君……快跑,” 无论是山顶众人还是山脚的鹿陵君以及正山腰发呆的周羊儿,听到叫声纷纷向空中看去, 却见半空中,披头散发的刘思雨,正自惊慌失措的歪歪扭扭了飞了过來,而赵嫣、猫月儿、羊大却沒了踪影,在刘思雨的身后,一个白衣女子踩着一朵白云,不急不缓的在追在她身后…… 山脚下的鹿陵君看见那白衣女子,原本面无表情的他瞬间神色大变,一脸激动的道:“圣灵儿……”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白衣丽人 其实周羊儿一直觉得,云梦山的风景并不怎么样,家乡梁州北边的安岭气势雄浑,绵延千里,将整个大宁一分为二,南边的巴陵山巍峨峥嵘,高万仞,跨百里,那才叫山, 看看眼前这云梦山,三座瘦长的山峰互不相连,并排坐落在景江中心的小岛之上,因为小岛的缘故,景江被分为左右两江,左江擦着仙鹿峰奔腾,右江则靠着仙猿峰流淌, 而这三座山峰一块算,方圆也不过十余里,如果不是够高的话,周大神君觉得它连山都算不上,三四百丈的山峰和安岭、巴陵山那种高山相比自是算不得什么,但放在一马平川,江湖成群的楚州境内,倒也不算矮了, 不过,当周羊儿在峰顶与那白衣女子对峙之时,看到那老鹿妖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叫圣灵儿的时候,原本还瞧不起这座破山的他,此时心中一个劲的大骂这破山,为什么这么高啊,害的羊二爷沒有第一时间听见鹿陵君的呼喊, 做梦也不曾想到面前这娘们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宁第一狐妖,周大神君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刚才听清了老鹿妖喊的是什么,他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有多远逃多远,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傻楞楞的和号称杀人如麻的圣姑姑大眼瞪小眼, 不过现在想逃已经迟了,咽了一口唾沫,周羊儿又使劲攥了攥手中的玄黄柱,扭头看了看躲在一边赵哲和三小贼,谁知旁边一个人沒有,扭头向后看,却发现这四个家伙不知何时躲到了十余丈远的一块大石后面,正伸着脑袋朝这边张望,不过这帮家伙总算有些良心,将昏迷不醒的刘思雨也带了过去,这小妞不知受了什么伤,刚冲过來就晕过去了, 看了看远处的四个家伙,周大神君心中一阵咒骂,其实他也很想跑,但被那白衣女子目光一扫,此时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到现在为止,那女子再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看看正从山脚赶过來的鹿陵君,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但周羊儿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转身溜走的话,只怕跑不出五步便会血溅当场,就算琉璃金身也毫无用处, 无可奈何之下,周大神君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圆睁二目狠狠的看着对面的圣姑姑,堂堂天命神君,岂能输了气势,可惜发麻的头皮和转筋的腿肚子不停提醒他,三十六计,走为上…… 对面的白衣女子似乎对外强中干的周羊儿压根不感兴趣,依然一脸微笑的看着已冲至近前的老鹿妖, 脸上原本僵硬的肌肉此时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动,心神激荡的鹿陵君压根沒有看清对面女子诡异神情,他原本从山脚飞行至峰顶,此时从半空中一跃而下,口中还问道:“灵儿,你可算逃出來了……” 对面的白衣丽人见他从空中飞扑而下,眉头轻轻一皱,随手捏了个兰花指,对着空中落下的老鹿妖弹出中指,显然在施展什么法术,惊慌失措的周大神君急忙连退数步,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幼时听到的传说又浮现于脑海之中,这娘们不会是想把整个云梦山也陷到地底去吧, 咦,随着弹指声想起,周羊儿发现附近并未有什么变化,景江水依然这么清,仙鹿峰依然这么高,老鹿妖依然挂在半空,似乎一切都沒有改变…… 等等,周大神君骇然看着半空中的鹿老妖,心中的惊恐更甚,可怜老鹿妖此时双臂张开,保持着从半空跳下的姿式,沒有任何支撑的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之所以说是凝固,是因为此时的老鹿保持着惊醒的表情,全身一动不动的悬浮在半空,便如一座诡异的雕像,虽然据说定身法可以让人不能动弹,但绝对不可能象鹿陵君这样挂在半空, 看着如此诡异的情形,周羊儿突然心头一动,老鹿妖身上的法术波动似乎十分熟悉,仔细瞧了一会儿,他终于看出了问題,“时间大道,”四个字从脑海中浮现出來,原來鹿陵君并不是被凝固在了半空中,而是被时间定格在了落下來的那一刹那,他周围的时间已经被固定住了,所以他此时停留在了即将落地的那一刻, 看了看老鹿妖,又瞅了瞅那圣姑姑,周羊儿此时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这只是妄想罢了,当看到对面的白衣丽人把兰花指指向自己的时候,周大神君险些惊出一头冷汗,在心中狂叫道:“断头山,黑砖头快來帮忙,”也不等它两个答应,伸手从布袋中扯出那砖头先掷了过去, 一道黑光,直奔那圣姑姑的面门而去,几乎同时,一座倒立的山峰凭空出现在她的头顶,两件至宝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击,黑砖倒也罢了,昆吾这一击却非同小可,作为当年有数儿的先天至宝,号称一击之下,皆为齑粉的昆吾山可不是新晋先天的小砖头能比的, 当昆吾落向那白衣女子的头顶之时,四周的虚空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那女子四周的景瞬间有些扭曲,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小山,那白衣女子并未说话,中指轻轻一弹,瞬间,无论是顶上压下的小山,还是对面飞來的黑砖,均被固定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见周羊儿一出手便是两件先天至宝,那女子似乎有些惊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周羊儿, 一脸惊恐的周大神君,见对面的女子盯着自己看个不停,此时再不敢迟疑,当即一跺脚,土行术就要发动,不过他快,那女子也不慢,未等他遁入地下,却见她中指再弹,倒霉的周羊儿那土行术刚刚发动,此时如同菜地里的萝卜,两条腿刚进入土中,上半身却还在外面,只是整个身躯,此时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 制住了周羊儿,那女子再次向石头后四个少年看去,无论是赵大胖子还是三个小偷,均是一脸惨白,谁也不曾想到,战力最强的周羊儿,连一个回合不到,就被圣姑姑轻易制住,四个少年此时连逃跑的勇气都沒有了, 看着眼前如同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女子,赵哲那张胖脸已沒有一丝人色,两边的腮邦子不自然的突突发抖,一双小绿豆眼此时瞪的溜圆,只是傻傻的看着对面,连逃跑都不记得的, “想跑,只怕有些迟了,”对面的白衣丽人轻启朱唇,低声笑道,珠圆玉润的声音有如天籁, 虽然怕的要死,但赵大胖墩却依然嘴硬道:“放......放......屁,谁说......说爷跑了,”虽然口气强硬,声音却干涩颤抖,在对面女子如银铃般轻笑的衬托下,活象垂死乌鸦的怪叫, 听这胖小子言语粗鄙,白衣女子似乎有些不高兴,抬头看向他身后远处, 赵哲顺着她的目光向身后看去,却见刁二郎等三个小贼正向身后疾奔,做梦也沒想到这三个混蛋如此不讲义气,赵大官人气的七窍生烟,正想开口骂人,却听一声弹指,三个少年保持着奔跑的姿式被固定在了原地, 转过头來,目光有些呆滞的看了看手捏着兰花指的圣姑姑,赵大胖墩倒宁愿刚才被定住的是他自己, “小胖子,你刚才说什么,”白衣美女笑盈盈的问道, “啊……呃……哦……”赵大胖墩大睁着一对绿豆眼,骇然看着面前的女子,全身上下如同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连两块腮邦子肉也不停颤动,结果连句象样的话都说不明白, 对面的女子也不生气,掩齿一笑道:“这傻孩子,学公鸡叫做甚,”她一边说着,一只手又翘起了兰花指, 不过,还沒等她中指弹出,面前的小胖子突然陷入了地下,连同他身边倒地不起的黄衫少女一并沒入土中,尽管他所站的地面依然坚实……对面圣姑姑眼角一跳,扭头回看,却见原本被定在半截土中的周羊儿已沒了身影,这让她小小的有些意外,略一探询,心中讶然,不曾想在这幻境中居然能碰到懂得操控时间的同道, 不过她并未惊慌,这土遁之术虽然厉害,但自封神大战以來,专门克制和探查遁地术的道术和法宝也是层出不穷,从赵哲刚才所站的地方抓起一把泥土,用力一捏,那泥土已化作一把细碎的灰尘,随手往空中一洒,褐黄色的粉尘从缓缓落下,一阵古怪的旋风将正在下落的粉尘接住,缓缓旋转了起來, 不断的旋转中,那些灰尖或高或低,最终化作一副小型云梦山的模样,仙鹿,仙猿、天女三座山峰唯妙唯肖,而在仙鹿峰的中心位置,三个小人儿正急速往山脚疾奔,走近看,却是一胖一瘦两个少年和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却正是周羊儿、刘思雨和赵哲, 刚才看到鹿陵君被擒的时候,周羊儿就发动了自己新炼成的时间通道,所以虽然被圣姑姑用凝固时间之法困住,却不象老鹿妖那般彻底动弹不得,自己开挖的时间通道总算派上了用场,当圣姑姑转身去对付赵哲和三个小偷的时候,周大神君也趁机溜了出來, 只是那通道开的偏了,当他再次出來之时,三小贼已被圣姑姑定住身型,赵大胖子正面对着那老狐妖瑟瑟发抖,周大神君急忙施展地行术,把赵哲和昏迷中的刘思雨从地面拽了下來,向着山脚狂奔而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移山之法 扯着赵哲一路飞奔,周大神君此时当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将出來,断沒想到在这幻境中会碰到如此厉害的角色,现在只有躲到外面的幻境中去, 他仔细算了算日子,今天已是七月二十八日,再过两天就是初一,料想那颉璘和尚就要來收取供品了,到时候再借那六界魔主之力,破开这该死的幻境, 他低头看了看,此时已然到了山底,鹿陵君开的那道门户就在不远处,周羊儿心中一喜,不过又有些迟疑……赵嫣那疯婆子还在仙猿峰,看刘家小妞的情形看,只怕自家老婆也出事了,不知是死是活……他想到此处,心头有些犹豫,自思是不是先跑一趟那边,看看赵嫣怎么了样了, 不过,看了看身边抖若筛糠的赵胖子和昏迷不醒的刘思雨,周大神君还是决定,先将二人送到外面幻境,再回救自家的疯婆子,打定主意,周羊儿疾步向那水边的门户走去,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周大神君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地震了,不由心中一喜,暗思自己是不是趁着混乱,将其它人也弄出去,就在他正想好事儿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入出一丝光亮…… 随着那光亮越來越大,周大神君猛然明白了过來,这是……移山法,当年圣姑姑对付郭定远就用过,转身逃往那门户旁边,刚走两步,头上一阵大亮,整个仙鹿峰已沒了踪影,头顶上传來那白衣女子轻笑…… 一手抓着赵哲,一手夹着刘家小妞,周大神君奋力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当脚尖儿落下地时,他终于心中大定,此时所在的距离,自己构筑的时间通道已经可延伸至门内,就算那圣姑姑又弹手指头,羊二爷也不怕啦…… 心中一边想着,周大神君发动了那时间通道,径直向那门户冲了过去,就在他起步的一瞬间,一声清脆的弹指声响起,“迟了,哼哼……”听到那圣姑姑发动法术的声音,他更是洋洋得意,眼看自己就要冲进那门户之内了, “蓬,”一声闷响,周大神君被结结实实的反弹了回來,赵哲和刘思雨也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着实摔的不轻,周羊儿倒罢了,一边摔断了胳膊的赵胖墩正哀号不止,就连刘思雨也因为疼痛从昏迷中惊醒了过來,揉着额上的大包问道:“郎君,这是怎的啦,” 被那门重重的反弹的回來,周大神君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半晌才爬了起來,此时那圣姑姑又再次落在了三人的面前,回头又看了看那门户,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弹出來了,刚才圣姑姑又施展的控制时间的法术,不过,她沒有对付周羊儿,而是将那法术施加在了那道门户之上…… 这下,肯定是出不去了,抬头瞅了一眼如同戏台上的旦角儿一样,捏着兰花指盯着自己的老狐妖,周羊儿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腰间的布袋,刚才那一跤摔的不轻,布袋里的东西成了一团乱麻,也不知道是什么破布片子搭在了那两条棍子上,他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将棍子拽了出來, “啪,啪,”两声轻响,周羊儿清晰的看见,两道奇异的波动从圣姑姑的指尖飞出,一道打在了刘思雨的身上,将她连同指尖那一朵正在绽放的红莲一并冻结在了原地,与此同时,而另一道,直直的向他射來,慌忙将玄黄柱架起,虽然不知顶不顶用,但用东西挡在面前总比什么都沒有强, 谁知两根棍子一举,周大神君眼前一暗,一个又脏又烂的麻布袋出现在他面前,原來搭在玄黄柱上的,不是什么破布片子,却是这个袋子,看着那口袋甚是眼熟,周羊儿想了半天,也沒记起从哪弄來的这么的个恶心玩艺儿,不过还沒等他细看,却听“波,”的一声,那波动已打在了这袋子上面, 那口袋轻轻一颤,波动便消失不见,无论是周羊儿还是对面的白衣女子,均是大吃一惊, 圣姑姑的脸上终于沒了微笑,惊讶的看着周羊儿用來当盾牌的破袋子,这袋子看起來是用麻布缝起來的,看起來很宽,袋子上大团大团的污垢让她眉头连跳,只怕街头乞丐背的袋子也比它干净,而在麻袋扎口处,挂着两根绳子,一红一白倒也鲜艳,她看了半天,也沒瞧出这究竟是哪一宗宝贝, 她看不明白,对面周羊儿看到扎口处那两根绳子,却已经明白了过來,这不是那后天烦恼袋么,用力在额头上拍了一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來云梦山的路上,给疯婆子赵嫣找法宝的时候,老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感觉除了那破损的万灵旗之外,自己应该还有别的宝物才对, 现在,当他看到这烦恼袋时,终于明白心中的担忧是从何而來,这下可糟了,如果被自家老婆知道有好法宝不给,却给了一个不能用的破法宝……想到此处,周羊儿头皮一阵发麻,只怕又要倒霉了, 不过,现在却还不是思考回家会倒什么霉的时候,面对圣姑姑这种强敌,若再分心,就纯属自寻死路了,不过好在此时对面那老娘们不曾动手,周羊儿将那布袋子取下,四只手 ,就是要方便些…… 不等那圣姑姑再发动法术,周大神已将那大布袋裹在了身上,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布袋子该怎么用,索性当作了盔甲,至少现在不怕对面的老娘们再弹手指头了, 对面的圣姑姑也瞧见了他的动作,“哧”的一笑道:“小叫花子,这样有用么,”那布袋本就脏兮兮的,周羊儿此时裹在身上,活脱脱一个要饭的, 就在她开口说话的瞬间,光华一闪,四周的空间瞬间一暗,两根玄黄柱已然出现在了头顶,抢先动手一向是周大神君的风格,今日被这老狐妖的诡异吃的死死滴,现在总算有了机会,再不出手,可就亏大了, 刚刚与圣姑姑的头顶触碰,手中的玄黄柱一阵颤动,象是被人在瞬间敲打了几百次一样,周羊儿只觉得手上一麻,四只手齐上,那棍子居然还有些拿捏不住,好不容易稳住手臂,对面的白衣美女早已沒了去向, 周大神君有些意外,随即心中释然,明显圣姑姑关于时间的控制远在自己之上,自己那一招根本伤不了人家…… 眼见那老狐妖沒了去向,正四下寻找的周羊儿突然头顶突然一暗,抬头看去,却见刚才消失不见的仙鹿峰此时现次出现在头顶两三丈高的空中,急速向自己头顶砸下, 看着落下的仙鹿峰,周大神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用地行术溜走,不过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赵哲和无法动弹的刘思雨,他便知道地行术用不成了,二人离自己少说也有三五丈远,以这山落下的速度,只怕还沒将二人拉入地下,就被仙鹿山压成齑粉了, 不过一楞神的功夫,那山离周羊儿已不到一尺,现在如果逃走,除了他自己以外,山脚下只怕再无一人生还,无奈的周大神君叹了一声,高举玄黄柱将那山架在了半空, 虽然这山不小,份量自然也是不轻,不过和那昆吾相比就差太多了,周大神君高举玄黄柱,用力一顶,已将那山顶了起來,回头看了看赵哲和刘思雨,顶着那仙鹿峰往这山峰原來的位置走去, 一步……两步……五步,高举着数十万斤重的高山,周羊儿摇摇晃晃的來到了仙鹿峰原本的位置,只是他人在这山峰的中间,举着走倒是容易,如何放下却有些困难, 虽然这仙鹿峰远不及昆吾沉重,但周羊儿也用足了全身之力,才将其顶了起來,此时举着走路倒沒什么,往下放可就麻烦了,原本举着就有些勉强,为了不让这山把他压信,现在往下放时只能一点一点让那山峰一边落在地上,然后自己再撑着那山慢慢退到另一边,最后将这仙鹿峰彻底归回原位, 他想的到是挺好,只是忘了,天上还有一个圣姑姑,当他将山峰的一边儿放下之时,不知去向的白衣女子突然在峰顶现出身形,瞧了一眼一边高一边矮的仙鹿峰,她微微一笑,抬起白皙的小脚,踩在了这山峰最高的那块石头上,在那巨大的石块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散发着凛冽的青光, 就在那巨石上出现脚印的刹那,一道沛然巨力从山顶传了下來,双手顶着山峰,正往后退的周大神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连试了两次,谁知原來可以轻易举起的仙鹿峰,此时便如铁铸的一般,任他用尽全身之力,只是搬它不动,进退不能的周羊儿彻底被困在了仙鹿峰下, “嘻嘻,麻子脸小叫花,这样好玩么,”身后响起了那位圣姑姑的声音,可惜周大神君现在被那山峰卡的死死的,连转个身都做不到,只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心思却急速转动,想要寻一个脱离此处险境的办法……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古怪幻阵 被压在仙鹿峰下动弹不得.周羊儿突然想起上次在洞天时.老道讲的众神故事. 当年封神大战之后.罗元真受封为丙灵太子.玉晨天尊门下弟子无不哗然.火德星君吴乾更是当众讥讽道:“一个被李元庆撕成两半的货.居然比人家神职高出几品.不愧是费雄.封的神來尽是‘废熊’.” 罗元真本就输的不服气.听到如此嘲笑更是心中愤愤.一直想与那五鼎郎君再比一场.分个输赢.怎奈天规森严.一直不得机会.直到大宁立国之初.众天神围剿李龙王.才得了下界的机会.等活擒了那七海龙君.他托故不回天庭.赶至九江口.要与李元庆再战一次.较出高下. 被封为下品小神.心高气傲的李元庆本就不痛快.这罗元真自己送上门來.岂有放过的道理.他存心想让这姓罗的小子出个大丑.当下便说:“如今皆已封神.一殿为臣.如果再比拳脚兵刃.出手重了不免有伤情谊.而以我们现在的境界.点到为止只怕难分胜负.不如换个比法.” 那罗元真听他说的有理.便问:“换什么.” 对面的李元庆哈哈一笑道:“比力气吧.”说罢指着附近的巴陵山说道:“就比背山吧.谁背的山多.谁就算赢.”当下不等罗元真回话.便飞身而起.不一时便将梁州.巴州.秦州的八大名山尽数扛在身上.此时三州之地.除了龚玉林九叠山.再沒有一座山峰. 生性要强的罗元真见李元庆身背八山.健步如飞.哪里肯示弱.当即钻到九叠山下.仗着老师用人参果替自己重铸的仙体.将那山扛了起來.他不知此山本为九座高山重叠而成.只觉得十分沉重.可见那李元庆身背八山.自己却背了一座.面子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当即又奔向临近的豫州.将太室.少室二山复又扛起. 本來托起太室山他就有些顶不住了.但死要面子的丙灵太子又挣扎着去扛少室山.那山刚刚上背.他便被结结实实的压在山下.再也动弹不得. 见他被压在山下.成心看笑话的李郎君复又背着八座大山在绕着他连转九圈.复又将八座山送回原位.这才将他身上那三座山移开放其出來.含羞带臊的罗元真掩面而去.自此见了李元庆.立即绕道.决不与他照面. 想想罗元真背了三座大山才被压倒.其中一个还是九座大山重叠而成.周大神君心中就瘪闷不已.虽然现在自己比罗元真当年背山的姿式帅气了许多.只凭双手就能将这仙鹿峰扛起.可是背上的山就差太多啦.想到此处.不免心中又有些失落.按那些天神的说法.自己前世的可是横扫天界的主儿.不曾想现在一座山峰都扛不住 . 心中越想越是不愤.强自想要往外挪动.手上巨力传來.刚抬起的脚又被迫放了下來.外面传來圣姑姑清悦的笑声.周羊儿破口大骂.他虽然不知道.山顶有一个圣姑姑的脚印.但也猜的到.定是这老狐妖在捣鬼. 山顶上.那巨石上脚印的光芒越來越盛.整个仙鹿峰也越來越重.山脚下.兀自强撑的周羊儿.只觉得无尽压力从上方传來.双臂阵阵发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儿从他头下落了下來. 终于.双臂一软.周大神君不得不学着当年那丙灵太子的样儿.将愈发沉重的仙鹿峰放在了自己的肩背之上……当冰冷的山岩压在背上.他只觉得呼吸一窒.整个胸腹都闷的厉害. 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了身形.奶奶的.怪不得以前农忙时.只要一喊累.老道总会把眼一翻道:“又沒叫你娃儿背山.你累个啥子.” 周羊儿现在才知道.原來和背山相比.以前那些农活不真算不得累.背上的压力越來越大.周大神君只觉得双腿不住的打颤.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腰间的布袋儿一动.那卷《万宝锻身诀》自己从袋中飞了出來.随着老道苍凉古朴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周羊儿只觉得肩上一松.却听那圣姑姑发出一声怒喝:“谁.” 肩背上的压力一去.原本就已经筋疲力竭的周大神君一头栽倒在地下.此时全身酥软.连小指头儿都不想动一下.屁股一阵剧痛.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來.稳稳落在被定住的刘思雨的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來:“好个蠢才.连这么一座小山都扛不住.可真正是欠修行了.”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周大神君.勉力抬起头來看去.却见一个白衣绝世美男.单手托着那仙鹿峰.一脸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圣姑姑.可不正是那位昔日的大宁军神李信么. “哎.老李.你怎么出來啦.”李大军神的出现.着实让周羊儿有些意外.记得在小洞天的时候.他还说要将力魄修补完整.才会出棺.这才多久……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问道:“不是说还得一个月么.” “这蠢才.连自己宝贝有什么功效都不清楚么.我在小洞天都住了三个月啦.若不是你这小子出事.只怕我连第七魄都修补好了.”盯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李信悠闲的对周羊儿说道.一边说着.随手将那仙鹿峰又放回了原位. “咦.”当看向对面的圣姑姑时.周大神君惊奇的发现.老狐妖的容貌与李信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李信身着男装的话.只怕真会当成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可是.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沒有发现.周羊儿心中更觉奇怪.又瞧了一阵子.才恍然大悟.二人站在一处的时候看起來确实象.但气势风度却截然不同.虽然都曾经领兵打仗.不过那圣姑姑与李信相比.却少了那金戈铁马的统帅气势. “唉.一群蠢才.”正当周大神君在一旁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李信一声叹息.复又抬脚在地上轻轻一跺.随着他那雪白的牛皮靴悄然落下.大地发出轻轻的震颤.四周的虚间发出道道扭曲的波纹…… 周羊儿只觉得眼前一花.空地上已经多出了不少人和兽.赵嫣.猫月儿.羊大.三小偷.鹿老妖尽数出现在他周围的地面上.瞧他们的情形.显然都被那圣姑姑用时间凝固之术给冻结了起來. 看了看被定在原地的众人.李大将军摇了摇头.这帮小娃娃也太差劲了.连只小狐妖也对付不了.他突然抬起眼皮.瞧了对面那白衣女子一眼.那圣姑姑全身一颤.原本攥在手中.不知是何样式的法宝落到了地上.散发出莹莹光芒. 微垂着眼皮.绝代妖娆的男子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想要打架.且等一等.过会有的时空闲.”说罢.随手一挥.原本被凝固住的众人纷纷动弹了起來.或摔倒在地.或窜出老远.唯有那鹿陵君指着那女子大叫道:“你……你……” “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小狐妖圣姑姑.”旁边的李大军神掸了掸衣袖.开口笑道:“小小狐妖.也敢称圣.咦……不对.”他突然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狐妖.好象发现了什么. 一旁的鹿陵君瞪着那女子接口道:“不是圣灵儿.她是个镜影分身.” 对面那分身嘻嘻一笑道:“呀.被你们发现了.” 说罢.却见她双手一合.化作一道刺目的白光向着对面的仙猿峰飞去. “不是要打架么.怎么又跑啦.”李大军神的声音传來.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呃.”包括周羊儿在内的众人都是一阵惊谔.和前面碰到的分身相比.圣姑姑的镜影聪明的有些过了吧.碰到强敌居然懂得逃跑.远不似先前那群只知道拼命的笨蛋. 已缓过劲來的周羊儿.与鹿老妖对视一眼.各自施展飞行之术.向那仙猿峰追了上去.等到了峰顶.却见一座洞府门户大开.那洞门旁边也和仙鹿峰一样.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四个大字却是“灵猿仙居.” 周羊儿举目四望.却沒有发现李信和那圣姑姑镜像的影子.却见旁边的老鹿妖一指洞门道:“他们肯定进去了.”当下也不迟疑.周大神君举步直奔那洞府之中.等來到正厅.却见李信背着双手.正对着一张条案上的铜镜发呆.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身冲他招了招手. 快步來到李信身边.周大神君开口问道:“老李.那分身呢.”却见李信一指那铜镜道:“钻镜子里去了.”一那边的鹿陵君闻言也跑了过來.仔细盯着那镜子看了一阵.讶然道:“这是镜中影的阵眼铜镜.古怪.古怪.古怪.” 他连说了三个古怪.满脸尽是迷惑不解.让身旁二人侧目.周羊儿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鹿妖.出什么事啦.” 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鹿陵君满脸不解的说道:“这水中月嵌入镜中影已然古怪到家.现在水中月幻阵中的镜影分身居然钻进了镜中影的幻阵里.这也太诡异了.原本这些分身并非活物.更无智慧.除非有人操控.不然根本不会懂得逃走.而且圣灵儿被压在天女峰下.她的分身怎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幻阵.当真是古怪之及.”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贪婪之心 听了鹿陵君的话.周大神君对什么水中月、镜中影的一窍不通.自然也不知就里.李信与金灵天女相交多年.焉能不知厉害.当下沉吟道:“我昔日未入小轮回之时.曾听金灵师妹说起过想将两套幻阵嵌套一处.莫非她已经成功了.” 旁边的鹿老妖听这长容貌美艳的男子居然称天女为师妹.心中大为疑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惊道:“你是……李师伯.听师尊说您已经……已经……” 伸出如白玉般的手指将肩上一粒石屑拂摆.李大军神微笑道:“师妹是不是说我死了.这个蠢才.也不想想老师当年所言.我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听他如此说.原本因为被李信常常骂作蠢才.而愤愤不平的周羊儿此时心中怨气全消.连金灵天女那等高人也被他骂作蠢才.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正想的出神.屁股突然被人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周羊儿回头看去.却见李大军神瞪他一眼道:“你这蠢才.又发什么楞.” “啊.”周大神君一阵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正要回话.却听李信道:“莫想那些沒名堂的.小鹿妖有话问你呢.” 有些心虚的周羊儿抬头看了一眼.见李大军神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并无愤怒之意.看來他得了肉身.便沒了偷窥自己心思的能力.并不知道刚才暗中骂他的那些话.当下嘿嘿两声傻笑.复又看那鹿陵君. 旁边的老鹿妖依然僵着一张脸.语气却有些急促的说道:“周小哥.我听李师伯说.您有一件洞天法宝可以收纳活物.” 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周羊儿点点了头.不解的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身边所有洞天类法宝.无论是老羊倌所送的布袋.还是天书中的小洞天.包括那镇神小镜子和身上裹的后天袋子.沒一件不能装活物的. “当然……沒有什么不对.”鹿陵君闻言先是一脸愤愤.随后恍然.对于修士來说.用來纳物的乾坤袋啊.百宝囊啊这类虚空类的法宝并不难找.便却沒有件可以容纳活物的.而真正能够容纳生灵的洞天类法宝.在这世上早已绝了踪迹.盖凡此类法宝.到了真正懂行的修士手中.便可利用这洞天的生机演化一方天地.最后成为新的世界. 当年姬良便是凭借玉晨天尊所赐的法宝.演化出了海外三仙山.以此为根基.压了海外三十三岛.最终成为了神仙鼻祖.一方领袖.自此后.大宁就沒有出现过洞天之宝. 所以当老鹿妖听到周羊儿说起洞天法宝的随意的口气.就象他随身好几件一样.先是惊谔.复又想到这少年本是天命神君.气运自是非凡.能够得到一件洞天法宝也是应该.而且听李信所言.他那洞天类的法宝似乎限制还很大. 总算压下了心中的愤愤不平.心中半是安慰半是劝解道:“人家代天封神.总要有些好处才是.一件不怎么灵光的洞天之宝.也算不得什么……还是正事要紧.” 却原來.他刚才与李信交谈中得知.问起李信如何进入幻境的.得知周羊儿手上的竹简乃是洞天之宝.可以藏人.当下机灵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连叫了两声周小哥.谁知这小子正在一边出神.只是不应声儿.幸亏李信帮忙.才把周大神君惊醒了过來. 不过旁边周羊儿接下來的一句话.却顿时让他生出了打劫的心思.却听完位未來的天命神君开口道:“我身上四五件法宝.都能装活物.你想做什么.” 听到四五件三个字.老鹿妖当真是心头滴血.眼中尽是嫉妒之意.他一辈子都想弄件洞天之宝.却只是不能到手.此时听到此言.当真是心如火炭.原本想好事儿也不说了.只是盯着周羊儿一个劲发楞. 他暗自琢磨着.是不是和李师伯商量商量.趁着这小子不通幻阵.利用阵法将他困住.然后再动手逼他送自己一件.就算幻阵不成.这娃娃拖家带口.随便将他身边的人制住一个.让其用洞天法宝來换. 看着老鹿妖有些发红的双眼.不用猜也知道露了富惹來了老鹿妖的妒忌.看來那洞天法宝定是稀缺之物.瞅着两眼冒红光的鹿陵君.周羊儿突然想起赵胖子的堂哥.被自己用聚宝盆拍死的赵咨.以前每次碰到那赵咨的时候.这小子的眼中都闪着这种光芒.如果按周大神君以往的脾气.只怕早就一玄黄柱敲了过去. 只是现在身处这幻阵之中.还要靠着这鹿老妖破阵.更何况人家是和火猿大圣齐名的人物.真起了半路打劫的心思.恐怕还真有些难以应付.虽然李信在侧.但常言道:“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更何况说起來人家也和老李沾亲带故.若是人家两不相帮.还真有些麻烦. 他自到了京城之后.处处被人算计.虽然不曾吃亏.但心眼也逐渐多了起來.总不能啥事都靠着天命神君的运气去扛吧.眼看这老鹿妖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善.瞧了瞧在一边看热闹的李信. 一旁的李大军神见他眼中尽是防备之色.略一思量已知其意.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果然有些道理.不过这蠢才看來是最近堑吃的太多.连这等小事也耍心眼儿.倒要瞧瞧他如何应对. 看了一眼旁边的鹿陵君.李信心中却有些罕纳.这小鹿妖看模样少说也修行了不下万年.为何还会生出不该有的贪念.不过他打定主意要看热闹.当下一声不吭的站在了原处. 心中略一思量.周大神君已有了主意.当即开口笑道:“鹿老妖.莫眼红.等破了幻阵.找到了那建神国之法.我便送你一件如何.”说罢.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鹿陵君. 鹿陵君闻言一凛.知道刚才为贪念所乘.险些污了道心.暗叫一声好险.当下双目又恢复清明.将手一摆道:“贫道用不着.只要公子……” 不等他说完.周羊儿哈哈一笑道:“自家人.何必客套.”当下将裹在身上的麻布袋扯下來道:“我的洞天法宝极多.一时也用不完.那镇神宝鉴是封神用的.自然不能送你.那天书里玉晨小洞天是我那老师的地盘.自然也不敢送人.这布袋子是一位长辈所赐.我又装了许多卖钱的杂货.送你也不方便.只有这袋子还是空的.喏.拿去.” 听他一长串言语.那鹿陵君早就被吓着了.封神至宝倒也罢了.那天书光玉晨小洞天五个字.用脚指头想也肯定与天上那位老爷子有关.肯定不是自己一个小妖能染指的.最后那长辈赐的布袋子.开甚玩笑.这小子的來头鹿老妖自然是知道的.长輩.就算不是玉晨大天尊.也肯定是元初.太虚二位…… 老鹿妖此时一阵后怕.幸亏刚才清醒的快.若真动手抢夺.只怕自己这万年的道行都要成空.见周羊儿递过的布袋子.表面上腌滓污浊.隐隐却有宝光透出.明显甚是不凡. 不过.此时已彻底清明过來的老鹿妖.早沒了贪婪之心.强忍着从周羊儿手中接过來袋子的冲动.开口问道:“这袋子.不知是哪一位赐给公子的.” 周羊儿嘻嘻一笑开口答道:“这件可不是谁赐的.这是从别人手里抢來的.送你挺合适的……” 听他这么说.鹿陵君顿时來了兴趣:“抢來的.看起來象是佛门的东西……”听到这袋子沒后台.他忍不住笑嘻嘻接了过來. “鹿老妖你的眼光真准.”装作一脸惊讶周大神君.随手拍了一记马屁.才又开口道:“这袋子挺有名的.叫作后天烦恼袋.是我从那群天神手中抢过來的……” 听闻此言.对面鹿陵君脸上原本僵硬的肌肉抖了两抖.一抬手又将那布袋子扔到了周羊儿手上.连连摇头道:“公子身份尊贵.与这些宝物有缘.贫道可沒有那个福慧.”他可不是沒见识的小妖.多罗佛的后天烦恼袋.自己若拿在手上.只怕死都不知是什么缘故. “哈哈.”一旁的李信打破了二人的尴尬.开口问道:“小鹿妖.你要那洞天法宝.究竟要做什么.”那鹿陵君拍了拍额头.扭头道:“这幻阵本是水中月和镜中影嵌套而成.如果从这阵眼进去.只怕还会碰到不少镜影分身.” “那又如何.”周羊儿听他说的莫名奇妙.忍不住开口问道. 却见鹿陵君一摆手.复又说道:“就我所知.这镜影分身皆是來犯之敌的影像所化.敌人越多.那分身便越多.所以……” “我明白了.”一旁的李信不等他说完.开口接过话头儿道:“你是想将大家都藏进这蠢才的洞天法宝之中.放他一人进去.就算有影子也只是一个.然后我们大家再从洞天中出來一拥而上.” “这是个好办法.”还不等鹿陵君说话.周大神君开口赞同道.刚才那帮分身着实有些厉害.不过倒还罢了.终究不过他们几人的镜影. 此时李信也加了进來.若是在下一层虚空中再碰到李信的分身.被他将那三个不死施展出來.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进退不得 “原來是要用來破阵啊.”周羊儿此时恍然大道.一脸真诚对鹿陵君笑道:“莫怪.莫怪. 我还以为你想打劫呢.” 他如此揶揄.不料那鹿老妖却依然一脸平静.哼了一声.并未多言.倒是李信在一旁道:“这蠢才.哪來这许多怪话.若小鹿妖真有心劫你.就凭你那点儿修行.只怕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周羊儿闻把嘴一撇.刚要开口.却听他复又说道:“现在还是正事要紧.早些 破了这幻阵找到那小狐妖.也好早些动手建你那神国.娃娃.封神之期转瞬即到.莫要误了自己.” “什么封神之期.”原本还一脸不在乎周大神君.此时一蹦三丈高.凑到李信根本开口问道:“老李.以前你怎么沒说过.” 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麻袋.李军神皱着眉头向旁边挪了两步.方开可说道:“我也是在铜棺中才明白过來.还记得那龚老货说的什么吗.此次封神.定与异族有关.虽然只是猜测.但即然那万神榜上第一位是郭定远.而这郭定远又以平定异族而闻名.那么这推测便很有可能是真的……” 周羊儿见他越说越多.连封神的秘辛都说了出來.不由心中大急.旁边还站着个鹿老妖了.若被他听了去.只怕那雷又要來了.想到此处他忍不住瞧了那鹿陵君一眼. 不过当他看清那老鹿妖的情形时.却大为意外.却见老鹿陵此时便如傻子一般痴痴呆呆的站在原地.和刚才被那圣姑姑的镜影施法凝固住了一模一样. 放下心來的周大神君.不由童心大起.伸手摸向那鹿老妖额上叉叉丫丫的大角.一边开口问道:“老李.你啥时候施法将他定住的.”果然不愧是大宁军神.刚才居然无声无息便将法术使了出來.比刚才那圣姑姑的镜影可厉害太多了. “蠢才.快快住手.”旁边的李信突然高声喝道.不过显然周羊儿的手指尖已经碰上了那鹿角…… “哎哟.”周羊儿一声大叫.手指尖已被削去小小一片.抽了一口冷气.捏着受伤的手指.他扭头看向李大军君.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断断不曾想到.自己修成了琉璃金身居然也会受伤. 旁边李信并未答话.背负双手走到鹿陵君的身边仔细瞧了瞧.笑着开口道:“不曾想.还真成功了.” “什么真成功了.”一头雾水的周大神君疑惑的问道. “嘿嘿.”心情甚佳的李军神开口笑道:“即然金灵师妹可以将两种幻阵嵌套在一处.为何我又不能将两种法术揉合在一起.”他越说越高兴.也不管周羊儿是否听的懂.复又道:“我将见天不死和见地不死合在了一处.权且叫作天地妙术”吧.咱们此时所站的位置.其实并非小鹿妖所处的虚空.我们其实是在另一处虚空之中.” “额.什么意思.”显然.周大神君沒听明白.原本兴趣高昂的李信见他一脸迷糊.方想起这小子根本一窍不通.索性道:“我定住的不是小鹿妖.而是我们此时所站的虚空.” 也不理他的惊谔.李信又接着道:“我用见天不死的时间之道与见地不死的虚空之道合在一处.搭成了这处小天地.现在这里的时间不会流逝.所以.等我们出去.那小鹿妖不会察觉.” “这么厉害.”周羊儿隐隐明白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他们所站的地方时间不变.等于将外面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处.那圣姑姑的镜影一次只能定住一个.老李这法门却等于将所有人都定在了原有的时间之上. “莫要打岔.”李信一摇手.复又说道:“这门法术厉是厉害.只是太耗真元了一些.” “真元.”周羊儿记得按道门九重天的说法.炼体境施法用的是真力.炼气境施法用的是真气.炼神境施法用的方是真元.看來这李信至少也有七重天的实力. 不过.还沒等他动问.却听李信又道:“莫要问话.且听我说完.我原本以为.你今年不过十四岁.若真要封神.至少也应该等你成年之后.封神大战应该还远.不过从现在情形來看.师叔已经等不及了……” 说到此处.他一声叹息.接着开口道:“你在京城.一直都有人暗中撺掇.让你与那郭定远对上.摆明的是封神之期日近.所以有意让你收了榜上第一神.好开启封神大战.” “呃.”听他这么说.周羊儿认真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却听李信接着道:“所以.咱们要加快速度.尽可能早些建成神国.不然你这蠢才只怕小命难保.” 听了李信所言.心中有些发紧的周羊儿沉默半天.才开口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虽然他隐隐觉得.李信的话有些不对.但现在形势看起來确实有些不妙.所以也來不及细想. “等其它人來齐了.便一起进入公子的洞天法宝之中.待破了这阵.再想办法放大家出來.”对面的鹿陵君突然开口说道:“看起來这猴子将幻境嵌套了好几层.只怕进去之后.还是幻境.”老鹿妖有些担忧的说道. “嗯.”显然李信已收了法术.此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这老鹿妖肯定以为自己那句话是问他的.周羊儿回头看了看李信.见他双目微垂.宛如老僧入定.再看一眼那鹿老妖.见他神情依旧.根本沒发现刚才李信动的手脚.想到他刚才所施的法术.不由有些羡慕.不知何时自己才能象李信那样创出自己的独门法术. “姓羊的.你们果然在这里.”黑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周大神君回头看去.却见昆吾和砖头前后窜篱屋内.不待他开口询问.却听昆吾那断头山大吼道:“大家快进洞府.他们就在里面.”他吼完沒多久.却见赵嫣姐弟.刘家小妞.三个小偷纷纷从外面走了进來. 却原來.他们一众人清醒过來.却见周羊儿与鹿陵君奔仙鹿峰去了.等众人追到峰顶.却沒了三人的踪影.因为害怕这洞府也和山陵别府一样.也养着扶余之类怪兽.赵嫣便让昆吾和黑砖一道儿來打前站.多亏这昆吾日久通灵.能与人交流.不似黑砖那般不能言语.否则还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等所有人都到齐.周羊儿将老鹿妖的办法一说.决定让众人都躲进天书的小洞天中.刘思语对他百依百顺.自然不会反对.赵嫣和赵哲听闻老道在洞天之中.当然要去拜见.至于猫月儿、羊大.有意见也沒人理会. 倒是三个小贼.依周羊儿的想法.他们本是凡胎.无甚本事.生出的镜影分身应该是最好打发的.听老鹿妖的意思.这幻阵还有数层.若让三个小贼拿着天书进去.至少那镜影分身会好对付许多. 不过鹿陵君一句“扶余”就打消了他的念头.这三个家伙本事太差.若真让他们进去.只怕镜影分身还沒出现.扶余怪兽的镜影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更别说还有一个圣姑姑. 其实.真正來说.众人中最适合入阵的却是鹿陵君.不过.心生防备的周羊儿生恐这老鹿妖会暗中捣鬼.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拿着天书进去.至于李信.就更不用说.若真惹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李信來.他本尊倒未必有事.自己这帮人只怕都要倒霉了. 心中有了计较.周大神君打开天书.好在因为刚才他出了危险.老道在放出李信之后.不曾关闭小洞天.师徒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将众人全都送进了小洞天中.除了周羊儿.连猫月儿和羊大也一并送了进去. 等到一切打理妥当.此时的洞府中.就只剩下手持天书的周羊儿.按照老鹿妖所说的办法.他拾起那条案上的铜镜用那镜面往自己顶门奋力一拍. …… 眼前一阵恍惚.周大神君原封不动的站在灵猿仙府大厅之中.看眼前的情形似乎毫无变化.他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当看到手中铜镜的镜面已经黯淡无光.沒有任何影像之时.才确定自己已然进入了第三层的幻阵之中. 从仙猿别府走出來.周羊儿发现这里与第一层的水中月幻阵一模一样.四处鸦雀无声.一片死寂.他先在仙猿峰转了几圈.却未发现任何活物的踪迹.复又去了仙鹿峰.依然是一片寂静.连那扶余兽也不曾碰到. 看來这一道幻阵十分易过.心情大畅的周大神君.拎着天书飞快的來到仙鹿峰下的江边.记得第一道幻境.鹿老妖便是在此处开的门户.等到了地方.将天书举起想要招呼老道放人. 不过当他打开竹简.立时发现不妙.原本天书上的白光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云纂也变成了普通的字符.再沒有光芒透出.喊了半天.周羊儿确定.这天书已经失灵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周羊儿急忙往仙猿峰赶去.等到了洞府内.见那铜镜还在条案上.抓起來就往脑袋上拍.一声脆响.那铜镜被撞击成了碎片.看样子.这原路已经不通啦. 从那洞府出來.周大神君一阵焦燥.早知道就问清老鹿妖那门户该如何开.现在倒好.进则不能.退又不可.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心中无奈的周羊儿决心再去水边看看.能不能想出过关之法.刚踩上一块白玉板准备飞下仙猿峰.无意间往那天女峰一瞥.却见那峰顶隐隐约约似乎站着个人.虽然周羊儿很想去瞧瞧.不过看了看天女峰上的三道幻阵.最后还是打了退堂鼓.万一再被困住.麻烦可就大了. 当下踩着白玉板便往那江边飞去.谁知刚起至空中.对面的天女峰突然传來一阵无形的吸力.一阵旋转摇摆之后.最终落在了天女峰顶的院子之中……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五鼎郎君 一阵天旋地转.周大神君最终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式.结结实实摔在了天女峰顶的大院子. 从地上艰难的将脑袋拔出來.吐出满嘴的黄泥.周羊儿当真是七窍生烟.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沒有一处不冒火的. 刚才栽下來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有人在院中施展元磁真气之类的法术把自己往这院中拉.不是说这座山不能施法吗.真是活见他娘的大头鬼.难道那鹿老妖和赵哲一样.也有爱晃点的习惯. 满心疑惑的周大神君.拼尽全力试图稳住下坠之势.谁知连背山的劲儿都使出來了.依然时不由自主的往下掉落.最让他恼火的是.离地还有四五十丈远的时候.又一道力量传來.硬将他整个人调了个儿.于是.周羊儿便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一头栽进这院中. 虽然口中的泥土早已吐干净了.可周羊儿却总觉的满嘴沙沙的感觉.愤愤啐了一口.他恶狠狠抬起头.向那院中人看去.口中还破口大骂道:“是哪个王……啊..” 口中“八蛋”二字还未说出.却正好瞥见院中那人.满腔的愤概尽数化作了恐惧……黄袍.巨剑、三眼.站在院中的.正是五鼎郎君李元庆. 半张的嘴.周大神君一双眼睛瞪的老大.鼻尖上那三颗麻子“bobo”跳个不停.却见那五鼎郎君一声轻笑.凭空沒了影踪. 周羊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眼中的七彩光华连连闪烁.如今对时间之间领悟渐深.李元庆原本的快剑已算不得什么.看清了那李元庆的來势.周羊儿双手一挥.两条玄黄柱已握在手中.一条横在头顶.一条斜在空中. 他早已算好了李元庆大剑的來势.如果不中途变招的话.横在头上的玄黄柱.正好封住大剑.并且斜指向天的那条正好将捅在这王八蛋的肚子上.自从周大神君明白了距离决定快慢的道理.便弃了那种大开大阖的进手招式.尽可能以贴身小巧的动作迎敌. 借着七情大法的妙术.周羊儿清晰的看到.对面李元庆沒有一丝犹豫.高举着大剑扑击过來.他心中一阵得意.看來这姓李的要倒霉了.不过心中又隐隐有一丝疑惑.五鼎郎君并非易与之辈.今天怎么如此笨拙.连自己这招都破解不了.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看着李元庆的大剑越來越近.生恐他有什么诡计的周大神君.再也顾不得什么以近胜远.后发制人了.索性保持着原來的招式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李元庆的大剑砸在了左手的玄黄柱上. “噗.”的一声闷响.李元庆的肚子撞在了右手的玄黄柱上.被棍子扎了个对穿. 看着挂在右边玄黄柱上的五鼎郎君.周羊儿得意一笑道:“蠢货.”当下右边两手一齐用力.将柱子抽回.正要再给他一记狠的. 半空中.肚子被戳了个大窟窿的李郎君一声阴笑.将手中巨剑收起.借着他抽柱子的空档将长剑递了进去. “叮.”又是一声脆响.多亏了头顶上的玄黄柱及时化作一面盾牌.才将李元庆刺入前胸的巨剑堪堪抵住.一道巨力传來.周大神君身不由住的连退十余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吃惊的看着李元庆肚子上那黑乎乎的窟窿.坐在地上的周羊儿又惊又怒又窝火.自己精心算计好的招数.居然被人如此简单的办法给破了.李元庆这混蛋居然不怕死.更诡异的是.人家不但沒有死.而且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 “嘿嘿.”对面手执巨剑的李元庆冲着周羊儿又是一声阴笑.满脸鄙夷的说道:“白痴.” 话音刚落.一脸愤怒的周羊儿已从地上跳将起來.不过他并未出手.而是冷冷看着李元庆道:“原來.又是个镜影分身.” 见对面的李元庆微笑不语.显然已是默认.周大神君此时有些迷糊.不是说镜影分身只会化作來犯之敌的模样吗.怎么会有五鼎郎君的分身在此.难道那姓李的也进了幻阵.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分心的时候.眼看对面的李元庆又闪身不见.周羊儿也不敢大意.运起七情大法.二目光芒连闪.只是这一次.李元庆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不止.他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身形了. 手中两根玄黄柱瞬间涨大到十余丈粗细.在周大神君的面前竖起了两堵大墙.李元庆这一剑又再次撞在了玄黄柱.而周羊儿趁着这一瞬间急忙开出了一条时间通道.只有先把自己挪移出去再说. 可惜未等他有动作.胸腹间一阵剧痛.身子已被那大剑斜劈成了两段.口中不知嘀咕了句啥.周大神君颓然摔在了地上. “白痴.嘿嘿.”对面的李元庆摇头笑道.先前周羊儿将玄黄柱竖起.挡住了巨剑.却不料这一剑并未用全力.见前路受阻.他急忙抽身绕到了柱子后面.此时周大神君正在全力施法.压根儿就沒有防备.结果被一剑劈成了两段. 得意的看了一眼地上化为两截尸体.李元庆转身便要离开.刚回过头.却见一条青金色的玄黄柱伸了过來.准准的捅在了他眉心的那只竖眼上.看着玄黄柱的主人.李元庆满脸不信的变成了碎片.那些碎片迅束聚合.化作一道白光.直奔仙鹿峰而去. 对面那人看他化白光而去.却也不追赶.笑嘻嘻的摸着鼻尖上的三颗麻子自语道:“原來可以这么干.以后羊二爷再也不用担心啦.哈哈哈.”原來这人.正是周羊儿. 就在刚才李元庆用巨将他劈成两半之前.周羊儿运起全身真力.最终在打出了一条时间通道.只不过心慌意乱之下.那通道彻底打偏.通道尽头之处.却正是他刚刚摔进院子的那一刻. 从地上刚爬起來的周大神君.意外看见了自己打出的时间通道.看了一眼对面的五鼎郎君李元庆.但消失在了无影无形的时间通道之中.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刚刚钻进那通道之中.对面那头就关了起來.如果不是见识过李信时间虚空.周羊儿只怕要被活活吓死.此时在两头被封住的虚空之中.眼见着先前的自己与李元庆交手.最后死在了他的剑下.周大神君用尽全力.最后.终于破开了通道. 可惜.时间大道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他虽然倾尽全力.不光时间差了那么几息.连位置也偏了不少.当他从时间通道之中钻出來的时候.却在李元庆的身后.而先前那个自己也已被他劈成了两截. 当下也不迟疑.抬手一记玄黄柱.点在他的眉心之上.误以为周羊儿已死的镜影分身毫无防备之下.被点成了碎片.大获全胜的周羊儿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立在院中的玄黄柱.刚往前走了一步.却见那尸体已化作点点光辉附在了自己的身上.与此同时.那立在地上的玄黄柱也一样附在了手中这对柱子上.片刻这后.再无踪迹. “嘿嘿嘿.”周大神君一阵傻笑.想不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创出了如此厉害的招数.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啦.他正自高兴.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时间通道是如何搭建到过去的.翻來覆去的回忆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刚才是如何办到了. 用力抹了抹鼻尖上挤在一处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一阵苦笑.看來自己还真是白开心了…… 将玄黄柱塞进布袋.周羊儿越想越不是滋味.又不甘心的想了一阵.结果却只是徒劳.无奈之下.便想发动飞石诀离开. 不过周大神君此时显然忘了鹿陵君关于天女峰不能施法的话.飞石诀发动了半天.也不见一块石板飞过來.楞了一楞.他才记起天女峰不能施法的禁制.看了看脚下的泥土.周羊儿又不甘心的发动了地行术.往日脚尖在地上一点便可遁入土中.今日他都快要把地面跺坏了.依然不能遁进去. 满脸无奈的周羊儿.举目环视.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四合院中.想來定是当年那位金灵天女所住之处.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房子颇为简朴.便如普通的农家小院一般.四周的房子门窗紧闭.上面光华灼灼.显然施了什么法术.害怕再横生枝节的他也不敢再往屋里走.索性直奔那大门而去. 出了大门.却是一条羊肠小道.与其它两座山峰相比.这天女峰地势略微平坦些.所以这小道盘绕着山峰而下.似乎可以走到山脚下.在大门外的悬崖边犹豫了一阵.他如今琉璃金身大成.如果换成那些西番达拉.肯定直接从这崖上跳下去.这样即省力.也快捷. 不过.当凡人时间多过做修士的周大神君.最终还是决定从小道下山去.从崖上往下跳.怎么说也有些吓人.当下.顺着羊肠道.周大神君快步向山脚下走去. 虽然不敢发挥琉璃金身最大的功效.但肉身强横的他在小道上依然奔跑如飞.不大会功夫已行至山腰.不过当看到对面一块平坦小坡上站的那人时.周羊儿当真是追悔莫及.这一回.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连遇强敌 看着站在天女峰山腰平坦空地上的李信.周大神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一直害怕幻阵会出现李信的分身.所以才会同意鹿陵君的办法.将众人都收入小洞天之中. 如今作茧自缚.李信的分身在面前.能对付他的本尊却在小洞天出不來.更糟的是.这天女峰不能施法.什么飞石诀.聚金诀.寒凝引全部使不出來.唯一能用的就是时间通道.不过想想李大军神当初在小轮回时所用的“见天不死”.周羊儿不认为自己在时间大道上能胜过他.傻楞楞看着对面貌若天仙的男子.一时间有种抽自己两嘴巴的冲动. 对面的镜影分身冲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后悔了吧.”也不等周羊儿回答.复自顾自的说道:“我这座幻阵厉害吧.嘻嘻.不知和金灵天女的阵法比.谁更厉害.” “金灵天女吗.她的阵法我可沒见过.”揉着鼻尖上三颗发红的麻子.周大神君笑嘻嘻的答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位是金灵天女的徒弟.我帮你叫出來问……” 他一言未完.人已从原地消失.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构建起了时间通道.这时间通道并非法术.却是用蛮力在时间中硬开出一条道路.所以别的法术皆不能用.唯有这法门依然如故. 现在.时间依然停留在周大神君那个“问”字之上.只见那假李信身周空间一阵混乱.紧接着两条巨棍从半空中突然出现.狠狠砸了下來.而与此同时.他发现李信此时也伸出手指正要指向自己.对砸下的巨棍置若罔闻.却不想两人都打的是用趁着说话的空档.暗便出手偷袭的主意. 看这家伙对玄黄柱不理不睬.周大神君心中窃喜.镜影就是镜影.虽然表面上和李信一模一样.但论智谋见识.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记得以前李信就说过.这玄黄柱其实并非兵器.而是当年玉帝天庭初立之时.鸿蒙老祖赐给道门三祖.用來支撑三十三天的天柱.一共六根.撑三十三天只用了四根. 因为元初大帝对这柱中的玄黄气甚是喜爱.再加上因为天地相连的高山大多.以至于不少天神不安本份.常常溜下人间.干一些吃人.血祭之类出格的事儿.所以便将其中的天柱.擎空二山搬上了三十三天作支撑的柱子.而人间唯余不周山天柱.后來为了防备打上天庭的夏霸王.被李元庆彻底给毁了. 所以严格的说.这玄黄柱根本不算兵器.就算李信有“见兵不死”的护身之法.却也只能兵器有效.象玄黄柱这种原本有其它用途的宝物.如何算的上兵器.记得当年李信便死在了一个厨子的菜刀之下.现如今这分身又來强接玄黄柱.显然是误以为此宝是兵器.所以才会干出这种傻二事情. 见那镜影真得不躲不挡.心中得意的周大神君.运足了全身之力.那巨棍狠狠的砸了下來.当棍子落在李信身上之时.他顿时傻了眼.沒有任何声音.也不曾感觉到碰撞.这一棍的力量不知去向.那玄黄柱此时无力的搭在李信分身的肩头. “这时怎么回事.”周羊儿心中一楞.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再细究玄黄柱的问題了.因为就在刚才自己被那分身一指头戳中.也不知是什么法术.对李信的忌惮让他飞身后退…… “扑通.”一声.周大神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他向后跃起.落地时只觉得脚一软.居然站立不住.此时只觉得异常疲惫.全身变的沉重无比.费了老大力气才站了起來. 当看向对面的镜影时.周羊儿更加吃惊.因为他根本看不清那分身的模样.眼前只有一团模糊的白影.两耳之中嘈杂的声响.让他更听不清对面李信的镜影分身在说什么. 抬起一只手.周大神君自己吓了一跳.那干枯细小的手臂和手背上如同树根一样的青筋.这这这……心惊肉跳的他慌低头察看身体.却看到颌下那一把二尺多长的白胡子.全身上下除了那两只金刚杵所化手臂.其它尽数老化…… 颤巍巍的抚着那雪白的胡须.另一只手摸向额头.好多的褶子.只怕龚老头也未必比得上自己.看了看对面那一团影子.“见天不死.”周羊儿开口道.声音枯涩沙哑.哪里是十四岁的少年在说话.分明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小轮回中.程虎瞬间化作白骨的画面在心中盘旋.虽然眼花耳鸣.但因为对时间大道的领悟.周大神君却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身上的时间正在不停流逝. 到了现在这等地步.除了拼命.周羊儿已经再无选择.若是再不把对面李信的分身杀掉.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化作一堆白骨吧. 其实他并不知道.刚才被点中的那一瞬间.若非已然大成的琉璃金身护体.他此时早就沒了性命. “娘的.这破山不是不能施法吗.这家伙怎么能够用法术.”又楞了一楞.思维迟顿的周大神君终于想起其中的古怪.可惜此时沒人能回答他的问題.看了看面前那团影子.他把心一横.拄着玄黄柱狠狠的向那影子冲了过去. “奶奶的.拼了.”周羊儿在心中恶狠狠的骂道.可惜他此时慢腾腾的速度.压根儿就不象拼命.足足一刻钟.他终于冲到了那镜影分身的面前.不等他举起玄黄柱.对面的花容月貌的男子将手一挥.周大神君身不由向一边倒去. “呵呵.居然还沒死.你的命可真够长的.”就在靠近那分身的一瞬间.周羊儿听清了他的话语.那镜影确实有些惊讶.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李信本尊.但他刚才所用的“见天不死”也能让人瞬间衰老千年.对面的少年居然能够活命.难不成他有千年的寿命. 想到此处.那镜影分身决定再给他一记.看他死是不死.一扭头却意外发现周大神君借他刚才一推之势.民然冲到了一旁的悬崖边上.心中大惊的李信分身正要上前抓他.却见他纵身向崖下跳去.脸上露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当周大神君四仰八叉摔在景江边的沙滩上时.他才想起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就算从山腰跳下來又有什么用.那李信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寻找过來.除非他无法离开山腰.否则自己就算跳下來.也是死路一条. 等迟钝的脑袋想清这些事情.周羊儿忍不住“老泪纵横”.虽然此时时间已经不再流逝.但是一会儿李信分身追过來.自己的“老”命只怕依然不保.即然如此.自己还瞎蹦达啥呀.此时从空中摔下.四脚百骸无一不痛.等了半天.也爬不起來.想不到“见天不死”如此厉害…… “等等.”周“老”神君.心中突然一楞.自己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再流逝.这就是说那家伙的法术失效了.周羊儿琢磨半天.终于明白了.正如他刚才所言一样.这帮家伙虽然厉害.却被限制在了固定地点.就象刚才那李信分身.法术根本无法影响到山脚下的水边. 想到此处.周羊儿心里总算轻松了些.不过当他看到对面的沙滩上.有一团七色的光华一个金色的人影时.心中又是一紧.李元庆.李信.这一次.又是什么厉害角色. 当看清那金色人影的面容时.周大神君还是惊了一跳.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梁霸王夏云昭! 这……周大神君看着眼前这人.心中一阵绝望. “小子.你想死吗.”对面南梁霸王.披散着一头长发.皱着眉头问道. 正文 第三十章 我在逃命 极力睁着一双昏花的眼睛.看着远处那个七彩的光影.只是离的太远……罢了.其实是周羊儿老啦.眼神不好使.反正就是看不清. 瞧了半天.坐在地上的小老头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努力.二目一合.眼不见.心不烦.反正羊二爷这回只怕是活不成啦. “咦.小鬼.你不是说你是普通人.最怕死了么.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怎么现在又一心寻死.”对面的夏霸王大睁着双眼奇怪的问道. “嗯.”周羊儿有些糊涂.羊二爷甚时候说过这话.皱着白扑扑的眉头想了一阵.终于记起來啦.好象自己是在小轮回说的这话……“小轮回.”周大神君心中一道电光闪过.原本有些僵硬的心思此时轻轻一跳.这夏云昭根本不是那位真正南梁霸王的分身.而是小轮回中那位夏霸王的镜影. 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老觉得这家伙不对头了.真正的南梁霸王夏云昭.死在了李信的十方铁狱阵中.别说与元初大帝对上.就连姬良都沒和他交过手. 不过如果这镜影真是小轮回中夏霸王的镜影.那古怪的事情就更多了.记得老道说过.每个人进入小轮回.碰到的事情都不会一样. 什么普通人最怕死.什么对阵元初大帝.这都是周大神君进去后.撺掇夏霸王干的.除了猫月儿就只有老道知道.而小轮回早已复始.而那位曾经独闯万神台.杀姬良、抗元初的夏霸王也早已湮灭在小轮回之中.这个镜影从哪來的. 周羊儿想到此处.复又抬起了眼皮.心里一阵窝火.若不是那李信分身的“见天不死”.自己早该想到这些古怪了.看了一眼依然离自己一丈之遥的霸王分身.刚想说话.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捋着颌下的白胡子想了半天……却只是想不起來. 自从被山腰那李信的分身用手指头戳了一记.不光人衰老.连脑袋也不灵光啦.好多事情.半天想不起來.伸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两敲.周羊儿在心中狠狠的咒骂道:“该死的李信分身.” 刚骂完.周大神君猛然醒悟过來.“李信分身.”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金甲青年.周羊儿豁然开朗:“是了.是了.羊二爷今天还真是傻二了.李信分身有地点限制.只要离开山腰他便不会再动手.这霸王分身恐怕也有.” 刚才一心求死.对周围的事漠不关心.此时有了求生的yuwang.周大神君马上发现了问題.这夏霸王从头到尾都站在离自己一丈开外的地方.刚才和他耍了半天嘴皮子.却始终沒有往自己身边靠近的意思.一旦心有怀疑.无数的疑点便冒了出來.按自己的记忆.那位夏霸王素來不怎么说话.今天却一个劲的耍起嘴來.原來…… 周羊儿终于明白了.自己落下的位置.显然是这个霸王分身活动范围的边沿.这家伙之所以不扑上來杀人.却是因为.他根本过不來. “嘿嘿嘿嘿”事情想通了.周大神君笑了起來.看了一眼还在装模作样的镜影分身.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说的不错.象我这样的普通人.怎会轻易寻死……”说罢.奋力站起身形.向着旁边的仙猿峰走去. “喂喂喂.”后面镜影分身大叫了起來:“小子.你在干什么.不想破这幻阵了吗.”这位霸王分身显然十分意外.语气之中颇有些焦急. 听到他的喊声.一副老迈模样的周羊儿身子不转.脚下不停.哈哈笑道:“我么.在逃命啊.”说罢.晃晃悠悠继续前行.虽然步履蹒跚.却始终不肯停步. 身后传來那夏霸王破口大骂.周大神君只是不理.一步一步向那仙猿峰走去. 一路上.周羊儿真的很后悔.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好好修行.跨入四重天.今天也不会如此狼狈.唉.虽然一身本事就算对上炼神境的搞也有得一拼.但不管怎么说.论起他本身的修为.不过是个三重天的小修士罢了.与真正的炼气士相比.炼体境的修行者想要施展法术.就必须以体内真力.调动天地自然为己所用. 所以炼体境的修士.最大的敌人便是衰老.当初赵丰老儿为了续命延缓衰老.不惜修行魔道中的六欲天魔煞. 周羊儿终于明白了这种感受.看着高耸入云的仙猿峰.他一连试了几次.因为刚才赶路消耗过大.体内真力运行不畅.始终无法发动飞石诀. “当真是自作自受啊.”周大神君苦笑自语道.入阵之前.听那混蛋老鹿妖说.若是带着法宝.镜影分身也会有法宝傍身.因为忌惮昆吾那断头山太厉害.若镜影分身也弄出一个來.虽说有正牌的昆吾相助.但终究对自己是个威胁.如果那分身一上來便用昆吾山砸向他.若断头山帮忙倒还罢了.不帮忙岂非糟糕. 抱着宁可自己弱一些.也不能让分身威胁过大的想法.周大神君让昆吾和黑砖都进了小洞天.按他的想法.若不拼法宝.光靠肉搏.就算那分身厉害也是有限.毕竟眉心处那个破绽自己早已知晓. 直到入了幻阵才知.自己被那鹿陵君给坑了.镜影分身确实不少.李元庆.李信.夏云昭.就是沒有周羊儿. 无奈的看了看峰顶.仙猿峰可不是天女峰.陡峭程度让他怵目惊心.别说现在这风烛残年的光景.就算不曾受李信分身的法术.周羊儿也沒有爬上峰顶的把握. 又琢磨了一阵.确实无法可想.周羊儿索性盘膝而坐.运功修行起來.如今之计.只有快些回复了真力.再想办法上去. 他这一打坐.只到黄昏时分才从定中出來.睁开眼瞅了瞅四周.依然是鸦雀无声.周大神君一声长叹.想不到衰老对炼体境修士的影响如此之大.他用了一个下午.真力也沒恢复多少.至少现在想上仙猿峰绝对是作梦. 举目四望.景江两岸风光如画.远远的就能看见江边那拜仙台.周羊儿突然心中一动.这云梦山在幻境之中.可外面那些景物呢.难道也在幻境之中.如果自己冲出去.离开云梦山的地界.是不是就能脱离这幻阵. 想到此处.周大神君站起身來.直奔那拜仙台而去.借着体内先天水真灵的帮助.如履平地一般穿过景江.不过还沒有走到拜仙台.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如此幻阵怎会留下这种破绽. 当他走到拜仙台下.此时他已看清了.高台后的几十丈空地上.已然沒有什么风景.取而代之的是浓密的白雾.周羊儿快速走向那白雾.远远看着是雾.等他想要钻入其中时才发现.压根儿不是什么雾气.而是一堵高墙. 站在那雾墙旁边一阵敲打.结果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漫说此时已是老态龙钟的周羊儿.便是全盛之时的他.只怕也断无敲开这雾墙的可能. 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累的有些不轻.周大神君看着那雾墙.心中彻底沒了主意.正焦燥间.却见旁边一处雾墙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心头大喜的周大神君正要上前动手顺着裂缝敲开.却见那裂缝一闪.一道七彩斑斓的门户出來.紧接着化蛇女媚儿从那门户中钻了出來. 看着眼前的小老头.那媚儿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试探的叫道:“周公子.” 坐在地上的周羊儿看了看她.闷声道:“怎么现在才來啊.”一颗吊起的心总算又回到了肚子. 对面的媚儿大感惊奇.最后笑嘻嘻的道:“沒想到这幻阵如此厉害.竟然遮蔽了这边的虚空.我一直找不到.若非刚才公子來这边缘的薄弱之处.只所此时我还在虚空中乱找呢”. 说罢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铜钱往地下一摔.一道白光落在铜钱所处之地.随着那白光越來越盛.却见李信、鹿陵君、赵氏姐弟和刘思雨等人纷纷从那白光中钻出來. 却原來周羊儿刚进阵不久.小洞天中老道已发现了异常.不过 此时虚空已被遮断.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了.众人商议了一阵.最后一致决定由媚儿负责寻找周羊儿的事情.化蛇一族精通虚空变化.就算李信也比不上. 本來媚儿想寻到周羊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在虚空转了许久只是找不到周羊儿.直到周大神君靠进那白色的雾墙…… 那雾墙本是幻境的边沿.所处的虚空并不牢靠.当周大神君走近雾墙之后.媚儿终于发现了他的所在.及时赶了过來…… 当众人听了周羊儿对幻境的描述.包括鹿陵君在内均觉得不可思义.唯有李信一脸沉思之以. 等到众人都不言语.李信才对周羊儿道:“我们去天女峰看看……”说罢拉着他便走.一边鹿陵君见了连忙大叫道:“我也去瞧瞧.”李大军神看了他一眼.却不曾答话……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证道之路 “死羊.” “郎君.” 就在鹿陵君要求和李周二人一起去寻那夏霸王的时候.赵嫣和刘思雨的声音同时传了过來.周羊儿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二女却一眼就认了出來.赵嫣更是惊慌失措的拉着他问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她修行时日甚短.修为也有限.自然看不出周大神君是被道法所伤. 反倒是旁边的刘思雨只瞧了一眼.便问道:“是毒还是咒法.”她在紫柏山苦修多年.自然不是赵嫣能比的.但遍思自己所知的道法.却沒有哪种可以让人如此迅速的衰老.反倒是南蛮的剧毒以及东夷的诅咒之术里.有这种让人一夜白头的法门.当即开口问道. 有气无力的一指李信.周大神君郁结的说道:“中了他分身的法术.就变成这样了.” “法术.”刘思雨有些讶然.随即明白了过來.惊骇的叫道:“三个不死.”吃惊的看了看周羊儿.又瞧了瞧边上的李信.记得鹿陵君说过.所有的分身都能够运用本尊的法术.而李信的最有名的法术.她自然知道. 周大神君闻言一声苦笑道:“是见天不死.”声音苍老干枯.倒真有些象生命将终的糟老头儿一般. 刘思雨记得师父也曾说过.凡中了李信三个不死.纵然天仙也断无生路.当下心中又惊又急正想开口求恳一旁的李大军神相助.这法术本是他的拿手本事.想來救治郎君也应不难. 不过还沒等她开口.一边的赵嫣已然跳将过來.别看着赵大小姐平日里贤良淑德.那不过是因为赵府家规森严.待人接物自幼养成的习惯罢了. 此时眼见自家死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又急又怒.正无处发作之时.刚好听到旁边刘家妹子所言.当即一声尖叫.冲至李信面前.一把将他衣领揪住道:“姓李的.你混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楞.周羊儿知她心情.正想开口劝慰.却听一旁的李大军神微微一笑答道:“赵郡主.伤这蠢才的人可不是……” 不等他一个“我”字出口.赵嫣张口夺过话來说道:“就是你.”听到她这么说.就连一旁的周羊儿也有些糊涂.暗思莫非自家老婆气懵了.这事儿真和老李关系不大. 他心中正自莫名.却听赵嫣却不能李信答话复又抢着说道:“若非是你会那什么不死的法术.你的镜影又如何能会.如果镜影不会.我家死羊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别想赖在别人身上.”赵庄胭脂虎的恶名岂是白叫的.正儿八经发起疯來.只怕任谁也挡不住. “呵呵呵呵.”.虽然号称大宁军神.不过却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当李信碰到撒泼耍赖的女子时.就有些应付不了.此时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应对.一是叫自己家的女子把泼撒回去.二是不要面子和泼妇撕杀到底.不过以李大军神这种死要面子的性格.让他和一个女子撒泼对骂.这种低身份的是他绝对不会干的. 一阵干笑过后.李大军神笑嘻嘻的睢了那女子一眼.正要开口.却听赵嫣复又说道:“快替我家死羊解了法术.不然我跟你沒完.”说完.一对丹凤眼瞪的老大.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手上一阵轻颤.那容貌艳丽的男子已然脱离了赵大小姐的玉爪.低头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周大神君.开口笑道:“蠢才.你真要我替你解了此法术.” “还望大将军垂怜.救救我家郎君……”不等周羊儿开口.身旁的刘思雨一躬身.开口求恳道.她听师父说.李信一生.最喜人叫他大将军.便存心曲意奉承. 站在拜仙台前的李信一错步.躲开了赵嫣的再次扑抓.又看了看旁边姓刘的小妞.在周大神君的旁边坐了下來.开口笑道:“只要中了三个不死 这种法术.断沒有一个能活着的.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周羊儿说话.复又接着道:“盖因这三个不死.本是三种不同的大道规则……见天不死是时间大道.见地不死是虚空大道.见兵不死是万物大道.”说到此处.他看了周羊儿一眼.复又笑道:“我听说.你最近正在琢磨那时间之道.” 周大神君眼中一亮.点头刚要开口.却听他接着问道:“你可瞧见自己是如何变老的.” 听李信如此问话.周羊儿心中又是一阵楞神.他此时身体衰老.心智更显迟钝.听了李信所言.回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毕竟他也是刚刚从昆吾那处学來这时间之道.研习的并不算深.如何知道其中关窍. 见他如此.李大军神一声轻叹道:“罢了.我有二法你自己选 .一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开此术.不过不要妄想我教你什么.此术本是吾师不传之秘.除非你改投我太清门下.否则断断不行.” “那二呢.”刚才扑了个空的赵大小姐.也凑了过來.刚才听他所言.急忙开口问道. 瞧了一眼站在周羊儿身边的金发小妞.李信开口道:“二是我亲自动手.替你拔除此术.并将其中关窍讲一遍与你听.”他口中说话.心中却是一叹.只怕这蠢才.也会选第二条. “我说.李师兄.你不是说师门之秘不可外传么.为什么选二你又将关窍讲一遍了.倒底是不是你师门之秘啊.”周羊儿越听越觉得诡异.忍不住开口疑问道. 谁知人家李军神压根儿不接他这茬儿.只是开口问道:“选一还是选二.速速选來.” 见他如此情形.周羊儿嘿嘿一笑道:“我选一.如何.” “妙极.”李信笑道“如此……” 周大神君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不过师兄啊.我自己肯定是悟不出什么.所有我打算改投太清门下.拜你为师学这三个不死如何.” “啊.”惊讶、欣喜、骇然、沮丧.李信的神情瞬间变了几变.最后苦笑道:“罢了.罢了.却是某家失言了.蠢才.咱们改一改罢.就算你不拜在我太清门下.我也将关窍说与你听如何.” 他初听周羊儿要拜自己为师.喜出望外.不过随即想起他天命神君的身份.便知这小子存心给自己上套.三教中自然也有不少弟子改换门庭.但受命为太上神公的弟子.却绝对不在其列.而且就算他真有了改投他派之意.也不会有哪个门派敢接纳他. 也正因为如此.李信才会临时改口.他可不想被天上那位师叔赏一记灭世神雷. “妙极.我就选第二个吧.” “什么.”李信看着他一阵无言.最终叹道:“也罢.依你就是.”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天女镜影 不死心的探查了数遍.见自己身体真的沒了什么变化.周大神君只得站起身形.看了看远处的天女峰.隐隐听到有打斗之声.扭头道:“就咱俩过去.”想到南梁霸王夏云昭.不免心中一阵惊慌. 身边的李信见他眼中尽是惶恐之色.笑吟吟的说道:“莫怕.莫怕.就算他真是小轮回的那个家伙.但身为镜影最多也就能留下本尊的三成本事.你我加上那只小鹿妖.应该够了.” 说罢一转身寻那鹿妖.却意外的发现.鹿陵君不知去向.扭头瞧了瞧不停传來打斗之声的天女峰.看來刚才鹿陵君已然离开了.这让李信对妖族的散漫痛恨不已. 站在昆吾那断头山上.周大神君手执黑砖.跟着李大军神奔向那天女峰.其余人都被留在了原地.一路上.李信的飞行之法让周羊儿羡慕不已.人家既不用法宝.也不用驾云.就这么凭空站在天上.行走坐卧如履平地. 二人御空而行.自然比走平地要快的多.等从空中落下之.一眼就看见了鹿陵君正与一个美女交手.那女子的容颜好象十分熟悉.而刚才那南梁霸王却彻底沒了影踪. 等走的近了.周羊儿终于明白为何这女子让人觉得熟悉了.居然长的和李信一模一样.再加上同样的白色道袍.同样的长发飘飘.简直……太象了. 刚才的圣姑姑的镜影虽然容貌和李信相仿.但气度神态却颇不同.一眼便可区分清楚.而此时的二人.不仅外观一模一样.就连表情神色都不差丝毫.若非听见那女子与鹿陵君交手时的呼喝之声.他还真以为是山腰间的李信分身跑下來了. 越看越奇.摸着鼻尖儿上挤在一处的三颗麻子.周羊儿扭头看了看李信.语气古怪的开口问道:“我说老李.这又是谁.有趣有趣.好象很多女人都长成了你的模样诶.” 一旁的李大军神.面无表情的瞧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蠢才.你说反了.其实是很多人都长成了她本尊的模样.包括我在内.”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那白衣女子. “什么.她是金灵天女的镜影.”周大神君闻言大惊.他曾听李信说过肉身的來历.知道他那具身体本是金灵天女水中倒影所化.只是她的分身幻阵之中怎会出现在这幻阵之中.这……和老鹿所说的幻阵根本就是两回事嘛. “这幻阵不对.根本不是水中月和镜中影.”一旁的李信开口说道.显然他已然发现这阵法的问題:“倒有些象是……”他说到这里.突然沉吟了起來.一旁的周羊儿见他半天不言语.忍不住凑到跟前急声问道:“象是什么啊.” 谁知李军神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眼睛一瞪.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抬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在脖颈处擦了几擦.复又丢出老远.口中还恶声骂道:“腌滓东西.退远些说话.”却原來刚才周大神君急着问话.不小心将口水喷在了他的脖颈. 看着他此时的动作神态.周羊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哪里还是威名赫赫的大宁军神.分明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嘛.虽然语气声音依然男子气十足.但那动作就…… 也许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异样.李信一挥手道:“咱们也下去给那小鹿妖帮忙去.”说罢.径直向斗法之处落了下去.周羊儿见了.也急忙跟着一并落下.他些终于看清楚那七彩的光影是怎么回事.却原來是一道七色的门户.立在江边的沙滩上.有些象天台秘境中的千里庭户. 此时那门户之前站着的正是金灵天女的镜影分身.看了看那分身.再看看李信.简直是太像了.如果不是梳着女子的发髻.几乎和要李信一模一样.就算在山腰处碰到的李信分身.样貌也不过如此. 此时她已瞧见了周李二人.开口对那鹿陵君笑道:“嘻嘻.好玩……好玩.小尾巴.你又來帮手了哟.”她一边说着.伸手将散落在脸侧的黑发向后一拂.那黑发向后甩动的同时.居然带起了一道金色的光弧.那光弧直直飞进了一只路过的螃蟹体内. 晴空一声霹雳.震得众人耳朵发麻.紧接着.却是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九霄.半空中.一头八爪金龙.正在白衣美女的头顶來回盘旋.最前面的一对爪子却是两只巨大的蟹螯.原來却是刚才那螃蟹所化. 远处的周羊儿见这女子不过随手一道光便可将螃蟹化作金龙.记得以前老道说.大凡水族想要化龙.必须要前往红河的龙门处.如能借浪涛水势纵上那百丈龙门.天上便有雷电落下助其化龙.其中鱼类化作青龙.如果是鲤鱼.可以化作五爪青龙.如是蟮类则化作白龙.至于虾蟹则会化作八爪金龙. 虽说龙族以青为尊.金龙最卑.不过刚才那只螃蟹也真够好运了.不跳龙门也能化龙.须知那自古跳龙门的水族.百万之中能有一二化龙.就算不错了.不曾想这娘们儿还是座移动的龙门…… 他正在看热闹.却听那鹿陵君一声暴喝:“住口.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时他已知这座幻阵根本不是水中月.镜中影.不然.怎会有那许多镜影.更想不到那老猴子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将师尊的镜影也弄进这幻阵之中. 此时他也不理那白衣女子和她头顶金龙.朝着天空破口大骂道:“袁乘风.你忤逆不孝的逆徒.居然敢在幻阵里弄出师尊的镜影分身.你这天杀的混蛋.”他越说越怒.一时间须发戟张.满脸的僵硬的肌肉也颤动起來. 正骂的起劲.眼前金光闪动.那八爪金龙已扑了过來.这条龙甚是狡诈.刚才趁着他开口骂人.突然扑击而至.一口将鹿陵君拦咬成两段.“啪嗒.”一声.两截被咬断的芦苇从它的嘴边落了下來.刚才那老鹿妖却是一颗芦苇所化. 十余丈外的一处青石上.鹿陵君的身影再次显露出來.自从那女子将螃蟹化龙之后.他便一直暗中戒备.又岂会让那金龙得手.他此时所站的青石却在那镜影的活动范围之外.正好与周羊儿、李信并肩而立.那镜影分身指挥金龙追了几步.发现不能过去.又嘻嘻一笑道:“小尾巴.你干嘛要骂毛毛头.” 鹿陵君闻言更怒.小尾巴、毛毛头这两绰号.本是师尊金灵天女在他和火猿大圣未成道之时为他们两人起的.眼前这镜影张口闭口的叫着.让他又气又怒.原本苍白的面孔已然隐隐有些发蓝. 狠狠的看着那白衣女子张口喝骂道:“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我师.……”他越想越气.看了看那天上耀武扬威的金龙.伸手从腰间的布袋中抓了一把白米洒过去.复又连打数个手印.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最后喝一声:“疾.” 一瞬间.四翅、六足、双角.那白米在空中一滚.“嗡.”的一声响.化作一大群白花花的虫子.把附近的周大神君看的一阵恶心.忍不住开口问道:“鹿老妖.你这放的是什么玩艺儿.” 鹿陵君哼了一声.却不作答.倒是一旁的李信叹道:“沒见识的蠢才.连缚龙蚁都不曾见过么.” “缚龙蚁.那是什么玩艺儿.”周羊儿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用手按着鼻尖上三颗隐隐发红的麻子开口问道. 扭头看了他一眼.李信一阵摇头.方开口道:“是一种飞蚁.喜食龙肉.这种虫子身体坚韧.不惧水火.更是不怕挤压.能够挤进龙鳞之中.啃食那龙的血肉.”说到这他轻轻一顿.瞧了那八爪金龙一眼.复又补充道:“天下龙族最怕的便是此物.” 周羊儿闻言也向那女子头顶的巨龙看去.果然李信所言.那巨龙在半空中.如同蛇一样将自己的身子盘了数圈.巨大的龙头埋进了身子中间.全身颤抖.显然对那虫子极为害怕. 而那白色的飞蚁群.却不知老鹿妖施了什么法.初时飞起空中.看起來也不过是数百只.越往前飞.那蚁群的数量越是庞大.等与巨龙接触之时.足有数万之众.将十余丈长的金龙团团围住.不少飞蚁已经钻入鳞中啃食了起來. 一声惊惶的龙吟响起.那金龙舞着两只大螯窜起半空.身子來回扭动不停.不一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瓢泼大雨落在那巨龙身上.也将下面众人淋了个落汤鸡.不过.这招明显沒用.虽然雨水将金龙冲涮了半天.却不见一只飞蚁被雨水冲下. 你看你.又糊涂了吧.”对面那镜影分身丝毫不理头上金龙的折腾.而是轻声对鹿陵君笑道:“我可不是冒充的.是本尊正而八经的分身.小尾巴.你就算叫我一声师尊.也不为过啊.” 抬头看了看还在暴雨中不停翻滚的金龙.白衣女郎用手指在半空一划.又一道金色的光弧从她指尖飞向那金龙. “噼啪”一声脆响.金色的电光在那金龙的身上來回翻滚.巨龙发出巨大的惨叫声.同时无数烧焦的小虫子也从那金龙身上落了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地狱炼魔 “不是说这虫子水火不浸吗.”看着那些缚龙蚁从天空纷纷落下.周大神君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一个一个全烧焦了.” “沒见识的蠢才.急什么.接着往下看.”身旁的李信一声轻笑.他旁边.鹿陵君手抚胡须.冷着脸却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天. 天空中.巨龙发出痛苦的咆哮.无数电光在它身上跳跃闪烁.每一次电光划过鳞甲.就有许多焦黑色的飞蚁从里面掉落下來.一时间漫天都是那黑色的虫子. 最先坠下的飞蚁此时已经落在了地上.不一会.三人面前的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一只只全都焦黑无比. “不顶用啊.”周羊儿蹲下瞧了瞧.摇头道:“都烤熟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那些掉落在地的虫子全都起了变化.原來焦黑的外壳尽数掉落.“轰.”的一声.无数白色的小虫子再次从地上飞了起來.又一次扑向天空中的八爪金龙. “真是麻烦.”对面的女子一皱眉.抬头看了看天上被啃咬的四处乱窜的八爪金龙.大袖一挥.又一道金色的光弧打在了巨龙的身上.不过这一次.那龙却未曾生出什么变化. 天空中.巨龙在咆哮.狭长的身躯來回扭动.金色的龙鳞纷纷落下. 天空中.巨龙在哀鸣.狭长的身躯颤抖不止.金鳞落尽.现出无数白色的小点. 天空中.巨龙已无声.狭长的身躯被彻底被白色的虫子包裹严实.再也看不出龙的样子. 突然.“轰.”的一声响.所有的虫子尽数散开.天空中.只剩下一副巨龙的骨架. “缚龙蚁果然厉害.”李信在一边叹道:“不过.小鹿妖.你要对付的不是那龙.而是对面的镜影.”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不曾出手.还打眼色禁止周羊儿上前相助. 旁边的鹿陵君一阵犹豫.原本僵直的眉头也皱在了一处.如果面前不是师尊镜影的话.自己早就要动手偷袭了.只是……那是师尊啊.就算是镜影分身.自己也不该出手啊…… 看着那女子秀丽的面容.鹿老妖心中一声叹息.他本是金灵天女万多年前游玩云梦山时.从虎口救下的一只小鹿.得天女相助.开了灵智修行.也正因为有这份机缘.之后天女才会收他为徒. 所以他与天女之间的师徒之情.却甚是深厚.此时向老师动手.却着实有些做不到. 他正自心中作难之时.却听空中一声诡异的龙吟.抬头向天看去.却见八爪金龙的骨头架子……活了.此时.应该称之为八爪骨龙.被一层黑雾包裹其中.眼窝中两点猩红.看起來极为阴森. 天空中.那些犹自飞舞的缚龙蚁.被骨龙身上的黑雾一扑.瞬间掉了下來.化作了一颗颗白色的米粒.不一会的功夫.天空中的小虫子尽数化作白米掉落地上.鹿陵君的法术被破了个干净. “看到了吧.”一旁的李信淡淡的开口道:“魔道的法门都出來了.你还认为那是你师尊吗.” “什么.”鹿陵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头上双角再次变的殷红无比. “哪來的混蛋.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才是正宗的道法.你你你……”那白衣女子愤愤的用手指着李信.不过还沒等她骂完.却见旁边的麻脸少年又手一合.一轮佛光在他身后升起.镜影分身心中大骇.后面的话便说不上來了. 却原來周羊儿听李信所言.这女子用的是魔道法门.便将那宝树伏魔经中的佛法运转起來.对付这帮魔头.羊二爷却是手到擒來.此时他不光背后有佛光升起.两只金刚杵所化的手臂.无意识的搭在了一处.捏出一个伏魔印來. 李信见他动手.眉头轻轻一跳.最终却未言语.复又对鹿陵君道:“看见了吧.她不光是个魔头.而且也不是你师尊的镜影.不然为何连我都不认识.” “那她是什么.” “你又是谁.” 几乎同时.鹿陵君和那女子同时问道. 李大军神先看了那女子一眼.洒然一笑道:“地狱炼骨术.一个地狱炼魔也敢跑來人界寻死.胆子倒也不小.”复又对鹿陵君道:“这魔头所化的.不过是你心中的恐惧罢了……” “嗯.”鹿老妖闻言一阵迷糊.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正在一旁装佛爷的周大神君.对面那女子却是冷笑连连. 李信的声音紧接着传來:“这魔头不过是趁你心神失守.盗了你心中的恐惧.再化作你最害怕的那人.” “不过.小鹿妖.我有些奇怪.你最害怕的居然是你的老师.”李信看着一旁的.一脸不解的问道.旁边的鹿陵君哼了一声.死死的看着那分身.却沒言语. 一旁正在装佛爷念经的周羊儿闻言忍不住笑道:“我怕南梁霸王.他怕金灵天女.所以这魔头便化作我们心中最怕的那人.却不知老李你怕谁.”他只提南梁霸王.却闭口不提在山腰碰到的李信以及山顶李元庆.言下之意却是不承认自己怕李信. 却见李大军神一声长笑道:“这世上根本沒有我怕的人.所以蠢才.你要失望了.” “好呀.小尾巴.你敢找帮手.”对面那女子突然收了愤怒.又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道:“你有帮手.我也有啊.嘻嘻.” 那女子身后虚空一阵摇曳.两个人影从她身后跳将出來.一位是周大神君的老熟人.南梁霸王夏云昭.另一位……依然是个熟人.正是那位天下第一英雄神仙.姬良. “哈哈哈哈.”周大神君抱着肚子大笑起來.最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李.原來你怕姬良.” 秀美的容颜瞬间有些扭曲.李大军神一张脸顿时变的血红.狠狠瞪了一眼兀自笑个不停的周羊儿.扭头看着面前的三人道:“几个地狱界的小魔头.也敢在此弄鬼.”语气虽然平淡.却平白多了一道森然之意.言毕.却见他抬步向那三个分身走去. “小心.”站在身边的鹿陵君突然大叫道:“只要一进她所站的那块沙滩.一切道法皆是无用.” 抬手一挥.示意自己知道了.李信昂然步入沙滩.不过是地狱炼魔的看家本顶.禁法之地罢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哑然.初时真以为是金灵师妹的幻阵有了什么新变化.搞的自己畏手畏脚.断想不到是几个魔头在搞鬼. 炼魔本是魔诃六界中地狱界的魔头.与自在天界的天魔.修罗界的大力神魔一样.均是六界中顶尖儿的魔灵. 而这炼魔以生灵的恐惧为食.无论仙凡妖神.只要它见到你心中的的恐惧.便会幻化出你所害怕的东西.让你生出无穷恐惧用來奉养于它.而此魔生性极凶残且贪吃.为了能够食用更多的恐惧.连六界中包括它自己在内的魔头均不放过.只要被它抓住.无论什么样的生灵均是生不如死.任谁也扛不住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不过这种魔头也是天生的欺软怕硬.越是那本事不济.胆小怕事的人.越容易为其所擒.就算天仙也不能幸免.盖因本事越不济.害怕的人便会越多.而被炼魔所控的机会也越多. 但是象李信这种人.却一直是炼魔所忌惮的.因为拜在太虚道祖的门下.压根儿不怕什么人.就连玉晨天尊和元初大帝.他也不怎么在乎.似这样如何会生出恐惧. 所以.自李信落地这后.那魔头一直在寻找新來二人的恐惧.周羊儿自不用提.唯有李大军神却一直找不到其惧怕的所在.最后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化作他心有忌惮的姬良. 不曾想.这样做的后果.却彻底激怒的李信.冷冷的看着那化作姬良的镜影魔头.李大军神森然一笑.抬手冲他轻轻一挥…… 对面的魔头大为惊骇.急忙向身后闪去.连退十余丈方自站稳.却发现并无任何异样.书生打扮的镜影魔头有些奇怪.这家伙刚才气势汹汹.原來却是装腔作势.心中一阵好笑.便想开口揶揄两句.却无意中看见.其余二魔正均满脸惊骇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那书生魔头心中疑惑.低头向下看去.却意外发现.脑袋下面空空如也. “这……这是怎么回事.”姬良分身大声叫道.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明明能感觉到身体手脚的存在.却看不到它们的踪影.那脑袋又惊又怒.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落下. 他心急火燎的挥了挥手.复又抬了抬腿.明明可以感觉到手脚的动作.可手脚在哪里.他正自惊疑不定.突然间看到自己的身子立在不远处的空中.手足却依然不知去向.那书生脑袋慌忙向身体飘去.谁知那脑袋一动.那身子也动了起來.向后飞快飘去.追了半天只是追不上. 折腾了半天.终于追上了.那分身脑袋急不可奈的往脖子上一凑.结果.“扑通”一声.那脑袋穿过身体.掉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幻阵重重 周羊儿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书生分身到处寻找自己身上的零件.找到了头找不到脚.找到了脚又找不到身子.好不容易全都找齐了.却又偏偏沒办法将这些东西凑在一处. 看这地狱炼魔手忙脚乱的东捡西拾.一脸肉疼的模样.周大神君好笑之余又有些奇怪.自己所碰到的魔头.多数都是附在别人的身体上.对肉身压根儿就不在乎.如果身体损坏.就是立即再重换一个.而六欲天魔则根本不在乎.似乎有沒有肉身皆是一样.这几个炼魔为何自己的身体如此在意. “笨蛋锤子.这都不明白.”昆吾嗡嗡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震的周大神君一阵头晕.心神摇曳之下.背后的佛光.手中的佛印.尽数化为虚无.不等他开骂.却听昆吾又接着说道:“这几个炼魔.并非那种附身的魔头.而是从摩诃六界出來之后.在人界投胎转世的.他这肉身自小长成.经过多年魔炼.” 它说着说着.突然向上飞窜出去.将空中坠下的一颗长发飘飘的美女头颅撞了出去.却原來就在刚才他两个说话的时候.李信瞬间出手.又将另外两个魔头一并**.一时间半空中飘飞着各种肢体.而三个魔头.此时均是大呼小叫.恐惧之极.作为以恐惧为食的地狱炼魔來说.最美好的食物便是自己的恐惧.不过这一直是地狱界的传说.并未有魔见识过. 今天.三个魔头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炼魔的恐惧”这样美食.可惜.三魔此时彻底沒了那胃口.只求快些找回自己的身体.不过此时难度更大了.三个人的身体部件均在空中飘舞.光手臂就多出两对來.想要找回身体.却还真有些难. “看他们的皮肉.根本沒有半点魔气溢漏.整个身体已和魔神契合的相当严密.想要再得一副这样的肉身.除了转世轮回之外别无他法.”昆吾接着在他耳边说道. 摸了摸鼻尖上的三颗麻子.周大神君越发觉得奇怪:“不是说魔头想到人间來很困难么.这帮家伙是如何跑过來的.居然还能转世……”他记得那位六界大魔主想要到人世.也要抢了颉璘和尚的肉身方可. “切.”昆吾闻言不屑的说道:“沒见识的锤子.大多数魔头入世.和那天神下凡一样.都是临时寻个肉身附体.这样可以确保自己的修为不失.而且用完了还可回去.象他们这种.一旦转世.多年的修行尽毁.还得从头來过.说起來容易.但真转世了.虽说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恢复修为进度极快.但也难保不会象你这样.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他们可未必有你这样的气运.说不得就真和普通凡人一般了.” 原來转世还有如此风险.周大神君正想再问.却见那河滩上的七彩门户之中.一道白光掠过.将三个魔头的身躯手足尽数囊入其中.紧接着光芒一暗.连同三个魔头一起消失在了门户之中. 这白光來的极为突兀.猝不及防之下.李信后面的道法还未施展.三个炼魔均已消失.怒火中烧的李大军神喊了一声:“追.”便消失在那门户之中…… 一直傻站在旁边的鹿陵君也慌忙赶上.几步便跨入那七色门户…… 周羊儿见他两个都追了上去.一纵身跳上昆吾.大叫道:“断头山.咱们也追.” 虽然十分不满这家伙把自己当坐骑使.不过昆吾还是极为快捷的载着周羊儿奔入那门户. 一阵恍忽.周羊儿发现自己又置身另一个云梦山中.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境.李信此时在天上绕着三座山峰飞來飞去.那鹿陵君却不知跑到了何处. “这老李.那会儿我要动手.他就不让.这会儿打起來比我还卖力.”看着李信在天空來回巡视.周大神君心中一阵摇头. “你懂个屁.”一旁的昆吾接过话头训斥道:“炼魔禁法之地的阵法非比寻常.敌人一旦进阵.不但不能施法.而且炼魔还能演化出对方最害怕的对手与之争斗.但有一个规矩.一个人出手.就只有一个人的镜影分身与之对敌.所以刚才那鹿妖和魔头交手.李信才不让你插手.结果你不听.魔头一下子变成三个了吧.” “呃.”周羊儿闻言一阵尴尬.摸着鼻尖上三颗发黑的麻子悻悻道:“这么麻烦.” 哼了一声.昆吾懒得再理他.却自言自语道:“只是这家伙刚才用的将人分散的道法.当真厉害的紧.居然可以将身体分装在不同的虚空之中.而且这些手足身体都还互相联系在一处的.如此高明的手段却真是不曾见过.难道这才是那‘见地不死’真正的厉害处.” 见它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周大神君刚想开口打断.却见天空中的李信冲他连连招手.当下招呼断头山一并追上了半空.等行至身前.却听他开口道:“我刚才在那三个魔头身上都留下了记号.和小鹿妖追了过來.却发现那帮家伙已不在这处虚空之中.看來这里依然是个幻阵……” 周羊儿听到还是幻阵.不由一阵苦笑.虽然不怕.但这样一个套一个.到甚时候才是个头.却听李信接着道:“我已巡视过这四周的河滩.沒有虚空门户.看來那门户定是开在这山上.小鹿妖正在他的仙鹿峰上找寻.我去天女峰.蠢才.你就跑一趟仙猿峰好了.” 应了一声.周羊儿转身便要往那仙猿峰去.却一眼瞧见鹿陵君骑着那扶余兽腾空而起.飞至二人面前.等到了面前.却见他连连摇头叹息道:“古怪古怪.这扶余兽分明就是我养的那只.不是镜影.只是按幻阵的规矩.除了敌人.自己人的真身是不可能出现在幻阵里啊.” 李信瞧了他一眼.刚想询问是否已经找到门户.却听他接着说道:“不用再找啦.门户就在我的洞府里.” “哦.”一旁的李大军神闻言大喜.笑着对周羊儿道:“妙极.你和小鹿妖将其它人全都接到此处.我先去追那帮魔头.” 虽然周大神君也想去看热闹.不过对鹿老妖却总有些不放心.生恐这家伙再生出什么不良的心思.便点了点头.招呼鹿陵君一道儿折返回原先的幻阵.接赵嫣等人. 等到了登仙台附近.却见一众人等均在原地等候.此时除了原先的赵氏姐弟.刘思雨、三小贼、猫月儿、羊大.还多了化蛇女媚儿等小轮回中的七打手.几个女子连猫月儿正凑在一处说笑.而那五行力士却在登仙台半蹲着围成一圈儿.不知又在讨论什么.那边赵哲和三个小偷正在争论什么事儿.至于自家老哥.却正在江边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草皮. 等周羊儿和鹿陵君走近.那赵哲眼尖.第一个瞧见.大叫一声:“姐夫.”众人闻声.纷纷围了过來.一时间七嘴八舌.问个不休.把他们二人问的头都大了. 果然是人多嘴杂难办事.用三根指头摁着鼻尖上乱跳的麻子.周羊儿大喝一声:“别吵.”众人闻言一楞.总算安静了下來.见此情形.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嗡.”的一声.一帮人又开始闹腾起來. 众人之中以五行力士闹腾的最凶.一个个身高体长嗓门亮.这个说.要和周公子一同前往破阵.那个说.圣姑姑不可靠.不可轻易相信.那炎上更是大叫:“这幻阵本是金灵天女所布.为的便是防那宵小从云梦山取了天书.咱们若是破去.弄不好大宁又要出多少圣姑姑.” 他们五个之中.以炎上的形象最为凶恶.此时一着急顿时全身烟火滚滚.搞的众人纷纷后退.更好笑的是.五个家伙初时还在同周羊儿说话.谁知到了最后.自己先吵作了一团.将周大神君彻底扔在一边.而其余人也纷纷加了进來.分成几伙.各自吵个不休.反倒沒人再理他了. 捂着耳朵.走远了一些.周羊儿发现.除了自家大哥.所有人都在吵个不休.无奈的走到老大身边.那巨羊回头见是自家兄弟.叫了一声.便又啃起草來. 靠在老大水桶般的羊腿上.周羊儿见这帮家伙依然争吵不休.就连刘思雨那小妞也争的不益乐乎.抬手一拍身后巨羊的粗腿.开口道:“老大.放个雷.就劈……”他抬头看向众人.却见那老蛇妖白巨君在里面上窜下跳.甚是起劲.当下一指道:“那条蛇妖.” “咩……羊大.”巨大的山羊应了一声.朝着那白巨君的方向便是一个响雷.“轰隆隆.”凭空一个炸雷.众人都是一惊.那直接被劈中的白巨君更是一声怪叫.虽然羊大的正心神雷功威力不大.也着实将他劈了个半死. 此时.众人总算是安静了下來.惊谔的看着江边草地上的一对兄弟.不明白周羊儿为何要來这一下子. 轻咳两声.周大神君笑嘻嘻的走了过來.开口道:“众位.现在我能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