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病王诱哑妃》 正文 V前公告(妞儿们点进来哟) 《绝色病王诱哑妃》今日上架了,荨表示自己有些小激动,心情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每挖一个坑,每出一个文,荨在上面花费了很多的心思,也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就只是为了力求完美而已。 从写第一本文到现在为止,加上今年的新文《绝色病王诱哑妃》,荨一共写了七本文,七个不同的唯美故事。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不乏有过争议,有过挣扎与纠结,但荨很庆幸自己一直都没有丢掉最初写文的那一颗本心。 但凡写出来的每一个故事,必定是荨自己先喜欢上的,爱上的。如同开第一本文时荨告诉自己的那样,既然挖了这个坑,哪怕没有很多人喜欢,也没有很多的人看,只要还有一个人喜欢着,一个人在追着,一个人在看着,那么,那个人就是荨坚持下去的力量跟动力。 无论如何,荨不会因为文文的订阅不好就草草完结,另开新文。这本文原来的构架是怎样的,那么最终就会呈现成怎样的。 咳咳,貌似废话有点儿多,也好哆嗦的赶脚,抱歉啊! 下面荨来简单说明一下《绝色病王诱哑妃》后面剧情的大致走向。 一、明线部分就不详细说了,相信妞儿都看得到。 二、暗线部分: 1。开篇时的菩提古树; 2。男主的双重身份; 3。虚无之海;(文中已有提到过) 4。女主究竟是因何而魂穿异世的; 5。男女主的感情线;(贯穿整本文) 唔…还有什么呢,原谅荨一时脑子有点儿不够用,暂时就这些吧! 三、剧情发展部分: 1。女主在异世的成长,组建势力,扬帆海上; 2。朝堂,江湖,终将双势力收归麾下; 3。风华无双,倾国倾城,震惊四国; 4。倾世之恋,盛世花嫁; 5。男主许诺女主的一切(高度保密,百分之两百值得期待); 6。十全十美哒帅哥哥军团(想想就好激动滴说,恨不得一下子就写到那里去…); 回来后看到有位妞儿的留言,说是三个哥哥,四个师兄,有种七个小矮人的赶脚,荨瞅了瞅,瞬间就觉得自己萌哒哒啊! 其实呢,本文中女主有十个疼爱她滴大美男(其中七个已经出现,至于另外三个…嘿嘿,妞儿要自己找),从一开始荨就是冲着十全十美去滴! 7。还有其他重要的男配女配也将悉数出场,场面美哒哒的,帅哥美女走起。 ……。 暂时就先这些,还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滴说,希望大家喜欢荨的《绝色病王诱哑妃》,支持荨今年的这本新文,么么哒! 最后,依旧是不变的,求收藏,求点击,求鲜花,求钻石,求评价票,求打赏,各种撒娇卖萌各种求,这些都到荨的碗里来吧! 再有就是求月票,文文上架之后,可以投月票了,有月票的妞儿都留给荨吧,吼吼。 最后的最后,荨高呼一声,请支持正版阅读,非常感谢哒! 推荐荨的完结作品: 前后集系列: 《温柔王爷迷糊妃》http://www。520xs.com/info/342723。html (一见钟情)俊美温柔王爷与迷糊冒失王妃的纯净之恋,温馨甜蜜。 《独宠小娇妻》http://www。520xs.com/info/401582。html (预订娇妻)跨越了时间,超越了记忆,一条天使之泪连接两个亲密爱人。 现言文完结文: 《总裁的小甜心》http://www。520xs.com/info/365150。html (蛋糕情缘)迎面砸向他的一块香甜蛋糕,他两眼一摸黑,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愕,自此,许下他们今生不离不弃的誓言。 古言文完结文: 《懒妃倾城》http://www。520xs.com/info/398973。html (一舞倾城)特种女兵扛上战神王爷,她懒得人神共愤,人生格言是做一只快乐无忧的‘米虫’,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倾城鸾舞,名动天下。 他宠她,纵她,一路狂饮酸醋斩桃花。 《重生——舐血魔妃》http://www。520xs.com/info/445481。html (前世今生)千年相守,十世轮回,时光消逝,不变的是依然紧靠一起的两颗心; 再见到你,尘封的记忆随之开启,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不离,我不弃。 《混世俏王妃》http://www。520xs.com/info/510679。html (和亲公主)天降麻烦,混世王妃驾到,王爷请接驾。 她身世成谜,记忆断层,他坚定相守,相护,纵容,宠溺,直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题外话------ 首订首订,走起啊! 求花,求钻,求票票,么么哒! 正文 【001】一朝穿越沦为哑女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如那晶莹轻薄的蝶翼,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宓妃努力睁开双眼后,猛然发现自己躺在软罗铺就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绣有牡丹花的丝被,那栩栩如生绽放着的花朵,鲜活得好似真的一般。 窗外午后柔和的阳光透过纱帐,淡淡的芳香萦绕在鼻翼间,显得温暖而静谧,但对宓妃而言却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格局清新,摆设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精巧,阵阵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环绕,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古色古香的房间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突然脑海中响起一个惊天闷雷,炸得宓妃外焦里嫩,一个万分荒谬的念头在心间渐渐滋生,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的冲击着她的神经。 旋即,她试图起身,却不料眼前一黑周围的景色一下翻转起来,就跟那种连续坐了十来二十次过山车,然后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还伴着恶心想要干呕的感觉一模一样。 异常强烈的呕吐感袭来,宓妃只觉头痛欲裂,似有一双手在死命的撕扯她的脑袋一样,尤其是脖子火辣辣的一阵阵刺疼,于是只好倒回床上,双手紧紧的抓着丝被,全身紧绷,咬牙隐忍,又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咒骂。 靠,那该死的梵音寺,那该死的菩提古树,可算把她坑惨了。 她天赋异禀,天资卓绝,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不知亲情为何物,只知道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神马都是浮云,唯有实力为尊,方才能不受人欺,凌驾于世人之上。 谁若敢反抗她,那就打到他心甘情愿的臣服她为止。 她是世界顶级特工组的头目,她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宓妃是训练她的人为她取的代号,后来渐渐成为她的名字。 再后来,她才渐渐的知道,其实她的代号还隐藏着另外一种意思。 宓妃又叫雒妃,本是伏羲的女儿,因在洛水渡河不幸被淹死,后来便做了洛水的女神。她在生前以美丽闻名于世,因此蒙得后世诗人的极好赞誉。 而她的确生得极美,她的容貌任何笔墨都不足以形容千百分之一,她的美,她的媚,她的妖娆,犹如世间最致命的毒药,明知是毒,仍就愿意为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然而美人计,是她最不屑的杀人手段。 在道上宓妃的美名与她的凶名是成正比关系的,她是天生的尤物,却也是致命的毒物。黑暗的世界里,她是绝对的王者,顺她者生,逆她者亡。 纵使是那些身手不凡常年接受高强度训练的特工,在她的面前也乖顺如猫,丝毫没有脾气。 半个月前,宓妃接收了一项秘密的暗杀任务,前往梵音寺刺杀某国首脑,藏在衬衣袖中的手枪已经打开了保险,只等她扣响扳机。 她悠闲的站在枝繁叶茂的菩提古树下,猎物出现的那一刹那,她果断的出手了,子弹破风而去,头顶突然一阵强烈的绿光将她笼罩在其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残留在脑海里最后的景象并不残缺,飞溅的鲜血告诉她,猎物已被击毙,她的任务宣告成功。 相传,梵音寺中的菩提古树已近千年有余,其树身之大,即便是四个成年人双手张开也无法将其合抱住。 相传,这棵菩提古树已经有了灵智。 相传,菩提有三宝,一是菩提子,二是菩提心,三是菩提树下一参悟。 宓妃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嘴角控制不住的狠狠抽了抽,敢情她这是得了菩提三宝其中之一,菩提树下一参悟? 直接就让她参悟到莫名异世,还是以一个灵魂的状态。 随着思绪渐渐清晰回笼,宓妃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浑身上下泛起凌厉的杀气,即便是炎炎夏日,都只觉透心的冰凉,连灵魂都为之颤栗。 疼,真TMD疼……疼死她了……。 从小到大,在那样冷酷血腥的环境中长大,宓妃对于疼痛早就麻木了。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全身都疼,尤其是她的头跟她的脖子,那火辣辣的刺痛直让她想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晕,省得活受罪。 最令她无语的是,她的嗓子貌似无法发声,某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然后她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有多少年,她不曾清清楚楚的感觉过疼与痛是什么滋味了? 绵软无力的身体使不上劲,嗓子又没办法发出声音,宓妃还从没如此憋屈过,既然她已经那么荒谬,又那么狗血的赶了一回潮流来了一次穿越,那她总得先搞清楚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吧? 至少,她得先回想一下自个儿有没有继承这具身体原主人记忆什么的,不然保不准别人会将她当成妖怪对待。 虽然说,古代不像现代,有那么多BT的科学家,总喜欢把人抓进研究室里搞研究,好歹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另类。 毕竟,现在以她这副跟破烂有得一拼的身体,真要跟人动手,吃亏的一定是她。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即便她很狂,她很傲。 温宓妃,身体原主人的名字。 尼玛,如果这女人的名字跟她的代号相同也是一种缘分,导致她穿成她的话,宓妃猛翻了翻白眼,直接无言以对。 金凤国当朝丞相温兆元之嫡女,幼时聪明活泼,开朗又漂亮,是个极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三岁时随母亲到护国寺上香凑巧路遇叛军,眼见母亲即将受辱,小小的她竟然挺身勇敢救母被叛军首领一掌击中胸口身受重伤,还好最后母女都获了救。 当年心脉受损又被严重惊吓的温宓妃,此后身体一直都极其虚弱,便是长期名贵药材将养着也不见丝毫好转。 终于,在她五岁时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里突发高烧,几乎是九死一生之后,高烧是退了下来,却又从此失了声,再也不能言语。 脑海中凌乱的记忆,渐渐被宓妃梳理清晰,她的脸色也随之越发的阴沉,浑身的戾气也越发的重。 该死的菩提古树,丫的,你把姐吸入树中也就罢了,搞得姐魂穿异世,居然还沦落成一个哑巴。 温宓妃仰天长啸怒吼,无奈竟是连‘咿咿呀呀’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由怒火中烧,一双晶亮的眸子更是火光连连,似要喷出火来将天给烧成灰烬。 一番挣扎无果之后,宓妃只得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道:靠,不带这么玩人的。 给姐洗净脖子等着,早晚有一天,姐非得把这天给捅破了,以报今日之仇。 ‘啊啊’,张了张嘴巴,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这口不能言的感觉,很苦逼很憋屈有木有,有木有啊? ------题外话------ 么么哒依然等待着荨新文的亲们,全新的2015年,全新的2015年新作《绝色病王诱哑妃》,希望亲们多多支持,点击收藏,顺便鼓励撒花撒钻,无论多少都朝着荨砸过来吧,荨接着的呢? 正文 【002】当众退婚上吊自杀 身为顶级特工的她,五感是极其灵敏的。 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与凌乱的脚步声,宓妃立马就变了变神色,浑身都透着淡漠与疏离,苍白的脸上也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原身体主人在失声之后,活泼开朗的性格就变得自卑而懦弱,甚至还非常的孤僻,不喜与人亲近,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 想要不被别人当成怪物,发现她的异常,眼下也只能装了。 其实,伪装神马的,宓妃最喜欢了。 前世她是特工,常年游走在黑暗的世界里,变幻着各种各样的性格,品尝着各种各样的人生,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经历过的那些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小姐,你醒了,快来人啊,小姐醒了。” 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睁着双眼的宓妃,清脆的叫喊声里透着满满的兴奋与喜悦。 随着小丫鬟那道清脆的叫喊声落下,外面响起了更嘈杂的声音,紧接着许多人就掀开帘子快步奔走了进来。 最先传进宓妃耳中的是一道轻柔的女声,却将她整个人瞬间雷得不轻。 “妃儿,你终于醒过来了,知不知道你差点将娘给吓死了,呜呜……” 气质若兰,雍容华贵的美丽夫人进门扑到床边就抱着她痛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流个不停,而被抱着的宓妃则是身体斗然僵住,表情怔愣,仿如被雷劈中。 她长这么大,哪怕是那个将她带入特工岛,将她训练成一个冷血无情的特工,最后却被她亲手所杀的人,都不曾抱过她。 而这个女人,竟然敢这么抱着她? 她这是不想活了的节奏? 怔愣过后,宓妃的第一反应是推开她,第二反应还是推开她。 可是怪就怪在,她竟然没动手,半瞌的眼眸里,神色极其的复杂难辨。 自她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她也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怀抱可以如此的温暖,让她莫名的贪恋。 难道,这就是所谓母亲的怀抱吗? 常年的生活习惯使得宓妃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自然而然就没有错过房间里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间,已然是将她们的内心活动揣摩了十之六七。 只见那些站在美丽夫人身后,岁数大一些的嬷嬷跟年纪尚小的丫鬟也是低头头呜呜的哭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流着眼泪,双肩颤抖得厉害,直瞧得某女额上黑线直落,眼角猛抽。 丫的,她又没死,赶着哭丧呢?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心中不免又是斗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这是想说句话都是问题,更别提骂人了,一时间各种郁闷与挫败。 “妃儿,娘的宝贝女儿,你可要吓死娘了,你理会别人的话干什么?”美丽的夫人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不等宓妃有所回应,美丽夫人接着又道。 “你要是真丢下爹娘去了,让娘往后可怎么活呀?郑国公府的世子退婚就退婚,娘的宝贝女儿值得更好的男人娶回家疼爱,呜呜。” 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那个夫人从开始呜呜呜的小声哭泣,越到后面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可怜的妃儿啊……。 这是什么状况? 不要虐待她的耳朵成不? 还有,这滚烫的泪珠儿滴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很不舒服的同时,心里竟然还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宓妃发现她居然会觉得心疼。 真可笑,冷血无情,残忍嗜杀,凶名赫赫的她,居然会为一个陌生女人感到心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可是,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父无母孤零零的她了不是吗。 现在的她,不但有父有母,还有疼爱她的兄长,即便她成了哑女,他们对她的疼爱也没有减少过一分,甚至对她比以往更甚。 难道,她已经开始贪恋这不属于她的亲情温暖了吗? “夫人,快别哭了,小姐刚刚才醒来,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钱嬷嬷上前扶住哭得伤心欲绝的美丽夫人,眼神却是心疼的瞧着被迫趴在夫人怀里的宓妃。 她家小姐与那郑国公府的世子,可是打小就订下的婚事,真瞧不出那郑世子是如此没品的男人,竟然当众拒婚,甚至任由着那些贵女贵公子嘲笑她家小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也难怪小姐经受不住这样的奚落打击,将房中所有的丫鬟都打发出去,拿了白绫上吊自杀。 要不是发现得早,哪儿还能保住性命。 “对对对,妃儿,看看娘都糊涂了,是不是吓着妃儿了?”抽抽噎噎的停下哭泣,美丽的夫人拿着手帕替宓妃擦净脸上她留下的泪水,看着她懵懂而淡漠的小脸,又是止不住一阵心疼。 “梦竹,快去厨房送些瘦肉粥过来。” “是,夫人。” “娘的宝贝女儿,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千万别丢下娘。”瞧着一动不动的宓妃,美丽夫人那刚止住的眼泪,又无声的落下,红唇抿了抿,再一次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宓妃无力抚额,黑线在脑门上那是杠杠的。 “别哭。”终是无法忽视她这位水做的便宜娘亲那肿得跟桃子似的美丽眼睛,宓妃伸出手比划起来。 特工基础技能之一,唇语手语一把抓。 “只要妃儿好好的,娘就不哭。”扯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美丽夫人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做了什么?” 看清楚宓妃的手势,美丽夫人跟她身后的钱嬷嬷对视一眼,眼神是既心疼又复杂,还带着不可掩饰的恨意。 不解的眨了眨眼,宓妃摸着自己的脖子,再次用手语问道:“我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原主人的记忆,宓妃都记得了,只是关于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原主人似乎非常的不愿意记起,被她给选择性遗忘了。 因此,一知半解的她,此时表示很好奇。 “妃儿,你爹跟哥哥们都已经进宫,会向皇上让郑国公府给咱们一个说法的,娘不会让妃儿白受这样的委屈,傻孩子你又怎么可以想不开,上吊自杀呢?” 说着,眼泪又‘刷刷’往下流,都是她的错,不然她的女儿也不会变得不会说话,错的是她,老天爷干什么要惩罚她可怜的女儿。 上吊自杀? 宓妃傻眼了,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光,转瞬即逝。 郑国公府,那个貌似跟她有婚约的郑世子当众退婚,她不堪受辱,方才绝决的上吊自杀,然后被救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到桌子上,怪不得她除了脖子火辣辣的疼,连脑门也疼得厉害。 魂穿异世,沦为哑女,不但被当众退婚,闹得满城风雨,还上吊自杀,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想到这些,顿时,宓妃胸中有成千上万只草泥马气势汹汹的奔腾而过。 罢了罢了,既然她已成为她,自此便当原主不曾存在过吧! 她,宓妃历来便是个肆意而活,不受拘束的人,断然是不可能如原主那般活着的。既然她占据了她的身体,亦将拥有她的身份,那么做为回报,曾经欺她辱她之人,她必将一个都不会放过。 ------题外话------ 新文上传,一次两章哦,看到新文的亲,记得要的指轻轻一点,加入书架哟! 正文 【003】父亲兄长谋求福利 “夫人,黄御医来了。”穿着朝服的老头满头大汗的跟在一个粉衣小丫鬟的身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 “黄御医,快看看我的女儿怎么样了?”美丽夫人从床边站起身,神情又是慌张又满是担忧。 “温夫人莫要紧张,先让老夫瞧瞧再说。” 黄御医与温丞相倒是没有什么私交,但今日太医院中正值他当差,温丞相与三个儿子又为了爱女被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以及皇城中那些贵公子贵女嘲讽一事,闹上了金殿,要求他们给丞相府一个说法。 否则,这事儿不算完。 事情闹到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甚至于还差点儿闹出了人命,皇上对此很是重视与震怒。 温氏一族,在金凤国的地位,可远远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也是有妻有女的人,小女儿的年纪就跟这丞相府的五小姐差不多大,瞧着她脖子上暗红色的勒痕,心中亦满是疼惜。 郑国公府纵使想要退婚,也不应该不顾忌人家女方的颜面,被他如此一闹,只怕眼前这美丽娇柔的人儿,是再难嫁出去了。 宓妃半瞌着眸子,浓密的眼睫投下寸寸阴影,小丫鬟在她的手腕上铺上一块洁白的丝制手帕,黄御医坐下来开始静静的诊脉。 灵魂穿越至此,占据了原主人的身体,宓妃倒也并不担心黄御医能诊断出什么来,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以后她就端着温宓妃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活着。 对她而言,在哪里都是活。 如今,也不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虽然那该死的菩提古树害得她魂穿异世,又沦落成哑巴,冥冥之中或许也是注定的。那一世的她无父无母,这一世的她有父有母还有兄长,算是给她另类的补偿吧。 她是孤儿,虽说无父无母,可她不愁吃穿,什么都有,唯独在她的内心深处,缺少父母亲情。 她成了温宓妃,便拥有了曾经她羡慕,却求之不得的东西。 是注定,抑或是补偿,只有天知道。 之前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宓妃整个人也就静了下来,不复之前的烦躁了。 她承诺过原主的事情,她自是会做到的。 “小姐自幼体弱,又受了些风寒,需要好好调理,否则以后难免落下病根。”黄御医收了手,不急不徐的道。 “黄御医,那我女儿脖子上的伤……”自古女子最是注重容颜,宓妃脖子上的勒痕若是留下疤痕,以后可怎生是好。 “夫人放心,小姐脖子上的伤痕无碍,待老夫开些药,内服外敷,不出半月必定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那就多谢黄御医了,多谢。” 黄御医走到一旁的梨花木圆桌上开始写药方,温夫人又坐到床边,拉着宓妃的小手,眼中泪光闪烁,语气里却是带着欢喜,只要她的女儿没事就好。 “妃儿,娘不能没有你,不要做傻事,不然娘就陪着你去了。” 在宓妃的字典里,哭泣与自杀都是示弱的表现,她是天生的强者,心狠手辣的煞星,才不会有那种近乎白痴的举动。 不过,拜原主所赐,往后她要顶着上吊自杀的懦弱名声一辈子了。 “妃儿,妃儿……” 又是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帘子一掀开,一个中年男人跟三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便朝着她直奔了过来。 “夫人,妃儿是不是真的醒了?” 女儿昨天受了欺负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悬梁自尽,救下来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今日早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要求郑国公府给他丞相府一个交待,否则这事儿没完。 他的女儿,可容不得别人如此羞辱欺负。 “爹的宝贝女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又是心疼又是关心,“黄御医也在,不知小女的身体?” 还好,原主人的名字跟她的代号一样,不然要她一下子改掉用了二十年的名字,一时间还真是挺不习惯的。 “小姐已经醒了过来,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往后好好调养即可,老夫已经开了药,等过几天再来为小姐诊诊平安脉即可。” 丫鬟送走了黄御医,宓妃打量着房间里的人,通过脑海里的记忆,宓妃清楚的记得这些人是谁,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快把煎好的药给小姐端来。”温丞相指着边上的小丫鬟吩咐道。 “妹妹,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话的男人生得极好看,声音轻柔似风一般,他满眼心疼的望着宓妃,正是宓妃的大哥温绍轩。 在温绍轩的身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宓妃的双胞胎二哥温绍云跟三哥温绍宇,瞧着宓妃过于平静的神色,不由得担忧的道:“妹妹,不管有什么委屈都跟哥哥说,哥哥帮你出气。” 想到那郑国公府的世子,两兄弟就恨得牙痒,恨不得找上门直接暴揍那混小子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噗—— 宓妃瞧着双胞胎哥哥两人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话,不由得嗤笑出声,眼神份外的明亮,似那黑夜中最璀璨耀眼的星辰。 一般来说,只有同卵双胞胎的长相才会几乎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异卵双胞胎的兄弟,长相与性格差异都有很明显的分别,很容易就能分辨清楚。 显然,她的双胞胎哥哥是同卵双胞胎,不熟悉他们的人,一定分不清楚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我很好,就是脖子有点儿疼。” 对于‘刷’的一下,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宓妃无奈的撇了撇小嘴,指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脖子,水眸里极快的掠过一抹幽冷的光,稍纵即逝。 郑国公府的世子爷,咱们梁子结大了。 不管怎么说,原主是因为他才丢了小命,这债若是不讨要回来,简直都对不起她‘煞星’的名号。 “妃儿,娘给你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啊。”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真要论起演技来,宓妃自认不会输给奥斯卡影帝影后,她若不故意露出破绽,谁也别想抓到她的把柄。 上了药之后,原本火辣辣疼的脖子变得清清凉凉的,非常的舒服。 脖子是舒服了,可是脑袋撞起来的包,又让宓妃忍不住哀叹一声,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竟然落个满身是伤的结局,小手无力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门,心下又是好一阵郁闷。 心思转了百八十道弯,宓妃觉得,她似乎应该趁现在多为自己谋求一些福利。毕竟,现在的她,可是柔弱的受害者,一旦事情过去了,再想要求什么就晚了。 于是乎,某个极其擅于伪装隐藏的煞星,要开始为自己往后的人生铺路了。 ------题外话------ 新文目前都是上午十二点之前准时更新,喜欢的亲一定记得要加入书架收藏起来哟! 另外,给荨撒花吧,撒钻吧,撒评价票吧,一样一样的都朝着荨砸过来,都好喜欢滴说! 最后,哪怕这些都没有,荨热烈欢迎看新文滴娃子,果断给到评论区留下乃们的脚印,说上一两句呗,吼吼,要来哟,荨会努力更新滴! 正文 【004】父兄溺爱请旨退婚 “妹妹可是头疼?”二哥温绍云见她揉头的动作,又心疼又担忧的道。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宓妃眸色一暗,用手语道:“被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不要紧的。” “爹,我去把黄御医请回来,再给妹妹瞧瞧,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三哥温绍宇不放心,转身就要往外冲。 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温暖的宓妃,看着父亲母亲三个哥哥围着她团团转,担心她这里,担心她那里,鼻头酸酸的,委屈得她直想哭。 这种感受,让她满腹的心酸,仿佛瞬间变成了小孩子。 她不过三岁就被丢进特工岛接受非人的残酷训练,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她早已经忘记流泪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她的认知里,哭泣是示弱的表现,也是弱者的行为,她是强者,一个站在权势巅峰,地位超然的存在。 可以流血,不可流泪。 因为就算把眼泪哭干,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为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的艰难。 此时此刻,眼前这五个人,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更让她有了流泪的冲动。血浓于水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不再显得那么苍白,仿佛在此刻,被真正的填写满了。 她那颗冰冷残破黑透了的心,奇异的渐渐被他们所温暖。 来不及多想,宓妃反射性的就伸手抱住温绍宇的胳膊,阻止他去找黄御医,头上的包过两天自己就会消掉,根本不需要看医生,“呵呵,妃儿都好久不曾主动抱过三哥了。” 温绍宇有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咧着嘴笑得很傻,那眼底的满足比中了六合彩还要显得兴奋。 “爹娘,哥哥们可不可以答应宓妃一件事啊。”嘲讽也好,羞辱也罢,她都受了,在万恶的封建社会里,宓妃并不想自己的婚事也被皇帝主宰。 眼下,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傻子才选择浪费掉。 宓妃尤为擅长伪装与隐藏,并且她很快就适应了温宓妃的角色,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指,都学得极像,仿佛原本就该是如此的。 即便有些令人吃惊的举动,那也能解释得过去。 总之一句话,从今往后她就是温宓妃,温宓妃就是她,只要她不主动否认自己的身份,那么谁也识不破她的身份。 “不管是什么事,娘都答应。”温夫人被吓坏了,她什么都愿意答应宓妃,只要她好好的,不要想不开。 “躺好,爹也什么都答应你。”温丞相扶着宓妃纤瘦虚弱身子,让她躺回床上。 水眸半瞌,宓妃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她这便宜爹跟便宜娘还真是对她很宠爱,她这都还什么都没说,就满口的答应。 “妃儿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哥哥也帮你摘。” “妃儿想要什么,哥哥都愿意给你。”双胞胎二哥三哥异口同声的又道,默契简直就是无法挡。 “别着急,无论何时你都是哥哥们最宝贝的妹妹。”大哥温绍轩紧张的看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会又有点儿什么闪失。 一番话听下来,宓妃已经顾不得满头的黑线,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理解原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葩,就算当初先是重伤,后又发高烧烧成了哑巴,可是这么多年她的父母兄长对她的疼爱始终如初,她怎就舍得为那样一个渣男上吊自杀,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摇了摇头,让自己静下心来,想到自己将要提出来的要求,不知道他们会露出何种震惊的表情来。 不管了,好歹她也是异世来的强者之魂,前世她都没有谈过恋爱,没牵过小手,没亲过小嘴,难不成这一世,她要悲催的略过恋爱,直接沦为人妇么? NO!NO!NO! 她的地盘她做主,她的人生,她的婚事,也必须她做主。 纵使这里不是她的地盘,但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都必须由她做主。 一句话,谁敢阻她,她就灭了谁。 要是不服,那就打到他服。 “妃儿想要爹爹答应你什么,你说。”温丞相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女儿撒娇的模样了,那似乎只是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看到了曾经那个没有受伤,没有哑,活泼俏皮的女儿了。 “宓妃想让爹进宫向皇上求两道旨意,第一道旨意请求皇上解除宓妃与郑国公府世子的婚约,写明退婚方是我丞相府而不是他郑国公府,本小姐宁可嫁给乞丐为妻也绝不与郑国公府世子结亲。第二道旨意请求皇上做主,往后宓妃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理由干预。” 不管外界是如何谣传的,宓妃要为丞相府正名,是她温宓妃不要郑国公府世子,而不是被郑国公府世子退婚。 悠悠众口的确很难堵得住,但有圣旨就不一样,字字句句写得明明白白,往后她要天下人都唾弃郑国公府,如此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至于第二道圣旨,完全就是宓妃的私心了。 她的人生,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染指的。 两个要求一出口,温丞相与自己的妻子温夫人对视一眼,互相红着眼眶,水光开始泛溢,不但他们夫妻两人傻眼了,连带着温氏三兄弟都傻眼了,这这……。这是什么要求跟什么条件? 不但要主动提出退婚条件,还要请皇上下旨,往后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 温丞相又心疼,又担忧的看着宓妃,他的傻女儿,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古以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的婚事皆由家中长辈做主,若不如此那便是私厢授受,会被世人所不耻,留下一世骂名的。 他温氏一族,流传至今已经近千年,根基稳固,底蕴亦是极其深厚。想他温氏一族,光是出的历代丞相就不下三十个,根本就不是别的家族可以相提并论的。 郑国公府流传至今不过三百余年,郑国公府世子与他女儿的婚事,乃是当初老郑国公与老丞相订下的,否则温丞相怎么舍得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温宓妃是他的嫡女,虽然他不只一个女儿,但在温丞相的心里,宓妃是他跟自己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打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要不是当时年仅三岁的她挺身救母,从此落下病根,温丞相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对于这个女儿,宠爱她的同时,他也是带着满心的愧疚。 宓妃眼巴巴的望着温丞相,哪里知道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她那便宜爹的思绪就翻涌得那么深,那么远。 “宝贝女儿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找门好亲事,绝不委屈你。” 手掌轻抚着宓妃柔顺的长发,温丞相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郑世子退婚,又被当众羞辱,所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以至于对自己将来的婚事绝望了,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为了让宓妃心中好受一些,温丞相立马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从今往后,哪怕拼上他这条老命,也断不会让这个女儿再受丝毫的委屈。 至于郑国公府的婚事,正如宓妃所要求的那样,必须退。 而且,退婚方必须是他丞相府,而不是郑国公府,是他的女儿瞧不上郑世子,而不是……温丞相轻叹一口气,要是能治好宓妃的嗓子,谁又胆敢如此看轻于她。 “宓妃不许说傻话,等你及笄之后,娘就给你挑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谁敢委屈你娘就跟他拼命。”温夫人红着眼抹着泪,想法倒是跟温丞相一模一样,都觉得自己女儿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对一切都绝望了。“你是娘的宝贝,娘的命啊。” 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女儿不在了,她还能活得下去? ------题外话------ 6398051621书童送了1朵鲜花 jiaoyang5173秀才送了9朵鲜花 谢谢两位亲送荨的花花,么么哒! 每天更新滴时候,荨都不忘来念上两句,求收藏,求点击,求支持。 正文 【005】妹控哥哥心愿达成 “妃儿,以我们家的家世,没人敢给你委屈受的,哥哥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做你的靠山。” 温绍轩痛心疾首,该死的郑国公府,该死的郑世子,还有那些自命不凡的贵女贵公子,都是因为他们的奚落与嘲笑,让他本来就自卑孤僻的妹妹,连最后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大哥说得对,二哥也是妃儿的靠山,看谁敢欺负你。”温绍云红着眼,郑重的起誓。 别让他找着机会,否则非要狠揍得那郑世子下不了床,叫他退婚,叫他伤他妹妹,叫他人模狗样的不是东西,退了婚更好,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妹妹。 “妃儿别忘了还有三哥,你可是我们最宝贝的妹妹,这辈子就算不娶媳妇,也会把妹妹照顾好的。”温绍宇对于宓妃提的两个要求,那是举双手赞成,别说那郑世子配不上他的妹妹,就是其他男人,也不见得就配得上他妹妹。 与其把妹妹交给其他男人照顾,不如自己亲自照顾放心。 宓妃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她再一次觉得,老天是在玩她。 天知道,但凡是她做的决定,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可偏偏,此时围绕在她身边的五个人,让她骂不能骂,打不能打,连话都不能说重了,生怕会让他们伤心。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们都是真心为她好,让她头疼的同时,冷硬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如果说,往后他们都会是她甜蜜的负担,她也愿意背着这样的负担。 只因,在人生漫长的路上,她不会再觉得孤单无助。因为在她的身后,有他们始终如一的陪伴着她,支持着她,也鼓励着她。 “爹娘,我是认真的,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宓妃神情焦急的打着手势,以表现出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 万恶的封建社会,宓妃真不想自己占着这具身体,然后莫名其妙被皇帝指婚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成婚神马的。 当然,她更不乐意做权力下的牺牲品,成为巩固某方势力的棋子。 “爹娘你们想一想,以咱们家的家世,别说是我,就是三个哥哥往后的婚事都不一定由得了爹娘做主,趁着现在女儿是受害者,又受了莫大的委屈,能将女儿亲事的主控权握在自己手心里,能摘出一个算一个。” “妃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嫁人了?”温夫人紧张的瞅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会点头。 宓妃黑线,以前的她独来独往惯了,从没想过要找另一半,但看着温夫人要是她点头就哭出来的模样,抿抿唇摇头,接着打手语安抚她的情绪,“宓妃不是不嫁人,而是想要自己选未来的夫婿,找一个不介意自己口不能言的。” 恋爱神马的,她没试过。 如果遇到了,试试也未尝不可。 “这……”温夫人语塞,又是一阵心疼。 女儿幼时为了救她,身上留下了丑陋的伤疤,饶是他们温家后台够硬,也难保女儿出嫁之后不受欺负,要是往后她真不愿意嫁人,全当是丞相府多养一个小姐。 温丞相跟温夫人各自盘算一阵,脑子里的弯都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终于是有了要松口的迹象。 “妃儿放心,只要有哥哥在一天,谁都欺负不了你。”温绍轩是嫡长子,从小就被当成下一代的丞相着重培养,他的承诺比什么都让宓妃安心。 古人重承诺,以她看来,温绍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她这个妹妹维护得很,也心疼得紧。 “大哥真好。”宓妃对他投去感激的一眼,甚至对他微微一笑。 也就是这么一眼,这么一笑,让温绍轩觉得,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这个妹妹开心。 “我就舍不得妃儿出嫁,永远留在家里才好。”用现代的话来说,温绍宇就属于是典型的妹控,甭管是谁都别想抢走他妹妹。 宓妃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想到,要是她家三哥温绍宇以后娶了妻子,再生了个女儿,待女儿要出嫁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最好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才好。 豪气冲天的大吼一声,道:抢我妹妹,抢我女儿,先过我这关。 沉浸在无限YY中的她,越想越觉得有趣儿,最后竟然喷笑出声,引得一家老小都盯着她瞧,恨不得在她脸上瞧出一朵儿花来。 “妃儿,难道三哥又长帅了吗?”温绍宇无比自恋的摸着自己棱角分明的脸,模样很萌很可爱。 “纳尼?” “如果不是三哥又长帅了,妃儿怎么会色迷迷的盯着三哥笑得这么开心呢?”说话的同时,温绍宇扑到宓妃的床边,来了个媚眼大甩卖。 噗—— 妹控,女儿控,跟长得帅不帅,实在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毛线啊,色迷迷的盯着男人瞧,她又没有犯二。 宓妃僵硬着嘴角,不正常的微抽,一巴掌轻拍在脑门上,暗忖:我的这个脑子。 “一想到妃儿往后要出嫁,二哥心里就不痛快,与其让我们的宝贝妹妹嫁到别人家里,看别人脸色行事,倒不如就养在府中,反正有我们兄弟三人护着,谁也别想给妃儿脸色瞧。”温绍云跟温绍宇是双胞胎兄弟,两人的默契无人可及,有时候不用说出来,都大概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等以后妃儿看中了谁,就将他招赘到丞相府,这样我看谁还敢欺负妃儿。” 如此想着,温绍云越是觉得有道理,放到哪里,都不如放到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安全。 “对对对,二哥这个法子好,他要是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欺负我们的妹妹,有他好看的。”温绍宇唯恐天下不乱,举双手赞成。 温丞相与温夫人又对视一眼,见到三个儿子的想法跟他们差不多一样,决定也就不难下了,但那‘招赘’两个字,不仅让他们心中一动,更是双眼猛的一亮。 是啊,为了不让女儿出嫁之后受欺负,招一个上门女婿不就两全齐美了。他们温家家大业大的,指不定有多少人愿意入赘到他们家呢。 视线来来回回扫过便宜爹娘的脸,再扫过三个哥哥的脸,宓妃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该要说点儿什么好。 不得不说,她家兄长的大脑构造的确与别人家的不太一样,对她这个妹妹也绝对是溺爱到了极端。 连上门女婿都想得到,她能不能装死。 “既然全家一致通过,那爹这就进宫向皇上求两道旨意去。”思前想后,温丞相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念叨着转身就要出门。 “爹,丞相府要退掉郑国公府婚事的旨意,一定要让皇上派人大张旗鼓的到郑国公府宣旨,就是要闹得满城皆知才好。至于第二道旨意,就写明宓妃往后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就可以了。”就担心哪里会出错,宓妃不得不再三提醒。 她现在做的,表面上看对她极为不利,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以她从不吃亏的个性,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休想有好日子可过。 一个个的,都洗净脖子,等着她吧。 “从小到大,只要是你的要求,爹有哪样没满足过你的,妃儿就放心好了。”站在门口转身,温丞相满眼慈爱的看着宓妃。 这次的事情虽然让他的女儿承受了莫大的委屈,但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他的女儿愿意亲近他们了,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谢爹。” 如若不曾亲身体验过,宓妃不会知道,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如此渴望父母之爱,手足之情,是那么的贪恋家的温暖。 谢谢你们给我的温暖,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们吧! ------题外话------ 第五章奉文,荨继续撒娇打滚卖萌求点击,求收藏,求撒花,求撒钻。 13773892415书童送了5朵鲜花谢谢妞儿的五朵鲜花,么么哒! 正文 【006】温氏一族庶姐出场 丞相温兆元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神情悲恸却又面色阴沉的跪着请求皇上即刻就下两道旨意。 一,温家不追究那一日,当众羞辱嘲笑奚落他女儿的贵公子贵女们的责任,并且也不要求郑国公府世子上门请罪,而是请皇上下旨解除丞相府小姐与郑国公府世子的婚约,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圣旨是丞相府请求皇上下的,换句话说,退婚的人是丞相府的小姐,而不是郑国公府的世子。 温丞相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郑国公一眼,往后他丞相府与郑国公府是势同水火,再无和睦相处的可能。 胆敢欺负他的女儿,哪怕不能让他伤筋动骨,他也非要狠狠扒下他几层皮才能平息胸中压抑的怒气。 二,请皇上下旨,往后丞相府小姐温宓妃的婚事,可由她自己做主,谁也不能以任何借口理由干预。 皇上左思右想,权衡一番之后,准了温丞相所奏,在满朝文武面前吩咐太监总管拟了两道旨意,并且这两道旨意皆由太监总管亲自拿到郑国公府与丞相府宣旨。 圣旨赐下,整个皇城都沸腾了起来,尤其太监总管奉了皇上的旨意,毫不避讳的大张旗鼓去郑国公府宣读圣旨。 一时间,郑国公府沦为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传得人尽皆知。 相反,对于丞相府那口不能言的嫡小姐温宓妃,百姓们则是报以同情的居多,都道郑国公府的世子不会做人。 丞相府请旨退婚的圣旨下达到郑国公府,所有的不好的舆论压力都偏向了郑国公府,这事儿虽然大大出乎了宓妃的预料,但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面对如此发展的事态,郑国公府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自认倒霉。他们的确是有意想要退掉这门亲事,要说温宓妃若不是哑巴,履行婚约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可她偏偏是个哑巴。 这样的女子,怎能成为郑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这婚,他们郑国公府是不得不退啊? 只是让郑国公头疼欲裂的是,事情居然搞成这般模样,让得他里外不是人,有苦无处说。 短短几天时间,就着这件事情,外面是越传越厉害,虽然还是有人站在郑国公府这一边,说丞相府的温小姐配不上郑世子,但这又如何,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退婚方是丞相府,是人家温小姐觉得郑世子配不上她,故而特意请旨要求退婚的。 那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饶是长了一百张嘴巴,那也说不清楚。 相对于外面因为温丞相请的这两道旨意,闹得沸沸洋洋,甚至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身为事件主角的宓妃,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身心都很悦愉。 丞相府坐落于皇城东南方位置,占地面积极广,算得上是处于极为繁华的区域,她住的院落名唤碧落阁,是除去便宜爹娘的院子,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气候,反正各方面条件最好的院子。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温丞相跟温夫人到底是有多么宝贝她这个女儿。 脖子上的伤,经过几天的休养,再配合着黄御医开的药膏,痕迹已经越来越淡,不仔细瞧都瞧不出什么来了。 头上被撞出来的包,经过宓妃自己不时揉搓按摩,也已经消了肿,再也没有痛的感觉。 几天下来,宓妃总结出一点,有爹有娘,有兄长疼爱的日子,那简直堪比皇太后的生活。 只可惜,以前的她没有那么好的命,但那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从今往后,她只有一个身份,一个名字,温丞相的女儿,温宓妃。 身体原主没能做到的事情,她会帮她做到。 辱她之人,她必辱之。 “小姐,你醒了,怎么都不唤奴婢进来伺候。”说话的小丫鬟名唤丹珍,不过十五岁,但却已经伺候了宓妃七年时间。 闻声,宓妃翻了翻白眼,相同的话她都不知道已经重复听了多少遍了,倒着都能背得出来。 曾经的她,是顶级特工组的老大,手底下养着的人,可说个个都是怪胎,个个都是能力堪比妖怪般的存在。 她能成为他们的老大,让他们听从她的号令,她的实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许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宓妃并不习惯别人伺候,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她一向都习惯自己动手,不假他人之手。 像她那样生活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的,哪怕她再信任那个人。 “小姐,你去哪儿?”手中的新衣裳还未放进衣橱里,看到宓妃独自出了房门,丹珍不由得惊呼出声。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很不舒服,可是宓妃却能仰着头直视天空中那极为刺眼的太阳,竟是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眼角的余光瞥见追过来的丹珍,宓妃打着手语,道:“我到凉亭里坐坐,你准备一些凉茶送过来。” “是。”丹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她总觉,苏醒过来之后的小姐,变了。 但究竟是哪里变了,一时间她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现在这个小姐,看着更令人心中欢喜。 原本,性情孤僻不愿与人接触的小姐,现在偶尔会流露出情绪,还不时会笑,也不再排斥老爷夫人的亲近,丹珍觉得这样很好,不枉费老爷夫人那么疼爱小姐。 宓妃不紧不慢的走向凉亭,好看的眉头拧成麻花状,垂眸打量身上穿着的衣服,她承认这衣裳很美,但也着实太厚了点儿,夏天的衣裳尚且如此,不难想象冬天的衣裳会是什么样。 哎,做古人真麻烦,大热的天没有空调,还要穿得这么‘厚’,纯属于自虐啊,有木有? 随意的倚着精致的紫木栏杆坐下,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各色锦鲤,粉唇勾扯出动人的弧度,似想到什么张了张嘴,但却什么声也没有发出来之后,宓妃的小脸不由得垮了下来,表情哀怨。 啊,不能说话,很无聊的同时又憋屈死了。 其实,要不是以前做特工,有时执行任务也会扮演哑巴,不说话就是好几个月,不然以她的性子,真成了哑巴,宓妃铁定会抓狂。 该死的,她得想个办法治好这副嗓子。 要她一辈子都不开口讲话,真有些太为难她。 不是她歧视哑巴,而是她不想做个哑巴啊。 “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怎么来了?” 听到丹珍的声音,宓妃的目光从湖里的锦鲤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丹珍口中的大小姐,眸色微微一冷。 温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流传至今已近千年之久。 温宓妃的祖母,也就是温吴氏芳淇,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她的父亲温兆元,女儿也就是温宓妃的姑姑温琴瑶。 她的父亲跟母亲,乃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成婚后夫妻感情很好,先是生下她的大哥温绍轩,后又生下双胞胎的二哥温绍云和三哥温绍宇。 可即便是如此,老夫人温吴氏还是在她便宜爹的坚决拒绝下,给她爹强塞了两个姨娘,甚至不惜下药,最终那两个姨娘‘幸不侮命’的给温宓妃添了两个庶姐,也就是大小姐温雪莹跟二小姐温紫菱。 古时最是注重嫡庶有别,因此,庶子庶女取名用的字,与嫡子嫡女用的字,差别很大。在金凤国,更是注重嫡庶之分。 庶出的子女,地位都很低下,远不可与嫡出的相提并论。 温家大小姐跟二小姐,本来就是强逼之下得来的产物,即便身上流着温丞相的血,但温丞相对她们从来就不亲近,他所认可的女儿,只有温宓妃一人。 因此,温宓妃的这两个庶姐,连名字都是老夫人取的,跟温丞相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拥有原主人所有的记忆,虽然口不能语,但对于温氏家族里面所有的成员,以及关系,宓妃还是理得非常的清楚。 ------题外话------ ys110书童送了5朵鲜花 等了一天,木有等到一条留言,谢谢这位美妞儿送荨的五朵鲜花,么么哒! 依然是求收,求点击,最最重要的是看过文留言几句啊,潜水的娃子,冒个泡嘛,荨坐等戳泡泡,吼吼,赶紧来吧,来吧…… 正文 【007】自不量力意外落水 大致来说丞相府中,除了老夫人之外,还有三位姨奶奶,温氏一族有祖训,不得分家。否则,那老夫人只怕是早就将那三位姨奶奶给赶了出去。 只是,老夫人自己都那么不喜欢‘小三’,看到自己的儿子儿媳相亲相爱,还非要强行给自己的儿子找‘小三’,宓妃对那老太太,实在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 她的便宜老爹有三个庶子兄弟,感情不好也不坏,也就表面上过得去。只要他们不主动挑事,宓妃也不打算收拾他们。 对于收拾那种级别的人,她还真没多大的兴趣。 懒洋洋的倚靠在栏杆上,齐眉的刘海微微遮挡住她灿若星辰的眉眼,白净的小脸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让宓妃看起来格外的恬静,一眼就能将别人的视线牢牢的抓住。 “五堂妹的气色真不错,看来咱们是白担心了一场。” 宓妃抬眸,看向唤她五堂妹的粉衣少女,凤眸轻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但却丝毫没有要起身要回应的意思。 虽说是嫡庶有别,庶子亦可脱离本家,另立门户。但是,温氏一脉与其他家族不同,祖训有云:不得分家。 因此,流传近千年,嫡子庶子都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家族。 原本,温家老祖宗立下不得分家这个祖训,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初衷,然而到了近代的温氏家族的族人里面,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在宓妃的记忆中,她那三个叔叔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直以来,温氏一族无论是在仕途的发展,还是子孙上的繁衍都非常的昌盛,因而,也直接导致家族体系越来越庞大。 宓妃的二叔温书哲名下育有嫡子温青,嫡女温琼雅,庶子温宽,庶女温依铃。 三叔温湖康子嗣较为单薄,除了嫡子温檑之外,就还有一个庶女温抒梦,但他娶进府的姨娘却是最多的。 四叔温东航看起来是最好相处的,但他给人的感觉很阴森,别说现在的宓妃不喜这类人,就是以前那性格孤僻的温宓妃对此人也没啥好感。 温东航名下除了嫡女温若楠之外,还有庶子温余跟庶女温佩琳。没有嫡子一直都是温东航的一块心病,温氏族谱之上,只能烙上嫡子嫡女的名字,庶子庶女是没有资格入载入族谱的。 他是不敢想象,待他百年之后,没有嫡子承袭他这一脉,从此是不是就要在温氏一族中永久除名了。 “五妹,今个儿天气好,不如大姐陪你到花园里走走。” 温雪莹生得肌肤胜雪,发如堆鸦,容貌已是极美,身着一袭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裙,束一条白玉镶翠彩凤文龙带,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就是脚上的一双绣鞋,那也是金缕银线,绕着五色牡丹,华贵难言。 “不去。”宓妃连瞧也没瞧温雪莹一眼,直接用手语拒绝。 在丞相府,上至老夫人,下至奴婢家丁,都能看得懂宓妃较为简单的手语,温雪莹是温丞相的庶长女,从小她就嫉妒温宓妃,也想过靠接近她达到亲近温丞相的目的,无奈温宓妃自从口不能言之后,性情变得异常的孤僻,非常难以接近,她专门去学的手语,算是彻底白费了。 提议被拒绝,宓妃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好面子的温雪莹脸上挂不住,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去。 就这么点儿心机,也好意思来招惹温宓妃,真是不自量力。 “呵呵,五堂妹还是这性子。” “三堂妹,你……”温雪莹瞪着幸灾乐祸的温琼雅,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宓妃受伤这几天,哪怕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但这碧落阁里却是清静得很,父亲更是下了死命令,谁敢擅自到这里闹事,不问原由家规处治。 温家是个大家族,除了长房之外,其他三房也同住在丞相府中,只是各自的院落不一样。虽说,嫡庶有别,但也非常注重长幼排序。 按照长幼排下来,温雪莹是大小姐,温紫菱是二小姐,温琼雅是三小姐,温抒梦是四小姐,温宓妃则是五小姐,温若楠是六小姐,温依铃是七小姐,温佩琳排在最末是八小姐。 府中下人以此排行称呼各位小姐,而小姐们之间的称呼,则是分了房的。 府中的公子亦是以长幼排序,大少爷温青,二少爷温宽,三少爷温绍轩,四少爷温檑,五少爷温绍云,六少爷温绍宇,七少爷温余。 “吵。”面色一沉,宓妃手动了动,清冷的眸光直射向身着粉衣的温琼雅,粉嫩的唇瓣轻抿成一条直线。 以前的温宓妃不存在了,真以为她开口发不出声,就好欺负不成,跑到她的地盘挑事儿就是找死。 温琼雅,二叔温书哲家的嫡女,在别人面前显摆她的身份也就罢了,但在她的面前,可真没啥看头。 她爹就是个庶出的血统不正,如何能跟她这个正正经经的嫡女相提并论。 “大小姐,三小姐,请你们离开碧落阁,小姐需要静养,你们太吵了。” 丹珍不喜欢二房的小姐们,当然也更不喜欢温宓妃上面的两个庶姐,叫她们平时背地里欺负她家小姐,能像现在这样直言赶她们走,可当真是痛快。 宓妃颇为赞赏的看了丹珍一眼,这小丫鬟挺机灵的,以后好好培养一番,为她所用倒是挺不错的。 “下贱丫头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丹珍挡在宓妃的身前,挺直了背脊回话道。 “五堂妹性子恬静温柔,想来都是被身边这些丫鬟教坏的,三堂姐今个儿就帮你好生教训教训这下贱的女婢。”温琼雅性情泼辣,在皇城贵族圈中那是出了名的。 区区一个下贱丫鬟就敢甩脸色给她瞧,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爹虽然不是丞相府的当家,但在朝中官职也不小,再加上她是嫡女,自小就娇惯惯了,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说时迟,那时快,丹珍毕竟是下人,就算温琼雅要打她,她也是不敢躲开或者还手的。 可就当她闭上双眼,准备承受温琼雅即将落到她脸上的巴掌时,耳边却响起温琼雅的惨叫声。 猛然睁开双眼,错愕的张着小嘴,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那原本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姐,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侧,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三小姐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打着手语。 意思是,你是本小姐的丫鬟,骨头就要给本小姐硬一点,谁敢打你一下,你就打她十下。 瞧得宓妃手势表达的意思,丹珍憋红了一张脸,含着眼泪笑得挺傻。 “本小姐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话落,宓妃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的甩开温琼雅的手。 “小姐,你没事儿吧。”丹珍上前,捧住宓妃的手,焦急的道。 啊—— 由于宓妃甩手时力道太大,出于惯性作用,温琼雅往后倒退数步都没能站稳,后背撞到栏杆上,慌乱中脚又踩到长长的裙摆,于是伴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倒翻进湖里,惊得湖中的锦鲤迅速逃开,溅起水花无数。 “妃儿。”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到碧落阁扰你清静。” “妃儿,三哥来了。” 温琼雅掉进湖里纯粹是个意外,让凉亭里的几人都怔了怔神,有些没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行动。 宓妃听到三个哥哥焦急的声音,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突然露出灿若骄阳的笑容,仿如天山之巅的雪莲花,美得直令人屏息。 ------题外话------ xukf13书童评价了本作品 谢谢美妞儿送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喜欢这本文就收了吧,收了吧! 天天都不忘来喊上一嗓子,求收,求点击,求花,求钻,求票票,妞儿们,要给荨顶起哟。 正文 【008】嫡庶有别我想出去 宓妃转身露出绝美笑容的那一刹那,温家三兄弟也先后飞奔到她的身边,将她娇小的身子密密实实的围在中间,三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提起的心方才落了地。 “妃儿,没事吧。” “妃儿,没受委屈吧。” 温绍云温绍宇一如既往的默契,问的话意思都差不多,大哥温绍轩虽然没出声,但他那双满是担忧与心疼的眸子,同样让宓妃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满满的关心与在意。 摇了摇头,伸出小手开始比划,“我没事,哥哥们别担心。” 粉唇轻勾,眼儿弯弯,在碧落阁呆得着实无聊的宓妃,此时心情显然特别的好,要说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谁敢欺负她,保管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没事就好。”温绍轩温暖的大手轻揉宓妃柔顺的黑发,眼里满是对她的怜爱,直接将那掉在湖里,不断拍打着水面,直呼‘救命’的温琼雅忽视了个干干净净。 敢欺负他妹妹,淹死了都活该。 谁让这三兄弟都是个护短的,对错神马的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眉的长刘海遮挡了宓妃墨玉般的眸子,以她三个哥哥的眼力与耳力,怎么可能听不到温琼雅的呼救声,还有凉亭中丫鬟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虽然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宓妃的身上,但也不得不分出一丝心神留意湖中的温琼雅。 不管怎么说,温琼雅是二叔的女儿,往死里教训可以,前提是别弄死了。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即将筋疲力尽要沉入水里的温琼雅一眼,宓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大哥,二哥,三哥快救救三堂妹吧,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温雪莹呆呆的望着湖里那连喊‘救命’都已经没了力气的温琼雅,吓得脸颊惨白惨白的,嘴唇都咬出血来,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 温绍云可是掐着时间的,打定了主意,不让温琼雅吃足了苦头,说什么也不会将她救上来。 温绍宇没说话,但却伸手将温绍轩的手臂拉住,谁也没有移动半步。 “大哥……”弱弱的唤了声,温雪莹急出眼泪来,温琼雅虽说不是她约来碧落阁的,谁让她们在花园里撞上,然后就一起来了这里。 要是温琼雅死在这里,那她…。她…。等待她的又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救她上来吧,闹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温家历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因而子嗣极多,但在换新任当家的时候,那些没有所出的姨娘就会被驱逐出温家。 老夫人只生了她爹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生下庶子二爷,三爷跟四爷的姨奶奶自然也是留在府中养老的。 温琼雅好歹是二房的嫡女,真要死在她的院子里,虽然没人胆敢动她一根头发,但难免会引来些非议,于她爹的名声不好。 惩罚人的法子,宓妃有很多,不急在这一时。 “听妃儿的,饶过她一次。”温绍宇足尖轻踢在栏杆上,虚空在湖面上踏了两步,便单手将温琼雅提了起来,狠狠的丢到地上。 能让他承认的妹妹,从头到尾就只有温宓妃一个,其他人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要死要活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姐…。呜呜……小姐你快醒醒啊……”温琼雅的丫鬟抱着自家小姐,眼泪鼻涕一把抓。 “脏死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弄走。”温绍宇嫌恶的扫了一眼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温琼雅,语气既冲又霸道。 那绿衣丫鬟被吓得不轻,在她早前那大叫救命的声音中,不少家奴就跑进了碧落阁,但她家小姐可不能让家奴抱着回自个儿的院落,没办法又只能去叫几个粗使婆子过来把温琼雅背在背上,方才灰溜溜的低着头离开了碧落阁。 “你来做什么,父亲不是说过不许擅自到碧落阁生事吗?” 温绍轩五官生得精致,配上他温柔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既飘逸又儒雅。 然而,当他眸中的温柔散去,也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我是…。”温雪莹哆嗦着身子,全然不敢直视温绍轩的眼,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妹妹,他们对温宓妃跟对她的态度是那么的巨大。 其实,她要的不多,只是希望能在父亲眼中看到疼爱,感觉到关心,也希望哥哥们能多看她一眼,将她也当成妹妹。 明明,她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外面的人说到丞相府的小姐,想到的人就会是她。 为什么,即便如此,她还是得不到她所期盼的。 又为什么,温宓妃那个性情孤僻,喜怒无常又不会说话的哑巴,可以得到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疼爱,还有三个宠她如命的哥哥。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各种羡慕嫉妒恨涌上心头,让得温雪莹死死的咬住嘴唇,挺直身子站在那里,倔强的不再言语。 “我想跟哥哥们说说话,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宓妃以前是特工,学习和掌握的东西五花八门,真要说起来,倒是真没几样是她不擅长的。 为了生存下去,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都要刻苦。 只一眼,她便将温雪莹心中所想猜了个七八分,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庶女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嫡女的,更何况她之所以有这两个庶姐,还不是她那便宜爹心甘情愿的。 父亲母亲不待见她,那是理所当然,宓妃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只要温雪莹不主动招惹她,她倒也不会闲得没事,用嫡女的身份去打压她。 不过,她若是胆敢动她在意的人,那就休怪她不讲情面,往死里整她。 “滚出去。”温绍宇凌厉的目光扫向温雪莹,冷声喝道。 “我……。” “难不成还要我们亲自送你出去不成?”温绍云挑了挑眉,拉着宓妃的小手,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凌厉的面部表情立马就柔和了下来,生怕会吓到宓妃似的。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温雪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含着泪,转身提着裙摆跑出凉亭,两个丫鬟跟在她的身后追了出去。 “妃儿,真的没事吗?” 一只手抱住温绍云的胳膊,一只手抱住温绍宇的胳膊,宓妃摇了摇头,笑得甜甜的,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就脖子上跟脑袋上那点儿伤,经过这几天的休养老早就好了。 想她以前,在枪林弹雨里都能活下来,才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败。 “妃儿都不抱抱大哥吗?” 温绍轩醋了,很是吃味的看着宓妃抱着二弟三弟的手臂。 宓妃嘴角抽抽,她只有两只手好么,“大哥,妃儿想要出去走走,可以吗?” 松开抱住二哥三哥的手,宓妃望着温绍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她醒来就躺在碧落阁里,都还不知道这丞相府的高墙外,有着怎样的风景。 “出去?”温绍云蹙眉,显得有些犹豫。 “大哥二哥三哥,妃儿呆在府里好无聊,我想出去走走,如果可以到郊外更好。”以前的温宓妃自卑得很,不愿意走出碧落阁,甚至连家人都不想接触。 但是,现在的她可不同,也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 “妃儿真的想出去吗?” 宓妃用力点头,两只小手不停的比划起来,“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好,那就带妃儿出去。” “大哥真好。”宓妃喜形于色,跳起来抱住温绍轩的脖子,就在他的左脸上‘啵’的一声,落下一个响吻。 温绍轩愣了,整个身子都僵掉,傻傻的望着宓妃连眼睛都忘了要眨。 温绍云跟温绍宇也愣了,华丽丽的在风中石化了,他们家的宝贝妹妹好像,那个…。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的妹妹,更招人疼爱。 反应过来的宓妃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她实在是高兴过头了,那么开放的她,应该没事的吧? ------题外话------ shirleys68童生评价了本作品 135894书童送了1颗钻 看到熟翻的妞儿来送荨评价票,好开心,还有谢谢135894送的钻石,么么哒! 依旧是每天的老话,求收,求点击,求花,求钻,求票票,希望喜欢看文的娃子,大力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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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她也以为哪怕是演戏撒娇卖萌,她都会演得很别扭,很不自在,可是当她感受到他们对她发自内心的疼爱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从来就不曾在他们的面前演过戏。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自然的表现,不过是心之所至罢了。 亲情,从来就是她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吧! “妃儿想去哪里玩?” “唔,我都没出来过,不知道。”宓妃摇头,在原主的记忆里,除了碧落阁里那一亩三分地儿,她哪儿知道其他的地方。 看来,她想尽快融入这个世界,必须找大量的书籍来看,不然挺没有安全感的。 兄弟三人瞧着她茫然的神色,心疼不已,正要商量去哪里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温绍云沉声道:“怎么回事?” “回五少爷的话,是林管家。”年轻车夫的声音传进马车里,宓妃黛眉轻蹙,粉唇抿成一条直线。 啧啧,温琼雅告状的速度还真挺速度。 该死的,坏了她的好心情,她该怎么谢谢她呢? 丞相府管家林松,是丞相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伺候历代的直系嫡亲主子,很受温丞相的重用。 “松伯,你怎么来了?” 温绍轩掀开布帘,黑眸直视林管家,心中有几分猜测,不等林管家回话,他就已然明了。 “回三少爷的话,是老夫人请三少爷,五少爷,六少爷跟五小姐马上回府到慈恩堂去一趟。” “松伯,你去回话,晚上我们自会回去的。”温绍云护着宓妃,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老夫人找他们何事。 难得妃儿愿意到外面走走看看,他哪儿舍得坏了她的好心情。 “松伯,就按二哥说的去回话。” “这……。”松伯躬着身子,长了皱纹的脸红通通的,汗水爬满了他的整张脸,连气都喘不过来似的。 大热的天,他一把年纪在外面跑,这都快要中暑了。 他是看着这四个孩子长大的,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将这几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一样疼爱,四个孩子对他也极为敬重。 这也是老夫人非要他来请温绍轩等人回去的原因,就是担心派别人来,他们不会回去。 “大哥,二哥,三哥,改天再逛吧,我们就先回去。”不是宓妃害怕,而是她心疼松伯一把年纪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老人可比老夫人要可爱得多,不管任何时候,对她都是极为的慈爱。 反观,老夫人名义上是她的亲祖母,对她却是极为严苛,很是严肃,甚至还非常的偏心。 明明她才是便宜爹嫡出的女儿,但老夫人对她两个庶姐比对她好的可不是一丁半点儿。 换了前世的她,宓妃可不会这么心疼旁人。 “可是……”瞧着懂事的宓妃,兄弟三人都心疼了。 无不在心里暗咒,怎么没让温琼雅淹死算了。 “只是逛街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姐放心,老爷跟夫人都在,老夫人不敢让小姐受委屈的。”松伯看着宓妃,就觉得这孩子心眼好,处处都为他人着想。 老夫人怎么就瞧不见小姐的好呢? “松伯到马车上,回府。” 松伯犹豫了一下,又想到时间不早了,便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车,车夫调转马头,驾着马车又回了丞相府。 慈恩堂 老夫人温吴氏喜欢清静,她的院落在丞相府后院最深处,宽敞明亮,格局典雅,也很是气派。 此时,她端坐在正屋的主位上,旁边坐着三个姨奶奶,温丞相跟温夫人坐在她的下首,后面依次是二房,三房跟四房。 再后面,就是温家与宓妃兄妹同辈的堂哥或者堂姐了。 “我家琼雅好心好意的去碧落阁探望宓妃,怎就落得个险些淹死的下场,请老夫人替儿媳主持公道。” 说得声泪俱下的女人就是温琼雅的母亲邱氏,她是二叔温书哲的原配夫人,可谓是面慈心毒的一个女人。 几个粗使婆子将温琼雅送回去之后,碧落阁落水一事就传开了,二姨奶奶跟老夫人本就斗了一辈子,眼下自己的亲孙女儿险些死在宓妃的院子里,那她可不就得找老夫人讨要一个说法。 事发时,出现在凉亭里的丫鬟都跪在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乎,一切的错处都归于宓妃所有了。 “雪莹,当时你也在场,你来说。”温夫人面色苍白,她的身体原本就差,这些日子又忧心劳神,精神也就更差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的女儿会推温琼雅入水的,这些丫鬟一定都是在说谎。 “母亲…。我…。我…。”温雪莹怯弱的看了眼眸光凌厉的温夫人,浑身一颤,旋即又楚楚可怜的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素来疼爱嘴甜又会哄人的温雪莹,见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立马就瞪了温夫人一眼,冷声道:“丫鬟们都已经说清楚了,雪莹也受了惊吓,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偏帮自己的女儿。” 只要主母还活着,姨娘所生的孩子都只能叫主母为母亲。纵使三个姨奶奶健在,她们的儿子也只能称老夫人为母亲。 这,就是嫡庶间,最明显的区别。 “母亲,事情的真相当底是怎么样的,还要听听妃儿跟伺候她的丫鬟如何说,不能只听片面之言。”温丞相拍了拍温夫人的手,以示安抚。 他对他的母亲,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别人都是护着自己的亲孙女,她怎么就恨不得惩罚宓妃一样呢。 也难怪,他的四个孩子都不喜欢亲近她。 “大哥这话弟妹可不乐意听,宓妃的丫鬟自是什么都帮着她说话,只有这些丫鬟说的话才能听。” “你闭嘴,既然是宓妃犯的错,该受怎样的惩罚都是跑不了的。”老夫人打断二房邱氏的话,一双浑浊的老眼闪掠着精光。 温绍轩兄弟三人跟宓妃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老夫人这句话,不由得面色皆是一沉,袖中拳头握着‘咔咔’直响。 宓妃只是眯了眯眼,微微一笑,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题外话------ 这段时间留言的妞儿,荨回来的第一时一定会回复,所有送东西的妞儿,荨回来之后也会在题外里面发出感谢,谢谢大家了,记得一定要支荨的新文《绝色病王诱哑妃》哦,简介无能,内容是很精彩的。 正文 【010】锋芒初露气煞祖母 “奴婢给三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五小姐请安。”杜鹃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容貌生得秀美,不仅嘴巴甜,为人也特别的机灵。 不然,以她这二八年华的年纪,实难爬到现在的位置。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福身请安,一是为了通知老夫人,二是为了知会房间里面的人一声。 不过,当她看到温绍轩等人阴沉下去的脸色,又不经意间瞧见宓妃嘴角那抹似笑非笑之后,便是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明明是夏季炎热的天气,她却莫名的觉得冷得厉害。 温绍轩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杜鹃,步伐沉稳的走到房间中央,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沉声道:“绍轩给老夫人请安。” 按理说,本该是叫祖母的,谁让老夫人招人恨呢,温家三兄弟对她该有的礼数不会少,但就谈不上亲厚了。 在他身侧,温绍云跟温绍宇也看似恭敬的对老夫人行了礼,云淡风清的说上一句,“绍云(绍宇)给老夫人请安。” 三兄弟皆是正房嫡系子孙,在注重嫡庶之分的古代,他们并不需要放低姿态向其他的长辈请安,除非是温丞相一母同胞的兄弟。 但显然,温丞相没有嫡亲兄弟,因此,他们三人并不需要向二房三房等各位长辈请安。 能一一喊他们一声,也仅仅只是出于自身良好的教养。 温夫人倒并不是很重视嫡庶之分,她将自己的孩子教育得极好,即便身份在那里摆着,三兄弟对他们的叔父还是很有礼貌。看着满满一大屋子的人,能让他们喊上一声的也不过十人而已。 依着长幼顺序叫了人,然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到被温绍轩三人护在身后的宓妃身上。 那些眼神,羡慕的,嫉妒的,愤恨的,幸灾乐祸的…。应有尽有。 宓妃口不能言,自她五岁失声之后,原本活泼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难以亲近。老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用每日到老夫人跟前请安,总是呆在碧落阁中,府中见过她的人算不得多。 她是身份尊贵的嫡女,即便不能言语,府中众人对她谈不上尊重,但也没胆子当面甩脸色给她瞧。 毕竟,她可不是不受宠的嫡女,而是温丞相的眼珠子。 想打她的主意,还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见了长辈都不用行礼吗?”老夫人皱了皱眉,脸色很难看。 人老了就喜欢儿孙环绕膝前,能哄她开心,宓妃不能说话,性子又古怪,自然没有温雪莹跟温紫菱姐妹两人嘴甜,会在她身边撒撒娇,逗她开心。 她不喜欢宓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话,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一口气压在胸口,险些吐出血来。要不是温丞相握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估计就得当场昏过去。 “爹,娘身体不好,先带娘回去休息。”宓妃的话是对着温丞相说的,墨玉般的眸子却是紧紧的盯着老夫人。 齐眉的刘海略长,遮挡了她过于凌厉的眸光,但却仍就让老夫人心中一跳,脚底生寒。 她的眼神,好骇人。 “妃…。妃儿……” “娘,一会儿妃儿去看你。”宓妃笔直的站在房间中央,犹如挺立天地间的青松,宁折不弯。 她可不是病猫,犯到她的头上,那就得有死的觉悟。 温丞相轻叹一口气,夫人的身子拖不得,必须马上请大夫,暗自递给温绍轩一个眼色,直接打横抱起温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夫人缓过神来,一张老脸直接就黑了下来,刚想要说什么又对上宓妃的眼,险些没一口气憋在胸口给憋死。 见鬼了,她竟然会被这么个黄毛丫头的眼神给吓到。 莲步轻移,暗香浮动,宓妃的步子不大,端得是尊贵优雅,贵不可言。“这都是后院的事情,大哥二哥三哥可别沾染这些琐事,都先回去吧。” 宓妃不能发声,但在她双手比划间,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威压,不敢轻意视之。 “三堂妹落水一事,自有当时伺候在侧的丫鬟说清楚,我们不插手。”温绍轩看着宓妃,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有办法解决。 后院的事情,他们的确是不便插手。 可也正是宓妃这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如同一巴掌煽在二叔温书哲脸上,也让其他两位端着看戏心态的三叔四叔面上无光。 “我们只是陪着妃儿。” 轻轻的点了点头,对着三个哥哥微微一笑,坐在椅子上的宓妃方才将目光看向老夫人,用手语道:“皇太后身份尊贵,凌驾于皇后之上,然,皇帝的后宫,唯皇后之命侍从。” 看明白宓妃表达的意思,温绍云黑眸含笑,出声解释。 老夫人的脸‘刷’的一下,黑得更彻底了。 “温氏一族的确有祖训,要重孝道,且不得分家。” “你——”老夫人颤抖着手直指宓妃,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敲打她吗? 宓妃咧嘴一笑,继续比划,配合着温轩云的解说,房间里的气氛可谓是诡异到了极点。 以前的温宓妃存在感很低,然而,此时此刻的宓妃,却是极其的耀眼。 “看来老夫人的教养也不怎么好,你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嘶—— 众人倒抽一口气,老夫人黑沉沉的老脸又‘刷’的一下胀得通红,眼神要能杀人,宓妃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我的母亲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后院之中大大小小的事皆应由我的母亲做主,而老夫人有旁听之权,并无做主之权,今晚你所做之事,按照温氏一族族规该罚。”话锋一转,宓妃又道:“不过,母亲对老夫人孝顺得很,定是不舍得罚老夫人的,所以往后莫要倚老卖老,唯老不尊。” 温绍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老夫人的脸黑成这样,却又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这个解说员,做得也是相当的解气。 “反了,反了,你这是要造反吗?”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袖袍一扫茶杯翻倒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她生气,是因为无法反驳宓妃的话。 只因,宓妃说的都是事实。 温丞相成为温氏一族当家时,后院之事尚且由她这个母亲负责。可温丞相娶正妻之后,后院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皆由温夫人负责,她已是没有任何权利再行过问。 温夫人对她一向敬重,不少的事情都会询问她的意见之后,再拿主意。其实,温夫人是完全没有必要询问她的。 毕竟,她已没有那样的资格。 “听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敢情你是比皇太后还要尊贵。”宓妃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冰凉冰凉的。 “你——”再多的话都被噎了回去,老夫人哪有那个胆子说她比皇太后更尊贵。 皇后为六宫之主,饶是皇太后要压皇后一头,那也行使不了皇后的权利。 换句话说,她也行使不了温夫人的权利。 “我只是告诉老夫人不要欺人太甚,温琼雅自己在我的院子里掉进湖里,作为主人我的确有点责任,受罚也是应该的。” 听到宓妃主动说要受罚,老夫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我的责任就是没在她踏进我院子的时候将她丢出去,省得出了事赖在我头上,既然今晚大家都在,友情奉劝一句,往后没有经过我本人的允许,再随意踏足我的院子,是死是活可都别怨我。” “我家琼雅好心去看你,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琼雅是自己跳湖要陷害你似的。”邱氏瞪着宓妃,声音拔尖。 转过头抹着眼泪望着老夫人,哭得呼天抢地,“求母亲为我家琼雅做主,她哪能那么傻,用自个儿的一条命去诬赖人。” 对啊,就算要陷害,也犯不着搭上自己一条命。 不一会儿,各种议论声渐起,被宓妃之前一番言论震住的众人,也缓过了神来。 看向宓妃的眼神,都带上了各种考究。 实是她的表现,已经超出他们以往对她的认知范围。 ------题外话------ 章节字数已两万以上,希望妞儿大爱,支持。 荨的每章字数都很足,绝对没有敷衍大家哟,而且都是按时更新滴,有感觉自己萌哒哒哟! 正文 【011】各取所需狠辣手段 “这些丫鬟都是当时在你院子里伺候的,她们都说琼雅落水是你推的,你有何话说?” 宓妃的变化,没人比老夫人体会更深,这丫头让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不来台,那她又岂会轻意的放过她。 她手中是没实权,但也绝不容许她这个丫头骑到她的头上。 “我无话可说。”宓妃半瞌着眸子,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谁也无法洞察她在想什么。 当时,温琼雅要打丹珍,她不过只是抓住了她要打丹珍的那只手,然后甩出去时手劲儿稍微大了一点,哪知道她会站不稳,意外掉进湖里。 她又怎么会承认,她是故意加大手劲的呢。 “母亲,儿媳觉得应当唤伺候五小姐的丫鬟过来问一问,以示公正。”三叔温湖康正妻温周氏开口,声音轻柔似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反正她是瞧出来了,宓妃不是省油的灯,老夫人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 既然如此,她何不向大房示好,反正不过只是说一句话,她又不会少块肉。 “三嫂这话在理,大哥刚才不也说了,不能听信这些丫鬟的一面之词,当场对质才是最公平的。”四叔温东航正妻温郑氏随之开口,笑意盈盈的,却是难以掩饰眼底算计的精光。 二房的人她早就看不惯了,三房的人会示好,她也能。更何况,她觉得若是能让宓妃欠她一个人情,好处可是很多的。 女人的战争,男人是不便插手的。 因此,宓妃的二叔,三叔,四叔皆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她的堂兄堂弟也都乖乖的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却并不言语。 “敢情这伤的不是三弟妹跟四弟妹的女儿,你们不心疼,叫我这个做娘的怎能不心疼。” 温邱氏垂头低泣,眼泪是刷刷的流,这见风使舵的三房四房,真是太可恨了。该死的,别让我抓着机会,看不踩死你们。 “说完了吗?”宓妃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她们闹,听她们哭,看她们斗。 依着她以前的性子,直接一刀杀了,省事儿。 不过现在身份不一样,她的顾虑也比较多,行事多有顾忌。 “来人,去把白天里伺候五小姐的丫鬟叫过来。”老夫人瞥了眼宓妃,沉声吩咐道。 “不用去了。” “妃儿,把人叫来才能还你清白呀。”温绍宇紧盯着宓妃的小脸,恨不得能看出些什么来。 他们的宝贝妹妹,果然是变了。 这般强势的变化,让得他们很是喜欢。 似乎在他们的心里,宓妃就该是这样的。 宓妃小手放在温绍宇的手背上,然后对着另外两个哥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浅笑,她有她的打算。 她想要离开丞相府一段时间,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温琼雅一事闹到老夫人这里,正好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离开的理由,她又怎么能不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 要知道,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你们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搞得跟三堂会审一样的,不就是想要罚我,然后平衡一下你们那变态扭曲的心理么。” 众人被她这话噎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说不出话来。 要是反驳她的话,不正就应正了她的话。 “老夫人给个痛快吧,要罚什么,怎么罚?”白嫩嫩的小手比划间,含笑的眸子却是看向那跪了一地的奴才丫鬟。 她可记得,当时碧落阁中可没有这么多的人,想对付她这阵仗是不是太小了点。 要是这都能吓到她,那她也就不要出来混了。 “你是承认推琼雅下湖了。”老夫人听得宓妃的话,怔愣过后,一双透着精光的浑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宓妃,但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甚至,每每对上宓妃那双如墨玉般的黑眸,她就有浑身发怵的感觉。 然而,当她再次看向宓妃的时候,又没有那种感觉了,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呵呵。”宓妃笑了,片刻后才道:“我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吗?说说想怎么罚我吧。” 早上丹珍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好像提到半个月后,宫里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那可是多少女人飞上枝头的好机会。 虽然她是哑巴,但她的容貌却是丞相府中最出众的,有她在的地方,难免就会夺了她们风头。 不管是老夫人也好,还是二房三房四房等人也罢,她们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把她派得远远的,至少在宴会举行前不能让她出现。 而宓妃,不巧正需要一次单独的远行。 “近来因为你的事情,皇城里也闹得沸沸洋洋的,你的身体也还很虚弱,需要静静的休养,护国寺山脚下的清心观是个很适合休养的地方,你便去那里静心休养半年以示惩罚,往后再不可对姐妹动手。” 半月后的宫宴,老夫人相信雪莹跟紫菱定不会让她失望,必定会大放异彩,光耀丞相府。 “换别的作为惩罚,这个不行。” “不行。” “不行。” 温绍轩脸色沉了下来,对老夫人是越发的不待见,她要不是他亲祖母,他恨不得一脚踹她多远。 温绍云,温绍宇也是异口同声的喊不行,清心观那地方虽好,但也不能把他们的妹妹丢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去清心观休养半年挺好的,我同意。” “妃儿。”三道男声响起,很不认同的望着宓妃,却又舍不得对她板起冷硬的脸孔。 宓妃冲他们直眨眼,然后看向老夫人,又开始比划,“后天我就出发去清心观,这事儿算完了吧。” “完了。”老夫人点头,心里没底,开始猜测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可就算不该,她也做了,骑虎难下,她是不会向宓妃低头的。 “这个惩罚你们满意吗?”宓妃又看向二房温邱氏。 “满…满意。”温邱氏慢半拍的点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仔细的问过伺候温琼雅的丫鬟,的确是她的女儿动手要打宓妃的丫鬟,然后被宓妃抓住了手,再然后就是宓妃甩开了她女儿的手,最后她女儿自己不小心倒栽进湖里。 跟宓妃的确是没啥关系。 可毕竟她的女儿险些丢了性命,眼看着距离宫宴越来越近,她又不得不争取,方才有了这样的场面。 只不过,温邱氏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从头到尾,她们都被宓妃牵着鼻子走,这样的女人,她若是能说话,又将会是怎样的场面。 “都满意了吧。”宓妃看向其他人,对上她目光的无不别开眼,谁也没有说话。 “事情解决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夫人疲累的靠在椅子上,实在不想再看到宓妃。 “老夫人,这些奴才丫鬟交给我处治没问题吧。”这件事给了宓妃一个顺理成章离开的理由,但她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儿。 诬陷她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且是血的代价。 半年时间,足够她再次蜕变。 待她再次归来时,慢慢跟这些人好好的算账。 “没问题。” “来人,将这些诬陷本小姐的奴才丫鬟通通杖毙。”宓妃比划的手势落下,尚未离开房间的人无不狠狠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一手,也太狠了。 “铁卫,行刑。”温绍云微怔了一下,立马沉声道。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宓妃优雅的起身,轻语道:“就在这里行刑,打死为止。” 铁卫副统领何望看着宓妃,半晌后才恭敬的道:“是,五小姐。” “每一棍都击打他们腰部以下的位置,听说那里打着最痛,如此才能让活着的人都长长记性,切记莫要挑衅本小姐的威严。” “是。”何望眼角微抽,很快就有铁卫进来行刑。 “五小姐饶命啊~~~” “五小姐饶命~~~” 耳中充斥着棍棒打在皮肉上,凄厉尖叫痛哭的声音,让得宓妃邪气的勾起嘴角,冷光划过眸底,转瞬即逝。 “从你们说谎那一刻开始,就应该做足赴死的准备,本小姐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宓妃站在门口,与主位上的老夫人遥遥对视,“还望老夫人谨记,说我可以,但说我的母亲,那可就得小心些了。” 啪!啪!啪! 很快,行刑完毕,却让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那殷红的鲜血将地毯都给浸透了。 残酷,血腥的一幕,久久的浮现在众人的眼前,也让他们彻底的重新认识了宓妃。 老夫人当场就昏死过去,二房三房四房等人,脸色也苍白得厉害,男人还好,女人都蹲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 正文 【012】离别前夕逛街送礼 翌日,阳光明媚,火红的蔷薇花沿着蜿蜒的回廊边缘绽放得光彩夺目,偶尔清风拂来,随风摆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格局清新的碧落阁沐浴在阳光下,亭台楼阁,被一片火红笼罩。 满是盛开着各色蔷薇花的花园里,白色的长裙随着宓妃的动作飘飞,墨色的发丝随风飞扬,娇美粉嫩的脸蛋沐浴在细碎的阳光下,似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包裹着。 花园中心位置,宓妃命人用树藤搭建了一个比较简易的秋千。 此时,宓妃就悠闲的闭着双眼,坐在秋千上,就那么轻轻的荡着。 她昨晚的表现的确是有些惊人的,也有些冲动,很容易让人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宓妃也相信,没人能找到证据证明她不是温宓妃。 灵魂,是虚无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温宓妃是真的,但却已然是换了一个灵魂。 她借温宓妃的身体而存在,可她不会按照温宓妃的性格而活,她就是她,必须按照她的性格来活。 离开老夫人的慈恩堂之后,宓妃就在寻思怎么给便宜爹娘一个交待,还有跟在她身旁的三个哥哥一个交待。 她那杀伐果决的模样,估计将他们给刺激到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三位少爷请安。”丹珍捧着果盘,看到温夫人一行人,立马福身行礼。 “妃儿呢?” “回夫人的话,小姐在花园里荡秋千呢。” “快带我过去。” “是,夫人。” 温绍轩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快步跟在温夫人的脚步,他们虽然惊讶于宓妃的变化,但不可否认不管宓妃再如何变化,也都是他们心目中最宝贝的妹妹。 经过一个晚上的消化,他们反倒更喜欢现在宓妃的个性,这样才像是他们温家的人嘛。 宓妃双手握着秋千在半空里荡出美丽的弧度,蔷薇花在她脚边绽放着灿烂,红似火,粉若桃,白胜雪,朵朵迎阳飘舞,蝶围蜓飞。 那画面,美得令人屏息,不忍打破。 “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宓妃缓缓睁开双眼,卷翘的眼睫颤了颤,又开始比划起来。 丫的,她一定要先想办法治好嗓子。 不能说话,太憋屈了。 “妃儿,你真要去清心观么?”温夫人看着娇美的女儿,哪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娘,昨晚你不是都同意了么。”宓妃笑笑,时时刻刻被人牵挂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可是花了好些时间,好些精力,才让便宜爹娘跟三个哥哥同意她到清心观休养半年的。 “娘舍不得你,要不娘跟你一起去。” 宓妃失笑,比划道:“娘走了,爹可怎么办?” 要是可以她连丫鬟都不想带,毕竟那半年时间,她是去苦修的,可不是真去休养的。 “我走了,他饿不死的。”温夫人脸一红,嘟囔道。 府里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不还有两个姨娘在那里紧盯着么,老夫人估计是巴不得她跟着宓妃一起去。 “娘可得把爹牢牢的抓住,妃儿不想做没爹的孩子呀。”俏皮的眨了眨眼,又道:“妃儿死过一次,生死徘徊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苦短可得活在当下,该抓住的要抓住,该放弃的要放弃。” 她家便宜娘跟便宜爹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感情深厚,谁也离不开谁。若非是老夫人强加进来那两个女人,温夫人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差。 这两人,估计是谁离了谁都活不了。 “娘,如果爹的心里没有你,妃儿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但是爹的心里有你,只有你,那么你就应该强大起来,紧紧的握住属于你的幸福。” 温夫人愣了愣,呆呆的望着宓妃,脑海里回想的是宓妃的话,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 她对温丞相失望过,成婚时他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可是,老夫人却硬是给他添了两房姨娘,虽然温丞相是在被下药之后,才碰了那两房姨娘,但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也正因为如此,在怀着宓妃的时候,心情郁结,才导致宓妃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体质纤弱。 “娘…。娘知道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要女儿跟她说这种事情,温夫人真是羞得抬不起头。 “爹替我求了圣旨,我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宫宴什么的妃儿不喜欢的,老夫人借机要送我去清心观休养,也不过只是想给温雪莹温紫菱出头的机会,如她所愿好了。” “娘不想你受委屈。”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待她回归,这些人不禁都会后悔送她去了清心观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以前是妃儿不懂事,有这么疼爱自己的爹娘兄长,却还是把自己关在这么一方小天地里面,现在妃儿都想明白了,所以你们应该支持我。” “可是清心观那样的地方,实在是……”温绍云忍不住吐嘈,担心那道观莫要把他妹妹培养成道姑了。 “听说清心观中有一片紫竹林,在那里修身养性最好不过,你们就放一百个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敢欺负她的人,还没生出来。 “谁要敢欺负你,立马传信回来,看我不揍死他。”温绍宇一直都希望宓妃能走出去,她能想开自是最好。 要不是清心观是女道观,他都想跟过去。 妹控哥哥,有些伤不起啊。 “昨晚你们都瞧见了,你们的妹妹是老虎,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噗哧—— 四个人都笑了,她这是什么形容,有把自己比喻成老虎的吗? “娘,你要好好将养身体,等我回来。”宓妃主动握住温夫人的手,冲她微笑,“我不在的时候,哥哥们要好好照顾娘,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们了。” “我们会的,你放心。” “嗯嗯。”望着温绍轩三人,宓妃点点头。 行李什么的,丫鬟会准备,此去清心观,按照宓妃的要求,只带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过去。 对此,老夫人等人倒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反正她们都已经如愿了。 哪怕宓妃要带十个八个的丫鬟过去,她们也不会说什么。 “明天让你三个哥哥亲自送你到清心观,否则娘不放心。”似是知道宓妃要拒绝,温夫人把退路堵死。 “好啊,我也舍不得那么快跟哥哥们分开,还能呆在一起两三天最好不过了。” “妃儿不是想要逛街,我们现在陪你去。”宓妃去清心观之后,他们就要分开近半年见不到,很珍惜现在相处的每一分钟。 “大哥真好。” “我们不好吗?”温绍云温绍宇黑线,不满的争宠道。 “二哥三哥也好,呵呵。” 温夫人看着笑闹成一堆的儿女,柔声道:“早去早回,去账房领些银两,看到喜欢的就买吧。” “知道了,娘。” 望着兄妹四人走远,温夫人才任由钱嬷嬷扶着离开碧落阁。宓妃说得对,她必须强大起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她的女儿,守住她的幸福。 她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就该有主母的模样,往后谁也别想再欺到她的头上。 丞相府的府邸就位于繁华地段,出了府约莫一刻钟左右,兄妹四人就穿梭在喧嚣的街市上。 宓妃好比脱了缰的野马,娇小的身子穿梭在人群里,犹如水中的鱼儿,欢快得不得了。 一会儿拿起这个看看,一会儿又拿起那个看看,小脸上表情生动,很快就引来周围众多人的注目。 生得如此美貌,气质又尊贵优雅的女子,回头率可是相当之高。再加上,身边还跟着三个大帅哥,那回头率就越发的高得出奇。 “大哥,这个送你。” 小摊上买的,谈不上贵重,但却说得上精致。纯木头雕刻而成的人形木偶,五官特别的精致生动,还带着淡淡的木香。 “妃儿偏心。”温绍云扁嘴,为什么有礼物都是送大哥的。 “呵呵,这是送给二哥三哥的,看看喜欢不喜欢。”明天她就要离开了,半年时间虽说并不是很长,但也有好几个月呢。 瞧着这人形的木偶精致又不失可爱,就精挑细选的挑了三个,一个哥哥一个,省得说她偏心呢。 欢喜的接过宓妃手中的人形木偶,三人都惊奇的发现,各自手中木偶脸上的笑容跟他们颇有些相像。 看来这礼物,她挑得很用心。 “要贴身收着哦,这可是我送的。” “妃儿送的当然要贴身收着。”木偶娃娃小小巧巧的,带在身上很方便。 眼见他们收起她送的礼物,小手又比划道:“我们去那边再逛逛。” “好。”三双眼睛都宠溺的望着她,愿意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正文 【013】收服丫鬟兄长遇刺 第二日,温绍轩兄弟三人亲自护送宓妃前往清心观,温丞相跟温夫人都聚在大门口相送,叮嘱这个叮嘱那个,满眼的舍不得。 老夫人目的达成,自然也就不会再多加为难,反正她端着长辈的身份,是不可能亲自为宓妃送行的。 眼见着宫宴将近,各房的人也没时间搭理宓妃,无一不是紧盯着自家的女儿,希望她们能在宫宴上脱颖而出,大放异彩。 对于那些假心假意的人,宓妃是眼不见心不烦,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温丞相跟温夫人心里就不痛快了,心里暗暗有了计较,温家兄弟则是隐忍不发,总会有讨要回来的一天。 宓妃去清心观,对外自然是说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心休养才能痊愈。而清心观,素来就被誉为清心潜修的圣地,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当然,外界也是各种猜测漫天飞。 但绝大多数的说法,都是偏向她与郑国公府世子退婚一事,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要暂时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一辆透着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马车出了皇城,种种流言传进宓妃耳中时,她只是勾唇浅笑,眸中掠过一抹冷光,瞬间消逝。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她一向都喜欢用事实说话,那比费多少口水都省事儿。 相较于宓妃的平静,她的三个哥哥可是肺都快要气炸了,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胡说八道什么,真是恨不得抓他们过来,狠狠的揍一顿。 生怕宓妃听了那些流言伤心,一路上温绍轩三人可谓是变着法的逗她开心,弄得宓妃哭笑不得的。 郁闷,敢问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伤心难过了。 三天之后,兄妹四人外加两个丫鬟终于到了清心观,由于便宜爹一早就派人过来打点了一番。因此,主持慧慈师太亲自将宓妃一行人带到了后院幽静的紫竹林。 虽然不乏有身份尊贵的人不时到清心观小住几日,但像宓妃这样一住就是半年的,却是没有。 紫竹林在清心观的后山之上,需要穿过几条幽静的小道方能到达,林中有几间简洁的竹屋,收拾得很干净,的确很适合清修,不会有人打扰。 安顿下来之后,温绍轩三人还是忍不住劝宓妃跟他们回去,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哪怕有丫鬟贴身伺候着,他们还是不放心。 可是耐不住宓妃各种撒娇卖萌,他们最后还是只能由着她,交待两丫鬟定要照顾好宓妃,又多住了两天,才起程返回皇城。 清心观上上下下全是女道姑,他们三个大男人留下本就多有不便,纵使很想都住在这里陪宓妃半年,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送走三个妹控哥哥之后,宓妃也是松了一口气,半年时间并不算长,可她必须用这半年时间让自己强大起来。 说实在的,除了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之外,她最接受不了的是这具身体柔弱得不像话,完全不符合她以往的风格。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宓妃的灵魂已经完全与肉体相融,她知道这具柔弱得跟林妹妹有得一拼的身体,一是因为娘胎里营养不足,二是因为常年不锻炼才导致的,三则是因为心脉受损的旧伤。 “小姐,该用午膳了。”丹珍跟冰彤将几样小菜摆上桌,笑着招呼宓妃。 紫竹林中有六间房屋,宓妃住在主屋,旁边则是两丫鬟住着,有一间专门沐浴的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 另外两间,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竟然是琴房。 “你们两个也坐下一起吃吧。”宓妃从琴房出来,好看的眉头微蹙,不禁怀疑以前这紫竹林中是不是住了一个喜欢抚琴的家伙。 琴房中那方古琴,单看模样就知道极为贵重,只是不知为何琴的主人没有将它给带走。 丹珍冰彤愣住,然后猛摇头,她们是丫鬟,怎么能跟主子同桌而食。 “在你们的眼里,我是谁?”往后的半年,宓妃会不断为自己配制一些药调养身体,还会按照计划锻炼这具身体,这两人是她的贴身丫鬟,想要瞒过她们并不容易。 而她,也没想要瞒着这两人,毕竟,她需要她们帮她打掩护。 如此一来,她必须弄清楚,这两人能否为她所用。 “小姐是我们的主子。” “当真。”宓妃比划的手势放得极慢,像是在给她们想清楚再回答的时间。 “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听从小姐的吩咐。”丹珍跟冰彤都是极为通透的人,自然明白宓妃为何这么问她们。 从她们被温夫人买回府,安排到碧落阁伺候宓妃开始,她们的主子就只有宓妃一人。 以前的宓妃性子孤僻不易亲近,也不愿她们靠近,更不相信她们的话,只亲近心高气傲的奶娘,让她们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过,即便是如此,宓妃也是她们的主子,是她们心目中美丽又善良的小姐。 现在,宓妃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处事很有主见,也不会偏听偏信,她们更喜欢她了。 “想要跟在我的身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她虽不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但心腹还是要培养的。 毕竟,她可不想事事都要亲为,那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什…什么事?”两丫鬟对视一眼,呆呆的望着宓妃。 “听话。” “只要小姐不赶我们走,我们会听话的。” “记住,你们是本小姐的丫鬟,骨头就给本小姐硬一点,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以后再这样就自己滚蛋。” 丹珍冰彤‘呼啦’一下,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望着宓妃,“坐下吃饭。” “是。”虽然觉得这样不合适,很别扭,但两人不敢不听话。 “以后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都记着不要问,不要多嘴,时候到了我自会解释给你们听,明白吗?” “明白。”点头,再摇头,又使劲点头。 “吃饭吧。”宓妃拿起筷子先吃了几口,两丫鬟强忍着不适,也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不时偷偷的瞄一瞄宓妃,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她们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以后肯定会更不一样吧。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不管怎么变化,也都是她们的小姐。 ……。 丞相府·百果园 “黄御医,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温夫人摇摇欲坠的靠在温丞相的身上,一双眼红肿似两颗桃子。 她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女儿自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小儿子又命悬一线,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黄御医,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们受得住。”温丞相也是满脸的憔悴,双眼都布满了血丝。 温绍宇已经昏睡了近十天,他为人父的,哪里能睡得安稳。 “哎,六少爷他身上的伤已大碍,但最重的伤在后脑上,即便是醒了…。醒了也会成为一个傻子,最多只有几岁的智力。” “什么?”温夫人一听,只觉晴天霹雳,双眼一翻就昏死过去,惊得一屋子奴才丫鬟手忙脚乱。 房外,重伤未愈的温绍轩跟温绍云一听,也是眼前一黑,险些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用力过大导致身上几处伤口渗出血来。 “爹,娘都是我没有,没有保护好弟弟。”温绍轩跪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我也没用,让绍宇伤得那么重。”温绍云也是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泪光闪烁。 那天,他们在宓妃的相送下离开清心观,骑马的他们原本还有半天就可以抵达皇城,可就在那时他们遇到了袭击。 那是一场有预谋,精心策划的刺杀,大批的黑衣人将他们三人包围起来,纵使他们身手不弱,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敌不住他们那么多的人围杀,重伤之后开始节节败退。 ------题外话------ 三万多字了,也不知道今天荨上首推木有,请大家给力支持,谢谢了。 如果明天上午没有更新,说明荨还没有回来,请大家不要着急,下午或者晚上一定会更新的。 正文 【014】精心围杀傻兄哑妹 他们试图突围冲出去,结果却引来更多的黑衣人对他们进行围杀,就在他们以为难逃一死的时候,遇上了从边关返回皇城寒王的军队。 如此,方才险险的逃过一劫。 温绍轩,温绍云当时身上各有几处剑伤,虽不会立马致命,但光就是流血也能把他们给流死。 温绍宇的身上也有两处剑伤,但鲜血几乎将他整个脑袋染成了红色,五官都看不真切。 若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们活下去,估计也等不到寒王遇上,而后救下他们。 黄御医救醒昏死过去的温夫人,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温绍宇,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自责不已的温绍轩跟温绍云,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他就想不明白了,温家这几个孩子那么好,怎么就多灾多难的。 “宇儿…。呜呜…娘的宇儿…。”温夫人清醒过来,愣了一会儿又扑到温绍宇的身上,抱着他哭得呼天抢地,情绪份外的激动。 要她如何能接受,那个聪敏睿智的儿子,就算醒过来也会成为傻子的事实。 “黄御医真的治不好吗?”短短不过半月,温丞相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 他的三个儿子在皇城外遭遇刺杀,幸得寒王救下,皇上听闻之后极为震怒,下旨彻查。 然而,那些被寒王擒下的几个活口刺客,刚押入天牢就吞下了嘴里的毒牙,自杀身亡。 现在就算是想查,也没有明确的线索,根本就没有方向可查。 “伤得太重,老夫治不了。”黄御医也是难过,温绍宇不但相貌出众,才华更是卓绝,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傻子,任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过,若是能得药王谷的人出手相救,必定会痊愈。” 药王谷在浩瀚大陆地位超然,哪怕是四大国都要敬畏三分,不敢有任何言语的冲撞。 俗话说:人生在世,哪能不生个病什么的。就算你是皇帝,不也得生病,不也想寻求长生之术么。 因此,得罪什么人都别得罪药王谷的人。 相传,药王谷历代谷主皆是神农转世,医术通天,能起死回生。 迄今为止,药王谷谷主已经数十年不曾再出过药王谷,但有传闻说,药王收了四个徒弟,个个徒弟都医术卓绝,就没有他们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虽说药王不好遇到,但若能遇到他那几个在大陆游历弟子中的其中一个,也是一种希望不是。 “管家,送送黄御医。”温丞相的眸子亮了亮,复又黯淡下去。 药王谷他不是不了解,而是相当的了解。 曾经,他为了能治宓妃的嗓子,每年都花费大把的精力去探寻药王谷所在,至今都没有结果。 药王谷于他而言,近乎是个传说般的存在。 “黄御医,请。”松伯躬着身子领着黄御医往外走,黄御医也没多说什么,边走边将开好的药方递给管家,然后交待他该如何熬药。 “娘已经很担心宇儿了,你们两个还不让娘省省心么,跪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温夫人抹了把眼泪,她不能倒下,若是她倒下了,以后她的孩子会受更多的欺负。 她的儿子,痴也好,傻也罢,都是她的心肝,都有她护着。 “别惹你们娘生气。”温丞相看到小儿子心疼,看到这两个儿子又何尝不心疼,他们身上的伤虽说能好,但也险些要了他们一条命。 钱嬷嬷早就发现温绍轩兄弟两人的伤口渗出了血,一见两人听话的起来,立马招呼丫鬟们过来重新替他们包扎,眼里满是心疼。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养伤,以后宇儿跟妃儿可都要你们照顾。” 吸了吸鼻子,温夫人彻底的收起了眼泪,事已至此,她流再多的眼泪也是白流。 那些伤害过她孩子的人,她是不会放过的,绝不放过。 此时此刻,温夫人性子里坚韧的一面算是展露出来了。 这一边,父子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各自心中都有了另外一番盘算。 他们可不是只吃亏,不懂得还击的人。 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必须要以血还血才能偿还得清。 这天过后,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丞相府六少爷重伤痴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城,已是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温丞相下朝回府,经历岁月洗礼依旧不失俊朗儒雅的脸庞,黑沉如锅底。府中众人,他早就警告过不许将此事外传,他也相信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背着他如此行事。 又是谁,将这个消息给捅出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街头巷尾盛传,丞相府不但出了一个哑巴小姐,现在还出了一个傻子少爷,真是好一对傻兄哑妹。 妹妹哑了,哥哥陪着傻了,兄妹情深得很。 老夫人温吴氏听了这种种流言气得不行,直将温丞相跟温夫人叫到跟前,狠狠的骂了一通。 还说宓妃是灾星,要不是她,绍宇也不会傻。 可她却忘了,要不是她老人家执意要将宓妃打发到清心观去,温绍宇也是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归根结底,错的人是她。 反观宓妃,纯属躺着都中枪。 一直到半年后,她才知道如今的事情,而那时的她,又将是何等的震怒。 煞星之怒,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高高的院墙,挡去一切的流言蜚语,百果园中的温绍宇依旧俊逸非凡,身上的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痊愈了,但他的智商也仅仅停留在正常人六七岁的时候。 与其说他是傻了,倒不如说他的世界单纯了,回到了孩童时代,只是很多的事情他记不起来罢了。 然而,这样的他,在世人眼中可不就是傻的。 温绍轩跟温绍云每天除了加倍的练功之外,就是去查探那些刺客的来路,剩余的时间就是陪伴犹如孩子一样的温绍宇。 有这两兄弟的守护,明面上的确没人敢叫温绍宇傻子,但背地里可就说不准了。 “绍宇,二哥带你到花园走走好不好?” 温绍宇趴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摇头不语。 “那二哥陪你玩游戏?” 温绍宇还是摇头,手里却是紧紧的握着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不时会露出天真的笑容。 不管是受伤前还是受伤后,他最宝贝的依然是宓妃送他的木偶娃娃,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拿走这个娃娃。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温绍云说这话时,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没人欺负我。”抬起头看了脸色不好的温绍云一眼,温绍宇又低下头,目光专注的落在木偶娃娃的脸上。 他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他感觉得到,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表面上看似对他很尊敬,实际上背地里都叫他傻子,别以为他真就不知道。 他只是…。他不傻的…。 瞧得温绍宇的模样,温绍云眼眶泛泪,心扯得生生的疼。 “二哥,我们去玩。”他是很敏感的,即便他只有几岁孩子的思考能力,可谁是真心对他好,他都知道。 爹,娘,大哥,二哥他们都对他很好,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他的面前,他还知道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 这个木偶娃娃,就是妹妹送给他的。 “好,我们去玩。”不想带给温绍宇太多复杂的情绪,他只希望温绍宇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若能不受伤害,简简单单的也好。 可是,温绍云不会一直任由着他这样,不管如何艰难,他一定会找到那传说一样的药王谷,哪怕要付出他的生命,也要他们治好温绍宇。 ------题外话------ 三昧水忏00书童送了5朵鲜花 ylxxsy书童评价了本 么么哒,荨回来鸟,新文昨天也上首推鸟,希望大家顶力支持,表要养文,一定要跟着看起走,荨大大滴感谢! 谢谢水水送瓦滴五朵鲜花,也谢谢ylxxsy送荨的评价票,后面会越来越精彩了哟,千万别错过。 正文 【015】修练古武多管闲事 时光飞逝,一个月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清心观的道姑除了每天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半个月送一次米粮之外,不会主动到紫竹林。 因此,宓妃主仆三人在紫竹林的日子,真可谓是清修,没什么人来打扰。 “丹珍,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我们要不要上山去看看?”冰彤秀眉轻蹙,有些犹豫的道。 “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小姐生气了,那可就糟了。” “那我们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吧。” “嗯。” 这些日子,她们两个是堆了满心的疑问,可是眼见着小姐的气色越来越好,身体也越来越好,所有想问的又通通都咽回了肚子里。 反正小姐不是都叫她们不要问,早晚都会给她们一个解释的。近一个月来,每隔几天小姐就会收到一封丞相府传来的家书,一切都很好。 半年时间也不长,年前她们就能回府了。 只是,丞相府传来的家书之中,却是半句都不曾提起温绍轩三兄弟遇刺的事情,也不敢让宓妃知道温绍宇现在的状况。 一切,都只等她回了丞相府再说。 紫竹林位于清心观的最后面,而出了紫竹林就是清心观外面了,紧挨着一片茂密的树林,偶然间宓妃在树林中发现了不少珍奇的药材,此后,她便习惯不时进入树林采药。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药物调养,以及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身体训练,现在的宓妃已远非初到清心观时可比。 前世的宓妃,是顶级特工组的老大。 为何说是顶级特工组呢?那是因为这个特工组里所有的成员,皆是古武修练者。 世界,也远非是普通人平日里所认识的那样,其实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特工岛的日子,她除了要接受普通特工的严酷训练,还要接受更为残酷的古武训练。只因,将她带回去的那个男人,就是一个至强的古武者。 若非看中她天生骨格精奇,几乎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才,他也不会那般执意要带她走。 而最后,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的确很毒辣,却也正因为如此,最后他毫无疑问的死在宓妃的手中。 天下古武,共分十级。 第一级:练体修力。 这个等级分为两阶,第一阶为练体,也就是通过奔逃、跳跃、搏斗、拳术等方式锻炼身体,使身体强于一般人。 第二阶为修力,就是通过一次次的极限突破,增加自己的力气。 通俗的说,受过高强度训练的特种兵,也就差不多属于一级古武者。 古武修练,并非说起来那么容易,入门之初必须经过特殊药物的洗礼,方才能正式修练。同时,若是有人指引,修练路上也能少走很多的弯路。 前世的宓妃,是天赋近乎如妖般的存在,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她已然突破至古武者第六级洗髓换血的境界。 在属于她的那个世界里,第六级巅峰的实力,已然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难逢对手。 古武四级就已经是许多古武者穷尽一生之力都难以达到的境界,然而她仅仅花费十三四年就突破至第六级,怎不令人震惊。 可是,如今的宓妃,一切都要从头来过,想要再恢复到曾经的巅峰实力,还很是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饶是如此,她用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别人一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够突破成功的练体修力,成绩也相当喜人了。 除去这一个月,宓妃还有五个月时间,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在回丞相府时,她必须得突破至古武者第四级练筋缎骨。如此,才能在古代这个高手横飞的世界里,成为一个超级强者的存在。 她一向都是个喜欢将主动权握在手里的人,任何比较被动的局面,她都不甚喜欢。 “一天又结束了,该回去了呢。”宓妃蹲在草丛中,将一株黄根绿叶,开着形如紫色火焰一般花蕾的药草带着泥土拔起来,放进身旁的药篮子里面,仰头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在心中低喃。 丹珍跟冰彤这段日子的表现,宓妃是满意的,不多问不多话,一心一意只听从她的吩咐,这样的丫鬟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 眼看着又到用晚膳的时间,她要再不回去,两丫头估计该着急了。她给她们的考验期结束,回去也是时候跟她们谈一谈了。 白色及脚踝的长裙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宓妃提着药篮子,走得并不快,步伐悠然闲适,却又不失轻盈沉稳。 突然,一股夹杂着异样味道的刺鼻血腥气传来,让得宓妃脚步一顿,好奇心使然,她顺着气味走了过去。 咦—— 茂密的草丛中,面朝下屁股朝天横倒着一个身穿灰白长袍的老头儿,宓妃之所以轻咦一声,则是因为这老头儿身上所中之毒。 从那一头白花花似雪一样的头发,以及此人的身形,不难判断出他的年龄。也不知怎的,宓妃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白发老头儿身边,然后伸手将他翻了过来,“中了毒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有一口气。” 心下暗叹,嘴里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即便是宓妃想出声,也挺难的。 一个月下来,她没少在这副嗓子上花心思,不过这因高烧而烧坏的声带,想要修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儿。更何况,嗓子至今为止,已经伤了近十年,想要温养出新的声带,没有半年时间想都别想。 “救还是不救呢?”可爱的咬了咬手指,宓妃犹豫起来。 看这人的模样,显然是被人追杀至此,除了身中奇毒之外,还有几处刀伤,从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是从山顶护国寺的方向逃亡至此。 罢了,管你要死还是要活,看在本小姐对你身上奇毒颇为感兴趣的份上,暂且救你一救。 当宓妃带着重伤昏迷的老头儿回到紫竹林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丹珍冰彤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真是急死奴婢了,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呀,这人是谁?”冰彤惊呼出声,但还是伸手扶住了昏迷的老头儿,减轻压在宓妃身上的重量。 “丹珍打盆热水过来。” “哦。” 合力将老头儿搬到书房里那张紫竹榻上,宓妃已是有些累了,之前扶着这老头儿,还要空出一只手来比比划划,真是憋屈死她了。 该死的,就算短时间内治不好嗓子,也得先解决她的说话问题。毕竟,谁也不是她,不可能只她一个眼神就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小姐,热水来了。” 宓妃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手势,丹珍跟冰彤会意,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安静的退出房去,顺手关上房门。 “啧啧,内力神马的还真是好东西。”把了把脉,宓妃撇了撇嘴,有些舍不得的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然后喂进白发老头儿的嘴里,腹议道:“真是便宜你了,不过是死还是活,端看你人品怎么样了。” 要不是这老头儿有着雄浑的内力将心脉死死的护住,重伤再加上体内的剧毒,都不知得死好几回了。 翌日,细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紫竹林,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一丝清风拂过,让人倍感舒爽。 还好这里即便是炎炎夏日,也算不得太热,不然宓妃铁定受不了穿那么几层的衣裳。 吱呀—— 书房的门应声而开,白发老头儿从里面走了出来,除了脸色苍白些,整个人已然是脱离了濒临死亡的状态。 “小丫头,做我徒弟吧。”老头儿望着斜倚在秋千上享受日光浴的宓妃,笑眯眯的道。 那模样,颇有几分大灰狼要诱捕小白兔的趋势。 闻声,宓妃睁开墨玉般的眸子,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没动也没出声。 “小丫头,拜我为师吧。”老头儿边说边走向宓妃,他就是瞧着这丫头顺眼,莫名的想亲近她。 宓妃嘴角抽了抽,黑线直落,做他徒弟跟拜他为师有区别吗? ------题外话------ 凤慕凰倾书童送了5朵鲜花 么哒,谢谢妞儿送的鲜花,今天是首推的最后一天了,喜欢本文的妞儿一定要给力支持啊! 鲜花,钻石,票票都朝着荨砸来吧! 么么哒,求收,求点击,吼吼! 正文 【016】拜师学艺入药王谷 优美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俯瞰足下,白云弥漫,环观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 此地,便是世人眼中最为神秘莫测的药王谷。 那日午后,白发老头儿硬是要缠着宓妃做他徒弟,各种威逼利诱,各种撒娇卖萌,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宓妃望着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手舞足蹈的老头儿,黑线瞬间遍布她整张娇美俏丽的小脸,心里不断的咒骂着。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多管闲事的把这老头儿救回来,要不哪来这么狗血的拜师情节。 丫的,这老头儿昏睡着的时候,一张老脸凛然正气,仙风道骨的犹如一派超凡脱俗的大宗师。 怎料,清醒时就活脱脱一赖皮,一牛皮糖,想甩都甩不掉。 面对宓妃黑沉沉的脸色,老头儿撇撇嘴不以为意,就算此时的他重伤未愈,面前这小女娃娃很是古怪不能小觑,他也有把握制服她。 如此有趣又神秘的女娃娃,当然不能错过,一定要收为徒弟,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的确,以宓妃武者一级巅峰的实力,虽然挨上她的拳头不好受,但在这老头儿眼里,显然还是不够看的。 于是乎,宓妃就半推半就悲催的被白发老头儿强行收为了徒弟。 看到那老头儿得意洋洋笑得满是皱纹的老脸,她就真想给他一巴掌,外带狠狠的踹他几脚解解气。 事实上,她也真的那么做了,趁着老头儿不留神,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面。 顿时,整个人都好了。 直到被带入药王谷,宓妃才知道被她所救的白发老头儿名唤——药丹,乃是药王谷现任谷主,不但医术惊天被人的誉为当世鬼才神农再世,就连武功也是出神入化,被众多的江湖人士所崇拜。 能拜他为师,真可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毕竟,放眼整个大陆,若说药丹想要收徒弟,那排队而来的人估计可以绕上大陆好几圈。 说来药王谷,宓妃是不陌生的,自打她五岁时发高烧将嗓子烧坏,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便宜爹就请遍了宫中所有御医,甚至找过很多的江湖郎中,只盼着能将她的嗓子治好,让她能像以前一样说话。 世间流传,药王谷谷主医术卓绝,她那便宜爹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可是,药王谷一直都超然物外,属于隐世的势力,若非有缘并不能得见。因此,不管温丞相派了多少人出去寻找,都不曾找到药王谷所在。 而此时此刻,宓妃身处药王谷之中,还被药丹收为关门弟子亲自教导,这也算得上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宓妃不但精通医术,对毒术也是相当的精通,看惯生死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之所以出手救下药丹,也正是因为见他所中之毒,很是有些罕见罢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已经极少有东西能勾起她的兴趣,药丹所中的奇毒,勾得她心痒痒的,没能忍住就出了手。古代的各种奇毒都是最天然存在的东西,比起现代加工过的,很有研究价值。 古武修练者在突破武者三级之后,都会开始接触药跟毒,而她最初的身份是特工,学医跟制毒是保命的基本功,宓妃可谓是学得很用心。 她并不惧毒,认真说起来,她连最难消灭的病毒都亲自接触过,对毒物已经不会产生任何的惧怕心理。更直白的说,她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既是药,亦是毒。 虽然在宓妃的心里,还未曾将药丹真正当成她的师傅,但是拜他为师跟药王谷扯上关系,对她而言却是百利而无一害事情,暂时就这样也挺好。 更何况,她是哑巴,又不用叫师傅,一点儿都不吃亏。 如果以后她在大陆上惹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直接把药王谷搬出来,就说她是药王的徒弟。 其实吧,这师傅貌似还挺有用的。 药丹委屈噘嘴,然后怒声咆哮,臭丫头敢情做你师傅只有在你惹了麻烦,替你擦屁股的用处么? 最初,宓妃就是打定主意要暂时离开丞相府,寻一处地方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争取让自己的实力早日回到巅峰状态,护她想护之人。药王谷内灵气充裕,很适合修练,倒是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地方。 虽说宓妃是借着老夫人的心思顺理成章的离开丞相府,到清心观休养半年,但也不能让清心观的道姑察觉到她不在紫竹林中,以免闹出些不必要的事情。 药丹的身份,宓妃也没有瞒着丹珍跟冰彤,两丫鬟自然知道药王谷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能被药丹收为弟子是多么荣耀的事情,甚至很可能她家小姐再次回来之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反正,不管怎么算,在她们两人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宓妃住到药王谷几天之后,让丹珍两丫鬟知道了紫竹林中,她们守着的‘小姐’是她替身的事情。 有那两丫头在,她不用担心替身的身份被识破。 前世,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这一世,她必定会好好珍惜疼她惜她之人,护他们周全。 “小师妹,你在上面吗?” 富有磁性的清悦嗓音传来,宓妃将摊在膝盖上的书合起来,缓缓起身轻拂了拂裙角,然后顺着身后的小道往下走,脑海里似浮现出声音主人那阳光的笑脸,让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挺好。 “我就知道小师妹肯定就在山峰之上,真搞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地方。” 在药丹收宓妃为徒之前,他的门下已有四个弟子,大弟子萧凡,二弟子诸宸,三弟子云锦,四弟子乐风,宓妃是他的关门弟子。 排行第五,而她在丞相府也排行第五,倒是与五有着不解之缘。 跑到药王峰上寻人的正是宓妃的四师兄乐风,一袭茶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尤其是那灿若骄阳的笑容,更是炫目非凡,极为吸引人的目光。 望着乐风,宓妃依旧笑得恬淡,如邻家乖乖女一般,伸出手开始比划,“这里清静,四师兄找我做什么?” 宓妃打手语的时候,动作放得很慢,乐风虽然不懂手语,但他看得很用心,倒也勉强瞧得明白,“药王谷很大,小师妹喜欢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是师傅有好东西要给你,我先带你下去。” 话落,乐风长臂一伸,揽住宓妃纤细的腰身,足尖轻轻一点,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 宓妃不语,在四个师兄眼里不会武功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们几个这样抱着在药王谷中飞来飞去了,她就是不习惯也都习惯了。 想到此处,宓妃忍不住仰天怒吼,变强,我要变强。 无奈,配上她激动的表情却是什么声儿也没发出来。 “等小师妹能开口说话了,声音肯定很好听。”乐风将宓妃抱得很稳,一点儿都不会让她觉得不安全。 师傅回到谷中就在翻看各种典籍,一定会有办法治好小师妹的嗓子。 宓妃无声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纤长的眼睫掩盖住她眼中的风华,她可没打算做一辈子的哑巴,她是一定会治好这副嗓子的。 饶是以宓妃的见识,都不得不承认药丹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已到达登丰造极的地步,有他亲自教导,她在医学方面的路肯定会走得更远。 仔细想想,拜他为师,其实也挺不错的。 这段时间,宓妃一边跟着药丹学习各种医理,一边翻看古代的各种医书,学到很多的东西,夜里她就跑到药王峰上修练,最多再有半月,她将会再次突破武者二级炼精化气的境界。 深夜里宓妃在药王峰上通过特殊内功心法呼吸吐纳,调理身体,将身体内部的阴阳精华转化为真气,让得她逐渐朝着更强的方向发展。 这一级同样分为两阶,第一阶为真气感应,第二阶为气聚丹田。宓妃已然跳过了第一阶,开始气聚丹田了。 古武道路上,只有开始炼精化气,才算是真正开启了武学修炼之路。 想要成功的走到这一步,一般来说至少需要花费一到两年左右的时间,然而宓妃却是直接跳了过去。这与她前世的修为是脱不开关系的,她的底子好,不走弯路,再加上强大的灵魂力量,半年突破至武者四级,应该不成问题。 ------题外话------ 464879419童生评价了本作品 13773892415秀才送了100朵鲜花 479087031书童评价了本作品 15022361272书童送了1颗钻石 么么哒,谢谢以上的四位美妞儿,荨昨天收到两张评价票,一百朵鲜花和一颗钻石,真滴好开森,好稀饭啊,谢谢哒! 喜欢这本文的妞儿,收了的妞儿,表要养文啊,一定要记着看呐,积极留言跟荨沟通,这样荨会更有动力的哇! 正文 【017】思女心切即将离开 丞相府·碧落阁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 碧落阁位于丞相府的后院深处,环境格外的清幽与宁静,行走穿梭在园中,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10米开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碧落阁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 越往里走,浪漫与庄严的气质便彰显得越发的浓郁,造型精美的亭台与楼阁坐落其间,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清新又而不落俗套,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九转十八弯,条条道路各不相同,无不令人心神荡漾,文雅精巧又不乏舒适。 阁中大小花园错落有致,回廊两旁总是绽放着火红的蔷薇花,似与骄阳连成一片,花香漫天。 主屋里,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夏风吹拂着月白色的床幔,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奴婢给老爷请安。” “都退下吧。”温丞相没在自己的院子里找到温夫人的身影,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到了女儿的闺房。 “是,老爷。”贴身伺候温夫人的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恭敬的低着头连忙退了出去。 自打老夫人让小姐去清心观休养,六少爷重伤痴傻之后,温夫人的身体就一直病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面色极其憔悴。 “夫人,你可是又哭过了。”走进内室看着温夫人泛红的眼眶,温丞相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语气里有着三分责怪,七分心疼。 梳妆台前,温夫人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只是想宓妃了,才没有哭。” 每天,她都无法控制自己,非要到碧落阁里看看宓妃住过的房间,穿过的衣裳,戴过的首饰才能睡得着。 温绍宇每天都在服药,身体是好了,但依旧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想着他以前的模样,温夫人就心痛得不行。 “眼睛都哭肿了,还说没哭。”手指轻抚去她眼角的泪水,温丞相哪能不知温夫人心中所想,轻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要不这样,我派人去把妃儿接回来。” 宓妃去清心观的时候,正是夏初,此时已是夏末,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然而当时刺杀温绍轩三兄弟的人幕后主使,不但没有任何的进展,就连线索都是没有。 此事因有寒王插手,虽说已经过去三月,但皇上抓得紧,底下的人倒也没有松散糊弄之心。 他的三个儿子险些同时殒命,温丞相是不可能私下不自己打探的,如果这一次让得幕后之人逃脱了,那么有了第一次刺杀,就还会有第二次。 谁能保证,下一次再遇到刺杀的时候,还能那么好运的遇到寒王出手再相救一次。 “算了吧。”温夫人将手中的珠花收进首饰盒里,仰着头泪眼迷蒙的望着温丞相,她什么都明白的,不想让温丞相为难。 温琼雅是自己掉进湖里,她的儿子还负责救起了她,可却被硬说成是宓妃推她下的水,老夫人的偏袒之心昭然若揭。 她的本意就是要送走宓妃,说好的半年,她又怎么可能松口让宓妃现在就回来。 更何况绍宇受伤,老夫人更是将过错都推到宓妃的身上,说她是灾星,这个时候去说接回宓妃,更会让老夫人以此为借口,恨不得让宓妃永远都回不到丞相府。 温丞相凝望着妻子含泪的双眸,什么也没有说,纵有千言万语也都通通堵在了喉间说不出来。 有力的双臂将温夫人抱进怀里,紧紧的环抱着她,他哪能不明白温夫人的顾虑,正是有那一层的担忧,他才没有派人去接宓妃回来。 要没有那一层的顾虑,他老早就将宓妃接了回来,女儿还是要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娘,娘…。” 远远的,温绍宇稚嫩的嗓音就传进了房间里,温夫人微红着脸颊推开紧抱着她的温丞相,站起身柔声应道:“宇儿,娘在这里。” 一会儿之后,温绍宇先是伸了一个脑袋进来,露出可爱的笑容,看到温丞相也在,像孩子一样的吐了吐舌头,喊道:“爹。” 看着小儿子眉眼里满是开心的笑意,温丞相也是笑了笑,心中更多的却是苦涩的酸楚。罢了,就算温绍宇永远只有孩子的智力,但能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他也知足了。 “宇儿怎么跑来碧落阁了?”几岁智力的孩子虽然单纯,但却很是敏感,更何况温绍宇并非只是几岁的孩子,很多事情他都明白的。 即便他表达不出来,但他的心跟明镜一样,什么都瞧得明白。表面上,谁也不敢对他不敬,暗地里,想来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不然,他又怎会只愿意呆在百果园,不喜外出。 温夫人嗔怪的扫了温丞相一眼,招了招手,柔声道:“宇儿到娘身边来。” “娘,妹妹是不是要回来了?” “宇儿听谁说的?” “大哥跟二哥。”咬着嘴唇,温绍宇不时低头看一眼胸口,那里揣着他最喜欢的东西。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只听温绍宇又道:“我刚才在假山后面听到的,大哥二哥都不知道我在那里,呵呵。” 很神秘的笑了笑,像个讨要奖赏的孩子。 “爹,娘。”温绍轩跟温绍云进得房间,先是喊了人,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温绍宇。 “大哥,二哥。”感觉得两人过于火热的目光,温绍宇孩子气的撇了撇嘴,低声轻唤。 “绍宇一直都在碧落阁里吗?” “嗯。”愣了一下,然后乖乖点头。 除了百果园之外,他最喜欢碧落阁了,虽然这里面有几个丫鬟总是奚落他,但他还是喜欢这里。 “妃儿真的要回来了吗?”温夫人这一生,对得起她的丈夫,对得起她的儿子,可唯独对不起她的女儿。 怀着她时,因心情郁结,害得她在娘胎里就落下体质弱的毛病,非但如此还早产出生。三岁时,又为她重重挨了一掌,至今胸口处都还有掌印残留。五岁时,她若是将她照顾得更仔细些,也不会让她因发高烧而烧坏了嗓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做娘欠她的,哪怕是死了,她也觉得有愧于她的女儿。 “不是妃儿要回来了,只是我们刚要进府时,收到一封信,是妃儿写回来的。” “原来不是妹妹要回来了。”温绍宇很失望,刚才还带笑的脸,立马就拉耸一下来。 他这一开口,几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家伙是听了一半的话就跑了。 “再等三个月,妃儿就回来了。”温绍云将信递给温夫人,接着又道:“娘可得保重身体,不然妃儿会担心的。” 温绍云忍不住想要吐嘈,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怎么到了他们家,女儿才是宝,儿子就是根草儿,一点儿都不值钱。 他们说什么,温夫人一定不会去做,可若是拿宓妃说事儿,保准他们的娘比谁都听话。 “娘要放宽心才是。”温绍轩道。 “娘会好好将养自己身体的,你们父子四人就别再念了。”温夫人有些窘迫,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数落,面子上挂不住。 还有三个月,虽然不是立刻就能见得到,但最起码有了盼头,日子也能过得更快一些。 …… 时光荏苒,又是三个月悄然而逝。 夜色拪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是剧场里的绒布,慢慢落下来了。 药王峰上,宓妃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绣着芍药的长裙负手而立,裙摆随风轻扬,清冷的眸光眺望着笼罩在夜色下的风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气的浅笑。 在药王谷的半年时间,她如愿以偿的突破至武者四级练筋缎骨,足够保护她所在意的家人不受伤害。从这里走出去,她的一身本领,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这才是她所看重的。 ------题外话------ xz83wl童生送了5颗钻石 感谢美妞儿送的钻石,么么哒! 各种撒娇卖萌求点击,求收,求鲜花钻石,还能给点儿评价票就最好哒!欢迎各种来砸,荨都接着,来吧,来吧! 正文 【018】出药王谷顺手捡人 天山飞雪度,言是浇花朝。 惜哉不我与,萧索从风飘。 鲜洁凌纨素,纷糅下枝条。 良时竟何在,坐见容华销。 ……。 漫天飞雪扑簌簌,纷纷扬扬的飘洒着,凌厉的剑气不时击起地上的冰雪而后随之飞溅而起,伴着红白相间的梅花瓣,扑鼻而来的满是清幽冷寒的梅香,令人精神一震。 纵横交错的梅林中,一袭黑衣的诸宸与一袭白衣飘飘似与雪相融的云锦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交手数百招,竟是不见有谁落入下风。 “我说你们打架归打架,可别伤到小师妹啊。”带笑的清悦嗓音,似寒冬腊月里的一缕暖阳,有着破冰之势。 乐风依旧是那袭茶色的锦袍,身影几个晃动,已然是出现在宓妃所坐的那棵梅树下,仰着头冲宓妃笑了笑,语带调笑的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下,诸宸跟云锦就收了手,身影一闪落到乐风身侧。 “呵呵,就算我们把梅林给拆了,也伤不到小师妹分毫。”云锦剑眉轻挑,一双桃花眼似带着电,无时不刻不勾着人。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美丽聪慧的宓妃,俨然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又多了四个极其护短的师妹控师兄。 “二师兄跟三师兄武功又精进了。”清灵悦耳的女声似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又似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但是千万别误会,宓妃的嗓子正处于温养阶段,近两三月内依旧不能发声。 “啧啧,哪能跟小师妹相比。”在宓妃的习武天赋面前,云锦等人真是倍感无力呀。 天知道,宓妃比他们入门晚,然而她真是太BT了,实在是让他们无力吐嘈。 “小师妹内力越来越雄浑了。”诸宸给人的感觉就犹如一柄霸王枪,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有种心生畏惧的感觉。 宓妃口不能语,平日里都是用手语跟他们沟通,渐渐的他们也能看得懂手语,交流是没有任何问题了。四个月前师傅让她修习千里传音,以便让她能用内力说话。 可就在半个月前,宓妃竟然能使用千里传音跟他们交流了,当真是将他们吓得不轻,就连他们的师傅都是愣了好半晌。 要知道,没有雄厚的内力做为支持,是使用不了千里传音的。 而宓妃做了什么呢? 前后不过四个月,她便能用千里传音了,简直可以跟妖孽相媲美了。 “我再厉害不也是你们的师妹吗?”齐眉的刘海遮挡了过于明亮璀璨的眸子,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 半年已过,她是时候离开了。 “小师妹这句话深得我心。”乐风笑过之后,突然瞅着宓妃很是不舍的道:“小师妹真的不能留在药王谷,非要回去吗?” 闻言,诸宸跟云锦都紧盯着宓妃,显然都舍不得她离开。 “我会常回来看望四个师兄,还有师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他们都真心实意的疼爱她,宓妃自然也是打心眼里接受了他们,哪怕是她那个老顽童师傅。 跟着药丹,不管是在医术还是毒术上,她都有了巨大的收获,几乎都能超过她的四个师兄了。 除此之外,武功方面她也没有落下,药丹给了她一门,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武功——漫天花雨。 宓妃擅使银针,而这套武功的武器便是针,于她而言,当真是最适合不过。 “我要是没回来,师兄们就不能去星殒城看我么。”撒娇卖萌神马的,宓妃可是熟门熟路的,想要拿下她的几个纯情师兄,不要太容易了。 三师兄云锦,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也自命风流,但其实很纯情,嘴上功夫一流,没有实战经验,就一空架子。 说白了,她这四个美男师兄,感情世界就是一张白纸。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盛产美男,反正她家三个哥哥,外加四个师兄,无一不是风格各异的美男子,百分之百是女人心目中的男神,恨不得以身相许呢。 “也对,我们可以去星殒城看望小师妹。” “听说星殒城有很多的美女,我得去瞧瞧。” 诸宸白了一眼说到美女就欠揍的云锦,若非冷酷的脾气使然,还真有可能直接就一脚踹了上去。 “美女,能有小师妹美么?” “当然没有。” “估计你们是花儿瞧得多了,才会看着什么都觉得美。”美与丑宓妃并非很在意,在她看来都不过只是一张皮囊罢了。 再美的女人,终究会老。 再丑的女人,也是唯一。 “臭小子臭丫头,你们懂不懂尊老啊,聚在一起也不叫上师傅。”洪亮的吼声袭来,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砸下。 药丹双手叉腰,长长的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双目圆瞪恶狠狠的望着他们,一会儿之后,拉耸着双肩,扯着宓妃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又道:“臭丫头,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得陪师傅啊。” 诸宸三人无力抚额,嘴角抽抽,很不想承认这老头儿是他们的师傅,实在太毁形象了。 大师兄萧凡半月前离开药王谷,至今未归。晚上,师徒五人聚在一起吃饭,然后赏雪聊天。 后来,药丹将宓妃叫倒他专门炼药的药房,拿给她一些特制的药,再三交待她往后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最重要的是记得常回药王谷看他,不要把他这个师傅给忘了。 顶着满脑门的黑线,安静的听着药丹的各种嘱咐,宓妃真的很想仰天大吼,师傅,您当你徒弟是三岁小孩儿啊,至于那么天真无邪,比纯净水还纯吗? 她不收拾别人就不错了,谁要招惹上她,她就得让那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扮猪吃老虎,阴人神马的,她最喜欢了。 翌日清晨,药王谷出口,二师兄诸宸,三师兄云锦,四师兄乐风早早的就等在这里为宓妃送行。 三人皆是拿了不少东西往宓妃怀里塞,宓妃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们,柔声道:“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过,她还是把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师兄们拿出来的东西,错不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二师兄。”诸宸话本来就很少,宓妃笑着点头。 “等我外出游历的时就去看小师妹。” “我等着四师兄。” “小师妹,要记得想我。” “嗯。” 一番道别,一番叮嘱之后,宓妃背着一个湖蓝色的包袱登上马车独自离开药王谷,离开这个让她觉得特别温暖的地方。 若不是心中记挂便宜爹娘跟三个哥哥,她倒是还舍不得离开这里。 半年来,宓妃将药王谷中关于浩瀚大陆的各种典籍逐一看了一遍,对她所在的国家金凤国,也是格外的关注了一下。 按照时间推算,她在清心观半年期满,便宜爹肯定会派人去接她,但她想要自己回去,因此出谷之前,她便修书一封传回了丞相府。 另外,她也拜托她在紫竹林中的替身,将丹珍跟冰彤两丫鬟送到清心观前面的青山小镇,那里是回皇城的必经之路。 而她,也多了些自由的时间。 布满积雪的官道上,车夫将马车驾得很慢,就在快要进入青山小镇时,迎面传来浓郁的异香,连马儿都受惊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小姐,这异香有毒吗?”他虽然也是从药王谷出来的,但他对毒却是识得不多。 “停车。” 马车停稳,宓妃推开车门,晶莹的眸子落到路边草丛里昏睡的三男两女身上,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她怎么就总是遇见世间罕见的奇毒呢? “把他们搬到马车上来,进城。” “哦…。好。” 车夫愣了一下,跳下马车搬人,小姐这是打算救下他们? “碰他们身体时,记得以内力护体。” ------题外话------ 631738333书童评价了本作品 13659888661童生评价了本作品 13857413193书童打赏了188点 1191574532书童投了1张月 感谢这几位妞儿送荨滴东西,么么哒! 【631738333】 投了1票(4热度) 【13659888661】 投了1票(5热度) 【13659888661】 投了1票(4热度) 【1191574532】 投了1票(4热度) 同时也谢谢妞儿们的评价票,这也是对荨的一种支持,可素啊,看到这两张四点热度的票票,荨滴琉璃心还是碎了一地,好凉好凉滴说。 最后,求收,求点击,求撒花,求撒钻,求打赏,求包养…。各种求哈。 正文 【019】公平交易创建势力 夜幕降临,碎雪飘飞,清冷的月光倾泄而下,映着雪,和着影,透出深深的寂静之美。 紫檀香四溢的贵宾房里,昏睡的三男两女静静的躺在地上,车夫则是靠在一旁喘不过气来,脸色也是泛着青白之色,印堂更是隐隐发黑。 “瓶中药丸分三次服用,自可解你体内之毒。”宓妃拿出一个小巧的青色瓷瓶放到桌上,又道:“明早你便起程回药王谷吧。” 药王谷距离青山镇有着不短的路程,师傅就安排了住在谷中的裔民用马车送她到青山镇。这份关心宓妃不好拒绝,也只能欣然接受。 其实,她若骑马回皇城会更快。不过,她想趁着回家这段时间,游览一下金凤国的大好河山,也就没太赶时间。 “我…。我怎么中毒的?”车夫满脸的惊愕,他明明就有按照宓妃的要求,用内力护体的。 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就在他将昏迷的五人搬上马车,驾着马车刚离开不到三米距离,原本那五人所躺地方的积雪,瞬间消融,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旁边焦黄的野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车夫脸色煞白,身体也迅速僵硬,最后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心跳如擂鼓一般。 “千里销魂香。”宓妃低喃,眼里却有着几分讥诮。 此毒,在天下七大无解剧毒榜中排名第三,中毒者清醒时,体内异香消散于无形,与正常人无异;昏睡时,神志则处于半梦半醒,半昏半睡之中,施毒者可远在千里之外控制中毒者的行动与意识。 中毒者失去自主意识之后,体内异香开始散发,起初极淡,而后渐浓,闻此香者必中其毒。 中毒轻或浅,完全取决于距离异香中心位置的远近来决定,也就是说隔得越近的人,死得越快。 “小姐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手紧紧的拽着桌上青色的瓷瓶,不敢想象他竟然距离死亡那么近。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自然也有解,你且退下吧。”当初,宓妃救师傅药丹的时候,那毒可比千里销魂香厉害。 啧啧,她的运气简直就是好得有些逆天了。 剧毒榜上七大奇毒,排名第一的三笑逍遥散,第三的千里销魂香,都让她给遇到了,有趣儿。 “那小姐小心些,我…。我就告退了,明个儿一早就离开。”车夫哆嗦了几下,惨白着脸道。 他知道宓妃是谷主最小的弟子,但他却不知道宓妃胆子那么大,难道她真能解了无解剧毒榜上的毒。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前,宓妃就已经把剧毒榜上排名第一的三笑逍遥散给解了。 “去吧。” 车夫握着瓷瓶,躬着身子快步退了出去,关房门那一瞬间,他又犹豫的看了宓妃几眼,终是叹着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就还不信这千里销魂香真的无解。”心中低喃一句,宓妃拿出银针,开始找准穴位下针。 半个时辰之后,宓妃终于替五人都施了针,额上不禁出了一层薄汗,这还真是一个体力活儿,累死她了。 马车驶入青山镇时,五人身上越发浓郁的异香就被宓妃悄然掩去,否则早就引起不小的动静了。 城外遇到他们时,这五人应该刚刚毒发,异香才散发出来,否则以她的嗅觉,远在百米之外就该嗅到了。 三男两女,相貌皆属上承,俊男靓女的组合,内力雄浑武功定然不差,只是他们所中的千里销魂香却是自幼便种在体内的。 是谁? 竟然那般残忍,对幼童就下此毒手。 宓妃静坐在一旁,半瞌着水眸,卷翘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朦胧的阴影,这五人身上没有武器,但却人手有着一件乐器。 不难想象,他们随身带着的乐器,便是最适合他们的武器。以乐器当武器的人,宓妃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她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既然救了他们的命,以后可得为她所用才好,毕竟培养人才是很耗时的,貌似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亲自去培养。 “水…。水…给我水…。”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干涸的嘴唇颤抖着,低喃出声。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室的寂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最先醒来的男人缓缓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即便身体处于极度的虚弱态状,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阴冷的杀气却是异常的凌厉。 那是一种在无止尽血腥厮杀中,活下来之后养成的本能反应,与意识没有半点的关系。 翻身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呈猛烈的攻击姿势,黑眸扫视整个房间,当他的视线落到地上几个同伴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旋即目光冰冷的定在宓妃的身上,黑眸涌动着风暴。 他没有立即行动,而宓妃就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继他之后,另外两男两女也先后清醒了过来,他们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外伤,扯动之后疼得厉害,却并不影响他们的警觉。 “悔夜,这里是哪儿?” “不知道。”被唤悔夜的男子体格修长,面容冷峻,剑眉斜插入鬓,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是谁?” “这里好像是客栈的房间。” “是她救了我们吗?” 五人低声交谈,却并未放松警惕,五双眼睛神色各异的盯着宓妃,即便此时的宓妃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小女娃儿。 可若她就是救他们之人,自然就不能将她当成小女娃来对待,否则他们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既然你们都醒了,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又有何身份吗?”宓妃坐在那里没动,双眸已然全瞌上,然,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刻意放得极轻的呼吸声都没逃过她的耳朵。 许是出于他们的第一表现,让得她对他们越发的感兴趣。 看着他们,总有一种在异世,遇到以前她自己的错觉。 “啊,原来你没睡着。”一红衣女子惊呼出声,动作太大扯裂了腰腹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红袖你怎么样?”又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话音中满是急切。 “没…。没事,好像是将伤口重新扯开了。”红袖捂着腰间的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那么倒霉。 水眸轻睁,似一道璀璨的光华掠过。 但那是怎样一双透着冰冷与刺骨的眸子,犹如漆黑见不到底的幽潭,一旦投入就再也收不回来。 五人不期然间对上宓妃的眼,无不心神一颤,脚不自觉的往后退。强忍着调头逃跑的冲动,三个男人上前一步,将两个女人护在身后,却是再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分秒。 “你们年幼时,是谁在你们体内种下的千里销魂香,能活动现在,你们都差不多能与毒人相媲美了。” 咯噔—— “你……”心跳似顿停了几拍,五人脸色‘刷’的一下大变,双手屈握成拳,握得‘咔咔’直响,手背上的青筋暴凸骇人不已。 “想要报仇吗?”宓妃玩味儿的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似敲在他们的心坎上。 “当然想。” “剑舞…。” 剑舞看也不看拉着她的红袖,双眸紧盯着宓妃,冷声道:“毒,是我们师傅下的,你若是能解我们身上的毒,我甘愿听你驱使,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虽然她很渴望自由,但她显然更恨他们所谓的那个‘师傅’。 只有杀了她,才能解恨。 “我可以帮你们报仇,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是,从此听命于我。”宓妃的思绪突然飘飞出去,语气似是有些悲凉,“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要不要取决于你们自己,我不会逼你们。” 话落,宓妃优雅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时,又道:“夜深了,明早你们若是还在,那便说明你们愿意跟着我,从此便是我护着的人。” 若是离开了,全当她看在他们与她有过相同命运的份上,救了他们一次。 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题外话------ 【七七七夜未央】 投了1票(4热度) 【胡海桦】 投了1票(5热度) 【13857413193】 送了1颗钻石 【khy50124049】 送了5颗钻石,10朵鲜花 【khy50124049】 打赏了388520小说币 【18300766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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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五个人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其实,他们原本不是孤儿,但却被他们的师傅变成了孤儿。 她看中了他们,要强收他们为徒,因此就杀光了他们的亲人,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成为她的傀儡。 “我若不能解,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只要她想,就没有她解不了的毒,不过只是耗时多少的关系罢了。“千里销魂香我已经替你们解了一半,你们的感觉应该最清楚才对。” 一旦中了千里销魂香,便会沦为施毒者的傀儡,纵使逃至千里,也难逃被控制的命运。 “我们相信你,只要你能帮我们报仇,往后我们就听从你的号令。”他们渴望自由,不想生活在黑暗里,被养成毒人,沦落为只知杀人的傀儡。 悔夜是五人中武功最好的,昨晚也是他第一个醒来,但他们都习惯听从沧海的,在他们心里,沧海是他们的大哥。 “她与你们之间的联系断了,应该很快就会寻来的。” “音攻门的门主就是我们的师傅,也是她给我们下的毒。”红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次他们能逃出来,也是借着她想将他们送给魔宫宫主才有的机会。 只是,他们却没想到,逃得再远也没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天煞女。” 在药王谷中,宓妃看到过关于这个门派的资料,音攻门门主的真名没人知道,江湖人士都习惯称她为天煞女。 此女,性情阴狠,乖张暴戾,喜怒无常,最是喜欢用活人试毒,将人圈养成毒人,供她驱使。 “她的毒功很厉害,武功也不差,你对上她切记要小心。”剑舞性子要清冷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宓妃。 “你们修习的可是天玄五音。”以五种乐器为武器的功法,可单攻,可合阵,杀伤力极大。 在音攻秘法中,属于最顶级的功法。 “我们每人各修习了天玄五音中的一音。” “那便有资格留在我的身边。”宓妃邪气的勾起嘴角,她的身边不留庸人,要留就得是高手。 闻言,三个男人面色微变,嘴角抽了抽,敢情他们还是被嫌弃了。剑舞冷着一张脸没出声,眼波流转间可发现她内心里的不平静。 红袖没他们那么沉稳的性子,直接就道:“你会不会也……” 这个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小的女人,会解千里销魂香,那么她的毒术肯定比天煞女更厉害,万一她也对他们……那岂不是刚逃出鼠窝,又掉入了狼窝。 “虽然我让你们跟在我的身边听从我的号令,但你们是自由的,我也不会对你们用毒,更不会让你们溢杀无辜。” 用毒太没意思,对于背叛她的人,她有更好的惩罚方法。 “跟着我,除了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之外,就是要绝对的忠心,背叛我的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她其实可以强迫他们跟着她的,可她没有,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跟还是不跟,单就这一点,就让他们信服。 莫名的,他们就是有种感觉,跟着这个小女娃是错不了的。 而且,以天煞女的性子,纵使找不到他们,也会让他们受千里销魂香的折磨,痛不欲生的活着。 他们什么事情也没有,显然正如宓妃所说,她替他们解了一半的毒。 “天煞女喜欢用毒,或许她连死都不知道,最后她会死在毒药上面吧。”宓妃袖手一扬,一个白瓷瓶落入沧海的手中,“她跟你们之间的联系暂时被我斩断了,你们想要报仇就亲自动手吧。” 就让她看看,到底是天煞女毒,还是她比较毒。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们联手都不能杀了她,那我便出手吧。” 前世的她,也是那么狼狈的隐忍着,不要命的修练,最终超越那个人,再亲手杀了他。 只有亲手报了仇,才算重活一次。 而这五个人,也只有让他们亲手杀了天煞女,才能解开他们的心结,让他们将来能走得更远。 “多谢。”沧海紧握着手中的瓷瓶,他知道这里面是毒药,或许会是他们能杀了天煞女的唯一筹码。 他们所受的苦,承受的痛,只有在亲手了结天煞女那一刻才能真正的得到解脱,所以,他们感激宓妃。 “她来了,你们准备动手吧。”宓妃话落,身体便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消失在五人面前,仿如一缕清风刮过他们的面颊,什么也不曾留下。 天煞女一头秀发呈灰白两色,双眼泛着诡异的墨绿之色,手里抱着一把二十四弦的古筝,师徒六人一见面,场面就变得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贱奴,你们竟敢背叛于我。”枯瘦的手指放在琴弦之上,耳尖的人能听到细微的琴音缓缓的响了起来。 沧海五人面色一沉,足尖轻点飞入半空,皆是拿出各自的乐器应战,一场诡异的魔音大战拉开序幕。 “真以为翅膀硬了,本主就收拾不了你们了。”天煞女怒火中烧,这几个小贱奴究竟遇到了谁,竟然能解她的千里销魂散。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红袖斜抱着七弦琴,纤细的手指轻拔琴弦,一连串带着杀气的琴音奔袭而去。 在她身后,剑舞抱着琵琶,沧海拿着埙,悔夜拿着笛子,残恨拿着箫,组成一个梯形的乐阵。 乐音响起,魔音飞扬。 ------题外话------ 【森很绿可致人迷途】 投了1票(3热度) 【xuanli629】 投了1票(5热度) 【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 【59292304】 投了1票(5热度) 以上是昨天给荨投评价票的亲,谢谢哒! 表过收到三星的评价票,说真的心情还是有点失落,不过也没关系了,不管怎么样,荨会努力哒,将文文写得更好。 正文 【021】大仇得报甘心臣服 天煞女恼怒的瞪着红袖,十指齐动,二十四弦古筝骤然发出高低不同,却又交相辉映的琴音,道道琴音破风而去,撕裂了呼啸的寒风,同时也将漫天纷飞的细碎雪花拧成一股股男子手臂粗壮的飓风,带着凌厉之势,迎面朝着沧海五人袭去。 风,在怒吼,在咆哮。 雪,已然化为阵阵飓风。 以客栈为中心,六种乐器所发出的声音,仿如混合的交响乐一般,一圈一圈的往街道上扩散。 几乎就在师徒六人交手达到白热化的同一时间,客栈里面的桌椅开始自动自发的破裂,锅碗瓢盆也是随之炸开,瞬间就化为一堆废渣。 犹如在这里投入了一颗炸弹,将什么都是炸烂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伏彼,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 随着这六道乐音的扩散,客栈里住的几个客人开始哭爹喊娘的惨叫,双手痛苦的抱着头,顾不得满地碎裂的东西,就在上面打滚。 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他们脑子里的疼痛,以至于他们全然忽略了自己受伤流血的事实。 疼,深入骨髓的疼,就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 一旁观战的宓妃,倒是没曾想他们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自是不受这犹如魔音一般的影响,但客栈里那些普通人,继续听下去只怕就没命了。 该死的,早知如此就该换个地方让他们动手。 身影一闪,宓妃已经消失在原地。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听到客栈里这种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声音时,无不是抱着脑袋逃得远远的,生怕自己的小命就得折在这里。 “她太强,继续下去我们必败。”红袖抚琴的指尖泛白,脸色却是憋得酱红,喉间涌上阵阵腥甜,她固执的咽了回去。 “合阵。” 沧海一声令下,五人迅速变换位置,摆出一个呈弧线的阵形,五种乐器所发出的声音诡异的融合成一种,狂暴的劲气瞬间加强。 此时,若是不懂音律之人,没有看到半空中的场面,必然会觉得这是纯粹的箫声。 孰不知,这是集五种乐器所发出来的箫声。 “你们的武功皆是本座所授,本座要你们生你们就得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天煞女感受着他们越发凌厉的攻势,心微微一沉,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拿她教给他们的东西来对付她,而她若是输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是不会输的,尤其不能输在这几个小贱奴的手中。 “等她琴音一变,你们就全力攻击掩护我。”五人里面悔夜武功最好,此时他握紧手中的一个白色瓷瓶,里面装着宓妃给他们的毒药,也正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悔夜你要小心。”四人都抽出心神望着悔夜,语气满是担忧。 天煞女说得不错,不管是他们的武功还是他们身上的毒,自小就是天煞女所授,他们又如何能在她的手中逃生。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已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说别的。 等待已久的时机一到,沧海,残恨,剑舞,红袖四人手势一变,曲调越发的激昂,浓烈的杀意铺天盖地的袭卷向天煞女,化为一道道无形的音波,直逼她的要害。 天空中,两道无形的音波交缠在一起,相互侵蚀,相互吞噬,打得难分难解,悔夜身影一动,便是化为几道残影,以诡异的速度冲向天煞女,白色瓷瓶中紫黑色的液体倾泄而出。 眼看着悔夜不要命的冲向自己,天煞女面色斗然大变,双眼瞬间变得腥红,她擅长使毒,那紫黑色的液体喷向她时,她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只知若是被那东西沾上一点,或许她真会折在这几个小贱奴的手里。 可是,她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拍,悔夜已然逼近了她,更是抱着与她同归一尽的心态,又怎么可能给她避开的机会。 死,悔夜是不怕的,更何况是跟这个毁了他们一生的狠毒女人一起去死。 用他一个人的命,换沧海他们四人往后的平安,值了。 “悔夜不要——” “不——” 天煞女怒红了眼,既然她逃不过一死,那就拉一个垫背的,拉着悔夜一起去死。 沧海四人一察觉到悔夜的意图,皆是不管不顾的朝着他奔过去,但却最终未能如愿,直接就被一道劲气给掀飞出去,狼狈的摔落在地上。 “咳咳…。”悔夜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靠近天煞女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根本就再无逃生之力。 然而,关键时刻,宓妃却出手救下了他。 经过这一场大战,这间客栈已然变成废墟,残破不堪。天煞女衣衫尽破,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紫黑色的血液不断的外往流。 在她身边的古筝,二十四弦尽断,琴身也断成两半,不过几个呼吸间,她的气息就变得极为虚弱,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都能一脚踢死她。 “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宓妃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悔夜,没曾想这家伙性子那么烈,竟是不惜与天煞女同归于尽。 “去你同伴身边,瓶里的丹药一人服一粒,另外紫色那颗药给沧海服下,不然他的嗓子就彻底毁了。” 口不能言的憋屈感,没人比她这个哑巴更清楚了。 而她手底下的人,怎么能是个哑巴呢。 悔夜紧握着瓶子,感激的看了宓妃一眼没有说话,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回同伴的身边。 “是你…。是你救的他们…。”天煞女显然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女娃儿能解她的千里销魂香。 此毒,纵使是药王谷的人,想解也是不易的,这小女娃儿才多大。 “他们是你种下的因,而你得到的果,便是他们亲手了结了你。” “哈哈…。哈哈哈…。”天煞女仰天大笑,嘴里不断涌出紫黑色的血,毒血滴落在地上,那块地方瞬间就焦黑一片,“凭他们的本事还杀…。杀不了本…。本座,要…。要本座命的是你的…你的毒。” 最后一个字落下,天煞女双目圆瞪,眼里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挣扎,她是死不瞑目。 或许宓妃说得对,因果循环,她不过只是在偿还她所中下的因罢了。 “谢谢你,主人。”残恨单膝跪在地上,第一个开口叫宓妃主人。 她救了他们,往后她便是他们的主人。 “主人。” 随后,沦海,悔夜,剑舞,红袖都单膝跪在地上,他们大仇已报,以后他们的命就是宓妃的,听凭她的任何差遣。 “以后你们称我为小姐就好,跟在我身边,你们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们忠于我,我将像爱护自己的左右手一样护着你们,只要我还活着,那就谁也动不了你们。” 如何收服人心,宓妃自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我们誓死效忠小姐。” “作为我的人,你们要很明确的记住一点,除了我没人能打你们,而你们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背躬屈膝,哪怕是在我的面前,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弯下你们的膝盖。” 她的人,绝不能是软骨头。 “是。”宓妃的话,在沧海等人的心中掀起惊天巨浪,他们不知道自己跟随了怎样一个主人,但却莫名的相信,他们是跟对了人。 “好了,给你们半个时辰调息,然后去镇上雇一辆马车,买些必需品随我回皇城。”离开半年多,虽有互通书信,但宓妃还是很牵挂便宜爹娘跟三个哥哥,很是思念他们。 前世的她,压根不懂何为牵挂,何为思念。 “是,小姐。” “不用担心你们体内的千里销魂香会发作,等到了皇城找到那几味药,我就帮你们彻底解了。” 话落,不等几人开口,宓妃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令他们震惊不已。 ------题外话------ 【森很绿可致人迷途】 投了1票(5热度) 【lin7120】 投了1票(5热度) 【zypabcd】 送了3颗钻石 谢谢前两位妞儿送的评价票,么么哒,荨也是听你们说了才知道系统有那么坑爹的默认方式,真的也是醉了。还有也谢谢最后一位送荨钻石的妞儿,非常开心,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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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刺杀三位少爷的那批刺客有了眉目,温绍轩跟温绍云都离开了皇城,丞相更是一早就进了宫还没回来,何望虽是铁卫副领统,但他也不能私自调动府中铁卫。 拗不过温绍宇请求的他,只能给温丞相留了信,然后多叫了两个铁卫跟着他一起陪温绍宇来到了狩猎场。 到了这里之后何望才发现,真正的主角并非是皇室中那几个贵人,也不是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贵公子贵女们,而是琉璃国的明欣郡主,是个不能得罪的女人。 否则,就算是丞相府沾惹上了也会很麻烦。 “我不要。”温绍宇看着何望摇头,目光又回到被明欣郡主随意拿在手中的木偶娃娃身上,语气稚嫩但却坚决。 “六少爷要是喜欢那个娃娃,等小姐回来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何望也很头疼,这要是本国的人还好办,但偏偏主导这场戏的人是琉璃国的人,除了离开他是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我就要这一个。” “你真想要回这个娃娃?”明欣郡主笑问。 “嗯。” “既然你想要回去,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红唇勾起邪恶的笑,这些天来她总算是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了。 “如果我做了,你是不是真的把娃娃还我。” “当然。” “那我做。”温绍宇咬着嘴唇,不顾何望的阻拦点了点头。 妹妹送他的娃娃,不能弄丢的。 “你跪下绕场爬三圈,边爬边说‘你是傻子’,然后我就把这个娃娃还给你,决不失言。” “傻子,只要你乖乖听话,郡主就会把这个娃娃还你的。”另一个披着红色披风,容貌靓丽的女人又道。 顿时,旁边围观的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温绍宇,而后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大笑声。 “六少爷跟属下回去吧。”何望脸色越来越黑,就他带来的两个人,根本无法带着温绍宇安然离去。 “你个下贱的奴才,本郡主在跟你家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明欣郡主脸一沉,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道:“苗琰,把那傻子身边的人收拾了,看着很碍眼。” “是,郡主。” 何望将温绍宇护在身后,怒瞪明欣郡主等人,怒道:“明欣郡主这里可是金凤国,你不要做得太过份。” “本郡主还有更过份的,你可得活着瞧好了。” 苗琰逼近,何望拔出佩剑挡抵,冷声吩咐道:“你们两个护着六少爷快离开这里。”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那两个人也收拾了。” “是,郡主。”一旁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应声,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明欣郡主的刁蛮霸道不可理喻。 空旷的雪地上,何望三人被死死的缠住,想要护温绍宇已是无能为力,他们若是稍不留神,便得血溅当场。 “傻子,现在你还想要这个吗?”明欣郡主扬了扬手中的娃娃,看向温绍宇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嘲讽与讥诮。 不过一个傻子罢了,玩便玩了,即便是被她给弄死了,金凤国的人又能将她如何? 这时,旁边看戏的金凤国人,没人出声了,他们也觉得明欣郡主做得很是过份,但他们又没胆说出来,就怕下一个被整的人就会变成他们。 “你…。你快让他们停下来。”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个娃娃了。”明欣郡主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看向温绍宇的眼神变得恶毒起来。 没人能命令她,哪怕是她的父王。 “我…。我要的。”被那犹如毒蛇般的眼神注视着,温绍宇抱着双臂,打了一个哆嗦。 “傻子就是傻子,现在你想要,条件换了。”手一抛,面带笑容的木偶娃娃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摔落进雪地里。 然而那个地方,却是被圈禁着一群狩猎所得回来的野狼。 “我的木偶…。”瞪大双眼看着娃娃落进狼群里,温绍宇想也没想就向狼群冲了过去。 他的举动,惊起一片倒抽气声。 “六少爷不要过去。”何望分神大喊,苗琰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顿时,血珠四溅,重重的砸落在雪地里。 另外两个铁卫一心要护着温绍宇,见他冲进狼群,两人也没有时间多想,脱摆对手也是冲了进去。 然而,没撑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是被狼群撕扯得血肉模糊,死状可谓惨烈。 不忍亲眼目睹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在场的男男女女都别过头去,脸色惨白的干呕起来。 这个明欣郡主,真TMD变态。 ……。我是可爱分界线……。 “小姐,你别担心,三少爷一定会没事儿的。”丹珍是在安抚宓妃,也如同是在安抚自己。 一个时辰前,他们刚进城,就听到城中百姓在议论,说是城北狩猎场那里,琉璃国来的郡主在戏弄一个傻子,而那个傻子是丞相府的六少爷。 霎时,森冷的杀气在马车里蔓延开来,那种压人的气息,简直让人连喘气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沧海,悔夜,残恨。” “在。” “你们三人速速赶去狩猎场,不要放走场中任何一个人。” “是。” 三人领命,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就下了马车,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吩咐完,宓妃又拿起绣崩,开始绣着只绣了一半的血色曼珠沙华,她神色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个处于暴怒边缘的女人,压根就不是她。 一切,不过只是身边人的错觉。 ------题外话------ 【ljm7854】 投了1票(5热度) 【经济局】 投了5票(5热度) 谢谢两位妞儿的五星评价票,么么哒!特别是【经济局】这位亲,荨没想到会看到她,虽说没给荨留言,但素在这里荨要特别谢谢她,从荨的《混世俏王妃》开文起,就一直支持到了最后,排在粉丝榜第三,真心很感谢。 荨的新文《绝色病王诱哑妃》目前也有三十二位粉丝了,不管亲们是以哪种方式在支持荨,荨希望在本文结文的时候,还能在粉丝榜上看到亲们,大爱支持正版的妞儿。 最后,妞儿都别潜水啊,记得来给荨留言评论,让荨知道乃们都在,么么! 正文 【023】怒火中烧千钧一发 马车驶离青山镇,一路上都很平静,宓妃闲来无事便将在药王谷没绣完的绣品拿出来绣,丹珍冰彤两丫鬟见了,吓得足足半个时辰没出声,没反应。 不能怪她们如此震惊,天知道她们以前的小姐,因为性情孤僻不喜与人亲近,根本就是个连字都不识的主儿,更别谈什么针织女红了。 老爷夫人心疼小姐,也就不要求她学这些。 没想到小姐才去药王谷半年,不但把身子养得好好的,能识字,还会刺绣了。当然,最最让她们欣喜的就是,小姐的嗓子再过几月就能痊愈,然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老爷夫人要是知道这事儿,必然会高兴坏了。 宓妃刚开始修习漫天花雨的时候,只将针灸用的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而后是练习如何将山谷中的百花,变成如针一般的利器,以求达到漫天花雨的第三重以物化形的境界。 无良师傅药丹觉得她只会使银针不算是本事,于是找来各种各样的绣花针,要她学习刺绣,美其名曰:让她在学习刺绣的过程中,领悟‘飞针漫天’的真正意义。 宓妃黑线,然后就开始了苦逼的刺绣生涯。 尼玛,古代女人才学绣花,就算她是万能的顶级特工,可她也不会绣花呀。于是乎,她的十个手指头,没少被扎得鲜血直流。 天天扎手指,将什么都绣成一团乱麻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有余,然后绣出来的东西稍微能辨别是什么。刚开始,就她绣出来的东西,四个师兄没少背后偷着笑。 担心会打击到宓妃,四人不可能当着宓妃的面说她绣得不好,而是强忍着爆笑的冲动,满心真诚的对她说,已经绣得越来越好了,以后肯定谁也没她绣得好看。 经过一个月的扎手指练习,从没拿过绣花针的宓妃,总算是能将绣花针操控得犹如自己的左右手一样。不管是哪种针法,哪种绣法,有多么难绣,她都可以绣得有模有样,甚至刺绣时的速度,两三月过后,就连教她刺绣的水灵长老都要自叹不如。 师傅虽无良,但他让宓妃学习刺绣,的确是为她着想。水灵长老年过四十,看起来却如同二十刚出头,人生得貌美如花,柔柔弱弱的,气质空若幽兰。 可谁若是觉得她无害好欺,那可真就是连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攻击武器就是那极为不起眼的绣花针,以及那从衣服上就可以拆下来的丝线,杀人于眨眼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正因为亲眼目睹了绣花针跟丝线的厉害,宓妃才没有拒绝无良师傅的提议,乖乖跟着水灵长老学习刺绣的。 不然,以她的个性,还真是难安静得下来。 绣崩上正绣着的,是宓妃答应绣给水灵长老的手帕,离开青山镇时吩咐剑舞去买回来的。回皇城的路上,她不时就会拿出来绣绣。 此时,马车朝着城北狩猎场飞快的奔驰着,而宓妃刺绣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一种连针与线走向都看不清楚的地步。 宓妃曾经幻想过很多种与亲人再次相见的情景,却唯独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的。 半年前,三个哥哥将她送到清心观,离开之后竟然遭遇了围杀,三人皆是重伤被救,而她的三哥还因为伤到后脑,变成了傻子,沦为了皇城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傻兄哑妹,说得还真贴切。 发生的这些事情,宓妃全然不知,不管是便宜爹娘还是哥哥,写给她的家书中,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对三哥之事是半字未提。 细想一下也是,以她的个性,若是知道此事,又怎会安心在药王谷呆满半年,应该早就不管不顾的赶了回来。 甭管是谁,敢动她在意的人,那就得死。 哪怕你是皇帝,本小姐也能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谁也无法体会宓妃心中那份愤怒,当她听到城中百姓的议论,派红袖去打探,得知一切后,那种处于爆发边缘的熊熊怒火。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要将谈论这些的人,一个不留都给杀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现在的她,不像前世的她,做任何事情都随意而为,现在的她,有了在意的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须要思前想后,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更何况,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 可,既然她回来了,那些曾经嘲笑辱骂过她跟温绍宇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收拾他们,她有的是法子。 “苗琰你太让本郡主失望了,连个下贱的奴才都收拾不了吗?”明欣郡主怒吼,但当她看到没了两个铁卫保护,在狼群里被咬伤,狼狈不堪的温绍宇时,脸上绽放出越发恶毒的笑容。 她就是喜欢这样刺激的游戏,别人越是害怕,她就玩得越是兴奋。 何望不但受了几处外伤,还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面对苗琰的攻击,他只有防守之力,却是没有能力再去保护温绍宇。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苗琰的对手,若非后者放水,他早就没命了。 狼,有着极强的报复心理,喜欢群起而攻之。 它们被捕捉,被残忍的对待,看到有人类冲进它们的攻击范围,无不是凶恶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嚎叫,然后疯狂的扑上去撕咬,饮其血,食其肉。 将两个铁卫撕碎之后,狼群紧盯想趁乱捡起木偶娃娃的温绍宇,脚下的白雪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晶莹透亮的红色,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更为血腥的场面一触即发。 温绍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黑发披散在肩头,露出里面的肌肤,可见一道道刺眼的伤痕,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面对狼群,他很害怕,却仍旧是固执的紧紧的护着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娃娃,小心翼翼的,好像呵护着什么重要的宝贝。 他不住的后退,狼群不断的前进,场面是诡异的,却也隐隐勾起人们心底深处,最为黑暗,最为血腥狂野的一面。 恐惧害怕的同时,他们竟然BT的希望,亲眼目睹群狼扑食一个人,残忍血腥的那一幕。 寒风拂过,鲜血的味道飘散得更远。 何望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狼群疯狂的扑向温绍宇,发出凄厉的尖叫,“不——六少爷快躲开——快——” 嘶—— 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压抑的,兴奋的……还伴着某些个人疯狂而张扬,放肆到极点的大笑声。 然而,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那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出现,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些围攻温绍宇的狼,却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倒下,一剑毙命,手法干净而利落。 沧海扶着就快陷入昏迷的温绍宇,点了他几处穴位,手掌轻贴在他的后背为他输入真气。悔夜跟残恨出手解决狼群,充满杀气的眸子,似要将围观的这些人凌迟至死。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畜生。 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智力如幼童一般的人,他们怎能下得了手。虽然他们很愤怒,但他们不会出手杀了他们。 小姐给他们的命令,是不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离开,没说他们可以杀人,其实他们还是挺善良的。 毕竟,被他们一剑杀了,是痛快的解脱。 可若是等着小姐动手,活着,却是生不如死。 “你们是谁?” ------题外话------ 文中有些地方是要详细交待一下的,不然跳跃性显得太大,很多细心的妞儿也有提出这样的意见,所以,请看文的妞儿耐心一点,荨保证一定会狠虐渣渣的,都别着急哈。 另外,感谢昨天和今天一早送荨评价票跟钻石的妞儿,么么哒! 【khy50124049】童生送了1颗钻石 【小乌拉】投了1票(5热度) 最后,荨来撒娇卖萌求点击啦,也求收,还有花花,钻石,票票,都快些到荨碗里来吧!留言的亲,荨看到的第一时间会回复的,如果回复得晚了请别在意,那可能是因为荨不在家,或者有事情在忙。 正文 【024】肆意轰笑煞星归来 好好的一场戏被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给破坏掉了,明欣郡主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就阴沉下来。 她虽然爱玩,爱闹,行事乖张没有底线,但她不是蠢货,自然懂得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那护在温绍宇身边的三个男人,很不简单。 且不说他们的容貌,放眼在场的男人,找不出五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更别说他们的气质,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丞相府的铁卫。 那他们是谁? 又为什么要出手救下温绍宇? 在这三个男人的身上,明欣郡主能感觉到一种收放自如很是内敛的杀气,而从他们的眼神里,也能瞧得出来,他们受过专门的训练,就连一般的杀手都没有他们这般令人畏惧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虽然能看得出这三人的来路不简单,但明欣郡主自幼娇惯惯了,哪能容忍别人忽视她的问话。 “他怎么样?”悔夜看着浑身是伤的温绍宇,嗓音低哑淳厚,如玉珠落盘。 这个男人是小姐的兄长,他要是真出了事情,以小姐的性子,只怕会大开杀戒,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了。 “没有性命之忧。”沧海没抬头,服用过宓妃给的药,他曾经灼伤过的嗓子,已经渐渐好了起来。 他们从小就被天煞女下了千里销魂香,又不时拿他们试毒,即便是不懂医,也会瞧一些病。他在温绍宇的后脑发现了大块的淤血,也正是这块淤血在作祟,才让得温绍宇记忆受损,行为举止都如六七岁孩童无异。 只要淤血消散,温绍宇就能恢复正常,以小姐的本事,又怎么会让她的哥哥受这样的委屈。 “混账东西,你们当本郡主不存在吗?” 该死的,竟然直接就忽视她的存在,真当她脾气很好是不是。此时此刻,明欣郡主将什么顾忌都抛到九霄云外,就是铁了心想要训教这三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残恨剑眉微皱,半晌薄唇才吐出冰冷的两个字,“白痴。” 悔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引得一群女人状是痴迷的望向他,看也没看明欣郡主一眼,邪气的道:“你跟一脑残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跟在宓妃身边没几天,他们五人的性情都要比以往开朗一些,说话也要风趣一些了。 “本郡主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放下那傻子赶紧离开,要么就死在这里。” “你们别不识相,郡主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那可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还不速速离开。” 什么叫做狐假虎威,这就是。 这个女人,将这个成语诠释得相当的到位。 “果然是脑残。”残恨眉头又拧了拧,嘟囔出声,表情更是耐人寻味了。 面对明欣郡主的威胁,沧海三人神色未变,就那么扶着温绍宇,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却是不输半分气势。 这般局面,气得明欣郡主脸颊通红,几欲抓狂。 “苗琰,给本郡主杀了他们。” 苗琰站在原地没动,有些犹豫的道:“郡主,算了吧。” “你说什么?” “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事实如此,即便他不服气,也是不敢托大。 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明欣郡主怒瞪着苗琰不说话,脑海里只有他那句‘属下不是他们的对手’在清晰的飘荡。 她带来金凤国的十一个侍卫,那可是在他父王的黑云骑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远不是一般侍卫可相提并论的。 可是,她的侍卫说了什么? 他不是那三个人的对手,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请郡主三思,这里毕竟是金凤国不是我们琉璃国,那温绍宇即便是个傻子,可他也是丞相府的嫡子,真要是死在这里,郡主也会很麻烦,倒不如就着这个台阶,让他们将人带走算了。” 面色阴沉不定的思考片刻,明欣郡主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正如侍卫苗琰所说,反正她玩也玩了,戏也看了,就此收场也成。 继续闹下去,就算是她也会很麻烦。 “本郡主今日玩尽兴了,暂且放你们一马,带着那傻子离开狩猎场吧。”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那模样像是赶苍蝇一样的。 可这明欣郡主显然不知道,事情演变至此,掌控整个局面的人,已经悄然改变。 不是她说算就算的问题,而是她还能不能活着离开的问题。 “琉璃国的本事不小,镇南王府的面子更大,明欣郡主视人命如草芥,但就真觉得丞相府是那般好欺的么。” 清亮的女声破风而来,带着如尖刀般锐利的煞气,宓妃依旧是口不能语,但剑舞却能代她说话。 片刻的沉寂被嘹亮的马蹄声所打破,华丽的马车正对着狩猎场停了下来,闻声怔愣的人也是不自觉的分散开,留出中间一条通道,目光惊疑的紧盯着那辆马车。 错,他们想看的不是马车,而是马车内说话的那个人。 “你又是谁?” 车厢门从里面打开,一身紫跟一身红的剑舞红袖率先下了马车,相貌出众的两女一露面,就又是引来一道道火热的目光。 试想,若是连丫鬟都生得如此的貌美,那她们的小姐又该是何等的天姿国色,倾城无双。 再然后是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宓妃弯身走了出来,白色的长裙与白色的滚毛披风似融为一体,齐眉的刘海掩去她波光潋滟的水眸,精致的小脸也仅有一半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丹珍冰彤站在她的两侧,剑舞红袖则是站在她的身后,古井无波的眸子先是落到靠在沧海肩上已然昏迷的温绍宇身上,随后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整个狩猎场,最后目光才落到明欣郡主的身上。 “丞相府的人又如何,本郡主就是动了,你又能如何?” “小姐,真的是你……”何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而后想了想,半年时间已到,小姐也的确是时候回来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小姐就算是回来,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想到温绍宇的遭遇,他越发的恐惧起来,要是这些人又嘲笑小姐是哑巴,那又该如何是好。 星殒城的人,对温宓妃这个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她本人的,却是少之又少。 因此,她就是站在这里,也很少有人能将她认出来。 何望的一句话,犹如投下一枚深水炸弹,炸得众人外焦里嫩。 来人,竟然是丞相府的五小姐——温宓妃。 那个哑巴。 “本郡主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哑巴啊。”突然,明欣郡主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真是有意思啊,你们兄妹一个傻子,一个哑巴,简直就是绝配。” “可不是,难怪他们能成为兄妹,哈哈。” “她真的是温宓妃吗?” “怎么好像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你管她是不是,跟这明欣郡主杠上,准没好果子吃。” “……。” 耳畔满是压低了的嘲笑声,宓妃神色未变半分,仿佛不曾听到这些奚落与讥讽,举止从容优雅的抬手,开始比划着手语。 她不说话站在那里,那些人连笑都刻意压低。然,当看到宓妃比比划划时,各种无法抑制的笑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还真是温宓妃那个哑巴啊。 脸皮也真够厚的,竟然还敢出来到处乱晃。 丹珍隐忍着怒气不发,她知道任何嘲笑她家小姐的人,都将会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冰彤拿了治伤的药给何望,沧海将温绍宇抱进马车,给了宓妃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冰彤随之进入马车照顾。 悔夜跟残恨动了,剑舞跟红袖也动了,宓妃悠然的站在原地,天空中突然下起小雪,似多了几分凄婉之美。 前世的她,素有煞星之名。 因为但凡是招惹到她这个煞星的,纵使下了地狱,都会觉得害怕与恐惧。 如今,煞星归来。 她会让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身到心,深切的认识到,花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题外话------ 【qing2013】 投了1票(3热度) 【125309475】 投了1票(5热度) 咳咳,这位亲,又是坑爹默认系统给荨的玻璃心上戳了一刀,顿时泪流满面了。 【zypabcd】 送了2颗钻石 【khy50124049】 送了1颗钻石 【lc198046】 送了1朵鲜花 唱歌以表示对这几位妞儿送荨的评价票,钻石跟花花的感谢,么么哒,谢谢哒,好开森! 因为文文还没有上架,书页上暂时查不到送荨月票的都是哪几位妞儿,所以荨也没有办法一一列举出来,在此向那几位美妞儿说声谢谢,谢谢支持,荨会努力存稿滴,保证上架之后,乃们可以看得够够的。 正文 【025】辱我兄者定杀不赦 狩猎场的中心是一座木制的凉亭,四周是空旷的跑马场,方便坐在亭中之人观看骑马,射猎等一系列的活动。 经悔夜四人一番动作之后,原本坐在凉亭中的众人,无一例外全被清理了出去,摆放在圆形石桌上的东西,也是被扔了个干净。 红袖更是拿出雪白的绒毯,铺在椅子上,手脚利落的将凉亭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有种迎接女王的架势。 “来人,将他们给本郡主拿下。”除了黑云骑的十一个侍卫之外,明欣郡主身边还带有一支侍卫队,这就是她尊贵身份的象征。 浩瀚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郡主,谁也没有她威风,哪怕是某些个公主,都没有她来得尊贵。 “一个不留,都杀了。”宓妃手动了动,丹珍倒抽一口气,提心提胆的出声翻译。 他们都将三少爷欺负成那样了,小姐就算做得再过份,她也不觉得过份了。 剑影闪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支三十人不等的侍卫队就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颈间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将他们身下的雪地,染得鲜红一片。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唯那寒风声,听得别样的真切。 你若问,一盏茶的时间能做什么? 那么这两男两女用杀人如杀鸡的速度告诉了你,几个呼吸间,他们都做了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终于,明欣郡主似乎也知道怕了,原本跋扈嚣张的嗓音也变得发颤,整个人都躲到了侍卫的身后。 平日里,她嚣张惯了,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因为她后台够硬。 可是此刻,她能感觉到死神在向她靠近,是真的觉得害怕了。 以苗琰为首的十一个侍卫亦是脸色一变,心沉了下去,直从脚底透凉到脑门,这个总是肆意妄为的郡主,这次踢到铁板了。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有建设性,本小姐应该表扬你吗?”宓妃可爱的偏了偏头,粉唇微微向两边扯了扯。 丹珍一边看她的手势,一边把话说出来,就好像是宓妃在说话一样,那语气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丝丝乖邪之气。 “既然明欣郡主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游戏,本小姐自当代表丞相府,陪你好好的玩一玩。” 宓妃眉眼含笑,嘴角微扬,步伐悠然轻盈的朝凉亭走去,说话的语气好似在谈论今个儿天气好不好一样,“如果说,你的倚仗就是你身边这十一个侍卫,那么属于你的游戏即将结束,而由本小姐主导的游戏,即将拉开序幕。” 这里的人,只有极少部分是自幼习武有内力的,因而,宓妃的千里传音也不便使用。 索性,她就用手语,他们看不懂,但丹珍会翻译呀。 这丫头也机灵,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即便怕得要死,也强撑着。 “哼,本郡主倒要看看,你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能将本郡主怎么样。”明欣郡主气得不轻,一脚踹在身旁一个侍卫的腿上,怒吼道:“苗琰,你给本郡主杀了这个哑巴。” 苗琰无语,黑线,他压根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好不好。 送上门去,找虐还是找死? “死何其容易,留下他们的命,让他们睁大双眼呆一旁看戏。” 悔夜跟残恨对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想说,小姐,你让我们收拾这些个侍卫,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明知不是对手,但却不能不出手的苗琰十一人,他们跟悔夜残恨交手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一出手局面就呈一边倒,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至此,明欣郡主的身边,除了两个伺候她的丫鬟之外,就只有那个穿着红色裙子,借着明欣郡主狐假虎威的女人了。 凉亭外,人群分散在两边,谁也不敢出声,连动一下都生怕被宓妃注意到,从而对他们下杀手。 收拾了十一个侍卫,悔夜残恨闪身站到凉亭台阶处,犹如两把未出鞘的长剑,寒气逼人。 人群散开之后,略微显得有些空旷的雪地上,横躺着几个爬不起来的侍卫,他们目露惊恐的望着宓妃,而宓妃脚步未停,每一步都极轻,就连那飘落到地上的雪花,都没有被她给踩坏。 依旧那么晶莹,那般鲜活。 眼尖的人必然会发现,宓妃从雪面上走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哪怕是浅浅的一个脚印也没有,而走在她身后的丹珍,却是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宓妃目不斜视,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前面的凉亭。 因此,她对出现在自己脚下的一颗脑袋视而不见,抬脚,落地,踩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脑浆崩裂而出,似白浊的液体喷射出来,溅落一地,而后是刺目的鲜红。 那是…。那是被宓妃踩在脚下的脑袋…… 咕噜—— 众人面色惨白透着青灰,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目光又惊又惧的望着那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宓妃。 她就那么悠然,那么从容,那么优雅的走了过去,天地间仿佛就唯她一人而已。 一路走到凉亭,不管出现在宓妃脚下的是人的脑袋,胳膊,肚子还是手掌,她都视而不见的踩踏而过。 而在她踩过之后,甭管是骨头碎裂,还是肠子露出来,都没有一个人脑浆崩裂而出那么令人惊恐。 明欣郡主惨白着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牙齿直打哆嗦,她渐渐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似乎是真的闯下了大祸。 这个女人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就下令将她所有的侍卫杀的杀了,废的废了,手段之残酷比她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嚣张跋扈的本钱,不是琉璃国镇南王府明欣郡主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毒宗弟子的身份。 任你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人,若是得罪了毒宗,那便等于是被阎罗王宣判了死刑,时候一到,必死无疑。 “很高兴,你的表情取悦了本小姐。”宓妃优雅落坐,柔软的身子斜躺在这张贵妃椅上,闲适的眯起眸子。 若非是场合不对,丹珍都会因为宓妃这句话直接就喷笑出声。 也不知小姐哪里学来的,不是只有男人才会说‘取悦’这种话的么,可怎么她家小姐说起这个词儿来,让她有种爆笑的冲动呢。 说实在的,就明欣郡主那惨白惨白,灰溜溜的神色,还真就是‘取悦’了众人。 啧啧,宓妃还以这郡主有多牛逼,原来也不过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 她喜欢玩血腥残暴的游戏,这才上一个饭前甜点,就让她吓成这般模样,不禁让宓妃有点儿犹豫,还继续玩下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玩,得玩,必须玩。 敢那样戏弄她的哥哥,她不玩死她,都觉得对不住自己煞星的称号。 “温小姐,郡主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苗琰是十一个侍卫中武功最好的,但还是被悔夜废了武功。 现在的他跟废人没什么区别,而其他十个侍卫,也只勉强活下来了七个,其中三个直接就被宓妃给踩死了。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卷翘的眼睫轻颤了颤,宓妃比划的手势不快不慢,透着一种婉约的美感,丹珍知其意,话锋一转,冷了冷声道:“本小姐为了成全你的忠心,决定先割了你的舌头,再削了你的耳鼻,剜去你的双眼,砍下你的四肢,精心包装一番,送至镇南王的床榻之上。” 嘶—— 众人无不狠倒抽几口气,瞬间遍体生寒。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本小姐今日就好好教一教你们,花儿究竟是为什么会那样的红。” 众人跟不上宓妃的节奏,暗忖这是什么跳脱的思维逻辑,怎么还跟花的颜色扯上关系了。 “辱我兄者,死。” 这五个字,不是丹珍说的,她也说不出这样的气势来。 剑舞是个冰美人儿,嗓音本就清冷如冰,再在声音里蕴含一丝内力发出去,凌厉霸道的五个字,久久徘徊在狩猎场的上空。 这句话,犹如毛发般的细针,深深的扎进所有人的血肉里,微微一动,就扯得刺骨的疼。 ------题外话------ 【13935095302】 投了1票(5热度) 【bnn5630】 投了1票(5热度) 【终成梦】 送了5朵鲜花 【honeyyinger】 送了1朵鲜花 【xuanli629】 送了5朵鲜花 谢谢昨天送东西的妞儿,么么哒! 接下来几天,天天虐渣渣,吼吼! 正文 【026】心思歹毒看不顺眼 “郡主,我们…。我们怎…。怎么办?” “本郡主怎么知道。” “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死…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她来金凤国可不是来死的。 她这么年轻,如此美貌,怎么能现在就死。 明欣郡主跌坐在地上,真切的感受到了宓妃身上若有似无的杀意,身旁两个伺候她的丫鬟瑟瑟发抖,以狼狈的姿势挡在她的前面,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不安全。 一个人,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通常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听天由命。 要么,绝地反击。 显然,明欣郡主选择了第二条路。 她是身份尊贵的明欣郡主,她是毒宗宗主的徒孙,镇南王府震不住宓妃,她就不相信她身上带着的毒还要不了她的那条贱命。 区区一个哑巴,也敢如此奚落嘲笑于她,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 起程前往金凤国之前,她特地百般讨好师傅给了她很多毒药,其中更是不乏天下七大奇毒之一的七星海棠。 温宓妃既然想要她的命,那她就让她尝尝七星海棠的滋味。师傅说过,中了七星海棠,江湖上能解此毒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一些性情乖张之人,想求他们解毒根本不可能。就算真的找到会解毒之人又如何,待到那时她早就已经没有命了。 当然,药王谷的人也能解七星海棠,只是她一个丞相府的哑巴,怎么可能请得动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真要那么容易找得到,里面的人真要那么容易请,她父王镇南王又怎会如此纵容她,就是希望她能让她的师傅帮镇南王妃解毒。 “郡主你先别发呆,先想想怎么脱身吧。”红衣女子见说了半天,明欣郡主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加大了些。 她使劲摇着明欣郡主的手臂,她是真的不想死,明明宓妃的目光没有看向她,可她就是感觉她在看她,那种感觉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骨头,说不出的滋味。 “你刚才说什么?”甩开红衣女子的手,明欣郡主眼底掠过一抹幽暗,推开前面的两个丫鬟,站了起来。 “我…。我只是…。只是太…。”红衣女子被明欣郡主凌厉的眼神吓得腿一软,赶忙别看脸,哆嗦着道:“我错了,请郡主责罚。” 低头头紧咬着唇,眼里满是不甘,她的容貌,她的才华,不比明欣郡主差,甚至比明欣郡主更出众,可是她身份背景却不如她,只能处处都受她压制,还要跟在她的身边努力的讨好她。 每次事情闹到不可收拾,需要替罪羊的时候,都是她代她受罚,她真的不甘心。 人都有最本能的危机意识,她是怕明欣郡主败了,如果要有人死,明欣郡主会把她抛出去。 “萧意芳,二八年华,户部侍郎千金,萧妃是你的姑母。孙琦洁,二八年华,镇南王府从一品封明欣郡主,杨国公是你外公,杨贵妃是你姨母,你母亲是镇南王侧妃。” 丹珍完全不知道宓妃这些信息是从哪里来的,她的任务就是当她家小姐的嗓子,说出来就可以。 “镇南王不是你嚣张的资本,杨贵妃杨国公府也不是你跋扈的资本,你嚣张跋扈的倚仗是毒宗,是你师傅唐捷山。” 明欣郡主一颤,看向宓妃的眼神越发的恶毒了。 她是毒宗弟子一事,也只有琉璃国贵族圈里面的人才知道,而那些被她欺负的普通人,只是惧怕她镇南王府郡主的身份罢了。 “毒宗,果然好大的架势。” “既然你知道本郡主是毒宗的人,那么只要你跪下向本郡主磕三个响头,今日就放过你。” “呵呵。”如银铃般的笑声的确是从宓妃嘴里发出来的,她虽口不能语,但却并不影响她笑出声来。 烧坏的声带经过近半年的温养,已经是恢复得很好,不出两三月,她便是可以开始练习发声,张嘴说话。 “本小姐不会杀你,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这女人犯到她的头上,死千儿八百次都不足惜,但她毕竟是琉璃国赐了封号的郡主,甭管怎么收拾她,多少还是要留下一些余地。 只不过,活着不一定就比死了舒服。 “丞相府的哑巴,本郡主要挑战你,你敢接战吗?”明欣郡主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她想对宓妃下毒,就必须近她的身。 可是,宓妃身边的三男两女武功出奇的厉害,她若冒然冲上前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算是她要用毒,也只有一次突袭的机会,第二次他们就会有所防备,不会再给她近身的机会。 “你有如此雅兴,本小姐怎能不接。”这女人心肠果然很毒,但比起她就太逊色了。 原本以为明欣郡主会认输,但她的表现出乎意料,想对她下毒,真是挺有意思的。 “你跟本郡主交战时,你的属下不能出手。” “这是自然。”宓妃神色未变,点头,又道:“不过,在跟你交手之前,本小姐想请大家先看一出好戏。” “你要不敢应战就找个其他的理由,你以为本郡主会……”明欣郡主没吼完,就被沧海隔空点了定穴跟哑穴,保持伸手张嘴的姿势站在那里,眼神很是惊恐的望着宓妃。 此时此刻,她才猛然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跟宓妃谈条件。 她若是想要杀她,只是需要一个眼神而已,自有别人会为她代劳。 “萧意芳,你被明欣郡主欺压,你姑姑被她姨娘欺压,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心里很不痛快。” “没…。没有…我没有…。”被宓妃点名,穿着红色长裙的萧意芳如同惊慌失措的小兽,拼命的摇头。 “长时间被她欺压,让得你心灵扭曲,越发的变态了对不对?”宓妃很耐心的哄诱着,丹珍进入角色也很迅速,立马就将宓妃的表情,还有语气都学得维妙维肖,“是你提议将本小姐的兄长引到这里,让这些人当众奚落嘲笑他,当作笑话一样看的。” “我没有…。没有…。” 正如宓妃所说,在琉璃国她被明欣郡主欺压,她的姑姑萧妃被明欣郡主的姨娘杨贵妃欺压,她们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拂她们的意,甚至不时的还要替她们背黑锅。 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时间长了,她的心里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当她往死里折磨人,打骂人,嘲笑奚落他们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特别的痛快,特别的解气。 此来金凤国,明欣郡主跟她挑选夫婿是假,实则是别有目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作陪,她在明欣郡主那里受了气,没有别的地方可发泄,心里就一直压着火。 恰逢听到皇城里的人议论丞相府的傻子,她便上了心,也知道想要让那傻子自己出府不容易,于是就将他的喜好打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就发生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以木偶娃娃为引,温绍宇如约来到狩猎场,被奚落,被嘲笑,被侮骂。 可是,她没想到明欣郡主会把木偶娃娃丢进狼群里,还弄得死了人,她只是想要看温绍宇受欺负的样子,没想过要他的命。 萧意芳不是白痴,她知道对方再傻,那也是丞相府的嫡子,明欣郡主敢杀人,她可不敢。 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靠山可供她胡作非为。 “本小姐听说,你是来我国是寻夫君的,既然这在场的公子哥你一个也没瞧得上眼,本小姐就亲自帮你挑一挑。” BT的女人就要用BT的法子收拾,此乃宓妃之至理名言。 “不要…。我不要…。” “红袖,你不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很碍眼吗?”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要说她对天煞女有何感激之处,或许就是她给她取了一个她喜欢的名字。 她喜欢红色,非常喜欢。 而看着那么虚伪做作的女人穿红色的衣服,就尤为让她觉得刺眼,当下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化为一道红影如同闪电一般的闪掠了出去。 ------题外话------ 【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 【利丹里丽丽】 送了10颗钻石 【利丹里丽丽】 送了10朵鲜花 【黄姐0126】 送了3朵鲜花 【啥都可以】 送了3朵鲜花 么么哒,谢谢送评票价,鲜花跟钻石的三位妞儿,来个热烈的拥抱,荨把乃们一起扑倒,哈哈。 求点击,求收,求留言评论,撒花,撒钻,打赏荨吧,这些都快到荨的碗里来。 正文 【027】温家小姐你真彪悍 锐利的刀锋闪掠着幽幽的冷芒,红袖挥动匕首的速度很快,众人只能在萧意芳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天尖叫声中,看到模糊的红色布条‘嗖嗖’的掉落一地。 鲜艳的红,璀璨的白,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红衣,白雪,很美,很凄美。 “这样瞧着顺眼多了。”红袖收好匕首,退回到宓妃的身后站好,娇艳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他们五个人,是从小就在残酷与血腥,搏斗与厮杀中存活下来的,虽然跟在宓妃身边不过几天时间,但他们也隐隐摸到了宓妃的某些脾性。 他们的主子,不轻易动怒。 但是,一旦动怒,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的主子,对他们尚且护短得很,更何谈是对她的家人,她的兄长。这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满口的仁义道德,实际上连畜生都不如,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 这些人既然敢那么对待温绍宇,还险些害了温绍宇的性命,他们的主子怎能不怒,手段又如何能不残忍。 因此,当他们意识到宓妃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有惊愕,但却似是了然一般。 啊——啊——啊—— 凄厉,惊恐,慌张,羞愤,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了萧意芳惊天地泣鬼神的厉声尖叫。 凛冽的寒风刮在她的赤裸的雪白肌肤上,犹如一把把尖刀在割她的肉,生疼生疼的,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当她意识到红袖对她做了什么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声嘶力竭的尖叫,连求饶都忘了。 红衣散落一地,却已是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破布条,根本没有遮身避体的作用。浑身赤裸的她,就那么暴露在狩猎场上所有男男女女的眼中,让她无比的羞愤与惊恐。 女子的身体,怎能被男人所看。 可她并不知道,对她的惩罚不过才刚刚开始。 身上越来越凉的时候,她护得了上面,却又护不住下面,那被比看了上面更让她羞愤欲死。一会儿遮上,一会儿遮下,捣鼓半晌后才瑟瑟发抖的蹲下整个身子。 如此,总算是上面护住了,下面也护住了。 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没有任何意外的激起场上某些男同胞们的怜香惜玉之心,看向宓妃的眼神带着愤恨了。 要说这萧意芳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啊,小巧的瓜子脸,细长的柳眉,丹凤眼,秀鼻,丰盈水润的唇,纤细的脖颈,凹凸有致的身材,白晳的皮肤。 没脱的时候都让男人想要征服她,这脱光之后,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有一种让男人不顾一切想要压倒她的冲动。 然,冲动是魔鬼,色字头上更有一把刀。 那几乎将眼睛都黏在萧意芳那在寒风下,颤抖得令人心怜身体移不开的男人,想法是有的,敢付诸于实际行动的却是没有。 “啧啧,果然够淫荡。” 说这话时,丹珍羞红了脸,是谁把她家小姐教坏了,怎么说话越来越彪悍,越来越让她震惊。 闻言,萧意芳又是狠狠一颤。 她近乎蹲坐在雪地上,双手抱膝,线条优美的背部全裸露在外面,啜泣声不断,谁也无法解读她的神色。 她的指甲掐进小腿的皮肉里,眼底堆满了恶毒,不甘,愤怒,还有常人所没有的隐忍。 既然她已经赤条条的被所有人都看光身子,她尖叫,她求饶,她咒骂,她痛哭又还有什么用,倒不如顺势扮柔弱,装可怜,或许还能让谁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她。 男人天生就对柔弱的小女人有着保护欲,不管是明显的,还是隐藏的,她要做的就是引起男人对弱者的保护欲,从而摆脱现在的困局。 “与其你费尽心机勾起他们的保护欲,倒不如勾起他们旺盛狂野的占有欲,就这样跳一段露骨勾人的舞,本小姐保证,依靠下半身思考的他们会发了疯一样的扑向你。” 怔愣了好半晌,惊愕的张着嘴,丹珍看向宓妃的眼神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呜呜,她家小姐是不是被什么给调包了。 可是这样的小姐,让她觉得好威武,好霸气,好喜欢。 萧意芳面红如血,贝齿使劲的咬着唇瓣,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滴落,她却浑然未觉得疼。 她虽然时常被明欣郡主欺负,可她好歹是正正经经地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像青楼里那些下贱的风尘女子一样骚首弄姿勾引男人。 终于意识到,她的任何小心思,小算盘都瞒不过宓妃的眼睛,她又怎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男人的身上,简直可笑。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的错了。”身子被看光跟被人侵犯是两码事情,萧意芳不笨,知道继续下去没她好果子吃。 大丈夫都能能屈能伸,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女人,又有什么屈辱咽不下去的。 冷眼看着萧意芳不再遮掩自己赤裸的身子,跪在地上不住的朝她磕头,宓妃笑得薄凉,“放过你,你觉得有那样的可能吗?” 萧意芳一愣,而后啸声尖叫,愤怒的大叫道:“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认错了,也道歉了,为什么你还要赶尽杀绝。” “沦落如此境地,你还能冷静以对,来一招破釜沉舟,你果然比那脑残郡主有脑子得多。” “我已经这副模样了,你想要报复也够了。”萧意芳没承认,也没否认宓妃的话。 总之,今日若是一场仗,她输得很彻底就对了。 “因为你们的愚蠢,若不是那两个铁卫拼死相护,本小姐的哥哥下场就是被一群狼给撕成碎片,你觉得仅仅只是剥了你的衣服,就够了吗?” 不轻不重,甚至有些飘渺的话飘散在空旷的狩猎场上,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从脚板底透凉到全身各个角落。 是啊,跟被丢进狼群相比,被脱个衣服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虽说,温绍宇是自己扑进狼群的,但他们这么多人看着,也没出手阻止不是。 “那你想要做什么?”恐惧,深入骨髓。 “本小姐不是说了,要帮你物色未来夫君吗?” “不…你不能那么做…不能…”意识到宓妃恐怖的想法,萧意芳整个人都变得焦躁疯狂起来。 而她无意间做出来的举动,却是引得全场男人倒吸一口气,这女人该不是故意在勾引他们吧。 其实,若不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上她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我是琉璃国的人,我是侍郎千金,你要是敢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一定会引起两国交战的。” 噗—— 宓妃黑线,真心觉得这女人脑袋被门夹了,“你以为你是九天玄女,还是七仙女下凡,琉璃国为会了你跟金凤国开战,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喘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就你这模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腰不够细,腿不够长,眼神呆滞不说,妩媚妖娆半分没有,我要是个男人,你摆好姿势请我上你,我都嫌上你有辱我的品味。” 话落,满场寂静。 温家小姐,你真彪悍。 这话,就是男人说出来也不带这么顺溜的。 敢情,您这还是阅女无数,战斗经验丰富啊? 沧海,悔夜,残恨面无表情的俊脸微微抽搐,眼角也是狠狠的抽了抽,双肩颤动得厉害,剑舞,红袖,丹珍毕竟是女孩子,羞得一张脸红扑扑的。 尤其是丹珍,作为宓妃‘嗓子’的她,所受冲击最大,羞得连头都抬不起,只觉脸颊都冒烟了。 再看宓妃,丫的,那叫一个镇定。 ------题外话------ 【13544002466】 送了2颗钻石 【khy50124049】 送了30朵鲜花 【啥都可以】送了3朵鲜花 【忻月豫瞭Ice?】书童投了1张月票 【waz802】书童投了1张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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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道目光落到宓妃含笑的唇角,像是在确定自己的耳朵,刚才有没有出现幻听,是不是听错了。 丫的,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做破瓜吗? 宓妃默:老娘不但知道什么是破瓜,还知道有那么一层膜呢。 她的五官生得如璞玉般精致,不施脂粉敛尽自己强悍狂霸气息,扮作邻家乖巧妹妹的时候,她的脸极具欺骗性,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如同十来岁的粉娃娃,可见一个人由里到外的气质是多么的重要。 偏就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竟然一句话比一句话彪悍。 咳咳,他们不禁YY无限,丫的,还好你是哑巴,口不能言,否则多少人得被你那张嘴,活活的给气死呀。 想当然尔,宓妃没有读心术,也不知道他们的心声,于是游戏从精神攻击转化为真枪实弹。 她的耐心有限,需得尽快将这些伤她三哥的人收拾干净,然后才能去守着她家三哥,亲眼看看她家三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把人都带上来吧。” 突然,一股仿佛数月未曾洗澡的汗臭味,夹杂着各种形容不出来,令人忍不住皱眉,恶心,想吐的臭味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完完颠覆了在场这些人的认知,毕竟哪怕他们是家中庶子庶女,也没见过这么脏乱臭的人。 紧接着,数十个脏得面目全非的叫花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而这一幕带给萧意芳的视觉冲击是最为刺激的。 她惊恐的,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拼命的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那些乞丐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一个个的眼神满是猥琐放肆的打量她的身体,眼光淫邪。 要不是沧海就站在他们身边,保管什么也不顾就朝着萧意芳这个裸美人儿冲了过去。 在他们眼里,萧意芳可真真是个水水灵灵的仙女儿啊。 “怎么狠就怎么玩她,不但没有人敢找你们的麻烦,本小姐还每人给你们五十两银子。” 随着宓妃的手势落下,丹珍的声音响起,萧意芳瞬间自地狱下到了十八层地狱。 她不要,她不要被一群乞丐侵犯,侮辱。 “真…真的吗?”乞丐群里,一个跛脚的黑脸乞丐迟疑,不解,惊诧的问。 平时,他们只在皇城周围要些吃食,不会来这种只有贵族人才来的地方,后来听说狩猎场附近有东西可以捡来吃,他们就结伴来了。 再然后,他们就遇到了沧海。 这个黑面神一样的男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听话,可以给他们银两,足够他们过一个温暖的寒冬。 生存总是伴着危机的,明知会有危险,但他们还是来了。 可是到了现场之后,他们才猛然惊觉,福利真有那么好,不是在做美梦吧。 “比金子还真,谁第一个破了她的身,本小姐额外奖励他一百两白银。” 一句话,宣判了萧意芳的死刑。 不等宓妃话落下,一群乞丐就在萧意芳凄厉的尖叫声中朝着她,发狠的扑了过去,比冲锋陷阵杀敌还要显得凶猛非常。 这一幕,吓坏了场中所有的女人,此时此刻,她们意识到,招惹谁都别招惹温宓妃,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男人们眼神在沉寂数秒之后,涌现出奇异的幽光,他们都有过女人,但以他们的身份,貌似还不曾欣赏过现场版的,想想就觉得刺激。 这样的场面,让得他们体内的邪恶因子,被最大程度的肆放了出来,叫嚣着要冲破枷锁。 “不要…温小姐…我求求你不要…”她不耍心机了,她求饶,只要放了她。 她宁可死,也不要这些乞丐碰她,不要这些人碰她。 宓妃素手轻扬,沧海冷冽的嗓音仿如地狱传来,“停下。” 破烂衣衫褪尽的众乞丐一愣,脏兮兮的脸上面色紧崩,要蓄势待发的他们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惊魂未定的萧意芳扭动身子,踢开压着她的乞丐,狼狈的抱着身子,如球一样滚得远远的。 逃,她一定得逃。 她已经见识到了宓妃有多狠,多残忍,多恐怖,她是魔鬼,是煞星,是专生来对付她的。继续留下的话,等待她的会比死亡还要凄惨。 她不敢想象,如果宓妃没有叫停,她会如何?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你不喜欢人碰你?”宓妃挑了挑眉,齐眉的刘海掩去她眼中的光华,而她又总是半垂着头,让人只能清楚的看到她那好看的下巴。 反正,她也没打算让人碰她。 这场面,就像好看的电视剧,刚到最精彩的地方,广告就出来了,让得人那一颗心是猛提到嗓子眼。 一时间,说不清楚是啥滋味,期待过后的失望,最是让人无法忍受。 “求求你,我求求你,我错了,我承认是我用计偷了那个木偶娃娃,然后引你哥哥来这里,可是是郡主…是郡主把娃娃扔进狼群里,你哥哥才去捡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想过要闹出人命的……” 萧意芳语无伦次的解释,同样被吓得面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明欣郡主不能动,不能说话,但那眼神儿如刀,恨不得一刀劈了萧意芳。 该死的下贱东西,你要找死,也别拖着本郡主啊。 “既然你不喜欢人碰你,那就换别的东西来碰你。” ------题外话------ 【863139】 投了3票(5热度) 【终成梦】 送了5朵鲜花 谢谢昨天两位美妞儿送滴东西,么么哒! 嗷嗷,话说明天会出现啥呢? 妞儿们要记得看文哟,追着才有意思呢,求点击,求收,求留言,反正就是各种求,盼着妞儿打赏哈,么么! 正文 【029】无边恐惧狼狈逃跑 轰—— 呼啦一下,众人的脑子嗡嗡作响,她说了什么,他们又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不喜欢人碰,就换别的碰’,这什么意思,是他们想到的那个意思还是…… 萧意芳脑子里紧崩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惊恐的望着悠然闲适,举止优雅贵气的宓妃,居然是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敢去深想宓妃话里的意思,她只想逃,哪怕浑身都是被那群乞丐掐捏出来的青紫痕迹,哪怕她一丝不挂,她要逃出这个地方。 对她而言,这里比地狱还可怕,是她的恶梦。 她要逃……。 “围攻我哥哥跟两个铁卫的一共二十条狼,除去铁卫拼死斩杀的五条,剩下十五条,十条公的五条母的,虽然它们都被我的人给就地杀了,不过你既然不喜欢人碰你,那就让这山林里的狼碰你。” “你是疯子,疯子……”萧意芳抱着头尖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畜生碰她。 “本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是正常人,疯子也好,煞星也罢,都好过你们这一群长得人模狗样却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她是疯了,如果不是她赶回来了,那她还能见到这个宠她如命的三哥吗? “你……” “说你们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一种侮辱,它们尚且知道维护自己的同伴,而你们除了欺善怕恶之外什么都不会,若不是你们出生比其他人好一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宓妃很清楚,这个狩猎场只是供贵族子弟平日消遣的地方,除了看守狩猎场的几个侍卫之外,没有常规的驻军。 而她身边带着的人,武功都太厉害,才勉强压制住了这些心高气傲,但又非常怕死的家伙。他们都懂得明哲保身,既然她收拾的是琉璃国的人,那他们就算被骂几句,也好过动手的强。 毕竟,他们是出来玩的,身边除了一两个家奴之外,没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对上宓妃的人,那就是一个死。 听得宓妃说他们连畜生都不如,面上虽有气,但他们也并非都是没脑子的人,一个个都没出声也没有动作。 看戏总比自己沦为戏中的主角要好,要知道由宓妃导演的这出戏,饶是他们看着都心惊胆颤,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你不能…能这么对我…不能…。”一边跑一边嘶声尖叫,披头散发的她活像一个疯子。 可她没跑几步,又惊惧的不住倒退,眼神惊恐的望着前方,那里十条体格健壮的黑狼,狼眼发红的朝着凉亭冲奔而来。 这些狼一奔过来,就引起恐慌,尖叫,逃蹿,推扯,场面几近失控。 但诡异的是,这些狼红着眼,但仿佛看不到场上还有其他人一样,直冲萧意芳扑去,定位之精准,令人咂舌不已。 正常情况下,狼是不可能跟人类发生关系的,因此,宓妃给了悔夜一些带有特殊用途的药,同时也在萧意芳的身上动了一点儿手脚,于是她就悲催的被这些狼当作了同类。 啊—— 当然,宓妃可没有打算让狼把萧意芳给那个啥,她只是以药为引,使得萧意芳备受精神和身体上的惊吓罢了。 她处事虽冷血残酷,却也不会真的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一个女人。 受药物控制的狼,虽说是把萧意芳也当作了同类,一个个都憋足了劲想要将其扑倒,但已然失去意识的它们,采用了最为原始的表达方式。 逮着什么都用咬的,那尖尖的狼牙,直将萧意芳的身体咬得鲜血淋淋,血肉外翻,面目全非。 刚开始,萧意芳还能坚持着逃跑,躲避,可当她被咬得浑身血窟窿,她便放弃了。 以她一已之力,怎么逃得过十条狼的同时进攻,疼痛,已经让她彻底的麻木,她就好像一个残破的烂布娃娃,躺在那里任由黑狼嘶咬她的血肉,眼睛哭不出泪水,嗓子也早就喊哑了。 众人意想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宓妃口中所谓的‘碰’,不过也只是让这些狼与萧意芳亲密接触罢了。其实无非就是咬,就是啃,让得萧意芳痛不欲生。 满场的诡异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萧意芳昏死过去多少次,这场恶梦终于落下帷幕。 悔夜面沉如水的将这些黑狼一一击昏,扔了一件袍子盖在萧意芳的身上,从头到尾他都留意着萧意芳的气息,就是担心她受不住黑狼的折磨,一个不留神被咬死,吓死。 但这女人的命,的确堪比小强。 “知道怕了?”宓妃神色未变,前世的她经历得太多,这种事情她是见怪不怪的,比这更让人胆颤的她都见过。 只是,她也不想玩这么大的,怪就怪这些人不该碰触她的底线。 借此一事,杀鸡儆猴,达到震慑的作用也好。 萧意芳唇颤了颤,眼神呆滞,没有出声。虽然那些畜生没有对她做下那事儿,但她已是…… “既然这个游戏开始了,就不会那么快结束,你很恨明欣郡主吧,要不要本小姐帮你报仇呢?” 毒宗跟药王谷可是有大仇的,亏得明欣郡主还敢用毒宗威胁她,简直不知所谓。 丹珍已经被刚才那场人狼共舞给吓坏了,要不是红袖扶着她,她恐怕都昏了过去。 说是共舞,其实就是眼看萧意芳被狼咬,被狼啃,还好没有发生她想象的那种事情。 否则,她都不知她会不会昏倒。 有了红袖的安抚,她才能继续站在宓妃的身边,当她的嗓子,替她出声。 萧意芳的眼睛动了动,身体也颤了颤,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纵使心中还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怨恨,被一群狼给折磨至此,她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但她有今日这般下场,一半错在她,一半错在明欣郡主,若能看到她比她下场更惨,那她下了地狱也能安心了。 “本小姐折磨人的法子要多少有多少,要多狠就有多狠,这要不是在冬天,你估计就不是被狼啃咬了,而是要人蛇大战了。” 呕—— 此时的狩猎场,小部分的女人昏了过去,小部分的女人面色泛着青白,蹲在地上吐个不停,男人昏倒的没有,蹲在地上狂吐的也不少。 尤其在他们听到‘人蛇大战’四个字之后,更是捂着肚子吐得汹涌澎湃。 宓妃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蛇都冬眠了,她也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谁让他们思想那么邪恶,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呢? 对这个女人的惩罚已经够了,至于她是想活还是想死,就不是宓妃要关注的问题了。 “沧海,放开明欣郡主。” “是。” 定穴跟哑穴一解开,手脚能动之后,明欣郡主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骂宓妃,也不是扑上去杀了萧意芳,而是掏出怀里的毒粉撒了出去,然后不要命的往外逃跑。 她带来的侍卫全都死光了,就连贴身保护她的十一个侍卫,也不是死就是伤在那里动弹不得,一个个都主动或被动的观看了由宓妃亲手导演的这出人狼大战。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但她却没觉得自己错了。 如果不是温宓妃的人一直紧盯着那些狼,兴许…兴许萧意芳就真的被那些狼给侮辱了。 她不要那样,绝对不可以那样。 琉璃国的人都怕她,可她自认为她做的事情都没有宓妃做的来得令人恐惧与害怕,这个女人是魔鬼,是煞星,遇上她就要倒大霉。 毒粉撒出来那一刹那,沧海,悔夜闪身避开,连站起来力气都没有的萧意芳被毒粉洒了个正着,嘶哑着嗓子发出痛苦的声音。 挣扎片刻之后,七孔流血而亡,临死前,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明欣郡主逃跑的方向。 其他的人,因为隔得远,倒是没有沾上那致命的毒粉。 但伺候明欣郡主的两个丫鬟,以及被废了武功但还活着的侍卫,就没有其他人那么幸运,竟然最后都死在了明欣郡主的手里。 这样的结局,可悲,可叹。 他们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杀了他们的人不是温宓妃,而是他们拼死相护的郡主。 ------题外话------ 【凤慕凰倾】 投了1票(5热度) 谢谢妞儿的评价点,好开森,么么哒! 正文 【030】飞针刺字技艺无双 “落荒而逃,貌似不像明欣郡主的行事之风啊。”宓妃挑眉,冷眼看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往狩猎场外狂奔的明欣郡主,突然觉得这只猎物的表现,让她大失所望。 之前不是还想要挑战她,趁机对她下毒么,这刚得到自由,转身就逃的转变,让得宓妃颇有些不悦。 她锁定的猎物,她不点头,能逃得掉吗? 不,当然逃不掉。 下马车的时候,宓妃特地换了一个崭新的花绷子让丹珍拿在手里,现在总算是找到用处了。 在丹珍错愕的目光中,宓妃拿过她手中的花绷子,然后手指飞快灵活的在花绷子上拨动着,七彩的丝线带着绣花针就飞了出去。 带着绣花针的丝线直冲明欣郡主而去,但并未接触她的身体,而是穿扎进她的衣服里面,旋即发出‘嗖嗖嫂’的细碎的声响。 终于,伴随着明欣郡主的尖叫,华丽的衣裙应声四分五裂,在白雪纷扬的映衬下,犹如绚丽的彩绸纷散而落。 啊—— 厉声尖叫之后,是双手猛然护胸,然后异常决绝的蹲下身子,以免春光彻底大泄。 吹弹可破的肌肤,线条优美的背部,今个儿的第二个裸女,再次高调出场。 “怎么不逃了?”宓妃垂眸,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一朵七彩的花儿在她飞针走线的技艺下,已是略见雏形。 “你…你想做…做什么?” 凉亭中,铺着雪白绒毯的贵妃椅上,悠然恬静的少女,神情专注的绣着花,嘴角轻扯出上扬的浅浅弧度,那真是一幅非常唯美的画面,不忍让人打破。 但明欣郡主却丝毫不觉得她无害,就她手中来回穿梭的绣花针,距离那么远都能将她的衣裳撕裂,她毫不怀疑。 如果宓妃想,那绣花针甚至可以将她也撕了。 脑海里刚一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明欣郡主不由浑身直打哆嗦,她不想有萧意芳那样的下场,她不要被畜生嘶咬得面目全非,“温宓妃你不能杀我也不能动我,我是琉璃国的郡主,可不是萧意芳那个贱人的身份能相提并论的。” 纤指如葱,捏着一枚绣针的手指微微一顿,宓妃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向她,另一只手比划着,“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你…你已经赢赢了…收…收收手吧。” 她不想求饶的,可是抵不住精神,心理两方面的巨大压力,她甚至连看宓妃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来得冷静,来得残酷,来得血腥。 招惹上她,就跟被煞星厉鬼缠身一样,无法摆脱,不死不休。 “等你陪着本小姐把这几朵花儿绣好了,游戏也就结束了。”每走一步,宓妃都有想过下一步,因此,她根本不担心琉璃国会拿这件事情说事儿。 他们要真敢说,那她也有应对之策。 只不过,可能又要想法子哄哄老小孩儿了,这可是让人相当头疼的问题。 “不要…我不要陪你绣花…不要…”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明欣郡主惊恐的望了一眼宓妃手中那飞快穿梭着的绣花针,又迅速的低下头,汹涌的思绪飞转。 师傅给她的毒药,她都贴身收在衣服里面,可是她的衣服已经碎成破布条,散落了一地。 那些瓶瓶罐罐的毒药,同样也散落一地,一丝不挂的她就算什么都不管不顾,将毒药抓在手里,却也伤不到宓妃分毫。 难不成,要她抢到毒药,用来自杀吗? 即使是身陷这般境地,明欣郡主也没有想过寻死,她知道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报仇。 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可由不得你。” 七种颜色的丝线带着绣花针,飞快的在花绷子上穿梭,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向明欣郡主泛白的脸颊。 旋即,在后者厉声的尖叫中,那闪烁着微微亮光的绣花针开始诡异的在她脸上绣着什么,绣花针每在她的脸上扎一下,便是伴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而明欣郡主因疼痛想要抚上脸颊的手,却是牢牢的被丝线缠住,让她动弹不得。 俗话说,十指连心,以针反反复复扎在同一个地方,那疼痛是可想而知的。 若是想要在一个人的脸上绣出什么来,可远远不是扎一两针就能完事的,必须在相同的位置,反反复复的扎上数百下,方才能留下永远都去除不了的痕迹。 伴着宓妃手指在花绷子上越来越快的拨动,穿插,那扎刺在明欣郡主脸上的绣针轨迹也越发的快速,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楚。 然而,明欣郡主的叫声却已是越来越弱,尖细的嗓音也是越来越嘶哑,显然哪怕再撕心裂肺的疼,她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再叫。 针起,会带起一丝鲜血,针落,鲜血会随之飞溅喷洒,使得她脚下所踩的那块雪地,似披上了一件红色的薄纱,凄美而充满神秘色彩。 终于,那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的绣花针带着彩色的丝线,染着殷红的血又飞回到花绷子上,没了丝线的束缚,痛得几欲昏死过去的明欣郡主,双手得到自由,想也没想的就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那最疼的地方,细细密密的,触感却真真实实的告诉她,她的脸上被刺上了两个字。 沉闷而寂静的人群里,突然有了些许骚动,隐隐的还夹杂着压抑的低笑声,更有人迟疑的道:“她…她她的左脸上好像是个‘淫’字,右脸上好像是个‘贱’字,对不对?” 本是小声迟疑的询问,出声之后,就变成野火烧不尽的野草,疯狂的滋长,他们在对宓妃手段惊骇的同时,也不得不为她这一手技艺所折服。 他们见过将字绣在布上的。 也见过将字绣在纸上的。 可是,他们没有见过,能将字绣在人的脸上,还绣得那么特别,那么好看。 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有没有觉得你的下场好过她的。”宓妃笑得邪气,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眼神落到死不瞑目的萧意芳身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过后,丹珍变得越发的镇定了,她要是连这些都怕,小姐肯定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身边。 但她不愿离开,那就只能学着变强,反正她只要张嘴出声翻译就好。 “你个哑巴…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捂着脸,明欣郡主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叫嚷着,全然忘了之前的恐惧与害怕,此时此刻她只想同疯狂的骂出声,哪怕她的声音哆嗦颤抖得厉害。 脑海里突然只有涌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拉着宓妃一起去死。 “看来对你的惩罚尚且不够。” 别看水灵长老人长得美美的,性子也温温的,但教导宓妃用针的时候,却是相当的严厉。 小小的绣花针,每飞出去一根,都是被宓妃精密控制着的,她想让针往哪里,针就得往哪里。由针带出去的线,看似普通一扯就断,可线上被注入了两成左右的内力,处于极度恐惧中的明欣郡主又哪里会想得到。 她想用蛮力挣脱,就只会越缠越紧。 其实,她若用内力,是能挣脱开的。 “疯子,你是个疯子…” 啊—— 比刚才更加刺耳的尖叫再度响起,一再考验在场所有人耳膜的承受力,密密麻麻的绣花针飞射而出,如牛毛细雨般,‘嗖嗖嗖’的扎满明欣郡主的整个后背。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针被收回,宓妃优雅的站起身,手中的花绷子递回丹珍的手中,只见那绣面之上,四五朵七彩之花,争相绽放,娇美不已。 尤其是那花中的几点猩红,更是美不胜收,透着几分魅惑,几分妖冶。 “呀——”一绿衣女子捂唇惊呼,颤抖着手指着明欣郡主的后背。 那里,赫然可见清晰的五个大字‘天下第一贱’! ------题外话------ 【caymj】 投了2票(5热度) 【asd212l】书童投了1张月票 谢谢两位妞儿的评价票跟月票,么么哒! 求收,求点击,求撒花撒钻,评价票跟月票也快到我碗里来,呵呵! 正文 【031】求助无门太子驾到 “驾,驾——” 皇城以北,满是积雪的官道上,清脆的马蹄声连绵不绝于耳,寒风拂面荡起衣袂翩跹,雪花纷纷扬扬恣意飞舞,越下越大。 几匹高大健壮的骏马之后,是身装青色盔甲,训练有速的青衣卫,手执长枪紧跟其后,朝着狩猎场急速而去。 琉璃国,镇南王之女明欣郡主出使金凤国意欲招郡马,宣帝明知他们的来意并非如此,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因而,自明欣郡主到了金凤国,宣帝就吩咐太子好好召待明欣郡主,同时连着举办了三场宫宴,都要求年轻一辈的公子哥出席宴会,怎知这郡主一个也没瞧上眼。 后来,明欣郡主打听到,说是穆国公府,理郡王府,韩国公府,丞相府,北定候府几家的公子都没出现在宫宴上,要见了这几家的公子之后,才决定要招谁为郡马。 宣帝听完,面无表情,心里止不住的腹议吐嘈:你丫的以为你是谁啊,那几家的公子明摆着躲着你,早跑得没影儿了。 太子奉命,明欣郡主在金凤国期间都由他接待,照顾,宴请各家公子也由太子安排,事实却是被明欣郡主点名要见的那几家的公子,真是全都没在皇城。 因此,哪怕宣帝发了话,要他们都赶回皇城,那也需要好几日的时间。 谁曾想,这个时候镇南王来了。 又岂料,明欣郡主玩什么不好,偏要戏弄丞相府的公子,还闹得满皇城的人都在议论。 该死的脑残女人,要是温绍宇有什么闪失,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区区一个琉璃国的郡主,凭什么在金凤国耀武扬威的,这是欺金凤国无人么? 温兆元是当朝丞相,温氏一族根基稳固底蕴深厚,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更是太子极力想要拉拢的人,可要是这个时候温绍宇在明欣郡主的手中出了事,只怕他是再也无法让温丞相为他效命了。 想到这些,太子就恨不得掐死明欣郡主。 温丞相是文官,习惯了坐轿坐马车,虽然会骑马,但也只是勉强能骑,一路上要不是有铁卫统领刑编在旁护着,怕只怕掉下马背好几回了。 下了朝,他被宣帝留在宫中商量朝中大事,回到府中还未喘上一口气,就看到何望留给他的信,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的叫上刑编又进了宫,他怎能容忍那个明欣郡主如此欺侮他的儿子,碰巧又遇上宣帝在接见琉璃国镇南王,满心担忧的温丞相自是没给镇南王什么好脸色,教养出那么一个女儿,他都替他觉得羞愧。 这事儿闹得大,宣帝派人一打听,可谓是在整个皇城都闹得沸沸洋洋的,要不是下着大雪,指不定多少人跑去狩猎场看热闹。 听完这些宣帝震怒,传太子立即带人赶去城北狩猎场,镇南王心知明欣郡主是个什么人,想到他来金凤国的目的,只得压下心中的怒气,言语诚肯的说要与太子同行,定会好好管教明欣郡主,给宣帝一个交待。 此事倘若处理不好,必将会引发两国战争。心思转动间,镇南王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殿下,前面就到狩猎场了。” “加快速度。”这个时候,太子阴沉着一张脸,也顾不得身边的镇南王,他只盼着温绍宇不要出事才好,不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搞不好,金凤国与琉璃国还会因此而开战,他又怎会舍得将立战功的机会推给寒王。 “驾——”温丞相咬着牙,双腿夹着马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脸色也是阴沉得厉害。 若是绍宇出了事,他必要明欣郡主偿命,否则就不死不休。即便是明欣郡主死了,也难消他心头之恨,这个仇结大了。 排列整齐的青衣卫紧随其后,大冬天里却是跑出了一身的热汗。 “镇南王,你最好保证本相的儿子没出事,否则就只等两国开战,我金凤国铁骑必踏平琉璃国。” 镇南王眸色一暗,看着温丞相那愤恨的神情,没说话。 要他说什么,要他怎么说,如果异地而处,陷入那般境地的是他的儿子,他恐怕会把话说得更绝。 “温六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太子夹在温丞相跟镇南王中间,不可谓不尴尬。 “殿下,前面好重的血腥味。” 侍卫的一句话落下,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众人心中掀起惊天巨浪,面色莫不是一变再变。 “刘开。” “属下在。” “速带人前去看看。” “是,殿下。” “刑编,你说…你说说…”温丞相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脸色更是惨白得骇人。 “主上,六少爷会没事的。” “快…快…咱们快赶上去看看。”话罢,双手紧握住缰绳,跨下骏马飞奔出去。 这一边,半死不活的明欣郡主,赤裸着身子,狼狈的趴在地上,光洁的后背上五个刺目的大字份外明显。 分站在狩猎场两旁的人群寂静无声,莫不是颤抖着手紧捂着唇,双腿哆嗦得厉害,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宓妃仪态优雅的走出凉亭,白色的长裙与那白色的披风似与天地间的白雪融为一体,整个人融入这雪白的世界之中。 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并未梳成发髻,仅以一条紫色的发带束于脑后,随风轻舞,那一抹亮丽的紫,不知迷了谁的眼,醉了谁的心。 她的步伐悠然而轻盈,举手投足间莫不带着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跪趴在雪地里的姿势让明欣郡主觉得格外的屈辱,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然而,在短短一两个时辰里,她便是将这一辈子都不曾受过的屈辱,彻底的受了一个遍。 她恨,她怨,她却无能为力。 她的人都死了,再没人能听她指挥,而这些人里面,又有谁敢招惹宓妃这个煞星。 宓妃似是没有发现她的抗拒,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墨玉般眸子,唯有嘴角的笑意令人观之,却只觉得惊艳且夺目,又透着无尽的危险。 “就这样,绕着狩猎场爬满三十圈,今日之事本小姐既往不咎。”半蹲在明欣郡主的面前,十指如葱,白晳纤长的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宓妃轻贴着她的耳朵,冷冷出声。 宓妃的话,别人听不到,明欣郡主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双眼猛然睁大,惊恐万分的瞪着她。 “你…” “活着才能报仇,你觉得呢?” 明欣郡主肝胆俱颤,她不是哑巴吗?她怎么会说话。 如果说第一句,她觉得是幻听,那么第二句,又该如何解释。 “太子驾到——” 马蹄声,整齐化一的脚步声,似是铺天盖地的传来,那洪亮的‘太子驾到’四个字传进宓妃的耳中,黑眸里掠过一道幽幽冷光。 这个太子最好不是来坏她事的,否则她不介意也好好教训一番。 不得不说,这句话仿佛就是绝望中明欣郡主的救命稻草,她灰败的双眼猛然睁大,然后尖声叫道:“太子殿下,快拿下这个妖女,不然本郡主回国之后定会禀报我皇,届时你就等着两国开战吧。” 当太子墨思羽,丞相温兆元,镇南王孙正南等人骑着马踏进狩猎场,皆被现场的情景骇得倒抽一口凉气。 遍地人与狼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里,地上的白雪早已被他们流出来的鲜血染成了寸寸红雪,血腥味冲天而起,甚是刺目。 将他们的骇然打破的则是明欣郡主凄厉的尖叫声,刹时,一道道目光看向明欣郡主,只见她一丝不挂的跪在雪地里,浑身都泛着青紫,脸上赫然是一个‘淫’字与‘贱’字。 这般狼狈凄惨的模样,更是惊出来人一身冷汗,事情的发展怎么跟他们所想,完全不一样。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那明艳动人,嚣张跋扈的明欣郡主吗? 一时间,竟是怎么都无法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狩猎场上的众人缓过神来,齐刷刷的低下头,跪在雪地里。 既然太子来了,那他们总算是性命无忧了。 虽然他们相信,温宓妃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但惩罚是必不可少的,可想到她那残忍的手段,还是忍不住满心惊恐。 ------题外话------ 【萌二呆】书童投了1张月票 【萌二呆】 投了1票(5热度) 【凤慕凰倾】 送了10朵鲜花 【吴晓旭0116】 送了10朵鲜花 【maodingding】 送了1朵鲜花 感谢几位妞儿送的东西,么么哒! 文中人物渐渐都悉数出场,往后会更精彩哒! 正文 【032】父女相见断手之痛 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白裙,三千青丝随风飞扬,不卑不亢,悠然的站立在天地之间,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沧海五人的命是宓妃救的,他们的骨子里本就傲气,再加上宓妃在青山镇跟他们说过的话,因此,别说对面站着的是太子,哪怕是皇帝亲临,也别想他们会背躬屈膝。 放眼天下,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下跪的,唯有那遗世独立,似超然于天地之间的女子。 尊卑观念是深扎在丹珍灵魂里的东西,看到狩猎场中所有人都跪下向太子行礼,她只差一点儿就跪了下去,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非是红袖碰了她一下,将她给唤醒了,不然她就真的跪了下去,那么她也将再没资格跟在宓妃的身边。 她的主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主子。 但是眼前这个主子,更让她打心眼里喜欢,崇拜着。 这样的小姐,才值得她誓死的追随,能跟在小姐的身边,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于是乎,场面越发的诡异,气氛越发的凝重。 不难想象,所有人都伏跪在地,头埋得低低的,站在其中的七个人是如何的鹤立鸡群,如何的惹人注目。 尤其是那一袭白衣的宓妃,即便她就那么恬静安然的站在那里,也无法掩去她那一身璀璨的光华,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太子殿下,这个妖女要杀本郡主,你必须给本…”明欣郡主的嗓子早就喊得哑了,发出的声音都破了音,份外的刺耳,失了原本的清脆动听,“父王,父王快救救洁儿。” 抬头时,不期然对上镇南王深沉如瀚海般的双眼,心下一‘咯噔’,理不清楚是惊愕还是欣喜,又或者是满心的惧怕。 在明欣郡主的世界里,镇南王虽然是她的父亲,对她也很是纵容,但这却无关乎疼爱,皆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谁让她的手里握着镇南王妃的一线生机呢? 否则,以她父亲的为人,又怎会允许她肆意妄为,她也不会养成如此嚣张跋扈的个性。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镇南王纵女行凶,视人命如草芥,辱我金凤国再先,伤我兄长再后,难不成真当我丞相府无人,金凤国无人,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上头么?” 随着宓妃抬手比划,丹珍出声解释,宓妃清澈如水的双眸直对上镇南王的双眼,似笑非笑。 惊愣过后,温丞相就认出了那独立在雪地中的宓妃,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是他的女儿。 他的妃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得丹珍说话,温丞相才敢确定那身穿白衣的女子真是他的女儿,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颤抖着身子翻下马背,要不是刑编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铁定扎扎实实的摔在雪地里。 “妃…妃儿…”声音是那样的颤抖,总觉得好不真实。 “妃儿是你吗?” “你真是我的妃儿。” 看着三步并作两步朝她奔过来的温丞相,宓妃微微一笑,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用手语道:“爹爹,我是妃儿。” 半年来,她虽身在药王谷,但却没少收到爹娘兄长寄给她的家书,字里行间莫不全是对她的疼爱与关心。 前世的她,无父无母,生性凉薄。 这一世,上天似乎把欠她的,都还给了她。 她自当用心的好好守护。 “妃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似想到什么,温丞相脸色一沉,这个无法无天的郡主,难不成欺负了他的儿子,还想欺负他的女儿不成。 没多想,温丞相猛的将宓妃拉到自己的身后,紧紧的护着,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得厉害。 “爹爹,妃儿没事。”小手拉着温丞相的袖口,被这样护着的宓妃心里暖暖的,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媚灿烂,美艳不可方物。 “妃儿别怕,爹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闻言,宓妃极不优雅的翻了翻白眼,她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么,怎么看都是她欺负别人吧。 俗话说,关心则乱,温丞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没察觉到其他的也不奇怪。毕竟,在他的眼里,宓妃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孩子。 “三哥受了些伤,爹爹去马车上看看三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妃儿处理好不好?” “绍宇?”温丞相一愣,他刚才不但没有看到温绍宇,也没有看到何望,正想出声询问就看到了宓妃,以至于他将什么都给忘了。 此时宓妃一提起,方才惊出一身的冷汗。 “绍宇他…” “爹爹放心,妃儿不会让三哥有事的,那些嘲笑过他的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宓妃半瞌着眸子,浓密的睫羽轻颤,她比划得很慢,就是为了让温丞相看清楚。 没有丹珍翻译,在场的几乎没人瞧得懂宓妃在说什么,只看到温丞相将宓妃护在身后,那模样似母鸡护小鸡,只是温宓妃这个犹如煞星般的女人,真的需要温相保护么? “绍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的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温绍宇,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浑身直冒冷汗。 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温绍宇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才好。 “父王,你一定要替女儿杀了这个哑巴贱人,都是她,都是她把女儿害成这样的。”嘶哑着嗓子厉声尖叫,明欣郡主狼狈的抱着赤裸的身体,一双泛着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慑人的杀意。 “宫嬷嬷,拿件披风给她披上。”镇南王面沉如水,黑眸如墨,递了个眼神给明欣郡主的奶娘。 宫嬷嬷是杨侧妃的陪嫁丫鬟,明欣郡主出生之后便是由她专门照顾,这次她也是奉了杨侧妃的命令跟着镇南王来金凤国的。 只是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如此狼狈,寸缕不着的明欣郡主。 “郡主别怕。”白色的披风裹在明欣郡主的身上,总算是让她寻求到了一丝温暖,虚软的身体也有了几分力气。 “父王你还在等什么,快些杀了这个哑巴,她不但如此羞辱女儿,还将女儿所有的侍卫都杀了。”想到她所承受的种种屈羞,明欣郡主就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细长的手指直指宓妃的鼻子。 宓妃眯了眯眸子,眼底荡漾着轻如云雾的浅笑,粉唇轻抿着未动,却是下达了命令。 “剑舞,砍了她的手。” 啊—— 一抹明亮的雪光划过,伴随着明欣郡主凄厉的惨叫,那只指着宓妃鼻子的手,自她的腕间掉落在地,鲜血喷溅而出。 宓妃手没动,内力不深的人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有内力的人都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被那森冷的杀意惊了一下。 镇南王自然也是听到了宓妃的千里传音,但他尚来不及叫人阻止,剑舞就已经出手,断了明欣郡主一只手。 “明欣郡主你是爹死早了还是娘死早了,又或者是有娘生没爹教,才如此没有教养,没有人告诉过你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话,很没有礼貌吗?” 嘶—— 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众人皆是狠抽一口凉气,丫的,这句话太犀利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犯到本小姐的禁忌了。” “父王,你要是不帮我杀了这个贱人,那么你就永远别想得到你想要的。”疼得牙齿打颤,明欣郡主也是放了狠话。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你区区一个丞相之女竟然胆敢公然打伤郡主,老身倒想问问是谁借你的胆…”不待宫嬷嬷说完,宓妃看向悔夜,淡淡的道:“吵。” “高成,拦住他。” “是,王爷。” “表哥,快帮我杀了那边马车里温绍宇那个傻子。”悔夜跟镇南王侍卫高成缠斗在一起,明欣郡主靠在宫嬷嬷的怀里,眼里带着一抹偏执的疯狂,语气张扬得意的看向距离马车不远处的杨启刚。 只是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开来,便在她的脸上彻底定格,独留下无尽的惊恐。 ------题外话------ 【叫我帅哥哥°=】书童投了1张月票 【xiaoyoufeier】 送了5朵鲜花 【黄姐0126】 送了3朵鲜花 【2625935008】 送了20朵鲜花 么么哒,谢谢妞儿们送的东西,荨非常稀欢,么么! 传文滴时候看到了荨这个月收到的鲜花数量,250啊,这个数字是不是特么有喜感,但愿不是在说荨哈,嘻嘻。 求花,求钻石,求票票,求收,求点击,各种求,欢迎妞儿们冒泡,荨每天都坐等戳泡泡,加油加油,努力存稿哒! 正文 【033】凄惨下场毒宗来人 那辆马车里,温绍宇重伤昏迷未醒,由冰彤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在旁照顾,何望同样是身受重伤,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谈保护温绍宇跟冰彤。 明欣郡主想要报复宓妃,自然就会选择宓妃在意的人去报复。 无疑,此时动温绍宇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的确是宓妃的软肋,但同时也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麟。 谁碰,谁便得死。 杨启刚是明欣郡主的表哥,是镇南王侧妃杨媚的侄子,是杨国公的孙子,他此来金凤国虽说是跟在镇南王的身边,但却并不直接受命于镇南王。 离开琉璃国前,祖父杨国公就把他叫到身边,交待他到金凤国之后,定要好生照顾明欣郡主。 要说,这个杨启刚也是少年英才,能文能武很得琉璃国皇帝重用,怎知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明欣郡主的一句话上。 他若没有听明欣郡主的话,对马车上的温绍宇出手,那么他就不会死,更不会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宓妃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动她在意的人,当她是死的不成。 谁也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动手的,只是很清楚的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看到四分五裂,分不清楚哪儿是哪儿的血肉从天空中落下来,仿佛下起了一场凄美的血雨。 若不是那被宓妃拿在手里,仍就‘啪嗒啪嗒’滴着血,银色犹如发丝一样的虚无之海蓝鲛筋丝,所有目击者都会觉得是场梦吧。 杨启刚几乎是在明欣郡主的眼前被分尸的,她所受到的冲击最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比死人脸还要惨白上几分。 同一时间,高成不敌悔夜,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掌,外加七八成力的一脚,落得重伤坠落在地,狠吐出几口血来。 没了高成的阻拦,悔夜虽然也被宓妃将人分割而死惊得愣了一下,但下一刻,他便将宫嬷嬷在众目睽睽之下,削成了一具没有血肉的白骨。 “既然你们都不喜欢讲道理,那么就看看谁的拳头硬一点,生死各安天命好了。”接过丹珍递过来的手帕,宓妃轻轻拭去蓝鲛筋丝上的血迹,从容不迫的缠在腕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前世死在她手中的人数都数不清楚,穿越之后,她从未真正的出过手,这个杨启刚是死在她手上的第一人。 谁让他的举动,真的触怒了她呢? “妃…妃儿…”温丞相被吓得不轻,好像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杀人连眼也不眨的宓妃跟他那个性情孤僻的女儿联想在一起。 但是,看着宓妃,他的心里却是暖暖的,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儿就是他的女儿。 不管她怎么变化,始终都是他的女儿。 “镇南王,明欣郡主一而再,再而三要本相儿子的性命,今日若不能给本相一个合理的交待,此事不算完。” 温丞相牵着宓妃的手,又看了看护在宓妃身边的三男两女,心中虽满是疑问,但他只要知道这些人对他的女儿没有恶意,甚至是听命于她女儿的,如此便好。 “镇南王,温相,不如咱们先坐下,听听整件事情的始末,然后再谈其他的如何?”太子墨思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夹在中间的他,可谓是最不好受的。 琉璃国镇南王不能得罪,可是温丞相也不能得罪,他必须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温宓妃,他只知道是丞相府的哑巴嫡女,若非半年前闹出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一事,他压根就忘了相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女人。 然而,当故事中的女主角就站在他眼前的时候,墨思羽才惊觉到,世人只怕都小瞧了这个哑巴嫡女。 温丞相看向宓妃,后者抱着他的胳膊,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如水的扫过跪了一地尚未起身众人,最后落在残恨的身上,“保护好我的哥哥。” 残恨点头,身影一闪,已安然落在马车之上。 “你们都起来吧。”墨思羽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谁如此无视过,温宓妃是第一人。 从他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甚至连礼都未曾向他行,偏偏他后知后觉的,现在才想起不对劲的地方。 “谢太子殿下。”众人颤抖着双腿从雪地上爬起来,越发觉得冷了几分。 要是早知道会闹出这样的事情,他们就不该跟着明欣郡主胡闹,以至于将自己陷于这样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秦成玉,你来将事情的始末说一说。” 秦成玉乃兵部尚书秦方之嫡次子,秦方是支持他的人,墨思羽对其他人也不甚了解,只得让这人站出来说话。 今个儿狩猎场中的公子小姐,出生尊贵的并没有几个,不外乎只是朝中大臣的庶子庶女,嫡子嫡女没有几个。那些个聪明的,早在见过明欣郡主第一面之后就能躲的则躲,能避的则避,哪像这些人一样往上贴。 他们看上的自然不是明欣郡主这个人,而是她所代表的身份。 “爹爹,坐。”宓妃抱着温丞相的胳膊走回凉亭中,推着他的身子固执的将他按在凳子上,然后看了眼被太子点名的秦成玉,笑得轻浅。 “妃儿这…” “爹爹,妃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 “那爹爹就听妃儿的。”温丞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很多很多。 只要他还在,那就谁都别想动他的儿子女儿。 绍宇已经有人保护,用不着他担心,他只要护好面前的宓妃就好,但看着护在宓妃前后的两男两女,温丞相又觉得,他的女儿压根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脑袋靠在温丞相的肩上,轻轻的蹭了蹭,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前一刻杀人不眨杀的女修罗重叠在一起。 秦成玉浑身一哆嗦,双腿发软的从人群里走出来,先是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镇南王,最后看了看靠在温丞相肩上撒娇的宓妃,只觉得一颗脑子不够用。 “本太子与镇南王都要听实话,你且如实说来就好。” “是…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秦成玉颤着声道:“萧小姐设计抢了温六少爷的木偶娃娃,将温六少爷引来狩猎场,然后明欣郡主出言羞辱嘲笑温六少爷,要他围着狩猎场爬三圈才愿意把那个娃娃还给温六少爷,再后来明欣郡主又将那个娃娃扔进了狼群里,温六少爷冲了进去…” 说到这里,秦成玉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又冷了几分,但他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丞相府的两个铁卫忠心护主,被狼群撕碎,还有一个重伤被缠住腾不出手救温六少爷,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温…温五小姐出…出现了,她的人将狼群尽数斩杀救下了温六少爷,明欣郡主不满温五小姐坏了她的好事,于是叫她的侍卫拿下温五小姐,结果捉拿不成,全都死在了温五小姐身边的五个人手里。” 镇南王听得蹙眉,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太子墨思羽则是半瞌着眼眸,思绪复杂,脸色亦是不好看。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金凤国,不是琉璃国,还容不得区区一个郡主如此放肆,她显然是没有将金凤国放在眼里,活该有此下场。 “我丞相府不是好欺负的,我的哥哥也不是谁都能伤的,镇南王若是不能给本小姐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便让明欣郡主以这赤裸之身绕皇城爬行一圈,此事就算完了。” 杀明欣郡主很容易,但她偏偏就是不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宓妃斜倚在贵妃椅上,丹珍站在一旁,目光不惧的与镇南王对视,丝毫不显怯弱。 她的表现,让得宓妃很是满意,也有心重新培养于她。 “父王救我…救我…”表哥在她的眼前被分尸,宫嬷嬷也在她的眼前被削成一具白骨,她没昏死过去都是奇迹。 此时此刻,明欣郡主是真的感觉到绝望了。 “王爷…” 不等镇南王出声,一道邪气的男声乖张霸道的响起,“谁敢动我毒宗的人。” ------题外话------ 【13464093259】 投了1票(5热度) 【凤慕凰倾】 投了1票(5热度) 【xiaoyoufeier】 送了5朵鲜花 【xuanli629】 送了5朵鲜花 么么哒,谢谢送东西的妞儿。 正文 【034】唇枪舌战公子如玉 熟悉的声音让得明欣郡主浑身一震,灰败绝望的眸子里突然划过一抹惊喜,惨白的脸色‘刷’的一下,染上些许嫣红。 宓妃寻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袭暗纹青衣,有着一张很年轻却很张扬,霸气外露的俊脸,猛然飞身落在明欣郡主的身前,眼中极快的掠过一抹厌恶,转瞬即消散在风中。 他有着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般的眉,高而挺的鼻梁,削薄而上扬唇,一双漆黑的眼珠隐隐透着墨绿,对上宓妃视线时,凉薄的气息更甚。 “靖豪师兄快救救我。” 这个男人的出现,在明欣郡主的眼中远比镇南王的出现更让她欣喜,更让她觉得复仇有望。 她是师傅唯一的女弟子,不但深受师傅喜爱,更是连师祖都对她格外的疼爱与纵容,在毒宗她就算是横着走,也没人胆敢开罪于她。 吴靖豪生性张扬,做事随性而为,不受管教,他跟明欣郡主虽是师兄妹,但却并无太多的师门情谊,因此,对于明欣郡主的求救,他选择充耳不闻。 “靖豪师兄,那个哑巴女人侮辱咱们师门,你定要代师傅好好的教训她一番。”明欣郡主脑子转得飞快,她跟师兄吴靖豪的确是没什么交情,哪怕在师门中见了面,也都是各走各的。 更何况,这个师兄的性情孤傲又张扬,但并非是爱管闲事的人,他突然跳出来,却也并非是要救她,恐怕只是觉得好玩。 因而,她只能将她与宓妃之间的恩怨,归结到师门上,如此才能给吴靖豪一个出手的理由。 “你想保她的命。”宓妃停驻在吴靖豪身上的视线不过一秒,丹珍直视他的脸,嗓音清悦低沉。 “毒宗的人,你动不起。”不是他想保明欣郡主的命,而是师傅再三交待,不能让人杀了明欣郡主,更不能让人破了她的身。 以他的心性,才不会理这个女人的死活。 在吴靖豪的印象中,明欣郡主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 浑身赤裸的供人‘欣赏’不说,左脸一个‘淫’字,右脸一个‘贱’字,背上还刺着‘天下第一贱’五个醒目的大字,再加上断了一只手掌,啧啧,真惨,简直太惨了。 让得他倍感惋惜的是,这女人竟然没被破身。 她若是失了身,那他也不用花心思保全她的性命了。 毕竟,失了身的她,对他们师门而言,已经彻底失去利用的价值,废物是没有资格留在毒宗的。 “普天之下,还没有本小姐动不起,不敢动的人。”毒宗,毒宗,又是毒宗,宓妃可没忘记,对她师傅药丹下毒的人就是毒宗宗主。 别说,她跟毒宗结下的梁子还真不小。 又或者说,她得感谢一下毒宗宗主,若不是有他,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救了药丹,最后还拜在他的门下,做了他的关门弟子。 “温五小姐已经给了她莫大的惩罚,何不就此放她一马。”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口不能语的哑巴。 每每对上宓妃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吴靖豪心中就微微一颤,张扬的个性也不知不觉的收敛了些。 他知道,那静坐在贵妃椅上,看似无害的女子,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的无害,她的身手并不比他逊色,更让他心惊的是,护在她身边的两男两女。 其中任何一个跟他过招,想必他都讨不了什么便宜。 他唯一的优势,唯有用毒。 “比起本小姐哥哥身上的伤,她可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什么叫做本小姐已经给了她莫大的惩罚,你哪知眼睛看到本小姐惩罚她了。”宓妃慵懒的眯起水眸,丹珍将她的语气学得越发的纯熟,“不过只是在她那张臭皮囊上刺上几个美美的字,岂能算是对她的惩罚,你是在开玩笑吗?” 吴靖豪被噎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俊脸微沉,拳头握得‘咔咔’直响。 太子墨思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场面,干脆安静的端坐在马背上,静观其变;镇南王思绪翻涌,眸深似海,同样也是端坐于马背之上,冷眼看着吴靖豪与宓妃之间的唇舌之战。 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被宓妃的话噎得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以针反复扎刺细嫩的皮肉,以至于刻上清晰鲜明的文字,又怎么可能不痛。只怕,那样的连心之痛,远比真刀真枪刺在身上更疼。 “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温五小姐执意要她的性命,那么休怪我对这里所有人用毒了。” 毒宗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畏惧他们的存在,正是因为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与毒打交道,稍不留神就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届时,真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毒死他们,将这些人通通都毒死。”明欣郡主闻言,仰着头疯狂的大笑出声。 她要这些人,要这些见证了她受辱经过的人,通通都在剧毒之下,痛苦的死去。 “如果你要下毒,本小姐会好好谢谢你的,这些人都嘲笑侮辱过本小姐的兄长,不但如此,他们还嘲笑本小姐是个哑巴,本来就该死。”宓妃安抚似的拍了拍温丞相的手,接着又道:“本小姐就是太善良,即便他们嘲笑奚落过我,我也不能把他们都杀了,你若要出手,本小姐举双手赞成,谁让他们都该死呢。” 以她前世的个性,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活命。 但以她这一世的处境,也绝对会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你…” “毒宗不是别的没有,就毒药最多么,你可得用最毒的毒药,因为这些人实在太可恨,太该死。” “难道温小姐连太子跟你父亲的安危都不顾了吗?”咬牙切齿有木有,吴靖豪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那么憋屈。 丫的,这女人要不是一个哑巴,真有能把人活活给气死的本事。 可她就一哑巴,也差不多快要把他给气死了。 “温丞相…”太子墨思羽听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往下听,他可是很看重自己性命的,他也看得出来,宓妃除了她的家人之外,压根没把任何人的生命看在眼里。 这个女人,不是太冷血无情,就是生性太凉薄。 “太子殿下在担心什么,难道区区一个毒宗,就让得我金凤国未来的储君心生惧意了吗?” 墨思羽面色一沉,双眉紧蹙,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宓妃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一是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二是彻底掐断了他的退路,堂堂太子殿下,他总不能承认他畏惧毒宗吧。 “既然这就是温小姐的决定,那就休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你毒宗的人动不得,那我药王谷的人又岂是尔等鼠辈动得的。”淳厚又不失悠扬的男声,似山间清泉,又似玉珠落入玉盘,悦耳清灵不已。 来人长身玉立,着一袭月白色暗纹锦袍,腰间系了深色玉带,佩着一块上好的白玉,黑发用玉冠挽起,如瀑倾泻,秀眉横鬓,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带着丝丝玩味,一张绝世的俊颜,道不尽的俊美无双。 吴靖豪长得不差,但与这人相比,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了。 “云公子怎生来了?”镇南王一愣,微张着嘴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狩猎场上的云锦。 镇南王这句话,无疑是点出了云锦的身份。 相传,药王谷谷主药丹,门下有四大弟子,云锦排行第三,人称云公子。 俗话说,闻人不如见面,此时见得云锦真人,无不在心底叹上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位云公子,相貌果真不俗。 云锦挑了挑好看的眉,没理会镇南王,而是步伐优雅的一边走向宓妃,一边冷声道:“本公子正好手痒得厉害,你要下毒不妨拿点儿厉害的出来。” ------题外话------ 【黄姐0126】投了一票(5热度) 正文 【035】背景强大后台够硬 噗—— 闻言,宓妃喷笑出声,墨玉般的水眸似染上璀璨的星芒,水灵清透,美不可言。 瞧瞧她家三师兄这句话,云淡风轻的霸气啊。 你丫的不是扬言要下毒么,爷不但让你下,还让你挑剧毒的下,不好解的毒来下,上不得台面的小毒,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虽然爷正手痒得厉害,想要试试你毒宗的毒究竟有多厉害,但你也不能忽悠爷对不,必须百分之百的慎重对待才是。 宓妃轻灵悦耳的笑声打破了现场僵硬的气氛,面对此情此景,也唯她一人笑得出来,还笑得那般的欢快。 “你真是药王谷云锦?”再三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不怪吴靖豪要怀疑云锦的身份,只是药王谷太过于神秘,在世人眼中就犹如传说一般的存在。 他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药王谷与他的师门毒宗不一样,前者一直隐世超然物外,浩瀚大陆即便是倾四国之力也不敢动之;后者虽在浩瀚大陆同样享有盛名,但却是惧怕的人居多,真心敬佩的人少。 毒宗与药王谷皆如其名,前者以研制各种各样的剧毒而闻名天下,后者却是以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而立世。因此,世人多推崇药王谷,却万分惧怕毒宗。 也可说,药王谷与毒宗,乃是天生的宿敌,宿怨已久,早就到了难以共处的地步。 然而,相对于毒宗的张扬,药王谷更加的神秘莫测,千百年来,世人只知道有药王谷的存在,但却无人知晓药王谷真正的所在。 虽说药王谷在世人眼中神秘莫测,但是每一代药王皆会收四个或者四个以上的弟子,然后将毕生所学皆传于他们,待他们达到出师的要求之后,每年就由他们每年出谷一月,其一是为历练,其二则是让他们行医救人,广结善缘。 饶是如此,有缘能遇上他们的世人,也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还有药王谷先祖,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三不救。 有的人,即便是有缘遇上了,也不一定有那个缘分,有幸得到救治。 “爷不是云锦,难不成你是。” 什么是嚣张,什么是霸气,什么是张狂,云锦告诉你,像爷这样的才算。 “别以为你说你是药王谷云锦你就是,没有证据,你想说你是谁,你便是谁,世人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该死的,短短不过一刻时间,他就被呛了几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得要死。 云锦丝毫不理会吴靖豪的叫嚣,他悠然的走到凉亭中,再从善如流的坐到宓妃的身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柔的落到宓妃的头顶,熟捻的揉了揉她的发。 “本王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他的确是药王谷的云锦云公子。” 镇南王亦是被吓得不轻,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心底已是掀起惊天巨浪。他不了解宓妃,但经过前面一系列的事情,他很清楚若非是她默许,旁的人又怎敢近她的身。 双眼定在云锦放在宓妃头顶的那只手上,镇南王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难不成这个温宓妃也是药王谷的人。 否则,如何解释云锦来此,说的第一句话呢。 她若真是药王谷的人,那么镇南王纵使不愿,也只能舍弃明欣郡主,谁让他有求于云锦。 偏偏,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招惹上了宓妃这么一个煞星。 暂且不论她是不是药王谷的人,单就凭她那出神入化的身手,就是他对上都讨不到半点便宜,便何况是半瓶水的明欣郡主。 纯粹就是找虐,找抽,找死。 “父王,你…”明欣郡主无力的趴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拽着避体的披风,看向镇南王的眼神满是不解与愤恨。 “你闭嘴。”镇南王凌厉的眼神扫过明欣郡主惨白的脸,又看向吴靖豪,冷声道:“他的确是云锦,本王亲眼看过可证明他身份的宫羽,他也是本王请来的贵客。” 只是,镇南王没想明白,云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起进入金凤国皇城之后,云锦就说要去见一位故人,让他有事直接去白云楼寻他,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靖豪气得头顶冒烟,天杀的,他真不想管明欣郡主的事情,可又无法回去向师傅交待,可算是难为死他了。 最让他头疼的是,他这师妹人品究竟是有多差劲,竟然连她亲爹都不想管她,要舍弃她。 “三师兄怎么来了?”宓妃无奈的瞅了眼头顶上的大手,这要是前世的她,铁定跺了他的爪子。 可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一切都重新开始了,自然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生活。他们都是疼她,惜她之人,宓妃也就无法对他们向她做的亲切举动生气,只能由着了。 也许,还真是她这张极聚欺骗性的脸跟完全不相符的性格害的,让得她在他们眼中,就跟小女孩儿一样。 揉乱她的发,仿佛就是他们对她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有小师妹在的地方,就有好戏可看,师兄哪儿舍得错过。”说话间,云锦伸手从怀里换出一包东西递给宓妃,语气宠溺的道:“品茗轩的梅花香饼,你喜欢吃的。” 宓妃离开药王谷之后,他就离开药王谷去寻一味草药,几经周转未果,恰巧寻到镇南王的手里,随后他们便达成交易,他出手救镇南王妃,而镇南王手中的草药则归他所有。 看过镇南王妃的情况之后,云锦的确能救醒她,但所需的药引却在金凤国皇都,因此,他便到了金凤国,正好可以顺便看看宓妃。 哪里知道,他去丞相府没找到宓妃,后来一打听知道她在这里,就飞快的赶来了狩猎场。 不巧,他刚好就把吴靖豪威胁宓妃的话听了个正着。 轰—— 云锦对宓妃的称呼,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众人连喘气都觉得好奢侈,这什么情况啊,还要不要他们活了。 什么,温宓妃是云锦的师妹… 温宓妃拜在了药王谷谷主的门下… 她是药王谷的人… 怪不得如此嚣张… “谢谢三师兄。”宓妃直接无视众人看向她,如同凌迟一样复杂的眼神,没使用千里传音,而是伸手比划着手语。 刚从云锦怀里拿出来的梅花香饼还带着暖暖的温度,清新浓郁的梅花香萦绕在鼻尖,真让宓妃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云锦笑得温柔,那笑容里没有玩味,只有满满的真诚与宠溺。 宓妃深知她家三师兄爱玩的个性,倒也没阻止,打开油纸包裹着的点心,拉着处于极度震惊中的温丞相,“爹爹,我们吃点心。” “妃…妃妃儿…这这…”温丞相只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药王谷的云公子真是他女儿的师兄? 他的女儿真的拜入药王门下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让得他一颗心提得老高,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真是好捉急。 “爹爹安心便是,药王真是妃儿的师傅,云锦也真是妃儿的三师兄,至于其他的等我们回府之后,妃儿再慢慢告诉爹爹知晓。” “好好好。”温丞相不住的点头,接连说了三个好,黑眸里翻涌着无尽的欣喜与激动。 “爹爹吃点心,我还真是饿了。”小手拿起一块梅花香饼,宓妃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她想要严惩明欣郡主,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是药王徒弟的身份早晚都是要曝光的。 三师兄云锦的到来,只是将曝光的时间提前了那么一些。 宓妃身后虽有丞相府,但毕竟仍是不足以让别人不敢动她,可若是她身后有药王谷这个后台,哪怕是四国帝王想要动她,都要三思而后行,仔细的掂量掂量。 想到此处,宓妃觉得拜了一个师傅还是有那么点儿用处的。 至少,背景够强大,后台足够硬。 ------题外话------ 【凤慕凰倾】 投了1票(5热度) 【土豆一一】书童投了4张月票 【天蝎断肠草】书童投了1张月票 【//一人一梦一段情】 送了2朵鲜花 【xuanli629】 送了5朵鲜花 【xtggw1314】 送了1朵鲜花 谢谢昨天送东西的妞儿,么么哒! 出场人物越来越多哒,文文也快进入第二卷了,荨很开心哇。 求收,求点击,求花,求钻,求评价票,求打赏,吼吼,妞儿来留言跟荨互动哇,嘻嘻。 正文 【036】浇灌钦血到此为止 云锦半眯起好看的桃花眸,看向宓妃的眼神儿是温柔又宠溺,可看向别人的眼神儿那就凌厉如刀,刮得人生疼生疼的。 明明他那双勾人的眸子带着如春风般的微笑,但却硬生生的让人觉得,仿佛在寒冬腊月里,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整个人是透心的凉。 小师妹不但是他们师傅的宝贝,也是他们四个师兄弟的宝贝,虽说只相处了不到半年时间,可他们师兄妹感情却是很好,连他们都舍不得欺负的宝贝师妹,又怎能允许别人欺负。 来的路上,云锦可没少听城里那些人嘲笑宓妃是哑巴,嘲笑她的哥哥是傻子,还说他们傻兄哑巴是天生一对儿。 真真是气死他也,敢让他们家小师妹受这等委屈,可得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收拾他们。 “吴靖豪,你是唐捷山名下的弟子。” “是。” “啧啧,毒宗这几年还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连你师傅见到本公子都要礼让三分,凭你也有资格在本公子面前口出狂言。” 药王谷谷主是与毒宗宗主同一辈的人,而云锦师承药王,辈分应与吴靖豪的师傅同一辈,按照江湖规矩,吴靖豪应该向云锦行晚辈礼。 医毒本为一家,毒宗专门研制各种奇毒,而药王谷的传承则是医毒双修,既能治病,亦能下毒。 因此,若说世人对毒宗是惧,那么对药王谷就是又畏又惧。 “倒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温小姐乃是药王高徒。”吴靖豪为人虽说有些自负清高,但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懂得如何取舍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别说现在有云锦护着宓妃,就是没有云锦,纵使他用毒,也并不能带着明欣郡主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口窝囊气他暂且忍着,早晚有机会找回场子的。 他只要保住明欣郡主的性命,以及她的处子之身即可,只要她不断气,他也不算是违背了师命。 出于直觉,吴靖豪相信宓妃并不会杀了明欣郡主,但要怎么折磨明欣郡主,他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尤其是那被云锦护在身后,安静乖巧吃着点心的女子,更是难以捉摸。 “在下奉师命必须保住师妹性命,还望云公子跟温小姐能看在师祖的面子上,留下师妹一条性命。”吴靖豪面色阴沉的扫过明欣郡主瑟瑟发抖的身体,要不是这个脑残的女人,他又何必如此憋屈,“当然,温小姐要怎么惩罚她,在下并不会过问。” 言下之意,只要留下明欣郡主一口气就成。 “镇南王的意思呢?” “此事乃是明欣郡主不对在先,只愿温小姐能留下她一条性命就好。”镇南王亦是身不由已,他也希望明欣郡主经此一事,性子可以好好的改一改,不要再如此骄纵。 他还指望着云锦治好他的王妃,又怎敢将云锦给得罪了。 “师兄,父王,你们…你们…”明欣郡主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她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轻易的抛弃了。 她不要落到温宓妃的手里,那跟死有什么区别。甚至,落到宓妃手里,根本就是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我家小师妹身体不好,家师对她可是百般的疼爱呵护,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云锦没理会明欣郡主的叫嚣,这样的女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墨思羽一怔,对上云锦那双桃花眼,心神一颤沉声道:“不知云公子的意思是…” 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太子很快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理顺了,他当然明白云锦说这话有何用意。 温宓妃是温丞相的女儿,是丞相府的小姐,更让他重视的一点,那就是温宓妃是药王谷谷主最疼爱的弟子,若能借此跟药王谷搭上关系,哪怕是父皇也会非常的乐意。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将温丞相拉拢自己的阵营,不管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现在,不管温宓妃要做什么,他这个太子卖她一个人情又如何。 “我家小师妹虽口不能语,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多嘴多舌的,好歹他们也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岂能不知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闻言,太子面色一沉笑得尴尬,在他的利眼扫视下,狩猎场上的公子小姐们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 “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们的确应该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不如就交给温小姐处治,云公子觉得如何?” “只要我家小师妹高兴,怎么都行。”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时间,直接就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而他们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宓妃吃得很开心,一块点心都没剩下,反倒是温丞相一颗心提得老高,压根就吃不下东西。接收到太子递来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如何向宓妃开口。 私心里,他希望欺负过他儿子女儿的人,通通都死光才好,那样才解气。 “小师妹,三师兄如此安排可还妥当。” “很妥当,谢谢三师兄。” 她并没有跟云锦沟通过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他们师兄妹间似乎有股难言的默契,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的确,以她丞相府小姐的身份,不能做得太过,至少不能沾上人命。 “明欣郡主欺我兄长,本该是非死不可的,但看在毒宗宗主的面子上,本小姐饶她一条狗命。” 宓妃径直走出凉亭,轻盈悠然的走到明欣郡主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满眼愤恨的她,粉唇轻扯出一抹冰冷的笑痕。 旋即,伸出脚,露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莲足,那鞋面上绣着一朵朵红梅,似染了鲜血般绚丽夺目。 噗—— 出脚落脚,干净利落,如流星划过,明欣郡主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不断喷溅出殷红的鲜血,似血雨洒了一地,最后重重的摔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面积不小的坑,径直贴着地面滑行了数十米方才停下。 那一脚直接踢在明欣郡主的下巴上,以后就算是治好了,也绝对是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这便是对她嘲笑她是哑巴的惩罚。 “你们可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呢?”宓妃就那么站在跪了一地的人中间,娇小的身子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尊贵无双,让人不敢忽视她的存在。 丹珍站在她的身后,尽职的做着同步有声的翻译解说。 “看到那边角落里迎风绽放的野花儿了吗?” 听得宓妃这句话,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狩猎场边上,盛开着一种白色的,不知名的花,那颜色与白雪相似,很容易被人忽略。 “那野花名唤饮血,你们每个人都过去那边,用自己的血浇灌一朵饮血,直到那白色的花变为红色的花为止。” 不流血,焉能知道痛。 她不能杀了他们解恨,那便让他们流尽身体里一半的鲜血,往后再遇到她,才知道绕道而行。 “这…”墨思羽看了看那些白色的花,暗忖:白色的花怎么可能变成红色的。 “太子殿下,这已经是宓妃最大的让步,饮血以饮食鲜血而得名,只是让他们流些血,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来人,给他们一人一把刀。”失血跟丢命相比,失的血可以补回来,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左右衡量一番,墨思羽直接下了命令。 “待他们浇灌的白花变为红花,今日之事,本小姐全当没发生过。” 这件事,暂且就到此为止,至于以后…宓妃就呵呵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在太子墨思羽,镇南王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些在鲜血浇灌下的白花,果然开始变色,先是浅浅的粉红,慢慢的变为艳红,那是犹如鲜血般绚丽夺目的红色。 至此,总算有人渐渐明白过来。 花儿究竟为什么那么红呢? 原来那是用鲜血浇灌出来的,能不红么! 简直就是红得妖冶…… ------题外话------ 【吴晓旭0116】 投了1票(5热度)打赏了100点 【shuiling1218】 投了1票(5热度) 【萌二呆】书童投了1张月票 么么哒,谢谢送东西的妹纸。 明天进入第二卷哒,吼吼。 正文 【037】坦白回家一夜无眠 宓妃跟着温丞相坐上马车,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初,冬日的天黑得早,狂风伴着大雪下得越发的起劲,天空阴沉沉,黑压压的,仿佛就是某些人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写照。 温丞相是骑着马到狩猎场的,他堆了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清楚,可真当宓妃坐到他对面,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眼中难以掩饰他对宓妃的疼爱关心之情。 半年未见,这个女儿是让他又惊又喜,但同时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似是无法将眼前这个自信张扬,杀伐果决的宓妃,跟以前那个自卑怯弱,性情孤僻的女儿重叠在一起。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人,前后的变化会如此的巨大,仿佛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然而,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坚信眼前这个人儿就是他的女儿,不曾怀疑是被别人调包过。 宓妃在青山镇买下的马车很宽敞,回来的路上就只有剑舞红袖,丹珍冰彤跟她五个人坐在里面,沧海悔夜各骑一匹马,残恨负责赶车。 现在,伤得有些重的温绍宇依旧沉睡着,手里紧紧的拽着染了血的木偶娃娃,看得宓妃鼻头泛酸,又感动又有些想哭。 不过只是她送的一个小礼物罢了,干嘛不要命的冲进狼群里去呢? 真是个傻瓜。 要是出了事情,她不得自责一辈子么! 沧海五人也是见到温丞相之后,方才知晓宓妃竟然是丞相府那个传得人尽皆知的哑巴小姐,似乎知道他们父女两人有话要谈,留下残恨继续赶车,都选择了骑马不紧不慢的跟在一旁。 云锦虽然很想坐在温暖的马车里,但他也不能破坏人家父女独处,只能也骑着马跟着。 既然宓妃开口让他跟她一起回丞相府,他自是舍不得拒绝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要去找她的。 只是没曾想,会遇上这种事情。 回家的路上,宓妃将她如何拜了药王为师的经过,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只说师傅药丹见她骨格精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决心收她为关门弟子,然后她就在药王谷里跟着师傅学了半年的武功。 顺带着,宓妃将沧海五人都说成是药王谷里的人,是师傅担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负,特意派在她身边,保护她安全的。 她的说辞,温丞相不疑有他,没多想就相信了。在他看来,女儿身边跟着的这五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除了药王谷其他地方也培养不出来。 药王能派五个人专门负责保护宓妃,温丞相也相信,药丹是真的很疼爱他的女儿,心里也就越发没有什么疑问了。 “妃儿,既然你已经拜在药王门下,那你的嗓子…” “师傅说妃儿的嗓子伤了已经近十来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开口说话的。” “那就是说妃儿的嗓子能治好,以后也能开口说话。”温丞相激动的握住宓妃的手,再没什么能让他如此失态了。 他做梦都在想,只要宓妃的嗓子能好,他此生便别无所求了。 “师傅说能好,最多再有半年时间。”看着喜形于色的温丞相,宓妃心里暖融融的。 其实,最多再有一个月左右,她便能试着发声,慢慢的就能正常的说话了。 “好,这真是太好了。” “爹爹不会怪女儿学了一身功夫回来吧,实在是师傅说妃儿没啥学医的天赋,学武倒是极好,又能强身健体,又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受欺负。”说到这里,宓妃拉耸着小脑袋,满脸的难过,比比划划的小手也无力的垂下。 名门贵族的小姐都是学习琴棋书画的,哪怕是将门出生的女子也很少有武枪弄棒的,那只会让人说是低贱的江湖女子,名声不好听。 作为丞相府的嫡小姐,宓妃有这样的担忧也能理解,她不想让温丞相难做。 “傻孩子,爹爹怎么会怪你,学得一身武功挺好的。”瞧着宓妃脸色红润,气色也极好,没有一点体弱多病的样子,他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只要女儿健健康康,就比什么都重要。 “爹爹真好。” 温丞相笑呵呵的抚着她的发,目光落到温绍宇的身上,语气担忧的道:“妃儿,你有没有办法治好绍宇。” “有三师兄在,三哥会好起来的。” “云公子他…”都说药王的徒弟治病救人都是有条件的,从不看人情替人治病。 “爹爹放心好了,三师兄很疼妃儿的,只要妃儿开口,他一定会治好三哥的。” “那就好,那爹爹就安心了。”女儿回来了,儿子也能好了,他也算能向夫人交待了。 “爹爹,药王谷有药王谷的行事之风,不管师傅跟师兄怎么疼我,规矩也是不能坏的。”宓妃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毕竟药王谷所代表的诱惑,实在是有些大。 不难想象,今天过后,会有多少人意欲借着她,想要跟药王谷攀上关系。 温丞相脑子转得快,也知道女儿在担忧什么,柔声道:“爹爹知道对外该怎么说,你就放心好了。” “嗯。”抱住他的胳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欢快的比划着,“这半年来,妃儿好想爹爹,好想娘亲,也好想哥哥们。” “爹爹也想你。” 时隔半年,再次踏进丞相府,宓妃的心情是雀跃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这里是她的家。 她,回家了。 前世的她,从来就不知道何为家,哪里又将是她的家。 铁卫统领刑编将温绍宇抱回百果园,宓妃也紧跟着,云锦哪儿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当即就答应等温绍宇身上的伤好一些,就下针替他驱散后脑的淤血,还他健康。 温丞相自然是千谢万谢,就安排他住在百果园里,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宓妃的碧落阁就在百果园的旁边,忙碌了一整天她也有些累,带着沧海五人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各自叫了膳食解决温饱问题,其他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这一晚,宓妃睡得极好,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一晚,温丞相一夜无眠,很忙。 他一边忙着安抚温夫人,一边当着她的面叫来伺候宓妃的两个丫鬟丹珍跟冰彤,询问这半年有关宓妃的所有事情。 两丫鬟的回答跟宓妃的说辞没有出入,也就是说宓妃一点儿也没有隐瞒他什么,不是温丞相不相信宓妃,而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间难免消化不了。 温夫人知道宓妃回了碧落阁就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听温丞相说她累了,这才打消了想法。 后来,又听温丞相说了宓妃这半年来的际遇,温夫人更是听得瞪大双眼,微张着嘴巴,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最最让她开心的是,女儿半年后就能开口说话,儿子也能好起来。 城北狩猎场的一方角落里,红艳艳的饮血迎雪绽放,耀眼的红似鲜血缓缓流淌,凄美,妖冶。 那些用鲜血浇灌了饮血的公子小姐,最后无一例外是被抬着离开的,丧失一半的血液,没有三五个月是很难恢复好的。 驿馆 “郡主怎么样了?”镇南王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惨不忍睹的明欣郡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女儿,他总不能真不管她的死活。 “王爷,郡主她是彻底废了,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再也无法站起来。” 吴靖豪眸色阴沉的扫过明欣郡主的脸,想到温宓妃那看似轻飘飘的一脚,竟然直接踢碎了明欣郡主的下巴骨,狂猛的暗劲还震碎了她全身的骨头。 还当真是,只留下了她一口气。 ------题外话------ 【利丹里丽丽】 送了10朵鲜花 【xiaoyoufeier】 送了5朵鲜花 【332577269】 送了2朵鲜花 【黄春】书童投了1张月票 么么哒,谢谢送花花送月票的妞儿。 今天荨有事要外出几天,最近几天的文文都提前传至后台预发,留言可能不能及时回复,送东西给荨的妞儿也可能无法感谢,等荨回来再一次性感谢大家,么么。 关于男主,荨想说的是请再耐心等等,这一卷是一定会出现的,而且他占了这一卷的三分之二戏份,所以真的不要捉急,不然荨的节奏都要乱了。 小剧透一下,妞儿一定要注意了,千万别认错男主啊,咱家男主双重身份,伴有轻度双重性格,不过身份很神秘,背景很强大,是个能与女主并肩看天下的腹黑大男人,嘻嘻。 正文 【038】众人心思施针救兄 一夜之间,温宓妃之名,响彻整个星殒城。 狩猎场事件,太子墨思羽虽已经严令禁止外传,违令者严惩不殆,但普天之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犹如飓风袭卷开来,各种各样精彩绝伦的版本,传得大街小巷漫天飞。 至此,再无人胆敢说一个‘哑’字,也再无人胆敢说一个‘傻’字。 丞相府的哑巴嫡女,自清心观归来,彻底颠覆了以往世人对她的所有认知。 她依旧是口不能语,但却已是容不得任何人欺侮半分,谁敢犯她的忌,谁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雪地里,那肆意绽放,如火如荼,妖艳夺目需以鲜血浇灌的饮血,就是对世人最好的警醒。 那天夜里,可是忙坏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御医,就连稍有名气的郎中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往来于城中各个府邸。 他们开出的药方多半都是以补血养气为主,并且是再三交待病人需要静养,至少两个月内都必须卧床将养为宜,否则以后难免落下病根。 失血过多,险些可就搭进去一条命了。 这些躺着被太子命人送回各家的公子小姐们,他们的父母一个个的当然很是震怒,可在听了墨思羽吩咐侍卫刻意对他们说的几句话之后,一个个就又都没了脾气。 这口气,他们不想咽,也只能咽下去。 人家连琉璃国镇南王的面子都没有给,当着人家老爹的面就把人女儿给踢了个半死不活,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能有琉璃国的镇南王尊贵,他们的儿女又岂有人家明欣郡主尊贵,不存心是凑上去给自己找难堪么。 更何况,此番受伤的公子小姐,多半是家中庶子庶女,又有什么好闹的,顶多是吩咐下去好生照料一番便罢。 距离郑国公府世子退婚一事,已经过去半年,温宓妃远去清心观静养,人们也渐渐把这事儿跟她这个人遗忘了,谁能想到她的回归竟是如此的高调张扬。 回想当时,对此事皇上就颇为震怒,他们也没少送东西去丞相府道歉,缓和彼此间的关系。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传进皇上耳朵里,准没他们好果子可吃。 短短半年时间,只不过是事件的主角换了一个人罢了。 丞相府不管是嫡女哑巴也好,嫡子傻瓜也罢,背地里随你怎么笑话,但却是万不能摊到明面上去的。 温丞相护短,朝野上下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初人家护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次险些丢了性命的是人儿子。 他们是觉得憋屈,可那又能怎么样?温宓妃没有要他们孩子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失血过多罢了,他们又不占个理字,拿什么去闹拿什么去争。 更何况,连四国皇帝都要退让三分的药王谷,他们若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又怎敢招惹。 百果园 “小师妹,你确定不自己动手?” “有三师兄在,我就不搬门弄斧了。”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模样恬静乖巧。 “小师妹你就不怕我把你哥哥脑袋给动坏了。” “不怕。” “既然小师妹对师兄如此有信心,那师兄就…” “三师兄要是把三哥的脑子给动坏了,我就顺便把三师兄的脑子也给动坏。” 云锦嘴角抽了抽,黑线挂了一脑门,他的确没有宓妃心黑,“不带小师妹这样的。” 师兄妹间的悄悄话,别人当然是听不到的,这三天宓妃天天陪在她的身边,温夫人也觉得真实了许多,多了几分安全感,可宓妃若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整个人就患得患失的。 她的女儿回来了,不久以后就能开口说话,并且还能把绍宇治好,真是把她所有的心愿都给了了。 “云公子,可以开始了吗?”温丞相握着温夫人的手,满眼期待的望着云锦。 正如宓妃所猜测的那样,想要借着她的身份,意欲与药王谷攀上关系的人数不胜数,皇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严惩了那天狩猎场上所有的人,也算是间接在向温丞相示好。 事情过去三天,在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压制下,总算是渐渐的平息下来,宓妃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都亲自照料温绍宇,陪他说话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先唤醒他吧,必须得在清醒状态下才能下针。”云锦脸上已经没了玩世不恭,美丽的桃花眸中笑意消退,只剩下医者的谨慎与专注。 “让我来。”宓妃打着手势,坐到温绍宇的床边,轻轻摇着他的胳膊,不一会儿温绍宇就醒了。 睁开眼看到宓妃,他就露出纯真的笑脸。 “妹妹。” “哥哥是不是很想变强大,然后保护妹妹。”丹珍站在宓妃身后,轻声翻译。 温绍宇看着宓妃,大力的点了点头,他是哥哥,他当然要保护妹妹。 “哥哥生病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要扎针之后就会好起来,哥哥怕吗?” 温绍宇有些不懂,他看看宓妃,又看看温丞相跟温夫人,最后视线落到拿出一根根长针的云锦身上,握着宓妃的手不觉加紧,身体也是轻轻一颤。 “哥哥别怕,有妃儿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哥…哥哥不怕痛…哥哥可以保护妃儿的。” “嗯,我相信哥哥。” “是不是只要扎了针,我就会好。” “当然。” “那我愿意扎针。” “放松,虽然会有些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云锦将细长的银针放在火上烤过之后,又用准备好的药草薰蒸,又道:“如果疼得受不了你就喊出来。” “嗯。” “哥哥别怕,妃儿陪着你。” 宓妃坚定的握着温绍宇的手,另一只手比划道:“爹爹,娘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丞相当然是相信自己女儿的,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温夫人退远一些,生怕会打扰到云锦。 云锦下针速度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绍宇的后脑勺就已经遍布细长的银针,细密的汗珠爬满温绍宇的额头,他却愣是一声疼都没有喊。 看着这样的温绍宇,云锦觉得他真是一个好哥哥,哪怕失了从前的一切,在他心里最看重的依然是他的妹妹——温宓妃。 只要是对宓妃好的,他都不会拒绝,哪怕要他承受非人的痛苦,他亦是愿意的。 只是隐忍着的温绍宇并不知道,这样的他,在宓妃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天骇浪,又让得她有多么的动容,多么的心疼。 想要消除温绍宇后脑积压的淤血,下针必须极准,极稳,对力道的要求极为严苛,一个不留神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正因为如此,很多学医者知道该如何救治,却没有那个出手的本事。 眼看着细长的银针一点一点没入温绍宇的后脑,他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也终于是发现痛苦的闷哼声,不只宓妃瞧着心疼,就是温丞相跟温夫人也不忍再瞧下去,含着泪别开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锦终于取了针,喂了温绍宇一颗青色的药丸,让他沉沉的睡去。 “他已经没事了,明天醒来就好。” “谢谢云公子,谢谢。”温夫人扑到床边,温柔的轻抚着温绍宇略微苍白的脸颊,除了不住的道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爹娘,我送师兄去休息。” “好。” 出了房间,宓妃望着云锦,郑重的道:“谢谢三师兄。” “小师妹这话,我可不爱听。” “那我以后不说了。” “太长时间没下针还挺累人的,小师妹也早些回去休息,明天陪师兄出去走走。”丞相府虽美,但呆了三天,他也闷了。 “明天见。” “嗯。” 宓妃目送云锦离开,墨玉般的眸子危险的半眯,上天赐给她的家人她会珍惜,谁敢动她的家人,势必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整个丞相府,她只需要向便宜爹娘给出交待,至于其他的人,她从未放在眼里。 老夫人是最好别找她的麻烦,否则休怪她不讲情面给她难堪。 正文 【039】心境改变三哥恢复 观月楼 “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月桃来了。”轻掀开帘子,钱嬷嬷双手利落的将身上的雪打落,方才缓步走到温夫人的身后,从丫鬟晓芸的手里接过一支蝶恋花的金步摇戴在温夫人乌黑的发间。 前几日小姐跟着相爷一块儿回府,后又传出小姐在城北狩猎场的作为,府里那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倒也算安份,任是谁也没敢跑去碧落阁打听。 虽未曾亲眼所见,但想必也是吓得不轻。 即便是她,也实在很难将外面传闻的小姐跟每日陪在夫人身边撒娇的小姐联系在一起,因为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一想,倒也算明白,为何不单单是老夫人那里安静得很,就连其他三房也是格外的安静。想来再没有打探清楚真实的情况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那个胆量犯到小姐那里去的。 “他们可算是忍不住了。”温夫人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嘲讽与不屑,还有着几分凌厉。 她与相爷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情相悦,最终喜结良缘。本以为他们夫妻会一直恩爱下去,无奈老夫人偏要在他们夫妻之间横插一脚。 自从老夫人强塞了两个姨娘给相爷之后,她虽明知相爷不是自愿的,但心里难免有了疙瘩,忧思过重身子也一直都不大好。 后来她又怀上了小女儿,心情渐渐放宽,老夫人却又再次设计相爷,害得她动了胎气险些小产。如此这般种种,她对老夫人依然敬重,不曾给过她丝毫难堪。 那年去护国寺的路上遭遇叛军,小小年纪的女儿为了保护她被打成重伤,之后又因发高烧成了哑巴,她便一门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对府中之事鲜少过问,无奈女儿性情越发的孤僻不喜人亲近,而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弱。 若非放不下女儿,她定然是早早就已经离世了。 谁又曾料到,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她的女儿竟然悬梁自尽,险些一命归西。 女儿刚刚恢复,小儿子又遭遇刺杀变成了傻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她亦是几番徘徊在生死之间,倒是真如宓妃所言,看透了想明白了以前怎么想也不明白的事情。 为母则强,她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谁都有软弱的资格,唯独她没有。 只有她坚强起来,牢牢的握住手中的权利,她才能在这座深宅大院里保护她的儿女,让得他们不受伤害。 “夫人可要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请安?” “嬷嬷且去告诉月桃,明日本夫人自会去向老夫人请安的。”因着宓妃从清心观回来,又在城北狩猎场闹得沸沸洋洋一事,老夫人免了她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她自是乐得自在,正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儿子女儿身边。 昨个儿云公子已经为绍宇扎了针,消除了他脑后的淤血,说是今早醒来便会恢复如初,她本是要守在儿子身边的,是妃儿将她劝回来休息的。 早上一睁开眼,温夫人就忙活起来,一心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哪里顾得上老夫人。 “是,夫人。” “吩咐晓碧去传话就可以了,嬷嬷还是随我去百果园。” 钱嬷嬷点了点头,叫来晓碧吩咐了几句,便扶着温夫人往百果园走去。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仿佛是母亲那温暖的双手,竟是让园子里铺得厚厚的积雪都温暖柔软了几分,带着几分俏皮与可爱。 微敞的窗口,阳光似调皮顽劣的孩子般跳跃了进去,蹦蹦跳跳的先是爬上窗台桌椅,又翻过书柜,最后停留在浅蓝色床帐之上,兜兜转转之后,打在温绍宇白晳俊朗的脸上。 浓密的眼睫毛在光影中投下朦胧的阴影,床上熟睡的人儿先是皱了皱眉,而后眼睫轻颤,最终猛然自床上弹坐而起,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崩,杀气外泄。 他记得离开清心观,即将回到皇城的路上,他们兄弟三人遇到了围杀,他们都受了重伤…然后。然后好像遇到了寒王,接着…。 双手抱住头,温绍宇眉头紧锁,仔细的回想着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房间里涌动的杀气,宓妃推门而入,唤道:“三哥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顺着软糯声音响起的方向,温绍宇呆呆的望着手捧托盘的宓妃,脑海里飞快的掠过些什么,他的表情亦是一变再变,最后终归于平静。 之前混乱的记忆,渐渐的变得清晰,一时之间温绍宇只觉往日种种,竟如南柯一梦。 原来他重伤之下,虽捡回了一条命,却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三哥。”宓妃见温绍宇呆呆的望着一动也不动,神色更是一变再变,不由得飞快放下手听托盘,飞奔到他的身边就要拉起他的手替他诊脉。 一个人的脑袋比不得其他地方,虽然她相信三师兄的本领,但她也实在是怕有个万一呀。 “妃儿,三哥没事。”见她紧张得一张漂亮的小脸都要皱成了包子,温绍宇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又道:“我的妃儿真厉害。” 想起他在城北狩猎场所受的屈辱,温绍宇在心里暗暗的记上一笔,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 更何况,他视若珍宝的妹妹,已经当场就替他报了仇。 “三哥饿了吧,咱们先用早膳,然后我再让三师兄来给三哥瞧瞧。” “好,咱们兄妹一起吃。”接过宓妃递到手边的衣服,温绍宇利落的套在身上。 “小师妹可真偏心,师兄要伤心死了。”正当兄妹俩拿起筷子,云锦幽怨的声音在宓妃身后响起。 几乎是反射性的,温绍宇就将宓妃挡在身后,很是警惕的看向云锦。 妹妹是他的,就算是师兄也不能越过他去。 云锦看着防他像防贼似的温绍宇,俊脸一黑,嘴角抽了抽,桃花眼顿时泛起水光,语气越发的哀怨可怜,“小师妹,你三哥欺负我。” 噗—— 宓妃没忍住喷笑出声,反手抱住温绍宇的胳膊,出声道:“三哥别生气,不用理会抽风的三师兄。” “没良心的小东西。”云锦收起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没好气的瞪了宓妃一眼,“我也饿了,我也要吃饭。” 说完,不忘挑眉甚是挑衅的看向温绍宇,那模样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 “妃儿,咱们不理他。” “好,我们不理他。”家有妹控哥哥伤不起,宓妃却是笑得灿烂,心里欢喜得很。 “虽然你不想理我,但小爷还真想理你。”云锦坐到宓妃身边,伸手揉了揉宓妃的脑袋,在温绍宇即将喷火目光中,道:“多一个人疼爱你的妹妹难道不好么?” 何止是多一个,别忘了他上有两个师兄,下还有一个师弟呢? 你丫的让你吃醋,往后有得你受的。 “三师兄你再帮我三哥瞧瞧,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云锦先是仔细检查了温绍宇的后脑,又探了探脉象,神色平静的道:“目前看恢复得不错,后脑的淤血的确是散尽了,我再连着替他扎三天针,保管还你一个比以前还要聪明的哥哥。” “如此我便放心了。” “多谢。”温绍宇的确是不太喜欢别人跟他抢妹妹,但诚如云锦所说,多一个人疼爱他的妹妹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妹妹虽说拜入药王门下,却并不通晓医术,他能得以恢复,也正是因为云锦疼爱妃儿的原故,否则想要请他出手是何其的艰难。 这一声谢,云锦是怎么都受得。 “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这几天你最好卧床休息,也别急着运功,否则将适得其反。” “我明白。” 云锦不是啰啰嗦嗦的人,几句话交待完也就完了,“小师妹可是答应今天陪师兄出去逛逛的,可以走了吗?” “我没忘,三师兄先去府门口等我。” “行,你快点儿。” 目前云锦离开,宓妃才又抱住温绍宇的胳膊,软声道:“三哥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妃儿再来看你。” “注意安全。”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宓妃才转身出门,离开百果园。 妃儿放心,三哥一定会赶快好起来的。没办法,妹妹太厉害,他可得加油了。 不过短短半年,他竟是不知他这个妹妹武功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 千里传音这门功夫,他并未接触过,却也是有所耳闻的。若无深厚的内功作为支撑,是怎么也不能传声的。 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了握,黑漆漆的眸底满是坚毅之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被打倒。 正文 【040】解毒之法前去接应 这厢月桃在观月楼等了一刻钟却连温夫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得了晓碧的回话,不由拉下脸数落了晓碧一通,丝毫不记得她是什么身份。 丞相府虽说是温夫人当家,但这些年来温夫人鲜少过问府中之事,多半都是老夫人在做主,因此,以至于某些人忘了这府中,究竟谁才掌管着她们的生死去处。 对于月桃的挑衅与责骂,晓碧已是见怪不怪,心中有气面上却是分毫不显,没必要逞口舌之快去争眼前的一时长短。 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以前是夫人不愿管府中之事,往后可就说不准了。 俗话说得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老夫人又怎么样,即便是夫人还记着要给她留些颜面,但她若是真敢让夫人不痛快,晓碧相信小姐会让她更加不痛快。 月桃回到慈恩堂见到老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了温夫人一通坏话,倒是成功激起了老夫的怒火,砸了一套上好的青花瓷杯才作罢。 每每想起有关城北狩猎场的传闻,老夫人心里就跟小猫挠痒似的,恨不得将宓妃叫到跟前来,仔仔细细的问清楚。 可那该死的丫头,竟然回来这么多天都不来向她请安,简直气煞她也。 原本,老夫人是放不下面子主动去亲近关心宓妃的,可一想到宓妃身后的药王谷,以及她想谋求的好处,面子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从半年前的那次交锋开始,老夫人就知道想在宓妃身上占到便宜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她还有能拿捏住的人。 又岂会想到,历来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的温夫人,既然胆敢拂了她的面子,把她派去的人打发回来不说,甚至还痛骂了一顿。 她这是要干什么,造反么? 老夫人是越想越气,越想心里就越是不舒服,恨不得立马冲到温夫人的身边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二房三房四房的三位夫人也是抱着跟老夫人一样的想法,打定主意想要探探宓妃的底,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眼见老夫人气得不轻,她们连忙一阵安抚,知道今日算是白跑一趟,心下不禁又盘算起来。 温夫人带着钱嬷嬷来到百果园时,得知温绍宇已经用过早膳,看着小儿子真的已经全都好了,高兴得直掉眼泪。 “娘,仔细哭坏眼睛。”温绍宇扶着温夫人坐下,又拿起手帕替她擦眼泪。 “宇儿好了,娘这是高兴。” “儿子以后会小心照顾自己的,不会再让娘如此担心了。” “好好好。”温夫人连连点头,抓着儿子的问道:“妃儿呢?” “妃儿陪着云公子逛街去了。”若非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温绍宇才不会甘心呆在房间,妹妹呆在谁身边都不如呆在自己身边来得安全。 听出儿子语气中的不甘心,温夫人笑得开怀,声音柔柔软软的,“等宇儿养好身子,妃儿也就不陪云公子逛街了。” “那是。” “呵呵。”温绍宇傲娇的模样逗得温夫人笑声连连,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既然宇儿已经没事了,娘还有府中庶务要处理就不陪着你了,要安心静养别想太多。” “知道了娘。” 起身将温夫人送出百果园,温绍宇暗忖:等妃儿回来,可得想办法让云公子帮娘仔细调理一下身子才好。 品茗轩 说是逛街,实则前脚刚出相府,云锦后脚就把宓妃带到了品茗轩,要了一个雅间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你不是要逛街?”宓妃挑眉,看着云锦那反复了数十遍的动作,不由额角突突的跳得厉害。 你说你是有多无聊,才会把一盘糕点,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又一个一个的放回去。 云锦闻言摇头,他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街,无非就是找一个借口到外面呆着罢了。 “那你没吃饱?”不然为毛哪里去不好,非得把她拖进品茗轩,害得她又往肚子里装那么多的点心,是打算要肥死她的节奏么。 作为资深级别的吃货,宓妃对于美食一向都没有什么抗拒力,只要没有接任务,对于吃她几乎是没有底限的。 前世的宓妃有吃零食的嗜好,到了这里她便尤其喜欢把点心当作是零食来吃。 谁让这个地方,能被称作是零食的东西是那么的匮乏呢? “咳咳,其实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云锦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耸了耸双肩。 “透气?”宓妃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的瞅着满脸认真的云锦,好似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透气是真,躲人也是真。” “躲人?” “躲镇南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云锦将拿在手里抛来抛去的点心扔回盘子里,道:“既是躲镇南王,也是躲别人。” 哎,谁叫他长得这般俊美迷人呢,真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一大批的追随者。 一看他的表情,宓妃就知道云锦所谓的躲别人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他要出来透气。 他住在相府的这几日,虽然爹爹派人严格控制出入百果园的人,但总有那么些费尽心思往百果园跑的人。 府中的小丫鬟就不多说了,西院,南院跟北院的嫡出小姐庶出小姐都不乏假借探望她家三哥之名,实偷窥云锦为实。 想想也是这个理,她家三师兄的资本很足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更是出自药王谷。若能有幸被三师兄瞧入眼,岂不是天上掉了大馅饼。 “躲那些女人我能理解,可为何要避而不见镇南王呢?”宓妃蹙眉,她素来都是恩怨分明的,明欣郡主伤了她三哥,她废了明欣郡主,此事便算完了。 至于镇南王,跟她没关系。 “小师妹不反对我出手救镇南王妃。”他家小师妹的性格是睚眦必报的,云锦没曾想宓妃会这么问。 “三师兄有三师兄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没必要混为一谈。” 云锦微微一愣,而后笑道:“那如果需要小师妹出手才能成功的话,你会出手吗?” 他本是因那一味药材才会答应镇南王的请求,说来也算是缘分,不然怎么那味药材偏偏就在镇南王的手中。 “不会。”宓妃答得果决。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既然三师兄不想逛街,那我便出城去采药了。”她说过回皇城之后,寻到那几味药便将沧海他们身上的千里销魂香解了。 半年前,因着她上吊自杀一事,她可是收了好些人的赔礼,珍贵的药材自是不缺。除了一味比较罕见的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凑齐。 “我跟小师妹一起去。”云锦赶紧跟上,那天在狩猎场他就察觉到跟在宓妃身边的三男两女身中千里销魂香,这几日他也在推敲解毒之法,心里已经有了配方。 正好跟宓妃去瞧瞧,她的解毒之法是否跟他一样,又或者谁的方法更好。 “他们几个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沧海,悔夜,残恨我让他们去接应我大哥跟二哥了,剑舞跟红袖留在碧落阁。”她的院子里可不留吃里扒外的人,但要赶人走,可不得有个理由什么的才方便么。 也不知大哥二哥能带些什么消息回来,但愿能有新的线索,半年前谋划围杀她三个哥哥的凶手,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正文 【041】查到线索又遭刺杀 流枫镇 “温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微微敞开窗口遮挡住的阴影里,依然是那熟悉的温软嗓音,却是暗含着几分慑人的冷冽。 “回大公子的话,都安排妥当了,只要他们接头,咱们一定能将他们活捉了。” “大哥,你在担心什么?”温绍云坐在临窗的位置,抬头便能将楼下长街上的景象尽收眼底,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漆黑的眸底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深邃。 “你不觉得咱们此行太过顺利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温绍轩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是出于一个人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经历过半年前那一次血腥残忍的围杀,他行事已是越发的谨慎小心。 作为兄长,他已经失职过一次,害了绍宇一生,万万不能再让绍云出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往后应该怎么撑下去。 “的确太顺利了。”温绍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痞痞的笑容,接着又道:“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半年前的那次围杀,他们兄弟三人可说是九死一生,若非遇到返京的寒王,估计这世上再无他们三人。可即便如此,他跟大哥依旧是重伤,绍宇更是伤了头,变成了…… 这般的血仇,他怎能不报。 哪怕前面等待他们的是龙潭虎穴,地狱深渊,也休想让他们退缩。 “你说得对。”为了找出幕后真凶,他们整整追查了半年有余,好不容易得到这条新的线索,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血债,誓必要用血来偿还。 “公子,那人出现了。” “叫温华,温明,温志将东西北三道门都给爷守住。”温绍云站起身,看着街上一个身着灰色袍子,身材微胖左顾右盼的中年男子猫着身子进了对面的茶楼,冷声吩咐。 “是。” “大哥,咱们亲自去会会他?”挑了挑眉,温绍云转身走出房间。 兄弟两人从南门走进茶楼,很快来到被温清监控起来的雅间外面,没有得到关于幕后之人的情报,却也是让他们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的消息。 丞相府果然出了奸细,并且还是一个能近他们的身,甚至是他们父亲身的人。 怪不得,从他们掌握这条线索,到出京追查这条线索,一路行来虽有波折却是太过顺利了些,他们仿佛就走在别人安排好的路上,一举一动都被别人掌控着。 自那次围杀之后,线索虽然全断了,但皇上那里抓得紧,那幕后之人也一直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直到新的线索出现。 原来,新线索是假,再次谋划除掉他们兄弟两人才是真。 只是,究竟是谁,非要取他二人的性命不可? 绍宇会不会有危险…似是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温绍轩温绍云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甚至他们开始担心近日回京的宓妃会不会同样也遭到刺杀。 “将他两人带走。”温绍轩定了定心神,做出了决定。 这流枫镇显然不适合审问这两个人,此地已经不安全,他们必须尽快回京。 “看牢了他们。” “是,二公子。” 一行人走到东门,温明温志带着府中铁卫正在与一群黑衣人交手,“大公子二公子先走,马匹在西门外。” “我去帮忙。”温空话落,身影已经急掠出去。 “走。”兄弟两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人退往西门,骑上早就准备好的骏马,直奔流枫镇外而去。 一刻钟之后,温空等人解决完黑衣人,追出镇外与温绍轩会合之时,又接连遇上两批黑衣人,交锋直到入夜方才暂时停止。 “你们怎么样?”树林中,借着清冷的月光,温绍轩担忧的问道。 现在是敌众我寡,他们这些人可经不起车轮战,怕只怕还没到星殒城就得折损在这里。 “回大公子,我们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都受了些轻伤。”从流枫镇出来,大大小小他们经历了六次刺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都挂了些彩。 冷眼扫过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人,温绍云真是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们,“说,你们到底是听何人指使的。” “他们现在是不会说的,温云别再问了。”六批黑衣人,温绍轩现在已经确定,他们并不是听从一个主子的吩咐,显然不是一路的人。 其中两批的目的明显就是被他们抓住的这两个人,出手狠辣,分明就是欲除之而后快。 另外四批人则是冲着他们兄弟来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他们的性命。 “罢了,暂时先放过你们两个,等回京之后看是爷厉害还是你们的嘴巴硬。” “大公子,二公子,我们休息够了。”这次跟随温绍轩出来的人,除了他们的贴身侍卫之外,就是府中的十个铁卫,一共十八人。 不解气的踹了地上的人两脚,温绍云起身道:“这里不安全,咱们连夜起程回京。” “是。” 下半夜的时候,温绍轩温绍云等人遭遇了此行最厉害的一次刺杀。 府中铁卫折损了三分之二,温清等六人其中四人失去作战能力,温绍轩温绍云不但要保护自己不受伤,还要顾着抓来这两人的安全,防守得极为艰难。 在对方越来越凶狠的进攻下,温绍轩不得不做出选择,冷声道:“分散突围出去,不得恋战。绍云,把那两个人杀了。” 如果继续顾着那两个人的性命,他们自己也得折在这里。 “好重的血腥气。” “从那边飘过来的。” “过去看看。”沧海是三人中的老大,板着脸做出指示。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夜色下掠过三道残影,伴随着呼呼的夜风,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出手。” “是。” 他们曾经是江湖人眼中邪教音攻门门主培养出来的毒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若非沧海认出被一群黑衣人围困在中间,背靠背浴血奋战的两人正是宓妃的大哥和二哥,他才不会出声。 电光火石之间,昏暗的树林中,响起清脆的笛声与凄婉哀怨的箫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格外的阴森。 笛声与箫声交织在一起,幻化为有质却无形的音波,直攻人的心脉。 噗! 不断有人口吐鲜血,不断有人倒地身亡,黑衣人怕了,惧了,忘了自己的使命,果断转身连滚带爬的逃走。 留下来的死士,很快就被沧海干掉,却独独留下了一个。 “今晚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温绍轩紧崩的神经放松下来,俊脸上满是疲惫。 “小姐果真料事如神,如果不是派我们前来接应,只怕他们真要凶多吉少了。”悔夜扫了眼狼狈不已的温绍轩跟温绍云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庆幸。 他们是小姐的嫡亲兄长,深知小姐护短性子的悔夜,很庆幸他们到得及时,不然该怎么像小姐交待,万幸他们都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 “这些是疗伤药。”残恨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几个红色的瓷瓶递给温清几人,又分别掏出两支青色的瓷瓶递给温绍轩温绍云。 默然的接过疗伤药,温绍轩温绍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不想多谈的意思,也就没再出言询问。 目前,只要知道他们是友非敌就好。 只是他们口中的小姐,莫不是妃儿?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正文 【042】收到消息相当坚持 “妃儿,用过早膳了没有?”百果园花厅里,温绍宇正准备用早膳,远远看到走进园子里的宓妃,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还没呢,就是到三哥这里来讨饭的。” 温绍宇牵过她的手,笑骂道:“哪有说自己是讨饭的,还有没有一点千金小姐样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语气是怎么听怎么宠溺,大有一种恨不得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感觉,他家妹妹不管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的,谁也比不得。 宓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反过来抱住温绍宇的胳膊软糯的道:“做个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多没趣啊,我才不要了。” 说话间,兄妹两个相对而坐,丫鬟将热腾腾的早膳一一摆放上桌,而后静退一旁伺候着。 “瘦肉粥跟南瓜小米粥,妃儿想喝哪个。”自受伤后,温绍宇的饮食都以清淡为主,云锦替他扎针散尽淤血后,也有交待说最近半个月要吃得清淡一些。 他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宓妃会吃不习惯。 “我吃南瓜小米粥。” “好,三哥给你盛。” “你们都出去,这里不要你们伺候。”接过南瓜小米粥,宓妃把下人都赶出去之后,方才小口小口的喝着,“这几日三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可一定要告诉我。” 昨晚三师兄被镇南王在相府大门口堵了一个正着,今日一早就去了驿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她很相信云锦的医术,也同样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毕竟患者可是她亲哥,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三哥没有哪里不舒服,妃儿不用担心。” “这样就好。”咽下最后一口粥,得到温绍宇的回答,宓妃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一顿早膳在兄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中愉快的结束,待丫鬟进来收拾桌子,温绍宇跟宓妃已经出了花厅。 “妃儿,你的嗓子…” “难道三哥不相信我师傅药王的医术吗?”宓妃调皮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语带几分打趣,“最多再有半年,妃儿一定能开口讲话的。” 她知道,五岁那年她因高热而失声,早已是压在父母兄长心口上的一块巨石,若不能亲耳听到她开口,只怕他们一辈子也放不下那个包袱。 回家这几日,她在父母面前都打手语,在温绍宇面前却用千里传音,就是为了让他安心,让他知道离家的那半年,她生活得很好。 入得药王门下,那可是天大的机缘,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她有此机缘,也算是他们的安慰。 “妃儿若能开口讲话,三哥便别无他求了。”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温绍宇又道:“不打算去慈恩堂看看。” “不去。” 想到那老太婆做的事,说的话,给她娘受的委屈,宓妃觉得她没找她麻烦就是好的了,还想让她做个听话孝顺她的乖孙女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可以,三哥也是不想去那里的。” 扑哧—— 听着这话,看着温绍宇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宓妃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在这个皇权至上,极注重孝道的时代,往往一个‘孝’字,就能压得死人。 虽说宓妃并不惧于这些,但她怎么都要顾着父亲和母亲,总不能让世人指责他们教女无方? “不说她了。”温绍宇摇了摇头,似是极不愿意提起老夫人。 明明他们是亲祖孙,是血脉相连的嫡亲祖孙,关系却是冷到了冰点。 后院之事,作为男子他是不能,也是不屑于去插手的,但老夫人对温夫人的刁难,他又岂会什么也不知道。 大概也就是从那时起,渐渐的,不管老夫人对他们三个孙子有多好,他们也是与老夫人离了心,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更何况,因着宓妃失声一事,老夫人对宓妃的诸多挑剔,可算是彻底把他们心中对她的最后一分尊重与敬爱化为了乌有。 “好。”乖巧的点了点头,宓妃心里却是冷笑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夫人几次三番要见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她看起来真是那么好拿捏的么? 反正自她幼时失声后起,老夫人对她就是百般的嫌弃与厌恶,甚至是屡屡拿她去攻击她娘,简直就是明知她娘哪里痛就狠狠的往那里戳。 此后,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老夫人连她每日清晨必备的请安都给免了。 如此,也算是给了宓妃一个光明正大不见她的理由。 啾啾啾—— 熟悉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宓妃抬头望着离她越来越近,娇小玲珑的小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沧海他们已经接到了大哥跟二哥。 五彩鸟,体形娇小,周身遍布五彩羽毛,神似凤凰,叫声却像麻雀。 然而,此种鸟类却生得极其的漂亮,而且相当的聪明伶俐,更是万金难寻一只。 世人将五彩鸟看作是神鸟,却是不知五彩鸟在药王谷,仅仅只是用来相互传递消息的,可以与信鸽画上等号。 当然,五彩鸟还是很稀有的,整个药王谷也不过只有七只而已。 “彩儿,来。”伸出白晳的手掌,彩儿扑腾着美丽的五彩之翼轻轻的落下,尖而细的赤红嘴巴啄了啄宓妃的手心,晶亮的眸子满是欢喜。 “乖了,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啾啾。”彩儿叫了两声,等宓妃取下绑在它脚上的细小竹筒后,展翅飞上了高空。 比起让它不怎么有安全感的地面,彩儿还是更加的喜欢蔚蓝的天空。 “怎么了?”只见宓妃看完纸条,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冽肃杀,温绍宇不禁都有一种瞬间掉入了冰窟的感觉,甚至都打了一个冷颤。 他不知道,在他妹妹的身上,怎么会有比杀手身上更为冷戾的气息。 究竟在药王谷的半年,都在妃儿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这一刻,温绍宇竟然迫切的想要知道。 如果不是接受了什么非人的训练,温绍宇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原本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在短短半年内变成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他虽尚未见过宓妃出手,但他感觉得到,倘若他与宓妃交手,不出五十招他必败。 或许,根本还用不到五十招。 “没…没什么。”收起纸条,宓妃敛尽周身气息,扬起笑脸摇了摇头。 原本她吩咐沧海他们去接应大哥和二哥就只是以防万一,没曾想歪打正着,他们竟然又一次遭到刺杀,想来对方是非取她三个哥哥的性命不可。 好,很好,她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纸条给我。” “三哥真的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那这两天妃儿就陪着三哥到城里四处逛逛可好?” 宓妃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摊开手,罢了,这种事情瞒是瞒不过去的。 “妃儿,还好你想得周全,不然…”温绍宇不敢去想那个‘不然’,看完纸条后背都浸出了冷汗,时隔半年再次回想当初被围杀的情景,他都刻骨铭心,恨得咬牙切齿。 “大哥跟二哥没事,不过我想亲自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那幕后之人,已被列入了宓妃的必杀黑名单,她怎能不亲自会上一会。 却不代表,她要将温绍宇也带入未知的危险中。 “我的伤已经好了,总之我是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去的。”对此,温绍宇是相当的坚持。 哪怕他知道宓妃身边那两个丫头的武功都在他之上,他还是放心不下。 “好吧,一起去。” 就算真的有危险,剑舞跟红袖保护三哥已是足够,而她自信能伤她的人还很少。 不过一些死士,对她还造不成威胁。 正文 【043】初遇寒王赶往雷县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扑簌簌的飘洒,落到地面不过片刻便凝结成冰,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更是凭添了几分萧瑟与凄凉。 轱辘,轱辘…… 呼啸的寒风声中,只有那简洁却不失奢华的马车轮子压过雪地发出的轱辘声,和着那风声,一声一声,声声入耳,莫名的带着几分沉重。 “王爷,你怎么样?”幽夜双手紧紧的握着马车的缰绳,神色慌张着急,恨不得能将这马车赶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半晌,马车里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有的只是压抑的,痛苦的,无法隐忍的,低得近乎是听不到的喘息声。 那样低,那样轻的喘息声,似乎只是为了让马车外面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他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师兄,要不你到马车里看看王爷吧。”清丽婉转的女声从马车的另一边响起,粉衣女子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与着急,语气带着三分迟疑,三分紧张,四分娇羞。 闻言,女子身旁的男子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神色虽也满是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是的,就是无奈。 他的这位师弟每每毒发之时,除非是真的撑不下去,否则他是绝不会让人在他清醒时靠近他的。 哪怕是他,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可是…”女子不甘的咬了咬唇角,目光紧锁在马车上,是怎么也无法移开。 “没有可是,与其想着进马车看他,不如抓紧时间赶到琴郡,再不替寒羽压制住他体内的火毒,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师傅去寻找碧血莲子还有消息,要是这个时候寒羽出了事,他非但无法向师傅交待,他自己也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咱们快点儿赶路,苍茫在琴郡应该都安排妥当,只等咱们赶到了。” “寒羽你别硬撑,忍不住千万别勉强…”没等溥颜把话说完,车内传出嘶哑到几乎破音的一个字,可见那人已是到了濒临溃堤的边缘。 “走…”一个字,似是倾尽了生命般,那样的轻,又那样的重。 驾!驾—— 离开相府的时候,温绍宇只是告诉温相跟温夫人,他想到城外的庄子上住几天,宓妃顺势就说她想跟哥哥一起,就这样兄妹两人顺利的出了城。 坐着马车出了东城,宓妃跟温绍宇就骑上剑舞红袖准备好的骏马,马不停蹄的赶往雷县。 对方的目的既然是取她大哥跟二哥的性命,派出一次死士,那就有可能派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更多次,沧海他们的处境也会不妙。 以这个时代训练死士需要花费的精力来看,每一个死士都是相当有份量的,一次刺杀任务失败,那么铁定会有第二次。 暂且不管有无第二次,宓妃都不想冒那样的险,她这一世想要珍惜的人,谁敢动其一根毫毛,那谁就得死。 “妃儿,你吃得消吗?”温绍宇自幼喜爱习武,没少在马背上摸爬滚打,哪怕是两天两夜骑着马他都不会有事。 可是在他眼里的妹妹宓妃,打小就是娇养着的,很是担心她会受不住。 “三哥放心好了,在药王谷里师兄们可都比不过我。”宓妃笑了笑,眉眼弯弯煞是可爱,趁着温绍宇回头之际,她骑着马就跑到了他的前面。 前世也是有跑马场的,她的业余爱好之一便是周末到马场里骑骑马,射射箭,当作一种放松。 毕竟那一世的她,活得可没有这一世来得轻松与惬意。虽然自幼便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看惯世间人情冷暖,她也亲手了结了曾经将她训练成杀人机器的可以称之为师傅的男人,站到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位置,但她没有哪一天是活得开心快乐的,内心里总是笼罩着一层层化不去的阴霾与黑暗。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有没有那么一天,她会失去自己的本心,如同傀儡一般的活着,虽然那时候的她,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虽狂傲,却也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其实还隐藏着神秘未知的强大势力。 这一生,她所拥有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让她倍感温暖,哪怕是要她以生命为代价,宓妃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伤她可以,伤她在意之人,那将要做好被她不计代价疯狂报复的准备,因为她必将是不死不休的。 “妃儿,你慢着点儿。”笑望着已经策马跑到他前面的宓妃,温绍宇满眼宠溺的柔声叮嘱,自己也是夹紧马腹紧随其后,生怕落后太多。 剑舞红袖看到这不一样的宓妃,心里亦是暖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越发觉得她们这一生追随这样一位主子,一定会前途一片光明的。 啊—— 突然,一道失控的凄厉惨叫声伴随着某种物体破碎成片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得一心只想着赶路宓妃猛的拉住缰绳,抬眸顺着声源处望去。 正前方距离她不足十米的地方,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被强劲可怕的内力震得粉碎,几乎没法再将其拼凑成马车的模样。 地面上三尺深厚的积雪也受到那股力量的冲击,天空中似是骤然下起了一场暴风雪,迎面而来的劲风刮得脸颊火辣辣的痛,卷起三千青丝。 一个身着墨衣的男子蜷缩着身体,极其狼狈的趴在雪地里,口中吐出的鲜血将白雪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晶莹剔透的,仿佛红色的水晶一般夺目。 可即便是如此,从那墨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依旧令人不敢小觑,不敢直视于他。 哪怕此时此刻,他满身狼狈,如坠泥潭之中而不得自拔,却是失毫不减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狂霸的气质。 “王爷。”幽夜本是驾着车的,他所承受的冲击力最大,整个人都被狠狠的抛飞出去,重重的砸落在雪地里,受了极重的内伤。 “王爷。” “寒羽。”继幽夜之后,一男一女的声音接连响起,女子面带焦急,眼眶含泪,美艳不可方物,男子则是双眉紧蹙,一脸的凝重。 以寒羽现在的状况,明显是撑不到琴郡,他该怎么做才能护他周全。 “寒王殿下。”宓妃虽是因墨寒羽那声凄厉的惨叫声而暂时停下了脚步,却不代表她会多管闲事。 于她而言,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但能让她放在心上之人,亦不过区区双十之数罢了。 至于旁的人,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温绍宇也是听到了那一声惨叫,眼见宓妃无事,方才将目光投向前方,只一眼他便认出那是七皇子寒王殿下墨寒羽。 “三哥认识他?”宓妃微挑了挑眉,端坐在马背上没有动作。 “寒王跟我们私交甚好,而且半年前我们被围杀,幸好遇到了寒王,否则…”温绍宇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眼里带着几分焦急。 “小姐。” “跟过去看看。”宓妃撇了撇嘴,知道这闲事不管是不行了,谁叫那男人是她家三个哥哥的救命恩人呢? 如果三哥问她有没有办法救那人,她能说没有,她能拒绝么? 要她拒绝疼她护她如珠如宝哥哥的请求,宓妃表示她真的无法拒绝,更是不忍拒绝啊! “温三公子你…”幽夜看到急奔而来的温绍宇有片刻愣神,而温绍宇的目光则是紧紧落在寒王的身上,忙问道:“怎么回事,寒王他这是毒发了?” 金凤国上上下下皆知寒王深中剧毒之事,因此温绍宇此语并不算突兀。 “是,王爷毒发了。”半跪在地上,幽夜低垂着头,自责得恨不得代墨寒羽受罪。 “师兄,你快帮王爷看看,能不能先抑制王爷身体里的毒…” 没等那娇艳的女子把话说完,温绍宇似是想起什么,猛然转身看向宓妃,满眼期待的道:“妃儿,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寒羽。” 那灼热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与请求,叫她…叫她如何拒绝得了。 ------题外话------ 么么哒,荨回来鸟! 今天文文会大封推哦,妞儿们要顶起,一定要顶起啊,明天就上架了,以后每章字数就很足了,距离男主出场也越来越近了,荨好激动滴说! 还在养文的妞儿,可以开啃了哟,在这里荨先厚着脸皮的吼一声:求支持明天的首订,么么哒! 【18202680359】 投了1票(5热度) 【jewellery】 投了1票(5热度) 【凤慕凰倾】 投了1票(5热度) 【默声人】 送了2朵鲜花 【月影假面moon123】 送了10朵鲜花 【13857413193】 打赏了188520小说币 【森很绿可致人】童生投了1张月票 【15931836000】书童投了1张月票 【冰舞精灵】投了1张月票 谢谢以上这些在荨离开这几天送荨礼物的美妞儿们,么哒么哒,嘻嘻! 正文 【044】情思微动线索再断(求首订) 几人听得这话,方才齐刷刷的扭头,顺着温绍宇的目光望去。 只见迎面缓步而来的女子,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的珠钗翠羽,仅有一颗形似泪滴的红宝石安静的坠在眉心,一身如雪的白色纱裙,似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月白色的大氅以紫色的狐狸毛作为滚边,为气质清绝出尘的她凭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女子以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出尘的晶亮黑眸,卷翘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儿上零星的洒落几片雪花,仿佛是世间最美不过的雪花妆,更衬托出她的几分清雅,似是坠落人间的精灵。 虽瞧不见她面纱下的容颜,但单是那形如远山,不描而黛的眉,和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眼,就不难判断她是一个容颜极美的女子。 在她身后,剑舞红袖一左一右,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人着浅蓝色长裙,气质若兰,一人着赤红色长裙,不掩其眉目间的轻狂之气。 然而,这一静一动两人,莫不都是以花为容,以月为貌,冰肌玉骨的美人。婀娜的身段包裹在衣袍里,眸光皆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却是美得极为清澈。 “妃儿,可有办法能救…”暂且不说墨寒羽的身份摆在那里,温绍宇不得不有此一问,单就说墨寒羽是他的好友,他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虽然,这极有可能让宓妃为难,但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希望,自然而然就放到了宓妃的身上。 可没等温绍宇把话说完,就被一道自命不凡且语气颇为高傲的女声所打断,“连我师傅天山老人都还没能替王爷解了毒,你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王爷的身边带,要是王爷有个好…” 同样的,没等离慕把话说完,宓妃便轻抬起手,比划出两个字,“聒噪。” 红袖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立马就会意了宓妃的意思。 身影一闪直逼那个让她瞧得极不顺眼的女人而去,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竟然胆敢说她家小姐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哼,看她不把她打成不三不四,不伦不类,她就不叫红袖。 天山老人久居天山之巅,乃是跟她师傅药丹属同辈之人,因着师傅与天山老人的私交,宓妃虽未曾见过天山老人,但也是知道他的。 更何况,每隔十年,她师傅药丹会跟天山老人相聚五华山切磋比武,各自所收弟子之间相互讨教医毒之术,宓妃就是想要装不知道都不行。 十年前,师傅带着她的四位师兄参加了,十年后,老头儿好不容易拐了她这么一个女徒弟,可算是报了天山老人笑话他没有女弟子的仇。 因此,宓妃跟那个被红袖处处压制的绿衣少女,还真就是所谓的宿敌。 天生气场就不对,碰上了就是各种瞧不顺眼。 噗—— 一脚狠狠的踹在离慕的胸口,冷眼看着她重重的摔在雪地里,红袖飞身回到宓妃的身后,仿佛刚才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离慕嘴角犹挂着血,之前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宓妃,恨声道:“你竟敢伤…” “你的手不想要了。”宓妃轻掀了掀眼皮,柔若无骨的小手比划着,剑舞暗含内劲的冷冽声音直袭离慕而去。 反应过来的溥颜挥袖挡了剑舞的攻击,沉声道:“还望姑娘莫怪,在下师妹多有得罪,可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宓妃目光落到溥颜的身上,仅仅也不过短短一秒便掠了过去,世人口中的神医倾颜公子,的确是生得俊美无双,风华遗世。 一袭宝蓝色的锦袍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剑眉斜飞入鬓,黑色的眼瞳好似黑曜石般,深邃而迷人,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唇不薄不厚刚刚好,声音清亮又透出几分低哑,却融合得不好不坏,相宜得很。 “我很好奇这样一个脑残的女人,究竟是怎么被天山老人收入门下的,也不怕有损他的威名。” “姑娘认识在下的师傅?”听这姑娘的语气,应当是认识的,只是他为何没有听师傅提起过有这样一位姑娘? 对于溥颜的疑问,宓妃没有兴趣为他解惑,而是看着温绍宇道:“三哥,妃儿只会些浅显的医术,他所中之毒,妃儿解不了。” “那…” “不过替他暂时压制体内乱窜的毒素,争取两三个时辰的救命时间却是可以的。” 闻言,温绍宇双眸猛的一亮,拉过宓妃就抱在了怀里,兴奋的笑说道:“我就知道妃儿有办法,妃儿果真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幽夜一怔,呆呆望着气质出尘清绝的宓妃,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之前他不知宓妃的身份,听到温绍宇唤她‘妃儿’,又看到她比划手语,幽夜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温宓妃了。 “温小姐真的可以…”幽夜有些哽咽,溥颜公子说了,只要能赶到琴郡,王爷就有救了,可若是赶不到,那王爷就… “姑娘真的有能压制寒羽体内毒的灵药,让他多撑两三个时辰?”若真有那般灵药,寒羽的命可算是能保住了。 此时此刻的寒王墨寒羽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他强迫自己不能晕过去,可无奈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迷迷乎乎的听到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 宓妃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半蹲在墨寒羽的身边,拔开木塞子,一股浓郁的药香便随风散开,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只觉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将瓶中澄黄色的液体分别滴上几滴在墨寒羽的眉心以及周身几处大穴,旋即开始运功,只见宓妃双手飞快的动作一番之后,那散发着药香的液体便完全浸透进了墨寒羽的体内,遍寻不见,独留下空气中残留的药香。 做完这些,宓妃隐晦的替墨寒羽把了把脉,确定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方才优雅的起身,而这时墨寒羽朦胧的睁开双眼,只来得及看到她白色的衣裙,以及残留在他记忆里淡淡的,说不出味道的幽香便彻底晕死过去。 无法忍受的疼与痛,终于不再折磨他,紧蹙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溥颜见宓妃起身,赶紧替墨寒羽把了把脉,眼里掠过不可思议,惊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咱们有时间赶去琴郡了。” “幽夜代王爷多谢温小姐赠药之情。” 视线掠过忠心不二的幽夜,宓妃觉得自己没必要开口,反正众所周知的她是个哑巴,“三哥,咱们还要去找大哥跟二哥呢?” 要是因为这寒王而让她大哥二哥出了事,宓妃不介意亲手了结他的,虽然他半年前的的确确救过她的三个哥哥。 “对对对。”温绍宇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转身对幽夜道:“既然寒王殿下已经暂时无碍,那我跟妹妹就要赶往雷县去了,你们一路小心。” “这枚令牌请温三公子收下,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雷县驻扎的军队。” “多谢。”温绍宇没有客气,将令牌小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目送宓妃一行四人骑马离开之后,幽夜看了眼已经碎成渣的马车,道:“溥颜公子带着王爷骑马吧。” “好,一切先到琴郡再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溥颜将墨寒羽抱到马背上,长腿夹紧马腹策马离开。 无论如何在师傅没有赶回来之前,他一定不可以让墨寒羽出事,否则他不但有负师傅的嘱托,自己也会自责一辈子。 幽夜揉了揉胸口,运起轻功紧随其后,满门心思都聚在墨寒羽的身上,以至于他们都将受伤的离慕忘得干干净净。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人,离慕从雪地里爬起来,忍着胸口的钝痛爬上马背,又羞又恼的离开。 不时回头看向宓妃离去的方向,今日之辱,他日必将讨要回来。 “怎么样,可有审问出些什么?”一天一夜,他们自流枫镇赶到雷县,前前后后一共遭遇二十多次伏击。 每时每刻,他们都得紧崩着神经,丝毫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一旦他们放松防备,很有可能就迎来一次更为凶猛的刺杀。 沧海三人虽然说话不多,但到底还是简单的出言证实了温绍轩兄弟两人的猜测,他们的确是他们的妹妹宓妃安排来接应他们的。 也幸好一路有他们三人保驾护航,否则不单单是从相府带出来的铁卫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就是温清等六名贴身侍卫那也得凶多吉少。 有沧海三人相助,虽说也无法避免再遇到刺杀,但明显有他们在,对方的人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因此,局面僵持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场拉锯战。 敌我双方,谁先暴露出来的缺点越多,谁必然就输得最惨。 所谓输,便是以生命为代价。 “回二公子的话,他们嘴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温清挫败的摇了摇头,在茶楼里好不容易抓到的接头人,竟然无法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简直就能气死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各种威逼利诱齐上阵,仍旧撬不开他们的嘴巴,怎能不挫败,不气人。 “不如交给我们试试?”突然,一旁的悔夜淡漠的开了口。 他们此生只奉宓妃为主,亦只听从宓妃的指示行事,哪怕奉命要保护的人是宓妃的亲兄长,他们也仅仅只有表面上的恭敬,心底里却着实是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这些人都是经过专门且系统训练出来的,意志力与隐忍力都非常人可比,且大多拥有抗审问的能力,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是在丞相府,又或者其他布满各式刑具的地方,也许温清等人的确能问出些什么,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随时都要再次面临刺杀的情况下,对受审之人而言,他们顶多就受一些皮肉之苦,根本不可能会畏惧,自然也不会吐露什么实话。 温绍轩闻声看向悔夜,而悔夜则是留给他一个侧脸,并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 见温绍轩点了头,沧海,悔夜,残恨各自提了一个人去一个方向,分开进行审问。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并没有离开很远,既能达到分开这三人的目的,又能便于沧海三人随时注意到温绍轩几人的状况。 “温华,此地距离琴郡还有多远。” “公子,快马加鞭的话,至少也要入夜时分才能赶到琴郡。” “吩咐下去,提高警惕,再休息一刻钟,咱们继续赶路。” “是。” 越早赶回星殒城他们也就越安全,从最近两次的刺杀来看,对方已然是耐心尽失,再次派来的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 “大哥,你说妃儿到哪儿找来这么厉害的人来接应咱们。”温绍云是积压了满心的疑问,整个人都要憋出毛病来了。 并非是他不相信沧海三人,而是事关宓妃,由不得他不多几个心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回家之后,妃儿自会给咱们解答。”甭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不是宓妃亲口对他说的,温绍轩都不会去怀疑什么。 在他的心里,宝贝妹妹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自她伤好之后,温绍轩就知道,他的妹妹便如那破茧而出的蝴蝶,将来必定是不凡的。 而他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给予她最为真诚坚定的信任就好。 “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担心妃儿,不知道在清心观的半年,她都历经了些什么,才会…”后面的话温绍云说不下去,墨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的自责。 作为兄长,他先是没有保护好嫡亲的弟弟,后又让唯一的妹妹不知吃了多大的苦头,受了多大的罪,拥有那般强大的能力,他如何能不满心的愧疚。 说好的,他要保护她,结果反倒要她时时操心,用心保护。 “你说的,我都明白。” 没等兄弟两人继续深入的谈心,只闻一声紧接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的响起,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飞鸟,震落了枝头积压的白雪。 仅存的四个铁卫闻声面面相觑,略带恐惧的目光无声的投向发出声源的地方,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要知道他们审问的时候,也曾下死手狠揍那三个人,打得他们面目全非,可他们连吱都没有吱一声,足见他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此刻,听到他们凄厉的惨叫声,怎能不让他们去猜测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刑,才会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来。 温清温华六人也是同时对望一眼,怔愣一瞬之后,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兴奋与跃跃欲试的冲动,他们很想去学学沧海三人审问人的手段。 “咳咳…”温绍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抵下颚,尴尬的轻咳两声,对于温清等人投向他跟大哥的目光视若无睹,吩咐道:“收起心神,赶紧准备,一会儿就要上路了。” 没过多久,沧海跟悔夜提着人回来,随手将他们扔在地上,冷声道:“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价值了。” 言外之意是,该他们知道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可以杀了,免得带着累赘上路。 “温清,杀了他们。” “是,公子。”话落,长剑出鞘,早已筋疲力尽的两个人骤然倒地,殷红鲜血浸透遍地白雪。 “他们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晓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悔夜双手环胸,淡定的陈述事实,“不过,他们倒是吐露出一件你们应该很感兴趣的事情。” 沧海转过身去,默默垂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不知道,悔夜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简直颠覆了他已往的认知。 “什么事情?”兄弟两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们幕后的主子在琴郡有一个秘密的据点,但具体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他们并不清楚。”不过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因子在体内爆发,悔夜倒没有一直吊着胃口不说。 “大哥,你怎么看?”果不其然,他一直都觉得针对他们的刺杀不简单,现在居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 温绍轩双眉微蹙,道:“先传信回星殒城,咱们再赶往琴郡细查。” 穿过琴郡是返京最近的一条路,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要前往打探一二。 “那我去安排。” “残恨,可有问出些什么?” 目光掠过问他话的沧海,然后落到面带期待之色的温绍轩脸上,残恨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 “没关系,咱们先赶到琴郡,慢慢再审就是。” “如此也好。”另外两人已经被杀,他们一行人只保障一个死士的安全,倒也少了几分顾虑,轻松很多。 打定主意,温清温华将死去两人的尸体做了简单的处理,而后一行人各自翻身上马,紧挨着离开。 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琴郡,否则等待他们的将又会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宓妃前世乃是顶级特工,自幼便接受最为系统,最为残酷的特工训练,撇开后天对一个特工五感的训练之外,她的五感天生便优于常人,异常的敏锐。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但凡在她百米范围之内,她都能极其敏锐的感知到任何对她存在威胁的人或者是动植物。 成为古武者之后,别说是百米以内的范围,就是方圆五百米的范围都不在话下,她可以清晰的感知这个范围内,所有人或者动植物的活动。 她曾是手染无数鲜血的特工,对于血腥味特别的熟悉,丝毫都不会陌生。 白雪飘飞,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卷带起丝丝的刺痛,满是清冷的空气中飘来若有似无,淡到极致的血腥之气,仍是没有逃过宓妃敏锐至极的嗅觉。 放开耳朵,凝神屏息静静的倾听,前方三四百米处正发生着激烈的打斗,刀剑相碰的声音极为响亮且刺耳。 猛的收回感知,宓妃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眸底掠过一道冷光,声似寒冰道:“剑舞红袖你们立刻赶往前方三四百米处。” “是,小姐。” 两人什么也没问,直接弃马用轻功急掠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作两道残影。 “妃儿,出什么事了?”温绍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紧握缰绳的手为之一颤。 难道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出事了? “三哥,妃儿先行一步,你随后跟来。”宓妃也没解释,说话间人已然掠去极远的地方,白色的身影似与冰雪融为一体,遍寻不着。 如果说在温绍宇的眼里,剑舞红袖的轻功已算是上承,那么宓妃的轻功就已然是出神入化,令人瞠目结舌了。 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三个人,温绍宇真真觉得无比的挫败,双腿夹紧马腹,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如离弦之箭狂奔了出去。 等这次事后,他一定要勤加练武,可不能被宓妃甩得太远。 从来没有哪一刻,温绍宇是那么的相信,他的宝贝妹妹真就是个习武天才,怪不得药王非得要收她为徒不可。 假如换成他是药王,他也铁定会想尽办法,甚至不择手段,非要把宓妃收入门下的。 如此有天赋的弟子,怎么能往门外推不是? “残恨,护着大公子跟二公子离开。”沧海一边拿出真正的武器埙,一边打开一个缺口,让残恨能够带着温绍轩温绍云离开。 之前,他跟悔夜,残恨一直不敢使用乐器,担心一旦真正投入战斗,十之八九会伤到自己人。现在,情况如此被动,甚至一再被逼入绝境,沧海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其他人的命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就可以舍弃,但他们绝不允许温绍轩温绍云出事,不然该怎么向宓妃交待。 “你们小心。”残恨看到悔夜也自袖中拿出笛子,心下明白他们的打算,飞身上前一手抓住温绍轩的胳膊一手抓住温绍云的胳膊,就要强行带他们离开。 “不行,我不能走。”温绍轩坚决的摇头,一剑刺穿一个死士的胸口,道:“这些死士已经接受了死命令,不杀光我们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不能留下你们去冒险。” “大哥说得对,我们怎能丢下你们去逃生,最坏也不过就是大家同生共死。” 低沉的埙声跟悠扬的笛声相依相偎,悠悠扬扬的响起,无形的音波似从地底下悄然渗透出来,黑压压一遍如同乌云般的死士动作略微迟缓,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 “你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沧海跟悔夜为了顾及你们的性命会束手束脚,露出破绽给敌人。”主子要与属下一起同生共死,原本应该是很令人感动的一件事情,但残恨此刻则是恨不得能拍晕他们,而后将他们带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兄弟的性子倒是跟小姐一模一样,都极其爱惜自己手底下的人,哪怕为之将要付出生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护短护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 也正因为如此,残恨才拿温绍轩跟温绍宇完全没有办法。 “大哥…”弦弦紧扣却又来势汹汹急促的琵琶声打断了温绍云未说完的话,残恨则是面露喜色,急声道:“我们的人来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清澈,明亮却急促的琵琶声开路,幽雅,空灵的古琴声紧随其后,由远而近,层层浸透而来,无形的音波如那湖面上层层荡开的涟漪,却又如魔音一般,传进耳中只觉头痛欲裂,体内血气翻涌,整个人的行为都即将失控。 “那你们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温绍轩不再犹豫,冲残恨点了点头,拉着温绍云便退出战斗圈,让残恨替他们断后。 这个时候的确不是逞能的时候,听到这些乐器组合起来的声音,温绍云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翻涌的血气,也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失去理智。 “剑舞,你们怎么来了?”悔夜飞身退到一棵树上,拉开与死士的距离,抽出一分心神问道。 “小姐也来了。” 沧海蹙了蹙眉,沉声道:“列阵。” “是。” 四道声音一同响声,悔夜,残恨分站东,西两个方向,剑舞,红袖分站南,北两个方向,沧海则是居于中间位置。 五种不同的乐器,五种不同的乐声,杂乱却又相宜的融合成一首完整且富有穿透力的美妙乐曲。 然而,乐曲越是动听,暗藏的杀机也就越凶狠。 对于未被拉入乐阵之中的人而言,他们也许听到了世间难得听到的天籁之音,但对身处阵中之人而言,那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声声相合的声音,就是杀人于无形的魔音。 “咱们险些就坏事了。”温绍云很是挫败的道,又见仍被困于乐阵中的温清等人,一颗心被扯得生疼,他们虽为侍卫,但他从未把他们当成是下人对待,“大哥,我不能丢下他们。” 转身,没有犹豫的往回走。 温绍轩又岂是只顾自身安危之人,同样坚定的转身就要冲入乐阵之中。 “该死,他们怎么回来了。” 温清,温华,温平…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即便有顽强的意志力在苦苦的支撑着,也再没力气重新站起来,走出乐阵去。 “大公子,二公子…快。快离开…。” 哪怕还留有一丝清醒的意识,温清等人都不忘让温绍轩兄弟两人离开,可他们又怎知,这样的他们,如何能让温绍轩温绍云心无愧疚的离开。 细若发丝的蓝鲛筋丝缠住温绍轩跟温绍云,直将他们送到百米之外,复又一一将温清等人自乐阵中抛出,宓妃一袭白裙飘飘从天而降,仿如那遗世而立的九天玄女,凌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杀。” 一个字,吐字极慢,却极稳,极沉,杀气四溢,霸气外放。 强劲的内力注入声音之中,便是此时合阵而出的天弦五音都为之一颤。 “滚出来。” “真是个好有天赋的小娃娃。”随着一道阴森,森冷的粗哑声音响起,一道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枯瘦身影渐渐显现出来,顿觉天地间的空气都随之更阴冷了几分,连冰雪都逊色三分,“好得令人恨不得立马毁了你。” 出于直觉,黑袍人对突然出现的宓妃就生了警惕之心,但自负如他,远远还没有把宓妃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宓妃也仅仅只是比她的手下人厉害一些罢了。 宓妃水眸微眯,面纱下的红唇轻轻上扬,声似千年寒冰,“可惜,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大言不惭。” “本小姐还不屑说大话。”你若嚣张,我更轻狂。 自穿越而来,这是宓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正面交锋,不用有所顾忌,只要将对方打死打残,打到爬不起来就成。 笑望着对面的黑袍人,宓妃眼里的清澈渐退,变成一汪一望望不到底的深潭,仿如那极聚吸力的黑洞,能瞬间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黑袍人此时并不知道,他之于宓妃而言,其实就是一个被她瞄准,正全力准备要捕捉的猎物。 在药王谷的时候,宓妃虽然也不时会跟四位师兄,甚至是师傅药丹切磋比武,但那种比试无法让宓妃兴奋起来。 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在想着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将敌人一击必杀的时候,宓妃才会觉得她整个人都因此而鲜活了起来。 体内的嗜血因子渐渐活跃起来,一点一点的积聚,大声的叫嚣着要冲破束缚,得到肆放宣泄。 出手救下沧海五人时,她是使的毒,在狩猎场的时候,根本用不着她出手,唯一一个被她所分尸的人,实力太弱,压根没资格成为她的对手。 而眼前这人,在宓妃的感知中,算不得很强,但却是目前为止有资格让她认真以待的敌人。 随着宓妃周身气息的变化,黑袍人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整个人都紧崩,戒备起来。 他虽有自信,但他也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无坚不摧的蓝鲛筋丝如同一张巨网铺向黑袍人,待黑袍人后退躲开之时,数百根绣花针自宓妃水袖中飞射而出,直逼得黑袍人节节败退。 能培养出这么多死士的人,当然不会是草包,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本事,反击也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大哥,二哥。”温绍宇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到了,越是接近这里,他便越发觉得胸口似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绍宇。”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绍轩跟温绍云扭头转身,目露惊疑,满脸错愕。 原本他们两人就被突然出现的宓妃吓得不轻,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甚至连听到宓妃说话的声音都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紧接着又被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看起来很是正常的温绍宇吓了一大跳。 谁能告诉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绍宇一门心思扑在他们的安危上,倒是将他们的表情忽略了个干干净净。 “绍宇你…。好…好了。”温绍云一把拉住温绍宇,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真怕眼前看到的都只是一场云烟。 “我的事情跟妃儿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咱们先处理温明他们的伤,其他的容后再说。”回想数天前,他还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心智,到如今已是全然恢复如初,若非亲身经历,只怕他也会觉得不真实。 妃儿自药王谷归来的转变,他看在眼里,心下也曾有过怀疑,可每当他看到宓妃温柔依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宓妃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只要她还是他的妹妹,那么在他有生之年,必定会以自己的生命相护于她。 “好。”温绍轩虽然没有开口,但整个人明显都不在状态之中。 温绍宇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他的两个哥哥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接受的,“这是妃儿给我的保命丹,先给他们一人吃上一颗。” 缓过神,兄弟三人一人负责照顾两个伤员,至于相府铁卫,已是全部身亡。 温清,温华等六个贴身侍卫,也仅剩一口气吊着,若无灵丹妙药,断气不过只是早与晚的事情。 宓妃虽是有意隐瞒自己会医一事,但对于她不时拿出珍贵的丹药,她的解释是四位师兄在她出谷时送她防身的。 虽然事实上,她的师傅跟师兄们的确是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但她自己也炼制了不少治病疗伤的药跟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这样的说法,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世人皆知,药王谷的四公子医术尽得药王真传,炼制出来的各种丹药在市面上那都是千金难求,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呼——”温绍宇见温清六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无比感慨的道:“幸好有妃儿给我的保命丹,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们的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人以上的死士加上一批暗卫,怒红着眼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沧海五人布下的乐阵,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音波反弹回去。 此时此刻,见得此情此景,温绍轩才相信残恨说的话,他们兄弟留下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宓妃与黑袍人出手皆是快如闪电,招招凌厉,狠毒至极,誓要直取对方性命。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过招,身影掠动如同残影一般,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清晰的招式,只觉无数的影子在眼前浮动。 “妃儿拜入药王门下,整整半年都呆在药王谷,清心观中的人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在温绍轩跟温绍云惊愕的目光中,温绍宇突然觉得莫名的骄傲,特别的有成就感,接着又道:“药王说妃儿没有习医的天赋,但天生骨格精奇,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才,因此教了她武功。” “那你…” 白了自家二哥温绍云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后脑积压的淤血是妃儿的三师兄云锦治好的。” 想到云锦总是有事没事跟他抢妹妹,温绍宇就觉得不爽,脸色也变得臭臭的。 砰—— 一道惊天巨响,乐阵随之破开,死士暗卫无一生还,沧海五人自不同方向倒飞出去,吐出几口黑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地面落去。 “快救人。” 惊险重重的将沧海五人接住,只见他们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气息也随之弱了下去,几近无法察觉。 “该死。”宓妃面色一沉,低咒一声,不再继续跟黑袍人缠斗下去,直接动用了古武之力。 沧海五人强行突破天弦五音的第四级,以至于虽杀敌一万却也是自损八百,将体内未完全解除的千里销魂香释放了出来。 “小娃娃,你也去陪你的手下吧,哈哈哈…”黑袍人笑得张扬,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他马上就要杀死宓妃了。 “你找死。” 密密麻麻的绣花针铺天盖地朝着黑袍人袭卷而去,蓝鲛筋丝紧随其后,黑袍人以自身真气筑起一道防护墙,劈开了绣花针,却被坚不可摧的蓝鲛筋丝缠上,更加没有注意到一枚细长的银针,破风而出,直逼他的眉心。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一切都晚了,他只能惊恐的盯着那枚银针,看着细小的它在他的眼中一点一点的放大,直至射入他的眉心。 确定黑袍人已经无法再对自己造成威胁,宓妃厉声喝道:“别碰他们。” 这声冷喝,让得温绍轩三人的动作猛的一颤,齐齐扭头看向宓妃,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询问。 没等宓妃为他们解惑,一股奇异的香气萦绕在他们的鼻翼间,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惊得他们面色一白。 “屏息,离他们远一些。” 急奔到五人的身边,宓妃拿出几颗紫色的药丸塞进他们的嘴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五人就如同死去一般,再无丝毫气息。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想办法去琴郡。”宓妃无奈的扫了一眼虽醒着却无法行动的温清六人,又看了看处于假死状态中的沧海五人,再看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带着伤的大哥跟二哥,顿觉头好疼。 驿馆 “妃儿,他们可有大碍?”这五人都是宓妃的人,如今个个都重伤,温绍轩是真的很担忧。 “他们都身中千里销魂香之毒,我也只是用三师兄给的药暂时替他们压制下来,等回府之后,再请三师兄替他们解毒。” 原谅她吧,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 看在她没有坏心眼的份上,但愿以后哥哥们知道真相后不要生她的气,不然她就该要哭了。 “那大哥就放心了。”这五人都药王派来保护妃儿的人,要是真有个好歹,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如果宓妃知道此时温绍轩心中的想法,估计会因为撒了这个谎而感到更内疚的。 “大哥跟二哥的伤怎么样了?”她已经配制出解千里销魂香的触药,原本只要给沧海他们服下即可,但现下他们因强行冲击天弦五音第四级,将体内的千里销魂香再次引发了出来,直接服用解药也无法清除他们体内余毒,唯有借助药浴,先行清除此次流窜于血脉中的毒素,否则他们五人就算是废了。 只有这样,服用解药后,才能达到清除余毒的目的,又不会让他们留有后遗症。 从他们认她为主那一天开始,宓妃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断然没可能做出有损他们身体的事情,哪怕是不得已也是不行。 “妃儿不用担心,我跟你二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内伤服了你给的调息药,今早就已经痊愈了。” “嗯,旁的人我才不关心,只要大哥跟二哥没事就好。”双手抱住温绍轩的胳膊,宓妃难得放松下来,头倚在他的身上,撒娇的笑着。 “绍宇拿着令牌去雷县调兵,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我让你二哥去看看。” 两天前的那片树林里,死士暗卫都死了,温清六人,沧海五人都失去了行动力,唯有他们兄妹四人算是好的。 原地肯定是不能留的,只得将他们的马匹找来,将温清沧海他们都放上马背,然后带着他们赶往琴郡,再设法找到隐藏在琴郡的秘密据点。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遇到了寒王的侍卫苍茫,说是奉寒王之命前来接应。如此这般,等他们赶到琴郡,天都快要亮了。 有了苍茫的帮助,温绍宇主动出言要带着令牌去雷县调兵,宓妃原本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的,好在温绍轩说对方此番损失这么惨重,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对他们下手,绍宇是安全的,宓妃才没有拦着。 她也知道她是关心则乱,本意虽是好的,但也不能太过了。她应该相信她的哥哥,不能这也管着,那也管着,时间久了会让他们觉得有压力。 “好。”宓妃点了点头,又道:“温清他们如何了?” 那般忠心又向着她家哥哥们的侍卫,宓妃还真不舍得他们死去。 要知道重新再培养能放在身边的侍卫,花费大量时间不说,还得要花费精力去了解,当然不如这些打小就跟随在哥哥们身边长大的侍卫来得贴心顺手。 “吃了你给的保命丹,性命已是没有大矣,不过大夫说他们伤得都很重,没有个把月时间只怕身体好不利索。” 温清他们能保住性命,对温绍轩而言已是上天的恩赐,至于养伤要花的时间,不管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罢,他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都是哥哥们用得顺手的侍卫,身体养养也就好了。” “是这道理,妃儿打算出去吗?” “不了,大哥跟我去会会那个黑袍人,然后你再去见寒王吧。”那枚银针的确是正中黑袍人的眉心,但宓妃将力度掌握得极稳,也是极好,足以将其当场震晕,却不会要了他的命。 之前抓住的那个死士,残恨并没有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最后也死在了树林里。眼下,想要知道关于琴郡潜藏据点的秘密,唯有从黑袍人下手了。 出于敏锐的直觉,宓妃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有理由相信这个黑袍人应该就是那个据点的负责人。 “听妃儿的。” 温家三兄弟都是超级妹控,对于妹妹说的话,那是百分之百的奉行,这不任由宓妃挽着他的胳膊,不紧不慢的朝着关押黑袍人的房间走去。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兄妹,指不定觉得这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男的飘逸俊美,身姿修长挺拔,女的眉如远山,肤若凝脂,娇俏动人,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胡乱脑补些什么。 “幽夜。” “王爷。”听到喊声,守在门外的幽夜闪身进入房间,恭敬的开口。 “温家三公子有消息了吗?”墨寒羽斜靠在软罗铺就的美人榻上,一张鬼斧神工的俊颜,布满了苍白之色,性感的薄唇亦透着无力的惨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周身慑人的气势。 这个男人,很有气场,也很危险。 “三公子应该快到琴郡了,二公子刚出驿馆去接应了。” “温家大公子在做什么?”其实他想问的是,她在做什么? 温宓妃,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世人口中占着嫡出身份,却无才无德,性情孤僻古怪的哑巴小姐。 宽而广的云袖,将墨寒羽握着白色瓷瓶的手完全遮挡,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日雪地里,黑眸捕捉到那模糊的白色身影,若有似无冰雪般清冷的幽香。 “大公子跟温小姐去了关押黑袍人的房间。”听说,那黑袍人是温小姐捉住的,王爷吩咐过不得插手,幽夜自然不会逾举去过问什么。 “好了,本王知道了,等大公子出来,请他过来一趟。” “是,王爷。” 幽夜退出房间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冰冷寂静了下来,直到离慕娇羞的声音传来,方才打破这一室的沉寂。 “王爷,我端来了厨房刚炖好的鸡汤,你多喝一些补补身子。” 说话间,离慕便是推门而入,若不是她的身后还跟着溥颜,墨寒羽铁定会赏她一个字。 一个大大的‘滚’字。 “东西放下出去,本王有事跟溥颜谈。” “我…”不等离慕把话说完,溥颜接口道:“咳咳,小师妹你先出去吧。” 委屈的咬了咬嘴角,离慕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慢吞吞的走出房间,满心期盼墨寒羽会开口叫她留下。 “这瓶子你还留着?” 墨寒羽不语,溥颜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跟温家三兄弟是好友,为何不让温小姐替你看看,说不定她能解你体内的毒。” 这一次若非是遇到温宓妃,否则墨寒羽只怕真得死在赶往琴郡的路上。 “师傅都没把…”话未说完,幽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大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大公子,里面请。”幽夜侧开身,将门打开,温绍轩点了点头跨门而入。 溥颜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一旁坐下,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王爷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怎么?”墨寒羽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琴郡之事,我跟绍云,绍宇出面都不方面,只有王爷出面最为合适。”温绍轩说到这里,语气凝重了几分,“黑袍人的身份确定了,他乃北狼国的人,琴郡东南方向十里开外的秀水村,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所在。” 谁能想得到,北狼国竟然在金凤国,靠近星殒城的琴郡,埋下了这么一处隐蔽的据点,甚至多年来都没有人发现。 又有谁能想到,那整个村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然全都是北狼国的探子。 秀水村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听候指示。”幽夜苍茫一前一后飞至马车前,恭声禀报。 秀水村村如其名,当真是一处依山傍水,风景明秀的地方,前靠护城河支流明溪河,靠水吃水;后依山势险峻葱葱郁郁的玉华山,靠山吃山;整个村子四通八达,其中三面与散布在周围的村落相连,一面正处于玉华山腰腹位置,可攻可守。 最主要的是,一旦秀水村暴露,那处地方便是一道最天然的逃生之路。 无论是在有准备或者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只要逃进玉华山,想要将这群人全数击杀或捕获就会很有难度,更有可能让其中的漏网之鱼通过玉华山逃往其他的地方。 毕竟,再怎么精准的计划,与现实对碰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谁能算准在这个村子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北狼国的探子。 “咳咳…。”墨寒羽毒发未愈,性命虽暂时无忧,但身体仍很是虚弱,只得坐马车赶到此地。 车帘从外面掀开,面色苍白却难掩其举世风华的寒王自马车里迈步而出,寒风掀起他的衣角,荡起优美的弧度,举止从容优雅的下了马车。 “把地图拿来。” “是。”很快,幽夜递上琴郡的地图,附带一张玉华山的地图。 垂眸注视摊开在地上的两幅地图,墨寒羽幽深的眸底掠过丝丝冷光,如流星转瞬即逝,“你们都过来看看。” 除了宓妃留在驿馆之外,温家三兄弟都随寒王来了秀水村,听了墨寒羽的话,自觉的上前几步,目光落到地图上。 “我只负责你的身体,其他的事我管不着。”溥颜生性潇洒,不喜束缚,若非他与墨寒羽不但是师兄弟,还是死生之交的话,他早就游历天下去了。 至于此时安静站在溥颜身旁含情脉脉望着墨寒羽的离慕,则是自己非要跟着的,生怕自己一不跟着,心心念念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听从王爷安排。”墨寒羽十三岁上战场,乃金凤国成名已久的少年将军,少年王爷,摆兵布阵自是不在话下。 从温绍轩告诉他秀水村的秘密,再到看完秀水村的地理位置,只怕心里早有定论。 “绍轩,带领一千精兵前去北面,封锁北面所有出路,自村中逃生者——杀。” “是。”温绍轩颔首,翻身上马,领着一千人火速离去。 “绍云,带领一千精兵去西面。” “放心,西面交给我。”温绍云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一千人整齐有序的朝西面进发。 “幽夜,苍茫。” “属下在。” “你二人速去玉华山,务必保护好温三公子,不容有任何闪失,明白吗?”不期然间,墨寒羽脑海里又浮现出宓妃的身影,知道她舍不得自家哥哥冒一点险,他便不自觉的下了这样的指令。 话说完之后,似又觉得不妥,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如何再能收回。 幽夜苍茫怔住没动,略抬起头小心的瞅了墨寒羽一眼,没有领命。 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如何能独自留下王爷一人。 “执行命令。” “王爷,可是…” “没有可是,需要本王再说第二遍吗?”墨寒羽蹙眉,气场越发强大了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等反应过来之后,行动却先于意识表达了出去,他又能如何? “你们去保护温三公子吧,他的安危我会负责的,放心放心。”溥颜看向墨寒羽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局促,满心以为他家师弟是想卖温家小姐一个好,他自然是要帮忙的,而且还要好好的帮。 如果温小姐愿意出手替寒羽解毒,或者多拿出几瓶那天给的药,让他能有机会研究一番,溥颜就觉得这个好得卖,真得卖。 回想那日,离慕不过只是对温三公子语气稍露轻蔑,她是二话不说一句,说打就打了,而且还是狠狠的揍了一顿。 哪怕是离慕暗指她本人不三不四,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偏扯上她的哥哥,那便是不死也得狠揍一顿。 足以说明,温家的三位公子在温家小姐的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怎样的存在了。 辱她可以,敢辱她动她兄长,那便要付出代价。至于这个代价的大小,皆视伤害程度而言,但溥颜相信那代价的大小,得视某人的心情好坏而定。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可她真是哑巴么,溥颜并不那么认为。 “多谢溥颜公子。”话落,幽夜苍茫转身运起轻功消失在墨寒羽的面前。 “秦将军,木副将,你二人领兵三千自村口进攻,反抗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主将秦方,副将木正流声若洪钟,答得响亮。想他们平日里领兵驻扎在雷县的山林之中,鲜少有机会参与实战,这手早就痒得不行。 此番,遇到北狼国这群狼子野心的,不杀个痛快不算完。 点齐兵马,直逼秀水村而去。 此时的秀水村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明面上的主事没见到派出去的死士跟暗卫回来,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个在琴郡管辖内算是富裕的村落,毕竟乃是他们主子苦心经营了十余年之久的地盘,一时间叫他如何舍得就此舍弃。 也正是由于他的不舍,他的一时侥幸,终是酿成了今日的惨剧。 撤退得太晚的他们,大大小小的出路几乎彻底被金凤国的军队封死,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要么自杀,要么被杀。 村口位于东方,秦方与木正流正率领三千精兵来势汹汹的进攻,西北两个方向同样布满两千精兵,最能掩护他们逃命的玉华山,同样被五千精兵堵得死死的。 活路,别说是门,就是窗都没有。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就是金凤国军队压倒性的胜利,短短不过两个时辰,潜藏在秀水村内的北狼国探子便一一被诛杀。 虽然墨寒羽有过指示,对有些人要留活口,但那些人又怎能允许自己落到寒王之手,眼见大势已去,就咬破嘴中毒囊自尽。 如此,既避免了更多秘密的暴露,也算是死得其所。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几方人马将秀水村彻底的清点一遍之后,聚在村口向墨寒羽禀报具体情况。 秀水村是一个较大的村落,共有236户居民,共3200多的人口,其中包括了北狼国的死士300余人,暗卫400余人,受过训练的士兵1500余人,专门刺报情报的100余人,其余的便是这十余年间,陆陆续续嫁进村里的女人,还有十岁以下的孩童共900余人。 单单是这份数据递到墨寒羽的手里,便让得他周围的气息骤冷,空气都似要为之冻结。 不得不说,北狼国的谋算很深,深到令人胆颤的地步。不难想象,倘若金凤,北狼两国开战,那么这支具有不弱战斗力的军队就潜藏在星殒城之外,将会带来怎样不可预知的危机。 若非有幽夜得寒王指示将调动军队的令牌交给温绍宇,而温绍宇又自雷县调来一万军队,只怕还没有那个能力将秀水村整个全部拿下。 一万寒王手下的军队PK二千多北狼国的军队,胜利自是不用多说,单单就凭人数也能将北狼国狠狠的压倒。更何况,寒王手下无弱兵,北狼国的死士已是折损得差不多,暗卫虽有不少,但却水平只是稍胜普通士兵一筹,又在有所折损的情况之下,双方对战也只是能抵挡一阵罢了。 想要取得胜利,甚至是逃出围剿,压根就没有丝毫可能。 墨寒羽将呈到手中的清点数据看过后,转递给温绍轩等人传阅,每个亲眼目睹这份数据的人,莫不都是狠抽一口凉气,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十多年前,秀水村就因天生地理位置极佳,使得在此地安居的百姓生活过得非常的富足,应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古话。 明溪河河水清澈,水势平缓并不湍急,河里生长着各种野生的鱼类,可供村居打渔去卖换取银两;玉华山亦可说是一座宝山,山里不但生长着许多珍稀的草药,还时常有野猪,野兔,野鸡等并不算凶猛的野兽出没,既能打来自己吃,又能打去卖。 因此,秀水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都生活得极为安乐,乃是琴郡管辖境内出了名的村子,附近许多村子里的姑娘都以嫁进秀水村为目标。 然,谁曾想,早在十一年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已经被杀,换成了北狼国的人顶着与死去村民相同的面貌,重新生活在周围村民的眼中。 经过十余年的经营,秀水村俨然成为北狼国潜藏在金凤国的一大秘密武器,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尖利的刺刀刺向金凤国。 除去目前歼灭在秀水村里的军队之外,那些人这些年肯定不只培养出这些人,显然还有被送去别处的人,但线索已断,再无从查起。 前往秀水村之前,温绍轩将他和宓妃从黑袍人口中审问出的情报都告诉了墨寒羽,其中提到的信息,与清查出来的数据几乎没有太大的出入。 同时也证明,黑袍人没有对他们说谎。 作为领头人带领暗卫死士在雷县外围杀温绍轩,温绍云的黑袍人,其真实身份乃北狼国专司为皇朝训练死士的首领之一,名程晃。 程晃其人,墨寒羽查证之后,知晓他乃北狼国洪武大将军的庶长子,自十岁被秘密送入北狼皇宫之后,此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传出。 宓妃亦是在审问他,近距离与他接触的时候,方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口中叫着她‘小娃娃’的阴森诡异男人,其实真实年龄不过才三十岁。 但程晃却因修练邪功,以至其形似六十岁老头,性情随之大变,整个人从里到外皆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那种仿如自炼狱中渗透出来的阴寒之气,很难不让人心生惧意。 怪只怪,程晃过于自信,满心以为由他亲自指挥死士击杀温绍轩,温绍云兄弟两人,那是胜券在握,因而整个过程中他都隐在暗处看戏,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直到沧海,悔夜五人合阵,宓妃赶到,他才方觉自己错失了击杀温绍轩跟温绍云最佳的时机。 倘若他没有自视甚高,而是一出现就直取温绍轩跟温绍云的性命,即便有沧海三人拼死相护都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毕竟,在当时的情景下,沧海,悔夜,残恨三人皆被死士团团缠住,温清等侍卫一个个也都身受重伤,能力十分有限。 偏他真就那么诨,把事情办砸了,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自己也落到宓妃的手里,更在宓妃非人的审训下把主子在金凤国潜藏最大的据点吐露而出。 如今秀水村全军覆没,程晃觉得自己是国家最大的罪人,哪怕宓妃不杀他,他也不会苟活,只恨他没有能力再传出消息,告诉要主子万分小心这丞相府的嫡小姐。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此生的梦魇。 每每回想她的审训手段,饶是他这自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也没有自她身上扩散出来的气势骇人,从脚到头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他对她的那种惧怕,是从骨子里扩散出来的,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宓妃承认,程晃是个历练了无数生死,无数厮杀,无数血腥而最终存活下来的人,身上不但带着戾气与死气,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但却偏因他遇上了她,注定了他就是要一败途地的。 前世为特工的宓妃,能活着傲立在黑暗世界的巅峰,她的双手沾染的血腥岂会比程晃少,她所经受的训练,又岂是程晃所能企及的,她为抗审训所饱受的折磨,更是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程晃遇到宓妃,倒也败得不亏。 “木副将,留下一千士兵随你留守秀水村三日,务必探查清楚还有无漏网之鱼。” “是,王爷。” “秦将军,你且率领剩余的士兵返回雷县驻定,若无调动,不可妄动。” “是,王爷。”秦方抬眸拱手称是,神情恭敬而肃穆。 金凤国百姓有云,当兵的没有不想当寒王手下兵的,当将军的更没有不想当寒王手下将军的。 虽然秦方跟木正流目前在雷县统领着驻扎的两万士兵,并没有追随在寒王的麒麟军里,但作为曾经追随过墨寒羽的人,他们是打骨子里崇敬寒王。 雷县的这批驻军,虽未归于麒麟军,但同属墨寒羽带领,因此,两位将军对寒王就更是忠心不二。 “绍轩,可否将程晃交给本王。”墨寒羽与温家三兄弟是好友,私底下都是直接称呼名字,倒是不讲身份之别。 “程晃本就该由王爷带走。”他跟绍云此番追着线索到流枫镇,目的无非是想找出半年前围杀他们兄弟的幕后之人,谁曾想会牵扯出北狼国这等大事。 看了那些数据,温绍轩不得不在心中暗叹,北狼国的手伸得真远,远到几乎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难想,这件事情报到皇上面前,将会引发怎样的震怒。 十余年前,秀水村就已非秀水村,那时正值国内亲王叛乱,皇上派兵镇压,星殒城外兵荒马乱,正好给了北狼国可趁之机。 当年叛乱之事发生之时,温绍轩已经九岁,早已记事,唯一的妹妹就是在那一年,挺身救母被叛军首领一掌打中胸口,身受重伤的。 那一年的记忆,温绍轩记得格外的清楚,妹妹的身体自伤后,反反复复不见好,体质也是越来越弱,终导至五岁之时,引发高热,烧坏嗓子成了哑巴。 如若当年没有年幼妹妹的挺身而出,他不知道现如今父亲还在不在,而他和两个弟弟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咱们就先赶回驿馆休整一日,后天一早起程回星殒城。”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温绍轩温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扯唇淡淡的笑说道。 “正好明天带妃儿逛逛琴郡。”温家二哥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宝贝妹妹,时时刻刻都记着要将最好的一切捧到宓妃的跟前。 半年多时间不见,在妹妹身上发生了好多事情,他都快要好奇死了。 “我记得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应该很热闹,我们带妃儿去挑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带回家。”温绍宇不落自家二哥之后,忙接着就开口。 至于今晚么,当然是回驿馆好好养足精神。 “怪不得温小姐那般看重你们三个哥哥,放眼这天下,像你们这么疼妹妹的哥哥还真是不多见。”溥颜听到温家双胞胎的提议,俊脸带笑眼神中却满含几分羡慕之色。 他是孤儿,无父无母,若非有幸被师傅捡回天山,现在谁知他在哪个角落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妹妹自是用来疼的。” “就是。” 温绍云话落,温绍宇立马傲娇的附议,他们的妹妹就是用来疼,用来宠的。 谁敢欺负他们妹妹,就等着被他们往死里揍,哪怕时隔半年之久,他们仍是没有忘记郑国公府里那个混蛋。 只等他们有时间了,便是半路堵着那人,给他套黑布袋,暗地里揍他一顿也是好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那么祸害他们的妹妹。 “咳咳…”墨寒羽坐在马车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冰冷的心微暖了几分,幽深沉静的黑眸荡漾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倘若他有那样一个妹妹,也会捧在手心里疼的吧!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温家的三兄弟跟穆家的三兄弟,渴望像他们那样生活。若他没有生于皇室,会不会…… “寒羽,你没事吧。”车外,传来温绍宇关心的询问声。 “无事。”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又隐隐透露着某种下定决心之后的坚定。 就这样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愉快的谈话声中,距离琴郡的城门也越来越近了。 ……我是可爱分割线……。 是夜,月凉如冰,大雪纷飞。 昏暗的地牢中,淡淡的烛火拉长了光影,投射在墙壁之上,模糊了轮廓,更添了几分阴寒之气。 黑牢中,程晃披散着长发,只着残破的中衣,浑身是血犹如耶稣般钉在十字架上,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腐臭的味道。 负责看守此处地牢的人,乃寒王亲兵,其余人等不能擅自进入此地。 宓妃则不需要遵守此项规定,她的去留寒王的亲兵管不着,也不敢管。 且不说关押在地牢里的这北狼国专司训练死士的首领之一程晃,是宓妃亲自抓回来的,单就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 死士的嘴有多硬,亲兵们是知道的,想从死士嘴里套出东西来,更别提有多难。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不但让死士的首领都开口了,还让死士听到她的名字,就控制不住的浑身打颤。 以至于让得这些守在地牢外的亲兵们都禁不住好奇,究竟这温家小姐到底用什么手段折磨他了。 “温小姐。” “我进去看看。”宓妃冲当值的六个亲兵点了点头,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月光下越发的白晳剔透,仿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六人不懂手语,也不太看得懂宓妃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们猜到宓妃的来意。 咳咳,那什么手势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进去的意思吧? 不然,都这个时辰了,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姐跑这里做什么。 “温小姐请。” 眸光掠过语气恭敬,态度良好的六人,宓妃身影一动,如一缕寒风吹进了地牢。 算那寒王识趣,没有对她或者对她的哥哥们下达不许探视程晃的命令,否则…… 在宓妃看来,程晃是她抓来的,也几乎是她两个哥哥用命换来的,他们想要审训程晃,即便他身为王爷,也绝不能阻拦。 索性,某王很识趣。 “你还来做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再告诉你了。”静得诡异,静得可怕的夜里,哪怕是宓妃走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依旧引得程晃努力睁眼,眸光怨毒的望向她。 这个女人,是他生平遇到最难缠的女人,也是最令他恐惧的女人。 宓妃挥手示意看守牢房的人都出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她原本就是哑巴,不说话怎么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程晃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挣扎间扯动绑住他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极为清晰,极为刺耳。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他是洪武将军府的庶长子,便是占了一个长字,他的身份仍是低贱的。 因此,父亲丝毫不心疼的将他送进了皇宫专门训练死士的炼狱,将他硬生生变成了一个魔鬼。 为了生存,他努力的,小心翼翼的活着,学习一切能让他活着的技能,就算是成为棋子,他也不要沦为一个弃子。 明明他不过才三十岁,可为了不再让别人肆意的将他踩在脚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修练邪功,终于,他成功的将别人踩在了脚下。 然而,年不过三十的他,却形似六十岁老人,性格也越发变得阴沉,诡异,喜怒无常。最后,仍是落到如此境地。 有谁,又有谁,曾记得他是谁? “为什么要杀我哥哥?”终于,在程晃快要被自己翻涌的思绪吞噬之时,宓妃开口了。 什么国,什么恨,她统统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哥哥而已。 “你…。” 程晃以为宓妃会问北狼国的事,会问秀水村的事,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她问他,为什么要杀她哥哥? 在她眼里,北狼国潜藏在金凤国的一支军队,竟然都不及她哥哥分毫? “便是北狼国灭了金凤国,本小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敢打我哥哥的主意,那就得死。” 话落,宓妃再没刻意收敛自身的气息,周围空气瞬间凝结,温度骤降,强大,凛冽,如同泰山般沉重,令人窒息的威压,犹如风暴般铺天盖地的充斥在昏暗的地牢之中,比那外面的冰雪都要冷上几分。 本就身受重伤,又历练严刑烤打的程晃,猛的眼前一黑,血气上涌,狠狠的吐出几口血来,整个身体被汗水浸湿,好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此时此刻,程晃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这个看似恬静无害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之前,她来审问他时,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哥哥,她有所顾忌,因此,她根本就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没想到啊,没想到…… 哈哈,程晃啊程晃,你败得不冤。 “你已是一枚弃子,除了死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回答本小姐的问题很难?”宓妃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她会知道她想知道的。 交待秀水村一事之时,程晃只字未提是谁指使他刺杀温绍轩三兄弟的,她也没有着急着要他马上就开口。 “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但求死个痛快。” 他这一生,或许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既然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过得那般安稳,快活呢? 他不得好死,那他便允许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同下地狱来为他陪葬。 “好。”宓妃转身往外走,很快又带着守在地牢外的六个亲兵进来,提笔在洁白的纸上写道:“你们将他所说的,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六个亲兵呆了呆,半晌后反应过来,怔愣的只知点头。 其中一个握着笔,手都一直抖个不停。 谁能告诉他们,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温家小姐到底都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居然能让程晃把事情全都交待了? 虽然他们心有疑惑,但不会蠢得问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程晃倒也没有失言,一字一句将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连死亡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看着手中布满了朝中不少重臣名字的满满的两张纸,六个亲兵心肝都在打颤,脸色也是异常的凝重。 在程晃的交待中,他只说接到上面的指示要他,不计代价一定要取温家三兄弟的性命,但对方是金凤国中的谁他并不知晓。 对方行事小心谨慎,不露马脚,跟程晃接触的人都是北狼国的人,因此,他是真的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但可想而知,对方的身份必是非富即贵,并且权势应当也不小。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记住你的承诺。” 宓妃相信程晃没有骗她,看来只有回到星殒城,再慢慢寻找那幕后之人。 她相信,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除非那人不会再对她的哥哥下手,否则她总会抓住那人的。 “告诉你们王爷,若无其他要再审问程晃的,给他一个痛快,并且厚葬于他。”宓妃在纸上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快步出了地牢。 仰头迎视黑空中高悬的,淡淡的明月,任由雪花散落在她的脸上,宓妃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 现在的她,还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她要变强,一定要变得更加的强大。 任何意欲伤害她在意之人的人,她绝不放过。 ------题外话------ 【森很绿可致人迷途】 投了1票(5热度) 【ljm7854】 投了1票(5热度) 【15757194407】 投了1票(5热度) 【黄姐0126】 投了1票(5热度) 【jkb0000】 送了1颗钻石送了12朵鲜花 打赏了100520小说币 【shuiling1218】打赏了100520小说币 么么哒,谢谢以上昨天送荨礼物的亲,飞吻飞吻,嘻嘻! 求首订,特大章哦,整整两万字,荨很努力吧! 正文 【V045】生性凉薄赏花大会 翌日,大雪初歇,暖暖的红太阳早早升起,将整个琴郡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雪景之中,寒风冷,却挡不住琴郡人外出的热情。 昨夜里,宓妃自地牢回到房间,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在软榻上打座了一整晚。 后半夜的时候,她便听到动静,寒王回来了,她的三个哥哥也回来了。 远远的,她就有听到二哥跟三哥的争论声,一个说要来看看她睡了没有,睡得安不安稳,一个则是说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说,莫要打扰到她休息。 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最后还是大哥出面,说时间的确太晚,吵醒她不好,而且他们身上都带着寒气,要是过给她,害她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还是什么都等天亮了再说。 最后,两人觉得大哥所言有理,也就没有嚷着要来看她。 昨个儿从白天到夜里,一直都下着大雪,而且是越下越大。 他们从秀水村赶回来的路上,若非是遇到大雪封路耽搁了些时间,又怎会弄到下半夜才回到驿馆。 从相府出来,宓妃身边只有剑舞跟红袖,并没有带丫鬟,现在剑舞红袖都昏睡着,驿馆里的侍女被宓妃下令不许靠近她,因此,起床之后洗漱什么的,都得自己动手。 好在,宓妃并不是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自己收拾自己也难不到她。 很快她就将自己打理妥当,长及腰下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依旧是一条额链别在发间,泪滴状的蓝宝石坠在眉心,一张白色面纱掩面,露出那双黑白分明,但却灵气逼人的眸子。 舍弃了纯白色的衣裙,今日宓妃换上了一件湖蓝色拖地长裙,虽是抹胸的样式,领子却微微立起,露出雪白如玉肌肤,凸显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大片大片的秋海棠在裙身上绚丽的绽放,非但没有显出繁乱,反而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之感。 白色绣蝴蝶的水玉腰带,点坠在蓝色的衣裙间,犹如点睛之笔,令人眼前为之一亮。 女人天生爱美,宓妃也不例外,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起身出门。 腊月里的阳光难能可贵,柔柔的,暖暖的,照在身上特别的舒服,最是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裙身上绽放的海棠花在阳光的折射下,随着宓妃轻移莲步间,竟犹如长在枝头,徐徐盛开的秋海棠一模一样,栩栩如生,似真的一般。 转过回廊,宓妃先去看了看沧海,悔夜五人的情况,确定他们没有大碍,这才准备去寻大哥二哥三哥他们。 怎知,她前脚刚出了沧海他们的房间,后脚就看到三个哥哥急匆匆的朝她走来。 想必是在她的房间没有看到她,这才到这里来找她。 “大哥,二哥,三哥。”嘴角勾起明媚的笑意,宓妃快步奔了过去。 “妃儿怎生起得这般早?”温绍云看到美丽动人的妹妹,心情极好。 果然,世上只有妹妹好。 “妃儿可用过早膳了?” “沧海他们恢复得如何?”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宓妃满头黑线,比划道:“一下子问三个问题,我要先回哪个。” 即便是隔着面纱,见她鼓着腮邦子,三人莫不宠溺的笑出了声。 “妃儿想跟哥哥们一起用早膳。”眨了眨眼,一手抱住一个哥哥的手臂,又对没有第三只手去抱的三哥俏皮的道:“我要喝三哥亲自盛的粥。” “好。”温绍宇点头,突然就不吃醋了。 兄妹四人和和美美的一起回宓妃的房间用早膳,另一边,原本昨晚就要将名单呈给寒王的亲兵,等了一夜都没能等到寒王传召,一等就等到了这个时辰。 温暖如春的内室,檀香袅袅,气息清幽,墨寒羽看着手中满满两张纸的人名,俊脸之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倒是盯着另一张纸上的字,微微有些出神。 溥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纸上的字,端得是笔走龙蛇,大气磅礴,却又暗藏锋芒,娟秀雅致。 好字,真是顶好的字。 若非知道这样的字出自温宓妃之手,他不禁会想,能写出这样一手字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一个女子,写得这样一手字,真叫人意外。 “这字,真是她写的?” “回溥颜公子,这字的确是温小姐亲笔写的。”他们六双眼睛,亲眼看到的,错不了。 其实,初见宓妃字时,他们也吓了一大跳,实难想象这样的字,竟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而且还是出自一个满星殒城都明指无才无德的哑女之手。 试问,谁家无才无德的姑娘,能写出这样一手字。 那些个背地里毁坏人家名声的人,估计是对人家羡慕嫉妒恨,不然怎就把人家的名声给传得那般不堪。 口不能言,又不是人家温小姐自己想的,那都是意外。 “咳咳…”被亲兵那目光看得有些窘迫,溥颜尴尬的轻咳两声,话锋一转,道:“你不打算去证实一下名单的真假?” 墨寒羽难得抬眸,给了溥颜一个目光,冷声说道:“在她眼里,除了她的哥哥能让她分出一丝心神之外,对谁她都可以视若无睹。” 她那样的人,心性坚定,且生性凉薄。 她那样的人,其实跟他是一样的人。 “幕后主谋要杀她哥哥的人,程晃也不知情,她根本没有必要伪造这样一份名单。”一个不可能理会旁人生死的人,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不然干嘛要花精力去弄这样的一份东西,难道只为给他或者给皇上添堵。 墨寒羽相信,宓妃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因此,无论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是出于直觉,墨寒羽都是相信宓妃的。 程晃给的这份名单是真的,而且,就算北狼国在秀水村这步暗棋是十一年前,趁着金凤国叛乱时埋下的,若真的无人做为内应,又如何能如此的顺利,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有些人就是无论站得再怎么高,拥有的再怎么多,也还想要得更多。 “我也没怀疑它的真实性。”诚如墨寒羽所言,温宓妃看似温柔乖巧,恬静安然,实则冷心冷情,生性凉薄。 天下苍生都不及她哥哥的一根头发丝儿重要,要她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的事情,她又不是傻的。 “按照温小姐的意思,给程晃一个痛快。”话落,剑眉微微一蹙,在亲兵即将出门的时候,又道:“厚葬了他。” “是,王爷。” “打算怎么做?”溥颜知道,这份名单若是呈到皇上的面前,将会引发怎样的朝堂动荡,又有多少人会被牵扯出来。 他更知道,这些年来皇后,太子一党,明明暗暗究竟有多少次想要置墨寒羽于死地。 这份名单之上,不少都是太子一党的人,倒是一个除掉他们的好时机。 “回星殒城再说。”墨寒羽眸光闪了闪,将名单收好,起身道:“今个儿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天气的确不错,是该出去走走。”溥颜本想出口的调笑被墨寒羽一个凌厉的眼神骇住,只得话到喉间又换了句,憋笑憋得实在难受,一张俊脸都憋成了猪肝之色。 心说,师弟,你丫的目的会不会太明显。 敢做,居然还不准人家笑,好可恶。 昨日,温家三兄弟才说要带温小姐出门逛街,你也要去,不正好应验了那句…… “你到底去是不去?”在溥颜局促的目光中,墨寒羽越发的感到不自在。 他,真有表现得很明显? “去去去,当然去。”收起满脸的调笑,溥颜赶紧跟上墨寒羽的脚步,生怕会被他抓住机会,死命的压榨他。 这厢刚到驿馆门口,那边温绍轩三兄弟带着宓妃也到了门口,“王爷这是要出去?” 温绍轩注意到墨寒羽的目光落在挽着他手臂的宓妃身上,不由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挡了挡,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 “嗯,趁着天气好出去透透气。”意识到自己举动过于突兀,墨寒羽略微有些尴尬,又道:“你们也要出去?” 等话出了口,方才意识到说错话,俊美无双的脸骤然一红,赶紧迈步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扑哧—— 宓妃没忍住笑出了声,露在面纱外面的双眼,弯弯的,晶亮晶亮的,煞是可爱,她怎么突然觉得这寒王,挺可爱的啊! 那啥,她铁定是脑子突然抽了一下。 “妃儿…”温家三兄弟异口同声的唤道,语气宠溺却是不见丝毫责怪。 “王爷的身子弱,适当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有助于身体健康。”溥颜无语望天,怎么都觉得自己这番解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话说,他干什么要解释了。 金凤国地处浩瀚大陆东南方,地理条件好,且四季分明,气候总体偏于温暖。 皇城星殒城位于金凤国版图的西南方向,气候条件既以南方典型亚热带季风气候为主,夏季高温多雨,冬季温和少雨;又偏融合了北方温带大陆性气候,局部以高原气候为主,冬季寒冷,夏季温热。 因此,星殒城的夏冬两季,夏季极热,冬季极冷,春季较短,秋季最为舒适。 然,就整个西南方来说,夏季虽热,但时常有雨;冬季虽冷,但也仅仅只有腊月与正月能够欣赏到冰天雪地的景观。 云梦沙漠与梦幻鬼雾林隔开了金凤国,梦萝国与琉璃国,而琉璃国与北狼国之间,横亘着蛮荒山脉,虚无之海又分开了北狼国与梦萝国。 换言之,金凤国背靠云梦沙漠,东接虚无之海,南有梦幻鬼雾林,北有蛮荒山脉。自建国至今,占据着浩瀚大陆最好的位置,却也是最容易引发战争的位置。 整个西南方向多山川,丘陵,盆地,其中更不乏高山峻岭,甚至在如此复杂的地形地貌之下,还有平原地带。 琴郡,如其地名一样,自古以来便被世人称之为古琴之乡。 又因其乃是盆地地貌,在地图上,甚至是站在高处眺望它,其形犹如一精雕细琢的玉盆一般,模样很是精致小巧。 琴郡土地肥沃,许多名贵珍奇的花卉都能在此地养活,故而又得百花乡之名。 宫中司乐局所用古琴,莫不皆出自琴郡,每年进贡入宫的花卉,十之二三亦是出自琴郡所有。 纵观历史几百年,琴郡出了不少风雅之人,被世人争相传颂,甚至是载入史册的至少都有五人之数。 人与人各不相同,但没有意外的,那些人都有一架七弦古琴。 故而,世人皆以拥有一架产自琴郡而又出名的古琴为荣。其中,尤以各大高门贵族的闺秀为最。 驿馆建在琴郡最为富贵的一条大街尽头,从正门出发,坐马车不出一刻钟就到了繁华喧嚣的正街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宓妃初来之时,除了知道自己是谁,父母兄长是谁,大概的家庭背景之外,并没有再接收到原主的其他记忆。 后来去到药王谷,宓妃翻阅了几乎与金凤国有关的所有藏书,什么史册啊,什么游记啊,什么地理杂记啊…能找来看的,她都大致了解了一番。 除此之外,对于其他三国的某些书籍,她也有曾翻阅,不说记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至少不会一问三不知。 此时,听着大哥温柔细腻的声音,一点一点向她介绍琴郡的风土人情,宓妃哪怕心知肚明,断然也是不会明说的,这种待遇跟享受,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虽然,今日跟三个哥哥的出行,多了一个寒王墨寒羽,一个溥颜,甚至是还有一个离慕,的确是让宓妃心里挺不痛快的,不过倒也不影响她的兴致。 别人之事,与她何干。 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她便要计较,那她活着得有多累。 “今天可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生如此热闹?”透过窗帘看向外面,宓妃习惯性的比划起来。 一般情况下,宓妃很乐意扮演一个乖巧,恬静的哑巴角色,而事实上她的嗓子也的确还没有好,本就是一个哑巴。 假如没有寒王等人在场,她倒也不用比比划划的用手语,直接用千里传音说话便好。 但是,无论是上一次在城北狩猎场,还是这一次在雷县,她的风头已然太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她尚无绝对的实力之前,适当的显示出自己的弱势,那才是生存之道,王者之道。 正所谓,慧极必伤,强极则辱,因时制宜的展露锋芒才是成熟的表现。 上一次,她的手段狠辣而血腥,但亲眼目睹过的人,至今都还在床上躺着,一个个吓得不轻,再次见到她必定是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为她的‘壮举’去四处宣扬; 这一次,见过她真正身手的人,该死的人都死绝了。她的三个哥哥肯定不会往外说,他们的侍卫也不会,那便等于没人知道。 常言道,假亦真是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她偏就是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看得透她,猜得透她。 有关她的言论在星殒城那是传得沸沸洋洋,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不过传闻归传闻,事实上亲眼看到的又有几人。 假如她又换一副脾气秉性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那么谁知哪是真,哪是假。 即便是有幸亲眼目睹她如何将一个人分尸的太子墨思羽,跟琉璃国的镇南王,他们的说辞又有几人能信。 更何况,以那两人的身份与地位,一言一行都被受各方关注,压根也不屑去与市井小民争论这些有的没的。 毕竟,世人大多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哪怕是人云亦云,说的时候信了,可当他们亲眼看到的与亲耳听到的发生矛盾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故而,宓妃从不担心自己在狩猎场的举动会做得太过,甚至觉得轻了。 寒王与她曾见过的太子不一样,出于本能的直觉,宓妃并不想与寒王有过多的接触,因而在寒王的面前,她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庄贤雅,恬静乖巧,甚至是隐藏自己的一部分实力。 在有些人的面前,要装,但在有些人的面前,一定不能装得太过了。 否则,就太假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三哥去问问,别着急啊。”温绍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推开车门就径直走了出去。 呈井字形的大街上,车流不息,人头攒动,周围商铺林立,几乎都快赶得上星殒城的热闹喧嚣,但今日却显现出几分混乱。 温绍宇刚跳下马车正准备随便拉一个路人问问情况,不料幽夜已经找人询问清楚,回到马车上向寒王禀报了。 他们此行出来,一共有三辆马车,此时略显拥挤的街道上,他们与其他人的马车都被迫暂时停靠在路边上。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自然是坐着墨寒羽跟溥颜,而他们兄妹四人同坐一辆马车,最后一辆马车里则是坐着非要与他们同行的离慕。 离慕当然是想跟墨寒羽坐同一辆马车,但是人家寒王不乐意。 因此,她也只能又羞又恼退而求其次的独自乘坐一辆马车。 当然,哪怕心里再不乐意,面上她仍然表现得很是欢喜,至于内里如何,那也只能问她自己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极其讲究尊卑的时代,宓妃自然不能越过寒王去,故而,他们的马车只能走在寒王的后面,不能越过他去。 “绍宇,听说今日香阳楼将举行赏花大会,挑选三日后进贡的花卉,制琴大师楚师傅将会带着他的得意之作罗雀出席,你们可有兴趣去瞧瞧。” 墨寒羽暗磁清冷的嗓音自马车内传出,带着几分邪魅,几分沉寂,几分雍容。 但闻其声,亦不难猜想那说话的男子,是怎样一个俊美清雅之人。 “琴郡不是每年五月才举办赏花大会,挑选要进贡的花卉么,怎么…”今个已是腊月二十六,怎么着也不该在此时举行赏花大会的。 接着温绍宇未说出来的疑问,墨寒羽又道:“琉璃国镇南王,北狼国大皇子,梦萝国三皇子出使吾国,这年将会过得很热闹。” 语气之中,是满满的嘲讽。 这些人出使金凤国与举行赏花大会有什么关系,正当宓妃心头犯嘀咕,墨寒羽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般,清冷的嗓音随之又再次响起,“半个月前,琴郡郡守就新培育出能在冬日盛开的菊花一事上书皇上,本也不是什么太重要之事,但梦箩国此番似乎也带来了某种珍奇的花卉前来,故而才有了这场引人注目的赏花大会。” “原来如此。” 若非他们这些天都在疲于奔波,也不至于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 “妃儿,想去香阳楼看看吗?”温绍云见宓妃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 “这般盛大的赏花大会,琴郡的百姓应该都会前往香阳楼外驻足观看,咱们今日只怕也玩不痛快。”赏花什么的,其实温绍轩并不是很热衷,他欣喜的是能见到制琴大师楚汉岑,“若能求得楚大师一架古琴,也算不枉我三次前往此地拜访而不遇他了。” “那人琴制得极好?”宓妃见自家大哥满眼的期盼之色,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小嘴,只是有面纱遮挡,倒也无人瞧见。 温绍云瞥见她的小动作,宠溺的对她眨眨眼,解释道:“楚大师现今已七十高龄,一生制琴没有上百架,也有几十架,其中有两架古琴最为有名。” “是吗?”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宓妃咬了咬嘴唇,这个时代可不像前世,有什么名人传记什么的,她知道的也仅仅只是皮毛。 “两架古琴其中一之,乃是前韩皇后的心爱之物——扶苏,而另外一架则是至今未有明主的——罗雀。”他们三兄弟里面,大哥擅琴,也极为爱琴。 曾经三次亲到琴郡拜访楚大师,都没能见到本人,不可为不遗憾。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在墨寒羽提起楚大师的时候,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缅怀,原她就觉得寒王此人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般渊缘。 “什么怪不得?” 抬头对上温绍宇晶亮的黑眸,宓妃微微一怔,而后摇了摇头,软声道:“既然这么有趣儿,那咱们就去香阳楼凑凑热闹。” 原来大哥喜欢琴,她竟是今日才知晓。 以前原主因为是个哑巴,性情孤僻到了极点,除了自卑,怯弱之外,甚至到了怨天尤人的地步,别说是学习世家大族贵女该学的琴棋书画,单单就是普通女子该学的女红,温丞相跟温夫人都不舍得强迫她,害怕让她变得越发抗拒他们。 因此,也使得原主的三个哥哥虽如她的玩伴一般陪她玩耍,却是从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才华,故而,宓妃是真的不知自家哥哥们的喜好。 现在,她好不容易知道大哥喜欢古琴,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给温绍轩寻到世间最好的古琴。 在她眼里,应当只有那世间之最,才配得上她温柔儒雅,气质若仙的大哥。 “妃儿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明天他们就要起程返回星殒城,难得今日遇上如此盛事,怎能不去凑个热闹。 于是,温绍宇就站在马车上对寒王道:“王爷,咱们就去香阳楼可好。” 闻言,墨寒羽嘴角难得微微上扬,声如冷玉,却是极其好听,“去香阳楼。” “是,王爷。” 不知为何,赶车的幽夜觉得,若是人家温小姐不愿意去香阳楼,他家王爷就会让他调转马头,直接回驿馆。 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好奇怪,简直有些诡异好不好?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在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如愿停在了香阳楼外。 赏花大会乃是由琴郡郡守主持的,马车尚未停稳,苍茫就已经拿着墨寒羽的手令飞身进了香阳楼,安排座位去了。 寒王落脚在琴郡驿馆,郡守大人自然是高度重视的,但某王严令禁止他未得允许,不可前往驿馆拜见,因此,某郡守大人只得当寒王不存在。 故而,哪怕举行赏花大会这样的大事,郡守都没有胆子敢去打扰墨寒羽。 此时接到寒王手令的郡守大人,不禁没忍住抬头望了望天,寻思着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不过,疑问归疑问,他可没傻得问出来。 “下官马上去安排位置。” “王爷交待,位置不必靠前,环境要尽可能的清幽安静,最好是隐蔽一些的雅间,又能将大厅的一切尽收眼底。”苍茫冷嗖嗖的声音,直将准备把座位安排到主位去的郡守大人从天堂打入地狱,整个人抽得脸都僵了。 呜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大爷,您敢不敢一次性把话说完。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郡守大人这次没着急着走,而是静待苍茫的指示。 “还呆站着做什么,要王爷一直在外面等吗?”苍茫面无表情,气势凛冽,很是有些骇人。 郡守大人泪了,他这…他这不是以为他还没有交待完么? 太欺负人了,王爷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可怕,上次…上次那个什么幽夜也是如此,差点儿没有吓死他。 如果宓妃在这儿,一定会觉得这郡守大人挺有趣儿的。 又哪曾知道,这郡守与她还真是有缘。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不提也罢。 很快郡守大人就找到了一个完全符合寒王要求的雅间,位于香阳楼三楼,环境清幽,格局清新,透过一个大大的窗口,正好可以看清楚楼下大厅发生的一切,而其他地方则很难发现这间雅室。 窗外,摆放了几盆大型的绿色盆栽,因角度与视角的不同,楼上能看到楼下,楼下却丝毫瞧不见楼上,仿佛这间雅室压根就不存在。 这实在是太符合寒王的要求了,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找到这间雅室的时候,郡守大人真是险些喜极而泣啊! “王爷,一切已安排妥当。” “嗯。”寒王淡淡的应了声,没了下文。宓妃却是比划道:“咱们从后门进去呗。” 温绍轩无奈,只得出声询问寒王。 赏花大会即将展开,香阳楼大门外停满了各府的马车,场面不可谓不拥挤壮观。 “将马车赶至后门。” “是,王爷。” 不多时,一行七人在郡守的带领下走进三楼雅间,各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吩咐人送些点心茶水上来,没有指示你就不要出现了。”墨寒羽见这雅间宽敞明亮,格局雅致,还算很是满意。 “下官明白了,王爷。” 恭敬的行了礼,郡守低头扯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赶紧退了出去,怎么都觉得双腿不得劲儿。 直到魂不守舍的下了楼,他才隐约记起,雅间里坐在王爷身边的三位年轻公子,貌似是丞相府的公子,果然一个个的都不是他一个小小郡守惹得起的。 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郡守大人这才抬头挺胸,敛去心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吩咐香阳楼的伙计给三楼雅间送些上好的茶水,精致的点心,切记不可怠慢了。 等到三个伙计端着茶水点心准备上楼的时候,郡守大人不放心的又再三提醒,雅间里都是贵客,切莫出错,更别打听里面人的身份,仔细祸从口出。 能在香阳楼做事的伙计,那也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这还是头一回被再三交待同一件事情,于是三个长相清秀,模样也瞧着机灵的伙计心下有了主意,也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仔细了。 要知道,郡守大人可是他们琴郡最大的官了,能让郡守大人都如此小心伺候着的贵人,那身份…简直就是他们不敢想的。 “得了得了,别让贵人久等,快上去。”挥了挥手,郡守紧崩着一张脸,生怕哪里出错,“对了,甭管雅间里的贵人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搞不定的直接来找本大人。” “是,郡守大人。” “去吧去吧。” 目送三个伙计上了楼,郡守大人这才转身去忙旁的事情。 此次赏花大会,意在挑选出无论是品种,还是品貌皆上承的菊花,以便后日起程进献到宫中去。 皇上的旨意上写得明明白白,这挑选出来的菊花,那是要在除夕夜摆放在雪阳宫迎接三国使臣的,不容有半点闪失。 他乃琴郡郡守,每年都会带着名花进宫进献,因此,皇亲国戚,名门公子他虽然不熟,见到人之后好歹也认得出他们自出哪一个府上。 “妃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点心,二哥去厨房问问。”给予宓妃的任何宠溺,之于温家三兄弟来说,那都不算是宠溺。 他们唯有这么一个妹妹,莫不都是想将这天下间最好的捧到她的面前。 “没有。”摇了摇头,白嫩纤细似掐得出水般的小手轻轻比了比,宓妃眸弯如弦月,“我倒很好奇,寒冬里的菊花生得何种模样。” 前世有温房,能电脑控温,别说是培育出反季节性的花卉,就是更离奇的事情都能做得到。 在那高科技的信息时代,往往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然而,在这还属于冷兵器的时代,宓妃着实很好奇这些反季节生长的菊花是怎么被娇养出来的。 “扣、扣、扣…。” “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三个伙计依次鱼贯而入,皆是躬着身子低垂着头,双眼紧盯着自己脚尖,生怕踏错一步。 三壶清香四溢的茶,十二碟精致的点心一一摆放上桌,混合着房间里淡雅的梅香,散发出一股令人身心愉悦的浅香,煞是好闻。 “请几位公子,小姐慢用,有任何吩咐只需唤小的们一声即可。” “退下吧。”苍茫幽夜乃寒王贴身侍卫,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在墨寒羽的身边,某王不乐意说话的时候,就由他们俩其中一人代替。 撇开美食之外,极爱吃零食的宓妃,在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之后,多了一项前世不曾有的毛病。 那便是喜爱将各式各样,口味不一的点心,当作是零食来解馋。 事实上,她倒不是真的馋,而是习惯性的喜欢在嘴里塞点儿东西。 “来,妃儿尝尝这蝴蝶酥跟金丝枣糕,这两道点心在琴郡可极是有名。”六道不同的点心,共十二碟,温绍轩主动放了六碟到寒王的跟前,其余六碟则是放到了宓妃的跟前。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妹妹极爱吃点心,尤其是自杀事件之后,就越发的钟爱点心。 这倒也不是说宓妃嘴巴不挑,什么点心都喜欢吃,而是喜欢品尝各式不同的点心,从而挑出自己喜欢的口味来吃。 “谢谢大哥。”明媚的笑容似夏日里耀眼的骄阳,宓妃接过温绍轩递到她手边的两块点心,没有丝毫扭捏的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吃着。 即便是脸上戴着面纱,亦是丝毫不影响她的吃相,恬静的,乖巧的,举止很是优雅,端得是极好的修养。 “小心噎着,喝口茶。”温绍云不落人后,又满上一杯茶递给宓妃。 “这碧螺春是今年三月的新茶,要是有雨前龙井就更好了,不过味道还算清香,妃儿可以试试。”温绍宇不似大哥温绍轩喜欢奏琴,他爱饮茶,更是泡得一手好茶。 不管是哪一个年份的茶叶,只要让他嗅上一嗅,闻上一闻,就没有他猜不出来的。 将茶叶泡在水中,他甚至能从茶叶上瞧出是产自哪里的茶叶,不可谓不是一门绝技了。 “三哥这也能喝出来,真厉害。”茶艺是一门艺术,前世之时,宓妃曾到岛国执行过一次任务,目标人物是一个茶艺大师。 在岛国,茶艺亦可称之为茶道。 而茶艺最初则是源自于华夏,后世却鲜少有人精通此道。 那时的她不过十二岁,为了出色的完成任务,她跟随当代一位有名的茶艺师傅,勤修苦学了整整两个月。 她对茶,自有一番理解。 她泡的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到的。 “你家三哥不但能喝出这茶是什么年份的,还能瞧得出这茶是产自哪里的。”弟弟热衷于茶艺,温绍云倒是乐得跟宓妃分享。 以前是担心宓妃听了会多想,人也会越发孤僻自卑,他们从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但现在他们乐于让宓妃更了解他们。 形似远山,不描而黛的双眉微挑了挑,水灵清澈的眸子里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果然我家三哥是最厉害的。” “呵呵,难道我跟大哥不厉害?” 对于佯装生气的二哥俏皮的眨眨眼,宓妃还是笑嘻嘻的,双手飞快的比划着,“在妃儿眼里,大哥二哥也是最厉害的,谁家的哥哥都比不上我的哥哥厉害,根本就是没得比。” 那模样,就好像全天下就只有她家哥哥是最好的,最棒的,别人连给她家哥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笑看着宓妃俏娇调皮,又傲娇的小模样,尤其是那双露在面纱外面,灿若星辰,璀若银河的星眸,只觉透过她的双眼,似能看到全世界。 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星光璀璨。 “不许揉我脑袋了,仔细给我拍矮了,就长不高了。”宓妃无语,不禁泪流满面。 她觉得她家三个哥哥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个非常要不得的习惯。 有事没事总喜欢伸手揉她的脑袋,敢情真当她是小孩子? 天可怜见的,若换在前世,敢伸手碰她的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可是,谁让对象换成她的三个哥哥,她既舍不得对他们冷面相对,更舍不得吓到他们。 所以,可怜她得受着。 “呵呵…”三兄弟见宓妃嗔怒的瞪着他们,微微鼓起了腮邦子,不由爽朗的大笑出声。 “哼。” 温绍轩伸手又准备揉揉宓妃柔软的头发,又想到什么似的缩回手来,止住笑柔声道:“好了好了,妃儿不要生气,以后大哥会注意的,我家妃儿一定会再长个子的。” “可不是么,妃儿还未及笄,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用担心长不高。”温绍云也晓得见好就收,可不能让宓妃真生他的气。 “来来来,妃儿不理他们两个坏人,咱们一起吃金丝枣糕。” 扑哧—— 宓妃莞尔一笑,清澈明亮的眸子好似染上了点点星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哪怕不曾露出容颜,单是那嫣然一笑,便觉此女定是容颜如画,清丽出尘。 “装什么装,虚伪。”离慕冷哼一声,看向宓妃的眼神不知是嫉妒,抑或是羡慕,又或者其中还参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但她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却恰到好处清晰的传进雅间里每个人的耳中。 谁让这个雅间里,人人都有着敏锐的听觉呢? “说谁呢?”温绍宇面色一沉,呼啦一下自椅子上站起来,眸色如冰扫向离慕。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自打那日初见就处处针对妃儿,他不出声只是不想多事,偏这女人还没事找事,他的妹妹他都舍不得把话说重点,他竟敢出言不逊。 那次若非是他着实替命悬一线的墨寒羽担心,否则定会跟离慕好好的计较一番,他家妹妹是招她惹她了,怎的一副他们欠她钱的死人模样。 “离慕姑娘还请慎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轻柔,却多了一丝不容质疑的冷冽,温绍轩冷眼扫向离慕,丝毫没有因她是女子,而对她有所宽和。 “我记得,我们兄妹并未邀请你一同出游吧!”利眼如箭,直射离慕。 相对于大哥温绍轩的礼貌,温绍云这话就算不得客气了,大有一种你若不想呆在这里,可以赶紧滚蛋的意思。 反正又不是他们请她来的,干什么还要听她那酸不拉叽的闲话。 他们兄妹出游,寒王要加入不好推拒,但离慕他就不曾放在眼里了。 若非看在寒王跟溥颜的面子上,他们或许连看也不会看离慕一眼。 离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会引来温绍轩三人的针锋相对,她顿时觉得自己很委屈。 江湖上,但凡知道她是天山老人弟子的人,莫不对她敬让三分。哪怕出了江湖,那些所谓的名门知晓她的身份,亦是对她以礼相待,再加上她生得花容月貌,追随者自是不少,故而,离慕尚且从未受过这样的冷待。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跟随师兄下天山,什么都变了。 温宓妃在她眼里,除了身份尊贵一点,不就是一个整日以面纱遮面的哑巴吗?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反观她自己,彻底被忽视了,完全没有存在感。 尤其让离慕无法接受的是,寒王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宓妃的身上,那幽深孤寂的黑眸里,每每看向宓妃时都会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隐隐的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宠溺。 这样的寒王是离慕不曾见过的,也是陌生的,她很害怕,好像有什么要离她而去,将要被抢走了。 故而,她越发瞧宓妃不顺眼,也越发处处要针对于宓妃。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温家三兄弟竟然会如此的维护她,甚至连寒王跟师兄的面子都不给,直接给她难堪。 事实上,在离慕的内心深处,看到他们兄妹间亲密无间的互动,她是羡慕的,甚至还带着偏执的嫉妒与怨恨。 她虽出自江湖,但她的家族在武林中也是有着不凡地位的。她不是家中独女,上有五个兄长,却也是受尽宠爱的幺女。 但是,她的兄长们从来没有像温绍轩三人疼宠宓妃那般宠过她。 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离慕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魔鬼,冲上去打破他们兄妹间亲密的谈笑。 “师…师兄我…。”一对三,离慕显然没有分毫胜算。 单单就是温绍宇三兄弟的气势,也死死的压了离慕一头。 此时此刻,她方觉害怕,求救的目光投向溥颜。当然,她本是要投向墨寒羽的,但从后者身上渗透出来的冰冷气息,直令她双腿打颤,恨不得从未出现在这个雅间内。 垂眸咬唇,模样楚楚可怜,离慕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委屈,同时也越发憎恨宓妃。 如果没有宓妃,王爷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一定不会。 倘若宓妃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那么她铁定觉得无语问苍天。 丫的,貌似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还被你给记恨着,她这是躺枪的节奏? “道歉。”冷若冰霜,声若寒珠,墨寒羽突然很想将离慕给扔出去。 自打母后去世之后,他每天都在阴谋诡计中苦苦挣扎求生,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莫要被别人算计了去,只因他答应过母后,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身中剧毒,每每徘徊在生死之间,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要活着,不能就这样去死,他还没有报仇,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所以,每每毒发,他都咬牙挺着,不让自己有机会倒下去。 从那之后,墨寒羽不在期待他的生命里还有美好,他似乎早已忘记该怎么去笑,怎么去拥有。 他跟温绍轩三兄弟打小就认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身份虽说有别,但在他们兄弟的身上,墨寒羽至少还能感觉得到手足之爱。 生于皇室,亲情于他本就是奢侈的,尤其在他母后逝去之后,对于墨室皇族,他有的是恨。 亲情,再也不敢奢望。 当在雅间这方小天地里,墨寒羽亲眼目睹温绍轩三兄弟与宓妃之间的互动,那样真挚,那样亲密,那般没有阴谋,没有算计的真心相处,他是羡慕的,亦是渴望的。 那一刻,他知道没有什么能打破他们兄妹间的亲密,那一刻,深埋在他心底的恶魔,也曾试图去破坏那温馨甜蜜的美好时光。 但最终,他的负面情绪,消散在宓妃如烟花般绚丽的笑容中。 也许,没有人知道,孤独的他,是怎样的渴求那样的温暖。 又是怎样的想要朝着那温暖去迈进,哪怕只是靠近一点点。 然而,那样的温馨,却被离慕给打破了。 愤怒,悄然在心间窜起。 “王爷…我我…。”离慕呆愣的目光投向墨寒羽,似委屈,似心碎,只知此刻有一种莫名的疼痛,瞬间袭遍她的全身。 道歉,她为什么要道歉。 她压根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师妹,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溥颜轻叹,看向离慕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忍。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你。 离慕的心思,墨寒羽不懂,溥颜又怎会不懂,否则他也不会一再为离慕创造机会了。 可眼下,溥颜突然觉得,他这个师妹,或许真的不适合墨寒羽,勉强将他们绑在一起,快乐不会有,麻烦倒是会绵延不断。 虽然溥颜跟宓妃没有过什么接触,但他隐隐能察觉得到,宓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倘若她真的只是丞相府出了名的哑巴嫡女,那么她也不会出现在琴郡,更不会赠药救下了寒羽。 温家三兄弟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为人大方有礼,待人更是宽和,唯独他们的妹妹是他们的逆鳞,触之则亡。 因此,凡事皆可,切记莫要牵扯到宓妃。 否则,脾气再怎么温和的人,都是有脾气的。 “师兄,怎么连你也不帮我。”离慕红了眼眶,语带颤音,似要哭出来。 小手轻扯了扯三个哥哥的衣袖,宓妃眨着晶亮的眸子,比划道:“赏花大会开始了。” 在宓妃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她所在意的,一种是她所不在意的。 对待她所在意之人,她锱铢比较,做不到视若无睹; 对待她所不在意之人,谁管她是死是活,是富是贫,是贵是贱,她认识她是谁? “妃儿,咱们是有品味的人,不跟那些个江湖女子一般见识。”温绍宇坐回宓妃身边,牵起她的小手劝慰道。 宓妃眨眨眼,无语,她有放在心上么? 没有,当然没有。 离慕是谁啊,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么,她至于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是装了,那又怎么着。 她虚伪,她骄傲。 “大哥,二哥,三哥,妃儿的心不大,只装得下你们跟爹娘而已,其他人之于妃儿,连路边的野草都算不上,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跟妃儿有何关系,妃儿又何须要放在心上。” 听了宓妃的话,兄弟三人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温绍轩开口失笑道:“大哥真是惭愧,竟然还没有妃儿看得透彻。” 温绍云,温绍宇对视一眼,暗道:是啊,管别人做什么,与其有时间管别人的所思所想所言,倒不如抓紧时间,好好的历练自己,强大自己。 “哥哥们是关心则乱。” 这些话,宓妃若是不说,难保他们不会自责,徒增烦恼。遂又想起前世的一句格言,换了说法又道:“哥哥只要记得,任何时候只管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尽情的去说吧!” “有道理。” “呵呵。”不期然对上三个哥哥写满认真的黑眸,宓妃轻笑出声。抬头,正好望进墨寒羽幽深似海的墨瞳,一时间微微愣住,眸光微闪,比划,“大哥,下面谁是那个制琴的楚大师啊?” 扯着温绍轩的袖口,宓妃移开视线,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不想跟寒王扯上什么关系。 “大哥指给你看。” “好啊,在哪里。” 兄妹四人转换方向,目光齐齐透过窗口看向楼下大厅,那里赏花大会已在郡守的主持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丝竹之声袅袅响起,悠扬,悦耳,为这场赏花大会凭添上几分情趣。 “咳咳,寒羽你看…”溥颜觉得他真辛苦,夹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啊。 他以为宓妃会坚持要离慕道歉的,哪里知道她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那什么,事实上他跟墨寒羽完全看不懂宓妃的手语,压根就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只是通过观察温绍轩三人态度的转变,以及他们回应的话,从而去揣摩宓妃比划的什么,心里有了几分理解。 “不会说话不如不要开口说话。”冰冷的字眼自墨寒羽的口中一字一字的吐露出来,如一柄锋利的刀,生生凌迟着离慕。 这话的潜台词莫不是说,离慕还不如一个哑巴。 的确够狠,也够毒。 “师妹,下次不要这样了。”溥颜是孤儿,在他心里是将墨寒羽当弟弟,离慕当妹妹的,自然不希望他们就此陌路,往后相逢不相识。 纵使心中不承认自己有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谁叫她爱墨寒羽呢,离慕就不得不低头,否则只怕她再机会能留在他的身边。 因此,离慕站到墨寒羽的跟前,软声道:“王爷,我错了。” “你没有对不起本王。”墨寒羽话落,移开视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虽然他看不懂宓妃的手语,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聪明如他,猜也猜到了五六分。 不得不说,若能被她在意着,该是何等的福气,又是何等的幸运。 世人之言于她,皆比不得她所在意之人皱一皱眉头,该死的让他好想,好想成为她在意的人。 也许,他该学学手语。 “好了,专心看赏花大会,本公子还没有见过在寒冬腊月盛开的菊花呢?”溥颜吊儿郎当的笑着,顺势拉开离慕与墨寒羽之间的距离。 这个时候,他真的希望墨寒羽能忘了他家师妹的存在。 一楼大厅,中间是圆形的展示台,观赏的座位则是呈扇形散落在展示台周围,在楼上可将座位上每个人的神色变化都收尽眼底。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郡守端坐在第一排的主位上,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身着藏青色暗纹绣墨竹的老者,面前摆放着一架古琴,上面有块蓝色的绒布遮挡着,显得份外神秘。 “那便是楚大师了,是不是瞧着不像七十多岁的人。”温绍轩喜琴,对制琴大师楚汉岑除了敬仰之外,还带着几分孺慕之情。 不免让宓妃怀疑,她家大哥该不是想拜这楚大师为师,学习如何制琴吧! “嗯,看起来挺年轻的。”点了点头,宓妃又道:“摆在他面前的那就是——罗雀?” “应该是的。” 看了自家二哥一眼,宓妃眉头微蹙,“这琴的名字可真奇怪。” 扶苏?罗雀?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名字,实在很难跟古琴联系到一块去。 “咦,竟然还真有号称琴郡七大美女弹琴助兴。”溥颜突然出声,让得宓妃把目光移了移,落到展示台的一角,那里端坐着七位不同风情,容颜皆属上承的美女,果真是应了琴郡水土养美人一说。 “啧啧,她们面前所放之琴,倒也算是小有名气,没曾想今个儿一次性看齐了。” “师兄,这些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到底是不甘被无视,不甘没有存在感,离慕避开墨寒羽,站到溥颜的身边开口说道。 是,正如温绍宇所言,她离慕是个江湖女子,不似那些名门贵女,大家闺秀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但那不代表她就不懂那些风雅之事。 为了配得上墨寒羽,她也熟读诗书,勤练琴艺,甚至是苦修舞蹈,就只是为了站在他身边之时,不会被那些护谓的名门闺秀比下去,不能丢了他的颜面。 又怎知,她在他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她离慕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要不惜一切的去得到。 “师妹。”溥颜侧首睨了离慕一眼,心中不免腹议,这丫头怎么就学不乖。 他知她的本事,但她不挑衅人就浑身不舒服么?楼下那些女子又哪里招惹到她了,难道还没忘记之前的教训? “我不说就是了。”不甘的转过身去,离慕眼里划过一抹怨恨。 她如何听不出溥颜语中的警告之意,但她就是不愿被忽视啊,这样的委屈她以前何曾受过。 “真搞不懂今个儿究竟是来赏花的还是来听琴的。”宓妃撇了撇小嘴,水眸里荡漾开几分戏谑,她倒是赞同离慕的话,这些所谓小有名气的琴,也不过如此。 唯一让她感兴趣的,莫过于那架罗雀了。 既然大哥那么喜欢古琴,怎么着她也要寻一架最好的送给大哥。 “一边赏花,一边听琴,一举两得,岂不快哉!”手指轻弹宓妃额头,温绍云嘻笑道。 “除夕将至,又有梦萝国携花前来挑衅,朝中不少亲贵都有秘密前来。” 墨寒羽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不过好在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稍微那么一想,也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无聊。”宓妃低头,红唇吐出这么两个字,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 敢情这素有琴郡七大美女之称的美人儿,一个个的赶在赏花大会上露面,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皇亲瞧上,上赶着倒贴呢? 若是没有娶亲之人,瞧上了也罢,好歹还能是正妻;若是已然娶亲之人,岂非是赶着给人做妾? 宓妃对此甚是反感,或许跟她前世所受教育脱不了干系,实在很是讨厌小三小四小五…什么的。 “可怜这些美人儿卖力的表演了。”温绍云突然露出一脸的怜悯之色,瞧得宓妃眼角直抽抽,比划道:“二哥。” “妃儿,这些女子哪怕真被贵人瞧上,也断然是不可能为正妻的。”想到府里那两个姨娘,温绍云就对这些上赶着给人做小妾的女人没好感。 若不是老夫人强行给父亲塞了那两房姨娘,他们的母亲身体也不会那么差,妹妹就不会先天不足,还早产,甚至是发生护国寺那次的事情。 因此,温家三兄弟最是不待见小妾。 远山似的眉轻轻一挑,宓妃瞬间了然,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皇室亲王要选正妃根本不可能挑选她们这种背景,其他名门公子也断然不会,故而,正妻是铁定不可能的,但若为妾就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了。 “他们来此,当真只是冲着赏花大会而来?”温绍轩看向墨寒羽,俊脸上显露出几分担忧。 收回目光,抬眸对上他的眼,墨寒羽冷言道:“许也是冲着我来的。” 他的那些个兄弟,又有哪个不希望他死,怕只怕恨不得他能死得更早,更快一些。 “寒羽。” “我没事。” 不想在温绍轩的脸上看到同情,墨寒羽别开眼,侧过身去。 “世间之人何止千千万万,谁人能做到让世人皆喜欢满意,凡事尽力就好,不求事事完美,但求问心无愧。” 宓妃也不知道为何要对墨寒羽说这番话,兴许她只是看在他对她的哥哥说话,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吧。 似是不相信一直以来对他都采取避开态度的宓妃会主动对他说话,墨寒羽黑漆漆的眸子里,投射出不敢置信。 对此,宓妃瞧见了也当没瞧见,她铁定是抽风了,不然理他做甚。 “不求事事完美,但求问心无愧。”十二个字,反反复复在墨寒羽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如清晨的朝阳冲破黑夜般,将他眼前的迷雾轻拨开来。 黑暗尽退,光明降临。 “我是看在他对哥哥们还不错的份上,才这么说的。”被三双眼睛盯得不自在,宓妃傲娇的道。 作为翻译的温绍轩笑得温柔,他隐隐察觉到寒王对他家妹妹似乎有些不同,但凭心而论,他虽觉得墨寒羽人不错,可并不想自家妹妹跟他扯上关系。 当然,这并非是他觉得自家妹妹不好,配不上墨寒心之类的,而是在他眼里,自家妹妹是最好的,大有一种天下男子都配不上她的感觉。 果然妹控哥哥什么的,真心是伤不起。 此时此刻,不禁为往后要追求宓妃的男人捏了一把冷汗,面对三个妹控哥哥,希望不要被虐得太惨才好。 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下面,请各家将准备要参选的菊花搬上展台以供甄选。”郡守大人洪亮的声音斗然响起,倒是无意间化解了雅间内的尴尬气氛。 眼见宓妃并不想跟自己搭话,墨寒羽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心思,看向她的侧脸扬了扬唇角,显然心情极好。 罢了,从小到大,他遭受的大大小小的,明里暗里的刺杀还少么,干什么要去在意呢? 正应该如她那般,那些他不放在心上,不曾在意过的人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与他又有何干系,为何要因为旁的人弄得自己心烦意乱,恼怒上火呢? 从今往后,那些人是真的再也伤害不了他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咦——” 突然,温绍云轻咦出声,如星般的眸子里迸射出一抹惊喜,整个身子都险些探到窗外面去,把宓妃都给吓了一跳。 ------题外话------ 【ping998】 投了1票(5热度) 【631738333】 投了1票 【332577269】 投了1票 【七七七夜未央】 投了1票 【萌二呆】 投了2票 【shirleys68】 投了5票 【yvonne3278】1 【bnn5630】1 【此花不与群花比】1 【小霞霞2238692】1 【ying111】1月票 【palaft】1 【萌二呆】1 【zs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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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儿,你笑什么?”温绍宇没反应过来,望进宓妃荡着笑意的眸子里。 摇了摇头,扯着温绍云的袖口,比划道:“二哥也不知道这盆菊花叫什么名字吗?” “没见过。”一般而言,常见的菊花色彩都比较单一,因此,当这盆菊花被搬上展台,温绍云才会那般失态。 “呵呵,二哥刚刚的表情真可爱。”眉眼弯弯,宓妃笑嘻嘻的瞅着温绍云,直把后者瞧得红了脸,才又开始比比划划,“此菊名唤绿衣红裳,花呈三色,花瓣尖部为绿色,第二节为白色,尾端呈粉紫色,为菊花中色彩之最。” “绿衣红裳,妃儿如何知晓的?”听宓妃说完,再细细观看那花,果然如宓妃所言一模一样,温绍云欣喜道:“我家妃儿真厉害。” “果然花如其名。”墨寒羽赞道,身旁的溥颜亦是点了点头,夸赞道:“温小姐不愧为出身名门的贵女,果真见多识广。” 此时此刻,溥颜更是不觉宓妃只是丞相的哑巴嫡女那么简单了。 倘若在离慕跟宓妃之间,有一人能陪在墨寒羽的身边,他觉得宓妃反而更合适。 不单单是从身份上配得上,就是自小所受的教养与学识,也远非是离慕所能相比的。 在宓妃的身上,举手投足间莫不都透着一股优雅与尊贵之气,那是与生俱来的,非后天培养而成,仅是如此便足够甩离慕好几条街了。 出身世家名门的闺秀,果真不是江湖女子,以及市井小家碧玉出身的女子所能相提并论。 溥颜有这样的想法,凭心而论他并没有瞧不起离慕的意思,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至少,在见到宓妃之后,他对皇城中的世家千金有了新的认识。 “水灵长老素爱养花。”宓妃答非所问,别人要怎么理解她可管不着。 虽然她并无意欺骗自家二哥,但总不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知道那是绿衣红裳,是因前世她见过,在书本上也了解过? 想想说出来之后的后果,宓妃就觉胃疼。 故而,原谅她这充满善意的谎言吧! 倘若某天,一切终将瞒不下去,又或者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她会将一切都坦白出来的,不再隐瞒任何事情。 看懂宓妃表达的意思,温家三兄弟含笑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药王谷中种有这种菊花,难怪妃儿会识得。 “妃儿说她师傅住的地方种有此菊。”实是被墨寒羽跟溥颜的目光注视得有些微囧,温绍轩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药王谷之于世人而言,诱惑真的太大了,为了保护妹妹,身为大哥的他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妹妹是药王的关门弟子。 可温绍轩不知道的是,宓妃乃药王关门弟子的消息,其实早就在星殒城曝光了。 此事,温绍宇尚未来得及告诉温绍轩跟温绍云,而宓妃则是觉得说与不说都不重要,因此就没提。 至于墨寒羽么,因着毒发命悬一线,后又生出秀水村一事,他压根就忘了要关注星殒城近来所发生的事情。 是以,唯独他们几个尚且不知宓妃除了丞相府嫡女这个身份之外的另一个身份。 “不知温小姐可否知晓这两盆菊花有何独特之处?”在溥颜的认知里,深秋有菊,不畏冰霜,严冬有梅,不畏冰雪,还当真没有见过能在冬天开得如此绚丽夺目的菊花。 他问这话倒也不是为难或者刻意考问宓妃,纯粹只是出于好奇。 也正是由于他没有恶意,宓妃才愿意回答他,“帅旗与绿衣红裳皆为珍奇的菊花品种,且都难以养植,数量奇缺。” 听了温绍云的同声翻译,溥颜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难不成这两种菊花都是在冬季开花?” 否则,要如何解释数量如此奇缺,又难以养植的两种名品菊花能在严冬腊月里绽放得如此绚丽。 宓妃摇了摇头,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星光点点,落在那盆颜色极为亮丽多彩绿衣红裳之上,“绝大多数的菊花一般都在九月至十一月之间开花,这两种菊花的花期在九月初到十月末。” 若是在前世,宓妃当然不会觉得奇怪甚至是好奇,那时的她什么没有见过,别说是在冬日里见到稀缺的菊花品种,哪怕是五月,七月,这样的时节,她也见过。 但这里不一样,能将这两种菊花在腊月里培养出来,甚至是开花供人观赏,宓妃觉得那养花之人,本事真心不小。 “这花观得我都想见见养出这两种菊花的人了,竟然能将花期整整延迟了两个月。”温绍云所交的朋友很广,不管天南地北,还是贫富贵贱都有,性格爽朗直率,行事洒脱,却极爱收集各个品种的菊花,然后再细心的培育出来。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喜好,真心跟他的个性完全不搭调。 谁能想到,一个本该很是粗心,不拘细节之人,竟能干出养菊这样的细致活儿。 所以啊,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在没有十足十的了解清楚一个人之前,任何定论都不能下得太早。 “下面,本官宣布最终通过众位评审评选出来即将送入宫中的贡花是方家培养出来的帅旗,陈家培养出来的绿衣红裳以及柳家培养出来的玉壶春。”郡守大人笑眯眯的看着展台上三盆颜色各异,却形态极美的菊花,仿佛已经看到皇上表示赞扬的场面。 往年不是没有培育出能在冬季盛开的菊花,而是那些菊花品种都算不得珍奇,可今年这三个品种的菊花可不一样,他有信心一定会在除夕宴上大放异彩,哪怕是梦萝国带来的珍奇花卉都比不上。 故而,近几日压在心口的巨石移开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方家,陈家,柳家乃琴郡七大家排名前三的家族,世代皆以种花养花为生,算是琴郡非常有名望的养花大族。 “进贡的菊花已经挑选出来,大哥要不要下去拜见一下那位楚大师?”宓妃眨着灵动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家大哥。 她可算是瞧出她家这位大哥到底有多么的钟爱古琴了,那心思早就不在这雅间里了。 既是如此,她怎能拦着。在她没有寻到合适的材料,请人制出最好的琴时,大哥若能得到那架罗雀,也算好事一件。 “那大哥下去看看。” “去吧去吧,妃儿保证不乱跑。”挥了挥小手,宓妃笑得眉眼弯弯。 她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担心她会走丢? 温绍轩转身跟墨寒羽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楼下,满怀期待的下楼去了。 “三种菊花分别出自三个不同的家族,二哥肯定是问不到人家是怎么养植的了。”打趣的笑望进温绍云的黑眸里,宓妃可爱的摊了摊小手,白嫩嫩的小手比划得飞快,“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有种子还怕自己培养不出来。” 说着便退回到椅子上坐上,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猛然才忆起,原主是个粗心的家伙,而她自己粗心的程度也是不遑多让。 但凡她稍微细心一点点,就该知道温绍云是极爱菊花的。相府中虽说各个院子多少都摆有几盆菊花,但唯有二哥的流云院,摆放的那几盆菊花品种最为珍奇,形态也最为精致。 还有就是她家二哥平日里所穿的衣服,绣在衣服上的纹饰其他的花样虽有,然出现频率最高的,非菊花莫属。 “二哥就别失落了。”温绍宇对这场赏花会兴趣缺缺,对于罗雀的归属倒是有些期待,自是希望大哥能得到。 如果得不到,那也只能说明大哥跟罗雀没有缘分,至少努力争取过,倒是不留遗憾。 他又哪里知道,他家的宝贝妹妹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一架世间最好的古琴给大哥。 “二哥要是想养这三种菊花,不用担心种子,一切包在妃儿身上。”凭她的本事,她就不相信会弄不到一包菊花种子。 如若买不到,她是真的不介意潜进方家,陈家和柳家去偷的。 “不着急,这事儿回府在说。”温绍云微囧,以前他觉得喜菊,爱养菊没什么,可现在他会想,妃儿会不会觉得有个爱侍养菊花的二哥太没出息了。 自打半年前温绍宇重伤痴傻,他跟大哥就拼了命的勤练武功,以前院子里精心养植的菊花,亦被他抛到了脑后。 此时回想起来,那些没了他照看的菊花,也不知被丫鬟们养成了什么模样。 这个季节,应当全都凋谢了才是。 “罗雀跟随老夫多年,既是要为它寻个新的主子,自然是谁与它有缘,那便赠予谁,姑娘还是莫要强求的好。”楚大师制了一辈子的琴,对琴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在他看来天下间的每架琴都是有灵魂,有生命的。 尤其,这架跟随他多年的罗雀,又岂是能用多少金钱去衡量的。 只闻其声,宓妃便挑了挑精致的眉,抬起头朝着楼下看去。 “不知所谓。”冷眼扫过楼下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倩影,墨寒羽声冷如冰,似冒着丝丝寒气,“枉想用金钱得到罗雀,可笑至极。” 楚汉岑年过七旬,一生制琴无数,在琴郡很有名望,慕名前来请他制琴的世家不再少数,开出的价钱自然也不低,但此人脾气也挺古怪的,制琴收费都是看人来的。 然而,今日他主动出席赏花大会,实为想要替罗雀寻一个新的主人。 那么,这架罗雀,也许会是天价,又也许会分文不取。 一出声便想用金钱砸他,意欲夺取罗雀,岂非就是痴人说梦。 “蠢货。”匆匆瞥了眼楼下与楚大师相对而立的女人,温绍宇直接吐出这么两个字,算是对她的评价。 “楚大师此话一出,看来这罗雀不管最终归属于谁都将分文不取了。” “也不知谁能得到罗雀,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不然指不定得是天价呢?” “若当真如此,的确是该好好谢谢。” 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宓妃直挑眉,目光却落到那身着一袭翠绿色长裙,肩披紫色大氅身材高挑,梳着流云髻,头上满是华丽珠翠的女子身上,问道:“她是谁?” 原主自成哑巴之后,就淡出了星殒城所有人的视线,认识的人也少得可怜,看两个哥哥的表情,宓妃很肯定楼下那个女人,二哥跟三哥应该是相识的,可态度就谈不上友好了,反而言语间还透着厌恶。 当初在明月湖的游湖赏诗会上,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原主不堪受辱,抹泪又羞又恼的离开,回府之后就选择了上吊自杀。 那是哑后近十年,原主首次打开心门,勇敢迈出第一步,跟随未婚夫去参加皇城中贵公子贵女间的聚会,然而却落得个那般凄凉的下场。 即便是今日再次回想当日情景,宓妃仍旧是忍不住叹息,原主那抗压抗打击能力实在弱爆了。不过,作为一个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宓妃又觉得可以理解原主的行为。 任谁满心欢喜的跟着未婚夫出门游湖参加聚会,不但被众人奚落嘲笑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甚至连温柔的未婚夫都决绝的当众扬言要退婚。 那样的打击之下,孤僻压抑的原主,就算不选择自杀,也会被逼疯。 宓妃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反反复复的搜索,才隐约记起这段她迫切选择遗忘的痛苦记忆,总算是把那日辱骂过她的人的模样记了起来,以便日后寻她们报仇。 辱她之人,宁可错杀,亦绝不放过。 记忆中,并没有眼前这个高傲跋扈,但容貌艳丽的女子,因而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是沐王府的淳雅郡主。”微皱了皱眉,温绍云开口回答。 “妃儿以后切记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儿,没得受她的欺负。”堂堂一个亲王郡主,不说要有多好的修养内涵,至少也不能像个市井泼妇那般吧。 想到这个女人在皇城中闹出的那些事情,温绍宇就很难对她有个好脸色。 “那么淳雅这个封号还真不适合她。”性格如此跋扈张扬,盛气凌人的人,取了这么一个温婉雅致的名字,真真挺让人膈应的。 “可不是么。”话说到这里,温绍宇不禁庆幸,半年前明月湖上没有这个女人的参与,不然宓妃受的屈辱只怕会更多。 且不谈在他的印象中,淳雅郡主是个蛮不讲理的野女人,就是在星殒城百姓的眼中,这女人也能跟疯子相提并论。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跟她沾上了边儿,那么一准儿没有好事。 面对两个哥哥如此严肃慎重的叮嘱,宓妃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她不会跟那个淳雅郡主有所接触的,但她可不是怕了淳雅郡主,只是讨厌麻烦罢了。 能欺负她的人,目前为止估计还没出生。 “若她主动找你麻烦,不用跟她客气,直接揍了再说。”突然,墨寒羽望着宓妃,一本正经的道。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他就是宓妃的靠山一样,甭怕,惹了麻烦有他顶着。 宓妃抬眸扫向他,清澈的眸子望进他深邃的墨瞳里,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丫丫的,姑奶奶跟你很熟吗? 姑奶奶需要你当靠山么? 自作多情。 似是读懂那双能说话般眸子里表达的意思,墨寒羽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与气恼,反而难得的展露出笑容,刹那间,仿如春日里一夜之间开遍的梨花,美得洁净无尘,瞬间抓住人的目光。 “本王相信你有那个实力。”初见她,他已然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然而他的感知依然很敏锐。 自她出现,虽然有刻意收敛她的气场,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强悍狂霸的气场。 她若不为女子,想必会更为出色。 那时的她,不就为离慕对绍宇的不逊,直接吩咐她手底下的人将其狠揍了一顿么。 时至今日,离慕的内伤都未痊愈,足以让他明白,面前这个表现得乖巧恬静,端庄雅致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实际上浑身都带着倒刺,不招惹到她还好,一旦招惹到她,必定刺得你浑身是血。 “哼。”宓妃虽口不能言,但却不影响她发出单一的语气词。 于是她冷哼一声,果断的扭过头,不想再搭理这个让她有些恼了的寒王,却见楼下吵得更厉害了。 目前她手中虽无势力,也没有什么靠山,但她温宓妃可不是一个把苦往肚子里咽的人,她为人,若是隐忍退后了一步,那么来日她必将前进两步。 淳雅郡主果真如同二哥三哥所言,是个嚣张刁蛮,张扬跋扈且蛮不讲理的女子,那般粗俗的言行举止,竟丝毫不似亲王府里培养出来的闺秀,无怪两个哥哥要她离这个女人远些,果真挺像一个疯子。 的确,若她还是原主那样的性子,估计不出三句话,就得被这个淳雅郡主气得去跳河撞墙。 “即便你贵为郡主,老夫的罗雀也断然不可能给你。”楚大师气红了脸,略带苍老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当真还没有遇到如此强词夺理之人,更何况这还是个出生亲王府,尊贵的嫡出郡主,简直开了他的眼界,比之市井无知的泼妇都不如。 低吼出这句话,楚大师只差没有直白的冲淳雅郡主吼,老夫就是死,这罗雀也断然不会给你。 “该死的老匹夫,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公然辱骂当朝郡主。” 要说,这淳雅郡主也是个聪明的,至少官面子话说得理直气壮,能生生把人给呛死。 “你…”哆嗦着手指着淳雅郡主,楚大师气极,一张已布满皱纹的脸直接憋成了酱紫色,一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道:“堂堂一亲王府的嫡出郡主,如此行为处事,跟强盗有何区别,老夫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就是死也不会把罗雀给你,若无有胆量之人敢与你夺琴,老夫今日就亲手把这琴给毁了。” 这般品行心性之人,如何能拥有他的罗雀。 他便是今日将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也断然不会让淳雅郡主将罗雀带走。 “你个混账老东西。”淳雅郡主被骂黑了脸,怒吼道:“来人,给本郡主…” “退下。”没等淳雅郡主下完命令,一道蓝色身影落到淳雅郡主的对面,墨发飞扬,容颜俊美,身姿挺拔,语气凛冽,“你的教养都丢到哪里去了,皇室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还想杀人不成?” 事实上,以往死在这位刁蛮郡主手上的人真心不少,但那又如何,人家有权有势,又岂是平民百姓敢动的。 不管她犯下什么错,后面有沐王府顶着,自有她老爹老娘替她收拾善后,故而,养成淳雅郡主几乎无法无天的骄纵性情。 自她出生,但凡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得不到,那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其毁掉。 “本郡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高昂着头,淳雅郡主丝毫不把眼前的男人放在眼里,冷哼道:“这架琴本郡主誓在必得,理郡王世子还请闪开,否则要是伤了残了可别怨怪本郡主。” 听听,多嚣张,多霸道。 “有本世子在,你休想仗势欺人。” “你以为你是谁,本郡主会怕你,笑话。”区区一个理郡王府,还能尊贵过她沐亲王府不成。 论身份,她可比他要尊贵。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淳雅郡主还想再到风城白云道观禁足一年么。”温绍轩下楼,只不过去后院如了厕,再返回大厅,竟不想这里已经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如淳雅郡主这般的女子,他是最最看不上眼的,甚至是满心满眼的厌恶。 痛脚被戳,淳雅郡主气得险些跳脚,恶狠狠的瞪向说话之人,咬牙道:“温绍轩你少管闲事。” 想她从小到大在星殒城那都是个横着走的主儿,但却因着那件事情被皇上惩罚,这一去风城白云道观就是整整一年。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熬到期满,她立马就带着人返回皇城,路过琴郡听闻香阳楼有赏花大会,还有名琴罗雀,她便来了。 若她能得到罗雀,那将会为她重回贵族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要知道,贵族圈里的小姐公子,任谁不以拥有一架出自琴郡的名琴为傲。 尤其,罗雀可是在整个金凤国都排得上名次的名琴,她如何能不动心。 此刻,淳雅郡主今生的最痛,耻辱被温绍轩一句话道了出来,怎能不叫她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温绍轩给撕碎了。 “绍轩,你怎么会在这里?”理郡王世子微愣过后,露出笑脸走到温绍轩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打招呼。 “一会儿告诉你。” “好。”理郡王世子墨子钰,其父为当今圣上的堂弟,因着其生母位份低的缘故,今上登基之后,只受封为一等郡王。 墨子钰乃理郡王嫡子,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庶兄,一个庶姐,下面有一个嫡妹,四个庶妹。 他跟寒王,温绍轩兄弟,以及穆国公府,韩国公府,北定侯府的几位公子打小玩在一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温绍轩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区区一个臣子的儿子,你也有资格敢教训本郡主,看本郡主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丫的,你以为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是不是,本小姐的大哥本小姐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丫的竟敢当着本小姐的面说本小姐的哥哥没有资格。 好,很好,就由本小姐告诉你什么是资格。 雅间里,已然动怒的宓妃没有察觉到自己收敛的气息已经不经意间流泄出来,坐在她身边的人,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空气骤冷,气温骤降,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直窜上心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间,温绍云,温绍宇,墨寒羽主仆以及溥颜,心里都斗然浮现出两个大大的字:完了。 什么完了,当然是淳雅郡主要完了。 说是迟,那时快,在宓妃意识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她就已经出手了。 啊—— 果不其然,当温绍云几人心头浮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楼下一脸轻蔑怒瞪温绍轩的淳雅郡主,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张妆容精致,明艳动人的脸因难以忍受的疼痛变得扭曲而狰狞,份外的骇人。 那惨叫声,让得参加完赏花大会未曾离开的众人,莫不都反射性的环抱双臂,脸皮也抖了抖,难以想象究竟得有多痛,才能发出那么凄厉的惨叫声。 嗖!嗖!嗖嗖! 若是之前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么此刻,从楼上往楼下飞射而来,甚至带着红色丝线的绣花针,就足以让他们瞧得清楚明白了。 七根带着丝线,却细如毛发一般的绣花针,仿佛放慢动作似的,划过众人惊愕的眼,直接穿透淳雅郡主的身体,没入她周身的几处大穴。 她若出手,必定奇快,但这次宓妃偏偏就放慢了动作,让所有人都瞧见那针是如何扎进淳雅郡主身体的,敢藐视她大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 惊恐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淳雅郡主之前还能站着,可此刻她却已是狼狈不堪的痛得满地打滚,借此来缓解身体里的剧痛。 “郡主你怎么了?”两个贴身婢女惊叫出声,回过神赶紧扑上前准备扶起满地打滚的淳雅郡主,然而已经痛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淳雅郡主手一挥,便将两人狠狠的推开,倒退着跌坐在地。 宓妃身轻如燕,犹如天女一般自三楼缓缓飘落而下,如水的眸子冷似寒冰直射淳雅郡主,嘴角勾起一抹轻狂嘲笑。 湖蓝色的长裙随风飞扬,荡漾起优美的弧度,泪滴状的蓝宝石在眉间轻晃,折射出璀璨的光华,白嫩如葱的十指此时轻捏着红色的绣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俯视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淳雅郡主。 “你是谁,竟然胆敢行刺郡主,仔细皇上诛你九族。”杨柳顺着那红色的丝线,瞪大的双眼落到宓妃身上,又惊又怒的她伸手就直指宓妃的鼻子。 诛她九族么? 在皇上诛本小姐九族之前,本小姐一定先诛了你的九族。 眸色一冷,宓妃纤指一弹,一枚绣花针直接射向威胁她的杨柳,快得几乎肉眼难以捕捉它的速度就已经没入了杨柳的眉心。 不过眨眼之间,倒地绝了气息。 死不瞑目的杨柳正好倒在同为婢女梧桐的脚下,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梧桐的裤角,双眼瞪得奇大,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区区一个婢女,不胆威胁她,还胆敢指她的鼻子,找死。 “你…你你你…你要干干什。什么…”惊惧万分,警惕的望着宓妃,梧桐吓得半死,郡主的性命都握在这个浑身透着肃杀之气的女人手里,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不怕么? 说杀人就杀人,而且还是用绣花针杀人,想想就觉得恐怖。 “妃儿。”温绍轩微愣过后,快步走到宓妃身边,眼前的宓妃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更多的却是感动与心酸。 他的妹妹他知道,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绝对不会主动伤人。若是淳雅郡主没有对他出言不逊,她又怎会下杀手。 思绪不由得回到雷县被围杀的那一天,他也见识到了宓妃这冰冷肃杀的一面,虽然有被吓到,不过自责与愧疚居多。 这一刻,他越发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半年里,在药王谷中,他的妹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抬头看向温绍轩,宓妃身上的杀气淡了几分,面部表情柔和了下来,冰冷的眸子里渐渐恢复了温度,即便是隔着面纱,依然让人感受得到她情绪发生的转变。 “她好歹是个郡主,别伤她性命。” 换言之,只要不弄死了,怎么着都可以。 宓妃冲温绍轩眨眨眼,心里不禁闷笑,原来她家温润如风,清雅飘逸的大哥也是一个腹黑的主儿。 右手微微用劲,没入淳雅郡主身体里的七枚绣花针随之被宓妃扯了出来,华丽的衣裙随之被撕得粉碎,殷红的鲜血更是顺着针就喷溅了出来,有种诡异的妖冶之美。 专门用来杀人的绣花针与平日里绣花的绣花针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前者乃宓妃改良后制作出来方便随身携带,而后者明显要比前者粗一些。 “痛…好痛…”从出生到现在,淳雅郡主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如此痛不欲生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究竟钻进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却在她的血液里行走,每动一下就疼痛难忍,让她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给结果了。 “郡…郡郡主,奴婢扶您。”梧桐扑到淳雅郡主身边,这次没有再被推开。 不是淳雅郡主不想推开,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推,非但如此,她更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显然引得宓妃亲自出手,只是这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啊—— 婢女梧桐的双手刚扶住淳雅郡主的手臂,还未曾使劲儿,后者立马发出杀猎般的惨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使得本就惨白的脸色骤然间越发的惨白如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婢女就往一旁滚了两圈。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恨不能去死,她不要任何人碰她。 一碰,就生不如死。 黛眉微挑,宓妃手动了动,跟着宓妃跑下来的温绍宇出声道:“你不是说没资格吗?那么本小姐教你的这资格可够份量?”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这次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下次再敢对本小姐的兄长出言不逊,别说你只是一个亲王的郡主,就算是皇帝的公主,本小姐也照杀不误。” 什么是嚣张,这才是。 什么是张狂,这才是。 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宓妃今日的话,温家三兄弟都不禁眼眶泛红。 也不知上辈子的他们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有这么一个视他们为生命的妹妹。 浑身抽搐,哆嗦颤抖,刺骨的疼痛令淳雅郡主面部扭曲,纵使心中恨极,嘴里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除了憋屈的点头之外,她还有第二个选择? “唔,本小姐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既惹得我不痛快,那么你也别想痛快。”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宓妃突然俏皮的眨了眨眼,恶作剧般的道:“从这里一步一步走出琴郡,别想让人扶着或是坐马车,谁碰你一下,你便要品尝一次万针锥心之痛。” 闻言,淳雅郡主惊恐的一颤,脸色‘刷’的一下越发惨白。 怪不得刚才梧桐碰她一下,她就痛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本小姐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只要你一步一步走出琴郡,保管你全身上下哪里都不会再痛一下。” 作为一个尽职的翻译,温绍宇一边开口替宓妃出声,一边又不禁为被她恶整的淳雅郡主默默点上三根蜡烛。 看来,他家宝贝妹妹就是淳雅郡主的克星。 惨,真惨,真的好惨。 “要是不走的话,三个时辰之后,本小姐保证你这辈子就算大罗神仙也休想让你再站得起来。” 她的七根绣花针,其中一根扎进了她的痛穴,四根分别扎在她的双手双腿关节处,两根则是扎进了她的脊椎里,由暗劲带着在她的血液中穿梭,早已伤及她的根本。 针她虽已取出,但若是不把残留在她体内的暗劲化去,那么后半辈子就只能瘫在床上渡过余生了。 嘶—— 香阳楼内,众人无不闻言色变,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位姑奶奶。 “幽夜,派人盯着淳雅郡主出城,去信给沐王,告诉他若是教不好女儿,本王不介意替他教上一教。”墨寒羽声如冷玉,气场更是狂霸。 “是,王爷。” 幽夜领命,大步上前抓小鸡似的将淳雅郡主拎在手里,直接就给扔出了香阳楼。 同时还伴随着淳雅郡主声嘶力竭的惨叫,以及她贴身婢女跟护卫的叫嚷声。 呼啦啦的,一群人总算是滚出了香阳楼。 宓妃瞥了眼墨寒羽,冲他呲了呲牙,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等她收拾完了才出声,不是马后炮么? “老夫多谢世子出面相护。”楚大师上前对着理郡王世子鞠了一躬,又转身看向温绍轩,道:“也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直言。” “楚大师无需如此。”墨子钰跟温绍轩赶紧往边上一退,避开了楚大师的鞠躬礼。 即便不是他,往日遇到淳雅郡主欺辱人,他们也是会站出来的。 “二哥,我想看看楚大师的琴。”撒娇似的扯了扯温绍云的袖口,宓妃仰起小脸,睁着如水的眸子望向他。 这样的她,与之前那个浑身泛着杀意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仿佛之前那个她,压根就不是她。 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罢了。 “楚大师,我妹妹想看看你的琴,不知可不可以。”只要是宓妃的要求,温绍云就无法拒绝。 楚大师一愣,看向站在温绍云身旁,给人感觉恬静乖巧的宓妃,实在很难跟前一刻还手段凌厉狠辣,气势轻狂张扬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楚大师笑道:“这有何不可。” 他无非是想替罗雀寻个新主,怎料会闹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还弄出了人命。 蓝色的绒布揭开之后,呈现出摆放在桌上的名琴——罗雀。 此琴为松花木所制,观其树龄约在百年以上,的确算得上极为难得了。 七根琴弦则为罕见的冰蚕丝制成,根根如雪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莹莹之光。琴身并非是松花木的原色,而是上了色彩明艳的漆,还雕刻出了三五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如同一幅色泽明快的水彩画,呈现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仅仅只一眼,宓妃就知道,这架琴不适合她家大哥。 “晚辈温绍轩,本是特意想来拜见一下楚大师,同时也是想求得一架古琴,今日得见罗雀,却是知晓此琴不适合了。” 楚大师笑望着温绍轩,很是喜欢他的坦诚与直白,若非这罗雀只适合女子,他倒是很想将罗雀交给温绍轩。 只是,可惜了。 “公子若是不嫌弃,他日若有制琴的好材料,老夫定当亲手为公子制一架古琴。” 这,算是他的承诺。 “如此,晚辈就先行谢过楚大师了。” “呵呵,该说谢谢的是老夫啊。” 甚是无聊的看着温绍轩跟楚大师彼此寒暄,宓妃打定主意,一定会寻来制琴的好材料,为大哥量身打造一架独一无二的古琴。 “大哥,既然罗雀与你无缘,赏花大会也结束了,咱们就回了吧。” “也好。” 一只手抱住温绍轩的胳膊,一只手比划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那模样,既可爱,又委屈。 “走,二哥带妃儿吃饭去。”温绍云从温绍轩身边抢过宓妃,温绍宇不甘落后,牵起宓妃的另一只手,嚷嚷道:“三哥也饿了,咱们一起走。” 墨寒羽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牵起一抹淡到极致的浅笑,仿佛想明白他到底要什么了。 黑暗之门裂开了一条缝,阳光就这么照了进来。 “苍茫,我们也走。” “是,王爷。” 这边温绍轩跟楚大师告辞之后,理郡王世子并肩走在他的身旁,终于捸着机会问道:“绍轩,那位姑娘她…。她她…。” 他最近一年受的刺激,也没有今天受的多啊,啧啧,别说当他看到淳雅郡主被宓妃收拾成那般模样,真心觉得解气,痛快。 “她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说到宓妃,温绍轩的眼神很柔和,语气很宠溺。 “什么?”墨子钰尖叫一声,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摔个狗啃泥。 作为朋友,作为兄弟,墨子钰是知道温家三兄弟有个口不能言的嫡亲妹妹,至于庶妹么,在他们眼里可算不得是妹妹。 只是这个兄弟口中很是有些胆小,有些怯弱,有些自卑,甚至是孤僻的妹妹,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咳咳,那简直就是霸气侧漏啊! “如假包换,她是我妹妹。” “哦。”原谅他需要一点时间接受消化,这惊吓特么有点儿大。 “离慕,师兄知道你喜欢寒羽,但是你不该处处针对温小姐。”溥颜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跟离慕谈谈。 初见那次,他没见过宓妃出手,但能感觉到她身手不弱。可刚才亲眼目睹她操纵小小的绣花针夺人性命,方才知晓她的深藏不露。 便是他对上宓妃,都不知胜算几何,更何况是武功弱于他的离慕。 “我没有针对她。”她能不针对宓妃么,王爷的目光都被她给吸引了,继续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的武功打不过她,若是把她惹毛了,那个婢女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停步转身,溥颜第一次神色严肃的看着离慕。 不管他们师兄妹间感情如何,离慕到底是他的师妹,作为师兄的责任他不能推卸。 有些该说的话,他必须得说。 脑海里浮现出绣花针射入那婢女眉心的一幕,离慕后背冒出冷汗,却倔强不甘心的道:“只要她没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她。”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离慕才后悔没有跟着师傅好好学习武艺。 如若不然,她也不用忌惮宓妃。 “哎,你…”溥颜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知多说无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他还是别指望她听话,自己个儿多留意她才行。 以宓妃的个性,那才真是一个别人不主动挑衅她,决计不会主动挑衅别人的人。 至于他这师妹,算了吧!相信她,溥颜觉得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 他这个师妹,心大了。 望着溥颜走远的身影,离慕快步跟上,眼底却满是怨毒之光,心里对宓妃越发不满,也越发的憎恨起来。 如果没有她,王爷的目光就不会总是落在她的身上,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不会…… ------题外话------ 注:文中菊花描述参照百度,看文的亲切莫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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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绍云没有阻止温绍宇点菜,然而不管出于什么,都还是要询问一下墨寒羽的意见。 “你们点就可以,我都能吃。”墨寒羽视线落在窗外,声音少了冷冽之气,多了几分淡漠与寂寥。 他倒是想跟宓妃交流来着,无奈佳人有意躲着他,避着他,要是他再表现得主动一些,岂非是要将她吓跑? 是以,某王只能暂且往后退一步了。 “那我们就随便点了。”温绍云笑了笑,又轻拍了拍宓妃的头,后者扭扭脑袋,调皮的冲他直吐舌头,淘气得很。 又不是她要墨寒羽跟着他们来吃饭的,要是他敢挑三捡四的,为难她哥哥,看她怎么收拾他。 “妃儿想吃什么?” “听他说说还有些什么菜再说。”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宓妃小手比了比,温绍宇点点头,对小二道:“报菜名的时候仔细一些,可以报得慢一点。” “好咧客官。” 看着宓妃没有开口,而是伸手在比比划划,小二显得有些呆愣,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目光也直落在宓妃的身上,怎么也没想到气质这般清绝出尘的姑娘竟然会是一个哑巴。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小二目光清澈坦荡,丝毫没有轻视与不屑,仅仅只是有些错愕而已,否则只怕早被温绍云跟温绍宇扔下楼了。 “咳咳。”墨寒羽眸底划过一道冷光,轻咳了两声,唤回了小二的神志。 “对不起这位小姐,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是……”话憋在嗓子眼表达不出来,可把小二急得不行,又是抓头又是挠腮的,模样别提多搞笑多滑稽了。 “让他快些报菜名吧,我饿了。”宓妃温和的笑了笑,伸出手又比了比。 现在的她本来就是个哑巴,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又有何奇怪的。 她这人又怕麻烦又挺懒的,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管他要做啥。 更何况,眼前这个小二虽然紧盯着她看半晌没缓过神来,但人家并无恶意,只是惊讶错愕罢了,她有什么理由为难他。 比起那些互不相识却只因她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就对她恶语相向的人,这个小二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他不仅没有恶意,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对的时候,还真诚的向她道歉了。 “我妹妹没有怪你,快些报菜名吧。”摆了摆手,温绍宇出声表达宓妃的意思。 “小的多谢这位小姐。”小二见宓妃确实没有生气,反倒更觉得自己盯着她瞧很是没有礼貌,再三对宓妃表现歉意之后,放缓语速的念道:“本店的咸菜焖猪肉,红烧狮子头,鱼香牛肉丝,清汤燕菜,金钱海参,金钱鱼翅,麻婆豆腐,水晶南瓜,龙凤双腿,砂锅三味,清炖甲鱼,杨梅虾球,西汁乳鸽…。等三十二道菜品都不错,不知客官要点哪些?” 几乎是一口气报完所有菜名都不带喘气的,听得宓妃都扬了扬眉,暗道:不错。 “妃儿,你想吃什么?”一连串的菜名听得温绍宇眉头直抽抽,自己先是说了几道宓妃爱吃的,又让她自己再选几道。 “鱼香牛肉丝,水晶南瓜,杨梅虾球。” “还要别的么?” 宓妃摇了摇头,出门在外,她对吃的一向不是很挑剔。 如果是在家里,倒是可以吃得精致一些,美味一些。 “好了,就我说的这些,快点儿上菜,我们都饿了。” “好咧,小的这就去传菜,几位客官稍等。”小二刚刚一只脚迈出门,温绍轩,墨子钰,溥颜跟离慕就进来了。 虽然已经点了二十五个菜,温绍宇开口问道:“大哥,子钰,倾颜公子你们有什么爱吃的菜,现在告诉小二,省得他再跑第二趟。” 小二本就机灵,一听这话赶紧停下,利索的又报了一次菜名。 “我没有特别爱吃的,不用再点其他的。”说完,温绍轩走到温绍宇的身边坐下。 墨子钰呼啦一下蹿到温绍云的身边坐下,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宓妃,嘴里嚷道:“小爷不挑嘴的,有什么吃什么。” “我也不用再点。”溥颜耸了耸肩,走到墨寒羽身边坐下。 离慕张了张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对小二吩咐道:“口福鸡,红烧猪手。” 说完,心里顿时痛快了。 凭什么她要因着别人而委屈自己的肚子,才不要让宓妃一个人独享这些。 “请稍等,菜马上就来。” 小二离开后,墨子钰就越发没有收敛的打量宓妃,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喂,你眼往哪里看。”面对墨子钰又是好奇,又是惊疑,又是古怪的眼神,宓妃选择直接忽视,就当没看到,可温绍云不乐意了,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下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就算是至交好友,敢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他妹妹,那也是欠收拾,看他不打他。 “下手还真重,可疼死我了。”墨子钰嚷嚷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眨着一双单凤眼笑嘻嘻的道:“绍云,你们都不给我介绍一下。” “宓妃,我妹妹。”温绍云牵着宓妃的手向墨子钰介绍,又转过头温柔的对宓妃介绍道:“妃儿,他是理郡王世子墨子钰,你别理会他。” “绍云,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不满的瞪了温绍云一眼,墨子钰转首就笑嘻嘻望着宓妃,嗓音低哑,语气轻快,“宓妃妹妹,你以后可以叫我子钰哥哥或者钰哥哥都可以哟!” 那模样,那神情,说真的,其实挺欠揍的。 噗—— 不等墨子钰话音落下,宓妃刚喝进嘴里的茶就直接喷了出来,还险些把自己给呛到,小脸顿时就黑了。 谁允许他唤她宓妃妹妹的? 谁要叫他子钰哥哥?钰哥哥? 肉麻不肉麻了,光是想想宓妃就眉头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丫的,这人是皮痒了,欠收拾呢? “妃儿,怎么样,有没有被呛到。”温绍宇赶紧伸手轻拍宓妃的后背,眼神不善的扫向罪魁祸首墨子钰。 “我去收拾一下。”宓妃伸手比划了两下,起身快步出了雅间。 一口茶水喷在面纱上面,面纱湿透了,直接就贴在她的脸上,别提多难受了。 “我说错什么了?”墨子钰无辜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干了什么,以至于宓妃反应那么大。 他兄弟的妹妹,当然也是他的妹妹啊,他唤她宓妃妹妹没有错啊? 怎么这三兄弟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刺儿,那还能叫做眼神么,简直就是眼刀子啊? 呜呜,他觉得自己好冤。 “你不许再靠近我们家妃儿。” “别啊。”墨子钰不甘的叫道,他对宓妃可感兴趣了,还没弄明白她身上的秘密,不靠近怎么可以。 “不许就是不许,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一旦事关宓妃,三兄弟可是同仇敌忾的。 同时被人家三兄弟瞪着,墨子钰拉耸着脑袋,撇了撇嘴,无奈的差点举双手保证,他不会再靠近宓妃了,“行,我保证不再吓到宓妃妹妹。” “哼。” 呼,他招谁惹谁了,这下人家三兄弟都不理他了,墨子钰只得眼巴巴的瞅着墨寒羽,道:“寒羽近来如何?” 一年前,他的外祖母去世,他便代替他的母亲去往豫城为外祖母守孝,半个月前才动身返回星殒城。 这一路上他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没曾想会在琴郡遇上温绍轩三兄弟,更没想到会遇上寒王墨寒羽,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别说,近一年来他就像与世隔绝似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老样子。”墨寒羽跟墨子钰算起来还是堂兄弟,又因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故而在他们的面前,墨寒羽还是有些温度的,不至于冷得像冰块。 “放心啦,我相信你师傅天山老人一定会寻来解药替你解毒的。” “嗯。” 离慕这次学乖了,自进门点了两道菜之后,她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唯有那娇艳如花的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 虽然看到宓妃出了丑,她心里乐得开了花,但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如果忽略她不时投射在墨寒羽身上那爱恋不舍的目光,说不定还真会觉得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 “上菜啰。”小二热情洋溢的声音自门外欢快的响起,房门推开,手捧美味佳肴的伙计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依次上了桌。 “大哥,我去看看妃儿。” “好。”温绍轩见所有菜都上了桌,宓妃还未回来,心下不免担忧,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毕竟这不是他们兄妹一起用饭,总不能叫所有人都饿着肚子等宓妃一人,若是传了出去,岂非又给了旁人指责宓妃的理由。 “三哥是要去寻我吗?”温绍宇刚起身,宓妃一只脚就迈进了雅间。 她只是到楼下寻了小二,麻烦他带她到后院,让她简单的梳洗一下,还能走丢了不成,不过哥哥们的关心她表示很享受。 面纱很薄,洗洗运功烤一下就干了,但因染上了茶渍,宓妃虽无严重到接近强迫症的洁癖,可她还是不想用了。 桌上的人见她进来,一双双眼莫不都投向了她,却只见迎面缓步而来的女子,一张精致小巧堪称完美无暇的小脸,黛眉笼翠雾,朦朦胧胧好似飘渺的远山,檀口点丹砂,然不点而红,水润剔透,闪烁着莹莹珠光,一双清澈见底,澄净无尘的水眸灵气逼人,似能说话一般,肤白胜雪,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却又难掩其眉目间那融合了冷艳高贵与妩媚雅致为一体,浑然天成的贵气。 此女,无疑是美的。 甚至,美得清绝出尘,美得仿佛不识人间烟火,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湖蓝色的拖地长裙,领子微微立起,抹胸的样式,露出脖子下面凝脂般的皮肤,精致的锁骨更是展露无遗,裙身上大片大片的海棠花,随着她莲步轻移间,仿佛徐徐绽放开来,绚丽至极。 以白色为底,绣着蝴蝶的水玉腰带,系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上,犹如一道纵横而来的剑气,将蓝色的长裙一分而二,却又相依相偎,恰如她这一身装扮的点睛之笔,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被吸引的目光再难移开。 三千青丝倾泄而下,柔顺的披在脑后,仅有一条额链在乌黑的发间若隐若现,泪滴型的蓝宝石垂在眉心,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清新脱俗。 当她走进来的那一瞬间,离慕整个人都被嫉妒所吞噬,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出了血都不知疼痛,枉她还曾讽刺她戴着面纱示人,是否因为生得丑陋见不得人,却不知原来人家生得这般容颜如画,倾国倾城。 连身为女人的她都看得痴了,更别说这个雅间里其他的男人了。 “妃儿,快到二哥身边来。”温绍云从宓妃带给他的震憾中缓过神,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带着颤音。 他竟是从不知他的妹妹,原来生得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清新脱俗,仿如九天仙女,竟不似凡人。 幼时的宓妃,生得极为漂亮可爱,性格古灵精怪,开朗活泼,比起府中所有的姑娘都要好看,哪怕那时的她年纪真的好小,却难掩她的天生丽质,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后来嗓子被烧坏成了哑巴,自卑孤僻的宓妃在人前就再也不会抬头挺胸的见人了,她总是低着头,齐眉的刘海也越留越长,遮挡了她大半张脸蛋,渐渐的也就忽略了她的容貌。 只是哑后性情大变的宓妃,虽然很少走出碧落阁与人接触,但她绝美的容貌就好似那被沙尘遮盖掉的明珠,仍旧让人忌惮。 否则老夫人以及二房三房四房那些女人,也不会想尽办法让她无法出席宫宴,就怕她会抢了她们女儿的风头。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明珠也总有展露光芒的那一天,不会永远被埋没。 轻移莲步,宓妃仪态优雅的走到二哥三哥的中间落坐,明眸含笑,粉唇轻挑,那笑不深不浅,大方得体。 离开相府前往清心观之前,宓妃仍旧留着那齐眉的刘海,直到去了药王谷,她这才将额前的刘海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些天她一直戴着面纱,没有露出过自己的脸,也难怪看到她,三个哥哥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咳咳,用膳吧,菜都快凉了。”墨寒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竟然看一个姑娘看得忘了眨眼睛,真是…… 只是那么一想,不由俊脸微红,赶紧低下头去猛扒饭,露出耳根上的可疑红色。 “今时今日我才知道,那皇城五美算什么美人儿啊,跟宓妃妹妹比起来,根本就是云与泥的区别嘛!”墨子钰盯着宓妃看得失了神,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有心思去品评跟比较。 宓妃抬眸睨了他一眼,小手比划道:“这人是不是有双重性格啊?也太跳脱了吧?” 若非亲眼所见,甚至是坐在一起有过短暂的相处,宓妃很难将在香阳楼里的墨子钰跟眼前这个墨子钰联想在一起。 前一个墨子钰一本正经,行事沉稳,后一个墨子钰嘛,吊儿郎当不说,根本就是还有些脱线。 扑哧,闻言温绍宇咧嘴笑了笑,说道:“妃儿别理他,他啊就是脑子有病。” 双重性格,貌似,墨子钰真的有啊? 这人前人后的,完全就是两种表现。比如,在他父母面前一个样,在他们兄弟的面前又是一个样,谁又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啊? “温绍宇,你……”没等墨子钰把话说出口,墨寒羽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吃饭。” “来,妃儿尝尝这个鸡肉。” 捧着碗接过温绍轩夹过来的鸡肉,宓妃也不再纠结,乖乖的吃起饭来。 宓妃吃饭的时候,不似名门贵族小姐们那样小心,规矩,就怕坏了吃饭的仪态,踏错一步。她吃饭的时候很随意,哪怕她吃东西吃得很快,动作都极为优雅,显得很有气质。 作为一个自幼就接受了严格用餐礼仪训练的她来说,在饭桌上该怎么坐,该怎么拿餐具,又该如何进食,都是反反复复训练过无数次的,常年累月下来,如何随意但却举止优雅从容的进餐,已经成为她潜意识的反应。 因此,别看她坐得随意,吃东西也随意,但甭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会显得极为优雅,极为养眼。 一顿饭下来,无论吃什么,喝什么,如果涂有口红的话,就会知道她的口红不但没有留在餐具上面,就是唇上也没有花一点。 “这道汤的味道也不错,你试试。”也许是他们兄妹间亲密无间的互动让他羡慕了,醋了,意识慢于行动,等墨寒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汤挪到了宓妃的手边。 差只差,没有亲手为宓妃给盛上一碗。 虽是如此,也将一桌子的人吓得不轻,宓妃倒是没什么,只微挑了挑眉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深知墨寒羽为人的人,故而墨寒羽的这一举动,几乎吓得他们掉了筷子。 “寒羽你……”墨子钰呆了呆,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有些话卡在喉咙里着实难受,却又憋着不知该如何出口。 于是,他的一张俊脸就别提有多扭曲了。 “二哥,我要吃虾。”无视众人间的暗涌,宓妃扯了扯温绍云的袖口,眨着大眼撒娇。 “哦哦,吃虾。”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温绍云摇了摇头,忽略掉心里突蹿起来的想法,觉得那是错觉。 再看墨寒羽时,某王无比淡定的安静用餐,举止道不尽的优雅闲适,仿佛之前他的话,他的举动,仅仅只是因为那道汤的味道真的不错才开口推荐的。 一刻钟后,宓妃放下了筷子,除了她的三个哥哥一直陪着她吃到最后,其他几人早就停了筷。 离慕看向宓妃的眼神越发的不善,只是她不敢再出言不逊,也不敢再出言挖苦宓妃,只得一忍再忍,险些没把自己憋出内伤。 手里捏着的帕子,已经被她反复揉捏得不成模样,可见她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痛快了。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假想情敌,宓妃个人表示很无辜,也很无语。 常言道: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瞧瞧人家离慕小姐那小眼神儿,不不不,是瞧瞧人家离慕小姐那小眼刀儿飞得,都恨不得让她万箭穿心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话说,宓妃自认为她跟寒王八竿子都打不着,而且她也不想跟寒王扯上关系,因此两人几乎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怎么就让别人给惦记上,还被当成情敌对待了? 冤,她真心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前世,宓妃没有谈过恋爱,哪怕是在特工岛接受残酷的特工训练,成天跟一大群男人摸爬滚打混在一起,她也不曾跟哪个男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五岁之前,她那名义上的师傅抱过她,五岁之后,再无任何异性近过她的身。 即便是作为曾经唯一抱过她的男人,最后性命也终结在她的手里。 男人之于她,或许连件衣服都算不上吧!至少在她的眼里,衣服尚且还能取暖,男人能做什么? 虽然便宜老爹,三个哥哥跟四个师兄都是男人,但他们之于宓妃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并不归属于那一类。 否则,男人在她眼里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妃儿,可还想在城中逛逛。” 摇了摇头,宓妃道:“我想回去休息了。” 出来也有三个时辰了,宓妃想起还躺在床上的沧海悔夜五人,心下有些担心,她得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想来你也累了,那咱们就直接回驿馆。”温绍轩嗓音轻柔如风,一丝一缕似能渗透进人心里,“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墨寒羽本就不喜欢四处闲逛,他今日会出来,也全是因着宓妃,既然主角都要回去了,他还能去哪儿,于是沉声道:“回驿馆。” 回想以前,温绍轩兄弟,做什么事情不是先询问他的意思,现在有了宓妃在场,他也得退居第二。 可见,传闻不假,相府公子当真是疼爱妹妹胜过一切,但凡是宓妃所提之要求,他们绝对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绍云,你去结账,我们到马车上等你。” “好。”温绍云颔首,转身出了雅间。 几人跟在墨寒羽的身后出了汾阳酒楼,准备各自上马车的时候,宓妃抱着温绍轩的胳膊道:“大哥,我想走着回去,刚才吃得有些撑了,就当消消食。” 那什么,她真的不想跟除哥哥以外的人相处在一起,一方面这让得她很不自在,另一方面她也不喜欢跟旁人相处,这一世她一再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跟她的前世不一样了,但那些早已经沉浸到她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改不掉的。 作为一个冷心冷情,挂薄凉性近乎到冷血残酷的特工,所谓的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都与她的生活无关,是要排除在她生活之外的东西,是从她被带入特工岛就必须要丢弃的东西,因为她绝对不可以有弱点,不可以有软肋。 即便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扮演着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感情所握得炉火纯青,但却从来没有走过心。 那一世,在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便是亲情,迫切的想要拥有家人,为此她甘愿放弃一切,只可惜她是孤儿,无依无靠,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前,她没有名字,后来她还是没有名字,只有一个象征性的代号。再次睁开双眼,面对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温夫人,饶是她有一颗冰冷的心也不禁被融化了些,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滋味。 一开始,她亲近父母兄长,其实骨子里仍旧是带着几分抗拒的,毕竟性格始然,她做不到立马就接受,哪怕出于原主的身体本能。任宓妃心性再如何的坚定,当第二天与他们相处的时候,她方才惊觉她以为那是演戏,实则她在心里接受了这一世的父母与兄长。 于是,在他们的纵容与宠爱之下,宓妃悄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少天性,或许那才是原本真实的她。 她一直都是一个防心很重的人,不会轻意的接受什么人,相信什么人,能被她纳入保护范围的人,也必定是她所认可之人。 但这却不代表,她能很容易就接受旁的人。 无论是温相,温夫人,三个哥哥,甚至是师傅药丹跟四个师兄,他们能走进宓妃的心里,从而在她的心里生根,都有着一个算不得短的过程,其他人想要得到宓妃的认可甚至是亲近,几乎等同于蜀道上青天那么困难。 墨寒羽他们要坐马车回去正合她的心意,反正三个哥哥肯定是会陪着她的,而她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这……”温绍轩有些犹豫,实在是他担心啊!他家宝贝妹妹的容貌太过耀眼,这才刚踏出酒楼的大门,周围便围了好些百姓紧盯着宓妃瞧,那些眼神虽没多大恶意,但也着实太直白,简直就是丝毫没有避讳。 到底宓妃是姑娘家,哪能允许那些人如此肆意的打量,岂不坏了宓妃的清誉。 倘若宓妃知道她家大哥此时的想法是这样,估计也要瞪大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倒是忘了,这个时代跟她的前世,完完全全就是不一样的时代,对待女子的要求,实在很是苛刻,也不怪温绍轩有那样的担心。 “妃儿,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不好。”温绍宇也皱了皱眉,不是他不愿宠着宓妃,而是这个时代对待女子真的过于苛刻了。 “呃……”闻言,宓妃皱了皱眉,清澈的眸子染上几分迷茫,这个时候温绍云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知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温绍轩把宓妃的话又说了一遍,语气又是心疼,又是为难,还有几分纠结,哪知温绍云听了不以为意的将宓妃拉到他的身边,笑点了点宓妃的秀挺的小鼻子,豪气肝云的道:“我家妃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嘴巴都是长在别人的身上,想说什么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话落,眸光凌厉的扫了周围一圈,见那些打量注视宓妃的人都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沉声又道:“我家妃儿出门身边自有我们三个兄长跟着,岂能允许旁人污了她的清誉,倘若仅仅只是因为妃儿抛头露面就认定她是没有闺誉的姑娘,那样的男人又如何配得上我的妹妹,又如何有资格成为我相府的女婿。” 在温绍云的心里,可真真是恨死了将来要娶宓妃的男人。 而且在他看来,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他的宝贝妹妹。 他巴不得妹妹能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但他又不能那么自私,不能毁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故而,作为一个超级妹控哥哥,其实真的好矛盾。 温绍云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坚定不移,也总算让宓妃抓住了刚才没抓住的东西,一时间不由满心的喟叹。 “妃儿,大哥错了,想差了。” “妃儿,三哥也错了,你可别不理三哥。”听了温绍云的话,温绍轩跟温绍宇也觉得自己是错了,他们的想法有问题。 诚如温绍云所言,将来宓妃的另一半,倘若因此而嫌弃宓妃,又有何资格站在宓妃的身边。 他们的妹妹,就不该墨守成规的,合该自由惬意,随心所欲的活着。 “二哥,我爱死你了。”宓妃展颜一笑,连骄阳都黯然失色,她扑到温绍云的身上,差不点就送上一个大大的香吻了,幸好及时刹车才没亲上去。 然后就见温绍云被她一句‘我爱死你了’说红了脸,别提有多么的可爱了,转首又对两个哥哥道:“大哥,三哥,你们都没有错,妃儿也没有生你们的气,相反还很高兴。” 一个人若不是想要对你好,又何必在意你的一点一滴。 她的三个哥哥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她,自然处处都为她着想。 在这个女子露了手臂胳膊被男子看见,都要算作失洁的时代,她若是不管不顾的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四处晃荡,还真是不妥。 尤其,因着她被郑国公府世子在明月湖当众退婚一事,虽然后来皇上有下圣旨,言明是她温宓妃退了郑国公府世子的婚,又怎堵得上世人的悠悠之口。 纵使有丞相爹爹向皇上求了旨意,有道是她的婚事往后由自己做主,但她已然还是被贴上了此生都嫁不出去的标签。 一个被男人退过婚的女人,世间男儿有几个还愿意娶她为妻,即便有只怕也是冲着丞相府能带给他们的好处来的。 爹娘哥哥们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担心着急,怕她这一生会孤独终老,那岂非是在生生剜他们心上的肉。 女子一生最好的归宿,莫不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孝顺的子女,儿孙满堂,福寿绵延。 人生,终得圆满。 大哥三哥的为难,无非是怕有人再度以这些为借口来抨击她,嘲笑奚落她,断了她本就艰难的姻缘。 然而二哥的话,彻底让他们认识到,那些只看表面,不识本质的男人,又如何能让他们放心将妹妹交给他。 故而,往后他们是再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女子清誉而阻止宓妃在外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们只会坚持坚守,只会督促着自己要变得更强,如此才能做她坚不可摧的靠山,让她一世无忧。 许多许多年以后,某最后终抱得美人归的男人都禁不要感叹,他的这条追妻之路当真困难重重,三个疼妹入骨的舅哥没少给他穿小鞋,每每回想起来都不禁要为自己掬上一把心酸泪。 好在,小女人到底还是被他拥入怀中,吃的那些苦头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宓妃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只是一方面想摆脱墨寒羽几人,一方面也真是想要借着走路消消食,竟会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是的,她这一生不可能做一个墨守成规,规规矩矩的相府千金。 她早晚都会跨出相府,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那不但是她的目标,亦是她将来保护家人的筹码。因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她是真的做不来。 眼下,经此一事,三个哥哥铁定是站在她这一边,只要回去再说服爹娘,以后她要随时出相府就没人能阻拦了。 “不生气就好。”温绍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唯一的妹妹不理他。 “妃儿最喜欢三哥了。”宓妃笑得眉眼弯弯,绝美到笔墨都无法形容的脸上,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俏皮灵动,越发吸引人的目光。 “那我呢?”温绍轩醋了,他怎么就还没有二弟想得通透呢? “妃儿也最喜欢大哥啊。”眨眨眼,宓妃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澄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慧黠。 温绍轩跟温绍宇同时撇嘴,异口同声的道:“可是你最爱二弟(二哥)。” “哈哈…。”温绍云听了,笑得那叫一个得意,那叫一个得瑟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他是妃儿最爱的哥哥,大哥跟三弟都比不上。 “扑哧——”宓妃笑得停不下来,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话说她最喜欢三个哥哥在她面前争宠吃醋的模样了。 唔,好喜欢。 她家哥哥好可爱呀! 一时间,墨寒羽等人全都成了摆设,一个个被忽略得彻底,而他们纵使有些吃味,但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任谁也插不进人家兄妹之间。 “走吧,本王也想走走,看看。”墨寒羽说完,没等人回应,率先走了。 宓妃微愣,她怎么觉得这个寒王是在替她说话,为她解为的样子。 甩了甩头,想想又觉不可能,不应该,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不得不说,某女对待自己的感情,真心很迟钝。 “溥颜,你有没有觉得寒羽有点儿奇怪啊?”墨子钰皱着眉,心里疑问重重,不拉个人问问,他觉得自己会憋死。 溥颜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道:“奇怪吗?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寒羽。” 有点儿奇怪?何止是有点儿啊,依他之见,他家师弟都病得不轻了。 难道,他家师弟对温家小姐有意思? 唔,这个…他还是在想想,再观察看看。 “喂,你别走,等等我……” “不走还留在这里吃晚饭啊。”溥颜头也不回,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墨子钰咬牙,赶紧追。 于是,汾阳酒楼门外,顿时只剩离慕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怎么都有一种被抛弃被遗忘的感觉。 狠狠的跺了跺脚,离慕一张娇艳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真真是又羞又恼又委屈,为什么人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为什么她就是那个要被抛弃掉的人。 不甘,不忿,甚至是屈辱的感觉涌上心间,将她整颗心填满,不禁使得她往后的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再也回不了头。 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张员外不如买回去做个丫鬟也好啊。” “钱老板既然这么说,不如你买回去。” “我家夫人昨个儿才买了六七个丫鬟到府上,实在是不缺,不然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我家也不缺丫鬟。” 这都什么人啊,自已不要还妄想推给他,琴郡的人谁不知道,他家夫人就是个醋坛子,而且又是自小习武的,为人很是彪悍,他要真把这个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小娘子带回府去,岂非是要闹得家宅不宁。 就算他们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也不能安这种坏心眼不是。 小老百姓聚在一起,道的就是是非。 一圈一圈观围议论的人群里,这两道声音最为响亮,也最为分明,其他的声音都零零碎碎,听在耳中犹如苍蝇在翁鸣。 此时长街之上,一身着孝衣的,约莫二八年华的女子低头含泪跪在地上,旁边的草席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听周围围观的百姓说,这名女子从香阳楼举行赏花大会时就跪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时辰,是个要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 平头百姓纵使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惜,那家里的情况也是买不起丫鬟的,因此,他们没人上前寻问什么,只是在一旁围观,顺便指指点点道是非。 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围观的也有不少,但也仅限于围观,却是无人上前。 真正有钱的人家,谁家会缺伺候人的丫鬟啊,故而那女子跪了几个时辰也没人说要买她回去。 “爷,你瞧那小娘子生得可还行?”处于变声期,又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众人只觉耳朵受了刺激,不由皆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少围观的百姓莫不都后退三步,脸上露出怕怕的神色。 眼前这一主六仆,那可是出了名的恶霸混混啊,被他们盯上,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果断的,惹不起,躲得起。 “让爷瞧瞧。”一身暗青色的长袍,领口绣有暗纹,袖口跟袍身绣有花鸟,肩上披着同色的大氅,身材消瘦,一张暗黄生痘的脸,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睑暗沉,脚步虚浮,一看就知此人纵欲过度,肾尤为不好。 说话的男人几步蹿到前面,比绿豆大一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一身孝服跪在地上的女子,双眼几乎放光。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 可不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要说整日里流连花楼的他,长得漂亮的女人还真见过挺多的,眼前这个小娘子模样看着还行,属于比不上足,比下有余的,尤其她身着孝衣,若是就这样玩起来,感觉肯定非常的刺激。 男人,多半属于视觉系的动物,此刻身着孝衣的女子,在他这个男人的面前,莫不如正在对他上演一出‘制服诱惑’,怎不叫他兴奋。 楚楚可怜,惹人爱怜的小娘子一见男人朝她逼近了过来,身子越发颤抖得可怜,不自觉的就往后退,哆嗦着开口向周围的人求救,“小女子只求五两银子葬父,求求哪位好心人买下小女子,小女子愿意为他作牛作马,报答他的恩情。” 女子说得可怜,左右偏着头躲避男人伸向她的手,眼神透露出绝望之色。 然而,她本是自保的反应与求救的话,却是激怒了面前的男人。 只见男人一把抓住这小娘子的手,一手夹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头望向他,但见她柔弱无依,双眼含泪的可怜模样,越发激起男人的某种征服欲。 “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爷看上你了,只要你把爷伺候服了,爷就拿出十两银子给你葬了你爹。”说完,凑过去就要亲吻女人的小嘴。 “不…不要这样,请…请公子自…自重…”小娘子似是受了惊吓,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声音都打着颤,双手不住的推拒压住她的男人。 “求求大家救救我,救救我……”男人与女人天生的力量悬殊,让得男人很轻意就将女人给制服了,只是她的举动也越发激怒了男人,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女人的脸上,怒吼道:“臭娘们儿,给你脸你不要,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琴郡这地面上,谁不知道他是谁,他看上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本来爷还打算带你回去再玩玩的,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让爷在这里玩玩你,当着你死去的爹玩玩,肯定特别刺激,哈哈……”男人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提议真是太对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都硬了。 “不…” 看到男人那邪恶的目光,女人惊恐得脸上血色急剧消退,一张脸惨白似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挣脱开了男人的束缚,踉跄着跑了。 围观的百姓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心里暗忖: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也不怕遭报应。 但是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却是没有人有胆站出来。 惊慌失措的女人刚跑出几步远,就被一脸扭曲之色的男人抓住手臂,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开男人的同时,自己也狠狠的摔倒在地,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右手死死的抓住了什么,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都不愿放手。 宓妃垂眸低睨着死死抓住她裙摆的女人,眼底掠过一道冷光,纤长的眼睫遮挡了她的神色,只觉她周身的气息冷了冷。 摔得头昏目眩的女人,后知后觉的抬头,正好望进宓妃古井无波,深邃静谧如寒潭般,一望望不到底的瞳孔里,不由惊得遍体生寒,却仍是没有松开抓着她裙摆的手。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好可怕,却又好吸引人。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女人不敢直视宓妃的双眼,低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求救。 她不能落到那种人的手里,否则生不如死。 宓妃一行人的出现,所有围观的人立马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险些连呼吸都给忘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们这一群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男的俊,女的俏,一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尤其是被那小娘子抓住裙摆的蓝衣女子,她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么,美,太美了。 因而,原本喧嚣的街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望向这一行人,却又不敢大胆的直视,只得低下头不时抬头看上一眼。 满心想着如何折磨折腾那小贱人的男人,看到宓妃的那一瞬间,只觉自己的灵魂都不知飞哪里去了,好美,好美的人啊,难道他在做美梦。 “求小姐救救小女子,小女子什么苦都能吃,甘愿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无论她的话说得有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动听,宓妃微微眯了眯眼,小脚轻轻一抬,往前一踢,那女子的身体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扬起一地破碎的冰雪,也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咳咳——哇——”女人摔在地上,半撑起身子,剧烈的咳嗽着,紧接着就连连吐出几大口鲜血,滩在地上尤为刺目。 而宓妃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素手一扬,被那女子抓过的裙摆似被利刃切割而下,轻轻的掉落在地。 嘶——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低下头,又往后倒退数步,再不敢抬头看她。 ------题外话------ 评价票:【sam316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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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离慕只得面带不忍却又心生忐忑的看向溥颜,唤道:“师兄,她那么可怜,咱们能不能帮帮她。” 溥颜不语,蹙眉沉思,他可不觉得宓妃会因为这个叫云依的姑娘只是抓了她的裙角而将她给踢出去。 虽然他知道,宓妃看似温和娴雅,恬静乖巧,但实则她冷心冷情,凉薄至极又黑心黑肺的,除了她在意的人之外,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若非有人真的冒犯到她或者触到她的底线,她应该不会如此。 换言之,旁人或生或死,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会将云依一脚踢出去,极有可能是这个女人有问题,甚至还威胁到了她在意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温绍轩兄弟而来的。 否则,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也不屑这么做。 不得不说,溥颜在这一点上,的的确确揣摩到了宓妃的几分心思。 “赶紧起来别跪着,你看你都被踢成重伤了,快别给我磕头,先起来再说,先起来。”别说,离慕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人感激的感觉,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感,嘴上说着不受云依的礼,偏偏硬生生受了人家的礼,还让围观的人觉得她心地善良,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师兄,你倒是快说话啊?” “寒羽,你怎么说?”溥颜没有表态,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墨寒羽。 他是孤儿,四海为家,离开天山之后,他也的确到四国都游历了一番,最终他却留在了寒王府。 寒王府虽然多一个丫鬟不多,少一个丫鬟不少,但却不是他能做主的。 更何况,这个云依貌似还有问题。 甭说他做不了主,只怕墨寒羽都不见得能做主,真正能做主的人,貌似还没有开口。 墨寒羽抬眸扫向离慕,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端得是高冷,可后者却在他看向她的时候,脸色倏地一白。 她怎么就忘了,她好不容易缠着师傅,让师傅答应将她送到墨寒羽的身边,她都是处于一种寄人篱下的状态,又如何能替别人做主。 寒王府,那是她能放肆的地方吗? 显然不是,那她又该怎么办。 从头到尾,宓妃不动声色,安静得不像话,丝毫没有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二的意思。 前世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灵魂深处最渴望的莫过于亲情。 今生,她好不容易父母健全,又对她关爱有加,还有三个哥哥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着宠着,生怕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真的觉得她的人生很圆满了。 她说过,今生她不求别的,只求护好身边爱她疼她之人,保他们一世平安。 但偏偏就是有人要触犯她的逆鳞,非要逼着她手染鲜血,屠尽负她之人。 旧账尚未清算干净,如今又添新账,既然别人一再挑衅,她又岂会退缩半步,那岂非让人小瞧了她去。 胆敢伤她兄长者,她必杀之。 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家境清贫的女子,会有那样一双细皮嫩肉保养得宜的手。 不曾接受过良好教育,甚至是严格培养过的女子,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柔美温和的书卷之气。 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女子,会在一个男人强势的欺压之下,看似无意实则反被动为主动的一一化解,且还内力不俗。 啧啧,这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简直就是一朵实打实的白莲花绿茶婊,看一眼都令人忍不住作呕。 上演这么一出好戏,只为接近他们一家,混入他们一家,偏生又心高气傲,打心眼里就轻视对手,瞧不上对手,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露出这么浅显的破绽,真真是令宓妃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但愿来日待她抓到那人,那人还能在她的面前将他高贵的头颅抬得那么高,还能目中无人,丝毫不将对手放进眼里。 今日她的一步退让,来日必将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如此方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气。 看轻她的人,往往下场都不会太美好。 “求求姑娘收留云依,求求姑娘了。”云依低着头,双肩颤抖得厉害,似是在压抑自己的哭声,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谁又能看到她低垂双眼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狠厉毒辣的暗芒。 今日她所受之辱,来日定当千百倍讨要回来。 “王…公子,我…她…”离慕险些称了墨寒羽为王爷,好在立马就改了口,不然连师兄都不会帮她。 每每墨寒羽不出声的时候,就是她心肝胆颤,浑身直冒冷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的时候。 离慕很害怕,很怕会被赶走。 看了看跪在身旁的云依,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墨寒羽,离慕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若不是她想要硬压宓妃一头,又如何会把自己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她本出生江湖,性子里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那么多的助人为乐,一切无非就是想要搞臭宓妃的名声罢了,高门贵族的千金不都很重视自己的名声么,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到宓妃,又怎知反倒把自己给陷进了泥坑里。 “妃儿,这个女人是不是有问题。”温绍宇压低声音,贴在宓妃的耳朵边问道。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其实他根本没有多想,他的妹妹多善良啊,就算不喜欢别人碰到她,也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踢人。 这个看着很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有问题,他相信宓妃不会如此。 声音虽小,但围在宓妃身边的人,个个武功都还不赖,耳力也不错,全都听到了。 温绍轩跟温绍云也没有怀疑什么,他们的看法跟温绍宇是一样的,他们的妹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伤人。 若非这个女人有问题,宓妃不会踢她。 面对三个哥哥如此坚定的信任,宓妃忽然觉得鼻头酸酸的,竟然莫名有些想哭。 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怎么就相信她不是那么冰冷无情之人。 其实,她真的是啊,她真的是杀人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人。 她生性凉薄,冷心冷情,甚至是黑心黑肺,还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啊,怎么在他们的眼里,她就那么好,那么好,好到他们无条件相信她所做的任何事情,就不怕她,不怕她是…… “她服用了易容蛊。”宓妃抿了抿唇,抬起小手比划道。 那些躲在黑暗里见不得人的死老鼠既然想玩,她自当好好奉陪。 此番虽然破获了秀水村的秘密,但也仅仅只是找到一点点半年前围杀她三个哥哥幕后之人的线索,因此,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是哪一方的,宓妃对她都极感兴趣。 “易容蛊?”温家三兄弟皆轻喃出声,眼神随即变得幽深起来。 易容蛊虽说他们没有见过,但也是听过的。 比起能够以假乱真的高超易容术,显然易容蛊更加的完美。 易容术是将类似人皮面具的东西贴在脸上,以改变容貌变成他人的模样,若是多一个心眼,定能发现真假;然而吞服了易容蛊的人,脸上没有那层面具,真的很难辨别真假。 因此,易容蛊这种东西真的很是神奇,同时也很是可怕,也相当的珍贵,一般人用不起,也很难有途径得到。 “你可瞧出来了。”墨寒羽虽然没有瞧出云依是服了易容蛊的,但他直觉这个女人就不简单,某些细微处的异样,他也察觉到了,跟宓妃的判断相差无几,几乎一样。 心知这个女人的确有问题,却是当真不知这个女人服用过易容蛊。 溥颜看不懂宓妃的手势,但他将温绍轩兄弟三人的低喃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一惊,目光投向被离慕遮了半个身子的云依。 天山老人收了四个徒弟,其中墨寒羽跟离慕都只是略懂医毒之术,而非精通医毒之术,他们瞧不出来很正常,而他跟大师兄则都是醉心于医毒之术的人,可他却并没有发现云依有服用过易容蛊啊? 该死,究竟哪里出了错。 有些懊恼的溥颜不由将目光投向神色平静,无波无澜的宓妃,想到她给墨寒羽服用的药,难道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宓妃的医术果真在他之上,那寒羽所中之毒岂非…… “如果她真的服用过易容蛊,那我催动蛊虫之时她体内的蛊虫应该有所异动,但……”这也正是溥颜疑惑不解的地方,若真服用了,不该没有任何的反应才对。 “她服用的是精圣易容蛊。”似是知道溥颜的困惑在哪里,宓妃难得好心的又开了金口。 听得温绍宇的耳语,溥颜面色凝重,对云依这个女人越发好奇了。 她究竟是谁? 又是谁派来的,究竟又有何目的? 难道单单只是冲着温家三兄弟来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冲着墨寒羽来的。 精圣易容蛊与普通的易容蛊不同,前者只有苗族王室嫡出子嗣以自身精血喂养方能养成,后者的要求则没有那么高,但凡苗族内精通蛊术之人都能养成。 溥颜之所以没有往那方面想,实是他知道,想要得到苗族王室嫡系子孙以精血喂养而成的易容蛊有多么的艰难。 一般人根本得不到,甚至还会惹上杀身之祸。 然而眼下,竟然就有这么一个服用了精圣易容蛊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若说没有图谋,那真是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寒羽,这个女人要好好查查。”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思绪,溥颜给出自己的建议。 墨寒羽眉头微蹙,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看向宓妃,道:“你想怎么做?” “既然别人想玩,本小姐岂能不奉陪。”宓妃笑了笑,眉眼弯弯。 她笑得极美,笑得也极为绚丽,然,墨寒羽却看到了她笑容背后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还有一条左右摇摆着的恶魔尾巴。 这个女人,除了她所在意的父母,兄长,世间众人在她眼里,皆不过尔尔。她生性凉薄,冷漠无情,与他倒是一样,但她又黑心黑肺,杀伐果决,若能为友,绝不能与之为敌,否则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入密传音,将宓妃清冷的说话声,清楚的传进墨寒羽的耳朵里,后者扬了扬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她这是终于不在他的面前隐藏了,愿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他,警告的他,莫要做出会伤害她父母兄长之事,否则她定会与他不死不休。 啧啧,真是个护短的小女人。 “那她便由你处治。”墨寒羽以同样的方式回复宓妃,也算一种间接的承诺。 他从不当温绍轩他们是臣子,也从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过他们,而是真的当他们是兄弟,因而,他是不会利用他们的。 温绍轩等人,跟他那些亲兄弟不同,他们真心待他,他又如何能利用他们。若非同样是以真心相交,又岂能换得他们的真心相待。 皇室太冰冷,他也需要一点点的温暖。 “如此甚好。”宓妃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她家大哥,而她跟墨寒羽的短暂交谈却是谁也没听见,“大哥,既然她那么可怜,我们就买下她吧,反正也才十两银子而已。” 歪着头,宓妃举着白嫩如葱的小手比比划划,模样俏皮而认真,丝毫不见之前那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那真的只是人们的错觉,眼前这个如邻家妹妹般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嗯,我们买下她。”温绍轩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这个云依背后藏了什么人,越是危险的人,放远了反而不安全,倒不如把她留在身边,看她能耍出什么手段。 没等温绍轩开口,温绍云上前两步,扬起明媚的笑容,语气亲和的道:“云依姑娘,刚才实在抱歉得很,我家小妹自小就有较为严重的洁癖,不喜外人触碰,因此才会误伤了你。” 众围观之人见温绍云风流俊雅,说话又亲和有礼,再看宓妃乖巧恬静,一脸担忧自责的站在两个同样俊美无俦的男子身边,不时看上那云依一眼,不由就相信了他的话。 就说嘛,这位天仙似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原来是有洁癖,心地其实还是非常善良的。 云依微怔,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子颤抖得越发惹人心怜,看似又惊又惧,却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温绍云,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话,实则一颗心七上八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一时之间完全拿不定主意。 究竟她该进,还是该退。 这个时候,即便是退,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倒不如赌一把,看谁更胆大。 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她没穿衣服,整个人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样,有种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被窥视了个干净的错觉。 然而,当她再细看之时,温绍云的表情是那样的真挚,丝毫没有作戏的成份,不觉就会让人相信他的话。 可是越是如此,就越发让云依不敢相信,也不敢冒然靠近,心下虽然下了决定,但戏还是要演好的。 “云依姑娘莫怕,在下代舍妹向你道歉,跟你说句对不起。”温绍云见她戏演得真切,若非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问题,或许他还真就会被她给欺骗了,瞧瞧那表情,那神色,哪怕是蹙一下眉,咧一下嘴都表现得分毫不差,着实将人心这个东西揣摩得透透的,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只见云依对他又惊又惧,眼神深处却又带着几分期待与渴求,隐隐还有两分欣喜,是那种自己遇到好人的欢喜,温绍云倒也不恼,很是沉得住气,大有一种你会演,本少爷就不会演的架式。 “我家小妹自小体弱多病,故而自幼就跟着我们三个兄长学习武功,遇事惊慌之下难免力气就大了些,还望云依姑娘见谅。” 随着温绍云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就开始对着云依指指点点了,不少人都暗指云依不识好人心,人家都再三向你道歉了,你还拿起乔来了。 要不怎么说,会吃人的野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一念之间,既可成佛,亦可成魔。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绍云特别专注的看了离慕一眼,他的记忆力很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是如何败坏他家妹妹名声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妹妹使全力踢一个弱女子,简直不知所谓。 等某天他一定让她尝尝,什么叫做使尽全力。 “公…公公子无须如此,小女子并…并无责怪令妹的意思。”云依惊慌失措的看了温绍云一眼,复又赶紧低下头去,双肩微颤,语带哽咽。 实际上都快被自己心里那把火给烧死了,真真是又恼又怒,还憋屈得不行。 此时此刻,她被宓妃一脚踢中的胸口还隐隐作痛,连呼吸都觉得痛,真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想要一脚将她给踹死。 明明她心口疼得要命,从外面看起来她仅仅只是被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别说云依想的还挺正确的,若非是打算用她钓出她背后的大鱼,宓妃有那么一瞬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念,好在最后清醒过来,方才饶了她一命。 那一脚,虽说不会致命,也不会对她造成内伤,但至少未来两个月之内,每每云依呼吸的时候,都会伴着若有似无,却又让她无法忽视的疼痛。 一点一点,深入骨髓。 她有心要重伤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让那人好受。 当然,在宓妃发现云依有问题的时候,她踢出那一脚,也有试探的成分。果不出她所料,云依并没有乖乖的受她那一脚,而是暗中运功化解了她一部分的脚力,以保全自身。 又岂会知道,正是她自作聪明,以为无人察觉的举动,彻底让墨寒羽瞧出了一部分她的来历,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下多谢云依姑娘大义。”温绍云笑得随和,谁又知道此刻笑若春风的他,究竟是有多想狠狠撕下云依楚楚可怜的这张美人皮,“在下家境尚算富裕,若是姑娘同意,在下愿意拿出三十两纹银,一来让姑娘能够厚葬家父,二来也让姑娘卖身进府之后手中尚有余钱留存,作为将来嫁人的嫁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样的美女蛇,说实话温绍云是真心不想放到宓妃身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伤到他的宝贝妹妹。 “这个……”云依突然有些傻了眼,这好比青天白日的,天上斗然落下一个大馅饼,砸得她有些昏头转向。 相对于云依的犹豫与纠结,站在她前面的离慕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她主动去碰触的麻烦可算得到解决了。 她可是为了她心心念念的三师兄(墨寒羽),好不容易缠着师傅,求着师傅的面子才能顺利住进寒王府的,又怎么能让云依给她破坏了。 因此,顾不得要找宓妃的不痛快,离慕觉得温绍云能把这个麻烦从她身边拿走,简直就是她的救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眼见云依傻愣愣的不知抓住机会,想到之前墨寒羽看她不满的眼神,离慕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回才行,故而转身拉住云依的手,颇为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别担心遇到坏人,温二公子是好人,他们一家在星殒城那可都是有名的大善人,你若卖身进了温府可真是天赐的福气。” 前边温绍云的话就让围观百姓觉得他是大好人了,整整三十两白银买她回去做丫鬟,除去埋葬她父亲的银两,少说还能存下十五两,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这笔银钱可算小富了。 非但如此,往后还能准她嫁人,这可又是一项恩典了。 尤其,最后离慕不还说了,温家上上下下那都是好人,这样的主家上哪里找去,要是云依不愿意,真真就是个傻的。 因此,没等云依有所反应,周围的人就在起哄让她赶快答应,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你若心中还是不安,你可以求温二公子安排你到温小姐身边伺候,温小姐除了有点洁癖之外,为人其实很不错的。”离慕咬牙,重重的吐出‘洁癖’两个字,又语气暗讽的吐出‘不错’两个字。 在她看来,宓妃就是个表里不一,心思阴毒的女人。 明明就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偏偏自以为高贵不凡,真令人恶心。 俗语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离慕虽没发现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涌,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倒是晓得宓妃根本就不喜欢云依。 故而,她才说出这样的话,将云依主动推到宓妃的身边去,就算伤不了宓妃,若能膈应她一下也是好的。 “真…真的可以吗?”云依也知道自己是骑虎难下了,原本握在自己手里的主动权,不知怎的就变得被动了,她根本无法再自行决定自己的去与留。 罢了,此番虽说距离她的目标远了些,但好歹她还是能成功进入相府了。 至于其他的,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当然可以。”温绍云除了对自己的妹妹宠得无法无天没有原则之外,对待其他女人倒是跟大哥温绍轩一样,发乎情,止乎礼,温和有礼,带着几分疏离,既不热情也不冷漠,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满是厌恶,甚至比对云依这个是暗探的女人还要厌恶与憎恨,离慕可算是彻底把温绍云给惹毛了,也得罪了。 “奴婢云依谢谢二公子,奴婢今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说着,云依就再次跪下,对着温绍云不住的磕头。 “起来吧。”挥了挥手,温绍云神色淡淡,若非宓妃冲他点了点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近宓妃的身。 罢了,谁让妹妹有要求呢?以后他盯紧一点就是,断不会给这个女人可趁之机。 “谢谢二公子。” 事情就这么圆满落幕,离慕还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不过她倒是不介意温绍云恨她,事情做都做了,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别人怎么看她,她是不会介意的,她在意的人从来就只有墨寒羽而已。 “离慕,你陪着她处理她父亲的身后事,然后带她回去。”说这话时,墨寒羽已经转身迈步离开,语气如冰,胜过千年玄冰。 温绍云压根就是懒得再看离慕一眼,从袖口掏出三十两银子递给云依,交待道:“一会儿你跟着她来找本公子便是。” “是,奴婢多谢二公子。” 没人瞧见,转身离开的温绍云黑眸中那肆意袭卷的风暴,不管是云依也好,还是离慕也罢,惹得他不痛快了,那就谁也别想痛快。 这么快就能进入角色,倒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暗探。 只是这场游戏,谁是主角,谁又是配角,她可瞧清楚了。 失神的望着已经远去的背影,离慕隐隐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但她又如何会承认那是自己的错。 “是,王…公子。”半晌,低低的吐出这么一句话,离慕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而另一边,那个之前准备就地欺辱云依的男人,则已经被墨寒羽的侍卫幽夜带走了。 当着亲王的面欺男霸女,一副我是天王老子的模样,百姓对此惊惧不已,身为王爷的墨寒羽怎能坐视不理,好歹皇室的面子是一定要维护的。 ……。我是可爱分割线……。 相府·观月楼 “夫人,您就放宽了心,好好的坐下来歇一歇,可别着急上火的。”钱嬷嬷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的温夫人,只觉自已个儿这头都被转晕了去,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安置在软榻上坐好,又道:“夫人,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少爷跟小姐会回来的,您别担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钱嬷嬷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她纵使也满心的担忧,却是不能再在温夫人的面前表现出来,那岂不是让温夫人更加的担心,更加的坐立不安。 小姐从清心观回来,就已经是快要接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一切事宜,可小姐都没在府中呆几天,就说是要跟三少爷到城外的别院去小住几天。 之前,她跟夫人都觉得小姐是为了躲老夫人才住到别院去的,别说她们了,就是相爷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连老夫人也这么觉得。 哪里知道,三少爷跟小姐压根就没有在别院,而是…。而是秘密去往了雷县。 钱嬷嬷一个身在深宅后院的奴婢,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就算知道一些也都是温夫人说给她听的,房里其他伺候的丫鬟都是不知情的,唯有她知晓,一个个的都还以为三少爷跟小姐仍旧住在别院里。 大少爷跟二少爷就是去了雷县管辖之内的流枫镇,说是有关于半年前围杀刺客的线索,想想就觉得危险,偏生三少爷跟小姐也去了,这可不就四兄妹都身处未知的危险之中,万一再发生类似上次的事情,那…… 仅仅只是那么一个念头从钱嬷嬷的脑海里划过,她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脸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连她都不自觉的有这样的想法,可想而知温夫人知道真相这两日,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上次是一个儿子出事,她就险些撑不下去,要是这次儿子女儿都出事,那还要不要她活了。 “你说这几个孩子,做事之前怎么就不替我这个做娘的想一想,这真真是要我的命啊。”说着,温夫人就坐在软榻上哭了起来。 不是她不够坚强,也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孩子,而是那种未知的恐惧与猜想,真真会将她给逼疯。那一个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命根子,她哪里能经受得住这些。 “夫人您可别哭啊,您的身子还虚得很,最近又处理府中诸多庶务,可别……” “相爷。”门外,两个大丫鬟晓碧,晓芸福身行礼,也成功打断了钱嬷嬷未说完的话。 温相走进内室见温夫人坐在软榻上红着眼眶,受了钱嬷嬷一礼,挥手示意她出去,这才上前轻拥着她,开口劝慰道:“可别哭了,哭得为夫心疼,等几个孩子回来,为夫定当好好惩罚他们替夫人出出气。” 他原是也以为宝贝女儿是不想见他的母亲,为了躲着他的母亲,这才拉了绍宇去城外别院小住,哪里知道等他派去的人到别院一看,哪里有两个孩子的影子,当即就吓得他白了脸。 好在温绍宇还是在别院留了口信给他,说是妃儿派去接应绍轩跟绍云的护卫传回消息,他的大儿子跟二儿子又再次遭遇刺杀,温相震惊的同时,又是无比的震怒。 当初费尽心思查到流枫镇那条线索,已是再三保密,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消息,怎么他的两个儿子前脚刚到流枫镇,后脚出了镇就再次遭遇刺杀,若还想不明白其中的猫腻,温相就真是白活,白混了。 小儿子跟宝贝女儿去接应他们的大哥二哥,温相除了担心之外,他还不能自乱阵角,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找出蛛丝马迹,抓到那个幕后黑手。 索性,宓妃也是心细,知道老爹若是知晓她跟三哥去找大哥和二哥了会担心,因此,她倒总是让彩儿带回最新的消息给温相,至少要让温相知道他们兄妹几个都平安。 当然,宓妃也没有隐瞒跟随大哥二哥出来的铁卫全部殉职,贴身侍卫全部重伤几近死亡的事实,连带着她身边的五人都重伤一事,她也详细的告诉了温相,至于相爷老爹会怎么做,宓妃倒是没有管。 她相信,她家老爹不会让她失望的,而且她更相信,她家老爹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强大的。 “不许。”虽然孩子们让她担心了,可是温夫人还是舍不得罚。 一听温相的话,立马就急了。 “就知道你舍不得。” “老爷,孩子们怎么样,有没有事,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一张口,温夫人就跟连珠炮似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温相拥着她,又气又笑的道:“这么多问题,你让为夫先回答哪个?” “你……”闻言,温夫人脸颊爆红,羞恼的在他怀里背过身去。 这都老夫老妻了,这样的温相还真让温夫人有些不适应,可心里倒是跟吃了蜜糖似的。 女儿说得对,如果温相心里没有她,哪怕就是和离分开过,也不是不可以;但温相心里有她,只有她,那么她为什么不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有何理由去软弱,去退让。 人心都是不知足的,她退一步,别人往往就会往前逼近三五步,她不是都已经亲自体验过了。 是以,往后她只会越来越坚强,越来越不屈,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更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打她孩子的主意。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我们的孩子。” “妃儿来信了,他们都平安无事,只是……”没等温相把话说完,温夫人听到‘只是’两个字脸色就一白,然后抓着他的手就着急的问道:“只是什么,难道……” 温相一脸黑线,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哎哟,我的夫人你倒是听为夫先把话说完,别想那有的没的。” 知道温夫人是被半年前那件事情吓坏了,时至今日绍宇已经痊愈,她都还有些草木皆兵。 但凡跟几个孩子有关的事情,就总是让得她如那惊弓之鸟一般。 “那。那你说,我。我我没事。”也知道自己反应大了些,可她就是怕啊。 “我们的四个孩子都没有事情,只是他们又遭遇到了刺杀,负责保护他们的铁卫全部殉职身亡,六个贴身侍卫也全部重伤。” 温夫人一惊,整个人险些弹跳而起,瞪大双眼颤着声,惊叫道:“什么?” 而后又拍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孩子没事,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不是她无视那些死去的铁卫,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首先关心的当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妃儿他们跟寒王一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最迟明日午时就能进城,所以夫人且放宽心,一切自有为夫来处理。”那幕后之人三番四次对他的儿子下手,他又岂能由着他。 他若不做些什么,真以为他温兆元好欺负,他的儿子好欺负。 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那双温和无波的黑眸里层层冰霜渐聚,隐隐却又荡漾着几分浅浅的,似是无害的笑意,如果此时宓妃在这里,又恰巧看到温相的这抹笑,她一定会觉得老天或许不是真的在玩她,而是这家人与她,的确是有缘。 否则,该如何解释,温相此时露出的笑,为何与宓妃如此的像呢? 或许,她的到来,真的就是冥冥之中,一场注定的宿命。 “当真?” “为夫何时骗过夫人。” “那倒没有。”摇了摇头,温夫人柔声回应,想到已经死去的那些铁卫,正色道:“老爷,那些殉职的铁卫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才死的,可否多给他们的家人一些银钱。” 作为母亲,温夫人心里明白,哪怕再多的银钱也换不回孩子的性命,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补偿给他们的家人银钱了。 “这件事夫人安排就是,为夫没有意见。”不过一些金钱,温相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心中难免对那些已逝的铁卫,多多少少心怀愧疚,到底若是没有他们的拼死相护,他的两个儿子也不能全身而退。 城北狩猎场那次,温相是见过跟随在宓妃身边那五个护卫的,他们出自药王谷,身手极其不凡,可连他们都在保护绍轩绍云离开的时候,与那些死士交手而重伤,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凶险。 虽然宓妃在信上没有说,但温相也明白,如果不是最后宓妃跟绍宇赶到,估计他的大儿子跟二儿子就要没有了。 这些话温相当然不能对温夫人,可他记在了心里,等找到那幕后之人,他定当好好回报于他。 也正是经此一事,温相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到,他的宝贝女儿是真的习得一身好本领,武功只怕早就超越了她的三个哥哥。 如此出众的武学天赋,也不难怪药王非要执意收她为徒,还亲自教导她武功,甚至还派人跟在她的左右,生怕她受委屈。 想想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还没为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到,真是失职得很。 “近来府中事多,夫人莫要凡事亲力亲为,有些事情交待给下人去做便是,莫要劳累了。”自打母亲用计逼他纳妾,温夫人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尤其是生下宓妃之后,身子更是严重亏损,后来宓妃高热烧坏了嗓子,她的身子更差,几度险些救不回来,若非一心记挂着宓妃,靠着一股执念,怕只怕是早早的就去了。 每每想到这些,温相就心疼难当,对她也越发的怜惜。 “老爷不用担心,我没事。” “夫人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妃儿回来该不理我这个父亲了。” “嗯。”说到女儿,温夫人就是满脸的微笑,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几分。 “走,为夫陪夫人用午膳。” 温夫人点点头,扬声道:“晓碧,传午膳。” “是,夫人。” 大丫鬟晓碧刚应声退下,慈恩堂的大丫鬟月桃就跟在章嬷嬷身后走了进来,先是对温相温夫人福身行礼道:“奴婢给相爷夫人请安。” “这个时辰你不在慈恩堂伺候老夫人,来观月楼有何事?”温相蹙了蹙眉,面色不善,近几个月他真是越发不想跟老夫人有所交集了。 倘若老夫人不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温相都有想要把她给送走的冲动。 老夫人做人母亲能做到这种份上,她也的确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了。 “回相爷的话,老夫人亲自下厨准备了相爷喜欢吃的菜,特命奴婢前来请相爷跟夫人到慈恩堂用午膳。”月桃模样生得妖娆,很是有几分姿色,说话的声音带着娇嗲,软软的很粘人。 当着相爷的面,月桃表现得极为恭敬,也不敢流露出丝毫对温夫人的不敬。 事实上,她也不敢对温夫人流露出不敬。半年前,六少爷重伤痴傻,府中上至能说话作主的主子,下至她们这些奴婢,都觉得温夫人会一蹶不振,就此名存实亡,哪里知道非但没有如他们所想,温夫人整个人更是变得非常的强势起来。 不但渐渐收回手中的权利,还不动声色的拔除了不少眼线,将自己身边以及三少爷,五少爷,六少爷身边埋下的眼线都拔了个干干净净,让府中奴才清楚的知道,这个府中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去回话,本相随后就到。” “是,奴婢告退。” 月桃离开之后,温相看着身边的温夫人,柔声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宫中会举行除夕宴,今年更有琉璃国,北狼国,梦萝国三国皇亲使者,也算是皇上为迎接他们而举办的接风宴,场面极其盛大。 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出席除夕宫宴,因着此事,最近几日老夫人没少派人来请他过去,可他都以忙为借口推拒了。 眼见着除夕将近,老夫人也是真的坐不住了,连亲自下厨这种砝码都使出来,温相再不过去就说不过去了。 万一传了出去,到底不是那么好听。 再加上,有些事情温相也觉得很有必要跟他的母亲好好谈一谈,得让她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尤其是跟宓妃有关的事情,万不能让他的母亲打宓妃的主意,药王谷的事情更是不能沾染,一个不小心将会给宓妃带来无止尽的麻烦。 “嗯。”温夫人也知道这次是避无可避了,只得迎头而上。 转首对钱嬷嬷吩咐了几句,自己带着章嬷嬷和两个大丫鬟跟在温相身后朝着慈恩堂走去。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温相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哪怕是面对老夫人的刁难与责难,温夫人那也是不惧分毫的。 以前她让着她,才让她有机会欺她,辱她,往后她是不会再退让半步,就算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儿女,断不能再被老夫人任意拿捏。 ------题外话------ 评价票:【凤慕凰倾】投了1票(5热度)【黄春】投了1票(3热度)【gwz930】投了1票(5热度)【chengqian】 投了1票(5热度)【13464093259】 投了1票(5热度) 钻石:【凤凰朝奉】 送了3颗钻石 月票:【黄春】1【qquser6192547】1【khy50124049】1【gwz930】1【羽菡】1【chengqian】1【kyzyhzy001】1 谢谢以上送东西的妞儿,么么哒,大爱乃们。 尚未领奖励的妞儿还有:【yhhylj2008】【hangyik12】【172895020】【lucky820】【23230023】【15733182307】,表潜水,来留言哦! 求收,求点击,求花求钻,求票票。 正文 【V049】花痴彩儿顺利返京 啾—— 啾啾—— “师兄,师兄……”马车外,离慕一声接着一声喊着马车里的溥颜,语气显得格外的激动。 那日过后,第二天一早他们这一行人就起程离开琴郡,温家四兄妹乘坐一辆马车,相府受伤的六个侍卫单独一辆马车,沧海悔夜五人也独乘一辆马车,雇了三个车夫,加紧速度往星殒城赶路。 墨寒羽原就是乘坐马车的,他的车夫想当然正是幽夜跟苍茫,而溥颜死活不愿意骑马,赖在墨寒羽的马车上,独留离慕一个人骑着马跟在马车旁,一路上倒是接收了各种各样奇异的目光礼。 当天夜里,墨子钰就接到理郡王传给他的消息,让他赶往琴郡东南方的清镜城,接应他的母妃理郡王妃跟他的嫡妹霜慧郡主。 霜慧,乃宣帝赐予的郡主封号,墨子钰的嫡妹原名墨子萱,随着被册封为郡主,又有了封号,很多人也渐渐忘了她的本名,都称她为霜慧郡主。 清镜城名为城,实则只是一个小镇。 然而清镜城之名却是丝毫不逊色于琴郡之名,只因清镜城内满山遍野都是樱花树,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就美得如梦似幻。 因而,无论是贵族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待到樱花盛开之际,都会前往清镜城赏樱花,不少的文人墨客也极爱在那个季节里,约上三五同窗好友在樱花树下吟诗作画,附庸风雅。 还有便是清镜城内座落着一座姻缘寺,名为——普陀寺。 相传,女子及笄出嫁之前,只要前往普陀寺诚心参拜,并且求得上上签,必能觅得一段美满良缘。 故而,清镜城常年都极为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还非富就即贵,甚至是很远很远地方的人都慕名而来。 霜慧郡主今年七月已举办了及笄礼,但却尚未定亲,倒是不怪都临近年关了,理郡王妃还带着她住在普陀寺,一参拜就是整整半个月。 眼见除夕将至,理郡王不得叫儿子赶紧将王妃和女儿接回去么。因此,墨子钰那晚都躺到床上准备就寝了,收到传信之后硬是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连夜起程赶往清镜城。 墨子钰走了,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马车让离慕乘坐,纵使她百般不愿意骑马,想跟着墨寒羽坐马车,但无奈人家不乐意啊,难不成她还能去跟宓妃的几个护卫挤在一起,虽然云依就被丢在那辆马车上。 想想就不靠谱,她是出身江湖不错,不拘小节没有贵族女子那么多的讲究也对,但她还是知道男女之防的。 虽说沧海他们全都昏迷着,但叫离慕坐在那辆马车里也是大大的不妥。当着她深深喜欢着的男人,与其他男人近距离接触,离慕只是想想就觉得墨寒羽会厌恶嫌弃她。 可她不明白的是,即便没有这些,墨寒羽对她也没有男女之情。 一切,不过只是她的单相思跟一厢情愿罢了。 “师兄,你快出来看。”双眼紧盯着高空中那抹玲珑小巧的身影,离慕真怕自己眨眨眼,它就消失不见。 溥颜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墨寒羽,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 “不出来看看你一定会后悔的。”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离慕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世间真有生得如此美丽的鸟,就是这鸟的叫声……。 凤凰虽美,但却无人得见,甚至只能在书上才能见到描写它的寥寥数语。 可是眼前这生有五彩羽毛的鸟,却是她亲眼所见,自然要真实许多。 “到底发生什……。”推开车门,溥颜刚刚站起身就看到已经飞得很低,不停‘啾啾’叫唤着的彩儿,嘴里的话顿住,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颤声道:“这是…这这是五彩鸟。” 离慕望着那在空中徘徊不去的彩儿,红唇轻启,惊喜的道:“师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彩鸟,相传只有药王谷才有的五彩鸟。” 她说话的音量,一句比一句提得高,这真的是药王谷的五彩鸟么? 如果是,王爷的毒是不是就能解了。 他们的师父天山老人与药王谷药王虽为至交好友,但却连他们的师父都不知道药王谷身在何处,只是相约每隔十年聚在五华山切磋比武,而各自的弟子较量医毒之术,否则以师傅对王爷的疼爱,定是老早就向药王求救了。 要不,远远看着高空中那五彩的鸟儿,离慕也不至于如此的激动与兴奋。 “这的确是五彩鸟,难道药王谷有弟子出世在星殒城历练?”溥颜的声音也是微微一颤,黑眸掠过一抹光华。 并非是他要灭自家师门的威风,而是每每看到墨寒羽毒发,备受折磨,他当然是希望有人能尽快解了墨寒羽体内的毒。 至于他们天山一门与药王谷之间的较量,则可以等到相聚五华山再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又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不知道。”摇了摇头,离慕有心想要抓住彩儿,但却不敢冒然动手。 说不准这只五彩鸟的主人就在这附近,要是因她而坏了事,她岂不要自责而死。 马车里的墨寒羽原本紧闭的双眸,却也在听到‘药王谷’三个字的时候,猛然睁开了,长袖中的手微微一顿,一抹亮光划过幽深的眸底。 “彩儿,来。”这厢溥颜还在沉思该如何对待这只鸟儿,旁边马车里的温绍宇听到这熟悉的叫声,则是从马车里蹿出来,站在车头伸出一只手,扬起笑脸轻唤。 果然,一直在半空中徘徊的彩儿看到温绍宇,先是‘啾啾啾’的一阵叫唤,又眨了眨宝石般的眼睛,确定自己认识这个帅哥之后,方才朝着他俯冲而下,没有落到温绍宇的手掌上,反倒是直接砸进温绍宇的怀里。 它叫唤了这么长时间,主人都不理它,而它险些就被溥颜那张俊美给忽悠了,若被主人知晓它就惨了。 想起宓妃说彩儿好美色还最喜欢美男,见到美男就会投怀送抱,以前温绍宇没太当真,现在嘛,他可算是见识到了,不由怀抱着彩儿,“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果然么,彩儿喜欢美男,还是很喜欢的那种。 那他是不是该庆幸,他长得还不错,让这小东西给记住了是他的荣幸。 这一幕落到溥颜眼里,竟是直接让他从马车上掉了下去,差不点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妃儿,你快看看彩儿带回了什么消息。”温绍宇是见过彩儿的,因此,他倒表现得很平静,坐在他旁边的温绍轩跟温绍云就不同了,一双眼盯着彩儿打量,瞧得彩儿都害羞的低下了小脑袋。 呜呜,美男,主人的哥哥都是美男,它真的好喜欢,好开心。 药王谷也盛产美男,不过它看得多了,渐渐的就有视觉疲劳了,如今再看别的,顿觉眼前一亮,扑腾着翅膀就从温绍宇的怀里蹦哒到了温绍轩的怀里,一双晶亮的小眼睛,简直就是闪闪发光。 咳咳,如果它不是一只鸟,估计连那流口水的花痴模样都得暴露出来。 “色鸟,花痴,真没出息。”宓妃伸出两根手指头倒拎着彩儿的两只脚将它从温绍轩的怀里提了出来,脸上带着笑,语气满是无奈,真真是一副又爱又恨的模样。 你说,药王谷中五色鸟有七只,怎么就留了这一只小色鸟给她,早知如此,她应该跟三师兄交换的,省得一见到美男就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简直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啾—— 啾啾啾—— 彩儿被宓妃倒提着,不停的直叫唤,双翅也不停的扑腾再扑腾,带起一阵阵的风,色彩鲜艳明丽的五彩羽毛似乎都因为它的动作而掉落了几根下来,可把彩儿心疼得眼泪汪汪的,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呜呜,它的羽毛,它的毛…… 主人,你好坏坏。 “妃儿,你别折腾它了,瞧这小东西可怜得。”温绍云赶紧从宓妃手里将彩儿夺了过来,彩儿拉耸着脑袋,无精打彩的靠在他的怀里,小眼睛盯着落在绒毯上的羽毛,真的好伤心,主人生气了。 大手轻轻顺着彩儿的羽毛,某个前一刻还在伤心欲绝的小东西,下一刻立马就舒服的眯起眼睛享受美男的顺毛服务,可把它给美得。 典型的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该要好好的教训教训,省得以后被谁拐去卖了都不知道。 “呵呵。”温绍云垂眸,看着腿上闭眼一脸享受的彩儿,不觉轻笑出声。 这小东西可真有意思,没曾想他还有缘亲眼得见只有药王谷才有的,被世人誉为神鸟的五彩鸟。 “没出息。”见彩儿如此,宓妃黛眉轻蹙,真没搞懂她怎么会养了这么一只鸟,“腿伸出来。” 闻言,彩儿浑身又是猛的一颤,微睁着小眼睛讨好的瞅了宓妃一眼,小脑袋又朝抱着它的温绍云怀里靠了靠,然后伸出一条腿儿。 瞧得彩儿的动作,温绍轩跟温绍宇都忍俊不禁,暗忖:这鸟还真灵性。 宓妃用千里传音说话,若非他们自幼就习武,内力尚算深厚,否则都听不到宓妃的声音,貌似彩儿却能听懂宓妃说的话,这真的很神奇。 取下绑在彩儿腿上的竹筒,宓妃拿出里面的小纸条,笑骂道:“彩儿,爱看美男不是你的错,但你可别什么样的美男都看,仔细把你抓去扒了毛,烤来给吃了。” 啾啾—— 一听要扒它毛,还要把它烤来吃了,彩儿又开始叫唤,还在温绍云的腿上又蹦又跳,以示它的强烈抗议。 它是神鸟,它是非常聪明的神鸟,只看好美男,不看坏美男的。 宓妃见它又蹦又跳的抗议,以表示它的不满,不由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它的脑袋,撇嘴道:“就你这智商,别人把你卖了,你都还在替别人数银子,以后学得机灵一点儿,不然你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啾啾—— 彩儿拉耸着脑袋叫了两声,表情很委屈,可它就是天生爱看美男啊! 美好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谁不喜欢了。 “妃儿,这小东西怎生如此可爱。”就连温绍轩这谪仙般的人物,竟然也被彩儿给萌到了,宓妃当真始料未及。 她是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在药王谷排行最末,年纪也是最小,在她之前四个师兄早已经选定所属的五彩鸟,剩下最后一只则是属于她的。 至于师傅跟水灵长老所属的,那可比师兄们得到的还要早,因此,宓妃根本就是毫无选择的拥有了彩儿这只五彩鸟。 偏生,彩儿极具灵智,性子欢脱不说,还迷糊成性,尤其喜欢各色美男。 常常看到美男就挥不动翅膀,因而,师傅药丹为免它飞出药王谷而落入他人之手,在收她为徒之前,彩儿就被困在药王谷的一方禁地之中。 “除了看出它好色花痴之外,还真没瞧出它有别的优点。”宓妃撇了撇嘴,屈指弹了弹彩儿的脑门,疼得彩儿又是一阵扑腾。 呜呜,为什么它要觉得主人是美人儿,死活都要缠着跟着主人。 每每还要被主人各种嫌弃,它也不想看到美男就走不动路的,可它忍不住嘛! 怪只怪美男太美,根本不关它的事。 “噗——” 温家三兄弟听了宓妃一本正经的话,皆是喷笑出声,眼里险些笑出泪来。 要说,这彩儿当真挺花痴的,温绍宇想到他出去之前,这彩儿可不就是看着倾颜公子才在半空中反复徘徊,不肯落下来么。 要是他不出去,估计这会子彩儿还飞在天上盯着溥颜看,顺便流点儿口水。 倘若遇上对它别有企图之人,甭管彩儿是否通灵性,怕只怕也会凶多吉少。 故而,妃儿责骂于它,是真心为它好,但愿这小东西能明白。 “彩儿,你这毛病得改知道吗?” “万一真遇到坏人,你的下场会很凄惨的,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你这药王谷的神鸟,试想他们会如何待你。” “以后要犯花痴,记着要在安全的地方。” 宓妃抽着嘴角,睁着大大的双眼望着她家二哥,什么叫做犯花痴要记着在安全的地方?有他这么教育人…。呃,教育鸟的么? 啾啾啾—— 彩儿扑腾着翅膀,飞到宓妃的怀里,伸出长长的,尖尖的嘴巴,讨好的轻啄宓妃的手心,宝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进宓妃眼里,它会好好听主人的话,主人不让它看的美男,它保证不看。 这…这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美男。 原本它们是七兄妹的,最开始药王跟水灵长老将老大跟老二挑走了,紧接着药王的四个弟子也依次挑走了老三,老四,老五跟老六,最后只剩下它一个孤零零的。 彩儿也知道自己爱看美男,还很迷糊,这样很容易被骗,但那也是因为它性子单纯,可它还是因为这个被药王困在禁地里,每天只能在那方天地间孤独的飞翔。 没有人知道,它有多么的羡慕它的那些兄弟姐妹们。 直到药王再次收了关门弟子,它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看到宓妃的那一刹那,彩儿只觉得天地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站在它面前的少女,是它见过最美,最纯净无暇的。 然而,这个高贵冷艳,却又奇异融合了妩媚雅致,美得笔墨都无法形容的少女,丝毫都瞧不上它,甚至在它扑向她的时候,连连将它扔出去了不下三次,差不点就摔掉了它的一条小命。 不过,它是谁啊,它是打不死的小强,呸呸,它不是小强,它是打不死的五彩神鸟,遇到困难坚决不会退缩,它要迎难而上。 于是乎,在它多番的努力之下,美丽的主人总算愿意把它收在身边,它也终于可以走出禁地,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翱翔了。 它不想再回到禁地,那它就只能收起自己的性子,乖乖的听话,否则主人一定会送走它的,而它也再没有机会留在主人的身边。 虽然主人对它很严厉,可是主人对它真的很好,非常好,它也舍不得离开主人。 “妃儿,父亲来信说了什么?”离开前温绍宇就知道,他们兄妹两个说是去别院小住几日,骗得了娘却是骗不了爹的。 温相迟早会发现他们没在别院,因此,温绍宇特意留下了口信,一来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二来也算是交待一下他们的去处,以防万一。 在雷县外接到大哥二哥,再到琴郡拿下了秀水村,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之后,妃儿才招来五彩鸟传了信回去给父亲。 信中所提及的内容温绍宇是知道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温相得知一切之后会有何安排。 “你们给父亲传了信?”温绍云微愣,他还以为彩儿带来的消息是药王谷传来给宓妃的消息,压根没有往温相身上想。 他们兄弟此行不可谓不凶险,哪怕是脱离了危险,只要还没踏进星殒城的城门,他跟大哥都没打算写信告知父亲。 就怕传递回去的消息会被他人截获,反倒带来未知的危险。 “父亲说了什么,对我们可有指示。”温绍轩倒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之所以没有传递消息回去,无非就是担心不安全。 宓妃用彩儿传信,虽说是大胆了一些,但一般人倒也不敢打彩儿的主意。 毕竟,药王谷摆在那里,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会忌惮三分,冒然不会出手。 “给。”便宜爹传来的信息很简短,宓妃只一眼就看完了,心里偷笑了笑。 她果然没有猜错,其实她家老爹就是一只狡猾得不能再狡猾的老狐狸。 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三个哥哥出手,已然是彻底触犯到了老爹的底线,幕后之人此时要想全身而退是没可能了。 虽然对方根基深厚,势力也极为庞大,但与之相比,她家老爹也不差,同样都是在朝堂混迹的,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单就目前掌握在手里的情报与资料,温相想要搬倒对方的确很困难,甚至一个不小心反会弄得一身腥,但如何利用优势将对方弄得伤筋动骨却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本金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利息就要收得越多越好,越多越解气。 看到纸条上内容的瞬间,宓妃似乎就能想象得出,她家便宜爹在书房写下这段话时,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狐狸样。 “既然父亲已经做了安排,这笔账咱们就暂且先行记下。”话落,纸条便在温绍轩的手中化为灰烬,消失得干干净净。 事发至今,线索一断再断,可不管那些痕迹被对方如何清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作没发生,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哪怕没有确实的证据指向围杀他们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明察暗访了这长一段时间,他们心里已然锁定了几个人。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几乎就能认定那人便是最终的幕后黑手。 不过,正如父亲所言,如今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不足以将对方拉下马,反而会弄巧成拙惹火烧身。 故而,他们只得暂且隐忍不发。 “嗯。”温绍云温绍宇纵使心有不甘,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他们相府从今往后与太师府是要不死不休,死磕到底了。 宓妃将三个哥哥的神色尽收眼底,清浅的眸子闪烁着盈盈笑意,眸底却涌动着化不尽的冰霜,那笑越是明媚,那股无所不在的冷意便越是冰冷。 自她决定忘却前世,将自己当作真正的温宓妃开始,她便对自己立下过誓言,欺她之人,辱她之人,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伤她父母兄长者,杀无赦。 从此,宁可她负尽天下人,绝不叫天下人负她分毫。 当朝太师么? 既然你让本小姐在意的人不痛快了,那么本小姐必定搅得你家宅不宁,鸡飞狗跳,纵使不死也要让得你自此颜面尽失,从此身败名裂。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妃儿别想太多,三哥会保护你的。”温绍宇抬眸,却见宓妃眉头紧锁,不由扬起笑脸握住她的小手,虽然以他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保护不了宓妃,但在危险面前,哪怕用他的命,他也会护她周全。 温绍轩温绍云对视一眼,立马敛去自己的思绪,笑望着宓妃,柔声道:“是啊,我们家妃儿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无论在他们眼里,还是在他们的心里,都不愿宓妃接触过于黑暗负面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愿。他们只愿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哪怕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宓妃杀人时的冷血残酷,却仍是固执的认为,他们的妹妹值得这个世间最美好,最纯真无暇的一切。 却是不知,宓妃自小面对的一切,远远比他们所能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残酷,还要灭绝人性。 她的一颗心,早已硬得不能再硬,黑得不能再黑了。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三个哥哥满含笑容,满是疼惜的目光,宓妃只觉喉咙发痒,发涩,却是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罢了,如果这是他们对她的期盼,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只是,在他们保护她的同时,她又怎能躲在他们的身后。 一如前世,她不需要保护,但是,今生她却会为了她的爹娘,她的兄长而战。只要有她在,谁也别想欺他们一分,辱他们一分。 违者,她必百倍千倍还之。 “嗯嗯,以后妃儿就负责貌美如花,哥哥们就负责赚钱养家。”明媚笑颜,灿若娇阳,绚丽若烟花,似能驱逐黑暗还以光明,宓妃抱着温绍轩温绍宇的胳膊,冷硬的心软得不能再软。 今生有他们,她很幸福。 为了这幸福,她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 “噗——哈哈——” 温绍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这丫头究竟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话的,真真是要笑死他了。 “好,妃儿负责貌美如花,哥哥们负责赚钱养家,还要勤练武功,保护妹妹不受欺负。”温绍轩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润如风,一只大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揉着宓妃的脑袋。 对于自家大哥这一激动就喜欢揉她脑袋的习惯,宓妃表示已经无力吐槽。 说了也等于白说,下次还会再犯的。 “等回了府里,妃儿指点一下二哥的武功呗。”现在他们兄弟三个加起来,也不是宓妃的对手,温绍云真是想要迫切的变强啊。 保护妹妹不单单是要嘴上说的,还要实际的行动不是。 可现下,他们三个跟宓妃一个,遇到危险谁保护谁还说不准,真真是又郁闷又心塞。 “好啊。”宓妃点头,她在药王谷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纵使有心,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三个哥哥身家,更何况他们终究是要娶妻的,哪有她一个妹妹夹在中间的。 因此,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就是让他们习得一身好武功。 不说要称霸武林,至少得要自保有余不是。 宓妃本是古武修炼者,进入药王谷之后又修习了古代武功,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试验与融合,她发现古武与这个时代的武功是可以相辅相成的,因此,她打算让三个哥哥跟着她一起修炼古武之术。 修炼之前必须要服用的洗髓丹,赶在离开药王谷之前,宓妃就已经炼制出来,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三个哥哥服用,然后入门即可。 “至少还有半天时间才能进城,妃儿躺下睡会儿吧!” 摇了摇头,宓妃拍了拍怀里彩儿的脑袋,道:“现在去找三师兄,未得召唤不许出来,不然后果就自行负责。” 不能一味的纵容彩儿,否则终有一天会害了它。她既然已经将彩儿收为已用,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么她就不能允许旁人打彩儿的主意。 啾啾—— 彩儿叫唤了两声,蹭了蹭宓妃的掌心,就着推开的车窗飞了出去,在上空徘徊两圈之后,听得宓妃交待,“飞得高一些,要是被别人抓住,我一定不去救你。” 啾—— 听明白了似的,彩儿张开翅膀,一飞冲天,瞬间就没入了云层之中,五彩的小身影消失无踪。 “我不困,等把这几件衣服做好,应该也就进城了。”关上的车窗成功阻挡了溥颜离慕的注视,而宓妃显然也没有把墨寒羽放在心上。 任何胆敢妄图打她主意的人,她必将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可是……”温绍云想说点儿什么,宓妃望着他,打断他的话,模样甚是委屈的道:“二哥不愿意穿妃儿做的衣服?” “没有没有,妃儿做的衣服最好了,二哥非常喜欢,巴不得天天穿在身上。” 温绍轩温绍宇狠瞪了温绍云一眼,敢让妃儿不开心,这是不想活了。 温绍云泪流满面,他招谁惹谁了,他是心疼宓妃啊! “不过几件衣服罢了,累不到我的,在药王谷修练漫天花雨的时候,为了练习用针的速度,一天做十套衣服也是有的,有时同时用几根绣花针刺绣……”宓妃绝美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速度极快,软糯的声音讲述着她在药王谷的生活。 她说得随意,温绍轩三兄弟听得认真,心里除了满满的自豪感之外,还有说不出的心酸。 他们的妹妹失声之后,不但自卑怯弱,性子更是孤僻,不喜与人接触,别说读书习字,就是普通的针织女红她也是不懂的。 短短半年,她在药王谷,不但要读书识字,学习针织女红,还要勤练武功,可想而知她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一天只怕没能睡上二三个时辰。 这个时候听她说得云淡风轻,越发让这三兄弟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整颗心闷得生疼。 暗暗发誓,以后要对宓妃更好。 若是此时宓妃抬头,看到三个哥哥尚未收回的表情,以及得知他们心中所想,肯定会惊得瞪圆双眼,仰天大吼一声:这是个误会啊,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读书识字,她前世接受过系统的专门训练,说是博览群书也不为过。 勤练武功,她前世就是一个顶级古武特工,别说天生为强者的她不允许自己在今生变成一只软脚虾,就是没有武学基础与天赋,她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成一个超级强者的。 至于针织女红,说实在的,因着这个,宓妃是真的吃足了苦头,十根手指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流了多少血。 作为特工,拿刀杀人她会,但让她拿针绣花,真真是难为死她了。 然而,骨子里天生执拗的一面,让得她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就算万般艰辛,她也不会后退半步。 不就是拿着绣花针缝衣刺绣么,再难能有多难,不就是反反复复被针扎么,比起在枪林弹雨里寻求一线生机,又算得了什么。 熬过了头两个月,宓妃收获了丰硕的果实。 但凡她亲手缝制出来的衣服,针脚细密且针法奇特,旁人模仿不得;但凡她亲自绣出来的绣品,绝对堪称完美。 哪怕是出名的绣娘见了,都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妃儿还能讲讲你在药王谷生活发生的其他事情么?” 面对三个哥哥期盼的目光,宓妃哪能说是一个‘不’字,只得挑出那些她跟四个师兄之间的打打闹闹,以及他们合伙把师傅药丹气得跳脚的趣事一一说给他们听,其中参杂些她练武的事情,别的就什么也没说。 其实,在药王谷她真的过得很开心,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至于自己努力将古武修炼至第四级练筋锻骨所吃的苦,流的汗,宓妃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 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哪怕没有要保护家人这个目的,宓妃也绝不允许自己有软弱下去的一丝可能。 “虽然是师兄,但妃儿还是要离他们远一点。”温绍宇想到云锦那个家伙,当着他的面就敢抢他妹妹,实在可恶至极。 一想到还有三个家伙也对他妹妹虎视眈眈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眼见温绍宇咬牙切齿,另外两个哥哥也露出同样的表情,宓妃不解的眨眨眼,再眨眨眼,难道这是醋了? 咳咳,她怎么就忘了她有三个妹控哥哥呢? 只要一想到她被四个师兄霸占了半年,三个亲哥能受得了才怪。 “呵呵…。”唔,她家三个哥哥真是太可爱了,简直就让她爱死了。 宓妃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好幸福,幸福得快要冒泡泡了。 微微有些尴尬,三个纯情哥哥被宓妃笑得微红了俊脸,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了,不由都咧嘴笑了起来。 欢快的笑声从马车里传出去,连那漫天飞舞的冰雪都似乎暖了些,有了淡淡的温度。 另一辆马车里的墨寒羽靠在软榻上,双眼紧闭,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微上扬,心情似乎极好。 宓妃没有用手语,而是用千里传音跟三个哥哥交流,纵使她把说话的音量把握得极好,墨寒羽依旧把他们兄妹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不知为何越听心越疼,却又生出几分羡慕。 若能不生在皇家,他真的很想很想投生在温夫人的肚子里。 那样,他是不是就能有她那样一个妹妹。 又或者,他有没有机会能让她常伴左右,有没有可能走进她的心里,有没有可能也让她在意他…… “寒羽,五彩鸟现世,药王谷……”溥颜直到这个时候,脸上的激动之色都没有退下去,他就说宓妃如何能拿出那样有奇效的药,原来她出自药王谷,如此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温家三兄弟是寒羽的至友,偏又是君臣,无论于情还是于礼,如果寒羽开口,温家三兄弟一定会让宓妃出手的。 这样的话,墨寒羽体内的毒就能解了,而且,他在朝堂上被动的局面也会随之改变。 “本王心里有数。”墨寒羽没有睁眼,低沉冷魅的嗓音淡淡的。 他不会向温绍轩兄弟开口,不是因为怕他们会拒绝,也不是觉得温绍轩兄弟不关心他,而是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宓妃。 那丫头就是个黑心黑肺,凉薄无情的主儿,若是入不得她的眼,哪怕就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更何况,若以她的兄长为筹码,那他想要走进她的心里就更难了。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墨寒羽想要的。 “哎,既然你心中有数,我就不多说了。”轻叹了一口气,溥颜深知多说无益,还不如节省一点儿口水。 待回王府之后,他再抽空去探探宓妃的口风。 他与宓妃虽无交情,好在他们的师傅还有所交情,相信她至少不会太落他的面子。 心中打定主意,溥颜也不再开口。 如此,一路无话。 宣辉十五年,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午时,四辆马车依次驶进了星殒城北门。 墨寒羽乘坐的马车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却是透着低调的奢华,皇城里的人不说个个是人精,但眼力劲儿什么的,比起其他地方的人还是要尖一点的。 故而,热闹喧嚣,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成群百姓看到这一幕,眼神就飘着些怪异的味道了。 低调奢华的马车里,想当然乘坐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可偏这辆马车的旁边还跟着一个骑马随行在侧,容貌不俗的妙龄少女,后面还跟着三辆只比普通人家马车稍微好一点点的马车,这样的组合怎么瞧,怎么觉得怪异。 外面的百姓如何看,如何想,丝毫没有影响到宓妃,她将一件件做好的衣服叠好,小心的装进包袱里,只等拿回府里清洗一次,哥哥们就能穿上身了。 琴郡是很繁华不错,却也是比不上星殒城的,宓妃挑挑捡捡也没选到特别满意的布料,因此,只分别给三个哥哥一人做了两套衣服,顺便也给自己做了一套。 那天穿出去那件,裙角被她割了一块,回驿馆换下来之后就随手扔了,反正她是不缺那么一两套衣服换洗。 只是单给哥哥们做,他们铁定不乐意,于是就先给自己做了一套,这才动手为他们做。 “王府跟咱们相府不同路,大哥去跟寒王说一声,然后就直接回府。” “好。”兄妹三人点头,温绍轩先是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路停下,而后才推开车门跳下了马车。 另一边,苍茫幽夜也将马车停下,就见温绍轩站在马车外,温润如风的嗓音响起,“王爷。” “相府与王府不同路,你且先回相府,本王还要进宫一趟。”墨寒羽隔着马车出声,紧闭的双眼仍未睁开,“你们遇刺一事,本王会如实向皇上禀报,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太师府近年来行事越发没有收敛,一再挑衅皇室威严,墨寒羽表面上一来不过问朝堂之事,二来也不理会朝臣之间的明争暗斗。 以他的身份,本该是金凤国最为尊贵的存在,偏偏他自幼丧母,更是几度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即便他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却也落得这么一副残破的身子,如何挑得起一国储君之位。 故而,他失了原本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在先皇大去之前,亲赐他为第一亲王,拥有监国之权,后世帝王所赐封之亲王,皆尊贵不过他去。 在金凤国,他虽不是太子,但他却比太子更加的尊贵,也拥有更多的民心。 他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墨寒羽手少年成名,手握重兵,征战沙场,在军中有着无尚的威望,比之一国帝王都不逊色。对于这位以身中剧毒的残破之躯,守护了金凤国万千百姓安居乐业的第一亲王,百姓对他又敬又畏,更多的却是将他当作了一种信仰。 这种信仰让他们相信,金凤国只有寒王在一天,他们就不会受任何一个国家的欺辱。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声望,使得墨寒羽的处境越发的危险重重,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一个月下来平均都要面对五次以上的暗杀。 饶是如此,这位创造了无数战场神话的王爷,依旧傲然的站立着,不曾后退,不曾倒下。 墨寒羽很多时候不是在边关就是宿在军营里,寒王府都极少回,早朝更是从来不上。但是,金凤国上下极少有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以前他是不想管,可眼下嘛,他突然就想管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给脸不要脸,既然不要,他是不介意让他永远都没脸的。 “绍轩多谢王爷。”温绍轩仅是微怔片刻,而后垂眸语气恭敬的道。 朝堂这池水,要乱了。 “幽夜,进宫。” “是,王爷。”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温绍轩好半晌都没有收回目光,黑眸深处似是涌动着无尽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为一道轻浅的叹息。 他明明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一再的退让再退让,为何还要一再的逼迫于他,非要闹个你死我活方肯罢休。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人心本就是不知足的,今日你给了他一座银山,明日他还要巴望着你给他一座金山,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那么一天。” 温绍轩一怔,耳边反反复复回响宓妃的这句话,顿觉眼前的黑暗悄然散开,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 他的叹息虽轻,却也没有逃过宓妃敏锐的听觉,“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成长环境,但却可以选择自己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车里,温绍云温绍宇两兄弟双眼直勾勾的落在宓妃的身上,马车外温绍轩也是留下脚步,细细品味宓妃话里的意思。 “佛语有云,种善得善,种恶得恶,有因便有果,善恶终有报。寒王也好,他的那些兄弟也罢,今日种何因,来日得何果,大哥实在不用为之操心。” 宓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相反,她的这双手染上了无数的鲜血,也杀了无数条生命,但她自认问心无愧,活得自在。 纵观金凤国整个皇室,上至皇帝,皇太后,皇后,下至众位皇子,在宓妃看来,就没有一个是真斗得过寒王的。 甭管他们现在怎么蹦哒,一旦那个男人真的绝情冷心之时,这些人统统都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既然那些人一个个眼巴巴的赶着去送死,宓妃自问,她为什么要阻止。 “倒是大哥愚昧了,还没有妃儿看得透彻。” “大哥是当局者迷。”她家三个哥哥皆是重情义之人,与墨寒羽相交并不是因为他是亲王,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个可以真心相交之人。 故而,温绍轩会在墨寒羽的问题上看不清楚,宓妃很能理解。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貌似她都没有朋友。 或许,她也应该试着去交交朋友,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好了,不想那么多,咱们先回府。” “嗯。”车夫再次赶着马车朝着相府驶去,宓妃半瞌着眸子,思绪翻转。 她知道,她的出身,注定了她的后半生,都与朝堂之争脱不了干系。 谁让她是温相的女儿,偏还是温相嫡出的女儿,更是被温相视为眼珠子般的女儿,好在因着半年前那次退婚事件,她的婚事被摘了出来,否则只怕麻烦更多。 明日便是除夕,对于晚上即将举行的宫宴,宓妃始终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 ------题外话------ 【红尘一笑2】 送了5朵鲜花 月票:【金恩雅】1【elsaboss】1【zhenxinxiner】1【jewellery】1【行云儿19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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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妃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随意的挥了挥手,转头看向温绍轩,比划道:“大哥,你告诉松伯,让他安排几个小厮把沧海悔夜他们送到碧落阁,再安排两个粗使婆子将剑舞和红袖也背回去。” 剑舞跟红袖到底是女子,宓妃总不能让她们在昏迷的时候被小厮给背回去,只得格外交待一声。 谁让这个时代对女人就是那么的不公平呢?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女人露胳膊露腿儿,甚至是被男人看到或触碰一下身体,除了嫁给这个男人之外,就只有出家当尼姑了。 为了她家两个手下的终身幸福着想,宓妃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好,大哥来安排。” 转过身,温绍轩就向松伯仔细的交待了一遍,然后让他多付给三个车夫一些银钱,这才准备跟在宓妃身后进府。 “这几天爹娘肯定担心坏了,咱们先去观月楼给爹娘请安。” “等给爹娘请了安,咱们再回自己的院子梳洗用饭。” 温绍云温绍宇一左一右走在宓妃的身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宓妃走在中间,脸上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容,容颜绝美,气质清绝,却是表现得恬静又乖巧,强大的气场悄然敛尽。 “我们去先爹娘请安就好,妃儿还是先回碧落阁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去向爹娘请安即可。”午时已过,他们都还未用午饭,温绍轩自己饿一下没事,就怕把妹妹给饿坏了。 温柔乖巧的摇了摇头,宓妃比划道:“我不去娘会更担心的,一会儿再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那好,咱们快些去观月楼。”温绍宇话音刚落,左边回廊上温夫人就两步并作一步急行了过来,真真是又气又急又担忧又恼怒的道:“你们倒是还知道要回来,可把为娘给……。”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温夫人就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虽然夫君告诉她,他们的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也没有受伤,可没有亲眼看到孩子的她,哪里能放心得下。 此刻,看到四个儿女就在眼前,一个个虽说面带疲惫之色,却真真是好好的,她那颗提得老高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积聚了一两日的眼泪,顿时就如洪水开闸,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是要发大水的架势。 “娘,妃儿好想你啊。”宓妃一见温夫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心里顿时就不好受了,像只小鸟似的飞扑进温夫人的怀里,一手环抱着她的腰,一手比比划划,小脸轻贴在她的身上开始撒娇。 她家便宜娘亲还真是水做的女人,这一掉眼泪她就心软得不行,也自责得不行。 娘唉,别掉金豆子了成不? 她认错,还认罚,只求您别再哭了。 “哼,你还知道想娘啊。”温夫人抱着女儿软乎乎的身子,一颗心踏实了,只觉整个人都好了,心情倍感舒畅。 语气不善,但却满含宠溺。 “我的好娘亲,别生气别生气,妃儿认罚还不成,就罚妃儿天天都到观月楼陪伴娘亲。”靠在温夫人温暖的怀里,宓妃忽然觉得天下之大,唯有这里是她所牵挂的。 母亲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让人留恋。 “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是吃定了娘心疼舍不得罚你们。”爱怜的点了点宓妃的鼻头,温夫人颇为气恼的道。 “呵呵,娘亲最好了嘛。” “你哦。”牵着宝贝女儿的小手,温夫人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宓妃,好看的眉头皱起,心疼的道:“你们三个哥哥是怎么照顾妃儿的,瞧瞧她都瘦了。” 儿子是根草,女儿是个宝,每每这个时候,这十字真言就是温家三兄弟的真实情情写照。 温夫人一直都觉得她一生亏欠宓妃的太多,多到她都偿还不起,除了加倍的宠爱她之外,温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娘别生气,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妹妹。”三兄弟见温夫人不哭了,也不追究其他的事情,立马乖乖的认错。 虽然,他们真的没有让宓妃饿肚子,他们也没有不好好照顾宓妃。 但是,娘亲的话就是圣旨,娘亲说他们有错,他们就有错。 谁叫他们家,不管是爹还是娘,都比较宝贝宓妃这个女儿呢? 吃醋什么的倒是没有,谁让他们自己也比较宝贝宓妃这个妹妹嘛! “娘,三个哥哥对妃儿可好了,对妃儿照顾得可周全了,你别罚他们啊。”松开温夫人,宓妃两只小手急切的比划着,可见她有多么的急切。 当然,宓妃心知肚明,她家娘亲也就嘴上说说,不会真的罚三个哥哥,可她必须得说点儿什么嘛! “哼,你们兄妹就合起伙来欺负娘。”说着,温夫人背过身去,倒是闹起小脾气来。 宓妃抓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娘,我们刚刚回府,正准备去向你请安,妃儿还饿着肚子没……” 深知自家母亲的软肋在哪里,温家三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果然,温夫人一听,立马心疼坏了,赶紧吩咐道:“钱嬷嬷,快,快叫厨房准备吃的,赶紧的。” “是是是,夫人别着急,老奴马上就去。” 目送脚下生风的钱嬷嬷离开,宓妃眨着大眼睛望着温夫人,“娘,我渴了。” “走,去观月楼。” 宓妃走在温夫人的身边,小手被她娘紧紧的牵着,转过头对身后的三个哥哥吐了吐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哎,咱们在娘的心里就是一根草啊。”温绍宇一声怪叫,而后自己又笑了。 其实他家娘亲也是很疼爱他们三个的,只不过疼妃儿更多一些,他们何尝又不是更疼妃儿多一些,若是没有妃儿,他们这个家只怕早就散了。 娘亲虽是抱着妃儿在打量,同时也将他们三个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才放心跟他们抱怨的。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一巴掌拍向温绍宇的脑门,温绍云一本正经的道。 妹妹在他们一家人的心目中,第一的位置是站在妥妥的。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赶紧去吃饭,然后回去收拾自己。” 晚些时候还要去书房跟父亲好好的谈一谈,仔细计划一番。 总不能他们吃了那么多的亏,不讨本金也该要讨些利息回来才成。 钱嬷嬷动作很快,等他们走到观月楼,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桌,闻着饭菜香,宓妃只觉肚子更饿了,拿起筷子才道:“娘,你吃过了没有,爹呢?” “你爹进宫还没有回来,你们不在娘也没有胃口,就随便用了一些。” 一手拉住温夫人的手,一手比划道:“娘,再陪妃儿吃一些好不好?” 左右摇着温夫人的手,宓妃小女孩儿似的撒娇,若她能开口说话,声音必定软糯好听。 “是啊娘,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子,温夫人觉得肚子似乎真有些饿了,笑说道:“好,那咱们母子五人一起吃。” 小半个时辰之后,用完餐,又陪着温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再三保证以后有事情一定会告诉她知道,不再瞒着她云云,兄妹四人总算是得了自由,可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出了观月楼,三个哥哥执意要将宓妃送回碧落阁才肯离开,索性紫竹院,流云院跟百果园都座落在碧落阁的四周,路途不是很远。 一只脚刚踏进碧落阁,丹珍冰彤就迎了出来,看到宓妃两个丫鬟直接落下泪来,急切的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们了。” 她们原是不知道宓妃回来的,只是看到松伯领着小厮跟粗使婆子或抬或背着沧海剑舞他们回来,方才知晓小姐回来了。 看着昏迷的五个人,两丫鬟吓得花容失色,问了松伯之后,提着裙摆就要去观月楼找宓妃。 “好啦,别哭,你们家小姐好好的,都别担心了。”到底是跟两个丫鬟相处有些时日了,宓妃对她们虽说严厉,但却并不冷漠。 “嗯。”吸了吸鼻子,丹珍冰彤笑了笑,小姐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很快,碧落阁里伺候的管事嬷嬷,大小丫鬟都跑了出来,一一向宓妃请安,态度恭敬。 只是那低垂的一双双眼睛里,小心思小算计也颇多,可惜宓妃眼下没时间陪她们玩闹,只得容后再一一清理。 “小姐我风尘仆仆,身子也乏得很,快些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丹珍福了福身,转身就招呼两个小丫鬟去准备热水。 冰彤接过宓妃肩上的包袱,柔声道:“小姐先进屋歇会儿。” “嗯。”点了点头,宓妃让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带着冰彤进了正屋。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身的疲惫减轻了不少,虽然很想上床睡上一觉,可宓妃没有忘记沧海五人还昏睡着,正等着她替他们解毒。 “丹珍冰彤。” “小姐。” “将我装银针的盒子带上,随我去左厢房看看沧海他们。” “是。” 两个丫鬟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乖乖的拿了东西跟上宓妃的脚步。 如果时至今日她们还没有学会这些,那她们也没有资格跟在宓妃的身边了。 若非前几日小姐突然接到消息,跟着三少爷出城去接应大少爷跟二少爷,这碧落阁里那些好吃懒做,欺上瞒下糊弄小姐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早该被小姐清理出来发卖了。 想到以前那些人没少欺负小姐,丹珍跟冰彤就恨得牙痒痒的,看她们还敢欺负现在的小姐不。 “在门外守着,有事我自会唤你们。”接过盒子推门走进厢房,宓妃轻声交待。 “是,小姐。”现在的碧落阁不安全,到处都有其他院子的眼线,她们就是要替小姐守好门,仔细别让那些吃里爬外的坏东西钻了空子,坏了她家小姐的好事。 走进内室,便看到松伯按她的吩咐,将沧海悔夜五人放在同一个房间里,并依次让他们躺在宽敞的软榻之上。 宓妃将盒子放到桌上,开始替沧海五人诊脉,最后确认一遍他们此刻的身体状况。 待她刚刚诊完脉,便听到门外响起丹珍跟冰彤的声音,“见过云公子。” “我听府中下人说小师妹回来了,她是否在里面,你们进去通报一声。”云锦也是看到彩儿才知道他家小师妹终于回家了,要是再不回来,他都决定要离开了。 “这个……” 吱呀—— 正当丹珍冰彤犹豫之际,房门从里面打开,宓妃看着云锦,轻唤道:“三师兄。” “我能进去么?”俊眉微挑,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不知要偷走多少女儿心。 “嗯。”侧开身让云锦走进房间,宓妃又向两丫鬟交待道:“别让人来打扰我。” “是,小姐。” 先一步进入房间的云锦,只是扫了沧海五人一眼,就道:“他们是否强行突破,从而被反噬激发了体内的千里销魂香之毒?” “嗯。” “小师妹不是配制出解药么,怎么没有给他们服用,反而用银针刺穴,让得他们昏睡至今。” 宓妃打开盒子,拿出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长长短短的银针,皱了皱眉道:“我并不想暴露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情我连爹娘跟三个哥哥都瞒着。” “瞧瞧我这脑子。”云锦想到这事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又道:“我明白了,可要师兄帮你的忙。” 之前温绍宇后脑里的淤血,以宓妃之能,随时都可以让她三哥恢复如初,但她没有自己出手,而是请了他出手。 从那时起,这丫头打的主意就是隐藏她在医毒方面的天赋了。 云锦是聪明人,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宓妃为何要这样做,他也乐得帮她。 “当然要,三师兄来得太及时了。”原本她是打算先解了沧海他们的毒,让他们尽快清醒过来,然后让他们就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等她见到云锦之后,再请了云锦来替他们治伤解毒,最后方才让他们在人前出现。 没曾想,她家三师兄竟然主动送上了门,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来吧,你替那两个女的下针,这三个男的师兄我来。” “好。” 有了云锦的帮助,宓妃肩上的担子减轻了许多,也让她不至于太累。 毕竟,一连替五个人下针,不但是件体力活,并且每一针都不能下错,稍有偏差就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 别说他们五人是宓妃手下的人,单就是他们是为了她的哥哥才变成这样的,宓妃就不能让他们出事,更不能影响他们以后的自身发展空间。 因此,她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下针完毕,皆是出了一额头的汗。 “小师妹,接下来将解药喂给他们服食之后,千里销魂香的毒也就彻底解了。” 那日跟着宓妃出城采药,云锦就他自己配的解药方子与宓妃所配的解药方子,再三反复推敲论证,结果果真发现自己走了一些弯路,非常庆幸他有先见之明,算是没跟着宓妃白跑一趟。 以前他们四师兄弟里面,要数二师兄的毒术最为精湛,现在么,有了小师妹,二师兄也要靠边站。他们这个小师妹,似乎对于毒这种东西,天生就极为敏锐,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的去琢磨与学习。 然而,每次被她捣鼓出来的毒药,真真挺让人头疼的。 好在这丫头是他们的师妹,在见识过她配出的各种毒药之后,他们四个不但医术渐长,就是毒术也渐长不少。 这实在是…。是…还是不要说的好,这说起来就是一部血泪史诗啊! 他们之所以进步神速,那是因为宓妃把毒都下在他们的身上,而他们为了尽快解毒,能不费尽心思的解毒么。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的医术跟毒术就成长得飞快。 以至于师傅药丹三不五时就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法子来教他们,若是早有这种法子,他们现在岂不更加的出色? “我想以金针渡穴为他们打通经脉。”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她的手下,要么不养人,要么就要养最好的人。沧海五人资质都非常不错,好好培养必定能成为她的得力助手。 更何况,为了她那长远的打算,他们五个人还真必须变得更强大才可以。 “那要不要在他们体内……”不是云锦小心眼,而是他不允许有人背叛他的小师妹。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金针渡穴之后,这五个修练天弦五音之人,极有可能成为江湖上唯一能够修练到最高境界的人。届时,他们实力大增,云锦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不再听从宓妃的指示。 若是如此,自然要早作打算。 “不用。”没等云锦把话说完,宓妃就开了口,“我既能将他们捧上天,当然也能将他们踩进地狱,任何背叛我的人,下场都不会太美好的。” “唔,我相信小师妹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师兄多虑了。”云锦莞尔一笑,又道:“那我们开始吧!” “嗯。”云锦的好意,宓妃只能受着,等某天他需要她的时候,宓妃自当不会拒绝,也不会退缩。 如若不是真的关心她,以云锦的性格,自然不会提出那样的意见。 握着的银针的手微微一顿,宓妃吸了一口气,觉得今生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了,她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好好的守护着。 以前她想护着的人只有爹娘跟三个哥哥,但是以后还有她的四个师兄。 这些人都是无条件对她好的人,视她如珠如宝,她对他们亦是珍爱的,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们,任何与他们为敌之人,那便也是她温宓妃的敌人。 呼—— 甩了甩酸软的手臂,云锦放下银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略微紧崩的神经算是放松了下来,总算是将这五人的经脉都拓展开了,日后他们的修为必定会大增。 如此,也能算作小师妹身边的一大助力。 “三师兄喝口水,先歇歇吧。”许是因为惯会使针的缘故,宓妃行针的速度比起云锦都要迅速很多,等她对剑舞红袖下完针,正准替残恨下针的时候,云锦说让他来,于是宓妃就退出了房间,吩咐丹珍跟冰彤准备些茶点送过来。 四个师兄里面,大师兄跟小师兄擅使针灸之法,二师兄却是从不使针,三师兄对针灸之法只通却是不精。 自她入药王门下,进入药王谷表现出在针灸方面绝佳的天赋,师傅药丹又一再对她又爱又恨之后,大师兄跟小师兄与她有了竞争,针灸之法是越来越好,就连从不使针的二师兄都对针灸之法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通而不精的三师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倒是非常用心的钻研起来。 短短三个月时间,云锦的针灸之术可谓进步神速,连师傅药丹见了都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最后乐得疯笑,直说不愧是他收的徒弟,这天赋简直就是无人可及啊! 若非如此,宓妃也不会放心让云锦替她家三哥的后脑下针。 人的心,也许生来就是有偏的,只是有的时候没有发现罢了。 假如没有在城北狩猎场发生的那件事情,也许爹娘跟三个哥哥在她心里都排在首位,然而有了那件事情之后,三哥温绍宇显然就明显排在了宓妃心里的第一位。 任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那个傻哥哥,竟然就为了她送他的那么一个木偶娃娃,而不顾一切的冲进狼群里,只为捡起那么一个娃娃,只因那是她送给他的。 虽然回府之后,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暴露自己会医一事,让三师兄云锦替温绍宇治伤,但其实至今她对温绍宇都满怀着一种无言的愧疚。 倘若让她再选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假他人之手,哪怕那个人是值得她信任与依赖的师兄。 即便那时的云锦,针灸之术已练得炉火纯青,但到底被施针的人是她最亲的三哥,宓妃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这时难得见到她这位行事素来随意放纵的三师兄如此专注于一件事情,她又怎能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帮的还是她,最终受益的也是她。 “给他们服下千里销魂香的解药,等他们自行苏醒过来就无事了。”接过冒着热气的香茶,云锦走至圆桌旁坐下,黑眸里散发着一抹难以言预的喜悦之色,“小师妹,你说你家师兄我是不是进步神速,比起四师弟如何?” 在认识宓妃之前,他对针灸之术虽不排斥,但也的确是只通而不精,从来没有觉得这针灸之术居然还那么有意思。 直到亲眼目睹了宓妃那一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飞针入穴之术,他便下定决心要好好钻研一番。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他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与实践之后,他的技艺已远非昨日可比。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很是不给面子的说道:“三师兄怎么不跟大师兄比。” 三师兄云锦比起小师兄不但年长三岁,入门也更早,甭说正儿八经的学,单单就是用眼睛看,那也比小师兄有经验不是,居然好意思说他比小师兄如何,怪不得宓妃要不给他面子。 “咳咳…。”云锦被噎得险些被嘴里的茶水给呛着,尴尬的咳了几声,故意板着脸道:“小师妹你真是太不可爱,三师兄幼小的心灵深深的受到了伤害,你快来安慰我。” 噗—— 宓妃黑线,嘴角隐隐抽搐,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就你这样的,还幼小的心灵,还深深的受到了伤害? 丫的,姐才不信你那颗黑漆黑漆的心灵,会那么容易受伤呢。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月瑶过来请小姐去慈恩堂一趟,说是相爷跟夫人还有三位少爷都在。”丹珍清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宓妃即将对云锦的无力吐槽。 背地里,丹珍冰彤都爱称呼老夫人为老妖婆,每每那个老妖婆找小姐一准儿没有好事。 以前小姐不能说话,那老妖婆就各种嫌弃,甚至每每就用小姐口不能语这事儿去戳夫人的心窝子,偏生对那两个庶女好得要命,真真是令人气愤。 要说她家小姐在清心观一去就是半年,还不都是拜老夫人所赐,若非是她偏心眼,借着二房二夫人的手打压小姐,阻止小姐出席宫宴,小姐又怎会在清心观一住就是半年。 不过,现在回想起小姐在清心观得到的机遇,两个丫鬟不禁同时在心底为老夫人点上十二个赞,实在是太感激老妖婆了有没有。 如果不是她让小姐去清心观静养,小姐不会偶然间救了药王谷的药王,也不会被药王收为关门弟子,更不会学得现在的一身本事,最最重要的是小姐的嗓子眼看着就要好了,能说话了,她们能不感激老夫人当初的算计才怪。 在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的眼里,她们家小姐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却是压根不知道,这一切其实就是她家小姐自己将计就计,各取所需罢了。 “看来麻烦又找上小师妹了。”云锦放下茶杯,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收拾。 温氏一族,嫡系与庶出的聚在一起,以至于间接产生了不少的麻烦,也因利益关系而导致了各种阴谋算计,实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比起皇宫里的勾心斗角都不逊色。 云锦虽不身在后宅,但却不代表他不懂这些,他在丞相府住的时日不多,却也瞧出这池水究竟有多浑,有多深,那些个打他主意的人,明着没有露面,暗地里又何尝不是诸多算计。 索性,宓妃不在的这几日,他都躲进了客栈里,倒也没有被麻烦给缠上。 “晚上一起吃饭,我先去会会那个老妖婆。”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宓妃跟她的丫鬟还是很合拍的。 “好。” 目送宓妃出了房门,等到房门被轻轻合上,云锦看了眼躺在软榻上仍然昏睡着的沧海悔夜等人,转身走到床边,连鞋也没脱就躺了上去。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下针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更何况最多再有一个时辰,沧海五人就会清醒过来,届时如果他没有在这里,反倒引人猜疑,给宓妃带去不便。 想着想着,云锦就渐入梦乡,只是临睡前他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那就是替某些人暗暗祈祷,顺便再默默的点上几根蜡烛。 唔,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知道集中全部精力替人下针之后,整个人都会觉得很累,尤其是他家小师妹每次下针完,脾气都不会太好。 但愿没人会犯到她的忌讳,否则…。啧啧,他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奴婢月瑶给五小姐请安。”本着奴婢的身份,月瑶恭恭敬敬的福身向宓妃请安,低着头,一副低眉垂眼的模样。 宓妃冷眼看她,没出声,然自有气场让得月瑶不敢轻意的起身,只得不时拿眼角的余光打量宓妃,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直转悠。 好一会儿之后,宓妃才示意丹珍让她起身,又交待道:“你且先回去回话,本小姐梳洗一番,换过衣服之后再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请安。” “这……”月瑶猛然抬头,呆望着宓妃倾城绝美的侧脸半晌都没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怔怔的,似是失了魂一般。 怪不得府里的人都说,哪怕其他几位小姐再如何出色,也是比不上五小姐的。 怪不得哪怕五小姐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府中那些个主子也对五小姐颇多的忌惮。 此时此刻,得见宓妃真容,月瑶才知道原来府中传言不虚,不说五小姐这绝世的容貌,单单就是那一身的气度与风华,也绝对是府中任何一位小姐都比不上的。 “大胆月瑶,小姐也是你能直视的。”冰彤上前半步,身子正好以护卫之姿将宓妃护在身后,语气凌厉,气场全开。 到底是跟在宓妃身边有一段时日,不管是她还是丹珍,整个的气质与半年前相比,早已不能同日而语,她们的身上已然渐渐有了一种压人气场。 那种气场,那种自信,来自于宓妃给予她们的肯定,也源自于她们誓死要跟随在宓妃身边的决心。 因为她们清楚的知道,她们小姐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局限于一个相府小小的小姐,而是会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她们若是想要跟在她的身边,那么她们就只能变得更强,变得更优秀,否则那便没有资格在留在小姐的身边。 故而,有些东西在她们的心里,已经潜移默化了,根本不需要思考,意识就已经让得她们有了行动。 “奴婢该死,请五小姐责罚。”月瑶被冰彤突来的冷喝惊得回了神,面色微白,袖中的手指微颤了颤,只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五小姐身边区区一个小丫鬟,气势也如此的足了? 低着头,极尽卑微之能,嘴里说着请宓妃责罚的话,可月瑶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罚她就是打老夫的脸面,她相信五小姐是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的。 然而,宓妃是谁? 她是能让别人吃定的人吗? 不,当然不,她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来人,月瑶不懂规矩冲撞了小姐,拉下去掌嘴二十。” 宓妃下达完指令,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丹珍紧随其后,而冰彤则是留下来监督府中侍卫行刑。 等月瑶从宓妃的指令中回过神来,宓妃已然走出去很远,她的挣扎,她的尖叫,她的咒骂,宓妃就算听到了,也没有心思理她。 可是,作为宓妃的贴身丫鬟,又是一个满心维护她家小姐的丫鬟,月瑶的那些咒骂可把冰彤给得罪惨了,因此,冰彤黑着脸对侍卫说道:“你们也听到了,这个奴婢胆敢公然辱骂小姐,只是掌嘴二十太轻了,再赏她二十大板。” “是的,冰彤姑娘。”懂得见风使舵的人大有人在,五小姐原就是相爷最宝贝的女儿,又是三位公子手心里的宝贝,府中侍卫自是不敢违背了宓妃的意思,哪怕这人是老夫人跟前的人。 没有选择余地的他们,当然只能照打不误。 现如今,别的不说,单单就说太医宣布已经痴傻,却被五小姐的师兄药王谷云公子给治好的六少爷,还有近半年来夫人表现出来的强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当然知道该靠向谁。 说到底,这相府是谁的天下,现在是相爷的,将来那是三位公子的,旁的人如何能做得了相府的主,他们的选择已经很明白不是。 宓妃回屋又洗了一个澡,这才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让丹珍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又将额前长长的齐眉刘海给放了下来,美丽的容颜瞬间就被遮掉了一大半。 平静无波,不掀波澜的黑眸,却又好似一望望不到底的冰冷寒潭,透着慑人心魂的冰寒之气,那刘海刚好挡住她过于明亮,过于清澈,也过于凌厉的双眸,周身气势减半,给人的感觉顿时就变成一个乖巧恬静,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 “小姐生得那般美丽,为何要隐藏起来。”丹珍不解,一边将紫色的水晶蝴蝶钗斜插在宓妃的黑发间,一边忍不住微微抱怨。 “你家小姐担心会被别人的目光给杀死。”抬眸随意的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宓妃突然露出一个很淘气的笑容,顺便还咧了咧小嘴。 要是那些人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太顺遂,太平淡无奇,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想要寻找刺激,那她也不介意让他们都生活得水深火热,要生生不得,要死死不得。 她不找麻烦,偏生他们就是乐意化身成为麻烦向她靠拢,不接招可不符合她的风格。 “小姐说的什么话,她们敢。” “得了,走吧。” “是。” 刚出了碧落阁,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大丫鬟月桃也来了,宓妃半瞌着眸子,微微勾起嘴角,看来是某些人等得不耐烦了。 月桃向宓妃请了安,说明了来意,便规矩的不再开口,而是安静的退站到一旁,静待宓妃的指示。 面上虽是表现得极为平静,但也总是忍不住四下打量,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丹珍冰彤安静的跟在宓妃身后,明知道月桃是在找什么,可她们谁也不高兴说,由着月桃去着急。 “我们走。” “是,小姐。” 眼见主仆三人说走就走,月桃也顾不得找月瑶那个小蹄子了,咬了咬唇,跺了跺脚,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她跟月瑶同一年生的,模样都生得极为妖娆艳丽,又同为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表面上她们亲如姐妹,暗地里却也是斗得你死我活。 老夫人在慈恩堂久等宓妃都不见她出现,而月瑶也没有回去回话,于是就派她来看看。 但是当她向宓妃行礼,觉得自己被一种很危险又带着玩味的目光打量时,月桃再也生不出旁的心思,一颗心也越沉越是厉害。 可等她再细细去品味之时,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仿佛之前的感觉都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慈恩堂 今日的慈恩堂很是热闹,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她的左手边依次坐着二姨奶奶,三姨奶奶,四姨奶奶,而她的右手下面一点的地方则是坐着温相跟温夫人。 温绍轩三兄弟依次坐在温夫人的下首位置,再往后一点是马姨娘跟柳姨娘,还有她们的女儿。对面依照长幼顺序坐着二房一家,三房一家跟四房一家。知道的说这是一家人相聚一块儿谈心聊天,不知道的一见这阵仗还以为是要几堂会审。 事实上,当这些人刚到老夫人这里的时候,虽说各自怀抱着不同的心思,但到底是惯会演戏,惯会做官面子的,因此气氛的确很和乐,很融洽。 一直到久等宓妃不到,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于是某些个自视身份颇高的人坐不住了,说出各种各样的话来攻击宓妃。 老夫人特意吩咐了人去请宓妃,结果宓妃还让她等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个人影,心里那把火啊,真真是越烧越旺,怎么都平息不了,故而,她便由着二房,三房跟四房的人轮流说宓妃的不是。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以往不管谁说宓妃,她的好儿媳妇都会一脸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然而,这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说宓妃这样那样,甚至还给宓妃安上忤逆不孝的罪名,温夫人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温绍轩三兄弟听了这些话气得要死,可又不得不忍着,毕竟说话的都是女人,后宅之事他们插手极为不妥,因此一个个眼神冰冷如刀,身上的冷气是不要命的往外放。 温相听了倒是想开口,可是温夫人却拉住了他的手,经历风霜却并不显老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看向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一般。 妃儿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不必在意的就不用去在意,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说什么,她们管不着,也不屑去管。 纵使心里恨极,脸上却要带着微笑,越生气就要笑得越开心,然后看准时机,狠狠的将她们踩进地底里去。 对于宝贝女儿说的话,温夫人一向都是奉若圣旨一般的,经过几次实验,聪明智慧的温夫人也掌握了一些技巧。 此刻,她就那么仪态优雅的端坐在那里,笑容体得,温婉大方,贵气逼人。上首的老夫人跟三个姨奶奶看着她,一脸都透着古怪,那是一种满心疑问却又不得不憋着,千言万语吐不出口的憋屈,真真就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再看二房三房四房那些个尖酸刻薄,说尽坏话的女人,见她丝毫没有回应,一个个的声音也就渐渐弱了下来,那表情更像是吞了大便一样的难看,想想就挺解气的。 好,你们爱演戏,也爱唱戏,本夫人就看着你们演,看着你们唱,甚至从头到尾都微笑着,喜怒不形于色,就是要让你们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终于,等到你们自己觉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在取悦本夫人而满脸尴尬窘迫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可不就是本夫人要狠狠还击你们的时候。 “怎么了,不演了,不唱了,终于也觉得身为贵夫人的你们跟秦楼楚馆里的戏子有区别了。” 温夫人的话一针见血,不可谓不犀利,不可谓不狠绝。 一句话就将这一个个自命清高,自诩身份尊贵的女人,通通都贬为了下九流。 “一个个的,小的没有规矩不懂事,学得伶牙利齿,尖酸刻薄也就罢了,怎么连老的也如此没规没矩的,作给谁看呢?” 换了以前,这样的话作为穆国公府自小精心培养的温夫人来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但是,自打狩猎场一事过后,宓妃陪着温夫人的时候,常常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于是温夫人也华丽丽的被黑化不少。 故此,整个正厅里,听了温夫人这话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有一个缓过神来,一个个呆怔着,模样瞧着挺傻缺。 即便是温相也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思议,而温绍轩三兄弟则是觉得相当的解气。 顿时觉得,他们家娘亲,真心威武。 ------题外话------ 【傾羽澄玥】 送了5朵鲜花 月票: 【琉璃梦紫】1 【胡海桦】1 【曼珠沙华0902】1 【谢芙怡】1 【172895020】1 【qq123op】1 【qquser9547379】1 【sam316425】1 谢谢送花,送月票的妞儿们,么么哒! 正文 【V051】爆发被深埋的秘密 一屋子的人刚醒过神来,无不拉长黑沉着一张脸,跃跃欲试的就要出言声讨温夫人,只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时机。 只听在外伺候的三等丫鬟扬声道:“五小姐到——” 于是乎,众人神色一变再变,最终只得咬牙切齿的坐了回去,一双双看向温夫的眼睛,就跟得了红眼病的狼似的,红通通的,恨不得能扑上前咬上温夫人几口解解气。 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竟然三言两语的就将她们通通都比作了下九流的戏子,还说她们伶牙利齿,尖酸刻薄,她简直就是……。 “看来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只可惜本小姐素来就与这份热闹显得格格不入,貌似命里就跟这份热闹犯冲。” 三等丫鬟躬身打开帘子,宓妃仪态优雅的迈着细碎的莲步走进屋里,丹珍冰彤与宓妃保持前后一步的距离,举止从容的紧随其后。 两个丫鬟虽说都精通手语,能够代表宓妃出声,但显然丹珍比冰彤更能揣摩领会宓妃说出话时的语气跟神韵,因而,大多数时候都由丹珍代表宓妃出声,冰彤则是保持沉默。 看着丹珍将她要表达的意思,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表现得活灵活现,宓妃微微勾起嘴角,唔,她觉得这丫头是个趣人儿。 果然不愧是她身边的人,就是聪明,就是可造之才,她喜欢。 还未正式照面,老夫人就被宓妃这话噎得险些下不了台,其他人紧盯着宓妃,也是心头压了一把火,烧得难受得厉害,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到底是半年未见,又加上现在的她背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药王谷,真真就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可把他们给愁的。 要说宓妃这丫头,自打一出生那就是个宝贝疙瘩,正儿八经的尊贵嫡出身份不说,单单就是那小模样也生得极其的精致漂亮,从会张口说话开始,这相府上上下下谁不把她当宝贝一样的疼着。 还别说,在宓妃三岁未受伤之前,相府上至看温夫人不顺眼的老夫人,再到其他三房的主子,下至府中奴仆,还真就没有不喜欢宓妃的。 且不论这些人喜欢她都出于什么目的,事实上是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打心眼里喜欢过,也宠爱过她。 那时的小丫头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性子更是开朗而活泼,整就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小萝莉,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都丝毫不为过。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小嘴又甜,任谁见了都要夸她一番。 可自护国寺上香却遇叛乱一事,宓妃救母重伤获救回府之后,小丫头几番在生死一线间徘徊挣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身子却是全毁了。 时好时坏,有时候染个风寒都要将养上一两个月才得痊愈。如此这般悉心养到五岁,却又因高热而彻底被烧成了一个哑巴。 自此,宓妃饶是还拥有相爷跟温夫人的百般疼爱,府中其他人却已是不再将她放在眼里。 一个哑巴,即便再如何受宠,那又能如何呢? 宓妃哑后性格大变,完全不见以前的乖巧甜美,玉雪可爱,聪明伶俐,而是变得极其的自卑怯弱,胆小又孤僻,性子更是尖锐不讨喜,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只局限于碧落阁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老夫人见她毁了,倒也对她没了旁的心思,甚至连每日的请安都给她免了。 一直到郑国公府世子退婚事件的发生,一直到事隔八年之后,宓妃站在这慈恩堂的正厅之中,无悲无喜,从容果决的下令杖毙那一干污蔑她的丫鬟小厮,直接将老夫人气得晕死过去。 那是宓妃留给二房三房四房等人最后的记忆,这些记忆里面有惊,有惧,有好奇,有疑问,还有一些他们说不出的向望。 如今,又时隔半年,谁知道此刻站在他们面前不辨喜怒,神色平和从容的,看起来温婉乖巧,端庄娴雅的宓妃,究竟又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因此,听了宓妃这满是嘲讽的话,虽个个都面露不愉之色,却愣是没有哪一个甘愿做那只出头的鸟,硬是忍着一口气保持了镇定,美其名曰,他们是长辈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毕竟谁也没有跟宓妃相处过,对于她的性情也只是表面上知道的那样,一时间谁也不敢冒然开口,就怕把自己给陷入尴尬之地。 倘若自己开了口,那岂非就是承认自己是温夫人说的戏子?就是宓妃暗里明讽不待见她的人? 甭管是哪一个,都讨不了好。与其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倒不如暂且退一步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静看宓妃先出招,而后她们再接招便是。 “宓妃给老夫人请安,来得迟了些,还望老夫人见谅。”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宓妃莲步轻移,走到大厅中央的位置站定,语气平和温婉,却是没有一丝敬重的开了口。 要她尊老爱幼,那也得那个老的有让她尊敬的地方才行,至于爱幼嘛,宓妃自认她没有摧残过什么幼苗,心地其实还是挺善良的。 在她眼里,没有老幼病残之分,亦没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她在意的,跟她不在意的。 一般情况下,不管你是老人也好,小孩儿也罢,只要不招惹到她,那么她会给予你一切可能的尊重与尊严。 如若不然,管你是老是幼,惹到姑奶奶照样修理你,绝对没有二话。 “起吧。”话是这么说,但老夫人看向宓妃的目光可不是表面那么温和的。 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硬刀子,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哪有孙女儿久不向祖母请安,不但不下跪不说,就连身子都不福一下的,她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还有她这个做祖母的,派去自己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亲自去请她,那是给了她多大的脸面,偏她来迟了不说,居然一进门就说那样的话,这…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呐。 造孽哦,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欠了什么债,这辈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孙女。 “半年前孙女受伤,皇上可是说了,孙女是见君都可免跪的,莫不是……。”有时候说话是一门艺术,宓妃显然深谙其中之道,把握起分寸来,的确有气得人吐血的功力。 很多时候,有些话不说完的效果,比说完的效果要有意思得多。 瞧瞧,老夫人那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的脸,可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么。 想要她福身,甚至是下跪,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样的资格,或者说你有没有那样的命。 前世受过她跪拜之礼的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今生么,除了便宜爹跟便宜娘,还没谁能受得起她那么大的礼。 哪怕是师傅药丹,都还没有受过她的拜师之礼,老夫人心里的想法不但可笑,而且还很可悲。 “明个儿就是除夕夜了,宫中要举行宴会,咱们一家也不能围坐在一起吃团年饭,今个儿是二十九,晚上大家就都留在慈恩堂用饭,当是吃团年饭了。”老夫人自知在行礼一事上说不过宓妃,于是聪明的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她敢说,她的身份比皇上还尊贵么? 她当然不敢,宓妃连见了皇上都可以不跪,她一老太婆又算得了什么。 那份圣旨至今都还供奉在祠堂的香案上,难不成还要将圣旨请出来? 想想老夫人就浑身都不得劲,心里就跟扎了十根八根针似的,一动就疼得厉害。 宓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齐眉的刘海将她半张脸几乎都给遮盖了起来,旁人实在很难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来。 其他三房的人还有不少事情要倚仗老夫人,因此谁也不能不给老夫人面子,于是就顺势接过她的话,一个接一个的说了好些动听,喜气的话,颇有过年的那么些热闹氛围。 “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这次丹珍没有开口,而是宓妃站在温相跟温夫人的身边,伸出白嫩的小手打着手语。 “妃儿定是一路劳累,一会儿回去要早点儿上床歇息知道吗?”温相看着宓妃略显疲惫的小脸,语气满是怜惜,他从宫中回来已未时三刻,跟三个儿子在书房谈完事情出来,就已到申时,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被老夫人叫到慈恩堂,这一坐就又是一个时辰。 原本他还打算去碧落阁看看她,瞧瞧她好不好,自己也好放心,哪里知道他的母亲大过年的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来他的宝贝女儿回到碧落阁,一定还没有休息,就被叫来了这里。 几天没有见到宓妃,温相真真是想念得紧,想到三个儿子说她的武功有多么的厉害,在药王谷又该吃了多少苦头,温相这颗为人父的心,一时间真就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齐聚心头,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叹呐。 若是时光能够倒回到十一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么他一能倾尽所能,哪怕是背上不孝的名声,他也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份罪,吃这份苦。 这些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欠宓妃的,又该如何疼爱她,才还得清。 “妃儿知道了,爹爹不要担心。”宓妃惯会察言观色不错,但她可没有读心术,也不知道她家老爹就这么几天没有看到她,一看到她心里就想了那么多,那么多。 她只是浅浅,柔柔的笑着,那笑干净而明媚,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特有的娇气,煞是好看。 “好了,娘亲知道你是乖孩子,快些坐到你三哥身边去。”温夫人看着女儿的小脸就觉得很幸福,她相信等她的宝贝女儿会张口说话后,那声音一定是甜甜糯糯,软软的,就跟她小时候说话的声音一样。 冲着温夫人俏皮的扯了扯嘴角,宓妃转身走到三哥温绍宇的身边,又比划道:“妃儿给大哥,二哥,三哥请安。” 在自己所珍视的人面前,宓妃的礼仪规矩绝对是没得挑。 至于马姨娘跟柳姨娘,不过只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哪有资格受宓妃的礼。 相反,身份低微的她们,见到温绍轩三个嫡子跟宓妃这个嫡女,非但要向他们行礼不说,甚至在他们坐着的时候,不得允许她们也是不能坐,只能站在一旁伺候。 这便是正室与妾室的区别,也是嫡庶之间,最大也是最不可逆转的区别。 不过么,老夫人特许了她们入座,温夫人是不计较这些,也懒得计较,更是不屑去计较,温绍轩兄弟三人是不好跟她们计较,但宓妃么,眼里可揉不得半粒沙子。 尤其今个儿她刚回府,就无意中听到有些丫鬟婆子背地里在议论,说是近来马姨娘跟柳姨娘不安份得很,明里暗里仗着老夫人的势力,在温夫人的面前蹦哒得越发的厉害,让她娘受了不少的委屈。 甚至还从慈恩堂,品梅苑传出老夫人有意让温相立平妻的心思。 于是,暂且不管这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话是真是假,宓妃当时就动了气。 本以为她们是个安份的,这此年温夫人身子不好,她们倒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然而,现如今看来,不是她们没有那样的心思,而是所图谋的东西更大。 既然是她们自己不要脸面,那就休要怪她出手,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妄想那些不属于她们的人或者物。 “明个儿除夕宫宴,宓妃见到皇上皇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起在嫡子嫡女的面前,小妾跟小妾的女儿不但不向主子行礼,甚至还敢坐在嫡子嫡女的旁边,这规矩都是谁教的。” 此话一出,刚刚有些热络的气氛又再次凝结成冰,那些个姨娘庶子庶女莫不脸色大变,一张张精心描绘过的脸霎时惨白,指尖都微微泛着青白之色。 金凤国上至皇室,下至各大高门贵族,对嫡庶之分要求尤为严厉,妾室与庶出子女,在嫡出子女的面前,不但丝毫没有可比性,更是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可言。 因此,但凡出身名门的闺秀,是断然不屑与人为妾的。 哪怕是普通的家庭,若有能力纳妾之人,嫡庶之间的区别都很大,庶出子女是绝无可能越过嫡出子女去的。 “宓妃你说什么混话呢,马姨娘跟柳姨娘那是你的长辈。”老夫人觉得自己今个儿指不定就得被宓妃给气死,而且还是活活的被气死。 马姨娘跟柳姨娘那是她做主抬给温相的,哪怕温相只碰过她们一次,此后她们就过着守活寡的生活,但好歹还是有几分顾忌她颜面的成分在里头,老夫人也就顺坡下,不再计较那么多。 好在这两个姨娘肚子争气啊,就那么一次就怀了孩子,虽然生下的是两个庶女。 但是这两个庶女模样生得不错,嘴甜又惯会讨她喜欢,老夫人指望不上宓妃,也指望不上温夫人,自然是要维护马姨娘跟柳姨娘,还有她们所生女儿的。 想她也是正室夫人,年轻的时候没少费尽心思对付夫君的那些个妾室,可算计来算计去,仍旧不还有二姨奶奶,三姨奶奶跟四姨奶奶生下了孩子,留在府中膈应她么。 纵使打心眼里瞧不起妾室,可老夫人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表现得极为大度,极为维护马姨姨跟柳姨娘才行。 温绍宇受伤之后,温夫人不但没有被打倒,反而一点一点将权利都收回了自己的手里,老夫人如今手上是什么也没有抓到,心里的着急可想而知,故此,她越发不能让马姨娘跟柳姨娘被打压,否则她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不不不,那绝对是不可以的。 “长辈?”宓妃莞尔,语气满是嘲讽,冷声道:“凭她们也配。” 怒极反笑,宓妃当真是被老夫人说出来的话给气得笑了。 她就不相信老夫人这个正室,在年轻的时候没有想方设法,费尽心思的收拾铲除已死去祖父的妾室,临老了这般不顾颜面的维护妾室,不觉可笑至极么,难不成这也算是一种报应? 明明心里恨极了妾室,打骨子里就瞧不起妾室,偏偏还要死命的护着妾室,这耳巴子打在脸上可真真是响亮极了。 “你……” “姨娘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比奴婢高贵那么一点点的奴婢,庶女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奴婢所生的罢了,真要算起来,姨娘那种东西还没有普通的奴婢高贵呢,她们所生的子女在本小姐眼里,比起奴婢还要低贱。” 宓妃的话狠绝冰冷,字字如针,针针见血,不是她瞧不起庶出的,而是这些人就是那么不安份,就是明知不可为,偏生非要那么做。 她曾说过,只要她们不来招惹她,不去招惹她的母亲,她不会为难她们,可偏偏她们想要的更多,谋求的东西更是不少。 如此,也休要怪她不给她们一丝一毫的体面。 “那些做人奴婢的尚且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干干净净的赚取月例银子过活,岁数到了嫁个管事小厮,好歹也是为人正室的。偏生就是有那么些个眼高于顶的,自甘下贱爬床不说,还自以自己有多么的高贵纯洁,简直令人恶心。” 无视马姨娘跟柳姨娘摇摇欲坠的身子,温雪莹温紫菱惨无血色的脸蛋儿,宓妃从容不迫,一再的发问,“但凡你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骨气,就不会自甘下贱与人为妾,就不会连带着你们所生的儿女也沦为见不得人的庶子庶女。” 砰—— 茶杯落地,茶水四溅。 宓妃仿若未见,又道:“别把你们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与高贵,又没人拿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逼着你们去爬床,去给人做妾,若不是你们贪慕虚荣,妄图一步登天,享受泼天的富贵,甘愿那么去做,谁又能逼得了你们。” “妃儿……。”温夫人轻唤了宓妃一声,眼里有泪光闪烁,她整个身体都在轻颤,突然好想紧紧的将宓妃抱在怀里。 她跟温相两情相悦,互许终生,两家又是门当户对,端得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可是老夫人偏生硬塞了这么两个女人来强加在他们夫妻中间,有些事情温相不知道,她也从没有说过,那就是这两个自甘为妾的女人,三不五时就到她的面前哭诉,说她们是被逼的,是无辜的,求她可怜她们。 然而,又有谁能可怜可怜她。 那时的她,正好怀着宓妃,如若不是这两个女人隔三差五的到她跟前哭闹,她是断然不会郁结于心,以至于害得她的女儿在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甚至还早产来到这个世上。 今日听着宓妃声声将她们披在面上伪装的皮给狠狠揭开,温夫人那颗心里积压了近十五年之久的怨气,渐渐有些消散了。 “夫人,你受委屈了。”温相揽住温夫人的肩膀,敏锐如温相,此时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他不清楚个中缘由。 温夫人摇了摇头,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她要坚强,她不能表现得比女儿还要懦弱。 以后对那些个胆敢欺上门来的人,她是再也不会手软了。 “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两位姨娘都如此没规没矩的,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罢了,明日宓妃就向皇上讨要一个好的教养嬷嬷,让她好好教教这些个不省事儿的东西,该如何做妾室,又该如何做庶女。” 这样的事情如何能闹到皇上面前去,老夫人听到这里也是着急上火了,她可万不能由着宓妃去闹。 “兆元,你看看你都把女儿宠成什么模样了,你也不管管就这么由着她闹?” 许是病急乱投医吧,老夫人这次没对宓妃发难,也没有对温夫人发难,枪口直接就指向了温相。 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过来,宓妃那丫头对她娘维护得很,她要当众责难温夫人,这丫头还能跟她闹得更凶。 “母亲,儿子没觉得妃儿有哪句话说错了,就是皇宫里还有尊卑呢,这种不省儿事的小妾跟庶女传出去没得污了相府的名声,还白白惹人笑话。” 马姨娘跟柳姨娘这两个女人,温相压根从没正眼瞧过一眼,心里对她们更是厌恶至极,连带着她们所生的女儿也不愿正眼瞧一下。 当然,他并非是怕自己关心这两个庶女而让夫人伤心,让儿子女儿对他失望,而是每每看到这两个孩子,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荒唐且无比混乱的一个晚上。 想他温兆元一生行事都小心谨慎,从不给旁人可趁之机,偏偏被他的亲生母亲给算计了,还留下这么两个…… 也许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就是旁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觉得若是真心爱着一个人,有了她眼里又如何还容得下其他的女人。 故此,他觉得他这一生只会有温夫人一个妻子,更何况他们夫妻婚后生活得很幸福,还有了三个儿子,后来还有了一个女儿。 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却被他的母亲亲手给毁了,还险些让他失去了这一生最为珍视的两个人。 恨么,当然是恨的,可对方是他的生母,他又能怎么办。 是以,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温相不曾再见过马姨娘跟柳姨娘,连她们生孩子,他也没有去看过一眼,两个庶女自出生到长到这么大,温相更是不曾抱过她们一下。 甚至那些事件之后,连带着对他的生母,温相心中也是有了隔阂,相处起来都是颇多的防备,就怕自己一时心软又被算计。 他的妻子是善良的,哪怕他对那两个女人无心,对那两个庶女也不在意,但是温夫人却从未用自己正室夫人的排场对付打压过她们,甚至看在她们为他生育了女儿的份上,该有她们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苛责过半分,两个庶女所享受的待遇,比起其他人府中的庶女不知要好多少倍。 饶是如此,这些人都不安份,还要步步紧逼,真当他是个死的。 “后宫之事本相不便言论,但有些规矩就从明日开始立起来,谁要胆敢再就着此事闹个不停,直接赶出府去。”温相无视老夫人铁青的脸色,一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欺负他的妻女,他要不在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样,光是想想温相就心疼得厉害,以后断不能再由着老夫人了。 他这个母亲,怎么越老越是拎不清楚,好好的儿媳妇儿不知道护着,尽是整那些有的没的。 “兆元你……。”老夫人一脸灰败之色,不期然间对上温相深邃的墨瞳,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会这般不给她面子,让得她颜面尽失。 “母亲好歹也出自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自是极好,倘若马姨娘跟柳姨娘在母亲身边没学不好规矩,那本相觉得妃儿的意见可行,待除夕宴之后本相就亲自向皇上求一个教养嬷嬷回来亲自教授她们。”温相一般情况下是不发脾气的,对他的母亲也是极为孝顺,能满足的一向都会满足,不会拂了她的心意,但他亦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倘若这样都学不好,那便直接发卖出去,省得辱没了相府数百年来的名声。” 温氏一族传承近千年,是真真正正的名门世家大族,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声誉与财富,远非是那些传承两三百年名门世家所能相比的。 何况,温氏一族几乎代代都会出一两位才华横溢,满腹腈纶,能文能武的有才之士。因此,不管是在朝堂上为相,还是在战场上为将,皆能一展自身所长,为圣上所倚重,挑起温氏门楣。 老夫人温吴氏,并非世家名门贵族出生,而只是出自岳城小有名气的一个书香世家,因而,无论是骨子里还是自小的礼仪修养都不能跟正经的高门贵族小姐相提并论,眼界到底是小了些,性子也到底是小家子气了些。 关于出身,那也是老夫人这一生最大的痛,每每相府宴客,或是要出席什么宴会,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及她的出生。 温相自打出娘胎,就没有交给老夫人照看,待得温相两岁之时,便由他的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否则指不定得被老夫人教育成什么模样。 怕只怕也没有今日,更加不能撑起整个丞相府,整个庞大的温氏家族。 当年,老夫人能顺利嫁进相府,没有受到责难,其实还源自于温氏一族的一条祖训。 温氏一族自流传于世,第一任当家便留下一句话:温氏一族虽为名门旺族,但凡子孙无论男女,无论嫁娶皆不求高门大户,不谈门当户对,只求对方家世清白,为人正直善良,敢作敢为即可。 老夫人虽出身不高,但她生于书香门第,家世清白,品性纯良,加之那时老相爷对她也算有情,故而她也就顺理成章的嫁入了相府,成为了相府的当家主母。 若说年轻时的老夫人虽出身小门小户,但处事尚不算小家子气,怎知临到老了,行事越发没有章法,简直就让人无法忍受。 “相爷息怒,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会…”一听‘发卖出去’四个字,马姨娘跟柳姨娘才真正的慌了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饶是之前宓妃将她们贬到了尘埃里,她们纵使羞愤难当,脸色难看至极,但她们心里没有怕。 不为别的,就凭不管如何老夫人都会护着她们。可是眼下,温相竟然直接点出了老夫人的出身,后者都自身难保了,她们要还是继续那么端着,等待她们的后果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自家姨娘都跪下了,温雪莹跟温紫菱能不跪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摇摇欲坠的跪着,泪眼朦胧,端得是楚楚可怜,万分惹人怜爱。 “爹爹,雪儿知错了,雪儿以后会好生学习规矩的。” “是啊爹爹,您别生气,紫儿以后会乖的。” “闭嘴,以后别这样喊本相。”温相拂袖,显然怒极,本是温暖如春的大厅,此刻竟觉比外面还要冷上三分。 温雪莹温紫菱当场怔住,眼泪挂在眼角,粉唇微张,表情错愕至极。 不让她们喊他爹爹,那要她们喊他什么? 父亲么? 原来,唤他爹爹,只是宓妃所独有的。 “相爷,不管妾身有什么错,雪儿她都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啊。”马姨娘顾不得自己,看着宝贝女儿惨白的小脸,她的一颗心更是扯得生疼。 她知道温相不喜欢她,甚至都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就是那么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 明知道那样会让他厌恶,可是为了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那么做了。 对,宓妃说的没有错,老夫人虽然再三劝说于她,可却并没有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她去爬温相的床。 可是,她到底还是爬了,还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去爬了他的床。 这其中,不乏有贪慕虚荣,攀附荣华富贵,惠及自己家族的成份,但这其中也有因为她爱他的成份啊!皆竟,温相不但出身高贵,才学过人,更是生得容貌俊美,举止温文儒雅,是个女子都会为他倾心的。 她爱他,想要得到他,又有什么错。 “相爷,纵吏妾身有千错万错,紫儿她是无辜,她的身体里流着您的血啊。”柳姨娘抱着温紫菱痛哭失声,她也不想给人为妾的,可那时谁又能为她做主,指给她一条明路。 比起马姨娘来,她的出身更为卑贱,她只不过是老夫人奶娘的女儿,后来被提拔为老夫人的大丫鬟,再后来老夫人对温夫人心生不喜,觉得温夫人处处都压了她一头,就生出了将她抬给温相做姨娘的心思。 刚开始,她是不愿的,可老夫人总有办法拿捏她,逼得她不得不低头。 最初,她还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后来她渐渐就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像温相那样的男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会对他动心的,她也不例外。即便她知道,在温相的眼里只有温夫人,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搏上一搏,争上一争,她也有幻想过,某天温相会像对温夫人那样对她呵护备至,那她这一生便是值了。 又如何会知道,在那一场老夫人设计的局里,她跟马姨娘虽如愿成为了温相的女人,但也从那一天开始,她们彻底失去了温相,得到的是他满心的厌恶与鄙弃。 别说正眼看她们一眼,就是她们为他所生下的女儿,都得不到他的一丝关爱。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女儿出生之时,温相没有来看过一眼,甚至没有派人来询问一声,甚至连女儿的名字都不愿意取一个,更别说抱一抱女儿,亲一亲女儿。 或许在温相的眼里,她以及她所生的女儿,都是他这一生抹不去的耻辱,看到了会高兴才怪。 温雪莹跟温紫菱刚出生那会儿,她跟马姨娘还抱有幻想,温相不来看她们以及她们的女儿,不给女儿取名字,那是因为她们生的是女儿,是因为温相不喜欢女儿才会如此的。 怎知现实就是那样的残酷,当温夫人早产生下温宓妃,她们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原来温相不是喜欢女儿,而是不喜欢她们生下的女儿。 温宓妃早产来到这个世上,温相一个大男人满脸的兴奋与激动,小心翼翼的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黑眸里满是温柔宠溺的笑,好似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为了替宓妃取一个名字,温相更是前前后后翻阅了大量的古籍,诗词,反反复复几经琢磨,这才取定了‘宓妃’这个名字。 温绍轩等三个嫡出少爷,更是对温宓妃这个妹妹,疼到了心坎里,一下课就会冲到观月楼,想方设法的逗宓妃开心。 而温雪莹跟温紫菱同是妹妹,却根本得不到那样的待遇。 “呵呵…” 四个女人的痛哭声中,宓妃的笑声显得格外的突兀,也显得很是有几分诡异。 不由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在她的身上,似乎想要将她给看透一般。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妾身,果然没规没矩。”丹珍看着马姨娘跟柳姨娘,还有她们的两个女儿,真心觉得以后打死都不能给人做妾,太没有小姐常说的‘尊严’了。 宓妃的话落,马姨娘跟柳姨娘就又是浑身一怔,惨白的脸上更是退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在这个时代,妾室也是有等级划分的,马姨娘跟柳姨娘虽名为姨娘,其实充其量不过只能算作贱妾,也称作妾婢,地位极其低贱,就跟奴婢一样。 马姨娘虽不是丫鬟出生,老夫人也想将她抬为良妾,可那时温相几乎就要不认她这个母亲,于是只得作罢。 至于柳姨娘,原本就是丫鬟出生,即便是往上抬,也只能从通房丫鬟抬成贱妾,再往上是不能了。 正是由于当初那么一拖,马,柳两位姨娘在相府的身份,也就是那么不堪的贱妾身份。 以前众人是心里明白,没人点出来,现在宓妃就狠狠的将这个挖出来,明明白白的摊在人前,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别说贱妾没有资格在夫君的面前自称‘妾身’,就是贵妾都没有那样的资格,只能自称婢妾或者奴婢。 “祖母,请祖母为孙女儿作主。”温雪莹推开马姨娘,转身跪行几步,朝着上座的老夫人磕头。 “紫儿也求祖母为孙女儿作主。”温紫菱也不甘落后,都被欺负成这样了,难道还要她忍气吞声么。 明明都是相府的姑娘,凭什么好的都是温宓妃的,凭什么她就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却要这么卑微的活着。 “哎哟,我的乖孙女儿哟,快起来,快到奶奶身边来。”老夫人见温雪莹磕得脑门都红了,立马心疼得要死,转首就冲温相吼道:“你…你你这是要逼死为娘啊!”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越发不耐烦这么几个闹心的东西,要是可以她真想一刀把她们都给砍了,“有件事情宓妃想要请教老夫人,不知老夫人可否为宓妃解惑。” “什么事?”今个儿老夫人都被气得七窍生烟了,早把自己找宓妃来的初衷给忘了个干净。 其他三房夫人是想提来着,可无奈她们插不上话,也担心弄巧成拙,倒不如保持现状。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慈恩堂跟品梅苑都有下人在传老夫人有意要抬马姨娘为爹爹的平妻,要让温雪莹拥有正经的嫡出身份,以便出席明晚的除夕宴,不知是真是假?” 一石激起千层浪,宓妃这句话可把一屋子的人都给震了震,知情的面露微怔,一瞬便缓了过来,不知情的则是瞪大了双眼,似是看怪物般的看向上座的老夫人。 平妻,说得好听是平妻,实际上还不就是一个妾,一个比姨娘稍微高贵那么一点点的妾。 哎,真是不知道老夫人那颗脑子是怎么想的。 “此事当真?”温相一双利眸射向老夫人,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他就说,宓妃怎会不管不顾在年二十九这样的日子里,言辞犀利打压马姨娘跟柳姨娘,原来症结在这里。 自杀事件之后,宓妃的性子渐渐好转,对待马姨娘跟柳姨娘以及她们的女儿,虽说谈不上亲厚,但绝对没有为难半分。 敢情这今日刚回府,就听了这么个让人生气的消息,怪不得这丫头一进门就跟老夫人呛声,丝毫没有将她当成是祖母。 “怎么可能,为娘怎会那般糊涂。”老夫人额上急出冷汗,连连否认。 现下这么个情况,她哪里还敢承认。只是她有意要抬马姨娘为平妻之事,除了她自己与马姨娘,还有自己的两个心腹之外,再没有外传,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狠戾的瞪了一眼马姨娘,真是个莽撞的东西,这种事情没成之前,是能四处宣扬的么? 该死的,这一次居然又让她的计划胎死腹中,简直可恨。 “既然老夫人说没有,想来是这慈恩堂里有背主忘义之徒,应该好好清查一番,以绝后患。”温绍轩再没忍住,沉着一张俊颜开了口。 最近这些日子,他基本上都没有身在府中,竟是不知还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这些人也当真是把宓妃给惹急了,否则,也不会当场发难。 “身为奴仆不知做好自己份内之事,竟然背地里妄议主子是非,这样的奴才咱们相府养不起。” “既然消息是从这两个地方传出来的,那么品梅苑也该好好的清理一番。” 温绍云跟温绍宇不愧是双胞胎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意思很明显,这一次,甭管是慈恩堂也好,还是品梅苑也罢,有些不顺眼的东西是时候要一一清理出去,省得留下来恶心人。 “把管家李恒叫来。” “给相爷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不知相爷有何吩咐。”相府共有两大总管,一是大总管林松,主要负责管理前院,顺带兼顾后院之事,而李恒则是专门负责相府后院的总管。 李恒躬身进来之后,先是向众人请了安,这才恭敬的等候温相的吩咐。 “给你三日时间,将慈恩堂,品梅苑以及府中那些个喜欢背地里嚼舌根,议论是非的奴仆通通统计起来,交到夫人的手里,稍作整理然后统统发卖到西边儿苦寒之地去。”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相爷之怒,一时无人胆敢轻触。 “是。”李恒躬着身,低着头,扯了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自他主管后院以来,后院这块地方还从未发生过如此的调动,想想就让他心惊胆战的。 “那些个人宁可抓错也不可放过,若是哪个职位上缺了人,再买新的回来,仔细培养便是。” “是是,相爷。” “马姨娘柳姨娘德行有失,自今日起禁足于自己的院中,不得传唤不得踏出院门一步,违者即刻逐出相府。” 老夫人一听这话,坏了,也顾不得身边的温雪莹跟温紫菱,开口道:“不行。” “温雪莹温紫菱不敬嫡母,自今日起同样禁足于各自的院落中,不得外出。”温相丝毫不理会老夫人的反对,直接下达命令。 “不,爹…父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温紫菱抓狂尖叫出声,怎么可以禁她的足。 姨娘被禁足,没有说禁足多长时间,她也被禁足,同样没说禁足多长时间,难不成只要温宓妃不点头,她们就要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辈子么? “同样都是您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您对我们就那么残忍,我们。我们要的其实真的不多,只是希望…希希望您对妹妹的爱能分一点点给我们就好,我们就满足了。”温雪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诉道:“可是从小到大,哪怕只是一个关爱的眼神,您都没有给过我们啊。”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投身在姨娘的肚子里,她也想从温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可是上天给过她机会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记恨宓妃,针对她做出的种种坏事,那也不过是为了争宠,为了得到关注。 虽然宓妃哑后,她对她的种种打压,嘲笑与奚落都很不应该,可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她比宓妃好,她能得到温相的关注。 “啪啪啪…”如果她能开口说话,宓妃一定要大声说上三个好字,只可惜她不能开口。 于是,似笑非笑的望着温雪莹声泪俱下说出这番感情真挚的话时,她只能伸手为她鼓掌。 不得不说,她家便宜狐狸老爹的心思果真敏锐,她都还没有要出手,就被温相不动声色主动给接了过去,大概也是担心她出手会过于狠绝了一些。 然,看在老爹处理结果尚算满意的份上,宓妃也不打算跟这两对母女计较了。 又怎料,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啊! “五岁那年,我的嗓子刚坏,看了数不清的大夫,直到八岁嗓子都没有治愈的希望,性子也就开始变得自卑怯弱,哪怕有爹娘哥哥百般疼爱,总觉得自己是个哑巴,整日里呆在碧落阁哪里也不愿意去,你跟温紫菱时常结伴来碧落阁看我,陪我说话,陪我玩,那个时候我虽然也不太理会你们,可是我的心里却很高兴,渐渐的也就接受了你们。” 这些是隐藏在原主记忆深处,被掩埋掉的记忆,宓妃此时却不得不挖出来。 有些人的心思,必须要彻底断了才可以。 宓妃借由丹珍嘴里说出来的话,在场的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因此,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听得很是认真,好奇心谁都有,尤其她们一直都想不通一件事情,幼时宓妃的性子那般开朗活泼,哪怕历经大难,一个三岁都知道要挺身救母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变成了哑巴而性情大变。 最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是,性情大变后的宓妃,竟是连最疼爱她的温相跟温夫人都不再亲近,若非温绍轩三兄弟死缠烂打,每天不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到碧落阁陪她,估计她连三个亲哥哥都不会理会。 “我想,自己的嗓子虽然坏了,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可是我还有疼我的爹娘,疼我的哥哥,甚至还有疼我的姐姐,我是个很幸福的孩子。”突然,宓妃手势一变,丹珍话锋一转,又道:“当我愿意走出碧落阁,第一个去的不是疼我三个哥哥的院子,而是你们的院子,可是你们猜猜我都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那段记忆是痛苦的,也是原主极力选择去遗忘的,即便宓妃忆起,也不由为那时年仅八岁的原主,心酸了一把。 在她坚强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信赖喜欢的亲人,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刀。 温绍宇握住宓妃的手,满眼的心疼,想要叫她不要再说下去,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一切。 “你跟温紫菱吩咐你们的大小丫鬟,轮流扮演哑巴,看着比比划划的她们,你们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痛快。原来,你们一边在碧落阁陪我,鼓励我的时候,一边却是那样的轻贱我,看不起我,甚至是带着人嘲笑我,讽刺我,说我不过是占着嫡女的身份,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哑巴而已,早晚都会被爹爹厌弃,连带着娘亲也会被冷落。因为我是个哑巴,会让爹爹在朝堂之上都抬不起头,走到哪里都被人笑话,温氏一族也会沦为笑话,而你们终将成为风光无限的相府小姐。” 啪—— 温相握在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砸到温雪莹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那样被折辱,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啊——”温雪莹受惊的尖叫一声,跪着往后倒退几步。 记忆之门随着丹珍的声音被打开,那熟悉的画面清晰竟仿如昨日。 “混账东西,果然是庶出的,就是不管怎么教养都上不得台面。”温相怒极,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放在火上烤,不知是何滋味。 宓妃反手覆在三哥温绍宇的手背上,又微扬起小脸看了看温相,接着又道:“我很努力,我也以为自己可以走出去的,但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的残忍,你们让我心底燃起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熄灭,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是宓妃矫情,要将那已经逝去的重新再翻出来说一遍,而是她既然有缘附身到了原主的身上,成为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那么,郁结在原主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她想要一次性的都说出来,当作送予她最后的礼物。 也当是让原主安心离开,不在心有挣扎,无所拘束的开始属于她新的生活。 无论是代替她去了她所在的世界也好,又或者转世轮回了也罢,只愿她来世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若非挖出了这些记忆,宓妃真的打心眼里觉得原主懦弱,甚至无知,可当这些记忆呈现在她的脑海里,宓妃知道原主其实很坚强,很坚强,也许她的选择算不得聪明,但她却用属于她的方式,默默的守护着她珍爱的人。 “于是,我开始拒绝别人的亲近,我开始远离人群,默默的守着自己那一方小天地。而你们,从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就不单纯,不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妹妹才关心我,陪伴我,而是因为只有接近了我,讨好了我,才能让爹爹注意到你们,从而将目光转移向你们,我不过只是你们接近爹爹的踏脚石。”年幼失声,纵有父母兄长百般疼爱,仍旧免不了听下人们的冷嘲热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乐观善良的她,难免变得孤僻偏执,“当你们发现即使接近我,也得不到爹爹关注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温雪莹跟温紫菱面对宓妃的质问,脸色已苍白如纸,寒气从脚底直蹿上心头,好怕好怕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她们多年来树立出,大方得体,善良温婉的形象岂不是要瞬间坍塌,毁于一旦。 “父亲,雪儿知道错了,那时雪儿年幼,不过只是想要得到父亲的一丝丝关爱,真的不是有意的。” 温紫菱咬了咬唇,红着眼哭道:“父亲,紫儿也知道错了,以后紫儿一定痛改前非,一定好好照顾妹妹。” 哼—— 宓妃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现在才知道怕,会不会晚了一点,“我十岁那年,你们敢说你们没有想要从背后将我推下莲花池吗?” “十一岁那年冬天,碧落阁清风亭栏杆边的油,你们又敢说那不是你们洒的?” “十二岁那年…” “…。” “凡此种种,你们敢摸着自己的良心,指天发誓没有做过吗?” 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室还是名门贵族,庶女谋害嫡女,那都是可以送交大理寺判予重罪的。哪怕是小门户,庶女谋害嫡女,那也是要行家法的。 若非今日听宓妃亲口说出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心生后怕的事情,饶是二房三房四房的三位擅长后宅争斗的夫人,也不由暗自心惊。 她们是正室夫人,天生就不喜欢丈夫的小妾,之前宓妃对马姨娘跟柳姨娘发难,她们当然不会出声,正乐得看好戏。 让那些个小妾整日勾引她们的丈夫,瞧她们被宓妃骂得那么惨,她们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三个姨奶奶是妾室,宓妃骂马姨娘跟柳姨娘,就等于间接是在骂她们,纵使生气却也不敢得罪宓妃,只能隐忍不发,静待时机,伺机再给宓妃迎头一击。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个儿的事情都不按计划来发展,整个儿就全都乱了套,甚至还闹出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作为妾室的她们,又生有庶子,哪个不想要正室那个位子,又有谁敢说她们没有谋划除掉嫡子取而代之的,只是做得都很隐秘,尾巴也处理得很干净。 哪里会像这两个蠢货一样,竟然一件件的事情都被人家知道得清清楚楚,简直就是蠢不可及。 不会算计人就不要去算计,算计了也别被人抓到把柄啊,真真是气人,真真是没用。 “没…我没有…没有…” “不…不不不…我没有做过…没有…”温雪莹温紫菱死命的摇头,身子颤抖得厉害,就算做过她们也不能承认,咬死都不能承认。 “我是哑了,可是我不傻,我是穆国公府正正经经唯一嫡出千金,被誉为京城三姝之一的穆亚琴跟丞相府近两百年来年纪最小但却已是位及当朝丞相温兆元的嫡出女儿,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真正高贵的血脉,我的骨子里更有着温家人百折不饶的脾性,我的容貌集父母所长,我的性格更是融合了他们自身品性的一切优点,这样的我即便再傻,也傻不到哪里去。” “好好好,我的妃儿说得好,这才像我温兆元的闺女。”单就骨子里的这份霸气与傲气,就让温相喜欢得很。 “即便你们伤我至此,可这些事情我都埋在心底,从没有打算说出来,但你们不该妄图得到更多而不择手段,把主意动到我娘身上,那是我不允许的。今晚,如果你们安安份份的听从爹爹的命令禁足在自已的院中,这些事情我还是不会说出来,但是一次又一次,我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却是不给我留有后路,那便怪不得我了。” 不作就不会死,一直充当背景的其他三房众人,此刻深深的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惹谁不痛快也别惹温宓妃不痛快。 还有就是惹谁也别去惹温夫人,谁叫人家生了一个好女儿,一个为了母亲什么都敢做的女儿。 最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那些个庶出的,省得自己的儿子女儿被算计了去。 “爹爹,女儿要说的都说完了,其他的就由爹爹做主。” 代替原主至今,宓妃从没有觉得像今日这般轻松过,仿佛压在心底的一块巨石,彻底的被挪开了,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这些事情带给原主的伤害,甚至远远超出郑国公世子当众退婚带给她的伤害,最终她选择上吊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许是真的对人生绝望了吧! 伸出手捂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宓妃暗暗腹语:你且安心去吧,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曾经有负于你的人,我定当一个都不放过。 “我可怜的女儿,呜呜…”温夫人终是没能忍住眼泪,她顾不得场合,顾不得礼仪规矩,一把将宓妃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滚烫的眼泪成串滴落在宓妃的脸上,让她一颗心揪得紧紧的,眼眶泛红,鼻头泛酸,晶莹的泪珠不禁夺眶而出。 此时此刻,让她放声痛哭一场,让眼泪带走过往的一切,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坚强如她,前世穿梭于枪林弹雨,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今世,她拥有可以软弱,可以撒娇的权利,就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又有何妨。 “娘…”温绍轩三兄弟,也不禁是红了眼眶,一个个眼里都泛着泪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娘,保护好妹妹,不再让她们受欺负,受伤害,受委屈。 “李恒。” “奴才在。” “将马姨娘跟柳姨娘带回品梅苑禁足,并且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罚每日抄写佛经为小姐祈福,一天都不得松懈。” “是。” “温雪莹,温紫菱谋害…。”没等温相把话说完,宓妃红着鼻头拉住他的袖口,比划道:“爹爹,将她们先行禁足在自己的院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家丑不可外扬,宓妃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她在乎她家老爹的名声,这种事情传了出去,难免会引得御史弹劾什么的。 更何况她的心眼很小,也最是记仇,现在暂且放过,可不代表温雪莹跟温紫菱就有好日子可过。 之前因着大哥跟二哥的事情,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倒也没有吩咐沧海他们去查那天在城北狩猎场都有哪些人。 那些人虽说都奉献了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算作嘲笑她三哥跟她的代价,但那远远还不够。 她是那么一个记仇的人,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因此,那些人都上了她的黑名单,是要不间断受她报复的人。 还有那什么琉璃国,现在她能力有限,暂时动不了,可不代表以后她也动不了。 等她有那个能力的时候,非得将其灭了,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这…。”温相可不打算这般轻易就饶了这两个小小年纪就那般狠毒的人,一方面是心疼宓妃,另一方面他是自责啊。 “爹爹。”扯着袖口的手轻轻晃了晃,宓妃撒起娇来。 温相果然就吃这一套,见宓妃这般模样,哪有不满足她要求的道理,于是便道:“李恒,将这两个也送回自己的院子禁足,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是,相爷。” “还有,让她们也抄写佛经,就当是赎罪。” “是是是。”李恒不停抹汗,大冷的天他却热得厉害。 现在他可算亲眼见识到温相究竟有多么的宝贝温宓妃这个女儿了。 说是眼珠子那也不为过,甚至比眼珠子还要更甚,以后他得好好伺候着这位主儿。 “谢谢爹爹。” 也不知怎的,温相还就只喜欢听宓妃软乎乎的唤他爹爹,温雪莹跟温紫菱这样喊他,他听着就是不舒服,心里很是反感。 虽然宓妃每次喊他都没有声音,但他就是知道,他的女儿说话时,声音定定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却又不失清灵婉转。 “今晚就这样吧,本相气都气饱了,团年饭改天再吃。” “哎,你……”老夫人欲言又止,这时真是又惊又惧,生怕自己也遭到厌弃。 几经挣扎,终是流露出满脸的落寂与伤心,却是不敢再提什么。 “如果母亲没有别的吩咐,儿子就先带着妻子儿女回去了。” “罢了,你说改天就改天吧。”老夫人摆了摆手,今晚她受的刺激大了,脑子到现在都还是一团浆糊,不清不楚的。 温相遂又对三个庶出的弟弟说了一番客套的话,然后扶着温夫人,柔声道:“走,我们回观月楼。” “嗯。”温夫人带着浓浓的鼻音应声,眼泪真是止都止不住。 “月桃,月瑶那丫头死…哪去了。”大过年的,她干什么要提那个字,呸呸呸,简直晦气。 月桃被点名,整个人一怔,而后哆嗦道:“回老夫的话,奴婢去请五小姐的时候就没有见到月瑶,实是不知她去了哪里。” “娘,等回观月楼,妃儿给你做饭吃,我们一家人一起吃。”宓妃使了个眼色给冰彤,后者会意,上前两步向老夫人行了礼,而后恭敬的开口道:“老夫人,月瑶不但直视小姐面容,对小姐出言不逊,小姐命人掌嘴二十,但月瑶非但不感激小姐的恩德,甚至还当着府中众侍卫的面公然辱骂小姐,因此,奴婢再命人打了她二十大板。” “你这丫鬟做得好,该赏。” “奴婢谢相爷赏赐。” 老夫人一口血涌上心头,嘴里尝到了腥甜之味,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强行将那口血给咽了回去。 等到温相一家出了慈恩堂,三个姨奶奶也跟着各自的儿子先她行了礼告退出去,终是一口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将旁边的画屏都染成了红色。 然后,瞪大双眼就昏死了过去。 一张老脸呈青白之色,吓得慈恩堂伺候的嬷嬷丫鬟惊叫连连,一时间整个慈恩堂都乱成了一锅粥。 ------题外话------ 这一章对整本文来说都很重要,亲们不要觉得荨哆嗦,明天开始妞儿盼望的男主就会天天出来晃哒了,么么! 【13464093259】 投了1票(5热度) 【苦菜花】 送了5朵鲜花 月票:【332577269】1【森很绿可致人迷途】1【冉冉丫丫】1【川流不溪】1【ntkd】1【13544002466】2【傾羽澄玥】1【北忘尘】1 谢谢以上送荨礼物的妞儿,么么哒!谢谢一路的支持,因为有你们,荨写得更快乐! 正文 【V052】奢华马车发落奴仆 迎着风雪回了观月楼,宓妃陪着温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花了好些心思才让她这位美人儿娘亲破涕为笑,不在伤心难过。 接着赶紧吩咐钱嬷嬷伺候温夫人先泡个热水澡,去去一身的寒气,用热棉帕仔细替温夫人敷一敷眼睛,别整得明晚进宫还是一双免子眼。 那样不但惹人笑话,更会影响相府的声誉,别说她娘舍不得,就是宓妃也不想听到那些有的没的。 安排妥当这一切,宓妃才移步到花厅里,又对温相跟三个哥哥说了一些心里话,这些话或许很感性,也带着几分矫情,不禁又惹得他们红了眼眶。 身体的原主已去,残留在她身体里最后的这些牵挂与情绪,作为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宓妃而言,于情于理,不管出于什么,都该借由她表达出来。 如此,原主方能走得安心,而她也才能更加心安理得占据着她的身子,享受属于她的亲情,拥有原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从今往后,她便是真正的温宓妃。 前世之于她,或许真的就只是一场浮沉,一场梦吧! “妃儿,你娘…”温相从没有怀疑过他的女儿,更不曾觉得他的女儿对亲人冷血凉薄,甚至是心狠手辣。 他的女儿打小就心地善良,无论一天天成长起来的她再如何变化,骨子里最为纯真的东西,只要还没丢掉就好。 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还能守住那一颗本心,温相就觉得她很好,就永远都不会对她失望。 只是没等温相把话问出来,门外就响起管家林松的声音。 “相爷,慈恩堂管事嬷嬷来报,说是老夫人吐血晕倒了,您看…”松伯躬身候在门外,大冷的天里他偏还觉得热,也不知今年是怎么的,这大过年的怎么就事情不断呢。 想到老夫人那性子,松伯又不禁轻叹一口气,儿子跟儿媳妇感情好,难不成还碍到她什么事了,以至于非得这么作,这么闹。 好了,现在弄得不管在儿子还是儿媳妇的面前都讨不了好,可算是痛快了? 倘若继续这么下去,松伯觉着老夫人一定会众叛亲离,沦为孤家寡人的。 就算相爷脾性好,为人再怎么孝顺,但任一个人再好的脾气,那也经不起隔三差五的折腾不是。 温相面色微怔,黑眸幽深,袖中的手紧了又握,握了又松,几番纠结挣扎之后,沉声道:“本相又不是大夫,病了就请府医过去。” 不是他这个做儿子不关心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是他这个做儿子能冷血到对亲生母亲不闻不问,而是他不想自己的母亲一错再错,希望她能借着这次的事情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好吗,温夫人作为儿媳妇,对她从未说过半句不好,每天尽心尽力的操持着整个相府,日日到慈恩堂向她问安,风雨无阻,自嫁进门来就不曾间断过。 除非是染了风寒,担心把病气过给她,温夫人才不会去慈恩堂请安。甚至于相府中大小事情,原本温夫人可以自己做主,但因敬着老夫人是婆母,故而凡事都会向她请教。 然而,他这般好的妻子,却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母亲的赞扬。 以前温相总想着能在妻子跟母亲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让她们能够好好的相处,因此,哪怕是妻子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他也从没当众下过母亲的面子,只是回到房里再好好安慰温夫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样的做法,不得没有让老夫人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反而对温夫人越发的不满。 渐渐的,他的心便也开始疏远老夫人。 直到那次设计事件之后,温相对老夫人可谓是恼怒至极,甚至一连两年都不曾踏进过老夫人的慈恩堂,即便她装病,他也不曾动摇过过分毫。 后来,老夫人是真的病了,他才重新走进了慈恩堂。可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却怎么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候。 “爹爹,要不您去看看吧!”到底那是她家便宜爹的亲娘,即便宓妃再不待见老夫人,她也不能阻止自己的爹去尽孝啊! 咳咳,自她穿越而来,第一次见面,她把老夫人给吓得吐血晕倒。 第二次见面,她把老夫人气得吐血晕倒。 啧啧,大概她命里真的跟老夫人犯冲,不见面还好,这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的,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个老妖婆的多管闲事。 你说你,老了老了,每天好吃好喝,奴仆成群的伺候着你,你就安安份份的安享晚年不就成了,偏偏要闹这样,闹那样来膈应人,不气你气谁。 “妃儿这话是真心的。”温相伸手揉了揉宓妃的脑袋,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宠溺。 他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自家这个宝贝女儿可是极不待见老夫人的。 “真心。”宓妃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比划出这么两个字,然后又道:“其实只要她不再这么胡乱的折腾,只要她对爹跟娘好,对哥哥好,妃儿会接受她的,妃儿想要的不过就只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美美满满的一起生活罢了。” 她的心愿,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权势,地位,金钱,都不是她所追求的,她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温暖的家。 家里可以有爷爷,有奶奶,有爹,有娘,有哥哥,再加上一个她,如此就完美了,她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你的心思爹明白,但愿你奶奶能想得通。”温相牵着她的小手,心里软软的,他就知道他的女儿心眼没有那么小。 咳咳,温老爹不知道的是,你家宝贝女儿可不是对谁心眼都那么大。 假如老夫人不是您的亲娘,您就会知道,您这宝贝女儿的心眼得有多么的小了。 “松伯,先让府医过去替老夫人诊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库房取,有任何事情都过来说一声。”温绍轩看着宓妃的手势,一边朗声对门外的松伯吩咐,“若是有什么不妥,让府医尽心照看着,明日再请太医过府。” 别说,听着儿子跟女儿称呼他们的亲奶奶为老夫人,温相还真觉挺别扭的,只愿母亲早日醒悟,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届时,他相信他的儿子跟女儿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祖母或者是奶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称她为老夫人。 虽然语气恭敬,但却疏离得厉害,一点儿也不像是血肉至亲。 “按大少爷吩咐的去做。” “是,相爷。” 松伯走后,宓妃摸着扁扁的肚子,笑着比划道:“今个儿可是年二十九,是该吃团年饭的日子,明晚在宫里可吃不了。” “妃儿说得对,明晚还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别说吃东西了,神经都还得崩得紧些。”温绍云喝了一口茶,想到其他三国的使者,顿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隐隐袭来。 跟他有同样预感的还有温绍宇,只见他一边拨弄盘子里的点心,一边难得正经的道:“总觉得这个时候琉璃,北狼跟梦萝出使吾国的目的不单纯,明晚搞不好…” 后面的话温绍宇没说完,但花厅里听着的这几人,谁都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的担忧是什么。 “好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发生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宓妃没有说的是,她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可是在还没回星殒城时就有了,“娘亲沐浴也差不多该出来了,我去小厨房亲自下厨做几样菜,再把三师兄请来,咱们一起吃团年饭。” 温相,温家三兄弟瞪大双眼,炯炯有神的瞅着宓妃,那意思就是:妃儿,你会下厨?你会做菜?能吃吗? “甭管我做出来的菜能不能吃,你们都得吃,哼——”宓妃双手插腰做茶壶状,逗得父子四人笑弯了腰,那些烦人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难得宝贝女儿要亲自下厨,温相表示很骄傲,不愧是他的女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对于宝贝妹妹说要亲自下厨一事,温家三兄弟不淡定了,生怕她伤到自己啊! “得了,我先去了。” “爹,妹妹不会有事吧。”温绍轩作为大哥,忒不放心有没有。 温绍宇拍了拍袍子,起身道:“爹,我先去请云公子过来。” “好。”温相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云锦了,对云锦他真是万分的感谢,若不是有他,他的绍宇至今都还不能痊愈。 “既然妃儿都亲自下厨了,那我就贡献出一瓶好酒。”说完,温绍云也闪身出了花厅。 顿时,花厅里只剩下温绍轩跟温相父子两个大眼对小眼。 不过父子两人也没有闲着,就着明晚除夕宴一事,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商量了一番,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掉了。 半个时辰之后,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依次摆上桌,不但震惊了温相温夫人跟温家三兄弟,就是云锦也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险些流出口水来。 “小师妹,这一手你可藏得真深。”云锦眯着桃花眼,深深的嗅了一口这香气,食欲大振有没有。 “爹娘,哥哥,咱们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宓妃眨眨眼,其实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手做过菜,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三师兄的嘴。” 最后这句,宓妃用的入密传音,仅云锦听得见而已。 前世她为特工,除了执行高难度的任务之外,很少会在同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她的脚步遍布很多的地方,而她素来喜欢独来独往,甚至没有交过一个真心的朋友。 当然,特工组里那些人,不能称之为她的朋友,只能算作是战友。 撇开执行任务时的合作之外,私底下他们根本没有所谓的私交,也就算不得是朋友。 一个人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宓妃有认真研究过厨艺,她的手艺谈不上堪比世界级大厨,但味道还是不差的。 至少,比起一般人,她的厨艺还算精湛。 只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她自己吃过,旁的人还没有。 “真好吃。”云锦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还未咽下就赶紧赞了一声,接下来筷子就没有停过。 另一边,温相温夫人也不落人后,温家三兄弟亦是如此,等他们吃了好些,见宓妃没动筷子,不由都同声道:“妃儿快吃呀。” 宓妃嘴角含笑,心里甜甜的,原来看着家人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吃得那么香,竟会如此的幸福。 要说这一桌子的人,还真是一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吃得风卷残云一般,好在吃相都不难看,否则不定还以为他们是恶死鬼投的胎。 气氛融洽,温馨的用过饭,大家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然后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歇息。 临睡前,松伯到观月楼禀报,说是老夫人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卧床静养。 温相听了,只是吩咐松伯,在老夫人静养的这段时间,不管她要求什么,都尽量满足她。 “老爷,你会不会觉得妃儿她…”女儿变得这么强势都是为了她,温夫人心里感动,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但又担心温相多想。 她自己的夫君,她是知道的。 “咱们的女儿孝顺我们,夫人担心什么,为夫不会想差的,只愿咱们的母亲能想明白,想透就好。”如果她要还是想不通透,往后定然还得吃些苦头。 即便对方是他的亲生母亲,有些东西温相也不觉得可以纵容。 越是纵容,往往就越是容易犯下不可弥补的错,届时想要挽回都不可能了。 “嗯。”温夫人柔柔的应声,心头提起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而后夫妻俩在房间里悄声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觉得暖暖的,很温馨。 宓妃回了碧落阁,吩咐丹珍冰彤打来热水,迅速的洗了一个澡,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睡熟之前,宓妃心头都仍在盘算着明天都有哪些事情非做不可。 又有哪些事情,她必须亲自去探查一番才能安心,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此时距离星殒城百里之外的碧寒镇上,一队人马正风驰电挚的摸黑在官道上急驰。 黑压压,灰蒙蒙的夜幕下,鹅毛般的大毛迎风飞扬,朵朵晶莹的雪花仿佛是雪夜里的雪之精灵,纯净的,美好的。 清一色红棕色的高头大马,高扬着头颅,墨色的马眼晶亮有神,偶然可见暗藏其中的丝丝锐利,那神色高不可攀,似是稍带着几分王者的风范。 倘若有人在这样的深夜里,见得这样十匹拉风的骏马,不由自主的就会去猜想,拥有它们的主子会是怎样一个人。 而那辆由两匹骏马拉着在雪地里急驰,却丝毫不显晃动的马车,从外到里,从里到外,皆由树龄在百年以上的紫檀木制成,端得是财大气粗,奢华至极,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我是可爱分界线……。 翌日清晨,大雪初停,整个碧落阁都掩映在雪白的冰雪世界之中,寒风拂面,如刀子划过脸庞,院落中洒扫的丫鬟婆子都穿着厚厚的冬衣袄裙,微低着头干活,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子都缩在衣服里面寻求温暖。 刚刚卯时初(早晨五点),准确的生物钟就让宓妃睁开了双眼,偏头朝窗外看了眼,天还未亮,四周都静悄悄的,唯有风声听得格外的清楚。 闭着双眼放松自己的身体,慢慢吐纳吸气几个小周天,宓妃方才从床上坐起来,拿了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起身走向暖阁的软榻。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有些东西一旦养成了习惯,再想要改过来真挺不容易的。 不管是入睡之前,还是睁开双眼之后,宓妃都习惯打座一个时辰。晚上打座的时间一般为半个时辰,清晨最少也会打座一个时辰左右。 辰时初(早上七点左右),丹珍跟冰彤会准备好洗漱用品安静的候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待宓妃的传唤。 从青山镇回来的途中,两个丫鬟已经充分了解到她们家小姐的生活习惯,因此,每日清晨她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即可,其他的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 “丹珍冰彤。” 不一会儿,宓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两个丫鬟应了声,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外面的天,这个时辰已然大亮,昨夜里的大雪停了,但寒风依旧呼呼的吹着,爬出地平线的太阳远没有夏日里那红彤彤的颜色,而是泛着白边儿,怎么看都懒洋洋的。 碧落阁的景致虽美,但却远没有药王峰灵气逼人,更没有药王峰能让宓妃放下所有的戒备。以往在药王峰上打座,她的全副心神都会投入其中,而在这里却是不能。 负责洒扫碧落阁的丫鬟婆子从一个时辰前开始忙碌,她们必须在主子起床之前,将整个院子通向各个房间的必经之路清扫出来,至少要保证路面上不能残留积雪。 这些个丫鬟婆子在碧落阁里当差,没少偷奸把滑,本该自己份内的事情,爱耍小聪明的总喜欢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去干。 谁让宓妃受宠呢,放眼整个相府,就数她的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最多,再加上宓妃以前不管事,因此,整个碧落阁可说是很乱很乱。 这些年来,整个院子里绝大部分的活计,统统都丢给七八个勤劳实诚的丫鬟去做,其他的人就挑些轻松的,当着温夫人的面自然是好好的表现,背地里颐指气使的,真真可恶。 原本宓妃没打算现在动这些人,毕竟她现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一时半会儿分不开身,不过这些人也的确是不安份,一个个都当她是死的。 还觉着她是以前的那个她,不会真的把她们怎么样。 由着丹珍冰彤伺候她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准备梳头的时候,宓妃吩咐道:“冰彤,你去将碧落阁伺候的所有人都叫到花厅。” “是,小姐。”听着这话,冰彤心中一喜,觉得她家小姐终于是要清除那些个毒瘤了。 “把早膳也摆在花厅。” “是。” 看着冰彤兴奋的,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远,宓妃转过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语的撇了撇小嘴,比划道:“至于么,让她高兴成那样?” “小姐今个儿想梳什么样的发型?”除夕宫宴要晚上才举行,深知她家小姐性子的丹珍,倒是没想过要在此时给宓妃梳什么繁复的发髻。 “简洁一些的,一会儿你家小姐我要出门。” “是。”丹珍应了声,一双灵巧的手穿梭在宓妃乌黑的发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简洁大方,却又不失清新淡雅的发髻就展露了出来,“小姐你都不知道,有几个丫鬟奴婢跟冰彤都相处过的,她们对小姐很忠心,可是小姐不在的这半年,她们都被欺负惨了,现在已经沦为粗使丫鬟了。” 这么大的碧落阁,自入冬以来,堆积在路上的积雪都是那几个丫鬟清理的,本该负责这个活计的人偷了懒不说,还处处为难她们,简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敢情还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她跟冰彤知道了以后很生气,但小姐每日又那么忙,她们就没有说。 眼下小姐主动要清理那些人,冰彤哪能不高兴,连她都特别的兴奋,特别的高兴。 恨不得那些人赶紧滚出碧落阁才好,省得见了心里不舒服。 “还有这事儿?”宓妃心下了然,她在暖阁里打座,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丹珍并没有说谎。 “奴婢可以发誓,奴婢没有半句虚言。” 宓妃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 “小姐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丹珍吸了吸鼻子,刚刚她其实还有些怕的,怕小姐误会她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才那么卖力的举荐那几个丫鬟。 “戴那套紫玉蝴蝶的首饰。” “是。”丹珍先是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蝴蝶耳环替宓妃戴上,随后才拿出三只形态各异,造型精美的蝴蝶玉钗别在宓妃的发间,正准备再拿出步摇的时候,宓妃摇了摇头,比划道:“就这样。” 丹珍微怔,看向铜镜中的宓妃,只见镜中之人肤白胜雪,精致的脸蛋白里透红,眉如远山含黛,眼如秋水凌波,瑶鼻挺立,唇不点而红,乌发间紫玉蝴蝶钗若隐若现,清新灵动,淡雅脱俗,竟不觉半点单调,那步摇若是放上去,反而失了几分清贵之气。 起身,屈指弹了弹丹珍的脑门,宓妃转身向花厅走去,打座了近两个时辰,她的肚子老早就已经饿扁,需要尽快进食才可以。 “小姐等等我。” 冰彤名字叫冰彤,其实却是一个急脾气的人,办起事来既迅速又极有效率,宓妃当初带在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各有所长,都是可造之才。 她们愿意忠心不二的跟随她,也愿意克服自己的缺点不断严格的要求自己,宓妃自然也乐得教教她们,毕竟随着她往后计划不断的实施与展开,她的身边需要各种各样的能人。 否则,岂不在她尚未达成所愿之前,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累死了。 NO!NO!NO! 那样的蠢事,她可不会去做。 花厅里,此刻聚集了碧落阁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丫鬟之外,其余的莫不是东张西望,拉着自己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那张嘴巴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宓妃神色淡漠的看着里面的人,倒也没有着急着进去,准备细细的观察一遍,“丹珍,去把李管家找来。” “是。”丹珍应声退下,李管家是负责管理后院奴仆之事的,如果小姐要发卖某些丫鬟,还真得找李管家来才行。 站在外面听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宓妃方才提着裙摆走进花厅,冰彤迈步到她的跟前福身行礼,“奴婢给小姐请安。” 轻摆了摆手,其他人这才正了正神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似恭敬实则满心不屑的屈膝行礼,道:“小姐大安。” 莲步轻移,宓妃优雅入座,冰彤手脚利落的将几样冒着热气的早膳摆放在宓妃的面前,不言不语的伺候宓妃用膳。 这些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混账东西,看她们还能张狂到几时。 孰不知,冒犯了小姐,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宓妃抬手示意冰彤让她们起身,随后就好像将她们都忘了似的,捧着碗安静乖巧的用着香滑软糯的南瓜小米粥。 主子不发话,身为奴仆的她们自然也是不敢多言的,是以,整个花厅就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宓妃一点儿都不着急,神色平和从容,这也是心理战术的第一步。 她很想看看,也很想弄弄清楚,究竟她这碧落阁中都养出了些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一个个拎不清楚也就罢了,甚至连自己个儿是什么身份也忘了。 终于,底下的不少人忍不住了,顶着某种无形的威压,哆哆嗦嗦的推出一个人来,让她代表她们开口问话,“奴婢们不知小姐将奴婢等召集来有何事要吩咐,奴婢们手中还有很多的活…” 啪—— 没等这个模样生得俏丽,约莫十四五岁的丫鬟把话说完,宓妃端在手里的玉碗重重的搁在圆桌上,水眸掠过淡淡的光华,复又恢复成一汪清泉,不见丝毫涟漪。 “大胆,主子尚未发话,怎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插嘴。” 冰彤的冷喝声没能吓到那个丫鬟,只见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宓妃,心下没底但又不想失了平日里积攒起来的威严,于是辨声道:“你我同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就许你在小姐的身边耀武扬威,不许我向小姐进言么?” 哼,什么东西,以前小姐可最听她的话了,相爷跟夫人送来的珠宝首饰,但凡不是那种不能碰的,她都有。 小姐不在府中的这半年,想她绿娆在这碧落阁里,可真真就是小姐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次小姐回来以后,竟然指定了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伺候她,其余人等不得进入她三米范围之内,可把绿娆给气得半死。 她想接近宓妃,然后说些好话诱哄宓妃,如此她还能继续在碧落阁里名为丫鬟,过着实为小姐的生活。只可惜,宓妃没能如她的愿,让得她没少在心里咒骂宓妃。 “小姐,李管家请来了。”丹珍走进花厅,向着宓妃行了礼,这才走到她的身后站定。 李管家一看这碧落阁大小丫鬟婆子都聚在这花厅里,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光是这么一想,后背就出了一层薄汗。 这都什么事儿啊,大过年的别这么吓他成不? “奴才李恒给五小姐请安,五小姐大安。” “嗯。”宓妃点了点头,起身走进那一群丫鬟里面,左手比划,右手则是拍向她挑好的丫鬟,“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几个留下,其余的全部带走,该发卖的发卖,一个不留。” 丹珍冲被宓妃拍了肩膀的丫鬟眨眨眼,示意她们站到一边,然后一一报出她们的名字,再把宓妃话里的意思,清楚明确的告诉管家李恒。 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丫鬟婆子傻眼了,小姐说什么,要把她们都发卖了,那怎么可以。 其他的主子哪有宓妃这么好忽悠,去了其他地方哪有呆在碧落阁里舒服享受,她们不能走。 “愣着做什么,带着这些人赶紧滚出碧落阁。”宓妃神色一冷,丹珍作为她的专用嗓子,将那极有气势的语气学得淋漓尽致。 李恒缓过神来,躬身拱手道:“奴才这就带她们离开,只是她们走了,五小姐的碧落阁…” “新的丫鬟婆子自有本小姐亲自去挑选,这些个偷奸把滑的东西,本小姐这碧落阁养不起。” 抹了抹脑门上根本就没有的汗,李恒应声道:“是,奴才明白了。” 转身对着那些跪地讨饶的丫鬟婆子低吼,“赶紧的都跟我走。” “小姐,求求小姐别赶绿娆走,求求小姐了。”绿娆被这突来的变动吓懵了,整个人呆呆的,直到李恒推了她一把,她才醒过神来。 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欺负的主子上哪里去找,她不要走,死都不要走。 “李管家,劳烦你将这个丫鬟卖个好地方,千万可别亏待了她。”在绿娆手还没有碰到宓妃大腿的时候,她就转身坐回了凳子上。 故此,绿娆扑了一个空,又听到宓妃这样一句话,整个人都怔愣当场,莫名的恐惧袭遍她的全身。 李恒只是稍稍一愣,很想抬头看宓妃一眼,但身为奴才的他又岂能直视主子,因此,只得无可奈何的瞥了绿娆一眼。 也不知这个俏丽的丫鬟怎么得罪五小姐了,最后竟是落到如此下场。他可不相信五小姐是真想让他替绿娆找个好地方,那话里话外,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让这个丫鬟好过啊。 目光落到绿娆穿在身上的衣服料子,还有她一个丫鬟佩戴的首饰,顿时,李恒似是明了了什么,怪不得呢? 罢了,谁让这丫鬟得罪的是这相府最不能招惹的人,他定当好生关照她。 保证让她下辈子都记得他。 “是,奴才一定办好五小姐吩咐之事。” “去吧。” 绿娆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各种耍赖求饶,诉说她以前是如何如何照顾宓妃的,对宓妃是如何如何的好,话里话外都明指暗指,宓妃是个黑心的主子,对待忠心于她的丫鬟都不放过云云。 她若不提这些,宓妃还没那么生气,回想种种这个绿娆对原主做过的事情,以及她跟温雪莹温紫菱勾结做的那些事情,宓妃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只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才不会让这个绿娆死得那般痛快。 宓妃相信,这个李恒也是一个人才,必定能好好完成她交待的事情。 “赶快把她拖走。” “是是是。”李恒被冰彤的气势惊了一下,暗叹:这相府之中,最最惹不得的果然是五小姐啊! 瞧瞧,单是这身边伺候的丫鬟就不一般,其他院子里的丫鬟可没见有这种气势的。 对着绿娆说了几句,偏这女的铁了心似的就是不肯走,于是李恒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直接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就把人给拖出了花厅,其他奴仆一见,乖乖自觉的就跟着走了。 “白晴白梅,你二人原本就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从今日开始提升为一等丫鬟,跟在丹珍冰彤的身边好好学习。” 白晴白梅两丫鬟喜得掉下泪来,赶紧跪下向宓妃磕头,“多谢小姐,我们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宓妃抬眸看向另外四个年约十二三岁,模样清秀的丫鬟,指着她们道:“将她提升为二等丫鬟,名字依次改为白芨,白芍,白芷,白果。” “你们还不谢谢小姐赐名。” 冰彤话音一落,四个小丫鬟赶紧跪下,冲着宓妃就磕了三个响头,齐声道:“奴婢谢小姐赐名。” “张嬷嬷以后负责小厨房的一切事务,院中其余的杂事暂且由宁嬷嬷负责,若有其他变动日后再说。”相府整个东院,除了老夫人的慈恩堂跟温相温夫人的观月楼之外,就只有碧落阁有独立的小厨房,西院,南院,北院的小厨房皆是主子们自己出钱养着的,公中并没有这项开支。 “奴婢谢谢小姐赏识。” 安排妥当这些,宓妃也用完了早膳,碧落阁从今个儿起暂时算是安全了,那些不省心的东西,一次性的都赶了出去。 至于以后,她保证谁也别想将钉子插到她的院落中来。 等她闲下来,再亲自去城外山林中采些毒草回来种在院子,不安好心的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了,只要你们安安份份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小姐忠心不二,小姐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丹珍让她们起来都赶紧去自己的事情,“你们都警醒一些,多多留意外面那些人,别把什么人都放进碧落阁。” “是,奴婢省得了。” 宓妃笑看着丹珍,直把这丫鬟瞧得不好意思,方才比划道:“嗯,丹珍果然懂小姐我的心思。” “小姐…”丹珍羞恼的跺了跺脚,模样当真可爱得很。 冰彤在一旁笑得欢快,“小姐今日要出去,能带我们吗?” 宓妃摇了摇头,看着她俩道:“等你们跟着剑舞红袖学些本事,本小姐再考虑带你们出去。”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得了,去看看沧海他们在做什么,把他们叫来我…。”说曹操,曹操就到。 宓妃这才刚提到沧海五人,五人就精神抖擞的走进花厅,恭敬的道:“小姐。” “正准备差人去叫你们,既然来了那就跟本小姐出去逛逛。” “是,小姐。” 当他们五人在软榻上睁开双眼,明显就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身体里残留的千里销魂香的毒不但全解了,气运丹田的时候,他们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自如。 正当他们万分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云锦从床上起来,慢条丝里的告诉他们小姐以金针渡穴扩展了他们的七经八脉,不但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半点损伤,并且有助于他们今后的修练,在武学这条路上,他们将走得更远,甚至练至天弦五音的最高一重。 同时云锦也很严肃的告诉他们,有生之年不得背叛宓妃,否则他会杀了他们。 沧海五人自甘愿认宓妃为主,便不曾想过要背叛,如今宓妃信守承诺解了他们的毒,还处处维护他们,试问他们为何要背叛。 在他们的心里,宓妃不但是他们的主子,更犹如他们的再生父母,是他们愿意用性命去守护之人。 “咳咳,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这会让我觉得你们都爱上了我。”沧海五人出现后,宓妃用的就是千里传音,因此,丹珍跟冰彤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 虽然觉得很羡慕,但却没有半点嫉妒。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坚持,她们一定会努力学好武功,争取成为对小姐有帮助的人,而不是需要小姐保护的人。 噗—— 沧海,悔夜,残恨嘴角抽搐,俊脸斗然爆红,心说:小姐不带你这么调戏人的。 剑舞跟红袖则是险些喷出一口的口水,最后还差不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憋得一张娇艳的脸蛋红得就跟煮熟的虾子很有一拼。 于是,三男两女同时目露哀怨的望向宓妃,后者无比淡定的挥挥小手,起身,提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出了花厅。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红袖性子本就活泼好动,又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主儿,想到什么就会说出什么。 眼见宓妃走了,立马就一阵红色旋风似的追了过去,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宓妃,眨啊眨的,像只等待主人大手摸抚的小宠物。 “你们守好碧落阁,我们会保护好小姐的。”剑舞性格清冷,但心思细腻,办事也极为稳妥,总是能兼顾到别人来不及想到的事情。 “是。”丹珍冰彤点头,却又满眼期待的道:“剑舞姐姐,等你们回来可以开始教我们武功吗?” “可以。” “我们会努力学习的,也不怕吃苦。” “嗯。” 直到剑舞都离开了好长时间,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还在欢呼,做起事来真是越发带劲了。 主仆六人很快就出了相府,穿过几条街就到了热闹,随后进了白云楼要了一个雅间。 “沧海,如果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能否成功拿下音攻门,让音攻门为我所用。” 他们五个人里面,论单打独斗属悔夜的武功最好,内力最为浑厚深沉,然,悔夜比起沧海来却是缺少了几分领袖的气场。 不然,他们也不会以沧海为首,事事都甘愿听从沧海的吩咐。 因此,让沧海去收服音攻门是最适合不过的。 “小姐放心,沧海定不辱使命。”沧海眼里折射出一抹亮光,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小姐不会永远局限在相府那一方小天地之中,早晚有一天她会展翅高飞。 而现在,她正在慢慢张开自己的双翅,总有一天她会在蓝天上自由自在的翱翔。 “收服音攻门固然重要,前提是在确保自身的安全情况下,你可明白。” “沧海明白。” “带上包袱里的东西,即刻起程。” 郑重的接过略微有些沉的包袱,沧海不用打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各种珍贵难求的解毒丸跟毒药,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疗伤药。 怪不得出了花厅,小姐没有第一时间出府,而是回到寝室拿了这么一个包袱出来,原来是早就为他打算妥当了。 “请小姐等沧海的好消息。”说完,沧海飞身自窗台跃下,临行前还不忘交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务必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最后的一句话飘散在风里,却又深深的刻印在雅间里几人的心坎上。 “小姐,沧海都有任务了,我们要做什么?”红袖心里那个急啊,一双大眼来扫在宓妃身上扫动,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悠,不断猜测着派给她的任务会是什么。 宓妃见他们都是满脸的期待之色,歪着头道:“悔夜,给你三天时间,将那日出现在城北狩猎场公子小姐的名单调查清楚,一个都不许漏掉。” “就这么简单?”悔夜眨眼再眨眼,怎么派给他的任务如此简单,小姐你是不是太大才小用了。 “除此之外,我要你用最短的时间,不管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将星殒城里大大小小官员之间的私下往来,以及他们的背景关系整理出来交给我。”宓妃蹙眉沉思,查找自己有无漏掉的东西,又道:“顺便将墨氏皇族也调查一番。” 听到这里悔夜突然觉得这事儿一点儿也不简单啊,小姐你是在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不过他是一定不会让宓妃失望的,一本正经的表示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可能的查清楚,争取将最详细的资料呈给小姐。” “我相信你的能力。” 红袖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挣扎,犹豫再三终是没开口,扭捏的别过头去。 “想问什么就问,可别最后把自己给憋死了。”宓妃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屈指一弹射向红袖,后者赶紧出手抓住,堆起一脸的笑容问道:“小姐不是都给那些人惩罚了吗?那为什么还让悔夜查他们的名单?” “他们都是上了你们家小姐我这个煞星黑名单的人物,你们该不会以为只是让他们流了一半的血,那事儿就算完了。”宓妃冷哼一声,水眸里冷光乍现,胆敢嘲笑欺辱她的兄长,还敢笑话她是一个哑巴,她哪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本小姐若是不让他们今生后悔生为人,本小姐就不叫温宓妃。” “唔,我明白了。” 果然,惹谁也不能惹这位主儿啊,太特么的记仇了。 “小女子报仇,百年都不晚,本小姐的心眼就比针眼大那么一点点,所以暂且为那些倒霉的家伙默哀吧,从今往后他们一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悔夜,残恨,剑舞,红袖齐齐的抖了抖,嘴角抽了抽,身体微僵,腹议道:小姐,能不露出这种表情来吓我们成不? “那小姐我要做什么?”残恨话很少,但这绝对是个地地道道的闷骚男。 哪怕心里已经在怒吼,在咆哮,脸上都是一派平静的表情,淡定无比。 “你即刻起程去一趟琉璃国,我要知道目前琉璃国的政局究竟是何模样,朝堂之上都分为哪些党派,杨国公府给我仔仔细细的查,莫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 “另外…”宓妃略些沉吟了片刻,又道:“打听一下毒宗的消息,切记不要靠那些人太近,以免不小心中招。” 毒宗乃是药王谷的死敌,下毒的本事不可小觑,宓妃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自信自大而害了自己手底下的人。 这五个她救回来的人,往后她可是有大用途的,断不能折在这些事情之上。更何况,自打将他们收为已用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便是她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别人岂能随意的动弹。 “小姐放心,残恨会小心谨慎行事的。” “如此最好。” 领了命令,悔夜跟残恨都没有马上离开,目光落到宓妃的脸上,但没等他们开口,宓妃就道:“剑舞跟红袖会跟在我的身边,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她们两个我不会派出去。” 悔夜残恨朝着剑舞红袖递了一个眼神,提起的心落了地,拱手道:“请小姐等我们的好消息。” “注意安全。” 两人没回宓妃的话,却是冲她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宓妃的视线里。 悔夜的任务不用远行,但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他最近几日都不会再出现在宓妃的视线里。 “你们两个…” “小姐不是说不会把我们派出去,是要留在你身边的吗?”难得剑舞也着急了一回,居然跟红袖一同开了口。 宓妃翻了个白眼,淡定的道:“听我说完成不,我没有要派你们离开我啊。” 对上宓妃的目光,两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眨眼表示她们会安静的听完。 “现在你们两个,一个去探探郑国公府,一个去探探太子府,不管有什么收获,两个时辰之后都要回到这个雅间,晚上你们还要跟我进宫参加除夕宴,不能有任何差错。” “那小姐你…” “剑舞,你家小姐我不会跑去跟人打架的,只是要单独去确认一些事情,你们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不会有事情的。” “是。”心思被戳穿,剑舞也蛮尴尬的,僵硬的咧着嘴笑了笑,拉着红袖就要往外走,一步三回头的道:“小姐你可不能擅自去做有危险的事情,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的。” 说完,也没等宓妃回应,一红一紫两道身影就消失在门外。 天下之事,有哪件事是没有危险的? 宓妃莞尔,她行事素来有分寸,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去做,但她又是一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人,越是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她就越是有兴趣去做。 半年前跟就近围杀她哥哥的幕后黑手,虽无明确的证据证明是太师府庞太师所为,但种种迹象表明,这跟太师府定然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亲自探上一探这个目前墨氏皇族外戚实力最为庞大,也是最难对付的巨头之一,究竟古怪在哪里,又哪里来的自信,意欲染指墨氏的江山。 ------题外话------ 为男主出场做准备,妞儿们表要拍偶,捂脸遁走~~~ 【小乌拉】 投了1票(5热度) 【125309475】 投了1票(5热度) 月票:【jusfad】1【跳跳?】1【15757194407】1【羽菡】1【125309475】2【gxy1205】1【梦洁梨梨】2【chengqian】1【hermasqian】2 谢谢以上送礼物的妞儿,尤其是送月票的妞儿,么么哒! 正文 【V053】喜怒无常竟被追杀 隆冬,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抬头望去倍感压抑。寒流滚滚,低沉天空中那泛着白边儿的太阳,渐渐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官道两旁,葱葱郁郁的树林都披上了素妆,光秃秃的树杆上挂满了晶莹的冰棱子,寒风拂过,发出冰雪碎裂的声响。 一条条的冰棱子,不时也会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掉下来,摔在结了冰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似是这路途中除了马蹄声之外,传进耳朵里最有意思的声音了。 青草早已枯黄,亦早已被冰雪所覆盖,寒冬的景色就是这般的萧条。 “主子,可以起程了吗?”紫檀木制成的马车奢华而精致,单单就是马车上雕刻出来的那些不知名的华丽图案,就可知这辆马车价值不菲,而且一般人绝对乘坐不起这样的马车。 整个马车由两匹红棕色的骏马拉着,驾车的男子一袭青色长袍,年约双十,五官冷俊刚毅,肩上披着黑色绣有猎豹图案的大氅,仿佛那是代表着某种身份的象征。 马车前后各有四匹相同毛色的骏马并列相对而行,骑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皆是黑发高束,身着清一色的青色长袍,足蹬黑色的长靴,肩上披着黑色绣有猎豹图案的大氅,双目炯炯有神,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冷硬的面部线条,让人一瞧便知他们训练有素,甚至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一种强悍狂霸的气场。 这八个人,以及马车车辕上坐着赶车的两个男人,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护卫那么简单。 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某些气息,比起寻常护卫都可以轻轻松松甩那些人好几条街都不带喘气的,细看起来其实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那是历经战火与血腥洗礼,千锤百炼而依然挺立不倒,真真正正的军人。 只是远远的看着,便令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畏惧,从而不敢直视他们的双眼,甚至不敢靠他们太近,就怕暴露出自己内心里的怯弱与黑暗。 似是在这些人的面前,心底里那些极力隐藏的秘密都会不知不觉的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光是那么想一想,就只觉遍体生寒。 车厢内久久没有回声,出声询问的无悲已是额上浸出了薄汗,强健有力的身子更是微弯,整个人犹如一根崩得满满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咚’的一声断裂开。 他们的主子素来喜怒无常,行事没有章法可言,往往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为善为恶皆凭他心情的好坏而定。 喜则天下大喜。 怒则天下皆殇。 即便是他们跟随他多年,仍旧无法揣摩到他心思的十之一二。最主要的是,主子的心思岂是他们可以擅自揣测的,那无益于是自己找死。 只是他们的马车在此地已经停行了近一个时辰,若是再不起程,只怕天黑也赶不到星殒城。 若是昨夜主子没有下令,今个儿申时初必须进入星殒城,那就是马车停在原地三五个时辰,无悲发誓他也不会开口的。 谁知道因为他这么一句话,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而单单想想主子惩罚人的手段,无悲就泪了,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开过口。 主子的心思太难猜,他对主子那是又敬又惧,实在矛盾纠结得很。 “爷先行一步,尔等申时初务必赶至皇城别院。”声似夏日骄阳般热烈,却又如隆冬冰雪般寒冷,冰与火相撞迸发出绚丽的火花,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又清明婉扬,三分狷狂,七分邪魅。 只闻其声,便不觉受他吸引,迫切的想要一睹他的容颜。 是否,一如想象之中那般俊美邪肆,恣意轻狂,风华无双。 声音悄然响起的那一瞬间,一抹玄色的身影已然掠出了车厢,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残影消失在前方那一眼望去,似是没有尽头一般的白色世界之中。 只余猎猎风声在回响…… “是。” 一阵寒风吹来,衣袍猎猎作响,方才让得无悲缓过神来,扯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双腿都要使不上劲了,不由恨恨的嘟囔道:“无喜,你居然…” “主子在的时候,你觉得我有那个胆子出声么?”马车内,无喜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一脸的挫败之色。 不是他胆子小好伐,而是主子太强大。 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在主子的面前耍小心机,玩心眼啊! 那不是找死的节奏? 他还年轻,他还没娶媳妇儿,这辈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很亏,很不划算。 就算要死,他也要娶了媳女儿再死,总得这一生不虚此行才成。 “主子也真是的,既然打算自己先去星殒城,也不带这么玩我的好不。”无悲哭丧着一张脸,挥动马鞭扬声道:“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再耽搁下去就真的赶不到了,驾——” 长长的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看似力道很重,其实只是一个动作,鞭子距离马儿还有一小段距离就精准的停了下来,轻轻的落到马儿身上。 这些马可是主子的宝贝,无悲自觉不敢随随便便的抽打这些马,否则…。他抖了抖身子,满眼的哀怨之色。 “你以为我呆在马车里就很舒服,要不我跟你换换。”无喜撇嘴,天知道跟主子呆在同一个马车里面,他得顶住多大的压力,那简直比让他去执行任务还要困难。 明明主子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释放出自身的威压,但是…但他就是觉得无形中似有某种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别提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了。 “不要。”一听这个,无悲果断摇头拒绝,他宁可在外面驾车,享受凛冽寒风对身体的摧残,也不要到温暖如春的马车里,享受无形威压对精神的攻击。 噗嗤—— 如此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不禁把马车前后的八个冷面护卫一同给逗笑了,都咧着嘴笑出了声。 别看他们此时都冷着脸,跟面瘫有得一比,其实私底下他们的性格都挺活跃的,绝对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虽然他们也很想保持本性,无奈在某一天,某个无良的主子瞅着他们看了半个时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群整天嘻皮笑脸的家伙,跟在他的身边,实在不符合他的气场,于是,一天天的,他们就练就了一门名叫‘面瘫’的绝世功夫。 若要论变脸的速度,他们绝对可以榜上有名,想变什么脸就变什么脸,想转换什么性格,立马就能变成什么样的性格。 “咳咳,一个个的都严肃一点,正经一点,保持形象,不然我就告诉主子。”无悲被笑得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威胁道。 “哈哈哈哈…” 他的威胁不但没有用,反而引得他们彻底褪下伪装哈哈大笑出声,响亮的笑声震得树梢上的积雪,那是‘哗哗哗’的往下掉,接二连三发出碎裂的声响。 主子不在,他们的顾忌就没有那么多,说话也能自由一些。 要是主子在的话,他们可不敢回归自己的真性情啊! 不然指不定主子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死命的折腾他们。 “笑吧笑吧,随你们怎么笑,反正被你们笑我也不会少两块肉。”无悲稳稳的驾着车,拉着马车的马儿跑得飞快,马蹄之下破碎的冰雪飞溅而起,远远观来仿如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咱们时间不多,也不能让主子单独一个人太长时间,什么也不说了,加紧赶路。”马车里的无喜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拉耸着肩膀出声。 话说主子乘坐的马车奢华至极,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但不适合他坐呀,真真是这里也不敢碰,那里也不敢碰,呆在里面简直就是活受罪,还不如在外面痛快。 闭上眼自我催眠,外加默默祈祷,希望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就进了城到了别院。 “走。” “驾——” 一行人不在多言,无悲将马车赶得飞快,骑马的则是紧紧的护卫着中间的马车,与之保持差不多的速度,朝着星殒城急驰而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两句话就是宓妃此时最为真实的心情写照,她想摸太师府的底,目前除了悔夜的打探之外,就只剩下亲自暗访这条路了。 有些事情弄不清楚,宓妃的心实在安不下来,总觉得会有什么她掌控不了的事情发生。 对于一个喜爱掌控一切,暗中布局操控,运筹帷幄的她来说,任何一个将会出现意外的情况,她都必须赶在那之前就狠狠的掐掉。 金凤国算得上声名显赫的太师府座落在星殒城西北方的咸阳街之上,此街又被民间的老百姓称之为贵族街。 咸阳街上除了有侯府,国公府,伯爵府之外,朝中凡四品以上的官员府邸皆座落于此。 故此,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条贵族街。 与咸阳街相对而立的是朝阳街,太子府,亲王府,公主府,郡王府以及一些皇室宗亲的府邸便座落在这里,寻常百姓别说接触,单单就是看上一眼都极为不容易。 因而,即便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贵族,才算是真正的贵族街。但相对而言,咸阳街上的那些人身份纵使高贵,多少更贴近于百姓们的生活一些,寻常百姓也更能理解与接受一些。 正阳街纵横在咸阳街与朝阳街之间,三条街形成一个‘工’字形,而丞相府刚好座落在正阳街的中心,距离前后两条街的路程几乎一样,说是占据着极佳的地理位置,实则也是处于异常被动的位置,很容易被困其中,不得脱身之法。 温氏一脉流传至今已近千年,金凤国建国亦不过七百余年,故,温氏一族在为墨氏皇族尽忠之前,实际上已然历经了一个皇朝。 当时的温家先祖同样是位及丞相之职,府邸便是建在这正阳街之上,数百年来纵使几经翻新修葺,但因此地乃温氏一族的祖宅,故而即便是改朝换代,重新规划了官员府邸的聚集之地,座落在正阳街的丞相府却依旧傲然矗立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 温氏一族历来只效忠于圣上,从不参与皇子间的夺位之争,因而不管最终坐上皇位的是哪位皇子,对温家都很信任,也很倚重,温家的荣耀才会长盛不衰,惠及后世子孙。 当然,这与每一代温氏一族当家人的英明睿智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宓妃出了白云楼并没有直接前往太师府,而是先进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男装换上,随后进进出出了两家酒馆跟三家茶楼,这才动身前往太师府。 如若不是晚上的除夕宴她必须出席,大白天的她也不会冒然决定潜进太师府探查。 有些事情,只适合黑夜风高的晚上去做,比如杀人,又比如栽赃嫁祸。 古人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酒肆茶楼,自古以来就是各种消息流通最广泛的地方,至于青楼,宓妃觉得她要去打探太师府,这样目的太明显。 更何况,她现在也算是初来乍到之辈,万一运气不好,跑进去打探消息的青楼好巧不巧,好死不死的正是庞家的产业,她算不算自投罗网? 好在她花了这么些心思总算是值得的,大概算是把庞家人的底摸到那么几成,这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行事起来也方便许多。 庞太师庞洪,祖籍在斐城,庞家在当地也是一个世家大族,族中一部分的人从商,一部分的人则考取功名入仕。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庞家在斐城越来越有名望,族中嫡系一脉子孙也渐渐从七八品的小官,做到了正四品的一方知府,家族逐渐壮大起来。 近百年以来,庞氏一族出了三位皇妃,家族也因此又上了一个台阶。直到庞太师这一代,他的小女儿更是贵为当朝皇后,外孙又贵为当朝太子,可算是将整个庞氏一族推到了祖祖辈辈的最高点。 原本从庞氏一族出了第一位皇妃开始,庞氏一族就在暗中积聚财富,积攒力量,目的无非就是让庞氏一族更上一层楼。 第二位皇妃出现之后,家族力量如日中天,无奈当时的这位庞皇妃虽然深得宠爱,但偏偏膝下无子,庞氏一族就是想使劲儿也没地方使,唯有继续图谋更多的荣华。 待这一族出现第三位皇妃,而这位皇妃又顺利的生下了一位皇子,当时的庞氏掌权人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与兴奋,只可惜任凭他机关算尽,皇位终究是没能落到那位皇子的头上,甚至还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最后死于非命。 皇室的夺位之争素来惨烈,成者王败者寇,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好不容易到了庞太师这一代,前韩皇后死后,他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向皇上施压,后宫又有皇太后相助,费尽心机的让他的女儿成为了皇后,让他的外孙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太子,成为了继承皇位最佳的人选,他的野心自然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磅礴。 外戚太强,素来就是皇家大忌。 当今圣上对庞氏一族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可庞大师丝毫不知收敛,行事也越发的张狂,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表面上庞太师张狂到底,背地里的手段也没少使,但凡有能力跟太子争夺皇位的亲王,都是他要防备要除去之人。 近年来,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铲除对太子有威胁的人,庞太师做的黑心事数都数不过来。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寒王墨寒羽。 这位少年成名,手握重兵被百姓称为战神,同样被其他三国帝王赞誉过的王爷,无论哪一个方面都完胜太子很多,久而久之便成了庞太师的一块心病。 寒王不除,他实难安枕。 论身份,寒王乃前韩皇后所出嫡子,是正儿八经的嫡出皇子,血统高贵。 而太子,名份上虽也为嫡出,但却不能跟寒王放在同一水平线上。 毕竟,太子的生母,即便现在贵为皇后,却也只是在韩皇后死了之后才坐上后位的,正经说来还是尊贵不过韩皇后。 论才华学识,战功威望,甚至是民心,寒王随随便便就能甩太子好几条街。 不是庞太师要贬低自己的外孙,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即便太子不是草包,也的确有些学识,可前提是不能跟寒王放在一块比较,否则两人之间的差距立马就显露了出来。 再者,单论两人的气场,寒王的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而太子的身上却是没有,顶多也就看起来比一般人要高贵些,不凡一些。 到底是皇家出品,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威严。 从酒肆茶楼里,宓妃能探听到的也就只有这些,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暂时只能等悔夜的消息。 不过知道了这些,让她越发想要潜进太师府里看看,也许运气好的话,她能打探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整座太师府占地面积极广,几乎都快赶得上一座亲王府。 院外是黑白相间的墙呈椭圆形环绕,四季常青的小叶榕树遍布外墙部分,只是在冬日里,树梢,树叶上都覆盖着一层积雪,添了几分凄婉之美。 放眼望去,前后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环绕,景致极好。 宓妃避开了后院,目标是庞太师的书房,可她愣是在前院转了两圈才找到庞太师住的鸣丰院。 站在院外,抬眸打量,只见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端得是风景如画。 整个院落尽显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即便寒冬,亦可见园中迎雪绽放的不知名的花朵。看模样,那花也不是凡品。 “呆愣着做什么,咱们要赶在太师回府前将鸣丰院打扫一遍,不然可有你苦头吃的。”身着粉衣绣白菊袄裙的丫鬟提着一桶水,转身冲宓妃吼道。 大冬天的要用冷水擦洗打扫屋子,真是太痛苦了,而且管家还说了,要赶紧的,不然就算今个儿是年三十也得吃板子。 光是想想小丫鬟就浑身一抖,提着大大的水桶,步子迈得更大了。 此时的宓妃也是一身丫鬟的装扮,大白天的她又不会隐身术,自然没办法随随便便的在太师府中穿来穿去,只有扮作丫鬟这条路可行。 好在她运气不错,刚找到这鸣丰院就看到太师府的管家在吩咐丫鬟婆子打扫鸣丰院,简直就是正中她的下怀。 于是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昏了一个丫鬟,然后换上她的衣服,成功的混进了鸣丰院。 “那边的太师书房是重地,谁也不许靠近,违者直接乱棍打死。”负责指挥她们干活的婆子眼光凌厉,一脸的凶神恶煞。 一群小丫鬟低头应声,“是。” 宓妃口不能言,附和着大家的声音摆出正确的口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她正愁要怎么避开这些人去找书房呢,这个婆子就给她指明了方向,天助她也。 “赶紧的,手脚都麻利一些,加紧干活。” “是。” 丫鬟们又是福身应声,然后埋头各干各的,一派井井有条的模样。 宓妃状似无意的挑了一个最靠近书房的活儿干,那婆子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又尖着嗓子低吼着让丫鬟们手脚都利索些,谁慢了就给谁一巴掌。 在那婆子看来,宓妃并非是有意靠近书房的,而是被其他丫鬟挤兑去的。 如此,便没有问题。 五感天生便异于常人的宓妃,自她的古武之术进入第四级之后,五感的敏锐程度更为精进。 凝神静气,将自己的听觉一点一点的放开,细细的去聆听周围的声音,尤其是书房里的声音。 外人看她一直在埋头苦干,却是不知她十之七八的心神都聚集在距她二十米开外的书房。 书房看似普通,也无过多的人看守,实际上整个鸣丰院中唯有此处,不但设有阵法,明着有府中护院来回寻视,暗处至少藏了不下双十之数的暗卫,可见庞太师对他的这间书房是何等的重视。 这里面隐藏的秘密也绝对不会少,宓妃咬牙,问题是她该如何混进书房。 很快,让宓妃纠结不已的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决,管家急匆匆朝着书房而来,看到宓妃道:“你,跟我进来。” 宓妃微怔,低头垂眸应声,“是。” 避开隐蔽处的暗卫,宓妃用入密传音回应了管家,旋即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暗卫隔得稍微有些远,再加上在他们眼里的宓妃不过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细了一点,他们没听见也属正常。 至于吩咐完宓妃就背过身去的管家,他本身没有武功,加之心里的确也着急,自是也没有发现宓妃不会说话这个问题。 有惊无险的进了书房,宓妃的顾忌就少了许多,避开了书房外面那些暗卫,她要动房间里面的人就容易许多。 不动声色的打开袖口里的一个白瓷瓶,淡淡的芍药香随之飘散进空气里,然后与房间里的檀香混合在一起,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没等管家有所反应,他就跟这房里的八个暗卫一起失去了意识,临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似是方才意识到他引狼入了室,宓妃根本不是府中的小丫鬟,而他却将宓妃主动带入了书房,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又或者,在他吩咐她跟来的时候,这个有着清丽傲然背影的女子正发愁该如何避开守卫跟暗卫进入书房。 他…他可真真是要死了,这个女人不杀他,太师也不会放过他。 确定房间里除了自己的气息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宓妃先是仔细的观察了整间书房的格局,最后目光才凝聚在那几排过于有些庞大的书架之上。 据她打探得来的消息,庞氏一族可并非是书香传家,族中也确实不乏出众的人才,但整个家族远的不说,单说日益兴旺起来的近百年以内,压根就没有出过一个状元,或者是榜眼,探花倒是有的。 不像她家,一族之中不但出过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更有文采惊艳的状元丞相,就是封侯赐爵都是可以的,然,温家却是不需要什么爵位。 历代帝王虽不曾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纠缠,但给予温氏一族的荣耀只多不少。 丞相一职,但凡由温氏一族的人担任,那人必是出自嫡系的温氏一脉,并且还是科考的头名状元,数百年来从未有过偏差。 宓妃以前对家人没有过多的了解,就只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现在么,以她看人的眼光,还有暗中的观察,她相信她的三个哥哥文采俗气不了。 更何况,她家大哥早就已经是三年前那场殿试的头名状元。这件事情,星殒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那时的她消息再怎么蔽塞,碧落阁里伺候她的丫鬟婆子私底下难免议论,她又怎会不知。 只是那时考中状元的温绍轩,为了不刺激到她,不得不将这天大的好消息隐瞒下来。其实在他的心里,是很想跟她这个唯一的妹妹分享喜悦的吧! 摇了摇头,宓妃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提步走到了书架旁,暗道自己走神走得太厉害,这儿可不是自己的家,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放在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要是这样的状态,早不知投了几回胎,轮回多少世了。 踏入书房,靠近这些书架之后,宓妃才清楚的知道,庞太师的这间书房究竟有多大,占地的面积有多广,在外面竟丝毫瞧不出这里面的门道,果然秘密很多。 七排横立的书架,外加八排纵立的书架,每一层书架之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藏书,给人的第一感觉应该是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个极爱读书之人。 偏生宓妃瞧了,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只觉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 正当她准备置身于这些藏书之中找东西,却猛然发现自己差一点儿就触动了阵法,一颗心斗然提起,暗骂一声诡计多端。 为了扮做丫鬟刻意装扮过,清秀但普通很多的脸上划过一抹懊恼,宓妃暗暗告诫自己切莫在粗心大意,莫要小瞧了任何一个对手。 尤其是庞太师这么一个老奸巨猾,忒喜欢在背后算计人的阴险之徒。 蹙眉观察一番之后,宓妃眼里掠过冷笑,微微勾起唇角开始有规律的移动脚步,那布在纵横相间书架之间跟外围的阵法,随着她的移动竟是一点一点的退开,丝毫近不得她的身。 倘若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个世上精通奇门阵法之术的人有不少,见过破阵之人,却绝对极少见到忽悠着阵法玩儿的人。 此时此刻,眼前不就正好有这么一个奇葩么? 双眼飞快的掠过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寻找她需要的东西,白净的双手不时抽取架上的书,一目十行都不及她读取信息的速度,只看得到她飞快的取下一本书,再飞快的放回去一本书,如此反反复复,眼睛里都转起圈儿来。 终于,在寻找了四个书架之后,宓妃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精巧的银色盒子,冰冷的双眸泛起浅浅的笑意。 可算让她给找着了,盒子上面的图案与当初在琴郡程晃向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咚—— 茶杯被碰倒在书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又滚下书案,摔落在地。 啪—— 成色极好,价值不菲的青花茶杯应声而响,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蒙着面,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男子被这突发的状况气得黑了脸,低咒一声,“该死。” “什么人胆敢擅闯书房重地,滚出来。”中气十足的嗓音伴着雄浑的内力在房间内扩散开来,强大的威压亦随之而来。 宓妃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贴身收好,没好气的瞪向那个黑衣男子,心中不断腹议:究竟得是多脑残的主子手下才会有这么一个脑残到让她想要一巴掌拍死的下属。 城中某个地方,某个斜躺在树梢上的男子,莫名的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他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还有,究竟谁那么大胆子敢骂他? 你说你,有你这么做探子的么,有你这么粗心的么,居然打翻茶杯,还让茶杯摔到地上,真是…真是蠢透了。 不过,某个黑衣人接下来慌不择路的躲到书架后面,险些直接让宓妃吐出一口老血来。 丫的,你蠢也不要拉着姑奶奶一起啊? 你丫的不知道书架这块地方布满阵法吗? 果不其然,黑衣男子前脚刚躲到一排书架后面,阵法随之被触动,横七竖八,共十五条绿色的光柱将她跟黑衣人困在其中。 宓妃黑着脸,她发誓,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否则她一定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她跟这男的,素未谋面,但是梁子却是结大了,而且还是大大的那一种。 虽然这冒失男不是她的队友,可宓妃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黑衣人被困阵中,这才发现他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躲里不好,偏要躲进这里,他这是自投罗网?想法在脑海里那么一过,黑衣人咬咬牙,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流了一把泪。 今个儿出门铁定没有看黄历,不然他为嘛要心血来潮跟着那人身后潜入太师府,好处毛都没沾到一根,倒是惹得一身腥。 “既然有胆大白天就闯入我太师府,怎么连现个身都没种么?”庞太师的确是派了管家来书房取东西,但他左等右等都不见管家回去向他复命,于是只得自己匆忙赶了回来。 怎料前脚刚踏进鸣丰院一问,就听暗卫说管家还没有从房里出来,里面的暗卫也没有动静,心下就暗道一声糟糕。 等他带着暗卫冲进书房,就见书架周围的阵法已被触开,不由大怒。 “小爷有种没种就不劳庞太师操心了,只要小爷的女人知道小爷有就成,至于太师有种没种,小爷心里可是门清得很。”黑衣人自知已经暴露,躲是躲不了的,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一边言语激怒庞太师,一边寻找脱身之法。 宓妃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反正她是小女子一枚,压根就没种。 故,庞太师的话对她算不得侮辱,她不需要理会。 倒是那黑衣人的话,着实把庞太师气得不清,一张老脸都憋成了酱紫色,那袖中的双手估计都青筋暴起了。 庞太师已过六十大寿,算是成婚比较晚的,嫡长子骁勇侯庞正四十有二,也是二十岁之后方才成婚,次年才有的子嗣。 六十岁的老头儿,也不知道那东西还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又有没有种,黑衣人那是在质疑庞太师的男性能力呢。 后者当然生气,而且还是非常生气。 “坚子无礼,待老夫将你拿下,看你的这张嘴还能利到几时。”庞太师强压下积在胸口的恶气,冲着黑衣人恶声道。 “啧啧啧,看来太师果然不行了,不然怎会恼羞成怒的要对小爷动粗,真是可怜了太师上个月收的那几个娇滴滴,年方十八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太师你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黑衣人边说边摇头,一脸替庞太师惋惜的模样。 黑眸幽幽,面上不显分毫,心却是往下沉了几分,今日他想全身而退,只怕难了。 其实旁人也无法从黑衣人的脸上揣摩他的心思,谁叫他面上蒙着黑色的面巾呢。 大白天的这么一身装束,想不惹人注目,当成奸细都难。 宓妃见庞太师被说得险些暴跳如雷,濒临抓狂边缘,心里挺乐的。 果然,质疑男人的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能质疑男人那方面的能力。 一旦触及这个方面,哪怕对方再沉稳淡定,也会忍不住咆哮怒吼的。 就好比宓妃眼前的这一幕,倘若黑衣人不是用这方面来激怒庞太师,以对方的老谋深算,断然不会流露出如此多的负面情绪。 看来,无论哪个年龄段的男人,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都极其的在意。 “白先生,留下他一口气即可,出手不用客气。”换言之,只要黑衣人不断气,打残打废都可以,足见庞太师被气得有多严重。 “是,太师。”白丰茂穿着灰色的袍子,一头花白的头发束在脑后,一张消瘦枯黄的脸,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皱纹,约莫五十岁上下,却是不知为何比起庞太师来要苍老近二十岁。 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气息敛尽,宓妃的目光移向庞太师口中的白先生,冰冷的眸底带着打量。 听这人回话的声音,宓妃已经能肯定,这人就是第一个发现黑衣人的人。 此人气息幽深绵长,是个高手。 显然黑衣人的目光对上白丰茂之后,面巾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撇开书房里围住他的这些暗卫不说,单单就是书房外面那些暗卫跟护院就让他有些头疼了,偏偏还有一个这样的高手在其中。 难道今日他要折在这里? “别想保护你的同伴离开,你们两个今日谁也走不出这间书房。”白丰茂凌厉的眼光射向黑衣人,语气森冷的道。 很奇怪的感觉,发现黑衣人的时候,他分明就有感觉到另外一道气息的。 只是当他再去探查的时候,那股气息又不见了,仿佛那是他的错觉。 行事素来谨慎的他,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诈上一诈又有何不可。 “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什么同伴,如果真有才不乐意跟你们废这么多的话,简直浪费小爷的口水。”黑衣人怔愣过后,一脸不耐烦的道。 他进入书房之后,先是感应了一下有无暗卫的气息,而后一门心思都在找到那样东西上面,倒是真没发现有除他之外的人。 要真有,身手定然在他之上,否则他不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 若非失手碰翻了那个茶杯,他也不会陷入这般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清澈的水眸渐渐拢上一层迷雾,让人越发看不透她的心思,缓缓勾起嘴角,清冷冰寒的嗓音犹如千年玄冰,周围空气骤降,“庞太师这间书房里面的秘密真多,几乎让得本主舍不得离开。” 黑衣人愕然,竟…竟然真的还有人,而且听声音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你是何人?”知道他书房秘密的人都能死,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放过。 “呵呵,这就对本主起杀心了吗?”宓妃仍旧站在书架后面,她此刻身处阵中,阵外的庞太师等人,看到的也不过只是她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 宓妃莞尔,将自己的杀气肆放出来,不再有所隐藏。 自她三岁被那个男人抱回去,不满四岁便被丢进训练营里,每天见得最多的除了杀人,就是那殷红温热的鲜血。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随着她杀掉一个又一个的人,那种血腥历经过后被锤练积累出来的杀气,便渐渐融于她的骨血之中,与她融为一体。 每每她刻意肆放出自己身上的杀气,那种气息就仿佛源自于她的骨子里,远非那些杀手身上的杀气可相提并论。 由她肆放出的杀气,还夹杂着不容忽视的煞气,狂霸凶猛,充满了狠戾之气。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很是惧怕这股气息。 哪怕是几乎完全被洗脑掉的死士,也会在这股气息之下,感觉到压抑,心生狂暴之气。 当这股杀气以宓妃为中心朝着书房四周扩散,包括白丰茂在内,所有人后背都不禁生出一股寒意,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蹿上了心头。 “本主是来讨债的,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庞太师可要好好护着你的项上人头,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它就成了本主脚下的玩具。” 肆放杀气的同时,宓妃便动手下了毒,紧接着又出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算是双管齐下。 做完这些,她道:“后会有期。” “快屏息,她下了毒。”白丰茂反应还是慢了半拍,等他大吼出声,已经有不少暗卫中了招。 黑衣人在感受到宓妃身上杀气的时候,仅仅只是愣了一下,而后抓住时机,在宓妃破窗而出的瞬间,他亦紧随其后逃出了书房。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若有机会,他日定当报答姑娘。” 冲出书房,黑衣人见宓妃跟太师府暗卫缠斗在一起,二话没说也加入了战局。 听了他的话,宓妃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她不过是自己要脱身才放的毒,可没打算要救他。 宓妃也没忘,就是这个家伙坏了她的好事。他日,她必找他算账。 “姑…姑娘…”黑衣人被宓妃那一眼看得浑身发毛,顿时有种万分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可他跟她初次见面,谈不上啊? “再会。”打开一条突破口,宓妃身轻如燕掠上屋底,没有回头的飞身离开,冰冷刺骨的声音却犹如鬼魅般钻进黑衣人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因着这么两个字,黑衣人险些被三个暗卫手中的长剑同时刺中,万分狼狈的侧身避开,还是被其中一人刺中肩膀。 “白先生,那个女人一定要杀了,必须杀掉。”庞太师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宓妃逐渐消失的身影,略显苍老的声音阴狠毒辣。 “是。”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白丰茂一怔,拱手道:“白某明白。” 没有转身,白丰茂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几道形如鬼魅般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急掠了出去。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逃出了太师府,但身后却跟了不下三十个暗卫追杀于他。 本想追着宓妃的方向去助她一臂之力,无奈他也是自身难保,兴许还会给她添麻烦,思虑再三,黑衣人选择了跟宓妃相反的方向快速逃离。 在黑衣人看来,宓妃纵使是一身丫鬟装扮,模样也清秀普通,但她的本事绝对在他之上,他还是不要跟去成为拖累的好。 只是…那几道前去追杀她的人,武功比起那个姓白的都只强不弱,她又能否同时应对这么多个高手的围攻? 该死,他得尽快除掉这些暗卫,想办法帮帮她,至少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忧。 嗖—— 信号弹射向天空,绽开一玫红色的六角星图案,瞬间又消失于无形。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八个,九个,啧啧,竟然一次性派出九大高手追杀她,宓妃摸摸自己的脸蛋,她的命还挺值钱的。 庞太师这是得有多恨不得她去死,去死呢。 娇小玲珑的身影如风似电,在热闹喧嚣大街上行走的人们几乎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觉有什么在眼前闪过,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宓妃知道身后那九个人不杀了她是不罢休的,可她貌似并不能在皇城之内杀人,于是只得将他们往城北引去。 想她前世手染无数人的鲜血都还有被人这样追杀过,今生倒是有幸领略了一回,其实这种感觉还挺刺激的。 ------题外话------ 呜呜,还差一点,没写完,捂脸~~~ 明天看男女主大打出手,哈哈~~~~ 【xiaoxiao1969】 投了1票(5热度) 月票: 【leiyang255】1 【陈静汐】1 【xffx809】2 【15861352887】1 【15861352887】2 【xiaoxiao1969】1 【梦洁梨梨】3 感谢以上送荨礼物的妞儿,么么哒,大爱乃们! 正文 【V054】大打出手踹进水里 “小姑娘怎么不跑了,嗯?”九个人呈半包围之势将宓妃困在中间,其中一身着褐色麻袍,手腕跟腰间皆盘缠着一条两到三米长短的红斑蛇,不时吐露着腥红的蛇信子,留着一头怪异的白发,眼神似毒蛇一般阴冷。 他爱怜的轻抚着红斑蛇的倒三角形脑袋,阴阳怪气的冲着宓妃呲牙咧嘴,表情狰狞。 那种表情就像宓妃是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眼神更是想要一口将其吞吃入腹的模样。 这种表情跟眼神着实恶心到了宓妃,险些没把吃过的东西给全部吐出来。 不过看着这个古怪男人手上跟腰间的红斑蛇,宓妃倒是诧异的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意外,几分惊诧。毕竟谁都知道,一进入冬季,蛇这种生物是要冬眠的。 偏偏这两条红斑蛇非但没有冬眠不说,甚至精神头十足,那不时吞吐蛇信子的模样,就跟伺养它们的主子同一副表情,很难看,很欠收拾。 想喝她的血,想吃她的肉,难道就不怕一个不仔细会嘣了牙? “这丫头惯会使毒,别跟她废话,先合力杀了她再说。”白丰茂在太师府书房就险些吸入了宓妃下的毒,此时他对这丫鬟扮相的宓妃是丝毫不敢掉意轻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就阴沟里翻了船。 “白先生着什么急,咱们九个人还收拾不了她一个小丫头,别小题大作成不。” “是啊,今个儿要是咱们以九对一,还败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往后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了,说出去都丢人。” “老二,老三。” 西江三鬼为两男一女,在江湖上也算名声赫赫,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专门就干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听到他们名号的江湖人一向秉持能避则避,能躲则躲的原则。 如果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打大出手。 “我们听大哥的。”排行第二的恶鬼跟排行第三的女鬼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膀,闭上了嘴巴。 “土怪,别忘了太师的交待。”白丰茂冷下了脸,尤其当他在宓妃的脸上,不但没有看到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是似笑非笑微微上扬了扬的嘴角,心里就不禁燃起一把熊熊烈火,恨不得将宓妃给烧成灰烬。 这丫头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胆挑衅他,是真的有本事一对九,还是有其他的后招? 若非是他在书房的密室之中练功,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否则宓妃也不能那么顺利的拿到想要的东西,要不怎么有话说,甭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有时都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很多时候,宓妃的运气都极好。 “小宝贝,看到了吗?”土怪抚着红斑蛇的脑袋,一手指向宓妃,嘴巴凑到蛇信子前轻言细语,就好像真是在呵护什么宝贝疙瘩一样,“细皮嫩肉的她就是你们今晚的晚餐。” 嘶!嘶嘶! 两条红斑蛇听了土怪的话后,显得非常的兴奋,不停的吐着蛇信子,绕着土怪的手腕跟腰不停的缠绕滑动,又不时伸出脑袋,对着宓妃露出它们尖尖的,带满毒液的毒牙。 宓妃默了默,眼波流转,柔弱无害,寒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子傲然挺立,透露着宁折不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王者气概。 鹿山五怪,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为名,手段阴狠毒辣,更是因行事荒诞诡怪,捉磨不透而被江湖人士称之为邪派。 随着他们在江湖上做下的一件又一件的恶事,鹿山五怪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直到六年前不知何故在江湖上消声灭迹,渐渐没了他们的消息。 土怪,生性阴冷,终日喜爱与蛇共处,是个地道的控蛇高手。 曾死在他饲养毒蛇毒牙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有以人血养蛇控蛇的嗜好。 在大冬天见到这两条活蹦乱跳的红斑蛇时,宓妃心里就确定了这五个人的身份。至于白丰茂身边的另外三个人,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在江湖上消失了近十年的西江三鬼。 黑鬼,恶鬼跟女鬼,三人乃是结拜兄妹,并称为西江三鬼。 其中,老大黑鬼,的确黑如焦炭,与他的名号极其相符。老二恶鬼,倒也真的长得凶神恶煞,形似恶鬼。老三女鬼,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红色的衣裙衬得她的面色越发的白,白得近乎透明,若是夜里见了,一准儿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人。 身着红衣的女鬼,宓妃勾唇,觉得叫她厉鬼比较适合。 据她在药王谷翻阅的那些江湖典籍上记载,西江三鬼中的女鬼,原本出自武林世家,容貌更是生得秀美,后嫁给刘家庄少庄主,两人也算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世事难料,成婚前两年,夫妻二人的确过得幸福美满,但刘少庄主生性风流,喜好美色,后来看中一个青楼女子,非要娶回家还要立为平妻。 心高气傲的女鬼自是不肯,于是各种吵闹,最终也没能阻止丈夫将青楼女子娶回家。就在她的丈夫跟那青楼女子拜堂的那天夜里,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衣服上吊自杀,结果没死成。 那时江湖上还没有西江三鬼,老大黑鬼无意中救下了正在生死一线间挣扎的女鬼,也不知对女鬼说了些什么,那晚之后女鬼就离开了刘家庄。 一年后,还是刘少庄主跟那青楼女子拜堂的那天夜里,刘家庄被一红衣女子血洗了。 不管男女老幼,哪怕是一条狗都没有放过,那刘少庄主跟那青楼女子更是被脱光了衣服,高高的悬挂在刘家庄大门前的一棵柳树之上,接连暴晒了整整一个月。 之后,两人的尸体才被丢入刘家庄内,当天夜里整个刘家庄就在一场大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自此以后,女鬼之名在江湖中被传扬开,西江三鬼的名号也随之越来越响亮。 直到十年前,他们才淡出江湖中人的视线。 当初宓妃看到这一段杂记的时候,就觉得这穿红衣上吊自杀未遂的女人,应该叫厉鬼,而非叫女鬼,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绝望过后的报复,是残忍而血腥的,自她被黑鬼救下,然后决定离开,再到她回来血洗刘家庄满门,曾经的善良与仁慈便已从她的生命中彻底的被拔除,剩下的除了恨还是恨。 爱与恨的距离其实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一念之间决定化身成佛,抑或堕落成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用在女鬼的身上最适合不过了。 “动手。”白丰茂从一开始就不想跟宓妃多费口舌,他只想取下她的项上人头。 他甚至不知道宓妃在书房里究竟呆了多长时间,她是否又从书房里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之,留下她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不得不除。 刚开始他以为宓妃跟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但听完她对庞太师说的话,先入为主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他能感觉得到,那个黑衣人潜入书房,是带着某种任务,甚至是在寻找某种东西。 但宓妃,这个看似无害,实则极其危险的小姑娘,她潜入太师府的目的,更多的是一种试探。 只是白丰茂想不明白,宓妃在试探什么?她又想要做些什么?目的是什么,她又冲着什么去的?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自打大皇子墨思羽被扶上太子之位,庞太师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不被动摇,明里暗里几番对那些有可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皇子出手,对于那些无法拉拢到太子阵营的官员,也是想尽办法一一铲除。 俗语有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即便每一次出手都尽可能做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然,一来二去的,总也有漏网之鱼不是。 因此,在宓妃对庞太师说出‘欠债的总归是要还的’话时,白丰茂就在回忆,究竟是执行哪一次任务的时候,落下了这么一个危险的隐患。 “老二,老三小心一些,这丫头很是有些古怪。”黑鬼做为三鬼中的老大,年纪最长,见识自然也是最广。 并非他长他人志气来自己的威风,而是此刻看着已然被他们包围住,但那张平凡普通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慌,甚至没有一丝惧色的宓妃,黑鬼出道这么些年来,杀人无数竟然第一次觉得心中没底。 明明就是那么一个柔弱得好似寒风大一些就会被吹走的丫头,偏偏给他一种,她站在峰巅之上,垂眸冷视他们的错觉。 秉持着小心谨慎的原则,黑鬼几乎想也没想就出声告诫恶鬼跟女鬼,切记不能冒然行事。 “知道了大哥。”女鬼依旧惨白着脸,十根手指非常的细长,可却极为枯瘦,皮包骨的样子,伸出袖口暴露出来的时候很是吓人。 她的手指甲保养得极好,一根根都涂上了艳丽的红色,倒映在冰雪之上,投射出诡异的红光。 宓妃知道那根根都长过十厘米的指甲,其实就是女鬼身上最为厉害,最为霸道的武器,每一根都染上了不同的毒。 一旦被她的指甲抓到,若是只中了一种毒还好办,若是同时被两三根指甲所伤,中上两三种毒,那人必然是活不成的。 可见,女鬼的指甲有多么的厉害。 嘶嘶—— 两条无论长短还是粗细几乎一模一样的红斑蛇已经被土怪放到了雪地,它们的速度非常的快,一左一右默契的朝着宓妃扑去,似是完全不惧这寒冷的天气,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儿。 呈倒三角形的冰冷蛇瞳,散发着幽幽冷光,紧紧的锁定宓妃,就仿佛宓妃是天下间最最美味的食物,让得它们异常的兴奋与活跃。 “咬她。”土怪自小便爱与蛇这种冷血动物为吾,久而久之他自己比起冷血动物都不再逊色。 他能嗅得出,宓妃身体里的鲜血,非常非常的美味,不禁让他异常的垂涎。 如果喝了这个小姑娘的血,不但他的功力会大增,甚至是他的那些宝贝都将大大的受益,他将培育出这个世间最剧毒,最完美的蛇宝贝。 往后,看谁还敢说只有毒宗的毒才是剧毒,才令人闻之色变,他的毒将会比毒宗的毒更加的令世人为之畏惧,为之颤抖。 “木怪,水怪,你们两个掩护着土怪不要轻敌。”黑鬼能瞧出宓妃的古怪,同样身为鹿山五怪之首的金怪,自然也瞧得出。 他们鹿山五怪,西江三鬼跟白丰茂同为庞太师收在麾下的势力,偏偏白丰茂那个老东西处处都要压他们一头,他们对他早就心生不满。 倘若宓妃没有古怪,为何白丰茂那个老匹夫迟迟不亲自上去跟宓妃交手,而是要等他们先跟宓妃动手,这不是拿他们做筏子么?真当他们是个傻的? 也只有心思单纯,不擅谋算的恶鬼,女鬼跟性情冲动的土怪才会不顾一切的往上凑,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当然,这也与他们以往执行任务时,屡战屡胜的战绩脱不开关系。 以至于他们都险些要忘了,他们或许很强,但不排除还有比他们更强的人。 轻敌,是未战而先输的表现。 红斑蛇张开嘴,露出尖细的毒牙,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宓妃,那毒牙之上透明粘稠的毒液分泌到了最高点,一旦被沾染上,极有可能立马毙命。 宓妃足尖点地,娇小的身子凌空而起,避开了红斑蛇的第一波攻击,双手平摊自袖中伸出,暗暗运气于掌心,寒风受她牵引,渐渐将她护在其中,竟是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道风墙。 寒冷的冬季,万物萧条凋零,绝大部分的树木到了这个季节都会枯黄,树叶都会掉光。可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样的季节,松树却是常青的。 松树四季常青,松叶形似长针,尖锐,又可称为针叶。 蛇毒么,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这蛇的毒厉害,还是她的毒厉害。 漫天花雨技法,宓妃以练至第二重,可以大自然中的花,草,叶化针作为武器发动攻击,尖细锐利的松叶便是她此刻不二的武器。 只见她双掌一吸一收之间,翠绿色的松针便供她驱使,似有意识一般,朝着白丰茂等人飞射而去。 刷!刷刷! 两次出手,四枚松针,携带着破风之势刺入两条红斑蛇的七寸之中。 顷刻之间,两条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蛇,顿时摊软在地,又在眨眼之间,化为两滩黑色的血水,竟是将那冰面都灼烧出两个坑。 “我要杀了你。”眼看着自己的两条蛇宝贝在他的面前消失于无形,土怪整个人都癫狂起来,白色的头发在寒风在飞扬,一张原本就不好看的脸此刻更是扭曲狰狞得可怕。 然,宓妃是谁,她岂会惧怕于他们。 这个时候她的嗓子要是好了,她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保准打不死他们,她也有法子气死他们。 只可惜她的嗓子暂时还不能发声,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之前废那么多的话,千里传音也不能用,那样她的身份只怕是藏不住。 宓妃不怕庞太师打她的主意,可她担心庞太师打她爹娘的主意,毕竟以她的身手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她的爹娘手无缚鸡之力,处境会相当的危险。 而且就目前来说,她的势力尚未建成,很多地方都无法顾全,行事不得不一再的隐忍,一再的退让,以保持一个平衡点。 待得他日她的势力建成,现在的这些顾忌也都不会再是问题。 “你是毒宗的人?”白丰茂的目光自那两个坑上收回,冷冷的落到宓妃身上,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让他惊了一惊。 怪不得他有这样的反应,只因从那松针钉住红斑蛇的七寸,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两条蛇便化成两滩黑色血水,甚至还灼烧出两个坑来。 可见,她下在松针上的毒有多烈。 宓妃笑而不语,双眸幽深似一汪古潭,一望不到底,又似蒙上了一层江南云烟,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 别说她现在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就是她能说话,她就一定要回答他的问题么? “大家小心她的毒,一起出手。”久等不到回应,偏又对上宓妃那似嘲似讽的冷笑,白丰茂怒了,黑着一张脸怒吼出声。 西江三鬼,鹿山五怪视线相撞,又看了看恼怒至极的白丰茂,最终达成一致,暂且放下他们彼此之间的恩怨,先杀了宓妃再说。 以一敌九,战事一触即发。 既然人家都认定她是毒宗之人,那么银针宓妃是肯定不能用了,更何况她的身上也不过只有三根银针而已。 世人皆知,药王谷与毒宗是对立的,是死对头,药王谷以银针行针灸之术救人,故此,但凡拜入毒宗门下,便是用毒也不能使用银针。 银针,乃毒宗的禁忌。 宓妃有意让白丰茂的臆测成真,那么她就得放弃使用银针。 除银针之外,她所擅长使用的绣花针也不能用,蓝筋鲛丝也不能用。后面两种武器,她曾在狩猎场用来收拾过明欣郡主,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目睹过,她若用了,岂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温宓妃。 药王谷也会暴露了。 三种她惯用的武器此时皆不能用,也真是够憋屈的。 好在出谷之前她就已经将漫天花雨练至第二重,能取叶化针为她所用,否则还真挺麻烦的。 面对九个人的合力围攻,宓妃丝毫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出手快如闪电。白丰茂等人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宓妃活口,出手也极其的狠辣跟阴毒。 西江三鬼与鹿山五怪平日里都是互看不顺眼,井水不犯河水的,难得在对付宓妃的事情,女鬼跟土怪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招招都攻向宓妃身上的要害,其心不可谓不毒。 她杀了土怪的两条蛇宝贝,让得原本就想喝她血,食她肉的土怪越发的疯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好让她给他的蛇宝贝陪葬。 只是这女鬼干嘛也一副跟她不死不休,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可不是负心汉啊? 难道这是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女鬼这是觉得自己比她生得漂亮,所以狠命的要杀她? 缠斗间,宓妃不禁伸手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顿时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寒颤,太恶心了。 这都什么审美水平,敢情女鬼好的就是这一口,想法刚刚诞生,宓妃就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上扬的眉一垮,小嘴扁了扁,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委屈,不过出手却是丝毫都不含糊。 作为一个兼修古武的女特工,不管身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都要尽可能迅速的找到可攻可防的武器,若是这些都没有,那么就必须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成可以攻击人的武器。 唯有如此,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减少对于外在物质的需求。 “喂,我说你不是养了很多的蛇么,快些放出来咬死她。”恶鬼眼看这么长时间都拿不下宓妃,后者的精力又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整个人就显得非常的烦躁。 九对一还打得难分难舍,甚至还没有讨到便宜,简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土怪犯着腥红,阴冷似蛇瞳般的眼扫了恶鬼一眼,前者身形一顿,一股寒意蹿上心头。 他就说要离这个整天养蛇弄蛇的怪物远一点,猛不丁被他看上一眼,还挺骇人的。 宓妃可不会给他们商量协作的机会,身影似鬼魅般靠近恶鬼,看似平平无常,却是极具攻击性,白晳的拳头仿佛就是黏在了恶鬼的身上,任凭他怎么闪避都甩不开。 拳拳相接,一整套拳法打下来,恶鬼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雪地上,狼狈的吐出几大口血。 那血淌在雪白的冰面上,甚是刺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避开宓妃的拳头,而是宓妃仿佛知道他下一招会如何防备一样,招招都能精准的截住他的攻击,然后再狠狠的还回到自己的身上。 说实话,吃上宓妃毫无保留的拳头会很痛苦,滋味很不好受。 “恶鬼。”距离恶鬼最近的女鬼发出一声厉吼,转首对着宓妃,咬牙道:“你敢伤我二哥,我要取你的命。” 长长的红指甲挥向宓妃,后者倒退数步,寒冰般静谧的眸子里似是闪烁着无边的笑意,应对之间不由想起金庸武侠小说里练就了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貌似也有这么十根长而锋利,挥动间就取人性命的长指甲。 只是,金庸小说里,梅超风那双手很是漂亮,就连指甲都极其漂亮,可眼前这只女鬼,实在令人倒尽了胃口。 一对九,以宓妃现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同时取他们性命,能做的只有逐一击破。 毕竟这些个人,随便站出来一个,就曾是江湖上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甭管他们是正还是邪,名号都很响亮就对了。 拥有这般武力值的人,又岂会没有一两招保命的本事,宓妃对上他们,格外多的留了心眼。 孰不知,这一幕从头到尾就落入了一双璀璨似星河,绚丽若烟花般的黑眸之中,那人端得是有一副好相貌。 每每宓妃脸上的神情略有变化,总会引得那人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心情莫名的好得出奇,那笑云淡风轻,却只觉清绝风华。 刷—— 带有剧毒的指甲抓向宓妃的脖子,女鬼发了狠,誓要取宓妃的性命。 有惊无险的躲开了女鬼的左手,不待转身又暴露在女鬼右手的攻击范围,鹿山五怪除了土怪之外,其余四怪加上白丰茂,两个专攻她下盘,三个专攻她上盘,完全就是一副牵制住她,好让女鬼得手的姿态。 与此同时,土怪当真再次唤来了蛇,不再是能缠在他腰间腕间的红斑小蛇,而是体型庞大,长达二十余米,有成年男子腰一般粗壮的,黑黄鳞甲相间的巨蟒。 柔软的身体向后倒,又一次躲开女鬼要人命的指甲,额间的发丝却被削断了几根,飘落在寒风里,让得宓妃眸色骤冷。 嘶!嘶嘶嘶—— 巨大的蟒蛇高昂着蛇头,倒三角形的蛇眼很大,很阴冷,腥红的蛇信子不断的吐着,蛇尾扬起落下,地面上堆积的冰雪被砸得四溅开来,场面很是有些骇人。 甭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一旦被那蛇尾给缠住或是卷住,将很难再有活命的机会。 毕竟,像这样的蟒蛇,它们在猎杀自己猎物的时候,力量是极其庞大的。 那蛇扬着头,巨大的蛇眼似是在俯视着宓妃,在它眼里的宓妃着实有些渺小,只要它动动蛇尾就能将其拍死。 宓妃望向竟敢藐视她的蟒蛇,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不由好一阵挫败。 靠,她想爆粗口,谁也别拦着她。 一条畜生罢了,竟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是嫌自己命长呢,还是命长呢。 前世在特工岛受训,十岁刚过,宓妃记得他们整一百个人就被残忍的丢进了热带雨林,能走出去的就能活,不能走出去的,那儿便是埋葬他们的地方。 整整半年时间,尽管最后她活着走出了那里,可她已然能够跟野人相媲美,甚至于她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那一段记忆,很黑暗,很黑暗,黑暗到走出那里之后,她接受过为期一个月的心理疏导。 若非她天生骨格精奇,学习适应能力几近是逆天的存在,她想即便她当时成功走出了热带雨林,那些人也不会留下她。 因为,他们要培养的是冷血无情,能够精密杀人的机器,而非一个在经历了那些之后,还得看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的废人。 在那半年里,她什么样的毒蛇猛兽都遇到过,为了活下来,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忍,几乎练就了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就会做出反应,或为攻,或为防。 那些举动与意识无关,只是反射性的动作而已。 面前这条长得极为丑陋的巨蟒,成功的勾起了宓妃记忆深处极其阴森,黑暗的东西,让得宓妃身上的气息斗然发生转变。 寒风呼啸,不知为何白丰茂等人却好似隐隐听到了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声音很低,很低,若有似无的,顷刻之间似是有无数的鬼魅朝着他们涌来,意欲将他们狠狠的撕成碎片。 宓妃气息的变化,让得原本斜躺在树梢上的男子坐直了身子,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渐渐被凝重所取代,墨瞳深处涌动着莫名的流光,似是有一颗石子投进了他的心湖。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宓妃的身后,看到了无边无际,一望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黑,很黑,除了黑还是黑,那黑暗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心,微微一抽。 男子的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他这是怎么了? 素来从不多管闲事的他,竟然想要不顾一切的站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难道他又犯病了? 之前,当那只女鬼的手抓向她的时候,他竟不知何时捏了一片树叶在指间,那样的姿势明显就是要护她。 可,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宓妃前世的记忆,原主的记忆,不断在她的眼前浮现,不断的交织,不断的纠缠,凌乱的,清晰的,险些将她的脑子给撑爆。 冷静,冷静,她要保持冷静,决不能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前世已逝,她要把握今生。 她是温宓妃,是相府的嫡小姐,不再是无父无母,代号宓妃的宓妃。 她是温宓妃,是温宓妃。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冷光划过,宓妃双手结印,寒风呼呼作响,周围零星散布着的松树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树上的积雪摔落在地,锐利的松针有规律的朝着她聚拢,而后在她袖袍挥动间,朝着四周直逼白丰茂等人而去。 对于要杀她的人,她向来不会手软,今日即便拼着受内伤的风险,她也要将这些人给宰了。 噗—— 五十招之内,女鬼被打飞出战斗圈,吐血倒地不起。 土怪控制着巨蟒,想要攻击宓妃却靠近不得,反而根本就是疲于应对漫天飞射而来的松叶,不管是他还是他的蟒蛇宝贝,身上都扎了不少的松叶。 幸好这松叶之上无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内力相撞,宓妃被震开,倒退七步,一口血涌上喉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另一边,与她对轰的五人,则是分别倒退三步,一口血没压住就吐了出来,面色斗然一白。 白丰茂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看向宓妃的眼神极为凶恶,面上不显分毫,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丫头才多大的年纪,内力竟是如此深厚,以一敌五竟没能伤她分毫。 如此下去,怕只怕不是他们杀她,而是她将他们都给杀了。 难不成他当真要为了杀掉一个她,而冒着誓必豁出自己这条命的准备。 不不不,他不能死。 与白丰茂有着相同想法的鹿山四怪亦然,他们不想死,那便得收手。 “土怪…”只可惜,没等金怪的话说出口,宓妃动了,径直攻向了土怪,招招狠辣,挨上她拳头的地方皆是要害。 不过几个呼吸间,甚至没能等到金怪,木怪等人出手支援,宓妃的一个剪刀脚夹在土怪的脖子上,身体带着他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后者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双眼瞪大,面部扭曲,已然气绝身亡。 身体落地的瞬间,宓妃没有半点犹豫,她捡起土怪掉落在雪地里的竹笛,毅然决然的冲向巨蟒,后者感应到危险,奋力的挥动蛇尾,带起阵阵劲风,巨大的蛇嘴张开,锋利的毒牙就要咬上宓妃,却在那惊险万分的一刻,宓妃灵动的跃上它的蛇头,再熟练的滑至它七寸的位置。 纤细的手高高扬起,再重重的落下,竹笛深深的刺进蟒蛇的七寸,鲜血犹如小喷泉般喷涌而出,吃痛的蟒蛇奋力挣扎,发狠的想要将宓妃甩下来。 运足了六成功力藏于竹笛之内,这条被扎中七寸的蟒蛇如何还活得了。 只是这样还没完,又在白丰茂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宓妃再次运足内力击打在那竹笛之上,刹那间,巨大的蛇头与蛇身分裂成两半,殷红的血将雪地染成艳红之色。 “好漂亮的身手。”男子微怔片刻,随即勾起嘴角,黑眸深处涌动着丝丝亮光。 “我们走。”白丰茂咬了咬牙,第一次执行任务的中途选择当了逃兵。 鹿山五怪从今往后只剩下四怪,他们纵使想报仇,眼下也不是时候。 黑鬼在宓妃对付蟒蛇的时候奔到恶鬼跟女鬼的身边,却只见两人已经断了气,不是死于内伤,而是中毒而亡。 眼前白丰茂等人已飞快的离开,他恨恨的瞪了宓妃一眼,转身飞速离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之辱,他日定当讨要回来。 冷眼扫过断成两截蟒蛇的尸体,宓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蹲下身子,小巧白净的手掌突然伸出蟒蛇身体里,一会儿之后从里面挖出一颗色泽鲜亮的蛇胆,一瞧便知这是颗好东西。 不管是拿来入药还是泡酒,比起一般的蛇,其价值何止高出十倍。 将蛇胆在手里掂了掂,宓妃微眯着眸子,看着自己这只血淋淋的小手,嘴角拧了拧,眉头也蹙成一团,模样透出几分厌恶。 最初,宓妃的原意是想将白丰茂等人引至城北狩猎场附近的,打算解决掉他们之后,去看看那被鲜血浇灌过的饮血花长得如何,能否顺便采些回去。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白丰茂等人将她堵在了这仙女湖畔。 冬日里,万物俱寂,凋零凄凉,夏秋季节热闹非凡的仙女湖也沉静了下来,方圆二三里不见人烟。 否则,今日这一战,只怕等不到明个儿就会传回星殒城,闹得沸沸洋洋。 星殒城每年冬季都会下雪,护城河也好,周遭的湖泊也好,虽不会被彻底的冰冻起来,但表面仍旧结了一层薄冰。 人,万万不能站到湖面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其中,就是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宓妃慢步到湖边蹲下,手掌聚气拍向湖面,冰层化开露出底下冒着寒气的湖水。 掌心运气将蛇胆周围隔上一层膜,而后放进湖水里洗了洗,再扯下一块裙角将其包裹起来放在一旁,这才仔细清洗自己血淋淋的小手。 湖水冰冷刺骨,饶是宓妃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白嫩嫩的手瞬间就冻得红通通的。 以前的她也经受过严寒的训练,修习古武之后她也并不畏惧寒冷,只是成了温宓妃过后,到底打小就是养尊处优,即便锻炼了半年之久,身体还是远远不能跟从前相比。 尤其,原主畏寒怕冷,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宓妃也没有办法。 蹲在湖边运气烘干小手,宓妃双手合在一起放到嘴边,对着红通通的小手哈气,几分娇憨,几分稚气,仿佛就是一个天真单纯,俏皮的小姑娘。 “呵…”见她这般模样,树梢上的男子不觉轻笑出了声,不由猜想究竟什么样的她,才是真实的那个她。 宓妃耳朵动了动,起身直接将蛇胆砸向树上那个一直看戏的男人,水眸里掠过一抹恼怒。 她知道这个玄衣男子,其实在她之前就已经身在这里,并非是追着她来的。而且,她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很强大,若非是她天生五感异于常人,又曾经受过这方面专门的训练,否则就是她也无法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一开始,宓妃对这个男人还有所防备,随后见他压根就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对她也没有恶意,于是就将他抛到了脑后。 对付白丰茂等人,她已然受了伤,如果他们不是跑了,而是留下来非要跟她斗个你死我活,宓妃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可就在今日,残酷的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假如她真的有那么强大,那么她完全可以将那九个人全都杀了,而不是放了其中六个离开,甚至于她也不会受伤。 还有树上的这个男人,宓妃只知道这个很强,很危险,因此她没有主动去招惹他。 既然他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干什么非要凑上去理会他? 对于这种对她有威胁的生物,宓妃的本能告诉她,能躲就要躲远一点。 如果躲不了,那就再说。 可恨,可恼的是,这个男人不但免费看了她这么长时间的戏,戏都演完了,该死的他怎么还不离开,居然还可恶的笑她。 叔可忍,婶不可忍,她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么,可恶。 蛇胆破风而去,竟是直击那男子的面门,后者很是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蛇胆,嘴角抽了一下。 这有趣的丫头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这丫头怎么发现他的? 他这是暴露了? 广袖轻轻一挥,蛇胆就避开了男子的面门,一股力量诡异的轻托着那蛇胆,最后将其轻轻的放置在雪地之上。 然,他的好意,宓妃却并不领情。 身影闪掠,虎虎生风的拳头砸向男子的腹部,看着面前的宓妃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小脸,男子真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见鬼的,他竟然觉得这面容极其普通,丢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着的小丫头很好看? 嗷,他的眼睛一定出问题了…。 如若宓妃知道这男人此时心里的想法,铁定会无比的抓狂。 你丫的,竟敢无视姑奶奶的存在,跟她交手还敢神游天外。 饶是宓妃的动作很快,很迅速,而且招招动的都是杀招,但男子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丝毫不显慌乱。 这不,宓妃被他压制得厉害,双手被他给紧紧握住,力道很大,让她挣脱不开,但又不会弄伤她。手不能动,不还有腿么,宓妃出脚踢向男人的胯间,端得是快狠准。 男人似乎没想到宓妃还有这一招,俊美邪魅的脸上掠过一丝邪气,这只小猫的爪子可真够利的。 拿捏时机什么的,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就在宓妃的长腿将要踢到他第三条腿的时候,修长有力的双腿将其夹住,于是,一高一矮两人就被迫的相依相偎了。 姿势很怪异,但是挺暧昧的。 手被抓住,腿被夹住,宓妃憋红了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的瞪向面前的男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此时此刻,在这陌生的时代,宓妃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成长之路还很遥远。 弱,都怪她太弱,不然怎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欺压成这样。 男子垂眸望进宓妃几近冒出火来的眸子里,偏了偏头,似在沉思,为何这小丫头都被他气成这样了,却都不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小丫头生气了?”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样,带着三分狷狂,七分邪魅,很是醉人,也很是吸引人。 宓妃不语,只是瞪他。 坑爹的,她是想说话来着,可她是个哑巴,是个哑巴啊? 丫的,就算她打不过这男的,好歹也要让她在嘴巴上完败他啊? 居然…居然她是个哑巴,一时间只觉好心酸,好心塞。 见她恨不得将他瞪出几个血窟窿来的模样,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低头凑近她,近到与宓妃脸对着脸,近到能看清楚她有多少根浓密卷翘的眼睫毛。 握着她的手松了松,也就在此时,宓妃袖中的三根银针出手了。 一根扎向他的后脑,一根扎向他修长完美的颈间,一根则是扎向他的腰腹间。 每一个位置皆是死穴,一旦被扎中,必定顷刻之间命丧黄泉。 男子一怔,放开了宓妃,闪身躲避银针,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中招了。 这小丫头可真狠,竟然对他下杀手,真太不可爱了,要好好教训教训。 等他险险的将三根银针握在手里,一抬眸不禁眼角跟嘴角都狠抽了抽,这丫头至于跟他这么苦大仇深么? 赶紧运功在前面驻上一道气墙,以免自己被数不清的松叶扎成刺猬。 怎料,他是成功躲开了松针的攻击,但他来不及再躲开宓妃的偷袭了啊? 咚,哗啦,啪—— 宓妃一脚踹在男子的胸口,力道之大直将男子踹得飞了出去,正好摔在身后的仙女湖上,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冰层‘哗啦’一声裂开,再然后男子‘啪’的一声摔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噗—— 没有防备的被踹进湖里,不小心就喝了几口冰水,邪魅美男顿时成了落汤鸡。 “咳咳…”将喝进嘴里的冰水吐出之后,男子浮在水面上,抬起一双幽深的黑眸,正好看到宓妃璀璨嫣然的笑容,那一瞬间,仿如骄阳破云而出,百花黯然失色。 她的笑,极美,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眸子里,一时间让他忘了要责备于她。 “活该,叫你欺负我。”冲着落水美男恶狠狠的咧了咧嘴,呲了呲牙,宓妃以唇语留下这么一句话,欢快的捡起地上完好无损的蛇胆,一溜烟儿消失在仙女湖畔。 将那可恶的男人成功踹进湖里之后,宓妃觉得天蓝了,花红了,草绿了,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果然,踹人什么的,最痛快了。 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的男人是谁?宓妃在脑海里搜罗了好半晌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按理说长得如此出众的男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忽略掉这个男人看她戏的恶劣行为,其实他的长相,比起她的三个哥哥,四个师兄,甚至是那个寒王都丝毫不会逊色。 一袭玄衣衬得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立体,黑眸犹如黑宝石一般璀璨明亮,又似大海般深沉浩瀚,性感的薄唇是自然的玫瑰花色,莹莹如玉,比之女子更水润,更引人想要品尝一二。 尤其是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雍容贵气,狷狂邪魅,张扬恣意,给予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仿如天生的王者。 纵然他有意敛藏,但那自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贵气,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 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宓妃得回去问问哥哥,或者打探打探,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又有着怎样的身份,为何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宓妃的唇语,他自是看懂了,望着她落荒而逃,渐行渐远的背影,实在无法忽视心中的畅快,不由仰天大笑。 谁叫他欺负她? 嗯,他就是想欺负她。 以后,她只能被他欺负,别人,谁动,他便杀了谁。 ------题外话------ 【gwz930】 投了1票 【chengqian】 投了1票 【sam316425】 投了1票 谢谢昨天送月票的妞儿,么么哒! 荨每天更新都很给力哇,求点击,求点,求送花送钻送票票,各种求,最最重要的是求追文,表要抛弃荨哇!荨也争取天天都去更新榜上挂着,顺便记得来留言哇,貌似最近乃们都跑去潜水了,吼吼! 正文 【V055】满心担忧准备进宫 申时初(下午三点),温绍轩三兄弟一起到观月楼向温夫人请安,听管家李恒说宓妃清晨将他唤去,就只留下了两个粗使婆子跟六个丫鬟在她的院中伺候,其余的丫鬟婆子都不要了,吩咐他全部发卖出去,一个也不许留在府中。 不怪李恒将早上就发生的事情一直拖到下午才禀报给温夫人知道。 实是今个儿是年三十,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的都要打点安排,前院由林管家负责,他负责后院,两人都恨不得能多长出一双手,多生出一双腿来,忙得就跟打转的陀螺一样。 虽说晚上正经的主子都不在府中过年,而要出席宫中的除夕宴,但到底是年三十啊,很多该安排妥当的事情不能有半点的马虎,更何况不还有老夫人在的么。 假设因为相爷夫人公子小姐都不在府里,他就草草的应付应付,可想而知他这管家也就当到头了。 因此,李恒将那些丫鬟婆子带出碧落阁,稍作安排之后,又被别的事情一打岔,等他想起这事儿来的时候,已经就是下午了。 于是,赶紧的就到观月楼将此事禀报给温夫人知晓,以免落人口实,找他秋后算账。 五小姐是谁啊,那是丞相大人的掌珠,是丞相大人的眼珠子,那可是宝贝中的宝贝,要是让相爷跟夫人知道,他们宝贝女儿身边伺候的人还没有大小姐跟二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多,他这个后院的管家就可以卷铺盖滚回家吃自己了。 他这才刚刚回完温夫人的话,三少爷,五少爷跟六少爷就走了进来,对于五小姐赶走了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他们倒是没有意外,脸上反而还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李恒好歹是主管整个相府后院的管家,关于之前碧落阁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碍着以前宓妃的性子,一来他亲近不了,二来人家做主子的都没有说话,他一个做奴才的哪有插嘴的资格。 那些今个儿被宓妃赶出来的奴婢,说实话就是,其中的人要不是偷奸把滑之辈,就是其他院子安插在碧落阁的眼线,真就找不出几个是尽心尽力,一心以五小姐为主的奴婢。 这样的奴婢留在身份就是祸患,同时也隔应自己不是。 如今,一次性的都给拔了,李恒觉得五小姐这趟清心观去得好,否则哪有机缘拜入药王门下,甚至连性子都给脱胎换骨,就好像重活一世似的。 现在的五小姐,那就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往后只会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耀眼。 即便她依旧口不能言,然而单单就凭五小姐身上那股尊贵不凡的气质,谁人也不敢再小瞧了她。 “娘,妹妹院子里的那些奴婢早该换了,等开了年咱们再买些新的安排到碧落阁便是。”温绍宇甭管是没傻之前,还是曾经傻过之后,他对碧落阁里大部分的奴婢都极不喜欢。 毕竟他可没忘,在他痴傻的那段时间,每次到碧落阁里,那些丫鬟婆子就对他指指点点,说的话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若非他身体刚刚恢复就跟宓妃赶去了雷县接应大哥和二哥,他可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放过那些碎嘴的下贱东西。 要说今天他听到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宓妃干的这件事情。 “绍宇说得对,都是近身伺候妹妹的人,是要仔细挑选才是。”之前那些在碧落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宓妃惯用的,因着她自卑孤僻的性子,担心换了新的人进去她不习惯,不高兴,这才一直由着那些人欺上瞒下,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为此,温绍云很多时候明明想留在那里陪伴宓妃,却不得不为了避开那些个奴婢减少去的次数。 “妃儿如今有自己的主意,咱们不用太操心,她心里有数的。”温绍轩一直都相信他的妹妹是最好的,以前也好,现在也罢,只要她用心做一件事情,那就一定会做得很好。 至少,从头到尾他都不相信,他的妹妹不知道碧落阁里哪些人对她好,哪些人对她不好。 她不加理会,是因为没那个心情。 现在嘛,她想管了,那些人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李恒,这件事情本夫人知道了,你且下去忙,碧落阁丫鬟婆子一事,本夫人自有打算。”听了三个儿子的意见,温夫人仔细一想,心里就有了主意,挥手示意李恒下去。 “是夫人,奴才告退。” “怎么不在各自的院中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才紧赶慢赶的赶回家,紧接着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晚上睡得可好?”温夫人看着三个儿子,温柔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流连,语气满是关怀。 这些日子,丈夫,儿子都很忙,她也忙着收回府中的权利,少有时间聚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用上一顿饭。 “娘放心,我们很好。”温绍轩笑了笑,温润如玉,气质儒雅清逸。 温绍云跟温绍宇则是附议点头,昨晚宓妃做的饭菜很好吃,他们吃得很饱,回去之后洗了澡,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醒来之后身心舒畅,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哪怕昨晚还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显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们好娘就放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去碧落阁看看妃儿,让她早做准备,今晚的除夕宫宴她躲不掉,也是要随我们一同出席的。” “娘安心便是,咱们家妃儿就算不梳打扮,那也皇城里最美丽的姑娘。” 瞧见小儿子说这话的模样,温夫人不禁笑骂道:“哪有你这样夸赞自己妹妹的,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在温夫人心里,她的宝贝女儿可不就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姑娘么。 别人家的,十个也顶不上她家这一个。 “娘,三弟说的可是大实话,我们家妃儿不但这皇城里的姑娘比不得,就是其他三国的姑娘也比不得。”娘不相信绍宇的话,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的女儿。 不然的话,她一定不会质疑绍宇的话。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娘,快给娘说清楚。”温夫人一双清灵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个儿子,思考着他们话里的意思。 不是她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而是以前的宓妃老是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从不外出,有时候一锁就是半个月,就是连她也不见,很多时候见到了,中间还屏着一道屏风。 她的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让女儿开心这件事上,还真没在意过自己女儿的模样。 不过,她的女儿打小就生得漂亮,那是整个相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退婚事件之后,宓妃是不自闭孤僻了,可她仍是以前那身装扮,衣服的颜色都偏好暗沉冷冰的色泽,厚重的刘海遮挡她小半张脸,哪怕抬起了头,好看的双眼也被头发给遮挡了,精致的容貌根本就无法凸显出来。 后来,一去药王谷就是半年,回来没几天又出了城,温夫人都还没有时间好好的跟宓妃相处,仔仔细细的看看她,又哪里知道,她的女儿就像是那蒙尘的珍珠。 当尘埃散尽,那颗珍珠必定绽放璀璨的光华,耀眼而夺目。 “娘先别着急,等晚些时候看到妃儿就明白了。”温绍轩赶紧扶着温夫人坐下,又道:“我们先去碧落阁看妃儿,娘也要抓紧时间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妥当,然后精心的梳妆打扮一番,进宫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说完,兄弟三人也没等温夫人反应,一溜烟儿的就蹿了出去,跑得比谁都快。 瞪着儿子们的背影,温夫人是又好气来又好笑,跑那么快干嘛,她又不会吃了他们。 “钱嬷嬷,你说我的妃儿真的比皇城里所有的姑娘都要美么?”哪有做娘不希望自己女儿生得美美的,听三个儿子话里的意思,她的女儿是个倾国倾城的姑娘。 光是想想,温夫人就忍不住想要冲到碧落阁去好好看看,激动的心情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夫人这不是钻牛角尖了么,您跟相爷的容貌都是极为出挑的,就像小姐在慈恩堂说的那些话一样,小姐是你们的女儿,不但融合了您跟相爷的智慧,就是容貌也是融合了您跟相爷容貌的所有优点,如此,小姐的模样哪里会差得了。” “是这么一个理,只是妃儿这丫头怎么老喜欢把自己的美貌给藏起来,真是让我捉急。” 天下无不爱美的女子,任何女子都是极为注重自己容颜的。 偏生她这个女儿,对自己的容貌那是一点儿都不上心。 “许是咱们家小姐模样生得太俊,怕把别人给惊着,所以才藏着的。” 听了钱嬷嬷这话,温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来来来,咱们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梳洗一番去碧落阁等相爷回来,然后起程进宫。” “是夫人。” 晓碧晓芸两个大丫鬟很有眼力劲儿,只钱嬷嬷的一个眼神,两人就分别把几日前早就准备妥当,出席除夕宴要穿的衣服跟首饰捧了过来,就等服侍温夫人穿上便好。 “夫人怎生还皱着眉头,莫不是担心小姐?” 温夫人摇了摇头,语气满是疑惑的道:“钱嬷嬷,你说婉嫔娘娘她究竟安的什么心,她这番作为又是为何?” 以前还好说,毕竟两家还有着当年老相爷跟老郑国公为宓妃和郑国公世子订下的亲事,相府跟郑国公府算是姻亲,婉嫔亲近宓妃不奇怪。 但是,现如今丞相府跟郑国公府已然退婚,两府再无任何往来,甚至原本关系极为不错的两府,已成水火不融之势。 相府有可能跟任何一个人家相交,然,但凡跟郑国公府牵扯上一丝半点儿关系的人家,绝对是相府排除在外的。 朝堂之上,温相处事一向公正严明,虽不至于给郑国公小鞋穿,但也绝对不会让郑国公痛快了,很多事情别说是赞同,只要温相不落井下石,郑国公就要谢天谢地了。 偏偏在退婚事件日益淡下去,相府跟郑国公府关系也日益平静下去的时候,婉嫔特意向庞皇后求了这样一个恩典。 说什么她十分想念宓妃,又觉她十分对不起宓妃,因而就想趁着除夕宴的机会见一见宓妃,说些体已的话。 她的女儿口不能言,是个哑巴。以前就是贵族圈里密而不宣的秘密,现在别说金凤国,就是其他三国都知晓,温相府里有个哑巴嫡女。 这一切的一切,正是拜郑国公府所赐。 每每想起,温夫人就恨得牙根痒痒,又如何会待见婉嫔娘娘这个也姓郑的女人。 “这个老奴也说不好。”钱嬷嬷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皱起,不知该如何说道。 郑国公郑霸这一代,嫡系一脉并无女子出生,旁系一脉亦无嫡出的女子出生,就唯有那么一个庶出的小姐。 为了将这个旁支的庶出小姐送进宫为妃,郑国公府可谓花了不少的心力去培养。 然而,区区一个国公府旁支的庶出小姐,初进宫时不过只一个常在的位份,在无子无女的情况下,短短不过三年便爬上了嫔位,甚至颇得圣宠,一方面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有手段,另一方面也不难反射出郑国公府明里暗里的操作。 总之,婉嫔娘娘这个女人,她向庞皇后求恩典借除夕宫宴要见宓妃的目的,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她应当知道,自打闹出当众退婚一事,相府与郑国公府就再无合好如初的可能。 “罢了罢了,赶紧的替我梳妆吧,这事儿我一会去问问老爷。”温夫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她生性温和从容,实在不适合那些弯弯绕绕的争斗,单是想一想,她就头疼得厉害。 而那座皇宫里的女人,又有谁是个简单的角色,那里面就随随便便一个宫女都不能小瞧了去,否则难保不会吃大亏。 “夫人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剑舞跟红袖分别自郑国公府和太子府探听了消息出来,按照约定去白云楼跟宓妃会合,哪曾想宓妃压根就不在白云楼,只是留下一封信告诉她们,如果到申时都没有等到她,那便先回相府。 “都到申时了,小姐还没有回来,剑舞,咱们现在怎么办?”红袖在雅间里来回走动,整个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不行,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寸步不离小姐的身边。 沧海,悔夜,残恨都被小姐派了出去,临行前还交待她们两个务必要保护好小姐,可眼下倒好,她们连小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先回相府。” “可是…” 剑舞打断红袖的话,冷声道:“宫中的除夕宴酉时末(晚七点)举行,最多酉时初(下午五点)就要从相府出发前往皇宫,不管小姐去了哪里,她一定会在酉时初之前赶回相府。” “你说得对,那咱们赶紧回去,不然让三位少爷或者相爷夫人发现小姐不在府中,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嗯。” 这厢,温绍轩三人走进碧落阁,没了那些不安份的丫鬟婆子,顿觉这里的空气都清新很多。 院中干活的几个丫鬟看到他们恭敬的行了礼,便告退做着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看来留下的这几个,的确很不错。 “奴婢丹珍冰彤给三位少爷请安。”正房里,丹珍跟冰彤正在着急小姐怎么还有没回来,就见温绍轩三人走了过来,赶紧走出去福身行礼。 “妃儿呢?”温绍云问。 丹珍跟冰彤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人低着头,半晌才道:“小。小姐带着沧海他们五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出去多长时间了。”听闻有沧海五人相伴,温绍轩放心了一些。 “小姐用过早膳便带着他们出门了。”丹珍顶着来自三个少爷的压力,脑门上都冒出汗来。 “什么?”温绍宇一听,声音拔了尖,“照你这么说,妃儿她已经出去三四个时辰了。” “是…是的。” 温绍云沉了沉脸,冷声道:“你们可知错,为何不到我们住的地方禀报一声,就…” “丹珍冰彤,小姐可有回来?”红袖还未进门,略带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正好截了温绍云的话,同时也告知了温家三兄弟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妃儿没跟剑舞红袖在一起,甚至有可能不见了? “你们怎么不说…”踏进房门的瞬间,红袖如遭雷劈,双肩一下就垮了下去,低下头暗道:要不要这么倒霉。 就像小姐说的,好死不死正撞在枪口上面。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三位少爷会在这里,她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呜呜,怎么办? “可是妃儿出事了,说话。”温绍轩平时说话温文尔雅,像这样失态还没有过。 剑舞看了他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是将宓妃对她们的安排交待了一番,半点没提沧海他们的去处。 只说她们在白云楼久等不到宓妃,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先回相府。 红袖满心以为宓妃可能自己先回来了,这才人未到,声先至的嚷嚷出声,哪里知道房间里的人不是小姐,而是小姐的三个哥哥。 “大哥,要不咱们出府去找吧。” “那咱们分头去找。” 看了两个弟弟一眼,温绍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万一他们出去了,宓妃又回来了,岂不是刚好错过,而且进宫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三位少爷,要不咱们在等半个时辰,如果小姐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分头去找。”这是剑舞目前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也罢,咱们再等等。” 红袖见他们一脸的担忧着急,出言劝道:“三位少爷也别太担心,小姐的身手比我们都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小姐做事一向有分寸…” “嗯,本小姐今天才知道,原来红袖挺了解我的嘛。”没等红袖把话说完,宓妃就闪身进了屋,水眸里带着笑。 只是一身脏乱,甚至衣服上还带着血迹的她,可把温绍轩三人还未放下的心,又再度给高高的提了起来,异口同声的问:“妃儿,你受伤了?” 宓妃脚刚沾到地就立马被三个哥哥给包围了,七手八脚的拉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好一通打量,直把她转得有些头晕。 “我没受伤,衣服上的也不是我的血。”她的血都被她给强行的咽回了肚子里,衣服上的血自然是那条蟒蛇的。 “妃儿你怎么会穿着丫鬟的衣服,你到底去哪里了?”确定了宓妃没有受伤,温绍云的脑子总算是能够冷静正常的思考问题。 他可不记得他们家的丫鬟有这种颜色的衣服,更何况宓妃要出相府,应该也没有人敢拦着她才对。 那么她既然这样一身打扮,想来定是借此混进谁的府上去了。 这丫头叫他该说她什么好…… “呵呵……”宓妃摸摸鼻子,撇了撇小嘴,望着三个哥哥嘿嘿傻笑,貌似蒙混不过去啊。 有时候哥哥们生得太聪明,貌似也不是一件好事,让她连撒撒谎都觉得心虚,更何况她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信啊! 哎,真头疼。 “妃儿,不管你要做什么,大哥都会帮着你,但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别让我们担心。”似乎自退婚事件之后,他的这个妹妹就极为的在意他们三个哥哥跟爹娘,谁若是说她的不是,她不会去理会,但若谁胆敢说他们的半句不是,她出手绝对是无情又狠辣。 温绍轩只知道他的妹妹似那破茧而出的蝴蝶,振动着双翅一飞上蓝天,她往后的人生之路,必定是不平凡的,可他仍旧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祈求她这一生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大哥别生气,妃儿保证以后有什么都知会你们一声,绝对不会再擅自行动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嘛!”宓妃眨眨眼,双手抱住温绍轩的胳膊卖力的撒娇,别看她家大哥温文儒雅,清绝飘逸,看似很好相处,其实骨子里有种执拗,他的人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好接触,好相处。 不生气的时候还好,一旦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 说实话,她家大哥比起她家二哥跟三哥要难哄得多。 “你哟,大哥哪舍得生你的气。”看着她撒娇的小模样,温绍轩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丫头总有办法让他对她板不起脸来。 “呵呵,我就知道大哥最疼妃儿了。” “难道我跟三弟不疼你。”温绍云吃醋了,瞧瞧大哥一板下脸,妃儿就又是抱他胳膊,又是冲他撒娇的,他要不要也试试。 宓妃扬了扬眉,娇笑道:“二哥跟三哥也最疼妃儿了,妃儿最爱你们了嘛。” 撒娇卖萌什么的,宓妃如今做起来已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这并非是她在演戏,而是情之所至,心之所依。 对于珍爱她的家人,她做什么都不会奇怪。 “老实交待,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你都去哪里了,又做了什么?”温绍宇平日里不会刻意表现什么,但不代表他的脑子不好使。 自家这个妹妹,心里可是有主意得很,但凡得罪过她,又或者是被她给记恨上的人,一准儿没有好果子可吃。 他可不相信宓妃打扮成这般模样,却什么也没有做。 碧落阁里那些不省事儿的东西,通通都让宓妃给打发走了,目前来说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泄露什么出去。 丹珍跟冰彤没有武功也没有内力,两人听不到宓妃在说什么,于是自觉的退到门外安静的守着,什么都不多问,脸上也没有半点不满。 坐在凳子上,宓妃接过剑舞倒的茶水,一口气就喝得干干净净,知道瞒不过他们,就干脆把她潜进太师府的事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当然,她省略了自己受了内伤一事,也省略了在仙女湖遇到的那个神秘男人的事情。 原本她是想问问三个哥哥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的,但想到那个玄衣男人的独特气质与他高深莫测,又诡异的超强身手,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男人武功在她之上,虽说除了看戏之外,并未对她有什么恶意,但那该死的男人竟然敢小看她,哼,别让她再遇到他,否则看到一次踹一次。 这次把他踹进湖里,下次她就把他踹…… “你竟然大白天的潜进庞太师的书房,被人连累还被追杀……”没等听宓妃把话给说完,温绍云就一巴掌拍在桌上,拔尖的声音连外面守着的丹珍跟冰彤都打了一个冷颤。 二少爷好凶,小姐你自求多福。 房间里静立一旁的剑舞跟红袖亦是双眼瞪向宓妃,大概的意思是:小姐你不厚道啊,最危险的地方居然自己去,是故意把她们两个引向太子府跟郑国公府的吧! 宓妃猛然跳起来,双手抱住几乎暴跳如雷二哥的手臂,又心虚的瞅了一眼面露愠色的温绍轩跟温绍宇,拉耸着脑袋道:“二哥淡定,淡定……” “你叫我怎么淡定,庞家近百年来势力增长极为迅速,庞太师的根基很深,否则也不会让皇上对他都忌惮三分,你。你居然…妃儿,你让二哥说你什么好,倘若你有半点闪失,你叫我们怎么办?” 他们就这么一个妹妹,她也本该无忧无虑,欢欢喜喜的过一生,但却屡次因为他们而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叫他如何能安心。 “对不起,我错了。” 温绍轩跟温绍宇虽说开口,但敏锐如宓妃,她已然转过那个弯,知道自己今日行事的确不妥当了。 前世的她,独来独往惯了,做任何事情从来都只考虑自己,没有别人要考虑,也不需要为别人考虑,可这一世不一样,有了那么多在意她,爱她的人,她若还是只以自己的喜好行事,他们会很担心,很自责的吧。 这就好比她受伤了,流血了,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不过只是一点伤,一点血罢了,可她的爹娘跟哥哥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觉得没有保护好她。 换个位置思考,如果是三个哥哥伤了,也许他们觉得没事,可是看到他们受伤的她,铁定恨死了让他们受伤的人,不顾一切的想要报复吧! “妃儿,大哥知道你做这么多,都是因为想要保护我们,可你要知道,这个世间唯你才是我们最想保护的。”温绍轩难得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实是被宓妃的举动给吓到了。 “妃儿以后不能这样了。” “知道了三哥,妃儿以后不会了。”咳咳,以后就算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她只会加倍的小心,断然不会再留下什么小尾巴的。 眼见宓妃把他们的话记在了心里,温家三兄弟都松了一口气,又哪里知道宓妃的心里会打着那样的算盘。 “丹珍冰彤,准备热水伺候小姐沐浴梳妆。” “是,大少爷。” 宓妃眨眨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这模样,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真是个活脱脱的野丫头,活像只小花猫似的,脏死了。”温绍宇揉了揉宓妃本来就挺乱的头发,语气又是宠溺,又满含戏谑,还带着几分打趣。 他可记得,他家这宝贝妹妹是有轻微洁癖的啊,虽说不是很严重,但也绝对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脏成这种鬼样子。 扁扁嘴,宓妃眼神儿哀怨,软声道:“大哥二哥,三哥欺负我。” 此话一出,妹控大哥二哥立马飞刀眼扫向温绍宇,叫你欺负妃儿。 “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宓妃得意的扬了扬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是蛇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个的蛇胆,这该得是多大的蛇才有这么大的蛇胆。”温绍云用手指戳了戳宓妃拿出来放在桌上,晶莹剔透,看起来就极其不凡的蛇胆,眼里满是稀奇。 宓妃傲娇的笑了笑,得意忘形的道:“这可是我杀了那条二十多米长,腰那么粗的蟒蛇,从它身上得来的,可是个不易得的宝贝,等我让三师兄把这个蛇胆处理一下泡成药酒,你们跟爹娘都喝一些,对身体……” 双眼弯弯瞅着蛇胆说得起劲儿的宓妃,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三个哥哥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冰凉冰凉的好伐,好冷好冷。 呜呜,她错了。 怎么她是个哑巴,还祸从口出。 好好的,她干嘛要提蛇,还提什么蟒蛇。 “妃儿你……”是个人都知道,冷血动物蛇在冬季是要冬眠的,可宓妃说什么,她杀了一条蟒蛇才得到这蛇胆的。 换言之,在冬天不冬眠的蛇,那能是一条普通的蟒蛇么? 这丫头,她的胆子怎么那么大。 “咦…哪里去了。”宓妃双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小脸上露出着急之色。 本来她是打算拿出在庞太师书房得到的东西,好让三个哥哥转移注意力,结果揣在她身上的东西,竟然没有了? “怎么了?” “我在庞太师那个老匹夫书房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不见了。” 仔细又找了一遍,真的不见了,不由身子一软,懊恼的趴在桌子上作垂死状。 宓妃蹙着眉,仔细的回想,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突然,脑中闪过一抹亮光,她似是抓住了什么,猛的一拍桌子,无比恼怒的吼道:“该死的,居然掉在仙女湖,肯定被那个男…。” 话到嘴边又飞快的咽了回去,她的东西肯定是在跟那个玄衣男人交手时从身上掉落的,她走了,东西也肯定会被那个男人捡走。 真是的,气死她了。 “什么男……” “没有没有。”宓妃拉着温绍云的手,使劲摇了摇头,双肩拉耸着,“在琴郡的时候,程晃跟我提过一个银色的盒子,我在庞太师的书房找到了,可是居然被我弄丢了。” 说着,宓妃戳了戳手指,满肚子的抓狂无处发泄,那男人是不是跟她命里犯煞啊,怎么遇见他就没好事。 某男此时坐在奢华至极的马车里,突然毫无预兆的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嗯,难不成是那个小丫头在想他? 咳咳,不得不说一句,这男人很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抬眸看了眼茶几上小巧精致的银色盒子,男人的眸光幽深似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这盒子是他在宓妃离开,他从湖里出来捡到的,想来定是那丫头之物。 看来,他跟她,很快又会见面的。 毕竟,他相信那只小野猫,绝对不会让她的所有物,落到他的手里。 要说,在这一点上,这男人猜得还挺准。 宓妃的格言是,她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即便是她不要的东西,那也是她的东西,只要是她的东西,哪里丢的就得在哪里捡回来。 即便东西是被人捡了去,她也一定会拿回来的。 “东西丢了就丢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算着时间,温绍轩压下心中其他的疑问,沉声道:“热水准备好了吗?” “回大少爷的话,已经抬去净房了。” “妃儿先去沐浴更衣,咱们得抓紧时间准备进宫了。” “嗯。”扯了扯头发,宓妃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东西就那么丢了,她就很是抓狂,很是咬牙切齿有没有。 “我们也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来接你。”温绍云跟温绍宇不愧是双生子,两个的想法都差不多,现在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等今晚的除夕宴后,他们再坐下来,好好的问问宓妃。 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宓妃有事瞒着他们,并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其实他们不是不相信宓妃,而是担心这丫头还会背着他们干出更危险的事情来,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身为哥哥的他们,哪里能处处都让自家妹妹冲到最前面的。 “好。”应了声,宓妃想到什么,赶紧说道:“红袖,你把柜子里哥哥们的衣服拿出来。” “是小姐。” “大哥二哥三哥,今天晚上就穿妃儿做的衣服好不好。”从琴郡回来的路上,宓妃给三个哥哥一人做了两套衣服,今早洗好的衣服才送回到她的房里。 动作轻柔的接过红袖递过来的衣服,温绍轩三人的眼神都快柔出水来,他们以前从未想过,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穿上妹妹亲手做的衣服。 “二哥一定穿上。” “三哥也是。” “大哥当然也会。” 宓妃俏皮的眨眨眼,推着他们出门,嚷嚷道:“快走快走,我要洗澡了。” 等有时间了,她再挑选一些上好的布料,多给他们做几身衣服。反正以她现在的速度,做身衣服花不了多长时间,同时又可以练练手劲儿,可谓是一举两得。 “丹珍,将衣柜最底下的那个盒子拿出来,你家小姐今晚就穿那件衣服。” “是。” 半个时辰之后,宓妃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铜镜前,丹珍按照她的指示在给她梳头,“冰彤,你把那个红色的盒子跟那个绿色的盒子一并拿过来。” “是。” 丹珍的手很巧,不管如何繁复的发髻都难不到她,梳得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她就按照宓妃的指示替她梳好了头。 只是,看着她家小姐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就只是编成了一个松松的,大大的麻花辫,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奇怪,心里更是疑问重重,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哎呀,真是为难死她了。 这样的发型好看是挺好看的,可就是太简单了,真的适合去参加宫宴么?她会不会被相爷跟夫人责骂,还有三个少爷貌似也不会放过她的好伐。 “小姐,你要的东西拿过来了。”冰彤动作很快,两个盒子叠在一起抱到宓妃的跟前,“丹珍你发什么愣,赶紧替小姐化妆,一会儿三位少爷就该来接小姐了。” “啊。哦。” “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 “这怎么可以。”丹珍急了,险些踩到自己的裙子摔倒。 宓妃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比划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不相信你家小姐的手艺。” “不是不是。” “仔细别把脑袋给甩下来,本小姐可是不会心疼的。”比划完,宓妃也不再理会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而是打开红色的盒子,拿出里面的化妆用品开始给自己上妆。 浩瀚大陆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而金凤国的地理位置更是极其的特殊。 东接虚无之海的金凤国,其实在海运方面算是很发达,沿海的小国家每年都有新鲜的玩意儿流传进入金凤国。 只是,很多流传进来的东西,金凤国人都不太会使用,甚至可说压根就不会用。 好比宓妃此时用来化妆的这些东西,虽然没有办法跟二十一世纪的化妆品相提并论,但比起古代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却要先进得多。 当初在药王谷翻阅那些各国风土人情杂记与游记,知晓了有虚无之海这片广阔的大海之后,宓妃就想到了造船出海。 她要自己设计建造一艘船,建立一个属于她的海上王国。 十指齐动,宓妃很快就给自己画了一个大方得体却又不失妩媚优雅的宴会妆。 她的脸型修长,似是将瓜子脸与鹅蛋脸综合上了一起,齐眉刘海放下来的时候,会衬得她犹如生了一张清纯甜美的娃娃脸一般,极聚有欺骗性。 然,当她将刘海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时,她的五官就会完全被凸显出来,精致得好似上帝精心雕琢而出的艺术品,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看似妖娆妩媚,艳丽逼人,却偏又融合了乖巧恬静,温婉雅致的气质,明明该是矛盾的,却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一出场,就注定会惊艳全场。 “小姐梳起头发的时候就很美了,化了妆就更美了。”丹珍几乎看得痴了,跟宓妃的化妆手艺比起来,她那点儿化妆技术明显上不得摆面。 只是,小姐化妆用的这些东西,好生奇怪,她都没有见过。 “今天晚上的宫宴,咱们家小姐一定会惊艳全场的。”看那些以前说小姐坏话的人怎么打自己的嘴巴,冰彤兴奋的想着。 她家小姐不但在容貌上是最美的,再过不久等能开口说话了,保管让郑国公府那个瞎眼的世子,后悔得肠子都青掉。 呸呸呸,她没事想那个渣男做什么,那男人就是给她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丹珍,你去将我乘坐的马车牵到正门,一会儿换好衣服我直接过去。” “是。”小姐的指示只要听从就好,不该问的别问。 “小姐,绿色盒子里的可是衣服。” “嗯,伺候我更衣。” “是。” 古代的衣服繁复华丽,一层又一层的,有时候宓妃自己个儿还真穿不利索。 今晚这套衣服是她用水灵长老送她的轻纱月光锦制成,款式新颖独特,就连衣裙上那些颗颗水晶都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年轻时,水灵长老外出游历,曾经去过很多地方,收集过很多的宝贝。 身为女子的水灵长老,尤其喜爱收集美丽的珠宝布匹,故此,她送给宓妃的东西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精巧。 其中不少的东西,便是水灵长老游历各个海国所得。 “天啊,好美,好漂亮的衣服。”冰彤看得不禁痴了,小嘴大大的张着都忘了要闭上。“总算是明白小姐为什么不等三位少爷,自己要先上马车了。” 宓妃听了,轻笑,眉眼弯弯,如梦似幻,冰彤继续嘟嚷道:“如果小姐从碧落阁走到相府大门,我敢发誓一路上所有的人,都会看着小姐移不开眼,走不动路的。” ‘扑哧’笑出声,宓妃回望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从妆容到服饰,她都很满意。 既然有那么多的人期待她出席宫宴,又想要看她的笑话,那么她没道理还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高调而惊艳的出场,那又何妨。 何不让事实,狠狠的煽他们一巴掌。 她,温宓妃就是要让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即便她口不能言,是个哑巴,也能将他们踩在脚下,不得翻身。 “小姐,冰彤可没有半句谎话。” “我知道。” “小姐,一切都准备妥了,可以出发了。”剑舞看到宓妃,眼光闪了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就知道她们的主子,无论相貌还是武功,放眼天下能与之比肩之人凤毛麟角。 皇宫比不得其他的地方,随身伺候的丫鬟最多两个,丹珍跟冰彤不能跟着一起去,“剑舞,小姐就交给你跟红袖了。” 等她们学好武功,才能随时随地都跟随在小姐的左右。 “放心。” “我们走。”修长清丽的身影如风掠过,眨眼之间,主仆两人便消失在冰彤的眼前,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是可爱分割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仿如白昼。 宣辉十五年,三十除夕夜,无雪,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整座星殒城都笼罩在浓浓的年味里,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热闹喧嚣,喜气洋洋。 辛勤劳作一整年的百姓们,不管贫与富,贵与贱,在这一天里面都会穿上新衣,带上满面的笑容,三五成伴的走上街头,热热闹闹的欢度新年。 鞭炮声,欢笑声,是这个喜气日子里,最为动听的声音。 任你性情再如何的清冷,如何的淡漠,都不禁会被那纯净无杂质的喜悦所感染,静静的,浅浅的,露出淡淡的笑容。 雪阳宫,乃金凤国历朝历代举行除夕宫宴的宫殿,十二月二十三四的时候,在雪阳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就忙碌了起来,不但要里里外外的清扫干净,还要再精心的布置装扮。 按照传统,每年皇帝都会举办除夕宴,宴请朝中众臣,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普天同庆的意思。 每年除夕宴进行一个时辰左右,就会由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领着内务府的人登上皇宫的外城楼撒放铜钱。 故此,在这一天,百姓们都会在家中早早的吃了年饭,然后一家人逛街游玩赏烟花,等到撒放铜钱的时间,再到皇宫外面捡铜钱。 运气好的人家,一家几口往往能够捡到一二两银子,节俭一些也够一家人近三个月的日常开销。 酉时一刻,已经陆陆续续有各府的马车,拿出帖子依次进入宫门,再行到青锣门改换乘软轿前往雪阳宫参加除夕宫宴。 沉寂的皇宫,似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喜庆。 新年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整个雪阳宫里温暖如春,笑话晏晏。 待酉时三刻,有资格出席宫宴从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已携带家眷入座,只等皇上皇后皇太后出来便可宣布宴会开始。 正殿分为两个部分,男子与女子各占一边,殿中央是以白玉铺就的长形舞台,远望那玉中似有缕缕阳光照耀在雪花之上,男子这边座位的先后以官职的大小区分,女子那边则以女子的诰命大小来区分。 “大嫂,你说姑奶奶一家怎么现在都还没来,可真是急死个人。”说话的穆司徒氏凤竹,乃穆国公府的二夫人,她口中的姑奶奶,指的自然就是温夫人。 温夫人穆亚琴,出自穆国公府,是已逝穆国公和穆老夫人的唯一的女儿,上有三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自出生便是整个穆国公府的宝贝。 司徒氏正是温夫人的二嫂,性子直率,心里藏不住话,却是个心眼极好的人,对待温夫人这个小姑,那可真是当亲妹妹一样的疼爱呵护。 “别着急,会来的,许是路上耽搁了,毕竟今个儿晚上城里可热闹得很。”每年的除夕夜,哪怕下大雪,星殒城里也是极为热闹的。 这是温夫人的大嫂穆王氏诗婧,出身名门,性情温婉,很是端庄大方。 三年前,公爹老穆国公去世,他们一家护送老穆国公的遗体回祖籍烟城安葬,她的丈夫跟三个叔伯子侄皆留在烟城任职,直到三日前才返回星殒城,以后将不会再外调。 老穆国公逝世,王氏的夫君也就是温夫人的大哥袭爵,是为现任穆国公,也算手握重兵,也就成了几位意欲争夺皇位亲王争相拉拢的相象。 毕竟,穆家,是以武起家,世代出了不少的将帅之才,是真真正正的将门之家,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大嫂二嫂,我可真是等不及想去相府问问清楚,这心里就跟…” 没等温夫人的三嫂穆氏宋娟把话说完,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就将她的话打断,“寒王殿下到——” 寒王墨寒羽之名,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那可都比太子好使。 然,往日里尽数落到寒王那张俊美无俦,仿如巧夺天工般俊脸上的目光,却在落到距离寒王身后十米远的一道紫色倩影上时,顿时变成了惊艳。 那是谁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的倾城绝色,为何以前却不曾见过。 ------题外话------ 【13904190722】 投了1票(5热度) 【凤慕凰倾】 送了10朵鲜花 【飞羊儿gf3】 送了3朵鲜花 月票: 【kingqueenk】1 【kingqueenk】1 【cocozhangwei】1 【981941413】1 【jfzh0620】1 【泪雨1】1 【245581094】1 【心中眷恋】1 【川流不溪】1 【xffx809】1 【shuiling1218】2 【qq651030】6 【huang00123】1 【13857413193】1 谢谢以上送礼物,送月票的妞儿,么么哒!今天有大封推,妞儿们要给荨顶起哈,么么! 正文 【V056】除夕宫宴惊艳出场 再一看,走在那姑娘前面两三步的不正是温相跟他的夫人么? 走在那姑娘左右的那三个身姿挺拔颀长满身清华贵气,容貌极为出众的男子,可不就正是温相的三个嫡出儿子。 大公子温绍轩,年仅十七便高中状元,文采风流,温润儒雅;二公子温绍云,三公子温绍宇虽未参加科考,但其才华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的兄长,在星殒城众多世族子弟之中,也可谓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半年前,温家三位公子遭遇围杀,大公子二公子身负重伤,三公子更是重伤痴傻,让得不少倾慕于温绍宇的世家小姐那真是伤透了心。 今日再见,温绍宇举手投足间端得是大气从容,风采依旧,谁又能想得到,数十日之前的他,会是一个心智仅六七岁孩童般的傻子。 药王谷的医术,当真不凡。 活死人,肉白骨,说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都不为过。 能让温氏三兄弟如此相护的女子,莫不就是温相那个在星殒城乃至整个浩瀚大陆都出了名的,温相唯一的嫡女——温宓妃? 此时此刻,众人只见那女子莲步轻移,缓步行来,那优雅轻盈的步伐仿如踩在仙气缭绕的云雾之间,周身似是萦绕着尊贵清绝,不容轻慢亵渎的雍容贵气,倾城绝美的容颜竟不似凡人。 淡淡的浅笑挂在唇角,不张扬,不放肆,恬静的,温柔的,端庄的,大气的,雍容华贵,看似容易亲近,实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一个女子,任谁瞧了都会不自觉的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又如何还记得起她身上唯一的那一个的缺点。纵使是缺点,此时此刻也都被遗忘掉了,只记得她带给人那绚丽的惊艳。 谁还会记得,她温宓妃其实就是个哑巴。 一个明月湖畔,受尽嘲笑奚落谩骂讥笑,被自卑怯弱击得粉碎,彻底绝望而选择上吊自杀的哑巴。今日,便是她依旧口不能言,她亦有让所有人都要仰视她的绝代风华。 “是…是宓。宓妃。”穆三夫人宋娟哆嗦着手抓住穆二夫人的手,瞪大双眼颤着声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自打宓妃哑后,她们这几个做舅母的见到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还是记得宓妃模样的。毕竟,穆老夫人就温夫人一个女儿,打小就极为疼爱,嫁入相府之后也只生下了宓妃这么一个女儿,穆老夫人对宓妃也是极其的宠爱。 只可惜,哑后的宓妃不但不亲近自己的父母,疏远自己的父母,对穆老夫人更是拒而不见,可算伤透了穆老夫人的心。然而,每每想到幼时的宓妃,穆老夫人又忍不住,总是每隔两三个月就带着她们三个媳妇到相府,打扰到她,隔得远远的看一看碧落阁中的宓妃,从不让她知道。 故此,骤然见到这样明媚自信,漫步而来的宓妃,犹如九天玄女临世的穆三夫人才会如此的失态。 穆二夫人缓过神,咽了咽口水,镇定的道:“真。还真的是宓妃。” 原来,总是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的外甥女,竟是生得这般天香国色,姿容清绝,看似恬静温和雅致,实则沉稳大气锋芒内敛。 放眼这星殒城内,就单论这容貌与气质,怕难有哪家姑娘能出其右。 即便是现如今星殒城风头正盛的五美,也是难以与她比肩。 “是宓妃没错。”穆国公夫人怔愣过后,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若她不是宓妃,小姑奶奶家三个小子断然不会与她如此亲近。 公爹老穆国公去世,他们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搬往祖籍烟城为其守孝三年。 一别三年,再次回到星殒城,似乎好多好多的事情都变了。 穆国公夫人心里就跟一大团乱麻似的,理都尚未理清楚,眼看宓妃这般,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安慰与欣喜。 看眼前这样,宓妃定是好了,那么一直心思重,身体时好时坏的姑奶奶想必也能放宽了心,身体也会慢慢的好起来,如此婆母心里也会欢喜,身子也会越发康健的。 走进雪阳宫,自四面八方投射在宓妃身上的目光,有惊艳,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有嫉妒,有猜疑,有恶毒…让得温家三兄弟的双眉几乎皱成一团褶子,恨不得赶紧将宓妃给藏起来。当然,他们兄弟更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些不好怀好意的人通通都痛打一顿。 如果这些目光都是善意的还好,偏偏这些目光都那么的不友善,简直可恶至极。 “大哥(二哥三哥),妃儿可不怕他们的目光,要看就让他们看,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用入密传音分别安慰了三个哥哥,宓妃半垂着眼帘,她一定会好好招呼那些个对她目露不善的小老鼠。 她既然敢来,那就不会惧怕他们分毫。 皇宫又如何,高可不攀,不可凌越的皇权又如何,今日她若弯下了腰,低下了头,他日她必将站在最高处,让这些人统统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虽然她更喜欢有仇有怨当场报,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个小女人报仇嘛,就是一百年也不会晚的。 更何况,她断不会忍耐一百年那么久,最长一年,最短一月,她必会讨回旁人欠她的。 “一会儿好好照顾自己。”温绍宇压低声音叮嘱宓妃,生怕她会有个好歹,不能坐到妹妹身边简直比让他受刑还难受。 别人羡慕生活在这座皇宫里的人,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说到这座皇宫,温绍宇就不免想到寒王墨寒羽。 当年,宣帝还未登基,也并未被册封为太子,他的王妃生下寒王,深受先皇喜爱,不仅每日必要看一看寒王,更是时常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寒王百日宴上,先皇正式册封了宣帝为太子,而正经嫡出的寒王便是不二的下一代储君人选,却是千防万防都没能防得住,那一双双黑暗里伸出的肮脏毒手。 墨寒羽生来便极其的聪慧,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超高的天赋,不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先皇说给他听的,教给他的,他都能简单清晰的复述一遍出来,并且还能说出自己的观点,学什么都很快,不禁让得先帝暗叹他为何没有早生二十年。 两岁启蒙,三岁习武,也当得是文武双全,越发得了先皇厚爱,也越发招惹了某些人的记恨。 然而,寒王四岁时,先皇重病缠绵于床榻,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对寒王出手,一出手全是又阴狠又毒辣。 那天夜里,寒王身中剧毒,尚不满五岁的他,浑身烧得通红,就好比火炉里的炭火,似能将人都烧成灰烬。 先皇拖着病重的身子守在寒王身边,顿时仿佛苍老了数十岁,是糊涂,是悔恨,他若没有将这个最为珍爱的孙子带在身边疼着,护着,或许他就不用受这般苦楚,命悬一线。 他怎就忘了,生于这个遍地都散布着阴谋与诡计的皇宫,别说是喜欢的,那就是不喜欢的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就在跪了满殿的太医要宣布为寒王准备后事,而这些太医也做好了要为寒王陪葬之时,四处云游到御膳房偷吃的天山老人救下了墨寒羽,暂时替他压制住了他体内乱蹿的火毒,保全了他的性命。 那天夜里,先皇震怒,杀光了宫中前前后后所有接触过墨寒羽的人,真真是宁可错杀,也没有放过一个,说是血染皇宫都不为过。 然,即便先皇心疼墨寒羽,杀了那么多的人,但幕后真凶却是没能找到。 两个月后,先皇驾崩,太子登基,留下遗诏,册封墨寒羽为金凤国第一亲王,手握打皇鞭,上可打昏君,下可诛奸臣,拥监国之权,且后世帝王所赐封之亲王,皆不可尊贵过寒王。 是以,墨寒羽成为金凤国史上,最年幼的却最为尊贵的亲王,那时他不过五岁。 若非墨寒羽先是身中火毒未解,后又身中寒毒,两毒相生相克,生生的折磨着他,而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之位还说不定是谁的。 世人皆知寒王身中奇毒,一条命是吊着的,做不得一国储君,也做不得金凤国未来的天子,故此,身为太子的墨思羽才恨不得墨寒羽去死,恨不得他早一点去死。 否则,他永远都要活在墨寒羽的阴影之下,不管他做了什么,有多大的成就,别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也无法正视他。 即便以后他做了皇帝,手握天下人的生死,可他还是越不过墨寒羽,总有要低他一头的感觉,这才是最令墨思羽无法接受的。 只有墨寒羽死了,他才能痛快。 细说起来,若论金凤国历代储君,也唯有这一代的太子墨思羽最为憋屈了。 他的存在感的确很低,低到容易让人彻底忽视他的地步,除了别人见到他会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之外,竟是再无其他的威望可言,无论他有多少的锋芒,多少的优势,遇到墨寒羽时,便什么都顷刻间荡然无存。 寒王墨寒羽就不一样,饶是他剧毒缠身,命不久矣,甭管他走到哪里,都极为吸人注目。 天下间,仿佛就是有着这么一种人,即便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是很吸引别人的目光,想让人忽视他都难。 “三哥,你走神也太厉害了吧!”宓妃扯了扯温绍宇的袖口唤回他那飘远的思绪,后脑滑下三条黑线,嘴角抽了抽。 “咳咳……”温绍宇尴尬的轻咳两声,觉得自己真走神得厉害,怎么一下子想那么远,还想到墨寒羽的身上去了。 侧首看了看宓妃,这一路走来,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操心过度,他家妹妹表现得比他都要镇定,没什么可担心的。 “妃儿……” 看着三个关心则乱的哥哥,宓妃调皮的冲他们直眨眼,无声的安抚道:“哥哥们就放一百个心,就算是欺负别人,妃儿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更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时半会儿绝对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药王谷,可是要比毒宗难缠得多。 “小心。”到底还是不放心,三个翩翩公子立马化身哆嗦温柔暖男。 宓妃乖巧的点了点头,仪态优雅,举止从容,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寒王性子冰冷,便是朝中支持拥护他的大臣,也不敢冒然上前跟他搭话,其他的大臣则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倘若正面对上了就恭敬的行个礼,只求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一般情况下,墨寒羽并不会与人为难。 待寒王落座,众大臣正欲与温相套套近乎,说说话,探探虚实之际,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再度高亢的响了起来,惊得围上来的众人作鸟兽状散开,赶紧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趁着皇上,皇太后,皇后等人走进雪阳宫的空档,宓妃跟在温夫人的身后走到女宾区,而温相则是带着温绍轩三人走到男宾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起身下跪朝拜,声若洪钟,久久回荡在雪阳宫的上空,气势恢弘。 这不愧是皇权至上,等级森严,没有任何人权的时代,别的暂且不谈,单单就从出席宫宴所坐的位置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 温夫人贵为丞相夫人,乃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所坐的位置仅排在亲王妃,郡王妃之后,与国公夫人,侯爷夫人的座位都是持平的,位于整个大殿都极为醒目的地方。 之前,皇上皇后尚未出席,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还可以坐在一起,聚在一起说说话,待皇上皇后入场,她们就只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否则那便是大不敬,可以按情节轻重予以论罪的。 古语有云:母凭子贵。 今晚的宓妃,可是沾了温夫人一品诰命夫人的光,直接就傲然站立在了大殿极为醒目的地方。 当百官携家眷下跪向皇上行礼,宓妃以及伺候在她左右的剑舞跟红袖却傲然如松般站立在大殿之上,比起那日在城北狩猎场带给人的震憾效果和视觉冲击要强得多,印象也要深得多。 这丫头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众卿平身。”宣帝轻掀明黄色的龙袍落座,低沉的嗓音煞是好听,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浓浓韵味。 “谢皇上。” 起身后,依次入座。 一直低着头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自然没有看到宓妃未曾对皇上,皇太后,皇后下跪行礼,看到的人也不过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个人罢了。 还有便是宣帝的几个儿子,身为亲王皇子,他们是不需要行跪拜之礼的。 在她药王关门弟子身份曝光之后,宓妃此番进宫就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容貌,甚至是隐藏她会武一事,故此,她表现得很高调,甚至可说很是张扬轻狂。 这些自城北狩猎场一事之后,早就在星殒城内传得沸沸洋洋,不是她想藏就藏得了的,与其费那个心思,倒不如迎头而上。 她的自身条件很好,好到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地步,她又为什么要藏起来,而不是好好运用这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让别人畏她,惧她,不敢轻意打她的主意。 “你是哪家女,见了皇上与哀家为何不跪。”几乎是踏进雪阳宫那一瞬,太后就看到了一身璀璨光华,立于众多千娇百媚,姿容秀美千金小姐中但却一枝独秀的她。 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夺目,那样的令人不敢直视,似乎只要她站在那里,任何盛装打扮容貌出众的女子都不能与她比肩。 即便仅仅只是一个侧颜,就让太后不觉被她所吸引,心下更是不觉生出一丝丝的好感。 世间竟真有生得如此雍容华贵,清绝出尘的女子。 等她走得近了,宓妃绝美出尘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太后心中越发满意,越发欣喜,可当殿中所有人都下跪行礼,而她还站着时,太后的脸黑了,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 暗道: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下贱东西。 问话时,太后一双凤目扫视全场,最后落在站在宓妃身旁,明显露出紧张之色的温夫人脸上,对宓妃的身份,太后心里便有数了。 此女,就是相府的哑巴嫡女温宓妃? 那个坊间盛传,无才无德貌若无盐,只命好占着相府嫡女身份的哑巴? 她怎么瞧着不像,这样一个满身风华,气质出尘的女子,即便真是个哑巴,比起某些世家小姐都要出挑太多。 只是,不过区区一个哑巴,竟然胆敢无视她,见了她还敢不行跪拜之礼,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 “妃儿…。”温夫人一急,险些当场失仪,她拉住宓妃的手,索性衣服的袖口够大,将她的手遮盖了,不然还真挺不好看。 “娘,相信妃儿。”举起右手,简单的比划了一下,宓妃冲温夫人笑了笑,告诉她不要担心,她能应付得很好。 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温夫人拉着宓妃的手才渐渐松开,她要相信她的妃儿,没有什么事情是她的妃儿做不到的。 临出相府前,她特意带着钱嬷嬷去碧落阁看她,哪里知道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告诉她,小姐已经上了马车,就等出发了。 没办法她只能又带着钱嬷嬷去到相府大门,那里温相跟三个儿子都在等她,于是她也顾不得专门上宓妃的马车只为看她一眼。 旋即,一路急驰赶往皇宫。 她这个做娘的,居然是在青锣门换软轿之时,方才知晓她的宝贝女儿究竟生了怎样一张天姿国色的脸,惊得她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直到现在都还恍恍惚惚的。 跟着也露出相同表情的人,当然还有温相那个做爹的,三个儿子看向宓妃的目光虽露惊艳之色,但显然他们是知道的,很快就回过了神。 只有她跟温相两人,呆愣好半天都还觉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宓妃抱住他们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娇,这才相信眼前美得不似凡人的姑娘就是他们的女儿。 果然如同三个儿子所说,他们家的妃儿是最美的,星殒城里的姑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其他地方的姑娘能与之比肩的也绝对不多。 “自己小心。”温夫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庄端温婉的浅笑,仿佛之前那个险些失仪之人,根本就不是她。 “嗯。”点了点头,宓妃踩着细碎的莲步移向大殿中央,剑舞红袖紧随其后。 一袭淡紫色的立领长裙,长长的裙摆呈扇形铺散开来,袖口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一道道花瓣的袖边,裙身之上栩栩如生的绽放着一种不知名儿的花儿,半开未开之状,娇艳欲滴,似是真的一般。 长长的挽纱拢在双臂之上,巧步轻移间裙摆挽纱浮动摇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 她,眉若远山,眼若秋波,鼻若琼琚,唇若烟花,白肤胜雪,浅笑倩兮,美不胜收。 那如美玉般的脸蛋上淡施薄粉,长长的浓密眼睫又卷又翘,将那双清澈纯净的双眸修饰得越发的灵动,眼波流转之间,好似会说话一般。 三千青丝并未如同其他女子一般梳成或端庄,或雍容,或繁复的发髻,而是看似随意的扭成一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垂在身后。然,在那麻花辫之上,却又零星的点缀着如豌豆大小紫白两色相间,掩映丛生的水晶,尤以她那饱满额间垂坠的一圈圈粉色水晶额链最为醒目,与紫色长裙上花心中点缀的水晶花蕊相辅相成,相映成辉,在殿中的灯光照射下越发的璀璨夺目,绚丽迷人。 短短不过数十步之遥,宓妃走得不快不慢,一步一步似是踩在人心之上,那看向她的种种目光,丝毫对她造不成影响,也仿佛这整个大殿之上,从头到尾不过唯她一人而已。 宣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头上带着金色的冠冕,墨发自然的披散在肩上,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威严无双,上位者的气势在无形之中释放而出。一双龙目炯炯有神,五官立体深邃,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他拥有怎样的风华,即便是如今已年过四十,容颜依旧极为俊美,完完全全就是中年美大叔一枚。 不得不说,宓妃是真的极美,美得令人忘乎所以,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等宣帝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只见宓妃已经站在大殿中央,清澈的双眸平和的望着他,不卑不亢,恬静淡雅。 单单就是这份气度,直接就将他的那些个女儿甩出好几条街,比起她们倒更像是一位出身尊贵的公主,哪怕是比起他的某些个儿子,这丫头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气场都不会逊色半分。 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就不是他家的? 便宜温相那只老狐狸了,居然生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 “不知不觉妃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还出落得这般倾城绝色,时间催人老啊,看来朕真是老了。” 嘎—— 宓妃呆,水眸睁得大大的,脑门上滑下三条黑线,妃丫头,她跟他很熟么? 这皇帝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咳咳,确切的说是太不一样了。 她有想过宣帝会直接给她来个下马威什么的,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跟她套近乎啊? 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这。这皇帝竟然冲她调皮的眨眼睛。 啊喂,她没有眼花吧! 有他这么做皇帝的么,当初究竟是怎么坐上皇位的,难不成靠…… 片刻的错愕在脑海里也就那么一闪,宓妃很快就平静下来,眸如清泉,波澜不掀。 “半年前,皇上亲赐宓妃可见君免跪,不知可算金口玉言。”剑舞声音太过清冷,隐隐还带着三分杀气,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做宓妃的同声翻译。 红袖性子活泼,嗓音明亮清脆,这两天反复学习手语也算小有所成,只要宓妃不是比划的太长太复杂的话,她都看得懂。 “朕自是金口玉言的,以后见了朕也好,太后皇后也罢都不用行跪拜之礼。”宣帝笑望着宓妃,暗道:这丫头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不简单,很不简单呐。 他是皇帝,金凤国的主宰,皇太后跟皇后尊贵,还能尊贵过他去。 “谢皇上体谅。”宓妃微微福了福身,算是卖给皇上一个面子。 她若孤身一人,哪怕天王老子的面子她也可以不卖,只是她的身上还背着那么多甜蜜的负担,她不能不多为他们去谋算。 既然宣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难堪,对她也尚算礼遇,没道理她要甩脸子给人家看不是,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帝王不是。 “你这丫头倒是跟朕客气起来了,记得你周岁生辰跟两岁生辰之时朕都亲手抱过你,可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小模样生得俊俏,见了朕也不怕生,不但敢扯着朕的头发咧着嘴冲朕直笑不说,还敢在朕的怀里又蹦又跳也不怕朕把你给扔了。”似是回想起往年时光,宣帝脸上露出追忆之色,低下群臣垂眸不语,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宓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能说那丫头不是她么?如果真是她,她铁定在周岁生辰之时,直接撒尿在他身上,看他还敢说。 至于当着百官的面说她幼时的事情么,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皇帝的威严了。 “皇上,臣妾想借着今晚的除夕宴向皇上求一个恩典,还望皇上赐予。”妃嫔在皇后没有开口之前是不能越过皇后开口的,婉嫔娘娘起身走到皇上跟前行了礼,嗓音轻软情意绵绵。 若无得了皇后的允许,以她目前的身份,的确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即便目前她在皇上面前很得脸面,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皇上会不再给她脸面,故此,中宫皇后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更何况,郑国公府是站在太子一派的,她想要娘家的支持,就必须在皇后的跟前俯首低头。 “什么恩典?”宣帝若有所思的看了婉嫔一眼,面上丝毫不显,心思却已活泛开来。 目光更是若有似无的瞄了郑国公几眼,不免觉得实是造化弄人。 为了平衡朝中各派势力,宣帝原本就不想让温相的女儿嫁进郑国公府,只是那婚事是已逝温老相爷跟已逝老郑国公定下的,他这个做皇帝的总不好明里暗里坏人家的姻缘。 当他正为此事烦恼,寻求不到解决之法时,出了郑世子当众退婚,温宓妃上吊自杀一事,然后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郑国公府主动不要这门婚事,省了他不少的事,而宣帝也深知温相究竟有多么宝贝他的那个哑巴女儿,只是宣帝没想到温相会在那件事情上那般绝决的坚持,更没想到他会求下那样的旨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两道旨意解决了一桩让他头疼的事情,还顺便卖给了温相一个人情,让温相记他一个好。 尤其,宣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历经那次自杀事件之后,温宓妃竟然有了那样的造化跟机缘。 要不怎么说是天意弄人呢? 怕只怕现在郑国公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只可惜事情已再无转圜的余地。 温相恨郑国公,恨郑国公世子恨得要死,朝堂之上虽说没有刻意针对郑国公,但只要郑国公有一点把柄落在温相的手里,那可真真是每次都要弄得郑国公灰头土脸才罢休。 果然,温相对温宓妃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郑国公可算把温相彻底给得罪了。 要宣帝说,郑国公就是个傻的,蠢的,偏偏他自己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温宓妃是个哑巴怎么了,性情古怪孤僻又怎么了,娶回郑国公府做当家主母,只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就可以得到丞相府的护佑,对于已经日渐成衰败之势的郑国公府来说,无疑就是天大的好事。 偏偏郑国公瞧不起温宓妃是个哑巴,觉得她若做郑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有损颜面,郑国公世子还当众退婚,那简直就是生生在打丞相府的耳巴子,不成仇才怪。 现在可好,宓妃身后不但有丞相府,还多了一个药王谷,此女容貌又生得这般倾国倾城,绝色无双,只怕世间男儿都会争相求娶。 “回皇上,臣妾觉得跟温小姐甚有眼缘,明日想请温小姐到昭纯宫陪臣妾说说话。” 婉嫔话落,未等宣帝开口,宓妃便笑颜如花,却是眸色如冰的比划道:“婉嫔娘娘觉得一个哑巴能陪你说话吗?” 听得红袖算不得客气的话,殿中众人一愣,微微抽了一口凉气,婉嫔面色一僵,一沉,复又恢复如初,袖中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自知。 这温小姐是不是也太不给婉嫔娘娘面子了,说话就不能婉转一些。 哪怕是拒绝? “如果我没有记错,婉嫔娘娘出自郑国公府旁支,那你就该知道,我温宓妃可是跟郑国公府有仇的,这星殒城内,但凡狗与姓郑的不得踏入丞相府半步,违者乱棍打出,绝不手下留情。”不过区区一个婉嫔,又不是中宫庞皇后,宓妃凭什么要给她脸面,更何况是她自己不要脸面,非要往她枪口上撞的。 便是庞皇后说她合她的眼缘,那也不见得宓妃就要乖乖听话,听她摆布。 嘶—— 闻者倒抽一口凉气,婉嫔脸色骤然大变,满是丹蔻手指几乎掐进肉里,郑国公跟郑世子则是当即黑了脸,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其他大臣的目光来来回回落在他们的脸上,似嘲讽似讥笑,一时间倒是风云诡异得很。 看来,温相府跟郑国公府的关系是再无修复的可能,往后他们行事可得留神一些,莫要被郑国公府给拖累了,以免宓妃也将他们归于郑国公府一类。 想到宓妃身后的药王谷,哪怕不能讨好,那也绝不能得罪不是。 郑国公一门在她眼里竟是跟狗画上了等号,宣帝不免失笑,又觉这丫头爱憎分明的性子格外讨人喜欢。 “你。你大胆。” “呵呵…”宓妃笑了笑,笑声清脆如银铃般悦耳,白嫩如葱的双手比划起来自成一道风景,“本小姐不但天生胆子就比较大,还天生心眼就比针眼大不了多少,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记仇。” 墨寒羽举着酒杯轻轻的晃动,低垂的黑眸里满是笑意,不由开口道:“一个本就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事出来蹦哒什么,没得碍了本王的眼。” 声冷如玉,直将人贬进了尘埃里。 宓妃挑了挑眉,无视婉嫔那张又青又白,泫然欲泣的小脸,倒是没想墨寒羽会突然出声。 从头到尾她可都不想跟这个男人扯上什么关系,她想要的是那天高海阔任她翱翔,可不是困在这一方华丽的牢笼里。 不是她瞧不起太子墨思羽,而是金凤国倘若真落到墨思羽的手里,怕是也要完了。 只是墨寒羽的毒…罢了罢了,她想这些做什么,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皇上,臣女记得半年前臣女就已经求了圣旨退了郑国公府的亲事,自此男婚女嫁再无半点关系,婉嫔娘娘跟臣女从未有过交集,在这个时候要单独与臣女见面,不知是何居心。” 以她现在的身份,哪怕还是个哑巴,想要拉拢巴结她的人也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也是她要隐瞒自己会医术原因中的其中之一,否则麻烦会更多。 “温小姐误会了,本宫只是觉得跟温…”没等婉嫔把话说完,宓妃自腰间取下可证明她药王谷弟子身份的宫羽,道:“师傅曾教导过宓妃,对于不喜欢之人或看不顺眼之人不需要理会,倘若那人非得要给脸不要脸,自己把脸往跟前凑,那么也千万不要客气,该打就打,该踹就踹,放眼这四国之内,还没有我药王谷惹不起的人。” 红袖接过宫羽,一边解说宓妃比划的意思,一边将宫羽呈到宣帝的眼前,让他确定宓妃的身份。 雪色的宫羽其实就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玉佩,玉佩之上刻有繁复的图文,中心位置刻有所持玉佩之人的名字,底下坠着一缕白色的羽毛,极其的好看。 此宫羽以特殊的方式将名字嵌入玉佩之中,仿佛生来便刻在其中,不可复制,也绝对仿制不出来。 即便能找到一模一样的玉,雕刻出一模一样的图文,刻在玉佩中心的字却是无论如何也作不了假。 “妃丫头,朕可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宣帝细看了那宫羽,转身递还给红袖。 哪怕宓妃不拿出这个证明她身份的宫羽,他也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是假的。 毕竟,以前也曾出现过冒充药王弟子的人,下场都相当的凄惨。 后来,也就再无人胆敢借药王谷之名行事。 狩猎场一事,太子早已跟向他细细禀报过,那时起宣帝就很想见一见宓妃。 不可否认,他想请宓妃的师傅或者是师兄替寒王解毒。 但同时宣帝也知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而且绝对不能以权压人,否则只怕得不偿失。 那么多年他都等了,也不怕再耐着性子多等一些时候。 “臣女行事这般轻狂不羁,只怕早就有不少人心生不快,总得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不是。”话是这么说,不过宓妃的语气里满是嘲弄与不屑。 她行事素来不喜瞻前顾后,最是忌讳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红袖性子虽说跳脱,但关键时候还是很会揣摩宓妃心事的。 这话一出口,宣帝都不禁觉得红袖这人有意思,果然不愧是她温宓妃的丫头。 只是同时也不免被宓妃这话给噎了一下,瞧瞧她这话说得,让他都险些下不来台。 不过这丫头也忒狠了,忒心黑了些,回想那些招惹到她,招惹到温绍宇的人,哪一个落到好的,好些人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皇帝都没有开口,底下纵使有对宓妃心生不满的大臣,那也没胆迎难直上不是。 于是,一个个眼色,不间断的投向他们各派中的领头人物,希望他们能说上一两句。 然而也不知今晚是怎的,还愣就是没有哪一个人愿出这个头,一个个倒是忍功了得,让人不敢小觑。 宓妃每做一件事情,必会有她的目的,其实从最开始皇上太后等人走进雪阳宫百官跪拜行礼,到太后对她发难,又到婉嫔有意拉拢她,她就已经开始在一步步的谋划着。 可惜,她想要钓的鱼儿没有上钩。 郑国公虽被同僚毫不掩饰的目光刺激得险些当场发飙没坐得住,最后却也忍了下来,没有与她争论;而宓妃最想试探的人庞太师,几番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似打量,似探究,目光幽深,倒也很是镇定,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罢了,来日方长,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婉嫔还不退下,也不看看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从宓妃站出来到现在,她这个太后被忽视得干干净净,实是不甘再如此沉默下去。 “臣妾失仪请太后娘娘恕罪。”婉嫔低下头认错,也顺着太后给的台阶赶紧下。 她以为,宓妃好歹会给她一个面子,至少在这样的场合不会拂了她的意,又怎知她敢这般下她的脸面,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还有那寒王,平日里也不见他为谁出头过,怎生会替温宓妃说话。 难道寒王跟温宓妃…… 那想法似流星在脑海划过,转瞬即逝,快得婉嫔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抓到。 “温家女,你既得了皇上恩典可见君免跪,那你那两个丫鬟又为何不跪,莫不是…”太后紧紧的盯着宓妃,想要从她镇定自若的表情里瞧出些什么,半晌却是把她自己瞧得有些心慌。 这丫头那双眼睛着实漂亮,清澈明亮,好似一汪清泉一望到底,可又好像笼罩着重重迷雾,任她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剑舞红袖出自药王谷,乃师傅药丹担心宓妃学艺不精受人欺负所赐,只听命于我的师傅。” 言外之意便是,她们代表的可是药王谷的脸面,你虽贵为太后,却也不能下了药王谷的脸面。 世间只是传闻,浩瀚大陆四国皇室都要礼让药王谷三分,其实除了药王谷神秘莫测,药术无双之外,还因药王谷掌握着四国的一部分隐秘力量。 而这一部分从未浮出水面的力量,才是四国真正畏惧药王谷,礼让药王谷的真相。 浩瀚大陆被四国分据之前,是由一个完整的皇朝所统一的,那便是当时的新月皇朝。 那时的新月皇朝采取分封诸候制,故,立朝不过三百余年便走向了灭亡。 历经数十年的战乱之苦,终成四国鼎力的局面。任谁也没有想到,如今坐拥江山的帝王,竟没有一个是新月皇朝的皇室后裔。 关于那一部分的隐秘力量,唯有四国皇帝知晓,其他人或许知道一点,但真的就只是一点点,略知一些皮毛罢了。 更何况,那所谓的神秘力量,在新月皇朝覆灭之后的七百余年间,仅仅出现过三次,有人不相信也没错。 “你…”太后面色一沉,保养得宜的一张脸险些扭曲,她瞪着宓妃,气得浑身都疼。 别人也许丝毫不知为何四国皇室都礼让药王谷三分,作为曾经跟先皇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太后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哪怕只知道皮毛,那也足够她相信真有那么一部分力量。 若能得到那一部分的力量,何愁她刘氏一族不兴旺发达。 “母后,今日乃是除夕宴,也是朕要宴请三国使臣的日子,应当高兴才是。”宣帝打断太后的话,生怕他这个母后再整些别的出来。 要知道,宓妃这丫头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伤筋动骨都是轻的。 “罢了,你且坐回去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太后移开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宓妃随手把玩着那宫羽,水眸含笑,倒是心情极好的朝着宣帝福了福身子,带着剑舞红袖转身走回温夫人的身边。 酉时末(七点整),除夕宴正式拉开序幕,琉璃国镇南王,北狼国大皇子,梦萝国三皇子似是约好了一般,竟是踩着点儿才带着自己国家的人出现在雪阳宫。 进来之后,免不了又是跟宣帝一阵客套的寒暄,你演戏来,我亦陪着演,端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宓妃退下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温夫人身边,刻意将自己周身气息敛尽,让自己融入周围这些打扮得娇美动人的花骨朵儿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静静的观察整个雪阳殿中的人,目光先是扫过琉璃国,北狼国跟梦箩国的众人,再一一从那些大臣的身上扫过,至于她周边的这些女的,宓妃表示没兴趣。 寒王墨寒羽素有皇室第一美男之称,他的容貌就是放在整个金凤国能与比肩就不多,认真看来比起她的三哥哥都要出色那么一两分,倒是跟她四个师兄有得一拼。 四个师兄,相貌都极其出众,性格也是南辕北辙,风格各异。每每看到他们四个,宓妃都觉得仿佛不出家门,就阅尽了天下美男的风采。 一袭蓝袍,腰束镶嵌着蓝宝石的玉带,五官深邃立体,面容俊美无俦,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之下是一双神秘莫测,一望望不到底的幽深黑眸,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便是坐在那里,也知他身形高大挺拔,浑身都散发着贵气与不羁,不怒自威。 这样的寒王,哪怕身中剧毒,不知何时会死去,亦无法阻挡各种各样美人儿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然,宓妃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长的时间,而是定格在了他旁边的一个人身上。 更确切的说,是定格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的身上。 之前她没有注意,那男人又被他身旁的绿色植物给遮挡住,以至于他被她给忽视掉了。 只一眼,时间都仿佛被定格下来。 ------题外话------ 荨不在家,瓦是存稿君,送礼物的亲等荨回来再一一感谢,么么哒! 正文 【V057】美人如玉如斯温柔 美,很美,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忘了要呼吸,美得很不真实,却又美得那么实实在在。 宓妃看着他,几乎忘了要眨眼,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那人,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地点,眼里仿佛就只剩下那个坐在墨寒羽身边的一个他。 美得这般人神共愤的男人,饶是宓妃自认对美色几乎完全免疫的她,也不禁看得痴了,醉了。 这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美丽的男子,完全颠覆了她对于拥有好相貌男人的认知。 是的,墨寒羽身边坐着的男子,很美,美得好似无意间坠入这红尘俗世的仙人,那样的温柔干净,那样的温润明媚,那样的遗世风华无双。 第一次,宓妃觉得自己词穷,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组织语言去描绘这样的一个男人。 美丽,原该是形容一个女人的词汇,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容貌直将女人都比了下去,即便是她这个世人眼中拥有倾城之貌的绝色美女,亦有几分嫉妒他的好相貌。 貌比女子,却更胜于女子,那种美临界于男女之间,近乎雌雄难辨的美,却又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男子气慨,举手投足间从容温和,贵气天成,美如冠玉。 这样的一个男人,足以令世间女子为之痴迷,为之疯狂,为之沉醉……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也过于灼热,甚至是过于大胆且毫无掩饰,让得被她所注视的人想不察觉都难。 男人抬眸,清泉般的双眼径直撞进宓妃凝望他的水眸里,略微有片刻的怔愣,而后嘴角轻轻勾起,对她礼貌的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温润如玉,贵气天成。 宓妃猛然回神,眼前男人对她的浅笑却是怎么也徘徊不去,让得她不禁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半瞌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恼意,一抹偷看别人又被当场发现,当场捉住的尴尬。 作死的,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失了神,甚至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还忘了眨眼。 那,还是她么? 再抬眸,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经离开,似是专注的落在面前桌案上的琉璃酒盏边沿,浑身都散发着温润亲和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 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色暗纹锦袍,飘渺如雾,那绣着云纹的袍子不知是何料子制成,隐隐透着如玉的莹光,映着殿内八角宫灯所散发出来的光亮,竟好似皎洁月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一般,说不出的好看,道不出的华丽。 如墨般的黑发束在一顶白玉冠里,鬓角两缕黑发随意垂落,五官无暇面如美玉却融合了男人的刚毅与女人的娇媚妖娆,眉如剑,眼如电,鼻若峰峦,肤白胜雪,蔷薇色唇瓣轻抿,线条优美的下巴更是完美,如诗如画的容貌较之女子更美得惊心动魄,但通身气度又完全不似女子。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极美的,气质亦是清绝出尘的。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能出其右之人,怕只怕不出一手之数。 尤其,是那点在他眉心间的一点朱砂,更是为他如画般的容颜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乎是在目光投向他的第一眼,宓妃就看到了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心,莫名微颤。 即便是老早就知道这古代盛产各色美男,但此时此刻,宓妃不得不承认,跟这个男人比起来,她的三个哥哥,四个师兄都逊色了两分,便是那墨寒羽的光芒似乎都因为这个男人而暗淡了些许。 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 与这个男人相比起来,红颜祸水都比不过他这个蓝颜吧! “娘,那人是谁?”进宫之前,宓妃特意将宣帝几个儿子的资料都仔细看了一遍,外加各皇室宗亲的资料,貌似并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知言片语。 温夫人之前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坐下之后手心里都全是汗水,就连宓妃伸出小手轻扯她的袖口,她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温夫人也不由看得痴了,醒过神赶紧别看眼,脸颊泛红,真真是有些很不好意思,外加几分羞恼。她这都一把年纪了,怎的还看一位年轻的公子看得失了神,真是不好意思。 “娘。”宓妃又耐着性子比划了一下,心里却是笑翻了。 唔,她家便宜娘亲好可爱,老爹见了该会吃醋的吧! 任谁初见那个男人,都会失神的吧! “他…他他应该是…是是楚宣王世子,陌殇。”牵着宓妃的手,温夫人深吸一口气徐徐的道,尤其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还包含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似是想关心而不得,想心疼亦不知从何入手。 “楚宣王世子。”宓妃点了点头,在心里反复呢喃,在脑海里不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或者是资料,未果之后又道:“娘也不确定他的身份么?” 听温夫人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迟疑,几分猜测,显然就是不太能肯定那男人的身份,但偏偏她的语气甚至是神色都让宓妃觉得,貌似她家娘亲对这什么楚宣王世子的不知不觉就会流露出关怀之情。 若说不认识,宓妃不信。 可若说是认识,甚至是熟识,她娘也不该会露出这种表情才对。 “妃儿怎会突然关心起他来,他……” 没等温夫人把话说完,宓妃就比划着打断她的话,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她娘该不会以为她看上人家了吧,她好想吐槽。 她纯粹只是好奇,谁叫这个男人美得那么让人难忘,再说她又不是花痴,难不成她会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好看,连她看了都失了神,险些沉醉其中就喜欢上他? 想想就很不靠谱,好吧! 纵使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谈过恋爱,不懂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宓妃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般模样的。 至少,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着绝世的好相貌就因此爱上这个男人。 虽然,她是真的觉得温夫人口中的楚宣王世子,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压抑,看着也赏心悦目,但是,她却没有可能就因为这个而喜欢上他,更遑论往后的日子要跟他绑在一起,还要一起生活,朝夕相对。 “他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他是妃儿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扑哧—— 温夫人见得宓妃这娇憨的小模样轻笑出声,目光温和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楚宣王世子陌殇素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娘见他坐在寒王的身旁,容貌又生得如此出众,而娘也只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故而才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份,就怕自己弄错了。” 眼见宝贝女儿萌萌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温夫人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问,接着又道:“不过娘刚才仔细打量过他的眉眼,倒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了。楚宣王世子的母亲跟寒王的母亲都出自韩国公府,他们两人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花,楚宣王世子跟寒王是嫡亲的表兄弟关系。” 宓妃点头,思绪翻转,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资料上的信息,前韩皇后名唤韩锦华,楚宣王妃名唤韩锦芸,她们姐妹两人与她的娘亲穆亚琴,正是二十多年前享誉四国的京城三姝。 三人皆为名门贵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自小就私交甚密,长大之后,韩锦华入宫为后,韩锦芸嫁给远在璃城的楚宣王,而穆亚琴则是嫁给了才华横溢,年轻俊朗的温相。 京城三姝出嫁之时的盛况,至今仍能在茶楼酒肆偶尔听人谈论,可想而知当时是怎样的盛大壮观。 寒王跟楚宣王世子既是表兄弟,也不怪那人会坐在寒王的身边,甚至是把除太子之外的王爷皇子都甩在下首。 宓妃蹙了蹙眉,仅仅只是出于一瞬间的某种直觉,她觉得这楚宣王世子不简单。 这人的身上就好像被重重迷雾所包裹着,看似清风明月,实是雾气袅绕,朦朦胧胧。 “只是……”似是想到什么,温夫人的轻声低语微顿,迎上宓妃晶亮的黑眸,似是叹息般的道:“楚宣王夫妻恩爱,却是只得楚宣王世子一子,而且这楚宣王世子自娘胎之中便是有着先天不足之症,曾有…有曾有大师断言这楚宣王世子活不过二十二。这孩子的容貌当真是集他父母之所长,若不是娘与他的母亲相熟,不然还真不敢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还小小软软的孩子。” 楚宣王妃跟她是知心好友,往日的姐妹之情仿佛还在昨日,然而那明媚娇艳的女子,却是早已归于尘土,长眠于地下。 提到楚宣王世子,难免就勾起了温夫人的感伤难过之情,出阁之前她的两个好友,前韩皇后去了,楚宣王妃也去了,当年的三姐妹,到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世事之无常,令温夫人一时间满心的感叹与悲凉。 细想她们姐妹三人这一生,算起来她是最幸福的那一个,夫君疼爱维护,儿子女儿孝顺,处处都护着她这个做母亲的。 如此,她有何理由不坚强,又有何理由怨天尤人,自哀自怜。往后,她定当活在当下,抛下过去的那些软弱,坚强的活着。 娘胎…先天不足之症…活不过二十二…宓妃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三个信息,好看的眉头不禁蹙成一团,贝齿轻咬唇瓣,下意识的便抬头朝着对面那个如诗如画,美如清浅水墨画卷般的男子望去。 似是有所感应,当宓妃抬头看向陌殇的时候,陌殇也刚好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清清浅浅淡淡,温和温润如潺潺溪水,宓妃微怔过后却是不知为何红了耳根,陌殇却是再一次冲她轻柔一笑,那温柔似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眸光清亮皎洁,坦坦荡荡,观之令人身心愉悦,倍感舒适。 那笑,浅浅的,淡淡的,带着几分轻柔,几分亲和,尽是说不出的温柔。 眉心那一点朱砂,更是在他的弯唇浅笑之下变得越发的鲜红欲滴,妖娆惑人。 一次两次的盯着一个男人打量,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饶是宓妃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却也着实不妥当,还显得有些许轻浮之气。 可那楚宣王世子非但没有对她大胆的打量露出轻蔑之色,倒是极为有礼貌有修养的冲她浅笑了两次。 宓妃觉得,她若是不大方坦荡的回应一下,倒显得她很小家子气,而且心里有鬼似的。 于是,她也回了陌殇一个明媚胜似骄阳般的微笑,后者见她展颜一笑,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尚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渐渐加深,仅仅只是微微一愣过后,整个人越发温柔起来,令人倍感温暖,忍不住就想亲近他。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宓妃自认她是一个不知温柔为何物的人。 哪怕在她眼里,她家大哥温绍轩就是一个温和从容,儒雅飘逸又很是温柔的谪仙美男,倒也没有楚宣王世子这种似是从骨子里浸透出来,带给人温柔的那种感觉。 莫名的,宓妃觉得所谓温柔,或许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所有美丽的言词也替代不了的感觉。 而,楚宣王世子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楚宣王世子除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之外,其实还伴着另外一个较之更为响亮的称号。”说到这里温夫人看向楚宣王世子的眼神不由满带疼惜,她一直都知道楚宣王府那池水深不可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否则她的好友也不会……在那如花般的年纪就早早的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年幼的孩子。 “世人提到楚宣王世子,大多都以‘病世子’来称呼他,而他似是也不反对,就那么由着世人如此称他。” “娘。” 暖暖的手指抚过宓妃的小脸,温夫人整了整思绪,道:“娘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伤罢了,妃儿不用担心。十二年前楚宣王妃去世,两年后楚宣王随之失踪,多年来查无音讯,怕只怕是凶多吉少,那时的楚宣王世子不过十岁之龄,撑起整个楚宣王府的重任便是落到了他一个孩子的身上,这些年他肯定也是过得很是辛苦。” 先是失去母亲,再是失去父亲,转眼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会过得如何的艰难,哪怕他仍旧每日享受着奴仆成群的伺候,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换不回来了。 高门贵族里的弯弯绕绕,没有什么是温夫人不清楚的,别看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又有谁看得见暗地里那些委屈跟隐忍,甚至是时时刻刻,不得不有的小心谨慎跟防备。 “娘,别想那么多,既然他今时今日都还能坐稳楚宣王世子的位置,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你可别操那份闲心。” 与自己无关,又不是她所在意之人,宓妃向来都不会多管闲事。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凉薄也罢,别人之事与她何干。 即便,她有被楚宣王世子陌殇这个男人的美貌气度所惊到,可她到底不会在他的身上花费旁的心思。 “知道了,娘一个妇道人家,手哪能伸得那么长,顶多看好你们几个孩子便知足了。”温夫人笑笑,她跟楚宣王世子的母亲有交情,可不代表人家楚宣王世子需要卖她的面子。 更何况,正如宓妃所说,十年来能将楚宣王府紧握在手里的他,又怎会可能会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嗯。”点了点头,宓妃倒也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不再询问关于楚宣王世子的事情。 只是终究没能忍住,目光又再一次的落到了他的脸上,后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是没有察觉到她在看他。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几近透明,似是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隐藏在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这完全不似一个人皮肤正常的白晳,反而是透着某种病态的苍白。 白得,有些令人心疼…… 然而,令得宓妃万分不解的是,据她观察这楚宣王世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究竟问题怪在哪里? 可他倘若是真没病,又或者是装病,甚至是像寒王一样中毒,症状也不该如此才对。 他那完美无暇的脸明明就是透着病态般苍白的,偏生那苍白里面却又透着几分健康的红润,反复看来竟是诡异得很,让得宓妃心生几分烦躁。 明明病着,偏生看起来却极为健康,当真是见了鬼了。 到底是淡漠疏离的心性使然,很快宓妃就移开了目光,没再把楚宣王世子放在心上。 对他,心里倒也有了八个字的评价。 美人如玉,如斯温柔。 丝竹之声袅袅,为除夕宴精心编排的宫廷舞蹈也极为喜庆,整座雪阳宫上下都处在一片热闹欢腾喜庆之中,之前那几分不快也早已被喜气所冲散。 宣帝高坐在首位之上,不时看看下首的太子,又看看寒王,最后目光落到楚宣王世子的身上,一会儿之后移开,独留下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声轻浅叹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宣帝对楚宣王世子的疼爱是跟寒王一样的。在他这个帝王的眼里,自小先是身中火毒,后又身中寒毒的墨寒羽跟自出娘胎便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的楚宣王世子何其的相似,都是命运多舛的若命孩子。 虽身份尊贵,血统高贵,可偏偏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切都是枉然。 身居高位,宣帝的喜怒常人自是不可能揣摩到的,他心里疼爱寒王,但他却忍着从不亲近寒王,甚至是疏远他,为的不过只是希望能减少他身边潜在的危险。 他这个皇帝,从登基之初就处处受到掣肘,处处受到限制,很多的事情他想做,却是做不了。朝堂不比别的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他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又如何敢动。 宣帝更是时时刻刻牢牢的记着先皇对他的告诫,也吸取先皇的教训,纵使疼爱寒王,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当年,可不就正是因为他的父皇对寒王的疼爱才为他招至了那场祸患吗? 若先皇没有那么特别的对待寒王,宣帝不禁会想,他的儿子会不会就不会受这么些年的折磨,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内剧毒而送掉性命。 可即便是宣帝不亲近,甚至是疏远寒王,这些年来也没有减少那些人对寒王的忌惮,一次又一次对他狠下杀手。宣帝若是再表现出对寒王特别一点,又焉知那不是对他又一次的伤害。 突然,一曲激昂的琵琶声唤醒了宣帝飘远的思绪,将他给拽了回来,轻揉了揉眉心,在这样本该喜气洋洋的除夕夜里,宣帝的心情显然并不是很好。 若非要遵循祖制,宣帝是真没什么心思举办除夕宴,每年的这一天,所有人都欢欣庆贺,谁又可知他满心的苍凉与凄苦。 思绪一转,不过眨眼之间,宣帝便恢复如常,莫测高深的坐在首位,一双利眸看似清明,实则暗藏锋利,不动声色的听着场中蓝衣女子弹奏的琵琶曲,顺便静待琉璃国,北狼国跟梦萝国出招,且看他们究竟谁更耐得住性子,谁又更沉不住气。 如果说琉璃国镇南王在年前出现在星殒城,那是为他的王妃寻医而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说得过去。毕竟,琉璃镇南王深爱着他的王妃在四国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人说过镇南王妃乃红颜祸水,生生迷惑了镇南王,让得镇南王失了一个男儿该有的雄心。 可北狼国跟梦箩国在这个时候出使金凤国就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们的真实目的了。 虽然,北狼国跟梦箩国,甚至是琉璃国都说出了很动听的理由,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有些事自然用不着挑到明面上来说,那样只会无端惹人笑话。 故此,这场看似风平浪静,喜气洋洋的除夕宴,实际上却是风云变比,暗流汹涌。 宓妃眼观鼻,鼻观心,对于殿中的暗流是丝毫都不关心,举止随意但又不失优雅贵气的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水眸眯了眯,觉得味道还不错。 果然,古代的某些东西,其实真心挺好吃的,比起现代的某些餐点味道也是毫不逊色,就好比她面前的这盘糕点,造型精致唯美,味道甜而不腻,细滑又软糯。 解决完三块美味的糕点,宓妃的目光落到果盘里大颗大颗紫色的葡萄上面,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白嫩嫩的小手伸向葡萄,摘下来动作熟练的剥掉皮就放进嘴巴里品尝起来。 唔—— 挺甜的,好吃。 于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宓妃觉得自己完全停不下来了。 寒冬腊月的,宓妃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葡萄,而且是这么大颗还这么甜的葡萄,不得不说相当的惊喜。 既然好吃,她当然要多吃一点,本来出席这讨人厌的宫宴就让她心情极度不好了,总不能还要亏待了自己的胃,至于这大冬天里新鲜的葡萄是从哪里来的,她暂时没有兴趣知道。 只是,沉浸在美味葡萄中的宓妃显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这最基本常识。 从她踏进雪阳宫就惊艳了全场,引得众人瞩目,几乎都忘了她是一个哑巴的事实,无可挑剔的倾城之貌,以至于殿中无论男女都不免抽出二三分心神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故此,在宫宴之上毫不做作,恣意品尝糕点水果的她,再一次惊艳了全场。 其实宓妃吃东西的时候,动作虽然很快,举止也极其的随意,但不得不说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是优雅与贵气,就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让人赏心悦目。 前世因着特工的身份,时时刻刻都会接收到各种各样的任务,扮演着形态各异的角色,一穷二白的普通市民也好,受过良好教养的富家千金也罢,宓妃自认为她都能诠释得分毫不差。 当然,凭着她的本事,接手的任务多半都会出现在极为高档的会场或者是别墅,良好的教养跟优雅的用餐礼仪是入门的必修课。 她虽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但她自五岁开始在这一个方面就被当作是豪门千金来培养,故此,这些东西是一天天积攒起来,深入到骨子里的东西,无意间展露出便显得浑然天成,似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即便是失忆,这些日积月累起来的习惯却是怎么也不会被遗忘。 许是殿中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精致的各色美人儿投射在宓妃身上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以至于之前只敢隐晦打量宓妃的各家公子也不由得大胆起来,目光落到宓妃身上很长时间都忘了要收回去。 于是,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古怪。 眼看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紫葡萄进了宓妃那一张一合的小嘴,不少年轻的公子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一刻,他们真是恨不得变身成为她拿在手中的一颗葡萄。 墨寒羽从宓妃进来就一直留意着她,看着她丝毫没有顾忌的吃东西,黑眸深处闪烁着零星的笑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笑是多么的宠溺。 因此,当他察觉到那些投射在宓妃身上,变了味道的目光时,冷冽的气息骤然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空气不禁都为之冻结。 终于,稍有些脑子的人,迅速的转移了目光,寒王殿下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陌殇整个人懒懒的倚在椅子里,半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放在扶手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表兄墨寒羽。 他跟墨寒羽是同一年出生的,墨寒羽虚长他三个月,然,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喊过他一声表兄,哪怕是他的母亲跟姨母韩皇后还在世的时候。 说起来他们这对表兄弟还当真是同病相怜得很,虽然常常是一两年,或者三四年都见不上一面,但两人之间的感情还算尚可。 不算亲,倒也不疏。 想到对面那个看自己看得痴了的人儿,陌殇的嘴角悄悄上扬,弧度渐大,沉闷的心情在她冲他展颜一笑的瞬间,奇迹般的变得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他从未见过像她一样的女子,那样的大胆,那样的自在,那样的坦荡,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 因着他的这张皮囊,自他记事起,无论男女看到他,眼神都不甚清明,带着某些色彩,往往只是瞬间就令他心生不悦。然而,她看他,就那么定定的,直勾勾的望着他,他在她清澈的眸底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没有旁的杂念,她看他,仅仅只是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到了而已。 故,他对上她的眼,嘴角上扬,展颜一笑。 却是不曾想,她会大方坦然的回他一笑,干净,明媚,似胜骄阳。 这样的女子,让他莫名的想要靠近。 似乎在她的眼里,这雪阳宫中众人,都没有她眼前的葡萄来得重要,当真可爱之极。 尤其她吃葡萄的样子,更是让陌殇眉眼含笑,整个人越发温润起来,让得坐在他身后的人顿觉春风拂面,似是阳春三月般温暖。 “涵碧,准备好了吗?”南宫立轩,梦箩国三皇子,乃中宫苏皇后嫡出,身份尊贵。 他的相貌在梦箩国也算是极为出众的,哪怕是在梦箩国皇室也排在首位,但在见了寒王墨寒羽跟楚宣王世子之后,硬生生的降了那么两个等次。 便是那相府的三位公子都有将他比下去的趋势,一瞬间,南宫立轩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想到自己在年关前赶往金凤国的目的,心思转动间也就平静了下来,给人的感觉也是举止有度,冷静沉着的。 “皇兄觉得涵碧能不好好准备吗?”南宫涵碧冷声反问,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目光落到那一袭紫衣的温绍轩身上,心下有了计较。 她跟南宫立轩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堂堂正一品的公主,最后也摆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 既然父皇母后已经决定要舍弃她,要她嫁人,那么她就要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人,总不能这一点要求都不满足她。 “要我乖乖听话,乖乖嫁人可以,但嫁给谁得由我自己来选。”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南宫涵碧坚决不会让步。 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所嫁之人将是她后半生的依靠,虽然她目的不纯,但她也万万不能与她瞧不上眼的男人做那种事情。 “你……” “皇兄最好不要逼我,我的性子皇兄也是清楚的。” “那你看中谁了?”只要不是对他计划无用之人,南宫立轩倒也不反对。 毕竟南宫涵碧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若能在不影响他计划的前提下又满足她的这一个要求,他也乐见其成。 “温丞相的大公子。”南宫涵碧乃中宫苏皇后嫡出的公主,眼界自然是高的,放眼整个金凤国,皇室亲王除了墨寒羽之外,哪怕是太子她也瞧不上眼,自然就绝了嫁入皇室的心思。 墨寒羽好是好,也的确有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但他身中剧毒,南宫涵碧也不想做寡妇。 是以,她所嫁之人抛开皇室亲王之外,就只得在郡王府,侯府,国公府,相府,太师府这些高门子弟之中挑选,看来看去也唯有温相的大公子温绍轩合她的眼缘。 想到有关于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料,南宫涵碧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极好。 放眼整个星殒城,温绍轩这个男人,那可真是丝毫都不逊色于皇室亲王皇子等人,身份也算尊贵,倒是配得上她这个嫡出的公主。 南宫立轩微怔,而后笑着点了点头,道:“涵碧的眼光真不错,皇兄最瞩意的人也是他。” 正愁该用什么法子让南宫涵碧嫁去相府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却不曾想到他这个心高气傲的皇妹,竟然主动提出要嫁给温绍轩,如此,倒省了他的不少口舌。 目光在温绍轩的身上流连片刻收回,南宫立轩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的确确拥有很足很足的资本,是个女人都会想要嫁的男人。 “大哥怎么了?”察觉到温绍轩的异常,坐在他右手边的温绍云问道。 摇了摇头,温绍轩抬眸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没什么。” 他怎么觉得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心思微沉,整个人也戒备起来。 不知怎的,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绍宇你又怎么了?” 温绍宇抓了抓后脑勺,白了温绍云一眼,无比认真的道:“我在想,既然妃儿那么喜欢吃葡萄,我得想办法弄些回府。” 在这样的场合,估计也只有他家这个宝贝妹妹才能如此没有顾忌的该吃吃,该喝喝。 她就没觉得,殿中那些疯女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么? 还有那些个男人,竟然敢用那样的目光打量他的宝贝妹妹,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要找到机会收拾收拾他们。 “这个可不容易。”温绍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冬季的葡萄都是贡品,即便是他们府上也是没有的。 贡品一般除了皇上的赏赐之外,根本就没有旁的途径可以得到。尤其是这冬季的葡萄,原本就没有多少,全都用来宴请使臣,也没多的让他们去求皇上赏赐,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 “哎,懒得跟你争论这个,等我想个办法将百果园的葡萄存到冬天,这样妃儿就有得吃了。”脑海里划过这么一个讯息,温绍宇觉得可行,等他回去再研究研究,指不定能行。 温绍轩越想越发觉得那股预感越强烈,不由打断两个弟弟的讨论,沉声道:“这事儿回去再说,一会儿你们都各自警醒一些,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事情要发生。” “大哥放心,我们知道了。”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见大哥神情不似闹着玩的,也就认真起来。 这厢温家三兄弟话音刚落,那厢梦箩国没等琉璃国跟北狼国出声,南宫立轩便起身行至大殿中央,此时歌舞间歇,正好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时机。 “皇帝陛下,本皇子此番出使贵国带来几盆珍稀的花卉,还请在座的各位鉴赏一二。” 宣帝黑眸一眯,明黄色的广袖一挥,朗笑出声,这是要宣战了。 “朕早有耳闻,梦箩国素有百花之国的美称,今日有幸能一饱眼福,开开眼界,朕心甚悦。”倘若只是鉴赏也就罢了,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分明就是一出抛砖引玉的戏码。 真正的意图,只怕还在后面。 “能讨陛下欢心,本皇子也算不虚此行了。”南宫立轩举止有度,态度大方有礼,倒也没有盛气凌人,语气纵使嚣张却不令人讨厌。“只是…只是不知本皇子此番带来的花卉若真讨了在场众位的欢心,能否讨要一些彩头。” 亏本的买卖做不得,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非常明确。 “父皇,前两日琴郡进贡了几盆在冬季绽放的珍品菊花,儿臣见三皇子对他所带来的珍品花卉如此有信心,不由就心生几分攀比之意,不如…。”太子墨思羽很有眼力劲儿,接过话头从善如流的开了口。 从他坐上太子之位,就没有停止过对寒王出手,当他得知墨寒羽在琴郡毒发,真恨不得他死在琴郡才好,为了避嫌墨思羽自然不能出现在琴郡,但那可不代表他没有派人去琴郡。 父皇早就知道梦箩国会带着珍稀花卉前来,究竟图谋什么暂且不知,正逢琴郡郡守上报有在冬季绽放的菊花折子,墨思羽便主动向宣帝提起。 果然,这件事情就交到了他的手中,由他全权负责。 琴郡郡守送上来很多盆精心照料的菊花,品貌都极为不错,尤其是在赏花大会上拔得前三的珍品名菊,太子亲眼看过,虽不知梦箩国带来的是什么花,但他很有信心。 “哦,既然如此,本皇子的攀比之心也更强烈了些。”南宫立轩志不在此,倒也不甚在意,话锋一转又道:“既然是攀比,那便有输有赢,倘若本皇子带来的花卉比不过太子所说的贡品名菊,那之前所提到的彩头不要也罢,不知陛下觉以为如何?”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宣帝眼中的深意多了几许,揣摩着南宫立轩究竟在图谋什么,心思翻涌面色未变,“就依三皇子所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宣帝懂得,若是不抛出些东西,对方又如何会上钩。 琴郡进贡而来的名菊,宣帝看过赏过,的的确确是珍品中的珍品,大冬天的迎着风雪都开得那般娇艳明媚。 只是这三皇子表现得如此的镇定自若,胜券在握的模样,倒让宣帝心里有些没底。 左右一时间他也捉磨不出对方的真实意图,不如待他出招之后,他再接招。 “陛下果真爽快。”任金凤国地大物博,不缺珍奇稀罕之物,但他素有百花之国称号的梦箩国也不惧半分。 论若其他的物件,也许金凤国真有出彩的,但比起各种各样的珍稀花卉,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压得过梦箩国的还没有。 “太子,你且去安排。”话到这个份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宣帝倒要看看这个三皇子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招。 没道理他堂堂一国之君,还玩不过一个小子。 “是,父皇。” “如此,请陛下允许本皇子也去安排一二。” “三皇子请。” “多谢陛下。” 从南宫立轩站出来,琉璃国跟北狼国就事不关已的作壁上观,老神在在的品着酒,仿佛真的就只是来参加除夕宴的。 南宫涵碧已经十七岁,早该过了议亲的年纪,可她自诩是中宫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远非一般公主所能相提并论,虽说的确生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的,但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别人见了她需要俯身跪拜的模样,故此,在她眼里谁也不配娶她为妻。 若非是她眼界太高,早早定亲出嫁,此番也不会被当成棋子跟随三皇子出使金凤国。 只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满心以为她还有谈条件的资本。 看到楚宣王世子的那一瞬间,她只觉自己的魂魄都似乎离体了,眼里满是惊艳。 不过当她确定了楚宣王世子的身份,那股子惊艳就消散了,一个跟寒王一样有着破烂身体,甚至活不过二十二岁的男人,如何配迎娶她。 再有她虽然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可也不是楚宣王世子那种温柔到骨子里,丝毫没有脾气的温柔男子,而该是像温绍轩那样,看似温润儒雅,飘若谪仙,实则暗藏心机,腹黑狡诈的男人。 不动声色的几番打量下来,南宫涵碧越看温绍轩越是满意,对父皇母后将她舍弃,让她沦为一颗棋子也没有那么怨恨了。 此生若能得这样一个男子爱着,她也满足了。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南宫涵碧自然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尽数落到了宓妃的眼中,后者嘴角含笑,只是那双眸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冷。 啧啧,看来她那不好的预感是真的,这个女人貌似想要打她家大哥的主意呢? 大殿中央的舞台,很快被安置上了两张长长的桌子,一边摆放着太子吩咐人放置上的三种名菊共七盆,一边则是摆放着南宫立轩吩咐人放置上的七种名花共十二盆。 娇艳欲滴的鲜花被搬上大殿,众人的目光不禁也被这冬日里仍旧绽放着鲜花给震了一下,无论是花的颜色还是品貌都极其的完美,一时间投射在花朵上的目光是怎么也收不回来。 暂且不谈两国拿出来的花一一比拼,单单在品种上,金凤国就输了。 而且,梦箩国还是压倒性的赢了。 琴郡进贡上来的三种名菊珍品分别是帅旗,绿衣红裳和玉壶春,而梦箩国展示出来的七种名花,其中五种是菊花,里面就包含了帅旗,绿衣红裳跟玉壶春,且色泽品貌更胜一筹,另外两种名菊竟是无人能说出名字,简直尴尬至极。 剩下的两种则是两盆海棠花跟两盆芍药花,胜负立竿见影。 宓妃只是扫了一眼那台上的花便收回了目光,觉得梦箩国倒不愧百花之国的称号。 看来二哥喜欢的菊花,她得想办法从梦箩国去弄回来。 “愿赌服输,不知三皇子想要什么作为彩头。”宣帝看了看他的众位大臣,只见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那两盆究竟是什么菊花,不由脸一黑转移了话题,以免南宫立轩向他们‘请教’这两盆花的名字,不然脸可丢大了。 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款款细碎莲步轻移,一袭宝蓝色的罗裙,袖口绣着金色的牡丹,领口用银色的丝线绣出不知名的图腾,腰身高束,长长的裙摆铺散在地,随着她的步伐移动间荡起浅浅弧度,乌黑的发丝梳成飞凤髻,珠钗翠羽环绕,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挺立的瑶鼻,一张樱桃小嘴,仪态雍容贵气,声似黄莺,婉转动听。 “其实这个彩头是皇兄为柔幻所求,还望陛下见谅。” 南宫涵碧为正一品的公主,她的公主封号便是‘柔幻’两字。 “那不知柔幻公主想从朕这里要个什么恩典。”宣帝莫测高深的看了眼南宫涵碧,面上不显分毫却心里不住的揣摩着,这对兄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是想要让他…。 哼,好你个金凤国的皇帝,她堂堂一国公主客套的对他说所求一个彩头,不过是给他面子,何来的所谓恩典一说。 倒真是看得起自己,变着法儿的提高自己贬低于她,实着可恨。 罢了,未达成所愿之前,她暂且先忍忍,等他赐了婚,其他的再来讨论不迟。 “柔幻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还请陛下为柔幻赐婚。” ------题外话------ 十八十九号送荨礼物的亲有: 月票:【561033693】1【飘逸出尘】1【63500337】1【328024231】1【魔戒戒】1【13802334982】1【sam316425】2【sam316425】1【qquser8480467】1【凤慕凰倾】1【迷恾】1【春分mm】2【冬思语】1【13464093259】1【云妮1133】1【spadeh】1【qyp825】1【linda28】2【18566435159】3【yvonne3278】1 【qquser8480467】 投了1票(5热度) 【啥都可以】 送了4颗钻石 谢谢妞儿们哒,么么,爱乃们。 哈哈,荨在今天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说爱乃们哦,乃们有表示没? 正文 【V058】心悦绍轩非娶不可 在南宫涵碧看来,她堂堂梦箩国中宫皇后所嫡出的正一品公主,说出‘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几个字,已经是给了温绍轩天大的脸面,将他的身份上升到一个绝对的高度。 温绍轩尚她这个一国公主,乃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他断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也应该是满心的欢喜,对她感恩戴德的。 毕竟一国尊贵的嫡出公主下嫁给他国的丞相之子,这绝对是低嫁,是温绍轩高攀了她,他就应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往后无论如何,温绍轩都必须要对她百依百顺,如此才对得起她。 此话一出,整个雪阳宫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听得清楚,宣帝更是怔了怔神,握着金龙酒杯的手亦是一顿,看向南宫涵碧的目光不禁变得玩味且高深莫测起来。 心悦温绍轩,请他下旨赐婚? 早先他得到消息,琉璃,北狼,梦箩三国在临近年关出使金凤国,宣帝就开始在揣摩他们的意图,而后得知三国都有公主随行,心下的狐疑便更是多了几分。 若说他们此行单单只是为了联姻而来,宣帝压根就不相信,这其中必然有阴谋。 原本宣帝以为他们皆是冲着金凤国皇室而来,可此时此刻,梦箩国的柔幻公主竟然对他说,她心悦温相的大公子温绍轩,宣帝顿时有些琢磨不透他们的意图了。 难不成,相府有梦箩国所图谋的东西?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宣帝便将整件事情给阴谋化了,眸底闪掠着锐利的精光,面上却是越发显得平和沉静起来。 不急,暂且让他瞧瞧琉璃国跟北狼国会有何表现,至于相府…宣帝还是相当信任的。 倘若连相府这样只忠于皇帝的大臣他都不再信任,那放眼整个金凤国前朝,估计宣帝自个儿就成了没有士兵的将军,活脱脱的一个光杆司令,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柔幻公主刚才所求……”因着宣帝这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一心试探的发问,倒是打破了殿内那一瞬的古怪氛围,唤醒了众位大臣及其家眷的心神,让得他们渐渐缓过神来,暗道刚才果然不是他们产生了幻听。 这梦箩国的柔幻公主,果真是在请皇上为她和温相的大公子赐婚。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往来于温绍轩跟柔幻公主之间,单说两人的相貌,那绝对是相配的,再说两人的身份,一个贵为相府金贵的嫡长子,一个贵为他国公主,倒也说不出谁比谁更尊贵。 纵使柔幻公主乃梦箩国皇后嫡出,但毕竟不是他们金凤国的嫡出公主,若是以联姻的方式嫁给丞相之子,再怎么尊贵的身份都低了三分。 如此,无论相貌还是身份,柔幻公主跟温绍轩也不失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只可惜这一点柔幻公主并没有意识到,她自认为她开口请宣帝赐婚,她嫁给温绍轩就是低嫁了,是给了金凤国丞相府,甚至是温绍轩最大的脸面,如若温绍轩拒绝,那便是他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在她的认知里,温绍轩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她嫁给他,那就是他这一生最好的选择。 听得宣帝这明显装糊涂的发问,南宫涵碧纵然心生不满,也不知在心里咒骂了宣帝多少遍,妆容精致的脸上仍旧是挂着端庄得体,却又满是少女娇羞婉转的微笑,忍着不痛快再次柔声开口道:“柔幻。柔幻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还请陛下赐婚,成全柔幻对温相大公子的一片心意。” 语带娇羞的说完,南宫涵碧微红着脸,似是不好意思的朝着温绍轩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赶紧飞快的收回视线,仿佛她真就是对温绍轩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一般。 宣帝眸色加深,顺着南宫涵碧的目光看了温绍轩一眼,不由也在心中暗叹一声,温绍轩这小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皆乃人中龙凤,丝毫不比他的儿子们逊色,也是整个星殒城不少闺秀们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 年纪轻轻便三元及第高中状元,文采风流才华横溢,虽尚未在朝中任职,但已然是下一代丞相的不二人选,这个南宫涵碧眼光倒是不俗。 当年温绍轩高中状元之时,宣帝就有意安排他入朝为官好生培养,无奈温绍轩却是拒绝了,说是还要再历练一番,否则难当大任,岂不误国又误民。 宣帝本不同意,最后还是被温绍轩给说服了,最终选择了放任他,由着他去闯荡。 反正温相的这个大儿子,宣帝是极其看好,也极为重视的,不管往后如何,温绍轩都会是下一代帝王的辅臣,他的婚事从他出生便由不得他的父母做主,宣帝想不插手都不切实际。 从这里便可瞧出,当初宓妃为何要借着自杀一事,向宣帝求取那两道圣旨,一是为丞相府正名,是她温宓妃瞧不上郑国公府世子,故而求旨退婚;二便是将她的婚事摘出来,以免在种种未知的情况之下,不得不陪上她的婚姻。 也正是因为正视了她所提出的这一点,温相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才会那么果决。 身为臣子,他若无法主宰自己三个儿子的婚事,能保住女儿的婚事也是好的。 “绍轩以为如何?”就在南宫涵碧以为宣帝会就此赐婚的时候,宣帝的目光却是从她的身上移了开去,落到了温绍轩的身上。 自南宫涵碧说出请宣帝赐婚的话之后,温绍轩的脸顿时就黑了个彻底。 虽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变成那个温文儒雅,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模样,但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仍旧可知他的内心里并不如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显然,温绍轩是不喜欢南宫涵碧的,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过她。 只是,温绍轩对于南宫涵碧心悦于他的说法,一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也是阴谋化了。 他可不记得认识什劳子的公主,又被公主钟情什么的,他只会觉得南宫涵碧意欲借着赐婚,借着嫁给他,从而对金凤国,对相府做什么不好之事,尚未有所接触就直接恼上了南宫涵碧。 就说,他怎么一见梦箩国三皇子开口便觉心下不安,不好的预感随之强烈,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着实令人心生厌烦。 “臣不愿。” 温绍轩优雅起身,面向宣帝微微低头俯身,拱了拱手嗓音平缓低沉,听不出不甘,也听不出其他的意思。 三个字,既是在宣帝的意料之中,似是也在宣帝的意料之外。 至少,宣帝觉得温绍轩就算拒绝,也会为了顾及南宫涵碧的颜面,倒是没曾想这小子会拒绝得如此的干净利索,让得他都有刹那间的错愕。 宓妃看着向宣帝行完礼,说完话的大哥,笔直如青松站在那里,听着他简短干脆的拒绝,嘴角不由轻轻上扬,水眸里掠过一抹深意,她就说她的哥哥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的。 她家哥哥的主意可是不好打,若是这南宫涵碧对她家大哥是真心的,她乐见其成,偏偏这女人心思不简单,一言一行都在算计着,谋划着,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又有所求,野心也不小的女人,万万不能让她踏进相府。 温氏一族传承发展至今,嫡系旁支的体系已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常言道:人多就容易出乱子,贫穷的时候还能甘苦与共,富贵之后各种争夺就要轮番上演。 丞相府里有一个老夫人,三个姨奶奶,撇开温相这一脉嫡出的不说,单单庶出就还有三房,看似风平浪静的,前院后院的明争暗斗就从未消停过。 如若不是有那条祖训压着,宓妃早就想要跟温相开口让把家给分了。 既然那些人跟他们一家都不是一条心的,留在身边非但帮不了忙,很多时候防备不当还会被狠狠的咬上一口,还不如分了家将他们都打发出去的好。 宓妃的想法好是好,可真要实施起来,还缺少天时地利人和。 “你说什么?”南宫涵碧一张娇艳的脸庞霎时阵青阵白,只觉脑海里描绘出的那美好的一切,犹如瞬间被风暴袭卷,片刻之间便支离破碎。 尤其她觉得自己被温绍轩狠狠的羞辱了。 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说他不愿。 不愿什么,不愿娶她为妻。 混蛋,简直该死。 “皇上,臣子与柔幻公主素未谋面,且柔幻公主乃梦箩金枝玉叶,臣子身份低微实是配不上她。”这话既是向宣帝表明他的态度,亦是委婉的向南宫涵碧表达他的意思。 他,温绍轩不愿娶她,更不愿做她的驸马。 宓妃沉默不语,嘟了嘟嘴,随手便把拿在手里的葡萄给扔了,她的大哥身份尊贵得很,岂是这什劳子公主能相提并论的。 可眼下,居然要她家大哥自贬身份去拒绝,宓妃顿时就把南宫涵碧给怨上了。 “陛下,柔幻想温大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强压下涌上脑门,即将就要爆发的怒火,南宫涵碧依旧笑得雍容端庄,“温大公子可是担心与柔幻成婚之后,成为了驸马就必须随柔幻返回梦箩国才出言拒绝的,其实这根本用不着担心。” 高傲如她,在梦箩皇宫横着走都没有人胆敢违逆她的南宫涵碧,竟然沦落到要为一个男人委屈求全的地步,当真是憋得她差不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顺着自家皇妹的台阶,南宫立轩也是爽朗一笑,目光温和像是看待准妹夫一般的看着温绍轩,又转首对宣帝道:“陛下跟温大公子放心,本皇子的皇妹是到贵国来联姻,并非是招驸马,成婚之后自然是留在贵国。” “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娘没事。”温夫人在宓妃抱住她胳膊的时候就清醒过来,看着她美丽的小脸,满是担忧又认真的对她说道:“妃儿,娘。娘可不想要轩儿娶那个什劳子公主回家。” 不说温氏一族无论男女,有娶妻嫁人不论门当户对一说,单就是温夫人也没有太深的门第观念,她生平所愿无非就是三个儿子都能娶上一个可心体贴,知冷知热的媳妇儿,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女儿能嫁给一个疼她护她的好夫君,和和美美的生活,至于是高门还是寒门,她真没啥在意的。 以丞相府的财力,足够她的儿女衣食无忧的过上三辈子都花不完,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权势去与世家联姻,锦上添花。 都说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南宫涵碧身份贵重,容颜不俗,身为嫡出公主的她礼仪教养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若让温夫人以看儿媳女儿的眼光来看待她,显然是不及格的。 倒不是温夫人觉得公主不好还是怎的,而是在温夫人看来,儿子尚公主多多少少自己的地位会低上那么两分,时时处处都要退让一些,那可不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 故此,公主是一定不能尚的,尤其还是这么一个他国的公主。 “娘,这什么柔幻公主长得挺好看的啊,又一心说喜欢大哥,娘怎么就不喜欢?”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毫不避讳的比划着。 此时此刻,退下浑身的光环,安安份份的做一个哑巴就好。 “她这般的盛气凌人,真要嫁给了你大哥,铁定会给你大哥气受,娘就是直觉的不喜。” 哪怕到时温绍轩还可以纳自己喜欢的妾室,但到底这女人是梦箩国的公主,多多少少要有所顾忌,以免引发两国战事。 最让温夫人担心的就是,害怕宣帝会对相府疑心,如此岂非…… “娘安心便是,大哥聪明得很,一定不会娶她的。”虽然南宫涵碧一直表现得大方得体,进退有度且温婉平和,但她骨子里就散发着一种倨傲之气,这种人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觉得她是这世间最尊贵的,旁的人都要低她一等,所有人也都要围着她转才成。 故,任凭她人前表现得如何的完美,无形中都带着一种气焰,令人莫名不喜。 尤其女人的第六感最为敏感,看待女人的时候也尤为的挑剔甚至是苛刻,直觉的便会觉察到一些什么。 说南宫涵碧盛气凌人都是轻的,目中无人才是她的真实写照。 “但愿如此。”敛下多余的心神,温夫人看了看对面同样面带忧色的温相,又看了看蹙眉沉思的两个儿子,一颗心提得老高,祈祷着宣帝赶紧拒绝这种事情。 她的长子,万不能娶一个别国公主。 “这……。” “陛下,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陛下当真为难,不如问问温相大人的意思?”南宫立轩极不礼貌的截断了宣帝的话,意有所指的道。 他这话有些犀利,明着是体贴宣帝,暗指宣帝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连一个区区大臣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岂非是在暗指宣帝无能。 “既然三皇子都这么说了,那朕便问问温相的意思?”宣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宫立轩一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顺竿直下。 他执掌整个金凤国,有没有能力,又何须向他区区一个小小的皇子证明。 谁说他从中宫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就有望登上梦箩国的皇位,日子还长着,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又岂知会吃大亏。 不期然间对上宣帝满含深意的锐利黑眸,南宫立轩有片刻的怔神,似是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窥视了,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他的母后虽为梦箩国的皇后,他乃皇后之子,正正经经的嫡出皇子,偏偏他的母后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他也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 至今为止,无论朝中大臣如何上书请命,父皇都没有要册立太子的意思,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四处游山玩水的已逝雪贵妃的儿子无双王。 南宫雪朗,梦箩国六皇子,雪贵妃所出,自幼便享尽明帝的宠爱,十四岁被赐封为无双王搬出皇宫,成为梦箩国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无论是封王之前还是封王之后,南宫雪朗都表现出对皇位没有兴趣,喜欢游山玩水,尽情畅游于山水之间,从不过问朝政,为此一次又一次的惹恼父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却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阻力,一日不除掉他,他就犹如一把刀日日垂在他的头顶,让他不得安宁。 “不知温相以为如何?”梦箩明帝宠爱六子无双王,这是天下人皆知之事,南宫立轩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收敛了心神,哪怕宣帝不动声色的将了他一军,他也不能失了身份。 温绍轩那直白的拒绝,别说南宫涵碧听了下不来台,就是南宫立轩听了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区区一个丞相之子,堂堂一国公主下嫁于你,就该欢欢喜喜的谢恩,摆什么谱来的。 “皇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其他世家来说或许是金玉良言,但对我相府来说便有些不妥。”温丞相起身向宣帝拱了拱手,语气平缓答非所问的道。 他的儿子可以娶寒门女子为妻,也不会娶他国公主为妻,即便真要娶一个公主,也不能是这般心机深沉,颇多谋算的女子。 “不知温相此话何意?” 温相抬头看了看宣帝,君臣之间默契还是有那么几分的,转首对上三皇子南宫立轩的双眼,笑说道:“三皇子,我温氏一族的祖训与别家不同,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但子孙所娶之人,必定得是真心喜欢之人。” “所以呢?”咬着牙,黑着脸,南宫立轩险些失了该有的仪态。 “所以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干涉儿女的婚事,只要孩子们喜欢,家世清白,为人端庄贤淑,识大局知进退便能进我温家的门。” 换言之,如果温绍轩不同意娶南宫涵碧,那他这个做爹的就不会勉强儿子娶。 “陛下刚才可是答应了要给柔幻一个彩头的。”南宫涵碧气得双手发颤,长袖中的拳头紧了又握,握了又松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那口怒气。 都到这份儿上了,她如何能不知道温绍轩无意于她。 甚至这个被她挑中的男人,竟然从头到尾的无视了她,简直气煞她也。 穿着一袭紫色锦袍的温绍轩无疑是相当出众的,乌黑的墨发高高束在一顶白色的发冠里,领口与袖口镶着金色的边,同色镶嵌蓝宝石的腰带便是点晴之笔,银色的丝线绣出朵朵流云,潇洒写意,袍身之上的青松翠竹更是栩栩如生,散发着无尽的生命力。 面如冠玉,五官俊美,端得是温文儒雅,气质出尘,这样的一个男人无疑是极聚吸引力的,这一刻,南宫涵碧觉得自己沉沦了。 这一刻,她想要不择手段,只为得到并且征服这个男人。 “柔幻公主,你我素不相识,公主殿下身份贵重,还望莫要跟在下一般见识,在下实难配得上公主。”父亲既已将自已婚事的主动权交到了自己手里,温绍轩自然要好好为自己争取一番。 以前他觉得娶谁不是娶,只要心地善良孝顺父母且对宓妃好就成,自打宓妃自杀清醒之后,什么也不要只求那两道旨意开始,温绍轩心里便有了计较。 诚如宓妃所言,出身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很难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更何况是他们自个儿,能摘出一个是一个,至少那时还能有更多的选择。 不求相伴一生的女子与自己心灵契合,但求知心体贴,莫要扯自己的后腿,闹得家宅不宁。 南宫涵碧贵为梦箩国的公主,无论从国的角度还是从家的角度,也甭管温绍轩对她是否有感觉,这样的一个女人都无法成为他的妻子,未来相府的当家主母。 “你……。”南宫涵碧瞪着温绍轩,完美无暇的面部表情险些破功,明亮的双眸陇上一层水雾,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高挑纤细如扶柳的身子微微一恍,整个人似是表白被拒之后的伤心与绝望,含泪咬唇道:“本宫。不。你可知我。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我走进殿内看到你,你就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了。” 如此这般欲语还羞,楚楚可怜的表白,让得殿中不少年轻公子都对南宫涵碧心生怜惜,暗骂温绍轩不懂得怜香惜玉。 人家堂堂一国公主为他都如此放低身段这样了,他居然还严辞拒绝。 话说得好听,是他配不上南宫涵碧,实则就是他温绍轩不愿娶南宫涵碧。 “启禀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庞爱卿你说。” 因是除夕宴并非上朝,求的也是一个君臣同乐,共庆除夕,喜盼团圆,故,上至皇帝下至群臣穿的都是常服,整个宴会上的气氛虽暗涌不断,明面上还是欢腾热闹的。 庞太师一袭褐色的暗纹袍衫,略显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是干净整齐,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端看他的子孙便可知年轻时的他,亦是生有顶好的相貌,只可惜如今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额头,脸颊,眼角的皱纹尤为明显,但气场很强,人往那里一站,就有目光追随而去。 “回皇上,老臣觉得柔幻公主端庄大方,贤良淑德,温相大公子俊逸温文,才华横溢,他二人实是天作之合。” 朝堂之上,庞太师与温相素来政言不和,两相对立,多年来你压不过我去,我也压不过你去,总是互相对峙,谁也没讨着便宜。 这样的局面,庞太师迫切的想要打破。 如果没有绝对性的意外,温绍轩已经是跑不掉的下一代丞相,是宣帝有意为下一代君主专门培养的文臣之首,份量很重。这个有勇有谋,心思缜密的小子,庞太师都不得不承认他很优秀,就是可惜了他是他对手的儿子。 这样的孩子,若是他庞家的子孙,他会相当的高兴。 可惜温绍轩不是,而且太子几次三番有意拉拢,温绍轩都没有表示,不只是太子恼了,庞太师也恼了。既然这样的人才不能为已所用,那便是毁了,废了,也不能留给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温家三个儿子的命格于他……。果真是不能留,必须要除掉的。 “皇上,臣也认为温相大公子与柔幻公主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届时我金凤国与梦箩国永结秦晋之好……”后面洋洋洒洒说了不下两三百字对国对百姓的好处,一段话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倒也算是一个人物。 前有庞太师开了口,接收到暗示的太子一派大臣,立马就有不少人开始赞美温绍轩,说得他是天上有,地上无,百分之两百配得上柔幻公主,根本就没有温绍轩自己所说的配不上一说。 你一句,我一句,见说了半天宣帝只是听着,而温绍轩都没有丝毫反应,众位大臣这才面面相觑的一点一点安静下来,一时间倒是颇为尴尬。 有人支持就会有人反对,温相不便直接开口,但多年来他在朝堂之上也有一部分自己的势力,收到他的眼神指示,立马就有大臣站起来反驳。 “皇上,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温相大公子既对柔幻公主无意,又如何能勉强把他们凑成一对,这不是乱点鸳鸯促成一对怨偶么。”那大臣抖着长长的胡子,清了清嗓子,接着又道:“待得柔幻公主遇到自己真正的真命天子,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这人也是人精,字字句句都说柔幻公主,使劲儿的将温绍轩撇开。 “皇上,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微臣觉得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柔幻公主倾心痴恋于温相大公子,两人又心意相通情意绵绵,其他还有什么能阻止两人在一起的,故,微臣觉得皇上何不成全了柔幻公主的一片痴情。” 噗嗤—— 吏部尚书姚金成此话一出,宓妃直接嗤笑出声,明眸含笑,眸底却是一片冰凉。 看来这太子一派,不单单是以斗倒寒王为已任,更是连一直中立的相府也不放过。 想把南宫涵碧塞进相府,塞到她大哥的身边,也得看看她答不答应不是。 “宓妃丫头,什么事情让你笑得这般开心,说出来让朕也乐乐。” 两方人马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若非是知道还有琉璃国跟北狼国在场,怕只怕会争得越发的面红耳赤,宣帝直听得头疼。 他不想赐婚是真,但也不能太拂梦箩国的脸面,毕竟这事儿闹到台面上之后,就不再是一男一女嫁与娶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两国安定的问题。 搞不好就会引发两国战争,宣帝也不得不去想,梦箩国是否正是想要借着此事挑起两国之战,借机向金凤国发难。 静坐在皇后身后的嫔妃也都谨守着自己的本份,眼见太后跟皇后都没有开口,她们自然而然也不会冒然开口去触宣帝的霉头。 到底是常年在后宫里打滚过活的女人,一个个的都不简单,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什么时候不能开口,往简单的说,这无非就是梦箩国公主对金凤国丞相之子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往深里去说,也就上升到前朝去了。 而后宫的女人,不得干政。 在这样的场合,又有宣帝压着,太后皇后是一门心思的,看见庞太师开口,她们婆媳倒也险些没能坐得住开了口,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明知皇帝的心思是不愿赐婚,她们若还往里参合,不明摆着打皇帝的脸,让皇帝下不来台么,于是干脆闭嘴,由得底下人去闹腾,静待合适的时机再伺机而动。 “倾心痴恋,心意相通,情意绵绵,不知这位大人的授业恩师可还健在,莫要死了都被气得从坟墓里面跳出来。”宓妃也是听着这样的吵闹一个头两个大,宣帝有意借着她的笑声来转移话题,将众人的目光引向她,她倒也不介意就这么接着。 “你……” “妃儿不能没有礼貌,这是吏部尚书姚大人。”南宫涵碧说完那句话后就目光爱恋,伤心难过的望着温绍轩,就好像温绍轩是个负心汉一般。庞太师开口之后,三皇子南宫立轩就静观其变,殿内就只剩下庞太师一派跟他的人在争论,双方对峙胜负难分,局势越发难以控制。 温相想到女儿的古灵精怪,一颗心稍安,或许这小丫头会有办法。 又见宓妃冲他眨眼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只得放手,语气听似严厉,但更多的却是宠溺,温相哪能为了一个姚金成责怪自己的宝贝女儿。 “是,父亲。”乖巧的冲温相笑了笑,宓妃比划手语,红袖同声翻译。“今日除夕宴,我家大哥与柔幻公主乃初次见面,柔幻公主说是对我家大哥一见钟情,心悦于他,故而向皇上求旨赐婚,请问姚大人是也不是。” 姚金成被宓妃问得一愣,对上她清澈的双眼,从头到尾仔细想了想宓妃的问话,反复琢磨几遍都没有发现问题,于是面容严肃的开口应道:“是。” “既是初次见面,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过去半个多时辰,若说柔幻公主对我家大哥一见钟情,我倒是信的。” 宓妃比划的动作很快,神色平静,从容不迫,便是她口不能言,端坐在那里亦如同画卷一般清雅柔美,倒是一再将她是个哑巴的事实抛到了脑后。 能看懂她手语的人不多,红袖嗓音清脆明快,语速不急不徐,一字一句都似是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味道,将宓妃的语气,甚至是说话时的神态都表达得淋漓尽致。 “但是,从头到尾我家大哥都不曾看过柔幻公主一眼,便是在柔幻公主请旨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过片刻的眼神交流,不知姚大人口中的柔幻公主倾心痴恋我家大哥,她与我家大哥两人心意相通,情绪绵绵究竟是从哪里瞧出来的。” 姚金成被堵得没有话说,胀红了一张老脸,瞪着宓妃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明眼人都知道,温绍轩压根就不喜欢柔幻公主,反倒是柔幻公主大有一种非君不嫁的架势。 “这话说得好听一点就叫做倾心痴恋,要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相遇不到半个时辰,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没有,本小姐真的很好奇,柔幻公主你是喜欢上我大哥哪点了,又爱上他哪点了,以至于你都对我大哥倾心痴恋,心意相通还情意绵绵,更是非他不嫁了。你快说说看,我叫我大哥改还不成么。” 噗—— 待得红袖吐出最后一个字,殿内不少人直接嗤笑出声,意识到场合不对之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双肩颤抖得厉害。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完全就是亮点啊。 “真是有趣又可爱的小丫头。”虽身在雪阳宫中,却一直将自己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楚宣王世子陌殇,嘴角噙着温柔的浅笑,望着对面那眉飞色舞的小人儿,飘渺虚无的笑容都禁不住染上了几分迷离的烟火气息。 不知为何,望进她那双如泉水般清澈明亮的双眼时,竟是总觉得似曾相识一般。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星殒城,关于相府哑巴嫡女的传言,也是半年前才有所耳闻的。 每次从璃城回到星殒城,前前后后他还呆不满五天,又哪里来的闲心去留意那些与他无关之事。 不过,想起这小丫头大胆的,目不转睛的打量他,倒是让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待回府之后,定要好好了解一下她。 “咳咳,宓妃丫头啊,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的。”眼看着南宫涵碧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反反复复跟调色盘似的,最后黑了一个彻底,宣帝当真是憋笑憋得肚子疼。 还好这丫头是个哑巴,不开口气死人的本事就不得了,要是能开口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得被她给活活气死。 “我是诚实的好孩子。”宓妃转头看向高处的宣帝,纯洁无辜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粉唇微微嘟起,别提有多萌多可爱。 宣帝一看,一颗心顿时柔软得不像话,不由得就神游天外,惋惜他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闺女。 回过神,狠瞪了一眼温相,怪不得这只老狐狸这么宝贝这丫头,要换成宓妃是他的女儿,指不定他还宠得更没原则一些。 温相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哼,想抢他的宝贝女儿,别说门就是窗也没有。 “我梦箩国可是诚心诚意来贵国永结秦晋之好的,陛下莫不是不满我国,意欲与我国开战。”南宫涵碧气得要死,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今个儿不但被这么多的人看了笑话,还被一个哑巴给明嘲暗讽了,这口气她咽不下。 本来作为棋子被父皇母后舍弃,她的心里就憋了一把火,好不容易接受现实,挑了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准备嫁给他,被他直言拒绝已是伤到她高傲的自尊,让得她颜面扫地,偏偏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都还要当众羞辱于她,此仇不报难消她心头之恨。 理智什么的,早在听到这些人笑声的时候,也就抛去九霄云外了。 其实她决定嫁给温绍轩并非是她深爱着温绍轩,要非君不嫁,只不过是在劣势的条件下,挑选了一个令自己相对满意的条件罢了。 说她喜欢温绍轩,没有,说她爱温绍轩,更没有。然而,她却对温绍轩产生了占有欲,征服欲。从来没有男人胆敢拒绝她,温绍轩却拒绝了。 那么,哪怕是她不喜欢他,那她也要得到他,也要他非娶她不可。 “陛下就这么由着您的群臣如此羞辱本皇子的皇妹,是否也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素来在梦箩国横行霸道的南宫立轩亦被激出几分气性,只觉金凤国的人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区区一介大臣长子的婚事,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非得闹成这样? “皇上,哀家也瞧着这两孩子很是相配,你便下旨赐婚,着礼部挑个吉日把婚事办了吧。”皇太后刘氏,出自荣昌伯府,近两代无论是嫡系也好,旁支也罢都没有一个姑娘,逼得她是不得不跟太师府结成一气,以保全整个刘氏一族的繁荣昌盛。 没错,宣帝是她的亲生儿子没错,可这个儿子近些年来越发不受她的控制,甚至对她越发的疏远,让得太后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稍微一碰就难受得厉害。 联姻能解决的事情,太后是不希望兴战的,更何况这柔幻公主嫁到相府去,也能当作是一颗牵制相府的棋子,太后自然乐见其成。 “是啊皇上,两国兴战苦的是黎民百姓,臣妾相信绍轩那孩子心里定是喜欢柔幻公主的,只是事出突然,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庞皇后附和着太后的话,打定主意要将南宫涵碧塞进相府。 这些年来,她日日谋划,太子也处处算计,寒王非但没死,反而越发的深得人心,相府这棵大树又迟迟不向他们靠近,对此庞皇后早就不耐烦了。 既然温相不表态,那她便逼着他表态,究竟是要站在哪一边。 “臣等附议。”有了太后跟皇后在前面挡着,太子一派的人就越发大胆,三五几个就齐齐发言了。 宓妃起身,莲步轻移暗香浮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灿烂,似是夏日里炙热的骄阳,冰雪触之消融,“不过只是一颗被梦箩国丢弃的棋子,哪里来的自信就凭一个你能引发两国战争,你是当梦箩国的皇帝是个傻子还是个白痴。” “你…你你竟然胆敢辱骂本宫的父皇,你……”什么端庄贤淑,此时此刻南宫涵碧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扑到宓妃的身上去掐死她。 “本小姐骂了又如何,你还能像狗一样扑上来咬我两口不成。”宓妃满是轻蔑的眼神大大的刺激了南宫涵碧,什么公主的仪态都丢得一干二净,若非身旁的伺候的宫女牢牢的拉住她,只怕已经扑向了宓妃,“啧啧,看来你果真是属狗的。” 南宫立轩最开始只是觉得宓妃极美,美得像是落入凡尘的精灵,哪里知道这个女人虽口不能言,但字字句句都能把人给气死。 堂堂梦箩国的一国之君,竟然被她骂作是傻子白痴,身为三皇子的他,若非不作回应,岂非丢脸丢到了整个浩瀚大陆。 “你简直胆大妄为,不知死活。”南宫立轩拉了一把南宫涵碧,转首看向宣帝,厉声道:“陛下似乎应该给本皇子一个交待。” “今个儿本小姐心情好,就决定不以所谓的身份背景压人,既然你们梦箩国是诚心诚意来我国永结秦晋之好的,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非要逼着我大哥娶你皇妹,除非你皇妹有什么难言之隐。” 十指细长,白晳如玉,随意的把玩着腰间象征着身份的宫羽。 宓妃是故意这么做的,是以南宫立轩看到宫羽的刹那间,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个相府小姐竟是…竟是出自药王谷? “我金凤国上下年轻英俊,文采不俗的好男儿遍地都是,既诚心前来结亲联姻,想来也不用非我大哥不可,除非你们本就是专门冲着我大哥来的,又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视南宫立轩惊愕的眼神,宓妃开始胡搅蛮缠,耍无赖,誓要将这池水给搅得越浑越好。 “正正经经中宫嫡出的二公主,如若不是有难言之隐,又如何会拖到十七都没能嫁出去,想必她的难言之隐整个梦箩国上至名门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死缠不放的非要嫁给温相大公子不可。”楚宣王世子谁也没看,目光就落在自己握着酒杯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似是在自言自语。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心,水润深沁,似是如流水浸过玉石所发出的声响,淳厚,暗磁,悦耳至极。 闻声转头,宓妃略显呆滞的望向楚宣王世子,人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只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什么说南宫涵碧有难言之隐这话,纯粹就是宓妃自已胡扯用来混淆视听的,难不成这该死的公主真的有难言之隐? 她这是歪打正着? 宓妃不由蹙起了好看的双眉,孰不知她这般模样落入某病世子的眼里,又是怎样的惹人爱怜。 “你才有难言之隐,你们全家都有难言之隐。”南宫涵碧真是要气疯了,双眼通红,情绪激动,瞪向楚宣王世子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噗—— 宓妃捂住嘴,很不厚道的笑了,怒火冲天的南宫涵碧遇上某世子这么云淡风轻,不痛不痒的一句,就像重重的拳头打在棉花上面,连个泡都没有,没憋成内伤都算是好的。 “不过,若是梦箩皇帝要因为这么一个丑女人与我国开战,本世子多年未曾活动活动,倒也不介意会一会贵国的铁骑。” 温柔若三月的春风,柔柔软软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甚至没有一丁点儿冷意与杀气语调,但却没有人胆敢小看这位大师明言活不过二十二岁的楚宣王世子。 世人只知他是温柔如风,容颜绝世的病世子,过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又可知他还坐拥天下财富,比之一国君王都要活得恣意洒脱。 他虽病弱,可他身边却有着名震整个浩瀚大陆的猎云骑。 宓妃不明所以,萌萌的眨了眨眼,温绍轩走到她的身边,低语道:“楚宣王世子手下的猎云骑名震四海。”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一听楚宣王世子吐出‘铁骑’两个字,南宫立轩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梦箩国的铁骑,在这个温柔病美男的猎云骑面前就是只无爪的病猫。 “如若三皇子觉得逼婚不成就到了要开战的地步,本王也不介意奉陪到底。”墨寒羽的一身气势,除了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外,还有来自于常年沙场的历练。 说话间,气场全开,好好的一个除夕宴,倒是一波三折,比之战场也不逊色。 “寒王跟楚宣王世子言重了,本皇子只是对温小姐言词有些不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南宫立轩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冷静,“身为女子的温小姐应该知道,名声清誉对一个女子是何等的重要,本皇子的皇妹身体健健康康的,清清白白,怎的到了温小姐的嘴里就有难言之隐了?这叫皇妹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 说到这里还不解气,南宫立轩又道:“诚如温小姐所言,本皇子的皇妹与你家大哥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又怎是专门冲着你家大哥去的,又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么,自然是有的,南宫立轩不知道宓妃怎会说出这样一番意有所指的话,为了安全保险起见,他必须把这个传递给众人的念头引开。 面对咄咄逼人的南宫立轩,宓妃没所谓的撇了撇小嘴,比划道:“我家大哥最是疼我了,对未来大嫂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对我好,换言之就是得对了我的眼才有机会,我不喜欢你妹妹做我大嫂,所以就胡说的。” 宓妃拉着温绍轩的胳膊摇啊摇,表现得就像一个被哥哥宠坏,占有欲极强,刁蛮任性的孩子,仿佛之前她的步步紧逼都只是因为不甘心别人抢走她的哥哥才流露出来的,似有心又似无心。 一时间,让人捉磨不透。 “对,大哥最疼妃儿,以后大哥的妻子要妃儿喜欢的才成。”经此一事,温绍轩知道他是被人给盯上了,这次侥幸避开,不知下一次能否还有此好运。 借着宓妃表达他的立场,也是间接告诉那些人,切莫再打他的主意。 “这是当然,妃儿的眼光很好的。”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宓妃半边小脸埋在温绍轩的胳膊上,没人瞧见她眼底掠过的冷光。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又叫解释就等于掩饰,的确她暗指南宫涵碧的那些话都是胡诌的,本来也没什么,偏偏南宫立轩画蛇添了足,也就是说南宫涵碧想要嫁给她大哥的确是有目的的,也是有所图谋的。 相府里隐藏的内奸还没揪出来,其中两个已经掌控住了,还有没浮出水面的。 冷落了那个云依这么些天,待初二过后,宓妃准备好好的跟她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狡猾的小丫头,你怎生就如此可爱,让人想要将你诱拐到身边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触着眉间那一点朱砂,上扬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就仿佛是一团温暖柔和的光,暖暖的,看似容易亲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题外话------ 【wing426】 投了1票(5热度) 【吴晓旭0116】 送了1朵鲜花 【332577269】 送了5朵鲜花 【凤慕凰倾】 送了2朵鲜花 【凤慕凰倾】 送了5朵鲜花 月票:【13514276722】1【anita0810】2【elsaboss】1【梦幻公园】1【小霞霞2238692】1【冉冉丫丫】1 【linda28】1【韩羽褐】1【13857413193】1【13424335755】3【ahdingdang】1【gwz930】3【萤韵】4 【我爱七姐】1 谢谢妞儿的票票跟花花,么么哒! 正文 【V059】传言误人见识广博 楚宣王世子的低喃没人听见,便是就坐在他身旁的墨寒羽都没听见,南宫立轩见宓妃缠着温绍轩,提起的一颗心稍稍落地,还真怕他的心思被宓妃胡乱猜测给搅和出来。 南宫立轩一直都知道,若非他的外祖家背景强大,实力雄厚,他的父皇根本就不可能立他的母后为皇后,可即便如此,他的父皇仍是顶着各方面强大的压力,从未提过要册立他为太子。 在他父皇的心里,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雪贵妃,而在他父皇的眼里,也只当南宫雪朗是他的儿子,其他的皇子公主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随时都可以舍弃。 温宓妃说得没错,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正儿八经中宫嫡出的二公主南宫涵碧,就是一颗被丢弃掉的棋子。 父皇舍弃她是因为她骄纵,放肆,目中无人,都灵城内的高门贵族子弟,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眼,当然,那些个真正有才华有头脑的世家子弟,也不愿意做她的驸马。 这样的一个女儿,在本就不受父皇待见的情况下,仗着有母后的宠爱横行了后宫数十载,他英明的父皇对她早就忍无可忍,能将她丢到金凤国自生自灭,明帝自是乐见其成的。 纵使明帝不喜欢南宫涵碧,可南宫涵碧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不食子,明帝又怎么可能给别人声讨他的机会。 南宫立轩跟他的母后苏皇后舍弃南宫涵碧则是为了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以便壮大他们的势力,谋求梦箩国中最高的位置。 从苏皇后做下舍弃南宫涵碧的那个决定,明帝就顺水推舟的让他负责此次出使金凤国的一切事宜。只要踏出梦箩国的边境,进入金凤国,那么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明帝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故,宓妃嘲刺南宫涵碧何来的自信,单凭一个她就能引发两国战事,的的确确是南宫涵碧异想天开,太天真,也太可笑。 别说他们的父皇不会为了她一个公主与金凤国开战,就是为了他这个嫡出的皇子,两国断然也打不起来,更何况他们的存在原就是明帝所不喜的。 两年前,北狼国主动挑起战争,一再侵犯金凤国的边境,寒王身中剧毒仍旧领兵出征,历时半年大败北狼国,逼得北狼国双手奉上赔偿金银数百万两,以至伤了元气。 只要墨寒羽还活着一天,他的父皇就不可能向金凤国发难,这一点可是北狼国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更何况,楚宣王世子陌殇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此人天生病弱,更有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二岁,然而即便是如此,整个璃城仍被他牢牢的掌控中手里固若精汤,从里面传递出来的消息,必然也是他所默许传递的。 世人称他为病世子,享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亦是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标准。他的容貌无法用笔墨与语言去描绘与形容,只一眼便再难将他遗忘,只会在脑海里牢牢的将他记住。 他温柔亲和,细心体贴,笑若三月春风,秋日暖阳,浅浅一笑入心怀,如阳光般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 而他的身份背景丝毫不逊色于皇子皇孙,甚至比起皇子皇孙还要尊贵。 无疑,这样的一个男人是优秀完美的,对女人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出众的相貌,高贵的出生,强大的背景,若嫁人就当嫁这样的人。 然,上天是公平的,又怎会将所有好的都给予楚宣王世子呢? 所以,上天给予了陌殇这令人羡慕嫉妒的一切,但却没有给他一个好的身体。他,到底不是完美的,还是有着残缺。 纵然世间无数女子痴迷着病世子陌殇,但也没有一人愿意做他的世子妃。毕竟,哪个正值妙龄的女子会心甘情愿的只享受世人两年的艳羡,往后便成为寡妇,要为他守寡到老,到死。 有了陌殇跟墨寒羽这两个变数,南宫立轩不得不收敛,不得不舍弃最直接,效果最明显的计划一。即便满心不甘,也只得隐忍再三咬牙放弃。 犹记得,临行前母后交待过他,万一计划失败,他只需保全他自己,弃掉南宫涵碧便是。母后说过,他是她所有的希望,为了登上那个位置,苏皇后对他历来严苛,从小到大不曾纵容溺爱过半分,该学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学。 南宫立轩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脸上都戴着一层‘面具’,远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沉不住气,那么焦躁,那么险些失控。 赏花是假,假借赏花之名提出联姻是真,南宫立轩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有意让南宫涵碧嫁入相府,以便于他下一步计划的展开。 最开始南宫立轩就反复在心里琢磨如何才能让南宫涵碧不起疑却又心甘情愿的嫁入相府成为他的棋子,没曾想她会主动提出要嫁给温绍轩,这简直正合他的心意。 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就如同计划般的进行着,他心下正得意,本以为就算心中不甘也会在各方面条件的限制之下乖乖受着的温绍轩,竟然直言拒婚,甚至一丁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温绍轩拒绝得干干脆脆,全然不曾顾及他梦箩皇室的颜面,那一刻南宫立轩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爆发了。 后有庞太师出言,又有太子墨思羽一派站出来看似劝说,实则变相逼迫温绍轩迎娶南宫涵碧,南宫立轩冷静观望。结果两派吵起来宣帝也不管,温绍轩更是淡定的冷眼旁观,仿佛不管你们吵成什么模样,他不娶就是不娶。 虽然状况不断,双方对峙,但在太后跟皇后一前一后开口之后,南宫立轩清楚的知道,他的胜算其实还很大,只需他或者南宫涵碧再往里面添一把火。 他的皇妹,嫁定了温绍轩,温相府的大门也定要向着他敞开。 这场有预谋的联姻也就成了。 岂料,临到头却被温宓妃那个哑巴几句似是而非,偏要字字戳中要害,看似无意但又隐含试探的话给彻底搅黄了。 想到这里南宫立轩就憋屈得厉害,没憋出几口老血来都算他幸运。此刻,回到座位上坐好,一张俊朗,五官立体深邃的脸风雨欲来,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活像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右手边,南宫涵碧的脸色也是相当的难看,一截袖子都已经被她揉捏得面目全非,半瞌的眸子里满是怨毒之光。 很多事情她并非看不透,想不明白,其实她虽为女儿身,但脑子一点儿也不笨,南宫涵碧知道明帝为何舍弃她,她不恨明帝,但在被温绍轩拒绝,被宓妃明嘲暗讽的这一刻,她却是恨毒了她的母后苏皇后。 如果不是苏皇后决意了舍弃她,让她沦为一颗推动皇兄朝着太子之位,朝着皇位前进的步伐,纵使明帝百般不待见她,她依旧是梦箩高贵的嫡出二公主,没有人能这般肆意的羞辱于她。 温宓妃说得对,仅凭一个她,是没有资格让梦箩国跟金凤国开战的,她不过只是一枚弃子。 父皇不要她,母后也不要她。 她早就应该知道的,母后的眼里只有皇兄,每日里也只想着如何才能帮着皇兄上位,她从一出生就注定只是一颗能够帮助皇兄稳固地位的棋子。 她恨,恨苏皇后,既然把她当棋子,为什么不好好的培养她这一颗棋子,而是打小就告诉她,她是宫里最尊贵的嫡出公主,除了她的父皇,没有人能越过她去,只要是她看上的,想要的,哪怕是抢都可以。 否则,她如何会自小就耳濡目染,养成现在这样骄傲跋扈,刁蛮嚣张,肆意妄为的性格。她若真的温婉亲和,端庄贤淑,以她的容貌,她的身份,她背后所隐藏着的权势,那些个好的世族子弟如何会避她如蛇蝎,没有一个敢求娶她的。 如果…没有如果,只是她南宫涵碧若不是这样,她应该早就风光出嫁,也都做了母亲…可惜,那些都只能去幻想,永远也成不了真,而现实太残酷,彻底将她击垮击碎。 双手执刀,忍着噬骨的疼痛,鲜血淋淋的将自己的心狠狠的剖开,南宫涵碧任何时候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将自己看清楚,看透彻过。 狠狠的痛过之后,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充满怨毒与不甘,即便明知她的母后,她的皇兄随时随地都能将她舍弃换取更大的利益,但她仍旧依靠着他们,欺骗自己他们是她的后台,继而疯狂的报复羞辱过她的人; 一条,同样满是怨恨,愤怒,不甘,但理智仍在,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从而摆脱一次又一次沦为棋子的命运。 当南宫涵碧抬起头,嘴角勾起温婉浅笑,眸中褪去怨毒之光,似是荡漾着清波,整个人的气质斗然转变,令人眼前一亮。 对此,宓妃眸光闪了闪,勾了勾嘴角,不由高看了南宫涵碧一眼。 剖心之痛难以忍受,一方面代表着成全,一方面却代表着毁灭。倘若无法自这样的心路历程之中走出来,那么就只能在南宫涵碧的内心深处积压出更多的怨与恨,随着时间慢慢的累积,终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看清了,却走不出来的南宫涵碧,仍会乖觉的做一颗棋子,在她的自以为是之下,进行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报复。 然而,执棋之人面对这样一颗不听使唤的棋子,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便是除之而后快。 皇室无亲情,无论是苏皇后也好,三皇子南宫立轩也罢,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南宫涵碧。 但在狠狠剖开自己的心,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价值,反反复复,徘徊犹豫,纠结挣扎过后,南宫涵碧走了出来。 她,依旧怨着,恨着,不甘着,但却看清楚了自己前面的路,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整个人的气度在悄然间发生了细微却不难察觉的改变。 她依旧会乖乖听话,安安份份的做一颗棋子,努力达成她的好母后,她的好皇兄对她的一切要求。心放开之后,眼界不觉也宽了些,之前南宫涵碧没有察觉到的一些东西,此时回想起来,她的一颗心只觉更加的悲凉。 原来…。罢了罢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又何须强握着不放。 短短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南宫涵碧整个人几乎发生了质的变化,满心伤痕鲜血的她,历经挣扎过后,为自己铺就了一条全新的路。 坐在她身旁的南宫立轩似是觉察到些什么,侧首看了看她,浓眉蹙成一团,心下顿觉不安,好像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涵碧…”轻唤一声,本是试探的话,最后却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怎么了皇兄。”语气平和从容,南宫涵碧丝毫不在意南宫立轩的试探,红唇轻启又道:“金凤国除了相府,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反正我们意在联姻,涵碧嫁谁不是嫁,总能挑选到一家对我们有用又合适的。” 温相府?怕只怕是她的母后和皇兄一开始就想要她去的地方。 借着赏花讨要彩头,一切本是水道渠成的,无奈温绍轩直言拒婚,温宓妃又胡言从中插了一脚,以至于计划落空。 皇兄的计划失败,认识到这一点的南宫涵碧也不想去蹚相府的浑水,顺势避开才是上上之选。 “那涵碧在仔细看看,有喜欢的就告诉皇兄,皇兄一定为你做主。”相府的确是不行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南宫立轩若有所思。 “皇兄安心便是,涵碧不会坏事的。”是的,她不会坏事,不会明着坏事,暗着嘛…呵呵。 梦箩国柔幻公主跟温相府大公子联姻一事,在前者的不追究,后者的转移话题下不了了知,过程虽然曲折了些,好在结果还令人满意,总归是达到了宣帝心中的要求。 一曲歌,一场舞,美纶美焕却是无人欣赏,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居于高位的宣帝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未变,出言打破这一古怪诡异的氛围,朗声笑问道:“骁勇侯可在。” “微臣在。”骁勇侯庞正,乃庞太师长子,承袭爵位。 “朕听闻你的长女擅舞,那便让她献上一舞,让朕也饱一饱眼福。” 庞正躬着身子,拱手道:“为皇上献舞是小女的福气。” “今晚是个好日子,就跳个喜庆些的舞蹈。” 骁勇侯庞正长女,名唤庞菲,正值二八妙龄,生得唇红齿白,貌美如花。 一袭桃红色的琉璃广袖裙,腰身高束,凸显纤细的柳腰,宽广的水袖,长长拖地的裙摆,金红相间的丝线绣制出大朵大朵的水仙花,花蕊之中镶嵌着泪珠大小的珍珠,极是华丽好看。 白晳如玉的脸庞,细长的柳叶眉,杏眼桃腮,眼角微微上挑,很是妩媚勾人,瑶鼻秀挺如峰,朱唇一点嫣红,如瀑青丝梳成望仙流云髻,牡丹花型的翡翠步摇,两支蝶恋花的发钗插于发间,配以同色的耳环,端得是明艳动人。 位居皇城五美首位的庞菲无疑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然,有了宓妃那般惊艳的出场,她的光芒也随之黯然失色不少。 此时见她仪态端庄如弱柳扶风般的起身,轻移莲步行至大殿中央,对着宣帝福了福身,清婉温和的嗓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媚,只闻其声,便不觉将目光投向她。 单看时,庞菲的光芒犹在,然而,若将她跟宓妃放在一块,前者光芒所剩无几,硬生生就低了那么一等。 怕只怕自今日这除夕宴之后,昔日以美貌与才艺享誉星殒城的皇城五美,精致的容貌已是名存实亡,至于才艺能否再压宓妃一头,谁又知道呢? 从明月湖畔被当众退婚,再到不堪受辱上吊自杀,又到清醒求下两道圣旨,随后前往清心观静养,再到拜入药王门下,又到城北狩猎场强势回归,锋芒初露。 短短不过半年有余的时间,相府哑巴嫡女彻底推翻了世人对于她过去近十年之久的认知。 世人传言,相府嫡女是个哑巴,儒弱孤僻,性情古怪,貌若无盐,无才无德; 世人又道,相府嫡女貌若天仙,绝代风华,乃是药王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天生骨格精奇,武功出神入化,一手绣技独步天下。 温宓妃的武功厉不厉害,绣技好不好,亲眼目睹过的人三分二都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另外的三分之一自持身份,也没可能四处宣扬她的‘英勇’事迹。 故此,传言中的这两点暂且不予评说,单论其容貌,绝对当得起貌若天仙,绝代风华,倾国倾城,放眼整个雪阳宫无人能出其右。 “臣女遵旨,请皇上允许臣女稍做准备,换身衣服。” “朕准了。”宣帝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明黄色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现如今的庞氏一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庞菲身为家族年轻一辈嫡出的姑娘,自小便如天之娇女一般,身份比皇室嫔妃所出的公主都不会逊色。 她的祖父乃当朝太师,她的父亲是骁勇侯,她的二叔是户部尚书,手中皆握有实权,一门三个男人都身居高位,庞菲自记事起就受人吹捧,无论出席什么宴会都是旁人巴结瞩目的对象。 撇开身份背景不谈,庞菲天生就容貌姣好,五官精致,皮肤白晳,活脱脱的大美人一枚,是各家公子求娶的对象。 一方面,庞菲很喜欢很享受别人以她为中心,每当她一出场就对她投以炙热爱慕的目光;另一方面,她又自视身份贵重,很是瞧不起那些倾慕她的男人。 以她的出身,断然不会嫁给名门世家子弟,嫁入皇室才是她未来要走的路。 打一出生就顺风顺水,享受世人赞美的庞菲,今个儿是首次遇了冷落,可想而知在她这张美丽温婉的面容之下,压抑着怎样的熊熊怒火。 最近这些日子,除了热热闹闹忙活着过年之外,若说皇城里还有什么趣事儿,无非就是大街小巷都传得沸沸洋洋,关于宓妃的大小事情了。 认真算起来,当日明月湖畔,郑国公府世子扬言退婚,说不会娶宓妃为妻之时,庞菲也是在场的,那时的她可没有想到,就是那样一个穿着暗沉衣裙,拉耸着脑袋,胆小畏缩,怯弱孤僻,缩着身子躲在郑天佑身后,整个人灰蒙蒙黑压压,毫无可取之处的丫头竟然在这样的宴会上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无疑是当众煽了她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 那时,庞菲可没有将宓妃看在眼里,听着其他人嘲笑奚落宓妃,左一句哑巴右一句哑巴的喊她,庞菲心里也是很痛快的。 虽然她一直未发一语,但她的神色与表情,却让很多的人都愿意为了让她展颜一笑而攻击宓妃,狠狠的嘲讽侮辱宓妃。 又怎料到今日,她的风头都被宓妃掩盖得严严实实,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而后她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心里万般不甘不愤,庞菲也不得不承认,什么皇城五美,什么五美之首,到了她温宓妃的跟前就什么都不是。 论容貌,放眼整个金凤国只怕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比肩的,而她若不是一个哑巴,那…… 紧了紧袖中半握着的拳头,庞菲抬眸警惕的飞快瞥了宓妃一眼,微低着头退下去准备。 “妃儿,你在看什么?”大儿子不用娶柔幻公主,温夫人提起的心也落了地,紧崩的神经一放松,所有的心神就又都落到了宝贝女儿的身上。 摇了摇头,宓妃笑得乖巧恬静,小脑袋靠在温夫人的肩上蹭了蹭,比划道:“看美人儿。” 噗—— 温夫人一愣,轻抚宓妃头发的手一顿,轻嗤了一声,险些当场失态,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话。 “谁家的女儿有我家的女儿漂亮。”常言道,绿叶红花,经过今晚温夫人才真正的认识到,三个儿子所言非虚,在这众多盛妆出席,精心打扮的众家女儿中,她的女儿就是那一枝独秀的红花,而其他纵使早有美名的姑娘也都一时间沦为了陪衬的绿叶。 “娘是台上的鲜花看多了,把女儿也当成花了吧,哪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 “娘说的是真话。” 母女俩的悄悄话旁人是看不懂也听不到的,宓妃的手语瞧不懂,温夫人的低语听不清,任凭再多的目光落到她们的身上,她们也只当看不见。 目送庞菲的身影离开,宓妃低垂着眸子,危险的勾起嘴角,笑得莫测高深。 庞菲,庞家的人。 换言之,那便是她的敌人。 妃?菲? 同音不同字,宓妃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她可不太喜欢别人的名字跟她的名字同音呢? 既然不喜欢,那便要毁了。 明月湖畔,被许多年轻公子众星捧月般对待的几个女子中,便是有这庞菲的身影,她虽不曾开口说过话,但她极聚暗示性的举动,却也间接给了原主羞辱与难堪,要说她是推手,是帮凶,倒也一点都不过分。 庞菲自以为她投向宓妃略带警惕又满是警告,复杂难明的眼神无人察觉,竟被宓妃捕捉了个正着,唤起了原主不愿记起的那一段灰色记忆。 朦胧模糊的记忆碎片之中,说有着庞菲这位明艳动人的美人儿。 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她的到来,就是讨债来的。 故,对上庞菲视线的那一刹那,宓妃无声的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眼神挑衅的低睨了她一眼,不出意外看到庞菲变了脸色。 上了她黑名单的人,无论男女,宓妃发誓必定让他们今生后悔生为了人。 “皇上,有舞无曲不美矣,何不再请上一位小姐抚琴为庞小姐助兴。”说话的自然是太子一党的人,无非是求个锦上添花罢了。 宣帝闻言颔首,道:“朕曾听过户部尚书庞统之长女抚琴,琴音甚是美妙,她二人既为姐妹,想必默契更胜于旁人。” “小女技拙恐污了皇上的耳朵。”户部尚书庞统起身行了礼,语气恭敬却难掩傲气。 他们庞府所出的姑娘自是顶好的,不管是他大哥的长女还是他的长女,自小便是按照一国皇后的礼仪规矩在教养,如何能不好。 “朕记得你…你好像名唤庞烟。”宣帝没有理会庞统,而是直接看向了庞烟。 庞家的风水也的确养人,五个姑娘容貌都生得不俗,琴棋书画倒也都精通,其中尤以庞菲,庞烟两个长女最甚。 “回皇上的话,臣女闺名确是唤作庞烟。”声音清脆似黄莺轻啼,悠扬婉转,又不失甜美软糯。 闻其声,便知这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俏皮的姑娘。 一袭鹅黄色的束腰长裙,裙身跟裙摆都绣满了海棠花,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白里透红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慧黠的光彩,举止有度,透着满身的清贵之气。 庞烟与庞菲两姐妹,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一人擅舞,一人擅琴,乃是星殒城内流传着的一对佳人,一段佳话。 “你可愿为你的堂姐伴奏?” “回皇上,臣女当然愿意。”庞烟回话干净清脆不假思索,落落大方的举止为她赢得了不少赞赏的目光。 宣帝哈哈一笑,虽身处高位,但给人的感觉倒是越发的亲和起来,“那你可要下去准备?可否带了惯用的琴来?” “回皇上,庞烟自幼喜爱抚琴,走哪儿都带着琴,所以…。”说到此处,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语气运用得可谓炉火纯青。 “如此,便将你的琴搬上舞台。” “臣女谢过皇上。” 片刻之后,庞菲换上一袭红色的舞衣,应宣帝的要求要跳上一个喜庆些的舞蹈,很大程度上让她的特长受到了些许限制。 舞台上,一架二十四弦古筝已经摆好,庞烟坐在那里,白晳细长的手指轻搁在琴弦之上,待得庞菲上台,姐妹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点了点头。 弦动,琴声起,曲调明亮,轻快,琴声之中似是有淡淡的欢笑声洋溢出来,两道鲜红的水袖抛向上空,庞菲随之翩翩起舞。 此舞名唤《喜丰收》,最早来源于民间,描述的是江南等地百姓秋日里,载歌载舞庆丰收的喜庆画面,后来流传进宫里,再经司乐局改编而流传于高门大户之中。 此曲此舞虽然有过改编,但却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来纯朴的模样,故此,也算是金凤国极为有名的舞曲。世家小姐在苦学舞蹈的时候,此舞便被用作了代表着民间舞蹈的教材。 庞菲自小苦练的舞蹈皆是当世名舞,多以表达情感的舞蹈居多,喜庆的舞蹈她根本就没有准备过。临到头才想到这一曲,好在她的基本功扎实,以前也学过,跳得很好,很喜庆。 除夕宴上,献上一曲喜庆的丰收之舞,倒也可圈可点,寓意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个顶好的兆头。 金凤国南北以鑫城为界,南方统称为江南,北方则被统称为北国。 整个舞蹈从开始到结束,多以双脚的连贯跳跃动作居多,辅以双手以及腰部头部动作,画面感很强,尤以面部表情最为传神。 故,只要有舞蹈功底的人,想要跳好《喜丰收》都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将面部表情完美的展现出来,过于追求动作的完美,实则根本没有领悟到此舞的精髓所在。 听着琴音,看了看舞蹈,宓妃的目光就移开了,庞菲此舞美则美矣,却是没有半点灵魂。 至于庞烟的古筝,倒是弹得极好,感情细腻真挚,可见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比起只追求表面的庞菲,貌似这个女人更吸引宓妃的目光。 皇城五美,第一次听到是在理郡王世子墨子钰的口中,位居首位的第一美庞菲,第二美好像她应该喊一声表姐,出自穆国公府,名唤穆月依,第三美正是擅琴的庞烟,第四美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可不正是她的庶姐温雪莹么,至于第五美,宓妃对她的印象可比对庞菲还要深得多。 出自荣王府的娴婷郡主,便是死后化成灰,宓妃也不会忘了她。 就是这个女人在明月湖第一个对她发难,一口一个哑巴的喊她,一字一句恶毒的嘲笑她,讽刺她,奚落她…… 最后,也是在她的推动之下,郑天佑那个渣男当众将她推倒在地,扬言要退婚,彻底将原主推入了地狱。 五美里面,除了温雪莹是庶出之女,其余四位皆是嫡出,若单论身份,温雪莹是没有资格位列五美之一的。 可温雪莹到底很争气不是,她的姨娘长得不差,温相的相貌更是不用说,本着强大的遗传功能,温雪莹也生得如花似玉,更是有着舞画双绝之称。 她虽为庶出,却是温相的长女,在宓妃沉寂的情况下,世人眼中的相府小姐便是温雪莹无疑,她的身份就被堂而皇之的忽略了。 待得宓妃站在人前,又有谁还会想起她,又有谁还敢说温雪莹是相府小姐。 是,温雪莹是相府小姐不假,但也仅仅只是相府的庶出小姐罢了,如何能跟宓妃这个嫡出千金相提并论。 更何况,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温相有多么的宝贝这个嫡出的女儿。即便这个女儿是个哑巴,可她也是温相捧在手心里,当成是眼珠子一样的哑巴。 一舞作罢,一曲方歇,宓妃脸上的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同时将眸底的嘲弄敛尽,无声的嘀咕一句:五个美人,其中三个都跟她有仇,啧啧,往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当然,最最不能放过的就是渣男郑天佑。 “好,舞跳得好,琴弹得也好,有赏,都有赏。”宣帝大手一挥,显然很是高兴,“此舞寓意极好,朕心甚悦。” “谢皇上赏赐。” “都回去坐下吧。” 庞菲庞烟都是庞皇后的亲侄女,两人得了皇上的赏赐,她这个做皇后的自然也不能落下,遂笑说道:“菲儿的舞技跟烟儿的琴艺都越发出彩了,本宫就赏赐你们一人一副蓝宝石头面。”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上,皇后都赏了,哀家也锦上添花赏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副玲珑玉镯,以示嘉奖吧。” “臣女谢太后娘娘赏赐。” 眼看着庞菲庞烟两姐妹得了皇上,皇后,太后三人的赏赐,底下其他贵女不乐意了,不就是跳舞弹琴么,她们也会,难道就因为她们是皇后的侄女,但凡有出风头的机会就都给她们么。 “陛下,除夕宴求的就是一个喜庆,本宫跟皇兄此番出使贵国带来了五种珍稀的名菊,其中三种大家都认识,若是在场的众位小姐能说出另外两种的名字,本宫便将这些精品名菊都赠送于她,还格外以一瓶无痕香作为添彩。” 趁着庞菲庞烟谢完恩退下的空档,沉默良久的南宫涵碧再次出声,笑语晏晏,仪态端庄,此时的她更像一位尊贵的公主,周身自有一股威仪,不容人轻视小觑。 梦箩国享有百花之国的美誉,同时也是制香大国,对外出售各种以鲜花提炼出来的香料,而无痕香乃梦箩国三大奇香之一,可谓千金难求。 珍品名菊易求,无痕香难求,不为别的,哪怕就是冲着那瓶无痕香,已然令殿内众千金为之疯狂。 三大奇香是梦箩国皇室专用香料,也唯有这无痕香流传到了金凤,北狼和琉璃国皇室,其余两种香是不外传的。 因此,南宫涵碧要拿出来添彩的这瓶无痕香才会引发出这样的热潮。 冲动过后,冷静下来,美人儿们的一双双美目直勾勾的落在舞台边上的几盆菊花上,任凭她们怎么瞧,也没能瞧出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菊花,不由一个个目露失望之色。 果然,无痕香是不好得的。 “只女子能参加?”宣帝面色平静的扫视全场,只见各家千金由最初听到无痕香,跃跃欲试的欣喜,到蹙眉沉思也认不出那是什么名菊的失望,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焉了,不由心生不悦。 这个南宫涵碧果真不是个安份的,之前赏花之时就借着这几盆花硬是压了金凤国一头,现在此举说得好听叫助兴,说得难听就是挑衅了。 墨寒羽把玩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先是投向温绍云,而后落到一脸无辜,满不在乎的宓妃脸上,就是觉得她会知道。 寒王府中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但墨寒羽可不是一个惜花懂花之人,让他领兵打仗行,叫他识花解花他可不会。 因着他这下意识的举动,不禁让病世子陌殇也看向了宓妃。 不同于墨寒羽看过之后就移开目光,不敢流连在宓妃的脸上,陌殇直看得宓妃抬眸与他对视,当瞧见宓妃清澈的眸底倒映出他的身影,陌殇极尽温柔之能的笑了。 一笑,暖如三月春风。 一笑,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片刻怔愣过后,宓妃望着陌殇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举动,竟是咧开小嘴冲他呲了呲牙,甚至还举了举自己握起的小拳头,一副威胁挑衅他的模样。 这男人是在学她么? “呵呵。”望着宓妃张牙舞爪的小模样,陌殇不觉笑出了声,眉心那一点朱砂越发的红艳逼人,将他的面容衬得越发的魅惑人心。 这小丫头,真是个可人儿。 “当然不是,殿内的大人跟公子们都可以认上一认,看看可否识得。” 吃了之前的亏,南宫涵碧张扬的性子收敛了一些,说话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不过有些深入到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冬日里最常见的花是梅花,称得上珍奇二字的莫过于能在冬日绽放的珍品名菊。 经过三年时间反复的试验与培养,二十多种珍稀名菊里面,他们已经成功培育出十二种能在冬日盛开的菊花。 故,此次带来金凤国的菊花占了五种。 只是没曾想金凤国竟然也在冬日培育出了帅旗,绿衣红裳和玉壶春三种珍品名菊,倒是让南宫涵碧跟南宫立轩都略微吃了一惊。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大臣们交头接耳的低声攀谈交流,目光不时落到那两盆开得绚丽,品象极好,形态优美的菊花时,实是不知这是什么品种的菊花。 男宾席很热闹,女宾席这边更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无人起身说出来。 琉璃国使团由镇南王坐阵,珍月公主坐在他的上首,一双如水般柔美的凤眼荡漾着淡淡的浅笑,宴会进行到现在,她倒也耐得住性子,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也不知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其余人等自是以镇南王马首是瞻,王爷都没有动作,那他们也乐得看戏,只要火不烧到他们身上,烧谁不是烧。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在除夕宴上闹腾,瞧瞧梦箩国那只出头鸟的下场可不太美好。 “大皇兄,咱们的…。” “姻姿,南宫涵碧的结局还没让你看清今晚的局势么?”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嗓音低沉冷寒,锋利且不容情面。 “是,姻姿知错。” “四姐着什么急,眼下有好戏可看,错过了岂不可惜。” 拓跋姻姿看了一眼身旁的拓跋姻凝,红唇抿了抿没说话,只是手中握着的丝帕早已变了形,她却下意识的又揉又捏。 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没有那么紧张,没有那么焦躁。 是的,从她们踏出北狼国的土地,她们就面临着被舍弃,被抛弃的命运。如若不是梦箩国借着赏花出了手,或许大皇兄就出手了,那么她…… 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整个人还是平静不下来,以至于拓跋姻凝冷笑着凑近她,笑道:“四姐,你在害怕什么?” “你……” “别这么瞪着我,妹妹我会受惊的。” 拓跋姻姿咬了咬唇,松开手,笑了,“皇姐相信四妹的胆子没那么小,惊不了。” “哼。” 无视两个妹妹的暗斗,拓跋迟一口饮下杯中之酒,幽深的目光来回在墨寒羽跟陌殇的身上扫射,停顿在墨寒羽身上的时间最长。 他生平的第一次战败,便是败于墨寒羽之手,拓跋迟想不牢牢记住墨寒羽都不可能。 其次,拓跋迟还对世人言传的病世子陌殇尤为感兴趣。 兴许是因同为男人的缘故,拓跋迟压根就不信陌殇就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更不相信有关于他的任何传闻。 都说传闻不可信,病世子陌殇算一个,同样,相府的哑巴嫡女温宓妃也算一个。 静观宓妃在这场宴会中的表现,拓跋迟深信,这个女人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其他方面都相当的优秀。尤其,她的身后还有一个药王谷的存在。 最初,拓跋迟留意关注宓妃的确是因为她背后的药王谷,但现在嘛,他更关注她这一个人。 “怎么,没有谁……” “皇上。”温绍云起身,黑眸扫过一脸自得的南宫涵碧,语气沉稳,态度恭敬的开口。 宣帝看到他眼前一亮,道:“绍云可是识得这两种名菊?” 温相的三个儿子,宣帝都不陌生,相反还很是熟悉,尤其为了…他不能直接去做,去表达的事情,往往都需要通过温家三兄弟去达成,对这三个优秀的孩子,宣帝可谓是极其喜爱。 “回皇子,臣子不才,只识得其中一种。”没有把握的事情,温绍云不也托大。 他虽爱菊,也喜养菊,但在他所熟知的数十种菊花品种中,这两种显然是他从未见过的。 之所以他坦言自己识得其中一种,其实他并没有见过,只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脑海中残留了一些印象。 至于对错与否,温绍云不敢保证。 “说实话,温二公子竟然识得这两种菊花中的一种,本宫甚觉意外。” 温绍云挑了挑眉,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向南宫涵碧,只听她又道:“当今世上,这两个品种的菊花已然绝迹,就算没人识得也不奇怪。” 言外之意便暗指温绍云能识得其中一种,已经是天赐的运气。 要知道,为了得到这两种菊花花种,他们的人在那个地方折损了过半,又岂能是平常之物。 温绍云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指着其中一盆,坚定的道:“这盆名唤朱砂红霜。” 整株约莫四十公分,菊叶青翠,花型呈散开状,稍稍往里收拢,花瓣细长,颜色白中浸透着鲜红,似是秋日里被寒霜所染,花蕊为纯白之色,有淡淡的菊香飘散。 远观,花瓣之上的红色,似是染在上面,与之融为一体;近看,花瓣之上的红色,犹如一点一点的朱砂,竟是清晰可见。 “温二公子果真见识广博,本宫佩服。” “柔幻公主过谦,在下受之有愧。”摆放在朱砂红霜旁的那盆菊花,温绍云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特别的眼熟,可一时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然,即便他见过,他也说不出叫什么名字,这可真是叫人万分捉急。 看着自家二哥着急上火的模样,宓妃很不厚道的笑了,明眸皓齿,笑语晏晏,这一笑,恰似那冰天雪地之中迎寒绽放的腊梅,沁人心脾,暗香浮动。 “不知温小姐笑什么?”南宫涵碧看向宓妃,眸光闪了闪,说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 要是没有宓妃那番话,她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一张脸都丢尽了。只是,平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寒王跟楚宣王世子竟然都替她说了话。 温宓妃与他们,有何关系?是无意,还是…。 “二哥难道就没觉得那花看着眼熟?”红袖代替宓妃出声,只是把二哥换成了二公子,接收到自家小姐戏谑的小眼神儿,红袖又道:“二公子若是一时想不起来,不如仔细瞧瞧您的衣裳。” 衣裳? 脑中猛然划过一道亮光,温绍云反射性的低头,紫色锦衣之上,银白色丝线绣制的菊花栩栩如生,一片枝叶,一片花瓣的伸展都活灵活现,逼真的呈现了出来。 雪海,那盆菊花名唤雪海。 他记起来了,宓妃在给他的衣服上绣制这种花的时候,温绍云有问过,妃儿有告诉过他。 “柔幻公主,不知这盆菊花可是名唤雪海。”身为金凤国人,自是不允许他国挑衅,温绍云虽无大的抱负,但也当做力所能及之事。 南宫涵碧此时才瞪大双眼,目光错愕又满是震惊的盯着温绍云,确切的说是盯着温绍云身上的衣服。 这是一款同温绍轩所穿款式一模一样的衣服,唯一的区别在于,衣服上绣制的图案不一样。 大片大片的雪海绽放在袍身之上,领口与袖口点缀着要开不开的花骨朵儿,尤以腰间的雪海最为引人注目。 若非亲眼所见,不然南宫涵碧不会相信世间真有如此卓绝的绣技,几乎到了能经假乱真的地步。 台上的雪海与温绍云衣袍上的雪海,观之近乎一模一样,她看到了,自然整个殿内的人都看到了,耳畔隐隐响起抽气声。 “不知那衣服上的雪海是何人所绣?” “活灵活现的,观之都能以假乱真…。” “世间竟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绣技,当真是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温绍云倍感骄傲,眸光温和的看向宓妃,不由嗓音轻柔了几分,带着几分宠溺的说道:“我这衣服乃是我妹妹亲手所做,衣服上的雪海,自然也是我妹妹亲手所绣。” 他家妹妹是最好的,让那些没长眼的东西去后悔吧! 霎时,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宓妃,七分惊疑,三分好奇。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传言误人,这相府的嫡出小姐,除了是个哑巴的传闻是真的以外,其他的就没有一点相符的,靠谱的。 容颜倾城,风华绝代,见识广博,绣技卓绝,谁说她无才无德,估计说这些的人是对人家羡慕嫉妒恨吧! 再看,温家三兄弟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紫色锦袍,唯有衣服上的图案各不相同,一瞧便知出自同一人之手。 从今往后,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八个字深深的刻画在雪阳宫中每一个人的脑海里,时刻提醒他们莫要被传言所误。 只是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唯有用一颗心认真去看,认真去听,仔细分辨,方能辨别真与假,虚与实。 ------题外话------ 《女王重生之绝宠狂傲妻》紫狐血 简介: 创造财富,带着父母奔小康,升级、下墓、打怪恋爱、赚威望。本文风格,女强男强,强强联手,男女主身心健康。全程男女主无虐,文风爽快,独宠,绝宠,狂宠,宠宠宠!一次乌龙重生后,鬼王干爹让她重回前三世。一个坑女的威望系统,让她不断接取任务,升级打怪赚威望。一个痴情妖王,从此她的天由他来撑,她的人由他来护。…… 【dianadia】投了1票【寻蕊】投了1票【苦菜花】送了3颗钻石【18621795405】送了3朵鲜花——月票:【宝宝妈818】2【dianadia】2【xchx】5【梦幻天堂1秋】3【寻蕊】3【15029673751】1【春分mm】1【kwj1025】1【kathleen66】1【川流不溪】2【juliaj】1【凌曦舞】1【花蕾丝】1 正文 【V060】提高警惕青白双莲 宣辉十六年冬,正月初二 相府·观月楼 卯时初,天尚未亮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就忙碌了起来,虽是连着两日未曾下雪,但抄手游廊边上的积雪不曾消融还是必须要清理的。 钱嬷嬷起得很早,在温夫人起身前,她便盯着婆子小厮干活儿,等到温夫人起身之后,她便去伺候温夫人。 许是年纪大了,觉也少了,每天很早就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时辰还早,夫人不用起身,你再睡会儿。”除夕宴过后,宣帝就准了百官三天沐休,不用上早朝,也颇有放假让他们走亲戚的意思。 习惯了每日早起,基本上到点儿温相就醒了,睁开双眼正准备起身,就看到温夫人也睁开了眼,不由伸手扶住她的双肩阻止她起身,柔声让她再睡会儿。 “可是……”这两天太累,温夫人身子本就还虚着,一到晚上她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过去,早上若没人提醒着根本就睡不醒,起不来。 眼见温相都起了,她一个做妻子竟然还赖在床上,这像什么话也不合礼教。 “怎么,难道夫人一天不替为夫更衣,为夫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不成。”说话间,温相已经拿了一旁屏风上的衣服利落的穿戴整齐,看向温夫人的目光温柔似水,情深绵绵,“前几天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刚刚好一点,这两日受累了又憔悴不少,其他的别管,安安心心的再睡半个时辰。” 初三过后才上朝,温相决定明天带着温夫人出去走走,让她放松放松,心情愉悦才有利于她的恢复。 “妾身没事,等忙完这几天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么多年,看过无数的大夫,吃过数不清楚的药,她自己的身体温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以前她是记挂着宓妃,心结难消,吃什么都不管用,若非放不下宓妃,只怕她早早就撒手走了。 后面,小儿子绍宇又出意外,温夫人当时就险些崩溃,好在上天终归是善待好人的,小儿子好了,女儿不久之后也能开口说话了,心中郁结得以解开,她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如今再服用御医开的那些调养身子的药,无论多苦多难喝,温夫人也喝得下去,嘴里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 年前年后,别的暂且不说,单单就是各家各户送年礼,回年礼这一件事情就有够她忙的,都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一颗脑袋,多生出几双手才够用。 “昨晚我叫了绍轩,绍云和绍宇到书房谈事,夫人听话再睡会儿,等辰时咱们一家人用过早饭,为夫就陪夫人回娘家。” 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这是整个浩瀚大陆的传统习俗。 “老爷你……”听着温相打趣儿她的话,温夫人不禁羞红了脸,秋水般的双眸闪烁着盈盈波光,直看得温相移不开眼。 “咳咳……”窘迫的轻咳两声,温相赶紧移开目光,真怕自己化身为狼扑上去,那事儿虽然重要,但若跟温夫人的身体健康比起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以目前温夫人的身体状况,那可经不起他的折腾,更何况一会儿他们一家人还要回穆国公府,他可不想让岳母大人以为他欺负了她的掌珠。 “夫人快些睡,为夫会交待钱嬷嬷半个时辰后唤醒你的。” 说完,温相也没等温夫人回应,转身穿过屏风大步离开内室,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窘迫感。 在他身后,半坐在床上的温夫人先是一愣,而后捂唇笑出了声,美丽的脸颊因欢笑而变得红润剔透,心里犹如吃了蜜糖一般,只觉整个人都快要甜出泡泡来。 夫妻二十载,温夫人哪能不知温相为何匆匆离去,想到她的身子,好看的双眉不由蹙成一团,她…她要不要找妃儿问问,看看她有没有药给她,让她调养调养。 转念一想,女儿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一个做娘的去问这种事情,想想她就觉得自己疯了。 烦闷的抓了抓披散的长发,温夫人又是纠结,又是矛盾,一年前开始她跟温相就没有过伦敦之礼,也不知怎的,只要一那个,她就觉得那里疼,疼得她受不了。 对房事并不很看重的温相,自然是心疼温夫人的,见她疼得泪眼朦胧的,哪里还有心思想旁的,自此,两人间再也没有那个过。 想到温相匆匆离去时的背影,温夫人满心的愧疚,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觉得怎么都不得劲儿。他们是夫妻,有那事儿是正常的,没有那事儿才不正常。 尤其,温相今年才整好四十岁,是正值壮年的时候,肯定是有那方面需求的,难道她要让他一直就这么忍着? 不说温相,单就是她自己在跟温相独处的时候都会想要,可温夫人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想要,浓情蜜意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她就…她就疼得要命。 眼下,温夫人握了握拳头,她觉得什么事情都能等,唯独这件事情一定要尽早解决,否则…摇了摇头,她不敢去想那个否则。 她给不了他,但她也不想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所以,即便这种事情再难以启齿,温夫人也打定主意豁出去了。 丢面子,总比把男人也丢了强。 她爱温相,要她舍弃温相,温夫人觉得拿把刀直接杀了她还容易些。 “钱嬷嬷,进来伺候我梳洗。” 洗漱一应用品是早早就准备妥当的,听到温夫人的声音,钱嬷嬷便推门而入,语气中满是关心的道:“相爷交待让夫人多睡半个时辰,晚些时候再喊醒夫人,怎生现在就要起,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温夫人摇头,没醒的瞌睡在她那些翻飞的思绪里也早跑光了,现在她精神得很,“今个儿要回国公府,我也还得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请安,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不睡了。” 老夫人为已逝老相爷生了一子一女,嫡长子就是温相,嫡长女也是老相爷唯一的一个女儿,名唤温瑶铃,兄妹两个皆是由老相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对老夫人很孝顺,也很尊敬,但却并不亲近。 作为老相爷唯一的女儿,温瑶铃并没有如外界所猜测预料的那样,嫁入皇室又或者嫁进王府,而是由老相爷做主,远嫁去了越城。 她的夫家只是越城当地较有名望,世代行伍出身的家族,比起星殒城内的高门贵族,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温夫人至今都还记得,当初老夫人是极力反对小姑温瑶铃远嫁去越城的,在老夫人看来,她的女儿哪怕不嫁入皇室,也能嫁去王府,其他家族更是任她的女儿挑选。 偏偏,老相爷全然不顾老夫人的反对,直接就为小姑定了越城的亲事,为此,老夫人整整两个月没有理老相爷。 但最后,小姑温瑶铃还是嫁了,非常风光的从相府远嫁去了越城。 老夫人满心以为她的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嫁到那么一个地方去的,又哪里知道温瑶铃是心甘情愿嫁的,她的夫婿孙良功也是她自己相中的。 温瑶铃相中了孙良功,遂禀告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待老相爷跟温相考察了孙良功一番之后,父子两人都觉得孙良功为人处事都极好,这才有了那一场跌破很多人眼镜的风光远嫁。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温瑶铃是低嫁了,嫁亏了,但温夫人知道她家小姑嫁得很好,过得很幸福。 五年前,孙良功从边关述职回京,宣帝一道旨意任命他为正四品的越城知府,他们一家越城边关两头跑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至今为止,孙良功身边都只有温瑶铃一个嫡妻,没有妾室,没有通房,哪怕是温瑶铃刚嫁过去,长达六年时间都没有为他添上一子半女,孙良功也没有动过纳妾收通房的念头。 要不,温夫人怎会说小姑眼光好,没有被眼前的繁华浮沉所迷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温瑶铃的长子孙文瑞算算今年才十四,比起宓妃还要小些,是小姑跟妹婿成婚六年之后才有的孩子。次年,温瑶铃又为孙良功添了一个女儿,今年也十三了,最小的女儿七岁,一家人远离星殒城这个纷争不断的地方,日子别提过得有多快活。 饶是如此,那么多年过去,老夫人心里仍是怨着小姑温瑶铃的,似乎随着时光的流逝,老夫人越发的想要将所有人都掌控在她的手里,不允许别人不听她的。 距离上次小姑一家回相府,已经过去五年时间,半月前收到温瑶铃来信,说是得等到五六月份才能回相府,老夫人为此又大发了一次脾气。 对于女儿的远嫁,心里更是不痛快。尤其每年的正月初二,各家出嫁的姑娘都回娘家的日子,老夫人的脾气是最不好的,稍有不如意就大发脾气,轻则摔打东西,重则杖责下人。 每年正月初二,温相都会陪着温夫人,带着三个儿子回国公府住一晚,次日才返回相府。三年前,穆老国公去世,家人为他守孝都返回了祖籍烟城,算起来温夫人也有三年没有回去了。 “夫人觉得梳这样的发髻如何?”大丫鬟晓碧的手很巧,温夫人的头发一直都由她负责打理。 “很不错。”望着铜镜中眉眼精致,面色不似往日苍白的自己,温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套完整的头面,道:“戴上这些就好。” “是,夫人。” 晓芸打开衣柜,看着里面一排排的衣服,问道:“夫人今个儿想穿哪件衣裳?” 侧首扫过那一排排衣裳,柔声道:“将绣牡丹的那套正红色衣裳拿出来,就穿那件。” “是。” 等温夫人将自己收拾妥当,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她看了看天色,道:“钱嬷嬷,你随我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请安。” “是,夫人。” “晓碧,晓芸,拿着礼单再仔细对一对昨个儿本夫人准备要送去穆国公府的那些礼物。” “是。” 出了观月楼,钱嬷嬷扶着温夫人走在抄手游廊里,一颗心提起都落不了地,今个儿这样的日子有相爷陪着去慈恩堂请安会妥当一些吧! 想不明白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唯一的女儿虽说是远嫁了,但姑奶奶嫁到越城过得很幸福不是,公婆贤淑,夫君疼惜,一儿两女,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细数二十多年前,那些个跟姑奶奶年龄相近的姑娘,虽然瞧着都比姑奶奶嫁得好,夫家个个都比远在越城的孙家强,可这么些年过去,如今又有谁过得有姑奶奶这般好的。 要钱嬷嬷说,老夫人真真是越老越拎不清,越老越糊涂。 这一辈子她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以依靠,偏偏作死的将儿子越推越远,连带着对女儿也是爱理不理的,以后可怎么办。 “不要紧的,这些年我看老夫人的脸色还少么,忍忍就是。”温夫人到底不是宓妃,哪怕老夫人再怎么刁难她,她仍敬着她是长辈,时时刻刻心里都谨记着一个‘孝’字。 宓妃则是不同,在她的眼里,任何事情都有不能逾越的底线。 一旦过了,触到她的底线,那么她是什么也不会顾忌的。 “老奴是心疼夫人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今个儿是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老夫人见不到小姑,心情定是不好,我且听她抱怨一番便是。” 说着,一主一仆就踏进了慈恩堂,果不其然正屋的房间里传出摔打东西的声音,所有的丫鬟婆子都低着头候在外面。 钱嬷嬷扶着温夫人的手一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心下更是不安,这老夫人的脾气也太大了。 “奴婢等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安好。” “都起来吧。” “谢大夫人。” 温夫人挥手让人都起来,听着房间里的响动,秋水眸里划过一抹深意,嘴角扬起温和的浅笑,吩咐钱嬷嬷在外候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起得这么早,这东西是专门摔给她听的?觉得她还能像以前一样让她拿捏么? 另一边,观月楼西厢书房里,温相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面前的茶仍冒着袅袅热气,温绍轩,温绍云,温绍宇三兄弟则坐在一旁的软凳上。 “绍轩,对除夕宴上之事,你怎么看?”四个儿女里面,若说温相最疼最宠最溺爱谁,那非他的小女儿宓妃不可,若说温相对谁寄予了最多最高的期望,那定是他的长子温绍轩无疑。 虽说他的四个儿女随便哪一个都很优秀,都是他的骄傲,都让他倍感欣慰,但他对温绍轩的要求却是最严厉的。 毕竟,待他百年之后,整个温氏一族的门楣,是要由温绍轩这个长子来撑起的。 这个儿子打小就很懂事,学东西很快,小小年纪就已是丝毫不逊色于年轻时的他,让他非常的骄傲,非常有成就感。相对于对长子的近乎严苛的要求,温相对于二儿子跟三儿子就明显没有那么的严厉,尺度放宽了许多,而温绍云跟温绍宇也相当的争气,文采武功都没有落下,比起大儿子也不差。 还有原本最让他担心与愧疚的小女儿,现在也成长了起来,让温相觉得此生有儿有女儿如此,真真是没有虚活这一世。 “爹,我总觉得梦箩,北狼和琉璃三国都是冲着我们相府来的。” 说不清楚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温绍轩也是反复思量,仔细推敲,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国与国之间打着联姻的旗号,美其名曰要永结秦晋之好,其实目的从来就不单纯。 梦箩国提出要与金凤国联姻并不奇怪,但怪就怪在选择联姻的对象上面。 按照古往今来的史料记载,但凡别国公主前来联姻或者是和亲,首选的对象必然是皇室,要么纳入皇帝的后宫为妃,要么嫁入亲王府,又或者是郡王府,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会下嫁给朝臣的子嗣。 综合这些因素,让得温绍轩不得不怀疑,梦箩国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但温绍轩可没有那么自恋,真觉得柔幻公主南宫涵碧是真的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往深了说,岂不就是冲着整个相府来的。 如果没有除夕宴上南宫涵碧闹的这么一出,温绍轩纵然对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在此时出使金凤国有所疑惑,反复揣摩猜测对方的意图,那么此时他已然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此次三国来使,别的地方有何异样他不知道,但有一个地方他们却是出奇的一致,那便是都有公主跟着前来。 换言之,琉璃国北狼国也好,梦箩国也罢,他们其实都打着联姻这样一个相同的算盘,且他们算计的对象,不巧正是丞相府。 “除夕宴后,三国都没了动静,就连昨个儿大年初一晚上的灯会都没有人离开行宫去赏玩。”温绍云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屈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膝盖上敲着,黑眸深深,脑子转得飞快。 历年来,星殒城正月初一晚上的灯会都举办得相当的隆重,相当的热闹,子夜一到还会燃放各种各样绚丽多彩的烟花,全城百姓都会相约上三五亲朋好友一起外出赏灯赏烟花,直到子时过半,方才各自回家安歇。 其中,尤以女子最是喜爱这样的热闹,不管你是贵族千金还是小家碧玉,又或是布衣平民,都忍不住要戴上一副或俏皮,或可爱,或凶狠,或邪恶的面具走上街头疯玩几个时辰。 放眼四国,也唯有金凤国仍旧传承着关于花灯的传统文化,制作出来的精美花灯享誉四国。 名声之响亮,可与梦箩国的奇香相媲美。 故此,琉璃国的镇南王,北狼国的大皇子,梦箩国的三皇子,他们这些个男人是不会对花灯有多感兴趣,但是连这三国的公主,竟然连一个都没有外出,就显得刻意,也极为惹人关注了。 便是宓妃昨个儿晚上也拉着他们三个哥哥出去凑了热闹,赢了几盏形态各异的花灯回来,说是要收在房间里当作纪念。 宓妃自己赢了一盏,大哥赢了三盏,他跟绍宇分别赢了两盏,可把宓妃给高兴坏了,直呼自己为什么只有两只手都拿不到了。 “大哥是爹的长子,我们的长兄,未来相府的当家人,如果是冲着相府而来,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当然就是嫁给大哥为妻。”不管是图谋他们相府的什么东西也好,作为内应当奸细传递消息也罢,成为相府长媳明显要比把主意打到他跟绍宇的身上容易许多。 温绍轩是长子,他排在首位,成亲只要父母点头,又或是宣帝一纸圣旨便可,能用来拒绝的理由几乎没有。 而温绍云跟温绍宇则不同如此,联姻的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他们完全可以借着长兄未娶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拒绝,而且还让旁人挑不出错来。 “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为父心中也是有着这些猜测,好在皇上是信任我们家的,也尽可能的支持着我们家,只要没有意外,皇上会尽量让你们婚姻自由,不受约束。” 无疑,宣帝是聪明的,他清楚的知道,对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帝王之道。 他重用温相,看重温相的三个儿子,那他便不会疑心温相,否则他宁可不用温相。 假如这朝野之上,连温相都不可用,不能信,宣帝真的就会觉得可悲,凄凉了。 作为一个皇帝,宣帝自认看人的眼光是不错的,他明白温相这个人一生之中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宣帝能很好的顾全那些温相所在意的,以换得温氏一族对他百分之两百的忠心。 温相深爱着他的妻子,对他的三个儿子也很是看重疼爱,尤其最是宝贝他的小女儿温宓妃。 故,在发生了退婚事件之后,宣帝表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实则却是偏向温相的,不然那两道圣旨岂是那么容易下的。 更甚者,宣帝还许了宓妃见君免跪的殊荣,当着群臣的面对待宓妃都是亲切和蔼的,丝毫没有摆什么架子,那就是在告诉别人,宓妃这个小丫头是他护着的。 若有可能,宣帝也不会干涉温绍轩三兄弟的婚事,这也算是对温相最大的恩典了。 要知道,但凡高门贵族出身的公子小姐,他们议亲定亲都是需要进宫向皇后娘娘报备的,换句话说,皇上皇后比他们做父母的还要有资格决定他们子女的婚事。 宣帝很早的时候就从庞皇后那里取走了温相四个孩子的庚帖,将他们的婚事握在了手里,很大程度上纵容了他们。 “还是妃儿有远见,一早就借机把自己的婚事给摘了出来,简直就是太明智了。”温绍宇不由想起宓妃提出这个要求时说的话,以前感触远没有现在来得深刻。 “幸好当初把握住了那个机会,让皇上下了旨意,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妃儿的主意。”尤其,他们的妹妹现在身后可不单单只有一个相府,还有一个如同庞然大物般存在的药王谷。 只要能娶到宓妃,可想而知将会得到多么大的助力。 “爹,绍云跟绍宇说的有道理,好在这次妃儿没有被搅入其中。虽然除夕宴上我侥幸拒绝了柔幻公主,相府没有跟梦箩国扯上关系,但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的。”被人盯上的感觉很糟糕,饶是温绍轩这云淡风轻般的性子,都不免生出几分火气来。 “初六的赏梅宴上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你跟绍云绍宇切记都要小心一些,爹不是担心你们有危险,而是担心她们想方设法的都要嫁给你们,从而名正言顺的进入相府。” 温相口中的‘她们’指的自然就是琉璃国的珍月公主,北狼国的凌香公主,凌姗公主和梦箩国的柔幻公主。 虽然柔幻公主南宫涵碧是没有可能再纠缠他的大儿子,但不还有二儿子跟三儿子么? 听着自家老爹那句‘她们想方设法都要嫁给你们’,温绍轩,温绍云,温绍宇俊脸黑了黑,齐齐抽了抽嘴角,顿时有种他们是香喷喷的肉,而后引来了恶狗的感觉。 不由得浑身汗毛倒竖,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只有他们出招之后,我们才能应对接招,形势对我们大大不利。”温相放下茶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样处于被动的局面,很多时候都让人抓狂不已。 他这一生行事都光明磊落,从不屑行那宵小之事,偌大的丞相府也没有什么见不得见的东西,实是想不明白如何就引来了其他三国的高度重视。 究竟,他这府里有什么,竟值得他们如此? “爹放心便是,我们会小心谨慎行事的。”温绍轩让自己手中的势力都活动了起来,可仍是没有什么效果。 行宫外围还好,他的人能安插进去,至于行宫里面,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又或许,他应该抽时间去一趟寒王府,寒羽大概知道些什么。 “如今这局面,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时间咱们兄弟都成了香饽饽,竟引得三国公主都有意要嫁给咱们,啧啧,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呐!” 看着二儿子摇头晃脑的自嘲,温相起身笑骂道:“多大的人了,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爹,我们家只要有大哥正正经经的就好了。”温绍云不在意的挥挥手,一边说一边打开书房的门,抬头看着那冒出头来的太阳,又道:“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今个儿是个好日子。” “得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别忘了为父之前交待你们的事情,另外,有关联姻一事,你们都仔细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 “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对方的意图咱们暂时一无所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静观其变再说。” 琉璃国,北狼国,梦箩国都是有备而来,消息封锁得极其的严密,竟是一丁点儿的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以至于温相连味道都没有嗅道。 思虑再三,温相最后还是决定,等把温夫人送回穆国公府之后,他得先跟几个舅哥谈一谈,然后还得进宫一趟。 这件事情,或许皇上知道也谓可知。 毕竟,君心难测,指不定皇上也正在等着他。 “我们听爹的。” 平静但深邃的目光掠过三个儿子的脸庞,温相沉声道:“爹知道你们都是有主意的孩子,你们想做什么爹也不拦着,但你们要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不然……” “爹你想多了,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的。”温绍云嘻笑一声,打断温相的话。 温绍宇也撇了撇嘴,若有其事的道:“我还要留着小命保护妃儿,跟着妃儿学武,守护咱家这个家,不会想不开的。” “…。”温相抽了抽嘴角,这都哪儿跟哪儿,不由一巴掌拍在温绍宇的后脑勺上,低吼道:“赶紧的去碧落阁接妃儿到花厅用早膳,然后起程出发去穆国公府。” 摸了摸生疼的后脑勺,温绍宇赶紧跳离他家老爹两步,怪叫道:“爹,我是你亲儿子么,真是你亲儿子么,下手这么狠,打傻了可怎么办。” 噗—— 温绍轩刚起身,嘴里还含着一口茶就这么直接喷了出来,谪仙瞬间落入凡尘。 “宇儿你怎么样,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后脑疼。疼不疼…”温相听了这话一愣,整个人都有些恍神儿,他怎么就伸手拍了他的后脑呢? 他的儿子后脑不久前才施过针,要是…要是真的被他一巴掌给拍坏了,那…。 “绍宇,你没事吧。”回府之后,温绍云也从温夫人那里知道了当初云锦替温绍宇下针时的情景,那可真是整个后脑勺上都扎满了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银针。 老爹这么拍,不会真拍坏了吧? “绍宇……”淡定如温绍轩也急了,故不得自己被茶水喷湿的袍子,一晃就闪到温绍宇的右手边。 看了看自家老爹,又看了看自家大哥跟二哥,温绍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们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他是纸糊的,或者豆腐做的? 至于让他们紧张成这样? “我没事。” “没事就好。”温绍轩,温绍云松了一口气,就怕他会哪里不好。 温相瞪着满眼无辜的温绍宇,语气恶劣的掩饰自己的尴尬,道:“你小子没事儿不会出声啊,害为父跟你两个兄长担心你很高兴?” 说着,又再次把手伸向温绍宇的后脑,似是想到什么又讪讪的收了回来,一脸的尴尬窘迫好不别扭。 温绍宇则是在温相手还没碰到他的时候跳到门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嘻笑道:“刚才没被爹打傻,再打一下估计就真傻了。” “臭小子。”温相笑骂一声,看着小儿子这样有活力,他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 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夫人,想起自己在见识到自家夫人那般动人风情之后落荒而逃的情景,好看的眉头就皱成一团。 “我去接妃儿。” “爹,我先去换身衣服。” “去吧去吧。”温相挥手,只是他整个人都貌似完全不在状态,一脸的纠结跟挣扎,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温绍云喊了两声,温相都没有反应,不由古怪的看了自己的亲爹几眼,干脆先去花厅等着,以免他家美丽的娘亲着急。 等到温相从思绪中醒过神来,书房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他自己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或许,那事儿他可以去问问妃儿,看看她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不不,那种事情他怎么可以去问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就算妃儿的师傅是药王,但也不会教妃儿他想问的东西吧? 还有就是,关键是他的宝贝女儿不会医术啊? 啊啊啊,温相表示自己很抓狂,很抓狂,那事儿他到底该去问谁,谁又能帮到他,难不成他真的要一直忍着? 可是他又不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每天美娇娘在怀,难免他不会想些什么。 但要他去碰别的女人,温相顿时打了个冷颤,只觉恶寒不已,他宁可清心寡欲的做和尚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 光是那么想一想,温相便觉浑身都不得劲,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无论如何,必须想个办法,哪怕丢面子,也要治好温夫人,从而恢复他们的幸福生活。 不得不说,温相跟温夫人真的是夫妻,简直就太心有灵犀了,为了那事儿,竟然都想到去问宓妃。 只是他们夫妻间的房事,说出去询问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样真的好么,真好么? ……。我是可爱分界线……。 年初二,星殒城城里城外都热闹非凡,长街之上人声鼎沸,喧嚣之声不绝于耳,但这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并不觉得讨厌,只因太过温馨与喜庆,不免令人心生欢喜。 今个儿是姑爷陪着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上至名门贵族,下至小门小户的人家,前者乘坐着华丽的马车,载着满满的礼物回娘家,后者多是由夫君陪着,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提在手里,然后说说笑笑的也是朝着娘家赶。 相府座落于正阳街之上,穆国公府则是座落在咸阳街的最深处,出了府乘坐马车需要小半个时辰才能抵达。 咸阳街被称为贵族街,几乎没有百姓会去那条街行走,而正阳街处于闹市,马车从相府出来驶入咸阳街需要穿过一条商铺林立,茶肆酒楼环绕,热闹非凡的长街。 此时的长街之上,车水龙马,络绎不绝,人头攒动,拥挤不已,马车只能以极缓慢,堪比龟速的速度向前行驶,估计会比以往到国公府晚上好一些时候。 这样的情形就跟前世堵车是一样的,着急上火烦躁抓狂都是没有用的,唯有耐心的耗着,能挪一步是一步。 要想快,也成。 下马车步行,很快就能穿过这条长街,踏上咸阳街的地界,那里街道宽敞不说,而且一点儿都不会拥挤。 “小姐,要不你再睡会儿,依这个速度咱们还得好些时候才能到国公府呢。” 宓妃靠在车壁上,双眼扫过说话的丹珍,伸手懒懒的比划道:“你以为你家小姐是猪,在这么吵的地方也能睡得着?” 她的睡眠一向都很浅,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醒,身边稍有动静她便会清醒过来,太吵的地方她根本就无法睡着。 睡觉时都保持高度警觉,高度防备,随时都保持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攻击状态,这是前世受训时养成的习惯,想改都改不掉。 这一世,宓妃有心想改,可还是改不掉。 刚来的那几天,温夫人因为放心不下她,每天深夜都会到碧落阁看她,她就坐在床头双眸含泪的看着她,也会替她盖被子,一坐一看就是一两刻钟。 第一天夜里,宓妃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对她出了手。 直到五六天之后,温夫人才渐渐放下心来,夜里不再到她的房间看她。 明明有母亲守着,做孩子的应该会睡得更香更熟,可宓妃却是浑身都紧崩着,整个人都处于防备状态,她知道这只是自己潜意识的举动。 也是她装得很好,温夫人每次都以为她睡得很熟,从不知道她是醒着的,也会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对她叨叨絮絮的说话。 那些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她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很多的委屈,甚至也都是因为她,她才会变成哑巴…… “小姐,我错了。”丹珍苦着脸,略有不安的望着宓妃。 宓妃的思绪被打断,想到她的便宜娘亲,一颗心软软的,她一定会让温夫人的后半生都过得开心顺遂,幸福美满。 “那本小姐就罚你闭上眼,然后……” 丹珍瞪大双眼,紧紧的盯着宓妃比划的手指,心跳如雷,小姐会让她然后什么。 一旁的冰彤好笑的看着丹珍双手揪着胸前的衣服,一脸紧张着急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这小妮子,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小姐是在逗她玩的么,居然还那么认真。 宓妃睨了冰彤一眼,后者对她扬起讨好的笑脸,而后低下了头,双肩颤动得厉害,显然是在憋笑。 “然后什么,小姐?” “睡觉。” “啊?” 丹珍听了直接傻眼,呆住。 冰彤再没忍住,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差没在马车里打滚了。 能不能,小姐每次要捉弄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伐。 “你们两个给本小姐坐好,都闭上眼睛养神,谁也不许睁开眼,不然…哼哼…” 早知道出了相府会被堵在这不前不后的地方,宓妃一定不单独乘坐一辆马车,不跟爹娘坐一辆,好歹也跟三个哥哥同乘一辆,至少还能跟他们聊聊天,顺便问问他们对除夕宴上一事都有什么看法。 毕竟,宓妃可不认为,梦箩国只是单纯的想要跟相府联姻。 而且,不单只有梦箩国,北狼国跟琉璃国也都打着联姻的幌子,直冲着相府而来才是真。 只是宓妃想不明白,相府里究竟藏着什么她不知道,或许连爹娘甚至是三个哥哥都不知道的东西,以至于让他们都如此关注,不惜不择手段,哪怕是让公主下嫁都要打入相府内部。 关于这一点,从除夕宴回到府里,昨天到今天,宓妃都在反复的思考推论,但仍是没有什么头绪,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也正是这个时候,宓妃才认识到,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有多么的重要,有多么的刻不容缓。现在她的身边只有苍海他们五个人可以用,而眼下他们都被她派了出去,身边能用之人几乎没有了。 如果她的身边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那么她就不会对外界的事情双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提前做准备,只能遇事之时随机应变。 虽然宓妃觉得她有很强的突击应变能力,但她却非常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都处于被动,被人算计的局面。 她要掌握主动权,让别人疲于应对,而不是自己被困在别人的狩猎圈之中,成为别人狩猎的对象。 自己的弱势,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被清晰的体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让得宓妃很抓狂。 同时也让她意识到,现在的她真的还很弱,她若想要变得更强,前面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或许那条成为强者之路布满了荆棘,会扎得人鲜血淋漓,但她不怕,也丝毫不会退缩。 宓妃相信,在她前进的路上,一定不会孤独,一定会相当的精彩,而她很期待,很期待。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丹珍摇头,伸过去准备推车窗的手一顿,有些犹豫的道:“小姐,打开窗会不会不太好。” 夫人说小姐长大了,虽说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但男女之防多多少少还是应该避讳一下,哪怕跟她呆在一起的是三位少爷。 于是,这才有了相爷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三位少爷乘一辆,她家小姐单独乘一辆。如果不是有所顾忌,早先堵在这里的时候,依照她家小姐的性子,早该跳下了马车,跑到后面上了三位少爷的马车,哪里还会乖乖的坐在这里。 宓妃抽了抽嘴角,后脑勺滑下几条黑线,挥手示意丹珍往旁边挪一挪,然后自己爬到窗边的软榻上,推开了菱形的车窗。 见鬼的男女有别,要注意男女之防,见鬼的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要不是不想影响她老娘回娘家的喜悦心情,宓妃一定不会乖觉的自己坐一辆马车。 一个人多无聊,她喜欢跟三个哥哥呆在一起,哪怕就只是说说话,聊聊天,虽然就目前而言她还是一个哑巴,不能说话。 如若不是近来所有事情都扎堆的赶在了一起,让宓妃忙得要命,她早就试着练习发声了。 受损的声带已经温养好了,不会再影响宓妃发声,只是这么些年不曾张口说话发声,难免连话都不会说。 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宓妃相信她一定能开口说话,一定可以。 哑巴做得久了,她也想尝试做一个正常人。 关于抛头露面这件事情,宓妃不打算在今个儿这样的日子里跟温夫人讨论,她会另外抽个时间,好好的跟她家美丽的娘亲谈一谈,论一论,保管让温夫人不但不阻止她,还会大力支持她。 宓妃表示,她对自己的口才相当有自信,忽悠…咳咳,不是忽悠是说服温夫人,一定没问题。 车窗外,不知为何整条长街都安静了下来,叫卖的小商贩闭上了嘴巴,挑挑捡捡买东西的百姓也闭上了嘴巴,最诡异的是这些人都安静的且有序的分别往街道的两旁退开,留出中间宽敞的街道。 此情此景,马车里的宓妃看得咂舌,心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来了,竟然让这些百姓如此自觉,如此听话的乖乖避开,让出中间的路? 朝廷是有明令禁止的,不管你是皇亲贵胄也好,贵族子弟也罢,皆不许在大街之上纵马,违者可依律惩处。 故,今个儿这长街之上,高门大户的马车堵了不少,但却没有哪一家因为堵在原地动不了而发怒。 宓妃把脑袋倚在窗口,一张绝美的小脸就这么暴露在外面,但此时所有的百姓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目光朝着整齐化一的马蹄声方向望去。 仅仅只是听到那马蹄的声音,宓妃的眸子就亮了亮,心下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 很快,宓妃的眼帘里就映入了两匹红棕色的骏马,然后是一辆紫色的马车,不不不,是一辆由上好紫檀马所制造而成的马车。 望着由远而近的奢华马车,宓妃咽了咽口水,真心觉得这马车的主人好奢侈,好有钱,然后…也好风骚。 车里坐的什么人啊?这阵仗,这架势,怪不得这些百姓见了要自觉的避开,一瞧便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通体以百年以上树龄的紫檀木制成的马车已经很令人震惊,偏偏就连拉着这辆马车的两匹马,也可谓是千里良驹,不说世间难求一匹,但也绝对不是大白菜那么随处可见的好伐,这样的两匹马竟沦为了拉马车的? 宓妃表示不淡定了,暗叹马车里坐着的那丫,尼玛,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驾着宓妃乘坐这辆马车的车夫看到那庞大的,奢侈华丽的马车朝着他们靠过来,赶紧驾着车把路让开,生怕会冲撞到什么贵人。 孰不知,他身后的车厢里,可不正坐着贵人么。 “停车。”清雅,温润,轻柔若三月暖阳的声音自紫色的马车里传出来,驾车的无悲手一紧缰绳,马车平稳的停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一下。 正当宓妃疑惑这道好听的男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时,紫色的马车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她坐马车的对面,车窗相对而立,中间隔着约莫四十公分的样子。 听到开窗的声音,抬眸,宓妃不期然间又撞进陌殇温柔的一双凤眸里,自己的模样就清晰的倒映在他的黑眸深处,小脸不禁微微泛红。 看着她睁大双眼,惊愕的模样,陌殇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温柔深邃,只可惜宓妃低下了头,自是没有看到。 “送你。” “什。什么?”这是宓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除了哥哥和师兄之外的男人,世人眼中的第一美男子楚宣王世子陌殇,他的风姿俊颜,的的确确当得起第一两个字。 这个反问是宓妃心里的声音,陌殇是不可能听到的,而她更是连比划都忘了。 除夕宴上,她远远的看着他,便觉这个男人美得很,比女人还要美,虽然病弱但却丝毫不显女气,反而举手投足间莫不透出一股不辨男女,又融合了男女特有气质的气息,有着特别独特的魅力。 近观,宓妃似能将他浓密的眼睫都看清楚,完美无暇的五官,美玉般的肌肤,他,果真好看得会让人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 笑望着宓妃略显迷茫的样子,陌殇心下莞尔,他这算不算又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 原来,这小丫头还有如此迷糊可爱的一面。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到宓妃眼前,一朵青白双色的精巧莲花静静的摊在他的手掌之上,呈现在宓妃的眼前。 ------题外话------ 【xiaoxiao1969】1 【xz83wl】1 【xiaoxiao0610】2 【shdl99】1 【18957161600】2 【森很绿可致人迷途】2 【332577269】1 【xffx809】1 【盈盈笑语1277】1 【xyh19740809】1 【xyh19740809】5 【jan0228】1 【黄姐0126】5 【黄姐0126】5 【13464093259】1 【15005955995】1 【ntkd】1 【13935095302】1 【13935095302】1 【冬思语】1 【如意箐华锦】1 感谢以上送东西的妞儿,么么哒! 泪了一把,荨今天登了好几次都登不进后台,就连书的网页都打不开,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抽风了。 正文 【V061】萝莉告白公主有请 车轮缓缓滚动,精美奢华的马车渐行渐远,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却是留下了满地的绚丽惊华。 天下第一美男的魅力,当真非同凡响。 拥挤堵塞的长街,有了楚宣王世子陌殇的马车霸气非凡的驶过,中间的街道整个儿被空了出来,随着那招摇到了极点的紫色马车离开之后,有眼尖的车夫赶紧将自家的马车驾到路中间,而后别家的马车也依次效仿,抓紧时间赶紧离开这条长街,以免慢上几步又被堵在这里动弹不得。 要知道,楚宣王世子可不会再出现一次。 放眼金凤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般霸气奢侈,又不失精致华丽的紫檀木马车,正是璃城楚宣王世子的专属。 只要远远看到那紫色的马车,甭管你是高官还是平民,唯一要做的便是远远的避开,切莫要冲撞了这位温柔的病世子。 世人知晓楚宣王世子天生体弱,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温柔体贴之名四国皆知,但也牢牢的记得他的另外一个禁忌。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一旦触犯到他的这个禁忌,必然是杀无赦的。 那便是这位世子爷有着非常非常,几乎可以说是近乎到了变态的超级严重的洁癖症,他的眼里容不得任何一点点的脏东西。 在病世子陌殇眼里的‘脏东西’,既是指物,亦是指人,喜欢或者厌恶,皆随他的心情好坏而定。换句话说,这位温柔的病世子,其实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他不喜欢旁人近他的身,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跟他说话的最佳安全距离是保持在一米开外,如果越过一米范围的下场轻则被扔出去,重则殒命。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陌殇主动去靠近的人,即便那人满身污泥,胜似乞丐他也不会觉得你脏,觉得你污了他的眼。 但若不是他主动去靠近的人,哪怕你衣着华丽,纤尘不染,在他眼里你也脏污至极,别说是把目光落在你的身上,就是余光瞥上你一眼,都会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故,纵使楚宣王世子有着享誉四国的温柔美名,但也绝对没有哪个倾慕他的女子胆敢黏上去。 血的教训告诉那些爱慕楚宣王世子的女人,觊觎他没有错,喜欢他,爱他都没有错,但若想往他的身上贴,那么代价会是她们无法承受的。 不但自己要忍受非人的痛苦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的家族还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被灭门,或者是被灭族的代价,问世间能有几人承受得起。 陌殇性情之古怪,百年难得一见。 偏偏这个男人,似是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就渗透着一种名为温柔似水一般的气质,非后天培养又或是伪装。举手投足,眸光流转间,那种温柔得令人沉醉的气息会越发的浓郁,越发的令人无法抗拒。 任何人,初见陌殇的第一眼,便会觉得他很温柔,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感觉。 尤其在陌殇露出笑容的时候,那眉心的一点朱砂越发的鲜红欲滴,温柔蚀骨的气息就越是沁入人心,想忽视都难。 如果说陌殇的温柔是类似于摄魂术一样的东西,一定不可能伪装得如此的完美无暇,多多少少会有破绽露出来。 然而,陌殇的身上没有,就好像他真就是那样温柔,亲和,体贴入微的男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极致的温柔。 可就是这样温柔的大美男,他又有着那样古怪甚至是残暴偏执的性情,杀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 两种较为极端的性格,在陌殇的身上完美融合并且完美的体现了出来,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许,每当世人看到他,想到的就是那个温柔的他,而那个会只因倾慕他的女子碰了一下他的衣角而将其分尸的,冷酷残暴甚至是份外血腥的他,却是很自然的就被忽略了。 兴许,这便是第一美男的魅力所在。 某些黑暗的东西,会被美化,被遗忘…… 相府的车夫也是极有眼力劲儿的,看到别家将马车赶到路中间,他们自然也不甘落后,早点穿过这条长街,到达咸阳街才是王道。 依然是温相跟温夫人的马车走在前面,宓妃的马车走在中间,温家三兄弟的马车走在后面,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里没有坐人,装载的全是带回穆国公府的礼物。 “大哥,你说那楚宣王世子是什么意思?”陌殇的马车停在宓妃的面前,甚至陌殇还送了东西给他家宝贝妹妹,温绍宇是整个人都淡定不下来。 楚宣王世子一直都在他的封地璃城,很少回星殒城,别说他们兄弟跟陌殇不相熟,放眼整个星殒城的世家公子也没有跟他相熟的。 即便是这楚宣王世子的亲表兄寒王殿下,跟陌殇也没有过多的交集。 再加上流传的那些对于陌殇的种种传闻,温绍宇能淡定才有鬼。 “不知道。”温绍轩摇了摇头,双眉紧锁蹙成一团,他哪里知道陌殇是什么意思。 “难道妃儿认识楚宣王世子?”思来想去,温绍宇也只想到这样一个理由,否则如何解释陌殇对宓妃的特殊对待。 可妃儿又是何时认识的陌殇,在清心观没可能,在药王谷更不可能,那就不存在他们相识的可能性。 “妃儿不可能认识他。”对于这一点,温绍轩是相当肯定的。 陌殇送宓妃东西的时候,他们三兄弟都看到了,自然也没有错看,或者漏看陌殇将东西放进宓妃手里时她的错愕与惊诧。 如果他们是相识的,妃儿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显然妃儿也不知道陌殇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不行,这事儿弄不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我得去问问。”说着温绍宇就站起来,准备叫车夫停车,他要坐到宓妃的马车上去。 搞不懂他的心里怎么会生出一种,那楚宣王世子是来跟他抢妹妹的感觉。 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温绍宇顿时更不淡定了,同时又觉得自己估计是脑子抽了风了,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他家妃儿? 楚宣王世子? 摇了摇头,他们两个貌似应该不会,没可能,也不能…… “二哥,你拉着我做什么。”他就说怎么走了半天都还没走出去,原来是温绍云把他给拉住了。 “楚宣王世子行事素来随心所欲,他跟妃儿就算见过也只是在除夕宴上,送妃儿东西大概也是随心而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咱们何必想得那么复杂。”在温绍云看来,楚宣王世子早晚都是会离开星殒城的,他跟他的妹妹往后不会有交集,操那么多的瞎心做什么。 不得不说,温绍云那句‘随心而为’真的真相了,陌殇送宓妃那朵青白双色莲花,的的确确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只因,想送,便送了。 只因,是她,所以就送了。 当然,陌殇也不是看到谁都会送。 如若宓妃没能入得他的眼,陌殇也没有那份闲心送东西,更何况……。 毕竟,这可是某世子第一次送人东西,更是他第一次送一个女人东西。 “能得楚宣王世子主动靠近,便是入了他眼的人,他送妃儿东西倒也可以解释。” 至少,目前为止温绍云看不出陌殇有什么目的,也不会觉得陌殇向宓妃示好,是意在宓妃身后的相府,或是药王谷。 虽未曾与陌殇接触过,但直觉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是绝不可能打那种上不得台面主意的。 既然如此,他们虽然是宓妃的亲哥哥,也不能限制宓妃这样,限制宓妃那样。 他们的妹妹可是很有主见,很有想法的姑娘,为人处事很有一套,可不是谁都可以忽悠的。 “绍云说的倒也符合楚宣王世子的性格。”传闻虽不可尽信,但还是可以信那么一两分的。 比如,曾经就有传言道,楚宣王世子打赏过一个乞丐百两黄金不是么。 温绍轩当然不是拿宓妃跟一个乞丐相提并论,而是对比一下罢了。 那乞丐是入了陌殇的眼,便得了百两黄金;就是不知道他家妃儿又是哪里得了陌殇的眼缘,竟然让得他亲手赠下礼物。 “你们…。” “绍宇,你可还记得出门时,为何妃儿没有跟我们同乘一辆马车。”想到温夫人说的那一席话,温绍云就觉头疼。 不过他可不觉得他家宝贝妹妹会乖乖听话,今个儿是因为日子特殊,妃儿不想惹娘不快才没有反驳她的话,等到过几日,妃儿铁定会好好的去跟娘谈一谈的。 “好好好,我不去,我等晚些时候找妃儿问问,看看她怎么说。”一屁股坐回到软榻上,温绍宇举起双手表示他不去了。 行驶在中间的马车里,宓妃呆呆的,傻傻的望着静静躺在她手心里的青白双色莲花,脑子到现在都没转过弯来。 貌似她跟那个男人不熟。 貌似这是她跟他的第二次碰面。 貌似这是她跟他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他对她说了两个字,而她是哑巴啊,当然什么都没有说。 再然后,他拉过她的手,将他手里拿着的莲花放进她的手里,他的手很好看,他的手暖暖的,他的手…… 打住打住,她想的都哪儿跟哪儿啊? 这些通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送她这朵青白双色莲花。 前世今生,这还是宓妃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尤其是第一次收到一个男人送她的花。 这感觉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怪怪的,涩涩的…… 虽然这朵莲花不是真正的莲花,但造型精巧,栩栩如生,拿在手里可不就是一朵缩小版的青白双色莲花么。 很美,似是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有些像莲花的味道,又有些不像,但味道不让人讨厌。 “小姐,小姐…。”丹珍觉得她家小姐自从收了这朵莲花之后整个人就神游天外去了,完全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楚宣王世子的风姿她跟冰彤是没有瞧见,不过却是知道他送了她们家小姐一朵精致的莲花,然后她们家小姐就成这样了。 眼看着穆国公府就要到了,丹珍唤了宓妃好多声,后者都没有理她,可把她给急得。 终于,宓妃眨了眨眼,将拿在手里的莲花递给冰彤,道:“替我收起来。” “是,小姐。”冰彤双手接过莲花,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将莲花收在里面,“小姐喝些热茶润润嗓子,再有一会儿就到国公府了。” “嗯。”动了动唇,发出一个单音,宓妃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不知怎的,眼前就老是浮现出陌殇的模样,尤其是他温柔的笑,莫名的宓妃竟然在那笑容里,瞥见了几分宠溺。 那宠溺,似是与哥哥们看她的目光不一样。 想来想去,宓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楚宣王世子的马车会停在她的面前,甚至不由分说的还送她那么一朵好看精致的莲花。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去想,至少在没有感觉到他对她有目的,有所求之前,他送的东西她便收着。 别说,第一眼看到呈现在她眼前的青白莲花,宓妃就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下生出几分喜爱,也没瞧出来这莲花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拿在手里触手生温,反正宓妃是没有见过长成这般模样的玉石。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一段时间,然而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让宓妃打心眼里喜欢上。 难得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先甭管是谁送的,又是出于什么日的,大不了她日后再送还那楚宣王世子一件东西,如此也就两清了。 他不欠她什么,而她也不欠他。 本来,他与她就是两条平行线,各自生活在自各的地方,大概也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然而,都说世事无常,无法预料。温绍云所认为的,宓妃自己所认为的,终究是没能敌得过现实。 那人与宓妃,不但有交集,而且还纠缠甚深。 穆国公府 三年未曾回星殒城,整整两年多没有见到小女儿,穆老夫人今个儿起了一个大早,顾不得儿子媳妇儿的劝阻,非要亲自到正门口等着温相一家。 老国公去世,他们一大家子都护送着他的遗体回祖籍烟城安葬,为他守孝便是三年,期间身为女儿的温夫人也回烟城守了整整三个月的孝。 那还是女婿敬重老国公,心疼她的女儿,不然一国丞相哪里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出京整三个月的,更遑论是为岳父守孝。 穆老夫人已经是年过六十的老太太,好在她的身子还硬朗,整个人的气色非常好,竟是一点儿也不像六十多的人。 年轻时,她也是跟随夫君老国公上过战场,杀过敌军的,可说是能文能武,不让须眉的女英杰。穆老夫人出身将门,不爱红妆爱武装,打小就爱舞刀弄棒,时常跟随父兄出入军营。 背负着这样的流言,道只道穆老夫人纵使生得美貌,也定是极难嫁得出去,谁家父母会愿意为自己的儿子求娶这么一个成天打打杀杀的媳妇儿。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不被各家夫人看好的姑娘,偏偏在刚刚及笄的第二天,便被当时身为穆国公府世子的老穆国公订下了。 穆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老穆国公又是什么样的儿郎,那可是众家姑娘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竟然就这么打上了别人的标签。 那人偏偏还是被各家夫人都不看好的穆老夫人,一时间各种流言便天飞。 可不管流言传得如何的难听,如何的不堪,穆老夫人从订亲到成婚都表现得极其的淡定,待她年满十六,一场盛大的婚礼,终是让不少人闭上了嘴巴。 是,以穆老夫人娘家的背景,她跟老穆国公看对了眼,她嫁入穆国公府是高嫁,可在她看来,只要老穆国公对她好,知道心疼她,旁的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因此,成婚之前流言再难听,她也不予理会,但成婚之后,倘若再有流言传进她的耳中,那便休要怪她不客气。 事实上,当年在星殒城,穆老夫人的确有过一次大动作,自此之后,再无人胆敢挑战她的威严。 说起来,放眼整个星殒城里与穆老夫人同辈的夫人,她绝对是一个人物,一个别人提起就会油然生出敬意的一个人物。 穆老夫人跟相府老夫人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两个老人,一个即便上首端坐着皇太后,皇后,又或是那些皇室宗亲,她都有着自己鲜明的气场,不会被比下去,也不会黯然失色;一个若是遇到这些个人,不但会将自己的身份忘得干干净净,无形中还会低了别人几等,直接就沦为了奴婢那般的人,可谓是又失态又失礼,甚至连家族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无疑,相府的老夫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相府里她称王称霸,气场强横,姿态端得高高的,仿佛谁也不能越过她去。 然而,当她面对身份比她尊贵,权势比她大的人时,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家子气便突显了出来,平白的让人低看她一等。 其实老夫人也明白这一点,因而她极少出席外面的宴会,也极少在丞相府里举办宴会,尤其她最是不喜欢穆老夫人,连带着那种恶劣的情绪也迁怒到温夫人的身上,谁让温夫人是那人的女儿。 当年,温相跟温夫人议亲之时,若非老相爷大力支持赞成这门婚事,老夫人压根就不可能让温相娶温夫人,她看中的儿媳妇儿是自己娘家的侄女,那姑娘生得水灵灵的极讨她喜欢。 只可惜,老相爷看不上那姑娘,温相更是看都不曾看一眼,甚至因她擅自将自家侄女接到府中小住,借以让自家侄女近水楼台先得月跟温相好,温相是直接就搬到了别院去住。 为此,老相爷曾扬言要休了她,这才打消了老夫人那可笑的想法。 但也自那之后,温夫人尚未过门,老夫人便记恨上了她,对她各种不满意,横挑鼻子坚挑眼的。 老相爷健在的时候,老夫人自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剔温夫人的不是,那时她戏做得极好,让老相爷跟温相都相信她是真的接受了温夫人,婆媳相处的很好。 等到老相爷离世,温夫人也彻底迎来了她惨痛的媳妇生涯,各种心酸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假如已逝的老相爷知道他娶的夫人就像一个搅家精似的,不知会不会后悔娶了这么一个眼界小,心眼小的婆娘。 果然呐,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子弟,娶妻还是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修养好,眼界宽,更有利于后世子孙的发展。 就算娶回家的女人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也要仔细深入的观察观察,不说其他至少得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否则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么一个女人,而把一个好好的家族都给毁了。 也许老相爷当初就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才会严词反对老夫人将她娘家的侄女嫁给他的长子做温氏一族的当家主母,才会扬言她要不打消那样的想法就休了她,一切不过是以家族的发展为主要出发点,又岂料会被老夫人记恨至今。 相府与穆国公府,门当户对这一点暂且不谈,温相跟温夫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也不说,那自幼便由穆老夫人亲自培养出来的温夫人更是美名远播,一女百家求,老相爷怎么可能放着这近乎完美的儿媳不要,而去选择一个要修养没修养,甚至是教养都极差的女子做他的儿媳,那样的姑娘又如何能撑得起相府后院这片天。 他要真顺了老夫人的意,怕只怕下了地底下都无颜面对温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许是富贵的日子过得久了,便也让老夫人最初那颗纯良的心沾染上了贪婪与不知满足,妄想那诸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怎么就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因着她嫁入相府,成为温氏一族的当家主母,她的母族在岳城已是最尊贵不过,任谁不看在温相府的面子上给予他们最大的方便,偏偏她还这般不知足。 老相爷当初多少顾念着夫妻情份,对老夫人的娘家人多有照顾,温相接手温氏一族之后,时常听闻他那外祖一族在岳城打着丞相府称王称霸的传闻,不由震怒之极。 而后温相是直接放出话去,让岳城当地官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记着丞相府的面子,他温兆元没有那样不知趣不懂礼不守法的外祖族。 温相是放了这样的话没错,但那些官员到底敬着丞相府,没太敢约束吴氏一族,直到十年前,温相亲自到岳城铁面无私的严惩了吴氏一族的五六个人,连带着庇护他们的官员也拉下马两三个,至此,众人总算是明白了温相话里的意思。 岳城的天,清了。 老夫人的娘家也因那件事之后受了不轻的重创,再也不受岳城官员的待见,后来前往岳城任职的官员也百分之百不买吴氏一族人的账,他们都还记着温相的雷霆手段,哪敢再往枪口上撞。 这不明摆着的么,温相早就不满吴氏一族背地里打着相府名号做下的那些事,谁敢偏帮着吴家,那才真是跟相府过不去。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的相府,当家做主的人是温相,可不再是老相爷,故此,以往再多的情分也没了。 如今,岳城吴家在温相明里暗里的动作之下,几乎已经跟老夫人彻底断了联系,吴家再不见老夫人嫁入相府之后的荣华与威望,近几年已经走向败落,甚至不负当年老夫人未嫁之时,可见他们的当家人有多么的能作。 一切的一切,都是‘贪心,不知足’害的,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谁也怪不着,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还妄图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权势与名望,富贵与荣华。 “来人,赶紧再去看看姑奶奶的马车现在到哪里了。” “是,国公爷。”小厮得了指令,腿脚利索的转身跑了出去。 宣帝下了旨意,新年有三天沐休时间不上早朝,大年初二又是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作为穆国公府的当家人,已承袭爵位的穆国公自然不会缺席。 眼看着自家老娘都没在院子里呆着,而是跑到这中门来等着妹妹一家,穆国公表示很有压力,他得跟着,一家大大小小的都得跟着。 于是,便有了穆国公府大门前的这一幕。 年过六十的穆老夫人披着厚厚的大氅,一左一右两个嬷嬷扶着,就这么沐浴着冬日的暖阳,迎着寒风站在大门口伸长了脖子朝着长长的街道上张望着,眼里是满满的期待之色。 这些年来女儿过得不容易,年纪轻轻身子就亏损得厉害,尤其是她那个可怜的外孙女儿,没少让穆老夫人担忧操心。温相的为人穆老夫人很是喜欢,把女儿嫁给他,作为岳母她很高兴,可她哪里知道会遇上那么一个拎不清的亲家母,光只是那么一想,穆老夫人对老夫人就恨得牙痒痒。 自打宓妃五岁那年烧坏嗓子失声之后,至今近十年,穆老夫人只见过她七次,而且每次还不超过一刻钟。 宓妃对她的避而不见,可算是把她老人家的一颗心都伤得粉碎。 刚回到星殒城的第三天,他们先是听闻了城北狩猎场一事,听到整个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宓妃是如何的目中无人,凶狠残暴,如何的骄纵霸道,视人命如草芥。 又闻她乃药王谷药王的关门弟子,不但深受药王喜爱,更是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城中还盛传她的外孙绍宇重伤以至于痴傻,心智退化成六七岁的孩童,以至于传出相府非但有个哑巴嫡女,还多了一个傻瓜嫡子,当真好一对傻兄哑妹的传言。 当然,穆老夫人也有听到究竟是因何而引发了狩猎场一事的传闻,心里明白她的外孙女儿绝对不会如外面盛传的那般。 做哥哥的能护着妹妹,凭啥做妹妹的就不能为哥哥出头。 在这一点上,穆老夫人是完全占成宓妃的做法,对于那些侮辱人的东西,就该狠狠的收拾。 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无疑这家人也是护短的,甭管怎么回事,自家人是护着自家人的。 “母亲,今个儿街上必定拥挤,小姑子一家想来是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儿媳知道您是想第一时间就看到宓妃那孩子,但您可是长辈,这要传出去您站在外面等一个小辈,多少对宓妃的名声都会有影响的。”穆国公夫人王氏想了想,遂开口道。 当年小姑子生产宓妃的时候多凶险啊,差一点就是一尸两命,所以,自宓妃出生以后,她的四个舅舅跟她们三个做舅母的,对宓妃也是百般的疼爱与宠溺,恨不得给宓妃天下间最好的东西,就是待自己的亲生闺女都没这样过。 不可否认,那时的宓妃真的很可爱,玉雪聪明,开朗活泼,一张小嘴更是甜得很,能说会道的,笑起来眼眸弯弯,让人一见便喜欢得不行。 任谁见了这样的小姑娘,那可不得也打心眼里喜欢她么。 “是啊母亲,您就听大嫂的,先回屋里歇着,我们在这里等着,保管将宓妃第一个带到您的跟前给您请安。”二舅母司徒氏是个爽利的性子,说话做事都很麻利,不拖泥带水,为人耿直,有时或许说话不见得好听,但绝对没有坏心眼。 相反,她待人最为宽和,但眼里也绝对揉不得半粒沙子。 “要是宓妃那孩子知道您这个外祖母在外面吹着寒风等她,心里肯定难过,指不定就不敢跟您亲近了。”三舅母宋氏模样生得秀美雅致,说话细声细气,柔若扶柳,但绝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三个舅舅见自家媳妇儿都开了口,他们便保持沉默,心里的疑惑是一点儿都不比他们的老娘,穆老夫人少。 这次回来,宓妃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对她的认知啊? 他们的这个外甥女,简直不能让他们用‘刮目相看’来形容,而是让他们震惊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除夕宴上连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的那个丫头,真是他们以往那个又心疼,又怜惜,想疼想宠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如何接近的自卑怯弱胆小的小丫头么? “好了好了,我老婆子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罢了罢了,我且就先屋里等着。”到底还是年纪大了,穆老夫人身体再硬朗,精神头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的好,站了这一会子,她还真有些累了。 “母亲…” “祖母…” 看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露出担忧的神情,穆老夫人畅快一笑,摆摆手道:“老婆子可没生气,你们都不用担心,其他的传闻我都不在意,宓妃丫头跟郑国公府那小子的事情才是我真正在意的,等你们妹妹来了,让她先来见我。”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穆国公黑眸一沉,语气恭敬的回了穆老夫人。 他家这么好的姑娘,郑国公那老家伙竟然胆敢提退婚之事,显然是没把他们穆家放在眼里,着实可恶,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 二舅三舅也看着穆老夫人,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只等他们问清楚温夫人那婚事究竟怎么回事,那郑国公府便也是他们穆国公府的敌人。 要不怎么说郑国公是老糊涂了呢? 他可知道,退了宓妃的婚,他整个国公府损失的究竟是什么。 待宓妃的光芒越来越璀璨,风头越来越盛,郑国公当真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其实,早在他得知宓妃拜入了药王门下,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至于郑世子,暂且不说也罢。 “奶奶,月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穆三舅的长女是庶出的穆迎梦,穆月珍是他的嫡次女,今年方才十岁,是个生得极漂亮的女孩子,唇红齿白,肌肤白晳剔透,晶莹水润,性子喜动不喜静,不爱琴棋书画,倒是像穆老夫人,喜欢舞刀弄棒。 作为家里年纪最小的妹妹,穆月珍上有奶奶,父亲母亲伯父伯母疼,下有哥哥姐姐疼,说是家中小霸王都不为过。 不过,穆月珍年纪虽小,也霸道,爱玩爱闹,但却很是懂礼,知进退,被教养得很好。 “哦,奶奶的小孙女儿要告诉奶奶什么秘密呀!”老了老了就喜欢清静了,但却更喜欢孙子孙女环绕膝下,穆老夫人也不例外。 只是三个嫡孙年纪都大了,唯一个庶出的孙子年纪也不小,都不爱在她身边呆着,倒是几个孙女时常在身边陪着她,其中尤以小孙女穆月珍陪她的时间最多,当然也最得她的宠爱。 女孩子嘛,娇宠一些不要紧,只要孩子是个好的,如何宠都是当得的。 “奶奶你知道么,我表姐长得可好看了,可美了,比天上的仙女儿还要好看,是月珍见过最最好看的人。”穆月珍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说话时双手还不忘夸张的比划着,更是流露出一脸的追忆之色,直把一群听她说话的人都给逗笑了。 “哈哈哈…。” “奶奶,你别不相信,我表姐长得真的比我说的还要好看。”穆月珍嘟着小嘴,见他们都笑她倒也不恼,“只要想到那是我的表姐,我就欢喜得很,想想就好有面子。” 小丫头没有说的是,大人们虽然都没有跟她说过,但她也听闻她家表姐武功很厉害,嘿嘿,等表姐来她家,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表姐喜欢她,然后她就可以缠着表姐教她武功。 琴棋书画什么的,她的不喜欢,还有女红什么的,更是讨厌。在这小丫头的眼里,那些都不如耍大刀来得威风。 “母亲,您快听听这小丫头的话,一口一个我家表姐,我家表姐的,媳妇儿真怕宓妃被这丫头给吓跑,到时母亲可别怨我。”三舅母实在没闹明白她这小女儿的性子究竟随了谁,她打小可就是文文静静的,才没有这丫头这般能闹。 那是像穆三舅,其实也是不像的,不然穆三舅就不会时常反问自个儿,他这闺女怎的生了一副这样的脾性,若为男儿身倒还好,偏偏她是女儿身,以后可怎么得了。 不过女儿虽然能折腾能闹了些,可也聪明懂事,不时来点儿暖心贴心的举动,也让穆三舅这个当爹的觉得闺心还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哈哈,宓妃丫头可不就是她表姐么,我家月珍说得没错。” 有了穆老夫人的支持,穆月珍冲她娘做了个鬼脸,有点儿小紧张,又不由笑嘻嘻的问道:“奶奶,你说…你说表姐她。她会喜欢我么?” 片刻怔愣过后,穆老夫人伸手捏了捏她红润的小脸蛋,柔声道:“会的,我家小月珍这般漂亮可爱,你表姐一定会喜欢你的。” “呵呵,那我就不担心了。”小丫头拍了拍双手,一脸的兴奋,一跳一跳的就跳到大门外,清脆了声音似百灵鸟的叫声,“奶奶先回屋里歇着,月珍在这里等表姐。” 一大家人刚搬回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处理,三个儿媳忙得团团转都没能抽出时间去一趟相府,没办法穆老夫人也没歇着,是以,除夕宴上的事情,她都还没来得及问一问儿子跟媳妇。 听到月珍说起,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当真是老了,记性差了。 “我这先回去,你们也注意一点,仔细别染了风寒。” “是,母亲。” 穆老夫人刚离开约莫半刻钟,小厮洪亮的声音随之响起。 “国公爷,姑奶奶的马车来了来了。” 几步走下台阶,带着温相府族徽的马车映入眼帘,穆国公眼里的笑意多了几分暖了几分,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温夫人他们靠近。 穆二舅,穆三舅等人也走出来站到穆国公的身边,他们的子女也跟着,呼啦啦的一群,迎接的场面不可谓不隆重。 相府的车夫看到穆国公都迎了出来,心下一紧张,险些脱了缰绳,好在赶紧给稳住了,“相爷夫人,国公爷亲自出来相迎了。” 温夫人一听再也坐不住了,推开车厢的门就喊道:“大哥,二哥,三哥……” 一出声,便险些落泪。 父亲去世,娘跟哥哥嫂嫂都回烟城守孝,只有她这个女儿一直留在相府。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父守孝对她的要求没那么严苛,可温夫人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好在温相体贴她,也陪着她回烟城替父守孝了那么一段时间,否则她的心里更是自责。 马车刚停稳,温相就赶紧扶着温夫人下车,知道他家夫人已是归心似箭,然后他这才恭敬的向他的三个舅哥见礼,简单的说了一下路上的情况。 “回来就好,以后母亲跟兄长都在国公府,琴儿想回家随时都可以。”瞧瞧穆国公这话说得,可不正是在给温夫人撑腰么,意思是温相要敢欺负你,你就回娘家来,自有哥哥们为你做主。 以前是兄长都不在,以后可不会了。 温夫人眼含泪光的笑笑,只觉娘跟哥哥嫂嫂回来了,她心里高兴,往后也有了能说知心话的人。 至于温相,这个时候说什么错什么,只得讨好的看着温夫人,希望夫人能在三个舅哥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事实上,他也没欺负温夫人不是? 随后下车的是温绍轩三兄弟,最后宓妃才由丹珍跟冰彤扶着从马车里下来,至于她娘准备的那些带来国公府的礼物,自有国公府的管事嬷嬷负责接收。 宓妃双腿刚踏在青石铺就的地上,抬眸便见一小姑娘微仰着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小脸红扑扑的,像极了那可口的红苹果,她的脸上,眼睛里,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似是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在笑,模样煞是可爱。 “表姐。”穆月珍软声轻唤,带着些许紧张。 “嗯。”宓妃笑,粉唇微动,却只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 穆月珍眨眨眼,见宓妃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对她的不喜,然后再往前迈了一小步,鼓起勇气的又道:“那表姐你喜欢我吗?我很喜欢你哦!” 小丫头说完,非常羞涩的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无措的扭着自己的手指。 噗—— 宓妃抽了抽嘴角,稍稍抬了抬好看的眉,她这是被当众告白了? 该害羞的是她好伐,这丫头在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呜呜,前世今生,想她活了两世,竟然第一个向她告白的人,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此话一出,不仅宓妃‘噗’了一声,就是站在宓妃前面一点儿的温家三兄弟也是脚下一滑,更别提穆国公他们了。 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还挺精彩。 终于穆月珍小朋友在这般沉静的气氛中险些要掉下金豆子的时候,宓妃抬手比划,丹珍扶着穆月珍的肩膀,轻柔又不失俏皮的道:“六小姐,我家小姐说,六小姐聪明又可爱,她很喜欢你。” 双眼猛然一亮,穆月珍瞬间抬起小脑袋,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目光从丹珍身上移开,穆月珍仰头又问,“表姐真喜欢我。” 宓妃微笑点头,她不太会应付小萝莉好伐,老天要不要这么玩她,怎的初次见面就让她被一个漂亮的小萝莉缠上。 “表姐长得真好看,比月珍见过的所有的女人都要好看。” 小丫头一点儿不认生,见宓妃对她笑,就直接扑进宓妃的怀里,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吓得她娘三舅母宋氏险些尖叫出声。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宓妃浑身斗然僵硬,浑身的气息也骤然变冷,半瞌的眸子,浓密纤长的眼睫遮挡了她双眸中涌动的风云,一股无形的威压似是笼罩在国穆国公府大门的上空。 偏偏抱着宓妃的小丫头浑然不觉,她只觉表姐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她好喜欢。 饶是丹珍跟冰彤都吓得不敢动作,身为宓妃的贴身丫鬟,她们很清楚宓妃是极其排斥别人触碰她身体的。 相爷跟夫人,还有三位少爷那也是在小姐允许的情况,可这六小姐…… 俩丫鬟真的很担心,她家小姐气急会直接将六小姐给甩出去。 “表姐身上好香,珍儿好喜欢,呵呵。”小丫头说着,一颗小脑袋更是埋在宓妃的腰间蹭了蹭,后者身体再一次僵住,额角突突直跳。 怎么办,她好想揍这丫头一顿。 可是…她又是便宜娘亲的嫡亲侄女,不能揍,不能揍。 深呼吸,再深呼吸,宓妃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不能冲动,只是被个小丫头抱了一个而已,没事没事。 嘴角扬起浅笑,宓妃伸手将穆月珍扒拉出来,改为用左手牵着她,比起被她抱着,牵着她的感觉不要太好。 “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好看,你长这么大又见过多少人,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话可不能说那么满,会惹人笑话的哦!”将无意间释放出来的气势敛尽,宓妃打着手语,丹珍翻译给小丫头听,她则是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暂时就当她被她抱了的利息吧! 如此热情的小萝莉,宓妃倍感压力,她能不能隐形? 被宓妃捏了小鼻子,穆月珍嘟起小嘴,歪着头想了想,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宓妃的话,唯有败下阵来,乖巧的道:“珍儿谨记表姐教诲。” 也许表姐的话是对的,她也的确没有见过太多的人,但在她眼里,表姐就是最好看,最美的。 “来来来,让表姐瞅瞅你这张小嘴里是不是灌了蜜糖,怎么说话那么甜呢。” 说着,宓妃就伸手去掰穆月珍的嘴巴,吓得小丫头花容失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跑一边叫道:“没有没有,珍儿没有吃糖…。娘说糖吃多了牙会长虫坏掉的……” “哈哈……” 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气息消失,穆国公等人又见宓妃跟穆月珍玩闹成一团,提起的心落了地,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不管外界如何流传宓妃的种种言论,穆国公等人相信,一个顾念着亲情,在意着亲人的宓妃,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在场的女人们也许没感觉到,可他们这些个男人都是习武之人,而且还都上过战场,在月珍抱住宓妃的那一瞬间,他们明显感觉到宓妃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甚至爆发出了杀气。 那一刻,他们几乎都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就怕宓妃会将月珍扔出去。 可宓妃纵使有过迟疑,有过挣扎,但最后她没有那么做,这就说明在她心里是看重他们的,瞧瞧她对月珍不是很好么。 刚开始兴许不适应,过段时间也就好了。更何况,在三个舅舅的眼里,宓妃已经近十年没有这样与外人接触过,她仍抵触外人的靠近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到底,还得算月珍丫头胆子大。 都说无知者无畏,大概说的就是月珍那丫头。换了旁人,谁敢那样去亲近宓妃,那大概是自己找死的节奏。 “走,咱们先进府再谈,母亲还在福禄院等着你们。” 温相温夫人点头,带着儿女跟在穆国公的身后往里走。 大舅母悄悄跟温夫人说了几句话,温夫人面色沉了沉,却是轻拍了拍王氏的手,告诉她安心。 ……。我是可爱分界线……。 行宫·春花苑 “咳咳咳……”暖阁内,一身着绿色纱裙,病若西子犹胜三分,面色苍白的美妇一咳起来就停不下来,因剧烈的咳嗽,原本苍白的脸颊染上几分嫣红,却是更引人怜惜。 “来,慢点,喝口水润润。”声线低哑,淳厚的男声非常有力,似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就着男人厚实有力的手喝了几口水,咳嗽渐缓,声若轻烟,颇有几分飘渺气息,“夫君,都是妾身拖累你,才让得你这么累。” 也是她这具身子不争气,半死不活的留着生生来折腾他,让他一边要处理正事,一边还要时刻记挂着她的身子,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磋磨。 “胡说什么傻话,云公子已经在着手配制解药,很快你就会好,你看经他用针之后你没有再昏睡不醒,已能每天开口跟我说会儿话不是。” 这位美妇便是琉璃国镇南王妃水飘飘,亲自照顾她的人自然是镇南王无疑。 “嗯。”想到云锦的医术,镇南王妃点了点头,她能醒过来,还能每天看到镇南王,其实已经很满足,哪怕现在要她去死,她也没有遗憾了。 “累不累,一会儿喝完药就睡一觉。” “夫君,那东西当真在温丞相府吗?”景帝能同意镇南王带她来金凤国治病,又何尝不是打着让她家王爷夺取那东西的算盘。 景帝也并非是全然信任镇南王的,否则他不会先推出明欣郡主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一再对她的夫君下达指令,最后还让珍月公主也来了。 说得好听是辅助镇南王成事,难听一点就是作为景帝的眼睛在监视镇南王的一举一动。 那明欣郡主,说到底还是镇南王的亲生女儿,就那样便是被牺牲掉了。 “这些事情自有本王做主,王妃无需要操心。”景帝的心思,镇南王是心里门清。 镇南王妃叹了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每每她的夫君自称本王的时候,就是不希望她再多问下去。 罢了,以她现在的身子,也操不了那样的闲心,倒不如祈祷自己快些好起来,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帮他。 只要不成为他的累赘,便是她对他最大的帮助。 “王爷,珍月公主有请。” 镇南王眸色微冷,替镇南王妃掖好被角,沉声道:“记得按时喝药。” “嗯。” 等镇南王离开之后,镇南王妃才睁开双眼,便是拖着这残破之躯,她也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绝不,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夫君。 ------题外话------ 主人外出第一天,瓦是存稿君,求亲阅,求追文,主人会每天按时更新,保证每章字数都足足哒,美妞儿们有木有奖励,么么哒! 正文 【V062】文武双玉温馨融洽 “可有把本宫的话传到。” 梳妆台,铜镜前,妆容精致,明艳动人的珍月公主项映雪,一袭琉彩暗花云锦宫装,身束抹胸,外披薄纱明衣,下穿拖地长裙,裙腰及胸,上窄下宽,结束软带,轻盈飘逸,端得是落落大方,雍容贵气。 三千青丝高高挽起,梳成垂云髻,发间戴着华盛,步摇,六只雕花金簪,白玉般的耳朵上戴着蝴蝶耳环,颈间是同色的蝴蝶项链。 纤细皓腕间,两只金镯子与流光溢彩的宫装相映成辉,更是为她凭添出几分贵气。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是亲自到镇南王的院子传的话。”宫婢红秒眉目清秀,恭敬的对着珍月公主福了福身,语带谨慎的回了话。 任何一个从深宫内院走出来的人都不能小看,因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近年来,章妃娘娘深受景帝宠爱,在琉璃国后宫也算是风头无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仅狠狠压了杨贵妃一头,就连皇后娘娘也要暂避其锋芒。 珍月公主既非景帝的长女,又非景帝的幺女,在众多公主之中排行第三,位置不上不下,想要得到景帝的关注难,很难。 即便如此,这位曾经连封号都没有,甚至是被景帝所遗忘的三公主,非但赢得了景帝的宠爱与呵护,成为了景帝最宠爱的两位公主之一,还让她的生母章嫔重获圣宠,从嫔位直接晋为妃位,就连那自入宫后就一直圣宠不衰的杨贵妃都硬是被其踩低了一头。 章嫔晋封为妃的那一天,她的女儿三公主亦被景帝赐封号珍月,从此,琉璃国皇宫再无三公主,只有被景帝疼着纵着的珍月公主。 珍月两字,比起宫中其他妃嫔所生的公主,景帝为三公主项映雪赐下的这个封号显然更为尊贵,可见小小年纪的珍月公主,有着怎样的心机与手段。 景帝子嗣昌盛,皇子公主有很多个,章妃却只有珍月公主一个独女。她初入宫廷之时,景帝的的确确独宠过她一段时间,然而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而已,此后,她在景帝的眼中如同没有存在过一般。 后来,章妃怀孕,她一心盼着自己能生下个皇子,然后重获圣宠,可偏偏她只生下一个公主。渐渐的,章妃也死心了,不再等待景帝的恩宠,而是一心一意照料着女儿,盼着她长大成人。 只是任凭章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某一天,她会因为自己生下的这个本不受待见,被遗忘的公主而再度得到景帝的宠爱。 这一次,章妃不再乞求景帝的爱怜,她费尽心思的讨好景帝,无非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到一份好的前程。 此番出使金凤国是带有目的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被永远的留在金凤国,成为一颗废子被丢弃在这里,再也没有可能回到琉璃国去。 珍月公主是章妃独女,作为母亲她是不同意珍月打着联姻的旗号出使到金凤国的,但她到底说服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只能含泪将她送走。 章妃不知道的是,由她出使金凤国这个主意是珍月公主自己主动向景帝求的,其实即便她不主动去求,景帝最后仍然会让她去。 大公主五年前就已经出嫁,二公主在一年前也出嫁了,四公主五公主尚未及笄,生母位份又太低,而她刚举行了及笄礼,又是从一品享有封号的公主,由她出使金凤国最合适不过。 是,通过她的努力,她的极尽所能的讨好,景帝的确宠爱她,宫里除了那一位,哪怕是有些个皇子都没有她来得受宠,可她再怎么受宠,那在景帝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颗有用的棋子罢了。 他宠她,纵她,容她,不过是告诉他的朝臣,他对她有多么的珍视,以便需要她拉拢或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时候,将她划拉出去,为他赢得最大的利益。 这,便是她的好父皇。 他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也只爱他的皇位,他的权势,谁对他有用,谁能为他带去更多的利益,那么他便会无条件的宠你,疼你,让你觉得自己就是他最疼最宠爱的人。 珍月公主很聪明,如果说当她刚刚引起景帝注意的时候,景帝对她的关心与疼爱,让她曾经迷失过,那么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已然看清,所谓的那些宠爱,也不过是因为她够聪明伶俐,将会是一颗很好,很值得培养的棋子。 所以,她的好父皇才会耐着性子在她的身上花费那么许多的精力与心思。 这次的事情,景帝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珍月公主不傻,她清楚的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于是,她不顾章妃的劝阻跟哭诉,主动向景帝提出,她愿意出使金凤国,更愿意与金凤国丞相府的公子联姻。 景帝初闻她的要求,一脸的犹豫与不舍,似想阻止她,留下她,也不舍得她,若非真的太过了解她父皇的为人,珍月公主都不禁会以为景帝是真的舍不得她。 最后,她到底还是跟随使团一起出发,赶在年前到达了金凤国。 当然,她主动提出到金凤国跟景帝指派她到金凤国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前者,纵使景帝再怎么冷血无情,不为别的就为她是他的女儿,他就不会那么轻意的舍弃她,并且还会为她做出最为周密的安排。 而后者,一旦计划失败,她死了,是她的命,她活着,也是一枚弃子。 既是一枚弃子,那么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金凤国,等待她的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主动,景帝在临行前告诉她,只要她表现好,如果计划成功便罢,倘若当真没有成功,那么她还有三分之一可以回国的机会。 为了这三分之一的可能,珍月公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成功。 为人棋子并不可悲,可悲的是连为人棋子的用处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迎夏,你再去看看。”除夕宴那天,除了最开始向宣帝见礼之外,珍月公主从头到尾都端着一国公主的风姿仪态端坐着,如花貌美的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压根没有出声抢风头,而是暗中观察那些个亲王以及朝中重臣家的公子。 尤其,她极其细心的观察了温丞相的三个儿子,还有传闻中温相最为疼爱的小女儿温宓妃。 单就她观察的结果来看,要想进入相府难,而且是非常难。 原本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借宣帝的手赐婚,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的进入相府。 但梦箩国柔幻公主的下场告诉珍月公主,那法子蠢透了。 而且,貌似温宓妃那个人,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恬静乖巧,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要直接掐断你所有后路。 也幸好温宓妃是个哑巴,不然就凭她那一张嘴,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活活的气死。 当然,即便温宓妃口不能言,被她气得险些吐血的人也不少。 皇太后不就首当其充了么,紧接着便是那什么吏部尚书,再然后就是梦箩国的柔幻公主。 而且,寒王墨寒羽跟楚宣王世子陌殇,看似无意但实则似乎是有意在护着温宓妃。那访间关于温宓妃的传闻不但不可信,还根本就是害人不浅。 “是,公主殿下。” “红秒,去偏殿。”起身,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定自己的妆容无误之后,珍月公主这才伸手让侍女扶着她出去。 “是。” 低着头,红秒扶着珍月公主走出寝殿,移步到旁边的偏殿。 镇南王穿过水榭,走过抄手游廊,看到盛装打扮的珍月公主,浓黑的眉皱了皱,厚薄适中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不知珍月公主唤臣前来有何要事?”景帝近来年动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镇南王也因着自己的王妃而一再将手中的权放出去,又岂料那根本就满足不了景帝的胃口。 从而也导致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行事越发的没有顾忌。 “难不成无事,本宫就不能见见镇南王吗?”镇南王乃是世袭的异姓王,在琉璃国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即便是贵为天子的景帝,多多少少也会给予镇南王三分颜面,甚至承袭爵位之后的镇南王是可以享受见君免跪,见君免礼这个殊荣的。 故,平常时候哪怕是见了皇子公主,镇南王也是可以不用行礼问安的。 “如果公主没什么事,恕臣暂不奉陪。”与其跟这珍月公主在这里打太极,镇南王更愿意回去陪着镇南王妃。 若非是为他,镇南王妃又如何会中毒,如何会一睡不起,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遑论什么保家卫国。 这次的事情镇南王原本就是不赞成的,偏偏景帝要一意孤行,而他为了解镇南王妃的毒,又不得不妥协,否则景帝能折腾出一百件事情来阻止他前往金凤国。 “镇南王请留步。”珍月公主见镇南王真要提步离开,立马就有些急了,她虽贵为公主,可她一个人在金凤国的能力实在有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借镇南王才能成事。 “本宫跟随使团来之前,父皇交待一定要拿到文武双玉环,否则……”一边说一边观察镇南王的表情,珍月公主咬了咬红唇,纵使她心机再深,到底还是年轻了,怎么可能从镇南王的脸上瞧出什么。 “皇上当真确定文武双玉环在温丞相府?”当初,他也问过景帝这个问题,而景帝只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想让他帮他把东西拿到手,偏又不全然信任于他,镇南王对景帝也当真是无语凝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自然,父皇如若稍有一丝不肯定,也不会将本宫也安排来了。” 文武双玉环是件什么样的东西,又有什么用,珍月公主不知道,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件非常宝贵的东西,否则北狼国跟梦箩国也不会都想得到。 此行,他们三国打的主意是一样的,就是冲着那文武双玉环而来。 “那公主觉得有可能通过联姻嫁入相府吗?”温相是只老狐狸,在朝堂之上影响力很大,又深受宣帝信任,他的三个儿子个个都乃人中龙凤,心思缜密。 还有一个温宓妃,那丫头的背后不但有丞相府,穆国公府,甚至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般的药王谷,招惹上她实非明智之举。 尤其,镇南王可是亲眼目睹过宓妃行事之风的人,那丫头绝对是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主儿。 梦箩国柔幻公主打她大哥的主意,下场虽不若他的女儿明欣郡主那般凄惨,不过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这个…。”说到嫁入相府,饶是珍月公主聪明绝顶也不由犯起难来。 假如温相的三个儿子都是纨绔子弟,贪恋美色之徒,那么只需动动美人计就可成事,偏偏温家三兄弟个个都不是那样的人,在星殒城也是众家千金争相求嫁的夫婿人选。 任她生得再如何美丽动人,人家也不动心不是。更何况,家里有那么一个天仙般的妹妹,什么样的美人儿才能迷惑住他们。 光是那么一想,珍月公主就额角突突的疼,脸色也难看起来。 “宣帝是不可能赐婚的,不单是你,就是北狼跟梦箩两国的公主,他也不会赐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不是嫁入温相府。” 听完镇南王的话,珍月公主燃起亮光的眸子又瞬间暗淡下去。 那东西藏在相府之中,不嫁入相府如何能找到那东西,不嫁入相府又如何能得到那东西,若是得不到那件东西,那她干嘛还要嫁到相府去。 “温相就是立马让自己的长子娶一个白身的姑娘为妻,也断然不会让他娶别国女子为妻的。”温相是纯臣,他不偏帮任何一方的势力,只效忠于历代的君王,故,温氏一族才能世世代代都如此的繁荣昌盛,享尽富贵荣华。 “依本宫的观察,温家三兄弟似乎对他们那个妹妹特别的宠爱, 镇南王你说要是…。” 没等珍月公主把话说完,镇南王冷笑一声,道:“你觉得那温小姐能喜欢上你?” 不是他看不起珍月公主,而是他觉得任何带有目的性接近温宓妃的人,下场估计都不会太美好。 “不就是讨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开心么,那有什么难的。” 珍月公主觉得她的办法很好,只要温宓妃能接受她,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届时,宣帝阻拦都没有用,那丫头背后不还有药王谷么。 镇南王黑眸如冰,冷笑着打断珍月公主过于美好的幻想,“臣劝珍月公主还是不要得意忘形的好,公主就真的觉得那温小姐是那么容易哄的,真觉得你讨好皇上那一套用到她的身上也适合?”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这样还敢去招惹温宓妃,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镇南王你……”她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讨好过景帝,那她也是不想再被人欺,再被人遗忘,她有什么错。 如果她一出生就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哪怕是生来就是一个哑巴,她也甘愿。可她,没有那样的命不是,这能怪得了谁。 “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公主罢了,还望公主好好想一想,那温小姐在除夕宴上是怎么收拾的吏部尚书,堵得太子一派哑口无言,又是怎么逼得梦箩国柔幻公主险些声名尽毁,不得不收回赐婚请求的。” 初见宓妃,镇南王就不曾小瞧过她,一个即便天赋再怎么出众的人,倘若不付出比旁人多几倍几十倍的汗水与辛勤,她的成就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大半年以前的温宓妃还是个大街小巷,人人谈起就嘲笑讽刺的相府哑巴嫡女,仅仅只是大半年以后,皇城上下再无人胆敢说一个‘哑’,一个‘傻’字,在她风光的背后,谁又能想到她曾经为此付出过些什么。 即便是宓妃天赋再好,药王看中她的,又岂会只是她的天赋而已,更多的只怕是那丫头身上暗藏的人格魅力。 那才是真正吸引人,真正引人注目的。 “她…。”经镇南王一提醒,珍月公主面色一白,后背竟是冷汗直冒。 她怎么把如此重要的讯息都给忘了,当真是在作死。 “那咱们要怎么办,如果得不到那东西,父皇会震怒的。”身体一软,珍月公主跌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镇南王,咬牙道:“此事,父皇是交由镇南王与本宫两个的人,王爷你为主,本宫为辅,还望王爷再仔细思量一二。” 嘴上是这么说没错,但珍月公主素来不喜欢将宝同时押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她的脑子此时也是转得飞快。 同在一座行宫,分别住在明辉苑的北狼国跟住在秋月苑的梦箩国,此时也是关起门来,反复商量如何才能顺利进入相府,寻找到文武双玉环。 联姻的可能几乎是没有了,除非有办法逼得宣帝不得不赐婚,逼得温绍轩不得不娶。 还有就是下下之策用药,只是那药该如何用到温家三兄弟身上去,毕竟人家可是有一个身为药王徒弟的亲妹妹。 访间传闻,温宓妃会武不会医,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谣传,万一她会呢? 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已打自己的脸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这一群怀着相同目的,但却心思各异的家伙,竟然奇迹般的神同步了,主意都打到一个方向去了。 “听公主这么说,似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镇南王也不着急着表态,从始至终他都不赞成景帝的做法,更不屑那么去做。 文武双玉环代表着什么,又有什么用处,镇南王知道得很清楚,他也知道若是得到文武双玉环究竟能给琉璃国带来多么巨大的利益跟好处,但他心里更清楚,这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如若没有能使人臣服与信服的魄力,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一个人若是不能诚心效忠,那人反而会成为一个隐患,一个顷刻之间就能毁掉一切的大毒瘤。 因此,镇南王并不主张去抢,去夺那样一件东西,在这一点上,宣帝明显比其他三国的皇帝看得清,想得透。 或许除夕宴当晚宣帝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除夕宴过后,他能回味过来。 三国君主都知道的事情,宣帝没道理不知道,更何况那东西还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就在他的臣子手里。 “本宫心里的确有个主意,还望初六的赏梅宴上镇南王多多配合。”求人不如求已,这是多年来珍月公主总结出来的经验。 “公主不告诉微臣是什么计划,微臣又如何能好好的配合公主。” 珍月公主皱了皱眉,似是在犹豫到底在不要向镇南王透个底,诚如他所说,如果他什么都不知情,又如何能配合得好她。 “罢了,既然公主无意要说,微臣先行告退。”初六么,云公子似乎说是初四便将解药送来,如此,飘飘的毒就能彻底解了,压在他胸口多年的巨石也得以挪开。 “既然不能直接嫁入相府,那么本宫也只能从穆国公府挑选一位夫婿了。” 穆国公府是温夫人的娘家,若她成为穆国公府的媳妇儿,倒也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走进相府,至于进去之后如何想办法留下来,珍月公主自有打算。 只要能有机会出现在相府,那她就有成事的把握,不说十成十,至少也有五六成的把握。 当然,珍月公主不是傻子,她这么坚持一定要进相府,甚至是不惜赔上自己的婚事,无非就是做给她的好父皇景帝看的。 但愿他能看在她这么努力,这么尽心的份上,假如计划仍旧失败,她能不被舍弃。大话珍月公主不敢说,可她敢说她是一颗很好,很聪明的棋子,清楚的知道应该如何做一颗棋子,如何为执掌她的下棋人开疆辟土。 单单就凭着这一点,她就还有保全自己的资本,还有再被景帝看重的资本。 “如此,微臣自当好好配合公主。”话落,镇南王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出偏殿。 不能嫁入相府就打嫁入穆国公府的主意,啧啧,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是可爱分界线……。 穆国公府·福禄院 “怎么了,这都是怎么了,昊宇,昊天,昊铮,你们三个是同时感染风寒了。” 以穆国公为首的一大家子人,从前院走到后院,穿过两座花园就直接到了老夫人的福禄院,因为担心她老人家等得太着急,一路上大家都走得很快。 这不,前脚刚刚踏进温暖的正堂,穆昊宇三兄弟就没忍住,赶紧别开脸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背似是窜过一阵凉意。 莫不是有人在算计他们? 兄弟三个面面相觑,顿时又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压下心头泛起的疑惑。 穆老夫人虽说听了儿子媳妇的话回了福禄院等着,可她压根就没坐着等,而是来来回回的在门前走动,不时伸着头往外张望。 没等传话的小厮来禀报,她的目光就先是从温相的身上扫过,然后落到温夫人的脸上,虽然隔得有远,但却并不影响她的打量。 看到温夫人脸色红润,气色很好的样子,穆老夫人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是平安落了地。 女儿好,就比什么都好。 最后,穆老夫人的就目光落到不紧不慢走在三个外孙后面一点的宓妃身上,这一看,她不由得睁大双眼,心跳加速,目光竟是怎么都移不开了去。 这…这这这就是她的外孙女长大后的模样? 以前就是穆老夫人掏心掏肺的待宓妃,宓妃也是不搭理她的,哪怕是见了面,这丫头也喜欢躲在屏风后面,别说仔细看她的模样了,就是远远看着她也都是件不易的事情。 三年前,老国公去了,穆老夫人准备带着一家老小回烟城为丈夫守孝,因为心里记挂着宓妃这个外孙女,临行前她特意到相府看她,可这丫头仍是不见她,就低着头坐在屏风后面,倒也耐着性子听她在那里叨叨。 之后也是温夫人哭得厉害,宓妃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隔她们远远的,就坐到软榻上面,一动也不动的。 她到底还是让穆老夫人看到了她,虽然还是无法亲近她,哪怕是抱一抱她。 此时此刻,穆老夫人看着宓妃眉目如画,绝色倾城的容颜,又看着她牵着小孙女月珍的手,脸上带着温婉端庄,大方得体的浅笑,气质清绝出尘,贵气浑然天成。 这样的丫头,端是较之一国公主也丝毫不会逊色半分。 怪不得,小孙女月珍会说她的表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怪不得,小孙女月珍在说这话的时候,三个媳妇跟其他三个嫡孙女儿都只是双眸含笑,那完全就是一副赞同的模样。 不过倒是没等穆老夫人扑向温夫人,扑向宓妃,穆家三兄弟的喷嚏声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穆老夫人。 是以,她看到女儿女婿一家,出口的第一句话却变成了关怀自己三个嫡孙的身体。 心下正犯着疑惑的穆家三兄弟,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射在他们身上,不由俊脸微红,面露尴尬窘迫之色。 瞧得他们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宓妃牵着穆月珍的手很不厚道的笑了。 笑声清脆悠扬,灿若骄阳,绚若烟花。 完全不似她一直挂在脸上那般恬静安然,温婉得体的笑。 这一笑,百花都不禁要黯然之色。 自药王谷回到相府,宓妃很忙,似乎每天都有事情缠着她,让她脱不了身。温夫人也很忙,忙到自家母亲跟兄长从烟城回到国公府,她除了吩咐管家送去一些礼物之外,自己都没能回国公府看看。 以至于,宓妃也没有想到过他们。 无论身处任何环境,周边有什么样的人,出于本能宓妃会先进行观察,雪阳宫中除夕宴上,朝中众臣与其家眷打量她的目光带着三分试探,三分惊疑,四分慎重。 只有穆国公府的人,虽然也在打量她,目光中仍然有试探疑惑,但更多的却是诚挚的关心。 其实原主对于穆国公府的记忆很少,也很零碎,对于外祖家的舅舅舅母,甚至是表哥表姐的记忆也很模糊,几乎全都是三岁以前的记忆。 宓妃不敢奢望一个三岁孩子的记忆能有多么的完整,只是渐渐从那些记忆里搜罗出来,原主外祖家的人对原主都很是疼爱。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宓妃在大门外的时候,才忍着没有将穆月珍给甩开。 这不单单是因为宓妃顾忌着便宜娘亲的感情,又抑或是这具身体还存在着某些本能的反应吧! “妃儿,你笑什么?” “表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温绍宇的话让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穆月珍的话让宓妃果断的抽了抽嘴角,敢情从今往后,她就正式拥有了一个头号小粉丝? “我觉得三位表哥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宓妃比划了一下,丹珍一边说一边看向宓妃,唔,她家小姐干嘛不把话说完。 “没感染风寒怎么会连着打这么多的喷嚏。”穆老夫人偏着头望着宓妃,想亲近又怕被拒绝的模样,瞧得宓妃眼角直抽抽。 那啥,她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可穆老夫人这个老太太,貌似很…很可爱。 想她温宓妃在相府两次跟老夫人过招,第一次把她吓得吐血,第二次把她气得吐血,貌似她跟上了年纪的人有些犯冲。 似是知道女儿心中的为难,温夫人适时开口道:“妃儿,你外祖母很好的,自你出生就特别疼你,时常把你抱在怀里不撒手。” 这话猛然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一听可不就还有言外之意么,穆家三个舅舅三个舅母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难不成是老夫人给了宓妃气受,那他们可不能坐视不理,不由凌厉的目光射向温相。 宓妃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依她观察这穆老夫人跟府里那个老夫人完全就是两种气场的人,单单就是眉目间偶然流露出的一丝凌厉,一丝贵气,就能完败老夫人。 穆家乃行伍出身,第一代穆家掌权人就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子孙多自幼习武,长大之后投身军营之中,为国征战沙场屡立战功,三代之后被赐封为穆国公,爵位传袭至今。 组合起那些零碎的记忆,宓妃隐隐记得,穆老夫人的娘家也是行伍出身,她的这位外祖母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棒,不爱红妆爱武装。 出嫁之后,更是跟随夫君,她的外祖父戍守边缰,驰骋沙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与她同辈的人里面,无疑穆老夫人的威望是最盛的。 “来来来,宓妃丫头到外祖母身边来,外祖母教你认认家里的人。” 穆月珍这个时候松开宓妃的手,乖巧的站到宋氏的身边,一双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到宓妃身上,似乎害怕这位仙女般的表姐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妃儿去吧。” 宓妃冲温夫人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直接去到穆老夫人的身边,而是走到穆国公的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向他见礼,比划道:“妃儿见过大舅舅,大舅舅福安。” 随后,依次是穆二舅跟穆三舅,接着才是大舅母,二舅母跟三舅母。 规规矩矩,举止优雅的见完礼,宓妃这才笑着走到穆老夫人的面前,“妃儿给外婆请安,以前是妃儿不懂事,没得让外婆操心难过,就罚妃儿以后常常到国公府陪外婆。” 穆家的几个长辈都是精通手语的,宓妃不会说话,他们想要亲近宓妃,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她的方式去跟她交流。 故此,穆老夫人专门学习了手语,连带着还要她的儿子儿媳都会。 至于孙子辈的,穆老夫人没有要求,因而,穆昊宇等孙子辈的需要丹珍解说,他们才明白宓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谁说我的外孙女儿不懂事了,看老婆子不打死她。”穆老夫人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宓妃,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想伸手牵宓妃的手又迟疑了下,生怕吓到她似的。 宓妃脸上笑容不变,不动声色却是主动牵了穆老夫人的手,那一瞬间,她看到穆老夫人眼眶中含着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可见因她这个举动,让得这位老太太是有多么的开心与激动。 此情此景,宓妃瞧得心中酸涩不已。 或许,从一刻开始,她的生命里又会多了一个负担。 不过,这是甜蜜的负担。 便是这一生她都要背负着,也是甘之如饴的。 “外婆想跟妃儿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不用迁就妃儿这么比比划划的。”微微仰了仰头,宓妃眨动双眼,隐去眼中的湿意。 饶是她前世练就了那么一颗冰冷坚硬的心,此刻看到眼前年过六十的穆老夫人,为了亲近她而僵硬的用双手反复比划着手语,她都差点儿哭出来。 人与人,为什么就是那样的不同。 祖母跟外祖母,相差的怎么就那么大,宓妃不求老夫人能像穆老夫人这么疼爱她,只求她能安份守已一些,她便心满意足了。 “没事,全当外婆活动活动手脚。”外婆,是乡村百姓家的孩子对外祖母称谓,在高门贵族里或许不够庄重,但听起来显然更加的亲切。 “外婆,妃儿险些就要忘了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您确定非得这样,这样…。”说着,宓妃抬起双手比了比,模样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憨,还有几分小狐狸般的慧黠。 穆月珍性子活泼,穆老夫人对她又格外疼爱一些,因此在福禄院里她说话一向没有多少顾忌,“奶奶您就别比划了,表姐比划的时候美得跟画儿似的,您比划的动作就跟…嗯,就跟那蹩脚鸭子走路似的别扭,还僵硬。” 说的还不算,穆月珍还外加现场表演,两只小脚各自往外一撇,小手放在腰间当作鸭子的翅膀,别别扭扭的走上几步。 噗—— 哈哈—— 顿时,所有人都大笑出声,笑得肚子疼,穆老夫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指着穆月珍,嗔怒的道:“你这小皮猴,竟然连奶奶也敢打趣儿。” 想到自己比划起来那僵便的动作,的确挺难看,挺别扭,挺僵硬的…。 再想宓妃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真真优美如画卷一般,“你这小嘴倒也真甜,打趣奶奶的同时还不忘把你表姐夸赞一番,告诉奶奶你这小皮猴是不是想缠着你表姐教你功夫。” 到底穆月珍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在穆老夫人跟前教养着长大的,她的那些个小心思瞒得过她娘,可瞒不过她这老婆子。 “奶奶,珍儿说的是实话,大大的实话,你问问姑母,姑父,大伯父,二伯父,大伯母,二伯母,我爹我娘,还有姑母家的三个表哥跟我的哥哥姐姐们,表姐比划手语的时候明明就是美得跟画儿一样嘛,我。我我才没有说谎。”她还以为她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哪里知道这么快就被穆老夫人给发现了。 “哈哈,珍儿没说谎,说的是大实话。”有人夸他妹妹,温绍云自是开心的。 本来他还疑惑不解,月珍这小丫头怎么就认准了妃儿,敢情小丫头是想先讨了妃儿的喜欢,打着让宓妃教她武功的小心思。 啧,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珍儿最喜欢二表哥了。”穆月珍一听有人赞同她,立即满血复活,欢快的蹦到温绍云的身边,不过强忍着没有扑上去。 娘说她已经十岁了,是大姑娘了,不可以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哥哥要抱抱。 哪怕是姐姐,她也不能想抱就抱了,哎,长大了真是麻烦。 “我怎么记得以前某个小丫头片子说过最喜欢三表哥的。” “啊?” 穆月珍呆了呆,嘟着小嘴甚是哀怨的望着温绍宇,老实交待道:“好嘛好嘛,其实珍儿最最喜欢的是表姐,还有。还有就是。就是珍儿想要跟表姐学功夫,学很厉害的功夫。” “学功夫也是要静心的,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学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成,其他的没戏。”知女莫若母,宋氏对自己生的小女儿心里门清。 “娘,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宋氏不理会女儿哀怨的小眼神儿,倒是拿捏住了小丫头的软肋,道:“不信你问问你表姐,看看娘说得对不对。” 宓妃莞尔,对上小丫头那满含期待的星星眼,心里斗然升起一股小小的罪恶感,她可没有时间整天带个小丫头在身边,她也受不了穆月珍缠人的功夫,不然指不定哪天她就能一巴掌拍飞她。 所以,为了往后她的清静日子,宓妃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丫头安排一点点功课,让她没有时间来缠着她,但又不能让这聪明的小丫头觉得她是在忽悠她。 “表姐……” “珍儿想跟着表姐学功夫。” 听了丹珍的解说,小丫头忙不跌的点头,重重的点头,“表姐,我想学。” “可是你看表姐这模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不会用刀也耍不了棍。” 穆月珍看了看她家恬静雅致的表姐,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不死心的又道:“那表姐你都会些什么功夫。” 一说到功夫两个字,小丫头就双眼放光,跟见到什么宝贝似的。 “表姐只会绣花。”话落,只见宓妃手里突然多出数十根绣花针,每根针上都带着一截彩色的丝线,十指齐动,便见那绣针似有意识般飞向一旁多宝格上的一幅绣屏。 绣针来回穿梭,速度奇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宓妃收手,赫然可见那绣屏之上多了一只活灵活现,极富神韵的七彩蝴蝶。 “好。好漂亮的蝴蝶。”穆月珍的欢呼声,唤醒惊愕失神的众人,一个个看向宓妃的目光那都带着惊奇。 这般神乎其神的绣技,说是独步天下一点都不为过。 “表姐初学之时,双手十个手指可没有一个指头是完好无损的,不过你若真有心学成了,就算你不喜琴棋书画,单就凭着这手飞针绣技,那些个自视清高的贵族小姐也不敢说你无才无德。” 小丫头眼前一亮,是了,娘说她长大了,不能再玩闹下去,不然会被人笑话。 “可别小瞧这小小的绣花针,你若学得好,这针这绣线都会成为你的武器,练至大成时亦可杀人不见血。” “真。真的吗?”如果既能习武,又能修得一门贵族小姐都要会的技艺,穆月珍觉得可行。 素手轻扬,三根绣花针破风而出,径直没入屋外院子里的假山石之中,只闻得‘咔嚓’一声响,假山碎掉了一块,四分五裂砸在地上。 而那三枚绣花针,则是安静的躺在那一堆碎石之中。 “哇,好厉害好厉害,表姐表姐我要学。” “嗯,那你先跟着三舅母学习刺绣,等什么时候你能绣出一幅完整的墨菊图,我就教你如何使针。” 宋氏似乎是明白了宓妃的用意,伸手点了点女儿的脑袋,柔声道:“你表姐能那么厉害,那也是在熟练了绣针的基础之上慢慢练就的,你连绣花针都不会拿,还想一步登天砸大石,白日做梦没醒呢。” 噗—— 宓妃默,她家三舅母也是个趣人儿。 “等你跟着娘学习刺绣,也能张绣出一只像样的蝴蝶时,你表姐再给你指点指点,你也就会了。” “好嘛好嘛,珍儿会认真跟着娘学习刺绣的。”小丫头握了握拳头,一脸的坚定。 坐在穆老夫人身边的宓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缠人的小丫头给打发了,即便这小丫头天资再怎么聪颖,哪怕是一学就会,要绣制出一幅完整的墨菊图没有三五个月是不可能的。 至于三五个月之后,宓妃觉得她又会想到其他法子困住这丫头的。 “妃儿,这是你大舅舅家的昊宇表哥,这是你二舅舅家的昊天表哥,那是你三舅舅家的昊铮表哥。”顺着穆老夫人手指向的人,宓妃笑着起身向他们福身见礼,不错不错,貌似她又收获了三个颜值都挺高的表哥。 被点名的穆家三兄弟同样起身回了宓妃的礼,真心觉得闻名不如见面,传言是浮云,他们这个表妹不简单。 “那是你大舅舅家的月依表姐,二舅舅家的月兰表姐,月华表姐,她们两个是双生子,比你虚长几个月,三月就举办她们的及笄礼,至于你三舅舅家的那个小皮猴表妹,外婆就不多说了。” 虽是嘴里小皮猴小皮猴的叫着,不过穆老夫人眼里对穆月珍的宠溺却是丝毫不减。 笑望着三个如花般娇美的表姐,宓妃先见了礼,而后穆月依三姐妹又回她的礼,大表姐穆月依落落大方,反倒是穆月兰跟穆月华两位表姐比较腼腆,只是对上她的目光就羞红了脸,倒让宓妃有些无语,她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还是说她长得很可怕? 最后,穆老夫人又指着另外一男两女道:“那是你二舅舅家的表姐芹锦,三舅舅家的表哥哲吉跟表妹迎梦。” 在这嫡庶分明的时代,以宓妃嫡出小姐的身份,她是不需要向二舅三舅庶出子女见礼的,他们也当不起她的一声表哥表姐。 虽是如此,在不了解对方性情的情况下,初次见面宓妃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她没有叫人,却是笑着见了半礼,不管走到哪里都挑不出她的错来。 穆哲吉以为即便有祖母介绍,他们庶出子女的身份,宓妃也不会理会,却不知宓妃会笑着向他见了半礼,眼神清明,丝毫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怔愣过后,穆哲吉有些局促的回了宓妃的礼,穆芹锦跟穆迎梦心里却是很不痛快,也很是瞧不起宓妃这个哑巴,但她们的脸上却不显分毫。 只可惜,她们这点儿功力在宓妃面前显然不够瞧,不过两个庶女罢了,宓妃没功夫搭理她们。 一家人相互见了礼,认识熟悉之后,大舅母提议把午膳摆在花厅,可以一边用餐,一边观赏花园里的花,穆老夫人点头同意。 随后,穆国公,穆二舅,穆三舅拉上温相去前院书院谈事,穆家三兄弟也拉着温家三兄弟围坐在一起说话,穆老夫人压根不想宓妃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但一想到她要询问温夫人的话,只得让穆月依几个孙女儿陪着宓妃说话,反正有穆月珍那小丫头在,一定不会冷场。 大舅母原本想亲自去张罗午膳,穆老夫人却是留下了她跟另外两个儿媳妇,指派了自己身边的舒嬷嬷跟云嬷嬷过去盯着。 她想问的事情,没有想过要瞒着自己的儿媳妇,让她们都听听也好,真有什么事情,大家聚在一起也能出出主意。 很快,由温夫人扶着穆老夫人走进内室,后面紧跟着她的三个嫂嫂。 “琴儿,你快告诉为娘听听,妃儿那孩子跟郑国公府世子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妃儿她怎……” ------题外话------ 主人外出第二天,瓦是存稿君,求订阅,求追文,主人会每天按时更新,保证每章字数都足足哒,美妞儿们有木有奖励,么么哒! 正文 【V063】心有疑惑师兄有难 梨花小筑 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 不论何时,只要踏入这处别院,就会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被此处的景色所吸引,继而沉醉其中不得自拔。 这地方,说是仙境都不为过。 “唐公子。”正当某人沉醉在如梦似幻美景中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是一道惊雷在他脑中划过,挺拔颀长的身躯微微一怔。 “啊,哦,快走快走。” 无悲抬头张了张嘴,只见刚刚还沉浸在美景中的男人,脚下步子生风,眨眼间就已经走出老远,让他只好将没说完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其实他想说,唐公子,世子不在书房里,您走错方向了? “无悲你个臭小子,你家主子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在书房?” 主子在不在书房,不是他能左右的好伐! 无悲无视某唐公子的怒吼声,站在原地无比淡定的掏了掏耳朵,心里默数到一百的时候,果然就见某唐公子几个闪掠站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属下,哼。”某唐公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一定不能生气。 虽然他真的很想很想揍眼前的无悲一顿解解气,但悲催的是在这处别院里打架,貌似下场会相当的凄惨。 一想到痛扁无悲之后,他痛快之后将要迎来的后果,某唐公子表示,其实无悲挺可爱的,他…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唐公子是在说你自己吗?要知道,你也是主子培养出来的哦!”无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两排整齐的牙齿很白很白,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本公子说的是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某唐公子表示自己很受伤,他到底是怎么在这样一群变脸比翻书快,性格灵活多变的人里活下来的。“快说,你家主子在哪里?” “你猜?”日子太无聊,难得有机会逗逗某唐公子,无悲感觉毫无罪恶感。 反正,他就是吃定某唐公子不敢在这里动手收拾他。 要知道这梨花小筑是禁止打架的,原因么,其实很简单,同时也很让人容易内伤。 梨花小筑里有什么,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梨花了。没错,这整座别院,前院后院都种满了各种各样品种的梨树,即便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整座别院的空气里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甜的梨花香气。 若是因为打架而碰坏了一棵梨树,嘿嘿,那就乖乖等着被主人收拾吧! “你……”某唐公子欲哭无泪,这都是谁教出来的熊孩子,要不要这么欺负他,他看起来真有那么好欺负。 摸了摸自己这张棱角分明,深邃立体,不柔弱很冷硬的俊脸,某唐公子决定,等不在梨花小筑的时候,哪怕就是套麻袋,他也定要给无悲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不能在主子那里受了欺压就到他的身上找回成就感。 他不出手,可不是因为打不过无悲,而是他怕一个不留神就把这些冬日里光秃秃的,但修剪得很整齐,错落有致的梨树给毁了啊! 收拾无悲事小,毁坏梨树事大,实是那妖孽的武功随随便便就能甩他十条八条街,他惹不起。 “世子在湖心亭,唐公子顺着这条路过去便是,小的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陪着唐公子过去了。”说完,无悲一溜烟的跑得没影。 唐景曜看看无悲指的方向,又看看无悲消失的方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都这么多次了,他怎么就还没有学乖。 咬了咬,迈开脚步,心里暗自腹议:无悲,你小子给爷等着。 目送唐景曜离开,无悲一脸奸诈的从暗处走出来,常言道:死贫道不死道友。 但愿出来的时候,唐公子你还能好好的。 “未来三个月之内,我坚决不跟你组队。”无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无悲的后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道。 “你不是吧。”无悲怪叫一声,满是讨好的望着无喜。 别介啊,丢下他单独一个人,岂不明摆着让唐公子报复他么? “我确定。” “我们也确定。” 无喜身后,四司也冒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又各自退了回去。 “你…你们。”无悲哭丧着一张脸,望着跑得飞快的几人,一脸的咬牙切齿。 他不过就是跟唐公子开个小小的玩笑,至于那么小心眼么? 但无悲显然忘了,某人的心眼真就有那么小,那么小。 而且,诚如无悲自己所说,某世子培养出来的人,貌似心眼都不大,还很记仇。 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甭管大仇小仇,不报都对不起自己。 尽得世子爷真传的唐公子,他的心眼能大吗?能大吗?就算今个儿没有收拾他,未来的某天也一定会收拾他的。 啊,不作就不会死,无悲觉得他早晚会把自己给玩死的。 走过九曲游廊抄手,穿过假山亭台,烟雾缭绕如梦似幻呈弯月型的温泉湖就呈现在唐景曜的眼前,只见那湖心亭中,美人榻上,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如墨长发随意披散而下,眉目如画,如仙更似妖的绝世美男双眼微瞌慵懒的斜卧着,端得是一幅令人见之屏息的倾世画卷。 唐景曜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定力太浅,怎的每次见到这男人,都会不知不觉的看失了神。 “听说你调动了暗枭。” 不等唐景曜走进,榻上浅闭双眸的美男那清润的嗓音犹如三月春风般沁透人心,又如春雨润物无声的渗透进四肢百骸之中。 “真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这楚宣王世子的眼睛。”唐景曜噙着笑走进湖心亭,看了看榻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零瑕疵的美男,挑了他对面的一张梨花木椅子坐下。 这世上,美人有毒。 需知,他面前这病弱的男子,看似温柔无害,亦是剧毒无比。 触之,必亡。 蝉翼般的眼睫微颤,璀璨凤眸缓缓睁开,那光华堪比日月,眉心那一点朱砂似是点缀在完美无暇精致面容之上的一抹鲜红,更添了几分魔魅惑人之气。 陌殇笑得温柔,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动着散落在矮几上的墨玉棋子,俊美无双,翩若谪仙般的身姿在这雾气缭绕仿如仙境,洁白的花海之中,似是下一刻他就会随风仙去。 “怎么突然想起回星殒城了,璃城那边没有问题吗?”楚宣王乃金凤国唯一的异姓王,比之皇族宗室里分封出来的亲王都要尊贵上一分。皇子封王之后,爵位再怎么尊贵,那也越不过楚宣王去。 直白的说,历代楚宣王在金凤国的地位,那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 储君什么的,在楚宣王的面前,那还真算不得什么。 毕竟,楚宣王只有一个,而楚宣王也是不能被废的,太子在没有登基之前只能是太子,而太子只要还没登上那个位置,是可以立也可以废的,故,太子之尊看似尊贵,但在楚宣王的面前,那也硬生生的逊色了几分。 自第十六代楚宣王承袭王位之后的第二年,当时的皇帝便将璃城作为封地赏赐给他,从此,楚宣王掌管璃城的一切事务。 璃城的军政经济皇帝不再插手管理,百姓商人所缴纳之税费,亦可不再上缴国库,直接就可归入楚宣王府。 此后,朝廷不干预璃城的治理,也不指派官员到璃城任职,不再给予璃城任何援助,然,当朝廷有需要的时候,璃城要给予帮助。 当然,能下达这个命令的人,只有手持轩辕令跟传国玉玺的皇帝。 否则,璃城可以拒绝。 要说当时赐下璃城作为楚宣王封地的皇帝也着实胆大,他难道就不害怕不担心随着时光流逝,楚宣王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家族中会出现那么一个野心勃勃,意图染指墨氏江山的人么。 竟然就真的放出那么巨大的权利,让得楚宣王坐拥璃城,更是手握重兵,时至今时今日,繁荣昌盛又极其富饶的璃城,俨然就如同国中国一般的存在于金凤国。 以目前楚宣王握在手里的兵权,拥有的财富与民心,哪怕他要在璃城自立为皇,甚至是图谋整个金凤国的江山,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因此,楚宣王府的水,很深,也很浑,要说深不可测,暗流汹涌亦不为过。 “他们喜欢蹦跶,本世子管不着。”还是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墨玉棋子似有灵性般在陌殇修长的指间来回滑动。 闻言,唐景曜嘴角一抽,暗忖:你要真的不想看到他们蹦跶,动动手指不就解决了,还不是你丫的懒,压根不打算搭理他们,否则楚宣王府此刻一定很清静,很安全,一点都不会闹腾。 “本世子自幼体弱,尘虚大师不是断言本世子活不过二十二么。”陌殇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白晳的脸庞随着他越发厉害的咳嗽而变得诡异的红润起来,待他好不容易缓和平静下来,那从唇边拿开的白色手帕之上,绽放着几朵红梅,那颜色鲜红得竟是有些刺目。 凤眸随意的扫了一眼染血的手帕,随之似是厌恶嫌弃般的丢进火炉之中,眨眼间便化为灰烬。 然,空气中却是没有半点手帕被焚烧之后的刺鼻味道,可见那炉中的炭火,以及那手帕的材质,只怕都世间难求。 最近半个月来,已是不知第几次咳出血来,他这身子是越发的差了。 那些人从他出娘胎开始,就一直盼着他赶紧病死,如此,才能名正言顺顶替他的位子,承袭楚宣王的爵位。 “如风那家伙的药对你的身体不管用了么,怎么会咳得如此厉害,甚至还咳出血来。”手帕上刺目的鲜血,刺激得唐景曜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连陌殇不允许他人近身的禁忌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担心跟着急。 最开始,唐景曜怀疑过的,在他看来楚宣王府并不比皇宫里的阴谋诡计少得了多少,前韩皇后身死,她唯一的嫡出皇子寒王先后身中两种剧毒,饱受剧毒的折磨,那么拖着重病的楚宣王世子,是否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娘胎里是被下了某种毒,只是他们没有发现,才认为那是他先天体弱所致。 自己的这个怀疑,在一次又一次的验证中失败了,那便是楚宣王世子的身体虚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真的不是因为他中了毒,而是因为他真的先天体弱,能活到现在那也是用各种各样珍奇的药材堆出来的。 倘若他不是投身在楚宣王妃的肚子里,不是出生在楚宣王府,不是楚宣王世子,换在寻常的世家,或者是普通的家庭,只怕这世上早已没有陌殇此人的存在。 殇,意为死亡,死去。 一般人都不会取用这个字作为孩子的名字,哪怕是寻常人家没有读过书,识过字的老百姓也不会用这个字作为自己孩子的名,而楚宣王却取这个字作为自己唯一嫡子的名,意为希望他能不受死亡的约束,不畏惧死亡,一定要坚强且健康的活下去。 在这个充满黑色死亡气息的字里,凝聚着楚宣王对自己孩子最真挚的爱。 殇,如果真的代表着,象征着死亡,那么他偏就要用这个字作为自己孩子的名,他要借着这个字,教会自己的儿子,不畏死亡。 陌殇,陌殇,莫殇…陌若同莫,莫,本意有不要,没有,无,不,不能之意,陌殇之名,又隐含‘不要死’之意。 陌殇,莫殇…… 谁说,楚宣王与楚宣王妃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爱,而且很爱。 若有可能,他们宁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换取孩子一生的喜乐与康健。 “咳咳…本世子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当然要留着让他们尽情的蹦跶,看着他们蹦跶,以便本世子走后,方便他们接手楚宣王府的一切。” 呵,即便他当真不在了,楚宣王府也不会属于那些人。 这么多年了,陌殇实是没有想明白,他们求的,争的,究竟有何意义。 权势,财富,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 “你…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唐景曜十三岁的时候,母亲重病而亡,他一路辗转流落到璃城管辖内的阳观郡,也遇到了改变他这一生命运的人。 当时年仅九岁的陌殇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留给他一个倾世侧颜,居高临下的问他,你,是否愿意追随于我。 他的眼神虚无飘渺,整个人仿佛是脚踏祥云而来的谪仙少年,却又好似那无尽黑暗世界里绝对的皇者,如妖似魔般令人不觉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问,是否愿意追随于他。 不是要他卖身为奴,他的双眼没有看他,可他知道在他的眼里,丝毫没有轻贱他的意思。 于是,他点头欣然同意,满身狼狈的他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后来,唐景曜才知道他是楚宣王世子,小小年纪的他,手里已然握着整个楚宣王府的前途与命运。 那一刻,唐景曜并没有觉得陌殇有多厉害,有多么的了不起,他只想问他,累不累,苦不苦? 是的,他也当真就把自己心里想的就那么问了出来,他以为陌殇不会回答的,可是陌殇却郑重的回答他:累,苦。 再累,再苦,他却没有资格抛下他的责任,他的使命。 从陌殇记事起,他的父王楚宣王就告诉他,身为他的儿子,身为楚宣王世子,楚宣王府就是他这一生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那么就要尽一天的责任,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那是唐景曜第一次看到陌殇的笑,那样的干净,那样的明媚,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令人沉醉…… 便是他那一答,他那一笑,从此他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只为让他可以那样张扬恣意,毫无顾忌的展颜欢笑。 或许陌殇永远都不知道,他,是他唐景曜的救赎,不但给了他做人的尊严,还给了他新生,甚至是给了他报仇血恨的资本。 跟随陌殇回到楚宣王府的第三天,他便被秘密送走了,陌殇对他说,他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陌殇不但找了人教他习武,教他习文,还找了人教他经商。三年后,陌殇没有半点犹豫的将慕雪山庄交给了他,从此,他成为了名震四国慕雪山庄的庄主,从此,世人眼中有了一位唐公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苍白的俊脸上,唯有眉心那一点朱砂越发的鲜红欲滴,似能滴出血来。 陌殇仍是温柔的笑着,胸口隐隐作痛,倒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不会的,你的身体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唐景曜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他不能不在意陌殇。 这个男人在他眼里,既是知已好友,更胜似兄弟,他绝对不能接受他真不久于人世这件事情。 如风若是没有办法,他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药王谷,哪怕是求,是逼,他也定要他们治好陌殇,让陌殇活下去,打破那活不过二十二的预言。 如今,陌殇已经二十,至少还有两年时间,唐景曜就不相信真找不到药王谷。 更何况,星殒城里都流传遍了,温丞相的女儿温宓妃就是药王的关门弟子,看住了她,还怕找不到药王谷么。 “此事暂且不谈,本世子的身体自己知道,且说说你在太师府都发生了些什么?”知道唐景曜是个认死理的人,陌殇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他这身体,能撑一天算一天。 说到那天在庞太师府发生的事情,唐景曜就一脸的窘迫跟尴尬,想到要不是有那位姑娘相助,他即便是没有落入庞太师之后,必然也会身受重伤,甚至极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虽然这事儿挺丢脸的,不过唐景曜倒是一点儿都没有瞒着陌殇,从头到尾都跟他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脱险,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到底是他拖累了人家,唐景曜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等他召集来暗枭,解决完追杀他的暗卫,再返回去追寻宓妃踪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还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那仙女湖畔有极其激烈的打斗痕迹,就只是看到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唐景曜的心就沉了沉,对那帮了他脱身,自己却陷入绝境的姑娘充满了内疚之情。 还有那湖面上有一个大大的坑,唐景曜不禁怀疑,那姑娘有没有可能跳进湖里逃生了。 只是那个坑好像不是凿出来的,反倒更像是被砸出来的,难道那姑娘被打落进了湖里? “你想报恩?” “什么?”唐景曜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倒是很郑重的说道:“要不是因为我的失误,那位姑娘也不会暴露,更不会被九大高手围杀,如果还能遇上她,我肯定是要还她这个人情的。” 陌殇垂眸笑了笑,那笑极尽温柔之能,却让人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你会有机会报恩的。” 原来,那小丫头就是从庞太师府跑出来被追杀至仙女湖的,貌似他似乎也听到那些人说过什么‘太师’什么的。 如此说来,当时那容貌普通平凡,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小丫头是化了妆乔装过的。只是,那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容易,也没有服用易容蛊,脸上更没有戴…那她是如何将自己本来容貌给改变的。 那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银色盒子,想来便是她从庞太师府得来的东西,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她也不会贴身收藏。 小丫头,你的身份真是让本世子越发的好奇了,不知此时本世子所猜测的你的身份是否对了,又是否错了。 “我也觉得我会机会报恩还人情的。”唐景曜压根就没有听出陌殇话里的深意,只当他是随口安慰他一句。 一心一意想着等再遇宓妃好还人情的唐景曜却是不知道,就因他的一个不小心,非但害得宓妃暴露了不说,还被追杀也不说,偏偏还遇上那么一个神秘莫测处处制住她的男人,最后甚至连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东西也掉了。 这个梁子,结大了。 至于这上了黑名单的某人,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有滋有味,外加水深火热的。 “庞太师府你暂且不要管了,本世子会另外派人接手。” 有些人就是生活过得太悠闲,才会平白无故生出那么不该有的心思。 好歹他现在还坐着楚宣王世子的位置,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以免有人说他不负责不是。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唐景曜可不会自恋的觉得,某世子是看他太累,想要给他放假,才会安排人把他手中事情都接走的。 每当这个时候,或许会有更棘手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总之一句话,这个表面温柔,实则腹黑狡诈的男人,绝绝对对会将他的能力发挥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压榨得不能再压榨。 “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将相府五小姐从出生到现在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仔仔细细不能有丝毫遗漏的放到本世子的书房里。” 相府五小姐? 是谁? 唐景曜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男人什么时候有闲心说这么长一句话还不带喘气的? “没听明白。” “听,听明白了。” “你要觉得时间还很充裕,那…。” “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两个时辰要我打探那么多的东西,你当我有三头六臂。”唐景曜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上一根蜡烛,恨不得脚下生风。 那什么,相府五小姐是哪个? 咦,相府五小姐不就是…… 啊—— 相府五小姐温宓妃八个字浮现在唐景曜脑海里的时候,他忘记了提气,也忘记了自己正用轻功在飞掠,然后…然后直接从房顶上砸下来,狠碎了一地的雪。 呸呸呸! 不等他把嘴里的雪吐干净,陌殇温润如风的嗓音似在他的耳旁响起,“压坏了一棵梨树,记得赔本世子十棵,不然…。” 唐景曜苦着脸,欲哭无泪,简直就是满腹的委屈无处倾诉。 他就说,那个妖孽哪里会想死,这不就让他去查找温宓妃的一切资料了么。 哼,不口是心非要死啊! 他又哪里知道,陌殇让他调查宓妃的资料,压根不是冲着药王谷去的,而是…… 放眼整个金凤国,即便是宣帝也没奢侈到用温泉来做府内观赏湖,还在这温泉湖心建造一座凉亭,闲暇时就躺在美人榻上,简直就是快乐似神仙。 三月末四月初是梨花盛开的季节,然,在这梨花小筑却能有幸见到一年四季都常开不败的梨花。 每当别院里其他地方的梨花都凋谢的时候,湖心亭,温泉周围的梨花仍旧如火如荼的绽放着,清甜的梨香袅袅,格外令人沉醉。 尤其这温泉湖周围种着的梨树,四季花开不败,夜晚时分在此赏梨花,那景致当真如梦似幻,犹如仙境一般。 梨花白得清纯,白得玉洁,白得无暇,如雪一般晶莹;美而不娇,秀而不媚,倩而不俗,似玉一般纯洁。 梨花,乃楚宣王妃最喜爱的花。 便是这梨花小筑里过半的梨树,都是他父王亲手为他的母妃所种。许是随了他的母亲,陌殇也喜欢梨花,他的很多件衣袍上都绣有这种花,而这种花的香气,总是能让他回想起楚宣王妃那温婉柔和慈爱宠溺的笑容。 小丫头,会是你么…… ……我是可爱分界线……。 穆国公府,前院穆国公的书房里,温相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跟推测一一说与三个舅哥说,同时也听听他们对除夕宴上柔幻公主所提之事的看法。 除此之外,温相又提起初六还未举行的赏梅赏,提议不管是他家的三个小子也好,还是三个舅哥家的小子也罢,最好在初六那天都警醒着些,切莫着了小人的算计。 不得不说温相的的确确是只老狐狸,他对事的敏锐嗅觉简直超出常人的认知,往往都能点中要害。 穆国公是武将,不是文臣,对于某些风向的变化他并不能如同温相一般迅速的捕捉到,当然,这并非是说穆国公不够足智多谋,而是在这方面反应会稍稍慢一些。 不过,若有人能适时的提点一下,他便能很快将其中那些弯弯绕绕想个通透。 作为武将,穆国公已经三年未曾回星殒城,更是已有三年之久未曾上朝,朝堂之上的细微变化,他一时还未能适应。以至于导致他对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出使的目的琢磨得不够透彻,也太简单化了。 此时经由妹夫温相一提点,之前脑海里那一团浆糊模样的东西豁然开朗,心里的疑团亦是随之解开,眼界更开阔了一些。 穆二舅跟穆三舅也都不是糊涂之人,否则他们兄弟几个也无法撑起整个穆国公府,守住并且使得穆国公府的荣华更上了一层楼。 “三国目的尚不明确,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就是想主动出手都不容易。”微苦的茶水在唇齿间散开,穆国公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又道:“兆元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穆国公府与温相府是姻亲,两府素来交好,他的父亲一直都很是看好温相这个男人,言词之间多是对温相的赞赏。 后来,温相又娶了他的妹妹,两府的感情也越发的好。哪怕是当初相府老夫人做下那样的事情,硬生生在他妹妹跟温相的中间塞了两个女人,老穆国公虽对温相多有责备,但也未曾否认温相这个人。 穆国公心疼自己唯一的妹妹,发生那事之后对温相真是摆不出好脸色,哪一次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而温相总是笑脸相迎,一心一意护着他家妹子。 如此这般,直到外甥女宓妃出世,穆国公几兄弟这才算是原谅了温相。 毕竟,那错当真不在温相,而是老夫人作的。可那老夫人再怎么可恶,也是他家妹子的婆母,温相的生母,他们能把她怎么着,只能揭过此事。 好在温相是当真深爱着他家妹子,数十年如一日,渐渐的穆国公便也放下此事。 “大哥,二哥三哥,我是这么想的。”温相思来想去,宫里那一趟他是非去不可的,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是这么交待的,“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都是打着相同的主意,借联姻为引,意欲图谋我相府什么东西才是真。” 穆家三兄弟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既然是三国皇帝都心中有数的东西,我相信皇上心里也是有数的。” 听到温相这么说,穆家三兄弟遂点头道:“此事的确棘手,你提前去见皇上,哪怕是探探口风也是没差的。” “如此,午膳过后我便即刻进宫求见皇上。” “好。”穆二舅生性严谨,耿直,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平日里话便不多,却绝对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穆三舅为人风趣随和,端得就是一只笑面虎,“正事咱们谈无了,现在来谈点儿别的。” 对上自家三弟的眼神,穆国公端起茶盏,垂眸低头喝茶,三弟想问的也是他想问的。 “三哥有话直说便是。”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话三哥憋在心里的确不是滋味,不吐不快。”穆三舅索性放下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杯,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温相,道:“要是三哥哪句话说得不中听,兆元也别太放在心上,全当……” 打断人说话不礼貌,可温相此时却是笑着打断了穆三舅的话,心里明白他们想问什么,又想要知道什么。 他们想问的,无非就是宓妃跟绍宇的事情,昨晚他跟温夫人都商量好了,今个儿过来,那些事儿都要跟他们说明白的。 自家儿子女儿都是顶好的,再加上穆国公府这几位又都是打心眼里真心疼爱自己孩子的,温相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 尤其,无论是已经去世的岳丈大人,还是至今仍健在的岳母大人,甚至是舅哥兄嫂对他的儿女那可看得比自家孩子还要重,温相也是为人父的,心里的动容可想而知。 “妃儿跟绍宇的事情,正是我今天要跟三位舅兄说的。” “那兆元你便仔细说说,我们这刚回星殒城,耳朵里就全是流言,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情,没得让旁人钻了空子,你且说说让我们心里都能有个数。”活到他这个年纪,不说看人看一个准一个,好歹也是阅人无数,心中自有一杆称。 单就之前在国公府大门前发生的那一幕,穆国公就相信,也许宓妃的确心狠手辣,杀伐果决,视人命如草芥,但她绝对不是一个不讲孝义,不重血亲的冷血之人。 这从她对待月珍小丫头的事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丫头明明不喜人亲近,明明也因为月珍抱了她而动了杀气,可最后她选择了接受月珍,试着主动去亲近月珍。 当然,穆国公不傻,他可不觉得宓妃收敛了自己对月珍的杀气是因为月珍可爱,那不过只是因为月珍是她三舅舅的女儿,是她爹是她娘的侄女,她压根就是爱屋及乌。 宓妃要如何对待旁人穆国公不置可否,不予评价,他只要知道宓妃如何对待她的亲人便足够了,至于其他人与他何干。 这世上,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 甭管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只要是能保护自己家人不受侵害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事情最开始是这样的…。”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温相就开始从郑国公府世子在明月湖畔当众退婚一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宓妃的近况,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中间温绍宇受伤痴傻的那一段。 听完之后,穆家三个舅舅从最开始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则是欣慰了。 他们并不看重宓妃是否拜入了药王门下,又是否成为了药王的得意高徒,他们在意的是宓妃终于告别了过去自闭的日子,嗓子不久之后也即将就要痊愈,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这,才值得真心相待。 另一边,穆老夫人的卧房里,温夫人也没等穆老夫人一个一个的向她提问,自觉的将宓妃最近大半年以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刚开始,穆老夫人跟宓妃的三个舅母听得直掉眼泪,一个劲儿的咒骂郑国公府世子,更是恨不得立马就打上门去。 越是听到后面,眼泪掉得越多,但心里放宽了,那眼泪也是甜的。 “哼,以后我穆国公府与郑国公府也是不死不休的死敌。”饶是现在宓妃真的很好很好,甚至还求了圣旨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但一想到竟然有那么不长眼的东西胆敢退自家宝贝外孙女的婚,穆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出来,“那没长眼的东西,从头到脚没一点儿配得上我的宝贝外孙女,这婚,退了好,退了好啊。” 只是,自古以来对女子就诸多苛求,曾被人退过婚的女子,到底是声名有损,穆老夫人还是为宓妃觉得委屈。 “娘,事情都过去了,女儿也都看开了,更何况您的外孙女儿眼界宽着呢,那郑世子不是她的良人。”或许刚刚发生退婚事件的时候,温夫人还没想明白这些,每当她稍有露出一点儿对那事情的愤恨,宓妃便会开导她。 时间长了,温夫人也就放下了。 也许真就像女儿说的那样,缘分到了,好的姻缘自然而然就来了。 更何况,她的女儿今年才及笄,而他们夫妻还想多留宓妃两年,哪舍得将她早早的嫁出去。 如果到时真的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三个儿子不也说了么,以他们相府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怕不能为宓妃招赘个夫婿么。 “那混账东西当然配不上我的宓妃。” “是呢,我的妃儿值得这世间更好的男儿。”说到女儿,温夫人就是满心的欢喜。“娘,妃儿的事情您就别担心了,要是让那孩子知道您这样为她操心,她心里肯定会自责的。” 说着,温夫人就赶紧向三个嫂子眨眨眼,示意她们都赶紧帮忙劝劝。 “母亲难道舍得这么早就把妃儿嫁出去?” 穆国公夫人话落,二舅母司徒氏紧接着就道:“母亲,要是妃儿嫁了人,可就没有时间常常来国公府陪你了。” 三舅母宋氏也笑说道:“母亲,媳妇儿觉得妃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将来铁定给您挑个顶好的外孙女婿回来。” “那是当然,必须得是这样。”穆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女儿跟媳妇话里的意思,想了想便傲娇的如是道,完了把自己也给逗乐了。 “母亲,媳妇先去梳洗一下,眼见午时都快到了,孩子们肯定都饿了。”穆国公夫人眼睛红红的,不单是她,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是红红的兔子眼,一个个的都哭过。 “去吧,别着急慢慢来。” “是,母亲。” 旋即,二舅母跟三舅母也起身向穆老夫人行了礼,退下去梳洗一二,然后跟穆国公夫人一道去张罗午膳。 “娘,我伺候您梳洗。” “好好好。”穆老夫人拍拍温夫人的手,笑道:“过往的一切都过去了,琴儿啊,为娘觉得妃儿有些话说得对,你要向前看,别总是回头看,要好好把握眼前,就恣意的活在当下。” 温夫人见穆老夫人一把年纪还为她操心,为她谋算,不由鼻头微酸险些再次哭出声来,她道:“娘,女儿都明白了。” “你也别怕,你是我穆国公府出去的金贵小姐,你娘我还健在,你的三个兄长一个弟弟也在,咱们穆国公府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是,女儿明白。” “你啊,是个有福气的,三个儿子孝顺懂事,现在连妃儿也好了,知道护着你,甚至当面顶撞老夫人,你可不能再钻牛角尖。” 为母则强,穆老夫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坚强起来,不为别的什么,就当是为自己的儿女好好的争一争。 只是一想到宓妃那丫头,大半年来就见了老夫人两次,一次吓得老夫人吐了血,一次气得老夫人吐了血,虽然幸灾乐祸不太厚道,不过不得不说穆老夫人听了心里高兴,觉得万分解气。 她没能做到的事情,竟然让外孙女儿宓妃给做了,话该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东西受着。 想她好好的一个宝贝女儿嫁到他们家,给她做儿媳妇儿,对她孝顺恭敬,偏生那老东西这么多年都转不过那道弯,真是叫她不知说什么好。 “娘就安心吧,女儿现在想明白了,往后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就算她想,她的女儿也不让不是,想到自己一个当娘的还要时时刻刻让女儿护着,温夫人就觉得脸有些发烫,不好意思起来。 知女莫若母,穆老夫人一见自家女儿这般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语重心长的道:“老夫人到底是长辈,纵使她有再多不是,你这做娘的要提醒着妃儿一些,不然传出去对妃儿的名声不好。” 要知道若是传出宓妃气得祖母吐血这种事情,且不论真假,那当真会直接毁掉宓妃这么一个人。 “是,女儿谨记娘的教诲。” 一会子没见到宓妃,又想到宓妃这大半年来,可谓是传奇至极的经历,穆老夫人觉得一刻都呆不住了,急忙道:“咱们快些收拾,一会不见妃丫头就想得紧。” 温夫人赶紧伺候着穆老夫人洗了脸,又换了身衣裳,然后重新梳了发髻,母女俩这才走出房间,去往花厅。 此时,花厅里已经摆上了一张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圆形梨花木木桌,穆家子嗣尚算繁盛,再加上温相一家六口,桌子若是小了,那可真是坐不下。 这张桌子是老穆国公还在时专门吩咐下去定制的,目的就是在初二这一天,一大家子人可以不分男女同坐一张桌子上用膳,取其团圆之意。 “老大媳妇,可都准备妥当了。”这般称呼自己的媳妇儿或许不太符合高门贵族里的规矩,但却很亲切,听在耳里更像是一家人。 因此,穆老夫人习惯这么喊,她的三个媳妇也喜欢听她这么喊。 “回母亲,可以开饭了。” “也不知道月依几个丫头将妃儿拉到哪里谈心说话去了,赶紧吩咐两个丫鬟去唤她们回来用膳。” “母亲安心,大嫂早就派人去了。” 穆老夫人坐在主位之上,点点头又道:“家里那几个小子呢?” “也都吩咐丫鬟去请了。”三舅母忙接口回话,手上指挥人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慢。 穆国公领着两个弟弟跟温相这个妹夫进来先是向老夫人行了礼,而后这才按照长幼顺序入座,期间几人瞥向自己的妻子,见她们仪容端庄,但眼睛都红红的,遮也遮不住,遂知道她们只怕都哭过,想来也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不多时,等穆国公夫人张罗的冷盘都摆上了桌,以穆昊宇为首的公子们,以穆月依为首的小姐们分别从花厅的两边走了过来。 宓妃表示自她穿来之后,除了爹娘以外,就是跟哥哥师傅师兄们接触跟相处,若说跟能称之为女人的人打交道还真没有。 剑舞红袖,丹珍冰彤她们四个,虽说也是姑娘家,但甭管宓妃怎么说,她们都自觉自己是下人,跟在她的身边虽不若跟在其他主子的面前拘谨,但尊卑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跟与她身份相差不多的千金小姐相处,今个儿是头一回,别扭是有的,而且宓妃觉得相当的不在自,有种想逃的冲动。 好在,穆月依,穆月兰,穆月华三个表姐虽性格各异,但人都挺好,与她相处小心有之,也很拘谨局促,但更多的却是满满的真诚。 小表妹穆月珍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型的,有她在想不热闹都不成。 至于那一个庶出的表姐跟庶出的表妹,说话夹枪带棍,绵里藏针又指桑骂槐的,别真以为她听不出来,当她好欺。 若非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初到国公府,不想坏了大家的好心情,看她不好好收拾收拾她们,让她们也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来,妃儿坐到外婆身边来。” 宓妃看了看三个舅舅,三个舅母,又看了看表哥表姐,甚至是最小的表妹,见他们都对她温和的笑笑,还孩子气的眨眨眼,顿觉心里一暖。 正要走过去的时候,熟悉的‘啾啾啾’声让得宓妃一愣,而后周身气势斗然一变。 五彩鸟的声音,这是五彩鸟主人受到攻击,五彩鸟发出求救信号时的声音。 啾啾—— 求救的声音很有规律,亦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先是两长两短,随后是一声长一声急促,紧接着会接连发出数声拖得长长的,带有余音的叫声。 身影一闪,宓妃已是身在花厅之外,屈指放在唇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嘹亮而幽远。 只见一只五彩鸟的身影渐渐自高空中显现出来,灵动的双眸在看到宓妃的瞬间,甚至是有了湿意,它朝着宓妃俯冲而下,凄厉的叫着,那叫声凄厉,似是在诉说着它的担忧与恐惧。 看着受了伤浑身都染了血的五彩鸟,宓妃抚了抚它的羽毛,似是在安抚它,别怕。 樱桃是小师兄的信鸟,它在求救,便是意味着小师兄在这附近,并且遇到了危险。 “三哥,樱桃先交由照顾,小师兄出事了,我必须赶去看看。” 随着宓妃的声音落下,她的人已然消失在穆国公府,若非五彩鸟樱桃停在温绍宇的手臂上,估计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吧!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速度,简直太快了。 ------题外话------ 主人外出第三天,瓦是存稿君,求订阅,求追文,主人会每天按时更新,保证每章字数都足足哒,美妞儿们有木有奖励,么么哒! 正文 【V064】求医不成买凶杀人 砰—— 半空中,一黑一白两人双掌对轰,旋即各自都被逼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强劲的内力以他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发出阵阵冰雪破碎,树木从中折断的剧烈声响,掀起一股刺骨寒风。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乐风惨白着一张俊脸站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之上,眸色冰冷刺骨,幽深的瞳孔里闪掠着杀意,还带着一丝丝恼怒。 许是这些年来,药王谷行事真的太过低调,以至于世人都将药王谷威严是不容挑衅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咳咳……”腥甜的血的味道涌上喉间,嗓子一时痒得厉害,邵知的脸色也是沉了沉,只觉呼吸吐纳时胸口就隐隐作痛,腹内血气翻腾竟是压都压不住。 果真不愧是从药王谷出来的,也不愧是药王的徒弟,对付起来真TMD不容易。 若非是他先借江湖上零散的二三流杀手试探乐风,后又有杀手盟的十八个杀手围攻拖住乐风,他也没有时间摆下五毒蛊阵,从而将乐风困在其中。 论单打独斗,四五个邵知也不是乐风的对手,可他邵知行事从不讲究江湖道义,他更没有君子之风,公平什么的对他而言丝毫没有约束力。 只要能杀了乐风,又或是活捉了乐风,用什么手段达成的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求结果,上面的人也只看重结果,过程怎样不重要。 “本左使不得不承认乐公子你很厉害,但是今日你注定是难逃此劫,何必还要再妄作挣扎,那样吃苦受罪的还不是你么。” 乐风冷哼,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屑施舍给他,脑子却是灵活的转动起来。 此地距离星殒城不远,三师兄跟小师妹就在城中,也不知樱桃有没有找到他们。 冷着一双黑眸扫了眼树下凄惨恐怖的景象,乐风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如果等不到三师兄或是小师妹赶来助他一臂之力,今日他想脱身还真是希望渺茫,几率小得可怜。 五毒蛊阵,简单的说便是用数以万计的,经过特殊方式喂养而成的蛊虫摆出的毒阵。此阵一旦成型,遇血之后蛊虫会迅速的增长自身体积,毒性亦随之越变越大。 起初,这些蛊虫是肉眼不可见的,乐风被杀手缠住的时候,敏锐的听觉与嗅觉已然察觉到这些恶心东西的存在,不过等他意识到这些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解决这些东西的时期。 因为,他已经出手杀了不下十个杀手。 饮用啃食过这些死去杀手血肉的蛊虫渐渐显露出来,它们的个头透着诡异的黑红之色,与周围白色的积雪形成鲜明的对比,已经达到肉眼可清晰辨别的程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尸体就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干净,就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眼看那些蛊虫啃食血肉之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大,毒性也变得越来越强,乐风只能控制着不杀人,但他也因此而处处受到掣肘,很快就受了伤。 成功摆下五毒蛊阵之后,邵知对乐风只防不攻的意图是心里门清的,于是他呲着牙张狂的对乐风得意的道:“你不杀人么,那本左使就帮你杀。” 邵知带着他的人,很快便将收了钱财要取乐风性命的杀手都解决了,只逃了几个杀手盟,腿脚利索躲到树上去的杀手。 那几个在五毒蛊阵中侥幸活下来的杀手不足为惧,邵知便暂且留下他们一命,也好让他们见证见证,他是怎么收下药王谷乐风公子性命的。 等到那原本就将方圆五百米范围都覆盖完的蛊虫啃食完那些新鲜的血肉,它们的身体达到增长极限之后,就随之分裂开来,新增出数十只幼蛊,跟着就再次吸血,如此周而复始。 此情此景,尤其是那蛊虫分裂新生的画面,饶是乐风也瞧得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汗毛整个全都倒竖起来,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下一刻会直接吐出来。 果然,毒宗什么的太TM恶心人了。 “不理会本左使么,只怕乐公子你也等不到你的人前来搭救你了,因为……” “该死。”耳朵灵敏的动了动,乐风低咒一声,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一个邵知加上五毒蛊阵已是不好对付,再来一个是闹哪样,难不成是老天看他小日子过得太悠闲,故意整他的么? “哈哈哈…。”虽然邵知不想功劳被右使终空分去一半,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显然一时半刻也拿不下乐风,继续拖下去谁知会出什么意外。 与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邵知聪明的情愿分出一半功劳,省得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惹来一身的骚。 要知道,这次他动的人可不是普通的人。抓住或者杀了还好,要是让他活着逃了,等待他的绝对会是比下地狱还要凄惨的下场。 “你的人没到,可本左使的人到了。”乐风此人不但在受制和受伤的情况下都还能跟他打一个平手,邵知越想越觉得他的选择是对的。 功劳分一半给终空有什么,成功拿下或是杀了乐风之后,坛主给下的赏赐跟好处也不会少。 “毒宗青净坛,本公子记下了。”乐风面色不变,意有所指的道。 毒宗与他药王谷乃是天生的死敌死对头,师傅上次中毒就是被毒宗宗主从背后偷袭,然后给下的,若非遇到小师妹,只怕…… 近年来,毒宗行事越发的极端,也越发的没有顾忌,当真令人气愤。 只是因为他们与毒宗一直都没有正面冲突,故而药王谷没有对毒宗出过手,而毒宗的人也没有主动挑衅过药王谷。 然,这次青净坛此举,无疑将会挑起药王谷跟毒宗之间的一场恶战。 今日,不管乐风是否能全身而退,他都不会轻意放过毒宗。 “好好记着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右使终空站到邵知的右手边方面,两人呈夹击之势将乐风困住。 他可不像邵知还想着活捉乐风,对药王谷的人就是要杀,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掉,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冷若千年玄冰的声音暗藏雄浑的内力,闻者莫不浑身一颤,便是那满地的蛊虫亦是僵了一瞬,复又才活动起来。 飞身出了穆国公府,宓妃一面追寻着樱桃来时方向的气息,一面召唤彩儿。 彩儿跟三师兄云锦在一起,宓妃召唤彩儿,三师兄一定会跟着彩儿一道来寻她,如此,她方才心下稍安。 想到樱桃凄厉的叫声,又想到樱桃身上的伤,宓妃觉得她家小师兄铁定遇到大麻烦,甚至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故,她什么都来不及深想,只知道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乐风,不然她怕发生什么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小师兄乐风不是金凤国人,宓妃也想不出正月里乐风会有什么事赶来金凤国,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是来看她的。 如果因为她而害得乐风出了意外,宓妃真的会无法原谅自己。 “小师妹。”乐风闻声微怔,遂扬起苍白的笑脸看向宓妃。 呼—— 他还以为他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他家小师妹来得太及时,太让他欣喜了,吐出一口浊气,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宓妃靠得近了,见乐风虽脸色苍白,衣服上也带了血,好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抬眸扫向邵知跟终空,丝毫没有收敛周身令人倍感压抑的气势。 “小乐风,不是当师兄的说你,你说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区区几只蹦跶的小老鼠你都收拾不了,还要小师妹来救你,羞不羞啊你!” 云锦已经先用针灸之法唤醒了因中毒而沉睡的镇南王妃,这两日他都早出晚归,亲自到城外的山林间寻找配制解药需用到的药材。 从年二十九那天晚上见过宓妃之后,到今个儿初二,已经两天多没有见到宓妃的面。 正当解药配制到关键时刻,彩儿突然叫了起来,扑腾着翅膀飞到窗外,一声声似是在回应着什么,而后也没等云锦有所反应,青旋也飞到彩儿的身边,朝着云锦直叫。 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家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云锦功亏一篑,尚未成型仅仅只差一点就成功的解药被搞砸了。 多日心血被毁坏,云锦气得要死,可没等他飞出去将彩儿抓住教训一番,青旋也紧跟着叫了起来,见彩儿围着他打转徘徊不去,冷静下来的云锦这才意识到,不是彩儿胡闹捣蛋,而是出事了。 小师妹让他帮忙照看着彩儿,如若不是出了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宓妃断然不会用这么急促的法子召唤彩儿,就连青旋的情绪也都受了影响,肯定是出大事了。 一路跟着彩儿青旋紧赶慢赶,总算是遇到同样也在急行,且面色颇为凝重的宓妃,只是宓妃停也没停下就跟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刮过,只是用入密传音告诉他:“三师兄,樱桃受了伤在求救,小师兄肯定是出事了。” 反应过来,云锦也没迟疑,赶紧提气死命的追,暗暗祈祷乐风千万别出事。 此时,看到乐风除了脸色差一点,人还算活蹦乱跳的,提起的心落了地,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出口就变成了戏谑跟打趣。 “三师兄,您老真是一天不打趣我都会浑身不舒服。”乐风孩子气的撇了撇嘴,瞪了云锦一眼,又道:“五毒蛊阵阴狠血腥,千万别被那些蛊虫碰到。” 小乐风,这该死的称呼,他能拒绝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以前四个师兄弟里面他最小,自从师傅这么叫过他之后,三个师兄都喜欢这么喊他,后来有了小师妹,吼,他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可是为毛,为毛他还是小乐风,而小师妹却不是小宓妃呢? 当初乐风的确有想过那么喊宓妃的,可还没等他下手,先是三师兄这么喊了,然后是大师兄跟二师兄,紧跟着是师傅,结果第二天他们四个全都中了不知名的毒,任凭他们百般折腾也解不了毒,最后硬生生忍了两天才慢慢好转。 咳咳,每每回想起师傅跟三个师兄当时的惨状,乐风就无比庆幸他开口慢了,侥幸逃过一劫。 小师妹下的毒,真的很刁钻,真的很难解。 宓妃研制的奇毒人生百味,短短不过两天时间,师傅跟师兄们就亲身体验了其中的十味,那记忆绝对相当的刻骨铭心。 喜,怒,哀,乐,怨,五种情绪每间隔半个时辰就在他们的脸上重复一遍,或哭或笑,或悲或怒,控都控制不住; 酸,甜,苦,辣,咸,五种味觉则是体现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明明吃的东西是有一点甜的,被他们吃进嘴里会变成十倍百倍的苦,一点点苦的,吃进嘴里亦是变成十倍百倍的甜,简直就是难以入口,简直就是让得他们苦不堪言。 偏偏宓妃笑得阳光明媚,甜美可爱,美其名曰:她这是在帮助师傅跟师兄们体验生活。 是以,自此之后,‘小宓妃’三个字在药王谷就消声觅迹了。 后来,乐风就找宓妃要那种毒,宓妃笑眯眯的道:“唔,妃儿觉得‘小乐风’很好听,很可爱啊!” 噗—— 师傅药丹笑喷了茶,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笑弯了腰,直呼道:小乐风什么的,真的挺好。 顿时,小乐风泪流满面,竟是无言以对,遂蹲到墙角画圈,他们都欺负他…… “小乐风,你家师兄我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哪里老了,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老了。”云锦炸毛,他很年轻的好不好。 宓妃嘴角抽了抽,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她就知道三师兄跟小师兄不能碰在一块儿,不然就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这两个一见面就会斗嘴的家伙,就不能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面对满地密密麻麻,长相又奇丑无比黑红色的蛊虫,宓妃表示太恶心了,只瞧了一眼她就险些当场给吐了。 究竟什么样的变态东西,才会有以饲养这种东西为乐。 “你们两个闭嘴。” 清亮冷冽的声音不重,但却成功阻止了云锦跟乐风继续用嘴巴打架,分出输赢。 “你俩要是再吵,我就把你们丢到下面喂这些丑陋的蛊虫。” 云锦反射性的低头看了看,俊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身体猛然崩紧,然后果断的摇头,萌萌的道:“小师妹,我不要。” “小师妹,我也不要。”乐风摇头比云锦还快,还要坚决。 他忍受这些恶心的蛊虫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若非一直高度紧崩着神经对付那些杀手跟毒宗青净坛的左右护法,乐风早就蹲下身去大吐特吐了。 要知道他可是亲眼目睹这些原本肉眼不可见,但却变成肉眼可见,又重新分裂出新的蛊虫的全过程,光是那么一回想,未曾消退下去的鸡皮疙瘩就又冒了起来。 丢他下去,小师妹也太狠了。 “小师兄还撑得住吗?” “没事。”乐风摇了摇头,收起玩闹之心,又道:“受了些内伤,但要对付那几个杀手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杀手就交给小师兄了。” “好。”乐风看了一眼那几个杀手,决定速战速决,他身上的伤虽说不致命,但若继续流血下去,貌似距离昏迷也不远了。 云锦不怀好意的朝着邵知和终空笑了笑,道:“药王谷的人你们也敢动,胆儿倒是挺肥的,小爷今个儿就代替你们的宗主好生教训教训你们。” “哼,谁教训谁还说不准,你们若想活命先闯出五毒蛊阵吧。” 话虽这么说,但不管是邵知还是终空心里都没底,一下又来了两个药王谷的人,而且还都是药王的徒弟,真不知道他们是撞了什么大运。 “哎哟,看见这些丑陋的东西真是污了小爷我的眼睛,小师妹,这些臭虫就交给你了。” 宓妃听了这话,险些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树上掉下去,要不要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丫的,难道她看起来比较喜欢这些臭虫? “小师妹,我来收拾这些蛊虫,你帮我拦着那几个杀手便成。” 连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看到这些蛊虫都不禁头皮发麻,更何况是作为女孩子的小师妹,乐风可不想吓到宓妃。 抽了抽嘴角,宓妃道:“小师兄专心对付那几个人,这些恶心人的东西就交给我了。” 什么稀奇古怪,恶心人的东西宓妃没有见过,她并非是怕,只是有些被恶心到了。 “你,真的没有问题吗?”乐风到底还是不放心,一双黑眸紧盯着宓妃,生怕她有一丝勉强。 另一边,云锦已经解决掉青净坛的那些个虾兵蟹将,跟左右护法缠斗在了一块。 “小师妹别怕,等三师兄收拾完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就来助你。”不是云锦不心疼宓妃,而是他天生对这些东西就极其的敏感,只是瞧了瞧便觉心里毛骨悚然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宓妃递给乐风一个安心的眼神,挑了挑眉对云锦道:“顾好你自己吧,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所谓五毒蛊阵,实则也取用了九宫八卦阵的布阵法门,有生门也有死门,数以万计的毒蛊就是镇守四方的阵角,只要毁了隐藏在其中的阵眼,那么此阵便就破了。 师兄妹三人合作,云锦按照宓妃所说,将斩杀掉的青净坛人都有规律丢向同一个方位,那些蛊虫闻到血肉的味道就会不顾一切疯狂的朝着那个地方不断的前进,密密麻麻仿佛黑红黑红在翻涌着的一滩脏污暗流,极为恶心。 身居高处的宓妃在那些蛊虫开始朝着新鲜血肉涌动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阵眼所在,水袖翻动间,数十根绣花针随之飞射而出,邵知终空想要阻止宓妃毁阵眼,顾不得与云锦相斗,立刻出手救场。 可惜,宓妃的目的并非是阵眼,而是借机打破了一个阵角,笑说道:“小师兄,留那几个杀手活口,不然他们真当咱们药王谷是好欺负的。” 眼见东南方向被蛊虫封锁掉的路已经显露出来,乐风心下会意,将被他制住的杀手封了穴道,一脚便将他们踹到阵外。 噗—— 邵知胸口再受了云锦一掌,整个人倒飞出去,先是撞断了两棵树,身体犹如失重般朝着地面砸去,他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想运功逃生,但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不想死,尤其不想被自己放出来的蛊虫所啃食而死。 眼看着只差一点便要掉进蛊虫堆里,银白色的蓝鲛筋丝缠住他的腰身,宓妃稍稍用力,只闻‘咔嚓咔嚓’两声响,邵知虽然还活着,但他的腰却是被勒断了,从今往后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若早知如此,他宁可去死。 砰—— 像是扔垃圾一般,宓妃将邵知甩出去,两枚绣花针再次攻向终空的面门,后者连连往后退闪避,云锦趁机上前狠狠的再补上一脚。 殷红鲜血从终空的嘴里喷溅出来,整个人只剩一口气还吊着,神志已然有些模糊。 他本就受了云锦一掌,又被邵知的下场惊到,再挨上云锦这十成十的一脚,没有当场断气真不知该说他命大还是命苦。 “抓住他。”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宓妃见前面的铺垫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可以出手破阵眼了。 云锦最后那一脚是收了力度的,他本就有心留这人一命,哪能真的将他给踢死。 想他药王谷的人,岂能容许他人如此欺负。 同样是在终空快要掉进蛊虫堆的时候,云锦抓住了他的腰带,然后手一扬,一抛,终空便飞去跟邵知做伴了。 “小师兄先出去。” “好。”乐风什么也没问,足间一点,身影在树与树之间飞快的掠过,很快就到了五毒蛊阵的边缘,静待宓妃的下一步指示。 冰冷的眸子此时燃起明媚却邪肆的笑意,宓妃将自己身上最后所有的,不管是绣花针也好,银针也罢,通通都射向了阵眼,那些被针穿破身体的蛊虫没有挣扎就死了。 而蛊虫死后,黑红色的身体里竟然流出一种淡淡的黄色的物质,就趁此时,宓妃喊道:“三师兄,快用火云掌击打阵眼。” “好。” 火云掌属阳,为烈性功法,因修练此掌法之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最终的成就与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各不相同。 此掌法但凡拜入药王门下的弟子,在最初开始接触武功时都会学。 宓妃因为是女子,体质偏阴寒,不适合练此烈性的武功,故,唯有她不会火云掌。 四个师兄里面,三师兄云锦的体质最为适合修练火云掌,因此,火云掌可说是云锦的独门绝技,待练至大成之时,出掌可见红色如云状般的明火。 “三师兄,最好是有火。”交待完最后一句,宓妃果断的闪了。 提气运功准备挥掌的云锦听到那个‘火’字,脚下一滑差不点摔倒,目光哀怨的瞅了瞅一脸无辜的宓妃,他想仰天大吼一声,小师妹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以他目前的功力,使用火云掌还见不到明火啊? “小师妹你没事吧。” 宓妃上前两步扶住乐风的胳膊,摇了摇头,“小师兄有没有服疗伤药,要不我还是先替你运功疗伤,这样也好得快些。” “不用。”乐风摇头,脱险之后他就替自己的外伤做了简单的包扎,“你自己的内伤都还没有痊愈,竟然还想替我疗伤,仔细我……” 轰—— “三师兄竟然成了?” “貌似是成了。”宓妃眨眨眼,见乐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的身上,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问她,她的内伤是怎么回事,宓妃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内伤,可不就是被庞太师的人给伤的么。 云锦倒腾好半晌挥出去的掌风,本只是带着些许红色的劲风,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团小小的劲风竟然会慢慢凝聚成一团细小的火焰,然后碰触到阵眼,先是有片刻的沉静,而后发出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而起。 “哈哈…居然成了,原来师傅没有骗我,这火云掌真的能发出火来,哈哈……” 闻言,宓妃跟乐风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们能不能说不认识那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人,至于笑成那个模样吗? “小师妹,小师妹,你看到没,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 宓妃猛然被云锦抱了一个满怀,还被他一个劲的又摇又晃,额角突突直跳,她好像揍他。 “咳咳,三师兄,我们都看到了,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这个伤患,呆在这里你就不难受?” 反正乐风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他真恨不得自己没出现在这里过。 “难受难受,怎么不难受。” “咱们先回白云楼再说。”宓妃推开云锦,这才想到她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爹娘肯定吓坏了,还有外祖母一家。 惨了,惨了,想着想着宓妃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暗道坏事儿了。 “可是有哪里不妥,小师妹你干嘛要拍自己的脑门,拍傻了可怎么是好。” “三师兄你很欠收拾。”宓妃怒。 “哈哈,师兄这么可爱,小师妹舍得么。”说着,妖娆的眨了眨那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眸,云锦笑得越发的欠收拾了。 转身,宓妃指着邵知终空,不解的道:“小师兄怎会跟毒宗的人动起手来。” “对啊,到底怎么回事?”云锦双手环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颚,眼里精光闪烁。 提到发生这件事情的原因,乐风的脸黑沉得厉害,周身杀气环绕,似是气得不轻。 宓妃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急着开口,在她的认知里,她家小师兄还是一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儿,开朗明媚,待人极好。 能让他气得都想要杀人的人,也绝对是这世间一大奇葩了。 事情是这样的,宓妃离开药王谷之后,大师兄迟迟未归,二师兄也被家里急召回去,三师兄去了璃璃国,他一个人呆着无聊,于是就跟师傅说了一声,出发去了江南渔城。 乐风在渔城行事极为低调,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他本因医者仁心出手救下了一个人,然后麻烦随之而来。 渔城首富白家堡的堡主在他落脚的客栈找到他,出重金要他为他的女儿治病,乐风自是不喜这种眼高于顶,又喜爱拿钱砸人的富商,于是断然拒绝。 后来,有关他是药王弟子的消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那白堡主对他更是各种威逼利诱,他的女儿那位白四小姐小小年纪竟然还意图勾引他,气得乐风当时就一脚将人给踹了出去。 发生了这种令人倒尽胃口的事情,渔城乐风是呆不住了,他便想着到星殒城见宓妃,再然后他这一路上就遭遇了不下三次刺杀。 这一次,是最严重的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如若宓妃跟云锦没有赶来,乐风真的只能苦笑了。 “渔城白家堡,胆子倒是不小,求医不成就买凶杀人,就是不知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云锦冷哼一声,眼里全是不屑。 他们药王谷的人,救谁,不救谁,从来不是谁能逼迫的。 白家,该死。 “小师兄,这件事情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从旁协助。” “好。” 白家堡么? 如果宓妃没有记错,貌似骁勇侯庞正的妻子,骁勇候夫人就姓白,名傲珊,正是出自江南渔城白家堡的嫡长女,后嫁入太师府的。 虽然这个白傲珊乃商贾出身,但她的身上却并没有属于商户出身女子特有的铜臭气息,反而进退有度,举止从容大方,就跟簪缨世家培养出来的贵族小姐相差无几,在星殒城贵族圈里风评极好。 不然,以庞太师的精明,哪怕白家堡能带给庞太师数之不尽的金钱,想来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嫡长子娶一个商女为妻。 这个白傲珊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只是这个世界何其的大,又何其的小,怎的她与太师府就有算不完的账呢? 罢了,借着小师兄今日之事,宓妃得要仔细的谋划谋划,她不但要当众下下太师府的威风,她还要白家堡的财富。 瞌睡来了送枕头,白家堡的财富,她温宓妃要定了。 宓妃想要组建自己的势力,首要解决的便是金钱问题。 虽然她在相府衣食无忧,但她到底没有多少可以挪动的银子,如果问哥哥跟爹娘要,他们肯定会给,不过宓妃却伸不出那样的手。 更何况,她需要的不是小数目,而是非常庞大的一笔资金。 如此,白家堡既然送上门来,她为何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为已用。 “你们能不这么忽视我么?”云锦不满的怪叫一声,“玩游戏的时候别忘了叫我。” 宓妃点头,道:“一定不会忘记三师兄的,但在玩游戏之前,这些人就劳烦三师兄弄到白云楼,我跟小师兄就先走一步。” “你们…。” “三师兄,我受伤了。”乐风一脸的虚弱,俊脸惨白,并非全然在说谎,他是真的受伤了。 云锦认命,摆摆手道:“我先在这里守着,你们回去之后安排一辆马车过来。” “好。”宓妃欢乐的点点头,暗道:叫你让我收拾那些恶心的虫子,现在就让你一个人陪着这些臭虫,看恶心不死你。 虽然蛊虫此时都已经快要烧成灰烬,但那气味绝对很够云锦喝上一壶的。 “小师妹,你记得要想我。” 噗—— 乐风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摔得四脚朝天,他回头恶狠狠的冲云锦道:“保证不想你。” 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都见不到了,三师兄要不要这么煽情,真的很揍好吧! “小师妹你等等我。” “不走快一点儿,我怕我真会忍不住回去抽他一顿。” 嘎—— 入密传音将宓妃的话传入乐风的耳中,他先是一愣,脚下步子一顿,而后是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引得不明所以的云锦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猛扫他的后背。 这孩子该不是傻了吧! ……。我是可爱分界线……。 “好漂亮的鸟儿,它的羽毛居然是五彩色的,三表哥,珍儿可不可以摸摸它。”穆月珍眨着星星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安静躺在温绍宇膝盖上闭目休息的樱桃身上。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儿,比府里养的那些鸟漂亮多了,而且这只鸟儿看起来好聪明,还好勇敢的样子。 “这个……”温绍宇搔了搔后脑勺,表示很为难,他可吃不准这只五彩鸟的脾性,万一它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怎么办。 “三表哥,珍儿不能摸摸它吗?”眨了眨眼,小丫头的语气满是失落,还有几分难过。 温绍轩摸了摸穆月珍的头,柔声道:“珍儿别难过,像你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姑娘,五彩鸟也很喜欢你哦。” “大表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为什么珍儿不能摸它。” “这个……” 实在是没忍住,温绍云‘噗呲’一下就笑出了声,觉得他家大哥夸奖某小丫头的话都白说了,“珍儿,这只五彩鸟是你表姐师兄养的,它很认生的,如果不是你表姐将它交给你三表哥照顾,这只五彩鸟也是不会让你三表哥抱着的。” 穆月珍似懂非懂,没再说要摸摸樱桃的话,眼里还是有显而易见的失落。 “你表姐也养着这样一只漂亮的五彩鸟,它的名字叫彩儿,等你表姐回来,你或许可以抱抱彩儿,让彩儿陪你玩。” 彩儿喜欢美男,貌似穆家三兄弟也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相信彩儿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彩儿应该会看在美男的份儿上,让美男的妹妹抱抱吧! “表姐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五彩鸟,珍儿还可以抱抱。”小丫头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整个人一蹦老高,小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真的,二表哥骗你是小狗。” “二表哥最好了,珍儿最最喜欢二表哥。” 温绍云听了这话没当真,只觉这丫头小孩子心性,不由打趣她道:“珍儿不是最最喜欢妃儿的么,怎么一会子喜欢一个的,二表哥能相信你的话么。” “唔,珍儿喜欢表哥,还喜欢表姐,你们珍儿都喜欢。”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穆月珍谁也不得罪,干脆全都说喜欢。 三舅母宋氏看着女儿调皮的模样,笑说道:“她一个小丫头就爱无理取闹,你们别太当真,也别太宠着她。” “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妹,当然要宠着。”温绍轩笑得温和,倒真是喜欢穆月珍这小丫头活泼又单纯善良的性子,虽然偶尔有些刁蛮小姐的霸道,但心地很好又知错能改。 当然,穆月珍再怎么好,却也不及宓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毕竟,那才是他的亲妹妹,是值得这个世间任何好东西的妹妹。 没有遇上叛乱一事之前,温绍轩记忆里的妹妹就是这样一个开朗活泼,天真单纯,有些调皮,有些霸道,有些骄傲,有些刁蛮,但却心地善良,犯了错从不推卸责任,会诚肯道歉,率直坦荡的小丫头。 虽然已经有整整三年多没有见到穆月珍这丫头,但很多时候温绍轩总是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些宓妃小时候的影子,因此,温绍轩对穆月珍的疼爱,多少会有一些移情的因素在里面。 “珍儿,你都玩闹一天了,跟着奶娘回屋歇息去吧。”好好的一顿饭,穆老夫人是吃得心不在焉的,宓妃就那么走了,她哪里还有心情用饭。 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宓妃也没有回到,也没个讯息,真是让她都急死了。 出事的人是宓妃的师兄,也就是药王谷的人,穆老夫人也不能拦着宓妃不让她去,更何况她也拦不住。压根就没等她反应过来,宓妃的身影就已经飘出了国公府,连个影子她都没看到。 单是之前看宓妃那一手飞针刺绣的技艺,穆老夫人还以为那是宓妃忽悠穆月珍玩的,见识过宓妃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她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女儿口中说宓妃有多厉害是多厉害了。 只怕是她文武双全,最是得意的几个孙子加在一块也不是宓妃丫头的对手。 短短不过半年,练就这样一身的本事,除了自身天赋使然,宓妃那丫头付出的辛劳怕只怕常人难以想象。 “不,珍儿就要在这里等表姐回来,表姐去救她的师兄,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坚定的摇了摇头,穆月珍就是打定主意不离开。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想忽悠她,其实坐在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在为表姐担心,她也不例外。 姑父用过午膳就进宫去了,也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大伯父,二伯父跟她爹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姐姐们也各自回房了,几个哥哥倒是因为三个表哥在这里而没有离开,还留在花厅里陪奶奶说话。 不是穆月珍敏感,反正她就是觉得自表姐突然离开之后,这花厅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奶奶有姑母跟大伯母二伯母和她娘陪着说话,又有哥哥表哥不时说些趣事儿逗她开心,一直表现得倒也平静,只是那眼里透露出来的担忧跟着急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了。 “你这孩子不要乱说话,你表姐哪里会出什么事情。”宋氏心里也担忧,可这担忧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不是让人更担心么。 “奶奶,珍儿说错话了。” “你没错。”穆老夫人招招手,穆月珍听话的走到她的身边,“绍宇,你可有办法跟这五彩鸟交流,也好问问它妃儿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事情……” 温绍宇轻抚樱桃羽毛的手一顿,继而嘴角猛抽,抬眸望着一脸期待之色的穆老夫人,他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外婆,您外孙子不会讲鸟语,也没办法跟鸟沟通啊,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妃儿能读懂这些五彩鸟眼神里所传递出来的讯息,那是因为她了解这些五彩鸟的习性,跟它们相处过,可他不了解好伐。 “娘,宇儿他哪里能听懂这鸟儿在说什么。”温夫人笑着拍了拍穆老夫人的手,安慰道:“娘,妃儿做事一向有分寸,她肯定没事的,等她安排妥当一切,一定会给咱们报个平安的。” 不得不说温夫人这次是真相了,宓妃跟乐风师兄妹两人回到星殒城,直接就住进了白云楼的后院,然后安排了一辆马车出城去接应云锦。 宓妃忙得团团转,也就忘了吩咐彩儿去国公府送个信,报个平安。 等她再想起来,已经又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两个时辰里,宓妃真是恨不得能把自己掰开分成两个人来用。 先是替小师兄乐风处理了身上的几处外伤,拿了专门治疗内伤的丹药给他服下,却发现他竟然还中毒了。 这毒甚是刁钻,竟然是等到乐风服下了治疗内伤的丹药,正准备打座调息之时,借由周身血液运行速度加快而爆发出来的。 当时宓妃正想借着小师兄乐风疗伤的空档去打听打听白家堡的事情,还没走出后院,就听到桌椅碎裂的声响从乐风的房里发出来,吓得宓妃一个激灵赶紧跑了回去。 接下来,几乎没有时间让宓妃去想去思考任何的问题,她先是强行喂乐风服用了解毒丹,然后飞快扒了乐风的衣服,拿出银针替他逼毒。 整整一个时辰,连续不断的施针,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崩状态的宓妃,终于在下完最后一针之后,引发了旧的内伤,吐出一口血之后晕了过去。 云锦坐着马车,带着毒宗青净坛的左右护法和几个杀手盟的杀手回到白云楼,稍作安排走进后院就灵敏的嗅到了血腥味。 顺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云锦快步走了过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面色斗然大变,又惊又惧,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他看到小师弟乐风躺在地上,上半身片缕不着,一根根银针扎在他的身上,而小师妹宓妃则是面色惨白的倒在乐风的旁边,嘴角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 定了定心神,云锦告诉自己保持镇定,上前先抱起宓妃将她放到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才走到乐风面前蹲下身子替他诊脉。 当真是好阴狠的手段,好歹毒的心思,若不是宓妃抢救及时,只怕乐风定是活不成了。 小心谨慎的,有规律的将银针取下,云锦找了一件衣服替乐风换上,又将他搬到床上躺好,再喂他服用了一个清毒丹,确定他的身体真没问题之后,提起的心方才落了地。 目光落到软榻上的宓妃身上,云锦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竟不知这丫头何时受了内伤。 扶起她,双掌放于她的身后,云锦用自己的真气为她疗伤,之后也拿出丹药喂她,这才走出房间。 毒宗,杀手盟,渔城白家堡,这一个个都别想逃,他药王谷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既然招惹了他们,那便付出足够的代价作为偿还。 云锦站在院子里,屈身从黑色的长靴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筒,按了一下竹筒底部,一簇五彩之色的焰火飞上高空,转瞬即逝。 酉时初,宓妃悠悠转醒,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坐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她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更险些因为这个动作而掉下去。 “小师妹何时变得这般毛躁了。”云锦眼明手快的扶了宓妃一把,避免了她掉下软榻的命运。 眨眨眼,神思回笼,宓妃看了看云锦,又看了看那边床上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的乐风,一颗心稍安。 “三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酉时初。” “酉时初?”那不就是下午五点左右,宓妃一拍脑门,赶紧动作麻利的从软榻上下去,“糟了糟了,完蛋了。” 宓妃嘴唇未动,千里传音将她的声音表达得很有神韵,不禁让云锦觉得,他日宓妃若能开口说话,那么她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什么糟了,完蛋了。” “三师兄,小师兄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得赶紧回国公府,其他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也没等云锦回答,宓妃一溜烟就蹿了出去。 顺便召来彩儿,让它先回去国公府给哥哥报个平安,不然国公府铁定要乱成一团了。 至于她,内伤本就未愈,现又添新伤,虽有云锦为她运功疗了伤,但短时间内她最好不要妄动武功,不然不利恢复不说,还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刚刚运气说话,她就觉胸口疼得厉害,内力轻意妄动不得了。 是以,宓妃只能让白云楼的掌柜替她找一辆马车,她乘坐着马车回国公府。 “给你。” 依旧是梨花小筑的湖心亭内,唐景曜将打探来的相府五小姐的资料摆在了陌殇的面前。 要说这相府五小姐,活了十四岁,即将快要十五岁,她过去近十四年的日子,也远没有最近大半年过的日子丰富多彩,堪称传奇。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吓了唐景曜一大跳,忍不住就会去想,那究竟该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全都在这里了。”陌殇挑眉看了看,没有伸手去翻。 “能打探到的都在这里了。”至于更深层的,唐景曜不敢保证,也不屑说大话。 关于温宓妃在药王谷中的一切,他是真的打探不到。 “你确定没有遗漏。” “我确定。” “那你去吧。” 唐景曜耸了耸肩,点头道:“那我先走一步,有事你传唤我便是。” “嗯。”淡淡的应了声,陌殇垂眸望着眼前这厚厚的一叠,都是跟宓妃有关的资料,整个人在这雾气缭绕,梨香迷弥的世界里,越发的虚无飘渺,不似这红尘俗世之人。 修长的手指轻落在资料上,来回反复的摩挲,陌殇却是没有翻动一页。 她,会是她吗? ------题外话------ 主人外出第四天,瓦是存稿君,求订阅,求追文,主人会每天按时更新,保证每章字数都足足哒,美妞儿们有木有奖励,么么哒! 正文 【V065】情不将就初步计划 穆国公府 酉时中,还没有宓妃的消息,饶是之前坚定站在女儿一边的温夫人也耐心尽失,心里就像装了七八只桶似的,七上八下的这心慌得不行。 不过为了让穆老夫人安心,温夫人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说了好些话便将穆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将穆月珍那个小丫头也带下去休息了。 穆老夫人离开花厅之后,温相就面色凝重的从宫里回来了,没等跟她说上两句话,便又跟她的三个兄长去了前院书房,这次甚至是把两府的小子都叫了过去。 “钱嬷嬷,你说相爷进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知道,温夫人跟温相成亲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在温相的脸上看到那般沉重的心思了。 还有也不知温相在她长兄穆国公的耳边说了什么,穆国公片刻沉吟之后,竟然是将国公府和相府的七个小子都叫进了书房,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这…夫人可让老奴怎么说,朝中之事老奴可不懂。”钱嬷嬷见温夫人一脸的忧思,心里便想着该如何劝慰她,“不过有一件事情老奴心里却是清楚得很。” “什么事?” “万事皆有相爷做主,夫人放宽心便是,需知忧思过重于身体无益,相爷知道了会心疼,少爷跟小姐知道了也肯定是要罚老奴的。” 说到丈夫儿子跟女儿,温夫人整个人就跟掉进蜜糖里似的,一时间崩紧的心也宽慰了不少,“钱嬷嬷就是喜欢哄我开心。” “哎哟,我的好夫人耶,老奴说的可是大大的实话,半点假都没有掺杂其中。”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这心里到底不踏实。”她是知晓温相心意的,断然不会同意他们的长子娶一个公主回来。 别说那是别国的公主,就是金凤国的公主,他们相府也不会去高攀。 只要一想到皇太后,皇后以及庞太师,太子一派的人竭尽所能的促成梦箩国柔幻公主跟绍轩的婚事,温夫人就觉这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温夫人也不是年纪小,不经事,没过大世面,眼界窄小之人,表面上柔幻公主的一举一动莫不表现出她是真的倾心于她的儿子,对她的儿子一见钟情,还非她儿子不嫁。 实际上,在她眸底深处,暗暗隐藏着的几分算计与掂量,又何曾逃过了温夫人的眼睛。 远的暂且不谈不论,撇开温夫人自己主观的喜恶之外,倘若她的绍轩非得娶这么一个公主回家,那她便是用婆母打量儿媳妇的目光在打量柔幻公主,可想而知会瞧得有多仔细,想得有多深,有多远。 “大少爷是个有主意的,往后铁定给夫人娶回来一个温柔可心的媳妇儿。”钱嬷嬷伺候温夫人已经三十多年,自家主子哪怕就是皱一皱眉头,她这心里也会生出种种猜测,而后揣摩出主子的心思。 相府的门楣将来是要靠大少爷来撑的,他娶的妻子绝对不能是别国的公主,即便是宣帝让自己的公主下嫁,相爷定然也会想办法拒绝,更何况是梦箩国那什么柔幻公主了。 这柔幻公主不行,琉璃国啊,北狼国的什么公主自然也是不行的,可显然那些人都还没有死心,不知道肚子里正憋着什么坏水儿准备算计人。 “呵呵,那就承嬷嬷吉言。”温夫人笑了笑,喝了几口茶,又道:“以轩儿的年纪其实早该就成婚了,指不定这时候他的孩子都会叫我祖母,也会走会跑会跳了。” 她跟温相是情投意合,两相情悦才走到一块儿,结为夫妻的。因此,甭管是她还是温相在对待自己儿女的婚事上都极为的开明,但这落在旁人眼里他们夫妻还真就是一对奇葩。 用宓妃的话来说,这个时代的男女成婚普通非常的早,这要放到现代去那都还是未成年,但在这里哪怕有儿有女了都不奇怪。 男子年满十四周岁便可抬了通房,知晓男女情事,十六周岁议亲之人是一抓一大把,顶多十七周岁便娶妻生子。 女子十二三岁就会有人上门提亲议亲,如若双方父母对婚事都满意,那么只等那女子年满十五周岁及笄之后,便能举行婚礼。 高门贵族里的姑娘,议亲的时间会稍稍晚上两年,一般十四周岁过后才会有官媒上门提亲议亲,然,一旦十五周岁及笄之礼举行过后,大多会在最近半年里就将婚事定下,待准备个半年时间,出嫁也就差不多了。 假如,哪家的姑娘年过十八周岁尚未定亲,那就会被称之为老姑娘,要想再议得一门好的亲事,真可就难了。 故,在这里男人十六七当爹的不奇怪,女子十五六当娘的也不奇怪,三十五六岁当爷爷奶奶的更不奇怪,不然怎会有四世同堂,或是五世同堂的存在。 几年前,温绍轩刚满十四周岁便有许多人家上门求亲,温相跟温夫人都拒绝了,借口是孩子尚还年幼且未有建树。 待温绍轩年满十六,上门提亲的人险些没把相府的门槛踏破。当时也合该到了替他议亲娶媳妇的时候,温相温夫人夫妻却并没有自作主张包办他的婚事,而是询问他的意见,听了他的想法。 次年,十七岁的温绍轩三元及第高中状元,一时更是风头无双,成为整个星殒城众家姑娘争相抢夺的未来夫婿。 上门提亲的人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甚至还惦记上了她的二儿子跟小儿子,却都被温夫人巧言婉拒了。 时至今日,大儿子已经年满二十,就因当初温绍轩那句‘父亲母亲,儿子不想太早成亲’,温相跟温夫人在他的婚事上一直都采取放任的态度。 当初,眼看着温夫人婉拒了那些簪缨世家的提亲,老夫人的心思也活胳起来,竟是打着让绍轩娶她娘家子侄家的姑娘为妻。 幸好温绍轩不是一个可任人摆布的人,而温相对自己的长媳要求也格外的严苛,任凭老夫人说破了嘴皮子,这事儿他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为此,老夫人可是整整摆了小半年的脸色给温夫人看,时时刻刻不忘磋磨温夫人。 事到如今,眼看着自家大儿子的婚事,甚至是二儿子跟小儿子的婚事极有可能都被惦记上了,温夫人想了想还真动了赶紧为他们订下一门亲事的心思。 “夫人说得是,不过老奴觉得咱家少爷小姐的婚事都不用着急。” “此话怎讲?”儿子还好说,年纪尚长一些,就算是晚成婚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尤其是她相府的儿郎,哪怕二十三四成婚,那也绝对能娶到好姑娘。 可妃儿是姑娘家,眼看着今年便要及笄了,若是无人上门提亲,岂非是要坏了她闺女的名声。 只是以妃儿如今的身份,即便妃儿嗓子会好一事还未宣布出去,对于那些有可能会上门提亲的人,温夫人也不敢相信,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冲着妃儿身后的药王谷来的。 没想到这事的时候,不愁。 这一想到这事上面,温夫人是真愁了。 “具体的真要老奴说,老奴也说不明白,不过老奴觉得小姐说过的有一句话很有道理。”钱嬷嬷站在温夫人身后,轻轻的替温夫人按摩着肩膀,“初闻之时并不觉得,过后反复那么一想,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呢。” “什么话,我怎的没听妃儿说过。” “小姐说,姻缘天定,时候到了,缘分到了,哪怕两个对的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也终会走到一起,相伴一生。” 温夫人细品着话里的意思,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抿唇不语。 “小姐还说了,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无缘对面不相逢,姻缘一事万不可强求。” “这些话那丫头从哪里听来的。” 钱嬷嬷笑说道:“夫人觉得小姐这些话说得可是对的。” 没等温夫人回答,钱嬷嬷想了想又接着往下说,“老奴记得那还是小姐起程去清心观的前一天晚上,老奴奉夫人之命去给小姐送燕窝粥,又想到夫人正忧心小姐请的那道可自已做主婚事的圣旨,担心小姐是打定一辈子都不再嫁的主意心中难过自责,所以老奴就冒昧的问了小姐。” “妃儿她……” 手上动作没变,钱嬷嬷声音很轻柔,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听了老奴的话,小姐当时就笑喷了,她说她才没有那么傻,难不成就因为她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渣男,她就要因为那个不值得她伤心难过的渣男终身不嫁么,那人渣也配。” 听得钱嬷嬷这般说话,温夫人怔了怔神,貌似这的确就是她家宝贝女儿的说话方式。 “小姐她还说,借机求下那道圣旨,往后只要遇到她喜欢,也对她好,懂她的人,就不会惧怕旁人使计破坏,她想嫁谁便嫁谁。” “妃儿她当真这么说的。”那是宓妃刚醒就求下这样的旨意,温夫人跟温相甚至是温家三兄弟都想差了,他们都觉得宓妃这一辈子只怕是打定主意不会再嫁了。 敢情,这全都是他们自已吓自己的,宓妃压根就没有那样的心思。 “老奴哪里能编出这么些话来哄骗夫人。” “那妃儿她还说了什么,嬷嬷你快都说给我听听。”宓妃去清心观之后,温夫人又病了一场,那时钱嬷嬷一心扑在她的身上,这些话她估计一时也没有想得起来。 紧接着,温绍轩温绍云重伤,温绍宇痴傻,钱嬷嬷就更把这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若非见温夫人有意要替大少爷议亲,她这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 “小姐说什么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对待感情应当宁缺勿滥,万万是不能将就的,否则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了。” “好,好一个宁缺勿滥,果真不愧是我老婆子的外孙女儿,这般性子想不讨人喜欢都难。” 抬头只见穆老夫人在舒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也不知她把温夫人跟钱嬷嬷的对话听了多少。 “老夫人福安。” “琴儿不会怪为娘偷听吧。”穆老夫人眨眨眼,竟是带着几分孩子气。 “我们也听到了。” 温夫人看到穆老夫人就已经自椅子上起了身,听到温相的声音,不由转过身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老爷。” 说完,似是又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这般姿态的温夫人落到穆国公等人的眼里,倒也不觉得她失了仪态,反而觉得自家妹子这样很好,真不错。 穆国公夫人将晚膳仍旧安排在福禄院的花厅,他们从前院过来,走得近了自然就将温夫人跟钱嬷嬷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 只是听了宓妃的那一番话,他们愣是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打断,倒算不得是偷听。 不得不说,在听到这番话之前,穆国公是矛盾纠结的。他听温相说当时宓妃刚清醒不久就央求他进宫为她求下那两道旨意,任谁都会觉得她对往后的生活是绝望了,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嫁人了。 然而,无论是除夕宫宴之上,还是就在这国公府里,宓妃带给穆国公的感觉完全不是他认知里的那般模样。 她,自信,明媚,张扬又不失轻狂,然,她又进退有度,举止从容。 这样的一个孩子,断然不可能就因郑天佑那个混蛋而终身不再嫁人的。 她,值得更好的男子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宠溺与纵容呵护。 从钱嬷嬷嘴里吐露出来的,宓妃的这番话,算是彻底解开了穆国公心里的疑云。 “为夫原本想的跟夫人一样,觉得妃儿是不会再对别的男人有好感了,今日听了这番话,心里那块石头可算是落了地。”温相牵着温夫人的手,倒也不觉不好意思。 反正就像宝贝女儿说的那样,他牵的是他的夫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钱嬷嬷,妃儿还跟你说过什么,今日你且再仔细想想,都说予我们听。” “是。” “娘,您快些坐下。” 一时间,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都投向钱嬷嬷,让得后者很是窘迫的红了一张老脸。 “小姐说…说说她希望三个哥哥将来的另一半都是他们真心喜欢的,而不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委屈求全的将就,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错了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头了。男子娶妻,哪怕妻子家势不好,容貌不好,但只要品性好,眼界好,那便是替子孙后代积攒了福报,总归是比娶回一个身份地位高,但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搅家精要好得多。前者,也许当前不能为家族带来多么大的好处与利益,但从长远来看,绝对前途一片光明;后者,表面上或许因为强强结合而锦上添花了,当前家族地位得以提高,然而族中后代怕是也就随之毁了。” 花厅里,每个人都听得认真,一脸的若有所思,无人出声只待钱嬷嬷继续往下说。 “女子嫁人,宁为寒门妻,不作高门妾。与其嫁入高门尊享了一世荣华,却与自己的夫君同床异梦,面子上面有多么的风光无限,面子底下就有多少的悲凉凄惨,一生都陷在权与欲的泥潭中不得自拔,以至迷失自我,一天天一日日变得面目可憎,心如蛇蝎;倒不如觅得一愿意为你,只愿为你舍弃一切富贵荣华之人,哪怕茶粗淡饭,哪怕粗布麻衣,只要他将你视为比自己生命更为珍贵的宝贝,即便是自己吃糠咽菜也舍不得委屈你一丁半点,哪怕他纵使竭尽所能都无法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的男人得嫁,他所给予你的是任何金钱与权势都无法换取的爱,那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无疑后面的话,对花厅里的年轻男女触动更深,更大,以至于间接的影响了他们的一生,为他们谱写了生命里很是华丽的一章。 “金钱权势易得,而那种有质却无形的爱,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好半晌,花厅里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钱嬷嬷说了这么一会子,嗓子都说干了,可算是将那日宓妃说给她听的都讲完了。 在钱嬷嬷的心里,宓妃是个有大智慧的小姐,是别家小姐都不比上的。 “今日你们都听到了,祖母承诺你们,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将来你们的婚事在很大程度上,祖母跟你们的爹娘会征求你们自己的意愿,断然不会因为什么家族利益而牺牲你们一生的幸福。”穆老夫人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墨守成规的人,若有可能她希望她的子子孙孙都过得比她好,“我们穆国公府已经够富贵了,不需要其他更多的荣华。” 后面这话,也算是穆老夫人对某个心思很重,企图心也不小的人,隐晦的劝告了。 但愿她能想得明白,莫要让整个家族因她而蒙羞,也莫要让整个家族舍弃她。 “孙儿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你们都记在心里才好。” 此时,温相也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嗓音低沉的道:“话说到这里,为父也借机说几句,我们相府的荣华够了,如果有看中哪家小姐,觉得她们的脾性与你们相合,就直接告诉你们的母亲,她自会为你们张罗;如果至今都没有看中的,那我们做爹娘的也不逼你们,无非就是再多等个两三年,我们等得起,都给为父记着你们妹妹的话,不可将就,宁缺勿滥。” “爹,我们知道了。” 呼—— 三兄弟都松了一口气,话说,他们目前真的没有要娶妻的心思啊! 妹妹,果然真是他们的宝贝妹妹,任何时候都在帮着他们。 “老爷,妃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妾身实在是担心得很,你……” “娘,妹妹没事。” “是啊娘,妃儿已经让彩儿来报了平安。”温绍云跟温绍宇一如既往的默契,要不是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彩儿欢叫着扑进了大哥温绍轩的怀里,他们不用温夫人开口就已经出去寻了。 穆月珍其实早就看到了站在温绍轩肩膀上的彩儿,可是之前花厅里充斥着严肃的气氛,她便乖乖的听着没有胡闹。 祖母纵使疼她,却也绝对不允许她没规没矩的,失了贵族小姐该有的仪态。 “大表哥,它是不是就是二表哥说的彩儿。”小丫头一溜烟窜到温绍轩的跟前,眨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彩儿。 彩儿扑腾了两下翅膀,打量了穆月珍一眼,觉得她没自家主子好看,于是傲娇的扬了扬头,果断的将目光射向厅里其他美男。 “妃儿有消息了,她在哪里?” “外婆别着急,妃儿就是怕我们担心她,这才让彩儿来给咱们报平安,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温绍云回了话,转首看了看满脸失落,险些就要哭出来的小丫头,柔声道:“珍儿,它便是彩儿了,是不是跟受伤的樱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若不仔细观察,会很容易将这两只五彩鸟弄混,好在彩儿与樱桃是两种无全不一样的习性。 “可是它都不理我。”穆月珍扁嘴,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温绍云嘴角抽了一下,瞪了彩儿一眼,他能说这货就是一枚被美色所惑的花痴鸟么? 估计在彩儿的眼里,世间美男人有千千万万,但美女就它家主子一人。 显然,玉雪可爱,软乎乎的穆月珍,纵使姣好的容貌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但却不是彩儿的那盘菜。 “彩儿,你这花痴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改,珍儿可是你家主子的小表妹哦,你敢不理她,仔细小爷将你的花痴行径如实禀报给你家主子。” 手掌轻轻顺着樱桃艳丽的五彩羽毛,温绍宇出口的话却满是威胁。 只是这话太人性化,以至于坐在花厅里的人听了先是一惊又是一愣,而后便是啼笑皆非的捂子肚子爆笑出声。 难不成这只五彩鸟真能听得懂绍宇的威胁,貌似这只五彩鸟的确很花痴的样子,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再看看那个,似是在比较谁长得更好看一些。 啾啾—— 彩儿不满的在温绍轩的肩膀上跳了跳,挥动着双翅有一点不满,还有一点小小的害羞,最多的还是满不在乎。 它就是爱看美男,它要看尽天下美男,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妃儿回来肯定会揍你的,到时别用你那小小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我们肯定不会救你。” 听到这里,安静呆在温绍宇怀里的樱桃动了动,轻轻伸展了一下自己美丽的双翅,它的左翅跟两条腿都受了重伤,想要彻底恢复至少需要小半个月。 前提条件是,疗伤的药还必须出自药王谷,否则少说三个月时间它是不能飞了。 不然,宓妃也不会把它交给温绍宇照顾,而是会带着它一起去营救它的主人。 啾—— 樱桃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瞅了彩儿一眼,某活泼的小花痴立马安静下来,不敢再造次,只敢偷偷的睁着眼,小心翼翼飞快的瞥樱桃一眼,又赶紧将目光收回。 这般情景,温绍轩看得新奇,也倍感好笑,他怎么觉得彩儿很害怕樱桃的样子,而樱桃貌似什么也没对它做,不过只是看了它一眼罢了。 坚硬又细长尖锐的嘴巴啄了温绍宇的手背两下,成功引起了温绍宇的注意,“樱桃怎么了,可是身上的伤口疼?” 樱桃又啄了两下他的手背,无奈温绍宇压根不懂它的意思,可把樱桃给急得半死,它是感应到了宓妃的气息,想要让温绍宇把它抱出去看看,要是它能飞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三表哥,它不是伤口疼哦!” “啊?”温绍宇呆,抬头望着穆月珍,问道:“珍儿怎么知道樱桃不是伤口疼?” 穆月珍摇了摇头,小手指了指花厅外面,软声道:“珍儿也是猜的,它好像一直在看外面。” 樱桃双眼猛地一亮,赶紧点了点头,仍旧是用坚硬的长嘴轻啄温绍宇的手掌。 “你是不是感应到妃儿了,所以…。”没等温绍云把话说完,樱桃就冲他直点头,那澄澈的眸底闪烁着亮光,萌萌的眨眨眼,好似一个正在要求被抱抱的孩子。 “你想让我抱你出去。” 樱桃复又使劲点头,在温绍宇的腿上走了几步,动了动翅膀,眼里有着几分期待与渴望,虽然知道宓妃主子不会让它的主子出事,可它还是很担心。 见它挥动翅膀的动作,花厅里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若不是它的翅膀受了伤,暂时飞不起来,只怕早就自己飞出去了。 这药王谷传说中的五彩神鸟,当真是灵物,若非亲眼所见,也不知它们竟是如此的聪慧,如此的有灵性。 彩儿呆呆的望着被温绍云抱出去的樱桃,小小的身子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它它它完蛋了。 呜呜,居然只顾着看美男,将主子都给忽略了,它死定了,嗷—— “你怎么了?”彩儿的心思,穆月珍自是不会懂的,她只不过是觉得这只鸟儿的表情好丰富,情绪好多变,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估计会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但是非常调皮的孩子吧! 啾啾—— 焉了的趴在温绍轩的肩膀上,彩儿拉耸着脑袋作垂死状,“现在才知道怕,不觉晚了么,活该一会儿妃儿收拾你。” 之前温绍轩的确有被彩儿给萌到,可这两次相处下来,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宓妃要那么对待彩儿。果然,这只鸟不教训不行,否则早晚它将酿成大祸。 “讨好我也没用。” 再次面对彩儿的撒娇卖萌,温绍轩是一点都不买账,反倒是穆月珍看得哈哈大笑,不只是她,就连穆老夫人连带着她的儿媳孙女儿都被彩儿给逗笑了,这般萌物可不就讨这些个女人的喜爱么。 “噗,哈哈,大表哥它好好笑,好好玩,我一定要表姐把它给我抱抱。” 小孩子其实是极其敏感的,十岁的穆月珍已经懂得很多事情,古代的孩子早熟,她这个年纪也算是大人了。 在国公府大门前,她扑上去抱住宓妃的那一刹那,其实她就后悔自己这么莽撞的举动了,尤其在感觉到宓妃整个身体斗然僵住,有一种恐怖的威压笼罩着她的时候,她是真的吓死了,也怕死了。 虽然她当时的确是怕得要死,可她没想过要松开,抱着赌一把,死就死的心态,索性最后是她赢了,表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而且穆月珍还发现,不管是谁,但凡只要对表姐有一丁点儿的好,表姐就会还以十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该给的脸面,表姐是不会少给一分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不就是这样的么。 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你都对我不好了,我干什么还要巴望着对你好,你又不是我祖宗,我凭什么对你好。 啾—— “呀!”彩儿突然扑向穆月珍的举动,不仅吓得穆月珍尖叫一声,就连温绍轩也吓了一跳,这小东西可别是在报复啊。 “呵呵,好痒好痒。” 穆月珍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抱住彩儿,彩儿的羽毛挠着她的掌心,让她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漂亮的小脸笑得红通通的,煞是可爱。 出了花厅没一会儿,宓妃的身影就进入了温绍云的视线,他怀里的樱桃更是激动异常,挣扎着就想张开双翅飞出去。 “二哥。”为了不让内伤加重,宓妃暂时也不会再使千里传音。 看到温绍云一脸关心担忧的出来迎接她,宓妃突然觉得很幸福很温暖,好像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回到有家人的地方,焦躁的心就会变得非常的宁静。 “樱桃先好好养伤,你的主子没事,三师兄在照顾他。”伸手抚了抚樱桃的羽毛,宓妃只是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五彩鸟被世人称之为神鸟,其实这种鸟也真的算是一种很神奇的鸟吧! 这种鸟从出蛋壳里出来,直至完全成熟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幼年期,二是成长期,三是成年期。 彩儿是药王谷七只五彩鸟中最小的一只,尚处于幼年期状态,而宓妃四个师兄的五彩鸟都已经步入了成长期,师傅药丹和水灵长老的五彩鸟二十年前就已经进阶为成年期。 幼年期的五彩鸟,心智尚不成熟,容易受到环境或是人为的影响,因此,药丹才会将彩儿禁在禁地之中不许它外出。 处于这个时期的五彩鸟,它们虽然很聪明,也极聚灵性,听得懂人类简单的语言,但却还无法清楚的分辨好与坏,在它们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很朦胧的概念。 若说幼年期的五彩鸟是六七岁的孩童,那么成长期的五彩鸟就已经完全具备分辨是与非,好与坏的能力,它们也可以完全听懂人类的语言,甚至是理解那些话里的意思。 成年期的五彩鸟,已经具备人类的智慧,师傅药丹曾经说过,只要五彩鸟能突破这个阶段,那么它们便能张口像人一样的说话。 啾啾—— 蹭了蹭宓妃的掌心,樱桃安静了下来,倒也不排斥温绍云抱着它,“妃儿你老实告诉二哥,是不是受伤了?” 对上温绍云溢满关怀的双眼,宓妃发现她没有办法撒谎,甚至是没有办法摇头。 “脸色苍白成这样,别说骗不了我,就是娘也瞧得出来。” 宓妃默了默,抬手比划道:“二哥替我瞒着外婆跟娘亲,小师兄在城外被围攻,我的确是受了内伤,不过三师兄已经给我运功疗过伤了,再吃一些治疗内伤的调息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怎么敢说,她的内伤并非是今天所受,而是年三十那天探访庞太师府被追杀,在仙女湖对敌时受的,三个哥哥肯定会劈了她的。 说实话之后的后果,宓妃弱弱的表示,她不敢去想。 其实也怪她自己不够仔细,假如她在替小师兄清理外伤的时候,能够更细心一些,或许她就能发现隐藏在他体内的剧毒,也不至于等到毒发她才知晓。 情急之下,她为了保证乐风的性命,不得不高度集中精神为他下针,以至于引发了未愈的内伤,导致气血双虚,脸色惨白。 “你这丫头。”温绍云心疼的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哪里还舍得说她一句重话,幸好长辈们都在花厅里坐着没有出来,不然都不用他去圆谎了,“可是妃儿的脸色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你受伤了。” “二哥替我挡着。”从白云楼到国公府的路上,宓妃一直在闭目调息,倒是忘了收拾一下自己,否则温绍云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她受伤的事情。 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幸好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着这个,不然她受伤的事情一定隐瞒不了。 盒子里是一种姻脂色的粉末,非常的细腻,上妆时可以当作腮红使用,是水灵长老用一品红花粉提炼出来的。 打开盒子,宓妃屈指从里面勾了一点点,然后在脸上轻轻一抹,用指腹推着粉末散开,很快惨白的脸上就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现在二哥什么也不问,等用完晚膳妃儿再说给二哥听,外婆跟舅舅舅母从午膳过后就一直在担心你,等你,进去之后自己可得想好说辞。”揉了揉宓妃的脑袋,温绍云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待初六过后,一定要妃儿好好指导他跟大哥和三弟的武功了。 就算不一定能保护得了宓妃,至少他们做哥哥的必须得学会如何自保,往后绝对不能再拖累宓妃来救他们。 “妃儿知道了。”伸手揉了揉额角,宓妃扯了扯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然后挽着温绍云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花厅里,依旧是中午时那张巨大的饭桌,依旧是中午那些人,一个也没有少。穆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看到她进来就想起来,宓妃赶紧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然后为自己中午时突然离开向他们表示道歉。 毕竟,好好的一顿团圆饭就因为她被破坏了,并且还让穆老夫人为她操了一下午的心,于情于理这歉宓妃都道得不亏。 而后她才给穆老夫人行礼请安,又跟三位舅舅三位舅母请了安,接下来才是给自己的爹娘请安,最后依照长幼顺序跟表哥表姐见了礼,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有关于小师兄遇刺一事,又说了那些哄穆老夫人开心的话,将花厅里的气氛调动到最高点,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的。 药王谷不是普通的地方,跟药王谷扯上关系的人或者物,能不打听最好不要打听,以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宓妃既然一语带过了她师兄之事,明显是不希望他们掺杂在其中,他们又怎能不领这个情。 晚膳过后,月亮爬了上来,穆老夫人领着一家大小到花园里一边赏雪,一边就当是消食,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格外精神。 从昨个儿开始就没有下雪,只是夜里依旧很寒冷,花园里的雪景甚是好看,一家人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这样的情景更是温馨得令人有些沉醉。 “爹,三位舅舅。” “怎么了妃儿?”突然被女儿点名,温相表示自己还有一点儿晕。 他是瞧出宓妃心里还有事儿没说出来,不过他是一位开明的父亲,女儿不愿意说,他当然就不会逼着她说。 穆国公兄弟三人也跟温相一样,听到宓妃喊他们赶紧就转过头来望着她,道:“妃儿有话直说无妨,舅舅们听着呢。” “明天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我希望爹爹跟舅舅们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更不要派人出去打听什么,后天上朝时甭管谁打听都装作毫不知情,切记言多必失,不如沉默。” 温相跟三个舅哥面面相觑,一时有些理解不了宓妃话里的意思,穆老夫人等人则是面露疑惑,但修养极好的没有开口。 “虽然妃儿入药王谷不过半年,也从不插手谷中事务,但药王谷的眼线却是遍布整个浩瀚大陆的,别说金凤国中隐藏着多少效忠药王谷的人,就是其他三国藏着的人也不少。” 宓妃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也算药王谷的秘密,不过她选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自有她的用意在其中。 “那些人世世代代忠于药王谷,他们被称之为暗棋,也许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六十年,药王谷都用不到他们,而他们却牢记着自己这一生最大的使命是什么。”宓妃顿了顿,丹珍接着又道:“一旦接到调令,不管他们身在何方,做着什么事,都将第一时间聚集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指令,至死方休。” 最后四个字落下,仔细听宓妃说话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心里斗然升起一股寒意。以前,他们只是听闻药王谷如何如何的神秘厉害,又是怎样的令世人敬畏惧怕,一直都觉得那很抽象模糊,有些难以想象; 此时此刻,神秘莫测的药王谷似乎在宓妃简单的描绘中渐渐清晰起来,然而,正是因为原本抽象模糊难以想象的东西越渐清晰起来,方才让人真正认识到它的可怕。 “药王谷的人动不得,尤其这次小师兄险些丢了性命,三师兄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但凡跟这件事情有所牵扯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宓妃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还为此引发内伤吐血晕倒,要说云锦在她昏迷的什么也没做,就是打死宓妃她也不相信。 认真说来,她的四个师兄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除了对自己人格外的护短之人,对待外人手段绝对狠辣冷酷。 “妃儿,你告诉爹爹,这件事情是不是跟朝中的某些人有所关联。”由不得温相不往这方面想,好歹他也是当朝丞相,有些事情他可以放任不管,但心里一定要有数才行。 “的确跟朝中某人有撇不干净的关系,这次即便玩不死他,也必定让他短时间之内再蹦跶不起来。”如此,她才能趁他疏远防备,弄清楚他究竟为何非要取她三个哥哥的性命不可,“爹爹不用担心,药王谷行事素来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杀该杀之人,不会牵连无辜的。” 温相点了点头,如若宓妃不是他亲闺女,便是事发之后保管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爹明白。” “妃儿原本是不打算跟你们说这些的,可又担心这外面风云渐起的时候你们不明所以,各自派人出去打听,搞不好会引来药王谷暗棋的关注,那样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必须得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直到完全撇清关系他们才会撤走。” 穆国公跟两个弟弟对视一眼,觉得这次某些人是在老虎屁股上拔了毛,事情闹大发了。 “妃儿放心便是,最近十天大舅舅会好好约束你的表哥表姐们的,一切待事情平息这后再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儿,宓妃笑了笑,为了不让他们心里有疙瘩,又补充了一点,“药王谷的威严不容挑衅,更何况毒宗的人也搅和在里面,师傅最是护短不过,他将师兄和我当作自己的孩子在疼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我们一根头发,小师兄重伤一事若是传回药王谷,师傅也许不至于亲自前来,但大师兄跟二师兄铁定会来,届时,星殒城只怕将要绘上妖艳的血妆了。” 现在,单单一个云锦就能搅得星殒城翻天覆地了,要再来两个,宓妃觉得宣帝会哭的。 届时,她家老爹也会很难做,谁让老爹是丞相,可不得就要帮宣帝处理这些事情么。 “外婆,时辰也不早了,妃儿今个儿也挺累的,不如咱们就早些休息,有事儿明天再谈。”别人瞧不出宓妃是在硬撑,温绍云心里还不清楚么。 晚膳过后都一个时辰了,宓妃可谓是想方设法的逗穆老夫人开心,同时也把三位舅母都夸了一遍,费了不少的心思,也足见她的用心。 “外婆也是很疼妃儿的,难不成就云小子你心疼妹妹。” “外婆这话可是冤枉我了。” 温绍宇跟温绍云可是双生子,两人心意最为相通,目光来回在他的身上跟宓妃的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的道:“外婆,往后时间还多着,您还担心妃儿跑了不成。” “外婆可不就怕妃儿跑了么。”穆老夫人见宓妃的确也是面露倦色,想到这孩子一回来就变着法的哄她开心,一时心疼得不行,忙道:“妃儿,明天你就别跟着你爹娘回相府去了,留在国公府多陪外婆几天好不好?” 宓妃一愣,而后点头道:“好。” 住哪里不是住,正好接下来几天她会很忙,与其回相府小秘密会被三个哥哥发现,倒不如就住在国公府里。 至少在这里,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将会更容易一些。 “兆元,琴儿,你们都听到了,明个儿可别想带走老婆子我的外孙女儿。” “娘,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温夫人哭笑不得的望着穆老夫人,她的娘家人宝贝她的女儿,她心里也高兴。 温相也跟着点头,道:“岳母,妃儿能跟在您的身边受您的教导是她的福气,该说的地方您就说,可别太由着她。” “妃儿很懂事,哪里都是好的。” 听着自己老爹跟外婆毫无营养的对话,宓妃抽了抽嘴角,两条黑线自额角划落。 “母亲,是否要将妃儿安排在您的院子里住下,还是为她准备别的院子。”越是看宓妃这孩子,穆国公夫人就越是喜欢,看着她便觉心里高兴。 只待宓妃的嗓子一好,放眼这星殒城里的姑娘,还有谁能与之比肩。 若说宓妃是别家的孩子,穆国公夫人或许心里还会有点儿不好受,毕竟她压了自家闺女一头,但这孩子是自家的,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自豪。 “就安排在福禄院里,离我近些。” “是,母亲。” 宓妃上前抱住穆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外婆,妃儿想住以前娘亲住过的院子,听娘说就在您这院子的旁边,也隔得很近的。” “这…。” “外婆,你就答应了吧。”宓妃见穆老夫人犹豫,赶紧使出杀手锏,撒娇卖萌齐上阵,就不怕她不投降。 “好好好,大媳妇儿,就给这丫头安排到琴儿以前住的院子。” “是。”穆国公夫人点头笑说道,“母亲,小姑奶奶的院子以前都是每日打扫过的,只是最近咱们才回来,一时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 宓妃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勾着粉唇,只觉自己比划得两只手累死了,她得赶紧练习发声,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张口说话,“大舅母不着急的,妃儿还得赖在国公府好几日,慢慢收拾便是。” “你这孩子什么叫赖,该打。” “外婆…。” “好了好了,该说的事情也都说好了,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是,母亲。” “是,祖母(外祖母)。” 以穆国公为首,一行人起身先送走穆老夫人,这才各自散去。 这个晚上,国公府里一宿都没有灭灯,各房各院里都亮着灯,直到丑时末,那些亮着的灯才渐渐灭了,众人进入梦乡。 送走穆老夫人之后,温相叫住三个儿子,就在房间里向他们交待了一些事情,提醒他们随时都要保持警惕,行事谨惧小心一些,便打发他们回去休息,自己则是跟温夫人又商量了好些事情,夫妻两人这才上床睡去。 “二哥,妃儿她到底怎么了?” 温绍云看了看大哥温绍轩,又看了看温绍宇,嗓音低沉的道:“妃儿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什么?” “你小声一点,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温绍轩提步便往宓妃歇息的院子走去,他并非是责怪温绍云,而是太过于担心宓妃。 “妃儿她不让说。” 兄弟三人来的时候,宓妃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洗漱之后就躺在软榻上等着他们的到来。 自家哥哥是什么秉性,她比谁都清楚。 她要不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只怕她就别想再有一丁点儿的私人空间,除了睡觉以外,三个哥哥绝对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妃儿。” “大哥二哥三哥坐,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写在纸上了,看完再有不明白的地方,我给你们解释。”比划了一天,宓妃连手都不想再抬一下,受了内伤的她,千里传音都得尽可能的别用。 于是,只能用写的了。 “明天早上再把这个拿给爹爹看一看,相信爹爹知道该怎么跟舅舅他们说。” 五张纸上,宓妃把整件事情写得很详细,任谁看了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温绍轩三兄弟看完才知道,庞太师府这次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 正如宓妃所说,即便这次动不了他,也绝对足以庞太师等人很长一段时间蹦跶不起来。 “云公子怎么说,内伤要紧吗?” 宓妃摇了摇头,比划道:“已经服过药,仔细调养几天也就好了,哥哥们就别担心了。” 除了她要夺得白家堡所有的财富之外,宓妃的确是什么也没有隐瞒,全都给写在纸上了。 当然,更为详细一些的计划,她也没说。不是不相信她的哥哥,而是她还没有跟三师兄商量,暂时不能确定第一步要做什么。 “夜深了,妃儿早点儿睡。” “知道了大哥。” “到床上去,我们等你睡了再离开。”温绍云是真不放心宓妃,就怕她等他们走后,她会悄悄的溜出去。 咳咳,温二哥貌似很了解宓妃,因为宓妃真的有想过等送走三个哥哥,她就溜去白云楼的。 “好啊,妃儿好困好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比了比,宓妃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足足一刻钟之后,温绍轩三人才起身离开,吩咐丹珍冰彤好生伺候着。 黑暗中,宓妃睁开双眼,慢慢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云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小师妹。” “三师兄。”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铁定打着晚上再到白云楼去的主意。” “小师兄他怎么样了?”离开的时候,乐风还没有醒。 丹珍跟冰彤被点了睡穴,两丫鬟此刻睡得死死的,房间里的灯被点亮,宓妃仍旧苍白的脸色落入云锦的眼里,让他好一阵心疼。 “幸好小师妹下针及时,否则…。”如果乐风没了,云锦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师傅交待,这一次,他是动真怒了。 “没有否则,你们都会好好的。” “傻丫头。”云锦轻笑,倒也没有避讳什么,走到宓妃身边,“来,三师兄再为你疗一次伤。” “好。”宓妃没有拒绝,单靠她自己恢复会慢很多,有云锦为她用真气疗伤,再配合服药,她的内伤会好得更快一些。 半个时辰之后,云锦停了下来,宓妃的面色红润了些,不似之前那般苍白。 “白家堡是不用留了,庞太师府也休想置身事外,不知小师妹有何良策。” 宓妃邪气的眨了眨眼,冲云锦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而后提起用千里传音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就先这样…。然后又这样…。” 越听云锦的眉就挑得越高,一双桃花眼更是精光四射,满满的都是算计。 果然,在行动之前来找小师妹就是个万分正确的决定。 ------题外话------ 荨回来哒,么么所有的妞儿,留言已经第一时间回复,一直有亲们同在,荨很开森很开森。 本章的存在绝对不是废话,影响着整本文的后续发展,每一章与每一章之间都是有衔接的,有时融合了倒叙的叙事手法,如果不是连贯着看的,或许会觉得情节有跳跃,可能会有脱线滴赶脚,因此,荨希望妞儿表要跳章阅读,么么哒! 正文 【V066】挂尸门前宣帝震怒 下半夜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刮起暴风雪,天空黑沉如墨,厚厚的乌云遮挡了明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闷,整座星殒城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低气压之中。 “进来。” 清甜的梨香与上好的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好闻的味道,让得这间书房多了几分红尘气息,少了几分飘渺之气。 唐景曜推门进来的时候,陌殇的手指刚刚从记录温宓妃所有事迹的资料上挪开。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唐景曜将这份资料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心里那股想看又不想看的古怪情绪是从何而来。 陌殇自认为是一个对情绪把控得炉火纯青之人,但显然他没有预料到,还有一种不在预料之内的东西,那叫措手不及和意外。 这两日,只要他一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有那么一双清澈灵动,好似会说话一般的眸子浮现出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日仙女湖畔,那个小丫鬟扮相的小丫头,除了那双眼睛跟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之外,毫无亮点可言,完全就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扒拉不出来的小东西。 但偏就是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让得他险些破了例,差一点就多管闲事的主动出手,只为护住她,不让她受伤。 之后,他竟然还破天荒的让她近了他的身,一点也没有排斥她的靠近,非但如此,在她狠心将他踹进湖里洗了个冰水澡,他居然也不生气,当真是病得不轻,整个人都糊涂了。 若是以往,近他的身,够她死一次了。 胆敢踹他,又够她再死一次了。 那之后,陌殇发现他便记住了她的味道,甚至对那味道有些莫名的眷恋。 再后来,是除夕宫宴之上,惊艳全场的相府五小姐,引起陌殇关注的当然并非是宓妃美绝人寰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那是属于强者的眼神,即便是面对身份比她尊贵的皇太后,皇后,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仿佛她就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女王一般。 她的气场,比那两个女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在她的眼神里,陌殇读到了张扬的自信,不羁的狂傲,嚣张跋扈,恣意飞扬,却又随意洒脱,逍遥散漫。 单就其中一点,便已能牢牢抓住他人的视线,从此被她所吸引。 她的嚣张跋扈并非是因有靠山,不惧怕于谁才有的,而是她骨子里就有那些东西,故,哪怕她一无所有,仍有嚣张狂妄的资本。 那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东西,而非那种离开了旁人,就不再有资格具备。 当宓妃毫不掩饰,大胆直白,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失神的时候,陌殇承认他面上不显丝毫,其实一颗心险些跳乱了节奏。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甚至是他的相貌,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接受数不清的探试与瞩目,然而,陌殇活了二十载,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光明正大,直白坦荡紧盯着他瞧的女人。 许是她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取悦了他,又或是她的眼神实在太过澄澈干净宛如水晶琉璃,丝毫不染杂质,干净而清明,让得他对她竟是生不出半点的不喜与不悦。 世人眼里,他楚宣王世子是个病秧子,是个温柔的病世子,但那真的不代表他的脾气很好,好到对谁都那么温柔。 其实,温柔不过只是他的表相而已。 然而,当宓妃那样看他的时候,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感觉到了不好意思跟难为情,难道不该是那个小丫头不好意思么,他竟险些红了耳根。 不知怎的,他竟是对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温柔得令人沉醉。 宓妃再次看他的时候,陌殇感觉到了,他们相对而坐,四目相对,他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又一次对她笑了,而她…同样回了他一个明媚胜似骄阳般的笑容。 那一刻,心,竟然感觉到了满足。 眼前,温宓妃的身影,渐渐与那小丫鬟重合在一起,完美的融为一体,而那双漂亮的眸子灿若星辰,绚丽若三月桃花。 “喂,回神了回神了…。”唐景曜觉得自己胆肥儿了,居然敢对着陌殇大小声。 其实他也想要温柔跟他说话的,只是陌殇不给他温柔的机会啊,从进屋到现在,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某无良世子貌似一直都在神游天外,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除了‘进来’两个字,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若非唐景曜发现某世子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也一句都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顿时,某唐公子又是挫败,又是抓狂。 但是,他不敢抽陌殇啊? 真要动手,那也百分之两百是他自己挨打的节奏,别看这男人瞧着弱不经风的,但身手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不定已经投胎多少回了。 固然楚宣王世子身边有猎云骑相护,但也难免有顾不到的时候,所以,与其时时刻刻都要等着别人来救,自己拥有一身好本事才是王道。 “世子爷…我说世子爷您究竟是闹哪样啊?”唐景曜不自觉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很快梳理得干净整齐的头发就被他给抓乱了,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不禁挡住了他的眼睛。 最后实在没忍住,他就真的冲着陌殇吼出了声,吼完之后他觉得痛快了,但下一刻,当陌殇平静无波的眸光落到他脸上时,唐景曜觉得他是要乐极生悲的节奏。 这位爷,哪里是他能吼的啊! “呵呵,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小媳妇儿似的戳了戳手指,唐景曜笑得一脸的尴尬与窘迫。 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保证不吼陌殇,就由着他走神,反正总会回过神来的。 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不看陌殇的双眼,视线突然落到书案上那明显被翻阅过的资料上面,唐景曜不禁欠揍的又道:“我就知道世子爷果真对相府的哑巴五小姐很感兴趣。” 为了弄到宓妃的这些资料,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一来是为了完成陌殇交给他的任务,二来则是有着他自己的小心思。 无论如何,唐景曜都不会让陌殇出事,哪怕为此要他做出伤害宓妃的事情,他也在所不惜。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哑巴么? 他觉得那丫头很可爱,不声不响的时候乖巧恬静,温婉雅致,清纯之中又透着妩媚的风情,即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能牢牢抓住他人的视线。 出声时,言辞犀利,一字一句都戳在要害,当真是有能把人给气死的功力。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形容她再适合不过。 “以后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再听到‘哑巴’这两个字,明白么。” 仔细看过资料,陌殇知道宓妃是一个很勇敢的小丫头,三岁的她便知挺身救母不畏生死,骨子里自有一股不输于男儿的气概。 那一年,正是宣帝登基后的第四年,先皇之二皇子秦亲王,其母位列贵妃之位,他的身份仅次于中宫嫡出皇子。 秦亲王的母妃虽并不得先皇宠爱,但却受先皇敬重,傅贵妃的母族亦是家族底蕴深厚,给予了秦亲王很多的助力,让他距离皇位真的很近很近。 前朝有傅氏一族在为秦亲王谋划争取,而秦亲王自己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他有功战,也有威望,便是为储君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一直以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的秦亲王却被现实狠狠的煽了一巴掌。 先皇册立了现在的宣帝为太子,只是册封他为秦亲王,告诫他要好好辅佐宣帝,守护金凤国的万里江山。 这样的结果秦亲王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不甘,他愤怒,但他懂得隐忍。宣帝不过还只是太子,谁能保证他能安稳的坐上那皇位。 只是秦亲王却是轻敌了,他小看了宣帝,导致在宣帝登基之时计划落空,眼睁睁的看着宣帝登上皇位,成为了新皇。 此后,宣帝开始消减傅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也一步一步蚕食他的势力,秦亲王表面上伏低做小,暗地里却积攒着力量,誓要将宣帝拉下马。 夺位之争展开的时候,陌殇尚不足十岁,他的父王接到宣帝密令,亲自领兵平息秦亲王叛乱,将秦亲王困在白玉山,最终兵败战死而亡。 而秦亲王手下的一名战将朱鹏侥幸带领着一支军队逃脱了追捕,渐渐成为那路叛军的首领,潜进了护国寺周边的山林之中。 温夫人带着小女儿宓妃前往护国寺上香,遭遇到的人就是这一伙叛军。 朱鹏此人在秦亲王手下战功彪炳,但为人却是极好美色,他看到温夫人自是动了色心意欲强抢,怎料年幼的宓妃会挺身挡在温夫人的身前,是以,恼怒的朱鹏一掌打在宓妃的胸口,险些当场震断了宓妃的心脉。 后来,温夫人母女得救,宓妃也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她的身子却是全毁了。 不管服用多少名贵的药材调理,宓妃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小小年纪,历经了那样一场血腥残暴的事情之后,多多少少在她的心里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最终,年仅五岁的温宓妃,因风寒而引发严重的高热,虽救治及时,但她的声带却已然因高热而烧坏,此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沦为哑女的宓妃,纵使父母兄长再如何的宠爱呵护,依旧无法再温暖她那一颗日渐冰凉孤僻的心。 是以,温相府本该万众瞩目的嫡出小姐,就这样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变为那蒙尘的明珠。 直到大半年前明月湖畔,郑国公府世子当场扬言退婚,相府小姐不堪受辱而选择上吊自杀,一时间整个星殒城大街小巷都沸沸洋洋的流传着关于宓妃的种种流言蜚语。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万分惊险被救下来,清醒过后温宓妃前后截然不同的改变,这才是让陌殇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个人的性格,当真说变就能变?而且还是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药王谷真有这种将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的神奇力量? 陌殇压根一点儿都不相信,更何况从唐景曜给他的资料上记载,貌似温宓妃的改变是自她清醒过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甚至可说与她之前近十年的性情犹如南与北两个极端。 世人只道温宓妃历经生死挣扎,从而性情大变,聪明人心里都明白,哪怕就真的是死过一次的人,前后的变化也不会如此的鲜明与极端。 “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唐景曜惊了一下,后背竟冒出了冷汗,到嘴边的话愣是在陌殇古井无波的深邃幽瞳中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心跳如雷,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 他家世子爷这是动了凡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难道是在除夕夜的宫宴之上? 还是那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只是他家世子爷不是一个肤浅的男子啊,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意动凡心,甚至对谁一见钟情的那种男人好伐。 要命了,是不是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世子爷您别再看着我了,小的胆儿小,不经吓的。” “什么事?”陌殇平静的收回目光,答案已经烙印在他的心里,只等他再亲自验证一次。 她若是她,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必定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假如他注定会死,那么在死之前,他想试试将一个人宠得无法无天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什么事?” 微眯的邪魅凤眼淡淡的扫过唐景曜迷茫的脸,陌殇抽了抽嘴角,似是在想他到底是为什么认了这样的白痴做自己的朋友。 即便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更不可能再开尊口解释。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唐景曜在陌殇无形的威压中才明白过来陌殇究竟在问他什么。 丫的,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梨花小筑,冒着半夜打扰他,有可能会被他狠揍的风险来向他禀报,结果他算是白忙活了一场,人家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最让唐景曜咬牙切齿的是,某世子表现得无辜极了,偏他思维又那么的跳脱。 突然冒出那么简短精炼的‘什么事’三个字,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只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为难他。 多说几个字会死啊,会死啊…… 也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这厮说话也挺利索简短的,但也不会这般简短呀,难道看过那些资料后突然抽风了,以后该不会直接不说话了吧。 就为了跟相府五小姐凑成一对儿? 一个真哑巴,一个假哑巴,这是天作之合? 啪—— 啊—— 唐景曜抱住脑袋痛叫一声,整个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不用看他都知道,未来五六天以内,他想见人都必须得戴着面具了。 ‘嘶’,下手还真是狠,好疼,真疼,他的脑门铁定青紫一片。 “大晚上你不睡觉是来找……”陌殇闭着眼睛都知道唐景曜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一天不收拾就皮痒,欠抽。 唐景曜揉了揉脑门,怪叫道:“停停停,我说我说,你别急。” 再来几次,他估计轻则脑震荡,重则就傻了。 呜呜,他可不是温绍宇,有一个拜入药王门下的亲妹妹,傻了还能再恢复正常。 “说重点。” “你…。”唐景曜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千万不要被这厮气得失去理智。 “不说滚蛋。” 某唐公子又是憋屈,又是哀怨的瞪了陌殇一眼,不甘心的嚷嚷道:“说的时候又不认真听,现在我也忘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唐景曜只觉一道厉风扑面袭来,他赶紧往后直退,仍是慢了一步被扫个正着,狼狈的整个摔趴在地上。 靠,武功比他好了不起啊! 某世子淡定,武功比你好随时随地揍你轻轻松松都不带眨眼的。 “咳咳,你是成心的。” “本世子是故意的。” 嘴角抽了抽,唐景曜甘拜下风,反正论嘴上功夫,他压根就没有在陌殇的身上讨到过便宜。 这个男人的心有多黑,他从追随他的第三天开始不就知道了么,怎的十来年过去了,他也都没能学得乖。 “药王四徒弟乐风在星殒城外遭遇刺杀受了重伤,幸有云锦跟温…呃,也就是相府五小姐一同赶去相救,否则怕是没命了。” 陌殇不语,眸光透过半敞的窗户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眉间那一点朱砂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继续往下说。” “事情的起因说来挺好笑的。”药王谷是什么地方,药王谷里出来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又岂是能受人威胁与摆布的。 若真有能威胁药王谷的人存在,四国帝王又如何会对药王谷敬畏三分,哪怕是不能让药王谷为已所用,也断然不会得罪药王谷。 需知药王谷里的人既能肉白骨活死人,亦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死人,他们救人与其说是有原则的,倒不如说是随他们心情好坏而定,并非见到谁都会出手相救。 那所谓的缘分,在唐景曜看来,全都是虚的,一切的一切只有想救与不想救罢了。 想救的人,哪怕是街边乞丐,亦是有缘之人;不想救的人,哪怕你是九五之尊,没缘就是没缘,不想救就是不救。 偏偏就是有那么些个拎不清的,自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多么的厉害,孰不知已经招惹到了天大的祸事却不自知。 近十年来,毒宗声势越来越大,而药王谷却是已经完全趋于隐世的状态,再没传出什么大的动静。 若非药王谷的传承古训,凡药王所收弟子,学成出师之后,需得每年外出游历一次,救治那些与药王谷有缘之人。 否则,药王谷或许真的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再无人有缘亲眼得见。 “渔城白家堡堡主白振国,得知了乐风的行踪之后,遂请他为他的女儿医治顽疾,三次威逼利诱之后,乐风仍是拒绝为他的女儿医治,故,白振国求医不成恼羞成怒,买了江湖杀手要乐风的命。” 陌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语道:“没脑子的蠢东西。”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即便就是四国帝王,也绝对没有哪一个胆敢威逼药王谷的人为其医治,区区一个江南富商,他也敢,他也配? 如果药王谷的人真是那么容易受人左右,任人摆布的话,四国皇室都将要重新洗牌,天下格局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不就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么,估计庞太师会气得发疯的。”一想到上次在庞太师府吃的亏,唐景曜就恨得咬牙。 “此话怎讲?” “骁勇侯夫人出自渔城白家堡,她乃白振国的嫡长女,这么多年来,白家堡在江南的商场上称王称霸,雄霸一方,靠的可不就是太师府这个后台么。”唐景曜撇了撇嘴,为了打入江南商场,他可没少花心思,但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强龙不压地头蛇,比起白家堡来说,慕雪山庄在江南的地位还是差了些,“白家每年赚进荷包里的金银至少有六成进了太师府,故,庞太师在各个方面都隐晦的给予着白家无声的支持,否则就是多借白振国几个胆子,他也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慕雪山庄虽为陌殇的私产,但自交给唐景曜全权打理之后,多年来不管怎么扩张壮大都是靠的唐景曜自己的本事,从来就不曾借过陌殇或者是楚宣王府半点的势。 用唐景曜自己的话说,他那是不屑,他所期盼的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而陌殇给予他的除了全然的信任之外,最上唐景曜由心则服的便是,任何一个负责打理陌殇产业的人,撇开最初的一年时间之外,他们想要赚钱,想要盈利,只能靠自己的头脑与手段,再别想借陌殇的势,陌殇的财。 故,哪怕陌殇不是楚宣王世子,撇开富饶的璃城不要,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要说陌殇富可敌国都不是假的。 “庞太师胆儿也是够肥的,他的眼里只怕早已没了宣帝,只一心想着扶持太子上位,却忘了宣帝岂是个糊涂的。” 唐景曜嗤笑一声,黑眸里闪过轻嘲不屑,难不成在他白振国的眼里,金凤国就是庞太师的一言堂,宣帝就是个摆设么,果真白目自大,愚不可及,便是真的迎来灭顶之灾也是当得的。 随着庞皇后上位,大皇子墨思羽被册立为太子,庞太师的一门心思就全都扑在如何稳固太子的地位上面,拉帮结派,积攒势力,招兵买马,哪一样不需要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撑。 庞氏一族经过数代的积攒,名下拥有的产业田庄商铺众多,累积下来的财富也绝对只多不少,然,这些年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为太子拉扰各方势力,那些财富即便就是座金山也经不起折腾,早晚有一天会被用光。 故此,庞太师为自己嫡长子挑选的妻子并非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千金,而是江南富商白家堡堡主的嫡长女,最为看重的当然是白家的财富,对外则是宣称他的长子在渔城初遇白家堡大小姐白傲珊,对其一见钟情,恋恋不忘,他们的结合是真爱。 骁勇侯与骁勇侯夫人的故事,在当时乃是一段佳话,而开明不计较门第出身的庞太师,则是赢得了诸多的好名声。 值得一提的是,白傲珊虽为商人之女,但她的教养极好,一言一行丝毫不逊色于高门中的贵女,身上更是没有商人所特有市侩,为人处事相当的大气,着实撑得起太师府的门面。 是以,就连心思深沉,擅于谋算的庞太师对这个长媳也高看了两分。 虽然时至今日,太师府的中馈大权仍由庞太师的夫人荣昌伯府嫡长女刘清岚把持着,骁勇侯夫人白氏根本插不上手,但这女人很聪明,她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讨得府中所有人的喜欢。 在无法掌握太师府府中大权的时候,白氏则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如何经营自己的名声上面,并没有像其他后宅女人争权那般的去设计,去谋算,她心里明白,以她的出身,倘若想要将太师府整个拿捏在手里,她要付出的东西远比别人要多得多。 身为庞家的长房长媳,她的儿女也都极为出色,尤其是她的嫡长女庞菲更是得庞太师的喜爱,只要她不犯大错,将来这太师府就一定是她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吃力不讨好的去争夺,去算计,没得落了下承。 她白傲珊这辈子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她却可以做到,即便世人都知道她出自商贾之家,但也心甘情愿忽略她的出身,甚至是美化她的出身。 嫁入太师府二十余年,别的她不敢说做得有多出色,单单就是她在星殒城贵族夫人圈里经营出来的好名声,由此带给太师府的好处,就足以弥补她在出身上的不足。 因而,甭管是公爹庞太师也好,婆母刘氏也罢,对她这个长媳几乎没有挑剔过什么,重话也不曾有过半句。 “庞府跟渔城白家堡是姻亲关系?” “是啊。”唐景曜不明所以,抬眸看他。 “云锦是什么态度?”陌殇凤眸流转,淡淡的光华从眸底倾泄而出,透着几分神秘之色。 乐风险些丧命,饶是云锦不会立马有所动作,貌似温宓妃那个小丫头也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毕竟,那丫头可真不是一个吃了亏会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主儿。 谁要对不起她,她只会杀人。 “你猜?” “药王谷今晚有什么行动,说。” 满心以为陌殇不会回答的唐景曜,甚至都做好了防备的工作,一旦前者出手,他就赶紧躲避,哪里知道某世子竟然好心情的开了金口,让得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云锦发出了药王令。” 药王令一出,星殒城这个正月里,不会平静了,同时似乎也给了宣帝一个出手的最佳时机,端看他会不会把握了。 “呵…”陌殇轻挑了挑眉,唇间溢出微不可闻的嗤笑,几分轻嘲,几分讥笑,“不要插手药王谷行事,只要他们此举威胁不到皇权,由着他们。”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趁着庞太师疲于应对药王谷的时候,一方面他的慕雪山庄可以全面展开对白家堡的抢夺,另一方面也方便他们的人探测太师府,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要说,唐景曜真的很感激白家堡白振国的愚蠢,若非如此,拿下白家堡的计划至少还要往后推迟半年到一年不等。 眼下闹了这么一出,不仅白家堡危险了,就是太师府也将要惹得一身的骚气。 即便动摇不到庞家的根本,然,伤筋动骨是肯定的,同时还切断了太师府的一条财路,一条大大的财路。 “太师府的事情你别管了,拿下白家堡就是你最新的任务。”金银财宝再多都只会嫌少,当然是要越多才越多,陌殇哪怕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不知何时就去了,但在物质方面,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疯狂敛财便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如果这个时候你都拿不下白家堡,打不下江南那一片江山,那么你就可以去回炉重造了。” 唐景曜听到‘回炉重造’四个字,俊脸一黑,继而嘴角猛抽,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这短短十余年间,已经被某无良世子重造三回了。 再来一次,他决定直接去轮回得了。 “世子爷放心,这次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知会咱们暗处的人一声,若有可能配合云锦行事。”先皇尚未驾崩之际,声势越发浩大的庞家就已经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只可惜那时他想动庞家,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宣帝登基,韩皇后离世,庞家作为辅臣更是一步登天,行事越发不知低调收敛为何物,反而张扬跋扈,趾高气扬,拉帮结派都不带掩饰的。 朝堂风云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宣帝有心想要消减庞家的势力,却一再苦无时机,只得一次又一次的退让,隐忍。 陌殇本无意插手搭理这些事情,但他既然已经来了,往后也许都不会再来,有些事情在他还在的时候,管一管也好,也算是对他父王的一个交待,对他这个身份的一个交待。 “世子爷放心,小的在离开之前,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你办事本世子还是很放心的。” “夜深了,世子早些安睡,今晚的星殒城注定暗流汹涌,我会亲自盯着,不会忘记给你最新的情报,更不会忘记暗中添柴加把火的。” 陌殇抬了抬手,唐景曜转身离去,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叠资料上,身影映掩在朦胧的烛光里,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唯有那窗外的风雪之声,格外的刺耳。 指尖自半空中划过,整间书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透过窗外黑沉的天,唯有那眉心间的一点朱砂格外鲜红醒目。 再细看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就连气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云锦跟宓妃在国公府里将计划仔细合计一番,离开之后就行动了起来,那些接到指令的药王谷暗棋也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聚集到了白云楼,随时听从他的调令。 宓妃躺在床上久久都没能入睡,思来想去,她还是唤来彩儿,吩咐它去相府将红袖引来,在她没有安排妥当一切之前,国公府她呆不住。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想要白家堡的财富,那么她就得先付出一些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掉下大的馅饼,而宓妃也远没有那么天真。 不出半个时辰,红袖就避开国公府的暗卫悄悄潜进了宓妃的房间,然后易了容扮作宓妃呆在国公府,宓妃则抓紧时间赶去了白云楼。 此时,剑舞已经在白云楼后院的厢房里等着宓妃,她的手上还拿着渔城白家堡大小主子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详细资料。 “小姐来了,快些进来去去身上的寒气,仔细别染了风寒。” 多变的天气是很难预料的,白天的时候还阳光明媚,岂知到了下半夜竟然会刮起暴风雪,气温骤降很是寒冷。 宓妃从国公府走来,带着一身的严寒,紫色的大氅里都灌进了不少的雪花,只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热乎的。 “我要的东西查到了吗?” “都查到了。”待宓妃进屋之后,剑舞赶紧把门关门,阻隔断外面的寒风,又快步走到屏风后面,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道:“小姐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裳,东西都在那里放着也跑不了,不急于一时。” “好。”扯了扯自己身上染上了寒气,略显湿润的衣服,宓妃没有拒绝剑舞的提议。 这具身子可比不得她前世的身子,到底娇弱了一些,加之内伤未愈,倘若再染上风寒,宓妃觉得她会发疯的。 趁着宓妃换衣服之际,剑舞去到旁边的茶水间煮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出来的时候宓妃已经将放在桌上的资料全部看完。 “小姐把姜汤喝了吧。” 宓妃抬眸,点了点头,剑舞的性子清冷,平时话不多,但却心细如发,她跟红袖两人的性子正好互补,倒是很合宓妃的心意。 一口气把姜汤喝下肚,宓妃放下碗,却见剑舞盯着桌上的资料在出神,遂伸手将资料拿到手里摇了摇,比划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份资料很完美,几乎没有什么漏洞,但正因为太完美,才让宓妃心有疑惑。 从宓妃打定主意要白家堡的财富,到她回到星殒城向剑舞下达指令,饶是剑舞侦察手段再如何了得,她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的资料。 尤其,还是这么全的资料,几乎她想弄清楚的每一件事情,这些资料里面都有记载。 此地并非是渔城,谁的手里会有白家堡如此详细的资料? 纵观整个星殒城,不操过一手之数。 宣帝,寒王,庞太师,还有就是楚宣王世子。 皇宫太大,守卫也森严,剑舞武功虽好,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寒王府剑舞应该不会去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份东西是她从庞太师府得来的。 至于宓妃为何肯定封地远在璃城的楚宣王世子会有白家堡的详细资料,一来是出于直觉,二来则是因为宓妃觉得那某世子绝对是个贪财的家伙。 当然,这里的‘贪’可不是贬义词,而是指陌殇是个喜欢敛财的主儿。 就凭陌殇那辆风骚奢华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紫色马车,就能看得出那家伙多么有钱,又是多么的挥金如土。 这样的人,越是有钱,就越是还想要更有钱。 故,白家堡白家作为江南第一富户,他们的财富对陌殇而言就是一种诱惑。 金银珠宝,谁会嫌多? “小姐,我就是觉得这份资料来得太容易了些,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接到宓妃安排给她的这个任务时,剑舞就展开了探查,最后就将目标锁定在皇宫,寒王府和庞太师府。诚如宓妃所猜测的那般,皇宫范围太大,第一个就被排除掉,寒王府比不得其他王府,布防比之皇宫都不逊色,剑舞也不敢冒那个险,担心坏了宓妃的事,最后只得潜入了太师府。 为了拿到这些资料,剑舞行事极其小心谨慎,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觉,她本以为得到这份资料会费她好多心神,哪里知道竟是那样的顺利,简直就像是谁暗中安排好的一样。 取得东西的过程太顺遂,剑舞反而对这份资料起了疑心。 原以为宓妃至少要明日才会来白云楼找她,她也正是因为纠结这份资料才没有去睡觉,却不料宓妃连夜过来了。 等她煮好姜汤出来,宓妃已经看完了资料,一时间剑舞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别担心了,我倒觉得这些资料是真的。”听完剑舞的话,宓妃就知道她果然猜对了。 “可是…。” “庞太师是没有可能弄出这样一份东西来糊弄你我的,除非他傻了。”宓妃比划的手一顿,复又道:“兴许的确是有人在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大概也是看不惯庞氏一族的人,这个顺水的人情,就先暂且受着吧。” 慢慢来,等她成功拿下白家堡,她保证一定将后面藏着的那只狐狸给抓出来。 “如果当真有人在暗中助我们,这份资料也就假不了,于我们而言是有利的。” “确是如此。” “目前暂时看不出对方有何目的,但只要对方不坏我们的事,咱们就先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他们。” “剑舞真是越来越得本小姐的心意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可以先由着那背后之人借由她的手,借由药王谷的手对付庞太师,前提是对方不会坏她的事,否则她一定杀无赦。 “小姐…。” 笑望着剑舞扭捏的样子,宓妃哈哈一笑,道:“先下去睡吧,明天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小姐。” “去吧。” 白家堡,她誓在必得。 庞太师府,她也誓必毁之。 任何胆敢破坏她今生幸福美满的人,宓妃坚决宁可错杀,亦绝不放过。 这天夜里,哪怕寒风呼啸,冰雪飘飞,也没能阻挡云锦展开疯狂报复的第一步。 他要让世人清楚明白的知道,挑衅药王谷的威严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又将为此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首先,云锦下达的第一个指令是,将从城外带回来的毒宗青净坛左右两使做成人彘,装于坛中,放置固定在太师府正门外的两只大石狮子头顶;又将带回来的那几个杀手盟的杀手,除了脑袋之外,脖子以下部分全都剔成森森白骨,光滑溜顺得不见一丝血与肉,然后将这几具骨架悬挂在正门两边的屋檐之上,随着寒风在空中摆荡,观之令人遍体生寒。 更是在正对着太师府大门的空地之上,用内力凿出一个深三十公分的,长高宽两米皆有余的‘死’字,里面注满殷红的鲜血,衬着黑沉沉的天空与呼啸的风雪,场面诡异的阴森。 ‘死’字周围五十米以内被摆下了阵法,阻隔断了风雪的侵袭,独留下这块风平浪静的安宁世界,仿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然而那森冷可怖的气息却是生生将这份安宁破坏殆尽。 其次,发出药王令。 药王令一出,四国皆惊。 曾有传言,药王令出现通常代表着两个极端,一个代表着好事,一个代表着祸事。 代表着好事的药王令不管出现在四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在不损害其他三国利益的前是下,其他三国将鼎力相助。 反之,若是代表着祸事的药王令不管出现在四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无论有无利益,看在药王谷的面子上,收到药王令的人或者是其家族,将成为整个浩瀚大陆所有人的公敌。 倘若本国无法处理好药王令一事,那么其余三国便会插手介入,届时,丢的可就是整个金凤国的脸面。 此时,若有人能得见那深深嵌入庞太师府正门中的赤色药王令,不仅会惊愕的瞪大双眼,寒从心起,从此以后,更会避太师府如同躲避蛇蝎瘟疫。 从今夜起,凡庞白两姓之人,药王谷之人不得医治; 乃至于整个浩瀚大陆庞白两姓之人,药王谷之人都拒绝医治; 但凡是与庞府交好之人,那便就是药王谷的敌人; 朝廷也好,江湖也罢,甭管你是小有名气的医者抑或是成名的神医,一旦替庞白两姓之人看诊医治,那便等同于是在挑衅药王谷之威,是在向药王谷下战帖,那么药王谷必定接受挑战,最后究竟是一战成名,又或是自此砸了招牌,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做完这些,云锦直接去了皇宫。 皇宫·御书房 御案之上,左手边干干净净,右手边则是堆放着满满的三大叠已经批阅过的奏折,宣帝半瞌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已经累得睡着了。 整个御书房显得很清冷空旷,唯有御案前亮着六盏八角宫灯亮着,其余的灯都灭着,殿内也没个太监宫女伺候。 云锦走进御书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心下倒是觉得这金凤国的宣帝,是他见过最不怕死的一个皇帝。 他又如何会知道,死,对旁人而言或许是恐怖的,但对宣帝而言,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然而,宣帝就是那么可悲的一个人,哪怕就是想死,他也没有那个权力。 他的命,从他坐上这个皇位的开始,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是谁?”宣帝原本就是因为批阅奏折累了乏了,以至于打起瞌睡浅眠起来,但身为一国帝王,他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 当云锦打量他的时候,宣帝就已经清醒了过来,片刻的惊慌过后,整个人是如死水一般的沉浸。 宣帝心里明白,来人必然不是来取他性命的,否则他早就该得手离开了,而他也没有机会再睁开眼问他是谁。 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习惯,批阅奏折时身边素来不会留人伺候,哪后是他惯用的贴身太监也只能在殿外候着,随时等他传唤。 只是宣帝实是不知面前这人是谁,来此又有何目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抬眸对上云锦双眼的时候,宣帝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这十个字,暗暗感叹,这年轻男子端得是生有一副顶好的相貌。 怔神也不过短短瞬间,而后宣帝就在脑海里搜罗这人是谁,他可不记得星殒城内谁家公子生有这般相貌的。 若是有,那也绝对不会默默无闻。 “云锦。” “云锦…云…云锦?”听得这两个字,宣帝反复呢喃几遍,最后险些惊得从龙椅上掉下去。 云锦。 药王谷的云锦。 宓妃丫头的三师兄,替温绍宇施针去除脑后淤血的那个云锦。 他他他,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御书房里? 他,究竟是为何而来? “是,我是云锦。”说着,云锦拿出象征着他身份的宫羽,掌中微微用力,宫羽似有意识般飘落在宣帝的御案之上。 宣帝见过宓妃的宫羽,自然一眼就瞧得出云锦这宫羽是真的,而他的身份也断然假不了,遂问道:“朕不知云公子此来何意?” 下午的时候,本该在沐休中的温相进宫求见他,而后他们君臣就在这御书房里就着琉璃,北狼和梦箩国的事情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其中,宣帝并没有隐瞒文武双玉环之事,而是直接点明了三国所求。 之前,宣帝的确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后来才渐渐转过弯来。 他也没有直接传召温相询问文武双玉环,而是正如温相所猜测的那样,等着温相主动向他提及心中的疑惑之处。 不怪温相不知相府里藏有文武双玉环,就是老相爷也是不知道的,这些隐秘之事都乃先皇临终之前,口述给宣帝知晓的。 故此,宣帝压根不会因文武双玉环一事而对温相起疑,他要的只是温相的一个态度。 索性,温相没有让宣帝失望。 先皇曾经说过,文武双玉环乃有灵之物,它虽藏于相府之中,却会自行认主。 认主之际,便是它现身之时。 找,是找不到的。 云锦只是看了看宣帝,语气凌厉清冷,倒也实事求是,没有添油加醋的陈述了一遍事实,以及直白的表达了他的要求,药王谷的要求,至于宣帝要怎么做,暂时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啪—— 没等完全听完云锦的话,宣帝就直接黑了脸,一巴掌拍在御案之上,震怒至极。 好,好,真是好极了。 区区一个江南富户,竟然求医不成就买凶杀人,谁给他的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是不是在他眼里,他这个皇帝就是一个摆设,庞太师就能一手遮天。 气死他了,简直气煞他也。 “不知宣帝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云锦并非金凤国人,他也不需要尊称宣帝为皇上,他此来的目的仅仅也只是知会宣帝一声,私底下该做的一分都不会少。 “云公子放心,此事朕定当给药王谷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此甚好。” 话落,云锦转身离去,身影一点一点在宣帝眼中虚化,直至消失于无形。 而宣帝则是眸光闪了闪,沉声唤来暗卫,吩咐道:“速速查清云锦进宫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是。”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过,御书房再次恢复平静。 “来人。” 深夜里,宣帝带着慑人杀气的声音瞬间就将御书房外候着的太监总管惊醒,整了整面色,强打起精神躬身推门而入。 “摆驾慈宁宫,将皇后也传至慈宁宫。” 总管太监一愣,继而猛点头,尖细的嗓音划破黑夜,“是,奴才马上就去办。” 出事了,铁定是出大事了。 宫外,寒王府。 “王爷,咱们要放任吗?” 墨寒羽一袭墨色锦衣,负手而立眺望窗外的飞雪,暗磁的嗓音透着几分看不透的深沉,“药王谷已经很多年不问世事了,这次一来是因药王谷与毒宗素来有仇,二来则是药王谷需要立威,需要杀鸡儆猴,渔城白家堡是那根导火线,而太师府就是那只鸡。” “可是……” “没有可是,此事对咱们也并非没有好处,这金凤国的脸面若是不打上一打,往后又怎会知道要爱惜。” “属下思虑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那份东西可成功送到她的手里了。”依照宓妃护短的性子,此番她的小师兄险些命丧黄泉,她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愿他给她的东西,能助她一臂之力。 以他目前的处境,还不适合高调的为她做些什么,而且温相一家大概也不会希望她跟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毕竟他…… “请王爷恕罪,咱们的人晚了一步,温小姐的人似乎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墨寒羽眸光一沉,周身气息顿变,直到房间里的人险些憋不过气来,他才平静下来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是谁? 是谁在暗中助她? 难道是他? 想想又觉不可能,复又摇了摇头,暗怪自己想太多。 “好了,从明天起对外宣称本王病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暗中盯紧云锦行事,适时为他们提供方便,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王爷。” “下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墨寒羽合衣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是那样的光彩夺目,世间男儿都会被她所吸引的吧! 而他,是不是不该再默默的等下去,将她抢到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 翌日,风雪骤停,竟是阳光明媚,实难想象昨夜里竟下刮起了暴风雪。 卯时初,太师府上的小厮如同往常一样,将院内积雪清除干净之后,大开中门以便清理门前的积雪。 怎料,打开厚重大门的那一刹那,几个小厮莫不惊恐的瞪大双眼,而后发出厉声尖叫。 那门外由近及远,先是一溜排的森森白骨,那一具具白骨的脑袋上,一双双眼睛布满惊恐骇然之色;再是那门前的大石狮子上,一左一右两个不大不小的坛子,里面分别有一个面目全非,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最后则是中中间间那一个血潭,说是血潭,其实那就是一个用鲜血灌满的大大的一个‘死’字,那里面的鲜血还是流动的,清晨偶一阵寒风拂来,那殷红的血随风荡漾,说不出的诡异,浓郁的血腥气更是扑面而来。 尖叫声太过凄厉,太过恐怖,以至于超常发挥,霎时响彻九天。 这声音不仅惊动了太师府前院后院里的大小主子,就是整条咸阳街上住着的人家都被惊动了,哪怕是从不踏足这条贵族街的普通百姓也忍不住好奇,三五结伴朝着太师府靠近。 毫无疑问,但凡见到太师府门前景象的人,男的无不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女的胆小的直接昏死过去,胆大的也赶紧蹲到一边儿大吐特吐,恨不得把肠子都给吐出来。 后面跟出来的太师府的主子们,以庞太师为首自然也看到这般场景,然而没等庞太师震怒当场,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有人似是无意的惊呼出声,“快看快看,你们快看那里,那…那好像是药王谷的赤色药王令。” 轰—— 庞太师只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裂开来,整个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脚下一个踉跄,若非管家扶着,他非摔个扎扎实实。 药王谷,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药王谷,又怎会收到药王谷的赤色药王令。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他。 太师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就在星殒城内传得沸沸洋洋,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想压住消息都压不住。 更何况,庞太师此时也无暇去压这些消息,宣帝一道圣旨已经将他叫进宫,等待他的将是宣帝的怒火。 消息这种东西传播速度就跟风似的,轻轻一刮就刮得天南地北都是了,相信不出三五日,整个金凤国百姓都会知晓此事。 而三国之人,则是今日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当整个星殒城都在传赤色药王令的时候,得了指示的相府很平静,而国公府就更平静了。 毕竟,宓妃早就提点过他们,此事他们不插手,静观其变就好。 反正不管怎么着,火是烧不到他们身上来的,倒也乐得清闲。 其他各府的人就没有这般淡定了,主子们莫不是一再派出人去打听,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影响到自己的家族。 只有少数几个家族,因得了人暗中提点,故,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多问,哪怕心中再怎么好奇,倒也都忍着。 总之,递话给他们的人,不会害他们便是。 ------题外话------ 荨家断网,更新晚了一些,抱歉啊! 正文 【V067】盘根错节强盗行径 慈宁宫 “姨母,您说这事儿现在该怎么办?” 昨晚她正睡得香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被叫起来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整个坤宁宫上下伺候的太监宫女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偏生过来传话的人是宣帝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王初德,庞皇后饶是心中有再大的怒火,她也不能冲着他去发。 到底是宣帝身边贴身伺候的老人,又是宣帝所惯用的人,有时候在宣帝面前说几句话,比她这个皇后还管用。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对王初德,庞皇后还是愿意给他几分脸面的。 更何况,王初德此人一时半会儿的动不得,谁让他的姓,他的名都是先皇赐予的。只要王初德不犯天大的事儿,就是宣帝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也不会取他的性命。 王初德此人为人谨慎小心,处事圆滑,惯会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行事,在宫里甭管你的位份高还是低,他都不得罪,可说人缘极好。 再加上他是宣帝跟前伺候的人,跟着宣帝二三十年了,任谁见了都会多少给他几分脸面,虽不至于讨好他,但也绝对不想把他给得罪了。 他若心中记恨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一个不小心在宣帝跟前上点儿眼药,届时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腹大宫女含冬顶着庞皇后的怒火把自己观察所得的说了一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庞皇后梳洗着妆,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崩状态。 她在庞皇后跟前的确得宠,但她也知道,这事儿她若没有说好,换来的铁定是一顿板子。 好在听了含冬说是王初德亲自过来传的话,庞皇后暂时冷静下来,趁着宫女们为她穿衣梳头的空档,她心里就琢磨开了。 “可有打听出这个时辰皇上为何叫本宫去往慈宁宫?”随着庞皇后起身,整个坤宁宫都亮起了灯,一时间正仿如白昼。 庞皇后侧首看了眼窗外,寒风呼啸,耳朵里全都是‘呼呼’的风声,大雪飞扬,大片大片的扑簌簌的直往下落,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深更半夜的,她实是想象不出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于宣帝都无法多等一两个时辰,等到天亮再传召她们。 “回皇后娘娘的话,王公公也是一直崩着一张脸,说是皇上在御书房里处理折子,他在外面伺候着,突然皇上就说要摆驾慈宁宫,故,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庞皇后心里越发没底,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难不成是太子…不,不会的,最近太子替皇上办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很漂亮,刚得了皇上的嘉奖,皇上若是因太子动怒,断然不会去慈宁宫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父亲? 要知道她们庞家跟太后的母族刘家可是有很亲关系的。 换言之,庞家跟刘家是连在一起的,说是穿的一条裤子也不为过。 也唯有跟她父亲有关事情,皇上才会将她传至慈宁宫不是? 左思右想的,庞皇后也没想到庞太师最近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惹得宣帝大怒,总该不会还记挂着除夕宴上的事情。 倘若真是为庞太师出言撮合梦箩国柔幻公主跟温相大公子的事情,要动怒也不会等到现在。 实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庞皇后,那颗心里就跟吊了七八只桶似的,上上下下闹得她不得安宁,“赶紧的,别耽误了本宫去慈宁宫。”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等得已经很不耐烦的王公公总算是见到了庞皇后的面,先是恭敬的行了一行,倒也不客气直接道:“皇后娘娘请,让皇上在慈宁宫等久了不好。” 这话到底不好听,庞皇后脸色一僵,一黑,面上端着的端庄温和的微笑险些破功。 该死的阉狗,早晚有一天本宫会叫你好看,居然胆敢朝本宫甩脸子。 慈宁宫一如坤宁宫一般,此时灯火通明仿如白昼,宣帝已经坐在正殿首位之上,面色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夕,刘太后也已经被吵醒,听闻是皇上过来了,立马就有宫女伺候她穿衣梳洗,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险些乱了套。 与庞皇后相同,刘太后同样是在熟睡中被吵醒,整个人都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她的年纪大了,睡眠又一向不好,难得睡得沉睡得香,突然被吵醒,脾气怎么可能好得了。 尤其,吵醒她的人,虽然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他是金凤国的天,手握生杀大权,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即便,她是尊贵的皇太后。 要换了旁人吵醒她,早拉下去直接砍了。 “田嬷嬷,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因何此时来慈宁宫。” “回太后娘娘的话,老奴也不知,不过皇上脸色不好,显然是刚刚动过大怒。”小心翼翼的替刘太后梳好头发,田嬷嬷真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越低才越好。 近年来,太后跟皇上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淡薄了,竟是一点儿都不似一对母子了。 荣昌伯府的荣华再怎么重要,难道真的敌得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田嬷嬷不知道刘太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过一个做奴婢的,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祸。 若是换了她,她定然不会为了家族所谓的荣华,而日渐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形同陌路。 别人再亲,到底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 皇上是那么孝顺的一个人,这些年纵使他再怎么不满太后,却也从未对太后有过半点的苛责,然而太后怎就看不清,反而…… 刘太后描绘得相当精致的一对柳眉微微皱起,面色凝重起来,她的儿子她多多少少还是很了解的,自打被册封为太子,他便喜怒不形于色了,就连对自身情绪的把控都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动怒,大怒,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一次是韩皇后那个女人的死,一次是寒王先后两次中毒,此后刘太后再未曾见宣帝动过怒。 这次,他又是为何? “随哀家出去看看。”刘太后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起身喜怒不辨的道。 “是,太后娘娘。” 出了寝殿,庞皇后也刚刚踏进慈宁宫,遂上前向太后请礼问安,婆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皆是心沉了沉。 一前一后走进正殿,不等庞皇后向宣帝请安,也没等宣帝向刘太后请安,宣帝的怒火就随之彻底的爆发。 这一刻,他似是全然不顾刘太后是他的生母,第一次冲她怒吼,甚至是斥责。 在宣帝的心里,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母后在打什么样的算盘,为了荣昌伯府刘氏一族,真真是叫她舍弃什么她都是甘愿,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很多时候,宣帝不禁都想问一问刘太后,他给刘氏一族的殊荣还不够多么,为何刘氏一族中有能之人已日渐凋零,却还要妄求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荣华,一次又一次的逼他,迫他,图谋那些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守得住的东西。 她是他的生母,却也绝对当得是伤他最深的人之一。 为了得到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不惜背弃他这个一国之君,与庞太师联合在一起,时不时就要给他添一添堵,分一分他的心神。 她可知,庞氏一族图谋的,那可是她亲儿子的江山。 届时,她能落个什么好的下场,她的母族又能有什么样的下场。 庞皇后没得宣帝什么好脸色,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即便是心里不舒坦,面子上也分毫不显。 她有她的骄傲,不容贱踏。 这些年来,宣帝虽然宠爱后宫里那几个狐媚子,又几乎给予了新晋几个新人独宠,庞皇后正寻思怎么拔掉那几颗眼中钉,但好在宣帝已经越发的疏远寒王,到底还是让庞皇后心中安慰了几分。 她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得到,到底她还是没能赢过她。 就凭她活着,她死了,庞皇后觉得她就是胜利者。 更何况,就连那个已死女人所生的儿子,宣帝都越发不看重,不在意了,反倒是她生的太子越发得宣帝倚重,庞皇后就觉得自己完胜那个女人了。 至于宫里其他的女人,庞皇后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整个后宫都牢牢握在她的手心里,还怕那几个小浪蹄子翻出一朵花儿来么。 只是宣帝这般模样冲皇太后直吼,着实将庞皇后惊得不轻,也吓得不轻,整个人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等她缓过神,宣帝已经怒火冲冲的拂袖走了。 而刘太后则好像是受刺激过度,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若非有田嬷嬷跟朱嬷嬷扶着她,只怕早已跌坐在地上,完全失了仪态。 “姨母……” 刘太后靠在软榻上,脑海里浮现出宣帝震怒的模样,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似是仍在耳边回响,搅得她不得安宁。 药王谷… 赤色药王令… 单就是想想,刘太后就惊出一身的冷汗,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那是连四国帝王都要避其锋芒的地方,竟然…竟然有人愚蠢到去太岁头上动土,简直让她连骂都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 “皇上的话,哀家相信皇后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该怎么做皇后应该心中有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刘太后不觉看向庞皇后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丝厌恶。 可恨,当真是可恨至极。 倘若她有嫡亲的侄女,又或者她刘氏一族其他的支脉有姑娘,刘太后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庞皇后坐上凤位的。 怪只怪她刘氏一族,近两代来子嗣单薄,不但嫡系一脉男丁少得可怜,就连姑娘都没出一个,旁系支脉亦是如此。 刘太后的兄长荣昌伯刘守成,现年已经六十二岁,荣昌伯夫人蒋氏也已经五十七岁,纳了数十房妾室,皆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直到刘守成三十岁时,终于他的妻子蒋氏怀孕了,平安生下了嫡长子,待得四十六岁之时,蒋氏再次怀孕为他生下嫡次子也是他的幼子。 从此,夫妻两人将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宠得眼高于顶,不学无术,成为了实打实的纨绔子弟,星殒城中百姓那是谈之则色变。 荣昌伯世子刘建开,时年已三十有二,其妻柳氏亦是二十有八,至今已纳了十房美妾,但仍是无子无女。 次子刘建启年十六,风流成性,整日流连花街柳巷,身体只怕也早已被掏空了去。 刘氏一族这般景象,叫刘太后如何放心得下,她若不管不问,岂非是要荣昌伯府就此断送在她大哥的手里。 不为别的,哪怕就为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刘太后也不能由着荣昌伯府刘氏一族就此败落下去。 遥想当年,她跟她姐姐在星殒城,那可是百家争相求娶的姑娘。 后来,姐姐刘清岚嫁给当时刚刚接任为太师的庞太师,而她刘清凤则是入宫为妃。 待她的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她便是这金凤国最为尊贵的皇太后。 刘家与庞家,乃是连襟关系,用普通人家的说法,刘太后是庞太师的姨妹,庞太师是刘太后的姐夫,庞太师的女儿庞皇后,便是刘太后的嫡亲侄女儿。 但是,刘太后可不承认庞皇后是她的嫡亲侄女,只因刘太后与她的亲姐姐庞夫人,压根就是面和心不和,而自幼受庞夫人培养调教的庞皇后,又怎么可能跟刘太后这个姨母一条心。 她们姐妹两人,刘太后为了荣昌伯府可以牺牲掉自己的一切;而庞夫人却是不会,她所看中的只有庞府,为了庞府她什么都能做。 若非刘氏一族的的确确是找不出一个姑娘,刘太后是不会在庞夫人的劝说之下,一路扶持庞皇后上位的。 一开始刘太后就知道,庞皇后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按照她的心意行事,表面上对她很是顺从恭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埋怨数落她。 “姨母,瑶儿…。”庞皇后半垂着眼眸,纵使听了刘太后的话心中不忿,但面上却是尽显柔弱可怜,似是完全没了主见,一切都要由刘太后为她做主。 自她入宫为妃的那一天起,母亲就告诉过她,刘太后纵然是她的亲姨母,却绝对不会事事以她为先,她可以讨好她,孝顺她,表面上事事都敬着她,请示着她,但一定不能对她交心,更要时时刻刻都替自己谋划打算。 后宫是个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招棋错不但满盘皆输,还会枉送了性命。 宣帝的话言犹在耳,一遍又一遍的在庞皇后的耳边回响,又似一道道惊雷直将她劈得几乎魂不附体。 待她缓过神来,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惹得宣帝震怒,却见宣帝已经满脸怒容的拂袖大步离开,而她则是留在慈宁宫,几乎忘了要赶回坤宁宫安排人传信去太师府。 正殿之中,充斥着低气压,刘太后自宣帝离开后就一直沉默着,整个人歪坐在明黄色的软榻之上,神色莫名。 事实上从她踏入正殿,尚未来得及出言询问宣帝为何吵醒她,宣帝的怒火就直接被引爆,冲着她就是一通数落质问。 那一字一句,莫不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庞太师府究竟惹了什么事,药王谷的赤色药王令,足以震惊四国了。 药王令,有多少年不曾出现过了,此番,药王令竟然出现在庞太师府,偏偏出现的还是赤色药王令。 刘太后到底不是普通的深宫妇人,好歹她也是先皇后宫中,历经重重厮杀而笑到最后,坐上太后宝座的女人,论手段与心机,远非寻常的内宅妇人所能比肩。 很快,她便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晓了宣帝震怒的原因。 甚至,身为宣帝的生母,刘太后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宣帝的。 近年来,荣昌伯府的确是依赖着太师府才得以维持曾经的荣华与风光,但她这个太后明里暗里也给了太师府不小的助力,让得庞太师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跟长了千里眼顺耳朵似的。 然而,庞太师行事也越发的嚣张狂妄,以至于忘了他臣子的身份,竟然连她也日渐不放在眼里,多年来即便心中不甘不愿,但面子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庞皇后,竟也有胆量敢甩脸色给她瞧,刘太后的心中如何能痛快,如何能不记恨。 若非是为了荣昌伯府,她堂堂一国太后,何至于受这些窝囊气。 眼下,既然她的儿子不惜以这样的方式跟她摊了牌,打定主意是要好好震一震太师府,刘太后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她不能站到自己儿子一边呢。 也只有在太师府风头正盛的时候,让其狠狠的摔一个大跟头,他们才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而那时无论刘太后做什么底气都会很足,同时又能死死的压制住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太师妹妹一把,何乐而不为。 “瑶儿,不是刚才姨母要迁怒于你,而是你大嫂那个娘家也太不像话了,药王谷的人是能随便想杀就杀的,求医不成就买凶杀人,不但买通江湖杀手,甚至还勾结了毒宗的人,就是咱们皇室中人行事还没有这般霸道,到底谁借他那么大的胆子。”论演戏,刘太后随随便便就能甩庞皇后好几条街,都说老而成精,几十年在后宫摸爬打滚的女人,那心思岂是庞皇后能揣摩的。 听着庞皇后在宣帝走后,似是六神无主,一声一声唤着她姨母,打着乖巧的亲情牌,刘太后就满心的厌恶。 她的真实情绪有那么一刻险些失控,不过好在刘太后对真假虚实的把握早已炉火纯青,神态表情都是自然流露,丝毫让人察觉不出不对的地方。 “赤色药王令不是闹着玩的,皇上虽然震怒异常,却未曾说过要将此事迁怒于你的父亲,但即便不是为了要平息皇上的怒火,哪怕是为了给药王谷一个交待,太师也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可以。” “瑶儿明白了,多谢姨母教诲。” “傻孩子,你是哀家的嫡亲侄女,哀家不疼你疼谁。”刘太后轻拍着庞皇后的手背,接着又道:“后宫不得干政,哀家是皇上的母后,你是皇上的皇后,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拖皇上的后腿。” 庞皇后点了点头,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正如刘太后所言,她们庞家势大,皇上纵使对庞家心生不满却是不会轻易动庞家,而且此事追究起来,不过只是渔城白家堡的事情,与庞家并无直接关联。 若药王谷当真要一个交待,那便直接舍弃白家就是。 “好瑶儿,只要姨母还活着就一定会护着你,护着太师府的。” “姨母你真好。” “好了,你父亲大概还不知晓此事,你且先递个消息去太师府,也好让他准备准备。” “是,姨母。” 低头垂着眼帘的庞皇后温婉乖顺,仿佛全然信任着刘太后,只是她的眸色却幽深阴沉,充满了算计,一时竟也不知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离开慈宁宫后,心中那熊熊怒火似是得到宣泄,宣帝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尽管他的心思仍旧沉重,但精神上轻松了几分。 他的本意其实仅仅只是为了阻止刘太后和庞皇后不知轻重而暗帮太师府,并无要质问指责刘太后的意思,只是戏演到最后,宣帝竟也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其实在他心里,对刘太后是真的有着诸多的不满与怨恨的吧! 太师府大门前的恐怖壮观的景象,暗卫在宣帝踏出慈宁宫就一脸古怪之色的禀告给了他,而宣帝立马就打消了连夜传召庞太师入宫的念头,他觉得天亮以后会更有意思。 于是,宣帝带着贴身太监王初德直接回了寝宫就寝,吩咐王初德在上早朝的时间,带着他的口谕亲自去太师府将庞太师请到他的御书房,然后逼着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就闭上眼睛睡觉。 王公公知晓宣帝的心思,特意看着时间踩着点,一直等到卯时中,太师府大门前那阴森恐怖的‘壮观’之景彻底展露人前,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犹如狂风过境般吹遍整个星殒城,庞太师处于暴怒边缘的时候,他出现了。 带着皇上的口谕,让得庞太师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的准备,甚至都来不及妥当安排一下如何处理此事,便赶紧换上朝服跟着王公公进了宫。 太后的慈宁宫,皇后的坤宁宫,在宣帝离开后都被严密的监视了起来,说是暂时的软禁亦不为过,至少里面的消息不经宣帝允许,一时半会儿是传不出去的。 不过饶是如此,庞皇后稳坐中宫这么多年,整个后宫不说完全掌控在她的手里,至少她的眼线是遍布整个后宫,甚至前朝都藏着一些。 为了将消息传递出去,庞皇后使了些手段,费了好些心力,最后消息是传出去了没错,但她的这部分势力也暴露在了宣帝的眼中,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宣帝并未阻止庞皇后的消息传出去,只是控制了消息到达庞府的时间,当庞太师一头雾水,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跟着王公公到了御书房,然后迎接的就是宣帝的怒火,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庞皇后的消息到了太师府。 东西本该送到庞太师的手里,庞太师不在自然就落到了骁勇侯的手里,看过妹妹传递回来的消息,骁勇侯脸色一变再变,直接反手就给了站在他身边的骁勇侯夫人白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出其不意,打得快如闪电,更是直接将白氏煽得倒退数步跌坐在地,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白氏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倍感屈辱和委屈。 当着这么多主子奴才的面打她,可有给她一丝一毫的颜面,白氏双眸含泪委屈的望着自己的丈夫骁勇侯,眼底满是无声的控诉。 “大哥,怎么回事?”庞太师次子庞统,位居户部尚书之职,眼见庞正一脸的阴沉,他这心也是沉了沉。 大清早的,奴才们打开大门准备清扫积雪,哪里知道门外会悬挂着一具具只有头颅完好无损,身子却是森森白骨的尸体;一左一右装在坛子里的两个人彘,眼睛的地方两个血窟窿直直的紧盯着太师府,活像索命的罗刹;中间一个鲜血流淌的‘死’字,更是令人胆战心惊,观之则色变。 尤其,是那嵌进厚重大门里的赤色药王令,那简直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明晃晃的刀,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偏偏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怎么招惹到了药王谷,甚至是连药王令都被请了出来。 “二弟自己看吧。”将握在手里紧了又紧的纸条递给庞统,庞正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似的,整个人恹恹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目光落到已经让丫鬟扶起来仍旧捂着脸的白氏身上,庞正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白家堡那些人究竟是借了谁的胆子,药王谷的人都敢买凶刺杀,他们的脑子里是长的草么? 越想越气,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白氏已经死无全尸了。 “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皇上昨个儿夜里便知晓了此事,已是当场雷霆震怒,父亲一头雾水的进宫,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说到这里庞正眸色深沉的看了看自家大嫂白氏,见她一脸的茫然,方知白家堡做下的事情,她压根全不知情,就是生吞活剥了她也无济于事,“眼下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平息药王谷的怒火,看看有无可能让他们收回赤色药王令。” 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无病无痛的,大夫这种职业的确低贱,可大夫这种人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除非你永远都不生病。 否则,大夫便能杀你于无形,甚至还让你对他千恩万谢。 没有名气的小大夫或许低贱可欺,遍地可寻,但有名有望的名医神医,身份则是不同了,而就因为白家堡干出的蠢事,往后他们庞氏一族便是合了药王谷的眼缘也得不到他们的救治,甚至是那些稍有名气的大夫,倘若替他们看诊,那便是与药王谷为敌,被封杀是小,丢掉性命是大。 如此这般,那些人谁还敢助他们庞氏一族。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黑衣人,他在骁勇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复又转身退了出去,“二弟,父亲进宫之前,所以关于大门外事件的消息都被药王谷刻意封锁,直到父亲前脚跟随王公公进宫,消息便被有规律有计划的放了出来。” 现在整个太师府都处于药王谷的监视之中,府中暗卫倒是可以随意进出,但主子跟小厮,踏出太师府不足五百米就会被锋利的冷箭逼回,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该死的,现在只怕整个星殒城都知道,渔城白家堡求医不成就买凶杀人,因着白家堡与咱们太师府的姻亲关系,认定区区一个商贾之家能有什么能耐胆敢挑衅药王谷之威,其实倚仗的就是我太师府的势,是我太师府在挑衅药王谷,不把药王谷放在眼里。” 庞统脸色难看至极,一巴掌狠拍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上面摆放的花瓶,茶盏遂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纸条飘落在白氏的脚边,她弯腰捡起来快速的看完,整张脸血色褪尽,身体摇摇欲坠,若非有丫鬟扶着,只怕会再次跌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父亲他疯了吗? 药王谷的人他也敢动? “二弟所言极是,为兄也是这般想的,只可惜父亲不在,咱们又出不了府,如何去找药王谷的人谈。” 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是不能插嘴的,若非今个儿发生这样的事情,甭管是骁勇侯夫人白氏也好,户部尚书夫人孙氏也罢,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听他们谈事。 孙氏虽说不是名门世家出身,但她好歹也是正经的官家出身,偏偏多年来被商户出身的白氏压硬一头,想想胸口积压的那口气就消散不去。 此刻,眼看着白氏那惨无人色,比鬼还要恐怖三分的模样,真真是太解气了。 哼,她倒要睁大双眼好好的看看,这事儿之后白氏还要如何在太师府中立足。 “药王令是云公子发出的,也不知道那乐风公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并无大碍,咱们还有谈话的余地,若是情况严重无法挽回,只怕连药王都会被惊动,届时咱们整个太师府都得陪葬。” 庞正听了庞统的话,莫不惊出一身冷汗,越发厌恶起白氏这个曾经让他满心喜欢的女人,假如不是她们白家太能作,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到底有没有长脑子,普通的药王谷人动了都有麻烦,更何况是药王的四徒弟,纯粹就是找死。 可你白家想死,别拉着他庞家成不? “丞相府已经闭门谢客了,云公子的行踪咱们也查不到,怎么谈?”揉了揉额角,庞正觉得身心俱疲。 “去穆国公府试试。” 孙氏看着庞统欲言又止,对他这个提议压根就持反对意见。 “弟妹有话直说便是。” “大哥,请恕弟妹失礼了。”孙氏福了福身,面带歉意的道:“咱们太师府素来与丞相府不对付,更何况……” “有话就说,拖拖拉拉像什么话。” 得了自家夫君的话,孙氏便直言道:“郑国公府世子在明月湖当众退婚那天,咱们府里的公子小姐也在,最后可都被皇上给禁了足,受了罚,送出去一份赔礼,以温相护女的性子,但凡那天出现在明月湖的贵子贵女都会被他记恨到死,只要他不落井下石就好,哪里还能求得他的帮助。” 庞正一摆手,道:“继续往下说。” “穆国公府护短也是出了名的,虽然近三年因着为老穆国公守孝,他们一大家子才刚返回星殒城,不过弟妹可是听说了,昨个儿穆老夫人可是亲自到正门口迎接温夫人跟她的女儿温宓妃。” 话,点到即可。 庞正庞统哪里还能不明白,相府也好,穆国公府也罢,做做面子接触一下行,但想让他们帮太师府的什么忙,无益于白日做梦。 “毕竟这次的事情与咱们太师府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最主要的错在渔城白家堡,只要…。”孙氏说着低下了头,似是有些无措,实则表情语气都把握得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 一旁沉默不语的白氏看到这样的孙氏,则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可她,不能慌,不能乱,更不能大吵大闹,那样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忍,忍,忍,白氏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绝对不能冲动,否则她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倘若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知道该舍弃什么才能保全自己。 “大哥你看…。” “咱们再等等父亲,听听父亲怎么说。”其实庞皇后在纸上已经隐晦的写明,弃掉白家堡以保全太师府。 毕竟跟太师府比起来,区区一个白家堡算不得什么。 然而,白家堡的财富却让庞正跟庞统都舍不得将其丢弃,单单只是想到一下子断了这条财路,每年就会少那么许多真金白银的进项,他们就肉痛不已。 金钱谁不爱,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家族,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 “来人。”庞统定了定心神,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做了,与庞正交换了一个眼神,兄弟两人心中各自有了算计。 “二爷。” “赶紧安排人把这些话都传出去,传得越多越好。”凑在来人的耳边低语了数句,庞统将他打发出去。 “大哥再安排一些暗卫探查云锦的下落,咱们做足两手准备。” 庞正起身,道:“此事我去安排。” “那我再派两个人到宫外去等父亲。” “也好。” 此时此刻,御书房内,宣帝一脸怒容站在御案后面,庞太师则是低垂着头,一脸阴霾狠戾的伏跪在地。 多少年了,庞太师一直都被众人高高的捧着,奉承着,何曾再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他。 别说是宣帝,即便就是先皇也不曾这样落过他的面子,可想而知庞太师此时心中对宣帝有多少的怨恨。 只可惜,宣帝是君,他是臣,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庞太师已多年未曾见过宣帝动怒,一时琢磨不透宣帝的心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朕说了这么多,庞爱卿你可知道错在哪里,又该如何处理?”哪怕庞太师低着头,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还口口声声说着请他恕罪,而看似暴怒一句一句责骂着庞太师的宣帝,实则心如明镜波澜不掀,丝毫没有错过庞太师眼底布满的阴沉与狠戾。 这老匹夫当真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莫不真以为他软弱可欺? 还是觉得他庞氏一族已经强大到可只手遮天的地步,又或是觉得他庞氏一族已然有了争夺墨氏江山的能力? 若非要遵循祖训,宣帝断然不会继续留着庞氏一族,哪怕为此他将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至少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 所谓帝王之术,讲究的便是一个平衡,宣帝纵然恨极了庞氏一族,但他也有不得不留下庞氏一族的理由。 毕竟,正因为有庞氏一族,才得以让其他几方势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约。就这一点而言,对宣帝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回皇上的话,老臣对白家堡打着老臣名号做下的那些恶事,当真是毫不知情,还望皇上明察,以便还老臣一个清白。” 如唐景曜所预料的一样,庞太师弄明白药王谷为何找上太师府,又为何发出药王令之后,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简直就是气得他险些吐血。 蠢货,真真就是蠢货。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药王谷的人又岂是他区区一介商户动得的,偏偏他那亲家不但动了,甚至还花重金买凶意欲杀之。 你说你,要杀就杀吧,只要把人给弄死了,随你高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找不了你的麻烦。 可你倒好,不但人没杀死,反倒惹来一身腥,甚至还牵连到太师府,简直愚蠢至极,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吧。 倘若此时白家堡堡主白振国在这里,庞太师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想要一把掐死他的冲动。 “朕自然是相信太师为人的,只是……”随着太师府行事越发的目中无人,张狂至极,宣帝已是存了心思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金凤国的天,谁才是金凤国的主,而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一直迟迟不曾动手就是缺少了那么一个契机,无疑云锦的出现,让得宣帝眼前一亮,他等待已久的契机就这么出现了。 借着药王谷,宣帝即便不会就此将太师府连根拔起,但也绝对会蛇打七寸,让其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伤不了根本,也定要元气大伤,以便给其他几方势力一个震慑,悬一把剑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主宰他们富贵荣华之人。 “皇上的担忧老臣明白,为了给药王谷一个交待,不管皇上对老臣做出怎样的惩罚,老臣都心甘情愿的受着。” 对于庞太师的以退为进,宣帝暗笑在心,面上却是不显,似是颇为为难的道:“太师你也知道,药王谷不比其他地方,即便是朕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若是朕处理的结果不能让药王谷的人满意,其他三国介入进来,怕是……” 庞太师拧着眉听着,一方面知道宣帝是有意借着药王谷打压他庞氏一族,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宣帝说的话没有错。 要是药王谷不松口,其他三国一旦介入进来,整个太师府兴许都将从此不复存在。 这样的结果,仅仅只是这么一想,庞太师就惊出一身的冷汗。 “此事的确是白家堡有错在前,行事有欠妥当,接受任何的处罚都是合理的,老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断然也不会承认,皇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老臣没有意见。”白家堡这条财路,再无挽回的可能,忍着痛也得舍,庞太师眸色一沉,又道:“老臣没能及时规劝亲家实是失职,还请皇上降罪。” 不听不知道,这一听,宣帝险些都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逗笑了。 那白振国都买凶杀人了,到了庞太师的嘴里,仅仅就只是行事有欠妥当? 看来白家的财富,当真是让庞太师万分的舍不得。 至于请他降罪一说,宣帝不得不暗骂庞太师一句‘老狐狸’。 渔城白家堡与太师府的确是结了儿女亲家,可亲家一家犯的事儿,没道理让太师府也给担责任不是,宣帝若是因此而降罪太师府,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传出去徒惹人笑话。 “太师言重了,朕岂能胡乱降罪于人,那岂非成了昏君。”宣帝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然后沉声道:“说了这么多,朕的心意想必太师已经心中明了,此事只要药王谷不再追究,朕就全当没有发生过。” 云锦不好对付,宓妃那丫头也绝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宣帝一点儿不客气的将庞太师踢了出去。 既然你想将朕推在前面挡着,那么你自己便去搞定药王谷,如此,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是皇上…” “好了,昨晚云锦亲自到御书房见朕,若非朕承诺一定会给药王谷一个交待,太师以为就单是收到赤色药王令以及看到森森白骨那么简单吗?” 庞太师直到走进御书房都还是一头雾水,压根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未曾收到女儿庞皇后传递的消息,现在想来庞皇后应当是被软禁了,甚至连皇太后也没能幸免。 想到心思越发难以琢磨的宣帝,庞太师不禁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怕,开始反省起自己近几年的行事来。 “药王谷因何而让四国皆俱,朕相信身为两朝元老的太师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说完这话,宣帝也没有看庞太师的脸色,直言道:“云公子住在白云楼,朕给太师两日时间解决此事,不然朕就只能亲自出手了。” 庞太师一怔,似是想到什么,一张老脸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 “朕乏了,太师跪安吧。” 不等庞太师开口,宣帝转身大步离开御书房,独留下庞太师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缓过神,脚下的步子很沉很沉,几乎短短几个时辰就让他老了好几岁。 一招棋败,竟是险些让他满盘皆输。 白家堡,好,好啊,当年成事也是它,现在坏事还是它。 怪只怪他为何要看重白家的财力,结下这么一个儿女亲家,早知今日,他的长媳还是应该从高门贵族里挑,而不是…… 罢了罢了,此时多想无益,还是想想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平息这件事,否则庞太师有预感,他将失去得更多。 想到数十年经营所得,哪怕是损失一点点出去,也让庞太师万分肉痛。 “外公。” “太子怎么在这里?”墨思羽各方面虽不如寒王墨寒羽出众,但撇开那些不谈,庞太师对这个外孙是格外喜欢的。 不仅因为他是太子,是储君,而是老一辈人所说的隔代亲吧!太子自幼便喜欢黏着庞太师,自己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庞太师,故,庞太师对墨思羽也由心的喜欢与疼爱,胜过他嫡亲的孙子孙女。 “外公,母后被禁足在坤宁宫,外面现在已经传疯了,形势对太师府大大的不利,虽然两个舅舅也安排了人传出旁的消息,但压根就没什么效果,父皇是不是也…。” 没等听完墨思羽的话,庞太师看着他道:“此事太子莫要插手,不管传出什么听着便是,切记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为何?” “不要问为什么,太子乖乖听外公的话就是,外公自会处理好这些事情。”宣帝本就无意要册立墨思羽为太子,眼下宣帝也是将枪口对向了他,庞太师万不能冒险将太子牵扯进来,不然他就是主动将否定太子的机会推给宣帝,这般蠢事庞太师不会做,“安安心心办好皇上交给你的赏梅宴,你若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外公会腹背受敌的。” 只是蹙眉想了想,墨思羽便点头道:“外公放心,思羽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赶紧回去。”拍了拍墨思羽的肩膀,目送他离开,庞太师这才迈着大步向宫外走去。 他,不能被打倒。 这个时候,人人都避他不及,也只有太子墨思羽对他没有避讳,待他还是如从前一样,让得庞太师心中安慰了几分。 到底是自幼受他教诲的孩子,在他有生之年,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他也一定会把太子推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庞太师,又怎会料到,他眼里的好孩子,此时正站在一隐蔽的高处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色渐渐加深,似是一个黑色的漩涡。 “殿下。” “这几天密切注意外面的动静,只看着就好,不要插手也不要暴露了。” “是。” ……。 白云楼·后院 “小姐。” “进来。” 剑舞推门而入,看着早已经梳洗完,端坐在书案后面写写画画的宓妃,眉头皱了皱,道:“小姐,你的内伤都好了。” “只是说两个字罢了,还能累着不成。”宓妃抬手比了比,经过打座调息,又服食了治愈内伤的丹药,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还是尽量不要动武比较妥当。 “乐公子已经醒了,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小师兄醒了。” “是的。” “那我去看看。”比划完,宓妃将手中的笔搁下,转身提步就走。 剑舞紧随其后,她看着宓妃匆忙的脚步,觉得她家小姐其实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有恩必报,有仇自然也必报。 但凡被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的人,无论高低贵贱,她都将之视为自己的左右手一样的重要,谁敢动一下,便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小师妹来了,快过来坐。”乐风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用过云锦端来的早饭,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眨了眨眼,见乐风气血不错,心知他已无大碍,宓妃笑了笑,甚是乖巧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小师兄没事就好。” “多谢小师妹救命大恩。”当他察觉到自己体内潜藏的剧毒之时,想要收功已经来不及,本以为他这次真的会死的,却在最后意识即将消散之际,看到了一脸焦急之色的宓妃冲了过来,心里想着便是死了,倒也没有遗憾了。 至少,临死之前他还见了小师妹一面。 “小师兄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是师兄妹啊,什么谢不谢的,小心我生气了不再理你。”宓妃别过脸去佯装生气,看也不再看乐风一眼。 “小师妹别生气,小师兄错了,认罚成不?”乐风也知自己说错了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他这位小师妹的性情,倘若他不是她认定之人,她才不会管他是死是活,不踩上两脚就算不错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何不想想该怎么补救。”云锦是一夜未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好在乐风醒了,提起的那颗心也落了地。 “三师兄。” 宓妃跟乐风异口同声的唤了声,云锦笑了笑,又道:“小乐风可还记得在城外说过的话。” 乐风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家小师妹虽然贵为相府千金,但就目前来看,她的手上似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别的乐风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送些人给宓妃,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小师妹想要白家堡的财富。” 看着乐风一脸古怪的笑容,宓妃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她的确想要,很想要,而且必须要。 为了得到白家堡,她设定的计划已经一改再改,但最大的问题是,她的手上竟然没有可用之人,简直让她郁闷得想死。 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小师兄在江南有些人,他们涉及各行各业,现在小师兄将他们的调动权都交给小师妹,如果这里面有小师妹瞧得上眼的,那就算作小师兄送给小师妹的礼物。” 人手么,乐风真的不缺。 “真的?”宓妃也不矫情,她现在真的很缺可用之人。 “当然。” “谢谢小师兄。” “我们不是师兄妹么。”乐风笑,看向宓妃的目光很是宠溺。 对待唯一的一个师妹,哪怕她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们四个也甘愿为他去摘。 “现在人手有了,小师妹打算怎么做?” 宓妃邪气的笑了笑,道:“时间紧迫,光明正大的商场竞争夺取白家堡不现实。” “所以呢?” “小师兄就传个指令给你的人,让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将白家堡大大小小的动产不动产,能改则改的产业地契弄到手,然后把地契上的名字换成我的。” 随着宓妃最后一个字落下,云锦跟乐风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脑门上滑下三条黑线,小师妹这也太狠了,太黑了。 这。这这简直就是明抢,完全就是强盗行径啊,怎么还能让他们听得热血沸腾的呢? 见鬼了,往后惹谁也不能惹这丫头。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宓妃翻了个白眼,要是有时间公平竞争,她也不会强抢啊,“今个儿初三了,初六之前关于小师兄遇刺一事,甭管是宣帝也好,庞太师也罢,都将给出一个交待,届时白家堡会被抄家,甚至是灭族,钱财也会充入国库,我是不拿白不拿。” 与其进国库,还不如给她来的好。 要知道,她缺钱,很缺钱。 而且,就算是抢,她也是光明正大的抢好伐。 “有道理,不拿白不拿。”云锦憋着笑,怎么突然才发现,敢情他家小师妹还是一个小财迷。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宣帝,那些金银还是给小师妹有意思。” 正正经经的通过商场上的手段得到那些东西,的确很是费时,用抢的就容易许多,而且以他手下人的速度,保管一天一夜的时间足矣。 唔,只是他家小师妹连抢东西都抢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么? 正文 【V068】截胡果然是件宝贝 乐风生情开朗阳光,不喜杀戮,但骨子里仍旧有着那么一种不容侵犯的高傲与尊贵。他虽不会仗势欺人,但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挑衅,甚至是践踏于他。 白家堡堡主白振国,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威逼乐风为其女儿看病,言语之间多有冲撞与冒犯,他都不曾对其动过杀机。 全当他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因着心中着急故说话难听了一些,乐风倒也大度的不曾与他计较,又岂料他的好脾气竟然换来一次接着一次的刺杀,还是非要他性命的那一种。 若说之前乐风对于白振国的求诊,心中尚存有几分犹豫,寻思着是否出手帮上一把,反正他人都已经身在渔城。 然而,当乐风见过白振国口中那个可怜的女儿,又听了城中百姓对白家堡的风评之后,乐风庆幸自己没有动那份恻隐之心。 否则,他的确是救了白悠艳那等不堪的女子,全了白振国的一片爱女之心,却也是把渔城又或者是将来其他地方的普通的人推进了火坑,那不是广结了善缘,而是助纣为虐。 那样一个小小年纪,但心思深沉歹毒的女子,若他日手中握有重权,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说是为祸苍生都不为过。 乐风确是不喜杀人,也极少杀人,但当他下定决心,百分之百亦是一个立场坚定,杀伐果决,手段狠戾,雷厉风行的一个人。 此番若非有小师妹宓妃及时替他清除了体内毒素,世上将再无乐风。 而这,也彻底的惹怒了乐风。 的确,要他命的除了江湖上的杀手,还有毒宗青净坛的人,他们也都是白振国花重金请的,跟太师府倒也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不过,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不是白家堡说了算的,也并非太师府说了算,而是得由他乐风说了才算。 他说有,便有。 他说没有,那便没有。 太师府与相府素来不对付,明里暗里应该没少对相府出手,宓妃三个哥哥遭遇围杀一事,十有八九与太师府脱不了关系。 宓妃是他师妹,乐风当然是要护着的,既然太师府与白家堡有着姻亲关系,那么仅仅只是让太师府损失一个白家堡又岂能让他满意。 白家堡不除,难消他心头之怒。 至于太师府,乐风很好奇他们将拿出怎样的诚意来讨好他。 “主子。”清冽的男声,冷硬,僵硬,低沉,似是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 “玄钊。” “是,主子。” 宓妃离开前,乐风提议由宓妃出主意,将拿下渔城白家堡的计划都交给他去做,一来他的身份不用顾忌什么,二来总归是不能让人知晓白家堡最终落到了宓妃手里。 毕竟,以宓妃相府千金的身份,事情一旦传开于她不利,更可能由此引发一列系专门针对相府的事情。 这次他出事,表面上看罪魁祸首是渔城白家堡,实际上隐藏在白家堡后面的太师府才是根本。如果没有太师府,就是再给那白振国十个百个胆,他也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对乐风下手。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倘若白家堡的身后没有太师府一直鼎力扶持,暗中相助,那么白家堡的势力与产业,不可能遍及整个江南地带。 有了朝中如日中天的太师府撑腰,白家堡无论是在黑白两道都极为吃得开,也就使得他们在江南商场之上犹如土皇帝一般说一不二,基本大半以上的商户想要生存下去都必须要以白家堡马首是瞻,不敢有半点的忤逆。 他们自以为出了事会有太师府帮着解决,故此,一个个的全然忘了自己究竟是何出身,变得越发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不知所谓。 后来慕雪山庄的生意虽说顺利的打入了江南商场,但到底年轻了些,并不能压制住白家堡,只能犹如对峙的两头巨虎一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 你不插足我的生意,我也不去破坏你的生意,有钱大家赚,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每做一件事情之前,乐风都习惯性的会将对方所有的资料都看一遍,不错漏其中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细节。 宓妃拿给他的几个计划,每一个几乎就是完美无缺,乐风相信但凡是个经商的,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即便是他这个对经商完全不感兴趣的人,看了这些东西都不禁眼前一亮,险些脑子一热,准备去学做生意。 “将这些东西用特殊渠道传到商古阳的手里,如若泄露知言片语,那就让他以死谢罪。” 玄钊郑重其事的接过轻薄的几张纸,握在手里似有千斤重,小心谨慎的揣在怀里。 他本是乐风的贴身隐卫,本该如同影子一般与乐风形影不离的,但他失职了。 假如他没有听主子的话,执意留在主子的身边,或许主子就不会险些丢了性命。 接到紧急传唤的时候,玄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主子有个好歹。见到主子后他才知道,原来真的出过事,而且是大事。 如若没有主子的小师妹,现在他也不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铁定是给主子陪葬了。 “告诉他,他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拿下白家堡三分之二的财富。” “是。”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目前谁的主意都不会再打到我的身上。” 多年来,乐风也是头一回在阴沟里翻了船,落得个险些命丧黄泉的下场。 往后他的身边,暗卫隐卫是绝对不能少了,否则小命还当真是挺堪忧的。 “属下会亲自将消息传递出去,但属下不会再离开主子半步。” “你…”乐风瞪着玄钊,嘴角抽了抽,对着他那张一本正经,严肃异常的脸竟是无语以对,“先去把事情安排妥当,你就留在我身边。” “是,主子。” 望着冷男玄钊转身离去明显轻快不少的脚步,乐风反倒黑了一张俊脸,他这是瞬间沦为小孩子了么,竟然都需要别人贴身照顾了。 就连平日里最是听他话的玄钊,都敢直言拒绝他的要求,啧啧,长胆了,而且胆儿还肥了。 貌似他也没有想让玄钊离开的意思,哪里让他误会他要将他调走了,有他在至少很多事情乐风只需要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为他办理得妥妥的,丝毫都不用他去操心。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乖乖呆在房间里休养才是王道,其他的就是他想插手管,暂时也没有那个精力。 为了不给云锦和宓妃添不必要的麻烦,乐风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然后就凝神静气开始打座疗伤。 整个白云楼的后院从昨晚开始就已经被药王谷的暗棋围得跟铜墙铁壁一般,哪怕是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去。 即便乐风身边没有守卫,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正月里,本就该是欢欣喜庆的日子,从年初一到元宵十五,都是百姓们走亲访友,相邀上街游玩的日子。不管富贵也好,贫困也罢,这段日子里都会让自己空闲下来,不做工不干活就单是陪着自己的家人。 往年的星殒城这个时候也热闹非凡,而今年的星殒城则是比以往任何一个新年都要热闹,同时也更让满城的百姓提心吊胆。 药王谷的名声很响亮,哪怕你身处偏远落后的小山村,只要你会生病,只要你要看大夫,那么你就会知道药王谷。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学医没有不想拜入药王谷的,一传十,十传百的,药王谷的名号也就越来越响,被越来越多的人铭记在心。 或许他们不是很了解药王谷的行事之风,更不知道药王谷是怎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但他们却是知道,药王谷是救死扶伤的,比起人人畏惧的毒宗,他们自然更相信药王谷。 哪怕药王谷救人的条件极为苛刻,很多地方也不近人情,但每年仍旧有许多贫苦的百姓得到过药王谷的救济,那些药材银钱可是实实在在能抓到他们手里的东西。 故,浩瀚大陆哪怕国与国之间会发生战争,但四国之中的百姓对药王谷都极为敬重与畏惧,不管国与国之间如何争斗,药王谷却是他们心目中共同守护着的一片圣地。 民惧官,在星殒城这座也许一个不留神出门就撞上皇亲贵族的地方,老百姓都生活得极为小心谨慎,就怕得罪了权贵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比起其他地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更懂得察言观色,也更懂得揣摩人心,趋吉避凶。 初三,温相带着温夫人返回相府,大过年的穆老夫人纵使想留他们多住一些时候,却也不能不顾忌温老夫人的感受。 到底温夫人不再单纯只是她的女儿,她同时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肩上挑着责任,因着穆老夫人不但把外孙女儿宓妃留在了身边,更是连三个外孙都留了下来,对于女儿要回相府,她也显得没那么伤感。 有了初二夜里宓妃对他们说的那一番话,初三清晨震惊整个星殒城的大事件,倒也并未引起穆国公等人过多的关注。 虽说他们也震惊于药王谷出手之迅猛,手段之血腥,但也记着宓妃的话,静观其变即可,保持沉默最好。 于是,当大街小巷都在流传药王谷如何如何,太师府又如何如何的时候,穆国公府震惊有之,错愕有之,但一切如常。 穆国公跟温相商议一番之后,前者先是直接给交好的人家递了一个信息,随后直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温相带着温夫人回到相府,第一时间就采取了相同的办法。 原本打算带着温夫人出游一天的温相也不得不暂时打消这个想法。 近几天的星殒城乱着,他可不敢带着自家夫人出去冒险,不得已只能呆在府里。 反倒是温夫人处理府中庶务的时候,发现温相总是跟在她的身边,还泛起了满心的疑惑,不解的问他:“老爷是不是有心事?” 平日里,温相很忙,哪怕人在府里,多半时间也都呆在书房,哪里能温夫人走哪里,温相就跟到哪里的。 “心事,为夫没有心事。”温相摇了摇头,示意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他牵过温夫人的手,说道:“夫人今个儿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想,就当好好陪陪为夫。” 温夫人一愣,满眼的迷茫,没想明白温相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原本为夫今个儿打算带你出去走走看看的,哪知会闹出那样的事情,所以…”夫妻二十多载,算起来也只有婚前的时候,他还带着温夫人出游过,婚后就很少有机会带她出去,尤其是他们之间多了那两个女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说着这话温相显得有些窘迫跟尴尬。 “所以老爷放下手中的事情,跟前跟后就只是想陪陪妾身。”温夫人说着红了眼眶,轻软的语气带着几分朦胧的湿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就觉得奇怪,原来竟是如此。 “夫人可莫哭,等这事过后,为夫一定带你出城到别院小住几日,白天咱们就去看看那些山山水水,夫人你说可好。” “好,好。” “哎,瞧瞧眼睛都红了,看得为夫心疼死了。”温相揽着温夫人的肩膀,说话的声音柔柔的,仿如春风一般。 “老爷。” “呵呵,琴儿这是害羞了。”温相心情好,看着自家妻子脸红娇羞的模样,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 “你…老不正经的…” “哈哈…” 眼见温夫人一脸嫣红,推开他落荒而逃,温相朗笑出声,赶紧大步追了上去,“夫人,今个儿为夫什么也不做,你也什么都不要做不要管,就让为夫陪你逛逛花园什么的。” 没走出多远,温夫人就被温相抱了一个满怀,头埋在他的怀里细若蚊声的‘嗯’了一声,心里满是感动。 只要他的心里有她,那她就有坚持下去,绝不退后半步的勇气。 穆国公府易容成宓妃的红袖,成功的瞒过了穆老夫人,甚至是穆国公等人,但却没能瞒过温绍轩兄弟三个。 “红袖。”房间里,温绍轩看着举止神态都模仿得极其像他妹妹的红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语气平缓不辨喜怒。 红袖面上不显,学着宓妃的样子,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开始撒娇卖萌。 心里紧张得要命,面上却是半分都不显,她一定不能不打自招坏了小姐的事。 一开始红袖就知道,要她易容成宓妃,瞒过几乎没有跟她相处过的穆老夫人等人容易,但想瞒过心思细腻的大公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装了,快说妃儿在哪里。”温绍宇的性子最急,爹娘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他还没觉得宓妃不对劲儿,晚上跟外婆他们同桌用饭的时候,他心里便起了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温绍宇就特别留意了红袖的一举一动,直到昨个儿彻底确定,眼前这个‘妹妹’,压根就不是他妹妹。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正是因为红袖不是真的宓妃,所以纵使红袖也会向他们三个哥哥撒娇,但到底有所顾忌没也敢抱住他们什么的。 “你真当我们是傻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刚开始或许真有被红袖给糊弄过去,时间稍微长一点,比如某些小习惯,自然而然就将红袖的身份给暴露了。 丹珍冰彤听得呆呆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她们伺候了两天的小姐竟然不是小姐,而是红袖假扮的么? 那小姐去了哪里? “哎,我就知道骗不了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实在是被三大帅哥的眼神刺激得没有办法,红袖只得苦着一张脸缴械投降,“小姐没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一直都呆在白云楼。” “妃儿为什么要让你容易成她的样子呆在国公府,她想做什么?”温绍轩可不好糊弄,一双清亮幽深的黑眸定定的落到红袖的身上,让她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戳了戳,红袖有些为难。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留在这里的是剑舞啊,她做不到对温绍轩三个摆冷脸,剑舞随时随地对谁都可以啊。 “既然你不方便说,那我们直接去问妃儿便是,倒也不算为难你。”温绍云想了一下,妹妹身边的人只需要对妹妹一个人忠心便是,要是被他们一问就什么都跟他们说,他反倒还看不上眼。 倘若红袖知道温绍云心里有这种想法,估计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丫的,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小姐最最敬重爱护的哥哥的份上,她至于么。 “白家堡是一定保不住的,至于太师府这次要损失多少,则要云公子跟乐公子说了算,小姐不插手这件事情。” 她家小姐目前最感兴趣的不是太师府会怎样,也不是白家堡会不会被灭族,她只关心白家堡即将被她尽收囊中的财富到底有多少。 按照小姐的计划,第一步必须要手里有钱,很多的钱,方才能进行第二步,组建自己的势力,拥有自己的产业,继而以钱滚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这些,红袖当然是不会跟温绍轩他们说的,就算要说,那也要留着小姐亲口告诉他们,而不是从她的口中吐露出去。 争夺白家堡钱财这种事情,红袖就更不能说了,不然小姐指不定会劈了她。 “小姐并非是不喜欢穆老夫人跟国公爷他们,故意让我扮作她留在这里,而是小姐打算借着太师府乱成一团这个时机,想办法再探一次太师府,你们千万别给想歪了。” 见温绍轩三人半晌不说话,红袖就以为他们是觉得小姐心里不乐意跟穆国公府的人亲近,故才有这般作为。 又想到小姐其实很在意国公府里的这些亲人,红袖就急忙开了口给了这么一个解释,生怕他们误会了。 说完,不由得暗暗叫糟,她这话倒也不算撒谎,可她到底不能跟宓妃心灵相通,要是三位公子把这话跟小姐一说,岂不露馅了。 “你说什么?” 温绍宇的一声吼,吓了红袖一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丫头也太胡来了,她知不知道她的内伤还未愈,竟然又想着去暗探太师府。” “呃,那个…其实…”红袖被温绍宇的目光盯得咽了咽口水,竟然有被吓到,真是见了鬼,“小姐没打算自己去太师府,再说云公子他们也不会允许的,去的人是药王谷的。” 顶着来自温家三兄弟的巨大压力,红袖苦逼的发现,她说完一个谎之后,又必须用一个接着一个的谎去圆第一个谎。 听到这句话,温绍轩三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满云锦老是跟他们抢妹妹,但不可否认,云锦是真心的疼爱宓妃,定是不会允许那个丫头去冒险的。 不过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反正他们也是因为宓妃留在国公府才留下来的,进出府没人会管,只需告知长辈一声即可。 “你模仿妃儿倒是很像,若非我们三个跟妃儿接触最多,也一定瞧不出你的破绽。” 红袖‘呵呵’干笑了两声,嘴角抽了抽,既然她扮演得那么像,不还是让你们三只狐狸给抓住尾巴了么,简直就是失败透顶。 “二公子可真会打击红袖。” 相较于剑舞的清冷,红袖的性子活泼很多,温绍云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接着又道:“今天已经是初五了,明天要举行赏梅宴,这件事情也将落下帷幕,你且继续用妃儿的身份陪在外婆的身边,晚上妃儿应该就回来了。” “知道了二公子。” “丹珍冰彤。” “大公子,奴婢在。” 温绍轩看着丹珍跟冰彤,嗓音清润温雅,道:“你们两个多留意一些,时刻提点着红袖,国公府里的人虽然鲜少与妃儿接触,但切记小心一些莫要露出破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是,奴婢明白。” “大公子放心,红袖也会更仔细的。” “如此甚好。”点了点头,温绍轩看着两个弟弟,“我们先去知会外婆一声,然后就去白云楼找妃儿。” “好。” 兄弟三人意见达成一致,又交待了红袖几句,正要转身离开之际,丹珍突然拿出一个锦盒,恭敬的道:“请大公子将这个交到小姐手里。” “里面是什么?”温绍宇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倒没想丹珍会露出为难之色,不由对盒子里面的东西产生了几分好奇。 冰彤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回道:“锦盒里装的是初二那天在长街之上,楚宣王世子送给小姐的青白双色莲花。” 闻言,温绍轩接过锦盒,打开之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朵青白两色的莲花,栩栩如生仿如活的一般。 此莲花精致至极,每一片花瓣做工都极其精细,拿在手里触手生温,似玉又不似玉,瞧不出是何材质,但却绝非凡品。 这么一件宝贝,楚宣王世子是说送就送了,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仔细一想,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就想随手把这个东西给扔了。 “奴婢是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这个锦盒的,见小姐时常带在身边,又十分喜欢这朵莲花,所以…。”丹珍说着说着,目光又看了看红袖,意思不言而喻。 她之前并不知道伺候着的小姐是红袖易容的,差点儿还以为…原来并非是小姐不喜欢了,而是红袖压根不知道这朵莲花的来历。 不得不说,听完丹珍和冰彤的话,不只温绍轩想把这朵莲花给扔了,就是温绍云跟温绍宇也想赶紧抢过来给扔掉。 不就是朵莲花么,他们也能寻来送给宓妃,才不要陌殇送的。 虽然想到宓妃喜欢这朵莲花,心里酸酸的有此不是滋味,但温绍轩三人可不敢真扔,就怕惹了宓妃不快。 一朵青白双色莲花而已,等他们找到别的送给宓妃,再扔也不迟。 某世子刚踏出梨花小筑就打了一个喷嚏,唔,谁在算计他。 当白云楼的掌柜小跑到后院告诉宓妃,她的三个哥哥在三楼雅室等她,她就知道红袖易容成她被识破了。 以她三个哥哥的精明,红袖能拖到今天才被识破,宓妃该偷笑了。 “原来开遍四国皇城的白云楼,竟然是药王谷的产业,真是没想到。”喝着茶,温绍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目光落到一辆青色马车上时,嘴角微微勾起,眸底笑意加深。 耀武扬威的太师府,不可一世的庞太师,竟然也有低声下气,再三登门被拒,仍坚持不懈求见他人的一天。 “大哥,是庞太师又来求见云公子跟乐公子了,他倒是放得下颜面。”温绍宇嗤笑一声,满眼的不屑与嘲弄。 “跟太师府的基业与荣华相比,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的确,为了保住那些东西,颜面真的不算什么。”温绍宇倚在窗口,冷眼看着庞太师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跟长媳白氏走进白云楼,笑问道:“大哥二哥,你们说这最后一天,云公子会见他们么?” 宣帝只给了庞太师两天的时间解决此事,他若没有办法让药王谷松口,那宣帝便要亲自出手解决此事。 届时,太师府就不是单单损失一个白家堡那么简单了。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此时都没有表态,一直呈观望状态。然而,近几日各种消息却在星殒城上空频繁的传送来传送去,热闹到了极点。 “不知道。”云锦是宓妃的三师兄没错,他们之间有过短暂的接触也没错,可温绍轩不了解云锦的处事之风,自然也无从判断他心里到底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更何况,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乐风,一直没有露面,也一直都没有表态,谁知道他的心里又是如何盘算的。 比起云锦,乐风对此事更有话语权,更占具主动权。 听着雅室里三个哥哥的说话声,宓妃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先探进去一个脑袋,流光溢彩的眸子望着他们也不出声。 “妃儿,过来。”温绍云向宓妃招了招手,见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心里的担忧少了两分。 “大哥二哥三哥。”又经过两天的调养,宓妃的内伤虽未痊愈,倒也好得七七八八,千里传音用起来也对她不再造成影响,“二哥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眨巴眨巴大眼睛,宓妃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道:“我脸上什么也没有,不信你摸摸。” 想到宓妃那天晚上抹在脸上的东西,温绍云还真不放心,遂真的伸手摸了摸宓妃的脸,确定她是真的气色红润,方才笑说道:“还不是被你这丫头忽悠了好几次,以后都不敢太相信你。” 宓妃干笑两声,讨好的抱住温绍云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妃儿错了嘛,哥哥们别生气,今个儿晚上我就准备去跟红袖换回来了。” “不是答应过大哥,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们的,你居然又想带着伤去暗探太师府。”温绍轩之前有想过各种要教训宓妃的话,哪知一见到她,心疼都来不及,还教训个毛线。 “大哥,妃儿又不是傻的,哪儿能带着伤去探访太师府。”寻思着是不是红袖被识破了身份,被三个哥哥问出了些什么,宓妃眨着灵动的眸子,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要是她跟红袖两个人的话对不起来,那就惨了。 “那你…” 看了自家三哥一眼,宓妃打断他的话,决定坦白从宽,反正她家三个哥哥宠妹妹是没有底限的,就算知道了她的打算,也绝对会替她瞒着,甚至主动帮她圆谎。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见三个哥哥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宓妃深吸一口气,道:“我听说白家堡很有钱,于是我就开始打那些钱的主意,所以让红袖易容成我的模样呆在国公府,一来是方便我暗中行事,二来则是不想外婆难过。” 听了宓妃说出口这强大的理由,温家三兄弟齐齐抽了抽嘴角。 敢情,他们家妹妹是看上白家堡的钱了? “妃儿你很缺钱。” 对上自家大哥的眼睛,宓妃点头,“对啊,我很缺钱。” “妃儿没钱花怎么不找二哥,想要多少,二哥给你。” “三哥也有,都给你。” 妹妹没有钱花,他们做哥哥的居然不知道,简直太失职了,该要好好检讨一下。 “大哥的钱也给你。” 宓妃抬头望天,一群黑压压的乌鸦自头顶飞过,飘落下片片黑色的羽毛,嘴角不受控制的猛抽,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一时间什么滋味齐涌上心头,叫她莫名有些想哭。 “妃儿需要很多很多的钱,白家堡的财富与其充入国库还不如便宜了我呢。”宓妃笑了笑,对此表示很坚持。 她知道她的三个哥哥私库里肯定有不少的银两,但她不能要。 “傻丫头,你可别小瞧了咱们相府,哥哥们从十三岁开始就分掌着自己的产业,手里不缺银钱,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妃儿。” “三哥,妃儿知道咱们家有钱,可是那些钱都不是妃儿自己赚来的,妃儿不要。”摇了摇头,宓妃又道:“妃儿想花自己赚来的钱,至于妃儿的启动资金,暂时就只能打劫白家堡的了。” 噗—— 也是幸好温家三兄弟嘴里都没有喝茶,不然听了宓妃这理直气壮,豪气干云的话,铁定当场就给喷出来。 “妃儿你…” “哥哥们是不是觉得妃儿很坏…”说着说着,宓妃就低下了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三个哥哥,果然一见她这样,立马就急了。 温绍宇道:“我家妃儿最好了,哪里会坏。” 温绍轩跟温绍云赶紧附和,直言道:“咱们就打劫白家堡的财富做妃儿的那什么启动资金,正好白家堡是太师府的一条大财路,不抢白不抢。” 他们相府素来就与太师府不和,看到太师府倒大霉,他们不上去踩两脚落井下石就算好的,至于白家堡,既然宓妃想要,他们也没什么好不同意的,哪怕就是帮着她去也绝无二话。 看着三个宠妹妹几乎已经没了底限的哥哥,宓妃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有些感动有些好笑,瞧瞧他们一个个的,竟然都一副磨拳搽掌准备动手帮她抢银子的模样,不觉就笑出了声。 “妃儿。”温绍轩轻唤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宓妃一眼,怎么明明是在说抢劫钱财的事情,到了他们这里好像变得很高尚似的。 捂着小嘴笑得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宓妃实是不忍再看她家大哥那窘迫得差不点就红了的俊脸,蹦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认真的说道:“妃儿才舍不得让三位哥哥替妃儿去行打劫之事,白家堡三分之二的财富现在都是我的了。” 别说宓妃不知道小师兄乐风究竟是何出身,就是大师兄二师兄跟三师兄的出身她也没有追问过,身份什么的在她看来又不重要,等他们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她,而她只要知道他们是她的师兄,是真心疼爱维护她的师兄就好。 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做啥。 更何况,哪怕师傅不曾提过他们的出身,单单就是看她家师兄们的相貌跟气质,宓妃就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出身绝对是只高不低,百分之百属于非富即贵的那种。 因此,当乐风说他在江南有人手,让她将夺取白家堡一事交给他去办时,宓妃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现在的她很可怜,几乎就是一个光杆子司令,纵使眼前有战场,也空有一身的好本事,好能力,但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她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帮助甚至是馈赠。 不过,这些滴水之恩宓妃会牢记在心里,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而非永远都生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让他们庇护于她。 “什么?”温绍宇张大嘴,满眼的惊愕。 “我只是出了些主意,其他的事情都是小师兄安排的人去办的。” 温绍云可不相信宓妃就是出出主意那么简单,毕竟白家堡那可不是纸糊的,它能称霸整个江南商场数十年,又怎么可能会在区区两日不到的时间就易了主? “我让小师兄的人将白家堡里能弄到手的房契地契什么的,通通都换成了我的化名,至于库房什么的,直接就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搬空…”宓妃越说感觉自己越聪明,果然打劫什么的最欢快了。 她也真没想到小师兄的手底下竟然还有那么有趣儿的人,竟然将她的几点要求执行得完美无缺,让她这个制订计划的人都险些有被惊到。 小师兄既然说了只要有她看上的人,就可以直接要过来,宓妃是不会客气的。 这样的人才,她的手边刚好有缺。 抢劫什么的,温家三兄弟以为宓妃就只是说说而已,听完她眉飞色舞的这段话,三人这才意识到是真的。 只是,这样明抢真的没有问题么? 后知后觉,宓妃发现三个哥哥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尴尬的‘呵呵’干笑两声,宓妃可爱的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不是生妃儿的气了。” “哈哈,我家妃儿就是聪明,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得到。”温绍云第一个就笑出了声,以目前的情况分析,白家堡十有八九是要被灭族的,那么白家的财富就会充入国库,他可不相信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乎已经传遍整个浩瀚大陆,江南商场上会没有动静,那些人哪怕曾经是对手是敌人,这个时候也会团结起来,共同的目标就是瓜分白家堡积累下来的财富。 拍了拍手,温绍宇接过话头,嘻笑道:“当江南商场上的那些个老狐狸,一个个想方设法谋取白家堡财富的时候,妃儿这招斧底抽薪用得好,用得妙,悄无声息的就将白家堡的诸多产业易了主,等那些人明白过来,指不定扶着哪儿哭呢。” 宓妃眨眨眼,突然觉得她家三个哥哥的脑回路貌似真的异于常人,不过她怎么就越瞧越是喜欢,“乐公子既然已经将一切都拿在了手里,那妃儿你就再麻烦他一下,让他将那些东西再转手几次之后再给你。” 万事小心谨慎一些准没错,温绍轩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惹上什么麻烦。 老话说,商场如战场,一旦宓妃就是那些产业持有者的身份暴露出去,危险也就随之而来。 他,冒不起那样的险。 “大哥放心,这件事情小师兄已经安排下去了。”宓妃心里暖暖的,除了这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谁会这般无私的替她考虑,替她着想。 白家堡倒了,正如温绍云说的那样,江南商场险上乱了套,各方势力都在谋取白家堡的财富,其中以慕雪山庄的实力最为强悍。 只可惜,慕雪山庄晚了一步,刚刚上手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被宓妃给半路截胡了。 眼看即将到手的东西突然就这么飞了,唐景曜气得暴跳如雷,发誓一定要找到半路出手抢他东西的人,不然他不仅面子丢了,更是咽不下心中憋屈的那口气。 一想到回去还要接受某无良世子的无情打击跟摧残,某唐公子对某人就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了。 “怎么了?” “没,没事。”宓妃摸了摸鼻子,怎么会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谁在算计她。 貌似刚才她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想到她半路截了慕雪山庄的胡,宓妃觉得这次抢夺白家堡,她的运气真的好到爆表。 只是,得了好处的同时,又惹上了慕雪山庄,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丰富多彩极了。 “真没事。” “没事。”摇了摇头,宓妃扬起笑脸,道:“小师兄办事很靠谱的,他就是知道我的身份不方便接触那些东西,所以一点儿没让我插手。” “这个是丹珍和冰彤让带给你的,说是你很喜欢。”温绍轩递给宓妃一个锦盒,语气仍旧温润亲和,但甭管怎么听都带着一股酸味。 温绍云跟温绍宇也是瞪着被宓妃接过拿在手里的盒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搞得宓妃一头雾水。 这什么东西,至于让她的三个哥哥对它同仇敌忾? 打开锦盒,青白双色的精巧莲花映入宓妃的眼帘,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的确是打心眼里很喜欢这件小东西。 白嫩如葱般的手指轻拿起这朵漂亮得有些不真实的莲花,意外的用手指轻触莲心,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青白双色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宓妃的手中跟温绍轩三人的注视之下,变成了一束青色的银针,整好六十四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宓妃咽了咽口水,饶是她前世见过不少先进的玩意儿,却也被这精巧的设计给惊了一把。 明明只是一朵观赏性的双色莲花,内里竟是暗藏乾坤,变成了一把银针。 手指再次抚触银针的时候,又再生变化,这一次温家兄妹四个淡定多了。 青色银针渐渐消失,继而组合变幻为一支白莲状的玉制发钗,周身闪烁着淡淡的莹光,煞是好看,尤其是那嫩黄色的花蕊,更是惹人注目。 震惊过后,宓妃细探这支发钗,发现正是那花蕊之中,藏着一枚小巧的紧急求救信号弹。 设计之巧妙,令人瞠目结舌。 “第一眼看到这朵莲花的时候我就觉得喜欢,没曾想竟然还是一件宝贝,呵呵。”反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宓妃真是开心死了,尤其她还发现由莲花变幻而成的银针不是普通的银针,果然浑身都是宝,“如果刚才我没有看错的话,师傅口中已然消失的青灵神针竟然落到了我的手里。” “青灵神针,那是什么针?”不怪温绍宇孤陋寡闻,即便很多学医的人都不知晓青灵神针为何物,猛然听宓妃这么一说,自然就很好奇。 尤其,温家三兄弟见宓妃又将发钗变成针,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一时间又是好奇又是吃味。 “青灵神针相传乃是上古神农氏的传世神针,全针共有六十四根,每根银针之上都凝聚着纯粹的青色灵气,此针的针灸效果比起普通的银针强了十倍不止,乃到于百倍都有可能。” 药王谷书阁之中,宓妃记得有本野记上记载着一段话,大意是说青灵神针之所以被神农氏当作传世神针,实因此针可以随着用针之人实力的进步而日渐进化,直至与用针之人神灵合一。 “妃儿既然喜欢,那就好好收着。”温绍轩眸光闪了闪,心思沉了沉,他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件比较稀罕的东西罢了,哪知竟会是这样一件世间难求的宝贝。 如此,对于陌殇将这样一件宝贝随手就送给了宓妃,他的目的想不让人起疑都难。 宓妃抱着青灵神针满心欢喜,压根没听清楚她家大哥说了什么,反射性的就点点头,更没瞧见温绍轩凝重的神色,熟练的又将银针变成了青白莲花的模样,不由愣了愣神,她又发现了秘密。 原来,她以为只是呈观赏状态的青白莲花,其实也是内有乾坤的,花瓣与莲心皆含有剧毒,绝对的见血封喉。 有意思,真有意思,越瞧当真越是喜欢,“大哥二哥三哥,等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国公府,三师兄跟小师兄今个儿不会再为难庞太师,不过也不会让他太痛快就是了。” “小姐。” “剑舞,何事?” “云公子跟风公子请小姐过去一趟。” 庞太师,宓妃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见,三师兄跟小师兄找她做什?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那哥哥们等着我,我先去看看。” “路上小心。” “知道了。” 雅间内,目送宓妃欢快的离开,兄弟三人目光相接,意思不言而喻。 楚宣王世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何送宓妃那般珍贵的宝贝,他有什么目的。 手里拿着青白莲花,踩着欢快的步子下楼,也不知心思都飘到哪里去了,突然脚下一空,宓妃呆了呆,反应顿时就慢了半拍,整个人有受控制的就往下栽,连自己会武一事都给忘了。 砰—— 嘶—— 头,头好疼,宓妃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骂自己连走路都不专心,活该被撞。 呜,真他娘的疼。 只是她到底撞到什么了,竟然这么疼,她的头骨没有坏吧! “你还好吗?”柔似三月暖阳,温润清雅的嗓音仿如山涧清溪,似有洗涤人心的神奇力量,听之便有让人沉溺于其中的魔力。 ------题外话------ 哈哈,咱家女主这是撞谁怀里去了? 正文 【V069】撞个满怀脸丢大了 陌殇一手半揽着宓妃的腰,一手轻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下巴,怀里温软馨香的身子让他有瞬间的怔神,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在这场意外相遇之前,陌殇以为再次见到她,应该是在初六的赏梅赏上,却不知再遇会是这样的情景,又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算投怀送抱么? 陌殇眸色如玉,闪烁着莹莹暖光,轻轻一笑,竟是风华无双。 低首,凝望怀里皱着眉,揉着头顶,疼得泪眼朦胧的小丫头,陌殇心里斗然升起一股奇异的念头,就这么抱着她,不想再放手,永远都不要再松开她,永远…… 念头划过脑海的那一刹那,陌殇整个人猛地僵住,幽深如潭的凤眸里满是不可思议。 凤眸流转,刹那芳华。 “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见宓妃低着头泪眼朦胧,一张小脸皱成包子状,白如凝脂般的手掌反复揉着头顶,可见是真疼。 也不知是她的头顶硬,还是他的下巴硬,撞在一起的时候,陌殇疼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俊脸都有一瞬间的扭曲,疼得他都差不点痛呼出声。 即便宓妃忍痛能力再强,毫无征兆的两两相撞,而且还是头顶比较薄弱的地方,想不疼都不可能,陌殇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头顶跟下巴撞在一起,剧剧烈的疼痛过后就是一阵麻木,陌殇自己都疼得嘴角猛抽,更何况是宓妃。 尤其此刻看着宓妃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陌殇就觉得自己多大罪过似的。 大概是今个儿他不利出门,刚踏出梨花小筑的时候就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走到白云楼外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又打了两个。 陌殇又哪里知道,就因他送给宓妃的那朵青白双色莲花,让得他被温家三兄弟给惦记上了。 心里想着是不是唐景曜那个家伙在背后说他坏话,才害得他老是喷嚏不断,等那家伙回来,看他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不知身在何处的某唐公子悲催的表示,爷怎么躺着也中枪,他胆儿小,经不起吓的,哪敢背后说世子爷您的坏话。 走进白云楼里压根就不专心的陌殇,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只是凭着直觉就提步往楼上走,根本没有注意楼梯上是否有人,而宓妃一方面想着青白双色莲花真是一件宝贝中的宝贝,让她越看越是喜欢,尤其是那青灵神针,如若没有大的机缘,就是寻遍千山万水也难找到,怎不叫她欢喜; 另一方面她又在猜测琢磨三师兄跟小师兄找她究竟所为何事,故,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乐极生悲,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脚下步子踩空,整个人就朝着楼下栽去。 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同样的心不在焉,各有所思,一上一下撞在一起是意外,亦非是偶然,或许真有什么缘分也说不定。 白云楼占地面积很大,单是从一楼大厅上楼的楼梯就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共四处,偏偏宓妃下楼,陌殇上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处楼梯。 他们撞在一起,要说是命中注定亦不为过。 很好听,也好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几分陌生,宓妃缓过劲儿来,感觉头也没有那么疼了,遂眼带疑惑的抬头,如水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撞进陌殇溢满担忧温柔似水的黑眸里,看着他嘴角浅浅的微笑,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个…那个她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了,那什么她是怎么会撞进陌殇怀里的,还有。还有她的一只手怎么会紧紧抓着陌殇胸口的衣服…最最要命的是,陌殇的手怎么会扶在她的腰上? 他们这个模样,就好像…好像是陌殇温柔的将她半揽抱在怀里,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好伐? 怔愣过后,宓妃吞了吞口水,对上陌殇含笑温柔的眸子,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尴尬的松开手,只见陌殇胸口被她抓过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小脸霎时就红了。 要死了,要死了,宓妃真想挖个洞赶紧把自己给埋了。 丢脸,太丢脸了,这次她真是把这辈子,上辈子的脸都给丢完了。 她要能发声,她一定会尖叫的。 虽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不小心踩空将三阶楼梯当成一阶踩不是她的错,可错就错在她走路不专心也就算了,顶多就是摔一跤当作教训,下一次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然而,谁来告诉她,怎么就撞到别人怀里去了,不但把自己的头撞得疼死了,甚至别人的下巴估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尤其,好死不死的,跟她撞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还是楚宣王世子陌殇。 认清这个事实,宓妃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退开,第二反应则是倍感丢脸,第三反应就是红了脸,尴尬得不行。 她是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堂堂一个顶级特工,竟然走楼梯踩空跌倒,传出去她还要不要混了,难道真是生活过得太安逸,以至于她连应变反应都变得迟钝了。 “别慌,小心一些。”看着宓妃往后退,小手触电似的自他的胸口挪开,陌殇不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悦。 洁癖颇为严重的他,凤眸扫过胸口皱成一团的衣服,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拧成死结,眸底满是嫌弃。 他要换衣服…… 宓妃退得有些着急,却是越急越要出乱子,后退的时候左脚不知怎的就绊住了她的右脚,整个人一个踉跄就险些往后倒栽下去,陌殇揽在宓妃腰间的手不由得下意识的一紧,将她又拽回了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脸颊轻贴在他的胸口。 那一刻,陌殇突然觉得胸口皱巴巴的衣服,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红着脸,鼻翼间满是清甜的梨花香气,宓妃推了推陌殇,目光落在他揽住她的那只手上,水眸定定的望着陌殇,澄澈清明,没有羞涩,只有淡淡的不好意思。 靠,口不能言就是憋屈。 她要是会说话,一定大吼让陌殇赶紧放开她,赶紧的。 她跟他不熟的好不好,抱在一起这叫什么事儿啊! 咳咳,难道她跟他熟就可以抱在一起? 宓妃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一时间就连耳朵根都泛起一层红雾,极其不自在的别开眼。 呜呜,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快放手,她要退出去。 第二次被除了哥哥们以外的男人抱在怀里,宓妃倒是没有觉得害羞,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就是很尴尬好不好。 不知怎的,她竟然会觉得陌殇的怀抱跟在仙女湖被她踹进湖里的邪魅男人很像,莫名的他们好像没有违和感。 可是,他跟他,他们明明就是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怎么就给了她这么诡异却又奇迹般无比和谐的感觉。 她的目光落在他扶在她腰间修长如玉的手上,陌殇又不是傻的,当然明白宓妃要表达的意思,心下虽有些舍不得,但他没有坚持。 原本他是打算借着明日的赏梅宴,找机会再靠近宓妃一次,确定她跟那日在仙女湖出现的小丫鬟是不是同一个人。 此刻,接连两次拥宓妃入怀,陌殇已然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跟她,果真就是同一个人。 是他陌殇想要宠,想要纵的人。 来日方长,为了不吓到这个小丫头,也为了不让她往后见了他就躲,陌殇纵使心下不舍,但也神色平静,眸光温柔满眼关心的笑望着她,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 宓妃走出雅室,温家三兄弟就惦记上了陌殇,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于是就想追上宓妃再跟她交待几句,告诉她一定要离陌殇远一点,再远一点什么的,哪里知道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宓妃脚下踩空,整个人朝着楼下迎面栽去。 然后,就见宓妃跟陌殇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捂住了头,一个捂住了下巴,都疼得呲牙咧嘴的。 兄弟三人虽然不满陌殇抱了宓妃,但若没有陌殇把宓妃给抱住,难不成让他们眼看着宓妃脸朝下的摔在地上? 不不不,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跟让宓妃摔在地上和让陌殇抱她一下相比,三人都默契的选择了后者。 当然,他们也没忘对陌殇投去带有十足敌意的目光,丝毫不记得陌殇的身份,也将尊卑什么的忘了个干净彻底。 任何跟他们抢妹妹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通通都要靠边站。 无奈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宓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隔得有些远的温家三兄弟。 眼睁睁的看着宓妃撞进了陌殇的怀里,好在后者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最开始也被撞得有点儿懵,反应过来不但没有指责宓妃的莽撞,还好脾气的关心宓妃有没有怎么样,只除了那只放在宓妃腰间的手很碍眼,让他们特别的不满意之外,人家举止有度,偏偏还是招了他们的记恨。 反正,他们怎么瞧这心里就是怎么的不舒服,那射向陌殇的眼神,不带丝毫掩饰的,要怎么凌厉就怎么凌厉。 陌殇意外抱了宓妃一次就够让三兄弟抓狂的了,结果又抱了第二次,于是,三兄弟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温绍宇是直接黑了脸,喊道:“楚宣王世子你赶紧放开我妹妹。” “看什么看,赶紧松开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温绍云紧接着也开了口,要是眼神能杀人,陌殇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温绍轩倒是没说话,不过他却是一个行动派的,快步下楼两步并作一步朝着宓妃靠近。 背对着温绍轩三人的宓妃,眼看着陌殇已经收回手,她正松了口气,准备退开时候,温绍宇跟温绍云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几乎就是潜意识的顺着声音扭头往上看去,后退的左脚碰到台阶一顿,宓妃赶紧稳住身形,右脚往后移保持平衡,慌乱中身体后倾,直接就撞上楼梯扶手,疼得她嘴角一抽,惯性使然身体就朝一边倒,陌殇刚收回手,还未来得及退开,见她又要摔倒就想伸手扶她,结果赶来的温绍轩看到这一幕,想也没想就大跨步的想要奔到宓妃身后扶住她的同时又让宓妃避开陌殇的手。 意外就这么再次发生了,温绍轩的脚下也打滑了,他当然不是跟宓妃一样三阶楼梯当成一阶来踩,而是他发现台阶上有油渍。 “妃儿快躲开。”温绍轩惊了一下,整个人往下滑了五六梯之后,稍稍稳住自己的身体,借力踢在扶手上凌空一个飞跃,而后站定,避免了摔倒的下场。 身姿轻盈飘逸,行云流水般的优美。 情急之下,宓妃眼看着温绍轩向她滑来,果断就扭身往旁边闪,倒是把陌殇给忘了个干净。 于是,两人又撞在一起,毫无准备的陌殇直接被撞得倒退数步,撞到扶梯后的桌子才停下来,宓妃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现在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跟眼前这个温柔的病美人儿命里犯煞啊,不然怎么撞了一次不算,撞两次,甚至还撞在一起第三次。 靠,她的鼻子,疼死她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撞塌。 不是说陌殇是个病世子么,怎么胸口也跟石头一样硬的,不是该弱不经风的么,怎么就跟一堵墙似的,真疼,捂着鼻子疼得她想掉眼泪。 “咳咳…”陌殇只觉喉间一甜,脸色霎时惨白,胸口钝痛险些喘不过气来,额上冷汗直冒,眉心那点朱砂鲜红欲滴,仿如一滴鲜血即将滑落下来。 只是他的异样,悲催的没人察觉,妹控哥哥们的目光永远都聚集在宓妃的身上,至于他,哪边儿凉快赶紧呆哪儿去。 “妃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一把拉过宓妃,上上下下的打量检查了一番,见她整个鼻头都撞红了,温绍轩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没曾想他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 那台阶上的油…温绍轩眸子沉了沉,难道是有人故意洒下的? 如果宓妃知道她的这场意外被她家大哥给阴谋化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没。没事。”低着头,宓妃抬手比了比。 “妃儿,要不要让云公子替你看看。”温绍宇觉得他家妹妹很可怜,刚撞了头,现在又撞了鼻子,怎么就多灾多难的。 宓妃抽了抽嘴角,她不过只是鼻子被撞了一下,用不着看大夫,更用不着三师兄来看她,那也太兴师动众了。 她并非国宝,也不想被围观。 “确定没事么,鼻子都红成这样了。”温绍云也围了过来,兄弟三人将宓妃围在中间,直瞧得一旁被彻底忽略掉的陌殇眼角抽,嘴角也抽,貌似真有事的人是他好吧。 而且,该看大夫的人也是他好伐! 不过他倒是亲眼目睹,也有幸亲身体验了一回,温家三位公子那可真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简直就是到了一种令人相当有些无语的地步。 这样好是好,貌似对他没有益,反而有害,怎么接近宓妃就成了头号难题。 “没事。”摇了摇头,又抬手比了比,宓妃觉得她还是先闪为妙,继续呆下去谁知道还会不会出意外。 一次两次的,她伤不起了。 “咳咳咳…”陌殇也不想咳的,可他实在忍不住,胸口一阵接着一阵的钝痛让他面色越发的惨白,浑身都提不起劲,整个人都眩晕不已。 感觉到口中的腥甜之气越来越重,他赶紧背过身去从袖中拿出手帕捂住嘴,接着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 这样的咳嗽声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这不仅让宓妃皱起了眉头,就连温家三兄弟都同时蹙起了双眉。 他们疼妹妹没有错,刚才那样的情况他们故意无视陌殇,可以说他们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如此,但此时此刻,他们如若还是无视陌殇的存在,那可就于礼不合了。 毕竟,君臣有别,楚宣王世子的身份之贵重,比起那些皇室宗亲要尊贵得多,整个金凤国除了宣帝和寒王,就连太子都越不过他去。 身为丞相之子,温绍轩三人也不能做得太过,否则面上会不好看。 眼见陌殇咳成这样,他们不禁会想,那什么,这楚宣王世子该不会被宓妃给撞坏了吧! “咳咳…”到底陌殇是不想也不愿在宓妃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他想迈开步子离开,可双腿却似有千斤之重,竟是怎么也迈不开。 手中雪白的手帕,绽放着朵朵红梅,血,鲜红得刺目。 颀长挺拔但略显瘦弱的身体微微一晃,宓妃想也没想就赶紧伸手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仿佛都被汗水打湿了,可见他正在承受着怎样一种疼痛,尤其是他的脸色更是白得跟鬼似的,瞧不出一丝血色,原本那好看的绯色的嘴唇,竟然泛着淡淡的紫色,额上豆大的汗珠,衬得眉心那点朱砂仿佛在滴血一般。 但他仍旧在剧烈的咳嗽着,好像不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就不罢休似的。 这样的他,让宓妃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闷闷的,有些难受,整个人突然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楚宣王世子你怎么样,需要替你请大夫过来吗?”温绍轩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去计较宓妃扶着陌殇对不对,任谁见了陌殇此时的模样,脑子里暂时都想不到旁的事情。 以前只是听闻楚宣王世子天生体弱,今日得以亲眼目睹,不得不感叹一句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这般举世无双,风华万千的男子,难道就真的不能摆脱活不过二十二的命运么。 回应温绍轩的仍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怎么都停不下来,越是咳,陌殇的脸色也就越是惨白,让得他眉心那点朱砂亦是越发的鲜红。 雪白的手帕早已被他咳出来的血染红,陌殇也不屑再用这样的手帕,想重新拿一条手帕出来时,却发现袖中已经没了。 是了,平时出门他都会随手携带三四条手帕,想着今个儿应该不会犯病,他便只带了一条,现在难道要他咳得满嘴都是血,又或者让血溅得他满身都是。 陌殇黑了脸,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等反应过来,宓妃已经从自己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到了陌殇面前。 “咳咳咳…”扔开染血手帕的时候,陌殇就已经在强行忍着咳嗽的冲动,已是逼得体内血气翻腾,胸口似要爆裂开来,疼得额上的汗珠越聚越多。 抓过宓妃递在他面前的手帕,捂着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那背影瞧得人眼睛发酸。 “大哥,这里人来人往的,我先扶他到楼上的雅室休息一下。”这几天白云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宓妃可不想听别人嚼舌根,“再看看他的身边有没有随从侍卫什么的跟着,要是没有就派个人去楚宣王府请个人过来。” 温绍轩顿了一下,转身去安排。 以陌殇现在这个样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宣王府的人把他接走。 “妃儿,让二哥三哥来扶楚宣王世子,你休息一会儿。”温绍云温绍宇也不是拎不清的,心里明白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无论如何,楚宣王世子不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否则真要有人挑事,他们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正当宓妃想要松开扶着陌殇的手,退开让两个哥哥来扶他时,陌殇抬眸望着她,轻摇了摇头。 宓妃微愣,而后想到什么,嘴角不由抽了抽,只得认命的继续扶着他。 她记性很好,自然没忘当陌殇看着被她抓得皱成一团,胸口的衣服时那嫌弃厌恶的眼神,还有丢开那染血手帕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位温柔美男,有着超级严重的洁癖症。 罢了罢了,谁让她一再撞到他,甚至还把他给撞得吐血了,她不扶着他谁来扶。 “二哥三哥,他不喜让人靠近,上楼也没几步路就让我扶着他上去吧。” 温绍云温绍宇黑了一张相同的俊脸,暗暗瞪着陌殇,直觉这家伙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占他们妹妹的便宜。 “要不是我连撞他三次,他也不会吐血…”知道两个哥哥在想什么,宓妃也是故意把话说成这样,更多个心眼的还不说完,表情跟语气都带着几分自责。 事实貌似也正如她所说,陌殇可不就是被她给撞得吐血的么,尤其是最后那一撞,直接就把他给撞得倒退出去。 妹控哥哥的心理还不容易想明白么,当然是任何男性生物靠近她,都会引起哥哥们的高度警觉,继而各种看对方不顺眼。 在他们心里,妹妹永远都是他们的,谁敢跟他们抢妹妹,那就是敌人,一定要严厉的打击。宓妃默了默,也不知拥有这样的哥哥,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走吧,咱们先上楼。”温绍云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回事,暂时就不计较陌殇占便宜的事情,赶紧上楼才是王道。 还好这个时候大厅里人不多,因着庞太师几次三番到白云楼求见云锦跟乐风,那些看热闹的都聚积在大厅东南方的偏厅里,不然那可真就热闹了。 估计等不到明天,大街小巷就会传出,楚宣王世子跟相府千金抱在一起的流言了。 为了不再生变故,无疑有什么问题都到楼上隐密一些的雅室谈论为宜。 俗话说,好奇心会害死猫。 人人都有一颗好奇八卦的心,宓妃也免不了这个俗。 假如在清心观时,不是好奇心作祟,她不会发现师傅药丹。 又若不是因为药丹所中之毒引发了宓妃的兴趣,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替药丹解毒,从而圆了他们这一段师徒之情。 除夕宴时,宓妃听了温夫人那一席话,远远打量陌殇的时候便对他天生体弱,乃人人称道的病世子一说,心中种下了几分疑惑,沾染了几分兴趣。 不过,秉持着莫要多管闲事的原则,宓妃并未主动接近陌殇。 此时,搭着他的手,扶着他往楼上走,又距离他如此的近,宓妃不由得再次对他这副残破病弱之躯感兴趣起来。 她倒想要看看,曾被灵隐寺得道高僧尘虚大师断言活不过二十二的陌殇,究竟从娘胎里带来了什么古怪的先天病症。 手指隐晦的搭在陌殇的脉上,宓妃不动声色的替他诊脉,随着陌殇的脉象在宓妃指尖下越来越清晰的传达至她的心里,宓妃的眉头也越蹙越紧,眸底的神色一变再变,最终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潮,渐渐又归于平静,变为一汪死水般的幽潭。 好奇怪的脉象,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越是将他的脉象探清,宓妃的一颗心就越是往下沉,之前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随即也越发清晰起来。 陌殇的身体是真的有病,而且还已经病入膏肓,的的确确是活不久了。 如果,他仅仅只是像寒王墨寒羽一样,不是先天体弱而是身中剧毒,或许她可以…… 宓妃被自己理所当然的想法给吓得一个激灵,脸色很不自然,身体也猛地僵住。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摇了摇头,宓妃不禁在心里替自己对陌殇的异常找借口。 她才没有对他特别,她有那样的想法,就只是因为他送她的那朵青白双色莲花她很喜欢而已。 对,就是这样的,她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所以才会…… “咳咳…”陌殇仍是痛苦的咳着,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宓妃的身上,虽然宓妃替他诊脉的动作很是隐晦,但敏锐如他还是察觉到了。 当她微凉的指尖隔着衣服,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脉博上,陌殇的眸光就闪了闪,复又恢复平静。 果然,这小丫头是懂医,会医的。 她拜入药王门下,出自药王谷,又怎么可能不会医。 即便是陌殇没有察觉到宓妃的动作,全当她的手放在那里就只是个单纯的意外,但宓妃在触脉之后,水眸深处神色的细微变化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知道她不但懂医,甚至她的医术定然不会逊色于她的四个师兄。 虽然她眼底的变化不过短短一瞬,便被她很好的收敛起来,不过她的小秘密已然暴露在了陌殇的眼底。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病发之时除了忍着之外,药物已经无法再抑制他的病情。 或许,不用等到两年以后,他就要离开,又或者是解脱了。 毕竟,类似这样的病痛,已经生生折磨了他近二十年。 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鼻翼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清甜好闻的梨花香,耳边却是他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声,宓妃抬眸看他,却发现他那双宛如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眸子里,依然荡漾着如水的温柔,即便此时他满身狼狈,病魔缠身,面色惨白如鬼魅,亦无损他那一身清绝出尘,遗世无双的雍容尊贵之气。 哪怕他满是泥泞,仍仿佛置身于九天云端之上,贵不可言,高不可攀。 明明他该怨恨的不是么,身体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让他精雕细琢般完美无缺的五官都险些扭曲狰狞,可他的眸子里却荡漾着温柔亲和的浅笑,不知是早已痛得麻木,还是早就习以为常。 “咳咳…没事,别担心,我已经习惯了,一会儿就好。就好。咳咳…”断断续续的安慰声,轻柔的,温和的,细雨般渗透进心里,带着某各抚慰人心的力量。 宓妃瞪了他一眼,谁担心他了。 抿着唇,心里那么想着,扶着他的手不觉紧了紧,也不知为了什么。 以她的身高这样扶着陌殇其实很吃力,更何况陌殇虽然先天体弱,但他长得很高,也不轻,就这样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宓妃的身上,短短的数十步台阶,走出了宓妃一身的汗。 “你。咳咳。你皱眉头的样子不好看。”陌殇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他努力的坚持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皱眉头的样子不好看? 宓妃怒,丫的,姐好不好看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妃儿,这边。”温绍宇见陌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要晕过去模样,一颗心也提了提。 侧身打开雅室的门,以便于宓妃扶着陌殇进去,又不免担忧的道:“我还是去请个御医过来看看楚宣王世子。” 诚如宓妃所言,陌殇之所以吐血,虽然不能全怪在宓妃的身上,但跟宓妃也脱不了关系。 甭管结果如何,他必须早做准备。 一只脚刚迈进雅间,陌殇便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栽去,吓得宓妃直接尖叫出声,“啊——” 这一声‘啊’,不再是千里传音,而是真真实实从宓妃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 一个字从喉咙里迸发出来,虽然破了音,也极其的刺耳难听,但不能否认,听在温绍云跟温绍宇的耳朵里,这样不好听,甚至是听了一次再也不想听二次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 宓妃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初次发声时的情景,没有一次跟眼前这种情况相吻合的。 “妃。妃儿。你的嗓。嗓嗓子。声音…”温绍云就站在宓妃的右手边,他将宓妃的声音听得最清楚,反应也最迅速的伸手扶住了差一点就倒在地上的陌殇,眼泪接着就夺眶而出。 不是做梦,不是奢望,妹妹的嗓子真的好了,真的可以发出声音了。 虽然那声音并不动听,吐字都是破了音的,但能说出一个字,那就意味着能说出第二个字,甚至是越来越多的字,然后声音慢慢就会变得悦耳动听,至少有希望不是。 “二。二哥,妃妃儿的声音我。我也听到了,听到了。” 他们一家人,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宓妃能再次开讲话。 宓妃也是被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惊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感觉因突然发声过后,喉咙有些痒,有些刺痛,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欣喜之情。 若非事情太多,她早就已经开始练习发声,本来心里没底,多少有些畏惧的,哪里知道就这样意外的开了一个头。 第一个音已经发出来了,那么要发第二个音就容易了许多。 等她多练习一下说话,就算她的声音不是天籁之间,但也绝对难听不到哪里去。 “二哥三哥别愣着,先扶他到软棍上躺着。”白云楼的雅间分为外室和内室,外室是用餐之地,内室则设有软榻作为休息之用。 “哦,好好好。” 温绍云温绍轩赶紧伸手扶着已经昏迷掉的陌殇,将他弄上软榻,看了一眼就顾不得理他了。 转首,两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宓妃,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妃儿,你。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不不不,就说一个字,一个字就好。” 不能着急,不能急,要慢慢来,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二哥三哥,妃儿现在说话的声音多难听啊,妃儿不要说。”宓妃坚决摇了摇头,她还是很要面子的好不,那难听的声音听得她都头皮发麻,未练习之前,她再也不用出声。 “不难听,谁敢说难听,二哥揍他。” “是啊,妃儿的声音很好听,最好听了。” 面对两个急切的哥哥,宓妃翻了个白眼,真真是宠妹妹宠得没边儿了,这不明摆着说谎不打草稿,睁眼瞎么,“不要嘛,等妃儿回家后自己练习练习,说得好听了才跟你们说话。” 底线,一定要坚持。 兄弟两人见宓妃的确不愿再开口说话,虽然失望但也不想逼迫宓妃。 罢了罢了,那么多年他们都等得了,现在都亲耳听到宓妃的嗓子真的能发声了,再多等个几天又有何妨。 “二哥三哥最好了。”宓妃笑笑,垂眸看着软榻上即便晕过去仍是不停咳嗽着的陌殇,见他眉头紧蹙,又想到他让她不要皱眉时的神情,不由低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比起前世,今生的她真的心软了好多好多,也不知这样是好还是坏。 “小师妹,你在里面吗?”云锦在后院久等不到宓妃,只得亲自出来捸人。 “请云公子进来说话。” 尚未推门而入,云锦好看的桃花眼就眯了眯,他在大厅里就闻到了血腥味,走到这里血腥味更浓了一些。 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云公子。”温绍云温绍宇见云锦进来,一前一后向他见了礼。 “咱们也算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吧。”云锦摆了摆手,同样回了兄弟两人一个礼,遂才看向宓妃以及软榻上躺着的陌殇,桃花眸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男人,端得是生了一张天下无双的绝世好相貌,连他见了都心生惊艳。 “他是楚宣王世子陌殇。” 宓妃点了点头,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果然不是盖的,还真是名震整个浩瀚大陆。 “三师兄替他看看吧。” 云锦挑眉,没有动作,药王谷的规矩不可废,他更没明白宓妃的意思。 “那什么他天生就体弱多病的,刚才在楼下是被我给撞得吐血病发的,三师兄就给他缓解一下疼痛就好,其他的不用管。”宓妃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她真的没有要让云锦治愈陌殇的心思。 就算真的要治,她会选择自己出手。 “明白。”怪不得他在后院等她那么久,她都没来,敢情是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他家小师妹把楚宣王世子撞得病发吐血,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那什么的味道呢? 咳咳,要是云锦知道,宓妃被陌殇一下抱了三次,不知道会不会趁着陌殇昏迷不醒,直接就送他去阎王爷。 因为只需要替陌殇止痛,并不需要了解他的病情,云锦压根就没有替陌殇诊脉,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喂进他的嘴里,又以银针扎了他的几处穴位,陌殇的咳嗽声随之停止,整个人也不再疼得浑身发软冒汗,渐渐平复下来。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尊贵的出身,也给了他无人可及的好相貌,却没再给他一个健康长寿的身体。” 云锦收了针,不禁扪心自问,假如换作是他,究竟是想要这尊贵无比的出身,举无双无的相貌,还是舍弃前两者,而选择健康长寿。 “三师兄找我何事?”打断云锦毫无营养可言的脑补,宓妃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就喝得干干净净,渴死她了。 “小乐风说太师府跟白家堡的事情,还想听听你的意见。”白家堡已是宓妃的囊中之物,就只等宣帝旨意下来,那些东西也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至于太师府,云锦很好奇,要如何才能满足宓妃口中那个动其筋骨的要求。 噗—— 温绍宇没忍住,实是被云锦口中那个‘小乐风’三个字给逗的。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乐风公子,在他家师兄的口中,竟然被唤为‘小乐风’,真的有些搞笑好伐! “没。没事,别管我,我只是抽风。” 宓妃嘴角一抽,表示对她家三哥的强大理由给折服了,“行,那咱们去后院谈。” “成,咱们走。” “楚宣王世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温绍云见陌殇醒了,准备伸手去扶他坐起来,想到什么似的又收回了手,任着他自己起来。 之前他是失去了意识,所以由着他们将他搬到软榻上,现在他醒了,温绍云可不想自讨没趣。 洁癖什么的,他也有,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多谢。”陌殇靠坐在榻上,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些,但身体仍旧使不上力气。 “不客气,我把你撞伤,也让我三师兄替你止了痛,咱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宓妃比划,温绍云解说。 陌殇的意志力非常人可比,疼痛暂缓就苏醒了过来,让得宓妃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嗯。”陌殇温柔的,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丝毫不介意宓妃有些恶劣的语气。 他似乎是明白宓妃这种别扭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不但不生气,好像还挺受用的。 想到他送她的青白双色莲花,小丫头似乎也极其的喜欢,想来她是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能讨得她的喜欢,陌殇觉得那东西至少还有一点用处。 “你…”宓妃抬了抬手又放下,似是被陌殇的好脾气给气着了。 看他的模样跟神情,倒也不像是装的,一时间对自己的坏情绪没了语言,她这是发什么疯。 “楚宣王世子,我大哥已经派人去楚宣王府请你的人过来,你且在这里休息等着你的人便是。”察觉到自家宝贝妹妹与陌殇之间诡异的氛围,温绍宇嘻笑着开了口。 陌殇抬了抬眉,嗓音温润,许是因之前剧烈的咳嗽过,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嘶哑,听在耳中别有一番味道。 “劳烦温三公子到三楼清风阁将韩国公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请到这里来。” “好。”怔愣过后,温绍宇点头,他也真是糊涂了。 堂堂的楚宣王世子怎么可能那么无聊来逛白云楼玩,肯定是跟人有约才来的。 韩国公府不但是寒王墨寒羽的外祖家,同时也是楚宣王世子的外祖家,韩家两位公子温绍宇不但不陌生,而且还很熟。 大家都是兴趣相投之人,几年前认识之后就彼此结为了好友。 “有劳了。” “不客气。”转身向温绍云低语了几句,温绍宇退出了房间。 “云公子跟妃儿既然有事要谈,你们就先行一步好了,我在这里等着韩靖他们。”出于直觉,温绍云认为陌殇是个很危险的,再加上他跟宓妃之间虽然没有交流,但这两人之间总是莫名的流动着一种气氛,让他很是不安。 为了杜绝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或者是意外,温绍云觉得让他们隔得远一些,再远一些比较妥当。 “无事,我一人即可。” “那二哥就留下,我跟三师兄先走。” “去吧去吧。”摆了摆手,温绍云显得有些急切,引得云锦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两眼,“请云公子照顾好我妹妹。” 云锦嘴角抽了抽,道:“放心,小爷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妹的。” 至于吗? 他也很疼小师妹的好伐,不过还没到草木皆兵的状态。 小师妹她家二哥抽风了么? 这是防谁呢? 走前云锦前面的宓妃,刚要踏出房门,突然摸到腰间放着的青白双色莲花,猛然停下脚步,转身险些跟云锦又撞在一起。 “小师妹,你要谋杀么。” 呼——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想想他就觉得下巴疼。 “为什么送这个给我?”看到宓妃拿在手里的莲花,她的问题也正是温绍云想要知道的,立马毫不犹豫的充当了宓妃的嗓子,对陌殇发问。 “想送便送了。”陌殇神色未变,语气也未变,任谁也别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 “上古神农氏的传世神针,青灵神针你也随便送?”宓妃怒,咬牙切齿的又问。 青灵神针。 云锦看向在宓妃手中由一朵莲花变幻而成的青色银针,不由眼露震惊之色。 果然是青灵神针,已经消失近千年之久的青灵神针。 陌殇被宓妃怒极的模样逗笑,不过他能忍,纵使心里笑翻了,面上仍旧温柔如水,“我又不懂医,初二那日在长街之上看到你,便觉它很适合你,所以就送你了。” 他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送人东西亦是如此。 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怕别人挑出毛病。 “温小姐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他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他觉得几年前得到的这件东西,仿佛就专门是为这丫头量身订做的。 ‘不喜欢就扔了吧’,这话听得宓妃胃疼,你丫的还真是财大气粗,青灵神针也说扔就扔,她可喜欢的紧,才不要扔。 云锦嘴角抽了抽,那可是青灵神针,扔了会不会被雷劈。 对青灵神针一知半解的温绍云,脑门上全是黑线,真心觉得打击人也不带这样打击的。 世子爷,您当随手扔的东西是大白菜呢? “既然你送我了,那这东西便是我的了。”深吸一口气,宓妃告诉自己淡定,切记不能跟这个奢侈到了极点的家伙计较,不然她会第一个被气死,“本小姐不喜欢欠人情,你想要什么,本小姐跟你交换。” 阳殇看了看宓妃,若有所思的道:“听闻温小姐绣技卓绝,就亲手绣一个荷包作为交换吧!” “不行,女孩子的东西怎么可以…。” 没等温绍云说完,陌殇就打断他的话,接着又道:“其他的我不缺,只是缺少一份真心实意。” 温绍云被堵得无话可说,的确,堂堂楚宣王世子,就连失传的青灵神针随便就能拿来送人,他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缺少的可不就是一份心意。 “好,赏梅宴过后给你一个荷包。”宓妃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觉得送出去一个荷包没什么,更何况陌殇也不是那种会拿着她送的荷包到处去宣扬的人。 “谢谢。” 宓妃听了他的道谢,没有理会,而是拉着云锦快步离开。 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陌殇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偏那种感觉让她有些懊恼,但又一点儿都不讨厌。 看来,她真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了,实在抱歉啊,妞儿表拍偶! 六一儿童节,荨祝大家都快乐哈,永远保持一颗童心,天天开心,么么! 正文 【V070】白家覆灭兵权上交 白云楼乃药王谷的产业,开遍了四国皇城,虽然建立在各个国家的白云楼大小格局不一,风格各异,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点。 每座白云楼的后院,都有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其内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应有尽有,比起不少人家的府邸都要宽阔精致许多。 白云楼与后院看似分为两个部分,实则却是融为一体的,只是后院乃完全封闭的私人领地,因此,倒也没有那些不长眼的人胆敢硬闯。 毕竟白云楼存在已久,并且产业遍布四国,是块很硬的骨头,在没有弄清楚幕后老板是谁的情况下,各方势力都聪明的没有打白云楼的主意。 现在,但凡是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都瞧得出来,一直以来颇为神秘的白云楼,其实就是药王谷的产业。 如此,谁还有胆子敢找白云楼的麻烦,争相讨好都是有的。 即便不能讨好白云楼,那也绝对不要得罪,哪怕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好的。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白家堡,又会不会如同太师府一样,一夜之间大门前就挂满了一溜排,白骨森森的尸体,甚至还有那只在说书人口中听过,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彘,以及那至今都没有被清理掉的,大大的,鲜红刺目的一个‘死’字。 大过年的,任谁家大门前出现这些令人胆寒跟瞧了就毛骨悚然的东西都觉得晦气,不吉利,更何况是天天看,天天瞧。 并非是太师府的人进出门想要看见这些恶心又恐怖的东西,而是药王谷的人压根就不允许他们清理那些东西,尤其是正中间那个巨大的‘死’字,因为周围布下了阵法,别说一般人无法靠近,就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方外之人想要破解也没那么形容。 除此之外,药王谷也根本就不惧区区一个太师府,原本就撕破了脸面,那么对待敌人就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故,整个太师府除了大门可以正常进出之外,其余的侧门小门后门,通通都被封死,不许进也不许出。 对此,庞太师自然是满心的窝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从发泄,除了责骂下人之外,骁勇侯夫人白氏这两日也过得极其的屈辱骂与狼狈。 短短不过三日,她所受的委屈与屈辱,比起以往二三十年受的都要多,都让她恨不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还如同从前一样。 以前,她虽出身在商贾之家,但她乃是家中的嫡长女,自小吃的穿的无一不是家中最好的,最精细的,谁也不敢给她气受。 她的父亲白振国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又或者再不济也要嫁入官家,见她容貌生得妖娆妩媚,又是他的嫡长女,故而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培养她。 为了让她不似商贾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白振国极其注意对白氏气质与修养的培养,他四处托人找关系,不惜花重金,终于让他寻得一位曾经在宫里当过教养嬷嬷的老宫女。 那教养嬷嬷教得不错,白氏也聪慧伶俐,随着时间的流逝,久居后院深宅的白氏从一个三四岁的女童成长为一位亭亭玉立,举止仪态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 她那通身气度,举手投足之间,比起正正经经高门贵族教养出来的嫡女都不逊色。 只可惜那教养白氏的嬷嬷去得很早,没能见到白氏与骁勇侯邂逅,更没等到白氏风光嫁入太师府就早早的去了。 最初,骁勇侯庞正对于父亲庞太师要挑选一个商户女子做他的正妻极其的反感与厌恶。 在庞正看来,以他的家势背景,他的身份地位,星殒城里高门大户的千金,哪个他娶不得,为何要娶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子为妻。 即便是看中对方家中的财富,纳回府做个贵妾已是足矣,正妻之位是万万不能给的。 然而,庞太师却坚持要庞正娶白家堡堡主的嫡长女为正妻,还半点由不得庞正反对。 有意使了一些手段,亲眼见得白氏之后,庞正只觉得这个女人模样生得极美,性情也不错,竟一点不似市侩商人所生之女,周身气度丝毫不比那些贵族小姐逊色,于是对于要娶她做正妻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父亲说得对,白家堡乃江南首富,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将嫡长女白氏培养出来,无非就是打着将其送进宫的算盘,而以白氏的出身跟容貌,十有八九能留在宫中。 当然,这并非是说当时的先皇会看中白氏,宠幸白氏,而是那时暗流涌动的后宫之中,正好就需要以白氏这样背景出身的女子为棋子。 他若不能娶白氏为正妻,仅仅只是许下一个贵妾的位份,白振国即便是舍了白氏这个女儿,将她送进宫自生自灭,也断然不会让太师府沾染白家堡的半点金银。 唯有他娶白氏为正妻,白家堡才会全心全意的依附太师府,继而每年才会有大量的真金白银流入太师府的库房。 白氏以区区一介商户之女的身份嫁入太师府,又融入星殒城内的贵族圈,不可谓没有花心思,但凭借着她高超的交际手腕,放眼那上流圈子里,还真找不出几个不卖她面子的人。 因而,那么多年来,白氏哪怕上有婆母庞夫人压着,下有妯娌孙氏时时刻刻的盯着找她的错处,她仍旧在这太师府里过得有声有色,任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瞧。 纵使是婚前对她很不满意的庞正,婚后对她也是疼宠至极,关怀备至的。 不为别的,就因白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怎么让庞正对她感兴趣,离不开她,哪怕身边有年轻貌美的妾室,心里最疼的还是她,将她放在最高的位置。 甭管那些妾室再如何得他的宠爱,一个个的也绝对越不过她去。 如今,一场变故,白氏觉得属于她的一切都毁了,她的天仿佛一下子就塌了。 是人都喜欢捧高踩低,见她失了庞正的宠,这三天,白氏就尝遍了人情冷暖,一颗心犹如坠入了寒潭深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傻愣着做什么,想清楚一会儿该怎么说话了吗?”花厅里,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的庞正,已然是耐心尽失。 满心烦躁的他,正好转首就看到神游天外,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氏,不由怒从心起,提起脚就招呼了过去。 庞正是自幼习武之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腿上的力气,虽然没有用内力,但他没轻没重的一脚也够白氏喝上一壶的。 砰—— 没有一点儿准备的白氏被庞正踹了个正着,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翻倒在地,矮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 白氏摔在地上,右手不偏不倚按在破碎的瓷片上,手掌被割破,殷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疼得白氏倒抽一口凉气。 思绪被打断,腿上被庞正踹到的地方铁定青紫一片,摔在地上又伤了手,白氏不禁悲从心来,眼泪险些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哪里知道她的父亲白振国会做出那样的蠢事,随着府中那个庶女日渐成长起来,她这个远嫁的嫡长女又算得了什么,父亲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提前知会她一声。 如今,她却要因父亲而被公爹迁怒,夫君迁怒,怎会不委屈,不难过,更多的是满心的悲凉,要是给她一个机会,白氏真会不惜自行了结了她的亲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她不仅恨白家堡里的所有人,同样也恨极了太师府中的所有人,想想她这些年为太师府做的一切,就觉得自己是肉包子打了狗,全都喂了白眼狼。 说什么要她体谅,说什么要她以大局为重,白氏心里跟明镜似的,公爹庞太师带着她一起来见云锦跟乐风,摆明了就是要舍弃她,希望用她来平息药王谷的怒火。 想到明知公爹目的的夫君,丝毫不顾忌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白氏就恨得咬牙切齿,便是死,她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 假如她必须下地狱,断然也不会让害她下地狱的人活得痛快。 捂着鲜血直流的手,白氏逼回了眼泪,强忍着痛一声不吭,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丫鬟,自己固执的爬起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老大你干什么?”庞太师一拍桌子,狠瞪了大儿子庞正一眼,却也没有过多的指责。 看着忍痛不语,手上鲜血直流的白氏,庞太师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也知道白氏嫁到太师府这么多年,为人处事从未出过差错,回渔城白家堡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凡白家堡传给她的消息也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他或者是庞正,这次的事情的确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可是…哎,一切都是命,为了庞家的大业,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 “哼,她活该。” 这几天,不管走在哪里,庞正都能感觉得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那种滋味真他娘的难以忍受。 放眼以前,谁敢这么瞧太师府出来的人,简直就是憋屈死他了。 白氏抬眸,不可思议的看了与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丈夫,听着他冷酷无情的话,垂眸却是笑了,笑得有些疯癫。 心里那点儿犹豫,此时此刻是一点儿都没有了,既然你们不仁,也休要怪她不义。 她的选择,要知道全都是你们逼的,千万别怪她。 “大哥,这里不是咱们自己的太师府,你多少注意一些。”庞统不是第一次出入白云楼,以前也曾在白云楼宴请过朝中同僚,却是不知这白云楼的后院竟别有一番天地,五进的院子比起一些五六品官员的府邸都要大上许多。 “老二说得对,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在他还不是太师的时候,就没人让他枯等过这么长时间,成为太师之后,就更没再等过什么人,要等也是别人等他。 宣帝只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如果他不能平息药王谷的怒气,那么就由宣帝直接出手处理此事,而他不得对处理结果有丝毫异议。 初三下午,晚上两次,初四早、中、晚三次,他都到白云楼求见云锦跟乐风,岂料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 庞太师是明知道云锦跟乐风就在白云楼里,但他不敢硬闯,不然后果越发不可收拾。 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忍不了他也忍着,早晚有一天,今日之辱他也一点一滴的讨要回来。 今个儿初五,眼看着午时马上就要到了,倘若再见不到云锦跟乐风的面,那么宣帝就能光明正大的对太师府出手,而他连反抗都不可以。 谁让,宣帝这次倚仗的是药王谷,是目前哪怕十个庞氏一族都惹不起的药王谷。 “爹也别着急,昨个儿咱们还只能在白云楼里等着,今个儿既然让咱们进了后院花厅,想来再等等一定会见到云公子跟乐公子的。” “爹,老二,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也受着。”庞太师黑着脸斥道,难道他就甘心。 这般屈辱,受着的时候他能甘心才有鬼。 “大哥,你先给大嫂把血止住,再流下去可别闹出人命。”庞统皱眉看了看白氏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目光又落到她受伤的手上,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家子的人都喜欢把错归到别人的身上,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错都没有,错的都是别人,更是喜欢迁怒于人。 “麻烦…” “啧啧,不是都说骁勇侯对骁勇侯夫人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两人结合在一起是真爱么,怎么本公子左瞧右看这都不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反而就跟仇人似的呢?” 药王谷的人都在花厅外伺候,一个个武功底子都还不错,花厅里传出去的声音都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落下,一字一句的转身就禀报给了云锦。 悦耳动听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让得花厅里的父子三人皆是一怔,站起身来就见一身着白色绣云纹锦袍,风姿卓越的男子阔步而来。 相传,药王的四个徒弟,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相貌一等一的好。 见得云锦,方知传闻不虚。 “你是云公子?” “正是本公子,不知庞太师有何见教。”云锦扫了一眼因失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白氏,一双桃花眼风姿潋滟,勾魂夺魄。 “云公子是个爽快人,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 没等庞太师把话说完,云锦目光落到碎了一地的瓷片上,眼里划过一抹深意,沉声道:“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是怎么回事,没见有人受伤了么,还不赶紧带她下去包扎一下,不知道本公子最是见不得死人了吗?” 粉衣侍女面色一白,福身又惊又惧的道:“奴婢失职,请公子恕罪。” “叫人进来把花厅收拾干净。” “是。” “庞太师不会怪本公子自作主张吧。”目送白氏跟着粉衣侍女离开,云锦勾唇冷凝着地上的血迹,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对这姓庞的一家越发厌恶了一些,于是笑说道:“本公子最是见不得脏东西,等这花厅收拾干净了,本公子再来。” 话完,压根就不等庞太师父子三人反应,看也不看他们乌黑乌黑的脸色,云锦的身影就已经闪到花厅之外,在他们的眼里化作残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 至于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云锦压根就不在意,他巴不得他们闹得更凶,更没谱一些,这样他才有本钱为小师妹谋求得更多。 这样的一家人,以后指不定还得给小师妹使什么绊子呢? 若能尽快除了,倒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时机不对。 “爹,他云锦实在欺人太甚。”庞正气得面色涨红,整个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尤其想到云锦说话时的表情,当真是恨不得就那样扑上去咬断云锦的脖子。 庞统的脸色也不好看,袖中双手屈握成拳,狠狠的握了又握,怒极的道:“他的话实在太侮辱人了,这样的窝囊气儿子我实在受……” 什么叫做最是见不得脏东西,等收拾好了他再来,他们父子在他眼里就是脏东西么,他简直可恨至极。 他们不是脏东西,更不是东西,呸呸呸,庞统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竟然说他们自己不是东西。 “忍。” 庞太师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子,同样也这样告诉自己,当云锦打断他的话,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拂袖而去的。 最后他却生生顿住了脚步,他若离开,自己的确是痛快了,可他庞家的一切就要通通都毁在他的手里。 那怎么可以,那是绝对不行的。 庞家的基业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他的手里,更不能毁在他两个儿子的手里。 这些个屈辱,即便难以忍受,也得就这么先受着,才能从而静待时机再扳回他们丢失的尊严跟颜面。 只有手里还牢牢握有这些权势,早晚会有报仇血恨的那一天。 此番,云锦找上宣帝,虽然他在太师府大门前闹了那么一出,手段血腥残酷,但却没有动用江湖手段。 故,庞太师不敢太激怒云锦。 药王谷神秘莫测,超然物外,四国皇室对药王谷都避让三分,礼遇三分,认真说起来药王谷属于江湖门派。 对于那些挑衅了药王谷威严的存在,直接就可采用江湖手段行事,或灭门,或血洗,或挑战,反正以药王谷的实力,无论哪一条,太师府都要吃大亏。 原本庞太师心里并没有想过这些,在他看来,即便是药王谷再怎么强势,他堂堂金凤国的太师府,又是当朝皇后的母家,怎么可能由得他们动用江湖手段。 一点一点认清楚隐匿在太师府外围的那些暗棋的身手,庞太师也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为何四国帝王皆要对药王谷敬畏礼让三分,哪怕亲近不了药王谷也绝对不得罪药王谷。 哪怕就是动用庞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所有的势力,兴许的确是能与药王谷一拼,胜负尚未可知之前,庞太师却明白一点。 那便是他即便险胜一筹,一直没有动手,保持着观望姿态的宣帝,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太师府连根拔起。 逞一时之勇的事情,以庞太师这只老狐狸的心机与谋略,他是万万不可能这么做的。 常言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 这些年他的确是得意忘形,行事太张扬,太嚣张霸道,目中无人了一些,以至于招惹了多方记恨而不自知。 若非是他行事越发的张狂得意,白振国那老东西也不会糊涂到对乐风动了杀机,招惹到药王谷这头沉睡的雄狮。 狮子就是狮子,哪怕睡着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它的威严。 沉寂多年的药王谷,势必因着他太师府而高调的向世人宣告,犯药王谷之威者,杀无赦。 “可是爹…” “老二,你素来聪明,不会想不明白为父为何要你忍,我忍,大家都忍着。”此时,紧盯着庞统说话的庞太师,眸光如箭,锋芒毕露,带着凌厉慑人的寒气。 今日之辱,暂且受着,总有一天他会将曾经所受之屈辱,一点一点十倍,百倍的偿还给药王谷。 药王谷而已,也并非是动不得的。 只是不能冒然去动罢了。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庞太师整个人的气息一变再变,渐渐归于平静,周身的气势敛尽,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如若不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一抹精芒,或许当真会以为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姿态摆得很低很低的一个普通的老人。 眼见庞太师是当真动了怒,庞正庞统两兄弟心中纵有再多的不满,不甘,不愿,都不得不收起来,甚至还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并不怕庞太师暴跳如雷的发怒,因为怒过,吼过之后,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却怕极了明明心中有怒气却隐忍不发的庞太师,每每那个时候,他们整整半个月都会提心吊胆,又惊又惧,生怕行错一步而遭受重罚。 “清洗伤口的时候会有些疼,还请夫人忍着一些。”粉衣侍女将白氏带出花厅,穿过抄手游廊,绕过两个小巧精致的花园,走进了玲珑阁正堂才安排她坐下,找来一个药箱替白氏处理伤口。 云锦的心思她一个小上的侍女不敢去猜测,只能尽职尽责的做好他吩咐的事情。 比如,替白氏包扎伤口。 明明因着乐公子之事,云公子应该憎恶她面前这位骁勇侯夫人的,偏偏云公子却让她替白氏包扎伤口,真真让她想不明白。 “姑娘动手吧,本…我能忍。” 疼吗?痛吗? 她早就麻木了,失血过多也让她精神恍惚,头眩晕得厉害。 可她咬着牙坚持着,一定不可以倒下去。 “那好。”粉衣侍女垂眸扫过白氏的手掌,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暗道这女人可真能忍,姓庞的那些人也真狠,真冷血。 保养得宜的玉手,掌心之上正扎着一块青花白瓷片,伤口深可见骨,将白氏的整只手都染得鲜血淋漓极为刺目。 也幸得白氏不傻,没有冒然将掌心的瓷片拔掉,否则她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了。 “奴婢要先拔出碎瓷片才能替你包扎伤口,如果实在忍不住,夫人就拿块手帕咬着,以免伤到舌头。” “多谢姑娘提醒,我能忍。”痛过之后,她便彻底死心了。 往后谁为谁的棋子,就说不准了。 “但愿你真忍得住疼。”话落,粉衣侍女就利落的动起手来。 她先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白氏血淋淋的伤口,而后拿出镊子夹住碎瓷片,果断下手将其拔出,顿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白氏疼得脸色白中泛青,嘴唇都给咬破了,她想这再怎么疼,也比死好受多了吧! 掌心越是疼,她便越是恨。 仔细检查白氏的掌心,确定没有残留的细碎瓷片之后,粉衣侍女再次为她清洗伤口,然后在她的伤口上用了止血散,金疮药,最后拿出白色的纱布替她包扎好。 “好了,切记伤口一定不能沾水。” “多谢姑娘提醒,我记下了。”白氏感觉伤口虽疼,但这种疼比起之前那种疼,无疑轻松了好几倍。 同时,她又不禁感叹于这个粉衣侍女对待她良好的态度。 因着她父亲的关系,就连她的婆家明知事情与她无关却分分秒秒都在迁怒于她,反倒正应该要迁怒于她的药王谷的人,反而待她态度亲和,这是怎么回事。 常年生活在算计与算计之中的白氏眸色深了深,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瞬间便被她给阴谋化了。 只是她也不脑子想一想,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药王谷看得上眼的。 救她,无非就是云锦故意给庞太师一家添堵的罢了。 不然,她是死是活,干云锦何事。 “夫人是想呆在这里休息还是回花厅?” 白氏一愣,抬眸看向进退有度,举止从容的粉衣侍女,下意识的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目光扫过自己已包扎好的手掌,柔声道:“可否牢烦姑娘代为通传一声,我。我想见见云公子,或者乐公子也是可以的。” 顺势拔下自己发间的一只金步摇递向粉衣侍女,白氏目露期望,生怕会被拒绝。 “小师妹,你怎么看?”白氏不会知道,从头到尾她的神色都尽数落在宓妃等人的眼中,哪怕是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能有幸逃过。 宓妃勾了勾粉唇,笑道:“白振国那个蠢货竟然也能生出这么有心计,有头脑的女儿,莫不是基因突变?” “什么是基因突变?”云锦乐风听得一头雾水,在宓妃偶尔从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汇面前,显得他们很白痴。 “就是遗传的意思。” “我可不觉得这个白氏是遗传了白振国那个蠢东西,兴许是隔代遗传。”乐风想起自己跟白振国那几次碰面,真是分分钟都让他想要捏死他。 一副商人特有的精明嘴脸,满眼全是算计,仿佛他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有待估价的货物,试问,乐风怎么可能对他和颜悦色得起来。 更别提白振国一开口就暴发户似的,好像自己拥有金山银山,是个人就必须要给他面子,听他话的模样,简直不让乐风倒尽了胃口。 若非见他一次又一次都是为了自己女儿而求到他的面前,乐风对他才不会那么好脾气。 哪里知道,他差不点就动了恻隐之心的人,竟然那么恶心人,完全就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非但如此,竟然还惹来了杀人之祸。 宓妃抽了抽嘴角,那什么,他们现在不是来讨论遗传不遗传问题的好么,“这个女人心里藏着秘密,又或许她的手里还握着什么底牌,三师兄小师兄你们谁去见见她。” “我去。” 乐风出声之后,云锦就暗中使了一个眼色给粉衣侍女,后者不动声色的收下白氏递到她面前的金步摇,福身道:“请夫人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去传话,不过云公子跟乐公子会不会来见夫人,奴婢可是不能保证的。” “这是自然的,姑娘只需要替我通报一声即可。”白氏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也没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太高,云锦乐风连庞太师的面子都不给,凭什么要给她。 粉衣侍女一只脚踏出门槛,白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劳烦姑娘告诉云公子,我。我我有要事与他商谈。” 白家堡有多少财富,身为白振国的嫡长女,白氏多少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除了知道那些明面上的,她还知道一些除开她的父亲白振国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笔财富。 而眼下,那笔财富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她能不能借此平息药王谷的怒火,换取她在太师府的地位,就看那些东西能不能入得了云锦的眼,让他放她一马。 纵使她恨毒了太师府里所有的人,可是白氏心里明白,那太师府的后院就是她这一辈子的战场,争,她能拥有一切,不争,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儿子,她的女儿都在太师府,所以她不能离开,更不能死,尤其不能失去骁勇侯的地位。 当然,她也知道骁勇侯庞正现在是恨死她,怨死她了,不过只要她能继续留在太师府,那么她就有那个自信,甭管那些小妖精怎么撩人,她一定能将庞正的心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几日过后,她白傲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 “果然小师妹看人的眼睛真毒,我这就去见见她,听听看她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白氏也等得万分着急,她很怕云锦不愿意见她,那今日回府之后,即便她不死,等待她的也将是一纸休书。 那样,还不如让她一死,索性求个干净。 但她不能死,更绝对不能让她的儿女喊别的女人母亲,绝对不可以。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出去碰碰运气的时候,一袭茶色锦袍的乐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墨发飞扬,锦衣飘飘,面容俊朗精致,气质尊贵出尘的乐风,直让白氏看迷了眼,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果然,药王谷出来的公子,个个皆乃容颜俊美,气质出尘之人。 云锦,白氏已经有幸见过一面,虽然那时的她头晕目眩得厉害,但还没有严重到识不清人的地步,那此时眼前这人,便是药王的四徒弟乐风无疑。 “小妇人见过乐公子,乐公子有礼了。”白氏很端庄规矩的朝着乐风行了一个礼,半低垂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安。 如果来人是云锦,或许白氏还没有这么不安,这么害怕。 可来人是乐风,是她父亲花重金聘请杀手刺杀的直接受害人,为此还险些丢了性命,白氏对乐风从心理上就产生了惧意。 她很怕,一个不小心乐风会直接扭断她的脖子,而她连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骁勇侯夫人请坐。”乐风的笑容很阳光,很亲和,他走进正堂看了没看白氏一眼,就目不斜视的走到主位坐下,不动声色的将白氏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屑的暗笑在心。 杀她,岂不脏了他的手。 留着她,让她在太师府的后院争权夺势,搅得太师府后宅不宁,那可远比杀了她有趣得多。 经过这几天在太师府非人的折磨,以及在花厅的那一幕,乐风相信怨恨的种子已经在白氏的心里悄然发芽,早晚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届时,可就有趣儿了。 不得不说,乐风其实也是一个腹黑的主儿。 “谢乐。乐公子。” “不知骁勇侯夫人有何事要与在下的三师兄商谈。” 白氏沉默了片刻,没有受伤的手反复捏着自己的袖口,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可乐风压根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接着又道:“三师兄忙得很,一会儿见过庞太师之后就要进宫,骁勇侯夫人既然没话可说,那便恕本公子暂不奉陪了。” “别…请乐公子留。留留步。”咬了咬牙,白氏决定赌一把。 “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本公子不爱听,骁勇侯夫人可明白?” “明明白。” “如此,你说,本公子听着。”乐风斜倚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托着脑袋,好看的黑眸犹如黑宝石一般璀璨耀眼,但却少有人胆敢与之对视。 莫名的威压笼罩在正堂上空,白氏紧张有之,害怕有之,最后到底是心中对庞氏一族的怨恨占了上风,她宁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甘心就此失去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 “我知道我的父亲得罪了乐公子,也得罪了药王谷,但我也只是一个嫁出去了的女儿,虽然的确跟白家堡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但不能否认在这件事情里面我也是无辜的。” 假使她知道一点点父亲白振国的打算,她都会阻止的,也不至于闹出今天这样的局面。 乐风不语,示意白氏继续往下说。 “乐公子要怎么对付白家堡我不在乎,哪怕是灭族我也不会有意见,但求乐公子保住我在太师府的地位。”白氏一边说,一边注意乐风的表情,可惜乐风的脸上一直带着阳光温和的浅笑,她是什么也没有瞧出来。 “你认为凭什么本公子要帮你,既然白家堡将被灭族,那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小妇人当然不会让乐公子吃亏的,作为我活命和保住地位的资本,小妇人愿意说出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要白氏交出那一部分东西,也跟要了白氏的命差不多。 可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若她死了,或者失了势,那些东西她也根本得不到。 既然如此,用来保她的命,保她的地位,也就没有那么舍不得了。 某些时候,白氏在取与舍之间,得与失之间,抉择起来比起男儿更果决坚定,由此也注定了她往后的成就,完完全全对得起她今时今日的选择。 她若贪了财,那势必就丢了命,便再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哦,那本公子可要听听你的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本公子留下你命的同时又保住你的地位了。” 乐风的话让得白氏心中一震,后背斗然升起一股寒意,可她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自从太师府大门外发生的事情传遍星殒城,传遍金凤国,江南那边肯定有很多人在打白家堡的主意吧,他们都在觊觎白家的财富,可他们却不知道白家真正的财富在哪里。” 原本以为乐风听了这话至少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可白氏失望了,她摸不准乐风的心思,心里也就一直没底。 这种感觉快要将她给逼疯。 其实乐风听到这里,真的险些破功,心里非常震惊,面上却是端着,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不只他惊了一惊,就连幕后看着听着这一切的宓妃跟云锦也有些傻眼。 敢情,他们自以为得到了白家堡三分之二的财富,原来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白家真正的财富,他们连毛都没有摸到? 靠,这也太打击人了。 “你废话太多,本公子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你且继续在这里慢慢的卖弄你的心计。”说完,乐风起身看也不看白氏,就要大步离开,丝毫都没有要留恋的意思。 白氏顿时就急了,她快步跟上乐风的脚步,道:“这是藏着那部分财宝的地图还有钥匙,我都给乐公子,只求我刚才所求的。” 青色缎面绣着牡丹的荷包摊在乐风的面前,乐风没接,白氏焦急的道:“小妇人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天打雷劈,死不瞑目。” 接过这荷包,乐风瞧了瞧,笑说道:“本公子定当如了骁勇侯夫人所求。” “多谢乐公子成全。” “你我各取所需,谈不上成全。” “这份东西是我从我父亲那里偷换出来的,他不知道我知道这个秘密,整个白家只有父亲一人知道这个秘密,若是…罢了,我相信以乐公子的能力,定然不会让旁人捷足先登的。” 她的生母早就死了,白家堡里面的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能被逼到这个份上,不得不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全都拜她那个那父亲所赐,白氏不觉得留下白家堡还有什么用。 “来人,送骁勇侯夫人回花厅。” “是,乐公子。” 目送白氏走远,乐风才回到宓妃跟云锦所在的阁楼上,将荷包递给宓妃,道:“小师妹先收起来吧,等有时间了咱们再去探探虚实。”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们三个谁也没有怀疑白氏这个秘密的真假。 毕竟,现在的她可没有那样的胆量拿假的东西来糊弄他们。 只是这个女人也够心狠的,够冷血的,她竟然暗示乐风一定要将白家堡灭族,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尤其是她的父亲。 “三师兄,该你出场了。” “你这丫头,快说说你想要庞太师付出些什么?”按照云锦的意思,他是想将整个庞家的人都给杀了了事。 但那样做也不妥当,毕竟宓妃除了是药王谷的弟子之外,还是丞相府的千金,很难不让外界的人难猜,是不是因为相府跟太师府不和,故而宓妃就借着此事要连根拔起太师府。 杀人虽然很容易,不过暗地里那些盘枝错节的各方势力却是不好解决,一个不仔细就会动摇国之根本。 真要是闹到那样的地步,即便药王谷占着一个理字,也会引得天怒人怨的。 届时,不但温相要被牵扯出来,寒王更不可能坐视不理,尤其极有可能引得璃城楚宣王府也要插足。 那样的场面是目前为止宓妃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她才放任着太师府,只尽可能的折损庞太师的羽翼,却又控制着不让庞太师抓狂,“夺白泰城的兵权。” “成,三师兄明白了,你个鬼灵精,还真是谁要惹上你不死也得脱上几层皮。”云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首对乐风的道:“师弟进宫跟宣帝喝喝茶?” “好。”乐风点头,他正有此意。 “小爷再去会会庞太师父子。” 云锦到了花厅,也不乐意听庞太师父子商量好要对他说的话,而是直接清楚明白的表达出他的要求。 如果庞太师不同意,那么药王谷也不是好惹的,看谁强得过谁。 云锦表示,要是庞太师想在赏梅宴上见到他师傅的另外两位弟子,他很乐意牵线的。 最后,眼见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庞太师不得不咬着牙,混着血咽进肚子里。 云锦答应,即刻就撤掉太师府外药王谷的暗棋,也拆掉大门处设下的阵法,以便让太师府的人清理现场,至于赤色药王令已发,断然不有再收回的可能。 故,你就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得受着,药王令上的内容,更改不得。 此外,骁勇侯夫人白氏得了他的眼缘,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已嫁出白家堡二十余年的白氏,药王谷不予追究她的责任,太师府要是还追着不放,那就得沦为普天之下最大的笑谈。 白氏是个聪明人,云锦已经保住了她的命,甚至还给了她一道救命符,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如何把握了。 除去这些之外,最让庞太师无法接受的是,白泰城整整十万大军的兵权,竟然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宣帝。 仅仅只是那么一想,庞太师就觉得喉咙里一股腥甜之气,他竟是被气得生生吐了血。 他舍弃颜面和尊严所求的,云锦没有一样答应,也没有一样退步,偏生他还不得不答应一条又一条不平等的条约,只是气得吐血是轻的,没被当场给气死算他命大。 “既然庞太师身体不适,本公子也不便相留,各位请吧。” “爹,我们走。”再不离开,庞正庞统害怕自己忍不住会跟云锦动手。 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凭他们那点儿功夫,哪里是人家云锦的对手。 动了手,那也是自己找抽,找不痛快的节奏。 未时末,申时初,乐风自宫中回来,宣帝接连下达了两道圣旨。 其一,渔城白家堡欺君罔上,以权谋私,鱼肉百姓,遂抄家灭族。 三族以内,全部处死。 三族以外九族以内,全部流放至苦寒之地,男的为奴,女的为婢。 其二,太师府有监察失职之责,上交白泰城十万大军兵权于宣帝,以平息药王谷的怒气。 自此,在星殒城闹了整整三天的大事件就此落下帷幕。 以白家的覆灭和庞氏一族上交十万兵权而落幕,警醒着世人,药王谷之威,不容挑衅。 至于毒宗和杀手盟,药王谷自当以江湖手段去处理,不可能让他们逍遥便是了。 ------题外话------ 呼—— 松了一口气,总算赶着在上午之前码出来了,荨木有时间检查,如果有虫子什么的,等这几天过后,荨再慢慢的修,抱歉啦妞儿们。 感谢一直送礼物支持荨的亲,这段时间也没来得及整理出来向大家道谢,不过荨一直都记在心里的,谢谢你们的支持。 六月,一个新的开始,让荨跟乃们一起努力,加油。 明天赏梅宴开始,看宓妃如何收拾那些个蹦跶的公主们,哈哈~ 正文 【V071】三国合谋夕颜行宫 除夕宴后,琉璃,北狼,梦箩三国意欲联姻的计划暂歇,冲着心目中相同的目的,各自打算,各自谋划,倒也相安无事,日子过得那是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面波涛汹涌。 正月初二,星殒城外乐风遭遇刺杀,云锦宓妃出城相救,从而牵扯出渔城白家堡求医不成反倒买凶杀人的真相。 作为白家堡姻亲的太师府,一时间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单单是星殒城将有关太师府的种种流言传得洋洋沸沸,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三岁小儿也能随口说上两句,就是在整个金凤国都流传遍了各种不利于太师府,严重影响太师府声誉的流言。 假如继续不加以制止,由着事态发展,那么不出月余整个浩瀚大陆都会有太师府的各种事迹在流传。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一个人两个人传还好,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传过来传过去,哪怕就是一件顶好的事情,也会被传得面目全非,更遑论这次爆料出来跟太师府有关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一件是好的。 什么仗势欺人,什么以权谋私,什么草芥人命,又私养军队什么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就这么摊到明面上来,刀口之锋利就是浑身都长满了嘴巴,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即便解释了,也不一定有人相信。 云锦既然决定出手,那就不可能给庞太师留有退路,但凡他提出来的要求,庞太师除了按照他划分出来的路去走,再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除非,庞太师甘愿也舍得放弃太师府近百年以来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甚至放弃数代庞家人要扶持一位跟庞家有血缘关系的皇子上位的夙愿。 否则,云锦提出的要求只要不碰触到庞太师的底线,纵使心里呕得吐血,他也一定会答应。 毕竟,跟庞太师想要成就的大业比起来,区区十万兵权算不得什么,庞氏一族从此成为药王谷的驱逐对象又如何,反正庞氏一族也无法让药王谷为他所用,那便形同陌路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担心药王谷会背地里使手段,这般光明正大的报复,远远要比背后放冷箭让人安心得多。 与其时时刻刻的防着,倒不如一次性将所谓的代价都给偿还清楚,一是一,二是二,待以后有机会,再比划比划定输赢。 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初五,震惊了四国的赤色药王令事件,终以白家堡的覆灭,庞家双手奉上兵权而结束。 至此,药王谷之威不容挑衅,不再只是一个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一个事实。 整整三日,持续笼罩在星殒城上空,紧崩,阴森,压抑,惊恐的氛围终于犹如那绚丽的骄阳破乌云而出,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嚣和勃勃生机。 初六,天气明朗,阳光明媚。 年三十过后,只除了初二那晚下半夜刮了一场骇人的暴风雪之外,接连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气。 寒冬腊月里,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既可以尽情的享受温暖的阳光,又可以不用穿得太厚实,稍薄一些的衣裙自然更能显现出她们姣好的身段儿,倒也不用担心身子受不住染上风寒什么的。 任谁也不想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氅里面,手脚都不活动不说,谁还瞧得出她们的婀罗多姿,娇艳明媚。 赏梅宴举行的地点不是在皇宫,而是按照惯例安排在一座建造在西城之外玉雪山腰之上的夕颜行宫。 夕颜行宫始建于二百三十年前,据金凤国史料记载,当时的那位帝王在玉雪山狩猎之时,居高临下的发现那玉雪山山腰附近方圆百里以内地势极美,土壤又极其适合种植梅树,故当即下旨在此建造一座行宫,并赐名——夕颜。 那位帝王一生都极其钟爱梅花,建造行宫之时并不注重奢侈华丽,也反感富丽堂皇,而是喜好简洁清雅,注重整座宫殿的气质与内涵。 整整历时两年,夕颜行宫终于在那位帝王的亲自监督之下竣工,其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曲折回廊,环境清幽,置身其中仿佛遁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宫殿之内,没有一棵杂树,无一不是四处搜罗而来,各个品种的梅树,哪怕就是花园里种植的花花草草,一样一样的也可说成是梅花的‘近亲’。 可见,那位帝王到底是如何的钟爱梅花,几乎已到了痴迷的地步。 继那位帝王之后,金凤国史上也出现过几位钟爱梅花的帝王,因此,夕颜行宫即便历经了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依旧保存完好,丝毫不见有损,里面的一切几乎就跟两百多年以前一模一样。 除了那些已破损再也无法修复的之外,夕颜行宫一直都保持着最初的那般模样。 与先皇相比,宣帝对夕颜行宫有着一份极其特殊的感情。 假如某天他不做皇帝了,倒是宁愿长住于夕颜行宫,直到慢慢老去,直到葬身于皇陵之中。 宣帝将举行赏梅宴的一切事宜都交由了太子去办,他自己当起甩手掌柜的同时,也是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个儿子的实力。 虽然当初宣帝册立墨思羽为太子,是迫于前朝几方势力的威逼而不得不将他立为太子,心里也清楚他的这个儿子并非是为储君最佳的人选。 但即便宣帝厌恶极了太子的生母庞皇后,连带着对太子也有几分的不喜,可看在太子到底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宣帝还是有心培养他的。 一国之太子,不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如果墨思羽这个儿子能堪当大任,宣帝倒也并不反对他接任他的位子。 只可惜,他的这个儿子太过依赖太师府,也太过亲近庞太师,让得宣帝对他也越来越失望,原本抱着把他掰过来的心思,也随着墨思羽的表现而日渐淡了下去。 一个依赖着外戚的太子,宣帝断然是不可能把墨氏江山交到他的手中。 那样的确是成全了他的这个皇长子,但他百年之后下到地底下也绝对无颜再面见墨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然而最近,宣帝又发现一个新的秘密,他那个看似跟庞太师很亲近的儿子,好像还藏着旁的心思,倒是没有完全跟庞太师交心的样子。 鉴于这一点,宣帝打算再观察一阵子,好好看看他的皇长子跟庞太师那个老匹夫,究竟谁在利用谁,又究竟谁是谁的棋子。 如此,倘若寒王真有那么一天,墨思羽这个太子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且看,他们两人谁的棋更高一招。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的御驾还有一刻钟左右到达玉雪山下。” 墨思羽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储君四龙纹蟒袍,衣领稍立,袖口外露,金色丝线绣制的祥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胸口处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的好不威风凛凛,黑发高束在黄金冠里,衬得他精神抖擞,面冠如玉,高贵雍容,气势不凡。 “准备接驾。” “是。” 目送穿着灰色铠甲的侍卫领命退下,内务府分派贴身伺候太子的太监小邓子凑上前在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低着头退后几步,恭敬的静待指示。 墨思羽眉头拧了拧,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归于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已是怒火冲天。 自打初三那日见过庞太师一面之后,墨思羽为了办好赏梅宴这趟差事,当日下午便起程赶至夕颜行宫,力求在初六之前就将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留瑕疵。 除夕宴上的暗流汹涌至今还历历在目,这趟差事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容易,那么风光,稍不留神就会捅出大麻烦。 墨思羽到底还是在太子之位上坐得久了,也曾跟前跟后在宣帝跟前学习帝王之道,为君之道,看待一件事情的眼界还是有的。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在除夕宴上提出一同赏梅的要求,墨思羽对于他们暗地里意欲借着赏梅宴达成的目的就有了几分猜测。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相府究竟有什么是他们三国共同谋图的东西。 在金凤国,墨思羽这个太子一直做得异常的憋屈,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得不在这样的环境里苦苦的挣扎。 论出身,从一开始他就低了墨寒羽一头,即便现在他也是嫡出,可在朝中那些老古板的眼里,他仍旧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论才华,由不得墨思羽不承认,他是真的比不上墨寒羽。 论武功,即便他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骑马射箭吃的苦头不比墨寒羽少,然而,哪怕身中剧毒,墨寒羽依旧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论声望民心,墨寒羽做了什么,不就只是少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么,除此之外他还做过什么,而他事事以民为重,为民请命,为什么他们记住的仍是冷面神一样的寒王,不是他这个待民亲和,温润儒雅的太子殿下。 唯一让墨思羽觉得胜过墨寒羽的就是,他的母后活得好好的,乃六宫之首的中宫皇后,他的外祖家太师府比起已经渐呈衰败之势的韩国公府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此种种,都逼得墨思羽不得不亲近庞太师,亲近整个太师府,不然他如何能借助他们的扶持上位。 很小的时候,墨思羽就知道,皇爷爷不喜欢他,但皇爷爷极其喜爱他的七皇弟墨寒羽,每日必定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宫里所有人都说,他将会成为皇太孙,只待他的父王登基之后,便会册立他为太子。 从墨思羽出生,到墨思羽开始记事起,庞皇后就有意识的培养他的好胜心,企图心,告诉他,他是皇长子,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是未来金凤国最为尊贵的帝王。 刚开始墨思羽虽然每天都听庞皇后在他的耳边说着这些话,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墨寒羽出生,直到他发现皇爷爷待他跟待墨寒羽明显的差别之后,早早便埋在墨思羽心中那个权与欲的种子,开始悄然的生根发芽。 凭借着强势的外祖家,先是他的母妃在韩皇后逝后紧接着就被册封为皇后,后又是他在前朝一次又一次的风起云涌之后被册立为太子。 跟随在宣帝身边学习帝王之道时,墨思羽当然也清楚的认识到,一个太过于强势霸道的外戚,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存在着多么巨大的威胁,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一旦处理不得当,江山可能易主,皇族可能易姓。 他也终于渐渐认识到,为什么他的父皇对他总是有所防备,为什么即便是亲自教导他,也从不让他接触金凤国更深层次的东西,不为别的,也并非父皇偏心,而是亲近依赖太师府的他,根本就得不到父皇的全心信任。 除非有那么一天,他的身后不再有太师府,那么或许他就能收获一些意外的东西。 墨思羽虽然不是绝顶的聪明,但他生得不傻,也有勇有谋,自有一套自己的处事之法,行事倒也果断狠辣。 太师府他是一定要亲近的,因为唯有借着太师府他才能上位,但同时他又防备着太师府,时时刻刻都谨慎以待,就是为了避免他日他登基之后,会像他的父皇宣帝一样,处处受到制肘,明明是金凤国最尊贵的帝王,却又着实被外戚逼得屈憋窝囊至极。 自以为聪明,又两边都不得罪,想着凭他之力平衡两股既能成就他,亦能毁灭他的力量,墨思羽又岂知,在这一场拉锯战里,究竟谁是谁的棋子,又究竟是谁在利用谁,到底谁才是那执棋的清醒之人。 “太子皇兄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父皇的御驾马上就到了,咱们再不去迎接就迟了。”六皇子靖王墨辰羽穿着一袭金黄色的亲王蟒服,伸出手在墨思羽的眼前晃了晃,语气颇为着急的道。 他的母妃宁嫔娘娘,出自庞氏一族的族支,跟庞皇后也算是表姐妹,墨辰羽跟太子的关系就更为亲近一些,他也是百分之百的太子党。 因着他母妃的位份并不高,墨辰羽虽然也被宣帝赐封为亲王,但他却远不及寒王尊贵,甚至都不能跟寒王相提并论。 若要较真儿的说,即便是太子之尊,都越不过寒王那个第一亲王之尊去。 “没想什么,咱们走吧。”墨思羽压下自己的心思,拍了拍墨辰羽的肩膀,随意的道:“华羽去哪儿了?” “三皇兄先去山脚替太子皇兄开路了。” “那咱们也快走,别耽误了事儿。” “太子皇兄先请。” “你我兄弟间不兴这套,咱们一道走。”墨思羽喜欢在其他兄弟面前端太子的架子没错,但在华王墨华羽跟靖王墨辰羽面前,他却不兴这一套。 一来,整天端着架子活着很累; 二来,华王跟靖王都是以他为尊,一心一意效忠于他的兄弟。 他若老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岂非没有办法跟他们交心,于他的大计无益。 更何况在把握揣度人心方面,墨思羽自认不比别人差。 “还是跟太子皇兄呆在一块儿自在,哈哈…”但凡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谁又敢说墨辰羽就没有心机,当真就是个草包,一言一行都不过脑子,完全没有主见。 事无绝对,更加不能小瞧了宣帝的任何一个儿子。 墨思羽听着靖王的笑声,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沉思,出城之前他周密的布置过一番,却不曾想昨个儿他就应该收到的消息,竟然半个时辰前才传到他的手里。 白家覆灭了,太师府则是上交了十万大军的兵权,药王谷方才同意对那件事情不再追究,而直接参与刺杀事件的毒宗和杀手盟,药王谷选择用江湖手段解决,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才刚传到他的耳中,墨思羽当即就动了怒,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心里在压着一把火。 放眼整个星殒城,能拦下这个消息不让他知道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他坐的这个位置,想要的人不只一个,但跟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寒王比起来,明王跟武王显然是不够看的。 虽然他们两个也有能力与他相争,外祖家的实力也很强横,在朝中也有支持者,但在墨思羽的眼里,他要争要抢的对手,从来就只有一个,也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墨寒羽。 只有除掉他,他才能坐得稳太子之位。 明王墨明羽和武王墨杰羽在这一点上,倒是抱着跟太子一模一样的想法,能真正让他们忌惮的人,从来就只有墨寒羽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墨寒羽才悲催的成为了各方势力都争相要对付的人,似乎其他的对手跟他比起来,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哎,我说太子皇兄怎么老是走神,今天你可是主角啊,这个样子可不行。”墨辰羽也没顾忌什么,当即伸手就拍了拍墨思羽的肩膀,半垂的眸光闪了闪,压下心中的异样。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宣帝的御驾便自宫中出发,亲王及众皇室宗亲随君伴驾左右,文武百官分为两列随行,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使节的车驾与亲王比肩,浩浩荡荡的朝着夕颜行宫前进。 街道两边开得早的商铺,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光顾,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要数那些卖早点的吃食铺子,一个两个或三五同行的百姓聚在一起吃着简单热乎的早饭,彼此交谈着,脸上的笑容淳朴而真挚,让人瞧见便觉心情很好。 皇帝御辇出行,自是引得百姓又是敬,又是畏,但又忍不住满心的好奇,虽然很想凑得近一些哪怕只是看看,但也知道圣颜冒犯不得,故,一个一个即便大字不识一个,此时此刻倒显得极其的懂规矩。 跪地磕头行礼,三呼万岁,那洪亮的参差不齐的声音,却是这世间最为动听的声音,传进宣帝的耳中仿如天籁。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心里便记着谁的好。宣帝自登基以来,虽然被强大的外戚逼得有些窝囊,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束手束脚,但他勤政爱民,施行仁政,又发布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让得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心里自然就记着他的好。 寻常百姓一辈子所求,无非就是能吃得饱,穿得暖,有房子可以住,宣帝也许没有做出大的政绩,但他却满足了寻常百姓最普通也是最简单的要求,故此宣帝在金凤国拥有很高的声望,在老百姓的眼里,宣帝是位明君。 此时此刻,以着宣帝的御辇,哪怕连宣帝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瞧不着,百姓们跪在地上,无论是行礼还是磕头都是发自内心的,半点没有做假。 浩浩荡荡的,犹如长龙一般的车队随着宣帝的御驾出了西城门,速度明显加快不少,到达玉雪山脚下的时候,刚到辰时中。 太子墨思羽带着华王靖王已经等候在此接驾,一阵繁琐复杂的仪式过后,众人这才跟随宣帝走入夕颜行宫之中。 入目所及之处,形态各异的梅树格外惹人注目,众多的亭台楼阁掩映在梅林花海之间若隐若现,迎面而来的阵阵清冷梅香沁人心脾,更是让人有种仿佛步入世外桃源,误入梅林仙境般的错觉。 嗅着阵阵梅香,宣帝不由精神为之一振,轻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报,每次到夕颜行宫,他的一颗心就会得到平静,整个人的思绪也清晰也许多。 罢了,纵使俗事缠身,他也定当不辜负这一片梅林花海的风情。 宣帝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面,论身份谁也高不过他,也没人能越过他去。 一行人保持着适宜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宣帝身后,双目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目不斜视,谨慎而小心。 当然,也有那么些个胆大的,虽说都微低着头在走路,但仍不影响他们不时抬头打量这如梦似幻的夕颜行宫。 远离了皇家宫殿所特有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奢华雍容,大气恢弘,夕颜行宫的淳朴归真,清新雅致,清绝出尘,反而更显露出内敛而深沉的皇家威仪,于静雅之中透着隐晦的锋芒。 寒梅殿乃夕颜行宫的主殿,位于整座行宫的中心,占据着极佳的地理位置,视野广阔,可将整座玉雪山山腰下的景致全部尽收眼底,不留死角。 正殿之外建有宽阔的广场,四周挂有八角的琉璃宫灯,形态各异的大小花坛以奇异的布局散落在广场之中,汇聚成一幅色彩鲜明的美丽画卷,隐隐还浮动着暗香。 坐于此广场赏梅赏雪,无疑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赏梅宴并非是在夕颜行宫举办头一回,大臣们也并非头一回到此地赏梅,虽说不是每年都有机会到这里享受一番,但每隔三五年,他们还是有幸到此一游的。 每年的正月里,许多世家里的小姐都会举办赏梅宴,邀请各家小姐到自家的园子里赏梅,那不过只是方块之地,如何能与行宫中这样一片梅林相提并论。 但凡有幸到行宫赏过梅的人,日后谁家再举办赏梅宴,无不是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试问见过这样一片梅林花海的人,哪里还瞧得上那小小的一院子的梅。 宣帝首先落座,然后皇太后,皇后,以及随行的众嫔妃依次落座,“今日赏梅宴,意在君臣同乐,朕也不要求你们讲那些虚礼,都各自坐下好好赏一赏今年的梅,今年的雪。” “谢父皇。” “谢皇上。” “谢陛下。” 行完礼,太子坐在宣帝下首的第一个位置,第二个位置本该是寒王坐的,但墨寒羽显然是不乐意坐在墨思羽的旁边,于是远远的躲开,走到第七个位置方才落座。 墨思羽负责赏梅宴的一切事宜,座位的先后以身份的大小而定,这样的场合本不该由着性子耍这样的心眼,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寒王乃先皇亲封的第一亲王,金凤国除了皇帝之外,任谁也尊贵不过他去,哪怕就是他这个太子,也硬是低了墨寒羽一头。 遂,安排座位的时候,墨思羽并没有按照长幼来划分,而是按照身份的尊贵等级来划分,而且他抢在墨寒羽的前面坐了第一把椅子,就是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是让他起来,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还是忍着坐第二把椅子。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墨寒羽压根就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神色不变的走到第七把椅子坐下,倒是让墨思羽像个无理胡闹的孩子一般,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场上个个都是人精,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却都挂着得体的笑,任谁也别想窥探他们心里的所思所想。 明王似嘲似讽的扫过太子的脸,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从善如流的坐上第二把椅子。 继他之后,宣帝的儿子们心里都打了个突,面上不显分毫,赶紧一一落座。 待得众位亲王坐下之后,皇室宗亲才能落座,然后才是郡王,侯爵,伯爵等人依次落座,最后才是文武百官。 三国使臣不用遵循此礼仪和规矩,他们向宣帝行礼问安之后就坐在了专门为他们位置上。 其余出席赏梅宴的女眷则是要等男人们都坐下之后,她们才得了庞皇后的指示,按照诰命的等级依次入座。 “朕把赏梅宴交给太子负责,看着这行宫里的布置可见太子是用了心的,朕心甚慰,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宣帝含笑的目光落到太子的身上,意味深长。 他以为他长大了,懂事了,却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半点长进。 “回父皇,这都是儿臣该做的。”墨思羽起身,感觉到宣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意味难明,不由浑身一僵,脸色沉了沉。 是他失了分寸,也太冲动了。 “回宫之后,朕再重重的赏你,先坐下吧。”宣帝一摆手,移开了目光,先是扫过庞太师那一张老脸,心中冷笑一声,复又看向温相,露出难得真诚的笑意,道:“温相,怎不见宓妃丫头?” 温相起身,先宣帝拱了拱手,沉声道:“回皇上,您昨个儿不是邀请了云公子和乐公子今日来参加赏梅宴么,妃儿那丫头被两位公子给抢走了。” 那个‘抢’字,温相可是咬字极重,可见对于宝贝女儿被抢走,他心中也是怒气难消。 昨个儿没等乐风从宫里回来,宓妃就跟三个哥哥回了国公府,将假扮宓妃的红袖给解脱了,高兴得红袖险些没扑上来亲宓妃两口以表达她的兴奋之情。 一心想着事情既然已经是完美解决了的温相,想也没想就带着温夫人去国公府准备把女儿接回家,哪里知道穆老夫人告诉他,宓妃被云锦跟乐风给带走了。 于是,被抢了女儿的温相,脸色很不好看,心情也非常非常的不美好。 “几日不见,朕还挺想念那丫头的。”宣帝看着浑身都冒着酸气,满眼郁闷的温相,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当然,他只是在心里狂笑,脸上一本正经的,但是,算得上对宣帝很了解的温相,只一见宣帝微弯的眼睛,就似乎看见了内心在狂笑不止的宣帝。 旋即嘴角就狠的抽了抽,没好气的瞥了宣帝一眼,温相道:“微臣多谢皇上对妃儿的厚爱。” “哈哈,朕喜欢那丫头可不是看在温相你的面子上,而是那丫头的性子当真讨喜。” 传闻不假,能得药王四个徒弟之中两个的这般疼爱,不难想象宓妃在药王谷中的地位。 宣帝纵使对宓妃好是抱着私心的,无非也是为了墨寒羽身上的毒,到底没有算计旁的什么,让人想记恨都记恨不起来。 “是,微臣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温相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怎么听怎么得意。 哼,也不看看妃儿是谁的女儿,那是别人家的闺女么。 他的闺女自然是讨喜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家的女儿都比不上他家宝贝女儿的一根头发丝儿。 几日不见宓妃,温老爹表示很想念,不然也不会记恨上抢走宝贝女儿的云锦跟乐风。 “报——” 宣帝正了正神色,道:“说。” “回皇上,药王谷的云公子跟乐公子到了。” “快请——” “是。” 侍卫退下之后,宣帝也没了调笑的心思,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云锦或者乐风出手替寒王解毒。 只要能解了寒王的毒,不管要他舍弃什么他都会答应。 正当众人垂眸思索间,相貌脱俗,气质出尘,周身萦绕着尊贵之气的两男一女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宓妃一袭银白色,以金色丝线绣凤凰翎羽的束腰长裙,立领,窄腰,袖口外翻,裙摆在脚踝处朝里收拢,露出银色精致的小短靴,让得她整个人褪去了几分女子特有娇柔妩媚,反而显得英姿飒爽,令人眼前一亮。 一头青丝挽成凤凰髻,仅有三只凤型金钗别于发间,丝毫不显清减单调,无形之中竟是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肤白胜雪,绝美的脸蛋上脂粉未施,美得天然去雕饰,如清水出芙蓉,见之难忘。 云锦乐风一左一右走在宓妃的身边,一人一袭白衣胜雪,公子世无双,一人一袭茶色锦袍,清朗如月却灿若骄阳。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极其出挑,一出现就牢牢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药王谷出品,果真不凡。 “宓妃给皇上请安。”宓妃一步一步,走得优雅从容,全然无视投射在她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 对于不喜欢的人,宓妃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去做,将太后皇后以及她们身后的女人无视掉,倒是微笑着向宣帝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了。 她给宣帝面子,可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目前为止,她觉得宣帝还是挺好的,至少没有为难过她的家人。 “刚才朕还在念叨你这丫头,几天不见似乎又变了个模样,越长越动人了。” “宓妃又不是妖怪来的,还能一天变一个模样,皇上您可真会说笑话。”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对宣帝她倒是一点儿不怕,更不认生。 依旧是剑舞红袖跟着她来的行宫,现在出声的当然是站在温夫人身后的红袖,宓妃的嗓子的确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不过那声音太特么的刺耳,别说别人了,就是宓妃自己听了都觉得脑门疼。 想要让她说出口的话悦耳动听,还需要多多练习,在那之前,宓妃宁可还是乖乖的做一个哑巴,实在那声音让她也受不了。 “云锦(乐风)见过宣帝,宣帝有礼了。” 云锦乐风都不是金凤国的人,凭着他们药王弟子的身份,无需向宣帝行跪拜之礼,仅仅只是朝着宣帝拱了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 “云公子乐公子不用客气,两位能来参加赏梅宴让朕也倍感荣幸。”宣帝笑呵呵的,身上的帝王之气不减,倒也多了几分亲和之气,让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显得更为真实,“兴许,朕还是沾了这个丫头的光才能同时见到两位。” 宣帝指了指宓妃,夕颜行宫的梅花虽好,但也不至于能引得云锦跟乐风蹚这趟浑水。 “宣帝说笑了。” “呵呵…”宣帝对云锦的话不置可否,爽朗的笑了笑,道:“请两位入座。” “多谢宣帝。”云锦乐风朝着宣帝点了点头,看向宓妃道:“小师妹是想坐在师兄的身边,还是坐到你母亲的身边?” 墨思羽接到宣帝的指示,专门为药王谷留了一个极好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好三个位置。 不管宓妃是以相府千金的身份出席,还是以药王谷弟子的身份出席都有位置是专属于她的。 放眼整个金凤国,大概也只有她有此殊荣。 “我坐母亲的身边。” “那好,去吧。” “嗯。” 冲着云锦乐风点了点头,宓妃又向宣帝福了福身子,提步走到温夫人的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撒了撒娇,“娘,别担心。” 温夫人笑得泪光闪烁的,好几天没有见到宝贝女儿,可把她给想念坏了。 另一边,宣帝竟然指派他的贴身太监王公公领着云锦跟乐风到位置上入座。 一时间,本就透着压抑古怪氛围的寒梅殿广场之上,气氛越发的凝重了些。 “娘,今个儿皇上的儿子女儿都来了么?”眨着大眼,宓妃坐在温夫人的身边,抬手自在随意的比划着。 想到再过几日,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开口讲话,再也不用这么比比划划,心里就一阵激动。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想念这种用手语的日子,宓妃嘟了嘟嘴巴。 “都来了,怎么了吗?”听着宓妃这话,温夫人怔了怔神,又道:“你这丫头有时候说句话真得吓死娘。” “娘,反正他们也看不懂我在比划什么,你就别担心了。” 不就是没说皇子公主么,宓妃没觉得自己有说错。 难道皇子公主就不是儿子女儿了。 看着靠在她肩上四处打量的宓妃,温夫人笑得温柔,倒也不再说什么,于她而言女儿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宓妃的目光先是看了看宣帝,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个风格各异的美人儿,然后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宣帝的皇子跟公主们。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不得不感叹古代风水养人啊! 这一个一个帅哥美女的,到底是皇家出品,综合起来整体的相貌与气质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骨子里自有一股来自皇家的贵气。 墨氏皇族的子孙,无论男女皆生有一副好相貌,男的俊,女的俏。 要论这一辈无论相貌才华最出众的,男的当属异姓王楚宣王世子陌殇,他的相貌可是四国公认最出色的,其次便是寒王墨寒羽,尤其是穿上战袍的寒王,所到之处莫不万人空巷,无论男女老幼皆蜂拥而至,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陌殇与墨寒羽,两人在相貌上都绝对是上天的宠儿,说有倾世之颜都不为过。 只是他们两人有着完全截然不同的气质,与墨寒羽天生的冷硬淡漠,距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相比,无疑美得笔墨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十之一二的病世子陌殇,他的温柔,他的亲和,更具有吸引人的魅力。 把拥有这样两种气场的男人放在一起,十之八九的人会选择靠向陌殇。 虽然,温柔无双的楚宣王世子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的容易让人亲近。 但是,人往往就是一种视觉性的动物。 他们首先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故此,哪怕两人在相貌上不分上下,可陌殇就是要比墨寒羽受欢迎得多。 宣帝共有五位公主,长公主和二公主都已经出嫁,驸马皆为世家中的嫡次子,成婚之后居于公主府内。 五位公主里面,四公主墨香兰容貌生得最好,模样最为出挑,完全继承了其母妃林淑妃的花容月貌,又融合了宣帝五官中的两分冷硬英挺,竟是比之林淑妃都要更为出众。 自幼便因体弱多病而常年将养在深山之中的四公主,除了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之外,身上更带着几分不识人间烟火的仙气儿,更是为她的容颜加分不少。 “娘,那个美人儿是谁?”除夕宴的时候,宓妃远远瞧见过宣帝五位公主中的四位,并没有见过这一位,虽然心里已经有几分肯定,但还是比划着问出了声。 “那是皇上的四公主,封号荣烟,自小身体不好养在深山里,前两日才接回宫的。” “这位美人儿比起那什么皇城五美之首的庞菲可漂亮多了。” “你呀,当初要是荣烟公主在的话,自然也轮不到庞菲居于五美之首。”对于宓妃的这句话,温夫人是认同的。 要说宣帝的五位公主里面,还真就要数这位荣烟公主生得最为貌美。 除了这位荣烟公主之外,沐王府,荣王府的两位郡主模样也生得标志,至于其他几位公主的容貌,那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这厢宓妃的目光在众位皇子公主之间来回穿梭,大胆坦荡的打量,那厢琉璃,北狼,梦箩三国抱着相同的目的,已经暂时选择结成联盟,合谋算计相府和穆国公府。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他们就还不相信,合三国之力,会打不进区区一个相府跟国公府。 ------题外话------ 姨妈在的日子伤不起,字数少了点儿,亲们表生气,么么! 正文 【V072】寒王世子毒舌模式 不知怎的,宓妃突然就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后背一凉,有点儿冷的感觉。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细长的手指划过眉心,心里沉沉的,闷闷的,怎么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比起上次除夕宴还要来得强烈,来得突然,让得宓妃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眸色冰如玄冰,周身气息随着她的情绪而改变。 丫的,最后别是那几个脑残公主再打她家哥哥的主意,不然她一定拿着鞋底抽死她丫的,也不看看他们都是谁的哥哥,能是她们想抢就抢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妃儿怎么了,可是觉得冷。”温夫人就坐在宓妃的旁边,女儿的异常立马就惊到了她,“红袖,赶紧去拿件披风过来。” “是,夫人。” “红袖回来,我不冷。”摇了摇头,宓妃抬手比了比,红袖停下转身的脚步,安静的退回到宓妃身后,“娘,妃儿真的不冷。” “可是你…” 看着自家娘亲担心的模样,宓妃拍拍她的手,水眸闪了闪,还是把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只盼她娘一会儿能有一个心里准备,别一下子情绪太过激动才好。 “娘,妃儿有种不好的直觉,那劳什子的公主估计还没有死心,一门心思就想着算计我的三个哥哥…” 果然没等宓妃把话说完,温夫人就急了,她望着宓妃,眼里聚集着水雾,忙说道:“她。她们怎生那么不要脸,娘不要她们做儿媳妇儿,你哥哥娶谁也不能娶她们。” 宓妃嘴角狂抽了抽,后脑划过三条黑线,她娘这得是有多反感人家出身尊贵的金枝玉叶啊,就连‘不要脸’这样的话都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可见真是万分的不喜与厌恶。 “娘别着急,千万别掉眼泪啊,妃儿保证甭管她们使什么阴谋阳谋的,一定不会让她们的诡计得逞。” “嗯。” “其实娘也知道,自打在除夕宴上梦箩国那柔幻公主意欲下嫁给大哥的计划失败,其他两国就是保持观望态度的,后来又整出这什么赏梅宴,目的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是冲着我们相府来的。” “娘也真是糊涂,看到这夕颜行宫的美景,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忽略了。”温夫人很聪慧,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提点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嫡子,虽说嫁给她的两个次子跟嫁给她的长子要差一些,但也绝对是打入相府顶好的选择。 即便是她的两个小儿子能以大哥尚未娶亲,他们不能成亲为借口拒绝,但对方既然敢打这样的主意,想必早就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想明白这些,弄清楚其中的曲折,温夫人一张美丽的脸庞那是直接就给黑了。 “这夕颜行宫的梅景的确美得很,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的,妃儿也还是第一次看到面积这么广阔,品种如此齐全的梅林花海呢。” 饶是在前世,宓妃不说富可敌国,好歹也是家财万贯,除了执行任务的时间以外,多半时间她都飞在全世界各个地方,哪里有美景她就飞去哪里,流连在各个地方。 然而,这般大面积又品种齐全的梅林,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见到。 初次走进这夕颜行宫中的人,难免会被如此美景所吸引,继而沉醉其中。 “娘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忍不住沉醉在这梅林花海之中。”温夫人笑了笑,唯一的女儿现在性子变得活泼有主见,处事进退有度,不吃亏也不会让别人讨到便宜,让她心中很是宽慰,“除了清镜城的樱花之外,再无哪里的景致能与这里比肩了。” “等以后妃儿送娘一座四季庄园当礼物。” “好,妃儿送什么给娘,娘都喜欢。”温夫人温柔的抚着宓妃的发,倒也没把她的话当真,女儿有这个心就好,至于礼物不礼物什么的,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但她可真没想过,当某天小女儿牵着她的手,指着前面精巧雅致的一座庄园嘻笑着告诉她,那座引得四国皇亲国戚都争相意欲观赏的园子,就是她说过要送给她的礼物。 “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妃儿要做什么,娘都别管也别担心,妃儿知道分寸的。”说着说着,事情就扯远了,宓妃垂眸扫过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甭管你们打什么主意,想要破坏她的家庭幸福,就得先过她这一关。 “那。妃儿一定要小心。” “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妃儿可不就是怕你担心,这才把自己的担忧都提前告诉你一声,就是想让娘有个心里准备。” “好好好,娘明白了。”温夫人握着宓妃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女儿越来越有主意,不但不需要她这个做娘的保护,反而她自己还被女儿护在羽翼之下,一时间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假使她能强硬一些,是不是她的女儿就不会这么辛苦。 “娘,这赏梅宴不简单,他们算计的或许不单单是大哥他们。”宓妃皱了皱眉头,有些摸不透琉璃,北狼,梦箩三国在打什么算盘,纵使她很聪明,但也绝对料想不到,为了达成目的,三国竟然会暗中结成联盟。 据浩瀚大陆野记,以及金凤国的史书上倒也不是没有记载过这类相同的例子,因着某种相同的目的,三国暂时联合在一起,各凭本事,各取所需,东西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有那么一个念头猛然划过宓妃的脑海,快如闪电转瞬即逝,当宓妃仔细去回想,又什么都没有抓住,不由眸色更深了些。 “娘会照顾好自己的,妃儿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切记一切都必须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不然娘…娘就…”望着宓妃的小脸,温夫人想说两句威胁的话,最后终是没能说出口。 “要是妃儿没有保护好自己,就让娘不再疼妃儿了,娘说好不好?” “你这丫头。”温夫人轻叹一口气,她是她的命根子,哪怕就是她把天都捅了一个大窟窿,她也舍不得不疼她。 “娘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就成。”宓妃安抚完自家娘亲,就朝着对面的爹爹跟哥哥看去,正好温家父子四个也正抬头在看她,目光相接,无声的传达着什么,很快就移了开去。 显然,宓妃有了不好的预感,温家父子四个的预感也好不到哪里去。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下意识的便抬头朝着宓妃望了过去,没曾想宓妃也正抬眸看向他们,眼神里传达着某些东西。 一时间,温家以温老爹为首,五个人都戒备,警惕起来。 温夫人看着自家女儿凝重的脸色,心思也活络起来,又见穆国公夫人朝她暗暗递了眼色,不动声色的招来贴身丫鬟,将她的几句话带了过去。 不一小会儿,丫鬟晓碧贴着温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温夫人直接就黑了脸,但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倒也没有将目光投向琉璃国的方向。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还有时间慢慢谋划想对策,要是打草惊了蛇,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更何况,那还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妃儿,你大舅母说…”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温夫人又想到宓妃的聪慧,遂让她附耳过来,将穆国公夫人发现的端倪说与宓妃听。 听完之后,宓妃眉头轻捎,之前快速划过脑海的东西总算是被她给抓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娘且告诉三个舅母,让她们保持冷静,莫要表现出什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敢情啃不动他们温家这块硬骨头,就想使歪招,简直可恨。 还真跟她娘说的一样,不要脸,天下女人的脸都被她们给丢尽了。 虽说是各为其主,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各有各的不得已跟苦衷,但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在意的人身上。 今日,不管她们要算计谁,宓妃都可以不管,但想要算计她的家人,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娘知道了。”温夫人做事也是很干净利落的,一点都不拖拉,又吩咐晓碧传了话,然后就闲适的观赏起周围的梅花来。 至于女儿宓妃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不过温夫人看着宓妃镇定自若的模样,心想她一定会想到应对之策,自己要做的就是不给她添麻烦。 放柔了身子,宓妃整个人懒洋洋的窝着绣了软垫的椅子上,半瞌着眸子心思翻转,这样靠着挺舒服的。 反正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要时时刻刻都不忘端着贵族小姐的姿态,屁股只坐凳子的三分之一,上半身要挺得直直的,双腿还要规矩的闭拢,连双手都不能离开自个儿的膝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要表现出犹如完美雕塑的美人模样。 光是那么想一想,看一看,宓妃就觉得牙疼,眼睛疼,索性眼不见为净。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宓妃哪会不懂,前世都能随心所欲恣意而活的她,这一世才不会委屈自己做一个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贵族千金。 如果真的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这般模样的她,那她这一辈子情愿就自己一个人过,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去迁就他。 突然,脑海里划过一个邪魅狷狂的男人,那轻狂张扬的模样,宓妃不由俏脸一黑,顿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险些直接爆了粗口。 靠,为毛她会想到那个男人。 丫的,就算她再怎么缺男人也不能想那个男人啊,她跟那个男人可是有仇的。 正了正心神,宓妃赶紧回神,果断的将那个男人的身影驱逐出自己的脑海,然后若有所思,意味颇深的目光直白的落在琉璃,北狼和梦箩国的那四位美貌公主的身上,顺带着也将北狼国的大皇子拓跋迟,梦箩国的三皇子南宫立轩都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了一遍,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那笑,明明很美很美,但却让被她笑望着的人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 宓妃的打量毫无避讳与顾忌,拓跋迟跟南宫立轩被她那赤果果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给刺激得憋了一张英俊好看的脸,又是恼又是怒,还带着三分不好意思。 以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打出娘胎起就没人敢用宓妃这样的眼光打量他们。 好歹宓妃除了不会说话之外,那可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被这样的美人用那样的目光打量,当然让他们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就又羞又恼了,偏偏他们还瞧不明白宓妃在打什么主意。 想发怒指责宓妃的不检点吧,人家看他们的目光虽说直勾勾的,但却坦荡荡的,清澈干净宛如琉璃水晶一般,不掺杂半点杂质,更没有对他们抱有那方面的意思,要他们怎么开口? 不说话吧,偏又被气得半死,她那目光看似清澈出尘,可过于直接,而且让他们有种被当成是某种货物被她打量的错觉,心里能痛快才有鬼。 “三师兄,小师妹跟那两个男的有仇?”不怪乐风有此一问,他可是深知他家小师妹那天使面孔,恶魔灵魂的一面,露出这种笑意的时候,十之八九一定有人要倒大霉。 云锦看了拓跋迟跟南宫立轩一眼,手指抚了一下垂落在颊边的墨发,道:“估计是他们打了不该打的主意,让小恶魔给记恨上了。” 除夕宴云锦虽未出席,然,星殒城里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乐风刚到星殒城没两天,不明所以情有可原。 要说他家小师妹这辈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大概除了她的爹娘兄长以外,就是师傅跟他们四个师兄弟了,又或许现在还多了穆国公府一家,其他的人和事她通通都不放在眼里。 那丫头有多护短,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做师兄的可清楚得很,一旦有人触碰到她的这些底线,那她便会化身为恶魔,让招惹到她的人,后悔生来这个世上。 “那我为他们默哀三分钟。”乐风露齿一笑,笑不达眼底,“不管小师妹需不需要,身为小师兄的我,一定会替她加柴添火的。” “有道理,我也会的。” 云锦一本正经的点着头,他想看看这些人要怎么唱大戏,更好奇他家无敌小师妹要怎么收拾这些惹人烦的又不省事儿的东西。 至今为止,他云锦还没有见过哪一个招惹了宓妃还能全身而退的。 现在也就是这丫头手上还没有可动用的强大势力,才会处处受制,行事不得不束手束脚,总不能只图自己痛快,却要她在意的那些人都身陷险境,那并不是宓妃的行事之风。 如今白家堡明面上三分之二的财富已经落入宓妃的腰包,除此之外,白家堡暗藏的那份财富也已经握在宓妃的手里,云锦毫不怀疑,只要再给宓妃一年半载的时间,这些财富将会在这个丫头的手里番上两三番。 届时,她行起事来将再也不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而她骨子里被隐藏的起来的那一面将会彻底的展露出来。 虽然现在的小师妹也很好,但总是给人一种她不太完整的感觉,总觉得在她的身上似乎缺少了某些东西,故,云锦很期待宓妃隐藏在骨子里的那一面。 不只是他,就连师傅也很期待。 “飘儿你怎么样,要是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如果不是白家堡闹了那么一出,其中又牵扯出太师府,镇南王妃的毒早就已经解了,何至于拖到初六。 镇南王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些天星殒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可他没心情理会,除了派人紧盯着最新的动静之外,没有多做安排。 他正是要依赖云锦救镇南王妃的时候,得罪谁都可以,药王谷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不能得罪不说,如果药王谷需要他在那个时候做些什么,他还不能拒绝。 只可惜,云锦没有找他,就连他到白云楼去求见都吃了闭门羹。甚至云锦还提醒,在他没有主动找他之前,莫要再到他的眼前晃荡,否则镇南王妃的生死他就不管了。 心中纵使有气,可镇南王也知道,乐风出事云锦的心情能好才有鬼。 再说云锦的话难听是难听了一些,事实是一直服用着云锦开的药,镇南王妃的病情很稳定,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王爷,妾身没事的,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出来,见到这如梦似幻的梅林花海,心中一时激动才有些喘不过气来。”镇南王妃摆了摆手,笑得一脸温婉亲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浓浓的深情。 中毒之后,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死,也可能一直就那么沉睡下去,再也没有可能睁开双眼。如今,她能再次睁开双眼,看看她的夫君,再欣赏到这般美丽的梅海,哪怕就是去了也值了。 “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可别太逞强。”镇南王不放心的叮嘱,大半的心神都留在镇南王妃的身上。 “妾身明白,王爷放心便是。” 珍月公主项映雪坐在镇南王的上首,侧眸打量与镇南王同座,一脸娇羞笑意又不失端庄温婉的镇南王妃身上,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世间女子,一生所求莫不过就是一位对自己体贴入微,关心爱护的男子。 镇南王钟爱镇南王妃,整个琉璃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城里的大姑娘小姑娘都盼着自己能成为镇南王妃,也像镇南王妃一样,寻得这么一位对自己疼宠有加的夫君。 “镇南王可还记得答应过本宫的事情。”看着幸福美满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镇南王妃,再想到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命运,珍月公主就怒从心起,再也不愿多看身旁的这对夫妻一眼。 尤其,她不敢再看镇南王妃,她真的很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扑过去抓花她的脸。 “本王记性很好。” “镇南王记得就好。”珍月公主目视着前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镇南王妃脸上的笑敛了敛,她看了看珍月公主并未言语,只是眸色深了深,又想到镇南王描述里的相府嫡小姐温宓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闻名不如见面,宓妃跟云锦乐风走进寒梅殿广场的时候,镇南王妃特别留意了宓妃,心里对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没来由的心生一股惧意。 她虽因中毒而昏睡了好些年,但对珍月公主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心机手段,布局谋略都不缺,可独缺一份上者的魄力。 珍月公主很聪明不错,可别人也都不是傻子,会乖乖按照她布的局去走,尤其镇南王妃可不认为宓妃会是一个能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对上,镇南王妃想也没想就觉得宓妃更靠谱一些。 “怎么了?” “没。没什么。”自以为自己打量宓妃的目光很隐晦,岂料被宓妃撞个正着,当那双一望到底如水一般的眸子跟她对视的时候,镇南王妃竟是险些受不住晕了过去,“王爷,那温家小姐太不简单了,她也太…” 可怕两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镇南王妃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那样一双干净的眼睛,怎么散发出无形的威压与杀气。 当她想对镇南王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到宣帝愠怒的声音,但他的脸上跟眼睛里却丝毫没有怒气,反而还带着几分温和的浅笑。 “那是楚宣王世子。” 镇南王妃又窘又迫,又万分尴尬的从陌殇的身上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在自家夫君的面前盯着一个男人看得失了神,实在…… “飘儿不是第一个看到楚宣王世子就失神的人,本王不吃醋。” 听着镇南王轻松调笑的话语,更是羞得镇南王妃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在里面。 “别说女人看到楚宣王世子移不开眼,就是本王初见楚宣王世子的时候都不禁看失了神,所以王妃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放眼去看,这场上能找出几个看到他不失神的。” “这。这这…”镇南王妃顺着镇南王的目光抬眸一眼,广场之上的情景惊得她险些连下巴都掉落下来。 果然,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魅力,势不可挡。 “陌殇,你可是来得晚了,该罚。”宣帝语气不善,眼里却是带着笑,甚至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几分浅藏的疼宠。 他本想唤他殇儿,可也知道陌殇会不喜。 至于陌殇的字,宣帝表示即便他乃一国之君,也不敢喊他的字,天知道这小子要是闹起来,金凤国都能被他给掀过去。 陌殇仅是挑了挑眉眼,朝着宣帝意思意思行了一个礼,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说说看,你怎么这个时辰才来,说得好朕就不罚你,说得不好你可就得认罚。” “这个时辰不早不晚,赏梅宴也还没正式开始,算不得晚。” 宣帝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沉声道:“别用这个借口来糊弄朕。” “我睡着了。” 突然,陌殇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 宣帝呆住,眼露迷茫,广场之上所有人都蹙了蹙眉不明所以,于是静待陌殇的下文。 “起晚了。”半晌又神色如常,嗓音柔似天上的云彩,温柔得令人沉醉。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更是让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噗—— 宓妃没忍住,在陌殇一本正经的话落下之后,直接就喷笑出声。 唔,她笑得肚子好疼。 楚宣王世子,您的理由好理直气壮,也好强大,亏你还能说得这般煞有其事。 “宓妃丫头你笑什么,陌殇这小子说了什么把你乐成这样?”不怪宣帝没听明白,一脑门的问号,实在是在陌殇那样一副严肃认真,又颠倒众生的倾世之颜下,谁知道他还能说出这么有幽默感的话来。 “楚宣王世子的话连起来不就是说:他睡着了,然后就起晚了,所以就到迟了。”宓妃定了定神,抬起了手。 红袖清脆婉转的声音一出,包括宣帝在内,场上所有的人都齐齐抽了抽嘴角,他们怎么不知道温柔无双的世子大人竟然还有这么…这么有趣儿的一面? 睡着了,起晚了,就迟了…… 楚宣王世子,您这般强大的理由,真的好吗? “咳咳…”宣帝轻咳两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又看着陌殇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回应宓妃的解释,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但眼睛疼,牙也疼得厉害,遂转移话题道:“来了就好,快些入座。” 想到韩皇后,又想到韩皇后的亲妹妹楚宣王妃,再看看病魔缠身的侄子陌殇,宣帝心里一直都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正如他想对寒王好一样,可以小心翼翼的在背后做,但却一定不能放到明面上。他也想对陌殇多些疼爱与照顾,可那孩子压根就不接受。 往年即便是他赐下圣旨,只为让他走出璃城让他看看他,陌殇都会找出各种借口拒绝,其中用得最多的自然就是他的病。 事实上为了陌殇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宣帝也没少花费心思,只可惜得到的结论都只有一个,恰如尘虚大师所断言的那样,即便用最好的药,最精细的调养,陌殇也活不过二十二。 好不容易把陌殇盼到了星殒城,盼进了宫,宣帝却发现这个孩子看着那是越发的温柔亲和,但也有着跟他父王楚宣王一模一样的性子,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漠与疏离,瞧着很容易接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皇上不罚之恩。”宣帝短短几个呼吸间传达了来的情绪引起了陌殇的注意,他垂下眸子,半瞌着眼,卷翘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面上笑如春风,整个人越发的温柔深邃起来。 明黄色绣金龙的袖袍挥了挥,宣帝没出声,陌殇瞧了眼太子墨思羽为他安排的位置,眸光闪了闪,轻启绯色薄唇,声如流水冲刷美玉时发出的温润声响,“皇上,可否容陌殇自己随意的挑个位置坐坐。” “怎么,陌殇表弟是对本太子给你安排的座位不满意吗?” 没等宣帝应声,墨思羽就接过了话头,脸色不好看,语气更是不善。 璃城代表着什么,楚宣王世子又代表着什么,墨思羽心如明镜,他也知道陌殇得罪不得,可那不代表他堂堂太子之尊要纡尊降贵的去迎合他。 一个尊贵过他的墨寒羽就已经让他恨得牙痒,再一个尊贵过他的陌殇,就更是让墨思羽心中不痛快。 就算你陌殇贵为楚宣王世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病秧子,没两年可活了,就算要拉扰璃城,墨思羽也不会讨好陌殇。 毕竟,楚宣王府可不是只有陌殇一个能掌大权的人。 “本世子虽然体弱多病了一些,但记性还是很好的,本世子怎么记得本世子的姨母只生下了寒王这么一个亲表兄,古自嫡庶有别,庞皇后即便现在贵为皇后,她在本世子姨母面前仍旧是个妾,一个高级妾。” 清润的话语,仿如春雨润物无声,明明悦耳至极的声音却是吐露出最恶毒,最大逆不道的话。 庞皇后当即变了脸,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顾不得皇后的仪态,双眼腥红的怒瞪陌殇,然而陌殇的话还未说完,似是也没有注意到现场气氛的变化,接着又道:“本世子的外祖母一生只得两女,倒也生不出像庞皇后那么‘端庄贤淑’的女儿,若是太子真想跟本世子扯上点儿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庞皇后是从韩…” “端庄贤淑,凭她也配。”墨寒羽声冷如玉,起身打断了陌殇的话,凌厉的眸子扫过庞皇后惨无人色的脸,又扫过脸色阴沉的庞太师,冷笑道:“表弟何须为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动怒,凭她也想出自韩国公府,没得辱没了韩国公府数百年来的名声。” 这一对男人,真不愧是表兄弟,嘴巴都是一样的毒。 宓妃微垂着眸子,她在想当着其他三国的面,如此这般下太子跟庞皇后的面子,等同于当着三国的面狠抽他们耳巴子,真的好么? 不过,看到庞皇后那惨兮兮的模样,宓妃表示她的心里很痛快。 她可是没忘,除夕宴上就是庞皇后的父亲庞太师一力要撮合她家大哥和那个柔幻公主,庞皇后也是不遗余力的帮腔,太子一党的人也没加柴添火,这仇她可一直都记着。 “寒王你大胆,你。你你竟然不敬不尊嫡母。”墨思羽气极,险些失了仪态的冲过去跟墨寒羽干架。 “太子是脑子抽了,还是圣贤书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本世子之前不是都说了么,庞皇后乃半路出家之人,她当得起其他亲王尊称一声嫡母,但她没有资格让金凤国正正经经嫡出亲王尊称她为嫡母,论血统身份即便庞皇后贵为一国之后,那也尊贵不过金凤国这第一亲王。” 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陌殇的话无情的在墨思羽的耳边回响,气得他倒退一步,胸口里积压的怒气翻涌叫嚣着似要破胸而出。 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浑身都在哆嗦,庞皇后面色阵青阵白,她死死的盯着陌殇,却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那些恶毒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陌殇却字字都踩在一个‘理’字上面,让她就是想个使劲儿也使不出来。 从古至今就是这么流传着的,不管天家也好,普通人家也罢,正室妻子过世之后,男人可以再续弦娶妻。 然后,续弦娶回家的女子,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妾室,一个挂着正妻名头的妾室。 哪怕继室的名字也能上族谱,但无论何时都要以夫君的前妻为尊,向夫君的前妻行妾礼,行跪拜之礼。 要恨只恨为什么当初宣帝明媒正娶入府的人不是她,而是韩锦华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也真真是可恨至极,哪怕就是死了都让她不得安宁。 陌殇说得对,她庞欣瑶没有资格,她何来的资格要寒王尊称她为嫡母。 即便韩皇后死了,她从贵妃之位晋为皇后,其实就好比世家之中,小妾上位被扶为正室夫人一样,前妻的嫡子嫡女论血统与身份,分分钟都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皇宫里,除了六宫之首的皇后娘娘能说成是皇上的妻子,哪怕就是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那也就是个妾,就是陌殇口中的高级妾,比什么常在啊,贵人啊之类的妾高贵一些的妾。 “皇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不然。不然臣妾可真真是无颜再活下去了。”她虽没资格当得起寒王喊她一声母后,但若寒王逼死她的消息传出去,想来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歹她也是拥有玉蝶,掌管六宫金印的一国之后。 “庞皇后想死?” 宓妃抬眸看向墨寒羽,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邪气。 庞皇后语噻,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得忒难受。 你才想死,你全家都想死。 “你既然一心求死,本王倒是不介意请出皇爷爷的遗旨,要求父皇立即下旨赐死你,肃清整个后宫。” 轰—— 一石惊起千层浪,墨寒羽话里透露出来的消息,直劈得众人晕头转向,尤其是让得忍不住就要为庞皇后出头的庞太师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又坐了回去。 庞太师素来知晓先皇有多么宠爱寒王,对寒王寄予了多么高的期望,但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先皇除了在生前许下寒王那么多的殊荣之外,竟然还给他留下了遗旨。 想来那遗旨之上,并没有知言片语,想写什么还不都随寒王的意。 只是这么一想,庞太师就满心的寒意。 这就是说哪怕太子顺利登基成为皇帝,执掌整个金凤国,那么握有遗旨的寒王能做什么,他随时都可以拉太子下马。 那个位置他若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到手,甚至无人胆敢反对。 毕竟,寒王不但手握重兵,朝中更有不少的大臣是支持寒王的,他想成事远比太子这个储君更容易。 此时此刻,庞太师不禁在怀疑他这么多年来做出的种种决策,假如他能耐着性子再多等些年,不一再的对寒王出手,是不是太子的地位就能更稳固一些。 以目前种种迹象看来,寒王压根就是无心于皇位的。 而身上剧毒的寒王,哪怕再给他十年时间,他又是否真能活得那么长,那么久? “咳咳…”突然,陌殇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成功将失神的众人都唤醒了过来,“咳咳…太子还有庞皇后,本世子身子弱惊不起吓,这一旦受了惊就容易犯病。” 说着说着,又重重的咳了几声,修长的手指捏着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唇角,不理会旁人的反应,又道:“那便是猎云骑收取两位一部分暗卫作为平息本世子怒气的利息吧。” 听着陌殇的话,宓妃嘴角狂抽,这美丽温柔的某只瞬间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寒王,楚宣王世子,你们都够了,也不看看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怎容得你们如此胡闹,兄弟之间玩闹也要有个尺度,切不可伤了兄弟手足之情。”刘太后默认了宣帝对太师府出手,同时也算间接借了药王谷的势惩治庞太师,收到的效果虽然不错,但也着实让她肉疼了一把。 整整十万大军的兵权,说交就交了,可把她气得不轻。 还有那白家堡的财富,也让刘太后满心的郁卒,满心的不甘。 这个时候倘若她这个做太后的再不出来说两句,怕只怕要彻底把庞太师给得罪了,以后再想修复彼此间的关系就难上加难了。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庞太师不敢对宣帝怎么样,但却一定敢对她怎么样。 “不就是想随意的挑个位子坐么,能有多大点儿事,哀家来做主,楚宣王世子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反正这寒梅殿的广场可大得很,你随意就好。”话锋一转,刘太后又看向寒王,甚是慈爱的道:“寒王你这孩子也真是,皇祖母知道你对你的母后最是看重,容不得他人攀扯,除了锦华任谁也当不起你的敬重,皇祖母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相信你心中也有数是不是?” 寒王勾起薄唇不置可否,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他。 若非他向皇爷爷承诺过要好好守护金凤国,否则庞皇后岂能还活到现在,庞氏一族早就被他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了。 他可以不顾一切,随性而为,但他不想对不起那个全心全意,直到死都在为他谋划一生的老人。 在墨寒羽的心里,先皇比起宣帝,他更在乎的是先皇。 “皇后你失仪了。”宣帝眸色幽深,喜怒不形于色,“此事就此作罢,寒王你坐回去。” 陌殇看向宣帝耸了耸肩,他能说他是故意闹这么一出的么?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举手投足之间,那份由内而外的温柔越发的深入骨髓,俊美无双的脸上,浅笑盈盈,不知怎的就是让人觉得很是温暖。 明明这个男人,之前不但险些让宣帝下不来台,甚至是于谈笑间就要收了庞皇后跟太子手中暗卫的性命。 该死的,偏偏他还让人对他气不起来,活见鬼了。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不动声色的观看了这么一场好戏,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寒王,对楚宣王世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让得他们不得不重新估量寒王跟楚宣王世子究竟在金凤国中代表着什么。 究竟是如同他们打探到的那样,还是那仅仅只是一个糊弄他们的表相,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了,思绪翻涌,脑子乱作一团。 作为别国,金凤国的内政由不得他们插手,他们也不愿意让自己蹚浑水,有没有好处不好说,可别到时惹来一身的骚气。 而身为金凤国的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从陌殇吐露出那般不客气又不善的话开始,纵然震惊万分,但他们能做的只有低着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力求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甭管上面那几位主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全当看不见,听不到,这样才能活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借着刘太后的话,又在宣帝的暗示之下,先是温相起身斟酌着说了几句调节气氛的话,后又站起来几个大臣随声附和,此情此景,众位大臣也顾不得自己是哪一派的,赶紧想了办法活跃气氛,总算是把局面给扭转了过来。 三国使臣也是识趣儿的人,当然不会当着面去戳人家的痛脚。 云锦捕捉到宓妃的小动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云锦素闻宫中的歌舞乃是一绝,不知可能有幸衬着这美轮美奂的梅景欣赏一番。” “要是她们的歌舞能博云公子一笑,朕觉得那是她们的福气。”宣帝也是明白人,顺势就接过了云锦的话头。 之前紧张压抑的气氛彻底缓解,不会再有谁拎不清楚的去触霉头。 随着宣帝话头落下,一群年轻靓丽,身着红色舞衣的舞姬就鱼贯而入,挥动长长的水袖,翩翩起舞。 丝竹之声袅袅响起,婉转悠扬,悦耳动听。 小半个时辰过后,听着美妙的乐曲之声,一边观舞,一边赏梅的某些人坐不住了。 也不知是谁打开的话头,年轻的公子小姐们竟然提议玩一玩一边赏梅一边吟诗作对的游戏,宓妃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窝在椅子里的她都险些要睡着了去。 “温小姐出自药王谷,想来必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之人,不如咱们就请温小姐先替大家开个好头。” 清亮的女声煞是好听,活泼明媚,天真无邪,暗藏挑衅之意却又不会让人听了不舒服。 宓妃眸底划过一抹冷光,嘴角的笑意却是绽放开了。 敢情,第一个是冲着她来的。 ------题外话------ 么么,求订阅,求追文,大爱妞儿们。 时间紧迫,回头有虫子的话荨再慢慢抓,妞儿见谅。 正文 【V073】接受挑战赌注翻倍 陌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沉静如水,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几许,看似温和明媚,却又隐隐暗藏着几分慑人之气。 萦绕在周身气息强弱的转变,也不过只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的细微变化,稍纵即逝,若有似无,虚实不明,仿如人的幻觉一般。 看着宓妃嘴角肆意绽放的笑容,陌殇仿佛看到了她笑容背后无边无际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有那么一瞬间,陌殇甚至觉得他瞧见了一个傲然站立在黑暗世界里的黑暗女王,浑身都散发着诡异的黑暗气息。 她是那样的冷艳高贵,那样的张扬狂肆,那样的恣意潇洒,小小的身子里似乎酝酿着无穷无尽的某种恐怖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偏他却又在她的眸底发现了几分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精明跟狡黠,明明她在笑着,可身后却是悄然竖起几条左右摇摆得欢快无比的恶魔尾巴。 那顽皮的模样,引得他心中憋笑不已,脸上的表情险些破功。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小丫头,不管怎么看都是独一无二的,最特别的,再无人可以替代。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陌殇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沿儿,不觉目光又落到宓妃的身上,暗忖:这丫头难道天生就长了一张容易招人记恨挑衅的脸? 要不怎么是人不是人都冲着她去? 陌殇心头的疑惑无人知晓,自然也无人替他解答,宓妃却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朝着陌殇的方向看去,水眸眨了眨,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 定定的就那么望着,忘了要收回目光。 “温小姐跟楚宣王世子是旧识,怎的…”从来没有人这么落过自己的面子,心中越是不忿越是恼怒,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纯真明媚,大大的双眼闪烁着澄澈的流光,又隐隐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与无辜,似是在无声的指责宓妃的嚣张与无礼。 说话的女子约二八年华,一袭翠绿色的笼烟琉纱束腰宫装拖地长裙,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的盛开在裙摆之上,更衬得她身形高挑,体态玲珑,肤白胜雪。 乌黑的头发梳成繁复的望仙九鬟髻,发间别着两支玉叶金蝉簪,一只凤凰衔珠的金步摇,斜插四支灵芝竹节纹玉钗,细致白晳的鹅蛋脸上化着精致的姣梨妆,饱满光洁的额头贴着活灵活现的赤金色凤钿,双耳则是戴着嵌红宝石的花形金耳坠,颈间佩戴着一条珠光莹润的雪贝项链,腕间则是一对金镶玉嵌珠宝手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珠翠环绕,端得是贵气袭人。 拓跋姻凝年方十六,乃北狼国五公主,封号凌姗,为武帝宠妃玉妃所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深得武帝宠爱。 此女不但深得武帝宠爱,更是在后宫中生活得如鱼得水,人缘极好,更有清纯温婉,善良贤淑的美名远扬,上至武帝的众嫔妃,甚至是北狼国的皇后,下至后宫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对她的评价颇高。 单论容貌,凌姗公主远比不上与她同龄,只比她大三个月的四公主(封号凌香)拓跋姻姿,但是若论起整体的气质而言,凌姗公主却是要远胜凌香公主三四分。 然而,凌姗公主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狠角色。 北狼国上下在这位公主手上吃过亏的人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但就是那些吃过凌姗公主暗亏的人,多半人都还觉得凌姗公主是个好人,是个出身尊贵,心地善良的人。 这便是凌姗公主做人的高明之处,明明她已坏事做尽,偏偏那些个受到伤害的人还对她心怀感激,仿佛受了她天大的恩惠一般。 只有真正了解凌姗公主为人的人,方才知晓这个看着蕙质兰心,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公主,实际上有多么深的心机,又有着怎样阴狠毒辣的行事手段。 她有着一张极富有欺骗性的脸蛋,说话时声音清亮悦耳又犹如邻家小妹清纯娇羞的呢喃软语,声声深入人心,娇嗲却不惹人厌烦。 开口说话时,哪怕她的话语中暗藏锋芒与挑衅,嘲笑与讥笑,众人却也会因为她的模样,她的表情,尤其是她的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表露出来的单纯与无辜中,选择性的遗忘某些东西。 故,当宓妃没有接凌姗公主的话,而凌姗公主又在看着宓妃的时候表现出楚楚可怜又无辜脆弱的模样,众人指责的目光就直接扫向宓妃。 无声的指责着她的傲慢与无礼,轻狂与嚣张。 “即便是温小姐与楚宣王世子是相互熟识的,可…可身为一个姑娘家这这般直白的看…”没等凌姗公主这番颇具暗示性的话说完,广场之上一些鄙夷的目光就投向了一直垂眸不语的宓妃。 说话是一门艺术,凌姗公主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有些话说一半可比全都说出来要有用得多。 那些人对宓妃投以的鄙夷嘲讽的目光,便是凌姗公主对宓妃无视她存在的惩罚。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也敢无视她的存在,不收拾收拾她,简直有损她的颜面。 啪—— 啪啪—— 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寒梅殿的上空,众人缓过神来,只见凌姗公主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而她那张莹白如玉的脸颊,已经迅速高高的红肿起来。 “你…你你竟。你竟敢打本宫?”拓跋姻凝有片刻的呆滞,眼神有瞬间的空洞,她呆呆的望着宓妃,而后愤怒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 赏了拓跋姻凝三个耳光,宓妃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接过剑舞递过来的手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掌,那万分嫌弃的模样就好似拓跋姻凝是什么恶心人的脏东西一样。 “本小姐打你是轻的,若你不是北狼国的公主,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宓妃抬起手比划几下,红袖红唇轻启,眼神凌厉如剑,嗓音冷似玄冰。 仅剩的一点理智在宓妃这半是嚣张半是威胁的话里彻底崩塌,拓跋姻凝完全忘了要维持她以往的完美形象,怒指着宓妃低吼道:“来人,给本宫拿下她。” “既然大皇子没有想保住令妹的意思,本小姐自当成全。”宓妃笑着拍了拍身旁温夫人的手,扭头给剑舞红袖下达了指示,冷声道:“本小姐心眼小得很,又素来记仇,曾在城北狩猎场说过,从今往后若是听到有谁当着本小姐的面再敢说一个‘哑’字一个‘傻’字,那就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红袖用足了自己十成的功力,那冷冽的声音久久徘徊盘旋在寒梅殿的上空,闻者莫不色变。 得了拓跋姻凝指示要跳出来捉拿宓妃的北狼国侍卫,被红袖浑厚的内力所震慑,一时怔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别以为你的命很贵,你的一条命在本小姐的眼里连条狗都不如,想要你的命只需动动手指即可,又或者你想落得跟琉璃国明欣郡主一样的下场。”宓妃笑望着凌姗公主,双眸依旧清澈如水,但却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引其中,对上宓妃双眼的凌姗公主忽然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暗道自己不该挑衅她,“你以为你是麻袋么,什么都能装,又是小白花又是绿茶婊的,还是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最聪明,别人都是白痴大傻瓜,活该被你耍得团团转,被你卖了还在替你数钱,感激你的善良跟大度。” 话落,宓妃水袖轻扬,银色的蓝鲛筋丝就直逼凌姗公主而去,一截缠住凌姗公主的脖子,一截则是缠住凌姗公主面前的桌子,另外一端则是轻怕在宓妃柔弱无骨的小手里。 谁也没有料到宓妃会这样的大胆,对方好歹也是北狼国拥有封号的公主,她怎的说出手就出手,丝毫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此时,广场上的人,包括宣帝在内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当自己的脖子被缠住,当自己的一条小命就这么被宓妃轻轻松松的拿捏在手里,凌姗公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应该按照计划行事,先抛砖引玉让场上所有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比赛吟诗作对的,为什么要去招惹温宓妃这个煞星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楚宣王世子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宓妃的身上?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凌姗公主此时害怕极了,也后悔极了,她很怕宓妃的手轻轻一握,她的小命就会交待在这里,而她毫不怀疑宓妃会杀了她。 即便宓妃真的杀了她,有云锦跟乐风在,纵使她贵为北狼国的公主,想必最后都会不了了之的。 父皇虽然宠她,纵她,但也绝无可能因她而得罪药王谷,故此,凌姗公主真的觉得自己蠢透了,她怎就失了分寸,生生撞在宓妃这块啃不动的铁板之上。 “还请温小姐手下留情。”拓跋迟皱了皱眉,一方面不满宓妃的嚣张狂妄,仗着背后有药王谷撑腰就丝毫不将北狼国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又暗暗责骂凌姗公主是个蠢货,明知道温宓妃不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还敢挑衅她,简直就是作死。 “怎么凌姗公主辱骂本小姐的时候大皇子不出声请她嘴下留情,现在才舍得开尊口不觉晚了些么?”说着宓妃手上微微用力,凌姗公主的脖子浸出殷红的鲜血,任谁也不会怀疑,只要宓妃的力气再大那么一点点,凌姗公主的脑袋就会跟她的身体分家。 拓跋迟语噻,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得他俊脸发黑,“本小姐就是嚣张,就是狂妄,还真就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了,你又能把本小姐怎么着。” 宓妃这话说得痛快,可在场的人都听得眼角直抽,嘴巴疼。 “谁叫本小姐天生骨格精奇,乃百年千年难遇其一的习武天才,身后不但有药王谷这个强大的靠山,还深得药王的宠爱呢?” 噗—— 若说宓妃的前一句听得大家眼角直抽,嘴巴疼,那么她后面这一句,直接就听得大家浑身都疼,全身都要控制不住的抽抽了。 尤其是拓跋迟,险些被气得吐血。 这…这这女人是会读心术么,不然她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拓跋迟被气得阵青阵红的脸,又半晌找不到反驳的话,宣帝看着那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心里老早就笑翻了。 唔,宓妃这丫头简直太有趣儿了,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闺女。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在火没有惹到自己身上之前,宣帝打算安静的看戏。 底下的大臣一见宣帝没动静,得,皇上都没插手的意思,他们还是假装看不到,听不到算了,安安静静的看戏岂不是快哉。 只是,他们不由得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温相家的这个嫡小姐永远都别开口说话,否则那还不得见天就有人被她给活活的气死啊? 这女人,战斗力太强悍了。 “楚宣王世子生得好看又温柔,本小姐眸光澄澈光明正大的看着他怎么了,总比那些个想看又不敢看,自命清高却又故作矜持,满眼花痴看着人家流口水,满脑子脏东西幻想的女人要高贵纯洁端庄得多。” 此话一出,又是满场寂静无声。 尤其是那些个一边爱慕着陌殇地位权势相貌,一边却又计较他病弱身体活不长久的女子,一个个的脸色瞬间惨白,赶紧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生怕会被人发现。 正如宓妃所言,楚宣王世子就好比一个发光体样,走到哪里都会无形之中吸引无数的目光,女人们爱慕着他所拥有的一切,却独独嫌弃他那副破败的身体。 假如陌殇是个身体健康的男子,那么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为了能嫁给他而拼得头破血流。只可惜陌殇拥有一切,独独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让得那些想嫁给他却又不能嫁给他的女人们,一个个的脑海里有过关于他的幻想。 至于那些幻想怎么样,就只能呵呵了…… “小师妹说得对,有些人天生就是属于欠打又欠抽型的,要不要小师兄帮忙,省得杀她脏了你的手。” 云锦眨着电力十足的桃花眼,笑说道:“小师弟,要不咱们同时出手,看看到底是你快还是师兄我快,又或者是小师妹比较快。” 凌姗公主听得头皮发麻,她不想死,一定不能死,遂忍着满心的屈辱与不甘,红肿着一张猪头一样的脸看着宓妃,真心诚意的道歉,“请温小姐见谅,是凌姗失言了,对不起。” 识时务为俊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本小姐耳力很好,但却没有读心术,奉劝凌姗公主往后再说本小姐坏话的时候,一定得记着放在心里说,千万别一个不小心说了出来,那样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凌姗公主心中一惊,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惨白,身体也斗然僵住。 她本来还觉得奇怪,怎么宓妃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征兆,原来竟是因为她把心里说的话低喃了出来。 她。她说了一句‘这该死的哑巴’。 原来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才惹得宓妃动了怒,甚至还对她动了杀机。 啊—— 砰—— 宓妃收回蓝鲛筋丝,同时还伴随着凌姗公主凄厉的尖叫声以及桌子猛然碎成片的声响,地上随风飘落一束小指大小的头发,竟是贴着头发被凌厉的掌风给直接削下来的。 “三师兄你竟然使诈,太不厚道了。”乐风怒吼一声,明明说好是他对凌姗郡主出手的,结果被云锦抢了先。 “师兄我这是兵不厌诈,小师弟你学着点儿,别以后说师兄没教过你。”云锦挑了挑眉,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凌姗公主,比他出手慢了一拍的乐风,自然只能拍碎那张桌子了。 他削落凌姗公主一束头发已是对她的仁慈,否则即便是真杀了她,顶多不过赔偿些精贵丹药给北狼国皇帝,还不至于因她而大动干戈。 看着旁若无人又争论起来的云锦跟乐风,宓妃除了抽抽嘴,一时还真难找到别的表情,“不是说要吟诗作对么,谁先来?” 温相父子四人若非早就收到宓妃的眼神暗示要他们静观其变,把一切都交给她自己处理,不然早在凌姗公主说出极有暗示性的那番话时,父子四个就忍不住要替宓妃出头了。 连带着穆国公几人都是得了温相的暗示,这才没有出言维护宓妃,要不这广场之上的‘热闹’还要番上几番。 “既然是为了赏梅应景而吟的诗做的对,那便先由太子来看一个头,不知三国使臣意下如何?”其实宣帝的心里更想叫寒王来,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他还不能那么做。 吟诗作对是北狼国提出来的,宣帝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瞧得出今个儿的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似乎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目的无非就是冲着相府的文武双玉环而去的。 好在对此他早有准备,哪怕最后被三国的阴谋得逞,他们也得不到文武双玉环。 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可怜了几个孩子将要赔上自己的婚姻。 如若最后结果当真如此,宣帝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作为补偿了。 “那便就由太子先来。”刘太后扫了眼一脸灰败阴郁之色的庞皇后,倒是看着太子墨思羽满眼的慈爱之色。 要说刘太后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庞皇后,但她对墨思羽这个孙子可是相当喜爱的。 凌姗公主对上相府千金碰了那么大的一个硬钉子,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也算是出师不利,心里恨得要死,但却不得不接过宣帝踢回来跟烫手山芋似的皮球。 不就是吟诗作对么,他们合三国之力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金凤国。 于是三国的使臣代表都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开口说好。 “皇上英明,太子殿下才华横溢又满腹诗书,由太子殿下来开头最好不过了。” “臣等相信太子殿下定能开一个好头。” “每年太子殿下在除夕宴上作的诗词都极为出彩…。” “……。” 宣帝跟刘太后开了口,底下自然就有大臣站起来替太子说话,夸赞太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反倒是冲淡了之前场上压抑的气氛,渐渐变得活跃轻松起来。 “太子自然是个好的,现下可有想到好的诗词。”宣帝对待太子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矛盾的,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换来失望。 他仍总是盼着,会有那么一天,太子能够真正的醒悟过来。 认识到他肩上所要背负的责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谁能亲近谁要疏远。 经过短暂时间的休息与沉淀,墨思羽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将自己所有的不甘不忿等等所有的坏情绪都收了起来,他是不会被打败的,也永远都不会失败。 当他抬起头扬起温和的笑脸时,仿佛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温和有礼,宽以待人的太子殿下。 “回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刚才倒是也现作了一首咏梅词。” “太子殿下果然博学多知,令珍月佩服。”珍月公主项映雪柔声夸赞,容貌艳丽却是气质温婉沉静。 “珍月公主客气。”墨思羽起身回了珍月公主一个礼,倒也丝毫不扭捏,张口就吟出一首咏梅的词。 整首词虽说不是绝世好词,但也绝对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景中容情,情中写景,又是短短时间之内应景现作出来的,倒也足以说明墨思羽的的确确是个有才华的人。 只是他的才华在遇到某些人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被比下去罢了。 “太子殿下的词果真是好词。”品诗赏词这种风雅之事,自有那些学识渊博的当世大儒来品评,而后给出公正的点评。 墨思羽的词可圈可点,又是第一个开口的,故此,还是得了相当高的评价。 “本宫也想到一首诗,还请大家品评一二。”珍月公主一直都表现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且进退有度,让得在场的人对她印象都极为不错。 无形间就拉开了她与北狼国凌香公主,凌姗公主与梦箩国柔幻公主的距离,认为堂堂一国之公主就该像她这样,才不算是辱没了尊贵的公主之尊。 继珍月公主之后,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作了一首五言绝句,梦箩国三皇子不甘落后,也作了一首七言律诗。 柔幻公主纵使不擅诗词,却也咬着牙不失颜面的作了一首诗,不出彩也不算丢脸,顺利的蒙混过关。 凌香公主垂眸沉思片刻,方轻启朱唇,一首咏梅的词作得入景入情,博得了不少的掌声与赞美之声。 红肿的脸颊敷过药,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消失,脸上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得凌姗公主心中的怒气有所减少,却也越积越深。 蓝鲛筋丝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勒痕,因浸出了血,伤口虽然仔细处理过了,但难免疼得厉害,而且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想到这里凌姗公主就气得恨不能冲到宓妃的面前亲手杀了她。 可她杀不了宓妃不说,凭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连宓妃的身都近不了,反倒还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着实可恨又可恼。 “凝妹妹,要不你也即兴来一首。”凌香公主得了拓跋迟的暗示,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她们北狼国皇室中的众位公主,论起诗词歌赋来,找不出一个能与凌姗公主比肩之后,即便是众位皇子里面,能压得住凌姗公主风头的也不出三个之数。 纵使心中嫉妒不忿,凌香公主此时也不会表现出一丁半点儿来。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凌香公主,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拓跋迟,凌姗公主心里自有几分得意,从善如流的顺着这个铺到脚前的台阶下,声似黄莺出谷,清脆婉转,一首咏梅词更是震惊全场。 论嘴上功夫或许她是真的不如宓妃,但论吟诗作对,女子之中能赢过她的,少,很少,非常少,对此她非常的有信心。 果然传闻不假,北狼国的凌姗公主是个地地道道的才女。 “好诗,凌姗公主不愧是北狼国的第一才女,让朕也开了一回眼界。”宣帝笑着赞了一声,转首看向他的皇子跟公主,目光又在群臣的公子小姐们身上转了一圈,沉声道:“来来来,你们也来。” 在金凤国的地盘上,怎么也不能被其他三国抢了风头。 男人对女人,兴许还会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女人对女人,聚在一起那就是拉仇恨值的了。 出席这样的宴会,女子都是盛装出行的,谁都不甘心被别人比下去,眼看着三国的公主出尽了风头,金凤国各家的小姐们坐不住了。 不就是作诗么,她们也会。 于是整个寒梅殿热闹起来,一首首诗,一首首词就跟不要钱似的从各家小姐们的嘴巴里蹦出来,一个个的即便不出彩,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宓妃懒洋洋的窝在自己的椅子上,心里感觉很是震憾,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想不佩服都难。 出口成章,并非虚言。 众家小姐们一展才华之前,宣帝的皇子跟公主就一人作了一首,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寒王,从头到尾他就没开过口。 让宓妃有记忆的只有三首,一首出自明王,一首出自武王,一首则是出自那位浑身都带着一丝丝仙气儿的荣烟公主。 其他皇子公主作的诗词,宓妃没印象,记住这三首,原因也很简单。前两位亲王,才华手段甚至是外祖家的背景都不逊色于太子,是太子夺取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后一位的荣烟公主,宓妃记住她除了因为她是宣帝最美的一位公主之外,还因目前为止,只有她的诗仅次于凌姗公主作的诗,暂居女子这边的第二位,想不引人注意都挺难的。 随后,荣王府,沐王府,理郡王府,北郡王府,荣昌伯府,永定侯府,太师府,相府,韩国公府,穆国公府…等等,不管在学识方面是否出彩都站出来作诗一首,其中以相府大公子温绍轩,韩国公府世子韩靖,穆国公府世子穆昊宇作的诗最为出彩,得了最高的点评。 “哈哈…好好好,真是不错。”这场明着玩乐,暗则挑战的诗词大战以金凤国取胜而结束,宣帝怎能不高兴,故大手一挥,豪气的道:“来人,御赐大家一致评选出来最佳作品的创作者,一人一颗大东珠作为鼓励。” 既然不是赏赐,那么东西的贵重与否就没那么重要,也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拳头大小的东珠,虽说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绝非凡品了。因而,得到宣帝御赐大东珠的人,心里都挺舒服的。 待众人谢过恩之后,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氛围又渐渐变得低迷起来,凌姗公主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恨宓妃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轻竟将矛头指向宓妃了。 一双眼睛似是看进了凌姗公主的心里,珍月公主暗咒一声:废物。 “咱们大家不过是聚在一起玩的一场游戏罢了,不知寒王殿下,楚宣王世子跟温小姐为何不参与,莫不是我们大家哪里得罪了三位?” 既然矛头不能直接指向宓妃,珍月公主倒也不介意拖两个人下水。 寒王掀了掀眼皮,看也没看珍月公主一眼,直接选择无视她的存在。陌殇今日似乎一反常态,轻抬起一双漂亮至极的凤眸,薄唇轻掀吐露出来的却是世间对女子而言最残酷的话语。 “丑女人不要跟本世子说话,也别让本世子听到本世子的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让本世子觉得恶心。” 噗—— 宓妃捂嘴喷笑,眼儿弯弯,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陌殇可爱?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珍月公主若是长得丑,这世间该有多少女儿家得要上吊自杀,以免污了他人的眼睛啊! “温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太无礼了。”珍月公主怒极,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憋得通红,满心怒火无处发泄,偏还得死死的忍着。 在宓妃跟陌殇之间,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得罪宓妃要比得罪陌殇好处理,哪怕宓妃身后有药王谷,但她多少要顾忌自己的家人。 而陌殇则是不同,谁知道这位世人眼中温柔无双的病世子会怎么出招,她不敢冒那样的险。 假如宓妃知道此时珍月公主心中所想,一定会为她鼓掌的。 不得不说珍月公主是个聪明的,她摸透了宓妃的一半心思,但却实在太不了解宓妃的行事之风。 她的确在意自己的家人,每做一件事情之前她都要先考虑她的家人,但她的这个弱点偏偏也是她的逆鳞,谁敢碰谁就得死。 “得了得了,你们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无非就只有一个目的,本小姐现在就接下你们的挑战。” 宓妃说的话跳跃性太大,珍月公主一时怔愣当场,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除夕宴开始,你们一个个的就在打我家哥哥的主意,想方设法的要嫁进我相府。”随着宓妃抬起手比比划划,红袖出声解说,在场的人脸色莫不一变再变,心中的疑惑也越积越多,“其实本小姐也不知道该骂你们白痴还是蠢货,明知道我家爹娘跟哥哥最疼的就是我,不知讨好我也就罢了,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将我往风口浪尖上的推,就这样你们还想嫁入相府,简直痴人说梦,滑天下之大稽。” 陌殇闷笑出声,他想说白痴跟蠢货有区别么? “王爷,温小姐她这样…” “怕什么,有事自有本王兜着。”寒王笑了笑,打断苍茫未说完的话。 幽夜捅了捅苍茫的后腰,递给他一个不要管的眼神,小心被王爷记恨。 温小姐在王爷的眼里,心里,那地位可是与日俱增,别人轻意触碰不得。 “你。你你胡说…”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被别人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又是一回事,顿时,珍月公主只觉颜面扫地。 “本小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心里要是没鬼,何必这么激动,脸色又干嘛这么难看,亲爹死了还是亲娘死了。” “温小姐你过份了。”拓跋迟跟南宫立轩怒了,要是再忍下去,再听下去,他们都快成忍者乌龟了。 对上两人的凌厉的目光,宓妃毫不示弱,云淡风轻的道:“别把别人当傻子就以为自己聪明,你们心里打什么算盘本小姐心知肚明,咱们大家也都坦荡一点儿,趁着本小姐愿意接受你们的挑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如果我要是输了,那便如你们的愿,让我的三个哥哥娶你们;如果我要是赢了,那么从此以后就收起你们这般恶心人的龌蹉心思。” “妃儿…”温绍轩兄弟三个当然不是怕宓妃会把他们给输了,而是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她内伤未愈,而且对方明显就是做足了准备的。 他们一步步的计划着,一步步的推动计划,无非只是没有料到宓妃会主动把整件事情搬到台面上来罢了。 其实,他们正等着他们往下跳。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该不是怕妃儿把你们卖了吧!”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今日这场不见硝烟的恶战是免不了的。 只有让他们知难而退,甚至是伤筋动骨,才能换来一段时间的清静与安宁。 而她,目前迫切需要那样一段时间。 “妃儿说什么傻话,大哥相信你。” “二哥(三哥)也相信你。” “放心放心,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哥哥们娶不喜欢的女人回家,以后但凡对哥哥们不怀好意的女人,小妹一定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她们胆敢死缠烂打,小妹一定揍得她们连爹妈都认不出来,给她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温绍轩兄弟三个听得嘴角抽抽,其他人则是被宓妃这番豪言壮语惊得不轻,这等女子就算不是哑巴也绝对嫁不出去。 如同宓妃等人所猜测的那样,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的确确早就制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即便打不进相府,也能成功进入穆国公府。 这一次,他们不但将两府的公子算在内,就连两府的姑娘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尚未行动就做足了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假如公主们无法顺利嫁入相府或国公府,那么拓跋迟跟南宫立轩则会提议求娶两府的小姐,一方面也不打着进府的算盘,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逼迫两府的人就范。 只要他们不想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出去,那么他们就必须同意娶公主。 左右,三国都不吃亏。 唯有琉璃国镇南王,他除了提供给珍月公主六个人以外,其余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插手,更不可能向宣帝求娶两府的姑娘。 当然,身为琉璃国的镇南王,他也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云锦。 “怎么样,你们考虑得如何?” “温小姐的提议,本皇子同意。”拓跋迟双手环胸,目光灼灼的望着宓妃,就仿佛他正盯着即将属于他的猎物一般。 南宫立轩则是笑望宓妃道:“要想本皇子同意温小姐的提议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说说你的条件。” “本皇子要求娶温小姐为本皇子的正皇妃。”这句话南宫立轩脱口而出的瞬间,立马感觉到几道满是杀机的目光投向他。 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娶了宓妃将能为他带去天大的好处。 却是不知,在他还没有娶到宓妃之前,就已经登上了某些人猎杀的黑名单。 宓妃眸色一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向拓跋迟,笑得明媚而干净,“大皇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自古英雄爱美人儿,又何况是温小姐这样的绝世美人儿。”虽然求娶宓妃有危险,但同时又伴随着莫大的利益,拓跋迟自然是动心的。 若能将宓妃这样的美人儿驯服了,可想而知会有多大的好处。 “你们两个找死,休想娶我妹妹。”性子最是沉不住气的温绍宇彻底炸毛了,丫的,别以为你们是一国皇子,小爷就不敢揍你们。 “三哥淡定,淡定,注意一下形象。”宓妃微嘟了嘟粉唇,温绍轩跟温绍云拉着温绍宇坐下,一双眼睛紧盯着宓妃,完全摸不透这丫头想干什么,真可急死他们了。 “本皇子是相当有诚意的,不知温小姐意下如何?”南宫立轩想要争取到宓妃,此时自然顾不得他与拓跋迟的协议。 谁能娶到宓妃,那便意味着极有可能得到药王谷的支持。 “你们两个都想娶我,我该嫁谁好呢?”宓妃弯了弯嘴角,语气软哝,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憨,格外引人注目,“你们的挑战本小姐接了,至于赌注咱们就改一改。” “你想怎么改?”三国里面,要数琉璃国最是吃亏,早知如此珍月公主当初就应该央求父皇也派一个皇子来的,不然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北狼和梦箩两国。 一旦让他们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娶了温宓妃,可想而知回去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惩罚。 只是想到宓妃喜怒不定的性情,珍月公主心中稍安,这女人可不是好娶的,谁知道她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假如本小姐输了,我会以药王谷的名义向皇上许下一个承诺,你们四个公主可以想嫁谁便嫁谁,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并且本小姐也同意大皇子跟三皇子的求娶,会在你们二人之中挑选一个成为我的夫君。” 宓妃给的诱惑不可谓不大,三国知道计划的使臣都在低头小声议论,最后由拓跋迟出声问道:“要是你赢了呢?” “要是本小姐侥幸赢了,你们便得放弃打那样东西的主意,从此以后也别想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打我哥哥的主意。” “这个要求我们同意。” “大皇子急什么,本小姐都险些要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了,你觉得本小姐的赌注会这么小,白白让你们捡便宜。” 宣帝嘴角一抽,耐着性子听宓妃跟三国谈条件,反正对此他是乐见其成,甚至还可以暗中帮忙。 “温小姐还想要什么?” “除了前面那个要求之外,本小姐要是赢了,我还要你们每个国家十万两黄金。”宓妃话落,全场无声,“当然,本小姐若是不接受你们的挑战,你们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貌似也不能在金凤国逗留太长的时间,最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取决于你们对你们布下的局到底有多少信心。” 她,岂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犹豫再三,又想到他们精密的布局,三国协商之后点头同意,“我们跟温小姐赌。” “好。”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还请皇上派人写两分赌约协议,以免他们赖账。” “太傅,这份协议由你来写。” “是,皇上。” 宣帝吩咐完,对上宓妃黑亮的眸子,心下一跳,道:“可还有哪里不妥宓妃丫头。” “皇上,臣女可是为了整个金凤国的脸面而战,想向皇上讨份旨意。” “你说,想要份什么旨意?”宣帝额角跳了跳,心下有些不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如果宓妃赢了,就请皇上给道旨意,言明我家三个哥哥跟我的几个表哥表姐,他们以后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旁人不得干涉阻挠。要是宓妃输了,全当宓妃什么也没有提过。”宓妃想得很明白,既然这次她赌得那么大,又冒那么大的风险,怎么都必须得替自家人捞些好处,不然太吃亏了。 “这个…” “哎,要是皇上不同意,那宓妃回去睡觉,谁敢抢我哥哥我就揍她,管他会不会引起两国…” “你这丫头好没耐心,朕有不同意么。”宣帝怒瞪宓妃,只是那眸底的笑意让他少了几分威严,倒是多了几分慈爱。 当然,这几分慈爱是对宓妃才有的。 这丫头当真讨人喜欢,他本以为她求的不过只有她的三个哥哥,哪里知道穆国公府的人她也护着,看来但凡真心待她之人,她都必将回以厚报。 只是待她不好之人,这丫头报复起来,也的确够心狠手辣的。 “皇上你真好,宓妃谢皇上恩典。” “别谢得太早,等你赢了朕才会下旨。” “放心放心,就算输了本小姐也不会哭鼻子的。”哪里摔的哪里爬起来,她会自己找回场子的。 拓跋迟蹙着眉,心里越发没底,不过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遂开口道:“只要温小姐能闯过十八木遁神光阵,就算我们三国输。” 十八木遁神光阵,七个字一出,众人闻之色变,后背斗然升起一股寒意,温绍轩更是失了往日的温文儒雅直接开口道:“妃儿,大哥绝不允许你闯阵。” ------题外话------ 昨天谢谢妞儿们的祝福,么么哒! 呜呜,晚了近二十分钟,大家表拍偶! 正文 【V074】只身闯阵再赠匕首 “我也不许。” “我也不许。” 温绍轩刚喊出口,余音尚在,温绍云跟温绍宇就异口同声的喊出相同的话,脸色亦是随之大变,黑眸里涌动着风暴。 两人不愧是孪生的双胞胎兄弟,不单单是容貌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就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也都同样的执拗,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如若不然,即便是亲生父母都很难分辨出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就在宓妃听到温绍轩的严词拒绝微微愣神之际,她的三个哥哥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全都奔至她的身边,将她护在中间。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干什么这么激动,不就只是一个阵法么,伤不到我的。” 前世的宓妃自从接触古武之后,对于那些神乎其神,无法用科学观点去解释的奇门术数也有了相当深的了解。 不说她是奇门遁甲之术这个领域的天才,在这方面又有多大的成就,但她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绝对算得上是精通的,一般的普通阵法根本不可能困住她。 再难再凶险的阵法又如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她就不会允许自己倒下去,只要她还尚存一丝意念,那么便是重伤她也还能活着。 更何况,前世那个最终死在她的手里,能够算作是她师傅的男人,就是一个精通奇门之术的布阵高手。 十二岁过后,一个月内几乎有半个月时间,她都被困于阵中,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破阵而出,否则那个男人是不坐心软的。 他可以冷血的将她毫不留情的扔进去,就从未在乎过她的生与死。 他唯一想要的,无非是挖掘她更多的潜能,看看她到底有多么顽强的韧性,生存的底限又在哪里,只为证明她将是他手中打造出来最为完美精密的,拥有超强自主意识的机器。 一具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可以自由转换情绪的杀人利器。 作为曾经顶级特工组的老大,宓妃接受过极其严格的军事训练,她亦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具有超强的指挥作战能力,她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倘若她生在古代,又穿在将门之家,甚至她还是一个男儿身的,那么毫无疑问,她将成为一个名震浩瀚大陆的大将军。 古代的阵法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变化无穷,无非就是先辈们从一场又一场的残酷的战争中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慢慢演变出来的,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宓妃还真太不相信自己会玩不过一群古人。 哪怕她不能把敌人给全歼,至少她能保证让自己全身而退,不至于将自己也给赔进去。 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家的三个哥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而且看他们的表情,那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是绝对不会让她去闯阵的决绝。 那什么十八木遁神光阵是个什么阵,怎么会令人闻之则色变,莫不还是一个绝杀阵? 宓妃不语,神色未变,脑筋却是转得飞快,仔细的在脑海里搜罗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各种阵法,各种杀伤力极大的阵法,却发现她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阵法,不觉双眉就轻轻的蹙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阵法,妃儿你乖一点,这次一定要听大哥的话。”温绍轩深知宓妃说一不二的性子,就怕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闯阵。 如果不是十八木遁神光阵,或许在宓妃的坚持下他会点头,会退让,会答应让她去闯阵,但是这个阵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宓妃去的。 哪怕最终的结果是,他必须尚三国公主中的其中一位回相府。 “别怪哥哥们心狠,这次就算你能说出一朵花来,我们也不会让你闯这个阵。”温绍云趁机点了宓妃的穴,又担心她武功太高会自己冲开穴位,故此他将双手都放在宓妃的肩上,以便她稍有异动他就能察觉到。 突然被自家二哥点了穴,坐在椅子上动不了,宓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温绍宇,眼里满是撒娇讨好。 她家二哥该不会以为,点穴就能制住她? “咳咳,妃儿就乖乖听哥哥们一次话,这次哪怕你又是撒娇又是卖萌,我们都不会心软的,绝不心软。”温绍宇最是受不了宓妃用这种雾蒙蒙水灵灵的目光看他,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他赶紧别开目光,生怕受了宓妃的蛊惑一般,“妃儿听话,别让三哥犯错。” 除了冲在前面的温家三兄弟,就连穆国公府的三位公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迅速的围聚到宓妃的身边,大表哥穆昊宇直言道:“妃儿,那阵法太危险,我们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他们一个个大男人今生何其有幸,能有宓妃这样一个处处都为他们着想,事事为他们考虑周全的妹妹。 穆昊宇身为穆国公世子,又是家中这一辈的老大,他的想法倒是跟温绍轩不谋而合,那就是哪怕最坏的结果是他们不得不尚一个公主回家,也绝对不能让宓妃去冒一丁半点儿的险。 当宓妃向皇上请旨,只要她能赢,那么不但她的三个哥哥可自行做主自己的婚事,就连他们这些个只与她相处了不过三四天的表哥表姐往后都能做自己婚事的主,可想而知她是怎样的看重他们,又怎样重视这份血缘亲情。 身为哥哥的他们,怎能单凭自己的喜恶就让自家妹子去冒那样的险。 人这一生,哪有十全十美的,总是需要一些不完美,人生才不会有遗憾。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那些公主们进府怀有目的,又如何还能让她们阴谋得逞。 “大哥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穆昊天跟穆昊铮也看着宓妃着急的表态,生怕说得慢了,宓妃就冲出去了。 这个表妹他们都很喜欢,虽然他们在一起仅仅只相处了三四天的时间,感情却是极好。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相知只要一瞬,有的人哪怕时时刻刻朝夕相处的在一起,也未必能有这样的默契。 “北狼国大皇子,梦箩国三皇子,你们都赶紧死了那条心,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我妹妹是不可能嫁给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的,你们想都别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温绍宇是个急脾气,只是听到拓跋迟跟南宫立轩要求娶宓妃,他就气得快要爆炸,冲动的想要提刀杀人。 这两个男人简直就是找死,他们家妹妹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吗? 更何况这两个该死的男人,不但目的不纯不说,后院里还有一堆的女人,他们还真是敢想,也不怕天上打雷劈死他们。 “温三公子能代表温小姐的意思么?”拓跋迟对上温绍宇似是要喷出火来的黑眸,语气低沉却是半点儿都不恼。 他求娶宓妃的确是有目的的,一来宓妃身后的相府在金凤国地位超群,她又得温家父子看重,甚至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二来宓妃的身后还有一个药王谷,而她在药王谷的身份地位也很高。 不管是哪一个,对他而言都是利大于弊,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舍弃这样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得到宓妃的机会。 哪怕宓妃不是心甘情愿的,女人嘛,娶回家后花点儿心思哄一哄,说些甜言蜜语,许下一些承诺,她自会乖乖听话,然后她就会像他以往的那些女人一样,再也离不开他。 尤其,在拓跋迟看来,宓妃尚未及笄,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是有些心机手段也断然高明不到哪里去,纵使因为拜入药王谷,而将原本的性子养得独立自主,轻狂张扬了一些,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女人。 既然她是个小女人,那么就没有他驯服不了的,更何况宓妃也是真的让他很感兴趣,让他想要将她由身到心的彻底征服。 如她这般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对她感兴趣,都会想要将她驯服,让她乖乖躺在他们的身下,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我们的赌注可是跟温小姐下的,莫不是你们温家的人都是喜欢出尔反尔之辈,说过的话转过头就能全盘否认。”南宫立轩心里打的主意跟拓跋迟打的主意那是你半斤来我八两,谁也别笑谁。 反正不管使的什么手段都好,只要能将宓妃收入怀中就是最好的手段。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就不能代表她的意思。”温绍宇气得狠了,真是恨不得能跟拓跋迟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就凭你,我妹妹还真瞧不上。” 不屑的语气,嫌弃的眼神,直把拓跋迟气得差不点儿吐血,他他。他那是什么见鬼的眼神。 他有那么差吗? 且不说他在北狼国有多受女人的欢迎,又有多少女人挤破脑袋想要嫁给他,就是在这金凤国内,他走在大街上那也绝对是回头率百分之四五十,他怎么就差了。 温绍宇他这是眼睛有问题吧! “温三公子,论身份地位,相貌才学,本皇子究竟是哪一点配不上温小姐了。”丫的,男人的尊严不容践踏,拓跋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从头到脚你就没一个地方配得上。”他妹妹多好啊,在温绍宇的眼里,还真就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宓妃的。 噗——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直接就让场上不少人喷笑出声,但又担心失了仪态招了记恨,故此一个个都双肩颤动,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北狼国的大皇子,您难道就真的不知道您这是捅了马蜂窝么? 宣帝觉得自己的肚子笑得都快要抽筋了,面对温相投向他的目光,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不然要他怎么办? 都说君无戏言,话已出口,断无再收回来的可能。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联合起来要出什么招,宣帝事先并不知晓,宓妃向他请的旨意与他的初衷又并无冲突,同意与否都影响不到他的决策,故此他乐得卖给宓妃这个人情。 从他决定不用皇权迫逼宓妃想办法替寒王解毒开始,宣帝便有计划的让宓妃一次又一次承他的情,只等某个合适的时机,面对他提出的要求,宓妃能够看在那些情份上面,为寒王谋求一条生路。 虽然宣帝明知道三国此番的布局不会那么简单,但不知为何,对上宓妃那双时时刻刻都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睛,他就莫名的对宓妃有信心,相信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阻挡不了她前进的脚步。 这个小小的丫头,她的身体里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某种力量,让人忍不住安心的力量。 于是,几乎仅仅只是想了一小会儿,宣帝便答应了宓妃所求。 温相跟温家三个小子对宓妃那是当成眼珠子一样在爱护疼惜,他们不想宓妃冒险的心情宣帝能理解,然身为一个帝王,他亦有他的不得已。 “你…” “其实只要大皇子你能做到以下这三点,哪怕没有那个赌注,我们也是愿意把最宝贝的妹妹嫁给你的,又何必还要玩弄那些心机与手段。” 南宫立轩皱了皱眉头,看着温绍云道:“不知温二公子此话何意?” “我们温家是没有门第观念的,但凡是有意上门求娶我家妹妹的男子,只要他能做到,能满足我们所提出的要求,那么无论他是富贵还是贫困,我们都愿意把妹妹嫁给他,三皇子听明白了吗?”温绍云暗中拉住了温绍宇,真怕这个弟弟忍不住冲上去狠揍拓跋迟跟南宫立轩一顿。 虽然他也很想那么做,但是到底顾虑太多,束手束脚的,不能不想想揍了人之后的后果。 “什么要求?” 这一点,不单拓跋迟跟南宫立轩迫切的想知道,就是在场的众位大臣听到这里心思都不由得活络起来,且让他们听听温相嫁闺女都有什么要求。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宓妃是个哑巴,谁家父母也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哑巴做妻子,但现在不一样,即便宓妃是个哑巴,也有许多人家想要结上相府这门亲。 甭说宓妃的身后有个药王谷值得他们讨好与拉拢,单单就是有个相府就足够了,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宓妃本人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其他地方也很好,即便是做当家主母都不会逊色。 如今听说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就能娶到宓妃,仿佛一下子就解开了许多人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于是整个广场之上的气氛都紧崩起来。 尤其是那些个有意与相府结亲的夫人们,又得了自家夫君的示意,一个个的莫不是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来听,生怕自己听漏了,毁了自家儿子的好姻缘,好前程。 “第一,男方婚前不得有妻有妾,哪怕是有通房丫鬟都不可以有。”温绍轩话音一落,不少人都霎时变了脸色。 身处这个时代,只要年龄到了,谁家公子还没有一两个通房丫鬟妾室的,唯有那正妻之位,是要精挑细选的,至于旁的要求没那么高,瞧着顺眼就成。 “第二,男方婚后终其一生都只能有我妹妹一个妻子,并且终身不得纳妾,哪怕无子无女都不能纳妾。”温绍云顺溜的接过话头,补上第二句,神色平静的将众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渐渐笼上一层寒霜。 他们疼爱宓妃,当然很希望宓妃能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另一半,同时他们又怕宓妃受委屈,渐渐的也就想出了这么三条对未来妹夫的要求。 假如对方满足他们提出的条件,并且同意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就考虑让他跟他们的妹妹相处试试。 “第三,男方若与我妹妹成婚,家中过半的财产必须过户到我妹妹的名下,假如某天男方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情又或者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些财产就将作为对我妹妹的补偿,至于我们这三个做哥哥的,为了替妹妹出气,究竟是要怎么收拾那个男人就取决于我们妹妹伤心难过的程度了。”温绍宇看着拓跋迟跟南宫立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情瞬间变得明媚飞扬起来,只觉整个世界瞬间就美好起来,“另外,不管我们相府陪嫁我妹妹多少东西作为嫁妆,那些东西都是我妹妹一个人的,男方及其家人不得染指。” 仔细想了想自己说的话,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温绍宇挑了挑眉,冷声道:“不知两位想要求娶我们的妹妹,是否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又是否能做到我们提出的要求。” 拓跋迟的脸黑了又黑,沉了又沉,温家这三个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身为皇长子的他,以他目前的年纪,皇子正妃当然还没有,可是为了拉拢朝中各方势力为他所用,府里的皇子侧妃已经有了三位,其他的夫人侍妾加起来也不少于十位了。 婚前不能有妻有妾,甚至还不能有通房丫鬟,该死的,谁能忍到他这个年纪还是童子之身,传出去都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别说以他的皇子之尊身份不可能,就是普通世家里的公子哥都不可能做到在娶正妻之前,还保有童子之身的。 温家这三个小子,尤其是温绍宇那个小子,不是故意找茬是什么,这分明就是让他们难堪。 与他拥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南宫立轩,他也没有正妃,可侧妃侍妾还是有不少的,“三位公子不觉得你们的条件跟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若真要满足你们这些无礼的要求,只怕你们妹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你们就真舍得将温小姐这样的美人儿留在府中留成老姑娘么?” 南宫立轩的话一出口,立马就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同。 纵使宓妃再如何优秀,背上这么苛刻的求娶条件,世人也只能望而却步,谁家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姑娘回家啊。 第一条还好,高门贵族里家教甚严,未娶正妻之前都不会让子孙纳妾抬通房,算是对正妻的一种尊重。 第三条开明一些的大家族也能满足,媳妇儿的嫁妆他们做长辈的当然不会去贪墨,而自家的家财分出一半过在儿媳的名下也无伤大雅,只要小两口夫妻和睦,财产说到底还不是自家的。 假如自家儿子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儿媳的事情,以一半家产作为补偿倒也勉强可以接受。星殒城里谁都知道,温相对自己的女儿疼爱至极,温家三位公子对妹妹那也是爱护有加,要是自家女儿妹妹受了委屈,谁了保证温相父子四个不会冲到家里揍人? 但温绍云提出的第二条,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甚至是惊世骇俗了。 谁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终身只娶一妻,永不纳妾,那可真是连话本子里面都没有的事情,叫人如何能接受。 最最可怕的是,在无子无女的情况下都不能纳妾,那岂非是要自己一家断子绝孙? 试问,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 “好一个强人所难。”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三个哥哥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宓妃听了他们提出的三个要求,险些就要认为他们跟她一样是穿来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夫一妻制,这样的概念只有现代人才会有的吧! 还有那个财产分割,补偿什么的,真是让宓妃万分吃惊,同时整个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一颗心柔软得就跟棉花似的。 三个哥哥为了她,不可谓不是费尽了全部的心神了。 为了护她一世无忧,连这些都能想得出来,也当真是挺难为他们的。 “妃儿…”温家三兄弟听到红袖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果然看到宓妃已经冲破温绍云点的穴道,自己能动了。 她起身走到三个哥哥,三个表哥的前面,如水的眸子扫过拓跋迟和南宫立轩的脸,抬手比划道:“姑奶奶可是有很严重洁癖的,对于别人反复使用过的东西不感兴趣,而且还觉得恶心。” 轰—— 红袖的话,简单易懂,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宓妃话里暗指的意思。 “两位就连二手货都算不上,凭什么觉得能征服得了我,又凭什么能让我把你们放在心上,其实就单凭你们被其他的女人染指过,已然就失去了追求本小姐的资格。”她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将就,什么苦都能吃,但男人与牙刷,宓妃是绝对不会与人共用的。 “你们不怕得那些不干不净的毛病,本小姐还怕得很呢。”比划完,宓妃怕怕的拍了拍胸口,红袖老早就让宓妃刺激习惯了,就是再怎么难为情的话从宓妃嘴里吐露出来,她都能很快接受,并且以宓妃的神态语气表达出来。 陌殇垂眸笑得很内敛低调,他真怕自己放开了笑会犯病。 这小丫头一套一套的,真就不怕闹成这样,将来会嫁不出去么? 她的感情洁癖么,他也有的。 这么一想,陌殇觉得宓妃还真就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便是她对待感情的要求么。”寒王一口饮尽杯中酒水,喃喃低语出声,他该庆幸自己的后院很干净么,“温相的闺女,温绍轩他们的妹妹可真不好娶。” 墨寒羽扪心自问,那三点,他满足吗?他又能做到吗? 似乎,每一次,他觉得距离她近一点的时候,就又被无情的推得远远的。 难道他这一生,就真的不能有那么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吗? “王爷,你说什么?”幽夜苍茫担忧的看了墨寒羽一眼,暗暗回想温家三位公子说的话,一颗心也是沉了沉。 他们家王爷对温小姐的心思,他们看得懂了,可这要求一出,却是让得他们家王爷不得不止步了啊? 身在皇家子嗣何其重要,没有子嗣又不能纳妾,岂非是要天下人都口诛笔伐他们家王爷。 “没什么。”墨寒羽放下酒杯,抬眸看向宓妃,正准备开口告诉她何为十八木遁神光阵的时候,陌殇的声音已经响起。 他知道宓妃不会放弃闯阵,陌殇同样明白宓妃的坚持,遂他轻语道:“十八木遁神光阵,乃北狼国皇室专门用以选拔人才之用。” 清润悦耳的声音,似清风暖阳,听着便让人心中焦躁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宓妃转首望向他,却只见他摆弄着桌上的茶盏,神情很是专注,“此阵集迷幻阵与暗杀阵于一体,算得上是一大杀阵,阵中凶险非常,每每百人闯阵,最后能活着走出来的不过二三人。” 迷幻阵与暗杀阵,宓妃弯了弯嘴角,问道:“这么有趣的阵法我好久没有遇到了,听你这么一说反倒让我更感兴趣了。” “这的确是个很有趣的阵法。”陌殇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正好望进宓妃星光璀璨的黑眸里,“虽然阵法很有趣儿,但却很危险,一个不小心是会丢掉性命的。” “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世间种种莫不是机遇与风险并存,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必然也要付出某些东西,否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北狼国皇家秘地的木遁神光阵由三十六人组成,每隔两年在秋末开启一次,为期一个月时间,皇子年满二十,公主年满十五都必须入阵,否则就得不到北狼国皇室的承认,将会被认为血统不纯,故此,但凡北狼国皇族,男女皆会武,且他们的武功都不弱。”陌殇见宓妃听得认真,语气不由更温柔了几分,倒也不觉得说这么多的话难受了,“每次集齐五千层层筛选出来的人,由皇族符合条件的皇子或是公主带领分五次入阵,而北狼国的历代帝王无一例外都是入阵由生门走出的第一人来继承,如此方能得到皇室宗门的认可,得到满朝文武的拥护。” 拓跋迟乃北狼武帝之皇长子,已是二十有六,木遁神光阵他自是闯过,不然他也摆不出一个高仿版的十八木遁神光阵。 武帝并不是只有拓跋迟一个皇子,因而即便他顺利的闯过了木遁神光阵,依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只因武帝的子嗣很昌盛,皇子公主众多,而且个个都极其优秀,有勇有谋,才学渊博。 正因为北狼国有历代传承下来的这个阵法,故,但凡从北狼国走出来的皇子公主都不是草包。哪怕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血统,不是为了争夺那个最高的位置,单单只为入阵之后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从记事起他们就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 一切,只为活命。 且不论整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如何,单论皇室子孙实力的话,放眼四国还真找不出能比得过北狼国的。 金凤,琉璃,梦箩三国皇室皇子之中不乏惊才绝艳,才华横溢之人,但却是少数几个,然北狼国皇室却是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不差,比起某些只有一个尊贵出身,却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子孙个个都出众好是好,但弊端也是不少,一个个皇子都太优秀,使得北狼国的皇位之争比起其他三国都要来得激烈,来得凶猛。 幸得武帝是个狠角色,将北狼国的权势牢牢握在手里,否则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皇权动荡。 “楚宣王世子对吾国皇室还了解得真多。”木遁神光阵四国皆知,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怪就怪在陌殇说的话里面,不少都是皇室秘辛了,他竟然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皇子不必紧张,本世子旁的没有,就消息灵通了一些。” “本小姐说话算话,既然连赌注都许下了,自然就不会反悔,既然那十八木遁神光阵出自北狼国,那便请大皇子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个阵法,顺便也说说闯阵的要求。” 拓跋迟被陌殇噎了一下,又对上宓妃深不见底的水眸,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双方赌注已下,再这么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简单向温小姐介绍一下规则即可,要是大皇子不方便,本宫可以代劳。”珍月公主抢在拓跋迟开口前截了他的话头,又道:“三皇子应该是赞成本宫意见的吧。” 凭什么温宓妃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真心实意的关心与疼爱,凭什么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为什么她那么努力都得不到一丁半点的真心。 不甘心,她不甘心。 木遁神光阵出自北狼国,也是由拓跋迟亲自布阵没错,但手脚也不是不能做的。 以十八个人来摆阵,每国出六人,原本就是要将宓妃引入阵中,以此来达成他们共同的目的,却是并未打算要取宓妃的性命。 不过现在,珍月公主改变主意了,她要宓妃的命,她要宓妃死。 琉璃国出的六个人,其中四个是镇南王的人,现在只听她的命令跟指示,另外两个则是景帝派给珍月公主的人,因此,她对六人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宓妃的性命。 “本皇子赞成珍月公主的说法,不过只是借着这个阵法下的一个赌注罢了,又并非是要杀人,各位实在不必太紧张。” 白家堡与太师府的风波才刚刚平息,这里还坐着两个药王谷的人,南宫立轩又不是脑子抽了,才会想着借此阵法取宓妃的性命。 假如他真那么做,只怕不但他有麻烦,就是整个梦箩国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他的目标是梦箩国的皇位,为了那个位置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当然也什么都可以隐忍。 语言间受些委屈有什么,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皇兄摆的十八木遁神光阵与吾国的木遁神光阵是有区别的,只为比赛定输赢,断然不会伤温小姐性命的。”凌香公主见拓跋迟并不说话,一脸温和端庄的解释道。 谁管你会不会伤到性命,只要有危险,温家三兄弟都不乐意让宓妃去闯。 “闯木遁神光阵只有一个要求。”半晌,拓跋迟开口。 “你说。” “入阵之后,从起点走到终点,夺下终点插着的帅旗便算成功破阵。” 宓妃挑了挑眉,不语。 “闯阵唯一的条件是不能使用轻功,不能使用内力,其他随意。”设下这个局的时候,他们就有考虑到宓妃出神入神的一身功夫,于是定下了这个要求。 “混蛋,你们简直就是无赖。”温绍宇一听,直接骂了粗话。 轻功内力都不能用,这不是耍无赖是什么。 “烦请大皇子去布阵吧。”宓妃神色未变,嘴角勾起几分玩味的冷笑。 这个局,此时看来更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限制她不能使用轻功,又限制她不能使用内力,这是想要让她选择认输的节奏。 只是他们遇到的是她,如意算盘是注定要打空的。 不使用内力真气,她还能使用古武,就不相信他们能抓住她的把柄。 想要她认输,大家各凭本事。 “我的家人我来说服,不劳大皇子操心。”目送拓跋迟向宣帝行礼之后大步离开,宓妃转身嘿嘿笑着对上自家哥哥们自责目光,有些心虚的吐着粉嫩的舌头,比划道:“别生气了,你们还不知道妃儿是什么性子么,那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去做的。” 温绍轩三兄弟看着她不说话,穆昊宇三兄弟看着她也不说话,偏偏这种气氛最是让人受不了,宓妃觉得他们骂她都来得好受一些。 “我真的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宓妃只差举手发誓了,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比划得两只手都要累死了。 温相看着女儿固执的小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妃儿,咱们不闯阵好不好,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你有个闪失,你要爹娘怎么办?” “爹爹…”要说,宓妃其实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要给她来硬的,她反弹越大,温相这番话,说得宓妃鼻头泛酸,连拒绝的话都无法吐露出口。 “不就是输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爹还能有个公主做儿媳妇,算起来是咱们赚了。”温相拉着宓妃的手,语气很是沉重,“你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孩子,若是能用武功爹咬咬牙,忍着担忧也就让你去了,可不能使用武功,那不是让爹看着你去…” 后面的话温相没说完,他相信宓妃懂的,而温家兄弟穆家兄弟担心的也正是这些。 宓妃的武功不弱,对方即便真的想要对宓妃做什么也不可能选择在这样的场合出手,那只会落人口实。 更何况有武功护身,即便输了,至少还能保全自身,但没有武功的宓妃到底还不过只是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姑娘家,送掉命的可能性太大了。 “我…”没办法,宓妃有她自己的坚持,却也知道父亲哥哥对她的担忧,只得用入密传音威胁两个师兄,让他们出面说服她的亲人。 听了宓妃的话,云锦跟乐风苦笑着对视一眼,哎,他们还真是拿宓妃没有办法。 两个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都对温相跟温家穆家兄弟说了什么,反正最后他们终是同意了宓妃去闯阵。 “小师妹,切记要小心。” “知道了三师兄小师兄。”她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妃儿,小心一些。” “是,爹爹。”抱着温相的胳膊,宓妃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 转身望着疼她爱她的哥哥们,宓妃笑嘻嘻的道:“我亲爱的哥哥们都把心放回自己的肚子里,在没有亲眼见到你们娶妻生子之前,妃儿保证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 “你这丫头…”一番话,堵得温绍轩几人都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这时,拓跋迟已经回到广场之上,看向一脸轻松笑意盈盈的宓妃,沉声道:“十八木遁神光阵已经布好,温小姐可以入阵了。” “好。” 宓妃也不拖拉,她垂眸看了看自己今个儿的这身装扮,干净利落倒也不用换衣服,又婆妈的安抚了温夫人几句,这才迈开步子朝着广场外围走去。 那里,正是拓跋迟摆下阵法的地方。 “你…”路过陌殇身边的时候,陌殇突然站了起来,宓妃娇小的身体被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其中。 “拿着。” 宓妃眨眨眼,目光落向摊在陌殇掌心的一把形似弯月的匕首上面,没有动作。 “防身。” 陌殇的话很简短,他也很坚持,宓妃站着不动,他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谁也不出声。 精致小巧的匕首,形似一轮弯月,包裹它的外壳上镶嵌着七彩的宝石,把手的地方嵌着一颗三色琉璃珠,美轮美奂,耀眼夺目。 “谢谢。”无声的对峙半晌,宓妃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她算是瞧出来了,如果她不接,他会一直这么摊着手掌。 垂眸打量匕首的宓妃,错过了陌殇眼中一闪即逝得逞的亮光。 “它还没有名字,你可以替它取一个。”说完,也不等宓妃回应,陌殇就坐了回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宓妃呆了呆,拔出匕首的刹那,只见一道雪光划过,双眸不由猛地一亮,心下喜爱之情顿生。 怎么这个陌殇每次送她的东西都让她打心眼里喜欢,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匕首很轻,做工极其讲究,且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宓妃的眸子里荡漾着欢喜的笑意,越看越是喜欢,越瞧越是满意。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这匕首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错觉。 ------题外话------ 呜呜,表要拍偶,拼命的写都还没有写到荨想要的情节,嗷嗷,锁着字又发现错过更文时间了,瞬间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了,喵—— 正文 【V075】震慑血焚陷入沉睡 “大皇子,你可要保证你的阵法无误,倘若是伤及到宓妃丫头的性命,朕可是不会顾忌什么国与国之间的情面,即便是以我金凤国一国之力与三国开战也在所不惜。”宣帝遥望着宓妃已经远去的背影,心里闷闷的,就跟心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似的,怎么都不舒服。 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好像有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让得他异常的烦躁。 十八木遁神光阵,显然是三国早就合谋计划好的,不管今日的赏梅宴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将宓妃引入局中,至于赌注想必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只是没想到原本该是他们占据着主动权,偏偏却被宓妃横插了一脚,反而使得他们的立场变得被动起来,乃至于赌注也在宓妃的主导之下翻了倍。 即便赌注翻倍,却也不见三国之人表现出犹豫迟疑之色,想来他们定是对摆划出来的阵法十分的有信心。 如此,恰恰也说明这个阵法十足十的危险。 轻功与内力都被限制不能用,宓妃只得凭借自身的本事闯阵,别说是身为父亲母亲兄长的温相温夫人温家兄弟不放心,就是宣帝这个局外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宓妃有个好歹。 宓妃尚未入阵,一切都还来得及,宣帝的这番话既是对拓跋迟的警告,亦是对他的威胁。 “陛下放心,本皇子摆下这十八木遁神光阵正如珍月公主和三皇子所言,仅仅只是为了定一场比赛的输赢罢了,凶险是有的,但绝对不会伤及温小姐的性命。”拓跋迟不傻,一句话就将另外两人都同时拖下了水。 阵法是他布下的没错,可守阵的人却不完全是他的人,也不可能对他惟命是从。 “不过既然是闯阵,任是温小姐反应再迅猛敏捷,身姿灵活,一些皮外伤却是再所难免的,如此……”以他目前在金凤国的能力,压根就不足以能摆出一个跟北狼皇室木遁神光阵十之八九相似的阵法。 眼前这个,仅仅只有真正木遁神光阵的三四分威力。 想当初他在闯阵的时候,哪怕是提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入阵中便已是伤痕累累,若非心底一直有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不断的前进,再前进,世上将再无他拓跋迟,北狼国也将再无大皇子。 平心而论,拓跋迟无法相信不使用内力与轻功的宓妃能活着破阵而出。 然,宓妃不是普通人,也绝对不能用估量普通人的态度去估量她,否则一定会吃一个大大的眼前亏。 “听了大皇子这番话,朕这颗提起的心算是暂时落了地,只要宓妃丫头没有性命之忧,至于那要受些许皮外伤一事,朕便不计较了。”宣帝字里行间都表现出自己对宓妃的疼爱喜欢之情,一方面他是真的挺喜欢欣赏宓妃,另一方面则是在提醒拓跋迟切莫轻举妄动,“宓妃丫头聪明伶俐,朕可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的,可半点容不得旁人的怠慢与轻视。” 拓跋迟眸光闪了闪,暂且不管宣帝这番话里有含有多少水份,对宓妃是真的喜欢还是抱有旁的目的。 就单凭这前后两次宴会上宣帝对宓妃的态度而言,拓跋迟也不得不把宣帝的话放在心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宓妃真在闯阵的时候丢了性命,只怕金凤国是真的要跟他们三国不死不休了。 姑且不论宣帝这个一国之君要怎么办,单就是宓妃那个疼她的爹跟宠妹成痴的哥哥,再加一个药王谷也着实够让人头疼的。 零零总总这些加在一块儿,只要是个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的人,都绝对不可能打宓妃性命的主意。 至于闯阵破阵受点儿伤,宣帝也好,温相一家也罢,都没有借口以这事儿挑起事端,药王谷也不好意思拿宓妃受那么点皮外伤出来说事,那岂非凭白惹人笑话。 彻底认识到宓妃的价值的之后,拓跋迟更加坚定了要得到她的念头。 若真能求得此女,何愁大事不成。 一走神儿,心思就飞远,满脑子幻想泡沫的拓跋迟似乎全然忘记了温家三兄弟提出的三个要求,也忘了宓妃不要二手货,不要破鞋的宣言,兀自想得美美的。 “以温小姐的聪慧,即便破不了阵,想来也会保护好自身安全的。”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截然不同,品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 好比三皇子,珍月公主等人,他们听了宣帝的话,一个个都觉得看到了宓妃这个人所能代表的价值。 而金凤国的文武百官,他们一方面觉得皇上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抚温相,毕竟温相是纯臣,是忠实的保皇党,一旦温相因此事而与皇上互生了嫌隙,于江山社稷不利,将打破前朝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平衡; 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得不怀疑,宓妃究竟是否真的入了皇上的眼,得了皇上的青睐,又或者皇上待宓妃好又格外的看重宓妃,是怀着讨好药王谷的目的? 四国皇帝对药王谷都要礼让三分没错,但却用不着讨好药王谷。 皇上待宓妃尤为特别,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寒王。 看来近些年来皇上明面上是在疏远寒王,冷落寒王,其实心里最看重的到底还是寒王,不然皇上难不成还真喜欢宓妃,真把她当女儿疼不成? 思来想去,皇上明着贬寒王是假,暗地里护寒王才是真。 果然,寒王在皇上的心里永远都是最不能动的那一个。 一时间,广场上的大臣们面上不显分毫,可那翻涌的思绪,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刺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飘忽不定好不闹腾,也着实惊出他们一身的冷汗。 早就站好队的大臣们纵使心下惊疑不定,倒也瞧出了几分门道,但他们已是不能再重新选择阵营,中立派与保皇党老神在在,任朝堂风云变幻都影响不到他们,唯有那些个左右摇摆不动之人,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三皇子的话,本相现在可是记下了,倘若本相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休怪本相找你拼命。”心中怒火难消的温相,往日脸上和煦的笑容早就没了,变得阴沉而严肃。 谁的女儿谁心疼,他的宝贝女儿哪怕就是伤了一根手指头,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宣帝说的那些维护看重宓妃的话,也仅仅只是让温相心中的火气消了那么小小的冰山一角而已,身为臣子他有火不能冲着皇上发,难不成对着别人还不能? 尤其是这两个乱七八糟的男人竟然还明目张胆打他女儿的主意,当他是死的不成。 梦箩国的三皇子又如何,他说话不客气又怎么着,莫不还能跟他吵闹或是动手,这个男人温相瞧不上眼,另外一个男人温相同样也瞧不上眼,遂冷着声道:“本相也希望大皇子牢牢记着你刚才说的话,不然妃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相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与温老爹同朝为官的大人们曾经一直以为温相脾气很好,温相处事老道圆滑,温相不会发怒,直到郑国公府世子当众提出退婚,逼得温相的宝贝女儿不堪受辱上吊自杀,至此,众位大人们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温相的怒火。 凡事只要不牵扯到温宓妃,那么对温相而言都好说好说,一旦牵扯到温宓妃,那铁定是要触犯到温相怒火的。 这不,温相那怒火一上头,顾着君臣之礼,皇上那是不能骂的,但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两位皇子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温老爹的枪口直接就对准了他们,想也没想那些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吐露了出来,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假装不经意的移开视线,避开拓跋迟和南宫立轩投向自己的眼神,宣帝就当没看到,他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实在是不想扫到温相的台风尾。 他要不是皇帝,指不定温相连他也要警告一番,爱女如命的温老爹,宣帝表示惹不起,他躲。 朝臣们见皇上都装作没听见,没瞧见,那他们还着急紧张个毛线,一个个的都精明得很,果断的低下头摆弄桌上的酒杯,又或者跟自己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反正就是不抬头,也不准备将自己的目光挪向三国使臣的方向。 “温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乃帼国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是也。” 冲动是魔鬼,会引人犯罪,一步就踏进深渊而不得自拔。 冷静下来之后,珍月公主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下达那样的命令。 温宓妃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赏梅宴上。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就像下棋一样,既以落子,又怎可再收回? 她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要他们在阵中伺机夺取宓妃的性命,现如今箭在弦上,根本就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棋盘之上,落错一子,尚还有毁一步棋的机会,可她命令既以下达,宓妃也只差三五几步就进入阵中,局面已然失控,不再是珍月公主想收回命令就能收回的。 “爹,别恼了。”温绍云将手搭在温相的肩上,扶着他坐回椅子上,一双眼睛随着宓妃的移动而移动。 “哎——” 看着将神经崩得紧紧的温老爹,温绍轩的目光从珍月公主的身上移开,深邃的黑眸掠过一抹暗光,转瞬即逝。 除夕宴上,记忆中这位琉璃国的珍月公主明艳动人,落落大方,端庄得体,今日再见,却让温绍轩发现了一些不同。 貌似这位珍月公主很不简单,而且她似乎对妃儿怀着某种敌意。 这个认知让温绍轩眸色渐深,周身气息骤冷,看向珍月公主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深不可测,“爹,妃儿会没事的。” 这话,既是在安抚温相,又何尝不是在安抚他自己。 “爹没事,咱们是妃儿最亲也最信任的人,要是连我们都不相信她那怎么能行,爹相信妃儿一定可以顺利破阵,并且平平安安的回来。”此时此刻,温相只想陪在温夫人的身边,他担心妃儿去冒险,夫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爹是担心你们娘亲的身体,她的身边也没个人陪着。” 历朝历代以来,无论是皇室还是世家举办宴会,男女皆是分席而坐,从不同席。 故此,宓妃离开之后,温夫人就自己单独一个人坐着,整个人在这广阔的寒梅殿上显得特别的孤单落寂。 “爹且安心,月依表妹陪在娘的身边,不会有事的。”穆国公夫人见宓妃离开之后,就吩咐自己的女儿坐到温夫人身边去,她相信皇上不会说什么,而太后和皇后若要挑刺儿,她也相信皇上会亲自解决。 穆月依坐在温夫人的身边,小手拉着温夫人的手,一句一句很有耐心的在开导温夫人,无非就是一些让温夫人放宽心,表妹宓妃一定不会有事之类的。 兴许也是身边有了个陪着她说话的人,满心担忧女儿安危的温夫人也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的脸色好了许多。 即便宓妃临行前,再三安抚了温夫人,可宓妃到底还是不太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绍轩,你这样安排很好。” 温绍轩垂了垂眸,嗓音依旧清润温和,“爹,是大舅母安排的。” “瞧爹真是糊涂了。”温相一拍自己的脑门,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是急糊涂了。 相府的当家跟穆国公府的当家都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两府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彼此的儿女感情亦是深厚,虽为表亲,但却胜似亲生。 不说三个舅哥,舅嫂打小就把自家孩子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的疼宠,单就凭宓妃为穆国公府几个表哥表姐求下的旨意,温相就知道他这女儿是个拿捏人心的个中高手。 甭管这次最后的结果是输还是赢,宓妃都将收获穆国公府整整三房人的人心。 这可是多少的金银珠宝都换不来的真心,温相似乎也渐渐琢磨透宓妃为什么固执的要去冒这样一个险。 “爹说得对,我们应该相信妃儿。”温绍宇暗中握了握拳,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行了,咱们都别想太多,虽然不能陪在妃儿的身边,但我们在这里为她加油打气也是一样的,不能还让妃儿因为我们而分心。” “好,咱们都听绍云的。”温相一拍手,直接拍板叫定。 目不转睛注视着已经站定在十八木遁神光阵阵门前,面色沉静,水眸含笑,举手投足间从容优雅,贵气逼人的宓妃,珍月公主险些将手中的丝帕都撕个粉碎。 “镇南王你的人…”当镇南王将那四个人带到珍月公主面前的时候,她再三要求他们以她为主,以她的命令为尊。 可是眼下,她却迫切的希望那四个人最好是表面臣服于她,其实背地里还是以镇南王为尊。如此,他们就不会乖乖听话,完全按照她的指示行事。 那么…结果或许就能…一边想,一边摇头,珍月公主险些就要被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可怕的后果给逼疯。 “从本王将他们交到公主手中的那一刻开始,本王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只会对公主惟命是从。”镇南王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句话,直将珍月公主从幻想的天堂打入地狱。 他早老就提醒过珍月公主莫要将主意打到宓妃的身上,也莫要将主意打到宓妃所在意的人身上,她偏偏不听,现在才知道后悔为时已晚。 更何况,从她踏出第一步,就已是再无后悔的可能。 而镇南王相信,现在还不到珍月公主真正后悔的时候。 镇南王妃虽然昏睡多年,但她却是一个极有头脑,眼光也很毒辣的女人,初见宓妃之时,她便有一种直觉。 此女,若能为友,切莫为敌。 即便是彼此之间不能成为朋友,那么也最好不要得罪,否则将再难脱身,再难得安宁。 “你…”喷火的双眸望着面色沉静的镇南王夫妇,珍月公主气极反笑,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与其她在这里反复的挣扎折磨自己,倒不如向上天诚心的祷告,盼着宓妃死在阵中,那样即便怀疑到她的身上又如何,宣帝难不成还真的敢杀她。 再说了,她项映雪又不是傻子,只要将宓妃的死同时归结到三国的身上,难不成宣帝还真能像他说的那样,不惜以一国之力对抗三国之力,那纯粹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以卵击石。 温宓妃不过只是一个丞相之女,她凭什么? 想明白这些之后,珍月公主算是彻底的平静下来了,她不气也不恼了,端着公主的架子,双眸含笑的望着宓妃,笑意不达眼底,眸底却是涌动着淬了毒的丝丝寒光戾气,“温小姐不愧是出自药王谷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能比的。” 以宣帝为首,出席赏梅宴的人都聚在寒梅殿外的广场之上,此处居高临下,可将整座夕颜行宫的梅景都尽收眼底。 广场之下,有一方呈扇形的梅林大道,种着整座夕颜行宫唯一的一片绿萼梅。 绿萼,花呈白色,萼片绿色,重瓣雪白,香味袭人。外围则是由花形极美,亦花香浓郁的红梅层层叠叠的圈围起来,红与白,相映成辉,强烈的色彩对比,令人眼前一亮。 整座行宫除了必经的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宫人清扫得很干净之外,其余地方都保持着被积雪覆盖的模样,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上,那雪消融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偶尔一丝寒风袭过,梅香阵阵,暗香袭人,却是保留下了最原始纯真的自然之景。 宓妃手里握着陌殇送的匕首,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在这个时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下一个男人送的东西,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麻烦事在等着她。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即便相隔很远,宓妃依旧能感觉到爹娘兄长投射在她身上紧张关注的目光,心里暖暖的,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一定。 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似是那个美如画卷一般的温柔男人就陪在她的身边,她并不孤独,前行的路上似是有人在保驾护航。 “送你。” “防身。”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陌殇向她详细解释十八木遁神光阵的由来,宓妃不会知道,原来他竟是那么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让她对他心生好奇,莫名的想要靠近他,甚至是试着去了解他。 这种感觉对于宓妃而言是陌生的,同时也是让她极为排斥的。 就好像宓妃明知道陌殇很危险,她应该要果断的避开,但却有些不由自主,不管是意识也好,身体也好,偏还就想向他靠近,这让得宓妃倍感矛盾与纠结。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宓妃纠结烦恼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破阵。 左手紧握匕首,莲步轻移,宓妃抬脚踏入阵中时在心中对自己默念‘加油’两字。 随着宓妃入阵,扇形的绿萼梅林斗然发生变化,一个一个虚幻的场景依次呈现出来,梅林还是原来的梅林,唯美,梦幻,但却悄然变得诡异阴森了几分。 梅林的变化,坐在广场上的众人肉眼可见,不得不感叹这个阵法的精妙与神奇,同时也不免替宓妃担心着急,不知道呈现在她眼前的情景是否跟他们一样。 如果一样,尚且还能有所防备。 如果不一样,身处在这样的险境,不能动用武功就等于是在找死。 几乎就在宓妃踏入阵中的那一瞬间,她便敏感的察觉到了梅林的细微变化,嘴角的笑意敛尽,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她并非是盲目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也从不会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和敌人,集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之力,共同出谋划策专为她布下的这个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那么普通。 哪怕他们不会取她性命,自当也不会让她好过,别说是受些皮外伤,重伤或是致残都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长长的似是没有尽头的梅林中,宓妃将匕首放在腰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将自己的五感都放开,探查这整片梅林。 拓跋迟对她的要求是从起点走到终点,夺得帅旗便算破阵。 抬眸朝前望去,那黑色的帅旗就在梅林的尽头,距离宓妃其实并不远,只要加快脚步,最多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能拿在手里。 然而,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不,当然不。 那条通向帅旗的路,依然是笔直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但它的方向却在不停的变化,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南,一会儿又在北,唯一的共同点唯有一个。 便是那通向终点的路,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笔直的路。 方向在变,路线未变。 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梅林,渐渐变得陌生,宓妃脚下步子未停,仍是从容淡定的走着,嗅觉与听觉开始变得越发的灵敏起来。 鼻翼间梅香依旧,沁人心脾,却已参杂了些许其他的气味,让得宓妃垂眸冷笑,她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准备,无论迷香还是毒药对她都起不到作用。 空无一人的地方,渐渐响起细微的破风之声,身后东南方六点钟位置有两个人,八点钟位置也有两个人,另外三个人分别位于她的左前方,正前方和右前方。 如无意外,他们的武器应当是弓箭。 搭弦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微,若非宓妃天生五感异于常人,只怕连她都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声响。 仔细的辨别着那细微的声响将会同时从几个不同方向射来,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体调动起来,宓妃已然准备妥当,只等随机应变。 暗处作为阵角与木遁神光阵融为一体的十八个人,宓妃瞧不见他们,他们却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宓妃,甚至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然而,从始至终表情轻松愉悦,没有丝毫变化的宓妃,让得他们感到心惊震憾的同时,不由得又感觉满心的惊恐与畏惧。 到底是这个女人无知则无惧无畏,还是这个女人当真有本事破得了此阵。 又或者,这个女人除了浑厚的内力与卓绝的轻功之外,其实还有更为厉害的底牌。 想法在脑海里划过,仅仅一瞬便消失干净,再看向平静从容的宓妃时,眼神已然变得冰冷而无情,狠戾而嗜杀。 北狼国与梦箩国,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没有对派入阵中的死士下达必杀令,他们的原话是:可以伤宓妃,哪怕致残,但绝不能伤其性命。 可拓跋迟与南宫立轩都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究竟能有多么的疯狂与不计后果,到底能扭曲狰狞到什么样恐怖的地步,他们的人不会对宓妃下杀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很不凑巧,宓妃入阵遇上的第一波偷袭她的人里面,就刚好有两个死卫是珍月公主的人。 死士是没有过多感情的人,在他们的意识里,服从命令是最神圣的事情。 故,当镇南王将他们带到珍月公主的面前,告诉他们从此以后珍月公主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只需要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开始,他们便只会无条件服从珍月公主的命令,哪怕是镇南王都不能再使唤他们。 五个人,不分前后,十五支黑色的利箭朝着宓妃飞射而去,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变化,射箭人的气息凭空消失,宓妃侧身,后退,弯腰,身姿灵活的避开那些暗箭,眸底染上一层冰霜。 幸好这些暗箭躲开之后并不会再反弹回来,否则宓妃就是身体再怎么灵活,长时间疲于应对这些箭羽,她也会累得虚脱,还何谈夺什么帅旗。 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那些攻击她的暗箭,宓妃心里渐渐浮出一股疑虑,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了杀机。 按道理说,暗处那些作为阵角的人,想方设法伤她没错,但杀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重生之后,她的心变得软了很多,以至于是个人见到她都有胆量挑衅于她。 呼——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广场之上,温绍宇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拍着胸口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黑色暗箭射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从胸口跳了出来。 温绍轩温绍云虽然没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兄弟两人目光仍紧锁在宓妃的身上,刚才他们也着实吓得不轻。 北狼国的木遁神光阵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开始闯阵就这样危险,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小师妹没事,真是太吓人了,我差点儿都不会呼吸了。”乐风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三师兄回神了,想什么呢?” “真没出息。” “三师兄你要有出息,怎么也被小师妹给吃得死死的。” 云锦被乐风一句吃得死死的噎住,狡辩道:“那是你家三师兄我疼爱小师妹,让着她的。” “师弟我还真没看出来。”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对于别人而言,没有内力还不能使用轻功,无益于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对付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云锦双手环胸,看向三国的位置,眸冷如冰,“但他们又如何知道,小师妹没有修习内力之前,她那诡异的身手就连师傅应对起来都极为吃力。” “该死的,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乐风一拍脑门,回想起在药王谷跟宓妃切磋比武的事情,“话说,小师妹那没有内力的拳头,砸在身上也是很不好受的。” 想当初,他们四个可没少挨宓妃的揍。 “那是你笨。” 乐风对着云锦翻了一个白眼,简直就是懒得搭理他,再看底下的情景,他不由得轻咦出声,脸色随之大变。 “是迷幻阵。”桃花眼危险的眯起,云锦蹙眉,脸色同样凝重起来。 “大哥,那是咱们从清心观回星殒城被围杀的地方。” 温绍云的一声惊呼,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他,对于温相三位公子遇刺一事,因有寒王盯着,宣帝又极为重视,故,事发即便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现在仍然抓得紧紧的,誓要将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阵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温绍轩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不安渐重,整个人如同崩得紧紧的一根琴弦,稍不留神就会崩断了。 陌殇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不愿意去理会罢了。 “木遁神光阵将迷幻阵与绝杀阵融为一体,两种阵法相辅相成,闯过第一波绝杀,自然而然就会被卷入迷幻阵。” 除非闯第一关时受伤,失败,被弹出阵外,否则自动开启迷幻阵。 “迷幻阵中的一切都虚假的,你若觉得发生的一切都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你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它便是假的,一切皆由一念而起,一念而灭。” 如果宓妃受阵中虚假景象所迷惑,那么她就会陷入无止尽的厮杀之中,不得自拔,直到她精疲力竭为止。 随着她每斩杀一人,幻象中与她拼杀的人就会越变越强,强大到无法想象。 “普天之下,果然没有什么是楚宣王世子不知道的。” 陌殇端起酒杯,轻嗅了嗅酒香,直接无视了南宫立轩的存在,倒是寒王开了口,他的声音质冷如玉,带着某种压迫性,“据本王所知,迷幻阵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入阵之人近一年之内想要看到,想要听到的。” 那场残酷血腥的围杀,或许一直都是宓妃的心结。 只是墨寒羽没有想明白,宓妃陷入这迷幻阵中,究竟是清醒的还是…… 避开那些冰冷暗箭,宓妃就陷入了迷幻阵中,开始的时候她的眼前黑乎乎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感官。 后来,她的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只见成群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手持刀剑,一点一点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三个哥哥围困在中间。 与其说这是一场围杀,倒不如说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屠杀。 不过只是对付三个世家子弟,竟然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可见对方是有多想要温绍轩三人的性命。 此情此景,宓妃只瞧了一眼,她便怒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宓妃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哥哥,她要保护他们。 明明在这个场景出现之前,敏锐如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可当她看到这样一幕的时候,理智坍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愤怒。 那幕后之人最好不要让她将他揪出来,否则她一定叫他生不如死。 不顾一切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温绍轩三兄弟面前,察觉到那些不断进攻的黑衣人的变化,宓妃猛然惊醒。 该死的,她差点儿就让自己陷在阵中无法脱身,果然冲动是魔鬼。 深吸一口气,宓妃闭了闭双眼,又再度睁开,眼中一片清明之色,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自她的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假亦真是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假,宓妃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这里就是世外桃源,没有厮杀,没有血腥,什么都没有。 不出片刻,温绍轩三人从她身旁消失,成片的黑衣人也从她的眼前消失,周围的景象不再是星殒城外的景象,绿萼梅林再次呈现在她的眼前。 抬眸望去,那梅林尽头,帅旗迎风招展,脚下的路依旧笔直。 虽然迷幻阵中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但宓妃算是亲眼目睹了三个哥哥当初被围杀时惨烈的景象。 假如不是最后一刻遇到了寒王墨寒羽,她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三个疼爱她的哥哥,爹和娘也会受不了的吧。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后果,宓妃就很难控制自己满心升腾而起的怒火,她绝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从腰间拿出匕首,再拔开,从裙摆上割下一块细长的布,然后收好匕首,宓妃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迷幻阵与绝杀阵相结合的木遁神光阵,前者用于迷惑闯阵人的心智,后者自然就是用于暗杀与偷袭。 欲取她性命的那几个人,大概没有预料到她会那么快就破了迷幻阵,以至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暗害她。 误入了一次迷幻阵,同样的错误宓妃岂能再犯第二次,她自当守好自己的本心,一念不灭,万念不变。 蒙上眼睛之后,无论是迷幻阵还是四处变幻的终点,对她都将再造不成威胁。 至于越往后,连续飞射出来数不清的暗箭,宓妃自认还是有把握能闯过去的。 不管是打雷闪电的时候,最先是听到雷声,方才看到闪电。故,宓妃蒙上眼睛不但不会影响到她前进的速度,反而更有利于她的行动。 用耳朵辨别箭羽来的方向,从而让身体迅速的做出反应躲避,比起看到箭羽再躲,要快速安全得多。 不出宓妃所料,闭上双眼的她,脚下的路不再变化,而她的脚步也很坚定,那终点的位置就在她的正前方,迷幻阵对她已无效用。 她走在梅林中央的那条青石小道之上,她俨然就是那些从四面八方涌向她的箭羽的活靶子。 那些黑色的箭羽与白茫茫一片的梅林花海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支紧接着一支射向宓妃,每一支几乎都是贴着宓妃的身体飞射过去。 其中更是有很多支箭,完全就是贴着宓妃的要害命门而过,吓得广场之上的人,仅仅只是看着都汗湿了后背,可想而知宓妃的处境是有多么的凶险,那些射箭之人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到底梅林并不算太长,加上宓妃的速度极快,她很快就接近了终点,扯下眼前布条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同时飞射出去,三支冷箭迎面而来,宓妃是彻底的冷了脸。 借着俯冲过去的惯性力量,宓妃的身体凌空而起,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过后,险象重生的躲开了两支箭,另外一支却是将她的左臂穿透而过,带起一股血线。 匕首成功斩落帅旗,宓妃伸手接住,这十八木遁神光阵她闯过了。 闯阵结束,宓妃周身气息骤变,汹涌澎湃的杀气以她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她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转身,面朝广场的方向,宓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痕,突然运足十成十的内力,那帅旗便如一支利箭,呼啸着飞向三国使臣位置,最后整个没入地面,只余下那面黑色的旗帜在随风飘扬。 “对于要取大皇子性命之人,不知大皇子会如何做呢?” 千里传音响彻天际,犹如一道惊雷在会武之人的耳边炸开。 拓跋迟怔愣了一下,竟是呆呆的回应宓妃,道:“当然是杀了。” “哈哈哈…。”宓妃笑了,那笑不再明媚胜似骄阳,而是妩媚而妖娆的,带着黑暗气息,神秘莫测,极其邪恶,“伤我之人,我必杀之,既然有胆动我,那便准备承受我的怒火吧!” 宓妃话落,拓跋迟才后知后觉的呢喃出一句完了。 与他有相同预感的,包括三国所有的人。 锋利的匕首划破手掌,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往下滴落,宓妃犹记得第一次使用这个禁术之后,她整整沉睡了一个月。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杀人,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顶多这具无法跟前世相比的身体,使作禁术之后,再沉睡一年,或者更长时间…。 “吾以吾之血,驭天地之灵,以吾之魂,唤心火涌潮,烈火焚天,血焚祭天。” 正文 【V076】礼尚往来带她回家 吾以吾之血,驭天地万灵,以吾之魂,唤心火涌潮,烈焰焚天,血焚祭天。 这是血焚之术…… “这丫头怎么会血焚之术,她…”纵使两人接触不多,陌殇却也知道宓妃的性子,心里决定要做的事情,即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谁也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故而,她不了解木遁神光阵,他详细的说与她听;她硬是说什么都要闯阵,他心下担忧却也由着她,赠她匕首防身。 她与世间其他女子不一样,她可以与男人并肩而立共担风雨,却不会柔弱的躲在男人身后享受安逸。 正因明白这一点,陌殇才会纵容宓妃,不想也不愿折了她的羽翼。 她是他看重的女孩儿,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唯她独一无二,自当是于旁人不同的,她就好比一本书,每翻动一页就会有新的东西呈现出来,越往后翻展露出来的秘密越多,也越是离奇有味道,令人见之不忘,深深的将她烙印在心坎之上,再也无法抹去。 宓妃也的确没有叫陌殇失望,入得阵中,临危不乱,不用内力不使轻功,迷幻阵也好,绝杀阵也罢皆未伤到她分毫。 然而,阵破之时,那背后满是杀机连发数箭欲夺她性命的暗箭,分明就是得了授意非要她命不可的。此举,彻底将宓妃激怒的同时,陌殇也是怒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他要护的人,简直就是嫌命太长,不知死活。 那伤她之人,他必要他生不如死,万劫不复,阵中之人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而琉璃,北狼,梦箩三国观战之人若不付出些代价,他不介意让他们长眠于金凤国这片土地之上。 只可惜宓妃动作太快,几乎就没给陌殇反应的时间就划破了手掌,催动了血焚之术。 随着宓妃最后一个字落下,血红色的火焰以她为中心朝着方圆百米范围冲天而起,将整座夕颜行宫的上空都渲染成了鲜血一样的颜色,无形的威压笼罩着众人,仿如心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连呼吸都倍感困难。 那妖艳邪魅的血红火焰,绚丽而诡异,凄美而妖娆。 随着那血红火焰的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冰雪开始消融,化作潺潺冰水缓缓流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被蒸发,烘干;寒冷的空气渐渐变得干燥而炙热,旋即越来越热,纵使炎炎夏日也敌不过此时热,仿佛这火真的要将天与地都焚烧成灰烬。 催发禁忌之术,以自身鲜血驭天地万灵供其驱使,唤醒意念要斩杀之人的心火,又以自身鲜血为引催动其心火与她体内的血火相互吞噬,融合,最终达到以血火焚烧他人灵魂,直至他人灵魂被血火一点一点的焚化消失为止,身体亦会随之被烧成灰烬。 施展禁术之人的灵魂力量与精神力越是强大,越是坚不可摧,所催发出来的血火威力就越大,达到顶端的时候,确有焚天灭地之能。 血火不是普通的火焰,非人力所能扑灭。 身中血焚之术之人,唯有等到血火将其灵魂焚化之后方能得到解脱。 然而,以火灼烧灵魂,其痛非言语所能形容。 漫天的血红色火焰将宓妃包裹其中,见到这一幕的人皆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脚步不断的后退,后退…… “妃儿…” “小师妹…” “表妹…” 广场之下,血红的火焰如同翻涌的鲜血,炙热的高温节节攀升,空气中的水份被蒸发掉,寒冬腊月堪比炎炎酷暑。 温绍轩三兄弟见得宓妃被血色火焰吞噬,发了疯似的朝着宓妃冲去,云锦乐风亦是吓得不轻,身影一闪就急掠出去数米之远,穆家兄弟紧随其后,不落半步。 亲眼目睹女儿被血红火焰包裹吞噬,温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昏死了过去,一直陪着温夫人的穆月依吓得赶紧扶住她,失声叫住就要往广场下跑去的温相。 温相离开的脚步顿停,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一边是被火焰吞噬不知生死的女儿,一边是深爱的结发妻子,这叫他如何选择。 “姑父不会武功,就是想救表妹也无能为力,姑母她…”穆月依也是着急,看看温相,又看看温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想自己的确是不会武功,兴许冲下去非但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反而还要拖累救女儿的儿子分出心神救他。 “夫人别怕,咱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这话,不知是在安抚昏迷中的温夫人,还是在安换他自己。 从侄女儿的怀里接过温夫人,温相就这么环抱着温夫人,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如同火龙一般的血色火焰。 “来人,快准备水救火,快——”宣帝也真是急糊涂了,明知这火烧得诡异,他竟然还觉得水可以灭水。 血红色的火焰,跟鲜血一样的颜色,越看心底的寒意越甚。 砰—— 砰砰—— 宣帝命令下达,未等底下的人应声,就见之前冲下去的温绍轩等人通通都被反弹了回来,一个个摔打在广场的青石地上,发出声声闷响。 穆国公,穆二舅,穆三舅都是自幼习武之人,火焰烧起来之前,宓妃的话他们听了个清清楚楚,看到她被火焰吞噬,三人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简单的跟自家夫人交待一声就冲了下去。 此刻,三人也同样被反弹了回来,根本就无法靠近那火焰半分,更别说冲进去找宓妃了。 “咳咳咳…”温绍轩冲在最前面,也最先被反弹回来,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俊脸冷如寒霜,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救宓妃出来。 他能感觉得到宓妃仍平安无事,可他竟然连那火焰都靠近不了半分,何谈将妃儿带出来。 “该死。”云锦揉着摔疼的腰,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地上低咒。 “见鬼的,那究竟是什么火,我的衣服仅仅只是碰到那火一点点,瞬间就化为了灰烬。”乐风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消失了一大半的袖口,俊脸黑沉黑沉的。 温绍云温绍宇对视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少了一半的袍角,脸色越发的凝重,“大哥,咱们该怎么办,这火只怕不是普通的火。” 血红色的火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妃儿表妹在里面呆得越久就越是危险,可恨咱们又靠近这火不得。”穆昊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越是靠近那火焰就越是觉得热,呆得久了即便没有碰到那火,就仿佛要被焚化了一般,着实诡异又恐怖。 “那火太可怕了,任何东西碰到那火焰瞬间就会化作灰烬,咱们刚才那样冲下去,如若不是有妃儿在里面护着将咱们反弹回来,只怕咱们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二哥说得对,咱们想救妃儿表妹,必须得从长计议,切不可再冲动行事,以免没能帮得上妃儿表妹的忙,反而还害了她。”穆昊铮揉了揉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仔细想想穆昊天说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家这个表妹太与众不同了,可同时也太招人喜欢了。 温家与穆家的人都不是傻子,宓妃的这个本事明显不是出自药王谷,否则云锦跟乐风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们在意的只有宓妃的安危。 “王爷。”宓妃出事,温家兄弟穆家兄弟冲出去的时候,墨寒羽也动了。 他的武功高出温绍轩等人,知道的虽然没有陌殇那么多,那么清楚,但他也隐隐察觉到这血色火焰的不同。 想不明白宓妃如何能驾驭这样的火焰,可墨寒羽到底不忍见她受伤,再也没有办法顾忌那么许多,那一刻他只想救她出火海。 却是忘了,纵使他武功再如何高强,想要冲进这血色火焰中救人,也是不可能的。 正如宓妃催发血焚之术前想的那样,穿越重生的这具身体,远不能与她前世的那具身体相提并论,纵然前世那具近乎完美的身体在使用禁术之后,她都整整沉睡了一个月之久。 这一次催发血焚之术,她知道她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一旦施展禁术失败,永远沉睡不醒都是轻的,极有可能被自己引发的血火焚烧成灰烬,就连灵魂都会被焚烧成一片虚无。 血色火焰喷薄而出的时候,阵中那十八个人心火随即被点燃,许是因为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够,若非有强大的灵魂力量与顽强的精神力作为支撑,宓妃很可能被自己牵引出来的血火所反噬。 她努力的支撑着,一点一点用血火去吞噬那十八个人的心火,以便彻底控制血火,施展这门禁忌之术。 正关键的时刻,宓妃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那些她所在意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朝着她扑过来,哪怕面对这恐怖的火海,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与退缩。 可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到伤害,于是她分出一半的力量将他们反弹回去,以免他们误碰血火,被血火所焚化。 此举,救了温绍轩等人没错,却也彻底将宓妃逼入了绝境,千钧一发之际,寒王竟然又闯进了血火的攻击范围,惊得宓妃险些被血火反噬。 那一刻,由不得她有多余的想法,便是真的被血火所伤,宓妃也不想让墨寒羽因为她而被血火吞噬,死在里面。 对于这个救过她三个哥哥的男人,宓妃并不想欠他太多。 逼退墨寒羽的那一刻,血火完成了对心火的吞噬,融合,犹如一条血红血红的巨龙迅猛的倒冲回宓妃的身体里。 强烈的冲击力直接将宓妃掀翻在地,狼狈的吐出几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水眸扫过周围汹涌的血火,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木遁神光阵中,拓跋迟布下的十八个阵角,化作十八道血红的火柱冲天而起,在整片血色火海之中格外鲜明刺目。 苍茫幽夜飞身接住墨寒羽,避免了他也跟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与着急,那火那么的诡异,生怕墨寒羽有个好歹。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有没有受伤?” 墨寒羽摇了摇头,他就算有伤也是轻伤,根本无须放在心上,可硬着头皮冲进火里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感觉到了宓妃的视线。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都是因为他才害了宓妃。 不怪他会这样想,只因那种感觉太过于强烈,强烈他想忽视都做不到。 幽深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到一身清华的陌殇身上时,墨寒羽的心更是沉了又沉。 陌殇是他的亲表弟,两人虽无很深很深的感情,或许由于血脉使然,墨寒羽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陌殇的心事。 看似无意,实则他知道,宓妃在陌殇的眼里是特别的,否则,他的这位表弟不会一再对宓妃表现得那么温柔亲和。 更别谈,他还当众送宓妃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陌殇凝望着那片火海,双眉微蹙却是丝毫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等待时机。 墨寒羽压根就不相信陌殇会对宓妃的安危无动于衷,唯有那样解释才合理。 如此,越发证明了他的莽撞,或许他的举动是真的伤了宓妃也说不定。 陌殇的确是凝视着那片火海一动不动,倒也并非是他不想动,而是不做足万全的准备,即便是他也靠近不了那片火海,又何谈将宓妃带出来。 他的身体最近动不动就犯病,想要平安带出宓妃,他不得不先搞定自己的身体,否则只怕就是他进去了,都得跟宓妃两个人一块儿死在里面。 这丫头的大胆,让得陌殇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恼,那种情绪来得又猛又快,险些没将他给逼疯。 一边注视着火海的变化,一边聚气凝神,释放体内被他封印的力量,陌殇的气息一点一点,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啊—— 与此同时,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使臣所坐的位置,突然爆发出一连串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惨叫之声,闻者莫不毛骨悚然,双腿打颤。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琉璃国珍月公主,北狼国凌香公主,凌姗公主,梦箩国幻柔公主四位公主身旁伺候的共八个贴身宫女,她们的身体里突然涌出血色火焰,眨眼之间便将她们吞噬包裹起来,只余下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血火焚烧灵魂的剧烈疼痛,别说区区八个普通的宫女难以忍受那样的锥心之痛,就是对疼痛早已经麻木掉的死士都忍受不了那样的疼痛,实在受不了就只能在地上不断的打滚,挣扎,生不如死的失声尖叫。 几乎就在血火涌出八个宫女身体的瞬间,她们就已经痛得险些发不出声音,那种来自灵魂的痛,直让她们恨不得拔剑抹脖子以求得一个解脱。 火焰包裹住她们的身体,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将她们焚烧成灰烬,而是任由那一丝丝火焰一点一点灼烧她们的灵魂,让她们受尽折磨却生不如死,真真是后悔此生为人。 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疼痛让得八个宫女忘乎所以的翻倒在地,嘴里发出痛苦的,声嘶力竭的凄厉的尖叫声,身体剧烈挣扎的同时不断的,来回的在地上打滚,似乎那样就能减少几分疼痛,让得她们能少受几分罪。 镇南王反应极为迅速,单手揽着镇南王妃的肩膀果断避开数步,以免被那诡异的恐怖的火焰灼伤,珍月公主吓得傻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匆忙躲避间,乌黑的长发与华丽的衣裙不小心触碰到两个宫女身上的火焰,眨眼之间就化为虚无,什么都没有留下。 跟珍月公主相同境况的还有凌香,凌姗,柔幻三位公主,她们的贴身宫女一如珍月公主的一样,而她们在匆忙躲避间,别说头发跟衣裙,就是最引以为傲的脸庞都险些被灼伤。 不,那不是灼伤,一旦被那怪火沾染上一点,只怕血肉都会没了。 到底是自幼就娇身惯养的公主之尊,贴身伺候的宫女变成了可移动的火柱,又没有侍卫相护她们,一步一步闪躲得极其狼狈。 见识过血火威力的拓跋迟,南宫立轩自保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妹手足之情,没有将她们推出去都是的轻的。 眼见皇子都不管公主的死活,那些个使臣更是人人自危,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他们不想死,更不想被这怪火折磨而死。 金凤国的人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这肯定是人家温小姐在报复三国的人,既然别国的公主轻易杀不得,还不许她杀公主的贴身宫女,算作杀鸡儆猴么。 一时间,距离使臣位置较近的人,呼啦啦的狂风一般的退开,就好像三国的人是瘟疫一般,令人避之不及。 也没等拓跋迟等人甩开那八个宫女退离到安全地带,一支支骨里红梅就如箭羽般有规律的飞射而来,顷刻之间汇聚成一个精妙的阵法。 阵法形成的瞬间,阵内与阵外便为两重天,外面的人进不去,而里面的人出不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广场之上阵法之中的八个宫女,她们虽被血火包裹,变犹如血柱冲天而起一般,但却没有像广场下面一样,周边全都变成了一汪火海。 又惊又惧的三国使臣们,看着周围那些悬浮着的一支支红梅,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可又不甘心被困死在原地的他们,竟然不顾危险想要强行冲出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但凡触碰到阵壁的人,都会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反弹回去,一次两次之后,再无人胆敢轻易尝试。 站在原地,只要避开那八个浑身冒火的宫女,他们或许还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可若是他们再强行闯阵,万一运气不好被反弹回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那些宫女的身上,岂非是瞬间就要化为灰烬。 想到那样恐怖的后果,所有人就都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拓跋迟脸色阴沉得厉害,南宫立轩亦是如此,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都不得安生,就怕此番会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唯一面上不着急,心里也不着急的,大概就只有镇南王和镇南王妃夫妇,从开始现在,他们是唯一没有对宓妃抱有想法或者算计的人,就算宓妃要报复,要算账也落不到他们的身上。 “大哥,我等不下去了,妃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我要去找她。” 温绍宇话落,不等温绍轩等人回应,起身就要离开他的,却因陌殇的一句话而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以至于一道道目光都落到他如梦似幻,显得极不真实,俊美无双的玉颜之上。 “如果你们想她真的死在里面,尽管再不顾一切的往里冲。” “你…你有办法救我妹妹。”温绍宇满含期翼的目光投向陌殇。 陌殇抬眸看了眼温绍宇,眸色幽深似海,眉心一点朱砂越发鲜血欲滴,却是并未言语。 “只要世子能救我妹妹出来,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温绍轩咬了咬牙,顾不得后果,只要宓妃能平安比什么都好。 “好。” “……”温绍轩。 温相扶着已经清醒过来,双眼含泪的温夫人也看向陌殇,眼神带着期待却是沉声说道:“只要楚宣王世子能救回小女,不管世子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没有什么比女儿的性命更重要,没了女儿,夫人只怕也是活不了了。 “好。” “……”温家兄弟,穆家兄弟,甚至是穆国公等。 靠,他们怎么有种被黑了的感觉? “本世子奉劝各位最好安安份份的呆在里面,切记莫要轻举妄动,否则是缺胳膊还是断腿儿就没人能保证了。”陌殇凤眸含笑,语气温柔,不知怎的也染上了几分杀气,“你们为她布下木遁神光阵,常言道要礼尚往来,她为你们布下这索魂阵,要想出来就自己破阵,不然就老实呆在里面,慢慢欣赏她们的灵魂被血火一点一点焚烧殆尽,最后整个人化作虚无再出来吧!” 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被逼得使用禁术,他又岂能让这些人好过。 不急,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他一定会精心替他们选择最痛苦的一个死法。 “你说这是索魂阵。”拓跋迟猛然瞪大双眼,后背顿生一股寒意,北狼国历代皇子公主十之七八皆知晓阵法,但若论精通各种阵法,每一代都不超过三个。 偏偏他就不是一个精通的,能将北狼皇族用于选拔人才之用的木遁神光阵,比照着摆出一个有三四分相似的十八木遁神光阵已经是他的极限。 普通简单的阵法,他也能破,可是这索魂阵,他听说过却是没有见过。 又怎料,亲眼得见索魂阵之时,竟是他自己被困于阵中。 “呵呵…”陌殇似是很喜欢拓跋迟等人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嘴角的笑意渐深,竟然愉悦的笑出声来,“那丫头这辈子估计什么都能吃,偏偏就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主儿,你们既然一再招惹她,触怒她,就该想到会落得今日的结局。” “我等身份贵重,莫不是你金凤国当真要以一国之力对抗我等三国之力。”南宫立轩怒极,他分分秒秒都不想呆在这索魂阵里,更怕一个不小心被那八个浑身是火,惨叫连连的宫女碰到,他不想死,可他更后悔为什么要招惹上宓妃这么个煞星。 “唔,尔等身份的确贵重,那尔等可知这是什么火,要如何才能扑灭。” 索魂阵中众人沉默,提心吊胆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想求饶但又抛不下身份颜面。 “此火,只要那丫头心念不灭,那么这火就会永远不灭,即便天降暴雨大雪,都会如遇天敌一般避开此火,不敢有丝毫造次。”陌殇玩味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话锋一转又道:“看看你们身边这八个宫女,再看看那阵中的十八个人,她明明可以让这些人瞬间便被此火焚为灰烬,可她偏偏用了最慢也是最令人痛苦的一种死法,以此火包裹人的身体,再以此火慢慢灼烧他们的灵魂,直到他们的灵魂被彻底的焚化,这些人才会死去,你们又可知道临死之前,他们有多痛。” 陌殇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可这个时候,没人去想他的声音好听不好听,只知道从他嘴里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仿佛就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话。 “被普通的人烫到皮肤很痛,那么你们可以将那种疼痛无限的放大几千倍,几万倍,因为那便是被此火焚烧灵魂的痛。” “不。不不要。我不要…”珍月公主听得哇哇直叫,好可怕,她不要被这种鬼火一样的东西焚烧灵魂,她不要被烧死。 瞧见这一幕,又惊又惧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那阵中对宓妃痛下杀手的人,便是这珍月公主安排指使的。 如若不然,怎么只有她反应那么强烈,其他人便是怕,便是惧,也没有她这般失态。 陌殇眸色渐深,没了再开口的兴趣,至于珍月公主,他相信有很多人乐意代替宓妃收拾她,她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而她自当也不会放过她,只是凭她还不值得自己亲自动手。 “本世子要带她走。” “这…”温相看了看好片火海,又看了看面色沉静的陌殇,一时没了主意。 “我的女儿她。她她会不会…”温夫人泪如雨下,整个人颤抖得就像秋风里的落叶,让人心生怜惜,她却又故作坚强,“只要世子能救我的女儿,那便将她带走吧!” 女儿能活,比什么都重要。 “夫人安心便是,本世子自当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陌殇蹙着眉,还是耐着性子给了温夫人一个承诺,心中不免连连叹气,是他上辈子欠这丫头的么,为她担忧着急不算,还要替她安抚她的家人,还要替她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 玩什么不好,这臭丫头竟然玩火。 罢了,即便为她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他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至少,是他心甘情愿的。 “谢谢你,谢谢…”没等温夫人道完谢,也没等温家三兄弟再说什么,陌殇身影一闪,眨眼之间便已融入了那片血红色的火海。 温绍宇张了张嘴,又想到陌殇的话,心里更是像有一只大手紧捏着他的心脏,呼吸困难不说,更是难受得紧,“大哥二哥,妃儿会没事的吧!” 别说是温绍宇,就是温绍轩温绍云跟穆家兄弟几个都被吓得不轻,听陌殇话里的意思,他们冲向火海本以为是救宓妃,却反倒拖累了宓妃,甚至险些害了她的性命。 不管陌殇说的是真还是假,他们都不敢再冒那样的险,因为他们赌不起也输不起。 “一定会没事的。”到了这个时候,温绍轩就算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了,任傻子也看得出来,楚宣王世子陌殇对宓妃是特别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特别。 虽然陌殇没有在宓妃陷入火海的第一时间就冲进去救宓妃,可他却是最理智,最镇定,也最有把握将宓妃带出火海的人。 或许,那一刻他不是不想冲进去,而是不能像他们一样冒然的冲进去,否则一旦局面彻底失控,别说救不了宓妃,就连他们自己都要赔进去。 即便他们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可若让宓妃知道他们是因她而…想来她将后悔自责一生,那也绝非他们所乐意见到的。 挥退寒王之后,身体原本就已经超负荷的宓妃,灵魂力量与精神力量都受到巨大的冲击,以至于血火在体内翻涌,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索性,血火已经彻底吞噬了心火,她可以用自己的意念催发任何一个人的心火,让其被血火焚烧直至死亡。 血焚之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忌之术,一则因为此禁术破坏力超级恐怖,达到顶端之时,足以毁天灭地,焚化世间万物;二则施展此禁术之人,一个操作失误,那便极有可能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前世,那个男人虽然精心教导过宓妃如何布阵破阵,也曾偶尔向她提起过古武之术里面所记载的几门禁忌之术,但却从未提过要教她,甚至明令禁止她不许学。 后来,实是因为好奇心作祟,又恰因一次意外,她翻阅了那个男人记录下来关于几门禁忌之术的手札,将里面提到的东西清楚的记在了脑海里。 原本她也仅仅只是好奇才会去翻看,从未想过要钻研禁忌之术,但天公不作美,让她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施展血焚之术。 没有人比她更想杀掉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就仿佛是横亘在她面前的一座不可翻跃的大山,处处压制着她,让她心中对他的恨意越积越深,越发的不能再掩盖。 那个男人越是强大,也就越让宓妃感觉不到胜算,她觉得单单仅凭古武之术,肯定杀不了他,于是,她偷偷的修练了血焚之术。 第一次施展血焚之术,对手当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在M国秘密执行的一次斩首任务。 那一次,她没有带任何的通讯联络设备,也没有随身携带任何的武器,甚至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跟着她,就只身前往了目的地。 血焚之术是被她成功施展了出来,目标人物连带他身边的数十个特种兵全部葬身火海,在她的眼前化作了灰烬尘埃。 而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尚未离开事发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 一睡,便是整整一个月。 若非是当地一对年老的夫妇将她捡了回去,宓妃不禁会想,她应该死了吧。 自此之后,血焚之术,宓妃轻易不再动用。 哪怕是后来她杀那个男人,也没动过使用禁术的念头。 而今,她竟然因怒极,最后催动了血焚禁术,当真是太冲动了些。 眼下后悔已是无用,宓妃身心俱疲的跌坐在地上,看着将她团团包围住的血红色火海,嘴角不觉狠抽了抽。 血火是她催发出来的,这些对外人杀伤力极大的火焰对她却是很亲近,它们就仿佛是她的孩子一样,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提不起半点力气走出去,而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若非是仅剩的一点意志力在支撑着她,宓妃早就撑不住失去了意识,她很怕,很怕她倒下之后,她的哥哥们会不顾一切的再一次冲进来,那样即便她还能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了。 努力的坚持着,咬牙着倔强的不肯倒下,她必须在陷入昏睡之前,做足准备绝对不能让温绍轩他们任何一个人冲进来。 被暗箭穿过的手臂,血早已经止住,干涸的血迹在伤口处结了疤,划破的手掌仍有鲜血在流淌,稍微一动就扯得生疼。 这样的疼痛倒也让宓妃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假如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如此冲动。 纵然今日一战成名,背后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晓。 没有受伤的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宓妃将它握在手里紧了紧,不由感叹陌殇送给她的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那朵青白双色莲,还有这把匕首,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竟然连血火都未能将它融化。 咬了咬牙,清冷的眸底溢满坚定之色,宓妃举起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心口扎下。 血火是以她自身鲜血所化,那么她唯有用自己心头之血再次催动血焚之术,让那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一旦靠近这火焰就自动被反弹出去,如此,她这颗心方才能得到平静。 如此,她才能走得安心。 别人如何她管不着,唯愿她这一世的亲人,都能安好。 砰—— 啪—— 一粒紫色圆润的珍珠击打在只差一点就刺进宓妃胸口的匕首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复而又‘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你想自杀。”四个字,似是从陌殇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瞪着宓妃,只恨不得将她瞪出一个窟窿来,这丫头怎生如此大胆。 不也想象,倘若他再晚来一步,究竟会发生什么让他疯狂的事情。 “你…你怎么来了?”匕首被震落,宓妃握着匕首的手掌也被震得发麻,让她一时间连手都举不起来。 垂眸扫了眼掉在一旁的匕首,宓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明白陌殇怎么会来。 她甚至都忘了惊诧错愕,为何陌殇能够毫发无损的,从容优雅的穿过火海走到她的面前,凶猛霸道的血火,又为何看到他便主动的避开了去。 她虽然口不能言,但她的脸上明显就写着这么几个字。 “不来你就死了。” “……”宓妃无语,难不成他以为她想死不成。 不知为何,她竟在陌殇简单的话里,听出无边的怒意,不觉竟是红了眼眶,莫名的觉得委屈。 难道他来,仅仅就只是来问她‘你想自杀’的,一想心里顿时越发的委屈难受,甚至别扭的想冲他发脾气。 宓妃咬了咬嘴唇,像个孩子似的低着头,眼泪险些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哎…… 陌殇一声轻叹,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柔声道:“可还能走?” 宓妃摇了摇头,她已经撑到极限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她将匕首送入胸口,很有可能完不成最后那一步就会陷入沉睡。 他的出现让她吃惊不小,神智方才猛然清醒了一些,但也无法长久维持。 “别怕,我带你回家。”陌殇俯身将宓妃打横抱在怀里,看着惨白的脸颊,心里翻腾着连他都极为陌生的怒气,那些伤她之人,该死。 清甜的梨花香气溢满鼻间,宓妃轻靠在陌殇的怀里,紧崩的神经竟然就这么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彻底昏睡了过去。 怕吗? 当她决定用自己心头之血,护爹娘兄长平安的时候,当她以为自己十之八九会死,再也见不到爹娘兄长的时候,她是怕的。 前世她冷心冷情,最是渴望亲情。 今生她终得圆满,有爹有娘有兄长的无私疼爱与宠溺,她拥有了好不容易才有的温暖,怎么舍得就此舍去。 可当陌殇凝望着她,告诉她‘别怕’的时候,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宓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他。 看着怀里的她舒缓了眉头,安心的睡了过去,陌殇的眸色更温柔了几许,遂加大步伐,犹如天神一般走出火海。 寒梅殿外,广场之上,从陌殇消失在那片火海里,他们就睁大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生怕错过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陌殇抱着宓妃从火海里步履从容优雅的走出,然而,陌殇却并未回头,而是抱着宓妃朝着行宫的出口大步离去。 温夫人远远的看着,一手紧紧抓着温相的手,道:“老爷是妃儿,是妃儿…。” “走,咱们先回府,然后再去楚宣王府问问妃儿的情况。” 眼见宓妃虽然昏睡着,但却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温相提起的心仍不能落地,倒也将赏梅宴什么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赏梅宴到此结束,朕也乏了,都回吧。”宣帝对上温相的眼睛,君臣两人谁的目光也不退缩,倒是宣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吩咐完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刘太后庞皇后也被吓得够呛,暗暗庆幸她们今个儿没有对宓妃发难,不然指不定那火也得烧在她们贴身伺候的宫女身上,想想就双腿软得厉害。 皇上御驾离开之后,太后皇后纵嫔妃紧随其后的离开,就跟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恨不得眨一下眼睛就回到宫里。文武百官也赶紧带着自己的家眷大步离开,至于困在索魂阵中的人,进,进不去,出,出不来的,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大家都选择性的将他们给遗忘了。 等再记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事情。 至于那三国的人有什么样的想法,暂时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也轮不到他们管。 正文 【V077】清醒归府天价赔偿 宣辉十六年,正月十三 相府·紫竹院 “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哪怕是硬闯我也要闯进楚宣王府看个清楚明白。”温绍宇性子本就急躁,从初六回来到今个儿已经十三,整整七天时间,他的耐心早就已经磨光了,等得已经快要疯掉。 妹妹是他的,就算是楚宣王世子救了他妹妹,那也不能不让他见自已的妹妹吧! 虽然楚宣王府的人每隔两天就会来传个消息,简单的交待一下宓妃目前的情况,可到底没有看到人,谁知道是不是陌殇在说谎。 爹娘嘴上说着不着急,慢慢等,可看着他们食不下咽的样子,温绍宇真是恨不得把宓妃赶紧从陌殇的手上抢回来。 那男人,凭什么霸占他妹妹,而且还是在他妹妹昏迷的情况下,要是他…猛的摇了摇头,赶紧把脑海里的想法打住,不能再想了,不然他真是一刻都坐不住,更淡定不了。 “我们也没想拦你。” “二哥。” “瞧瞧你这脾气,真不知道随了谁。”温绍云敲着桌子的手顺势一收,看着他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以为我跟大哥不想闯进楚宣王府看妃儿么,你觉得楚宣王府又是那么容易闯得进去的么?” 楚宣王世子虽然常年住在璃城,近五六年时间以来,也唯有今年呆在星殒城的时间最长,以往即便陌殇出现在除夕宴上,也顶多初三四就会离开,不会逗留至今。 放眼整个星殒城众位亲王郡王的府邸,撇开寒王府不谈,几乎一年到头都没有一个主子居住的楚宣王府也可谓是龙潭虎穴,去进容易出来难。 如若不然,楚宣王府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暗地里光顾过,如何还能保有如此高的声望。 “就是闯不进去,见不到妃儿,至少也要让那楚宣王世子知道咱们是个什么态度,一直坐以待毙总归不是办法。”温绍宇脾气固然急躁了些,但脑子可不傻,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容易对付。 “大哥怎么看?” 也不知道初六那天,妃儿招来的是什么火,整整烧到初九的早晨方才渐渐熄灭,那笼罩在玉雪山上夕颜行宫上空的血红之色也随之消散,露出蓝天白云。 那火也实在古怪得很,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碰到那火,立马就会化为灰烬,水还没有靠近那火,直接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就连初七那天夜里刮了一整晚的暴风雪,被火焰笼罩的地方竟是炎热如夏,别说是冷了,擦汗都来不及。 随着气温的升高,行宫里本该正要绽放的梅花,已然开始凋零,散落了满地的花瓣。 也是玉雪山距离星殒城算不得近,否则那诡异的血红色火焰若出现在星殒城,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恐慌。 饶是相隔甚远,星殒城的百姓十之八九也都远远的,亲眼瞧见了夕颜行宫上空的那一团团血红色的云,并不知晓事情原委的他们,竟然还以为那是天降祥瑞在玉雪山。 又怎会知道,那天空中所谓红色的云,其实只不过是行宫里那疯狂燃烧着血火反射上去的火影。 宣帝没有办法能将那片天空遮挡起来,但他离开行宫前就下了封口令,谁要是胆敢将行宫里血火的知言半语透露出去就抄家灭族。 甚至于宣帝还暗中安排了人,刻意引导了百姓的言论。 故此,哪怕有人因着对‘红云’的好奇心赶至玉雪山下察看,但行宫守卫森严,又密不透风,消息也就没有泄露出去。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人都不傻,他们落得这样狼狈的下场,遮掩都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自己往外捅,宣帝的这个处理结果,对他们而言已是最好不过。 “楚宣王世子压根就不在王府里,就算咱们闯进去也没用。”温绍轩揉了揉额角,连日来神经高度紧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宓妃的性子他多少是知道的,要是她醒了,肯定是要回家来的,楚宣王世子也根本就拦不住她。 整整七天过去,妃儿没有回府,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昏睡着。 “该死的,他不会带着我们的妹妹回璃城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温绍宇又不淡定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璃城那可真的就完全是陌殇的地盘了,要是宓妃被他带回璃城,他们抢不抢得回来就难说了。 “楚宣王府的产业太多,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明查暗访,应该也快有消息传回来了,他既不住在王府,想来便是住在别院了。”心思细腻如温绍轩,他也没弄明白陌殇对宓妃的那些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说他喜欢宓妃,对宓妃有意才一再送宓妃东西,又犯险入火海救她,可他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想了想又觉不是那么回事,温绍轩就摇头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 如果陌殇当真对他们的妹妹有意,不管怎么着也会对他的爹娘,或者是对他们三兄弟亲和一些才是,不然别说他们做哥哥的不会同意把妹妹交给他,就连爹娘都不会。 “既然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楚宣王世子将妃儿带到哪里去了,大不了咱们就去守株待兔好了。”温绍云勾唇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二哥你的意思是…” “绍云说的也对,咱们去一趟寒王府,然后请寒王陪我们一起去楚宣王府看看,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 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温绍云不过只是起了一个话头,温绍轩跟温绍宇就明白他想怎么做了。 兄弟三人一起出了紫竹院,温绍轩招来一个小厮,让他到观月楼递个话给温夫人,说他们去了寒王府,晚上才会回来,让她别担心就离开了相府。 连着这几日,穆国公府每天都有人过来打听宓妃的消息,原是想要瞒着穆老夫人的,结果穆昊宇兄弟在凉亭商量一起去楚宣王府看宓妃时,正巧被路过的穆老夫人听了个正着,于是纸包不住火,只得坦言相告。 之后的一日一问变成了两日一问,也幸好是有大家劝着,不然穆老夫人指不定就要搬去楚宣王府住着了。 楚宣王世子虽然美名在外,世人皆传他温柔无双,实则他是个什么脾性没人知晓,堂堂王府又岂容他人前去放肆。 这厢兄弟三人刚走出相府大门,迎面就遇上了穆国公府穆昊宇兄弟三人的马车,掀开车帘六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简短的几句交谈之后,调转方向就朝着寒王府驶去。 梨花小筑 清新淡雅,溢满清甜梨香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那玉床之上躺着的人儿沉睡中溢出的轻浅呼吸声。 梦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宓妃就仿佛是这黑暗深渊里飘浮着的一片树叶,身体意识都不听她的使唤,不受控制的飘荡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世界里。 她想停下来,却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着不断的前行,再前行。 身心俱疲的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周围的世界,却惊愕的发现,她所身处的地方除了黑还是黑。 也不知就这么随波逐流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宓妃欣喜的强打起精神,咬着牙朝着那一丝光亮狂奔而去。 就当她距离那丝光亮越来越近,伸手便能触摸到的时候,脚下发出阵阵剧烈的颤抖,随即黑暗的世界开始坍塌。 不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犹如坠入无底深渊一般,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破碎的景象开始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直到她被狠狠的抛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双眼尚来不及适应眼前的亮光,血红色的火焰便以她为中心,汹涌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顷刻之间入目所及之处变作一片血色火海。 宓妃身处血火中心,透过这些将她包裹住的火焰,她的记忆开始在前世今生来回的穿梭,那些记忆的碎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撕成碎片。 睡梦中,宓妃因无法忍受的疼痛而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单,双眉皱成一团,豆大的汗珠布满她的额头,身上干净清爽的衣衫很快便被汗湿,时轻时重的痛呼溢满整个房间。 “怎么办,咱们要进去看看吗?”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无悲挠了挠后脑勺,一时拿不定主意。 “世子只让咱们守在外面,可没许咱们进去。”要说房间里躺着的这位温小姐,那可是梨花小筑这十二年来迎来的第一位姑娘,足以说明世子对她是特别的。 否则不会把她带回梨花小筑,更不会让她住进这个房间,甚至是躺到里面那张床上。 如果梨花小筑里面有个婢女什么的,兴许还能让她进去瞧瞧温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只可惜这里没有雌性动物,他们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往里面闯。 天知道,自打世子爷将温小姐抱回来,照顾起来那是不假他人之手,聪明如他们这些贴身侍卫,又怎么会傻得自己往刀口上撞。 “可是你听听温小姐好像很痛苦似的,万一有个好歹…”不是无悲自己吓自己,而是宓妃真有个好歹的话,世子爷铁定第一个宰了他跟无喜。 无喜皱了皱眉,抿着唇冷硬的道:“要不咱们推开门往里看看,如果温小姐没有性命之忧的话,那咱们就不用管,如果有的话…” 如果有性命之忧,他们纵使想管也管不了,想救也救不了。 其实无喜心里是怨着宓妃的,世子爷如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心力耗尽,在宓妃沉睡的第二天自己也睡了过去,至今都还没醒。 要不是世子爷昏睡前交待仔细照顾宓妃,可想而知陌殇的人会怎样对待宓妃。 “她好像是在做恶梦。”无悲无喜将房门推开一条细缝,将脑袋凑进去瞧了一会儿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既然只是做了恶梦,两人提起的心算是暂时落了地,猜想着宓妃整整睡了七天,或许很快就会醒了。 “我说你也别总是摆着那张臭脸,世子爷出手救下温小姐肯定是有深意的,咱们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无喜面无表情的扫了无悲一眼,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世子爷的身子越来越差,如风公子的药已经就要压制不住世子爷的病情,温小姐是药王的弟子,就算她不精通医术,至少有她在药王谷就跑不了,世子爷冒这么大的险救她,或许…… 扭头瞥了眼一脸沉思的无喜,无悲轻叹了口气,要他说无喜就是一根木头。 虽然世子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示,但就这些年,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女人,什么风格的世子爷没见过,可曾有过得世子爷另眼相待的,至今唯宓妃一人而已。 他可得好好盯紧无喜,切莫让他干出让世子爷发怒的事情,不然谁也保不住他。 陷入无边梦境中的宓妃,越是想要挣脱梦境的束缚就越是陷入更深,年幼时被那个男人强行带走,他残酷冷血的将她丢到特工岛任她自生自灭,为了生存她一次又一次杀人,为了变得更强,没日没夜的接受训练,为了达到他所定下的目标,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刀伤,枪伤,各种各样的伤口,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在她身上找不到的。 再后来,是她偷学血焚之术的画面,是她第一次使用血焚之术的画面,如同鲜血一般血红炙热的血色火焰布满她的整个世界。 画面再次翻转,漫天的血红色渐渐消失,眼前浮现出那棵巨大的菩提古树,扣动扳机子弹命中目标人物,刺眼的白色光芒过后,她再度睁眼。 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 明月湖畔当众退婚,众人嘲笑讥讽,清心观药王谷,城北狩猎场,除夕宫宴再到赏梅宴…漫天的血红再次填满她的整个世界。 火海外,广场上,爹娘担忧着急,又隐隐带着绝望的目光,哥哥表哥们不顾一切冲向火海的坚决,无一例外都在刺激着宓妃敏感的神经。 可就在她万分绝望之际,他出现了。 那一刻,不管他的出现是否带着其他的目的,宓妃心里都觉得感动。 至少,他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 当他有力的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带她回家的时候,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定,仿佛只要呆在他的怀里,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分毫。 再后来,再后来…后来怎么了,火焰里的画面突然消失,让得宓妃变得很是焦躁,她一次又一次的起身往外走,却又一次次被反弹回原地。 黑暗再度袭来,她惊叫着猛然从床上弹坐而起,汗水湿了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黏在颊边,连带着她躺过的地方都已经汗湿,总算是自混乱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努力睁眼打量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宓妃喘着气,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是吸入鼻间的清甜梨香却让她觉得熟悉和安心。 陌殇…… “温小姐你醒了。”一直守在门外,如同两尊门神一样的无悲无喜,听到宓妃的惊叫声之后,对视一眼终于选择推门进来看看。 定了定心神,宓妃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衣,相貌俊秀的少年,她的眉头微拧,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她的嗓子沙哑得厉害,也猛然记起自己是个哑巴的事实。 “温小姐不用害怕,这里是我们世子爷的别院,很安全的。”无喜一直不开口,没办法无悲只能尽量表现得友好一些。 失去意识之前,宓妃记得是陌殇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带着她走出火海。 虽然宓妃不明白为什么陌殇不惧她的血火,但以他的身体状况,想必…“我要见楚宣王世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使用血焚之术后,身体会有一段时间的疲劳期,浑身没有力气还是轻的,怕只怕连意识都是朦胧的,那样才真的可怕。 清醒过来的宓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陌殇对她没有恶意,又一再送她千金难求的东西,她不想越欠他越多,那样她怕自己还不清,也还不起。 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手比划了一通,无奈无悲和无喜根本就看不懂手语,两人看得那是一脸的迷茫之色。 放下手,满心挫败之色的宓妃黑了一张小脸,她挣扎着要下床,双脚刚刚触到地面,整个人就险些顺势栽倒在地。 “温小姐身子还虚着,还请卧床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给温小姐准备些吃的。”虽是瞧不懂手语,可无悲还是瞧得懂宓妃脸上的担忧着急之色,想来她比划的意思,大概是询问世子爷的情况,可眼下世子爷昏迷不醒,想了想他也就假装不懂宓妃的意思。 只要将宓妃照顾好了,无悲相信世子爷醒来一定会开心的。 牙齿咬着苍白的嘴唇上,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宓妃固执的下了床,踉跄着奔到圆桌旁,自顾自的倒了茶水,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写了一遍。 “世子爷将温小姐带回来,细心的替你处理好了伤口,又将你放在这紫玉暖烟床上,整整守了你一夜之后昏迷至今未醒。”要说,无喜也是一个腹黑的,他这番话语气不善,虽说事实也是如此,但明显他的目的就是要宓妃自责。 不管世子爷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可世子爷是真心实意的守了她那么长时间,无喜就觉得一定不能让世子爷做个无名的英雄。 宓妃自是听出了无喜话里的不善,换作她是他的话,自家主子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昏迷不醒,她没对他拔剑都是客气的。 “我要见他。” “世子爷没有大碍,温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没等无悲把话说完,宓妃指着桌上未干的四个字,又写道:“你们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他在哪里,那我就挨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找。” 以她目前的状况,只怕走出这个房间都困难,但她是谁,只要她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阻挡得了她。 “温小姐出了一身的汗,想必也浑身都不舒服,从那道门进去是一间净房,里面也有干净的衣服,不如温小姐先去净个身,我再送些饭菜来。”无悲自知宓妃不是说着玩的,他们要不答应带她去见世子爷,她定会自己去找,“温小姐总得吃些东西恢复一些体力,不然没等见到世子爷,估计就昏睡过去了。” 从宓妃固执的强撑着走到桌边,颤抖着手用茶水写下她的话,不管是无悲还是无喜对她都有几分敬意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比起外面那些女人,的确强太多,似乎也更有资格站在他们世子爷的身边。 “谢谢。”宓妃点头没有反对,又写下谢谢两个字,她的确需要洗个澡,再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不然连她自己都觉得会再次睡过去。 “温小姐不用客气。” 宓妃不语,她实在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虚弱得厉害,“我看温小姐实在很累的样子,你。你自己做那些事能行吗?” 看着这般模样的宓妃,无悲真怕她倒在浴池里出不来,万一淹死在里面,那他…… “没问题。” 望着眸色坚定的宓妃,无悲无喜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提心吊胆的由着她,“别院里没有丫鬟,一切就只能靠温小姐自己了。” 点头表示自己了解,无悲无喜遂退出了房间,宓妃则拖着浑身软绵的身体朝着那道门走去。 一刻钟后,泡了个温泉澡的宓妃精神了些,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身体也有了几分力气,看到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她也没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晕倒在温泉浴池里,宓妃没有贪心的多泡,迅速的洗净自己一身的汗臭,随手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裙换上就走了出来。 用过饭,宓妃皱眉扯了扯披散在肩后的长发,不得已找了根紫色的发带,随意的扎在脑后,打开门如水的眸光落到无悲无喜的脸上。 “温小姐请跟我来。” 陌殇眼见宓妃平安渡过危险期之后,心知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安排妥当之后,住进宓妃隔壁的房间就昏睡了过去。 出了房间,宓妃才发现原来,她压根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下。 弯弯曲曲的走廊里,每隔三米左右就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用作照明之用,使得即便身处地下,亦如白昼一般。 一路走来,宓妃的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了又抽,丫的,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伐! 她就说,能坐着那样一辆风骚至极紫色马车招摇过市的楚宣王世子,绝对是个有钱没地儿烧的。 “世子就在里面,温小姐请进。” 宓妃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扭捏的推门而入,走了那么远的路,其实陌殇就住在她的隔壁。 只是这两个房间都很大,且房门位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不说的话谁也不会知道这样的两个房间其实是相邻的,中间就隔着一道墙壁而已。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清甜的梨香,随着宓妃一步步的靠近,罗汉床上陌殇的容颜就越发清晰的映入宓妃的眼帘,香气也越发的浓郁了一些,好闻却是不惹人生厌。 这个男人真不愧是上天的宠儿,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模样何种姿态,都美得那么令人屏息,那么令人沉醉,却又那么令人心疼。 如玉般完美精致的脸庞透着病态的苍白,似乎就连那白晳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能清楚的瞧见,宓妃就这么看着他,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她以为她跟他是不会有所交集的,可偏偏天意弄人,他再三闯进她的世界里,看似温柔亲和,实则强势霸道。 哪怕送她东西时,明明他是被动的,而她占据着主动权,一次一次他都不容她拒绝。 每当她以为他对她是怀有目的在接近的时候,却发现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所求,没有提过有关他身体的知言片语。 这一次…… 想到自己的冲动和莽撞,宓妃就恼得牙根发痒,暗骂自己白痴,精明的脑子和冷硬狠绝的心肠是不是都丢在前世去了。 抿着唇轻叹一口气,宓妃认命的走到床边,拉过陌殇的手替他诊脉,谁让这是她欠他的。 如果治不好他,那便研究些新的丹药,抑制他的病情,减轻他的痛苦,能多延长一些他的寿命就长一些。 这个世界虽然有黑有白,有好有坏,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看的,活着到底比死了强,哪怕能多睁眼看看也是好的。 指尖下的脉象若有似无,险象环生,比起那次在白云楼暗中替他诊脉的结果还要让宓妃心烦意乱,尤其这次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难受的滋味。 为了救她,他竟是也在赌命么? 这样的他,让她该用什么来还? 找紫色发带来绑头发的时候,宓妃发现她躺的紫玉暖烟床上,青白双色莲和匕首都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好像是被她遗弃的两个孩子。 收好这两样东西,宓妃也没多想就跟着无悲来看陌殇,此时此刻,房间里除了她就只剩下昏睡的陌殇,施针什么的倒也没了顾忌。 将青白双色莲变幻成青灵神针的模样,解开陌殇衣衫,露出比女子还要胜三分的凝脂般的肌肤,看得宓妃都不免有些闪神,暗骂这个男人是妖孽是祸害。 常年病弱的身子清瘦但却绝对有料,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拥有健康体魄的男子。 呼——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一口浊气,宓妃定了定神,警告自己莫要受男色所惑,纤细的手指执起青灵神针找准穴位开始落针。 施针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心神合一,时间悄然流逝,宓妃却恍然未觉,只知拔完最后一根银针,她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后,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床上躺着的陌殇都醒了过来,倒在床边的宓妃仍在睡着,青灵神针散落了一地。 “小丫头,你多少还是在意我的是吗?”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弄着宓妃娇嫩的脸蛋,陌殇爱极了指尖下温润柔软的触感,反复流连竟是不舍再移开了去。 将她带回来,又运功将她体内翻涌不熄的血火压制下去,已然是他的极限,整个人元气大伤。若非是他自幼修习的功法异于常人,怕只怕他即便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救不了她。 确定她平安之后,陌殇安排好一切就让自己陷入沉睡自我修复疗伤,他以为这次至少需要沉睡半月才会苏醒过来,却没料到宓妃会提前醒来,甚至不惜暴露她会医一事替他下针。 正如上次在白云楼他所猜测的那般,这小丫头的医术绝对不逊色于云锦,或者还在云锦之上。 下了床,俯身将宓妃抱到床上躺好,又细心的将青灵神针收好,放进她的衣袖里,假装不知道她曾替他施过针,甚至也不知道她会医一事。 又是两个时辰之后,宓妃悠悠转醒,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帐底,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 清雅温润,悦耳舒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宓妃扭头望进陌殇溢满关心的眸子里,不免带了三分窘迫,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陌殇见她耳朵微微泛起可爱的粉色,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柔声又道:“可还有哪里难受?” 眨了眨眼看他,宓妃抿唇,心想这话不是她要问他的么? “过来。”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宓妃直接黑了一张小脸,为毛她这么听他的话,他说过来就过来,很没面子好不。 “坐下,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陌殇很满意宓妃的乖巧听话,至于她的一点小情绪,他当作没看见不知道。 她肩上的伤? 宓妃呆了呆,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她记得的确是有一支箭射穿了她的手臂,然后又记起无悲说过这里没有丫鬟,无喜又说她的伤口是陌殇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处理的,那是不是在说她昏睡的时候,她的身子被面前这个男人看光了? 还有醒来时她身上的衣服压根不是她自己的,这个男人还给她洗澡了?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宓妃的脸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抬眸对上陌殇清澈干净,不染丝毫杂质的凤眸,顿时又觉自己生气,恼怒都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面。 看着他一脸无辜,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责怪他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罢了罢了,反正他做那些的时候她又不知道,她也不是顽固不化的古代女人,被看一下身子就要嫁给他什么的。 可一想到自己被看光,宓妃还是很不爽。 但她也知道,如果陌殇不替她清理伤口,包扎伤口,光是流血就得流死她,再加上伤口感染什么的,足够她死很多次了。 转念又一想,这男人脱了她的衣服,她不也脱过他的衣服了,得了,他们两个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这么想着心里是舒坦了一点,可看到陌殇,宓妃还是忍不住想要揍他。 坐在宓妃对面的陌殇,看着宓妃不停变幻的脸色,他是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已经闹翻了天,既期待这个丫头表现出些什么,又有些害怕她表现出些什么。 梨花小筑没有丫鬟是事实,他替她洗澡清理伤口把她看光了也是事实,即便再来一次,身边有丫鬟可以照料,陌殇霸道的想着,他还是会选择自己亲自照料宓妃的一切。 让别人看她,怎么想就怎么不舒服,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心那点朱砂越是潋滟动人。 “我的伤好了不用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手指沾着茶水,宓妃写道。 “嗯。” “我想回家。”宓妃又写,心里想着爹娘跟哥哥们指不定怎么着急,“我睡了多长时间。” 貌似应该不会太久,不然她不应该能恢复得这么快,现在除了身体还有些许虚弱之外,她再无其他任何不适。 比起第一次使用血焚之术后的后果,她该要偷笑了。 “七天。”虽然早就知道她醒了就会离开,陌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他倒也没有拒绝,点头道:“我答应过你娘,会还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不过你得陪我用过饭,我才让无悲送你回府。” “好。” 原本宓妃觉得她提出要回家会没那么容易的,怎料陌殇应得那么快,莫名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挠心挠肺的让她特别不舒服。 这臭男人,该不是巴不得她快走,赶快走才好吧,不然他能这么痛快? …… 此时的楚宣王府里,气氛很诡异,里里外外伺候的人都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管家忙前忙后,安排了午膳,现在又吩咐大厨房赶紧准备晚膳。 哎,也不知道他家世子爷究竟把人家妹妹拐到哪里去了,弄得相府的少爷们每天都要来问一问,闹一闹才罢休。 现在可好,不但相府的少爷又来了,就是穆国公府的少爷也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位他不敢挡在门外的寒王殿下。 管家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世子爷吩咐的话仍历历在目,可他挡得了相府,国公府的几位爷,他还拦得住寒王么。 答案当然是拦不住,于是只得把他们都请进府里,好生的伺候着。原本觉着他们见不到世子爷,也见不到温小姐应该很快就离开了,哪里知道他们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单单是这份耐心跟恒心,就让管家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楚宣王府里的风景真不错,晚膳过后,不如劳烦管家给安排几间客房,我们也好留下欣赏欣赏。”温绍宇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意思就是见不到陌殇,他们还真就不走了。 “反正本王闲着也是闲着,只等表弟回来好跟他切磋一下棋艺。”墨寒羽握着茶杯,也没抬眼,幽深的黑眸深沉似海,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当他被那火海反弹回来,当他看到陌殇纵身入火海,而后抱着宓妃出来,那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在他的生命里悄然流失掉了。 那一瞬,某种尖锐的痛,比起体内火毒寒毒同时发作还要痛得深入骨髓,无法忍受。 管家嘴角一抽,额上黑线遍布,抬眼看了看其他几位爷的表情,不由连眼角都开始抽了,沉了沉声道:“世子爷他…” 正当管家绞尽脑汁想要找借口推脱的时候,无喜得了陌殇的指示,赶回了王府。 “温小姐已经醒了,无悲驾着马车送她回府,几位爷现在赶回相府应该能见到她。” “你说真的。” 无喜面无表情的看了温绍宇一眼,僵硬的道:“世子爷既然说过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温小姐就不会有假。” “大哥。” “有劳替我们谢谢楚宣王世子,这几天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温绍轩起身说完,温绍云温绍宇几个已经出了正厅,穿过花园就朝外走去。 “温大公子的话,我会转告给世子爷。” “如此便多谢了。”话落,也没等人家反应,温绍轩也赶紧闪身离开。 倒是墨寒羽,悲催的被那几兄弟抛到了脑后,直接给遗忘掉了。 相府公子宠妹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管家看着孤零零仍坐在椅子上的寒王,不禁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殿下是否…” “本王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表弟。” “是是是,奴才恭送寒王殿下。” 转眼之间,让得管家万分头疼的客人都走了,他都还恍恍惚惚的有些没缓过神来,又见转身就要离开的无喜,问道:“世子爷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爷说别院住着挺好,王府就有劳管家多多操心。” “得了,你们仔细照顾着世子的身子就好,王府的事情让世子不用操心。” 无喜点了点头,一溜烟儿消失在原地,他还得赶去相府跟无悲会合,世子爷交待下来的事情正等着他们去执行。 真不知道琉璃,北狼,梦箩三国的人,是不是此番出使前没有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先是惹上一个难缠的宓妃不够,甚至还把他们家腹黑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子爷给惹上了。 可想而知,得罪了这两位,无喜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水深火热,有滋有味的。 “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世子,欠他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奢华到了极点的紫色马车停在相府门口,立马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宓妃在马车里找到纸笔,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跳下马车后,将纸放进无悲的手里,转身就进了相府,留下无悲抓着纸在风中凌乱。 前脚刚踏进相府,她回来的消息就跟一阵狂风似的,瞬间袭卷了整个相府的各个角落。 那日赏梅宴,她家二叔,三叔,四叔都在场,他们的嫡子嫡女也有出席,可当她有危险,护着她的除了自家爹娘跟哥哥,也就只有国公府的舅舅跟表哥。 以后,她会真心相护的人,也只会有他们,至于其他人,千万别犯到她的手里,不然别怪她下手不留情面。 相信亲眼目睹了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不熄不灭的血火,只要他们还有脑子,甭管是在相府还是在其他地方,见到她或者她在意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惹祸上身了。 罢罢罢,全当这是她冲动过后收回来的一点小小的利息。 “小姐。”剑舞红袖一马当先,身影一闪就落到宓妃的身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宓妃,生怕她们一眨眼宓妃就会消失不见。 “小姐你。你可回来了…”紧跟着丹珍冰彤也跑了过来围在宓妃的身边。 看着红了眼眶的四个小妞儿,宓妃笑了笑,心里暖暖的,比划道:“我没事,你们都先回碧落阁,我去看看爹娘。” “我们陪着小姐去。” “不用不用,你们先回去。” 见宓妃坚持,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确定宓妃真的平安无事,她们也放心了不少。 观月楼里听到宓妃回来消息的温相跟温夫人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的,结果刚出房门就见宓妃快步朝着他们扑了过来,眼泪直接就夺眶而出。 “爹娘。” “妃儿。”扑进温夫人的怀里,宓妃也红了眼睛,她真的太贪恋这份温暖,哪怕是逆天改命她也不愿舍弃。 温相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大手轻抚着宓妃的头发,担忧了整整七天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他虽未掉泪,却了红一眼眶,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娘,妃儿知道错了,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的,再也不让爹娘担心。”说着这话,其实宓妃心里没底,血焚之术就连两位师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肯定不能说是在药王谷学的。 可一时间,她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清楚,难道要她告诉他们,其实他们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而她不过只是一个冒牌货? 换了以前,宓妃定是不屑揭开这个谎言的,但是现在,舍弃这些真比要她的命还难,还要痛苦。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改了就好。”纵然满心的疑问正待解答,可看着宓妃苍白的小脸,温相又不忍心再问了。 “妃儿,你答应娘,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嗯,妃儿答应娘亲。” “三国的人是不能杀的,至少目前还不能杀,妃儿打算怎么做?”那些人已经困在索魂阵里七天七夜,继续下去只怕要出大问题了。 既然宓妃醒了,温相就不得不问一问。 “爹,女儿这次行事的确冲动莽撞了些,不过这亏女儿可不打算白吃。” “哦,那妃儿打算怎么做,说来爹爹听听,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看着宠女儿没底限的温老爹,宓妃嘴角一抽,心里却满是感动,比划道:“既然他们现在杀不得,可他们现在的命还真就握在女儿的手里,想活命那就得付出天价的赔偿,要不都对不起女儿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哈哈…”温相是个聪明人,听到天价赔偿四个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爹可以告诉皇上,女儿索要来的赔傍可以分给他三分之一。” “你这丫头,连皇上也算计。” “爹,恶人都女儿来做了,皇上又不吃亏,还有免费的银子拿,这能叫算计么。” “行,妃儿放心,爹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爹。”有个老狐狸一样的老爹就是好,宓妃美美的想着,又道:“爹进宫后别忘了女儿求下的那道圣旨,以后任谁也不能再拿哥哥们的婚事来威胁咱们家,拉拢咱们家了。” “好好好,爹都记下了。” “嗯。”笑嘻嘻的抱着温相的胳膊,宓妃仍是觉得累,温夫人心疼女儿,关心的道:“妃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娘请御医来看看。” “娘别担心,妃儿就是今个儿才刚醒,所以还有些困乏。” “老爷,妾身看天色也已经晚了,不如明天你在进宫,咱们现在让妃儿回去好好睡一觉。” “夫人说得有理,你且安排两个丫鬟送妃儿回去。” “来,娘亲自送妃儿回碧落阁。” 宓妃想拒绝,又见温夫人用那水水的目光望着她,只得叹气认命,乖乖的跟着她走。 “叫管家到书房来。” “是,相爷。” 马车驶到相府门口还未停稳,温绍宇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还未进门就嚷嚷道:“小姐是不是回来了?” 守门的护卫一见是温绍宇,就知他问的小姐不是别人,而是五小姐温宓妃,赶紧恭敬的回了一句,说小姐去了相爷跟夫人的观月楼。 “三位少爷回来了,相爷正在书房等你们。”松伯向温绍轩三人行了礼,又对国公府的三位公子说道:“三位表少爷安好,相爷也请你们一同到书房去。” “我…” “三少爷放心,小姐已经回来了,可小姐今个儿刚刚醒过来就赶回了府,身体正虚着,夫人陪着小姐回碧落阁休息去了,等你们先去见了相爷再去看望小姐岂不刚刚好。” “绍宇,咱们先去见爹。” “行,我听大哥的。” 兄弟几个跟着松伯朝着书房走去,心思却是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题外话------ 今天多更了一些,时间又晚了十来分钟,亲们表拍偶,谢谢支持荨的亲,也谢谢送东西的亲,么么哒! 正文 【V078】得不偿失悔断肠子 八九天时间悄然而过,今个儿已经是宣辉十六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星殒城里就热闹喧嚣了起来,大街小巷人流拥挤,车水龙马川流不息,一副繁华欢欣的景象。 正月十五闹元宵,这可是一个喜庆又热闹的大日子,甭管是世家名门还是农家小户都极其看重这个节日,不说大操大办,各家各户却是办得甚为隆重,比之除夕夜也仅仅只是逊色一点点而已。 如同举办除夕宴一样,正月十五宫中也会按照惯例举办元宵宴,邀请文武百官携其家眷进宫与帝后一起共庆佳节。 这一天从早到晚,星殒城里大大小小的,涉及各行各业的酒楼茶肆,商铺小店,都会为了在新的一年里投个吉利,盼个好运,设制举办一些有奖问答的猜谜小游戏,只要答对就可以获得店家提供的小礼品一份。 小的商铺小店准备的游戏谜面都很通谷易懂,多半无非就是一些跟衣食住行有关的文字或者谜语,还有就是一些俗话或是谚语之类的问题,不少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庄户人家也都答得上来,奖品虽说算不上贵重,但也绝对很实用,像是那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等等,随便拿回家一样不都很实惠。 故此,看热闹的人很多,凑热闹上前猜谜面的人也很多,男女老幼都踊跃的报名答题,且不管能不能猜得中,获得店家提供的小礼品,单就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欢笑一场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更何况万一要是运气好猜中了,岂非更是锦上添花的乐事一件。 而那些大的有名望的酒楼茶肆,到了酉时末也会举行极其隆重的猜灯谜游戏,直到亥时末才会结束。 题面的难度会相对难猜一些,但是设制的奖品也极为丰厚。 除了有真金白银作为奖品之外,还能在指定的花灯里面挑选一盏自己喜欢的,并且还能在那盏花灯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又或是要相送那人的名字。 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参加这一类猜灯谜游戏的,一来他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二来他们也不懂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之事。 看热闹是可以的,但猜谜还是算了。 有胆量在这一类游戏中展露身手学识的,除了那些饱读诗书的寒门学子之外,其中也不乏那些自诩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博学多知的才子佳人。 当然,一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贵族子弟也会猜上一猜凑凑热闹,倒不是看上了那点儿奖品,就只是图个乐子罢了。 因此从早到晚,整座星殒城都沸腾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甜丝丝,喜滋滋的笑容,只盼一年一年的,日子越过越火红才好。 十三那天傍晚,宓妃回到相府,见过温相跟温夫人,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由温夫人陪着回了碧落阁,由丹珍冰彤伺候着匆匆洗了一个澡就什么也没管,什么也没问的躺到床上,竟然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她的三个哥哥和三个表哥从温老爹书房出来之后,本是一起到碧落阁唤她用膳,结果怎么叫都没能把她叫醒,又见她面色苍白的模样,还以来她怎么了,险些闹得相府人仰马翻。 就在温绍轩拿了温老爹的帖子要进宫请御医的时候,云锦跟乐风回来了。 一双双眼睛盯着云锦跟乐风分别替宓妃把了脉,又一致肯定她只是太累,所以睡着了,明天就会醒之后,大家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地,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只道,宓妃是睡得香了,可险些没把他们给吓死。 穆家三兄弟亲眼看到宓妃还算平安的回到了相府心下稍安,但在没有确定宓妃是否真的毫发无损之前,他们只传了暂且在相府住一晚的消息回国公府,提到宓妃平安可却没说宓妃已经回了相府。 只等宓妃醒来,他们才能传确切的好消息回国公府,因而,大家其实都还很担心,夜里也都没能睡安稳。 第二天一大清早,碧落阁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刚起身收拾院子,温绍轩穆昊宇表兄弟六个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正厅里。 眼见用早膳的时辰都过了,宓妃还是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兄弟几个都有些坐不住了,又赶紧找来云锦和乐风,请他们再诊脉试试。 面对六人期盼的目光,云锦顶着一脑门的黑线又替宓妃把了把脉,再三告诉他们宓妃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几个当哥哥的这才罢休,嘟嚷着没事儿就好,让她睡,让她睡到自然醒,别吵醒她什么之类云云的…… 想到小师妹对他们的维护,云锦感叹他们命好的同时,也不由得为小师妹有这样的兄长和家人而感到高兴,倒也不怪小师妹为了他们什么样的险都敢冒,什么样的事情都敢做。 只是想到小师妹这性子,云锦又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话想对她说,却又担心说了适得其反,让她心里不痛快。 有些事情,到底还是要她自己发现才好,旁人说得再多,做得再多,都不及她自己感悟到的好。 散朝之后,温老爹原本是打算求见宣帝跟他谈谈三国使臣的问题,后又想到不知宓妃醒了没有,犹豫再三他决定那件事情还是先缓一缓,他得好生想一想计策才是。 若非是他们的步步紧逼,宓妃又护兄心切,断然不会做出那般不顾后果的冲动之举,为此还险些把自己都给赔了进去。 想到宝贝女儿整整昏睡了七天,温老爹心里原本就压着一把火,就算再让他们在索魂阵里呆个三四五天的,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正不还留着他们的命么。 只要他们还活着,三国就找不到借口出兵攻打金凤国,而他们就还握着谈条件的资本。 夕颜行宫已经被皇上下令严密的防护看守起来,那索魂阵虽然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但却不妨碍从外面把吃食送进阵里,不然指不定里面的人会被活活的饿死。 既然那么多天他们都呆了,也不在乎再多呆几天,这样一想温老爹就心安理得的准备回府看女儿去了。即便临出宫门前,皇上派来王公公将他宣到御书房,话里明里暗里在试探他的意思,也都让温老爹给糊弄了过去。 直接推说,宓妃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否要解阵,那得由宓妃说了才算,他又不精通阵法,实是无法为皇上分忧,气得宣帝吹胡子瞪眼睛的。 最后,温老爹还有更狠的,话里话外都挑明了,如果还想从索魂阵里出来,那就别再摆出那高高在上别人都要敬着他们的架子,姿态也最好放得低一点,不然那就大家各凭本事,自己破阵出来那才算真本事。 总之困在阵里的人又不是他,他着什么急,又操什么心,手里牢牢的握着主动权,不为自己谋取一些东西都对不起自己,就像女儿说的那样,这次就算不能赔得三国倾家当产,但也绝对要让他们赔得伤筋动骨。 宣帝也知道温老爹是恼了琉璃国珍月公主对宓妃下杀手,心里不定怎么记恨着,他要能对这事儿上心那才叫有鬼。 没办法,挥了挥手只得叫温老爹先回去,容他再好好的计划计划。 回到府里,温老爹连朝服都没换就直奔宓妃的碧落阁,此时宓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整晚已经醒来,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疲累似乎都消失了,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近段时间以来,她从未有过这般舒畅的时候。 提气运功时,不但没有使用过血焚之术后的虚弱感,就连之前受过的内伤竟然也全好了,身体里一点隐患都没有留下。 也不知道陌殇对她做了什么,又或者给她吃了什么,不然她绝对没可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而且还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想法刚浮上脑后,宓妃就强行压下暂时不去想,知道哥哥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她很久,赶紧招呼着丹珍冰彤伺候她洗漱梳妆,一刻钟之后她穿着水蓝色的常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妃儿。”温绍宇最先看到宓妃的身影,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却是站在原地没动,喊了她一声后也没了下文。 “你这丫头胆子真是太大了,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宓妃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心知这个时候撒娇卖萌什么的铁定也都不管用,诚心认错争取宽大处理才是王道。 又见二哥动怒喷火的模样,不禁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反倒是性子最为急躁的三哥看到她比二哥还要表现得淡定一些。 “二哥三哥。”抬起小手比划两下,宓妃主动承认错误,“妃儿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冲动一次就够了,宓妃可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受情绪控制的莽夫。 温绍云温绍宇兄弟看向大哥温绍轩没说话,他们是心疼宓妃没错,可也不能太轻易就原谅了她,不然以后她的胆子只怕会更大。 届时,他们就真的要哭了。 那诡异的血色火焰,都险些弄得他们有心理阴影了。 “大哥。”宓妃眼见二哥三哥都别过头不看她,目光都落到大哥的身上,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得去。 三个哥哥里面,要数大哥是最难搞定的,显然这个时候二哥三哥都以大哥马首是瞻,她要不能让大哥松口,二哥三哥也不会理她。 温绍轩低垂着眉眼,端起茶杯淡定无比,优雅贵气的小口抿着,若非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都落在宓妃的身上,定会让人觉得他一点都不关心宓妃,就仿佛宓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大哥。” “……” “大哥。” “……” 双眸泛起水雾,宓妃走到温绍轩的身边蹲下身子,长裙散地一地,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与她对视,“大哥别生妃儿的气好不好,妃儿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那么做了。” 火海里,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她最最舍不得的就是他们。 那一刻,她恨极了自己的冲动。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不至于让她因此而抱憾终生。 同样的错误,她也不会再犯第二次。 “大哥别不喜欢妃儿,要不大哥罚妃儿吧,这样妃儿以后就长记性了。” 对上她清澈纯净,不染纤尘,宛如水晶般含泪的双眸,饶是再冷硬的心肠都会于心不忍,更何况温绍轩对她总是又怜又惜,生怕她受一丝委屈,只想将这天下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的人,哪里能见得她落泪。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半晌,温绍轩嘴里溢出一声轻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嗯。”宓妃点头。 “如果再有下一次,大哥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你,至死都不见。”他疼她,故不管她做任何事情他都会原谅她,但他不会再允许自己见她。 只当,那是对他的惩罚。 罚他无能,非但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妹妹撑起一片天,反而还要自己的妹妹处处为自己着想,处处为自己谋划考虑。 闻言,宓妃一怔,浑身一颤。 她呆呆的望着眸色坚定,毫无转圜余地的温绍轩,知道他是认真的,好半晌她才僵硬的点了点头,抬手道:“妃儿记下了。” 这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些什么。 是她任性了也执着了,她觉得好觉得对的,在别人眼里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要过的坎,要历经的磨难,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挡在他们的身前是为了他们好,擅自替他们选择,为他们做决定也是为他们好,可她却全然忽略甚至是无视了他们自己的想法。 又岂知,这样的好,这样的维护,对他们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伤害。 她的哥哥也好,表哥也罢,一个个的都不是草包莽夫,他们都很聪明睿智,有勇有谋,为人处事自有一套,或许根本就不用她护着,他们就有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顺利脱身。 而她那么一掺合,指不定就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或者打算。甚至,她还害得他们为她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自责愧疚。 倘若这一次,她是真的沉睡不起了,又或者真的死了,那么可想而知他们这些人会有多么的自责与愧疚。 此时此刻,宓妃才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的离谱,而赏梅宴上她又是多么的莽撞跟冲动。 幸好,她知道错的时候还为时不晚,一切都还有重新改过的机会。 “对不起。”宓妃深吸一口气,如水的眸子一一扫过三个哥哥和三个表哥的脸,她为自己无形中带给他们的伤害真诚的道歉,往后她一定会以此为戒,再不犯类似的错误。 说到底她才是妹妹,而他们是哥哥,只要以后他们没有主动的找她帮忙,她一定不能再自作主张,她倒是可以安静乖巧的呆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安安份份的做一个妹妹。 有时候,以爱为名的伤害才真正的可怕。 “傻丫头。”温绍轩伸手主动的抱了抱宓妃,柔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瞒着我们,知道吗?” 宓妃高兴的时候会亲三个哥哥的脸颊,表达喜悦与喜爱的时候会给人拥抱,温绍轩兄弟三个在她的潜移默化下,亲吻宓妃的脸颊他们还没有那么开放,但拥抱她已经不会再觉得不好意思和别扭。 “没事,我很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绍轩想到楚宣王世子,看着宓妃恬静的小脸,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妃儿表妹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一会儿我们就回府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她也不用再担心了。” “妃儿表妹以后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穆昊铮只比宓妃年长一岁多一点,是她最小的一位表哥,纵然对那日赏梅宴上的血色火焰满心的好奇与疑问,犹豫再三都没问出口。 只是告诉自己,以后还有机会的。 “让三位表哥替妃儿担心了,都是妃儿的错,还请你们原谅。” “只要表妹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穆昊宇是老大,最具有发表权。 宓妃抿了抿唇,比划道:“等过两日宓妃就到府上看望外婆,还请大表哥带个话儿,就说宓妃让她老人家操心了,到时请她重重的惩罚宓妃,也好让宓妃长长记性,往后再不可冲动行事。” “好,大表哥一定把话带到。” “三师兄小师兄,你们都会原谅我的吧。”眨了眨眼,宓妃卖萌讨好的转头看向两位师兄。 “不原谅你想怎么着?”云锦也是气她,天知道那天他差不点就要吓疯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又哪里来这么大的破坏力。 乐风也是看她,语带指责的道:“师兄我受了惊吓,你想想怎么补偿吧。” “你们两个别想欺负我妹妹。”温绍宇一如既往的护妹,果断的将宓妃拉到自己身后,柔声安抚道:“妃儿别理他们。” 云锦乐风被温绍宇那护犊子的模样气乐了,一头黑线无语的道:“小师妹没事比什么都好,我们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那个…我是真的没事,你们都别担心了。”宓妃其实心里明白,他们都想知道血火是怎么回事,可他们顾忌着她都没有问出口。 而她,一时间也没有想清楚要怎么解释血焚之术,暂时只能保持沉默。 “小师妹,那楚宣王世子将你带走,他有没有欺负你?”突然,云锦冒出这么一句话,打得宓妃措手不及。 刷—— 三个亲哥,三个表哥,两个师兄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脸上,让得宓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只觉头顶乌鸦成群飞过,脸颊有些微微泛热。 有没有欺负她? 她能说在她昏睡的时候,她被看光了么? 她能说在她昏睡的时候,陌殇还给她洗了一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么? 说完之后的后果,宓妃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别说陌殇是世子,他就是皇帝,自家哥哥们也铁定会胖揍他一顿。 而苦大仇深,咬牙切齿的揍完之后,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那陌殇就得对她负责,然后…唔,单是想想那样的景象,宓妃只觉浑身恶寒,打死她都不要说。 “没有。”果断的摇头,再摇头。 “真的没有。” “没有,是他救了我。”虽然陌殇什么也没有说,但宓妃又不是缺心眼,甚至她也不傻,猜也能猜到一些。 至于陌殇没有说的,还有她心里犯疑的,只等收拾了拓跋迟那些人之后,她再去找他慢慢的谈,毕竟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想欠他太多。 人情这种东西最是难还,宓妃不想等到越欠越多的时候,还都还不清。 云锦皱着眉头,半晌来了一句,“小师妹,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呢?” 证据么,他没有。 他就是直觉宓妃说了谎。 “你们想太多了,也想太复杂了,他跟我无冤无仇的做什么要欺负我,而且他要真的跟我有仇,直接放任我呆在火海里,还不什么仇都报了么,至于费那么大的劲儿把我抱出来,弄得自己都险些……”比着比着,宓妃慢慢的停了下来,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越解释越掩饰啊。 丫的,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楚宣王世子他怎么了?”温绍轩将前面的话自动忽略,重点落在宓妃的最后一句话上。 “呃…”咬了咬粉唇,宓妃认命的道:“楚宣王世子说因为他修练的功法特殊,所以才能救了我一命,但是你们也知道他的身体先天体弱又有多糟糕,他费尽心神的救了我,结果第二天他自己就陷入了昏睡,直到昨天我醒来之后他才苏醒的。” 小心观察了一下哥哥的表情,宓妃讪讪的又比划道:“他救我大概也只是想让我承他一个人情,然后借机求医吧。”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些道理,可他的病真的能治吗?”温绍云询问的目光落在云锦的身上,那日在白云楼他有替陌殇把过脉,能不能治他最有话语权。 云锦见几道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遂开口道:“他的病我治不了,即便是我师傅出手,顶多也就能多撑个一年半载。” 有些先天的疾病,纵然你是神医,也有治不了的。 “我也没有想过要彻底治愈他的病,本来也治不好,但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给他一些延长性命,减轻病发时痛苦的丹药还是可以的,三师兄小师兄你们说对吧。”被云锦局促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的宓妃对天翻了个白眼,三师兄那是什么眼神儿,就算是她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好伐! 虽然她自己替陌殇诊脉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很糟糕,是真的命不久矣,哪怕师傅出手调配出来的药物也仅仅只能延长他顶多一年的生命,打破那个活不过二十二的预言。 但那之后呢? 除了死,不还是死么。 云锦那样看她,可知她也不是神,无法做到手掌他人生死,即便她能调配出更好的药,能延长陌殇更久一点的生命,但那终究治根不治本,除非彻底为陌殇换一具健康的身体。 那想法划过脑海的一瞬,犹如惊雷般在宓妃心里炸开,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灵魂穿越重生,占据了温宓妃的身体而活,难不成她还能帮着陌殇借尸还魂不成? 想法太诡异,惊得她脸色一白。 “小师妹的命可比那些丹药珍贵多了,不过只是一些保命镇痛的丹药,等我修书一封,让师傅派人送些过来便是。”乐风思来想去,觉得千万不能让宓妃欠下陌殇太多人情,不然以后定然麻烦不断,“如此,也算小师妹还了他的情。” “乐风说得对,咱们能还他的情也就这些了,多的他还是不要求的好。” 宓妃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那样的一个人儿,难道就真的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非死不可么。 “三师兄跟小师兄就放心吧,咱们药王谷的规矩,我知道的。” 云锦乐风师兄弟两人也知道宓妃说一不二的性格,她既点了头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好歹他也救了妃儿一命,大哥…” 温绍轩伸手揉揉她的发顶,笑说道:“在妃儿眼里,大哥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楚宣王世子既然救了我们相府的小姐,爹娘跟我们自会递上拜帖登门向他致谢的。” “哦。”宓妃眨眨眼,点头。 “妃儿。” “爹。”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身影,宓妃眼前一亮就朝着温相扑了过去。 温老爹赶紧伸手扶住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精神头比昨个儿好,脸色也红红润润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昨个儿妃儿说的那些话,爹跟皇上说了吗?”睡了一晚之后,宓妃又有了更好的想法。 “没有。” 宓妃拍了拍胸口,笑嘻嘻的道:“幸好爹还没有去说,妃儿是觉得自己东西要得还少了。” “…。”温老爹,丫头你确定自己要得还少了么?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一个国家赔偿五百万两黄金,那可不是五百两黄金啊,折合为白银都价值五千万两了,这丫头还嫌要得少了? 他的耳朵没问题吧! 单单就是这笔赔偿款要下来的话,就能顶三国五六年充入国库的税银,虽不至于让三国国库空虚,但也绝对肉痛至极。 哪怕皇上占得三分之一,那也是足足的五百万两黄金,而他家丫头一个人就得了一千万两黄金,还嫌要得少了? “咳咳,妃儿是觉得替皇上要得少了,难免皇上到时候瞧见我的银子比他的多心里不痛快。”她为她的冲动付出了代价没错,可对于敌人也没必要手软不是,他们既然有胆招惹她,即便暂时不能要了他们的命,她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女儿听说当初新月皇朝覆灭的时候,宫中那些堪称国宝级别的藏品分别被四国收藏了。” 看着宓妃勾起的嘴角,弯弯的眉眼,温老爹惊愕过后变得淡定了,道:“那妃儿的意思是…” 树大招风,皇上再怎么信任他,信任相府,可他却不能忘了君还是君,臣还是臣,既然宓妃主动想到了这个问题,温相乐得听听她的计划。 自家这个女儿不简单,他可是很看好呢? “在原有赔偿款上基础上,让每个国家拿出三件镇国之宝,不然索魂阵里的人就都留下来吧,反正玉雪山下风水挺好的。” “三国皇帝子嗣都很昌盛,不过是舍弃一两个儿女压根就不痛不痒,甚至他们还能以此为借口兴兵开战。” “他们倒是想,可也得有那样的机会不是。”宓妃弯了弯嘴角,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十倍百倍不痛快。 “妃儿,你有什么想法说清楚,听得三哥心痒痒的。”宓妃的打算,昨个儿他们兄弟几个刚回府,温老爹就把他们叫进书房说了一通,故此,温绍轩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拓跋迟等人现在出不了索魂阵,咱们先请钦天监夜观天象演上一场好戏,再道出文武双玉环在咱们相府,结合前几天全城百姓都看到的‘红云’吉兆一说,传言乃天佑我金凤国,可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知道宓妃话还未说完,以温相为首,一个个都一边沉思,一边捉磨着宓妃的话。 “再放出流言,道出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使臣出使咱们金凤国的真正目的,揭露他们不择手段,意欲强行联姻,实为以肮脏手段夺取文武双玉环的事实。”一步一步,一环一环,宓妃都再三推演过,确保万无一失才敢这么说,“赏梅宴咱们也可以好好的利用起来,将三国图谋不轨的计划失败也有模有样的传出去。” “顺便将三国皇帝为了省下赔偿款不顾自己皇子公主还有朝中大臣的性命也绘声绘色的传播出去,逼三国皇帝就范。” “呵呵,三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事情原本就是三国理亏在先,他们纵使想闹,也没有立场。 而且闹得大了,丢脸的可不是他们金凤国,而是他们自己。 试问,集三国之力竟然还破不了一个索魂阵,不丢他们的脸,那又丢的是谁的脸。 “倘若三国皇帝不愿拿出咱们要求的东西,那么他们就会被迫失掉民心,而各自朝中因出使大臣被杀,也会闹得朝中动荡。”温绍云想了想,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这次天价赔偿之后,三国虽不至于国库空虚,但近两三年之内他们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的,于咱们很是有利。” 宓妃笑得像只得了好处的小狐狸,“大表哥说得没错,至于两三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不说给她两三年的时间,单单就是给她一年的时间,宓妃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届时,别说她不会再惧三国,就连金凤国的皇权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计划是挺好的,不过有些细节的地方咱们还要好好的润色一下。” “爹爹是不是早就算计妥当了。” 温老爹瞪了宓妃一眼,有些头疼的道:“昨个儿爹跟你的哥哥表哥们是合计了一部分,但却没你这丫头这么狠。” “什么嘛,妃儿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子。”宓妃扁着嘴,眼神儿哀怨,以示自己的不满。 “哈哈…”这般模样逗笑了一大屋子的人,最后还把自己也给逗笑了。 “爹写上一份折子吧,细节的地方咱们再反复仔细的推敲一番,务必要一环紧接一环,不然那三国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 “大哥真好。” 温绍轩看着宓妃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不由打趣儿道:“我们家妃儿很快就要变成金凤国独一无二的小富婆了。” 噗—— “咳咳…”一个没忍住,宓妃含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向坐在对面的三师兄云锦。 小富婆? 她不过是打劫白家堡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在三个哥哥面前说过一次,她家大哥这是活学活用了,还是用在她的身上? “还真是个小富婆啊,哈哈…”怔了怔神,众人望着宓妃又不厚道的笑了。 “小师妹有钱了,三师兄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云锦闪得快,避免了沦为落汤鸡。 “别忘了还有小师兄啊。” 宓妃额角跳了跳,傲娇的道:“本上姐有钱了养你们是没问题啦,不过在本小姐有钱之前,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应该向三国皇室施施压。” “放心放心,就算我们不施压,师傅他老人家也会的。” “那行,等本小姐有钱了,见者有份,大家都有都有。”金银财宝宓妃还没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给多少出去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着宓妃俏皮又耍宝的一面,大家围聚在一起又是一阵哄笑。 两个时辰之后,温老爹拿着大家商量好的折子进宫了,也不知道关在御书房里跟皇上都谈了些什么,再次出来已经又是一个时辰之后。 不过出来的时候温相笑容满面,想来心情那是顶顶的好。 “小姐今个儿想要梳个什么发式?” “梳个简单的,不用顶太多发饰在头上的就行。”宓妃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丹珍打量她的一头青丝。 由他们众人合计出来的折子,昨天爹就呈给了宣帝,而宣帝看过折子之后,也没犹豫太长时间,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处就同意了。 这个结果原本就是在宓妃意料之中的,即便宣帝心中会有一些不舒服,但作为一个帝王,他不会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此举,一来可以震慑三国,稳固边疆地区;二来三国不得不赔偿出来的九件镇国之宝将纳入金凤国国库,无疑是将三国的脸面狠狠的踩在了地上,扬了金凤国国威;三来宣帝可以有五百万两黄金充入自己的私库,这无益于是间接稳固了他的帝位,为他铲除外戚打下了一个坚实的经济基础。 这个哑巴亏,三国便是合着牙齿混着血水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谁让他们棋差一招。 可想而知,珍月公主,拓跋迟,南宫立轩等人回国之后,等待他们将是各自皇帝怎样的怒火。 宓妃没有亲手杀他们,却也是将他们逼到了绝境,生与死端看他们的造化了。 比起被她一刀了结性命,无疑这种结果更让他们生不如死。 “小姐瞧瞧可还喜欢。” “喜欢。”对着铜镜看了看,宓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进宫参加元宵宴之前,国公府的表姐邀请她逛街游玩。 又听丹珍念叨元宵节的星殒城比除夕还要热闹,大街小巷到底都是猜谜语的,宓妃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事,那就索性出去走走。 反正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自家哥哥和表哥们都会一路陪着。 辰时末,宓妃跟三个哥哥到白云楼与表哥表姐们会合,远远就听到小表妹穆月珍清脆的声音,“表姐表姐,我们在这里。” 宓妃抬头对她笑了笑,这么可爱又有活力的小萝莉,宓妃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妃儿表妹。”穆月依,穆月兰,穆月华上前拉住宓妃的手相互见礼。 “三位表姐不用这么客气,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嗯。”三位美女表姐重重的点了点头,笑得甚是腼腆。 “表姐表姐,咱们去猜谜吧。”穆月珍人小小的,但精力是顶顶的。 她都看到了,满大街到处都是猜谜的,她也要猜,以前在烟城正月十五可没这么热闹。 “好,咱们去猜谜。”手臂被穆月珍紧紧的抱住,宓妃嘴角抽了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讨这小丫头的喜欢了。 黏她,远比黏看着她长大的亲哥亲姐啊! 这厢表兄妹一行人欢乐出游逛皇城,夕颜行宫里被困于索魂阵里的人既是度日如年,又难忍满心的怒火冲天。 从小到大,估计这个元宵节是他们过得最为憋屈的。 宣帝与温相密谈之后,随即就宣了寒王进宫,而寒王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出了宫直奔夕颜行宫寒梅殿。 不容拒绝的,语气冰寒的将几点要求陈述了出来,直白的告诉他们要么同意,要么自己破阵,否则就断了饭食,直接饿死在阵中。 如果他们同意了要求,那么宓妃自会来替他们解阵,而他们也能平平安安的出席今晚的元宵宴。 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就没人会再管他们的死活。 寒王把话带到,径直就转身离开,根本不给拓跋迟等人开口的机会。 至此,琉璃,北狼,梦箩三国才清楚的体会到,什么是连肠子都悔青了的滋味。 正文 【V079】吃喝拉撒齐聚一起 据史料记载,夕颜行宫未曾在玉雪山建造之前,山腰附近与山脚下是有几个相邻村庄的,后来因要修建行宫,当时的皇帝特意亲自挑选了一块山明水秀的地,作为那些村民往后的栖息地,不但命人帮着村民开荒建村,还补贴了村民一部分的银钱。 故此,即便已经在玉雪山生活了不知多少代的村民,虽然舍不得就此离开自己的家园,但那位帝王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最后大家还是都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玉雪山上风景故然是美的,但生活在山上的村民,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一个村里几乎找不出两户能每天吃肉的人家。 反倒是因着玉雪山要修建行宫,那些村民举家迁徙之后,日子才越过越好,渐渐的也就富裕了起来。 那些老一辈的人教育自己的子孙,对于当时那位皇帝真可谓是感恩戴德,直到后面几代才渐渐忘记那段历史,忘记祖辈时曾经居住在玉雪山过。 夕颜行宫造型古朴雅致并不富丽奢华,若非因是皇家行宫,从山脚下到行宫周围都有皇家侍卫层层把守,座落在山腰上的行宫远远望去,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修建的别院。 毕竟在老百姓的眼里,皇帝住的地方就该是奢华富丽,金碧辉煌,琉璃金瓦的,哪儿能那么古朴简洁,不知内里乾坤晃眼那么一瞧,还真觉得没有那些有钱人修建的山庄别院气派。 然而,夕颜行宫的梅花是出了名的,小至金凤国上下谈起梅花就知道有一座雅致的夕颜行宫,大到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上流贵族圈都知道想要同时观赏各个品种的梅花,还真得到金凤国的夕颜行宫才行。 虽说是她们在自己的地方冬日里也能赏雪赏梅,但绝对见不到那么齐全的品种,繁多的花色,也更看不到绵延起伏数里的梅景花海。 “妃儿,咱们到了。” 不得不说逛街是件体力活儿,宓妃觉得逛街比她练两个时辰的功还要来得身心俱疲,让她大感吃不消。 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在府中关得久了,除了活力四射的小表妹穆月珍精力极其旺盛之外,她那三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型的表姐,竟然也是人不可貌相,逛起街来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女汉纸,瞧得她眼角直抽抽。 咳咳,虽然她们穿起街走起巷来,一点儿都不含糊,精力顶顶的好,但她们的言谈举止,甚至是走路的仪态步伐,那都相当的优雅贵气,一瞧便知出身高贵,远非寻常人家的小姐可比。 也不知什么时候,大哥温绍轩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边,状似无意的低语了一句‘将门虎女’,宓妃恍然大悟。 穆国公府祖上就是行伍出身,世世代代家中男儿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家规甚严。 穆家的小子无论嫡出还是庶出,从三岁开始就有专门的师傅教导着练武,穆家的姑娘多多少少也会自幼就学习一些防身术,不说整日里舞刀弄棒,但身体比起一般的闺阁小姐要强得多。 一般情况下,穆家的姑娘看着柔弱,三五个小毛贼还是近不了她们身的。 当初穆老夫生下温夫人,夫妻两人也是有想过要好好教导温夫人武艺的,哪怕女儿不能像她一样跟随夫君上战场杀敌,能强身健体总是好的。无奈温夫人打小体质就差,又根本不是习武的材料,最后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改为悉心教导她后宅之事。 穆国公府到了表哥表姐这一代,三个表哥的武功算不得上乘,却也弱不到哪里去,属于中等偏上的阶段。三个表姐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学习的重点仍在琴棋书画上面,倒是小表妹穆月珍对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通通不感兴趣,唯独热爱练武,立志长大了要做一个女将军。 因此,这逛起街凑起热闹来,宓妃反倒成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喜欢逛街买东西的人女人。 以前也好现在也罢,上街若无目的,她会更喜欢呆在自己想呆的地方,摆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初到异世的时候,宓妃为了看看相府外面的天地,也曾表现出很喜欢逛街的模样,然后各种借口缠着三个哥哥带她出府。 古代的街市,商铺,看过一两次,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宓妃是真的再也提不起兴趣闲逛。 如果邀请她逛街的人不是穆月依,宓妃想都不会想就会直言拒绝。 “妃儿,可是睡着了。”温绍宇说着就站在马车下伸手准备推开车厢的门,宓妃用千里传音道:“三哥,我的确是睡着了。” 说话间,从里往外推开车门,微弯着身子出了车厢,看着半山腰上的行宫,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也随之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冷起来。 宣帝派了王公公到相府传达口谕,说是三国的人都同意了温相折子上要求的一切,遂,宣帝让宓妃前往夕颜行宫解了索魂阵。 近十日不见,宓妃还挺想念阵中那几位的。 她很想,也很好奇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不得不局限在阵中的他们,究竟狼狈到了何种程度,又是不是快要濒临绝望的边缘了。 “我就知道其实我们家妃儿并不是那么喜欢逛街的。”突然,温绍宇凑到宓妃耳边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逛街都是女人爱做的事儿,他个大男人可不喜欢。 今个儿元宵节,星殒城里热闹非凡,什么投壶啊,掷骰子啊,扔飞镖啊,猜谜语啊…各种各样的小游戏比比皆是,参加的人也多,奖品的种类也很多,大家也都图个新鲜。 小表妹穆月珍看到什么都想玩啊,自己玩不算,还非得拉着他们每个人都玩,美其名曰她是他们一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傲娇的告诉他们,如果收不到他们参加各类小游戏得来的奖品,她就哭给他们看。 于是,他们呼啦啦的一群人,几条街从头走到尾,然后在穆月珍小妹子的指导下报名参加游戏,夺得她想要的奖品。 别说宓妃对此吃不消,就是他们这些个大男人也受不了,但偏偏其他几个小女人玩得很开心,很痛快,他们还能说啥,只能舍命陪君子呗。 “呵呵。”宓妃闷笑,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山脚下,身穿黑色铠甲的侍卫头领,道:“大哥二哥三哥小表哥,咱们步行上去吧。” “好。”穆昊铮笑着应声,“元宵宴还有四个时辰才举行,时间早得很,咱们又不着急,慢慢的来,顺便还能一路赏着梅花上去。” 接到宣帝口谕的温老爹,吩咐贴身暗卫传了话给温绍轩,然后穆昊宇穆昊天带着四个妹妹返回国公府,宓妃则是由三个哥哥跟小表哥穆昊铮陪着前往夕颜行宫。 想到越逛越是起劲儿的四个妹妹,穆昊铮就是一脸的菜色,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的路,连他都觉得乏了,怎么她们的精神还那么好。 好在接了宓妃要往夕颜行宫解索魂阵这个差事,从初六开始就对阵法特别感兴趣的穆昊铮又怎么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他表态一定要跟着。 比起继续逛街猜谜什么的,无疑跟着宓妃表妹更有意思,也更刺激。 不过,想到元宵宴后,还要陪着家里那几个女人去酒楼猜灯谜什么的,穆昊铮表示自己很郁卒,他还不敢说不去。 罢了,就连宓妃表妹都没能逃脱,他逃不掉简直太正常了。 “温小姐,皇上特别有过交待,您可以凭借这块令牌随意调动看守行宫的守卫。”侍卫一个时辰前就得了皇上口谕,看到马车停下,温绍轩几人从马车里出来之后,就赶紧上前恭敬的行了礼,问了安。 “知道了。”宓妃抬了抬手,温绍宇主动担任了翻译。 “不知是否需要准备软轿?” 温绍轩见宓妃望着他,那模样就是在等他拿主意,不由轻摇了摇头,语气平缓轻柔的道:“不用,我们步行去寒梅殿。” “是。”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好好看看那些个金枝玉叶,天之骄子。”温绍云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无非就是在吆喝着大家去看那些个皇子公主的狼狈落魄的凄惨模样罢了。 奉命在此已经守卫了近十天的侍卫头领,早就已经亲眼目睹过了被困在索魂阵里,三国皇子公主使臣们的境况,那可真真是太难忘了,太刻骨铭心了。 若非皇上下了封口令,关于夕颜行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得外传,否则就不论原由直接抄家灭族处理。 故而,行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里里外外看守的人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当作没看到,不管听到了什么,也都当作没听到,一个个的都聪明得很。 甚至于这些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星殒城里得罪谁也别得罪相府的温宓妃小姐,否则整不死你,就是玩也会玩死你的。 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位主儿,那是谈笑间,兵不血刃的杀人。 “铮表弟这首诗作得好,应情应景。”夕颜行宫建在半山腰上,一望似是望不到边际的梅林却是从山脚下就蔓延开了,足足有二十八条曲曲折折通向行宫的青石板路,走在上面漫步于梅林间,很是别有一番味道。 五人同行,身边也没有丫鬟侍卫随行,车夫留在马车上,宓妃走在路中间,左手边是二哥和三哥,右手边则是大哥和小表哥,说说笑笑的走着,很快就消失在梅林深处。 穆昊铮得了表扬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微红着一张俊朗的脸别扭的道:“轩表哥可别笑话我,咱们兄弟几个可就数我的文采最是见不得人。” 比起习文,他更喜欢习武,别看他是穆家几兄弟里面年纪最小的,但武功却是最好的。 穆月珍是他嫡亲的妹妹,兄妹两人自打能走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国公府里的练武场,虽然那时他们连路都还走得不太稳当。 不过到底穆昊铮还是更靠谱一些,除了武艺之外,他的文采虽不出众,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一门心思都扑在要学武的穆月珍,那可真是强太多。 “你知道我从不说谎的。” “大哥的话我赞同,小表哥今日作的诗,比那日赏梅宴上作得好。” 闻言,穆昊铮顿时哭笑不得的望着宓妃,拱手道:“多谢妃儿表妹夸赞。” 那天作诗,无非就是求个完成任务,哪管作得好还是不好。 “要不大哥也作一首。”内伤已经痊愈的宓妃倒也懒得再比比划划,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用千里传音交流也挺好的。 “绍云绍宇先一人来一首,咱们就当上山打发时间。”在山脚下抬头看上面的行宫离着并不远,可走起来还是要花些时间。 也幸好他们都有武功底子,走路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不然没有半个时辰左右休想到达寒梅殿。 大哥发了话,温绍云皱了皱眉,道:“那我先来。” “小弟不跟二哥抢。”温绍宇赶紧表态,比起作诗,他其实更擅长对对子。 因着她在寒梅殿使用了血焚之术的缘故,血火炙热的温度笼罩了整座行宫,以至于这里的梅花都尽早的开放,而后迅速凋零,花瓣厚厚的铺落了一地。 当时她对阵中那十八个死士已经是动了杀心,断然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甚至是对于三国的皇子公主们都动了杀机,用血火焚烧他们的灵魂,慢慢将他们折磨致死就是她那时唯一的念头。 她是冲动,可她也庆幸自己没有脑子一热,直接将珍月公主等人弄死。 仅仅只是杀了她们贴身伺候的宫女,的确没有杀了她们本人有意思,但这却并不代表她们活着会比死了痛快。 那时她的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好在还保有一丝理智,没将这行宫,这梅林给一把火烧掉,不然即便温相在朝中地位稳固,也难保他的那些政敌不会以此事而大做文章,借机推温相下台。 梅花提早凋零,的确是毁了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美景,但好在梅树还好好的,明年这个时候又会再次开花,倒也没有给别人可趁之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在宓妃盯着脚下红梅花瓣走神之际,温绍宇继温绍云之后,可圈可点的吟出一首七言律诗,笑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算是过关了吧。” “三哥作的诗很好。”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随随便便就能出口成章,应情应景吟诗作画更是不再话下,宓妃自认她没有那样的天赋。 “大哥该你了。”得了宝贝妹妹的表扬,温绍宇的尾巴险些翘到天上去。 仅仅只是抬了一下眉眼,温绍轩张口便来了一首五言绝句,立马就把两个亲哥,一个表哥的诗甩了两条街,听得宓妃眼冒红光,满心的崇拜,她家大哥可真是个宝贝。 作诗宓妃不会,可赏析她还是会的。 “要不妃儿也来一首?”温绍轩习惯性的伸手揉弄宓妃的头发,语气轻柔温和,带着丝丝宠溺。 虽然宓妃从未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展露过什么,但直觉的温绍轩就是相信,他的妹妹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丫头。 “反正咱们这里都是自家人,妃儿表妹也来凑个热闹呗。”穆昊铮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深,他觉得宓妃已经有很高强的武功,又有一手独步天下的绣技,就算其他方面逊色一些,那也是其他姑娘比不上的。 抬眸对上他们期待的眼神,宓妃抽了抽嘴角,作诗她真不会啊。 自己作诗她真不会,可要作弊的话,她会。 “妃儿别怕,就算作得不好,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宓妃默,三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 “别着急,慢慢想,再走一会儿咱们就到寒梅殿了,作不出来也没关系。” 正当宓妃犹豫纠结要不要作弊的时候,温绍轩伸手轻抚她皱成一团的眉头,柔声道:“不想作就别作了,何苦折磨自己。” “……”宓妃苦着一张小脸,她是在想要不要撒谎,哪里是折磨自己了。 但愿先辈们莫要怪她,其实她这也是间接在替他们扬名,虽然用的是她的名,不过若能在这片大陆上传于后世子孙,谁说又不是一种缘分。 这么一想,宓妃心里就没有那么别扭,反倒有点儿理所当然起来。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宓妃一首诗吟完,温绍轩兄弟四人都愣住了,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却听一道质冷如玉的暗磁嗓音念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好诗,好句。” “寒王殿下。”温绍轩首先回神,只见一袭黑色锦袍的墨寒羽倚在一棵红梅树梢之上,绣着龙纹的袍角随风轻扬。 温绍云温绍宇穆昊铮上前两步,拱手向墨寒羽行礼,宓妃撇了撇嘴没动。 “此地又没有外人,你们何需与我如此客气。”墨寒羽纵身一跃,身姿轻盈飘逸的从树上落下来,深邃的目光落到宓妃的身上,几分复杂几分宠溺,却是再次开口道:“北风如果能够理解道梅花的心意,就请不要轻易地摧残她,如果温小姐就是那凌寒独开,傲立在枝头的一朵寒梅,我相信不管刮得再怎么厉害的风,都伤不到温小姐分毫。” “……”宓妃听完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小脸直接黑如锅底。 丫的,寒王这厮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 再厉害的风都伤不到她分毫,是在说她命比小强,打不倒也死不了? 靠,这男人是不是欠收拾? “寒…墨羽怎么会在这里?”温绍云见自家妹妹黑了脸,半侧着身子有意的将宓妃挡在身后,漆黑如星子一般的眼睛望向墨寒羽。 话说,从当初在琴郡的时候,他就觉得墨寒羽貌似对他家妹妹…想了想又觉不可能,但还是防备着妥当些。 “我是来宣旨的。”皱着眉头将温绍云的举动看在眼里,墨寒羽移开目光,远远眺望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梅林。 他的确有料想到宓妃不会那么轻意罢休,可他仍是没有想到宓妃出手会这么果决,这么狠,几乎完全不给人还手的机会。 比起她自己亲手了结珍月公主等人的性命,无疑她的这个一举数得的计谋得到的东西将会更多,于她也更有利,而即便此时保住了性命的珍月公主等人,回到自己国家的下场,远远会比死在她的手上痛苦一万倍不止。 “原来如此,呵呵。”温绍云被那一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的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宓妃就发现,她家哥哥们似乎都有这个习惯,连带她有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宣帝是个谋算极深的帝王,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也看似步步都在退让,可有时候这种以退为进才是高招,才令人防不胜防。 钦天监夜观天象的预言,昨个儿就先是在宫里传开,紧接着便是在贵族圈里传开,再然后则是在民间传开。 因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要引三国皇帝不得不上当受骗的局,故此预言在宫中传播散开的时候,那些传播消息最快的茶楼酒肆里面,早就安排妥当要推波助澜的人就发挥了自己最明确的作用。 不出一个时辰,消息就传遍了星殒城,两个时辰之后,消息已经扩散到了周边的城镇,村庄,如野草般疯狂的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截止今个儿早晨,什么天估金凤国的预言就跟一阵风儿似的,吹向了金凤国与其他三国相邻的边界地带。 紧接着流传出三国皇子公主出使金凤国最终的目的与所求,爆出文武双玉环数代之前便供奉于相府之中,隐世的三大辅君之臣将辅佐的明君在金凤国,而其他三国欲以不正当且肮脏的手段强抢。 随即,也不知从哪里,又状似无意的,流传出数个不同版本除夕宴和赏梅宴的惊人内幕小道消息,道只道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的公主不顾礼义廉耻,强行要下嫁于相府公子。 同时更爆出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和梦箩国三皇子南宫立轩求娶宓妃这一重磅级别的消息,一时间砸得外面这些不知原由的人那是头昏脑涨的,瞠目结舌。 星殒城里谁不知道,温相大人最疼爱的女儿温宓妃,那是一个哑巴。 堂堂两大国尊贵的皇子殿下,竟然同时求娶一个哑巴做皇子妃,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要知道,即便是贫寒如庄户人家,如果不是年纪大了,又或者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那也绝对不会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姑娘做妻子。 宓妃口不能言是个哑巴,他国两位皇子争相求娶,想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目的都难。 假如前面流传出去的那些消息让很多的人心里觉得疑惑,抱着不相信的态度,那么这个消息一出,直接就将众人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楚了。 清楚事情始末的人,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他们能坐到现如今的位置不容易,传达到夕颜行宫的旨意一出,他们多少也都摸到了一点宣帝的心思,如此,不但自己什么都不能往外说,还要警告自己的家人甚至是府中奴仆,切记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祸从口出。 不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又都有一颗好奇又爱八卦的心,因而,星殒城里当真是热闹得翻了天,一边凑着趣儿参加各种小游戏,一边扒拉着身边的人聊八卦。 以至于这些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疯狂的朝着四处蔓延,拦都拦不住。 “初六那日多谢寒王出手相救。”宓妃到底是个恩怨分明的女子,虽说那日墨寒羽想要冲进火海救她险些帮了倒忙,不过他一个外人为她做的,都比她的某些血亲更让人感动不是,无论如何都当得起她一个谢字。 欠下陌殇的人情,宓妃自认她已是还不清,只能尽可能的去弥补,让他病发之时能减少些痛苦。 欠下墨寒羽的人情,就让她暗中助他解掉体内的火毒和寒毒,此后她便不再欠他,他的生死也与她再无牵扯。 “但愿我帮的不是倒忙。”那日陌殇的话言犹在耳,墨寒羽是想忘都不能忘。 当宓妃在梨花小筑沉睡的那几天,温穆两家的兄弟几乎天天都要去一趟楚宣王府,而他虽身在王府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没少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在赏梅宴那场恐怖的血火之前,墨寒羽一直都觉得他对宓妃,他是可以慢慢等的,等到他体内剧毒完全清除的那一天,他就到相府提亲求娶她。 可当他眼看着宓妃被火海吞噬,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了。 他应该早一点将她牢牢的锁在身边的,哪怕利用身份之便,哪怕她对他没有感情。 奋不顾身,情绪失控冲向火海被反弹回来,陌殇直言他们此举会害死宓妃的时候,墨寒羽的一颗心降到谷地,冷若玄冰,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谢谢。”墨寒羽似自嘲自讽的话,让得宓妃明显一愣,而后郑重的道了谢。 那双漆黑如墨,幽深似海,波澜不掀的眸底涌动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宓妃故意别开了眸子,她不想去探究那些情绪,也不想去关注那些情绪。 “不客气。”半晌,墨寒羽幽幽的吐出三个字,转身朝着寒梅殿大步走去。 “我们也走吧。” “好。”温绍轩握了握宓妃微凉的小手,似是明悟了墨寒羽对宓妃的感情,难怪从在琴郡开始,他对妃儿就表现得那般奇怪。 只是…垂眸低首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宓妃,貌似他的妹妹对寒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似是感觉得自寒王大步离开之后,留下的气氛有些古怪,温绍云兄弟两个跟穆昊铮都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放眼整个金凤国,宣帝对拓跋迟等人提出的要求,也唯有寒王来宣读最为合适。 即便是太子,他若来宣读宣帝的旨意,压根就达不到震慑的作用。 故而,温家兄妹四人和穆昊铮对寒王的说辞都没有觉得奇怪,又怎会知道,宣完旨意本该早早就离开的墨寒羽,留下来其实就只是为了看一看宓妃而已。 墨寒羽已经目睹过了拓跋迟等人的惨状,走进寒梅殿就坐了下来,没有要到广场上去的意思,温绍轩向他打了声招呼,跟着宓妃去了广场。 广场之上,索魂阵内,那里就如同是一座划地的监牢,不说囚禁着三国皇室里最尊贵的人,但也的的确确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皇孙。 从正月初六到正月十五,整整的九天时间,三国的人吃喝拉撒都在索魂阵内,可想而知阵内是一副怎样凄凄惨惨的光景。 在吃食方面,宣帝未曾怠慢过他们,每顿都是大鱼大肉的着人伺候着,不管里面的人有什么要求,外面伺候的人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然而,甭管里面的人怎么折腾,但凡他们想要越雷池一步,无一例外都会被狠狠的反弹回去,轻则重重的摔倒在地,重则受内伤吐血。 阵内男女都有,三国里面男子身份尊贵的有琉璃国的镇南王,北狼国的大皇子,梦箩国的三皇子,其余的就是每个国家随行出使的四位大臣,还有就是镇南王等三人的贴身侍卫,每人身边跟了四个,大臣是没有资格带贴身侍卫的;女子里面除了镇南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女还活着,珍月公主,凌香公主,凌姗公主和柔幻公主身边伺候的侍女,在被血火生生焚烧了五天五夜之后,终于得到了解脱,在她们的眼前化成了虚无,什么也没有留下。 七个女人,十九个男人被困在同一个阵里,真真是各种混乱,各种尴尬,各种不方便。 你说,喝了水,用了饭,那得如厕方便吧,总归是不能憋着的,不然大活人还真有可能被屎尿给活活的憋死。 至于洗漱梳妆,洗澡勤换衣服什么的,最好是想也不想要,难不成你有脸当众宽衣解带换衣服?刚刚被困于阵中的时候,他们吵过闹过,各种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可那不但出不了索魂阵,还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 再加上阵中还有八个浑身都是诡异怪火的女人,为了不让自己被火烧到,一个个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崩状态,就连肚子饿了都顾不上,更别说还记得其他的。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纵使有武功护身的镇南王等人,都已然是面色惨白,身体处于极度的虚弱状态,而在广场下面的十八木遁神光阵中的十八个死士,也终于在三天三夜的痛苦焚烧之后化成灰烬,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随即,那诡异的火海也消失了,但索魂阵中浑身是火的宫婢仍旧浑身是火,凄厉的惨叫声一天比一天凄厉,直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饶是意志力再怎么顽强,心智再怎么坚定的人,生生面对这整整五天,身与心的折磨之后,也距离疯癫不远了。 尤其是那些个心中有鬼的,没有立马就得失心疯兴许还是上辈子积下的一点点福报。 纵然心中怕极,可还是奈不住要生存下去的欲望,从第三天开始,拓跋迟等人就开口要求送吃的进去。 得了宣帝吩咐的亲兵首领,自然而然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然而,大量的吃喝过后,问题也来了。 要如厕啊,阵中一没遮的,二没挡的,就是想也没地儿拉不是,这还不得活活的憋死个人。 后来,还是亲兵首领应了镇南王的要求,送了四架长宽高皆两米左右的屏风进去,这才解了他们如厕的问题。 索魂阵地方有限,根本没有办法容纳下八个屏风来分别搭建两个临时的茅房,因而,哪怕是不方便不妥当,男女要解决如厕问题还只能进出同一个地方。 起初,顾着身份,顾着脸面,就是忍不住也忍着,坚决不进去如厕。 忍着忍着实在受不了了,不得不让外面又多送几个恭桶进来,两个三个的同时钻进屏风里解决问题。 虽然心里别扭不好受,觉得颜面扫地,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可是一想到会被憋死,又或者尿在身上,拉在身上,相比让别人知道他在屏风里干什么,又让人听到声音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臣子终归是臣子,侍卫也终归是侍卫,主子都没有如厕之前,他们就是憋不住也得憋着。 好在拓跋迟,南宫立轩对于要做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也极其反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丢脸跟丢命比起来,前者比较容易接受。 于是,继他两人之后,大臣与侍卫们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争先恐后的冲进屏风里,涨红着一张脸解决‘问题’。 男人的脸面容易放下,可女人的脸面不容易放下,如果困在阵中的都是女人,那或许勉强还能接受,可这阵里不单单只有女人,还有一群大男人。 屏风固然可以遮挡众人的视线,可是…就这么一想,镇南王妃那是宁可死都不愿意进去。 古代女子最是注重名誉清白,露胳膊露腿儿,或是被男子无意中看到或是摸到一丁点儿的皮肤,都会被认为失了贞洁,除了嫁于那个男子为妻,就只剩下出家为尼这一条路。 女子如厕这等私事,如何能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就当着这么多的男人的面进行。 别说镇南王妃坚决摇头,死活都不进去,就是凌香,凌姗公主,柔幻公主都咬着牙不去,甚至是已经有些癫狂的珍月公主都忍着没有冲进去。 甭管镇南王如何劝说,镇南王妃就是不愿意,哭着求镇南王别逼她,不然她就寻死。 后来,眼看着镇南王妃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镇南王狠下心肠以命相逼,镇南王妃终是屈辱的妥协了。 她能死,可镇南王不能死。 若能出去,她再寻个机会一死以示清白。 有了镇南王妃开头,凌香公主几个也硬着头皮红着脸进了屏风,什么公主的尊贵,从那一刻开始,彻底与她们没了干系。 偏偏就是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上个茅房也是不安全的。 坑爹的是这由屏风临时搭建起来的茅房还必须得是一个可移动的,因着不知道那八个宫女什么时候会发疯受不了疼痛而扑过来,故此,在屏风里面拉屎撒尿都得高度集中精神,随时做好提裤子的准备,不然下场一定很凄凉。 原本众人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可事实证明是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有一次,恰逢四位公主同时在屏风里面方便,不知怎的八个宫女同时朝着屏风的方向滚去,其中三个的身体碰到了屏风。 顷刻之间,四道屏风化成虚无。 而摆放在中间的四个恭桶和坐在恭桶上方便的四位公主虽然没有被波及到,可一个个的裤子都褪在腿边,露出了溜溜白花花的屁股。 受惊过度的四人惊声尖叫,一时竟是没想起要赶紧将裤子给提起来,过后又羞又恼又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整整痛哭呜咽了一宿,眼睛胀得跟核桃似的。 此后,深深受教的他们,方便的时候耳朵都是竖起来的,外面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哪怕不擦屁股也得赶紧将裤子提起来,不然就真的没脸了。 防备宫女的日子,直到被困于阵中五天之后才宣告结束。 这期间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怎么破阵,怎么出去,怎么脱摆这样生不如死,划地为牢的日子。 可他们破不了阵,也曾想过借着外面送东西的空档强行挤出去,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最后他们总结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这索魂阵之所以叫做索魂阵,是因为但凡有生命的东西一旦被困阵中,除非破阵否则是任凭你怎么折腾都出不去,而阵外有生命的东西也进不了阵中,能送吃送喝进来,无非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没有生命,是死物,因此可以来去自如。 认识到这一点,阵中之人都绝望了。 “你个妖女,本宫。本宫要杀了你…”看到宓妃的那一刹那,珍月公主彻底的疯了,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青筋毕露的手抓起地上的佩剑不要命的朝着宓妃就冲了过去。 ------题外话------ 荨弱弱滴说一句,荨仍旧是上午更新,但因没有存稿,每天裸更,更新的时间上下有浮动,建议妞儿们都十二点左右刷网页,避免等久了,抱歉,么么大家。 正文 【V080】一心求死狼狈归国 砰—— 啪—— 一重一轻两声巨响,珍月公主狠狠的撞在阵壁之上,又被狠狠的反弹回去,长剑摔落在地,发出一阵轰鸣之声,弹跳了好几下之后才静止下来。 “噗——”被反弹回去的珍月公主如那断了线的风筝狼狈栽落在地,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她的嘴里涌出来,蔓延开来的血腥之气一点一点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宓妃的步子迈得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步履悠然,无视珍月公主凶狠的话,也无视她疯狂的举动,仿佛无论珍月公主做了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半点目光。 似嘲似讽的看着珍月公主被弹飞出去,宓妃这才停在距离索魂阵三米开外的地方,双手环胸嘴角含笑,眸光清明冷冽的望着倒在地上不断吐血,人不人鬼不鬼的珍月公主,那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觉被她那目光扫过,一股寒意就由脚底板直上脑门整个人是透心的凉,她那看向珍月公主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不长不短的九天时间,硬生生将一个姿容娇美,明艳动人,气质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珍月公主竟也是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度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咳咳咳…”两个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已经被活生生的烧死在她眼前,那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凄厉的惨叫声仍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刺激着她,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刻就会被那火也烧上自己的灵魂,然后痛苦的被烧死。 即便摔倒也好,甚至是死了也罢,都不会有人再扶她一把,又或者碍于身份敬着她顺着她,一个个都恨不得她赶紧去死。 死了,倒也干净。 镇南王妃的侍女照顾自家主子都忙不过来,又哪里还能看到她,更何况一直与她意见不和的镇南王,因她而被困于阵中,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掐死她吧! 如果没有她,镇南王妃就不会遭这样的罪,受这样的屈辱。或许还会因为她,导致已经有了解毒希望的镇南王妃被云锦拒绝治疗,生生断了活下去的路。 一念错,步步错,终究是落得满盘皆输的凄惨下场。 眼看着周围的每个人都避她如蛇蝎,仿佛她就是那害人不浅的瘟疫似的,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珍月公主眼中不禁落下滚烫的泪来,心中苦涩不已,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让得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模糊,竟是没了求生的念头。 “怎么,你以一个不受宠不受待见,在后宫默默无闻,仅是顶着一个公主之尊的身份,都能凭借着自己的心机手段谋略将自己不受宠且仅位居嫔位的母妃,一步一步让得她重获圣宠晋封妃位不说,还让自己被赐予了封号,身份地位与往日再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更是为你的母妃出谋划策力压一直以来圣宠不衰的杨贵妃一头,一时间宠冠六宫,尽得景帝独宠。”宓妃比划的时候,温绍云充当了翻译的角色,谁让珍月公主是个不会武的,不然也没这么麻烦。 “这样的你,就这么死了,甘心吗?” 温绍云是连多看珍月公主一眼都觉得无比的厌恶,这样的女人早死早干净,可即便他觉得这女人该死,可还是将宓妃的话问了出来。 他又哪里知道,他的宝贝妹妹不遗余力的唤起珍月公主的求生意志,哪里是她慈悲心肠,不过只是不想让珍月公主死得太痛快罢了。 甘心吗? 她甘心吗? 珍月公主半躺在地上仰望着宓妃,只觉自己卑微如蝼蚁,而居高临下俯视低睨着她的宓妃,仿佛就是这天地之间的主宰,她要她生,她便生,她要她死,她便得死。 可怜她,竟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不,她不甘心,又怎能甘心。 “咳。咳咳。”咬着牙,混着血,固执的往肚子里咽,她不要这样被宓妃如同打量一条死狗般的俯视着,即便此时她满身狼狈,如坠脏污泥泞之中,她也接受不了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尤其那个这样看着她的人,是宓妃。 眼看着珍月公主涣散的目光渐渐回聚,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恨意,宓妃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半瞌着的水眸极快的闪过一抹邪气的幽光,语气冰冷如刀,“死了多可惜,你得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找我报仇,只有活着才能一雪前耻,你要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咳。你你…”凭着内心深处那股执拗的狠劲儿,珍月公主强撑着踉跄的站了起来,原本一双妩媚动人,清亮有神的明眸,不但红肿如核桃一般不说,里面更是布满了暗红的血丝,没有半点往日的神采,唯剩灰败不堪。 那一日,贴身宫女的身上突然着火,她因躲避不及,不但自己的头发被血火烧去一半,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袖子和裙摆也都有被焚烧过的痕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衣物被烧焦之后的焦臭味,难闻不说还很是刺鼻。 值得庆幸的是,血火虽然霸道,碰到什么烧什么,而且是顷刻之间便将接触到的东西都烧成灰烬,但血火不会蔓延,否则珍月公主早就已经引火自焚了。 整日整日的,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够逃出去,如何能够活下来,以至于她全然忘了可以吩咐外面看守的亲兵首领为她送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到阵中,再不济她能有一身干净的衣服穿着,不至于落得衣不避体的下场。 近十天不洗脸,不洗澡,不漱口,不梳妆,不换衣服,不涂脂抹粉,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又臭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纵使她天生丽质,此时此刻也再无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就怕给自己恶心到。 就连上个茅房方便一下,都不得不隔着屏风当着众人的面进行,还要高度集中精神,就怕有人会突然冲过来。 洗澡换衣什么的,想想也就罢了,做起来不太现实,也十足的危险。 别说是像珍月公主她们这样的一国公主之尊放不下那样的脸面,就是那些个使臣跟侍卫,也是宁可忍着浑身冲天的难闻的臭气,也不愿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换件干净清爽的衣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会不会在他们洗澡洗一半,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一点意外,那样他们岂非是要赤果果的暴露人面。 那样的画面他们不敢想,于是也就绝了那样的念头。 何况,宓妃布下的索魂阵就那么大一点,任谁也不想自己在洗澡换衣的时候,别人就在外面各种脑补他们,那画面实在太令人恶寒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已经将本宫都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嫉妒会将自己害成这样,哪怕她是真的恨毒了宓妃,她也不会对她下达必杀令的。 自打三国的人被宓妃困在索魂阵里,而她又不打自招的承认了她对阵中宓妃暗下杀手的事,根本就不用宓妃来找她算账,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人都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若非她的身边还有镇南王,珍月公主毫不怀疑,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镇南王护她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是他身为琉璃国的镇南王,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北狼国和梦箩的人在他的面前行凶。 国家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故,拓跋迟和南宫立轩才没有杀了她泄愤。 “闭嘴,我妹妹要是有你指甲盖那么点儿的恶毒,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还容得你在这里乱吼乱吠,疯狗一样的捸着谁都要扑上去咬上一口。”没等宓妃开口,温绍宇听了珍月公主的话就炸毛了。 他妹妹这么善良的人,哪里恶毒了。 “呵呵…”珍月公主仰着头疯笑着,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过宓妃左右的温绍轩,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四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似悔又是似恨,种种情绪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她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什么让她产生了那样疯狂可怕的,又不计后果非要杀了宓妃才甘心才痛快的念头。 对,是嫉妒,也是羡慕。 她嫉妒宓妃明明是个哑巴,可她却拥有着她所羡慕渴望得到的一切,而那一切偏又是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 凭什么宓妃不过只是个哑巴而已,她却能不受束缚,张扬恣意的活着,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人捧到她的面前,完全都不用费尽心思的去讨好谁,挖空心思的去设计谋求,就能得到父母的溺爱,兄长的宠爱,所有人都那么疼惜着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温宓妃她究竟凭什么? 就是因为温绍轩等人对宓妃的百般呵护与疼爱,刺激得她失去了理智,内心深处那道关押着邪恶的大门被打开,整个人都被嫉妒怨恨所包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了她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一刻,珍月公主的脑海里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杀’字在不断的徘徊浮现。 终于,恐怖的执念战胜了理智,珍月公主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对六个死士都下达了必杀令。 她要宓妃的命。 可当拓跋迟去布阵,她冷静下来,再次回想宓妃所提要求时,理智告诉她应该取消必杀令,可她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宓妃一定会死在十八木遁神光阵中。 在她看来,受到限制不能使用武功的宓妃,被家人像保护花朵儿一样保护着的宓妃,失去她所倚仗的一切,又如何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最终的现实无情残酷的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完全接受不了宓妃闯过了阵还活着的事实。 更无法接受,宓妃竟然丝毫不顾忌他们三国之力,竟然布下索魂阵将他们圈禁在其中,或生或死皆由她一手掌控。 成者王,败者寇,是她技不如人,落得这般下场也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本宫要是不恶毒,早就不知道在深宫里死了多少回了,你们最好能永远都这么护着她,宠着她,不然就算本宫没能要了她的命,别人也会毁了她的,你们越是护着她,她就越是遭人记恨,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一旦嫉妒起来,会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疯狂,又是多么的不计后果,哈哈……”美好的东西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得到,抱着跟她相同想法的人,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多,珍月公主还真就不相信宓妃逃过了一次,以后还次次都能逃得过。 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的,别人越是护着,也就越是容易让别人想要争相强抢,据为已有。 那样的心理,运用得好,能成就一个人,运用不当,那就会毁了一个人。 而她,就是被嫉妒摧毁掉的女人。 那么可笑,那么可悲,又那么愚蠢而不自知。 “你以为这个世上谁都跟你一样阴险狠毒不要脸,自己得不到就想强抢别人的。”温绍云黑沉着一张俊脸,锐利的眸光如箭直射向珍月公主。 他是想骂点儿狠的来着,可恨骂人的粗话他不会。 “本宫身份高贵,岂能允许她区区一个哑巴骑在本宫的头上,本宫不但要死士取她的性命,本宫还想将她五马分尸,让她连投胎都投不到一个好人家。”珍月公主越说越是激动,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张脸此刻显得份外的狰狞和扭曲,豆大的汗珠因疼痛自额头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滴,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鲜血从嘴里流出来,画面看着很是瘆人。 “我杀了你。”该死的臭女人,竟然敢说妃儿是个哑巴,还要将妃儿五马分尸,竟然还存着那么恶毒的心思,温绍宇怒红了眼,管她是公主还是什么,必须把她给杀了才解气。 要是再留着这个女人,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想死,我们偏不成全你。”看着怒气冲冲就要冲上去杀人的温绍宇,宓妃赶紧给人拉住,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大哥温绍轩的声音轻柔平缓的响声。 明明那声音云淡风轻得很,但不知怎的,宓妃竟然听出了几分杀伐之气。 貌似她家大哥,生气得不明显,却也明显是动怒了。 “三哥淡定。” “她说你坏话,她该死,让我杀了她。”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死死的抱住温绍宇的胳膊,生怕他冲了出去,“她还困在阵里,伤不到我,也杀不了我。” “轩表哥说得对,你想死,我们还就不成全你,杀了你还得脏了我们的手,让你活着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解气。”穆昊铮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有气死人的本事。 本来听着珍月公主的话,他也是动了怒的,险些冲动的就要出手,侧首的时候刚好看到老神在在的温绍轩,再结合细想了一下珍月公主的言行,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三哥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温绍宇还没转过弯来,望着宓妃呆呆的反问。 宓妃:“……” “哎,我的这个脑子,差点儿就中了她的计,这个可恶的女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温绍宇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恶狠狠的冲珍月公主道:“你想死,别说没有门,就是连窗都没有。” 噗嗤—— 不但宓妃看着这样的温绍宇不厚道的笑了,就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仿如谪仙一般的大哥温绍轩都没能忍住牵起了嘴角。 唔,她家三哥好可爱好萌有木有。 至于周围那些亲兵,更是一个个背过身去,捧着肚子狂笑不止。 “看来是本小姐低估你了。”宓妃眸光闪了闪,笑得有些邪气。 计谋被识破,珍月公主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一般瘫坐在地,神情恍惚。 张了张再想争辨些什么,终是嘴唇动了动,再没发出声音。 意识到珍月公主想做什么之后,温绍云又平静下来充当宓妃的嗓子,替她说话。 她以为经过这么些天,珍月公主就算没有被逼得疯掉,至少神智已经没有那么清醒,又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智之坚定,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想象。 说到底也不难怪,若是珍月公主没有这么坚定的心智,她又如何能在景帝众多的皇子公主里面脱颖而出,深得景帝的欢心与重用。 她又如何能一步一步帮扶着她的母妃上位,力压后宫众多嫔妃,荣升为景帝身边目前最为受宠的妃子。 或许从宣帝让寒王来宣读了他的口谕开始,珍月公主就已经有意识的针对她一步一步的算计谋划好了。 当三国点头认同了宣帝的口谕,珍月公主就知道宓妃一定会来寒梅殿解索魂阵,所以她有意识有意图的牵引着宓妃,意欲借着宓妃的手了结她自己的性命。 故,宓妃从寒梅殿踏上广场那一刻,身处阵中的珍月公主才会拿了剑,上演一出她已神智不清,意图攻击宓妃报仇的一幕。 三国的人被困于阵中,受尽了身体和精神双方面的折磨,但却无人甘愿就此死去。因此,拓跋迟等人虽然曾有吩咐过自己的侍卫冲击索魂阵,但却没有下令让他们不要命的冲击。 目的无非就是想试试索魂阵的底限在哪里,他们是否能硬闯出去。 事实证明,索魂阵是个很奇妙的阵法,无论你在里面怎么冲击,虽说会一再被反弹开,吐血受内伤,但却不会致命。 除非,不断冲击四方阵壁的人,是一心想要求死的,否则再怎么撞都死不了。 “你一心求死,倒真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宓妃抿了抿唇,清澈的水眸似是染上了一层迷雾,语气变得飘渺虚幻起来。 身体力行的攻击也好,言语上的攻击也罢,一步一步的都在说明珍月公主是有多么的想死,而且还是想死在她的手上。 “你明知冲击阵壁要不了你的命,你就那么想让本小姐亲手了结你。” 珍月公主面色一白,既然心思被识破,她也再没什么好隐藏的,直白坦荡的道:“成者为王败者寇,本宫与你相比棋差一着,落得这般下场无可厚非,但求你给个痛快。” “你乃一国公主,本小姐可不敢杀你。” “但凡得罪了你的人,天王老子你都敢杀,你会不敢杀本宫?”珍月公主笑了笑,目光在阵中环视一圈,不无嘲讽的道:“你看看他们,哪一个在各自的国家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落到你的手里不一样被收拾得满身狼狈,颜面扫地,几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被珍月公主那样目光扫过的人,无不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火辣辣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低才越好。 “你说得没错,但凡得罪过我的人,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即便你贵为琉璃国的公主,本小姐杀你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饶是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珍月公主,听到宓妃这狂妄霸道的宣言,也不禁面露错愕之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于你们而言,死是一种解脱,本小姐要的却是你们生不如死,那样才不枉费本小姐受那火焚之苦。” “你…” “本小姐还是那句话,别以为就你聪明,就把别人都当作是白痴傻瓜,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本小姐比你更清楚。” 对上宓妃古井无波,一望望不到底的幽深黑眸,珍月公主只觉满心的挫败。 寒王的话再次钻进她的脑海里,在原有赌注的基础之上,他们每一个国家再赔偿三件镇国之宝出来,外加五百万两黄金,以换取他们脱离索魂阵,保住性命再平安归国。 以珍月公主对她父皇的了解,景帝压根不会同意用三件镇国之宝和五百万两黄金来换她这枚弃子,他只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甚至是借着她的死对金凤国发难。 然而,她能想到的,宣帝不会想不到,既然宣帝能对他们下达这样的口谕,换言之就意味着宣帝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他们的父皇会同意奉上三件国宝和五百万两黄金将他们换回国。 为了摆脱曾经在后宫里受人欺凌的日子,珍月公主自懂事起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处处小心谨慎,不遗余力的替自己谋划,替自己的母妃谋划,哪怕明知再怎么展露头角都会被景帝当作是棋子,可她心里明白,既然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那么她就是做一颗有价值的,不会轻易被舍弃的棋子。 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成功引起了景帝的注意,得偿所愿的拥有了自己想要一切,却也渐渐将她的父皇看透,知道了她的父皇究竟是怎样一个薄情冷血的帝王。 不需要用脑子,珍月公主就知道,被迫接受了宣帝不平等条约的景帝,她的父皇心中是怎样憋着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 一旦她归国,等待她的一定不是景帝问她,受了多少委屈,是否要他为她撑腰,而是怎么惩罚她,折磨她。 珍月公主只要一想起景帝那双阴戾的双眼,浑身就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宁可死在金凤国,死在宓妃的手里,她也不要回琉璃国。 “本小姐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善良慈悲的人,初进星殒城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本小姐是个煞星,还是个睚眦必报的煞星。” “不——” “现在的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不不。求你。我求你…”她只是一心求死罢了,就连这样也不能满足她么? 琉璃国,珍月公主竟是连死都不愿回去,可想而知回去后的下场会有多么的凄惨恐怖。 “这是你求人态度?”宓妃挑了挑好看的眉,没了心情再继续跟珍月公主废话下去,“你们的命本小姐今日不取,他日若在碰上,是生还是死大家各凭本事。” 拓跋迟瞪着宓妃,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却是明白了宓妃的意思。 下一次再见面,她不会再放过他们,她会要他们的命。 移开目光落到一心求死的珍月公主身上,拓跋迟阴沉着一张脸,表情极其的复杂,他又何尝不知珍月公主为何要一心求死。 即便是他身为北狼国的大皇子,母族强大,自己在朝中也很得朝臣的拥护,父皇更是看重于他,然而经此一事,怕只怕回去之后,等待他的又将是另外一场风暴。 温宓妃这个女人,几乎毁了他二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她不杀他们,反而比杀了他们更解气。 “得饶人处且饶人,温宓…” 宓妃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头轻放在自己粉嫩的唇上,笑得张扬而邪气,打断珍月公主即将出口的话,“杀你会弄脏我的手,你若真的想死,再多冲击几次索魂阵,你就真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还愣着做什么,刚才你不是撞得挺起劲儿的么,继续撞啊。”温绍宇唯恐天下不乱的冲珍月公主吼道。 “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们再怎么挣扎折腾结果都一样,还不如安安份份的,你们省心我们也省心。” “即便是你们都死了,哪怕是为了换回你们的尸体,那些该赔偿到咱们金凤国的东西也不会少,否则不用等到三国对我们宣战,光是你们自己国家的内乱就有得让你们的皇帝头疼了。”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皇位之争不说血流成河,但激烈的争斗总是无法避免。 有人成功称帝,亦有人满心不甘,隐忍不发伺机而动,不然金凤国也不会有十一年前那一场险些动摇国之根本的内乱,差不点就害得温老爹失妻丧女。 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风云暗涌,纷争不断,皇帝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 宣帝自登基以来,先是借助着外戚的力量除了秦亲王那一个大的内患,却也深受强大外戚的制肘,处处被压着。 其他三国平静的表面下,远远不是众皇子明里暗里争夺太子之位那么简单,朝中几位手握重兵的亲王等待时机,意欲要伺机夺权的不是没有,而是隐藏得很好。 任凭他们再如何隐藏自己的动机,三国皇帝既然能坐上那个位置,就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也断然不会对他们没有防备,故,宣帝在宓妃提议的那些基础之上,再隐晦的放出消息,可助那些有心之人夺权。 如此,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三国皇帝哪怕只为换回拓跋迟等人的尸体,那笔天价的赔偿款,他们不出也得出。 要说宓妃此举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满盘皆输都是轻的,一场波及整个浩瀚大陆的战事很可能一触即发,弄得生灵涂炭,尸骨成堆。 作为一国之帝王,宣帝最终点头同意,也需知他是做了怎样一个决策。 流传出去的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都是经过反复琢磨推敲的,不容有丝毫差错。如此大的契机,倒也着实相当的吸引人,就怕错过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即便宣帝当真暗中帮着某些人夺得了皇权,经过那么一场动荡,短时间之内再次兴战也是不可能的,算来算去都对金凤国比较有利,一此小的得与失,又何需再去计较。 倘若当真开战,宣帝也是不惧的,或许他还能借着战事,引出一些人,一些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哈哈哈…”温绍云与穆昊铮的话相继落下,珍月公主仰头疯笑着,眼泪成串落下,更衬得她狼狈不堪,说出去谁会相信九天前,她还是明艳动人,端庄雍容的公主殿下。 “温宓妃,如若你我今生还有机会再次相见,本宫发誓一定亲手杀了你,杀了你…”求人的态度,哪怕是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为了往上爬也没有求过人。 可怜她这辈子求的第一个人,竟然嫌弃她求人的态度,珍月公主再也没有力气争什么,她只是咬牙忍着,此番回去纵使受尽屈辱,她也一定会活着,活着找宓妃报仇。 “本小姐等着。” “我们帮你杀了她,你…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我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再说你对我们的惩惩罚也已经足。足足够多了。”不知何时起,凌香,凌姗和柔幻三位公主竟然连成一气,三个模样凄惨,与珍月公主不相上下的女人,又惊又惧的望着宓妃,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连声音都哆嗦得厉害。 “我不杀她,自然也不会杀你们。” “你…” “你们身份贵重,杀了你们岂非是要四国交战,本小姐脑子可没被门夹过。” 即便是她在极度冲动的情况下,使用了血焚之术,宓妃都没有想过要这些皇子公主的性命,现在这个时候她更不可能动手。 留着他们,让他们的父皇好好的收拾他们,比起她收拾他们有意思得多。 “疯子,你个疯子。”柔幻公主抓着自己的头发,望着宓妃尖叫。 父皇心里疼的人,不是皇兄也不是她,虽然她的母后位居中宫,可难保父皇不会借着这次的事情推她母后下位,然后…只要想到那样的后果,柔幻公主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不该来的,她的命里定是与这金凤国犯冲。 “柔幻够了。” “皇兄,我们…” “多说无益。”南宫立轩阻止柔幻公主再继续丢人现眼,反倒是他此举引得宓妃高看了他一眼,这人将自己的心思可藏得够深。 若非有幸见得他这一面,宓妃都不禁要被南宫立轩在除夕宴上表现出来的那一面给骗了。 果然,任何一个出身皇族的男子都是不能小觑的。 “凌香凌姗,你们过来。”说得越多,越是颜面扫地,拓跋迟也不想再跟宓妃逞口舌之快,“温小姐解阵吧。” 今日之辱,他日奉还。 凌香凌姗两位公主瞪着宓妃,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宓妃瞪出一个血窟窿,只可惜宓妃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们。 索魂阵虽然不常见,但却不代表没有人会摆,没有人会解。 北狼国的将门之家多半精通阵法,因此北狼人擅战。 拓跋迟对阵法虽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天赋,但自小就接触各种阵法的他,一个简单普通的索魂阵,反复摸索过后,他应当是解得开的。 再加上一旁还有一个镇南王,一个南宫立轩,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哪怕不是一条心,但他们的骄傲却是不允许他们像是囚犯一样被圈禁在阵中。 故此,破阵是必须的。 然而宓妃既是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念用骨里红梅摆下这索魂阵,又岂能是一个普通的索魂阵。 用于摆阵所用的每一支骨里红梅,其上都注入了宓妃的一滴精血,甚至还蕴藏着一丝血火,阵成之时宓妃便成了阵眼。 唯有打败宓妃,方能阵破而出。 但作为阵眼的宓妃,很不凑巧的没有亲自守阵,因此,索魂阵只具有了防守性,却不具备攻击性,否则阵中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宓妃陷入昏睡之后,她便是被陌殇给带走了,故而不管阵里的人怎么折腾,都没能破得了阵。 “妃儿,解阵可要帮忙。” “不用,大哥放心就是。”宓妃足尖点地,身影化作残影凌空而起,出手如电,极为有规律的摘取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支支骨里红梅。 白嫩的手掌触碰到第一支骨里红梅时,宓妃黛眉轻蹙,感觉到了抗拒性,这是怎么回事? 她摆下的阵法,竟然在抗拒她? 再试一次,依然如此。 “世子爷您怎么了?”听到里间的响动,无悲站在门口尽职的问。 “无事。” 陌殇揉了揉眉心,想到那个已经离开两天的丫头,犹豫着今晚的元宵宴是否要出席。 既是她在解阵,那他便帮帮她。 “妃儿,怎么了?”温绍轩也察觉到了索魂阵对宓妃的抗拒,好看的眉头皱起,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宓妃摇了摇头,伸手再次触碰阵法,这次却是相当的顺利。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布阵所用的红梅掉了一地,宓妃也退回到温绍轩的身边。 是他。 也是了,当日身陷火海的她,其实已经没了力气,又如何还能摆出这么精妙的索魂阵。 真是头疼,她这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的节奏? 解除索魂阵后,宓妃就跟着四个哥哥离开了夕颜行宫,看着天边的落霞,不得不认命的回去准备一番,晚上还要出席元宵宴。 也不知能否看到他…… 拓跋迟等人出了阵的第一件事情,当然不是召集自己的人谋划什么,而是在行宫里各自要了一个房间沐浴梳洗,再好好的用一顿饭。 事情既已成定局,身处金凤国的他们已是无力回天,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婉言谢绝了宣帝的邀请,推了今晚宫中的元宵宴,三国的人现在只想睡觉,一点儿都不想进宫接受别人的注目礼。 金凤国的那些大臣,指不定面上怎么恭维他们,背地里就怎么嘲笑讽刺他们。 而且,赔偿款未到金凤国之前,他们都将被软禁,直到起程回国,离开金凤国的边界为止。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三国的人一致决定离开之前就住在夕颜行宫,离开的时候也从夕颜行宫出发,至于他们留在之前行宫里的物品,就请宣帝派人打包给他们送到夕颜行宫就成。 反正都是要被软禁,住在哪里不一样,夕颜行宫距离星殒城有着一段距离,至少他们还能少听一些疯言疯语,省得气得浑身直哆嗦偏还不能出面反驳。 是夜,华灯初上,御花园中一片欢腾。 没了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整场元宵宴从开始到结束都平静得很,那些个大臣们似乎也知道宣帝此番打着什么主意,一时倒也没人有胆去做那只出头的鸟,就怕被宣帝一巴掌给拍没了。 于是一场元宵宴,就在众人面上端着笑脸,底下心思各异中悄无声息的渡过了,待得绚丽的烟花冲上夜空,再相互道上几句喜庆吉祥的话,宣帝大手一挥,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出了宫,宓妃实在拦不住几位表姐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在哥哥们的陪伴下去逛了酒楼茶肆,猜了一个时辰的灯谜,最后还赢了不少的花灯。 一行人,直玩得打不起精神,这才回到各自的府上,然后饿着肚子连宵夜都没有吃,匆匆洗了一个澡就躺床上梦周公去了。 大半个月的日子稍纵即逝,三国送来的赔偿款已经进入了金凤国的边界,宣帝也已经下了旨意,准许三国的人五日后返回他们各自的国家。 这一场出使,风光无限,满怀希翼的来,却是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回去。 ------题外话------ 三国之事暂告一段落,后面就是宓妃大展身手滴时候了,吼吼,一说这个荨就好兴奋,哈哈! 正文 【V081】事业蓝开口说话 宣辉十六年,二月初二,晴。 农历二月初二,在民间有着‘二月二,龙抬头’的谚语,前世宓妃就没有记日子的习惯,这辈子穿到一个看时间都还得参照太阳的古代,她就越发不爱记日子了。 若非丹珍冰彤两个丫鬟自三天前就开始在她耳边念叨二月初二是大日子,是一年之中很重要日子什么的,宓妃一定不记得今夕是何夕。 是以,天尚未亮开,自己就被从床上扒拉起来梳妆打扮她才没有发飙。 话说,从十五元宵宴结束那天晚上回到相府至今为止,她已经整整十来天没有出过门,每天活动的范围就是她的碧落阁,连她三个哥哥的院子都没有去过,还真有那么几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味道。 而那日之后,温老爹变得很忙,每日早朝回来在家里都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会进宫,然后直到很晚才回府,三个哥哥跟在老爹身边帮忙,一天到晚都难得见上一面,第二天又是如此。 也幸好温绍轩三人都忙得很,每天能抽出时间到碧落阁匆匆见上宓妃一面都是好的,不然早就发现宓妃的不对劲儿了。其实并非是宓妃不想出去晃荡,以她的性子也难呆得住,静得下来,而是她这段日子真的很忙相当的忙,她几乎忙到一种废寝忘食,就连睡觉都快要顾不上的地步。 至于出门什么的,老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要问她在忙些什么? 宓妃笑笑,她当然是忙着绘制一幅即将令世人都震惊且又畏又惧的宏伟蓝图。 现在的她还太弱,以至于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处处受人威胁与制肘,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她所在意的人多多的谋划与算计。 温氏一族荣辱是她老爹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责任与重担,不管她要做什么,前提是她不能将温氏一族拖下水,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是一条她不能逾越的底线。 即便温老爹为了护她这个女儿不介意为她赌上整个温氏一族的命运,但宓妃却不能不介意,不能不在意。 在这个皇权至上,等级划分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时代,直白的说什么都是虚的,假的,唯独谁的本事更大,谁的拳头够硬那才是真的。 只有你足够的强大,强大到任谁也动不了你分毫,那么你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操控别人的生死。 当你强大到一种不可逾越的地步,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你的绝对实力面前,都将沦为一个笑话,都将无法撼动你半分。 一个国家强盛与否,通常最明显就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个是军事能力。 一个是经济能力。 如果一个国家的军事能力够强大,经济能力够雄厚,即便是人少地少,其他的国家也不敢随意的欺凌。 反之,倘若没有这两样实力作为基础,那么纵使你人多地广,其他的国家想打你还真就敢打你。 不打你的,不强占你的,那都是白痴。 金凤国在四国中占据着最佳的地理位置,土地广袤,人口繁多,不但交通经济发达,军事实力也是相当的强大。 撇开战神寒王墨寒羽手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麒麟军不谈,据说还有一支隐藏在暗处,轻易不得见的,同样声名赫赫的赤湮军。 两支名震四国战斗力彪悍强劲的军队,皆掌管在寒王手中,且只听寒王一人的调令,也不难怪太子墨思羽会坐不住,意欲除之而后快。 换成任何一个对皇位有着超强企图心的人,百分之两百都容不下墨寒羽,也不会放过墨寒羽,即便是不择手段也一定会将他手中的两支军队据为己有。 如若不然,那也是绝对宁可毁掉,也断然不会便宜了墨寒羽。 庞太师一心想要扶持太子上位,哪怕明王与武王都具有争夺皇位的实力,但他的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墨寒羽。 只要能除掉墨寒羽,明王与武王又算得了什么,早晚都将被太子踩在脚下,永远也别妄想那个不属于他们的位置。 琉璃,北狼,梦箩三国除了深深的忌惮着寒王手下的麒麟军与赤湮军之外,同时还深深的畏惧着金凤国素有威名的一支凶悍的轻骑猎云骑。 猎云骑乃楚宣王世子的亲骑,除了楚宣王世子本人之外,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调动其中一人,他们所认同的人唯有楚宣王世子一人。 即便是与楚宣王世子流淌着相同血脉的,楚宣王府其他的人,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出身调动猎云骑为其行事。 哪怕是楚宣王世子死了,猎云骑会自行则主,却也绝对不会受人胁迫屈人之下。 因而,这支军队既让人爱不释手亦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猎云骑里的每一匹战马都有很纯的血统,其价值不言而喻,里面的每一个士兵不但能作为骑兵参与战斗,亦能作为步兵参与战斗,截然不同两个兵种的转换对于猎云骑里的士兵而言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丝毫不具备难度,他们哪怕没有将军指挥作战,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都能聚在一起,以最短的时间确定出最佳的作战方案。 这样的一支军队,不但可攻可守,还可单兵作战又可携同作战,甚至还具备着独立的指挥意识,怎不令人对其心生畏惧,又恨不能据为己有。 假如战事一旦爆发,寒王是一定会领兵出征的,可谁又知道楚宣王世子的猎云骑会不会也出现在战场上。 三国皇帝纵是满心的屈辱与不甘,最终仍是签下了宓妃提出的不平等条约,其他各方面的影响暂且不谈,但有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顾忌着金凤国强大的兵力,以及忌惮着金凤国雄厚的财力。 仗,不是脑子发热,说打就能打的。 打仗,若没有持续不断的金钱作为支撑,任你兵多将勇又能走得了多远。 切记最后莫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赔进去更多。故此,不论任何一个国家挑起战事,要说没有那么六七分的胜算,轻易是不会出手的。 浩瀚大陆其实是一片山明水秀,风景如画且极其富裕充满神奇色彩的大陆,每个国家的国库都相当的充足,百姓们大多也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每年上缴赋税之后,家中至少也还留有一部分的余粮,不至于吃不上饭,穿不上衣。 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百姓们的日子还算好过,虽然贫与富之间的差距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寻常庄户人家所求真的不多,也不会与人攀比什么。 他们不关心谁做皇帝,也不管什么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他们只想伺候好自己田地里的粮食,能吃饱穿暖对他们而言就是天大的事。 四国之中,北狼国的军事实力最强,但经济实力却是最差,故而北狼国一再挑起战事,直白的说就是想从其他三国抢钱,如此才能为他们征战天下做足准备。 梦箩国与北狼国却是恰恰相反,他们经济实力最强,但军事能力最差,一方面他们从不主动挑起与任何一个国家的战事,另一方面虽说占据着虚无之海这个有利的天然屏障,同时却也不得不被迫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要知道几乎三面环海的梦箩国,既受虚无之海的保护,亦受着虚无之海的迫害,每每海啸来临之时,损失都很难估算清楚。 琉璃国的军事经济能力都排在四国中的第三位,尤其是景帝登基之后,更是一再的挑起事端,大肆兴战。 金凤国的军事经济能力排居四国中的第二位,综合实力居于四国首位,琉璃国次之,北狼国第三,梦箩国最次。 从先皇那一代开始,金凤国就倍受强大外戚的干扰,直到宣帝在位这么多年,苦心经营隐忍仍是没能除去外戚,以至于导致金凤国内内忧外患,也给了别国可趁之机。 北狼人擅战也好战,他们的国家穷,就一直想要从别国强抢财富充盈自己的国家,以便拥有足够的财力作为他们征战天下的筹码。 要说,金凤国其实是四国里面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北狼国若想求财,无疑攻打最为富有但国力并不强盛的梦箩国最为妥当。 偏偏北狼国与梦箩国中间隔着一望无际的虚无之海,若要直接攻打梦箩国,首先需要的就是数量庞大的战船,那动辄就是成百上千万白花花的银子,试问原本经济就相对落后的北狼国又如何舍得,剩下唯一的途径便是先行拿下金凤国,再攻打梦箩国。 虽说拿下琉璃国也能达到相同的目的,但中间隔着的蛮荒山脉也着实令人头疼,算来算去攻打金凤国固然困难重重,却是一条获取利益最为便捷的路。 而一旦拥有了金凤国的财力与兵力,再扬帆出海攻打梦箩国就更多了几分把握,并且还有可能避免海上作战,何乐而不为。 宓妃想要以后都再不受威胁与制肘,她目前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壮大自己,一手要抓经济,一手要抓军事。 有了白家堡打劫来的一部分财富,再有三国即将送来的巨额赔偿款,宓妃就算不是经商的天才,但她绝对可以创造出一个独属于她的商业王国。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宓妃自认她不是神,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即便她前世接触学习过很多的东西。但她知道的东西却是很多,很广泛,再说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她不会经商却不代表别人不会,赚钱的法子她的脑子里也不是没有,只要整理出一个章程来,再结合实际情况,就算刚开始会失败,会赔钱,可宓妃相信她终究会成功的。 届时,惊天的财富她有了,跺一跺脚,饶是四国皇帝也轻意动她不得。 此外,温老爹不是将军,手中也没有兵权,宓妃自然不能以正规的手段培养私兵,她也找不到那么多的人来调教和训养。 前世特工出身的宓妃,她也不需要那些整体实力尚可却多资质平平的正规的士兵,相反她对杀手盟里的那些杀手极为感兴趣,整个杀手盟才是她的目标。 小师兄遇刺险些丢了性命,白家堡与太师府皆付出了代价,杀手盟按照乐风的要求暂时还留着,药王谷一直都还未有动作。 几天前乐风离开星殒城便是冲着杀手盟去的,面对宓妃提出的要求,乐风又怎么拒绝得了,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杀手盟乐风是一定要灭的,不然有些人还真觉得他好欺负,药王谷好欺负。既然小师妹想要杀手盟,他自当帮她的忙,怎么都不能让自家小师妹失望不是。 宓妃要打造一支雇佣兵,她要建造一个雇佣兵团。 人贵精不贵多,哪怕在人数上远远敌不过一个国家的千军万马,但要暗中操纵一些事情,却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 真要有人能把她逼到退无可退,彻底把她惹毛的地步,宓妃倒也不介意谈笑间就让一个国家江山易主。 “小姐是不是没有睡够,可是困得很,怎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看着梳妆台前半瞌着眸子正在打瞌睡的宓妃,丹珍瞧得嘴角直抽抽,真不知道她家小姐该睡觉的时候都做什么去了。 近来整整半月有余,她都不知道她家小姐在忙些什么,竟然真呆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门,完全不符合她家小姐的风格啊。 不过饶是宓妃很宠她和冰彤,她们也不能得意放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的心意,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能猜测过问的。 “嗯,很困。”宓妃打了一个哈欠,无意识的呢喃道,好想睡觉,睡觉…… 这段时间,她一边忙着绘制她的商业蓝图,一边合计着雇佣兵的事宜,一个时辰恨不得掰开成两个时辰来用,别说是出门了,恨不得连每天睡觉的时间都用在上面。 好在,辛勤了半个月之久,她将自己未来一年以内要做的事情都规划好了。 接下来只需要一步一步的进行下去,她这颗不安于世的心就能稍稍安定下来一些。 “我的好小姐,现在可不能再睡了,等一会儿到祠堂祭拜完祖先再回来补眠。”冰彤一边打开衣柜,一边提醒着宓妃,又道:“小姐今个儿可不能穿得太素,看看想穿哪一套衣裙。” 宓妃努力的睁了睁眼,小手指着一套亮紫色的长裙,道:“就那套。” 要说这些天,宓妃除了埋头整理书写她的两个大计划之外,还有就是自己躲起来悄悄的练习说话发声。 别说,嗓子刚开始发出来的声音,特么的难听刺耳,刺激得宓妃都有一辈子不想张口的说话的冲动。 慢慢的,一天天的,说话不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虽然嗓音干涩沙哑,好在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又过了两天,宓妃发现她终于能够愉快的说话了,声音清灵婉转,悠扬明快,又带着几分少女的甜糯绵软与娇憨俏皮。 “丹珍你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帮小姐选一双绣鞋,再晚就要…” 没等冰彤说完,丹珍又惊又喜又惧,突然伸手猛的抱住宓妃的胳膊,声音都在打颤,“小姐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刚刚跟奴婢说话了。” 宓妃的低喃虽轻,可却是实实在在出了声的,丹珍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细想一下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再仔细一回想,可不就是不对劲儿么? 她跟冰彤都是没有武功的,虽说现在已经跟着剑舞红袖学了一些皮毛,但小姐若是用的千里传音她们也听不见呀。 可是丹珍那么近距离的挨着宓妃,明明就没有看到宓妃抬手比划表达她的意思,而她却听到了声音,那岂不是…… 激动,难以言喻的激动啊! 闻言,冰彤也是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在即将惊叫出声的时候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的道:“小姐你会说话了,声音真好听,奴婢刚刚都听到了。” 是说哪里奇怪来着,原来是小姐刚指着衣服说了‘就那套’三个字,当时她还怔了怔神,真是反应有够慢的。 宓妃被两个丫鬟的表情逗笑,瞌睡似乎也全都醒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嗯,本小姐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哑巴了,你们可还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再次清楚的听到宓妃的声音,俩丫鬟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真好听。”丹珍吸吸鼻子,笑嘻嘻的道。 冰彤擦着眼泪,接过话头就道:“小姐的声音最是好听了。” “得了得了,你们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都快把本小姐给甜死了。”宓妃嗔怪的瞪了两人一眼,倒是心情极好,能开口说话,声音又还很动听,她的世界瞬间圆满了许多,“把衣服拿过来。” “是。” 一刻钟后,丹珍冰彤伺候着宓妃穿戴整齐,脸上的笑意那是收都收不住,若非有宓妃提醒,俩丫鬟真是恨不得拿上一个大铜锣,将她能说话的消息满世界的传出去。 二月二,龙抬头,表示春季来临,万物复苏,蛰龙开始活动,预示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开始。 民间认为,龙是吉祥之物,主管着云雨,而农历‘二月二’这天是龙欲升天的日子。 故,每年的二月二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 皇帝是天子,亦有真龙天子之说,在这一天会登坛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普通农家哪怕再穷再苦,在这一天都会准备丰盛的供品举行祭祀活动,盼着五谷丰登,日子越过越火红顺遂。 而大户人家都会在这一天开祠堂拜祭先祖,如若家族有添新丁,则会在这一日载入族谱,预示着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简单搜罗了一下脑海里关于二月二有的习俗什么的,现代跟古代貌似没有太大的差别,她多注意一点应该不会出差错。 自哑后的第三年开始宓妃就再也没有进过温氏一族的祠堂,每一次老夫人看到她,即便是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她都要指责嫌弃宓妃,后来温老爹担心她受委屈,也就不强求再带着宓妃去了。 “妃儿,快到爹爹身边来。”远远的,站在高处的温老爹就看到了宓妃的身影,不由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六七年了,再次看到宓妃出现在祠堂,温老爹比谁都高兴。 “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 “乖孩子,快起来。”伸出大手牵过宓妃的手,温老爹就要带着她往里走。 温氏一族的祠堂位于整座相府的最深处,占地面积很广,修建得极其庄重与肃穆。 祠堂的正厅供奉着温氏一族嫡系历代先祖的牌位,偏厅则是供奉着温氏一族庶出历代先祖的牌位,正厅唯有嫡出子嗣方能进入拜祭,庶出的子嗣只能在正厅外面行跪拜之礼,磕头祭拜先祖。 温老爹一辈唯有他一人是嫡出,因而,唯有他以及他嫡出的子嗣才有资格进入正厅拜祭先祖。 二房,三房,四房因是庶出,他们必须跟着温相在外面拜祭完正统嫡系的先祖之后,才有资格到偏厅再行拜祭。 嫡出与庶出的差别,再一次等级鲜明,不可逾越的显露了出来。 老夫人经过一月有余的休养,气色好了很多,纵使再见到宓妃依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她也没再找宓妃的麻烦。 每当这个时候,是她最有优越感的时候,任凭那三个姨奶奶当年如何跟她较劲与争宠,到底还是妾室上不得台面,就连祠堂也是入不得的。 不但她们入不得,就是她们生下的儿子也入不得,只有她的儿子,她的孙子,才有资格进出祠堂正厅。 这,便是尊贵不可侵犯的嫡出身份。 温雪莹与温紫菱都被温老爹禁了足,不得允许不得踏出院门一步,老夫人以今日要祭拜先祖为由让温老爹解了她姐妹二人的禁,亲自带在身边生怕会遭了谁欺负似的,又岂知她们二人看着宓妃进入正厅祭祖是种怎样的心情。 同样都是温老爹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庶出,所以就要被这样的嫌弃,受这样的屈辱吗? 她们又如何能甘心得了。 宓妃倒是不关心她们两个有什么心思,反正只要不犯到她的手上,她可以看在她们是老爹女儿的份上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一旦犯到她的手上,别说她跟她们没什么姐妹之情,就是有她也有的是法子折腾死她们。 自古嫡庶有别,今日这场祭祀,更让宓妃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除了他们这嫡出的一脉之外,其余三房脸上带着笑,心里指不定藏的就是刀了。 这些人心思本来就多,短暂宁静了月余的相府,怕是又将再掀波澜。 午膳过后,宓妃赖在爹娘观月楼的后花园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有些昏昏欲睡。 离开相府之时,对于府里的人她没有多大的了解,从药王谷回来又紧跟着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宓妃也没分出那个心神去关注他们。 至于现在,她不得不提前关注留意一下,以免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会打得她措手不及。 “妃儿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怎的也不见来看看娘。”不再忍让,彻底将相府大权收回来的温夫人,从年前忙得年后,最近才得了一些空闲。 要换成以前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谁让温夫人有个女儿出自药王谷,调理身体的丹药什么的,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缺。 “娘亲。”看着脸色红润,气色极好,美丽温婉的温夫人,宓妃忍不住坏心眼的生了逗弄之意。 哐当—— 谁也不知道宓妃的‘娘亲’两个字在温夫人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那一瞬间,温夫人完全无法思考,就连她端在手里的托盘径直摔落在地,茶水点心砸了她一身都没反应过来。 “娘,娘你有没有被烫到?”听着声音宓妃吓了一大跳,又见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就要泼到温夫人的身上,不由吓得她脸色一白。 眼眶里迅速聚起水雾,温夫人紧紧拉住朝她扑过来的宓妃,哆嗦着嘴唇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最后只是一个劲儿的抱着她直哭。 “娘,娘你别哭啊,让我看看是不是烫到哪里了,是不是疼啊…。” 温夫人不语,只是抱着宓妃哭。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只听得宓妃嘴角直抽,黑线一把一把的从脑门上往下落,面条都能下出好几碗了。 莫不是她玩笑开大了? 花园里这么大的动静,伺候温夫人的丫鬟嬷嬷都跑了过来,看到夫人只是抱着小姐又哭又笑,她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很快,从书房里出来的父子四人也听到了动静,眉头一皱就跟一阵风似的跑向后花园,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就连不会武功的温老爹,那速度也是杠杠的。 “娘啊,你别哭了,你要再哭女儿估计就又哑了。”她这便宜娘亲还真不愧是水做的美人儿,发起大水来连她都招架不住。 回想穿来的第一天,她可不就被温夫人的大水淹过不止一次。 “呃…”温夫人猛然顿住,哭声戛然而止,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宓妃,扁着嘴角要哭不哭的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呜呜…… 怎么办,她还是很想哭,可是女儿不许。 “娘,我的亲娘,咱能不哭成不?”宓妃觉得自己笑得很温和,很可爱,其实她是欲哭无泪好伐,怎么就把她娘给惹哭了呢,“瞧瞧这眼睛都哭成这样了,爹会心疼死你,同时爹也会打死我的。” “他敢。” “噗嗤——” “妃儿,妃儿…”温夫人吸了吸鼻子,没哭出声眼泪却是无声的流着,她的女儿能开口说话了,声音糯糯的,就跟小时候一样,她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妃儿,你。你能不能再叫我娘,就一声,不不不,很多声,很多声好不好?”这时的温夫人小心翼翼的表现得像是一个孩子,她望着宓妃俏丽倾城的容颜,听着她喊她娘就觉得这是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梦。 “娘,娘亲,我亲爱的娘亲,我美丽的娘亲,妃儿的嗓子好了,以后可以天天喊你娘,这都是真的不是梦。” “呜呜…”没忍住,温夫人抱住宓妃又再次痛哭起来。 嘭! “我的屁股,唔,好疼…”一声巨响,一声惨叫,宓妃扭头就看到了摔得四脚朝天的温绍宇,嘴角抽了抽,嘻笑道:“三哥这是看到妹妹太激动还是怎的?” “啊,我…” “妃儿,快叫我一声二哥来听听。”温绍云无视摔得狼狈的弟弟,一溜烟冲到宓妃身边,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打量着笑意吟吟的她,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当他们三兄弟跟爹赶过来,正好就听见宓妃说‘以后可以天天喊你娘,这都是真的不是梦’这样的话,差不点就不能反应了。 虽然他们兄弟知道,宓妃开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毕竟那次在白云棂,他们就清楚的听到宓妃能发声了,但是那些远没有亲耳听到宓妃说话的声音时来得震撼。 “二哥。”甜甜的喊了一声,宓妃笑得明媚,眼儿弯弯。 “还有我还有我,妃儿再喊我一声。”温绍宇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可不就是太激动才摔地上的,还摔得那么难看。 “三哥。” “呵呵。”抓着后脑勺,温绍宇笑得很傻气,“妃儿开口喊的第二个人是我,是我,不是大哥二哥,哈哈…” 果然,妹妹跟他才是最亲的。 温绍云黑着脸,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脑门,咬牙切齿的道:“叫你得意。” “二哥,你谋杀亲弟啊。”揉着疼得发麻的脑门,温绍宇扁着嘴委屈的退到宓妃身边,可怜兮兮的道:“妃儿,二哥他有暴力倾向,咱们离他远一点,保持安全距离。” 说着,牵着宓妃的手就要把她往后挪。 “温绍宇你是不是欠揍。” “你才欠揍。” 趁着兄弟两个争吵之际,宓妃默默的退到安全距离,这个时候温绍轩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柔声唤道:“妃儿。” 宓妃脸一红,不知怎的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仰着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甜糯的喊道:“大哥,大哥。” “呵。”温绍轩笑弯了眼,第一次不再是那种牵牵嘴角的笑,而是云卷云舒带着两分明朗,两分肆意然狂狷的笑。 毫无疑问的,温绍轩那只大手又在宓妃的脑袋上乱揉了一通,她只得嘟起嘴巴,目光哀怨的瞅着温绍轩,直把他盯得不好意思,讪讪的收回手这才罢休。 “宝贝女儿快喊我一声爹试试。”温老爹心里那个激动啊,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容易。 噗—— 爹是喊来试试的么? 她怎么不知道她家的狐狸老爹还有耍活宝的属性?难不成是基因突变? “妃儿。”温老爹见宓妃僵硬的抽着嘴角,倒没觉着自己说错了什么,一双眼睛紧盯着宓妃,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往日的能言善道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剩一个父亲对女儿喊他一声爹的期盼了。 “爹爹,我的好爹爹,我的美大叔爹爹。”如温老爹所愿,宓妃眨着清澈的水眸,语气甜糯娇嗲,还带着几分搞怪。 “夫人,咱们的女儿又喊我爹了,她喊我爹了,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说着说着,温老爹眼里竟是划落出滚烫的眼泪来,他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再听不到宓妃喊他爹。 女儿不能说话,是他这一生最愧疚的事情。 每每想到小时候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女儿坐在他的怀里,甜糯绵软的喊他爹爹,再看到一天天长大却不能说话,性情越来越古怪孤僻的女儿,就好像有人拿着生生在刮着他的肉。 “老爷,我听到了,我们的女儿不但喊了你爹,也喊我娘了。”被温家三兄弟一打岔,有了时间缓冲一下情绪,温夫人也平静了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眼里是满满的满足。 “妃儿的嗓子好了,能说话了,我这一生总算是圆满了,哪怕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呸呸呸,娘说什么胡话呢。”宓妃听了这话黑了小脸,怒道:“娘要是这样就觉得圆满了,会不会是觉得我跟哥哥们太不孝了。” “娘。” 同时被儿子还有女儿瞪,温夫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身子往后温相身后缩了缩。 “夫人以后要是再说错话,为夫也不会护着你的。” “是是是。”温夫人点头如捣蒜。 宓妃被逗笑,到是察觉出她家娘亲一些潜藏的性子,“娘都还没有给三个哥哥娶上媳妇儿,抱上孙子孙女,也还没有看着女儿出嫁,这样的人生怎能算是圆满的。” “对对对,娘还没有替你哥哥们相看好媳妇儿,还没有抱上孙子,娘还得找找各个世家姑娘们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也好安排安排让你哥哥们去相看相看,也还没有挑个可心的女婿,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不圆满,这一点都不圆满。”不说不知道,一经提醒温夫人才知道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要忙,一时间顺溜的念叨出来,又加上她低着头,来来回回的转着圈,那模样看着挺滑稽却是很温馨美好。 噗—— 敢情她娘也有耍宝的天赋,宓妃抬眸看了看自家老爹,又看了看自家三个哥哥,然后抚额低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妃儿什么时候开始能说话的,上午祭祀的时候在祠堂怎么不开口。” “半个月前就能发声的,不过那时说话的声音太难听太刺耳,所以妃儿就偷偷练习来着,哥哥们都是知道的。”宓妃摆摆手,那意思就是她不是故意要隐瞒滴,其实三个哥哥知情啊,要怪要罚就收拾三个哥哥去,她是无辜的。 温相看向大儿子,只见温绍轩点了点头,他又道:“不许转移话题。” 宓妃吐了吐舌头,嘻笑讨好的道:“爹爹,女儿当哑巴习惯了嘛,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其实是能开口说话了。” 如果可以的话,宓妃还想藏着自己会说话这件事情呢。 “你这丫头…” “爹爹,其实女儿还不想自己会说话了这事儿曝光出去。” “怎的,让别人都知道妃儿会说话不好吗?”温夫人理解不了,她可是做梦都盼着女儿能说话,现在能了还不兴说出去不成。 “也不是不能,只是女儿怕麻烦嘛,而且……”虽然宓妃觉得十五岁还很小,还是丫的一未成年的丫头片子,可在这个时代十五岁已经不小了,而且眼看着再过几月爹娘就要为她举办及笄礼,届时铁定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 当然,这并非是宓妃骄傲自恋,觉得自己貌美如花,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想要求娶她。 而是她的家势背景,她这个身份所代表着意义,注定她就平凡不了,注定会有数不清的人抱着各种目的上门求娶她。 以前她是一个哑巴,如无特殊情况,一般人不会上门求亲,但现在她能说话了,不管是冲着什么而来,宓妃可以预见,只待她及笄之礼一过,求亲的人能把相府的门槛都踏破。 毕竟,她的身后不但有相府,还有一个药王谷,甚至整个金凤国只怕都传遍了,她的亲爹亲哥究竟宠她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如她这样的一个姑娘娶回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上门巴结的人也不会少。 “爹娘,妃儿能开口说话的事情,咱们先顺其自然不对外宣布,除了外祖母一家之外谁都不明着说,另外爹再找个机会进宫禀告皇上一声做个报备便是。”温绍轩一听宓妃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拍拍她的手,“那些个想求娶我们家妃儿的人,满足不了赏梅宴上咱们提出的条件,他们就谁也不能打妃儿的主意。” “谁敢打我揍谁。” “你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温夫人点了点温绍宇的额头,大儿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老爷,要不咱们就按轩儿说的办,眼看妃儿就要及笄了,现在传出妃儿已经能说话的消息,届时上门求亲的人指不定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咱们现在自己人知道就好,就暂时不放出消息去。如果别人要是自己发现了,对咱们也没啥影响,不过宫里还是要去报备一下,省得以后有人抓着这点不放,说咱们欺君。” “夫人说得有理,为夫知道该怎么做,就是要委屈妃儿了。” “爹爹,妃儿不但有个好爹,有个好娘,还有一个好哥哥,哪儿来的委屈,别人哪有女儿来得幸福,你可别想太多。” “嗯,还是我儿贴心,爹最是喜欢你了。”女儿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啊,温老爹越是瞧越是欢喜,“正好爹晚些时候要进宫,到时就在皇上面前打个招呼。” “那爹再顺便问问,给女儿的那笔赔偿款什么时候能到。”想到她的商业计划,她的口袋里可不能没钱。 温老爹一愣,继而笑开了,朗声道:“爹怎么不知道我家丫头还是个小财迷,缺银子花了怎么不找爹要。” 看着豪气干云温老爹的那模样,宓妃撇了撇嘴,她就看到她爹脑门上写着几个字:要多少银子,爹给你。 “爹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宓妃抱住她爹的胳膊就开足马力撒起娇来。 她当然知道温老爹说要给她银子,绝对不是百八十两的给,可她想要那笔赔偿款,那笔随她怎么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赔偿款。 不过她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就算赔偿款很丰厚,但也绝对经不起折腾。 因此,赶紧建立起自己赚钱的门道,那才是上上之策。 “初五的时候琉璃,北狼和梦箩国的人就会起程返回各自的国家,算算时间最多还有半个月,那三批东西就会到达星殒城。”笑望着女儿越来越亮的眸子,温老爹也很高兴,“放心好了,皇上是不会贪了你那笔银子的。” 圣心难测,君心难猜,帝王多多疑,但就宣帝而言,温相心中还是有数的。 之前宓妃的提议的确不妥当,可这丫头后面加上去的条件却让宣帝极其的满意,至于钱财若能让宓妃满意,宣帝倒也乐得满足她这点心思。 任何一个时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嗯嗯,妃儿也觉得皇上不会贪我银子的,他也丢不起那个脸啊?”那是因为贪她一两,指不定就得吐出十两百两,谁会那么傻缺啊。 一家人望着宓妃那一本正经说皇上不会贪她银子的模样,嘴角齐齐的抽了抽。 ------题外话------ 呜呜,木有时间捉虫子,好困好累好想睡觉—— 正文 【V082】脱是不脱赔偿款到 时间如流水,悄然而逝。 一转眼,又是十天时间匆匆而过。 温泉湖畔,雾气袅绕,景致娴雅,如梦似幻,梨香幽幽,更是沁人心脾。 远离了尘世喧嚣的这方天地美如仙境,只瞧一眼便令人沉醉其中而不得自拔,心生流连之意。 唯那一道满是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令得那美如画卷没有一点瑕疵完美至极的画面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瞬间就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可你竟然还敢拿命去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回应男子怒吼咆哮的是无声的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仿佛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什么能拨动那人静如死水一般的心湖。 “明明在你回星殒城之前,我就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过你,切记不可动武,不可动武,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说话的男人一袭藏青色的暗纹锦袍,黑亮的头发整齐的高高束在发冠里,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而蕴藏着丝丝锐利的黑眸,削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而略显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猎食的鹰,本该冷傲孤清,偏他吼起来嗓门极大,像极了一头怒火正盛的狮子。 “你说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吼完仍是不解气,阴沉着一张脸直接就将凉亭的青金石桌拍得四分五裂。 “都说你是病人了,你能不能有点儿病人的样子,我。我真是早晚都要被你气得吐血而亡。”眼见自己说了半天,也吼了半天,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美得不似凡人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燕如风濒临暴走边缘。 他真是…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提起男人的衣领,狠狠的揍他一顿。 只是身为医者,揍自己的病人真的好吗? 话说得太多的后果就是口渴得厉害,等燕如风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准备在桌上端杯茶水润润喉咙,这才发现桌子都被他拍碎了,茶水什么的也早洒了一地,不由尴尬的收回手,憋屈的摸了摸鼻子。 遇上这么个不省心的病人,他这个大夫容易么他? 三天前才从渔城赶回来的唐景曜,见燕如风泄完了火,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看了看啥反应也没有的陌殇,皱着眉头问道:“世子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不怪之前他要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天知道燕如风这个男人发起疯来,那可真是什么都敢做,虽说他不敢揍陌殇,但他绝对敢揍他。 谁让人家世子爷武功高强,燕如风是想揍来着,可他打不过啊。 于是,每次倒雾的都是他。 知晓白家堡与太师府的关系之后,唐景曜就在谋划如何夺取白家堡的财富了,尤其在云锦发出赤色药王令之后,他更是加紧了拿下白家堡计划,且不容有失。 为了抢占先机,他甚至亲自前往渔城主持大局,哪里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眼看着只差一步他就要得手了,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被人给截胡了,险些没把唐景曜给气死。 那个叫商古阳的男人,他跟他的梁子结大了。 之后,渐渐就有关于初六那日赏梅宴的消息传出,紧跟着又是这样的预言,那样的天降祥瑞什么的,各种各样的消息与流言近乎在整个浩瀚大陆袭卷开来,造成的冲击波有多大,远非言语所能形容一二。 若非接到了陌殇的亲笔书信嘱咐他不要回星殒城,唐景曜又怎么可能近日才归来。 “你也知道他的身子弱,呆在他的身边怎么就不提醒着一点。” 唐景曜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的道:“我要真呆在他的身边不用你说我也提醒了,可问题是我被他留在了渔城。” 说到这里,某唐公子也恨恨的瞪了陌殇一眼,这厮不明摆着是故意的么? 不然为何不允许他回星殒城,难道是怕他去找相府五小姐的麻烦? 毕竟陌殇之所以会赌上自己的一条命,更险些因强行动武而犯病,以至于差不点就这么去了,都是为了宓妃,以唐景曜的性子,他是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宓妃麻烦的。 就算他不会动宓妃,但他却一定会要求宓妃治好陌殇,哪怕是逼迫她,威胁她。 意识到这一点,某唐公子顿时就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什么时候起,他家世子爷对相府五小姐那么在意用心了,以至于连命都舍得? 还是说他家世子爷是真的生无可恋,绝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不管是哪一种猜想,目前都是唐景曜不想看到的。 “那你也应该早一点赶回来。”燕如风也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其实压根不关唐景曜任何事。 以陌殇的性情,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岂是旁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即便是唐景曜一直都在陌殇的左右,又或者是他亲自呆在陌殇的左右,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仍是谁也甭想阻止。 唐景曜撇了撇嘴,懒得跟疯子一般见识,省得自己活找气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世子爷好好的,怎的昨晚会忽然发病,而且就连你新制成的药都压制不住。” 回想昨晚那惊魂的一夜,唐景曜只觉那颗心到现在都还是提着的,没能平安落地。 如果不是燕如风及时赶到,惊险重生的稳定住了陌殇的病情,他都不知道此刻还能否看到陌殇安然无恙的躺在这张贵妃椅上。 “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新制的药对他起不了作用,短时间之内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帮他。”哪怕只是帮他减轻发病时的痛楚,这句话燕如风没有说出口,而是特别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暴躁。 他并非是陌殇的属下,也并非是陌殇强迫他为他治病,而是自他与陌殇相识,便一心想要治好他的病。 最开始,他与陌殇的关系很简单,无非他是他的大夫,而他是他的病人罢了。 经过一年,两年,三年…多年的相处之后,燕如风视陌殇为手足,为至亲,而曾经一起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过的他们,更是生死至交。 起初,燕如风一直都始终坚信着一个道理,他觉得只要是病,那就没有治不好的。 即便陌殇的病是先天的,那也一定会有办法治疗,哪怕不能彻底的根治,至少延长几年十几年的寿命该是可行的。 然而,随着一年又一年时光的逝去,眼看着陌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燕如风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内心里更多的是自责与愧疚。 枉他曾说一定能治好陌殇,即便无法让他长命百岁,至少也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他终究还是失信了。 甚至,眼下连他苦心研制出来的药,竟是连替他止痛都不行,这个认知更是将燕如风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击破。 “怎么会这样?”唐景曜听完就傻眼了,额上竟是急出一层薄汗来。 燕如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已有两年时间未曾回师门,本想亲自请师傅前来替陌殇看一看,结果回到天山他才知道,师傅已经离开天山多时,他根本联系不上。 “那咱们该怎么办?” “容我再想想。”燕如风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昨晚见得陌殇的状况,他就知道这家伙竟是真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明知不可动武,偏偏却动了武。 最可气的是,这人竟然还耗尽了体内护体之用的真气。 “那你赶紧想。” “我比你更着急。”燕如风没好气的道,又见从头到尾听着他吼,又听着他跟唐景曜说话都没有丝毫反应的陌殇,他是真的要暴走了,“我知道你没睡着,说说看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真…。” 他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燕如风又问不出口,哪怕气极了,怒极了,他也问不出口这么伤人的话。 看似风光无限,手握重权的楚宣王世子,谁又知道在那些繁华风光的背后,他是怎样孤独,隐忍的活着。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顺其自然就好。”突然,陌殇淡淡的开了口。 他这一生从来不曾强求过什么,也觉得拖着这么一副残破的躯体,又能强求得了什么。 宓妃于他而言,就像闯入他生命里的一个美好的意外。 他无比的贪恋着她身上的某种气息,想靠近却又有些抗拒,虽是从心里认定了她,可却仅守着尺度,不敢靠得太近。 他想宠她,但又怕宠不了她太久。 因为他纵使富有天下,却独独没有陪她到老的时间。 “你…”燕如风气极,指着他竟是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若无其他事,我想静一静。” 唐景曜捅了捅燕如风的后背,沉重的叹息道:“咱们先走,让他静一静想一想也好。” “哎。” 黑着脸转身之际,只闻无悲的声音在梨花林外响起,“世子爷,温小姐来了。” 梨花小筑方圆五百米范围内都布有阵法,平日里也几乎没有人能闯入阵中,不懂奇门之术的人,根本无法察觉到此地还座落着这么大的一座别院。 宓妃能找到这里来,无悲并不感到奇怪,甚至是丝毫都不敢到诧异,要是她找不来那才有鬼呢。 因为赏梅宴上她不仅破了北狼国的十八木遁神光阵,甚至还摆下了一个索魂阵将三国的人整整困在里面足足九天,最后还是她亲自出手才解了阵,足以说明宓妃是个布阵解阵的高手。 倒也不难怪,如此轻易的她就站在了梨花小筑的大门外。 “你去回话,就说本世子不在。”初闻她找来那一刻,陌殇是欣喜的。 自那日她离开,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即便心中甚是思念,他也忍着没有踏出这里一步。 “既然想见人家,干嘛又要躲着人家,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罪受么。”唐景曜看着陌殇起身又倒回去的动作,嘴角抽了抽,真是瞧得他眼睛疼。 “谁说本世子要见她。” “是是是,你没说。” 陌殇瞪了唐景曜一眼,见无悲还杵在原地,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回话。” 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无悲努力维持自己僵硬的面部表情,也觉得他家世子爷实在太别扭了,明明就想见人家得要命,偏偏还死撑,那不是自找罪受是什么。 “温小姐说她知道世子爷很可能会吩咐属下说您不在,要打发她回去。”说完这一句,无悲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陌殇的表情,接着又道:“温小姐还说世子爷这别院里的阵法摆得不错,她很有兴趣玩上一玩,至于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毁了什么东西,她表示不知道。” “噗嗤,哈哈——” 无悲话音一落,某唐公子实在没忍住,抱着肚子大笑出声,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便是没什么表情的燕如风也抽了抽嘴角,双肩颤动,明显就是在憋笑。 “虽然还没有正式见过相府的这位五小姐,不过就她这性子,当真讨人喜欢得很,哈哈哈……”某唐公子止不住的笑啊,难得陌殇也有吃瘪的时候,解气,那是相当的解气。 顶着巨大的压力,无悲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恭敬的道:“世子爷,可否要……” “请她进来。” “是。” 无悲领了命令,脚步那是相当的轻快,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梨花小筑内的阵法虽然精妙,但陌殇也知道那小丫头不是个简单的,凭她的本事定能进出入如无人之境。 正月十三那日她刚醒来,仅是简单的向陌殇道了谢,而他提出的要求也只是让她陪他吃顿饭,然后就安排人送她回了家,丝毫没有为难她,更没有向她提出任何的要求或者条件,今个儿是二月十二,算起来她与他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不紧不慢的跟在无悲的身后,小筑里如诗如画的风景被宓妃忽视得干干净净,她其实也理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那股子莫名的期待又是从何而来。 事实上,如果醒来的那一天,但凡陌殇对她提出一些要求或者条件,也许她就不会觉得对他亏欠很多。 他与她本无交集,可他却因她…… “温小姐,世子爷就在湖心亭里,请。” 走神走得太厉害,宓妃都没有注意到无悲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她险些就撞到了无悲的身上。 垂下双眸黑着小脸暗骂自己没出息,胡思乱想些什么见鬼的东西,没得闹了笑话,丢脸丢死了。 本着她是哑巴的原则,宓妃只是冲无悲礼貌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在别院外面看到‘梨花小筑’四个苍劲有力的字,宓妃就隐隐猜到这处别院里定是种满了梨花,她的嗅觉一向灵敏,从踏入阵中开始,她便闻到了这股若有似无的清甜梨香之气。 上次离开的时候她心里装着事,又很着急,根本就来不及打量这处别院,甚至前脚踏出房门,后脚她就上了马车,闻到了这醉人的梨香也没太放在心上。 此时回想这味道,仅是比陌殇身上的梨香更浓郁一些而已。 待无悲离开之后,宓妃抬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象太令她吃惊错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整座别院的景致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尤其是她眼前的这方雾气袅绕的天地,说是如诗如画,美如梦境,仿如九天仙境都不为过。 任凭她见多识广,却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个时代的二月看到开得如此绚丽的满树梨花。 若非亲眼所见,宓妃怎么也不会相信。 以金凤国星殒城的气候条件,梨树一般都在三月底四月初才会开花,即便开得早些,怎么着也得等到三月中旬左右才会开花,二月开花算是怎么回事? “见鬼了。”宓妃低喃一声,伸手摘下一朵梨花拿在手里嗅了嗅,竟是真的梨花,越发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再一看,这盛开的梨花虽然不曾遍布整座别院,但眼前这方算不得小的天地里,数以百计的梨树若都是开的假花,宓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是疯了的节奏么? 扭头飞快的扫过其他地方的梨树,确定除了这里以外,其余地方的梨树无一例外都是光秃秃的,别说开花了就是连芽都没发? 怎会只有这里的梨树开了花? 心中虽有疑惑,但宓妃也并非是个好奇心泛滥的人,连魂穿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在她的身上,越是离奇的事情反倒越能让她接受了。梨树提早开花又或是常开不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左右都不关她的事情,而她谨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就好,没得为旁的事情扰了自己的心神。 踩着青石板,绕过十来棵梨树,宓妃略显呆愕的望着眼前的一方温泉。 怪不得种在这里的梨树会提早开花,原来是种在温泉边上的缘故。 视线越过热气腾腾的水面,落到中心那精美绝纶,巧夺天工的凉亭上,宓妃实在没忍住,连眼角都抽搐了起来。 以温泉为湖这种事情估计也就楚宣王世子干得出来,那厮是不是钱太多没地方花,生活奢侈到这种地步真的好吗? 她听温老爹说过,星殒城附近百里范围以内,加起来也不过七处大小不一的温泉,皇宫里有两处,皇家别院有一处,太子府,寒王府,楚宣王府各有一处,这梨花小筑里藏着一处,可陌殇这个男人竟然把这么大一个的温泉拿来当成观赏湖用? 要不要这么狠,她想要有一个还没着落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厮常年不在星殒城,却偏偏拥有两处温泉,显得比太子跟寒王还要尊贵,也不怕遭记恨。 敛了敛心神,将如画般的景致尽收眼底,宓妃朝着湖心的凉亭走去,每走两步她的嘴角都要忍不住抽一下,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奢侈与享受,估计就宫里那位都没有他这么大的排场。 脚下踏着玉石走路是什么感觉,宓妃现在可以告诉你,那就一个字——爽。 可当湖心凉亭的全貌落在宓妃眼里的时候,她表示自己已经很淡定了。 丫的,那厮竟然用京白玉砌了一座凉亭,仿眼看去就犹如羊脂玉似的刺得人眼睛疼,这是一座真得不能再真,并且占地面积还不算小的玉质凉亭,再用青海白玉铺道搭桥还真不算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宓妃告诉自己要淡定,一定要淡定,不就是玉造的凉亭,玉铺就的路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她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连开采玉石翡翠的山脉什么的她也是见过的,可宓妃不得不泪流满面的表示,大块玉石什么的她见过,摸过,躺过,在她眼里最大的玉石摆件也不过就是两米宽玉床什么的,通体以玉石建造而成的凉亭她是真没见过,不怪她没见识。 既然陌殇连凉亭都可以用玉石来造,如果某天他住在玉石造成的房屋里,宓妃表示她都可以很镇定的接受了。 残酷的事实证明,楚宣王世子当真就是个钱多得没地儿烧的主儿。 “不知温小姐因何而来?” 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似春风拂面,宓妃的眸光顺着他的声音,落到躺在紫玉髓贵妃椅上的陌殇脸上,双眉微蹙,心亦跟着沉了沉。 陌殇并未束发,那乌黑如墨的头发仅以一条白色的丝带随意的绑在脑后,仍是穿着那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仿如清凉的月光一般,腰间是一条同色的腰带,上面系着一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龙凤玉佩,眉长入鬓端得是温和雅致,倾世无双,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下,是细长温和深邃迷人却又如同朝露一般清澈无尘的凤眸,高挺的鼻子,薄唇有着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色泽,观之欲引人一亲芳泽,肤白如玉,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男子,无论看多少次,都会挖掘出他不一样的美,令人怦然心动。 犹是那眉心一点嫣红,更是惹人心生荡漾。 “自是为你而来。”她欠着他的人情,又岂有不还之理。 宓妃的原意是不打算开口说话的,依然扮演好哑巴的角色,见到陌殇之后,倒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只有能开口说话,才能将她的意思表达得清楚明确,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陌殇抬眸看她,又想以她的身份,心里那份惊疑也就消散了。 她能说话,自是好的。 正如他所幻想过的一样,小丫头的声音很是动听,清丽婉转,悠扬悦耳,带着丝丝冷冽之气,听在耳中别有一番味道。 今日的她着一袭天蓝色的束腰长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发带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坠细如水珠的珍珠小链,微晃动一下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着她的步伐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温婉。 她眉目如画,清丽胜仙,未施脂粉,但却绝色倾城,一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尤其是她眉间唇畔的丝丝气韵,看似雅致温婉,观之亲切,实则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你你不是哑。呃,你不是不能说话吗?”唐景曜差不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硬生生将要吐出口的那‘哑巴’两个字咽了回去,他可没有做好准备被世子爷追杀。 宓妃看向唐景曜,先是皱了皱,而后眸光骤然一冷。 是他。 对,就是这个倒霉鬼害她在太师府暴露了不说,还害得她被追杀,最后遇到那么一个邪魅的男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内伤更是养了很久才好。 “你是谁?” 听出宓妃语气里的不善,唐景曜皱着眉头,脸色沉了沉,他没得罪过这个女的吧,至于对他这么凶? “你是谁跟你没关系。” “咳咳…”陌殇本是不想咳的,可憋着笑心气儿实在不顺,于是经由那么一牵扯,咳起来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他这算不算自找罪受? 小丫头是认出景曜了,可怜景曜尚不知晓,他心心念念要报恩的人此时就站在他的眼前。 “如风,你快给他瞧瞧,瞧瞧。”唐景曜一见陌殇咳嗽的模样就急了,一把拖住燕如风一甩就过去了。 “你…”一个没准备,燕如风被唐景曜甩了个正着。 “你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离开前她有替他下过针,也替他诊过脉,内力耗尽的确导致他犯了病,可并没有将他的身子糟蹋成这般模样,她以为他是真的没事,又怎会知道这个男人竟然对她还藏了一手。 他,竟是向她隐瞒了他的真实病况。 这个男人是不想让她觉得亏欠他么? 那他,究竟又为何冒死救她? 该死的,他到底是要闹哪样。 “咳咳…咳…”陌殇转过身不住的咳嗽,本就苍白的脸色因咳嗽而染上醉人的潮红,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惹人心生怜惜。 有那么一瞬,宓妃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样的陌殇,她心疼了。 “他昨晚发过病,而且险些没救回来…”似是想到宓妃相府小姐背后的身份,唐景曜暂时也顾不上计较她对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就搭了她的话。 “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当然知道他昨晚发过病还差点儿就死了。”宓妃没好气的扫了唐景曜一眼,也不知为何会发飙。 她只知道,心里憋着一股火,不吼出去憋得难受。 “你…” “你什么你,愣在这里做什么,不想他咳死就赶紧拿一瓶烈酒来。”罢了罢了,谁让她欠谁不好偏偏就欠了这个男人,暴露不暴露的问题眼下通通都顾不上,宓妃上前点了陌殇的穴,“酒的度数越高越好。” 燕如风看到宓妃粗鲁的举动刚要发火,唐景曜赶紧拉住他,低语道:“你别,她是药王的徒弟,我记得你总是随身携带烈酒的,赶快拿出来。” “药王真是她师傅?”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燕如风松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宓妃,道:“给你。” “别挡着我,滚远一点。”宓妃自腰间取出青灵神针,头也不抬的冲燕如风和唐景曜低吼一声,垂眸又对上被她点了穴动不了的陌殇一瞬不瞬望着她专注的目光,不禁有些羞恼的道:“把眼睛闭上,不然我扎瞎你。” 闻言,陌殇果断的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瞧得宓妃嘴角直抽。 “那个我也是大夫,我。我可以给你打下手,不会帮倒忙的。”是谁说他燕如风脾气暴躁的,这女人明明比他要暴躁粗鲁多了,比起宓妃来他不要太温柔。 “用不着。” “你…”燕如风气极,好歹他也是有名的神医好伐,放下身段给她打下手她竟然还嫌弃,这女人简直欠收拾。 唐景曜拉住燕如风,一个头两个大,“你给人治病的时候不也都不需要别人帮忙么,她又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扭个什么劲儿。” “哼。” 重重的冷哼一声,燕如风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过身背对着宓妃。 他倒在瞧瞧这小丫头片子有多厉害的本事,若非听闻她出自药王谷,他铁定不会允许她碰陌殇,甚至连接近都不许。 噗—— 解开穴道的瞬间,陌殇俯下身,连着吐出三四口暗红色的血,顿觉胸口积郁着的那口气消散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怎么样,可好些了?” 陌殇点了点头,嘴里都是血腥之气,让得洁癖极重的他脸色很不好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喂,那个谁,端杯水过来。”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唐景曜苦逼的当起送茶小弟,看着那被燕如风一巴掌拍碎的青金石桌,不由肉痛的抽了抽嘴角。 “给他洗洗嘴巴。” “温小姐,世子爷他…” “这次死不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你…” “找一大一小两个玉质的碗来,动作快点儿,姑奶奶没时间陪着你们在这里玩儿。”她是来这里送药的,结果赶上陌殇再次发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玩她。 唐景曜纵使心生不满,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宓妃开口要什么,他就拿什么,一点都不含糊,甚至也不问她拿来有什么用。 这态度让宓妃很满意,但凡他要东问问,西问问,宓妃铁定马上甩手走人。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温小姐尽管说,不管什么我都一定拿到你面前来。”他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望陌殇活而已。 “暂时没了。” “有事温小姐直接吩咐便是,我这就退到一边儿,不打扰你,不打拢你。”一边摆手,唐景曜一边退开数步,生怕惊了宓妃似的。 短暂的相处过后,某唐公子也算摸清楚了宓妃的一点儿脾性,这女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得顺着毛摸。 将葫芦里的烈酒尽数倒在汤盆大小玉碗里,而后把青灵神针浸泡在酒里,再拿出匕首,没有一点儿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手腕。 “你做什么?”见她伤了自己,陌殇挣扎着要从贵妃椅上起来,无奈身体太过虚弱,他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躺着别动,不然我杀了你。”臭男人,以为她有自虐症么,要不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她会割伤自己的手么。 “我不要你…”没等陌殇那个‘救’字出来,宓妃抬眸扫过他的脸,冷声道:“你想死,姑奶奶一定成全你,不过在那之前,姑奶奶得先把欠你的还清了。” 陌殇面色一变,心里酸酸涩涩不知是何滋味,别过头没再说话。 “给我一朵天山雪莲。”陌殇的身体一直都是用极顶的药材在调理,宓妃一点儿都不会担心找不到想要的药材。 她相信只要她开口,不管什么药材都会立马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等等,我马上就送来。”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唐景曜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六七朵天山雪莲回来,问她:“那个我不知道哪朵的品质更好就多了几朵,温小姐你选着用便是,不用客气。” 这话听得宓妃胃疼,倒也没有拂他的意,挑捡了其中最好的一朵用来入药。 待鲜血装了整整一小碗,宓妃拿出止血的药洒在手腕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随后将一半的血倒入大碗里,让烈酒与血相融,剩下的另一半血则是倒入天山雪莲中作为药引入药。 “你们两个用内力将碗中的血酒逼入银针里,速度快一点。” “好。”如此怪异的治疗方法,燕如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他并没有阻止宓妃,原因不是他相信宓妃,而是他自己有眼睛,看得到陌殇的变化。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变化,也都逃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把衣服脱了。” “噗嗤。”唐景曜没憋住,笑得面部扭曲,燕如风也是脸色微窘,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一个大男人脱衣服真的好吗? “给你两条路,要么自己脱,要么我帮你脱,快选。” 噗—— 集中精神运功的燕如风听到这里,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一条条黑线从脑门上划落,嘴角抽个不停。 他怎么觉得这姑娘,活脱脱像个女流氓一样的,而他家世子家就是那个即将被强的‘良家妇女’。 “我不要。”陌殇真是别扭极了,他瞪着警惕的瞪着宓妃,活像宓妃要把他怎么着似的。 “咳咳。”宓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黑着一张脸低吼出声,“你丫的一个大男人脱一下上衣怎么了,看你的身子是姑奶奶吃亏好不,你说你别扭个什么劲儿。” 果然,能说话的感觉是舒服,不然换她是哑巴的时候,就算想说也没有这么顺溜。 “快点儿,给我赶紧脱。” “不要。”此时的陌殇,执拗得像个孩子,偏偏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多生一分怜惜,再也舍不得让他难过。 宓妃默了默,打定主意不能由着他,“最后一遍你到底脱,还是不脱。”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别人逆了她意,她还要紧贴上去的人,对陌殇宓妃的耐心已然快要用尽。 “那个温小姐,以前替世子扎针都隔着一层衣服,所以…”实在受不了唐景曜的挤眉弄眼,燕如风也瞧出来宓妃快要暴走,于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说出师之前,他的针灸之术也是很厉害的,后来因为要医治陌殇,下针还得隔着一层衣服,他的手艺也就越发的好了。 一时间,宓妃竟是对陌殇无言以对,这男人到底是有多别扭啊。 “可以了吗?” “可以了。” “你们退到凉亭外面去,不许偷看。” 燕如风唐景曜甚是无语的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快步退了出去。 “现在你能脱了吧。”宓妃觉得自己笑得很假,因为她恨不得狠揍陌殇一顿。 臭男人装什么装,她可没忘记他将她看光的事情,早晚她也要将他看光才甘心。 上次不这只是看了他的胸膛而已,这次也顶多就是整个上半身,她还有下…呸呸呸,她的想法怎么那么猥琐呢? “怎么还在磨叽,你欠揍是不是?”宓妃的怒吼,听得凉亭外的两个大男人齐齐抖了抖身子,再漂亮的女人发起火来都太恐怖了。 “别恼,我脱还不成么?”说着,陌殇便动手先脱自己的外套,然后是里衣,直到光裸出整个上半身。 冷静冷静,稳住险些摔倒的身体,宓妃咬牙切齿的瞪着陌殇,见他已经脱好衣服盘腿坐在贵妃椅上,怒气暂时消了几分。 看着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宓妃不由咽了咽口水,不是她花痴,而是这男人的皮肤也太好了一点吧,简直就是完美无暇。 再瞅瞅自己的,宓妃有点儿受打击,凭嘛这男人的一身的肌肤比她还要好,这可真打击人。 怪不得,这男人连下针也要隔着一层衣服来。 “下针时很疼,你忍着点。” “再疼都受过了,你不用顾虑我。”陌殇闭着眼,可他仍能感觉到宓妃紧盯着他瞧的目光,心下不觉好笑。 罢了,这身皮肉能换她一笑,也是值了。 半个时辰之后,宓妃满头大汗的下完针,又端过融入了她鲜血作药引的天山雪莲汤汁,“把它喝了。” 这一次,陌殇没有拒绝,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红色瓶子里的药早上吃,蓝色瓶子里的药晚上吃,等你吃完我再来看看。” 握着仍带有她身体温度的两个瓶子,陌殇神色复杂难明,安静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你身上的针要扎足一个时辰才能取,你身边也有会取针的人,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陌殇反应,身影几个闪掠就已经出了湖心亭,消失在梨林深处。 “扎针时不影响运功疗伤,你可用真气慢慢温养你受伤的经脉。” 人已远去,声犹在。 宓妃很快就出了梨花小筑,也不明白她这是跑什么,想到爹爹还在等着她一起进宫,立刻加快了速度往城里赶去。 初五的时候,三国的人就已经在宣帝安排的人护送下返回自己的国家。 昨个儿三国送来的赔偿物品也抵达了星殒城,她进宫自然是收银子的。 想到那笔巨额的赔偿款,宓妃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很飞扬,就连面对陌殇时那种复杂难明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顺其自然,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正文 【V083】老爹心思羊脂白玉 皇宫 “爹,我是脸上有朵花还是没洗脸?”摸了摸小脸,宓妃微嘟着嘴巴抱怨出声,被人这么看着她很不习惯好不。 “什么?”温老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模样透出几分憨态,还有几分无措。 宓妃从梨花小筑离开,连气都没能喘上一口就又飞快的赶回相府,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差不点温老爹就要派人出去寻找她的下落了。 随后父女两个坐上宽敞的马车前往皇宫,本就已经耽搁了一些时辰,如若再拖着不进宫只怕任宣帝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发火。 难有皇帝宣召,为人臣还让皇帝等着的。 常言道帝心难测,温老爹不会仗着皇上的信任就自负托大,不顾君臣之礼,该让皇上有面子的地方一定要让皇上有面子。 身为温老爹的女儿,相府的嫡小姐,宓妃纵然做不来那一套,可她还是知晓大局的懂进退的,什么时候能放肆,什么时候不能,她心中有数。 宓妃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想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首要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拥有绝对强悍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白瞎,也逃脱不了受人摆布的命运。 只有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她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受束缚。 “爹爹在担心什么,可是怕妃儿惹祸?”眼看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宓妃索性就不再懒洋洋的闭目养神,而是掀开帘子打量外面的街市。 又见自家老爹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来了几分精神,整个人清醒了一些。 高度集中精神飞快的下针是件极其辛苦耗神的事情,尤其是替陌殇那样的病人下针,每一针都马虎不得,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后果难料,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 回想初见陌殇时的情景,宓妃曾以为她与他纵使有缘相见,却终其一生都不会有所交集。 然而,谁又能预料得到,她与他会一再的不期而遇,除夕宴后他第一次送她东西,赏梅宴上他当众第二次送她东西,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救她性命。 本以为他是在对她示好,是对她有所图谋有所求,可他压根就不是。 如他那般的人,究竟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的?宓妃表示看不透也猜不透,总觉得看似他离得很近,伸手时却又发现他离得很远很远,飘渺虚无难以捉摸。 像他那样云端高华,清绝出尘之人,骨子里就有着一种不屈的傲气,他若心中无所求,即便就是死都不会有求于人,亦不会低下那高贵的头颅。 偏也就是这样的人,才最是令人头疼和烦恼,如若欠下这种人的人情,那真可谓是怎么都要纠缠不清麻烦不断。 正因为了解到陌殇的这一面,宓妃才会纠结那么长的时间才主动上门找他,并非是她忙得抽不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去见他一面,干净利索的还他人情,而是她不觉得有什么能还得了他的人情。 最让宓妃感觉到迷茫的是,好像每次面对陌殇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莫名的紧张,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都不会思考问题不会转弯,就跟当机了似的,很容易就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那样的她,让宓妃感觉到陌生,故而就下意识的产生抗拒心理,继而选择逃避。 就是这种面对陌殇时与面对旁人不一样的莫名情绪,让得宓妃很是不安,潜意识的就心生逃避,因此,哪怕她是真的不想面对陌殇却又不得不面对他,然后她就决定尽快还清欠他的人情,如此她与他就再也不会有牵扯,她也能心安了。 反复思考做出决定之后,宓妃也就平静了下来,思绪清晰了很多。 “爹的妃儿很乖怎么可能会惹祸。”温老爹摇了摇头,看着女儿晶亮有神的双眸,笑意慢慢爬上他的面颊,柔声宠溺的道:“妃儿对寒王的印象如何?” 在温老爹看来,宣帝的九个儿子里面,寒王无论是在各个方面都最为出众拔尖的,如若不是身中剧毒,不知何时就会去了,无疑他就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若寒王无才无能难当大任,先皇就是再怎么糊涂偏爱寒王,他也绝不会留下那样的旨意,更不会将赤湮军交到寒王的手中。 与明王武王相比,太子又要略胜一筹,虽说不能领着金凤国越发的强盛,但却会是一位很好的守成之君。皇上花在太子的身上的精力与心思也不少,偏生太子就是转不过那样的弯来,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将皇上推得越来越远,更是毫无道理的怨恨皇上偏宠寒王。 需知若有可能,凭着皇上对寒王的疼爱,最是没有可能让寒王坐上皇位,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坐上那个位置将要失去什么,又会有多么的孤独,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 然而,一次次的用心良苦,一次次的倾心栽培,非但没能让太子明白皇上的心思,反倒推动着时局,迫使储君之位一点一点离太子越发的远去,逼得皇上不得不把主意再次打到寒王的身上。 毕竟,他首先是个皇上,其次才是一个父亲,只有先选择了国,才能再选择儿子。 宣帝纵使对庞家不满,欲除庞家而后快,对太子也不甚满意,但不可否认宣帝对太子是用了心花费了精力悉心教导的,皇位也并非不能交到太子的手中,可唯一的条件便是太子必须要远离他的外祖父一家。 假如太子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与庞家保持距离,甚至跟皇上一条心,又何愁他的太子之位会保不住。 一旦太子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别说他会对付想要动他位置的人,就是宣帝自己也不会放过那人。 只可惜太子至今都没有看清楚,想明白,还一味的亲近太师府,亲近他的母后,以为凭借着他们的身份与地位就能巩固他的位置,实则却是将他自己从那个位置上越推越远,而他尚不自知。 要说墨思羽的那些幕僚看似聪明又足智多谋,却也是个顶个的草包,这么些年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最关键的一点上面。 明王与武王两人的确也有争夺皇位的实力,可将各个方面的实力综合起来看,他们的胜算并不大,比不上太子不说,跟寒王也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更何况因着已逝的韩皇后一事,皇上对这两个儿子的外祖家也是相当的忌惮,是容不得他们继续坐大的。 “爹为何突然提起寒王?”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故作不懂的道。 “你这丫头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还非得要爹说出来么。”伸手捏了捏宓妃细嫩的脸蛋儿,温老爹没好气的开口。 自家女儿的脑袋瓜儿有多聪明,又有多大本事,他做爹的哪能不知道。 他只是琢磨不透宓妃是否愿意搭把手助寒王一臂之力罢了。 只要解了寒王身上的剧毒,前朝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他这个做丞相的也能轻松一点儿。 那个位置上倘若必须坐上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温老爹的心意就没有改变过。 寒王,是最好也最合适的。 “女儿跟寒王接触不多,但也瞧得出来,他是皇上那么多个儿子里面最好的一个。” 墨寒羽是天生的王者,举手投足间都颇具王者之气,暂且不论他本人的学识才华如何,单单就是他在战场上的战绩与他在民间百姓心目中的声望,他就绝对比墨思羽更适合当皇帝。 即便是以前的那个温宓妃,性子孤僻自卑得要死,消息也极其的闭塞,但她也知道老百姓一谈起皇上的儿子们,首先想的不是太子,而是寒王。 如此,焉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一国之君,不一定要冷血残酷,弃情绝爱,阴戾嗜杀,但一定要杀伐果决,民心所向,心胸开阔且有容人之量。 否则,任你如何会玩弄帝王心术,讲究平衡之道,那只能成为一名暴君昏君,却无法成为一名仁君明君。 “那妃儿对寒王可有什么特别一些的感觉?”温老爹表示自己问这个问题也很尴尬,可是想到皇上那日问他的话,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宓妃的意见。 自己这个女儿做任何事情都很有主见,也很有主意,或许比他这个做爹的想得更周全。 虽然温老爹并不打算,也从未想过要将宓妃嫁入皇室,可如果宓妃自己喜欢,他做爹的自是不会反对。 女儿是很优秀没错,但寒王也不差,撇开身份什么的不谈,其实跟宓妃倒也真的很是相配。 皇上的意思是让宓妃嫁入寒王府为正妃,这话也是宣帝私底下跟温老爹说的,绝对再无第三人知晓。 未曾对外表露分毫,一来是皇上没有要强迫的意思,二来也算是间接在询问宓妃的意思,保全她的名誉。 说到底宓妃的手里还握有一道可自行择选夫婿的圣旨,皇上就是想用强也不管用,除非他丢得下那个脸面,能出尔反尔把圣旨当作游戏,因而温老爹也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主动权一直都握在自家女儿手里,容不得旁人动歪心思。 墨寒羽那孩子也算是温老爹看着长大的,人品什么的他都信得过,而且墨寒羽也绝对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人,比起其他世家的公子自是更优秀,如果做自家女婿也不是不可以,但终究他说的不算,首先必须要女儿喜欢才成。 眼看着他们父女俩马上就要进宫了,温老爹又不免担心皇上会主动提出这件事,他就临时起了探探宓妃口风的心思。 如果有,那他可以提前给皇上通通口气,让皇上心里有个数,只待宓妃及笄就可以先赐下圣旨把婚事定下来;如果没有,那他也可以早做准备,想办法绝了皇上这门心思。 “特别的感觉?”宓妃呆了呆,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陌殇的身影,她赶紧摇了摇头,见鬼的她怎么会想起他。 见宝贝女儿的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温老爹心沉了沉,看来他的妃儿是对寒王没那个意思,而且他又想到那天在观月楼的后花园里,一家人谈起宓妃及笄礼过后,猜想会有多少人上门提亲求娶宓妃的这个问题,貌似当时这丫头就说她不想那么早出嫁,还想多陪他们两年。 那时,温老爹一心以为是谈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女儿害羞才撒娇说要多陪他们两年,原来却是这丫头的确还没那样的心思。 罢了罢了,女儿刚刚能说话,年纪也还小,温老爹自是也乐得多留她两年,待他寻个时机回了皇上的话便是。 “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妃儿了,就想着把妃儿赶紧嫁出去。”宓妃嘟着嘴不依的撒着娇,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她家老爹这是把她跟寒王送作堆呢? 可她对寒王不来电啊? 事实是,某女压根还不知道情爱为何物,也根本就还有开窍。 “爹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赶你。”拍了拍宓妃的手,温老爹接着说道:“是皇上私底下在问爹,若将你嫁给寒王如何,所以爹这才问问你的想法。”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暗骂宣帝多管闲事,一个皇帝怎么还身兼媒婆的职责。 “妃儿放心,皇上没有任何要强迫你嫁给谁,不嫁给谁的意思,一切还是要以你的喜好为准的,皇上的意思是说他很喜欢你,既然做不成他闺女能做儿媳也是好的,又觉你跟寒王较为相配,所以……” “原来皇上还有做媒婆的潜质。” 温老爹抽了抽嘴角,瞪了宓妃一眼,笑说道:“你这丫头尽是胡说。” “女儿只是在陈述事实,皇上他究竟哪只眼睛瞧着我跟寒王相配了,他也不怕错点鸳鸯谱,造成一对怨偶啊。” “妃儿不喜欢寒王。” “那爹爹很喜欢寒王,很看重他吗?”宓妃不答反问,她保证以后一定会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可她现在没有要谈恋爱的心思。 而且以寒王的身份背景,貌似嫁给他就会有理不清的麻烦,宓妃可没有兴趣呆在后院里成天的斗完这个女人又斗那个女人。 事实上,她极其反感脚踩两只船,对女人不忠的男人,不管是身体上的不忠还是心理上不忠,她都无法接受。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遍地走的时代,宓妃不求她以后的男人有多大的权势,有多少的财富,她只愿那人待她始终身心如一,生死不弃,哪怕粗茶淡饭她也愿嫁他为妻。 反倒是那些看起来很风光,位高权重的人,她才不乐意嫁了。 “爹也不是说喜欢寒王,只是觉得寒王的确是个很好很优秀的男人,比起许多世家的公子都要出色,也配得上爹的妃儿,若是妃儿能嫁给他其实也挺好的。”顿了顿,温老爹又拍了拍宓妃的手,语气轻柔对她道:“寒王固然是个好的,但爹其实也不想妃儿嫁入皇室,只愿妃儿这一生能找个疼你爱你的人,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过一辈子,如此爹跟你娘也就放心了。” 别人觉得将自家闺女嫁入皇室是荣耀,温相却不那么认为,他更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个普通人成婚生子。 倘若宓妃对寒王有意,那么他会护着自己的女儿坐上那个位置,可既然他的女儿对寒王无意,那么不管怎么着,他都不会让宓妃卷入那些看不见硝烟的纷争之中。 且不论寒王对妃儿是否喜欢,是否看重,一旦他身中的剧毒得以解除,那么皇上誓必会册立他为太子,那么寒王的身边就不会只有太子妃,还会有侧妃,庶妃,甚至是数不清的妾室。 那样无疑是对宓妃的一种侮辱,温老爹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可他又不是宓妃,自然不明白宓妃的心思,毕竟寒王不但容貌生得好,更是手握重兵,地位比之太子都只高不低,得女人爱慕很正常。 虽说寒王身中剧毒,那条命都是时时刻刻悬着的,可放眼整个星殒城,想要嫁给寒王,进入寒王府的女人,那也只多不少。 这还是在知道寒王中毒的情况下,若寒王的毒解了,可想而知还会增加多少女人要挤破脑袋的涌入寒王府。 也是幸好宓妃对寒王没那个意思,不然温老爹还会更头疼。 “爹爹真是爱瞎操心,别人喜欢寒王可不代表女儿也喜欢他,再说妃儿觉得哥哥们在赏梅宴上对外提出的求娶妃儿的三个要求就很好,爹娘便按照那三个要求为妃儿挑选夫婿呗,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背景,妃儿一定毫不犹豫就嫁给那人。” “这些话在爹面前说说就好,可不能在外面说,没得损了你的闺誉。”谁家的闺女敢像他家闺女这样把嫁人挂在嘴边的,温老爹听得一头黑线。 不过想到三个儿子在赏梅赏上提出的那三个要求,温老爹是越琢磨越觉得妥当,那样挑选出来的女婿必定是个优秀的,他看行。 “妃儿知道了。”吐了吐舌头,宓妃乖巧的点点头,两只手放到嘴巴上,灵动的眨着清澈无邪的大眼,模样别提有多讨人喜欢。 “一会儿皇上可能会提到寒王身上的毒,趁着现在还没见到皇上,妃儿先想想该如何应对。” “爹觉得妃儿应该想办法替寒王解毒么?”眨了眨眼,宓妃突然来了兴趣。 她可以提供给寒王解毒的办法,但她不会出手替寒王解毒。 本着偿还寒王人情的原则,宓妃早就决定要告诉他解毒之法,可既然宣帝有所求,宓妃倒也不介意让宣帝欠下她一个人情。 皇帝的人情,收集得越多对她越是有利,对她的家族也没有坏处。 “若是可以的话,爹爹希望妃儿能替寒王把毒解了。” 宓妃没有说话,静待温老爹的下文。 “爹是金凤国的丞相,为人臣自当要替金凤国的未来考虑,寒王若能为金凤国的下一任君王,爹相信金凤国能走上另外一个全新的高度。”看着宓妃的小脸,温老爹倒也没啥私心,他无非是站在一个臣子的身份上考虑问题,“寒王若能痊愈,对百姓而言是天大的福份。” “女儿心中有数,爹爹安心便是。” “爹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想做什么都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好,切莫勉强自己,要知道爹爹可是你一辈子的靠山。”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宓妃眼里划过一道水光,她也会努力成为爹的靠山,成为他们一家人的靠山。 “相爷,到宫门了。” 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平稳的停下,温老爹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着宓妃下来,吩咐车夫就在宫门外等候,他则拿着御赐的腰牌领着宓妃踏进了宫门。 任凭皇宫再如何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景致优美集天下之长,宓妃都不感兴趣也不受吸引,她目不斜视的跟在温老爹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不多时,父女俩就来到了御书房。 “王公公。” “奴才给温相请安,温小姐安好。”王初德是宣帝的领侍太监,乃宣帝的心腹,自然知道皇上是如何的看重温相,故而他也极会做人。 “微臣是来见皇上的,不知皇上此时可有空见微臣。” “相爷带着温小姐进去便是,皇上在里面批阅奏折。” “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相爷客气。” 简单的客套过后,温老爹带着宓妃进了御书房,王初德主动上前关上了门。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礼不可废,温老爹进殿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向宣帝行礼问安,在他右手边上,宓妃也朝着御案后奋笔疾书的宣帝微福了福身,甜糯的嗓音清清脆脆,三分清亮,三分婉转,却是四分娇嗲,听在耳中极是享受,一点儿不觉讨厌。 “宓妃也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啪! 闻声,宣帝握着笔的手一停一顿,然后沾着墨汁的御笔落到一本正要批示的奏折上,发出一道闷响。 纵然温老爹提前告诉过宣帝宓妃的嗓子已经被药王给好了,能开口说话了,他是既惊且喜,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刻,宓妃请安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响,这份震撼让他久久都回过神来。 “宓妃丫头,你再说两句话朕听听。”宣帝果断的站起来就要冲到宓妃身边,那本被弄脏的奏折深深遭了他的嫌弃。 “皇上,宓妃是来讨银子的。” 温老爹嗔怪的瞪了宓妃一眼,而宣帝脚步猛然顿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佯装怒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还怕朕吞了你的银子不成?” “皇上富有天下,哪里会瞧得上宓妃那点儿小钱,所以宓妃从来都不怕皇上会吞宓妃的银子。”弯了弯嘴角,宓妃俏皮的道。 小钱? 整整一千万两黄金是小钱,这能是小钱么? 天知道她嘴里的这点儿小钱,可以做多少事情,养活多少的人。 宣帝被宓妃这话说得满头黑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果然这丫头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有气死人的本事,会说话之后更有气死人的本事。 “就你这张利嘴,朕说不过你。” “谢谢皇上夸奖,宓妃受之有愧。”笑眯眯的又福了福身,宓妃全当宣帝的话是赞美。 夸奖,他有夸奖她,宣帝自己怎么不知道? “咳咳…”温老爹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侧身将宓妃往身后遮了遮,没见皇上的脸都要抽筋了么,他这闺女胆子怎就那么大。 万一皇上要是真动了怒,那岂不是…… “温相。” “臣在。” “你闺女很好,朕很喜欢,你挡着她作何?”别以为他不知道温相在想什么,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真不明白上天怎么就给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给他,太不公平了。 “宓妃顽劣还望皇上见谅。” “朕都说了,宓妃丫头的性子朕喜欢,你还怕朕吃了她不成。”宣帝瞪大双眼,有些犹豫是否要对宓妃提替寒王解毒之事,眸底的神色一变再变,很是纠结与挣扎,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解毒之事再缓一缓莫要着急,遂转移话题道:“走吧,温相带着宓妃丫头跟朕一起去国库看看三国送上的镇国之宝,顺便一会儿朕就下道旨意,让丫头把她的银子揣回家去。” 听出宣帝语气中的打趣,宓妃撇了撇嘴,眼里满是不在乎。 那么多的黄金,压都能压死她,还说什么让她揣回家去,这不逗她玩的么。 不过在说这话之前,宣帝眼里的挣扎与犹豫,以及他最后的选择,却是赢得了宓妃的好感。 罢罢罢,人情什么的,她就不要了。 寒王所中之毒的解毒之法,她会寻个机会让墨寒羽身边的溥颜知晓,如此也算全了宣帝这片慈父之心。 自古帝王,难得还有能如此顾念亲情的,再加上宓妃并不讨厌宣帝,暂且就这么着吧,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皇上放心好了,宓妃每天进宫揣上一点儿,总有一天会全部揣回家的。” “哈哈,你这丫头可真是个开心果。” 宓妃满头黑线,皇上你真确定她是个开心果,不是颗炸弹么? “丫头,一会儿出宫的时候,朕赐你一块令牌,以后有时间多进宫来看看朕,也不枉朕疼爱你一场。” 一步一步的来,宣帝还真不怕搞不定宓妃这丫头,他总能想到办法让宓妃心甘情愿的替寒王解毒,而非他强迫她。 “只要皇上不怕宓妃把皇宫给闹得鸡飞狗跳,那宓妃就多来几次。” “你有那本事?”皇上挑眉,说的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要是这丫头没那本事,他的夕颜行宫也不会险些就被她一把火给烧了。 关于那件事,既然楚宣王世子陌殇提醒他莫要追问,宣帝便也就封锁了消息,而他自己虽满心疑惑,但也只能暂且不提。 “有。” “丫头你可真不谦虚。” “谦虚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宓妃说的是实话,不然岂非是欺君了。” “嗯,有道理。” 出了御书房,宣帝走在最前面,温老爹走在后面,而宓妃则是走在宣帝的身侧,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气氛很和谐。 宓妃能开口说话的消息并未外传出去,温老爹也向他解释过这么做的用意,此事对宣帝又没什么影响,他乐得替宓妃打这个马虎眼。 更何况,宣帝还有心想要撮合宓妃和寒王,那保护消息不泄露出去,岂非于他更为有利。 一路上,宓妃都在跟皇上说话,可她的两只手却是没有停着,一直不停的比比划划,即便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隔得有些远,倒也能瞧见她的动作。 很快,宣帝拿着钥匙打开了国库的大门,吩咐伺候的人都守在外面,才道:“随朕进去瞧瞧。” “宓妃这还是第一次光顾国库,可得好好逛上一逛。” 什么叫做第一次光顾国库,敢情她以为自己是江洋大盗么? 还逛上一逛,这丫头以为他的国库是菜市场? 越是跟宓妃相处,宣帝就越是瞧不明白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头疼,真是让他头疼。 “皇上,这便是三国送上的九件镇国之宝。”新月皇朝灭亡之际,藏于宫中的二十件镇国之宝,金凤,琉璃,北狼和梦箩四国分别夺取到五件,一直传承至今。 任谁也没有想到今天,金凤国竟能同时拥有十四件镇国之宝,这是何等的荣耀与辉煌。 “宓妃丫头也过来看看。” “好啊。” 古代国库宓妃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至于在现代,她可不止光顾过一次国库。 收藏国宝的博物馆,宓妃也曾去执行过任务,还是有一定鉴宝能力的,一般的宝贝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是琉璃国送上的石雕辟雅,金缕玉衣还有双耳尖底瓶。”手指轻轻抚过那件金缕玉衣,宣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自豪,先祖们做过那么多的努力,也没能收集其所有的国宝,而他一次就收回了九件,怎能不高兴自豪。 剩下的那六件,宣帝相信寒王若能称帝,定有机会都拿回来的。 “青瓷莲花尊,兽首玛瑙杯,石雕散乐图,这是梦箩国送上来的。” “爱卿说得很对,这三件的确是梦箩国送来的,有了这石雕散乐图,倒是跟咱们的石雕天王立像成对了。” “恭喜皇上。” “哈哈。” 宓妃扫过这些东西,目光落到一旁让她较为熟悉的四羊方尊,马踏飞燕还有人面鱼纹彩陶盆上,眸光闪了闪,道:“那这三样就是北狼国送的。” “这次要数北狼国的损失最为惨重,不过他们是自己作的,活该。” “皇上所言有理。” “丫头,那里堆着的箱子都是你的,你的银子可都在里面,要不要数数?”说这话,纯粹就是宣帝逗宓妃的了。 整整一千万两黄金,一个个的数那得数到什么时候,手都得数软。 虽说看到这么多的黄金流入宓妃的腰包,宣帝是有些肉痛,不过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倒也不求这些金银了。 撇开九件镇国之宝的价值不谈,单单还有五百万两黄金纳入他的私库,宣帝表示足知了,至于这些该是宓妃的,他不会贪墨一丁半点儿。 “这有什么可数的,难不成宓妃还信不过皇上吗?”狡黠的眨眨眼,宓妃又不是傻的,作何去数银子。 “除了那一千万两黄金之外,另外的三十万两黄金与那道可自行择选婚配的圣旨,朕今个儿都一并给你。” “宓妃谢皇上恩典。” “难得见你这么规矩的向朕行礼,朕是否该好好享受享受。” 咦—— 向宣帝福身行礼的时候,宓妃因视角的关系,视线正好越过那些堆放金银的箱子,看到一块保持最初形态的玉石。 水眸里掠过一抹光华,她不由轻咦出声,想也没想就奔了过去,双手抚摸着这块羊脂白玉的原石,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离开琴郡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可以制琴的玉石材料,一门心思想要为自家大哥量身定制一架玉制的古琴,可无奈一直都没有遇上满意的。 “皇上可不可以把这块玉石给宓妃。”越看越是喜欢,不得到手宓妃不会罢休,哪怕就是用抢她也要据为己有。 “要不宓妃就拿那三十万两黄金买这块玉石,皇上就卖给我呗。”宓妃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宣帝,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听这丫头要花三十万两黄金买这块羊脂白玉的原石,宣帝嘴角猛抽,就算上好的羊脂白玉千金难求,但也要不了这么多的黄金去买。 虽然这块原石很大,形态也保存得极为完整,可也用不着她出这么高的价,难不成这玉有何古怪之处? “皇上是不是觉得少了,那我再加七十万,凑足一百万两黄金。”对古代银钱的换算,宓妃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但她也不是冤大头,花一百万两黄金买块玉石,她也绝对是古今第一人。 然而,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更何况这是她要送大哥的礼物,花多少钱她都不在乎。 宣帝脚下一个踉跄,温老爹也没好到哪里去,君臣二人相互扶着,一时间都觉得宓妃是不是魔怔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呀! 他们欲哭无泪,谁家玉石能买这么贵? “妃儿你…” 抱着玉石,宓妃打断温老爹的话,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宣帝,咬着牙嚷嚷道:“皇上你到底卖还是不卖给我,钱要少了我再加。” 还加?宣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就想问问清楚。 “哼,你要不卖给我的话,哪怕是抢我也抢回家去。” “妃儿不许胡说。”不就一块玉石么,也至于让她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咳咳,宓妃丫头啊,朕能问问你要这玉石干什么吗?” 宓妃垂眸摆弄着玉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越看越满意,不甚在意的道:“不干什么啊,我一直都在寻找较为完整的美玉,就是想亲手为大哥制一架古琴送他做礼物,上次大哥在琴郡……” 后面宓妃说的话,宣帝跟温相两个听得不甚清楚,君臣两个靠在一起面面相觑,皆是无语的抽着嘴角,风中凌乱了。 敢情这丫头看中这块玉石,甚至出那么高的价,不过只是为了送自家大哥一架玉制的古琴? 害得他们以为那块玉石有什么古怪,才让她那么执着的非要不可,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说出去都嫌丢人。 “要不我请我师傅替寒王看病,皇上就把这块羊脂白玉给我呗。”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砸得宣帝有些晕,只觉自己如坠云里雾里,颤着音道:“宓妃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自己给她玉石,她请她师傅替寒王看病。 “什么真的假的?” “咳咳…”宣帝被宓妃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反问呛得直咳嗽,一旁的温老爹暗骂自家闺女小狐狸,这不逗着皇帝在玩么。 不过他是老狐狸,乐得退居一旁看皇上的笑话,这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不看白不看。 “你你你…你这丫头快给朕说清楚,不然…不然朕就立马毁了这块玉石。” “皇上的意思你同意把这块玉石给我。” “对对对,朕同意,但你必须请你师傅替寒王解毒。”玉石什么的不重要,没了可以再找,重要的是寒王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看在这块玉石的份上,成交。”宓妃咬咬牙,表情立马就变了,扭着又嘟囔道:“师傅要是知道我拿块玉石就把他给卖了,大概应该不会拿刀追杀我的吧!” 闻言,宣帝一头黑线,他这个皇帝竟然比不上一块玉石。 温老爹不但嘴角在抽搐,就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闺女这么黑,往后还能再愉快的相处么? “朕知道宓妃丫头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朕现在就去安排人把这些东西送往相府。”宣帝急着把事情都安排下来,似乎生怕宓妃会反悔,“这块玉石丫头是想自己带着走,还是朕将它和那些黄金一起运送。” 抬眸看看宣帝,又垂眸看看玉石,宓妃抽了抽嘴角,难道要她从宫里大摇大摆的将玉石抗回去?想想就不靠谱,她可没打算让她家大哥提前知道这块玉石的存在。 “玉石和那些黄金一起送,皇上觉得宓妃一个弱女子,能抗得动?” “行,那咱们先出去,晚膳前朕保证你能看到这些东西出现在你的府里。” “宓妃谢过皇上。” 半个时辰之后,回相府的马车上,宓妃毫无形象可言的躺在马车里,抱着温老爹的胳膊撒娇,软声道:“爹爹,你可得替女儿保密知道不知道。” 送礼物嘛,当然得有惊喜。 “嗯,爹会替你保密的。”温老爹点点头,语气很郑重欣慰,但又满是酸味。 闺女儿都知道要送大哥礼物,怎么就不送他这个爹礼物呢? 难道大儿子比较疼她? “大哥是咱们家第一个要过生日的人,女儿当然要先准备送大哥的礼物嘛,爹娘的礼物还有二哥和三哥的礼物,妃儿也早就想好了,不过现在妃儿是不会告诉爹爹的。” 知道自家老爹这是吃醋了,宓妃赶紧安抚安抚,千万可别气坏了身子。 “真的,爹爹也有礼物?” “当然是真的。”看着秒变讨要礼物小孩儿模样的亲爹,宓妃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呵呵,还是生女儿好,妃儿可真是爹爹贴心的小棉袄……” ------题外话------ 章节中出现的国宝神马的,来自于百度搜索,切勿较真,只因剧情需要。 正文 【V084】封号封地沧海归来 “王公公,朕命你亲自去相府宣旨,并且朕要你特别提醒一下相府中人,那些金银珠宝只有宓妃丫头才有支配权和使用权,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涉她的决定。” “奴才遵旨。”王公公低着头,心思活络开来,不免暗自猜测,皇上这是在替温小姐提前存下嫁妆么? 可温小姐这么‘丰厚’的嫁妆,上门求娶她的世家公子估算会哭的吧,谁能拿得出与之比肩的聘礼,这可真是一个大问题。 宣帝站在高高的宫楼之上,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黄金井然有序的被搬上马车装好,然后浩浩荡荡的驶出宫门,又因得了宓妃的准信,有药王亲自出手,想来寒王所中之毒必能解除,积压在他心里数十年之久的心事一挪开,只觉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一般,通体别提有多么的畅快了。 俗语有云:破财免灾。 只要能解了墨寒羽体内的火毒跟寒毒,哪怕付出的代价将是国库一半的财宝,宣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无论是他还是先帝爷,他们都欠墨寒羽这个孩子太多太多,若能弥补于他,又怎会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 更何况,宓妃明面上提出来的诊金,仅仅只是那块玉石而已。 羊脂白玉价再高,再难求,在宣帝的眼里那也比不过寒王的一根头发丝儿,别说一块就算要十块,他也不会拒绝。 初闻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宣帝整个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满脑子浮现的就是寒王有救了,真的有救了,待他百年之后到了地下也不会无颜面对先皇,更不会对不起他心爱的发妻韩皇后。 以至于让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直到宓妃和温相出了宫,宣帝这才回过味来。 宓妃那丫头,只怕是早就知晓了他的心意,也是有心想要替寒王解毒的,她不过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让他变得被动,自己变得主动罢了。 不然她若是无心的话,也不会主动开出请药王替寒王解毒的这个条件,毕竟在御书房的时候,是宣帝自己主动放弃了向宓妃提这个要求的。 一场赏梅宴过后,别说是宫里宫外,就是放眼整个星殒城,都不知有多少人觉得是宓妃捡了占了天大的便宜,一下子就拥有了一千多万两黄金,活脱脱一跃成为女富豪,可又有谁想过她为了得到这笔财富究竟付出过什么。 三国的赔偿款数额巨大,乃近两百年来之最,可想而知会引来各方各界多少的猜测与关注,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盯着相府。 也许换作其他的帝王,会将这批金银财宝扣在宫中,会惧怕相府拥有这些财富,担心相府会图谋不轨,但其实宣帝并不眼馋那一千多万黄金,更不可能去做自断双翼的决策。 他不过只是搭了一把手,便得了九件镇国之宝,五百万两黄金的好处,不仅面子有了,里子也是有了,另外的那一部分是宓妃应得的,在宣帝看来谁也没有资格去强夺。 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断然做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如若此番寒王的毒能解,除了那九件镇国之宝之外,宣帝也并没有打算留下那五百万两黄金,他愿用那笔钱作为诊金答谢药王。 事实上,宣帝此举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极有可能因过度信任而引发国内动荡,一旦温相有不臣之心,谋反之意,那么便会动摇金凤国的根本,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爆发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无疑宣帝走的是一步险棋,是一步绝了自己生路的险棋,然,就凭借着他十多年来对温相的了解与信任,这步棋他是走得毫不犹豫,几乎没有半点的迟疑。 如果说宣帝从未曾质疑过温相的忠心,那是不可能的,但凡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逃不过帝王多疑的通病。 饶是宣帝也不能免俗,不过好在他眼界宽,目光远,心胸开阔,是个有容人之量的帝王,切身感受到温相的一片赤诚之心后,他便始终坚持着用人不疑的原则与态度,对温相是十分的信任,未曾再有试探之心。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身为一国之君,宣帝有宣帝的无奈,哪怕就是他最为亲近的人,也绝没有十分的信任,至少保留着几分的防备。 宣帝对温相若能有七分信任,三分防备,便已是最好。 也正因为如此,温相对宣帝越发的忠心,莫不处处都在为宣帝考虑,为整个金凤国考虑。 新月皇朝尚未灭亡之时,温氏一族便是当时有名有望的大家族,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富只多不少,其底蕴之深厚远非表面上所能看到的这般,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能与温氏一族齐名的家族不超过四家,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超级世家。 那些仅存在了两三百年的家族,站在温氏一族的面前,其实也就跟小孩子差不多,没有任何的资格可言,更无法与其比肩。 至今新月皇朝已灭亡七百余年,而温氏一族仍然荣华依旧,声名显赫。倘若温家的男人有心想要夺权称帝,金凤国早就已经易了主,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纵观金凤国的历代史册资料记载,数百年的历史洪河之中,温氏一族不是没有出过长反骨的,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哪个家族敢说自己族中没有那样的人存在,没有虽说是好,可有那也是正常的。 假如数百年来都没有一个或者几个那样的人,那才叫做不正常。 一代又一代的温家人里面,但凡被证实有不忠不孝,不臣之心的族人,无论嫡出与庶出,无一例外都将会被当代的温家掌权人亲自关入祠堂,然后亲手了结他们的性命,最后在族谱之上划去他们的名字。 故而,家族中嫡系一脉的子孙,即便没有大才大智,但也绝对品性正直纯善,忠君爱国,不管众皇子如何争相拉拢,讨好,他们都保持中立,守得住本心,只忠于皇上。 庶出旁支纵有生了旁心的,却也不曾犯大错,即便是不择手段欲要力争上游,但也谨守着一条底线。 那便是要忠君,要爱国,要时刻谨记温氏一族的荣辱,切记不能叛乱谋反,否则必要杀之。 流传在外可供人翻阅的金凤国史册,对于这一部分的记载不是很详细,唯有收藏在皇宫内阁之中的精编版史册才有详细的记载。 凡墨氏子孙年满十周岁,便拥有了翻阅这些史册的资格,同时也是让他们了解温氏一族的人,为何历朝历代丞相一职皆由温氏一族的人担任,而温氏一族又代表象征着什么。 当然,在那些史册里还记载着许多其他的世家,其他的人和事。 皇子们在接触这些史册之后,皇上就会亲自考察,借以观察他们的人品与才学,算是立储之前的摸底。 “你且早去早回,莫要耽搁了。”收回飘远的思绪,宣帝说完就转身走下高楼。 为了守住墨氏一族的江山,宣帝自登基至今,就不曾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就连梦里都在谋划,都在算计,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 好在他还不算孤独,至少在他疲惫的时候,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群以温相为首的保皇党,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忠君之臣,是金凤国未来的希望。 与此同时,宣帝也不禁发出感叹,他庆幸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仍然守住了自己的那颗本心,没有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个多疑猜忌,又暴虐嗜杀的昏君。 “是。”王初德躬身领命之后,拿着圣旨坐上最后一辆押送黄金的马车直奔相府而去。 那温家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的,往后指不定还有更大的福气,无怪乎相爷宠闺女如命,这就算是换在别家,他相信也是一样的。 依他看皇上的意思,倘若那温小姐是生在皇家的公主,皇上指不定比温相宠得更厉害。 …… 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陌殇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光华。 “世子爷。” “进来回话。” 白天的时候,无悲虽然很想知道湖心亭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他表示好奇心很重要没错,可是他的小命更重要。 世子爷的八卦,他没胆去扒。 温小姐前脚刚刚离开梨花小筑,忍耐了近一个月不打探有关温小姐消息的世子爷,突然把他叫到跟前,要他亲自出马,务必要把这段时间温小姐每天干过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他,一丁半点儿都不得遗漏。 得了指示推开门走进书房,看着一本正经等着他回话的世子爷,无悲抽了抽嘴角开始利索的回话,“温小姐从别院回相府之后就一直呆在府里不曾外出,唯有二月初二那天在相府三位公子的陪同下出过一次府,初五三国离开的那日独自去了一趟白云楼,之后的十来天时间也都呆在府中不曾再有外出的记录。” “可有探听到她都呆在府中做何?”陌殇躺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矮几上的青灵神针,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宓妃神情专注替他下针时的模样。 昨晚他才刚犯过病,没曾想白日里又突然再犯一次,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 病发那一刻,陌殇其实是自卑而抗拒的,他并不想自己以那样一副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最不想让她看到的,偏偏硬是让她看到了。 顺从的让她替他扎完针,又喝下以她鲜血为引配的药,陌殇觉得他的身体没有那么痛了,至少他不会喉咙稍微一痒就立马咳嗽不断,严重的时候甚至咳出血来。 “回世子爷的话,没有。”相府也不比其他的地方,守卫还是相当森严的,想要将所有消息都探听清楚压根就不可能。 其他的院子还好说,宓妃住的碧落阁,无悲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温小姐住的碧落阁守卫最为森严,而且里面有高手,武功不比属下差,如果冒然靠得太近,属下担心……”以温小姐的性子,倘若知晓世子爷一直都在暗中查访她的一切,只怕会立即就跟世子翻脸。 那个女人的高傲与尊严是不允许任何人冒犯与践踏的,哪怕他家世子爷对她没有什么恶意。 “就那丫头的性子,她真能在府中呆那么长时间不外出?”陌殇低喃反问自己一句,他可不觉得她能坐得住。 “属下确认过了,就是不太清楚温小姐究竟呆在房间里忙些什么,反正她就连碧落阁的大门都鲜少踏出去。” “嗯。” “今个儿温小姐从别院离开,先是赶回了相府,然后就跟温相一起进了宫,一个半时辰之后出宫回的相府,不多时皇上就差了王公公到相府宣旨,同行的还有押送黄金的禁卫军。” 想到那一箱又一箱,几乎占据碧落阁三分之一地盘的黄金,无悲在一旁看得眼睛直抽抽,整张俊秀的脸也都险些要扭曲了,他亲眼目睹见证了一个女富豪的诞生。 “无悲,你是说三国送来的赔偿款,那一千万两黄金,皇上真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都换了一个名义赐给温小姐了?”不怪唐景曜大惊小怪,而是他还就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皇帝。 不过也幸好宣帝心胸广阔,虽也多疑对人多有防备,可他处事眼光够狠辣果决,不拖泥带水,有容人之量,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大臣只忠于他这个皇帝,世子爷也不会一再暗中相助。 “难道皇上还会贪了不成。”无悲对某世子很恭敬,但对某唐公子,他却不会客气。 整个向三国索要天价赔偿的计划是宓妃提出来的,皇上只是点头同意外加出面稍作配合,便白得九件镇国之宝,还外带五百万两黄金,等同于是空手套白狼,从头到尾都不吃亏。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些人心里就跟明镜似的,那银子能贪么?皇上他丢得起那个人那张脸么? 更何况,人皇上也不是那样的人,怎的如此白痴的问题某唐公子也问得出口? “我可没那么说。”唐景曜瞪着无悲黑着脸反驳,他可没忘无悲捉弄他的事情,早晚得套麻套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他唐公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么一想,某唐公子觉得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皇上的圣旨是怎么说的?” “回世子爷的话,黄金一两不多一两不少都送到了相府,皇上对外的说法是,将温小姐在赏梅宴上闯阵所得的三十万两黄金的彩头换成了白银送至相府,故而才有那么声势浩大的马车队伍,自出宫门就引得各方关注,但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上前触霉头。” 隐藏在暗处偷偷打探的人不下十拨,即便心中有所猜测,却因无法得到证实,想来那些人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安生。 至于已经送至相府的那些黄金,无悲相信宓妃没有那么傻,肯定会抓紧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留丝毫线索。 毕竟这笔钱财数额太多也太大,虽说是她该得的,可旁人眼红是肯定的,那么就会不断整出幺蛾子直冲相府而去,明明没事都会变成有事,因而这笔钱绝对不能曝光出去。 “派人暗中盯着,直到那丫头将那些黄金转移之后,再撤走咱们的人,莫要惊动了她。” “世子爷放心,属下明白。” 真正的聪明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装糊涂,即便是明知道三十万两黄金换成白银也装不了那么多箱,但他们会自己为自己找借口,说服自己也说服旁人,事实的真相就是皇上圣旨上说的那样。 “还有何消息你没说。” “皇上下了两道圣旨到相府,一道是温家三位公子与穆国公府三位公子四位小姐可自主婚配的圣旨,另外一道则是册封温小姐为正一品安平和乐郡主,御赐琴郡为其封地的圣旨。” “把话说完。”陌殇皱了皱眉,很快就又舒展开了,皇上不愧是皇上,想的就是比旁人要深要远,目光也着关毒辣得很。 只是这小小的一个郡主封号,一块封地,那丫头虽说不一定喜欢,但也足以让那丫头记他一个好,倒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投资还挺长远。 “皇上要赐封温小姐为郡主的旨意,温相和温小姐似是完全都不知情,王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那爷俩儿都愣住了。” “此事不重要。” “除了这些以外,其他暂时没有了。” 揉了揉眉心,陌殇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我说你到底研究出什么东西来没有啊?”唐景曜现在多少已经知道了陌殇对宓妃的几分心思,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儿的拿宓妃出来说事,他还是很惜命的。 别说是他,就是燕如风那个男人,每每一提到湖心亭宓妃要陌殇脱衣服这事儿,都会笑得极其的欠抽。 “还有两味药是什么,又用了多少成份,我始终确定不了。”燕如风拿了红瓶蓝瓶里各一枚药丸,一摆弄就是整整两个时辰,但悲催的他却连药的成份都还没有确定下来。 此时此刻,他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身上的袍子也是皱巴巴的,脏兮兮的,可见小小的两枚药丸将他折磨得有多惨。 如果说之前他曾怀疑过宓妃的医术,现在却是满心的佩服了。 只是他始终都还没有琢磨透,究竟她为何要用烈酒与鲜血融入银针之中,而后再替陌殇下针,那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 以鲜血为引入药,燕如风自己也做过,但…等等,她的血,对,就是她的血,特别的地方古怪的地方就是她的血。 “呀,燕如风你一惊一乍的要作死啊。”唐景曜险些被撞翻在地,可还没等他找他算账,燕如风一把推开他,冲到陌殇的跟前,道:“你饮过她的血,她的血是什么味道,你快……” 闻言,陌殇直接黑了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周身温柔的气息消失殆尽,一股冷邪阴寒之气凭空冒了出来。 “咳咳…别激动别激动,那个。我那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的血很奇特,所以…嘿嘿,你懂的。”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燕如风果断的后退两步,真怕陌殇会揍他。 “你是怀疑那些药丸也是她以自身鲜血为引炼制而成的?” “不是不是。”药丸里有没有鲜血的成份,燕如风还是辨别得出来的,他惊奇的是宓妃究竟是怎么将陌殇病情稳定下来的,只要陌殇能按时按量服用她给的药丸,那么在宓妃再次上门之前,铁定不会再犯病。 “那你是何意?” “你也知道我乃天山老人的徒弟,温小姐又是药王的徒弟,我们的师父是故交好友,但彼此之间互有切磋,我这不是跟她较较真么。” “就凭你还神医呢,人家温小姐随随便便就甩了你几条街,看你以后还得瑟。” “唐景曜你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要吵出去吵。”陌殇掏了掏耳朵,他真是受够他们两个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耳朵就没有清静过。 “她的血混在天山雪莲里面,我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宓妃替他下针的时候,他的确忍着声都没有发,可那种痛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喝药时他已经痛得浑身都麻木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辨别那药里的血是什么味道。 假如他知道,陌殇不禁猜想,她的血应该是甜的吧! 毕竟,那么多年以来,她递到他手里的药,是他喝过唯一不苦不涩的。 “那两枚药丸给我,我还要仔细研究研究,现在我就滚蛋,保证不再打扰你。” “嗯。” “我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明天再来看你。” “不要泄露她懂医会医一事。”陌殇握着手里红蓝两个玉瓶,似要一点一点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可不可以当作宓妃是关心他在意他,才会破例在他的面前展露了自己的医术,明明她就不希望自己会医之事暴露出去的呀。 “我不会说的。”燕如风人已经出了书房,声音清晰的传进陌殇耳中,他还想找宓妃切磋学习来着,又哪儿能将她给得罪了。 “放心我也不是长舌妇。”话落,唐景曜亦是转身飞快的消失在陌殇的视线里。 两个脾气暴躁又话多的家伙离开了书房,室内顿时就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陌殇倚靠在榻上,视线越过窗台眺望着夜色,思绪翻涌而至。 小丫头,原本我已经打算收手,放你走出我的世界,偏你又自己闯了回来,那么不管结局如何,本世子都不会再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陌殇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是健康的。 如此,他便能守护她一直到永远…… 相府·碧落阁 一家六口坐在花厅里,谁也没有说话,茶香袅袅,一室静谧,气氛却是有些古怪。 宓妃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圆桌上,望着那几乎将她这碧落阁都堆满的箱子,嘴角狠狠的抽搐着,黑线狂掉。 要是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她说什么也会把这些黄金留在宫里,等她需要用的时候就进宫找皇上要,也不会搞得在整个星殒城都掀起了一股低气压的风暴。 “爹爹,我错了。”欲哭无泪的宓妃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望向温老爹,那分明就是寻求安慰的模样。 ‘噗嗤’温夫人今天受的惊吓太多,反倒没啥心理负担了,看到女儿这般模样,竟是最先笑出了声,“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想办法妥当的安排一下就好。” 女儿突然变得这么富有,就连嫁妆都不需要她再准备了,温夫人表示自己很郁卒。 “娘。”宓妃撅了撅嘴,不满的喊了温夫人一声,她虽然知道一千万两黄金不少了,堆起来肯定也跟一座山似的,毕竟她在国库里看的时候,就满满的堆了差不多六七间屋子,但原谅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装箱送出来之后,差不点儿险些填了她的碧落阁。 这要是在现代就很方便啊,直接存进银行,换出来就是一张轻薄的卡,又很方便随身携带。 可眼下,她的这些黄金,哪怕存进钱庄都很困难,真真是难为死她了。 “妃儿有什么打算?”皇上说了,这些黄金都是妃儿的,任何人不得染指。 其实温老爹也压根不会动这批黄金的心思,相府不缺这些银钱,怕只怕皇上防的是老夫人和其他三房的人。 罢了,虽然传出去有那么点儿不好听,但是有皇上的口谕在,至少绝了某些人的心思,也算替他省下不少的事。 “大哥。” “不管妃儿做什么决定,什么安排,我们都支持你,别想那么多,大哥知道妃儿是要做大事的。”温绍轩很享受宓妃此时信任依赖的眼神,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家这个妹妹与别的姑娘家是不一样的,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那条路退往的地方必是高峰。 “妃儿可是怕我们会多心,你个傻丫头。”温绍云屈指轻敲了敲宓妃的脑门,表情很凶恶,眼神却很温柔,“咱们相府不缺银钱,如果这批黄金不够用,二哥虽然没有你这丫头富有,不过还是可以资助你一些的。” “三哥也有。” 温老爹看着自己的三儿一女,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与自豪,摊上这样的事情,别人家的孩子指不定吵成什么模样了,可他的儿子女儿不但没有,还很是谦让,让他很是开心与安慰。 女儿自打性情变了以后,他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不会再如其他闺阁女子一般,安静乖巧的呆在后宅相夫教子了,她的天地是那广袤的蓝天,谁也不能阻挡她振翅飞翔。 不管宓妃行事如何,单单就凭她愿意舍弃一切,只为送自家兄长一份合心意的礼物那股劲儿,温老爹就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孩子们都会团结在一起。 这样,很好。 “大哥二哥三哥真好,你们放心,只要多给妃儿两年时间,我一定会……”护你们一世平安,这话还未吐出口,温老爹就打断了宓妃的话,“时间也不早了,妃儿赶紧拿出一个章程,最迟后天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收拾妥当。” 对外,皇上只宣称给了宓妃三十万两黄金的彩头,这是赏梅宴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内里有多少,知情的人虽说不多,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做准备总归是好的。 “爹爹,那三十万两黄金明个儿一早就清点一下放入爹娘的私库里,用作给妃儿娶嫂子的聘礼,皇上御赐的那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就收在我的库房里,至于剩下的这些黄金,明天下午全都先送到三哥在城外的庄子里,然后我再布下阵法,等我再想个妥当的办法来收捡。” “妃儿,你三个哥哥不缺聘礼。” “爹娘给的是爹娘给的,我给的是我的。” “夫人,你且听妃儿的便是。”饶是宓妃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财富,待她出嫁之时,温老爹为她备下的嫁妆也不会少。 既然那三十万是她给三个儿子的,作为父亲他自当不会阻止。 “好好好,我听女儿的。” 温绍云温绍宇倒是想出言拒绝,接收到自家大哥的眼神暗示,兄弟两个倒是闭上了嘴巴。 罢了,既然是妃儿给的,那便暂且收着,反正他们做哥哥的,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家妹妹吃亏。 “你们三个觉得妃儿这般安排可否妥当。” “爹,东西太多,咱们目前也没有更为妥当的办法,暂且就这么着吧。” 温绍云话落,温绍宇接过话来,道:“有妃儿亲自布下的阵法,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乱子,咱们一旦有了决断,尽快转移便是。” “东西太多,这也算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温绍轩最后开口,柔的目光落到宓妃脸上,宠溺的道:“我相信多给妃儿两天时间,她会想出最好的办法来。” “大哥,你真看得起我。”宓妃嘟囔出声,皱成包子状的脸蛋儿,直逗得大家喷笑出声。 “我们家妹妹是最好的。”温家三兄弟难得异口同声的说相同一句话。 “你们真是…哼,不想再搭理你们。”转过头,宓妃气呼呼的道:“爹,你说皇上为什么赐封我为郡主啊?” 郡主什么的,宓妃真是不太感冒,那什么明欣郡主啊,娴婷郡主啊,还有那淳雅郡主什么的,简直就是给了她无限的心理阴影。 直觉郡主什么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呸呸呸,现在她也成郡主,宓妃无力抚额,呸掉前面那句话,她总不能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吧! “兴许皇上是在还你人情,而且爹看得出来,皇上的确挺疼爱你的,对你比对他的五个公主好太多,就连赐下的这个郡主封号,也看得出皇上费了很多心思。” 宫中后妃所出之公主,若要赐下封号,都是交由内务府先拟定出几个字,而皇上只需从中挑选一个即可。宣帝登基至今,唯有理郡王的嫡女墨子萱,得他赐封为霜慧郡主。 其封号,乃宣帝御笔亲题。 两个字的公主封号与两个字的郡主封号遍地都是,唯四字封号最为尊贵。 温老爹犹记得,金凤国还是百余年之前,才出了那么一位拥有四字封号的公主。 而拥有四字封号的郡主,宓妃乃金凤国史上第一人。 其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二品公主以下的身份,见到宓妃都要行礼,等级再低一点的,还必须行跪拜之礼。 安平和乐,寓意恬静温婉,健康平安,和顺喜乐,一生顺遂。表达了为人父母者,对孩子最平凡普通,但却最为真挚的祝福。 无疑,这个封号很得温相和温夫人的欢心。 他们不求女儿大富大贵,风光荣耀,但求女儿一生健康平安,顺遂欢喜。 “既然皇上给了妃儿这么一个尊贵的身份,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还有封地。”其实他们一家人都知道宣帝为什么赐封宓妃为郡主,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对宓妃没有害处,他们都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他们家宓妃这只凤凰,早晚是要一飞冲天的。 虽然皇上自登基以来就被强大的外戚逼得有些窝囊,但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面,那他便是金凤国最尊贵的人,有他护着宓妃,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琴郡原属星殒城直接管辖,现下划拨出来成了封地,要说妃儿这郡主当得也不亏,手中握有实权,比那些拥有封号封地却没有实权的公主不知尊贵了多少。” “而且在封地,妃儿的权利最大,大小官员的任免皆由你自己做主,不需要经过吏部,只需递个折子给皇上即可。” 听着自家二哥和三哥的话,宓妃赶紧脑补了一下,原本觉得被封郡主又拥有封地是个甩不掉的麻烦,现在嘛她貌似发现了商机。 “琴郡既已为妃儿的封地,它所管辖下的清镜城,樊梨县与溪水镇也都成了妃儿的封地,若是妃儿打理得好,每年收上来的赋税就非常的丰厚,并且还不用上缴赋税给国库,全都可以纳入妃儿自己的腰包。” “妃儿可别小看了琴郡,那地方以及它管辖下的三个地方都是很富庶的。”继温绍轩之后,温老爹又做了补充说明。 看着自家老爹她捡了大便宜的表情,宓妃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得是有人挖了坑在等她自己往里跳呢? 唔,这感觉不太妙。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想当初,他们兄妹身处琴郡的时候,谁能想得到琴郡会成为她的封地,而她将会成为琴郡最高的决策人,主宰着一方百姓的福祉。 “那琴郡郡守是个不错的官员,妃儿眼下倒是可以让他帮忙管理着琴郡,至于以后要如何再慢慢的决定。” 宓妃眨眨眼,撇了撇嘴,颇为无奈的道:“爹,你真放心把琴郡给我玩儿,不怕我把里面的人都给玩儿死了。” 噗—— 一口清茶就这么从温老爹的嘴里喷了出来,他呛红了一张脸瞪向一脸无辜的女儿,只觉浑身都开始疼了,“咳。你这丫头讨打是不是?” “不讨打。”笑嘻嘻的又坐回到温老爹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爹爹是丞相啊,琴郡就暂时劳烦爹爹帮帮忙呗。” “多久?”耳边是女儿甜糯软声的撒娇,温老爹满脸的享受,语气却是很严肃。 “不多,就三个月。” 温老爹皱眉,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点儿,“爹可以让三个哥哥帮你啊,嘿嘿。” “妃儿,三哥可不是那块料,别指望我。” “二哥也不是。” 最后,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温绍轩的身上,饶是清风明月如他,也不由被盯得有些窘迫,温声道:“大哥只替你管理一个月。” “两个月。”宓妃伸出两根手指头,她最近很忙,没时间去管琴郡。 可明天皇上昭告天下的圣旨一出,必须得有人赶往琴郡走一下过场,她真的走不开。 “大哥。”故意拖长了声调,宓妃泫然欲泣的模样特别惹人心生怜惜,恨不得答应下她的所有要求。 “好,就两个月。” “妃儿爱死大哥了,呵呵。”不管三七二十一,宓妃直接扑向温绍轩,给了他的左脸一个响亮的香吻作为谢礼。 “爹在琴郡有没有产业什么的?” “没有,不过你娘倒是在清镜城有一处别院,只是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只有一对看门的夫妻在那里。” “娘可以将那别院给妃儿么。” “那有什么不可以。”温夫人笑笑,反正她的东西都是要留给四个孩子的,一处别院又算得了什么。 “我有主意处理这批黄金了,爹娘安心便是,但是二哥和三哥要帮我的忙。” “没问题。” 大哥明天要赶往琴郡,他们也是做哥哥的,妹妹有要求,他们自当满足。 “早点儿睡,爹娘就先回去了。” “爹娘慢走,晚安。” “嗯。” 送走温相和温夫人,兄妹四人又围在一起商量了一阵,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等三个哥哥离开,宓妃先是在堆放黄金的地方布下了一个迷幻障眼阵,又在附近撒了毒粉,这才转身回房睡觉。 翌日清晨,天气明朗,蓝天白云。 “小姐小姐。” 宓妃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全当自己没听见,昨天她是真的太累了,现在正困得厉害,即便早就醒了,也想就这么赖在床上不起身。 “小姐,沧海回来了。” “你说什么?” 看着猛然自床上弹坐而起的宓妃,丹珍擦了擦汗,道:“不仅沧海回来了,就连悔夜跟残恨都回来了。” “赶紧打水来,我要洗漱梳妆。” “是。” 她正愁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沧海他们的回归,无疑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怎不令她欣喜激动。 ------题外话------ 么么,女主拥有了一座城,势力的根据地有哒!文中提到的三个地方,对后面的发展有重大意义,不是写来玩的哦! 正文 【V085】定下铺面又遇见他 “小姐今个儿可要出门?”因着沧海等人的归来,故此丹珍才有此一问。 宓妃昨个儿想事情到很晚,夜里又睡得不踏实,反反复复醒了两三次,以至于天都亮了她虽醒着却也赖在床上不肯起身。 若非丹珍来报,说是沧海他们回来了,她现在铁定还没起。 洗脸过后本以为会清醒精神一些,哪里知道她仍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得以只能吩咐冰彤准备热水,沐浴过后这才彻底赶走了瞌睡。 “如果小姐不出门,我就把小姐的头发梳得随意自在一些,如果小姐要出门,我就把小姐的头发梳得简洁大方雅致一些。” 趁着宓妃用内力烘干头发的空档,丹珍拿着紫檀木梳微偏着头嘟着嘴,一边看着她家小姐黑亮顺滑犹如丝绸般的发丝,一边琢磨着该给她家小姐梳个什么新奇的发式。 内力什么的,真是太方便了,就那么不动声色的运一下功,头发自然而然就干了,不像以前小姐洗了头,还得用吸水的帕子绞干,费时费劲儿不说,还容易伤到头发。 这段日子她跟冰彤天天跟着剑舞红袖习武,练习基本功,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着,没有松懈过一天,现在已经会了一些拳脚功夫,对付两三个毛贼那是绰绰有余的。 后来,白晴白梅两个一等丫鬟要求加入,再后来是碧落阁里的四个二等丫鬟白芨,白芍,白芷和白果,就连张嬷嬷和宁嬷嬷也表示她们要跟着剑舞红袖学习。 她们不求自己学的这点儿功夫能保护得了宓妃的周全,但求有事发生的时候,她们能不拖宓妃的后腿,同时有些身手傍身的她们,对付起那些个起了坏心眼的奴才也相对容易一些。 至少动起手来,她们虽是女子,但也绝对吃不了亏。 甭管习武会吃多少的苦头,流多少汗水,反正她们是致力于将碧落阁守护得跟铜墙铁壁一样,谁也别想伤害她们的主子。 “那丹珍就给我梳个适合出门的发髻。”院子里的黄金除了留在府里的,剩下的还等着她亲自去安排,自是要出府的。 “嗯,我一定给小姐梳个不常见但却很清新雅致的发髻。”宓妃的头发一直都是丹珍在打理,为了变着花样的替宓妃梳头,丹珍可没少在这方面花费心思,请教过很多人,也自学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发髻。 在碧落阁,虽然主子仍是主子,奴婢仍是奴婢,依然有主仆尊卑,但是小姐待她们却是极好,私底下也从不让她们自称奴婢,给了她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人该有的颜面,有赏有罚公正严明,从不偏坦于谁。 有功,必赏。 有错,必罚。 倘若吃里扒外,那便不是找来牙婆发卖好么简单,而是必须把命交待在碧落阁里。 这规矩虽说冷血残酷了一点,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非但没有心生惧意,反而恪守自己的本份,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对宓妃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或许她们不了解宓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她们却是知道宓妃最忌讳什么,又有着怎样的手段,但凡背叛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对她忠心不二的人,即便为奴为婢都能得到主子的尊重,不犯错绝不打骂一句,待遇更是好得没话说,哪怕是一些人家的小姐,日子也不定有她们过得这么逍遥。 能伺候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福气,如若再生二心,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你的手艺我很放心。”宓妃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勾起唇角浅浅一笑,“白晴,你去将沧海他们带到偏厅。” “是,小姐。” 宓妃身边有四个大丫鬟,丹珍负责替她梳头,管理她的珠宝首饰,冰彤则是负责打理她的衣衫鞋袜,白晴管理着茶水间负责上茶,而白梅精通算数,则是替她打理着库房。 四个大丫鬟分工合作,各做各的,有谁忙不过来只要知会一声,就会有人主动帮忙,可若无人开口,那便谁也不会插手旁人管理之事。 四个二等丫鬟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一个个的也都成长了起来,处事圆滑机灵了很多,眼力劲儿更是个顶个的好。 如今的碧落阁,主子加上奴才也不过十三个人,比起其他小姐的院子,近乎少了一半的奴才。 哪怕就是庶出小姐的院子里,也没有二等丫鬟还同时还兼顾洒扫这种活儿的,可见宓妃手下的确是缺人。 不过即便是缺人,宓妃也没有让管家安排人进来,她可不想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又冒出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知道白芨四个丫鬟不容易很辛苦,宓妃主动加了她们的月钱,并承诺等她闲下来就买几个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回来减轻她们的负担。 毕竟,这么大的碧落阁,只有她们几个丫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对着铜镜照了照,宓妃满意的点点头,道:“丹珍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头发梳得又快又好,关键你家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满意。” 前世的宓妃虽说不是短发,但她的头发最长的时候也仅仅只能算作及肩,打理起来很是方便。这辈子她是深深体验了一把长发飘飘的感觉,可就是梳头的时候比较烦恼。 乌黑柔顺的发丝长及腰下,如果没有丹珍,宓妃只有三种办法收拾自己的头发,一是拿根发带,随意的绑在脑后,二是辫成一个麻花辫子,三是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回想她在药王谷没有人伺候的那段日子,可不就是以一根发带绑住头发了事,发间唯一的装饰就是一条额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除了自己的头发宓妃搞不定之外,还有就是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要是没有丹珍跟冰彤,很多时候宓妃都会抓狂暴走。 “小姐喜欢就好。”她努力学习各种梳发的技巧,可不就是要小姐喜欢。 要是小姐不喜欢,丹珍才要苦恼。 “行了,咱们去偏厅。” “是。” 出了卧房大门,宓妃带着丹珍冰彤穿过一个小花园,正在修剪花枝的白芷白果见她迎面而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屈膝行礼,“小姐大安。” 宓妃的嗓子好了,能开口说话这件事情,她却并没有瞒着碧落阁里的人,反而大大方方的跟她们说了。 而见宓妃待她们如此坦诚,丝毫没有隐瞒她们的意思,丫鬟们一个个的对宓妃更是越发的忠心不二,甚至都不用旁人提醒,她们就知道为宓妃主动打掩护。 要知道除了观月楼里小姐的的爹娘兄长,以及近身伺候夫人的丫鬟嬷嬷之外,府里其他人是一点都不知道小姐嗓子好了会说话的事情。 这样已是足以将她们的心彻底的收服,往后死心踏地的跟着小姐,一定错不了。 “起吧。” 话落,宓妃含笑自两人身旁走过,白芷白果这才又转身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偏厅外的说话声,沧海,残恨,悔夜三人自是听见了,起身行至门口抬头便对上宓妃溢满关怀的眸子,那颗疲惫的心,似乎瞬间重获新生,整个人只觉又充满了活力。 “小姐。” 短短的两个字的一声轻唤,所包含的东西太多,承载的东西也太多,听在宓妃耳中竟是格外的沉重。 看着他们熟悉的脸庞,宓妃觉得眼睛发涩,莫名的竟是有些湿意,这一生到底是与前世不一样了,至少她的心肠就没那么冷那么硬,行事多少懂得顾忌了。 “回来就好,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宓妃自认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但她也绝非冷血绝情之人,或许当初救下沧海五人,只是因为她缺少可供她驱使,为她做事的人,同时也是看重他们自身能力与其潜在的能力,可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她的羽翼,无论伤了损了,她的心里都不会痛快。 他们待她忠心不二,甘愿以自身性命护她周全,宓妃对他们又如何能不上心。 于她而言,护她之人她必护之,伤她之人她必杀之。 自己的人她当然护着,别人的人只要不挡她的路,她便全当看不见,也无需放在心上。 “劳小姐记挂。”沧海三人都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嘴巴或许笨了一些,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可那略带颤音,泛红眼眶,已是足以说明一切。 从他们决定认宓妃为主,为她做任何事情都谈不上辛苦,一切皆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都坐下。” “是。” “白晴,奉茶。” 不过片刻时间,白晴就端着托盘从茶水间里出来,先是给宓妃上了茶,又给沧海三人一人一杯,最后也没落下剑舞跟红袖的。 她跟在宓妃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也知道剑舞红袖是自由身,两人虽惟宓妃之命而是从,但她们并非是卖身的奴才,这一点跟她们这些相府的丫鬟是不一样的。沧海,残恨,悔夜亦是如此,跟她们不一样,故而,宓妃说让她奉茶,她心里没有丝毫的不舒服。 沧海三人对白晴来说相对很陌生,但剑舞跟红袖却是跟她们这些丫鬟朝夕相处过的,虽对她们极其严厉,但却也是为了她们好,上茶什么的,白晴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这两个。 好歹剑舞和红袖还能算是她们的武艺师傅,力所能及之事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你们三个怎么会一起回来?”宓妃喝了一口清茶,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没得给她提了提神,眼神更为清明了些。 沧海被她派去收服音攻门为她所用,残恨被她派往琉璃国暗中收集消息,悔夜起初倒是没有被她远派,就留在星殒城里收集皇室中人与朝中大大小小百官的详细资料,后来出了白家堡一事,她才将悔夜派去了渔城协助商古阳接手白家堡的一切事宜,他们聚在一起回来,宓妃还真的有点儿晕。 “我们是今早回府时在门外撞一起的。”沧海的嗓子好后,说话的声音不再沙哑破音,而是一道极好听的男声。 五个人里面,除了红袖之外,其余四个的话那是一个比一个少,剑舞还好些,尤其是沧海他们三个男人,能不说话的时候绝对不会开口说话。 跟随宓妃之后,情况有所好转,沧海仍是老样子没错,但悔夜跟残恨性子明显稍稍明朗了一些,风趣了些,偶尔从他们嘴里冒出一句话,不仅毒还很高冷,令人有爆笑的冲动。 “嗯。”宓妃挑了挑眉,静待他们的下文。 三人刚与剑舞红袖碰了面,旁的事情她们什么都没说,就是异常欢喜的跟他们分享宓妃嗓子好了,且能开口说话了的好消息。 因此,三人这才没在宓妃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觉得惊愕失态,在他们看来,宓妃张口说话那是迟早的事情。 就凭他们主子的本事,区区哑疾又并非天生,如何有治不好的道理。 “属下幸不辱命,音攻门上下随时听候小姐的指示。”沧海站在宓妃面前,语气恭敬且坚定。 天煞女死后,音攻门就成了一盘散沙,门内各咱争斗不断,只为争夺门主之位。 他按照宓妃的要求返回音攻门,经过一番努力又有高强的武功作为支持,最终不辱使命的成功收下音攻门。 如今门内那些生有反叛之心的,他都毫不留情的杀了,冷酷血腥的手段令人又惧又怕,丝毫不敢再有二心。 沧海虽然收服了音攻门,但他却没有接收门主之位,在他看来那个位置是宓妃的,即便宓妃压根就没有瞧得上那个位置,前进的脚步也不会因为一个音攻门而有所停顿,他仍坚持着自己的心意。 无论如何,音攻门都是他家主子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夺之占之,哪怕就是他自己也不可以。因而,当门内众人询问他原由之时,沧海只说他们共同的主子很优秀,将会引领他们登上一个全新的高度,而他断然是不会接受门主之位的。 天煞女除了那身武功之外,最是精于用毒,她更喜欢用活生生的人去试毒炼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管是真心忠于天煞女的人还是被迫不得不忠于天煞女的人,从他们踏进音攻门的一刻起,便会强行服下一枚特制的毒药。 这种毒服下之后死不了,但每隔一个月就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是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 初次毒发纵使全身疼痛难忍,咬牙还能硬撑过去,二次毒发则会直接要人性命。 沧海回去之时,门内众人已经毒发过一次,随后才有门内之人勾结其他江湖门派,意欲夺下音攻门。 他若再晚回去三天,要想再夺回音攻门只怕就真的难了。 在天煞女培养出来的那些毒人里面,无疑沧海五人是最强的,他们时常随侍天煞女左右,门内之人对他们也是又畏又惧。 虽说那些人挺瞧不起毒人的,可他们更惜命,将自己的嘴巴都管得严严实实的,甚少有疯言疯语传进沧海等耳中。 江湖不比朝堂,前者智慧或许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欺你辱你之人,只要你的实力够强,拳头够硬,那你想杀便能杀了那人。而后者,即便心里恨得要死,面上还不得不装作一团和气的模样,真假虚实难以辨别。 “过程可还顺利。”宓妃从未怀疑过沧海的能力,又或者说上天待她不薄,冥冥之中就把他们五人送到了她的身边,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小姐给的药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门中之人因毒发过一次都变得人心惶惶,生怕下次毒发便要了他们的命,那些心有不甘的门人便与其他门派暗中勾结,誓要毁了音攻门,属下也算去得及时,经过一番争夺成功拿下了音攻门。” “你且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没有二心,好好为你办事,你便能解了他们所中之毒,以后也不会用毒药控制他们,但是他们如若胆敢阳奉阴为,那下场绝对不会比毒发舒坦。”天煞女的音攻门,算得上是江湖中极为特别的一个门派,门人武功都不弱,但他们都更为擅长用无形的声音杀人。 故此,音攻门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称之为邪教。 然而放眼整个武林,又有几人是对音攻门修习秘籍不动心的呢? 据宓妃在药王谷翻阅的那些江湖隐秘得知,天煞女能稳坐音攻门门主之位,其实走的并不是正途,而是欺师灭祖,双手沾满同门鲜血坐上去的。 曾经的音攻门在江湖上很有些地位,算是隐世势力,素来不与人结怨,历代门主外出行走时都会留心挑选通晓音律之人带回音攻门,再从中挑选天赋极佳的收为徒弟,传授他们音攻秘术。 天煞女原名叫什么,江湖上已经鲜少有人能叫得出来,自她欺师灭祖残杀掉自己的师傅,又生生杀了三个师兄四个师姐之后,音攻门再也不是往日的音攻门。 单论武功与音攻之术的修为,饶是天煞女天资聪颖,再加上勤学苦修,也断然比不过她的师傅修为高深,面对面的碰撞她没有半点胜算,于是她选择了用毒。 在她有心要谋得整个音攻门之时,背地里她就早已经修习了魔音,甚至接触了世人都畏惧厌恶的剧毒之物。 为了获得至高无尚的实力满足她膨胀无休止的欲望,天煞女无所不用其极,当她终于如愿坐拥了音攻门,杀了反对她的师傅和师兄师姐,牢牢将别人的生死握在手间,那种满足非言语所能形容。 此后,天煞女行事越发的乖张邪恶,将整个音攻门打造得犹如地狱一般,命令门人不断抓回活人供她试毒,生生将那些人制成毒人,但凡她瞧上的,哪怕是抢她也必须要抢到手。 沧海悔夜五人,原本都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就因为被天煞女看中,她便将他们的父母亲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从那时起,音攻门被归于邪教,而天煞女之名亦随之名震武林。 她容不得别人背叛她,甚至不允许别人忤逆她的任何一个指令,只要让她稍有不满,便将落得惨绝人寰的下场。 若非畏惧死亡,音攻门里谁会甘愿听从那样一个喜怒无常,阴戾嗜杀的变态老女人的命令,活得比畜生还要不如。 故而,沧海出现时音攻门纵使乱成了一团,但他却也有惊无险的收服了音攻门,抓住的就是那些门人对生的渴望。 “小姐放心,属下明白。” “沧海办事我自是放心的,既然音攻门已能为你所用,那便趁你不在这段时间,再仔细观察一段时间,若他们真心归顺,那便提前做好动杀手盟的准备。” “是。” “残恨,琉璃国的情况如何?” “小姐想要知道的都记录在这几本册子里面。”说着,残恨从椅子上起身,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蓝色包袱交给宓妃。 从琉璃国返回金凤国这一路上,他可是听了不少有趣儿的事情,真想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就那么能挑事儿,他家主子岂是他们那等人能打主意的,真是蠢笨如猪。 “辛苦你了。” “不辛苦。”完成了宓妃交待的任务,回了宓妃的话,残恨又退回到座位上,却是在宓妃如水的眸光下微微红了耳根。 能做好宓妃安排给他的事情,让宓妃露出笑脸,残恨觉得不管要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在他们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越过宓妃去,宓妃是他们认定的主子。 “悔夜,渔城之事如何了?”宫里各个主子,朝中众位大臣,但凡能收集到的资料,悔夜都给宓妃弄了回来,堆了那么厚厚的好几本。 之后,她同有将悔夜调回自己身边,而是吩咐他去了渔城。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商古阳很想见小姐,不过距离他赶来星殒城,至少还需要半月光景。” “也好,我也正想会一会他。”宓妃点了点头,渔城之事暂告一段落,她在星殒城要建起来的产业也需要他的帮忙。 “小姐,咱们的院子里堆了那么多的箱子是怎么回事?”悔夜眨巴了一下如星子般的黑眸,问出心中的疑惑。 天知道,当他跟沧海残恨走进碧落阁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表情是有多么的古怪,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红袖,你来说。”宓妃垂眸喝茶,只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红袖那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她这做主子的总得给人机会不是。 很快,红袖就绘声绘色,形象逼真的将从除夕宴到赏梅宴前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顺带还提了一些宓妃对未来几个月的各种规划,听得沧海三人热血沸腾的,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果然跟着小姐不但能自由自在的站在阳光下,还有各种风光,各种精彩。 “原本昨晚我就能回来见你的,只是在收服音攻门的时候,顺带救下了两人,他们虽是江湖草莽出身,但各有各的本事,兴许小姐会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他们有无性命之忧。” “暂时没有,我给他们服下了解毒丹。”要是没有小姐的解毒丹,沧海相信在他救下他们的时候,那两人就活不成了。 既然他们有心想要报恩,本着不要浪费人才的原则,沧海就将两人带了回来。 “小姐,那个…那个我也带了一个人回来。”因为不能确定宓妃的心意,故残恨没有直接就把人带进相府。 如果宓妃觉得那人可用,要留下,那人便有留下的理由以及价值,如果小姐不需要,那他也不欠那人,至少他救下了她的一条命。 “什么人,莫不是残恨相中的媳妇儿?”看着残恨说话时窘迫的,微微泛红的脸,宓妃就是不想想歪也难。 怎么的,是她身边的男人都太纯情,还是她丫的太奔放? 噗—— 悔夜没忍住,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沧海剑舞动了动眉梢神色未变,红袖表情一阵扭曲险些跳起来。 残恨会带个媳妇儿回来,这。这这太诡异了。 “咳咳…”残恨则是被宓妃的话噎得直咳嗽,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急忙解释道:“她是我在琉璃国皇城意外救下的,当时有两批黑衣人在追杀她,醒后她说自己是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但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贵气,显然事实并非她自己说的那般。” “你觉得我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小姐想要在四国之内建立起一个巨大的情报网,青楼是必不可少的,既然那个女人说她是风尘女子,手段又很高明,若能收归己用也是好的。” “她现身在何处?” “因为不知道小姐能否用得着她,所以就把她暂时安排在客栈里。” “这段时间我很忙,你们也将很忙,你跟沧海先将他们带到西城的一座别院里,等我腾出手来再去见他们。” “是。” 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又道:“其他的事情咱们暂且不管,眼下先安排妥当这批黄金最为重要,它们可是你们家小姐建立独属于自己王国的奠基石。” “听凭小姐吩咐。” “剑舞,你继续把那个云依盯紧,沧海和残恨先去安排你们带回来的人,然后到城北仙女湖与我会合,悔夜跟红袖跟着我。” “是,小姐。” 安排妥当之后,宓妃心下稍安,紧跟着就去了观月楼,正好三个哥哥也在,宓妃便详细的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得到一致认同之后,大家都赶紧行动了起来。 温夫人吩咐总管安排了数十个小厮到碧落阁负责搬抬东西,然后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和大丫鬟紧随其后,一边整理清单,一边有序的将三十万两黄金搬入她跟温相的私库。 用女儿的话说,这些银钱是她给的,是给她三个哥哥娶媳妇儿当聘礼用的,又如何能放在公中的账里,没得便宜了旁人。 另一边,宓妃也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指挥着身边的丫鬟们将她受封郡主之后,皇上赏赐的东西收入她的库房。 与此同时,宣帝册封宓妃为正一品安平和乐郡主,赐封地为琴郡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皇太后和皇后知道得太晚,根本就已经来了及阻止,气得她们自己宫里打了不少东西。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星殒城,不管是贵族圈里的贵人也好,还是那些市井小民也罢,无不感叹郑国公府的人瞎了眼,简直就是放着泼天的富贵不要。 什么郑国公世子乃谦谦君子,瞧不上人家相府小姐是个哑巴,故而不堪忍受,当众扬言退婚,让得人家相府小姐背了未嫁先休的污名。 现在看来明明就是郑国公世子配不上人家相府小姐,也越发证实了当初那道圣旨上写的事实,哪里是郑国公府退婚在先,分明就是相府小姐身份尊贵觉得郑国公世子那样的伪君子栩不上她,这才主动请旨退的婚。 而今,八个月前人人唾弃,争相侮辱嘲讽的相府哑巴嫡女,摇身一变成为金凤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拥有四字封号且享有封地,握有实权的正一品郡主,可想而知皇上对她有多么的看重。 这样的女子,即便口不能言,若能娶回家中,那也绝对是天大的福气。 宓妃受封郡主,背地里不知道藏有多少人在看郑国公府的笑话,以至于郑国公府的下人出门采买物品,走一路就被别人指指点点一路。 用过午膳后,宣帝圣旨既下,又颁布了诏书,大哥温绍轩便要代替宓妃前往琴郡办理掌管封地一系列的交接事宜。 想到碧落阁剩下的一千万黄金,宓妃到底不放心,又吩咐悔夜留下照看,她出门带着红袖就好,暂时存放银两的那处庄子,她决定亲自去看看再做定夺。 更何况,就算她要将黄金运出城,那也不能在青天白日的时候,深夜才好干坏事。 今个儿府中小厮在搬抬东西的时候,宓妃特别吩咐手下的丫头们都放松警惕,故意给府中其他各房各院的人不动声色的留出空子,让得他们的人可以趁乱混进碧落阁打探消息,同时也让他们清楚明白的看到那堆满她整座院子东西的归属。 因着堆放黄金的地方有宓妃布下的迷幻阵和障眼法,故而各路前来打探消息的人都只得了宓妃想要放出的消息。 三十万两黄金进了温夫人私库,宓妃受封郡主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又进了宓妃的库房,府里那么多人,谁也没有讨到一点儿便宜不说,就连光都没有沾到一丝。 消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的时候,气得她砸了一对上好的青花瓷瓶,一个劲儿的咒骂宓妃忤逆不孝,竟然都不知道要拿出一半来孝敬她,全都便宜了温夫人那个恶妇。 接连不断的好消息,一个一个的都是嫡系大房的,完全没有他们二房三房四房什么事,她们的女儿个个才貌双全,怎的便宜就全让宓妃那个哑巴抢占了,真真是气死个人。 她们不但嫉妒宓妃拥有的新身份,更是无比眼红那些似是闪烁着阵阵金光的一锭一锭的黄金,睁眼看得到,摸不到又得不到的滋味就跟心里拘了一只小猫似的,那锋利的爪子时不时的挠一挠她们的心,立马就浑身都疼得不得劲儿。 自打王公公来宣读了皇上的旨意,那一箱箱的好东西抬进了碧落阁,整个相府都沸腾了,尤其是其他三房的院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昨个儿一整晚,指不定都憋足了坏水儿,机关算尽的想要占便宜谋好处,哪里知道还没等她们开始行动,那些东西就跟她们完全没有关系了。 还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温夫人的手真快,快到让她们措手不及。 进了观月楼私库里的东西,又如何还是她们可以肖想的,除非相府的当家主母换人,否则即便是老夫人亲临,那也奈何不得温夫人。 更何况眼见宓妃的身份越来越贵重,越来越得皇上的眼,她们若还想有安稳日子过,背地里耍耍心机占占便宜是可以的,千万不能闹到明面上去,尤其不能闹到宓妃的跟前去,否则不但那已经废了的明欣郡主是她们的前车之鉴,就连三国的那些皇子公主们的下场也够她们好好的喝上几壶。 对那等身份地位的人,宓妃动起手来都丝毫不含糊,难不成她们的身份还能高过那些人去? 有些东西,想想也就罢了,万万是不能付诸于行动的。 府中众人的心思转变,宓妃没有兴趣搭理,他们想他们的就好,她的生活节奏仍旧保持不变,只不挡到她的路,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怎么作。 带着红袖将大哥温绍轩送出城后,她便让红袖领着她去之前选定的那几家铺面看上一看,有满意的就赶紧盘下来,然后按照她企划书里绘制的模样装修出来,争取尽快正常营业。 此去琴郡有皇上的御林军同行,温绍轩的身边只带着温清跟温华两个贴身侍卫,倒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眼下,不管哪方势力纵使不得相府支持,却也不会再轻易得罪相府。 尤其在知晓宓妃有着那么护短个性之后,亲眼目睹过那不熄不灭诡异血火的人,如无必要他们都不想出现在宓妃的面前,以免一个不小心招惹了她,便被她烧成灰烬,死无全尸。 一主一仆两人先从城东开始看起,红袖虽然不是经商的材料,但依照宓妃提出的那几点要求,她选出的几个铺面都非常不错。 既然是要做生意,那么首先地段要好,人流量要大,且贫与富差距不能太大,否则银子不太容易挣。 从城东转到城西,宓妃一共买下了三处铺面,一处用于建造药楼,一处用于开设酒楼,一处则用来打造男人的逍遥窟温柔冢,方便她建立情报网。 “小姐,喝口茶歇歇脚,先喘口气。”茶楼里,红袖倒上一杯茶递给宓妃,自己也坐在一旁歇脚,开店什么的太累人,比她杀人都累。 “等休息够了,你去买两匹马,咱们再到城外看看。” “是。” 从药王谷回到星殒城,宓妃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相府,而是城北狩猎场。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日的情景,想忘都忘不掉,谁让她记性好。 那仇尚未报完,她也不敢忘。 仙女湖周围那一整片地方,若能建成一个巨大的跑马场,虽然前期可能会投入很多的金钱,但是宓妃相信一定会很赚钱。 若是建在其他地方,肯定鲜少有人能进去消费得起,可在这天子脚下,从来就不缺贵人,更不缺有钱人,为了享受为了获得足够刺激的满足,那些人会毫不吝啬的撒钱砸钱。 “小姐,我休息够了,你等我回来。” “嗯。” 约莫一刻钟之后,红袖牵着两匹黑色的大马又回到茶楼,结完账与宓妃一人骑上一匹马直奔城外而去。 二月里的寒风仍带着寒风,拂面而过时刮得脸颊有些涩涩的疼,有些烦闷的心情似乎也因这风而得以缓解,让得宓妃吐出一口气浊气。 她不知为何,每每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陌殇的模样,那种感觉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总想着逃避。 也不知昨日替他扎针之后,他恢复得怎么样,是否缓解了病情。 也不知那药丸对他可有效果,能不能让他在服药期间不再咳嗽。 也不知……。 “小姐可是头疼?” “我没事。”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陌殇,又对上红袖溢满关心的眸子,宓妃微窘,耳根霎时就红了。 她有些羞恼,暗骂自己为何老是频频想起陌殇,他跟她…… “既然小姐不是头疼,为何那么大力拍打自己的脑门。”那么响亮的一声,红袖想不听见都难,更何况她还亲眼看见了。 宓妃:“…!?” 谁说头疼要打脑门来着,什么见鬼的道理。 “小姐。” “咳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宓妃抚额无语的道:“你家小姐可是比神医还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头脑,你想多了。” 她给陌殇的药,针对他的病情的确有缓解的作用,可前提是没有那晚那次濒临死亡的病发。 他既严重到那样的地步,想来那药的效果不会太明显,皱着眉揉了揉额角,她得重新选药再配药炼制新药。 对陌殇,她好像真的狠不下心肠,真是活见鬼了。 “温小姐,我家世子又发病了,可否请你…”正当宓妃骑着马想得入神之际,无悲的声音近在咫尺在她耳边响起。 那什么,是她幻听了么? 不然耳边怎会有陌殇身边侍卫的声音? “人命关天,还请温小姐出手相救。” “小姐。”红袖是初次见到无悲,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他,整个人充满了戒备。 可听着他用这般熟悉的语气跟她家小姐说话,红袖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只得唤了神游天外的宓妃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无悲在这里,陌殇铁定也在附近,他又犯病了。 远处风骚奢华到了极点的紫色马车落入宓妃眼里,她的嘴角猛抽了抽,怎么有种走到哪里都会遇上他的感觉。 ------题外话------ 如有虫子,荨明天再修,人还是难受,传文后先闪了,么么大家,感谢理解。 正文 【V086】一点一步进驻你心 “世子就在马车上,温小姐请。”无悲对宓妃的态度那可是相当的恭敬,指不定这姑娘以后就是他们的世子妃,面子是要大大给的,哪怕就是有讨好之嫌,他也认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从未见过他家世子爷对谁这般上过心,要说世子对宓妃没有那个意思,真真是打死无悲他都不相信。 别说他瞧出来了,就连无喜那个木头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昨个儿对待宓妃的态度,比起赏梅宴后宓妃在梨花小筑醒来时的态度,虽说不是天壤之别,但也绝对是恭敬了很多,至少说话不再那么夹枪带棍了。 老话儿说得好,两个人相爱,谁先爱上谁,谁对谁就迁就一些,包容一些,更在意一些。 旁人或许不知道世子爷为何一再对宓妃另眼相待,他们这些个近身伺候世子爷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人家温小姐尚未对男女之情开窍之时,他们家世子爷就一头栽了下去,深陷其中而不得自拔,否则以他们家世子爷的心性,不会一再谋算着怎么才能靠近宓妃,亲近宓妃。 他既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将宓妃吓跑,却又担心自己什么都不做,她会与他形同陌路,只当他是一个点头之交。 陌殇已然认定宓妃这个女人,又将其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么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摆弄怎样的阴谋阳谋,他所心心念念谋求的,无非单单一个宓妃而已。 “小姐。” 看着不安且有些焦躁的红袖,宓妃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抿了抿粉色的唇瓣,道:“无事,你且就在这里候着。” “是。” 放眼整个星殒城,甚至是整个金凤国,如眼前这般华丽奢侈的紫檀木马车,又能有几个坐得起,有胆坐。 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红袖就知晓了车内那人的身份,不曾想竟然会是楚宣王世子。 陌殇在赏梅宴上救过宓妃,因此红袖对陌殇是发自内心感激的,以前她不曾见过无悲,故而之前满心防备。 确定对方身份之后,红袖反而安心了不少,谁能有可能害宓妃,便她却始终相府,楚宣王世子不会是小姐的敌人。 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与认定,不禁让红袖怔愣当场,傻傻的好半晌才把微张的嘴巴闭上。 活见了鬼了,红袖学着宓妃的模样,懊恼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小姐跟楚宣王世子貌似也不搭啊? 不是她看不上陌殇,相反陌殇是个非常好的男人,无论哪一个方面都是完美的,跟她家小姐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怎么看怎么养眼,怎么看就怎么般配。 只是在红袖看来,像她家小姐这样的女人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无奈楚宣王世子哪里都好,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如此,她家小姐跟他自然是没有可能的。 除非…除非她家小姐能治得好楚宣王世子,让他跟本常人一样。 “我家世子爷温柔亲和,不会吃了你家小姐的。”无悲瞪了红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宓妃的错觉还是她太敏感,她怎么觉得从无悲嘴里吐出来的那个‘吃’字,带着某种诡异的色彩呢? 抬眸再看无悲之时,他正与红袖大眼瞪小眼,暗中较着劲儿,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后退半步,非要争出一个输与赢的架势。 一番无声的较量下来,无悲觉得自己手痒了想打架了,红袖觉得自己手也痒,但她却是想要揍人了,于是转头望向宓妃,严肃的道:“小姐,我可不可以揍他。” “就凭你还想揍我,还不知道咱们究竟谁揍谁呢?”无悲知道不能小瞧了红袖,否则他很可能落个惨败的下场。 其实当他察觉到红袖的武功跟他或许正处于伯仲之间的那一刻,他就想要跟红袖较量较量,一则是他难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打一架心里不痛快;二则他也想替自家世子爷试试宓妃手底下人的深浅,以便他家世子做出最正常的决断。 当然,他家世子图谋的不是江山权势,仅仅只是温小姐而已。 “姑奶奶揍的就是你。”宓妃没有点头,红袖纵使怒极想要出手教训无悲却也隐忍着,她没有忘记宓妃的那些教导。 “你们要打架到那边去。” 宓妃话音刚落,红袖便先发制人的出手了,无悲亦是反应迅速的接招,很快两人就缠斗在了一起,越打越远,越打越远…… 虽然招招又快又狠,好在两人理智慧尚在,都没有想弄死对方的心思,但这一架打下来,皮外伤定是免不了的。 “你还不过去当裁判!”水眸扫过驾车的无喜,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旁边儿空地上,忽上忽下的两道人影。 “多谢温小姐成全,世子爷这便交给温小姐照顾了。”说完,无喜一溜烟儿的消失在宓妃的视线里,几道残影过后他停了下来,寻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观看无悲与红袖的对战。 事情发展到这里,如果宓妃还不明白陌殇压根没犯病,甚至有可能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那她可真是又蠢又笨,前世都白活了。 只是这男人还能任性幼稚一点么? 可恶,害她白担心一场。 想到这里宓妃整张小脸都阴沉了下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最是讨厌欺骗。 任何胆敢欺骗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咳咳…咳…”马车内,陌殇似是察觉到宓妃情绪的变化,一着急就咳嗽了起来,一咳就又开始控制不住。 胸口钝痛,血气翻涌,嘴里涌上腥甜之气,不禁让得陌殇眉间那点朱砂都黯然失了色,不复往日的鲜红欲滴。 哎—— 打定主意转身要迈步离开的宓妃,听到这咳嗽声,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黑着脸终是没能再迈出去一步。 该死的,这男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么,为何就是对他狠不下心肠。 踩着凳子踏上马车,宓妃推开雕刻花鸟图案的车门,沉着脸走了进去。 上一次,便是无悲用这辆马车送她回的相府,不过她当时心里想着事情又很着急,脑子乱得都运转不过来,根本就没有心思留意这辆马车的内部结构。 此时才发现,楚宣王世子果真是个有钱的,也的确是个会享受的。 但凡陌殇出行,必定乘坐这辆马车,整辆马车从外面看通体为紫色,做工极其的讲究且精致,华丽奢侈与低调内敛相融合的风格,很是大气雍容,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车厢里很是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绒毯,左边窗口安置着一张舒服的软榻,右边的窗口则是摆放着一张蓝田玉制成的贵妃躺椅,多宝格与书架相映成辉,其他一应用具应有尽有,仿佛这便是一个可移动的起居室,极尽奢华之能。 后面车壁的旁边开了一道精致的小木门,宓妃猜想那里面应该是洗漱的地方,除此之外,但凡她能想到的,就没有在这马车里找不到的。 这样的马车,即便是宓妃看了,顿时也生出一股想要据为己用的冲动。 如若驾着这样一辆马车出去游玩,真就是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想在哪里住一晚就在哪里住一晚,丝毫不用担心吃不好睡不好,这马车的功能堪比一套小型的房子。 “咳咳…”看到宓妃,陌殇的眸光亮了亮,惨白的脸上却是带着愉悦的,温柔的浅笑。 他的眸光很干净清澈,温温柔柔的,暖如三月春风,他就这么凝望着宓妃,看似温柔亲和,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偏又令人无法对他真的生起气来。 “怎么就没咳死你。”嘴里低咒着,宓妃还是没忍住向他走了过去。 “你就那么想我死。”陌殇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嘴角将一方雪白的手帕随手扔进香炉里,不过眨眼之间就化为灰烬,他的声音依旧温润淳厚,却是听不出半点情绪。 换在昨天以前,死就死吧,反正他孑然一生,又了无牵挂,死之于他也算一处解脱,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可就在昨天,陌殇就不想死了,他想活着,想要每天都看到宓妃,或许因为心中有了牵挂的人,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生气,有活力了。 为了宓妃,他愿与天一搏。 若胜,他能伴宓妃一生一世,相偕到白头;若败,他亦了无遗憾,至少在他死后,还能保她一世无忧。 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尚未恢复,不在梨花小筑呆着出来乱跑什么。”冷着脸拉过陌殇的手,宓妃坐在榻边替他诊脉,片刻后,宓妃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很是不好看。 果然,她之前拿给他的药丸已经对他的身体不管用了。 除了重新替他炼制新的药,还得每日为他行针半时辰方能暂时缓解他的病情,若想控制病情的蔓延,她还得另谋新的出路。 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宓妃双眉紧锁,脸色凝重。 “别蹙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自从赏梅宴那日他强行运功将宓妃从那火海里抱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在向他严重的抗议了。 这几次病发,他也的确是吃足了苦头,可这又如何,自出娘胎他哪一日不是这么过的,疼与痛他亦是早就麻木了,没有感觉了。 “换手。”宓妃没有搭理他,没抬头垂着眸子恶声恶气的冲他吼,动作更是粗鲁,似在发泄着什么。 “我没事。”黑亮的双眸定定的望着宓妃,在她恶劣的语气里,却是感觉到难能可贵的淡淡的关心,陌殇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右手伸向宓妃,而他的左手略有迟疑但仍坚定不移的抚向宓妃的眉头,声似玉珠落玉盘,“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这残破身体里病痛的折磨,习惯一个人默默的独自忍受痛苦,习惯暂时稳定病情后,无言的舔舐流血的伤口,习惯…… “闭嘴。”突然,宓妃甩开陌殇的手,俏脸冷如寒冰,周身似燃起熊熊怒火,她知道自己气得不轻。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 是,在陌殇接连送她两次贵重物礼物之后,她对他心生感激,觉得自己欠了他的人情,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还了,以免跟他越发的牵扯不清。 然而,就因她一时的冲动而催发了血焚之术,以至于陌殇为救她而强行运功险些丢了性命,以至于反复犯病,身体越来越差,可这男人对她没有一句怨言不说,甚至还温柔的安抚她,让得她纵有再多的脾气,也好像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想气又气不起来。 他因她而变成这般模样,哪怕是骂她打她怨她,宓妃都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可为何在他的凤眸深处,她看到的是一个满满的清晰的她,那眸光太过清明,太过耀眼,太过专注,让得宓妃不敢直视,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露出红红的两个耳朵。 她以为,她跟他不会有太多交集的,可偏偏她与他牵扯不断,甚至是纠缠不清。 不管她是抗拒也好,躲避也罢,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陌殇之于宓妃而言是特别的,跟别人不一样的。 “你如何会来这里?”别扭的躲开陌殇轻抚她眉头的带着暖意的修长手指,宓妃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如玉般精致的小脸煞是好看,清纯之中带着丝丝妩媚,是最吸引男人的姿态。 千万别告诉她,他是呆在别院里太闷出来散步的,梨花小筑在城东,这里是城北,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谁散步走这么远? “我想见你。” 他想见她,可他知道她不太想见他,若无必要这个丫头会一直躲着他,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也知道她还会出现在他的别院,哪怕只是为了拿回青灵神针,顺便再送给他新的药,以缓解他的病痛,一点一点还他的人情。 事实上,陌殇将宓妃那点儿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心里明白可他还是不高兴她把他们之间的界线划得太清,那种感觉让他有些抓狂,却也只得忍着。 他的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每天她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心如明镜,当他看到红袖去买马,便吩咐无悲无喜将马车赶出了城,然后再这里等她。 或许他的想法,他的举动很幼稚很可笑,但他的确就是那么想的,他要与她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将他记住,哪怕是刻意安排的,他也定要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 原本陌殇想说他是呆在别院太闷,想出来走走透透气的,不过想到这丫头似乎极其厌恶别人欺骗她,于是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既然不能撒谎,那他便直言好了,更何况他是真的想她,恨不得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更恨不得将她拐到别院里去。 想见她? 宓妃抬眸对上陌殇的眼,那沉静如水的眸子却让她觉得炙热烫滚如火,那一刹那,心跳仿佛都骤然停止了跳动,让她的脸很快变燃起了红云。 “我。我跟你不熟。”就算她跟他熟,那也是大夫跟病人的关系,不会是其他的关系。 “现在不熟没关系,以后就会熟了。”陌殇笑得温柔,那眼神是誓在必得的坚定。 既是他认定的小丫头,他又如何会她给跑了。 “谁要跟你熟了,神经病。” “我想跟你熟。” 看着宓妃又羞又恼却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陌殇坏心眼的竟然觉得心情很好,非常好,就连身体的不适都被他给瞬间遗忘了。 她若能陪在他的身边,那该多好。 只是这丫头对什么事情都很精明,偏偏在对待自己感情这件事情上,很迟钝,非常迟钝,让得陌殇很是无奈。 “给你的那药丸服用一颗已经不顶用,你且服用两颗试试,待我重新配制新的药丸,那药你再停不迟。” “好。” “既然你已无大碍,我还有事,你…你早些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是你的自由。”她又不是陌殇的谁谁谁,没有限制他的那个权利。 爱去哪里去哪里,用不着跟她报备。 “阿宓。”她的爹娘兄长亲人都唤她妃儿,为了区别他与他们的不同,陌殇决定要有一个对宓妃的专属称呼。 想了很多个的他,唯独对‘阿宓’这个昵称最为满意。 “什…什么,你叫我什么?”宓妃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种自己产生幻听了的感觉。 阿宓? 谁许他叫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她的全身,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恼似怒隐隐还带着几分异样的欣喜与雀跃。 那什么,宓妃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甚至已经相当严重了。 “阿宓,只许我一个人这么叫哦。”陌殇迎视着宓妃的目光,回答得很坚定,很认真,仿佛他正在做一件极其虔诚的事情。 “我不许。” 闻言,陌殇脸上温柔的笑意仍在,轻抿着唇角,道:“为何?” 那模样,似乎要是宓妃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仍会阿宓阿宓的唤她一样。 “没有为何,反正你就是不许那么叫我。”宓妃有些羞恼的低吼出声,那么亲密的称呼,他这么唤她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跟他明明没什么,怎么搞得她跟他有什么似的,真是让她头疼。 “我喜欢那么叫你。” “我不喜欢。” “你喜欢的。”他若不是对她太在意,丝毫不错放她的每一个表情,陌殇或许也发现不了宓妃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浅笑,以及她仅是僵了一下就恢复过来的身体。 那笑,转瞬即逝,可他看得分明。 原来这丫头对他并非完全不在意,旁的暂且不谈,只要她的眼中有他,那他便有坚持下去的无限动力。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喜欢。”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宓妃黑着脸冲他吼,真想拿什么东西砸他一脸。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喜欢,阿宓阿宓阿宓…”一遍又一遍反复呢喃着她的名,陌殇禁不住满心的欢喜,快乐原是如此的简单,而他又是如此的容易满足。 看着陌殇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宓妃怒,水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她觉得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闭嘴。” “不要。”陌殇眸光闪了闪,他能感觉到宓妃动了怒,从她周身气息的变化就能察觉得到,但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宓妃,他不得不冒险试探她的底线,“我喜欢这么唤你,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阿宓又何必这般计较。” 宓妃被陌殇后面一句话噎得红了脸,差点儿岔了气。 这男人,脸皮怎的这么厚。 “阿宓可是生气了。” 抚了抚额,宓妃再三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转身,打开车门,再走下马车,否则她真的很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暴打陌殇一顿。 “阿宓…”没等陌殇把话说完,眼见宓妃转身就要走,陌殇想也没想就伸手欲拉住宓妃,喊道:“别走。” 结果陌殇太着急,又没控制好力道,宓妃也没有准备,被他往后一拉,脚步就往后退,一前一后惯性使然,陌殇的身体向前倾,宓妃的身体向后倒,结果就是陌殇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宓妃,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意外如此美好,陌殇心里高兴坏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关心的道:“阿宓,你有没有被撞到哪里?” 他是天生体弱,常年都要服药的药罐子没错,可他的身体却并不病弱,宓妃柔软的身子撞在他的怀里,疼是一定的。 将她抱入怀里的那一刻,陌殇从未有过的满足,只觉自己之前竟然还想着放手,她既以住进他的心里,又如何还能再放得了。 “放开。”宓妃咬牙,深深的觉得自己今个儿出门铁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的这般倒霉,遇上谁不好,偏要遇上陌殇。 这种被陌殇圈在怀里的感觉,让她觉得尴尬窘迫的同时,还倍感羞涩。 真是活见鬼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顿时觉得头好疼。 “不想放。”将下巴轻轻搁在宓妃的肩头,陌殇摇了摇头,抱着她的感觉如此美好,他怎舍得放开她。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该死的男人,一再触犯她的底线,真要想死她不介意成全他。 “我信。” “你…” “阿宓如果答应我别走的话,我就放开你,不然我还这么抱着。” “你想死。”她走与不走,留与不留,岂能允许他人要求与威胁。 “反正我也是活不长久的人,阿宓能给我一个痛快也是好的。”陌殇毫不怀疑宓妃会要他的命,但如果是她想要,给她又有何妨。 初见,他便知她是一个杀伐果决,行事雷厉风行之人。 在他尚未进驻她心间之时,她若想要杀他,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就是这样的她,让他牢牢的将她记在了心里,一念起,便再难相忘。 “那我成全你。” 既然那么想死,她要不成全他,岂非是对他的辜负。 气运丹田,内力外放,环抱着宓妃的陌殇被反弹开,宓妃身影一闪已然掠至门边,伸手就要开门出去。 噗—— “陌殇你这个疯子。”听到身后的动静,宓妃扭头正好看到陌殇倒退回软榻上,鲜血自他嘴里喷溅出来的画面。 急着退出陌殇怀抱的宓妃,的确没有用十成的内力逼他退开,毕竟她的目的不是伤他,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陌殇会完全没有防御,那不过三成的力道却已是足够伤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咳咳…”半趴在榻上,陌殇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血色尽褪,白得跟纸一样。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理智告诉宓妃,这是陌殇活该,她应该转身离开。 可是看着这样的陌殇,她的双腿似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步子,甚至情不自禁的朝着陌殇走过去。 此时此刻,宓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女之情她没有接触过,不太懂情爱为何物,但她却是知道,陌殇之于她不但是特别的,不一样的,甚至她对他还有别的一些什么。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她暂时还理不清楚,不过这也引起了她的关注。 要说,陌殇这次伤得也不算太冤,至少他让宓妃正视了他的存在。 如此,他距离宓妃便又近了一步。 “抱歉…咳。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他只是想要留住她,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都好,有时候陌殇会害怕,会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跑去相府找她,届时,多少会有损她的闺誉。 “还嫌自己惹的麻烦不够多,你要再敢说一句话,信不信姑奶奶拔了你的舌头。” “信,我信。” “坐着别动。” “嗯。”只要她不走,要他乖乖听话那又有何难。 当然,他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双手放置于他的身后,宓妃运功替他疗伤,不多时宓妃收了手,陌殇的额上已经布满了层细密的汗珠。 “给。” “阿宓替我擦汗可好,我的手使不上劲儿。”陌殇睁着漆黑如墨的一双凤眸望着递手帕给他的宓妃,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仿佛他的手是真的使不上劲儿一样。 “自己擦。” “我真的没骗阿宓,我的手真使不上劲儿。”就算使得上他也不会承认,固执的坚持一定要宓妃替他擦。 难得有亲近佳人的机会,他才不要错过。 幸好她没有用全力,也幸好陌殇受的内伤不重,有她替他运功疗伤之后,内伤已无大碍,苍白的脸也稍微好看了一点。 见他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宓妃眸光闪了闪,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怎的就连流汗都这么好看,这么迷人。 咳咳…多瞅了几眼,宓妃暗骂自己花痴,险些受他所惑。 “阿宓。”宓妃没有动作,陌殇也不着急,他就用他温柔清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宓妃,直到她受不了他深情的注视,不得不替他擦汗为止。 垂眸撇了撇嘴,宓妃捏了捏手帕,笑得三分明媚,七分邪气,道:“好,我帮你擦汗。” “我怕疼,阿宓可得轻点儿。” 刚迈开步子朝陌殇走过去的宓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她黑着脸凑近陌殇,咬牙切齿的道:“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咳咳…”听着宓妃的话,陌殇不由心底一寒,他是不是把她给惹毛了。 “你要敢躲,姑奶奶一定咬死你。” “不躲不躲。”陌殇连连摆手,第一次迫切想犯病,他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就算他想躲,宓妃也不会给他机会,两只手将手帕抖开,直接往陌殇脸上一盖,然后两只手按在上面一通乱揉乱捏乱擦,甚至还不忘暗中掐了掐,唔,这皮肤,这手感,哪后隔着一层布料,那简直也太舒服了。 不是让她给他擦汗么,擦便擦了,这还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谁敢像她这么对待天下第一美男的脸啊,她可不就做到了。 “怎么样,舒服了吗?”等宓妃揉搓够了,这才用两根手指提着手帕的一个角从陌殇脸上移开,清晰可见某世子之前苍白的脸色,经宓妃这么一折腾,此刻也算是红光满面了。 “阿宓,你好狠。” 面对陌殇指控的小眼神儿,宓妃选择视而不见,又不是她主动要帮他擦汗的,活该他自个儿忍着受着。 自己擦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揉了揉自己差不点儿被折腾得变了形的脸,陌殇眼里荡漾着璀璨的光华,他想着宓妃在他脸上作乱的一双小手,一颗心变得异常的柔软,看向她的那双眼睛很温柔,很深情,满是宠溺。 只可惜微瞌着眸子的宓妃没有瞧见,不然铁定要闹个大红脸。 “你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好阿宓可解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宓妃嘴硬,扭着头就是不愿看他。 她更加不会承认,似乎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闹情绪,发脾气,跟他吵跟他闹,这样的她虽然让宓妃有些无措,不过倒是不厌烦,反而觉得更加的真实。 这个男人之于她,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想什么那么出神,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他不怕她躲他,他也不怕她推开他,更不怕她拒绝他,他只要她对他表露出一点点的特别,那么即便她一步也不肯迈出去,他也愿意足足走上一百步,站到她的身边。 宓妃看不出来,甚至还不曾察觉到什么,可他却是知道有多少男人已经开始在打她的主意,极尽所能的想要讨她欢心了。 从他下定决心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哪怕宓妃的心里真的没有他,那他也会想尽办法,耍尽手段,各种谋算一点一点融入她的生活里,一步一步住进她的心里,宠她,纵她,让她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想逃也逃不掉。 “我很忙,劳烦世子大人别再闹了。”被陌殇这么一闹,宓妃险些把出门要办的正事都给忘了,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仙女湖附近那一块地,她非要弄到手不可,若有可能的话,就连仙女湖宓妃也想要。 “阿宓可是瞧上仙女湖附近那块地了。”但凡她想得到的,他都会帮她,绝无二话。 闻言,宓妃扭头瞪大了双眼,身体微僵呆愣的望着陌殇,这男人会读心术么,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她的确是有吩咐红袖留意星殒城四个城门外的土地,但她没有告诉红袖自己要做什么,就算陌殇有派人暗中调查跟踪她的人,也不应该知道她想要什么才对。 “呵呵。”温柔的轻笑出声,陌殇屈指轻轻刮了一下宓妃透挺的鼻子,黑眸满是宠溺,直瞧得宓妃红了脸,又很是有些不甘心,恼怒的道:“笑什么笑,你再敢派人跟踪监视我,我就把那些人全都杀了。” “我没有监视你。” “哼。” “阿宓不相信。” “你是我谁啊,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是她的谁么? 他早晚会让她知道他是她的谁,至于现在,不着急,不着急。 “机会只有一次,那块地,阿宓只说想要还是不想要。” 宓妃看了看他,见他只是笑望着她,心里带着几分扭捏,最后还是点头道:“想要。”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她正愁就算看中这块地也不容易买到手,既然陌殇有办法,她干嘛要拒绝。 更何况,她今天被陌殇戏弄了一回,不让他付点儿利息怎么可以,那岂非不符合她的风格。 对,就是这样的。 “我可以帮阿宓买到这块地,但却不会帮阿宓付钱哦。”陌殇笑笑,他倒是想直接买了,然后送给宓妃,可他知道这丫头不会要, 为了不让她觉得别扭和为难,这话他就主动说了出来。 “当然,本小姐像是缺银子的人么。” “阿宓不缺,一点儿都不缺。”这才刚坑了琉璃,北狼,梦箩三国那么多的黄金,她自是不缺那点儿买地的银钱。 听出陌殇话里的几分打趣和戏谑,宓妃真想掐他,狠狠的掐他,于是决定给他出道难题,不怀好意的道:“我想将我院子剩下的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清镜城去,你能做到吗?” 东西太多,目标太大,对此宓妃真的很头疼,她的手上没有那么的人能用,总不能用府中的侍卫,更不能让爹爹安排暗卫押送,说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 以这男人的本事,别人会猜测她院子里的藏着的秘密,但他肯定是心如明镜的,因此,宓妃也不避讳在陌殇面前谈到那些黄金。 “能。” “什么时候?”他既然敢说,宓妃虽然吃惊,但却并不怀疑什么。 “阿宓就不担心我会吞了你的银子。” “就我那点儿小钱,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随随便便拍烂的一张桌子都是玉石做的,你丫的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得烧都烧不完…” 越往下听,陌殇的嘴角就抽搐得越厉害,他真有她说的那么贪财么?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你跟我扯那么远做什么。” 陌殇这次不但嘴角在抽,就连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他只说了一句,其余的都是她在说好伐,而且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有钱多得没地儿花的货儿? 想想他就胃疼,是气的。 “我跟爹娘还有哥哥都说了,今晚先想办法将东西转移到城外的庄子里,既然你要帮忙的话,这道程序咱主省了,可以直接送往清镜城的别院。” 早知如此,宓妃真该让这批黄金留在宫里的,反正皇上不也封她做郡主了么,进出宫还是很自由的。 “不用担心,我让一支猎云骑晚上到相府听你指挥,至于相府周围那些眼线,我也会帮你解决的。”不忍见她紧锁眉头,困扰她的事情,他自当一一替她解决。 他的丫头,好强可以,但绝不能累着了。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着我?” “阿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窘迫的推开凑近她的这张人神共愤,似妖魔又似谪仙般的脸,宓妃抿唇摇头,“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懂。” “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就会懂的,我等得起。” 灼热的目光似火焰般烫人,宓妃整个人颤了颤,在他那样的目光下心跳都乱了节奏,她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垂眸不语。 “阿宓今日可否也替我扎针,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口气,连呼吸都觉得闷闷的难受。”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的道理陌殇懂,既然宓妃的心里已经投下了他的影子,那么他就再耐着性子等一等,总会等到她的回应。 如果她对他一点都没有感觉,他相信她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 “好。”宓妃点了点头,很感激他转移了话题,不然她觉得自己会被憋死。 替他扎一次也是扎,两次也是扎,现在他又替她解决了两个麻烦的问题,提出这么个要求也不算过份,宓妃没有理由拒绝。 “这是阿宓的青灵神针。” “你随身带着?”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宓妃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莫名怀念做哑巴的日子。 “嗯。”淡定自若的点了点头,陌殇仿佛没有听出宓妃的言外之意,道:“银针需要处理吗?” “要。” “那道门后面可以。” “好,我去去就回。”宓妃拿着青灵神针走到门后,陌殇则是再也忍受不了的下了软榻,三下五除二将榻上染了血的垫子扔出了马车,重新换上了干净清爽的。 他有洁癖,而且还很严重,若非这前一直在跟宓妃说话,他几乎都要给忘了。 果然,洁癖神马的,也是因人而异的。 等宓妃从门后走出来,看到站在软榻前宽衣解带的陌殇,险些喷鼻血。 美男宽衣,画面不要太美好。 “你…你在干什么?” 陌殇扭头看她,眸光澄澈清亮,答曰:“脱衣啊。” 宓妃:“…!?” 她知道他在脱衣服,可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伐? “阿宓要替我扎针,难道不需要脱衣服吗?”陌殇正解着里衣的手微微一顿,透过半敞的衣服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胸膛,宓妃觉得自己忍不住要咽口水了,又听陌殇极其无辜的声音传来,“上次阿宓不就不许我穿衣服,这次我主动自己脱。” 呆愣的宓妃,又怎会发现某世子眼里掠过那狡黠如狐的幽光。 她替他扎针,他的确不能穿上衣。 可以什么叫做她不许他衣服,她强迫他脱了,怎的还冒出一句‘我主动自己脱’这种话,她是扒他衣服了么? 宓妃握着青灵神针的手紧了紧,若非陌殇的目光真的太清澈太无辜,她都要认为陌殇是故意在整她,报复她。 半晌不见宓妃开口,又见她神色古怪,陌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再次开口,温润的语气似是带着满满的邀请,“难道阿宓要帮我脱,那我不脱了,阿宓快来…” 嘭! 脑海里紧崩的弦断了,宓妃嘴角猛抽,脚下一个趄趔,竟是直接摔在了地上,这是要吐血三升的节奏啊! 见鬼的,谁要给他脱衣服,宓妃抓狂暴走。 正文 【V087】生命法阵节操碎了 “我难受,真的很难受,阿宓你快点儿…”陌殇回答宓妃提问前,他是面向宓妃的,当他喊着要让宓妃帮他脱衣服的时候,很怕自己会笑场,于是他又很果断的转过身用背对着宓妃,就怕自己这很掉节操的计谋被拆穿。 心虚外加紧张,以至于陌殇没有听到宓妃在他喊出那句话后,抽着嘴角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也是地上铺的绒毯够厚实,那么重摔在地上都没声儿,更感觉不到疼。 宓妃跌坐在地上,小脸黑得似能滴出墨汁来写字作画,拳头握得‘咔咔’直响,若非还有两分理智尚存,她铁定揍得他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能不能别把话说得那么惹人联想翩翩啊,她跟他什么都没错好伐! 什么叫他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还嚷着让她快点儿…这都在说些什么见鬼的话,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说话。 让她快点儿什么,是快点儿帮他脱衣服,还是快点儿帮他扎针,又或者快点儿那什么他……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他快点儿闭上嘴巴,乖乖站着不要动,让她快点儿揍他一顿,以解她的心头之怒。 “咦,阿宓怎么摔倒了?”摔在地上的声音陌殇没听见,但宓妃将拳头握得‘咔咔’直响的声音,他要再没听见,那他就是耳聋了。 低首正对上宓妃看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他的目光,陌殇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颤啊颤的,腿肚子也颤了颤,那什么他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丫头的目光有点儿骇人啊…… “阿宓可是摔疼了,我来扶你。”说着陌殇就迈开步伐朝宓妃迈去,身上雪白的里衣带子早已解开,又褪至肩膀,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滑落在地,整个上半身彻底裸呈在宓妃的眼前。 至此,某世子全身上下,就只剩了一条雪白的里裤。 “你别过来。”宓妃狠瞪着陌殇,也忘了从地上站起来,而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后者也被这突来的意外弄得有点儿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衣服怎么在这个时候自己掉了。 陌殇并不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更不是一个能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的人,他自出娘胎身体就不好,因而洁癖是相当的严重,一丁点儿不如意都不能有。 自他能记事起,就不许奴婢们近身伺候,哪怕就是他的亲娘也不行,沐浴穿衣什么的,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故而,上一次宓妃要他脱了衣服以便行针,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璃城的楚宣王府是个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大染缸,里面住着形形色色,擅长玩弄心术权谋,各种阴谋诡计的人,即便那时他父母健在,他也没有少遭罪,只是没有后面那么频繁罢了。 幼时遇到刺客袭击,有时顾虑不全他也会身受重伤,需要大夫亲自替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直到七岁过后,只要不是伤在胸口,陌殇都会自己亲手处理伤口,再不许任何人近他的身。 哪怕真的要倒下去,他也会赶在那之前将自己的伤口收拾妥当。 都说久病成医,遇到燕如风的时候,他虽不是大夫,可他懂的也不少,处理伤口的手法比起专业的大夫都不逊色。 因此,这么多年来,宓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过陌殇衣服里面身体的人。 虽说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宓妃看到,但陌殇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然他也不会闹个大红脸,甚至连耳朵根都染上了醉人的红霞。 可当陌殇听到宓妃如同受惊小鹿一般叫他不要过去的时候,他却生了逗弄宓妃的坏心眼,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别过去,反而更迫切的要靠近她。 “地上虽然铺着绒毯,可寒气的还是很重,阿宓快起来。” 眼看着陌殇还差两步就要走到她的身边,宓妃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尖叫,“你。你不许过来,不然姑奶奶一脚将你踹出马车,不信你就试试看。” 瞪着陌殇吼完之后,宓妃垂下了眸子,错过了陌殇忍俊不禁的笑颜,她咬了咬嘴角,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男人的胸膛么,又不是没看过,怎的还盯着移不开眼了。 谁说女色才祸人,在宓妃看来,陌殇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太强大了。 这还什么都没做就这样了,他要真做点儿什么,谁受得了啊! “好好好,我不过去。”陌殇摆摆手,在原地站定不动,灿若星辰的黑眸紧锁着宓妃低垂的小脑袋,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宓妃那露在外面,红红的可爱的耳尖,简直让陌殇看得移不开眼,甚至不可抑制的想要凑过去亲一亲。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陌殇毫不怀疑,他要是敢亲,宓妃就一定敢宰了他。 不是他怕死,只是怕再也不能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守着她罢了。 “你是暴露狂吗你,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宓妃额上的黑线那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总觉得什么都不受她的控制。 尤其,她才是大夫好伐,就算她让陌殇脱衣服,那掌握主动权的也得是她,她都还没有开口,他脱什么脱啊。 混蛋男人,臭流氓…… 他这样主动宽衣解带,甚至招呼她过去的做法,很暧昧很尴尬的好不好,就好像她跟他即将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宓妃心里要是舒服,痛快得了,那她一定是个神经病。 “行行行,阿宓别激动,我穿,马上穿。”陌殇嘴角狂抽,他哪里暴露狂了,对象要不是她,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脱得光光的。 胆敢偷窥他身体的人,休想活着再见第二天的太阳。 这丫头他愿意给她看,她居然还敢嫌弃,真是不乖欠收拾。 罢了,现在收拾她不妥,他暂时不跟她一般见识,等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再慢慢的收拾,慢慢的调教。 只是届时,究竟是谁收拾谁,又是谁教调谁,那就说不定了。 呼—— 听他这么说着,又弯下腰捡起地毯上的衣服,宓妃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现在穿上衣服,转过身不还得脱掉,反正都是要脱的,到底他是穿还是不穿呢?穿吧,一会儿要脱又麻烦,不穿吧,阿宓又生气了,而且还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样子,哎,真是好头疼。”陌殇手里捏着雪白丝滑的里衣,好看的眉头皱成起伏的小山状,嘴里低声的念念有词,似是在自言自语,“明明上次阿宓该看的都看了,这次他都没有让她吼就乖乖的自己脱了,怎的还反倒惹她生了气,难不成阿宓是害羞了,又或者阿宓是想亲自给他脱?嗯,对,一定就是这个样子的,早知道这样他就该……” 宓妃是何等的耳力,别说此时此刻她跟陌殇同处一室,就是陌殇隔她五十米远,用这个音量说话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是以,压根没等陌殇把话嘟囔完,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宓妃,脚下一软又摔在了地上,这次脚踝磕到旁边的书架上,疼得她险些飙泪。 她为什么生气,还不都是他给惹的。 她害羞,她害个毛线的羞啊,有什么可值得她害羞的。 她想亲自给他脱衣裳? 宓妃直想爆粗口,她是想亲手扭断他的脖子才是真,丫的,这真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陌殇你怎么就不是个哑巴。” 靠,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话比她还多,怎的以前她就没有瞧出来这男人还有这样的潜质。 陌殇转身冲宓妃又无辜又温柔的笑笑,里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穿了比不穿更惹眼,让得宓妃瞧了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该死的男人,要不要这么勾人。 “阿宓。” “闭嘴,我一点都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阿宓。” “我叫你闭嘴你听不到是不是,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被磕到的脚踝有没有肿,反正宓妃现在是焦躁极了。 陌殇委屈的撇撇嘴,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嘟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宓妃欲语还羞的样子,简直太引人想要犯罪了。 他张了张想说话,宓妃一个利眼扫过来,他又闭上了嘴巴,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委屈,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脸色开始也开始泛白,眉心那点朱砂也随之黯然失色,那黑眸深处似是渐渐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任谁见了这样的他,估计都再难迈得动脚步。 宓妃四十五度仰头望着雕花车顶,就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会忍不住流鼻血。 丫的,她都不禁怀疑,陌殇是不是在对她用美男计,太特么诱惑人了。 “阿宓,我难受,你快点儿好不好?”陌殇表情十足的委屈,一半是他真的难受,体内血气再次翻腾,是要犯病的征兆,一半的确是他在用语言挑逗调戏宓妃。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歧义,也都带有暗示性,看不到里面情景的人,单单只在外面听声音,百分之百会脑补很多暧昧激情的画面出来。 但事实上,他跟宓妃是清白得不能再清了。 “混蛋,不会说话你不要说啊,真是气死我了。”宓妃真是被气得疯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收拾陌殇这一个念头。 快,她一定很快,很快将他揍成一只狗熊。 特么的,就他这满是歧义的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丫的,他想做受,她还不想做攻呢? 呸呸呸,她这话说得也不对,不做攻难道她想做受? 被人压跟压别人,二选一的话,宓妃绝对毫不犹豫的选择压别人啊,难道她还想被人压? 脑补出那么一堆少儿不宜的画面,宓妃抽了抽嘴角,头顶乌鸦成群,她也真是要给自己跪了。 “我就坐在这里,阿宓要投怀送抱的话不用着急,我是不会跑的。”看着怒极朝他冲过来的宓妃,陌殇非但不赶紧想办法灭火,反而还怕宓妃不够生气似的,再添上一把柴。 投怀送抱? 你妹的投怀送抱,快步冲过去的宓妃险些因为这四个字摔个四脚朝天,心里那簇火苗是越烧越旺,非要给陌殇一人毕生难忘的教训不可。 “我掐死你,叫你胡说八道,上辈子是长舌妇投的胎么,我掐死你…” 陌殇原是坐在软榻上的,宓妃冲过来他也没有闪没有躲,直接就被宓妃按倒在榻上,非常标准的女上男下姿势。 要说为了宓妃,某病美世子爷还真是啥都能豁得出去,比如身为男人的自尊。 他在宓妃跟前都成受了,牺牲也够大,换成旁的男人铁定会反压倒的。 某世子默默在心里腹议道:爷他不是不想反压倒,可他也是实实在在把某女给惹毛了,若不让她把气给撒了,吃亏的不还是他? “咳咳…咳。阿宓你轻点儿…” 不说就不会死,等话说出口之后,陌殇一愣旋即摇头苦笑,他这是嫌自己身上还不够疼么,居然又说错话。 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因为宓妃此刻正骑坐在他的腰上,两只手使劲的掐着他身上的软肉,是真的疼,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啊—— 宓妃尖叫一声,掐捏陌殇的时候,下手的力道更重了,“叫你还说,疼死你,疼死你活该。” “别…阿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哼。”宓妃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饶是陌殇忍痛功力一级棒,亦被宓妃掐得浑身直抽抽,真疼,不是一般的疼。 许是因着宓妃懂医的缘故,她看似胡乱掐的地方都是穴位,真真是哪里掐着疼她就掐里,陌殇想躲都躲不开。 掐到最后,陌殇发出的不再是闷哼声,而是直接痛叫出声。 “阿宓饶过我这一次,我。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以后保证再也不敢了。”陌殇疼得浑身发软发颤,他怕宓妃再掐下去,他真的忍不住要吐血了。 掐得正解气的宓妃没有发现陌殇的异样,她要不掐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让他气她,活该他受的。 “阿宓…” 继续掐,不理他。 “阿宓。”陌殇原是仰躺在榻上的,宓妃坐在他的腰上,他能很清楚的将宓妃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每每病发,便是连他都控制不住,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不再是他的,连意识都变得涣散。 噗—— 如果可以选择,陌殇情愿永远都不要在宓妃的面前发病,永远都不要。 殷红的鲜血自陌殇嘴里喷溅出来,再一次将软榻弄脏,宓妃下意识的缩回手,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这是怎么了? 那什么,谁能告诉她,她是怎么坐到陌殇腰上去的? “喂,你…” 陌殇嘴角带着血,一阵阵的虚弱感袭来,让他的视线略微有些模糊,却仍是温柔的凝望着宓妃,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别怕,没。没事。”有她在,他死不了。 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目光将她包裹着,宓妃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得厉害,窘迫的爬下陌殇的肚子,低着头拉过他的手诊脉。 指尖下虚弱的脉象让宓妃心生出几分后悔,早知会害他这样,她就不掐他了。 扭头看向已经半瞌星眸,仿佛睡着了一般的陌殇,那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着,观之令人心酸发涩,顿生满心的怜惜之情。 他明明可以制止她,但他偏偏纵着她,顺着她,宓妃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阿宓别走。别走…”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陌殇似是察觉到宓妃要离开,他微睁着眼定定的望着宓妃,伸手想要拉住她。 “我不走。”宓妃对上他的眼睛道。 陌殇不语,手仍拉着她。 “你先躺好,让我把针捡起来。” 半晌,陌殇像是听懂了,慢慢松开了拉着宓妃的手。 捡起掉在地上的青灵神针,宓妃快速的到门后洗了洗,赶紧又回到陌殇身边,本想伸手替他脱衣服,结果却发现他的衣服早就已经不知何时被扔到了榻下,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可想而知,之前她骑在他身上,闹得有多凶,折腾得有多厉害。光是那么一想,宓妃就觉得一张脸烧得火辣辣的。 定了定神,宓妃找准穴位开始下针,约莫半刻钟后,陌殇恢复了一些精神,他静静的望着宓妃没有说话,见她额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很想伸手替她擦汗,却是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别乱动。” “嗯。”点了点头,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你还能不能催动丹田内的真气?” 陌殇又点了点头,虽然没办法强行运功,但只是催动丹田内的真气,他还是能做到的。 “一会儿之后,我的针行到哪一个穴位,你便将丹田内的真气引至那个穴位,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丝或一缕便足够了。” “好。” 他能恢复意识自是最好,不然宓妃就真要哭了,明知他是病人,她就不该跟他一般见识的。 这个办法缓解陌殇病情的办法,成功的几率不到十之三四,而且还相当的危险,因此,宓妃才一直都不打算用。 眼下,药物既然无法抑制他不定时犯病,又赶在这么个当口,宓妃想了想,最终决定冒险一试,“下面这个救你的办法很危险,稍不留神或许你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中途绝不能分心,你能做到吗?” 打小便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陌殇,何曾畏惧过生死,他笑望着宓妃,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她。 “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了一些,但也算是目前稳定你病情最好的办法。”宓妃见他点头同意,又见他信任的目光,顿觉压力很大,“只要咱们成功了,那么你的病就能被控制住,至少每隔半个月才会发作一次,再也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不定时,不规律的发病。” “阿宓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之前,我一定会撑下去的,后面这句话陌殇没有说出口,但却牢牢的记在心里。 “别紧张,放轻松。” “那我便当自己死了吧!”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针入之时会疼痛难忍,切记不要抗拒那种疼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宓妃前面说了什么,陌殇不记得,他只记得宓妃最后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以行暗针为主,明针为辅,同时让陌殇催动体内真气蕴养经脉,力求在他的五脏六腑外面包裹上一个保护阵,以达到控制他的发病次数。 只要能控制住他发病的次数,那么他的性命就多了一层保障,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寻找治愈他的办法。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她真的能彻底将他这先天顽疾治愈。 “嘶——”虽然宓妃告诉他会很疼,陌殇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他仍是没有想到,当长长的青灵神针扎进他的皮肉里,会是这样的疼痛难忍。 有那么一刻,他的身体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体好种疼,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疼也好,痛也罢,比起能活着陪在她的身边,什么苦什么罪他都受得起。 “我们要开始了,疼就叫出来。” 啊—— 随着宓妃每念一个穴位,以暗劲化作的暗针在陌殇体内穿行一圈,一根青灵神针扎上他的一个穴位,陌殇催动的一丝真气从丹田化作一根无色无形的线点在那个穴位之上。 直到宓妃念出最后一个穴位,行完最后一根暗针,最后一根明针,由陌殇牵引的真气也划下最后一笔。 霎时间,在陌殇的体内,一个由他自身真气与外界灵气汇聚而成的生命法阵绘制成功。 “恭喜你,你真的做到了。”宓妃也不讲究那么多,直接扯着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汗,水眸异常的明亮,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止不住。 她喜爱阵法,也摆过布过数不清的阵法,但她却是第一次在人的体内布阵,没想到最后竟然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谢谢你。”看到她笑脸的那一刻,陌殇觉得之前哪怕叫得再怎么凄惨都不掉面子,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虽然他不知道宓妃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他隐隐有种预感,至少他能不再每日服药,心情瞬间变得很明媚。 “我在你的体内布了一个生命法阵,幸好是成功了,不然传出去别人也只当我是个疯子。”宓妃撇了撇嘴,拿了手帕俯身给陌殇擦汗,又道:“都说大难不说必有后福,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陌殇也是一个精通各种阵法之人,但他在听到宓妃将阵法摆在他的体内也是相当的震惊,暗叹这丫头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亏得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怎么,被吓到了?” “没有。”陌殇摇头,他有被惊到,可没被吓到。 “休息够了没有?” “怎么?”陌殇挑眉,没懂宓妃的意思。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时她的手中已经同时捏了三根银针,“最后一步,我要激活你体的生命法阵。” “干什么?”她要激活他体内的生命法阵他没意见,可为何要递张干净的手帕给他。 “咬着。” “不需要。” “你连之前下针时的疼痛都忍不住惨叫出声,最后这一步的疼痛比之前足足强了五六倍不止,我怕你咬断自己的舌头。”宓妃话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手帕粗鲁的塞进了陌殇的嘴里,“还是说你想以后都当哑巴。” 陌殇一愣,放松了身体,没再拒绝。 倘若他真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纵使宓妃医术再怎么高明,陌殇相信他也没有机会能开口说话了,总不能他还能长新的舌头出来吧! “放松,不要有丝毫的抗拒,就当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嘴巴被塞住的陌殇,眼角跳了跳,嘴角狠抽了抽,他能说这丫头是在趁机报复么? 三根银针如闪电般没入陌殇的心口,与此同时,那三根银针就如同药引一般,一点一点渗透进去,慢慢的激活了生命法阵。 再三确定陌殇体内的生命法阵已经开始运转,宓妃这才将自身真气都凝聚在双手掌心,低喝一声拍向他的胸口,然后猛的往外吸,将银针吸出他的体内。 一如宓妃所言,最后这一步最关键,也最痛苦最难以忍受,即便陌殇嘴里咬着手帕,那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亦让他全身青筋凸起,闷声惨叫,拔针的时候直接疼得昏死过去。 宓妃收了针,看着已经彻底没了知觉的陌殇,只得认命的取了干净的棉帕,到门后打了水出来,先替陌殇擦洗了身体,又给他换了干净的里衣,最后将他扶到贵妃椅上躺好。 然后皱眉看着一团脏乱的软榻,想到某个洁癖超级严重的男人,宓妃撇了撇嘴,甭管这软榻是什么制成的,以这男人龟毛的性情,想都不用想,就一个字——扔。 于是,宓妃很不客气的吩咐道:“无悲无喜,你们两个进来把软榻扔了。”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后准备收拾收拾自己,这一身的汗臭味可真让人受不了,但又苦于没有干净的衣服可换,只得忍着。 车外,无悲无喜被点到名字,手足无措的摸了摸鼻子,他们觉得简直就是无颜面对宓妃。 他们家的世子爷真是…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本来由无喜作裁判,无悲跟红袖正打得难分难解,两人谁也不让谁,势要分出一个胜负,可就在这时马车里传出来的,令人联想翩翩,暧昧至极的对话时,险些让得对战中的两人直接从半空中摔下来。 然后,他们就没打了。 在红袖的印象里,她家小姐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尤其是生气动怒的时候,她若不想让人瞧出来,任谁也不知道她在生气。 可她竟然听到了宓妃的怒吼声,当时就觉得万分惊悚。 就在她想要冲上马车时,无悲和无喜拦住她,死活都不让她靠近,红袖没有办法,只能退居一旁静待宓妃的指示。 小姐既然没有在这些人的面前隐瞒自己会说话的事实,那么这些人想来也是得了宓妃认可的,她不忍暂且按兵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马车里传出楚宣王世子的惨叫声时,红袖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闯进去。 原来,她家小姐只是在替楚宣王世子看病而已,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只是红袖忍不住默默的腹议吐槽,楚宣王世子,您的节操碎了一地,您知道吗? 两人拉耸着脑袋上了马车,推开车门只见陌殇安静的躺在贵妃椅上睡着,而软榻又乱又脏,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可见之前战况之激烈。 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宓妃的身影,无悲看了眼转角那道门,语气恭敬的道:“温小姐,铜镜旁的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您若不嫌弃可以换上。” 话落,两人也没指望宓妃会回答,天知道以宓妃的性子没有劈了他们家世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要说他们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啊喂,怎么从来不知道世子爷还有这么无赖无耻又黑心的一面,简直就分分钟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 动作无比利落的将软榻抬出马车,然后又仔仔细细的清扫一遍,确定没有落下什么碍眼的脏东西之后,无悲无喜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但凡世子爷不要的东西,必须销毁干净,绝对不能让人捡去,因此,两人在红袖略有些古怪的视线中,将那些东西集中一起点了一把火,直到烧干净为止。 铜镜前,宓妃打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胡疑的落到旁边的柜子上,又鬼使神差的将其打开,入目所见的全是款式大同小异的月白色锦袍,独独有一套碧色的束腰长裙,傻子都知道这是女子的衣物。 月白色的锦袍是陌殇的,宓妃不觉得奇怪,因她每次见到陌殇,这人都是穿的这种颜色的衣服。她奇怪甚至是让她心里极其不舒服的是,他的衣服里面竟然有一套是女子的衣物,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冲动想要将衣服给毁了。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宓妃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着牙恨恨的‘啪’的一声关上柜门。 她才不要穿别人的衣服,想想就恶心得厉害,她的骄傲不容他人践踏。 想想也是,陌殇虽然先天体弱,但容貌却是一顶一的好,身边又如何会缺了倾慕他的女子,他的马车里专门备有女子的衣服也不奇怪,可她为什么会觉得生气,觉得难过…… 心里闷闷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何? “阿宓可是不喜欢碧色的长裙,那下次我替阿宓准备其他颜色的裙子。”陌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贵妃椅上,软榻已经没了踪影,他以为宓妃已经离开了。 可当他听到门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声,凤眸里染上点点笑意,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的丫头心里有他。 如若没他,想来以她的性子,不会单看到一件衣服就生气。 她又如何能知道,为了扎进她的心里,他也可谓费尽了心思,机关算计了。 虽然陌殇觉得他的丫头在自己的感情上有些呆蠢,但他仍然感激,仍然欣喜,这样的宓妃是独属于他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你醒了,那我回去了。”宓妃半瞌着眸子,看到陌殇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委屈,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想撕了那条裙子。 是不是常常有女人出入他的马车,不然怎会随车携带女子的衣物,再不离开的话,宓妃觉得她真的会做出一些失常失控的事情出来。 “我的别院,我的马车,阿宓是第一位客人。”陌殇见她低着头要走,想也没想就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容她甩开,“这条裙子还有别院里的裙子都是专门为阿宓你量身准备的,你何曾见过我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有些误会说得清楚,有些误会说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误会,陌殇都不想有,他舍不得宓妃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 虽然临出别院前,的确是他故意将这么一条裙子单独放在他的一堆衣服里面,心里想着她若有一下点儿在意他,应该就会生气的吧! 事实证明,宓妃见了的确是生气了,但陌殇自己也难受了。 “那天抱你回别院,你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我就命人准备了适合你穿的衣服,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所以就准备了很多套供你挑选,而那些珠宝首饰跟衣服是配套的。” 眼见听了他解释,明显挣扎得轻了些的宓妃,陌殇眼里也露出了笑意,又道:“阿宓可曾见过我的身边有女子?” 宓妃被陌殇拉着手,甩又甩不掉,但不能否认,听了他这番话,她心里的确是好受了许多,至少没那么生气了。 单就她跟他接触的这几次而言,他的身边甚至是他的别院里的确没有任何雌性生物,可谁又知道他在璃城有没有了。 可就算有,跟她有毛线关系啊,她又不是他的谁,也没有立场管他。 “阿宓怎么不说话?” “你放手。” “不放,阿宓的手好小,好软,也好暖。”陌殇倔强如孩童般,眨着忽闪的眼睛举了举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道:“你看,我的手刚好可以把阿宓的手紧紧的包裹起来。” 他的表情略有些紧张,但语气却是满满的欣喜,像个欢呼雀跃的孩子,“除了母妃之外,阿宓是跟我亲近的第二个女子,母妃第一,阿宓第二。” 宓妃一愣,抬头看他,粉唇轻抿,眼神里透出几分疑惑,几分不相信。 别说古代男人了,就是现代豪门里出生的少爷,随身照顾的女佣什么的也是遍地走,身份尊贵如楚宣王世子陌殇,他的身边怎会少得了一大堆丫鬟婆子的照看。 说什么她是除了楚宣王妃之外,她是他接触的第二个女子,骗鬼去吧! “我的故事太长也太复杂,我并不想阿宓只听我的片面之词,我的阿宓有眼睛,有耳朵,也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我只要阿宓不要推开我,躲着我,慢慢的试着了解我就好。” 宓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上陌殇溢满深情温柔的眸光,她又如受惊小兔般迅速低下了头,只觉脸烧得厉害。 呼—— 拜托这个男人不要这么看着她,她会觉得不好意思。 还有她只是她,才不是他的阿宓呢? “阿宓,我…” “天黑了。”透过微敞的车窗,黑色已经笼罩了世间万物,宓妃也成功打断了陌殇即将说出口的表白。 “那我送你回相府。”咬了咬牙,陌殇真想捉住宓妃打她一顿屁股,这丫头可真会破坏气氛,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要向她表白的,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嗯。”见陌殇不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宓妃松了一口气。 饶是她在这方面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陌殇刚才是想要向她表白了。可就在陌殇即将说出那句话时,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在仙女湖跟她打架的那个邪魅男人,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见鬼的,她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来,最诡异的是,她怎么会在陌殇要表白的时候,想起那个男人? 更离奇的是,有那么一会儿,在她的脑海里陌殇跟那个邪魅男竟然奇迹般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天生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离奇的想法,惊得宓妃差不点儿尖叫,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那里面有热水,阿宓擦擦身子,然后你放心的换上那套干净的衣服,我保证没有人穿过,就只是我为你准备的而已。”世间女子纵有千千万万,他却唯独对她用心罢了。 “那你出去。” “阿宓慢慢来不着急,我这就去安排猎云碕过来。” “好。” 等陌殇转身离开之后,宓妃把门关门,靠在门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才脱了身上皱巴巴的衣裙,就着热水将身子擦洗了一遍,然后换上柜子里那套碧色的长裙。 如果之前她心里有过怀疑,那么当她把衣服穿上身,所以的怀疑都消失了,这衣服的的确确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兴许这个世上有人跟她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但有些地方的尺寸却是不可能一样,也是将就不了的,衣服是否合自己的身,只有穿上才知道。 衣服的样式很简单,上面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花纹图案,但质地轻柔丝滑,贴着皮肤特别的舒服,一针一线都极尽低调的奢华。 她早该知道的,但凡那个男人拿出来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差的。 “怎么披着头发就出来了?”陌殇已经吩咐无喜去调动猎云骑,听到声响转过头就看到宓妃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不由微微一愣。 烦躁的扯了扯黑亮柔顺的发丝,宓妃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语气颇为哀怨的道:“我不会挽发,我得叫红袖进来。” 对着铜镜,宓妃有想过直接拿发带一绑就好,可配上身上的裙子怎么看怎么怪异,于是作罢。 “阿宓是唯一踏上这辆马车的女子,哪怕是你的侍女,我也不想。” 宓妃闻言默了默,嘴角微抽,道:“那我出去让她给我弄头发。” “过来。” “干什么?” “我替你挽发。” “咳咳…”宓妃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一本正经的陌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阿宓为何这般吃惊,我的头发自懂事起就是我自己打理的,衣服也是我自己穿的,从不假他人之手。”陌殇见她发愣,起身牵着她坐到凳子上,继续又道:“男子的发我倒是很会梳,不过女子的发或许挽得不会太好。” “你替女人挽过发?”这个时代很少有男人会替女人梳发的吧,就算有那关系也多为夫妻,陌殇对谁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 宓妃咬着唇角,心里毛毛的,似是还冒着酸泡泡。 “是啊,十年前我替母妃挽过发,现在…”母妃还在的时候,哪怕也常常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他又每每发病痛苦难忍,可他仍觉得很幸福。 “对不起。” “想梳什么发髻,阿宓可不能为难我,尽量挑简单一点的。” 楚宣王妃的死,一直都是陌殇心中解不开的结,还有他的父王…… “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就好。” “嗯。” 一刻钟后,陌殇将青灵神针变为一支莲花发钗别于宓妃发间,推着她走到铜镜前,柔声笑问:“可还满意?” 他已十年不曾为女子挽过发,记忆中曾为母亲挽过的发都多繁复雍容,心想宓妃定会不喜,这才替她挽了一个很简单的单螺髻,配上三两支发钗刚刚好。 “嗯。”一个男人都能把女人的发髻梳得这么好看,宓妃觉得自己不会梳头,简直太丢脸也太丢份儿了。 “陪我到外面吃点东西,其他的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好。”反正她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一个时辰之后,紫色的马车停相府后面的一条街道上,“你的猎云骑真能都听我的。” “在他们完成押送这批黄金之前,他们都会听你的,而我不会插手。” “我信你。” “去。” “那些眼线…” “我帮你。” 宓妃点了点头,下了马车带着红袖几个飞掠就消失在黑色里。 她觉得自己欠陌殇的越来越多,可又想到他的病情是她稳定住的,心里又轻松了几分,或许等她想办法治好他的病,那样是不是就不欠他了。 “小姐何必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红袖觉得她家小姐的心里,怕只怕那楚宣王世子已经生了根,只是小姐自己非但自己不知道,还拼命的给自己的异样找借口,想想也真够可爱的。 楚宣王世子在外的风评很好,可他的那条命比寒王的命还要悬乎,红袖皱了皱眉头,有心想阻止吧,她又没有立场。 尤其是感情这件事,甭管再怎么亲近的人,插手都不妥当。 “红袖说得对,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抛开那些让她头疼的东西,宓妃定了定神,身轻如燕的落在碧落阁中。 “妃儿。” “二哥三哥。” “你这丫头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温绍云见宓妃穿的不是出门时的衣服,心下疑惑不解,但因有外人在场他就没问。 “有些事耽搁了。” “庄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你回来行动了。”温绍宇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将宓妃院子里的这些黄金运走,虽然来路清明,是宓妃该得的,可这数量太多,指不定会惹来什么祸患。 “事不宜迟,赶紧动手。” “寒王殿下也在?”宓妃是知道她的哥哥们跟寒王很要好,但却没曾想他们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让她挺意外的。 墨寒羽跟陌殇一样,星殒城里大大小小的消息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了他们的。 这批黄金,他知道并不奇怪。 “是大哥临走时让我们找寒王帮忙的。”宓妃之前的顾忌,温绍云和温绍宇也想到了,唯一有那个能力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唯有寒王。 “我等来迟,还望温小姐见谅。” 突然,碧落阁里悄无声息的出现百来名黑衣蒙面人,惊得温绍云兄弟反射性的就将宓妃护在身后,听了他们的话又是一愣。 敢情这些人是他们家妹妹的? 别人瞧不出这些黑衣人的来路,墨寒羽却是一眼就瞧了出来,冷声道:“猎云骑。” “什么?”温绍宇一声怪叫,目露惊愕的望向宓妃。 “陌殇他…” “世子说了,让我等听从温小姐的调遣。” “我就喜欢跟聪敏人打交道,你们的任务是运送院子里的箱子,目标是清镜城的别院,明白了吗?” “明白。” “那就动手吧。” “是。” 猎云骑不愧是猎云骑,单就服从命令这一条,让得宓妃非常满意。 “妃儿,这是怎么回事?”温绍云拉着宓妃的手,略有些紧张的看了墨寒羽一眼,这些日子他也算瞧出寒王的一些心思了。 “是陌殇自己要帮我,又不是我去求他的,免费的劳力不要白不要。” 寒王静站在一旁看着宓妃,一时间心里溢满了苦涩,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赏梅宴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察觉,原来陌殇跟他一样,都对宓妃有意。 而宓妃是否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喜欢陌殇吗? ------题外话------ 感谢昨天全文订阅的那些妞儿们,也谢谢支持荨,送荨礼物的妞儿,么么哒! 今天端午节,荨祝大家端午快乐,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昨晚荨写到十二点,今天又很早爬起来码字,今个儿总算不会错过更新时间了,愿妞儿今个儿都开心,也玩得愉快。 正文 【V088】剖心之谈不喜欢他 有了猎云骑帮忙,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堆积在碧落阁跟一座座小山似的箱子就已经全部运出了相府,并且整齐有序的装进马车,按照宓妃设定好的线路由西城出去,继而送往清镜城别院。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丝毫没有引起相府内其他院子的关注,让得宓妃松了一口气。 温老爹并不知道宓妃提前改变了计划,但他却是知道府里各房这两日对碧落阁和观月楼的关注有多么的密切,于是晚膳过后,他本有意到碧落阁帮着宓妃安排一二的,临时却改了主意呆在观月楼陪着温夫人哪里也没去。 他的这个举动也着实替宓妃吸引了一部分的注意力,让得碧落阁安全了几分。 是以,宓妃才能那么畅通无阻,又异常顺利的在由碧落阁通往西侧后门最近的一段路摆下迷阵,方便猎云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她院里的东西。 “温小姐,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悔夜残恨,你们跟着他们一起去清镜城,在我没到之前守好那些东西。”宓妃冲说话那人点了点头,招来悔夜跟残恨。 她既然敢用陌殇给她的人,那么她就不怕陌殇会诓她,更不怕他手底下这些人对她阳奉阴违,背地里跟她耍心机玩手段。 今个儿一早,温夫人就将清镜城那处别院的地契吩咐钱嬷嬷亲自给她送了过来,数额那么巨大的一批黄金将要安置在那里,没有人照看是万万不行的。 万一要是让别院守门的那对夫妻知道了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指不定得吓出个好歹来。她本是有意要藏着那些东西,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让贼把她给惦记上。 那样的险,宓妃不想冒也不能冒,故而她才安排悔夜跟残恨过去。 更何况陌殇只答应让猎云骑替她运送东西,可没说还要让猎云骑负责帮她守着东西,直到她有时间亲自去打理为止。 “是,小姐。”悔夜残恨倒也明白宓妃的担忧,宓妃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就连原由都不用询问。 “事不宜迟,那我等就先行告辞了。”那领头的男人朝着宓妃拱了拱手,面无表情但语气却特别的恭敬。 他敢不恭敬么,这温小姐可是他们世子爷认定的女人,是他们未来的世子妃,现在态度好一点,他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要是万一哪天得罪了世子爷,还能让世子妃护着一二,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道理。 世子爷教导过他们,任何时候眼光都要放得长远一些,切记不可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就分了原有的判断能力。 最初他们听说世子爷瞧上了相府的哑巴小姐,一个个的都觉得世子爷估计是脑子抽风了,天下女子何止千千万万,怎的就瞧上了一个哑巴? 虽然那个哑巴小姐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姑娘,高贵的出身有资格做楚宣王世子的世子妃,但她终究身有残疾不是,又如何能常伴世子爷的左右。 后来他们暗中打探又结合星殒城内有关于这位哑巴小姐的种种事迹,他们心中的疑惑随之就更深了,却也仔细琢磨起世子爷的心思,尤其是在赏梅宴后,此次跟随世子爷来到星殒城的猎云骑,虽说未曾亲眼目睹过宓妃的风采,但他们却是相信了自家世子爷的眼光。 这相府的嫡小姐,即便真是个哑巴,那也配得上他们的世子爷。 反正他们家世子爷平时话就很少,外界盛传世子爷温柔无双,实则世子爷在他们的眼里,那果断走的是高冷路线。 未来世子妃若口不能言,也许大概正合世子爷的意,至少这位嫡小姐够安静啊! 也是宓妃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吐血的,是谁说陌殇那货话不多来着,怎的她觉得那货其实就是个话唠呢? 没人搭理他的时候,自己跟自己也能说起来,虽说那厮那些话多半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还是抹杀不掉陌殇给宓妃的这个新的认知。 陌殇默了默,微仰头望天,心里狂吼道:爷变话唠那是因为对象是你,要换成旁的人,爷管他个毛线。 “路上小心。” “劳温小姐挂心,我等会注意的。” “等等。”一直沉默的墨寒羽终是出了声,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冷声道:“此时已过宵禁的时间,你们拿着本王的玉佩出城可不受阻拦。” 不管宓妃是否接受,他都想要尽他所能帮助宓妃,哪怕他很怕她的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陌殇,他仍舍不得放手。 此时此刻,他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犹豫彷徨纠结,甚至是隐忍压抑自己的感情。 与其说他是惧怕自己中毒的身体,随时可能会死,不能带给她幸福,倒不如说在那么美好的宓妃面前,他懦弱了,胆怯了。 如果他能像陌殇一样,只遵从自己的心,而不是想着自己命不久矣就压抑自己的感情,选择退缩的话,是不是宓妃就不会与他这般形同陌路。 她的心里是否就会有他? 宓妃闻言一愣,随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嘴角抽了抽,无语的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原来竟是忘了还有这茬儿。” 宵禁之后,不但出不了城,就是在城内行走的人被巡防的禁卫军看到都要一一排查,更别说那么多辆马车聚在一起出城,铁定会引起轰动的。 她也真是忙昏了头,竟然忽略了这最最重要的一环。 不但是她,就连温绍云温绍轩兄弟俩想到这晨都跟着傻了眼,若非寒王提醒,他们都没能想得起来。 “寒羽,拿你的玉佩出城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么?”近段时间太师府的确是安份了很多,明王和武王也都在静观时局,谋定而后动,寒王也因此得了清闲,没再遭遇刺杀什么的。 温绍云有此一问,自是担心墨寒羽这般高调行事,会再次引得那些人对他出手。 “本王即便是天天呆在府里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会安于现状的。”那个位置对他们而言,诱惑力太大,他既阻了他们的路,挡了他们的道,他们又如何能见他好好的活着。 他忍了那么多年,退让了一次又一次,现在,他不想再忍了。 那些人若再犯到他的手上,他是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让他们更加的畏他,惧他,不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还当本王是你们的朋友,那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墨寒羽打断温绍云的话,他的目光落在猎云骑领头的那个男人身上,黑眸幽深似海,仿佛透过他的双眼在跟他的主子陌殇遥遥对视,眼里有着一股难言的倔强。 他也想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想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他也隐隐知道宓妃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但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错过了最佳走进宓妃心里的时机。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或许他会任性的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然而,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卖,他也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纵使必须要与陌殇一争,他也不想退,不能退。 “好吧,那我们兄弟在此就多谢寒羽出手相助了。”温绍宇看了眼自家二哥,由他开口向寒王道谢,他们两人乃双胞胎兄弟,自己二哥的心思跟想法,他能感应得到。 不管寒王也好,楚宣王世子也罢,在温绍宇看来都是有意要来跟他抢妹妹的,虽说是对他们略有排斥,但他还是尊重宓妃的心意。 没道理自家二哥都瞧出了寒王对宓妃的心思,他这做三哥的还瞧不出来。墨寒羽毫不犹豫答应他们的请求,一来的确是因为他们之间关系好,是相交甚深的朋友;二来哪怕是墨寒羽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他这么主动的帮忙,可不正因为他对宓妃有意思,有意要讨好宓妃么。 只是温绍宇没想明白,那楚宣王世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妹妹上心的? 难不成是在第一次送宓妃东西的时候,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时候,反正对于这种无法掌握的情况,温绍宇心里非常不舒服。 “妃儿,寒羽这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快过来说声谢谢。”温绍云冲宓妃招了招手,眨了眨眼,暗示意味颇重。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寒羽纵使对他妹妹有心,也有实际行动,却也架不住他家妹妹对寒羽不上心好伐! 倘若妃儿稍稍对寒羽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当初在琴郡的时候就不会有意识的,主动的避开寒羽,她那般模样明显就是不想跟任何一个皇室的人沾染上关系啊。 怪只怪他当时没看清楚,直到近段日子,墨寒羽明里暗里,状似无意频频打探宓妃的喜好,温绍云这才猛然意识到他的心意。 “二哥,我…”宓妃张嘴正要说话,不料那领头之人恭敬却不卑微的迎视墨寒羽的双眼,语气低沉冷冽的道:“有劳寒王殿下挂心,临行前世子爷已经拿了他的手令,温小姐的这些东西不但可以顺利出城,而且即便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也没人有那个胆量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这话听着是解释,可实际上是明晃晃的拒绝。 言外之意说的就是,拿着寒王你的玉佩虽然的确是能出城,但也绝对会惊动各方势力盯紧马车里装的东西,惹来麻烦不断。 可若拿着我家世子爷的手令,光明正大出城的同时,别人也不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除非那些人做好了得罪楚宣王府的准备。 否则,便是憋出了内伤,那也得受着。 “陌殇他……” “温小姐放心,属下拿着世子爷的手令,出城的时候会直接告诉守城的军官,马车里装的东西乃世子爷从楚宣王府收拾出来要带回璃城王府的东西,那些人没有皇上的手令是不敢开箱查验的。” 他们家世子爷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不过只是送些东西出城,放眼星殒城内,唯有那么一人有资格询问罢了。 更何况明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的皇上,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帮着他们打掩护。 领头人对寒王的态度恭敬有礼,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丝毫挑不出错误,但他对宓妃的态度,除了恭敬之外,还带着丝丝谄媚与讨好,看得温绍云温绍宇眼角直抽。 这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觉目光就落到了寒王的身上,不知他会如何? “楚宣王世子此举未免也太不妥当,他这分明就是想要闹得全城众人皆知,与温小姐的意思恰恰是背道而驰的,怎能…”幽夜站在寒王身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站出来说两句都不行。 可幽夜显然低估了领头人的战斗力,没等幽夜把话说完,恰如其份的就把话头接了过去。 “今年世子爷在星殒城呆的时间够久了,最近几日就会返回璃城,故,提前押送一些物品回璃城简直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似是没看见寒王越发难看的脸色,领头人说话时只留意宓妃的表情与神色,见宓妃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她的喜怒与情绪,心里越发待见起宓妃这个未来世子妃来。 他们家世子爷身边危险重重,正正经经的闺阁千金那是没有资格站在世子身边的,唯有那不依附男人而活的姑娘,才是真正配得上世子爷的人。 无疑,就是今夜他与宓妃的短暂接触,让得他认定宓妃就是那个配得上世子爷,有资格成为世子妃的女人。 如此一来,在面对对他们家世子妃有意思的寒王殿下时,领头人咬牙表示:对待世子爷的情敌,出手那必须得是又快,又狠,又准,一丁点儿都不能手软。 得罪寒王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寒王的手下讨生活,世子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寒王殿下,他们家世子可不会因为你是他嫡亲的表哥,就在温小姐的事情上对你让步,除非温小姐的心里装的是殿下你,而非是世子。 “你…”幽夜瞪着那人,若非一旁的苍茫拉着,只怕他都要动手了。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看得出来,猎云骑领头这人还就是故意的,故意等寒王拿出玉佩的时候才开口说后面的话。 不然他早干嘛去了? 与其说是他在墨寒羽较量,倒不如说他是代表着陌殇在跟墨寒羽较量。 宓妃无力的抚了抚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在咒骂陌殇,丫的,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属下,可真会给她挑事儿。 他是在提醒她,时时刻刻都要记着他,莫要将他给忘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楚宣王世子早就已经回了璃城,唯有今年临近三月他都尚未离开,也的确到了该走的时候。 之前陌殇还能借着身体有恙留在王府,既是病情稳定了,离开星殒城是迟早的事。 只是想到陌殇即将要离开,宓妃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毕竟刚才在马车上,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她不明白他是真的在意她还是…… “寒王殿下你看…” “世子他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那本王就不宜再插手,就且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吧。”寒王声冷如玉,纵然心下不喜,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眼前这处处针对他的人说的是事实呢? 拿着他的玉佩的确可以顺利出城,但也的确会引起各方针对他的势力盯上那些马车,甚至是以其他的名义强抢。 而以陌殇的手令出城,再加上陌殇即将回璃城这个信息,就算那些人知道马车里的东西不一定是陌殇要带回璃城的,但也绝对没有人胆敢打那些东西的主意。 楚宣王府近年来各种暗斗不断,占着世子之位的陌殇也的确如他一样,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他们的命,然,陌殇仍是比他要幸运一些。 为了那个位置,他的兄弟们是欲除他而后快,但为了那个位置,他的兄弟们非但不能得罪陌殇,反而还要尽可能的拉拢陌殇,借以增加他们上位的筹码。 故此,不管陌殇做什么,只要没有触及到他人的利益,那些人就不敢对他做什么,甚至还要想办法帮他掩着藏着。若能让陌殇欠下他们一个人情,可想而知他们能获得多么巨大的利益。 那么多年过去,楚宣王府仍然牢牢的把握在陌殇的手里,任凭府里那些人怎么蹦跶,也没能翻出什么大的浪花来,反而明里暗里的势力被陌殇寻了由头拔了不少。 太子也好,明王武王也罢,他们都想拉拢陌殇为他们所用,可惜天不从人愿,陌殇看似温润亲和,但实则是个极有主意与主见的人,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 一方面,他们极尽所能的拉拢陌殇,另一方面又积极的与楚宣王府里的陌殇庶出的叔伯和庶出的兄弟接触,妄图做两手准备,两面讨好,又岂知他们的如意算盘,陌殇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罢了。 皇爷爷曾经对他说过,金凤国内谁都有可能谋反,唯楚宣王世子不会。 墨寒羽仍然记得,陌殇的世子之位是皇爷爷亲赐的,他也隐隐记得,皇爷爷临走之前,曾经给过陌殇一道遗旨。 至于遗旨上的内容,墨寒羽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如若某天金凤国当真因皇位而发生内乱,陌殇若还在,他将亲自平乱,倘若他不在了,那么他自当安排他人代他出面平乱。 自小,墨寒羽跟自已的这个表弟陌殇便是在对比中成长的,一直到皇爷爷驾崩才宣告结束。 任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们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多谢寒王成全。” 只是‘成全’这两个字,不同的人听出不同的意思。 “你且去吧。”似是没有听出那人话里的言外之意,墨寒羽抬了抬手。 “属下告退。” “悔夜残恨,一路上留点儿神。” “小姐安心便是。” “嗯。” 一刻钟之后,碧落阁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除了丹珍冰彤两个大丫鬟之外,其余的四个二等丫鬟和两个婆子皆被剑舞红袖点了睡穴,此时正在各自的房间睡得香甜,什么都不知情。 待天一亮,碧落阁仍跟往常一样,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王爷,夜深了。”幽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墨寒羽的思绪,让他收回了落在宓妃身上的视线,心头溢满苦涩。 白天,当温绍云和温绍宇找上他时,他本就有意想要帮宓妃一把,于是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距离赏梅宴已经过去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也很想见一见宓妃,哪怕不跟她说话,只是看一看她也好。 然而,满心欢喜,满带期望而来的他,却被宓妃带回来的猎云骑闹了个没脸。 原来,她压根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什么时候开始,她与陌殇那么熟了,熟到可以理所当然的,毫不在意的接受陌殇的帮助,那一刻,他的心是抽疼的。 现在该走的人都走了,他想得到宓妃的一个解释,可又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要求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不是她的谁,她又为何要给他解释。 这样一想,墨寒羽不觉自己的心越发的冰凉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改日再谈,本王先回府。” “寒羽,我们送你。” “不用。” 话落,墨寒羽带着幽夜苍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独留下温绍云温绍宇望着宓妃一脸的纠结,可那眼底分明还有几分骄傲与得意。 不愧是他们的妹妹啊,不但引得寒王为她倾心,就连楚宣王世子貌似也对他们家妹妹情有独钟,只是这两个人其他方面都很不错,配他们妹妹很好,但他们不健康的身体是硬伤有木有,难道真要他们看着自家妹妹在两人中选择一个? “二哥三哥,妃儿有话想跟你们说。”宓妃除了对自己的感情比较迟钝之外,对其他的事,她的观察力可是相当敏锐的。 经过今晚,她要再瞧不出寒王对她有意,那她就真的白活了。 “正好我们也有话想对妃儿说。”兄弟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觉得寒王的事情还是要跟宓妃好好谈一谈的,至少他们必须弄明白宓妃的想法,不然以后他们在面对墨寒羽的时候也觉得别扭。 要知道,他们跟墨寒羽虽然是朋友,是至交,但墨寒羽到底出自皇室,又贵为亲王,更是手握重兵,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那我们到里面坐下谈。” “好。” “丹珍沏壶茶送进来。” “是,小姐。” 剑舞红袖守在门外,沧海跟冰彤搭档着清理碧落阁残留下,运走了箱子的那些痕迹,力求尽善尽美,不留瑕疵。 “妃儿你跟楚宣王世子…” 丹珍将三杯茶送进厅里之后就退出去帮冰彤的忙了,温绍云也没有来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他心中的疑惑,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暂且抛开楚宣王世子那先天病弱的身体不谈,单单就论他的相貌,他的学识,他的出身,他的地位,随随便便拿出其中一样,也足以令世间女子对他钦慕有加,欲嫁与他为妻。 在温绍云看来,他的妹妹纵然聪慧,可她也是女子,既然是女子的话,面对俊美无双又温柔似水的楚宣王世子,真的很难做到不动心。 “我跟陌殇不是二哥想的那样子,我对他没有…”想说自己对陌殇没有特别感觉时,宓妃迟疑了,她对那个男人应该是特别的,不然她就该向面对寒王一样,没什么可纠结矛盾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对陌殇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我好像不太讨厌他的亲近。” 听到宓妃这么说,又看着她迟疑外加迷茫的表情,温绍云温绍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家妹妹对陌殇是有感觉的。 只不过是宓妃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或许她也意识到了,只是还不敢肯定,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抗拒。 那楚宣王世子是怎么回事,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拐走了他们的妹妹,简直不能原谅。 “相信妃儿也看出来了,寒羽他很喜欢你。”温绍宇伸手揉了揉宓妃的头发,心中虽是吃味有别的男人要跟他抢妹妹,不过自家妹妹有人喜欢,有人追求,他还是非常的高兴。 更何况,倾心于他妹妹的两个男人,都乃人中龙凤,放眼整个金凤国几乎无人再能出其右,他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如果站在一个兄长的立场来选择的话,温绍宇会选择墨寒羽,至于陌殇他会拒绝。 当然,这并非是陌殇不够优秀,而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妹子成婚不久就守活寡。 墨寒羽是身中剧毒,药王乃宓妃的师傅,如若妃儿和寒羽在一起,温绍宇相信哪怕倾尽所能,不管药王也好,妃儿的师兄也罢,都会想办法替寒羽把毒给解了的。 不是他们觉得墨寒羽有多么好,而是他们疼爱妃儿,又怎么可能让墨寒羽受毒发之苦,又如何舍得妃儿因墨寒羽的毒而皱一下眉头。 在这一点上,墨寒羽比陌殇有优势。 前者中的毒尚有解毒之法,后者却是先天体弱,自娘胎里带来的顽疾,根本就无法治愈,更何况还曾有隐灵寺得道高僧尘虚大师的断言,楚宣王世子陌殇是活不过二十二。 如今,陌殇已是弱冠之年,妃儿若嫁予他为妻,岂非是毁了自己一辈子。 “但我不喜欢他。”虽然墨寒羽跟她的三个哥哥关系很好,彼此相交也很亲近,墨寒羽也对她处处表现出关心与维护,但宓妃对他确实没有特别一些的感觉。 甚至,最开始因为他毒发险些耽搁了她去救大哥和二哥,宓妃是相当不待见他的。 后来听大哥和二哥说,墨寒羽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之后,她对墨寒羽的态度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凭心而论,宓妃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皇室的人扯上关系,因着墨寒羽王爷的身份,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很多次墨寒羽表面上是来见她的三个哥哥,实则是冲着她来的,可她其实每一次都是故意躲开的,压根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这倒也不是宓妃矫情,而是面对墨寒羽的时候,她好像没有面对陌殇时那种脑子当机,意识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种感觉。 不对比,不知道,原来陌殇之于她,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只是她的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么? “那妃儿就是喜欢楚宣王世子了。”温绍云见她回得这么干脆,不由凝望着她的双眼,不错过她的一丝表情的变化反问出声。 宓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对陌殇那是不是喜欢,所以她没说话。 “…!?”看着宓妃迷茫的模样,温绍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不由得替陌殇还有墨寒羽都掬了一把同情泪。 尚且还不知道喜欢为何物的,他的亲妹妹,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她不喜欢墨寒羽,想也没想就对他们这样说了;可明明已经喜欢上陌殇的她,却又完全一副不知道自己喜欢陌殇模样,温绍宇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想不头疼都难。 真不知道陌殇喜欢上他家对自己感情如此迟钝的妹妹,究竟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寒羽不比楚宣王世子逊色,妃儿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不喜欢他,或许妃儿是喜欢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温绍宇的担忧,温绍云也有,要他们接受宓妃有了心上人这就已经让他们拈酸吃醋了,怎么着他们那妹夫也得身体健康才成吧。 他们就这么一个妹妹,对于未来妹夫,他们跟温老爹和温夫人一样具有发言权,绝不能让宓妃轻易就被谁骗了,拐了去。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被他们说得这么郑重其事真的好吗? “妃儿不想嫁人,也没有喜欢别人,二哥三哥是不是不喜欢妃儿了,所以才想着要赶妃儿走。” “没有没有,二哥怎么会不喜欢妃儿。”私心里,温绍云巴不得宓妃终身不嫁,天天都能生活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天地良心,三哥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不喜欢妃儿的。” 宓妃看着就差指天发誓的两个哥哥,抿着粉唇认真的道:“妃儿现在年纪还小,感情的事情现在不想谈,难道二哥三哥不想多留妃儿两年。” “想,我们当然想。” “寒王是很优秀没错,可是他的肩上却肩负着振兴金凤国的使命,他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整个金凤国万民的,当然他也不可能独独属于妃儿一人。”她虽对墨寒羽没那种意思,不过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自己的哥哥,“皇上自见我第一面起,他便有意无意的处处维护着我,不动声色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承他的情,无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请药王谷的人出手替寒王解毒。” 两人一边听着宓妃说,一边回想,不得不说宓妃比他们看得更透彻。 “皇上赐我郡主的封号,又赐我封地,处处都在彰显他对我的喜爱与疼宠,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我在爹爹的面前答应了他,会请师傅出手替寒王解毒,他心生感激故而给我别人没有的荣耀;另一方面,我始终觉得皇上封我为郡主,虽不至于害我,但目的绝不单纯。” “妃儿答应替寒王解毒了。” 宓妃点了点头,明面上的确是她请师傅出来替墨寒羽解毒,事实上可不就是她要替墨寒羽解毒么,温绍宇这么说也没错,她也懒得纠正什么。 “二哥三哥心里都有数,一旦寒王所中之毒得以解除,那么皇上誓必会寻个时机废了太子墨思羽,改册立寒王为太子。届时,他纵然对我真心,却也无法一心一意的待我,毕竟他要肩负起来的责任不允许他那么做。” 听到这里,温绍云温绍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看到了墨寒羽最大的优势,却忘了他最大的劣势。 别的女子如何他们不知道,可他们却是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宁缺勿滥。 所嫁之人,唯能有她一妻,纳妾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如此一来,寒王还真的不合适。 别的男人如何他们也不知道,可自打老夫人强塞了两个姨娘给他们的父亲,害得他们的母亲郁郁寡欢,身体日渐消瘦,甚至连带着他们的妹妹都险些没命成了哑巴之后,温家三兄弟就对妾室特别的厌恶。 三妻四妾什么的他们没有兴趣,成婚晚也没关系,但求一个知心可人的妻子与他们相伴一生便足矣! “妃儿还小,咱们暂时不谈那些有的没的。”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温绍云到底还是对陌殇上了心,怎么着都要寻个机会见上陌殇一面,当面问一问他。 虽说陌殇救过宓妃的命,但是在弄清楚陌殇对宓妃抱的是什么态度之前,兄弟两人可是打定了主意,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必须交给别人去做,他们要时时刻刻的跟着宓妃,以免给了陌殇可趁之机。 “时间不早了,妃儿好好的泡个热水澡,早点儿上床睡觉。” “知道了,二哥三哥也是。”宓妃很庆幸,两个哥哥没再追问她跟陌殇的事情,不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她又哪里知道,她的两个哥哥是把主意打到陌殇身上去了。 寻思着,宓妃是否是因为陌殇的救命之恩才对陌殇有特别感觉的。 毕竟赏梅宴当天,陌殇将宓妃带走了整整七天,那七天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除了宓妃以外,就数陌殇知道得最清楚。 想来从宓妃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可不得把心思放陌殇身上去,谁让他是两个当事人之一。 不能问宓妃,那就只能去问他。 送走两个哥哥,宓妃吩咐丹珍冰彤打来热水伺候她沐浴,打发其他人都去睡觉。 当房间里只有剩下她一人,宓妃泡在浴桶里,满脑子都是她跟陌殇在马车上相处的情景,想到他的某些话,小脸到现在都禁不住红了又红。 那个混蛋男人,仿佛就是吃定了她不敢把他怎么样似的,胆儿肥得很。 相府外,紫色的马车仍旧停在之前目送宓妃进府的那条街道上,陌殇并不着急着出城回别院,又或是回楚宣王府,他躺在马车上,那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世子。” “那些人可都清理干净了。”陌殇没有睁眼,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蓝田玉扶手,温润的嗓音在夜里带着暖意却只令人觉得冷。 “回世子,一个不留,都清理了。” “很好。”陌殇睁开水光潋滟的凤眸,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眉心,如果不是担心真的惹恼宓妃,今晚他铁定要缠着她,跟她一同进府。 不过不要紧,能在小丫头的心里留下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她想忘也忘不掉他,陌殇已是相当的满足。 有些事过犹不及,他需得把握好分寸才可以。 “传信给孤鹰,回头让他再调些人过来,务必护好她所在意的一切。” “是。” 温小姐所在意的一切,无非就是她的父母兄长了,世子爷这是为了一个温小姐,将相府还有国公府的某些人都纳入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可见世子爷对温小姐是有多么的上心。 “王爷,那是楚宣王世子的马车。”从碧落阁掠过高墙飞身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幽夜便看到了停在街道上,华丽奢侈的紫色马车。 那辆马车就如楚宣王世子一样,不容错辨。 苍茫拍了一下还想说其他话的幽夜,递了一个不要多言的眼神给他,回头之时墨寒羽已经落到马车前,惊动了无悲和无喜。 “寒王殿下。”无悲无喜看到寒王并没有躬身行礼,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世子可在里面。”疑问的语气,肯定的话,墨寒羽盯着紧闭的车门,面色沉静如水,衣袍猎猎作响。 陌殇似是早就料到寒王会来,听到他的声音竟是丝毫不显意外,柔声道:“请寒王上来一叙。” “是,世子爷。” 两人退开两步,让出上马车的路,墨寒羽踩着梯凳上车,嗓音质冷如玉,带着慑人的寒气,“你们在外候着。” “是,王爷。” ------题外话------ 又晚了,~(>_<)~ 《嫡妻难惹》柠檬笑 【本文宅斗,爽文,一对一,男强女强】 她本是侯府贵女,一朝变故,却落得个父死兄亡,母丧嫂故,凄惨度日的下场。 本以为觅得良配,她亦是倾尽所有,助夫君成为一代枭臣。 岂料良配竟是豺狼,只因他心爱之人一句不喜,他硬是将亲儿活活冻死,将她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可怜她孤魂游荡千年,幸得上天垂怜,一朝重生,她回到了十岁那年; 父母安好,兄嫂和睦,她仍是侯府最贵重的嫡女, 她唏嘘长叹,索性一切可以重来…… 她勾唇冷笑,吃了我的,我要让你连血带肉的吐出来, 敢算计我的,我定会千倍万倍地算计回去! 谁敢让她一时不痛快,她便让那人痛苦一世! 且看她一只千年老鬼如何守至亲,保侯府,为自己铺就一条锦绣之路。 正文 【V089】互不相让风流痞男 “请坐。” 马车内温暖如春,茶香袅袅,仿如一方清净的世外之地,给人宁静温和之感。 陌殇坐在圆凳上,面前是一张方形的紫檀木桌,四个角并非是规规矩矩的棱角形,而是圆润的弧形,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纹,极是好看。 听到车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并未抬头,神情温和而从容,举止优雅闲适,一举一动皆养眼至极,令人分分钟移不开目光。 “能喝上你亲手泡的茶,真乃我的荣幸。”墨寒羽推门进来的时候,透过那黄豆大小均匀圆润的粉色珍珠帘,正好看到陌殇手执茶壶在泡茶。 单单只是闻着那诱人的茶香,便已是令人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迫切的想要赶紧品上一杯。 也幸得墨寒羽不是普通人,他有着近乎到变态的自制力,再好的东西都不一定能诱惑到他,更何况以他的出身,什么好东西他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他没有吃过用过。 伸手拔开珠帘,墨寒羽走至陌殇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轻抿了一口,眉目间染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入口之时微微泛苦,咽至喉间之时却又甘甜丝滑,回味绵长,唇齿留香,倒是比之毛尖都不逊色。”品完放下茶杯,墨寒羽毫不吝啬的口赞道。 陌殇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单手执起茶壶又替自己满上一杯,细细的品着,任时间静静流淌。 车顶之上,整整二十八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将车内照得透亮仿如白昼。 两个同样相貌出众,气质清绝却气场迥异的男人,相对而坐各自垂眸品茶,温润的夜明珠光辉将他们笼罩其中,犹如一幅浅淡的水墨画,美得令人屏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月影西斜,渐渐被乌云所覆盖,却又突然刮起了阵阵刺骨的寒风,拂过面颊之时如刀生生割削着皮肉,可苦了守在外面的无悲无喜,幽夜苍茫四人。 主子们在里面什么话也不说,一坐就是整整一个时辰,还真是耐得住性子。 他们能不这么幼稚么? 莫不是他们都认为,在对待宓妃的问题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可有兴趣陪我手谈一局?”并非陌殇没有那个耐性继续保持沉默下去,而是他猛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真的很幼稚也很可笑,真要比谁更沉得住气的话,他自认不会输给墨寒羽。 只是任凭他们两个就这样坐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或许男人在面对情敌的时候都是特别敏锐的,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也不需要过多的接触,仅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他们都能准确的判断出这个男人对他有没有威胁,又是不是要跟他抢女人的。 陌殇跟墨寒羽虽然是嫡亲的表兄弟,但两人也仅仅只是在幼年时期朝夕相处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也越发不再了解彼此,虽不至于形同陌路,却也谈不上熟悉。 许是命运的捉弄,竟然让他们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好。”墨寒羽放下茶杯,冷声回应。 不管宓妃的心里是否已经有了陌殇的影子,他都不想放手。 如果离开相府,踏上这辆马车之前,他还能找理由欺骗自己说,宓妃跟陌殇没什么,他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什么。 然而当他坐到陌殇的对面,看到那贵妃椅上放置着的素白长裙时,内心筑起的高墙轰然坍塌,险些忍不住拂袖而去。 那套长裙,墨寒羽曾经见宓妃穿过,可那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为何记性要那么好,怎会把有关她的一点一滴都记得那么清楚。 为何他明知道陌殇是故意把宓妃穿过的长裙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也是故意给他看,刺激他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满心的酸涩与难过。 这一刻,他深深的嫉妒着陌殇。 “二选一,请。”陌殇偏爱各种各样的玉石,他用的东西也多为玉制品,眼前的棋盘乃蓝田暖玉制成,以墨玉与白玉精雕细琢打磨成棋子,极尽奢华之能。 棋盘之上,是由青玉制成的两个雕云纹玉盒,内里分别装有黑子与白子,上面盖着圆形小盖,通体青翠欲滴,只瞧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 “左还是右?” “客随主便,左也好,右也罢,你先选。” 墨寒羽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冷声道:“我选右。” “那我选左。” 两人同时伸手,陌殇抱回左边的玉盒,墨寒羽抱回右边的玉盒。 “黑子先行,请吧。”揭开圆形小盖,陌殇执白子,墨寒羽执黑子。 按照规矩,黑先白后。 墨寒羽先执黑子落于棋盘正中位置,陌殇执白子紧随其后,两人看似落子随意,却自选子之时就已经较量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陌殇与墨寒羽就已经各自落子二十余颗,你来你往之间,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若有旁人观棋,定会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不够用了。 高手过招,落子如电,棋局更是瞬息万变,不得不说精彩纷呈的同时,又险象环生,一步走错,必然满盘皆输。 此时此刻摆在陌殇与墨寒羽之间这盘棋,仿佛就是他们的战场,只能不断的前进再前进,绝无可能后退一步。 哪怕退一小步,兴许就会抱撼终身。 “我是不会认输的。” “我也不会。” 陌殇与墨寒羽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燃起浓浓的战意,竟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哪怕两败俱伤,后退都绝无可能。 墨寒羽落子之后轮到陌殇落子,此时棋盘之上,黑子压制着白子占据着大半的疆域,反观白子似是处于弱势,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 “本世子不喜旁人相让。”陌殇心如明镜,或许他各个方面都略胜墨寒羽一筹,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硬伤。 寒王中的毒尚有可解之法,而他的身体乃先天顽疾,压根就没有治愈之法。即便有宓妃在他体内布下了一个生命法阵,却也难保会有那么一天他就那么去了。 这是他的弱势,唯一一点让他想跟墨寒羽争,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方。 别说因着他这样的身体,爱女如命的温相夫妇,宠妹如命的温家兄弟不会愿意把女儿妹妹嫁给他为妻,就是换作其他的父母也鲜少有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 并非是他不够好不够优秀,而是不能看到他们爱着的人为他守活寡。 “我不会。”母后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让,但唯独感情不能让。 墨寒羽一直都牢记着韩皇后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犹以这句话让他印象最为深刻。 倘若他的母后不是那么善良,也没有那么心软,手段残忍狠辣一些,是不是她就还能好好的活着陪着他长大。 如果他的母后没有秉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初衷,牢牢的霸占着父皇的宠爱,没有将父皇让出去,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样的格局。 时至今时今日,墨寒羽都还清楚的记得,韩皇后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对他说:寒儿,如果将来遇上你喜欢的,深爱着的姑娘,切记要牢牢牵着她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更不要因为还有别人喜欢她,就选择退让,成全,那样是懦夫的行为。 如若墨寒羽尚未清楚的认识到宓妃于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或许因着陌殇是他的表弟,他会选择放手,选择退让。 但是,在他明白宓妃在他心里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之后,哪怕陌殇是他的表弟,他也不会退,更不会让。 他可以跟陌殇公平竞争,但他绝不会未战便先认输。 除非某一天,宓妃真的认定了陌殇,或许那个时候他会放手。 现在,没可能。 “正好我也不会,那咱们就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白子落定,棋局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被压制的白子悄然逆袭成功,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直将黑子占据的领域一分为二,本来握有主动权的墨寒羽开始变得腹背受敌起来。 他剑眉轻蹙,深邃的眸底似是涌动着一股暗流,周身都凝聚着慑人的气势,高高举在指间的黑子久久未曾落下,明明他是胜券在握,又岂料会突生这般变故。 幼年时,不怪皇爷爷总是拿他与陌殇作比较,那时尚未中毒的他,也总是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好歹要比陌殇那个病秧子强吧! 后来,他身中冰火之毒,方才体味到陌殇有多么的不易,皇爷爷又为何对他赞誉有加。 放眼整个金凤国,真正能与他相争一较高低的人,非陌殇莫属。 趁着墨寒羽凝眉沉思之际,陌殇的脑子也在高速的运转着,反反复复推演着棋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宓妃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个他愿意让她走进他的世界,也愿意让她走进他心里的女人,不知何时眼里就有了她,也不知何时喜欢上的她,更不知那种喜欢何时就变成了爱,且非她不可。 他陌殇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他会竭尽所能得到他喜欢的人,哪怕使尽阴谋阳谋不择手段,他所谋求的从来唯她一人而已。 再次端起茶壶,陌殇先是替墨寒羽满上一杯,又替自己满上一杯,神色沉静如水,倒也不急着让他落子。 他跟他,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直白的说这盘棋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场战争,为了胜利他们步步算计,步步谋划,落下的每一子都经过他们的深思熟虑,反复琢磨,生怕一子落错,弄得满盘皆输的结局。 甚至他们都幼稚的认为,谁赢了这盘棋,谁就能拥有宓妃。 明知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但两个在棋盘上厮杀得红了眼的男人,却是宁可拼尽最后的一兵一卒也不愿后退一步,更别说认输什么的。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墨寒羽举在手中的黑子终于落下,棋盘一分为二,他与陌殇竟然成了对峙之势,各自占领着一半的江山。 “该你了。”轻抿了一口茶,混沌的脑子似是清明了一些,墨寒羽一时也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想法。 他偏执的认为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一定要赢了今日这盘棋,一定。 突然,陌殇的举动将他惊醒,只见他把指间白色的棋子扔回玉盒之中,嗓音依旧温润淳厚的吐出两个字,仿如沁人心脾的丝丝清风,“和局。” 以他跟墨寒羽的棋力,胜与负早晚都会分出来,哪怕彼此间仅是输赢半子的差别。 可陌殇不想再继续了,宓妃不是他手中的白子,不会也不可能完全听从他的指挥,他说走哪里就走哪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宓妃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主见的人,她的喜恶不是他能左右的。 同样的道理,宓妃也不是墨寒羽手中的黑子,无论这盘棋他们谁胜谁负,其实什么都说明不了,只是证明了他们两个有多么的幼稚罢了。 “对,的确是和局,目前为止咱们谁也没输没赢。”墨寒羽一愣,继而神色一变再变,最终恢复平静。 想他也真是魔怔了,竟会有那样疯狂偏执的想法。 “的确,不过今日过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陌殇抚了抚眉心,指尖划过那点朱砂,唇角笑意加深,似是想到了宓妃羞恼的模样,之前因弱势带来的彷徨消失了。 或许他是真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但在他死之前,必定会倾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宠爱,最好的一切,不说让她一世无忧,却能让她展颜欢笑。 他只想活在当下,至于那么久那么远的事情,他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至少为了宓妃,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哪怕每日要忍受噬心断骨之痛数十次,他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更何况,他的付出不是单方面的,他的丫头心里是有他的,虽然那丫头缩头乌龟似的愿意承认。 “明日本王还要上朝,这就先回了,咱们改日再好好的手谈一局。”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墨寒羽起身,容颜如画,神色如常。 “随时奉陪。”陌殇抬了抬手,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手谈一局也好,十局也罢,哪怕不是因着宓妃的关系,他也不会退让一步,否则岂不显得他的棋艺很差劲儿? “告辞。” 目光晦涩难懂的扫过陌殇俊美无双的侧脸,珠帘晃动间,墨寒羽已经出了马车,冷声对幽夜苍茫道:“回府。” “是。” 幽夜苍茫无奈的耸肩对视一眼,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主子动了怒,不由咧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快步的跟了上去。 “喂,你说咱们家世子爷跟寒王殿下到底谁赢了?”无悲用手肘捅了捅无喜的腰,朝他挤眉弄眼的道。 “不在道。” “哎,说你是木头你还真是木头,你看看寒王殿下离开时那怒气冲冲,仿佛天下人都负了他的模样,我猜一定是寒王输了。” 无喜抽搐着嘴角望天,赏了无悲数对大白眼,冷硬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寒王殿下那般模样了,你可真能吹。” 墨寒羽动怒是有的,但也不是无悲说的那样好伐! 堂堂的寒王殿下岂会对自己的情绪这般没有把握,纵使发怒也绝对不可能在外面,尤其是当着他跟无悲的面,那样无益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懒得搭理你。” “别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怎么你就那么肯定不是寒王输了?” “不过一盘棋而已,谁输谁赢都说明不了什么。”无喜面无表情的陈述这个事实,“如果让温小姐知道了今晚的事,咱们家世子爷跟寒王殿下都别想有好日子可过。” 在无喜的心里,宓妃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切实执行者。 “貌似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想到宓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有可能的反应,无悲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那女人可以讨好,切记不能得罪。 “温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可不是一盘棋的输赢就能决定的。” “啧啧,敢情你才是那个明白人?”无悲嘻笑着打趣儿无喜,两人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咬耳朵说话。 无喜推了推无悲的脑袋,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道:“装什么装,你不也瞧出来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其清,他们守在外面的四只,其实都瞧得清楚明白,就只有身在局中的那两个不明白而已。 “嘿嘿!”无悲笑着没有反驳,实在忍不住满心的好奇,不禁又道:“你说是咱们家世子爷能抱得美人归呢还是寒王殿下能?” “世子爷。”想也没想无喜就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家世子爷为了温小姐那可是节操都碎了一地,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干得出来,貌似寒王一直都是高冷的范儿,很难在温小姐的面前放得下身段儿。 马车里棋盘仍在,杯中澄澈的茶水冒着热气,茶香越发的沁人心脾,陌殇却又躺在了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他的两个属下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又岂知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陌殇的耳中,让得听他们谈话的陌殇嘴角狠抽了抽。 果然么? 欲在棋盘之上一较高低,争出一个输赢的他们,在别人眼里就是幼稚而可笑的。 “将马车赶回王府。” “是。” ……我是可爱分割线…… 日子一晃转眼又是三五日悄然而逝,宓妃白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碧落阁哪里也不去,乖得不得了,让温绍云温绍宇兄弟不禁都觉得,是不是他们逼得太紧了,以至于让得宓妃又变得孤僻不喜亲近人了。 这个认知吓出他们一身的冷汗,要是好不容易变得开朗乐观的妹妹又变成以前的模样,别说爹娘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 “妃儿,你看今个儿天气这么好,二哥陪你去逛逛街,买些珠…呃,买些有趣儿的小玩意儿回来好不好?” 他这嘴怎生如此笨拙,天知道宓妃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珠宝首饰那些东西,要说带她出去买那些东西,她一准儿不会去。 “是啊,三哥听说丽质楼新出了几个品种的胭脂水粉,咱们家妃儿也该买一些回来。” 花厅里正是用早膳的时候,宓妃手里端着一碗瘦肉粥,嘴里还咬着一个水晶饺,桌还有其他四五种吃食,听了温绍宇的话只是摇头,等她好不容易咽下口中食物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妃儿最是不爱用那些东西了,买回来也是摆设,还不如不要。” 说完,宓妃又低下头猛吃,最近几天她虽然没有出门,但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少做,脑力体力都消耗得厉害,故而胃口那是出奇的好。 早中晚三顿,每一顿都吃很多,起初还吓得丹珍冰彤以为她出了什么毛病,险些就要通知她的爹娘赶紧请大夫了。 她不过是吃得多了一点,哪里就有毛病了,说起来都是泪。 “可是…” “难道妃儿现在这样不美么,三哥讨厌妃儿不喜欢妃儿了么?”终于填饱肚子的宓妃,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温绍宇,那模样简直太招人疼了。 这几天白天不出门,改为晚上出门,宓妃其实是故意的,她知道因着墨寒羽和陌殇两个人的关系,她的两个哥哥盯她盯得紧,生怕她被抢走似的,恨不得连她上茅房的时候都跟着,就怕一眨眼她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两个哥哥的心情她能理解,可是宓妃也需要单独的私人空间,不然她那么多的计划怎么实施,故而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妃儿不许说这样的话,三哥怎么会讨厌你不喜欢你。”温绍宇少有的沉下了脸,他的妹妹即便不涂脂抹粉也是最美丽动人的,那些东西也着实配不上他的妹妹。 可是他的目的并非是让宓妃去买那些东西,而是希望她走出碧落阁,别整天都呆在房间里,不爱说话也哪里都不去。 这样的她,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呵呵,三哥别生气嘛。”宓妃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颇为心虑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抱伍温绍宇的胳膊撒娇道:“三哥,我想去海边玩儿。” “怎么突然想去海边了?” “二哥,妃儿就想去海边。”宓妃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然后又道:“最近几日妃儿翻阅了很多关于沿海方面的人物风景杂记,觉得很是有趣儿,所以就想去看看。” “真的想去?” “真的。”宓妃赶紧点头,她了解过了,金凤国虽然开设有海港,但却没有对外发展海运,这样的一个商机,她是不会放过的。 只要宓妃能打通海运这一条线路,那么她得到的利润会远比在四国经商得到的更多,也更有利于她商业王国的建立。 若非星殒城周边,虚无之海的分流幻海附近世世代代都有渔民在那片土地上生活,后又有得道高僧断言,幻海附近的渔民动不得,迁不得,否则将动摇国之根本,乃大凶不吉之兆,不然那些地方的港口老早就被封闭了。 幻海位于皇宫的东南方向,如果站在宫中最高的几处宫阙阁楼之上,可将幻海临近皇宫的二分之一尽收眼底。 在幻海与皇宫交界的地方,布有整座皇宫最强的兵力,防御也是最牢的,别说人就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世世代代生活在幻海周边的渔民,他们多半以打渔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因着生活习惯上的巨大差异,渔民们将星殒城称之为内城,而幻海周边的地域便被称之为外城。 外城与内城不但生活习惯有着差异,就连文化习俗也各不相同,内城之中稍有身分地位的人都不会去外城,只因那有损身份。 而外城的渔民也因为有自己的市集,更不想引来他人异样的眼光,因此他们极少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更别说去到内城生活。 总之,在宓妃看来,外城那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既然妃儿想去,那咱们就去,正好今个儿逢三,不然集市没开,难不成去看那些渔民打渔?”温绍云跟温绍宇对视一眼,宓妃愿意出去就好,哪还管她想去哪里。 “二哥看不起打渔的么?” “这倒不是。”温绍云摇了摇头,又道:“每个人出身不一样,身上担负的使命就不一样,二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更何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也许你瞧着痛苦至极的生活,别人却过得有滋有味呢?” “打渔可是个技术活儿。”宓妃若有所思的道,表情极是认真,但她仍没想到自家二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她都控制不住想要给他点赞。 不愧是她的哥哥,眼界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哈哈…”兄弟俩被宓妃逗笑,温绍宇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丫头又没有试过,还知道打渔是个技术活儿?” “三哥管我有没有试过,反正我就是知道。” “好好好,你知道。”温绍宇也没跟宓妃争,起身拍了拍袍角,笑说道:“既然决定要去外城,该做的准备就不能少,妃儿…” “三哥放心,我有吩咐丹珍给我准备男装。” 温绍云抽了抽嘴角,心知这丫头压根就是早就打好主意的,于是揉了揉额角道:“行,妃儿穿男装出门也方便些,我去禀告母亲一声。” “我这就去换装,一会儿咱们门口见。”说完,宓妃起身领着丹珍冰彤就离开了花厅,留下温绍云温绍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都有一种他们被忽悠的感觉。 敢情那丫头,纯粹就是在逗着他们玩儿呢? 生气吧,有点儿,可要他们教训宓妃吧,又舍不得。 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 “剑舞。” “不出小姐所料,云依近几日已经不太能耐住性子了。” “哦,别把她盯得太紧,也别盯得太死,不然岂非阻了她做坏事。”宓妃此时已经换了一袭紫色的对襟领锦袍出来,衬得她肤白如雪,眉眼如画,倒是有几分雌雄难辨的味道。 “小姐放心,那女人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云依是宓妃从琴郡带回来的,那时剑舞红袖几个都昏迷不醒,自是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后来从宓妃嘴里听了前因后果,几人是越发的不待见云依,像她这种探子,目的还是冲着小姐又或者是三位少爷来的,任谁见了都想上去踩一脚。 “可有瞧见她传递消息出去?”宓妃坐在铜镜前,丹珍拿着梳子,心灵手巧的为她梳了一个很适合她的男子发髻,最后再戴上一个白玉发冠,画面不要太美好。 “传过两次,按照小姐的吩咐,我将她的消息截了下来,随后又放了出去,目前已经锁定了两个地方。” 丹珍替宓妃梳好头就退到一旁,宓妃则是拿着眉笔将自己的眉毛描粗,又用粉修饰了一下她的鼻梁和眼睛,整个人瞬间充满了一些异域的风情。 此时的她若走在大街上,即便是与她相熟之人,想来都认不出她是谁。 “小姐,你这化妆技术简直太完美了,上妆和没上妆,活脱脱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宓妃嘴角一抽,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了,以后小姐有时间也教教我吧。”眨着星星眼,丹珍露出很狗腿的表情。 “行,看在我家丹珍丫头是个美人儿,又是伺候小爷的份上,一定教你。”宓妃弯了弯嘴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道:“至于教得好还是教得差,就要看你伺候小爷的舒服程度而言了。” 轰—— 丹珍猛然羞红一张脸,瞪大双眼望着宓妃那是又羞又恼,想低头却怎么都不能如愿,谁叫她家小姐的手正捏着她的下巴不说,还突然凑近她,吐气如兰的朝她吹气呢? 跟她保持的那姿势,真是暧昧极了,满满都是女干情的味道。 她她她…她这是被调戏了? 被她家小姐赤果果的调戏了? “小姐。” “唔,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瞧瞧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好想咬一口。”说着,宓妃再次凑近丹珍,红唇仅距离丹珍的脸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丹珍急得要哭了,双腿不得劲儿,浑身都是软的,她能不能晕过去啊? 呜呜,小姐好坏。 对于丹珍投向她的求救的目光,剑舞心虚的选择了视而不见,那什么死贫道不死道友,她可不想被宓妃调戏。 天知道,他们家小姐偶尔玩闹起来,那是压根就没有下限的。 “小姐,别闹了…” “咳咳。”最后宓妃捏了捏丹珍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神色如常的松了手,再站好,又一本正经的对剑舞道:“暂且盯着她便是,莫要打草惊了蛇,小爷早晚得将她背后的主子一窝给端了。” 得到解脱的丹珍立马跑开,仿佛宓妃是什么危险物一样,两只手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脸,嘟囔道:“那个小姐,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可帮忙的。” 话落,也没等宓妃回答,一溜烟儿就跑了,那速度快得连剑舞这个教导她武功的师傅都不禁咂了咂舌,挑了挑眉,可见丹珍是跑得有多快。 “是,爷。”小姐要玩,她自当奉陪。 “哈哈,还是剑舞更得小爷的心意。”宓妃摩挲着下颚,清澈的眸底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偶尔掀起一丝波澜之时,便是她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 “今个儿去外城,我让沧海跟着,你的任务就是盯死云依,然后告诉红袖,城西城南两处的进度可以缓一缓,先把药楼装修出来。” “是。” “你且找个机会,将云依带进碧落阁。”宓妃状似无意的说完这句话,踩着轻快的步子就出了房门。 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还有那微泛着白边儿的太阳,宓妃眸光闪了闪,暗骂自己没出息,怎的又想起陌殇来。 悔夜两天前已经传了消息回来,那一千万两黄金非常顺利的到了清镜城,也没有任何意外的收进了别院的库房。 次日一早,猎云骑的人就都走了,而有悔夜残恨坐阵,相信也没人能打那批黄金的主意。 只是每每想到陌殇运送黄金出城的理由,宓妃心里就有些酸酸涩涩的,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她有想过去梨花小筑看一看,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回璃城了。可是还没走出碧落阁,她又退了回来,告诉自己他走不走,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留,是他的事,走,也是他的事,而她凭什么左右他的决定。 而昨天确切的消息传来,甚至都不需要她特意去跑一趟,楚宣王世子离开返回璃城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星殒城。 那一刻,宓妃是恼了他的。 既然他要离开,为何还要对她说那些奇怪的话,对她露出那样深情宠溺的模样,他分明就是在欺骗她。 “妃儿。”看着那站在阳光下的绝世美少年,温绍宇甚至有些不敢喊出她的名字,漆黑的双眸里满满的都是惊艳之色。 “三哥。” “怎的站在那里发呆?” 宓妃撇了撇嘴,挑着帅气的眉,语带痞气的道:“什么发呆啊,三哥就没有觉得小爷长得那是玉树临风,俊美如玉,英俊潇洒,卓尔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以下省略五百字赞美之词的绝世美男么。” “咳咳…咳。”温绍宇越听嘴角抽得越厉害,虽然他也觉得自家妹妹身着男装的确是个绝世美少年,但是能不这么自夸自恋不? 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妃儿还有做痞男的潜质?这简直太惊悚了。 “三哥,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妹妹走出去会迷倒一大片的小媳妇儿大姑娘,她们肯定都会为你妹妹我而疯狂尖叫,欲要嫁我为妻的。” 啪! 温绍宇黑着脸,一巴掌拍在宓妃的脑门,哭笑不得的咬牙道:“你这丫头跟谁学成这样的,快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想他温柔乖巧,恬静温婉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个女痞子。 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唔,好疼。”宓妃揉了揉被拍的地方,委屈的嘟起红唇,不甘心的道:“三哥你下手可真狠,我一定告诉二哥你欺负我,妃儿到底是女孩子嘛,如果扭扭捏捏的,岂不让别人怀疑的真实身份,那还不如就穿女装呢?” 那什么,其实她要走的是高冷路线,才不是痞子路线来的。 天晓得她就只是在碧落阁里调戏挑逗了一下丹珍而已,这痞里痞气流氓的风格貌似就改不过来了的样子。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当然。” 面对宓妃理所当然的态度,温绍宇险些吐血,他异常坚持的道:“单就你这模样走出去,不少人见了都要走不动路,要是你再出言调戏挑逗一下别人,表现出你风流多情的一面,那画面不要‘太美好’,你家三哥都不敢想。” 宓妃一愣,继而抽了抽嘴角,临时脑补出那样坑爹的画面,额上斗然划下三滴巨汗,抿唇道:“那什么三哥要不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自己画得丑一点儿。” 脑补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对着她疯狂流口水的女人,宓妃吓得一个激灵,她是作死么,风流痞男的形象太要不得了。 “来不及了。” “啊?” “外城只有开市集的时候最热闹,再耽搁下去等咱们到的时候,市集上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下一次想去就又得再多等上几天。” “那咱不换了,赶紧走。” 时间就是金钱,越早确定那些海港的价值对宓妃而言就越是有利,她可不想这个发财的机会落到别人手里。 毕竟就算她确定了幻海的价值,想要建立起她需要的那些东西,至少也要花费半年左右的时间,而她最缺少还就是时间这种东西。 “哎,你这丫头怎么风风火火的,你慢着点儿啊……” ------题外话------ 汗哒哒的,后台抽嘛风呢? 苦逼的登了十多次都被反弹出来,~(>_<)~,没有爱了,不能再爱了。 正文 【V090】师出同门要她下跪 “吁——” 带着寒王府徽章的青色马车停在相府大门的左侧街道上,车夫是个年轻的男子,生了一张国字脸,肤色偏黑红,身材高大健壮,双目炯炯有神,嗓音粗哑。 “公子,相府到了。” 马车靠边停稳,车门由内往外打开,先是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白晳的手,而后才看清楚其内那面如冠玉的男子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广袖宽摆,袍襟镶嵌着金色的边儿,腰间系着嵌有青色宝石的玉带,身材修长而挺拔,一双漆黑如墨的星眸,狭长而深邃,三千乌丝整齐的高束在玉冠里,这人正是素有倾颜公子之称的——溥颜。 “你且在此等着。” “是。” 溥颜跳下马车,低声交待了车夫一句,转身心里没底的朝着相府走了过去,不管结果如何,他总得试上一试。 如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不君子,迫不得已翻墙直接去碧落阁找人了。 这边溥颜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各种情况下的应对之策,那边看守相府大门的护卫远远就看到了这辆看似普通却很贵重的马车,后又见马车停在大门左侧,不由得就多看几眼,上了几分心,没等溥颜走近,其中一个护卫就迎了上去。 自打他们府里的五小姐被皇上册封为安平和乐郡主,又赐下封地之后,每天上门来送礼祝贺的人家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以前那些个世家小姐们举办什么宴会,从来都不会给五小姐发请帖,现在那是眼巴巴的送上来,结果送去碧落阁的那些帖子,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来,五小姐压根就是懒得搭理那些人。 因着每天都有客人上门,看守大门的护卫们也都多长了个心眼,但凡是上门来的,他们都客客气气的接应着,以免不长眼的得罪了真正的贵人。 五小姐不是说了么,真正的富人不会在自己脑门上写上‘我很有钱’四个字,而真正的贵人也不会脑残的走到哪里就四处嚷嚷,我是贵人,你们快来讨好巴结我。 故,以平常心对待上门的每一位客人,不但不会因眼拙而得罪了贵客,反倒无形中还彰显出了他们不卑不亢不畏强权,自成一体的气场,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同样都是看守大门的护卫,但他们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那便是精神世界里的升华。 也不知从何时起,府里上上下下的护卫也好,小厮也罢,甚至是那些丫鬟婆子,无形中都将宓妃的一言一行奉若圣旨一般的遵行。 而且在他们的眼里,五小姐的脾气很好,赏罚分明不说,还从不打骂苛责下人,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很是宽容。当然,想要享受这些待遇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切莫要吃里扒外,背信弃主,不忠不义,否则落到五小姐的手里,那便是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你是何人,来相府所为何事?” 溥颜的容貌自是生得极其出众的,丝毫也不逊色于皇上的那些个皇子,是个只用看一眼,便能牢牢被记住的人。 “在下溥颜,是来相府求见温小姐的。” 饶是护卫每天守在相府大门口,见过的美男也算不得少了,看到溥颜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眼前一亮,心里暗赞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 他们相府也是出美男子的地方,且不说相爷的相貌生得有多好,单单就是三位公子,那相貌也是生得一等一的俊逸非凡。 其他三房的公子生得也是不差,府中众位小姐容颜也是清丽多姿,娇艳明媚,当然,容貌生得最好的,还是要数五小姐了。 毕竟除夕宴后,整个星殒城都传遍了,在他们五小姐的面前,皇城五美算什么,根本就不能与他们五小姐相提并论。 单看的时候那都是美人儿,可一旦让她们站到他们五小姐的身边,那谁高谁下就是立竿见影的,就好比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们的五小姐就是天上的洁白的云彩,那些欲与五小姐一较长短的姑娘就是地上的泥,她们之间是云与泥的区别。 “就是温宓…咳咳,就是皇上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溥颜险些脱口而出宓妃的闺名,关键时刻意识到不妥,又硬是赶紧改了过来。 女子的闺名轻意不能说,尤其是这些高门贵族小姐的闺名,他或许不是故意的,但也少不了会被有心人拿去大作文章,届时要是一个弄不好,可就算是毁了宓妃的闺誉了。 护卫一愣,又反复打量了溥颜一遍,这位公子莫不是倾慕五小姐的人? 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身份可能配得上他们家五小姐。 “不知公子可有拜帖?”五小姐身份贵重,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尤其还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没有。”事出急紧,他去哪儿弄拜帖去。 “既然公子没有拜帖,请恕我不能为您通报,五小姐身份贵重更是不能见外男,还望公子见谅。”护卫听溥颜说没有拜帖,语气态度倒也不差,只是实事求是的对他道。 对于这样的人,护卫可没胆随随便便的放进府去,又或是去碧落阁通报,没得要吃一顿板子,更何况五小姐出府了,也根本不在府里。 “劳烦小哥通报一声管家,今日在下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安平和乐郡主一面的。”他等得起,耗得起,可毒发的寒王等不起。 师傅已经在赶来星殒城的路上,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让墨寒羽出事的。 “这…” 见护卫面露犹豫之色,溥颜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蠢,他没有拜帖见不到宓妃,但他可以打着寒王的旗号见温相不是。 等他见到温相,还怕见不到宓妃? “我是寒王府的人,我家王爷今日火毒发作,我就是来见郡主希望通过郡主去求见云公子或者是乐公子的。” 云锦乐风,溥颜对那两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们若有心要出手,早就出手了,自然不会等到现在。 他想求的是宓妃,比起那两人,显然宓妃更为靠谱一些。 纵使宓妃不会医,但她拿出手的药却有奇效,只要能暂时压制住墨寒羽体内乱蹿的火毒,溥颜也就谢天谢地,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你真是寒王府的人?”溥颜的说辞,护卫已经信了十之七八。 他们家五小姐师出药王谷,云锦和乐风乃五小姐的师兄,寒王毒发求上他们家小姐无可厚非,倒也没什么可起疑的。 “你看那是寒王府的马车,上面寒王府的徽章你也应该认得,我是寒王的二师兄,天山老人的弟子,真的不是骗子。”溥颜抽着嘴角,就差举手指天发誓了,遇上这么有责任心的看门护卫,他也真是想跪了。 看他这模样,这气质,谁家的骗子能跟他一样,这家伙真没眼力劲儿,难怪只能是个看门的。 顺着溥颜手指的方向,护卫这才看清楚车顶之上象征着寒王府的徽章,心下一个咯噔,脸色变了变。 “现在你相信我没有说谎了吧,赶紧进府去通报一声,寒王的毒耽搁不得。”溥颜的确有想过自己进相府去找,但一想到宓妃那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性子,他的任何想法都胎死腹中了。 好歹他登门也算得上是来求人的,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将宓妃得罪了,不然那丫头冷眼旁观漠视起来,他就真的要哭了。 “五小姐一刻钟前刚刚跟着五少爷和六少爷坐着马车出府了,公子来迟了一步。” “你说什么?”溥颜瞪着那护卫一声大吼,形象神马的都是浮云。 护卫怕怕的吞了吞口水,这人也真是的,早说他是从寒王府来的不就成了,至于兜那么大一个圈子么? 害他一万个谨慎又小心的,结果差点儿坏了事儿。 “五小姐不在府里。”顶着来自溥颜巨大的压力,护卫颤着音道。 溥颜俊脸泛着青黑,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恨不能将这护卫给撕了,既然他家五小姐不在府中,就不能直接告诉他么? 至于逗着他好玩么? 说了半天最后才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压根不在府里,这是纯心耍他么? 袖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若非理智尚在,溥颜铁定挥拳揍得这护卫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你丫的还能再坑一点么? 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嫌他时间太多,简直气煞他也。 “快说,你家小姐往哪个方向去的,可曾知晓她是要去哪里?” “主子们的去向哪里是奴才能问的,公子也别为难小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 “你…该死的。”溥颜低咒一声,心里又实在担心墨寒羽的状况,不得不咬牙转身打道回府,“如果你们小姐回来请得告诉她,溥颜来过。” “呃。是是。” 眼见溥颜虽然怒极却也没有把气撒在他的身上,护卫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道:“如果公子真急着要找五小姐,或许可以朝着外城的方向去找一找,看是否能追得上。” 溥颜脚步骤停,扭头看向那护卫,面色凝重眼神如冰,带着几分疑惑与询问。 “小。小小的也不能确定,当时六少爷扶着五小姐上马车的时候,似乎在说外城是龙蛇混杂之地,在反复叮嘱五小姐切莫乱跑,一定要紧紧的跟在他们身边。”他本就是无意间听到的,也不能确定宓妃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外城。 暂且不管这个信息是真还是假,至少也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溥颜眼里迸发出一抹欣喜,朗声道:“多谢提醒。” “不。不客气。”面对溥颜郑重其事的道谢,护卫尴尬的红了脸,遂又补充道:“五。五五小姐出门的时候穿的男装,公子切莫叫错了。” “等寒王好了,我定让他谢你。”溥颜话落,与车夫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去追温小姐的马车,你先回醉香楼。” “公子路上小心。” “嗯。” 望着眨眼之间就消失在相府门前的溥颜,还有绝尘而去的马车,那护卫半晌都没缓过神,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儿底都没有。 寒王的道谢他可不敢当,他只求寒王好了,别记恨他就成。 “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到外城,妃儿要不要小睡一会儿,等到了二哥再喊你。” “不想睡。”脑海里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落实,而她写的那些规划目前为止还都只能算是纸上谈兵,必须要实地考察之后才能看到价值。 虽说宓妃觉得海运那一块有极大的发展空间,能为她带来巨大的利益,但她到底不是什么都会的人,对于经商还处于探索阶段。 好在小师兄乐风给了她一个商界奇才商古阳,替她省了不少事,很多东西只要她稍微提点那么一两句,他就能领悟过来,继而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当真是让她捡了天大的便宜,不然宓妃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妃儿准备什么时候去琴郡看看,大哥说有些官员的任免还等着你做决定。”前两日温绍轩就有传信回来,琴郡的各种交接事务都已经办妥,该处理的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但那些该打发掉的官员暂时还动不了。 近日因着宓妃被皇上册封为安平和乐郡主,很多世家的当家主母都亲自上门,明里暗里向他们的母亲打探宓妃的事情,言语间都表现出想要结亲的意思。 现在宓妃尚未及笄,那些人就坐不住了,温绍宇不免担心待宓妃及笄之后,相府的门槛估计都会被踏碎。 看到那么多人上门有意求娶宓妃,温绍云温绍宇心里酸涩的同时,又免不得是满心的自豪与得意,甚至还有万分的解气。 想当初郑国公世子当众扬言退婚,让得他们的妹妹背上了未嫁便先被休的污名,后来虽有皇上赐下圣旨作为说明,但放眼整个星殒城内,谁不是当着面不说,背地里都议论他们的妹妹这辈子都休想嫁得出去。 女子的清誉是何等的重要,可想而知在那个时候,若非有宓妃拦着,温家三兄弟暗地里对郑国公世子下黑手都是有可能的。 那样的渣男就像宓妃说的,活着都是污染空气的东西。 如今,纵然他们的妹妹仍旧还背着哑女的名声,却已是一女百家求。 如此这般,在面对郑国公府的时候,他们焉能不解气,怕只怕那群渣子,当真的悔得肠子都青得不能再青,打结得不能再打。 “爹爹不是说我乃金凤国史上唯一一位拥有四字封号,且赐有封地的正一品郡主么,郡主的金印还有服饰都要现做,即便皇上有旨意要内务加紧赶制出来不得延误,从册封圣旨下达之日就开始赶制,至少也还得等上三五日才能送到我的手里。” 反正有大哥温绍轩在琴郡,宓妃那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着急就更没有了。 要是她家大哥办事都不放心,那就没人能让她放心了。 “封地上官员的任免,必须要盖上我的金印,再递交给皇上批阅审核才有效,我现去琴郡也是什么都干不了。”宓妃摊了摊小手,耸了耸肩,粉唇微嘟,模样娇憨又可爱。 “等妃儿的金印下来,记得把三哥也带去琴郡玩玩。” “该是三哥带着妃儿吧,人家都是哥哥领着妹妹的。” “好好好,是三哥带着妃儿,哈哈。” 温绍云没有说话,之前也曾觉得宓妃的郡主身份不太真实,眼见郡主的金印与服饰都即将送至相府,他这颗心可算踏实了许多。 不管这个身份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弊端,但同时这个身份能为宓妃带来了好处与方便就不少,暗处暂且不说什么,可明处皇上就会好好的护着宓妃,任何人也休想动她一根头发。 “二哥去过外城吗?”眨巴着清澈见底的眸子,宓妃略带好奇的问。 她的二哥和三哥可不像大哥那般,是静得下来坐得住的性子,许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结交的朋友都来自五湖四海,江湖朝堂都有,人脉是非常广的。 皇上虽不曾明令禁止外城的渔民们自由进出内城,又或是在内城添置房产居住落户,但就老祖宗们一辈一辈传承下来的规矩,比起在内城周边生活,他们更喜欢在海边生活。 那样的日子纵然日晒雨淋又极其清苦,不时涨潮还会摧毁他们居住的房屋,偶尔台风海啸来临之时,别说房子就是人命也会搭进去很多。可即便是如此,渔民们也没有想过搬离幻海,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在那里栖息繁衍。 “去过几次,但呆的时间都不长。”温绍云喜欢海景不错,但要让他天天对着那一望无际似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他又觉得烦闷。 有时是他们兄弟三个一起去,大哥作画而他们两个赏景,顺带还能观看渔民出海打渔;有时是跟朋友们聚在一起去,大家都会下水,在海水里玩闹,偶尔也谈一些事情,不用担心走漏消息;有时他也会自己一个人去,就当放松心情,赶上有市集的时候就随意的逛逛,挑捡些可爱逗趣儿的小玩意儿带回家,送给宓妃把玩。 只是那时的宓妃,不管他送她什么好看好玩的,都很难换她一笑,那些东西也不知还在不在。 然而,看到眼前睁着一双灵动双眸微仰着头,满眼信任依赖望着他的宓妃,温绍云只觉满心的动容。 往日种种皆已过去,宓妃走出来了,他们作为兄长的亦该如此。 “那里好玩吗?”粉唇微嘟眸光清明,宓妃眼里荡漾着甜甜的笑,在这异世除了这些带给她温暖的亲人之外,浩瀚的大海才是她比较熟悉的。 这个时代无论是空气也好,山水风景也罢,与她前世走过看过的都不一样,丝毫找不到熟悉的感觉,唯有那大海,宓妃相信不管时光怎么流逝,它都该是一样的。 “我也去过的,妃儿怎么不问问我。”温绍宇对于自家妹妹投射在温绍云身上的目光特别的吃味,感觉宓妃都要跟他不亲了。 他知道的可不比温绍云少,甚至他还知道很多温绍云不知道的。 “呵呵。”宓妃捂唇轻笑,扭了扭身子凑到温绍宇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软声道:“那三哥快说给我听,唔,看二哥和三哥谁说的更精彩,妃儿有礼物送哦!”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妃儿别理他,他就是冲你那礼物来的。”温绍云动作看似粗鲁,但却轻柔的将宓妃拉到自己的身边,看向温绍宇的眼神儿满是嫌弃。 温绍宇不服气自是要反抗,语带不羁的道:“二哥也别把自己说得有多高尚,别说你不想要。” 其实他也不是在意宓妃说的礼物什么的,他们在意的是宓妃的心意。 除此之外,但凡宓妃拿出手的礼物,无一不精品,他们就是想不期待都难。 “二哥三哥。”宓妃可怜兮兮的低唤一声,成功阻止了兄弟俩即将继续下去的各种互掐,让他们对上宓妃局促的目光都不由尴尬的红了红脸颊。 “呵呵,来,三哥给妃儿说一些外城的人文风俗什么的。” “二哥就给妃儿说一些发生在外城比较逗趣儿的事。” “好。” 正当温绍云温绍宇经过一阵眼神厮杀过后决出胜负,先由温绍宇开口讲人文风俗的时候,马车猛然停了下来,没有准备的宓妃险些惯性使然的朝前扑去,幸有眼明手快的温绍云拉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摔倒。 “怎么回事?”赶车的两个人是温绍云的贴身侍卫温平和温空,都是性子沉稳之人,像这样的低级错误,两人是不该犯的,除非有其他的意外发生,否则他就该将这两人扔回去重造了,连个车都赶不好还有何用。 没等温平或温空回话,几乎耗尽内力才追上宓妃的溥颜顿了顿,喘了一口气急忙说道:“溥颜无意冒犯温小姐,只是眼下情况紧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稳住身形的宓妃没出声,好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温绍云温绍宇对视一眼,实在没想明白溥颜怎会找上宓妃? 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琴郡,回星殒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寒王的火毒发作了。”此时正在大街上,周围又全是往来的行人,溥颜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或太大声,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相信马车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二哥。”温绍宇先是一愣而后一惊,黑眸里涌上担心之色,怪不得溥颜会主动找上门,原来出事的是墨寒羽。 温绍云脸上的神色反复变幻数次,目光投向宓妃没有说话,救与不救不是他能做主的,更何况在他眼里的宓妃也不会医术,就算宓妃还有云公子他们给的保命丹解毒丹什么的,也不一定就能帮得了寒王。 有得治还好说,要是没有呢? 因此,心里没底的温绍云犹豫了。 “妃儿…”温绍云的担忧还有犹豫,温绍宇心里也是门清,不过他性子急,也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溥颜站在马车外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整个人急得不行,偏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尤其是言语之间绝对不能表现出催促之意。 有些话,宓妃的哥哥能说,他却是不能的,除了等还是等。 好在他家师弟结交的相府的这三兄弟都是真心待他之人,但凡能帮得上忙的,他们就从未有过二话也从未推卸过,上次若非是有温绍宇,怕只怕这世上也已无寒王此人。 就宓妃那冷心冷情,凉薄淡漠的性子,想要得她相助,简直难如上青天。 “溥颜公子,寒王他现在何处?”得了宓妃的许可,温绍云松了一口气,但眼里的担忧丝毫不减,就怕墨寒羽真的有个好歹。 从年前到现在,墨寒羽就只在琴郡毒发过一次,后有溥颜一直精心调养着,又怎会突如其来的火毒发作。 “在醉香楼。” “温平,改道去醉香楼。” “是,公子。” “溥颜公子若不嫌弃,可上马车同乘。”温绍宇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异于常人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按照宓妃指点的方式练功,就更是进步神速。 溥颜本就累极,听了这话自是满口的答应,笑说道:“不嫌弃,怎会嫌弃,只要温小姐不嫌弃在下一身臭汗便好。” 待得溥颜上了马车,温平调换了马车方向,加紧速度朝着醉香楼赶去。 马车里,宓妃坐在最里面,看到模样甚是狼狈的溥颜,水眸里染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总的来说这个男人并不让她讨厌,比起离慕那个女人,显然溥颜就太讨喜了。 “不介意说一说寒王现在的情况吧。”对症方能下药,尤其寒王体内的火毒与寒毒也必须得尽快解了,否则一旦他的元气与根本伤得太深的话,以后即便毒解了,也绝对长寿不了。 宓妃本就已经答应皇上要替寒王解毒,此时既然墨寒羽毒发,在她替他诊脉之前,溥颜对墨寒羽毒发时情况的描述,也能让她心里有个数。 “你。你你你。你会说话了。”不怪溥颜露出如此错愕的神情,而是目前知道她会说话的人,大多都是与她较为亲近,她又无意要隐瞒的人。 “我妹妹会说话有什么可奇怪的,寒羽也是知情的。”看着溥颜那表情,温绍宇莫名的不爽。 突然被补枪的溥颜抽了抽嘴角,扯了扯僵硬的脸皮,道:“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 温绍宇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不是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不然他早就出手揍他了,胆敢质疑他妹妹,那就是欠收拾。 “寒羽没有告诉我温小姐已经能开口说话这件事情,所以…”说到最后,溥颜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其实以药王的医术,我早就知道温小姐开口说话是迟早的事情。” 宓妃听着溥颜的话没有表态发言,她家师傅的医术的确独步天下,不过谁说她的医术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这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宓妃才不会脑残的四处嚷嚷。 “自琴郡回来之后,寒羽体内的火毒与寒毒仿佛就如水与火在对峙,各自占据着他身体的一部分,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这种诡异的平衡一方面让我满心的担忧,另一方面却也减轻了寒羽的痛苦,至少直到刚才为止,这段时间内他的毒才发作这一次。” 溥颜说到这里,剑眉紧锁,薄唇紧抿,黑眸里是深深的无奈还有自责,“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得云公子或是乐公子相助,寒羽他……” “请我三师兄或是小师兄出手,你就不怕砸了你师傅天山老人的招牌?” “那老头儿真要有本事,寒羽也不会中毒至今都还没有得到解脱。”溥颜对上宓妃局促戏谑的眼神,脸上全是苦笑。 若能救得墨寒羽的命,他相信他的师傅天山老人会很愿意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在他们四个徒弟里面,师傅最最心疼的便是墨寒羽,若有救他之法,师傅大概会舍下自己的颜面亲自去求。 早几年前,师傅就有意前往药王谷请药王出手,无奈天山老人与药王虽是好友至交,但也不知药王谷在何处,即便是知晓了药王谷在何处,那也不得其门而入。 故此,事情才会一拖就拖到现在。 “他毒发前后可与以前毒发之时有无异样?”宓妃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天山老人的模样,不觉又想到她师傅药丹老头儿的模样,旋即额上划下几条黑线,瞬间感觉就不好了。 想当初,她觉得药丹该是仙风道骨,一派大宗师的模样,哪里知道那其实根本就是她瞎了眼,他那哪里是什么仙风道骨,实际上就是疯疯癫癫,外加无赖无耻,为达目的撒泼打滚都能做得面不改色的主儿。 他既跟天山老人是至交好友,想来那天山老人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不是都说物以类聚么,宓妃觉得对此她必须早有觉悟,早做心理准备。 “没有。”溥颜没时间去琢磨宓妃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的一门心思都扑在墨寒羽的身上。 “确定没有吗?” “真的没有,以往火毒发作前,他的体温都会瞬间增高,最严重的时候滚烫得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甚至被他躺过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严重烧灼的痕迹;寒毒发作之时,他的体温骤降,即便是炎炎酷暑,但凡他呆过或者接触过的东西都会先凝霜再结冰,如果碰触他的身体,手会被冻伤不说,若不及时治疗,恐留下治不愈的寒症。”溥颜仔仔细细的回想了无数遍墨寒羽毒发时的状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对宓妃交待得这般仔细,压根就是把宓妃当成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全然忘了在他的认知里,宓妃是个不懂医的。 然而,面对宓妃的问话,他却不由自主的回答她的一切问题。 “这次毒发与以前一样,都是没有任何的征兆,说发作就发作了。” “难道你就完全不能判断他会在哪个时间段毒发么?” 宓妃蹙眉,倘若完全不能预料到,对于墨寒羽还能活到现在,她表示上天真的待他不薄。 毕竟以墨寒羽招惹多方暗杀的本事,一个运气不好毒发之时遇上来刺杀他的人,那场面还真的不要太美好。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不定时且没有征兆的毒发,利害各占一半。对墨寒羽意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当然想找准时机趁他毒发不备之时动手杀他,可偏偏他的毒发又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不管安排多少眼线在墨寒羽的身边,都弄不清楚墨寒羽什么时候会毒发。 更何况墨寒羽时谁,想要将眼线埋在他的身边,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可即便如此,墨寒羽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火毒与寒毒交替发作之际,他也曾遭遇了几次围杀,真可谓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 “这个…”溥颜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微红了一张俊脸,窘迫的道:“确切的毒发时间我无法确定,只能结合他每次毒发的时间,反复推算他下一次毒发的时间,前后相差两到三天左右。” 每次推算出来的时间,溥颜只会告诉墨寒羽,其他的人哪怕就是墨寒羽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会多说半句。 不怪他小心,而是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已经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对那些‘贵人’的认知,心里的厌恶也越发的多了。 他真的无法想象,究竟是得什么样的亲人,才能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一种毒不够,还要再加上一种,若如当时墨寒羽没有被接走,溥颜不禁会想,是不是还有第三种,第四种,甚至更多…… “公子,醉香楼到了。” “我包下了醉香楼后院的一个单独的院落,最近太子,明王和武王的人盯寒羽盯得紧,毒发之后情况很严重,赶回寒王府不现实,而且……” 而且墨寒羽毒发之事不能外传,在那样的情况下往寒王府赶,无疑就是在找虐的节奏。 反而就留在醉香楼,才是上上之策。 “走吧。” “请——” 眼看就要临近午时,醉香楼是星殒城里的大酒楼,每天往来吃饭住宿的客人很多,这个时间又正好是吃饭的点儿,楼里穿行着各种各样的人,谁敢保证那些人里面没有太子他们的人。 因此,溥颜表情很从容随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领着温绍云温绍宇还有男装扮相的宓妃往里走,扬声道:“小二,今个儿早上本公子订的雅室可还在?” 忙碌中的小二扭头看到溥颜,立马热情的说道:“在的在的,公子订的雅室一直都留着。” “那行,本公子要请三位朋友聚聚,赶紧把招牌菜都送一份到雅室里。” “好嘞,公子先上楼,小的立马给您传菜去。”溥颜的相貌很出挑,见过他的人都很难忘得了,而站在他身后的温绍云三人,那相貌就是比之溥颜都不逊色,加之一身贵气,小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自然明白这些人得罪不起,于是态度那是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外人瞧见也只当是来吃饭的,看过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 上了楼进了雅间,溥颜走到一道屏风后面,打开了一道暗门,道:“温小姐请。” “请。”宓妃看了看两个哥哥,垂眸跟着溥颜走了进去,等他们四人消失在雅间之后,不多时竟是从另外一道门里,走出来四个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容易术之高,也着实罕见。 “不知温小姐可否要隐瞒真实身份,需不需要我换个称呼?”之前在马车里没有外人,溥颜称呼宓妃为温小姐也没错,但她既然一身男装出门想来是要掩人耳目的,总不能让他给坏了事儿。 “用不着。” “妃儿。”温绍云喊了一声,他还是觉得宓妃应该注意一些,毕竟她是女孩子。 “寒王身边的都不是笨蛋,我们又何必画蛇添足。” “好了二哥,我觉得妃儿说的有道理。” 独立的小院周围已经布满了暗卫隐卫,甚至隐隐还有死士的气息,可见防守之严密。 房间里听到动静的离慕面露喜色的打开门奔了出来,看到溥颜先是欣喜的道:“二师兄,大师兄在里面,幸好有大师兄在,不然王爷他…他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溥颜微微一怔,倒是没曾想会在星殒城遇上大师兄燕如风,算起来他们已经两三年没有见面了,不过眼下他关心的重点并不在燕如风的身上,而是在墨寒羽的身上,遂,他没有回答离慕的话,反倒面向宓妃,道:“温小姐里面请。” 看到一身俊逸出尘,男装打扮的宓妃,离慕眼里闪过明显的厌恶还有憎恨,那眼神如刀,恨不得分分钟弄死宓妃。 “二师兄你怎么把她带来了。”那语气甚是难听,好像是宓妃不要脸倒着贴上来似的,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 温绍云温绍宇脸色猛然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就要出手,宓妃亦是眸色一冷,但却伸手拉住两个哥哥,示意他们淡定。 今日的离慕着一袭嫩黄色绣百合花的长裙,广袖流摆,裙长及地,乌发梳成堕马髻,发间斜插三支碧玉流花簪,蝶恋花的金镶玉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得她面如桃花,明艳动人。 两个多月寒王府的生活,让得她的身上褪去了很多江湖儿女的气息,整个人变得端庄规矩起来,至少贵女们的礼仪修养她不再是不知皮毛,而是很用心的学了一些。 如果不是突然见到宓妃,或许走在外面任谁也瞧不出离慕是出生江湖的,只会当她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离慕你闭嘴。”溥颜这次是真的恼了离慕,似是从来没有对她这般失望过,他的这个师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其实她什么都不是。 “二师兄。” “离慕,退下。”燕如风从里面走出来,锐利的眸光扫过离慕不甘怨恨的脸,眉头皱成一团,他闪虽然师出同门,但他自认对这个师妹谈不上有多喜欢。 “大师兄,怎么连你也欺负我。”离慕跺了跺脚,漂亮的脸蛋儿变得扭曲,毫无半点美感可言,她顿觉自己在宓妃的面前大失颜面。 为什么都是师兄,宓妃的两个师兄护她如珠如宝,而她的两个师兄宁可帮着外人也不帮她。 “你是她在寒王府的教养嬷嬷?” 被宓妃眼神扫到的陈嬷嬷浑身一颤,她的确是寒王府里,管家替离慕安排的教养嬷嬷,是专门教导离慕贵族圈礼仪规矩的。 离慕住进寒王府之后,墨寒羽压根就当她不存在,可她因为心心念念着墨寒羽,故而府里但凡她认为有讨好必要的人,她都费尽心思的讨好。 最好,她说服了管家,让管家替她请了教养嬷嬷,说是只有她学好了礼仪规矩才不会给王爷丢有,好管家对此自是没有意见。 本来离慕的规矩的确是学得很好的,陈嬷嬷也极为满意,她可以负责人的说,那样的离慕走出去,别人都会当她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可她哪里知道,单单只是遇上一个宓妃,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奴婢…奴婢是。是的。”明明宓妃的表情很温和,但陈嬷嬷就是觉得寒从心起,双腿都止不住的打哆嗦。 “那你可有教过她,见到本郡主应当如何行礼问安?嗯。”尤其是最后那个‘嗯’字,宓妃稍稍拖了一点儿音儿,更是听得陈嬷嬷肝胆俱裂,险些魂不附体。 “教。教过。” “那你可曾又教过她,冒犯了本郡主这个拥有封地的安平和乐郡主,本郡主是可以以大不敬之罪赐死她的,嗯。” 陈嬷嬷汗如雨水,整个人浑身都软了,跪在地上直接趴成一团。 安平和乐郡主,皇上亲封的正一品郡主,论其身份的尊贵,便是宫里皇上的几位公主都不一定能与她比肩。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她既是你教导的,又如此没规没矩,你叫本郡主如何饶你?” “奴婢该死,请郡主恕罪。” “这老货本郡主瞧得眼睛疼,就在这里杖毙。” 幽夜苍茫对视一眼,心知如果不让宓妃痛快了,那么他们家王爷就还得继续受苦,于是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暗卫拿了长棍闪身出来,就地一棍一棍的打在陈嬷嬷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们也恼上恨上了离慕,要不是这个脑袋有病的女人,宓妃现在应该在里面替王爷诊治了,如何会闲闲的在这里看戏。 “你……”离慕哆嗦着唇瓣瞪着宓妃说不出话来,宓妃这哪里是要惩治陈嬷嬷,分明就是借着陈嬷嬷给她下马威。 要说离慕也真是看得起自己,宓妃这哪里是给下马威,而是在警告她。 她既能杀了陈嬷嬷,那么她便也能杀她,只可惜某个脑残的女人没有意识到罢了。 “怎么,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区区一个白身的庶人,见到本郡主是要跪地磕头行大礼的,骨头太硬还是怎的,需不需要本郡主请人帮你松松筋骨。” “你别太过份。”想要她下跪,门都没有。 “本郡主今个儿还真就过份了,你若膝盖太硬,跪不下去,本郡主相信有很多人会愿砍了你的这双腿的。” 宓妃悠闲的站在一旁,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别人的生死管她何事。 心中有气的温绍云温绍宇也没出声,在他们看来离慕这个女人不教训不行。 溥颜和燕如风对视一眼,后者跟寒王又不相熟,出手也不过是因为离慕的恳求,他自认没有说话的立场。 至于溥颜这一刻是真的有了一把掐死离慕的想法。 此时此刻,宓妃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她要离慕跪在她的脚下磕头认错,否则,今个儿这事儿不算完。 ------题外话------ ~(>_<)~ 投评价票的妞儿,稍微注意一下啊,表给荨三星的票行不行,一张三星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涨回去,每次看到荨的心都抽一下,好忧桑好忧桑。 尤其昨天一下就收了三张,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_<)~ 正文 【V091】死有余辜还他人情 “啊——”棍杖重重的打在陈嬷嬷的身上,让得她吃痛的尖叫出声。 早已年过四十的她,声音早已不似少女那般清脆悠扬,历经岁月的洗礼,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粗哑,暗沉,还有几分刻意伪装出来的威严,发出刺耳尖叫的时候,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格外的难听,只让人恨不得赶紧将她的嘴巴堵起来。 “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 “疼啊…唔。好疼……” 寒王的暗卫,尤其是能近身护卫寒王的暗卫,各个方面都强于王府的那些普通侍卫,下起手来也比一般的侍卫要快狠准。 他们素来只听从寒王的调令,无条件维护寒王的利益,对任何人都不会动恻隐之心,别说是让他们杖毙一个嬷嬷,就是让他们杀她全家那眉头也都不会皱一下。 身为暗卫除了功夫要过硬之外,他们的眼力还有耳力都较常人更为灵敏,经过特殊的训练之后,在这方面的能力就表现得更为优秀出彩。 这座独立的小院儿并不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的暗卫隐卫,里面稍微有些动静他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故而,他们甚是厌恶离慕的作派。 当宓妃以权压人,下令杖毙陈嬷嬷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觉得宓妃冷血残忍,反而觉得相当的解气。 是的,就是解气。 棍起棍落,两个暗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透着一股狠戾的美感,一旁的宓妃看到这一幕,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 为何,她会有一种她在替墨寒羽惩治刁奴的错觉呢? 看那两个暗卫明着是在执行命令,暗着却是下死手的模样,那简直就是恨不得几棍子打死陈嬷嬷的节奏,让她不由蹙了蹙眉。 明明她这视人命如草芥,分分钟要了一条鲜活人命的样子,不该惹人厌弃的么,怎的宓妃却感觉暗处那些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莫名诡异的敬意呢?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杀陈嬷嬷是在替天行道,做好事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宓妃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那什么她也隐隐察觉到,貌似这陈嬷嬷好像在寒王府并不讨喜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她跟寒王府的那些暗卫都有仇似的。 这样的感觉不但宓妃有,冷静下来之后的温绍云温绍宇也有,于是这小院里的气氛就越发的诡异莫测了。 “求。求安平和乐郡。郡郡主饶命…老奴该死。该该死……”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暗卫下手还挺有分寸。 其实以他们打人力道,最多不超过十棍就能要了陈嬷嬷的命,不过为了表示他们没有私心,打在陈嬷嬷身上的每一棍都掐准了力道,既不让她痛快了,也不让她死得太快了。 故,十五棍下去,陈嬷嬷虽说还活着,但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面色惨白中渗着青紫,呼吸困难了。 “求求郡主饶了…饶了老老奴。老奴真的。真的没有教离慕姑娘对。对对郡主不敬的……”此时此刻陈嬷嬷的小命能否保住,不过只是宓妃一句话的事情。 “求你……” 她也意识到这个时候能救她的人,不是房间里躺着的王爷,而是那棵梅花树下一袭紫色锦袍男装扮相,容颜倾城绝色,眸光澄澈见底却浑身都散发着强大气场的女人。 那个她在寒王府后宅里,不时听丫鬟小厮们谈论的丞相府懦弱自卑,性情孤僻的哑巴嫡女。 那个离慕口中一无是处,无才无貌外加无品无德,却只占着相府嫡女身份,就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 初见宓妃之时,精明如陈嬷嬷,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宓妃与离慕跟也说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那时她就觉得自己被离慕所欺骗了。 可还没等她在心中理出一个章程来,离慕出口的那句话就把宓妃给得罪了,紧接着宓妃的枪口就直接对准了她这个教养嬷嬷,甚至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宣判了她的死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陈嬷嬷的任何挣扎都没有用,宓妃说杀就杀的性子更是让她如坠十八层地狱,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宓妃竟然丝毫不顾忌寒王的颜面,说要杖毙她也不是吓唬她的,而是真的要她的命。 墨寒羽很少住在寒王府,很多时候他都宿在军营里,偌大的寒王府前院交由管家负责,而后院则是交给韩皇后乳娘的女儿,现在的玉嬷嬷负责。 韩皇后未出阁之前,玉嬷嬷是贴身伺候她的大丫鬟,主仆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然而韩皇后入宫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却是没有带着玉嬷嬷同行。 那时正值花样年华的玉嬷嬷与韩国公府里一个年轻的管事互生情谊,韩皇后不忍拆散一对有情人,于是就准了玉嬷嬷的婚事,此后玉嬷嬷一直留在韩国公府做事。 直到韩皇后去了,寒王又身中剧毒被赐封为亲王搬出皇宫住进寒王府。两年过后,年纪轻轻又死了丈夫无儿无女的玉嬷嬷就求了老国公的恩典,只身住进寒王府照顾墨寒羽的饮食起居。 当年未能陪同韩皇后进宫一直都是玉嬷嬷心中不能跨越的一个心结,每每一触动就是撒心裂肺的疼。 每当看到寒王毒发,玉嬷嬷的心就跟针扎刀割似的疼,自责悔恨的同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寒王受那份罪。 无儿无女的她,从第一次见到寒王,虽说明知主仆有别,但在她的心里,她是将寒王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爱的。 为了寒王,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死。 朝堂上的事情玉嬷嬷自认帮不了墨寒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寒王打理好寒王府的后宅,至少要让墨寒羽有个舒适的家。 陈嬷嬷乃韩皇后在宫里时的贴身嬷嬷,还是个有品级的教养嬷嬷,但她为人极为自负傲气,自认身份高人一等,尤其看不起玉嬷嬷。 韩皇后不在了,寒王出宫之时,因念着皇后在世时的旧情,就将近身伺候过她的宫女嬷嬷都带出了宫,而后安排在府中做事。 那时若非寒王年纪尚幼,那些宫女儿年纪大的已经十七八岁,就是有心想要爬床也不切实际,年纪尚小一些的,也比寒王大了五六岁,至今都还抱有心思意欲爬床的也不少。 只可惜寒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察觉到那些人不安份的心思之后,就给了她们两条路,一条是出府嫁人,一条是留在府里安安份份的做个奴婢,也算是为已逝的韩皇后积福,但愿来世她能投生在一个好的人家,再也不要卷进后宫那样的是非之地。 年纪大一些的脑子都还拎得清,拿了银两在玉嬷嬷的安排下,高高兴兴的就嫁了人;年纪小一些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又在陈嬷嬷的鼓动和有心培养之下,坚持留在了王府,目的自是冲着墨寒羽去的。 以她们的身份,王妃之位与侧妃之位那是想都不能想的,可就凭着韩皇后的旧情,一旦她们成了寒王的人,那么好歹也能落个夫人的名头。 陈嬷嬷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即便心里有想法,可她行事却极有分寸。 刚到寒王府的头两年,墨寒羽年纪小,再加上身中剧毒,一般都呆在前院很少踏足后院,故而性格强势又很有手段的陈嬷嬷就将其他两个嬷嬷打压了下去,同时还收服了一些有心思的宫女为她所用,那时寒王府的后院可以说完全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于是,尝到各中滋味的陈嬷嬷再也不肯压制自己内心里对权与欲的渴望,眼看即将就要到手的后宅大权,却因玉嬷嬷的到来而胎死腹中,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的想要弄死玉嬷嬷。 然而,陈嬷嬷是个有心机的,但自幼与韩皇后一同长大的玉嬷嬷也不是好对付的,进入王府照顾寒王后,她将陈嬷嬷是摸得透透的,表面上待她一如往常,暗地里将她的心腹爪牙一个接着一个不动声色的拔掉,直接就让陈嬷嬷成了没牙的老虎,心眼再多都顶不了用。 寒王的院子里,除了伺候茶水的小厮之外,就只有幽夜跟苍茫两个贴身侍卫在伺候,唯一一个能近寒王身的,又能称之为女人的人,那就只有玉嬷嬷一人。 府中的婢女,若无传唤擅闯之人,等待她们的下场那就是死。 经过多年的打压,陈嬷嬷在寒王府后宅的势力那是越来越少,近乎于无了。玉嬷嬷纵使有心想要除掉陈嬷嬷,但无奈陈嬷嬷也不是个笨的,一次一次的都被她给躲了过去,不忍拿这些事情去烦墨寒羽,玉嬷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从那之后,陈嬷嬷变得很安份起来,行事低调了很多,无意挑事只求安宁的玉嬷嬷也就这么着了。 半年前,玉嬷嬷忽然生了重病,开始卧床不起,溥颜给看过之后交待需好好静养,不宜太过操劳,宁静了多年的寒王府后宅又开始闹腾起来,其中自是少不了陈嬷嬷的手笔。 她这一辈子高傲惯了,当初伺候韩皇后的时候她就很得脸面,哪曾想到了寒王府竟然要屈居一个没有品级的玉嬷嬷之下,那般委屈她如何受的? 想她在后宫中能爬到韩皇后的身前伺候,又怎么可能没有些手段,玉嬷嬷那贱人自以为打压了她,可焉知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又哪里知道,她多年苦心经营谋求的一切,竟然顷刻之间全都毁在了离慕的手里,甚至为此还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各种不甘,不忿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得气若游丝的陈嬷嬷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幽光,整个人仿佛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求。求求郡主大人有大量,饶过老奴的性命,求求。求求求郡主了…求你……” 活着才有希望,要是她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就这么死了,如何能甘心。 宓妃抬了抬手,两个暗卫很有眼力劲儿的停了手,恭敬的退后一步,立于一旁,一副随时听候调遣的模样。 并非是宓妃看在陈嬷嬷求生意志强的份儿上喊停,而是陈嬷嬷濒临死亡之时,从她眼里折射出来的那种种怨毒的光芒吸引了她,让她不得不对这人另眼相待。 寒王府究竟如何宓妃不予评价,但当她看到陈嬷嬷眼里那种种不甘不忿的时候,却对墨寒羽身边的人阴谋论了。 罢了,且当她日行一善,算是替墨寒羽解决一个麻烦,一个暗桩。 “想求本郡主饶了你?” 对上宓妃古井无波,清澈却幽深的眸子,陈嬷嬷觉得又心虚又慌乱,仿佛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心思都能透过那双眼睛被无情的解剖出来似的,那咱感觉令她浑身直发毛。 然而对生的渴望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惧意,安慰自己那只是错觉,从而不住的点头,她想活,不想死。 “那你给本郡主一个饶了你,不杀你的理由,如果你说得好,那你便能活,顺便本郡主不但保你性命无碍,还赠你保命丹,治伤药,让你恢复如初;可如果你要说得不好,那么本郡主保证不再让你被活活打死,而是命人在你的伤口上洒满盐,再命人将你放在蒸笼里,活活的将你蒸熟拿出去喂狗。” 呕—— 若说宓妃的前半句话让陈嬷嬷眼里燃起希翼之光,那么宓妃的后半句话就直接将陈嬷嬷自天堂踢入了地狱。 那粉嫩的红唇每吐出一个字,陈嬷嬷的脸色就惨白一分,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再也承受不住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干呕。 用蒸笼将她活活蒸熟,她怎么敢? 这般狠毒的手段,饶是混迹后宫见过各处各样刑法的陈嬷嬷都忍不住浑身打颤,那看向宓妃的眼神活像见到了魔鬼一般。 她实无法想象,一个笑得阳光明媚,温婉恬静的女子,那般甜美倾城的容颜之下,怎会藏有这样一颗恶毒的心。 “妃儿。”站在宓妃左手边的温绍宇听到她说的死法,俊脸都不禁一白,下意识的就低喊了宓妃一声。 宓妃抿唇不语,只是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好像之前那番话是她的恶作剧一般。 “她不过只是府里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郡主想杀便杀,不用顾忌那么许多。”墨寒羽从不过问后宅之事,但那不代表幽夜就不知道,对于陈嬷嬷他早就不满了。 只是他不是主子,也不能代替主子做决定,更不能到主子面前去嚼舌根,因此,才让陈嬷嬷越发的把自己当一回事。 玉嬷嬷病倒之后,看似安份了的她,竟然又再次蹦跶了起来,想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都难。 尤其是她成为离慕教养嬷嬷这件事情,虽说其中是管家搭的线,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结果不是陈嬷嬷暗中操作的。 因而,甭管陈嬷嬷落到多么凄惨的境地,幽夜等人都是同情不起来的。 “怎么?连你也找不到理由让本郡主饶你性命么?” 将腹中能吐的东西都吐完了,吐得只剩下酸水的陈嬷嬷还在不停的干呕,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抓在地上,竟是留下深深的痕迹。 难道她今日真的难逃此劫? 看着站在溥颜旁边,见她被杖责却没有为她求情的离慕,陈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己选择的这颗棋子糟糕透了。 离慕出现在寒王府后,陈嬷嬷就特意关注过她的举动,知道她是寒王的师妹,虽说还是不能踏进寒王的院落,但好歹还能时常出现在寒王的面前,比起其他的女子,无疑离慕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于她的计划也有很大的用处。 于是在她精心的布局设计之下,她顺利的成为了离慕的教养嬷嬷,成为了离慕在寒王府最为亲近的人,同时她也从离慕的嘴里听了各种对宓妃的不满厌恶,甚至是恶意的打压诋毁之词。 后宅之地终究是后宅之地,即便陈嬷嬷曾在寒王后宅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但她对外界的消息还是没有那么灵通,尤其就宓妃曾经的声名,也实在引不起她的什么兴趣。 也怪她为人实在太过自负,以为不过宓妃那样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因此为了博得离慕对她的好感,陈嬷嬷没少替离慕出主意怎么对付宓妃,打击宓妃。 可惜离慕的身份到底是低了一些,贵女们的圈子她压根就没有资格参加,更别提有机会在宓妃面前表现,或是压过宓妃一头。 这好不容易让离慕与宓妃见上了一面,结果人家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离慕就直接把自己给逼入了死胡同里,险些没把陈嬷嬷憋得内伤,暗道自己是瞎了眼。 心里勉强为自己筑起的那道防线亦是随之轰然坍塌,皇上下旨册封宓妃为安平和乐郡主,甚至还御赐了封地,这事儿传得整个星殒城大街小巷都知道,陈嬷嬷也不例外。当时,她就有心派人将情况打探清楚,半途被离慕给拦了,又在她的面前念叨了宓妃的种种劣迹。 最终,陈嬷嬷还是被忽悠了,她又哪里知道离慕跟宓妃可没有她说的那么相熟。 而宓妃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也就因为错误估算了宓妃的实力,让得陈嬷嬷一败涂地,什么皇上只是看在温相,温家三位公子和穆国公府的面子上才册封宓妃为郡主的,那分明就是宓妃有真本事,否则皇上那是吃撑了还是怎的,顶着巨大的压力就为给一个‘废物’那么尊贵的身份? 待她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 离慕被陈嬷嬷那双腥红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小腿肚直打颤,她哆嗦着身子想要躲闪,抬头却发现燕如风和溥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而她就如同一个被丢弃的,面露迷茫的孩子。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过只是对宓妃说了那样一句真性情的话,宓妃记恨她羞辱她,那是宓妃大题小作心眼小容不下人。 墨寒羽和溥颜到醉香楼根本就没有告诉她,是她自己偷偷跟来的,后来墨寒羽毒发,溥颜又急着要去向宓妃求助,想到离慕虽然对墨寒羽痴缠得令人有些厌恶,但她的确不会伤害墨寒羽,这才有了小院里的这一幕。 若非实在担心墨寒羽会撑不过去,不然离慕是死活都不同意溥颜去找宓妃的,她会退让也不过只是因为那日墨寒羽毒发,宓妃拿出来的药有奇效罢了。她以为溥颜只会带着那药回来,怎料他竟然将宓妃也带来了。 看到宓妃的那一刹那,离慕就偏执的认为宓妃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表现得对墨寒羽不屑一顾的模样,事实上却又眼巴巴的自己主动贴上来,就如同捍卫自己主权一般,离慕夹枪带棍的话压根没经大脑过一过就朝着宓妃开了火。 结局失控成这样,是离慕始料未及的。 经过这段时间陈嬷嬷的教导,离慕已经知道很多贵圈里的手段,她也知道宓妃为何要杖毙伺候她的贴身嬷嬷,那不仅是宓妃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她更是在维护相府的威严。 以她的身份,宓妃别说是杀她的一个下人,就是杀了她,她都没地儿说理去。说到底,不占理的人是她。 “民女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金安万福。”打落牙齿混着血往肚里,就是此时此刻离慕真实心情的写照。 今日,她不跪也得跪,跪也得跪。 膝盖接触到地面那一瞬间,离慕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成了灰白之色,她的骄傲,她的尊严,这一刻都被宓妃践踏在脚下。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可与日月争辉。 而她,又是那样的卑贱如同尘埃。 “呵呵…”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吹走了寒气带来了丝丝暖意,宓妃看着向她行了跪拜之礼的离慕,嗓音三分清冷,七分戏谑,“啧啧,你该不会觉得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不作就不会死,离慕落得这样的下场,宓妃只想送她两个字——活该。 姑奶奶是招她惹她了,每次跟她说话都夹枪带棍,暗里藏刀的。 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般红。 “民女失仪了,还请郡主原谅。”咬着牙,一字一字似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离慕半垂着头,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将眼泪强行逼回眼眶,她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磕到地上。 她知道宓妃本不是那么一个在意礼仪规矩的,她想看的无非是她离慕有多么的狼狈,在她的面前又有多么的卑微低贱罢了。 既然宓妃想看,那她这头磕得轻了,一定算不得数,那她便重重的磕。 “起吧!”宓妃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浅笑,倒是个能忍的。 不过眼下宓妃却是没有兴趣继续跟离慕玩下去,大哥曾经告诉过她,寒王看似冷漠无情,又不喜与人亲近,但其实他是最重情的。 年幼丧母,又身中剧毒,墨寒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觉的,那时他被天山老人带回天山,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是谁,无论有何目的,只要稍稍给他一点点真诚的温暖与关怀,就会如同一缕阳光照射进他黑暗的生命里,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他便会记着那人的一点好,而后默默的加以回报。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那时的离慕或许还没有因为爱慕墨寒羽而变得越发的偏执,甚至是疯狂,她接近墨寒羽是真诚的,给予她的关怀也是真诚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最初最纯真的东西渐渐发生了改变。 墨寒羽一次纵着离慕,两次纵着离慕,每纵容她一次,就将曾经离慕留在他心中那一点点的美好,一点一滴的丑陋抹去,直到什么也不再剩下。 经过这一次,宓妃毫不怀疑,墨寒羽与离慕之间的师兄妹情谊,即将宣告结束。 比起她报复离慕,宓妃有理由相信,墨寒羽出手会比她狠得多,也绝情得多。 那个男人虽然身居高位,在金凤国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是个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他重情,从他对待师兄溥颜的态度,以及他对待身边与他相交甚好好友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为人也没有总端着王爷的架子,宓妃对他虽是不喜不厌,但还是挺佩服他的。 “多谢郡主。”听到宓妃叫她起身,离慕怔了怔神有点儿懵,似是没有想到宓妃竟然这般好说话,难道她针对她,仅仅只是因为她对她不敬么? “本郡主胆子小,最是见不得血了,她既然没死,那便就这么着吧。” 宓妃话落,院里院外所有人都抽了抽嘴角,您的笑话还能再冷一点儿么? 你要是胆子小,见不得血,那他们甘愿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陈嬷嬷是个聪明的,周身神经紧崩的她听到宓妃的话,完全都不用别人提醒,一个劲儿的朝着宓妃猛磕头,只听她用那嘶哑的声音不断的说着,“老奴谢郡主不杀之恩,老奴谢郡主不杀之恩…。” 她因低着头,宓妃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这院里院外可不止她温宓妃一人,于是乎她眼里那疯狂的怨毒与阴狠,自然而然就落入数人眼中。 是以,在陈嬷嬷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只被猎人盯牢的猎物了。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冒着被墨寒羽惩罚的下场,也断然不能再让她留在寒王府了。 “脏死了,你们还不把她拖下去。”宓妃眼里划过一抹耐,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幽夜苍茫对视一眼,已然明白了宓妃的几分用意,冷声吩咐道:“将她带回去,再请个大夫,今日她冒犯了安平和乐郡主,待回府之后交由玉嬷嬷再行处罚。” 想要抓住陈嬷嬷身后的那条尾巴,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打草惊蛇,这个道理幽夜苍茫都懂,因此他们的言行举止都尽量表现得很正常,就是为了不让陈嬷嬷起疑。 不过,那老货的命也真硬,伤成那样都没有断气。 罢了,死了有死了的好处,活着也有活着的用处。 “幽夜。” “郡主有何吩咐?” “你可听说过有句话叫做家贼难防。”宓妃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好能让被暗卫带走的陈嬷嬷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心里有鬼还是怎么的,陈嬷嬷的身体骤然僵了僵,即便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架着她走路的两个暗卫还是察觉到了。 幽夜抬头对上宓妃澄澈的眸光,拱手恭敬的道:“多谢郡主提点。” “本郡主有说什么吗?” 面对一脸迷茫之色的宓妃,幽夜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主儿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还请郡主救救我家王爷。”幽夜笔直的跪在宓妃跟前,苍茫亦是,院中其他暗卫都‘刷’的一下跪了下来,望向宓妃的眼神是满满的期待与希翼,老实说这种感觉不太好。 她又不是救世主,凭什么就能肯定她能救墨寒羽。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宓妃抿了抿唇,冷声道:“你们都起吧,看在赏梅宴上你们家王爷也不顾自身安危冒死要救我的份上,在我师傅赶到星殒城替你们王爷解毒之前,我会不惜一切灵丹妙药保住他的命。” 既然她已经跟皇上说好,她的师傅会替寒王解毒,那么现在放出这个消息一来可以给真正关心墨寒羽的人一颗定心丸,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替墨寒羽拔了埋在他身边的暗桩。 要知道一旦墨寒羽所中之毒能解的这个消息传出去,将会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那些见不得他好的人,百分之百会在她师傅赶来星殒城之前,对墨寒羽出手的。 这是一招险棋,却也是一招好棋。 需知棋如人生,不进则退的道理。 “这。这这这是真的吗?”药王会替他家王爷解毒,幽夜有种自己被雷劈了的感觉,反正就是觉得不真实。 “本郡主何曾说过假话。” “没有没有。”幽夜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看着宓妃笑得那叫一个傻,想到什么似的又对宓妃使劲的磕头道谢,“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妃儿已经传信回了药王谷,你们安心便是。”温绍云适时的补充一句,倒是能理解幽夜等人的心情。 突然,宓妃逼近幽夜,若单看背影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又有些暧昧,实际上宓妃凑近他的耳畔,声音有些冷,还带着几分凝重。 “寒王的毒能解的这个消息,你们可得利用好了。” 幽夜愣了愣,狂大的喜悦被冲散之后,只剩下满心的寒凉,他险些犯了大错。 “多谢郡主提点。” “这也算不得什么提点,本郡主只是不想欠人情罢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宓妃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挑眉看向溥颜道:“愣着做什么,带路。” “哦,好好好。”溥颜缓过神,忙不迭的连连应声,领着宓妃往里走。 他以为,宓妃会真的杀了陈嬷嬷的,可原谅他实在没看懂也没想明白,为何紧要关头她却放过了陈嬷嬷?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离慕向她下跪了? 想到这里,溥颜就觉得不靠谱。 任他溥颜再怎么聪明,对于后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阴私之事他又怎么会懂。 在他看来陈嬷嬷是死有余辜,离慕则是该当好好受一受教训。 “千万别让本郡主瞧了眼睛疼的人进屋,不然……”踏进房门的时候,宓妃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正要跟着他们进门的离慕,语气满是凉凉的戏谑。 她温宓妃心眼小得很,得罪了她又岂是跪一跪就能了事的,她可是等着陈嬷嬷好起来,慢慢收拾离慕呢? 以离慕的那点儿小心思小手段,明显就不是老奸巨滑陈嬷嬷的对手。 可惜可惜,那样的好戏她是无缘得见了。 离慕气极一张脸憋得通红,可看到像门神一样挡在她面前的幽夜和苍茫,她却没有勇气硬闯。 “大师兄二师兄。”不能硬闯就只剩下装委屈扮柔弱,以前的溥颜或许还吃她这一套,但现在溥颜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跟离慕沾上边儿。 至于燕如风么,他虽然是离慕的大师兄,但他对离慕这个小师妹可真是没有太多的怜惜,兴许天生性情使然,他并不太喜欢女人。 不然,就他这样的岁数,身边早就该有一个女人了,但他没有。 在醉香楼遇到离慕是个意外,跟着她来看寒王,无非也只是因为寒王是陌殇嫡亲的表哥,算起来半点面子都没有看离慕的。 故而,他全当没听到那一声委屈意味十足的大师兄。 当房门重重在她的面前被关上,还险些撞到她的鼻子时,离慕气得一张脸跟调色盘似的,各种颜色应有尽有,瞧得一左一右的幽夜和苍茫都觉得,就这种货色的女人也敢肖想他们家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王爷真要跟她在一起,简直太掉份儿了。 只是王爷心悦之人,对王爷貌似无意啊,这可真让人头疼。 如若宓妃是普通的女人,他们还觉得早晚有一天她会爱上他们家王爷,可偏偏宓妃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的心思压根就琢磨不透,王爷爱上这么个女人,也真是会找罪受。 “二哥三哥,我跟燕如风和溥颜进去看看寒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算外城的市集散了,我也要去逛逛。” 温绍宇满头黑线,怎么到了这份儿上,他家妹妹都还没有忘记那回事。 外城,真有那么好? “知道了,快进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温绍云对宓妃这样的安排虽心有疑惑,但他倒也没有追根究底。 之前在外面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怕寒王真要撑不住了。 三人进了内室,温绍云和温绍宇无声对视,想说点儿什么又说不上来,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 刚刚踏进内室的房门,一股热浪便迎面袭来,宓妃眉头皱了皱眉,只见入目所及之处,都是一道道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再看凌乱大床之上,浑身火红的墨寒羽,心底斗然升起一丝怜惜之情。 “燕如风,你偷师的技巧不错嘛。”只是扫了眼墨寒羽胸口被针扎过的几处穴位,宓妃就瞧了出来,那分明就是她惯用的手法。 她只在他的面前用过一次,而且距离隔得有些远,中间还有纱帘遮挡,燕如风能学到也算他的本事。 “承蒙夸奖。”燕如风倒也不觉得尴尬,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能治病救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又何须那么在意是跟谁学的。 溥颜看了看自家大师兄,又看了看宓妃,听着他们算不上熟,但也绝不陌生的对话,总觉得他们是认识的? 还有那什么偷师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他偷谁的师,难不成是宓妃? 这个想法浮现在溥颜脑海里的时候,差不点儿就把他给吓尿了。 “他的情况很不妙。”燕如风皱着眉头,语气听不出忧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看出来了。” 没时间理会溥颜古怪的注视,宓妃上前伸手就要拉墨寒羽的手替他诊脉,溥颜吓得不轻,喊道:“别这样碰他,仔细被烫……”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就又咽了回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这样接触墨寒羽的皮肤都没有被烫伤。 因着他的这声喊,坐在外面的温绍云和温绍宇险些冲了进来,好在燕如风的声音及时响起,成功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她修习的功法有些特别。” 溥颜:“…!?” “这里药材齐全吗?” “齐。齐的。” “在哪里?” “那里。”溥颜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听到宓妃的问话,下意识的就指了一个方向给她。 几步跨到屏风后的大衣柜旁,伸手打开衣柜,动作飞快的拿出一种种她需要的药材,然后又奔到书案前,捡起地上的纸笔开始写,最后吩咐道:“你,照着我纸上写的方式,马上立刻去煎药,动作要快。” “哦,是是。”溥颜也来不及多问,将那些药材抱在怀里,又空出一只手接过宓妃递到他手里的纸,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就消失在房间里。 “你来帮忙。” “好。” 上次宓妃救治陌殇的时候,燕如风没能现场观摩,心中说不遗憾那是假的,这次能亲眼见她如何压制火毒,机会不容错过。 “我会用银针将他体内的火毒压制在他的右边身体,而你要做的就是诱发他体内的寒毒,至于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火毒太霸道,没有那味药根本无法压制,目前为止唯有寒毒才是火毒的克星。 “两种剧毒同时发作,他受得了么?”燕如风皱眉,这无益于是在赌命。 “你觉得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在赌命。” “罢了,就按你说的做。” 这边宓妃跟燕如风忙着下针,那边溥颜专心致志的在熬药,随着每下一味药,他的心就跟着颤一下,要是现在他还不明白宓妃是会医的且医术高明在他之上,那他就真的白活了。 那女人,藏得可真好。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溥颜将药按照宓妃交待的熬制好了,内室里宓妃也收了针,她的脸色很苍白,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似的,唇色都惨白惨白的,极是惹人心疼。 这要让陌殇那家伙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为了救寒王将自己累成这样,醋坛子估计得要打翻了。 “将你熬制的药膏敷遍他的全身,让得十二个时辰内不要动,否则便是醒来也成废人一个了。”火毒发作得太厉害,没有这药用于恢复,他全身的筋脉都将废了。 别说武功,体力能比普通人强一点都好。 可见,墨寒羽体内的火毒与寒毒真是到了非解不可的时候,下一次再想压下去,只怕难了。 “谢谢你。” “我走了。”她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以二哥三哥的聪明,她会医之事怕是瞒不下去了。 揉着发疼的额角,宓妃心里没底,很怕两个哥哥生气不理她,又觉得现在若是能泡个温泉,她一定会幸福死的。 “妃儿。” “二哥三哥。”弱弱的低喊了一声,宓妃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走,咱们先回家。” “嗯。”直到走出醉香楼,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但却什么都没有问,这种滋味更是不好受,于是她停下脚步,微了眼眶认真的道:“对不起,我错了。” “我们都明白。”温绍云温绍宇异口同声的道,同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小姐。”突然,一道男声打断了兄妹间的温馨。 “无悲,你怎么在这里?” “世子爷说温小姐现在急需泡一泡温泉,所以吩咐属下来此接温小姐。” “他。他怎么知道的。”宓妃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陌殇不是走了么? “温小姐可以直接去问世子爷。”无悲又看向对他满是戒备的温绍云和温绍宇,声线平缓没有起伏,“二公子和三公子可以同行。” 兄弟两个犹豫了片刻,又见宓妃脸色着实苍白难看,又想弄清楚陌殇在打什么主意,于是点头道:“那就有劳楚宣王世子了。” “不客气。” 于是,待宓妃三兄妹上了马车,无悲直接驾着马车就奔城外而去。 ------题外话------ 陈嬷嬷是颗棋子,是要钓大鱼的,不是写来玩的哦!这一章是必要的,么么哒妞儿们,今天荨又更晚哒!抱歉啦! 推荐好友非常特别的宅斗文《重生之妻人太甚》精彩片断: “左妹妹,我唱歌给你听好么?” 她白了他一眼,他并不在意,轻咳了咳后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在亲热,在亲热,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公的,真奇怪真奇怪!” “滚!” 正文 【V092】吃惊赤果果的邀请 “什么事?” “回世子爷的话,是璃城传来的急报。”无喜手里拿着一本镶金边儿的册子,面色有些凝重,黑眸里涌动着凌厉的杀气。 主子离开璃城不过三月有余,那些人就坐不住了,只是凭他们也想夺权,真是笑话。 “进来。” “是。” 无喜推开门,目不斜视的朝右边直走,绕过一道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整整齐齐的三排摆放得满满的书架,然后才是位于正中间的那张长形黑木书案,以及窗棂下那张做工精致讲究的软榻。 此时的陌殇仍旧是那袭月白色的锦袍,领口,袖口绣制着浅浅的云纹,而那玉色腰带的上下却是绣着两枝开得正艳的梨花,更衬得他眉目清华,瑰姿艳逸。 那在他衣服上绽开的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是柔的化身,但它又抖落寒峭,撇下绿叶,先开为快,独占枝头,亦是刚的化身。 梨花,它将刚与柔高度的统一,融合,这一点犹在陌殇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古时候梨花纵然好看,但就连小户人家都不会将梨树种在重要或者是显眼的地方,高门贵族以及皇室中人就更不可能。 即便是有极其喜欢梨花的人,也只会将梨树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更别说四处嚷嚷自己对这种花有钟爱之情。 古时人们讲究吉利,而梨花是白色的,而且“梨”谐音“离”——离散,因此被古人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 然,古人却视赏梅为风雅高洁之事,却是忘了那各种梅花里,唯有白梅最多,故而却又将梨花视为不吉,实在是有失公允。 在这个时代,如这般钟爱梨花之人,甚至建造出这么一座梨花小筑的人,或许唯有当年的楚宣王夫妇,可见他们夫妻是有多么的喜爱梨花,以至于他们的儿子对梨花亦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月白色的袍子上绣着朵朵梨花,可穿在陌殇的身上却丝毫都不显女气,反而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淡雅的尊贵之气。 贫民人家的姑娘纵使在衣服上绣野花,也断然不会绣上梨花,而贵族女子的衣服手帕荷包上面,可绣制的花卉有很多种,但却独独是最忌讳绣梨花的。 谁又能想到,人人避之不及,认为象征着不吉利的梨花绣制出来穿在陌殇的身上,会那样的尊贵清绝,高不可攀。 陌殇没有抬头,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他右手握着紫毫笔正在练字。 这种笔的笔头是以兔毛制成的,因色泽紫黑光亮而得名。 这种笔挺拔尖锐而锋利,弹性比狼毫更强,书写出来的字体多苍劲有力,气势磅礴却又锋芒内敛,透着低调的沉稳与奢华。 无喜捧着那册子安静的立与一旁,纵然心里焦急万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身为陌殇的贴身侍卫,他自是比旁人更了解主子的某些性情。 比如,在陌殇练字的时候,即便你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扰,不然你就等着被回炉重造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喜急得额上汗水直冒,陌殇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世界之中,全然遗忘了他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陌殇在最后的一张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写下一个大大的‘杀’字,无喜顿觉凌厉的杀气铺面而来,惊出他一身的冷汗。 那个字,映在他的眼里,寒意斗然自脚底板直蹿上心头,一种名为‘畏惧’的东西悄然在心里滋生。 世子爷的怒火,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但愿那些人自求多福。 “东西拿来。”意味不明,若有所思的眸光扫过纸上那杀气凌凌的字,陌殇随手就将只用过一次的紫毫笔给扔了。 “请世子爷过目。”无喜微低着头上前两步,拱起双手恭敬的将金色册子递上,对那些趁世子爷不在就越蹦越高的人,甚至明目张胆打压争夺世子爷产业的事,他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拍死他们。 无喜心中满腔的怨念,没有读心术的陌殇肯定是不知情的,他拿着册子走到窗前的软榻上斜斜的倚着,举止优雅从容的一页一页慢慢翻看,那嘴角的笑意从拿到册子就没有消失过。 随着他的手指越往后翻,那笑便越发的温柔,越发的无害,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同时也越发的危险。 熟悉陌殇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越是生气就表现得越温柔平和,那眼里嘴角的笑就越发的深邃迷人,真可谓是阴死人不偿命。 一见自家世子爷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喜不由自主的就默默往后又退了两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免又在心中为即将被世子爷收拾的人默默点上两根蜡烛。 那些人安安生生的过着富足奢侈的生活不好么,怎的偏生就要去谋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招惹谁不好还非要招惹他家世子爷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狐狸,什么时候被玩死了都不知道,那简直就是又可悲,又可叹。 “一会儿就将本世子病重的消息传回璃城。”陌殇看完册子上的内容,随手将其抛进无喜的怀里,冷声又道:“烧了。” “是。”册子烧了是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世子爷有您这么咒自己的么? 病重?您要再病重,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就要集体抹脖子了。 而且传回世子爷无病无痛消息回璃城不是更能震慑那些人么?为何还要传出病重的消息,那岂不是让那些人蹦跶得更厉害? “你说他们要是不蹦跶得那么厉害,本世子如何能捉得了小鬼。”短短离开璃城不过三个多月,竟然就能给他闹出那么多的事情,是当他陌殇死了么? 只要他还活着在一天,璃城就不是他们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安生的日子过得不痛快,那他不介意仔细替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也不枉他们对他的一番算计。 “属下愚钝,世子爷英明。”能近身跟着陌殇的人也都不是笨蛋,只要转过那么个弯来,有些事情一想也就通透了。 “这段时间只要他们闹得不是太过份就由着他们,派人在暗中盯紧他们便是,本世子难得撒一次网,可不能没有收获。”陌殇仍是温柔的笑着,可那双好看的凤眸之中却是足以冰封千里的寒霜。 “世子爷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得妥妥的。” “嗯。”陌殇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眉心,一下一下摩挲着那一抹朱砂,眼前不觉又浮现出宓妃清丽绝美的小脸来。 来星殒城之前,他从不知沉稳冷静,淡漠疏离如他,竟然也会为了那么一个小女人而牵肠挂肚,思她如狂,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抬眸或转身就能看到。 因着她,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璃城,楚宣王府里那一群让他憎恶怨恨的人,每天心心念念的唯她一人而已。 似乎只要看到那小丫头,再糟糕的心情都会立马变得晴朗起来,对于自己的情绪日渐越发受到宓妃的影响,陌殇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一如得到宓妃的心。 “人可接回来了。” “回世子爷的话,是无悲亲自去接的温小姐,相信很快就到了。”无悲正经起来不是人,不正经起来更不是人,尤其以那厮缠人的功夫,无喜有理由相信,就算宓妃没有心要承他家世子爷的这个情,到最后也会被无悲缠得不耐烦,随无悲怎么安排的。 反正,无悲顶多就是执行某世子的命令而已,难不成还敢对她不利。 既然没有坏处,以宓妃的性子倒也不会拒绝,更何况消耗太大急需泡个温泉浴的宓妃,更加不会拒绝陌殇这个主动的提议。 随时随地了解掌控宓妃的最新动态,已经是陌殇每天不可或缺的必修课,只有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他的心才安静得下来。 他安排在宓妃身边的人,不会主动出现,也不会插手宓妃的任何事情,必要的时候那些人还能为宓妃所用。 以宓妃的警觉,纵然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但也逃不过她敏锐的感知,如果不是她明白陌殇没有恶意也并非是在监视她,否则以她的个性早就把那些人给杀了。 即便如此,宓妃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还没抽得出时间跟陌殇好好的谈一谈,让他自个儿把人调回去。 宓妃行事虽说该狠时狠,该毒时毒,杀伐果决,对于敌人从不心慈手软,血腥嗜杀到了令人又畏又惧的地步,但是她的本性还很善良宽和的,待人处事自有一套独特的风格,恩怨分明得很。 陌殇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明里暗里反而处处维护她,再加上自己心里对他那些理不清也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宓妃实在对他硬不起心肠。 如果这次在醉香楼不是因为她替寒王抑制火毒的发作,从而导致自己几近精疲力竭,险些伤了元气,以陌殇对她纵容放任的程度,他压根不会让无悲现身。 不得不说,陌殇安排无悲驾着马车专门来接她,目的就只是为了能让她舒舒服服的泡一泡温泉解解乏,继而恢复精气神,这点很难不令人动容。 若非眼下这个时期太敏感,宓妃有种直觉,那个男人会坐着他那辆风骚至极的紫色马车,大摇大摆的亲自来接她。 别问她为什么有那种自信却又诡异的直觉,反正在看到无悲的时候,宓妃的脑海里就有闪过那么一个画面。 “他们到了之后,你将温家两位公子请到天香园,让无悲带着她到溪园。” “属下明白。” 短短几日不见,无喜深知他家世子爷已经思念某人如狂,想当然是要抓紧时间单独相处的。 哎,也不知道啥时候,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喊宓妃为世子妃。 虽然他们现在也想喊,可就怕宓妃会直接跺了他们,那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于是,他们只能忍着,暗中替自家世子爷打气,加油,争取早点儿抱得美人归。 “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无悲驾着马车停在梨花小筑的大门前,语气低沉轻缓,自有一番味道,“温小姐,咱们到了。” 他是陌殇的人,这一生只会忠于陌殇一人,对宓妃他以前看似尊敬,其实在心里也没太当一回事儿,全都是看在她是世子爷心上人的份上,才能宓妃言听计从的。 可现在嘛,即便没有世子爷,无悲对宓妃也很尊敬,原因很简单,谁都喜欢强者,佩服强者,他也不例外。 是以,即便温绍云和温绍宇是宓妃的亲哥哥,无悲对他们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显得极其的疏离。 “妃儿醒醒。”温绍云摇了摇枕在他胳膊上睡着,面色透着苍白宓妃,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那模样大有一种,如果早知道救寒王会害得宓妃这样,那就不要救了的意味。 “二哥,妃儿好不容易睡着,要不我抱妃儿进去。” “这…” “我是妃儿的三哥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抱的,就算是要泡温泉,那也得等妃儿睡醒才行吧。”来的路上温绍宇就在琢磨,整个星殒城里温泉就那么几处,要是拒绝了陌殇主动的提议,难不成要他们去拜托寒王,而且眼下寒王那副模样,谁还顾得上他们妹妹。 虽说暂且不知道楚宣王世子打的什么主意,但就目前来看,人家是没有恶意的,而且还处处设想周到,那完全就是在维护宓妃的闺誉。 这般的情,他们要是都不承,岂非是在打楚宣王世子的脸? 思来想去,权衡得失之后,温绍宇还是觉得跟着无悲走是最好的办法。 “那我是二哥,我抱也是一样的。”宓妃本就靠在温绍云的肩上睡觉,垂眸看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妹妹,那眼神儿简直就能柔出水来。 “不行,提议是我出的,我来抱。”温绍宇想也没想就拒绝,伸手就要把宓妃抢过来。 “你忍心将妃儿抢醒?”看着就要暴跳如雷的温绍宇,温绍云挑了挑好看的眉,风清云淡的道。 “不带你这样的二哥,等妃儿醒了我一定告诉他你欺我这个弟弟。”最后两个字咬得狠狠的,早知道他就该先把妃儿抢过来护在自己怀里再说出提议来的,这样温绍云就没有较他有利的条件了。 温绍云嘴角一抽,额上划下三道黑线,抿唇道:“我还就欺负你了。” “你肯定不是我亲哥。” “你确定你是我亲弟?” “啊,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讨厌死了。”温绍宇即将暴走抓狂,为什么他要跟他一同爬出娘亲的肚子。 吼,他想踢他回去可不可以。 “我也一样。” “你,哎…我懒得跟你说。”兄弟两个对视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倒映在他们漆黑的瞳孔里,顿觉又相看两生厌,别扭的赶紧车过头去,模样幼稚到了令人抓狂的地步。 明明他们就是双胞胎兄弟,自出娘胎开始,他们除了性格有所差异之外,容貌与气质都极其的相似,除了亲近的家人之外,两人如果同时出现在相同的场合,很难有人分得清楚他们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要说双生子,星殒城贵圈里也能找出四五对,但论兄弟间的相似程度,无疑温绍云和温绍宇兄弟俩在容貌上面,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别说不熟悉的人,就是相府里其他三房的主子,一般没有瞧准的情况也不敢随意称呼他们两个,就怕一不小心喊错了人,尴尬就不说了,还会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马车外,听着兄弟两人的争吵,无悲嘴角抽搐中,他:“…!?” 果然传闻不假,温家三兄弟将唯一的嫡亲妹妹宠上了天,那可真是宓妃哪怕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只要告诉哥哥一声,哥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赶紧就想办法要摘月亮夺星星的节奏。 只是对妹妹这么个宠法,真的好吗? 还有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了谁抱妹妹的问题吵成这样,争风吃醋又好吗? 这要是以后娶了媳妇儿,妹妹跟媳妇儿发生冲突,这是帮妹妹好呢还是帮媳妇儿好呢? 看这架势,护短到几乎没有下限的温家兄弟,明显就是要护妹妹的节奏,那这样的他们,真的能讨到媳妇儿么? 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无悲就脑补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可这些都不是重点好伐,重点是他家世子爷的女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抱。 咳咳,虽说抱的男人那是人亲哥,嫡嫡亲的亲哥,但也不能摆脱他们是男人的事实,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抱着宓妃走是梨花小筑,否则无悲有预感,世子爷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至于怎么个‘招待’法,大家可以自由想象,怎么惨怎么想就不会有错了。 “温小姐。”无悲定了定神,语气有些着急的喊了宓妃一声,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啊,难道要他对里面那两位大吼出声道:别碰他家世子爷的女人么? 还是冲他们喊,你们谁也别想抱宓妃,只有他们世子爷能抱?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无悲相信只要他那么喊了,里面那兄弟俩铁定会停下争斗,齐心协力的揍他再揍他。 而他,敢还手么? 答案当然是不能。 要他站着挨打,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可如果还手,世子爷估计会很乐意将他亲手送到未来世子妃的手里,随便世子妃怎么收拾他。 别说世子爷不会,那是你不知道世子爷的眼里,现在就只剩下未来世子妃了。 若能换世子妃一笑,无悲保证世子爷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于是,综上所述,他就是最最可怜,最最没人疼的那一个。 世子爷想娶人家温相的闺女,岳父岳母肯定是要讨好的,世子爷想娶人家温家三兄弟的妹妹,舅哥就算不讨好那也是不能得罪滴,否则各种小鞋一定穿得世子爷暴走抓狂,偏偏为了抱得美人儿还得忍着,别提会有多屈憋了。 车里那两位,就连世子爷得招惹不起的未来舅哥,无悲自认他更招惹不起,故而饶是他心中已经在各种爆发,嘴里说出来的也就那么三个字。 呜呜,爷,小的已经尽力了,您下手可得轻着点儿啊! “唔,到了么?”刚睡醒,宓妃的意识还有片刻的迷茫,但很快她眼前的一切就清晰起来,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看着一左一右拉着她胳膊的两个哥哥,敢情睡梦中那些争吵声都是从他们嘴里发来的? 只是为毛这两人吵架要拉着她,让睡着的她当裁判真的好吗? “妃儿,你怎么样?” “妃儿,有没有好一些,脸色瞧着还是很苍白,这可怎么办?” 争争争,争个毛线,现在人都被吵醒了,他们谁也别想抱着她走了。 “温小姐你终于醒了。”车外,无悲听到宓妃的声音,简直差点儿喜极而泣。 呼—— 醒得太及时了,他安全了。 宓妃不明就里挑了挑眉,清澈的眸光看向两个哥哥,没有意外的两个哥哥都同一时间别开脸,露在外面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粉红色。 两人欲哭无泪,难道要他们告诉宓妃,就说他们为了谁抱她的问题争论不休,吵得面耳红赤,醋味升天的? 后知后觉,貌似那样的脸,他们也拉不下来好伐。 “到别院了。” “到了。” “二哥三哥,咱们下车。”此时此刻越发坚定了宓妃要赶紧寻到一处温泉的决心,省得以后想要泡个温泉还那么费事儿。 “好。” 三人下了马车跟在无悲的身后往别院里走,宓妃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新鲜感和好奇心都没有了,但温绍云和温绍宇却是第一次来,看着周围的种种景象,总让他们有种身处重重迷雾中的错觉。 他们是从东城门出来的,按照马车行驶的速度与时间推算,这里距离星殒城根本就不远,而他们好歹也是在星殒城土生土长的人,为何从来都不知道在东城之外还有这么一处仿如世外桃源,美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陌殇的这处别院其实距离盘龙湖不远,不过整座别院的周围都被陌殇布下层层阵法,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的人只当这里是一座绵延的山峰,根本想不到这里其实座落着一处如诗如画的别院。”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没有见过。”温绍宇明悟的抓了抓后脑勺,再一次见识到了阵法的奇妙之处。 “怪不得以前老是听人说走进这里的人都再没一个能再走回去的,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认为这里不吉利,渐渐就没有人胆敢靠近这里了,原来都是阵法在作祟。” “二哥说得没错,陌殇在这座别院周围布下的是重重杀阵,由外而内,越是靠近别院附近,阵法的杀伤力就越大,一旦触发到必杀之阵,就算你是猫有九命条也得交待在这里。” 宓妃自认她也算是对排兵布阵极有天赋之人,出师以来极少遇到这方面的对手,显然,在布阵方面,陌殇引起了宓妃极大的兴趣。 想她上次来这里,从外面走到别院门口,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了,虽说那些阵法没能伤到她,倒也让她生于一股想要跟陌殇一较高下的心思。 怎料他的身子真那么差,是以她就没再提那个有些无礼的要求。 现在跟两个哥哥说到阵法之事,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又来了。 “真那么厉害?” “三哥想试试?”宓妃挑了挑眉,目光戏谑的望向温绍宇。 “还是不要了。”什么时候能逞强,什么时候不能,温绍宇还是拎得清的,“妃儿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可不可以也教教三哥。” 其实早在见识过宓妃布下的索魂阵之后,他就有心想要跟宓妃学习如何布阵,这段时间他也搜罗了大量有关那方面的书籍来看,只可惜无人指导他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头,云里雾里的,总觉得那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 “好啊。” “那二哥也学。” “没问题。”任何可以增加两个哥哥保命筹码的事情,宓妃都愿意去做。 “天,这。这里竟然全种的梨树。”跟着无悲走进别院之后,温绍宇就在听宓妃对他们讲这处别院的特别之处,倒是没得及分出心神打量周围的景致。 岂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入目所及之处一片接着一片的梨树,让得兄弟两人都瞪大了双眼,暗道:这楚宣王世子得是有我喜欢梨花,多喜欢吃梨啊? 如果宓妃要是知道她两个哥哥心里想的后半句话,铁定会笑喷的。 陌殇喜欢吃梨,她怎么不知道。 事实上,她在梨花小筑里见过各种各样的水果,唯独没有见过梨。 “三哥,梨树不好吗?我觉得梨花很好看啊,花色洁白,如雪五出,花香更是带着淡淡的清甜,而且你看这些梨树都开始在发芽了,再过二十多天梨花就要开了,到时这里的景致肯定越发的美轮美奂。” “这倒不是不喜欢,三哥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其实我们一家六口都很喜爱梨花的。”温绍宇摇着头向宓妃解释了一遍,出生在他们那样的家庭,自是打小就知道梨花所代表的另外一种含义。 受温夫人的影响,其实比起雍容华贵的牡丹,他们兄弟三个其实更偏爱梨花,不过相府里却是一棵都不能种的。 原因么,自然就是老夫人知道温夫人喜欢,那就越发死活的不许温老爹种,哪怕就是种在自己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都不行,大有一种你要敢种,我就跟你没完的劲头。 是以,每年梨花绽开的时候,他们兄弟就会折一些梨花趁着夜里送到温夫人的房间,让她能看上一眼。 对于胡搅蛮的老夫人,他们大家也是没办法。谁让老夫人的出身不高,要是府里种着梨花,她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生怕别人用那梨花来影射于她。 故,她打心眼里觉得温夫人喜欢梨花,还想把梨花种在府里,那是对她那个婆母的大不孝,大不敬,是在嘲讽她。 因此,温夫人嫁入相府那一年老夫人大闹过之后,再也没人敢说把梨花种进相府了。 对于老夫人他们兄弟是觉得不可理喻的,但又偏偏不能跟老夫人硬碰硬,谁让她是长辈,而且还是他们的祖母,最后也只得就那么算了。 不然他那一句一家六口,又怎会没有老夫人,其实他们都是很孝顺的孩子。 要不看到这满院子的梨树,温绍宇也不会那么吃惊,那么失态说出那样一句有些失礼的话。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温绍云可没有兴趣把自己家里的事情传得沸沸洋洋,虽说楚宣王世子的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嚼舌根的人,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宓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就对无悲道:“世子可是还在湖心亭。” 她乃古武修炼之人,每日都需要吸取天地灵气,化作自身精气,从而提高她的修为。药王谷里灵气充裕,于她修炼最是有效,哪怕就是清心观周围的那些深山,灵气较之星殒城都要纯净得多。 龙气与灵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金凤国的皇宫龙气极为浑厚充足,说明金凤国的气数还很长,墨氏江山纵有外戚专权,能坐稳皇位的人仍然会姓墨。 那些历朝历代选址建造而成的亲王府也都汇聚着一丝丝龙气,单论其气势就要胜于其他府邸住宅,然而可供人吸食纳入的灵气却是极少,而且含有很多杂质,宓妃修炼起来很是有些吃力。 上次她在湖心亭替陌殇下针,就感觉到那里的灵气异常的纯净且充足,是完全可以直接吸食纳入体内的灵气,都不需要她反复净化。 若能在那里连续打座十天左右,宓妃相信她就能突破古武第四级练筋缎骨,从而踏入第五级真气出体。 只是陌殇又凭什么将那么好的地方,凭白无故的借给她十天。 “回温小姐,这个属下还…” 没等无悲把话说完,无喜就接过话头开口道:“温小姐,世子爷让属下来接你去溪园泡温泉,两位温公子可以先跟无悲到天香园去,世子爷一会儿就过去亲自接待你们。” 宓妃没出声,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两个哥哥,她又不是缺心眼,当然认识到现在由她说话非常的不合适。 “如此便有劳了。”陌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绍云还能说什么。 “我们妹妹就暂时交给楚宣王世子了,但愿能早点儿见到楚宣王世子。”温绍宇也笑嘻嘻的开了口,这倒不是他担心陌殇会对宓妃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记恨那人竟然想要先跟宓妃独处,实在不能原谅。 如果说陌殇真对宓妃怀有歹意,早在赏梅宴后他将宓妃带走整整七天,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可他没有那么做。 至少,陌殇在温家兄弟的眼里,信誉还是杠杠的。 “两位公子放心,世子爷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温小姐的。” “哼。”温绍宇压根不买无悲的账,拉着宓妃的手,不放心的交待道:“妃儿你要小心。” “二哥三哥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只有她温宓妃欺负别人的,何时轮到别人欺她,是不想活了的节奏。 “我们等你。” “好。”宓妃笑着点头,看向无喜道:“带路。” “温小姐请这边走。”无喜领着宓妃绕过抄手游廊,很快就消失在温绍云温绍宇的视线里,无悲这才道:“两位公子咱们走这边,世子爷很快就会来见你们的,不用担心。” 谁让世子爷喜欢上你们的妹妹呢,不管怎么着世子爷对你们都会奉若上宾的。 “世子爷,温小姐到了。” “下去吧。” “是。”无喜是很识趣的,将宓妃带到溪园,看到早就等候在那里的陌殇,恭敬的低着头飞快消失在宓妃的视线里。 莫名的觉得很座园子有些熟悉,宓妃皱了皱眉,她貌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走,我带你去暖心泉。”虽说墨寒羽是他的亲表哥,可得知宓妃在替他压制体内火毒的时候,陌殇承认他是醋了,怒了。 他多想立刻冲进城里,立刻冲进醉香楼,再冲进那间房里将宓妃给带走,可他也知道,假如他当时真的那么做了,那么眼前这个小丫头也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好在最后关头,他冷静了下来。 此时看到宓妃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陌殇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又是心疼她又是恼她,就算治病救人是大夫天生的职责,那也多少应该顾忌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不是。 “你…”就那么怔了一下神的功夫,宓妃就没察觉到陌殇是何时站到她身边,又是何时将她的手握在他手心里的。 “跟我走。” “你先放开。”他牵着她的手,让她很不自在,还走什么走。 “我不放。”陌殇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又怀着怕被她甩开的风险,这才将她的小手牵在自己手里的,要他放开,不可能。 他既然已经牵了她的手,等他放开的时候,兴许就是他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 “放开。” “就不放。”垂眸凝望进宓妃如水却染上了几分恼意的眸子,陌殇的语气软了几分,表情透着丝丝委屈与可怜,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浓密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蔷薇色的唇瓣固执的抿着,眉心一点朱砂赤红如火,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媚惑之气,美得是那般的勾魂夺魄。 这妖孽男人,要不要这么引人犯罪啊? 宓妃又羞又恼的咽了咽口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他扑倒。 咳咳,她为什么会有这么见鬼的想法。 “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只是想要牵着你的手而已,别怕。”他牵了宓妃的手,小丫头虽然叫他放开,也试图挣脱开他的大手,不过那到底只是她反射性的举动,其实并没有特别抗拒他牵她的手。 这个认知让陌殇高兴坏了,他现在的要求真的很少,少到只要宓妃不拒绝他就好。 至于以后么,他会让宓妃主动牵他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里?”诚如陌殇所想,她的确只是反射性的想要避开他的手,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抗拒性,否则凭她的本事,如何会甩不开陌殇的手。 “到了你就知道了。” “随你。” 陌殇紧紧的牵着宓妃的手,力道很大,有种害怕宓妃挣脱的感觉,可他又很有分寸,牵得紧是紧,但却不会弄伤宓妃的手腕。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石门之后,宓妃总算想起来为何瞧着这里眼熟了。 这个地方就是她昏睡七天醒来的地方,位于梨花小筑的地底下,如同一座地宫一般的存在。 每隔半米就在顶上镶嵌一颗璀璨的夜明珠,让得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气温保持得非常的舒服,花园里百花齐放,隐隐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得踏入其中的人,仿如置身在仙境一般。 “这里是…” “暖心泉。” “这处温泉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开凿的。”怪不得名唤暖心泉,整个池子呈心形,算不得大却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在里面泡澡,简直就是极富暧昧色彩的存在。 “纯天然形成的。”陌殇牵着宓妃的手走到泉边,柔声又道:“阿宓一会儿就在这里泡澡,相信我,这里的效果可比你一头扎进湖心亭下面的温泉泡着得到的益处多。” 当初察觉到这处温泉时,陌殇可谓是费尽了心思才将其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世人只道他多年未曾回到星殒城,又岂知他每年都会回到梨花小筑住上月余。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猜。” 宓妃抿唇不语,只觉继续被他那双溢满深情的凤眸看着,自己的脸就要红得烧起来了。 “我就只是想对你好。”既然小丫头都已经认识到他对她好了,陌殇觉得自己又距离宓妃的内心世界近了一步。 “我懒得搭理你,你快给我滚蛋,我要泡温泉了。” “阿宓真无情,我也想泡怎么办?” “凉拌。” “别啊,要不咱们一起泡?”陌殇狐狸似的眯着双眼提议道。 “你丫的想挨揍。” 陌殇摇头,认真的道:“不想。” “我家二哥三哥就教给你了,给他们准备些吃的。” “好。”拐妻之路遥遥无期,陌殇又想到天香园里那两个明显不太好应付的二舅子和三舅子,顿时只觉头大如牛。 吼,谁能教教他怎么和舅哥相处? “谢谢你。” “以后不许对我说谢。” 啊—— 宓妃叫了一声,拍开陌殇捏着她鼻子的手,揉着发红的鼻子,怒道:“你干嘛捏我鼻子,疼死了。” “谁叫你说错话。”陌殇丝毫不觉自己有错,自顾自的道:“我离开之后这里没有人会进来,阿宓可以放心,那个房间是你之前住的,里面有干净的换洗衣服。” “知道了。” “那我走了。” “嗯。” “阿宓,你要记得想我。”陌殇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交待道:“你一定要记着想我,知不知道。” 站在暖心泉边宓妃听得黑线一把一把的直往下掉,脚下一个趄趔,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池里,好死不死的还呛了两口水。 混蛋陌殇,混蛋…… 身后那一声‘噗通’巨响,陌殇不是聋子,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是想回去来着,可他不敢。 正在气头上的某女,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掐他的,太特么疼了。 而且让他跟她泡在同一个池子里,陌殇很担心自己为化身为狼将她吞吃入腹的,如此,他就真离死不远矣! ------题外话------ 呼—— 总算是码出来了,荨也实在忍不住了,就等上传完去看医生,么么亲们。 正文 【V093】突破男人间的约定 天香园 “两位公子请稍坐片刻,世子爷一会儿就来亲自作陪。”梨花小筑里只有梨树,故而也只有梨花,即便梨花尚未绽开,空气中仍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清甜的梨香,煞是好闻。 至于其他的花卉,此处是没有的,倒是那绿色的青草,梨树下面长了很多,葱葱郁郁显得极有生命力。 无悲将温绍云和温绍宇带进正厅,客气的请他们入座,很快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就端着托盘送了几盘精致的点心和两杯热茶进来。 这人自然不是小厮,他的身材很高大强壮,五官算不得俊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非常的耐看,下盘扎实沉稳,双手虎口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茧,可见他是常年习武之人,并且他的身手不弱。 “请用茶。”男人的声音就像一条直线,语速平缓,就连情绪都没有分毫的起伏和波动,想不让人注意到他都难。 “有劳了。” “多谢。” 送茶的男人看向说话的温绍云,粗黑的眉毛捎了捎,紧抿的唇勾起冷硬的弧度,似是没想到会收到兄弟两人的道谢,于是他微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随后他恭敬的将点心一一摆放到温绍云和温绍宇的面前,收起托盘男人就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的举止在高门贵族里被认定为是对客人的无礼与不敬,但在这处别院里能得像他这样的人亲自奉命,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咳咳。”无悲尴尬的轻咳两声,成功将温绍云两人的视线拉回到他的身上,面色微微一红,开口道:“那个他就那脾气,没有半点对两位公子不敬的意思,还望两人莫要跟那人一般见识。” 该死的,那男人就这么端着茶水点心突然冒出来,好歹也跟他打一声呼吸好伐,显些没将他给吓死。 话说什么时候端茶送水那种活儿他会抢着干了,无悲表示一万分怀疑,莫不是世子爷派他来刺探军情的? 可世子爷不是交待在他没来之前,他的任务就是分分秒秒察观留意温绍云和温绍宇的一举一动,然后及时向世子爷禀报的么,怎会还搞一个人出来,是嫌他效率太低? “不知刚才那位是……”温绍宇可没有脑残的认为那是别院里的奴仆小厮,单是那人的沉稳与内敛,就不可能是个下人。 而且谁家的奉茶小厮会有那样厉害的身手,那样锐利的眼神,他倒觉得那人是军人出身,就算不是军人,但也绝对在军营里呆过。 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之军中的将领都毫不逊色,这实在令人有些看不透。 “世子爷的身边是没有女婢小厮伺候的,自从王妃过世之后,但凡女子靠近世子爷超过一米距离都会被扔出去,且死活不论。” 无悲的言外之意就是,看看吧,好好看看,他们家世子爷可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这么多年也唯有你们妹妹一人靠近世子爷还没有被扔出去的,可见世子爷待你们妹妹是有多么的特别。 温绍云和温绍宇都不是傻的,哪能听不出无悲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是兄弟两个没曾想他会说得这么直接。 就算没有无悲的提醒,他们也早就发现了陌殇待他们妹妹很不一样了好吧! 不然他以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随随便便就会同意把妹妹带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府里么。 “世子爷的日常起居都是自己亲自打理,不需要人近身伺候,身边端茶递水的人都是猎云骑里的人,会武功气场不一样是很正常的。”猎云骑里的一个头领亲手泡的亲自送的茶,自然不一样的。 要知道陌殇手下那样一个头领,放到外面那就是一个将军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的到了陌殇这里就成了端茶递水的? “咳咳…” “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温绍云扫了被茶水呛到的温绍宇一眼,就算心中惊诧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伐,很丢面子好不。 好歹他们也是相府出来的公子好不好,能不表现得像个土包子成不。 “我没事。”就是喉咙呛得有些难受罢了,温绍宇低着头摆了摆手,俊脸呛得通红,谁让他一个没忍住就呛到了。 楚宣王世子还真是…真是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要不要这么大材小用啊,威震四国的猎云骑,竟然成了给他端茶递水的人,怪不得他在那人身上感觉到了属于军人的气息。 “温三公子的衣服打湿了,可要换一件新的?”他们穿的衣服自然不能给温绍宇穿,不过世子爷的衣服倒是可以。 可一想到陌殇超级严得的洁癖,无悲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拿一套他的干净的衣服给温绍宇换上。 对方好歹是世子爷未来的小舅子,只是拿出一件世子爷新做的没有穿过的衣服出来,应该大概不会有问题。 垂眸看着自己胸前被茶水打湿的一块,温绍宇好看的眉头拧了拧,本想用手帕擦一擦,无奈今日他穿的衣服颜色浅,那茶渍很快就渗透了进去,越擦反倒越脏了。 “这个会不会不方便。”虽然温绍宇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但他也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衣服变成这般模样。 每看一眼,眉头就要紧锁一分。 “不会。”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无悲又不是傻的,眼力劲儿也是旁人不可比,就温绍宇身上那件袍子,明显就是不能再穿了。 他主动拿世子爷的衣服出来,那可都是为了帮世子爷的忙,但愿别受罚。 “那便有劳你送一件你穿的衣服过来就成。”衣服是否华丽贵重,温绍宇并不看重,于他而言只要是干净的就成。 毕竟,他虽没有洁癖什么的,却也受不了将一件脏衣服穿在身上,更何况一会儿还要见陌殇,这副模样也很失礼。 “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有劳了。” “不客气。”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再有一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可他们的肚子还唱着空城计,兄弟两人实在有些饿得惨了。 之前碍于无悲在场,纵使桌上摆放着诱人的点心,他们也不太方便用来填饱肚子,趁着无悲去给温绍宇拿衣服,兄弟两人便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先垫垫。 很快外面传来齐整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又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一来是真的渴,二来则是为了掩饰他们的尴尬,仔细看还能瞧见他们脸上微微泛着的粉红之色。 无悲怀里捧着一件白色绣翠竹的锦袍,身后跟着两个青衣男人,他们的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饭菜的香气不断从里面冒出来,勾得温绍云兄弟越发觉得饿得厉害。 “世子爷说请两位公子放心,温小姐已经泡在暖心泉里,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还望两位公子原谅我的失职,竟然忘了替你们准备饭菜。” “世子他何时能过来?” “这些饭菜是温小姐在入温泉前特意交待世子爷替两位公子准备的,世子爷现在在书房,只等两位用完餐他再过来。” “代我们谢谢世子。” “温二公子客气。”无悲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其实就算温小姐不特意交待,世子爷也会安排妥当的,谁让这两人是温小姐的亲哥,任何温小姐在意的人,现在可都被纳入了世子爷的羽翼之下。 “我就在外面候着,两位公子有事直接唤便是,请慢用。” 说完,无悲退到房外,温绍云温宇道了谢,这才开始用餐。 “还是妃儿好,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们。” “嗯。” 两人用完餐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温绍宇到里面借着屏风的遮挡换下了身上的脏衣服,出来的时候圆桌上吃剩的食物已经被收拾干净。 “二哥。” “无悲已经去请世子了。”茶是新上的,温绍云轻抿了一口,道:“你说无悲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绍宇翻了个白眼,掀了掀袍子坐在椅子上,撇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帮他家世子说好话了。” 金凤国谁不知道宓妃是他们一家人的宝贝,楚宣王世子如果真的喜欢他们的妹妹,又有心想要求娶他们的妹妹,不说讨好他们,总之是不能得罪的。既然如此,陌殇的手下向他们透露些什么,又或是说陌殇什么好话,就都可以理解了。 “这么说来,楚宣王世子他是真的对妃儿有意了。” “其实要说这事儿咱们早该察觉到的。” “此话怎讲?”温绍云看着自己的弟弟,语带疑惑的道。 “二哥可还记得正月初二那天咱们陪同爹娘回国公府,途中就遇到了楚宣王世子。” “那又如何?” “也怪咱们当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楚宣王世子是谁,那青白双色莲又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岂能随手就送了人。” 经温绍宇一提醒,温绍云也想起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就算楚宣王世子的性情难以琢磨,要亲近谁要疏远谁或是要送人东西赠人权利都凭他一时心情的好坏而定,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送出那样的宝物,而且对象还是他只有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妃儿。 莫不是从那时起,楚宣王世子就对妃儿上了心,只是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二哥觉得楚宣王世子与我们家妃儿相配么?”果真不愧是手握璃城所有人生死的楚宣王世子,不动声色间就谋划了那么多,让人不自不觉就沉浸其中。 陌殇喜欢宓妃,爱上宓妃,他纵然心中着急,很想尽可能快的确定彼此的关系,但他耐性很好,知道就这么上门提亲没用,所以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便是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无孔不入的走进宓妃的心里,让宓妃也爱上他,离不开他。 那样的话,他在上门提亲,一切就是水道渠成了。 他给宓妃的每一分宠爱都不会太过,太明显,他一点一点的给,分寸把握得极好,既不会让宓妃觉得他不重视她,却又不会让宓妃对他心生厌烦,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陌殇是在费尽心思的让宓妃适应他的存在。 等到宓妃意识到他的重要性,离不开他的时候,便也到了他表白的时候。 “我既不希望妃儿嫁入皇室,却也不希望妃儿嫁入王府。”那些地方都是是非之地,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到处都是黑暗阴森,处处都是勾心斗角,温绍云如何受得自己的妹妹去吃那份苦,去受那份罪。 “那二哥觉得以咱们的家势背景,妃儿这一生能嫁个平凡普通的人么?”话说到这个份上,温绍宇不由‘嗤笑’一声,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轻嘲与讽刺。 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将来要娶或要嫁的人都平凡普通不了。 如果手中握有权利都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么没有身份,没有权利的人,又如何能保护得了。 “就因为这个才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温绍云嘴角也是溢满了苦涩,“可是他的身体……” 后面的话不明说,温绍宇也懂他的担忧是什么,他们的妹妹可以嫁给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身体健康。 陌殇的命都是悬着的,身为兄长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心将宓妃交到他的手中。 “他的身体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妃儿对他有无心思。” 温绍云翻了个白眼,他们妹妹的心思,宓妃自已还没有瞧明白,可他们旁观的人可是瞧得很分明的,不得不说陌殇是个极其攻于心计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妃儿的心……” “二哥,咱们是来做客的,这些问题等咱们回家了再讨论。” “也对。”两人是双生子,心灵相通,默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温绍宇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温绍云就明白了。 他们两个也真是够大意的,都说隔墙有耳,更何况这里还是某个意欲打他们妹妹主意的家伙的地盘,必须得更小心才成。 卑鄙么? 隐身在暗处的陌殇勾了勾嘴角,或许他是真的挺卑鄙的,为了知己知彼,了解宓妃两个哥哥对他的看法,他居然选择了听墙角。 虽然他的心计的确颇深,各种手段齐上阵,但他所图谋的,从来就唯有宓妃一人而已。 不过温绍云和温绍宇也真是够腹黑的,话都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了,竟然就不说了,险些没郁闷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世子爷。” 闻声,温绍云温绍宇站了起来,同时抬眸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双手负在身后,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仿佛踩着七彩霞光漫步而来,似乎每见他一次,目光中的惊艳就会更甚一分。 这般清绝出尘,瑰姿艳逸,尊贵无双的男子竟是美得不似凡人,幽深凤眸之中,流光婉转,澄澈纯净却又暗藏邪魅乖张之气,矛盾的两种气质相结合,更衬得他犹如天生的王者,生来便是让人俯身膜拜的。 “温绍云(温绍宇)见过楚宣王世子。”楚宣王失踪之后,皇上就有意让陌殇继承楚宣王之位,偏偏这位世子爷淡定得很,一次又一次的给拒绝了继承王位。 他虽为世子,却是实为楚宣王,掌管着璃城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 他的地位,倘若认真算起来,丝毫都不会比皇上逊色。皇上掌管金凤国,还要顾忌着平衡各方势力,而陌殇掌管璃城,即便府中的确有那么些不省心的东西,但若不是陌殇一直都纵着他们,楚宣王府也不会闹成那般模样。 只是这位爷心里在想什么,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去揣摩的。 “免礼。”陌殇伸手虚扶了一把,这要是让那小丫头知道他受了她哥哥的礼,估计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瞧。 然,礼不可废,在身份上他是受得起温绍云两兄弟向他行的这个礼的。 “请坐。”兄弟两人道了谢,从善如流的坐到陌殇的对面,倒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无悲送了一杯清茶到陌殇的跟前,随后躬身退了回去,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这三个风格各异的大美男相对无言,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我对温小姐是没有恶意的。”他对阿宓疼惜都来不及,又如何舍得她受半点委屈,只恨不得能将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兄弟俩对视一眼,本来他们正在犹豫该怎么向陌殇开口,不料对方比他们直接多了,而且语气温和真诚,一时倒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诚如你们心中所想,我心悦于她,不然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接近她。” “这……” “我喜欢她,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喜欢我,我不会给她任何的压力,更不会干涉她的任何想法与决定,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融入她的世界。”承认自己喜欢宓妃一点都不难,难的是自己的心意不被认可与接受。 好在宓妃在男女之情这方面,虽说表现得迟钝了那么一些,但她到底不是完全对他没有感觉的,否则她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这么多的情绪。 “可是…”话到嘴边,温绍云又咽了回去,只因陌殇那双眼睛里的坚定深深震憾了他。 即便他也同为男子,但要他像陌殇这样坦言自己对一个女人的爱意,温绍云自认他做不到像陌殇这样。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颜面,也丝毫不怕这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弱点。 “我的心意不会改变,纵然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还是喜欢她,还是要跟她在一起。”陌殇端起茶杯,半瞌着的眼眸遮挡了他眼底复杂难明的思绪,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他的身体,怕他无法陪伴宓妃一生一世。 而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好半晌房间里都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饶是脾气最为暴躁冲动的温绍宇都沉默了起来,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你们的担心我理解,那不如咱们做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温绍云挑眉,黑眸里有着几分疑惑。 “虽然你们是她的哥哥,但如果是她真心喜欢上的人,以你们对她的疼爱与宠溺,相信最后你们仍然会认同她喜欢那人的。” 陌殇这话说得直白,却也是说到了温绍云兄弟两人的心坎上,其实不单单是他们两个,就是爹娘和大哥肯定也抱着跟他们一样的态度。 只要是宓妃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哪怕他们不是十分的喜欢,也都会认同。 “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那个丫头会喜欢上我。”说到这里,陌殇苦笑着摇了摇头,凤眸幽幽,宛如墨色琉璃,璀璨夺目,蕴藏着致命的吸引力。 “世子到底想说什么?”温绍宇是最耐不住性子的人,看到这般模样的陌殇,不觉险些动了恻隐之心,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只能用这种口气来说话。 即便你是真的没有十足的信心,但就凭你这段时间的努力,他家妹妹的心里就已经装着你了好伐,只是妃儿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或许她也意识到了,只是没好意识承认。 “我们定下一个两年之约,在这两年里我会倾尽所以待她好,让她开心,让她欢笑,给她最好的宠爱。”但凡他能给予她的,陌殇都不会吝啬,“两年之后,如果我还活着,而她的心里有我,那么我便差人上门提亲娶她为妻;两年之后,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我希望你们为她寻得一份好的姻缘,让她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这个约定我不同意。”温绍宇想也没想就抢在温绍云的面前开了口,脸上的神色尤为凝重,“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妃儿喜欢上你了,你若活着,经过这两年我们对你的考验,把妃儿嫁给你为妻自然是好的;可你若是死了,妃儿又已经对你用情至深,怎么还可能移情别恋,喜欢上其他的男人,你会毁了妃儿一辈子的。” 不怪温绍宇自私,身为兄长他无非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而已。 以陌殇的条件,被他那样温柔深情的爱着,宠着,纵着,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饶是妃儿心性坚定,又不通情事,整整两年时间已经足够她看清楚自己的心,届时陌殇若是没了,叫她如何受得了。 “世子的病…难道就真的治不好吗?”陌殇的那番话对温绍云触动还是很大的,他能跟他们开诚布公的说出他对宓妃的感情,就足够说明他的诚意了。 如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压根就不值得陌殇在他们面前放下身段。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连皇上的面子都很少给的,若非真心喜欢宓妃,又如何会对他们这般客气。 “这个给你们。”温绍宇的话虽然伤人,但却是陌殇无法回避的事实。 故此,他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的翡翠玉瓶递给温绍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淳厚,却是透着无尽的孤寂与凄凉,“两年后,我若真的死了,你们便将瓶中的东西喂她喝下,从此她脑海里关于我的一切记忆都随之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她将再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我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你…” “你们可以放心,瓶中的东西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她也只会将我从记忆中抹除掉,其余的一切她都会记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绍云语塞,他真不是那个意思的。 陌殇将翡翠玉瓶搁在温绍云的面前,起身背对着他们眺望窗外那渐渐黑下来的夜幕,道:“我知道。” “喂,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认同你。”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今日咱们谈话,你们就认同了我,我会瞧不起你们的。” “你这人…” “我很期待你们对我的考验。”那只翡翠玉瓶里的东西,陌殇不介意交给他们保管,反正他是不会向命运屈服的,哪怕是死亡他也要征服。 不是还有两年么,谁说他一定会死。 他记得阿宓曾对他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天若阻他,便是把天给逆了,那又何妨。 “今日的谈话是咱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秘密,你们可以告诉温相和温夫人,甚至是你们的大哥,但我不希望她知道。” 温绍云温绍宇对上陌殇的目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点信誉他们还是有的,而且这件事情让宓妃知道就麻烦了。 此时此刻,握在手中小巧精致的瓶子似有千斤之重,压得温绍云有些透不过气来。 “花园里的风景不错,你们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我去看看她出来了没有。” “妃儿出来之后,劳烦世子派人给我们传一句话,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能赶回相府。” “嗯。”陌殇点了点头,带着满腹的心思,迈着优雅却又沉重的步子离开。 身后,凝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兄弟两人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二哥,他若能活下来,定是最适合咱们妃儿的夫婿人选。” 温绍云顶了一脑门的黑线,抿唇道:“前提条件是他能活下来再说。” 要是死了,一切都是白搭。 …。我是可爱分割线…… 陌殇离开的时候,宓妃栽进暖心泉呛了几口温泉水,忍不住抓狂的咒骂了陌殇一顿,只差没有问候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随后她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凝神静气开始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里浸泡在泉水里,让泉水温养她的筋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宓妃整个人悬浮在暖心泉里,清澈温暖的泉水将她包裹其中,身体沉睡过去之后,宓妃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灵魂力量与精神力量相互叠加,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 拥有清醒意识的宓妃总算明白,陌殇为什么告诉她,在这里泡温泉要比在湖心亭好了,她以为那里的灵气浓郁,有助于她突破,孰不知这里才是最好的。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泡在暖心泉里多长时间了,但宓妃可以肯定绝对还没有超过一天。 如此说来,暖心泉里的灵气远远是湖心亭的数十倍不止,她简直就是赚到了。 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纯净,也越来越雄浑,宓妃知道她距离突破古武第五级真气出体不远了。 当体内灵气趋于饱和状态,达到丰盈之后,灵魂力量与精神力量叫嚣着要冲破束缚的时候,宓妃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暖心泉旁边,陌殇正一脸担忧的注视着沉在泉水里的她,感受到泉水接连开始沸腾,深邃的凤眸里极快的掠过一抹幽光。 逞强的丫头,为了变得更强,竟是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肯错过。 若是按照正常的规律进行功法的突破,陌殇相信宓妃吃不了那么多的苦头,偏偏这丫头是个要强又不服输的性子,见到灵气疯狂的往她体内钻,她竟硬生生的动了强行突破的念头。 心知肚明以宓妃现在的状况,一时半会她是出不来的,于是陌殇走出地宫,唤来无悲交待道:“你们去告诉二公子和三公子,他们妹妹修练的功法就要突破了,暂时出不了暖心泉,让他们别担心,同时也提醒他们别打扰。” “是,世子爷。”无悲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爷,其实您最想说的是后面那句吧! “他们想吃什么就叫厨房准备什么,就在天香园收拾两个房间给他们住,衣服什么的直接去制办新的。”抬头看了眼天色,心知他们今晚是必须得住在这里了,陌殇倒也没有很排斥。 “是,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去吧。” 正如陌殇所担忧的那样,戌时初(晚七点)兄弟两人还没见到宓妃的人就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无喜说什么他们都吵着要见陌殇。 无喜被问得没办法,正要找人去请示陌殇的时候,无悲像颗救星一般的出现了。 原原本本将陌殇的话转述给了温绍云和温绍宇,兄弟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只说在宓妃出来之前,他们不会再说什么。 因着年后他们兄弟三人都在宓妃的指导之下练功,也听宓妃简单的跟他们提起过她所修习的那种功法,知道每突破一级都很困难而且还需要一定的机缘。故此,他们如何还能闹着要去见宓妃,要是害她走火入魔就惨了。 安排好一切,陌殇就回到暖心泉,见宓妃仍在积聚着力量,他只得就在泉边席地而坐,闭目开始运用丹田之气加固宓妃在他体内布下的生命法阵。 自从体内有了这个生命法阵,陌殇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一连好些天,他再也没有犯过病。 即便偶尔会有一些咳嗽,只要配合着服用宓妃给他的丹药,很快就能稳定下来。因着不用担心不知何时会突然犯病,这段时间他的功力提升得很快,以前修练一个月还不敌现在修练十天,可见这速度是有多么的惊人。 打座练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外面已是月上中天,地宫里却仍是亮如白昼,沉睡的身体在宓妃清醒的意识下渐渐舒展开来,随着体内那根紧崩的弦发出‘嘣’的一声脆响,宓妃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再重组,重组再撕裂…… 那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疼痛,让她宓妃忍不住抱住头难过的吼叫出声。 啊—— 一声痛到极至的尖叫过后,暖心泉里的温泉水被高高的掀起,目测超过了四五米,旋即再轰然跌落下来。 陌殇在宓妃发出痛呼的时候就已经从入定状态中惊醒了过来,即便是他早有准备,还是没能避免被那高高掀起水幕浇成落汤鸡。 “阿宓。” 暖心泉是温泉,整个池子的周围都烟雾缭绕的非常梦幻,陌殇看到宓妃的时候,她正从泉水里冒出头来,先是长长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垂落在她的身后,拍打着水面荡起阵阵涟漪,然后便是她那张仍带着水珠,绝色倾城妖娆妩媚的脸蛋儿,偏生她的气质又清纯若仙,两者相融合越发惹得人的目光不舍再从她的身上移开,往下是她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玉颈与精致的锁骨,周身肌肤莹白如玉,比之前他所见过的还要细腻白晳,娇嫩光滑,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阿宓。” 熟悉的声音让得宓妃浑身一僵,顺势抬眸望去刚好对上陌殇含笑凤眸,让她有片刻的愣怔,瞬间的迷茫,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 “你。你怎么在这里?” “阿宓不喜欢我在这里么?”陌殇语气有些委屈,表情更是楚楚可怜,“快些从暖心泉里起来,泡在里面的确是很舒服,可也不能泡太长时间,不然对身体还是有害。” “哦。”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眩晕的头,宓妃作势就要起身,锁骨下面的肌肤刚刚露出水面一部分,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泡在水里,而且貌似她自己还是浑身不着片缕,就那么出去岂不是要裸奔? “陌殇,你个臭流氓,混蛋,王八蛋,我要杀了你。”该死的男人,她差一点儿就上他当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他那心是颗黑炭做的吧! “咳咳,阿宓温柔一点。” “温柔你妹。”宓妃又羞又恼,把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都藏在水里,一双水眸似能喷出火来,“你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臭男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又想占她便宜,上次昏睡时他替她洗澡的事情,她还没有找他算账,这货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让她…让她露着身子…该死的,她实在说不出口,反正不能轻意的饶了他,绝对不能。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滚。”陌殇憋着笑,低着头赶紧滚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爆笑出声。 唔,这丫头简直太可爱了,尤其是偶尔暴露出来的小迷糊模样,让他爱死了。 他是个纯洁的好孩子,真的没有那么猥琐的想法,喊她跟她说话不过都只是为了逗逗她罢了,哪里知道她会听了直接就要从水里站起来,也吓了他一大跳好不好。 而且,陌殇实在没想明白,他那句话哪里说错了。 瞅了瞅四周,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宓妃抿着粉嫩的唇瓣,整张小脸都布满了纠结之色,“那臭男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藏在哪里偷看,光溜溜的她要怎么回房间拿衣服嘛,真是急死她了。” 不自觉的宓妃就把心里话全都嘀咕出来了,想动又不能动的滋味太难受也太憋屈了。 “阿宓。” “你怎么又回来了,赶紧滚,姑奶奶现在只想抽你不想见你。” “我滚了啊。”陌殇一本正经的道。 宓妃:“…!?” 迎着宓妃瞪向他如刀的小眼神儿,陌殇正色道:“我又滚回来了。” 噗—— “咳咳…”幸好宓妃嘴里没有水,不然她一准儿得喷,呛得面红耳赤的她不禁怒吼出声:“这货是谁家的,赶紧拖走,赶紧的。” 陌殇抽了抽嘴角,看着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不远的宓妃,柔声道:“阿宓,这是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放在这块石头上,你自己过来拿。” “你到地宫外面去。” “不要。” “那你想干嘛?” “我不会偷看的。”陌殇举手指天发誉,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虽说突破后的宓妃蜕变得比之前更美了,但他仍然清楚的记得她的模样。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搞不好宓妃真会杀了他。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回房间去,我没叫你之前不许出来。” 陌殇点头,道:“好,我去,穿好衣服你就直接回房,饿了一整天你也该吃些东西了。” “知道了。” “动作快一点,我说不会看就不会看的。” “嗯。”再三确定陌殇不在之后,宓妃这才拍了拍自己已经红得快滴血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这才游到岸边抓过石头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衣服的样式很简单,完全就是为宓妃这个不会穿衣服的人量身准备的,不然在这种精神紧崩的情况之下,她只会越穿越乱。 ------题外话------ ~(>_<)~ 更晚了,表拍偶,今天这一章,前前后后花了近十二个小时,删删改改,删删改改,荨要崩溃了。 正文 【V094】外城之行郡主金印 正如陌殇所说,宓妃这整整一天就只吃了一顿早饭,后来在醉香楼又忙着救治墨寒羽,精神都处在高度紧崩的状态,谁还顾得上肚子饿不饿。 泡在暖心泉的时候,一心想着趁此良机抓住机会突破到古武第五级,宓妃也早就把饿得咕咕乱叫的肚子抛到了九霄云外,一顿两顿饭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可能会饿死,只是出了暖心泉,又经陌殇那么一提醒,宓妃觉得自己实在是饿得不行,必须立刻马上填饱肚子。 以前在特工岛接受专业特工特训的时候,什么样的训练科目她都练过,并且以门门全优的成绩通过最终考核,不然那个男人也不会让她活着,他只恨没有想出更折磨人的法子来收拾她,调教她,将她打磨成他最为冷血锋利的尖刀。 有时候外出执行任务,饿着肚子干活儿那是家常便饭,如果想要吃的就必须拿命去换,谁能舍得呢? 因此饿并不算什么,至少感觉到饿的时候,你还是活着的;当你再也感觉不到饿的时候,那么你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宓妃曾经在美洲热带丛林里执行过一次击杀任务,那一次她整整在那里面呆了足足一个半月才将目标任务击杀在枪口之下。 初进丛林里的时候,她的身上还带有几天的食物,计划在她击杀掉目标人物之后,还能保证她有干净放心的东西吃,至少也能坚持到她走出那片丛林。 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一群人刚进入丛林不久就走散了,她也压根无法准确的判断出目标人物走的哪一个方向。 于是她只能追踪着少量的线索在丛林里穿行寻常他们的踪迹,原本几天的食物硬生生被她分割成了半个月左右的量,结果等她解决了目标人物的众多手下后,仍是没能找到她要杀的人。 丛林里的危险是难以想象的,那地方遍布有毒之物,几乎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只能靠着下雨的时候喝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充饥解渴填饱肚子,直到成功完成任务,伤痕累累的走出丛林。 被训练成狠辣无情的女特工,一次又一次接下一个个她厌烦的却又不得不执行任务,这些记忆就是潜藏在宓妃脑海里最为阴森黑暗的东西,让她恨不得全部抹去。 自那一次任务过后,宓妃在特工岛那可就是抗饥饿能力最强悍而闻名了。 又怎料一次灵魂的重生,不过只是换了一具身体而已,她就变得一点儿饿都挨不得,受不住了。 似乎每每一饿,她的脾气就会变得很不好,莫名其妙就有想揍人的冲动。 温宓妃是温家人的宝贝,自出娘胎就是娇生惯养着的千金小姐,什么好穿的好用的好吃的,只有她想不到的,就没有温家人捧不到她面前的。 只要不是那种特别贫穷的家庭,粗茶淡饭还是吃得起的,至少也是一天两顿,铁定管包饱。可想而知温宓妃这个相府小姐,又怎么可能没饭吃,大概她也从来都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 这才养成她一饿就浑身都不是滋味的毛病,非常吃饱喝足过过瘾。 手脚利落的穿戴整齐,鼻子特别灵敏的宓妃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本就饿得前胸贴后的她,越发饿得不行,脚下步子迈得飞快,直冲她的卧房而去。 随后在陌殇的陪同下,宓妃几乎是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的五菜一汤扫了个干干净净,顺带还吃了三碗饭。 别问她为什么吃那么多,她只想说那是因为她消耗也大。 以后每每回想起那一刻,宓妃都忍不住捂脸羞得抬不起头来,实在是陌殇当时端着碗,举着筷子看着她的眼神儿和表情太令人难以忘怀,简直就是想忘都不能忘。 最后的最后,陌殇当然吃得很少,因为他十之八九的注意力都被宓妃给吸引去了。 见她吃饭跟打仗似的模样,他的脑海里只浮现出斗大几个字:丫头真是饿坏了。 梨花小筑里有专门的厨子负责给陌殇准备膳食,陌殇又是个对食物特别挑剔的人,能让他随时都带在身边的厨子,手艺能差吗? 不,当然不差。 厨子做出来的饭菜相当的美味,就连宓妃的味蕾都有被收服的趋势。正是饿极的时候,面对这样的美食,宓妃当然是忍不住的。 结果吃的时候是吃痛快了,但吃完过后问题来了,吃得太撑睡不着,苦逼的只能到院子里来回踩着青石板路散步当作消食。 明明没吃到多少东西的陌殇,美其名曰自己也吃撑了,死活都要牵着宓妃的手一起散步消食,否则他就死赖着不走。 实在被缠得没有办法的宓妃只能同意由他陪着散步,等到肚子不再撑得难受的时候,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宓妃刚突破古武第五级,根基尚且不稳,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巩固,修为才能运用自如。 相府里的灵气比不得这里的灵气纯净浓郁,宓妃躺在紫玉暖烟床上并没有睡觉,而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疯狂的催动体内灵气蕴养她的全身筋脉,加深巩固自己的修为。 待宓妃从打座的入定状态中醒过来,只见青玉桌前,陌殇一袭深紫色的暗纹锦袍,墨发高束,正坐在那里喝茶。 “你怎么可以不经我的同意就随便进出我的房间。”宓妃从床上坐起身,怒瞪陌殇。 虽说这里是他的地盘没错,但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她的隐私好伐! 陌殇无辜的眨了眨眼,修长好看的手将精致的墨菊花纹茶杯放到桌上,凤眸含笑的望进宓妃似要喷出火的眸子,柔声道:“我有敲门的。” 事实是他不止敲了一次门,而是反反复复敲了很多次,房间里都没有动静,他才自己推门进来查看的。 “上面天已经亮了,阿宓的两个哥哥要是再见不到你,他们肯定会联起手来揍我的。”陌殇说着说着突然凑到她的面前,跟她脸对脸,眼睛对眼睛,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透着楚楚可怜的诱人风情,“阿宓,你要保护我。” 宓妃:“…!?” “阿宓,我需要你的保护。”说着又凑近宓妃两分,唔,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红唇,陌殇表示好想亲上一口。 闻言,宓妃嘴角猛抽,继而一把一把的黑线自脑门上划落,她顿时无言以对,只得睁着一双清亮水灵的大眼死命的瞪他,再瞪他。 他会需要她的保护? 开什么国际玩笑,难不成这人身边的猎云骑都是吃素的,宓妃可不认为有人动得了他。 如果那些想动陌殇的人真的动得了他,估计璃城早就易了主,楚宣王府也早变了天,他如何还能稳坐楚宣王世子之位。 这男人是觉得她好忽悠么? “阿宓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陌殇垂下眸子,无比羞涩的道。 宓妃如遭雷劈,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虽然阿宓的眼睛特别特别的漂亮,但也不能睁得这么大,仔细眼珠……” 没等陌殇把话说完,宓妃实在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怒道:“你给我把嘴巴闭上,不许说话。” 唔,这丫头下手真狠,脑门铁定是红了。 可怜兮兮的点头,陌殇的凤眸里渐渐聚起水雾,那委屈的小眼神儿直把宓妃瞧得险些倒栽到床底下去,谁能告诉她这妖孽是谁放出来的,赶紧来收了吧! “你给我正常一点,不然我不理你了。”话脱口而出之后,宓妃嘴角僵了僵,那什么她这是在撒娇么? 陌殇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冲宓妃摇了摇头,他喜欢跟宓妃这样闹着玩儿,更喜欢看到宓妃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的开心与自在。 扯着袖子擦了擦汗,宓妃笑眯眯的问道:“你刚才说上面天亮了?” 陌殇咬着性感的薄唇,流光溢彩的眸子似是闪烁着星光,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惧温绍云和温绍宇,也不怕他们在别院里面乱闯,反正他们也走不到溪园来,更别说见到宓妃了。 但是谁让他们是宓妃的亲哥哥呢,哪怕就是看在宓妃的份上儿,陌殇也舍不得为难他们。 再加上已经隔了一整晚没有见到宓妃,陌殇也担心温绍云兄弟两人会急疯了,到时就更没有可能替他说好话了。 要知道他的心意既然已经向他们坦诚了,那么他们有一半的可能成为他的助力,也有一半的可能成为他的阻力。 陌殇只想每天都看到宓妃,能陪在她的身边,可没有想过要替自己树立太多的‘敌人’,尤其是宓妃很在意的‘敌人’。因为那些人里面,很有可能就有那么一个的言行会影响到宓妃的情绪,甚至影响到宓妃对他的态度。 因此,有些人即便不能得到他的帮助,却也绝对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糟了,二哥三哥肯定担心坏了,你你你赶紧给我起开,我要出去。” 看着手忙脚乱的小丫头,陌殇眸色幽深,任凭宓妃怎么推,他愣住纹丝不动,半点都没有移动。 “你到底要干嘛。” 某世子摇头,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宓妃就是不说话。 某女一头黑线,咬牙切齿的道:“说话。” 陌殇咧了咧嘴笑得风华万千,那双眸子更亮了几分,颇为神秘的道:“你猜?” “快让开,我没空陪你玩儿。”推开陌殇下了床,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衣服,好看的眉头微拧了拧。 “我是来给阿宓挽发的。” “哦。”不会梳头这实在太丢脸了,等她回去后一定好好的学一学。 太复杂的学不会没关系,总得先学两个简单的发髻来应应急不是。 “快去换衣服吧。” “知道了。”实在受不了陌殇过于火热的注视,宓妃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到了花鸟屏风的后面,先是净了手,然后是漱口,最后才将自己的脸庞洗洗干净。 对着镜中的自己撇了撇嘴,又抓了抓长长的头发,宓妃忍不住满腹的吐槽,像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就是学不会梳古代女人的头发呢,简直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打开衣柜,入目的是挂得整整齐齐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种颜色,不同款式,不同布料,但做工都极其精致讲究的近百件美衣华服。 宓妃相信任何一个看到这些漂亮衣服的女人都会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这大大满足了一个女人对于衣服的巨大的虚荣心。 无论身处在哪一个时代,只要是女人,打开衣柜的时候都不免感叹自己总是少了一件衣服,少了一双鞋子,少了可以搭配衣服的种种配饰。 总之不管拥有多少,就是觉得永远都少了那么一件,即便是宓妃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在她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 指尖划过那一件件质地轻薄却触手生温,款式新颖独特,设计或简洁或繁复的衣服,最后挑了一件粉蓝色的立领束腰长裙穿上。 衣服的款式非常简单,宓妃拿在手里看了看,很容易就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心里不知为何泛起淡淡的甜味儿。 用陌殇的说法,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为她准备的,是他送给她的,如果她不喜欢或是不要,那就直接扔了。 想到上次在马车里,她看到那条裙子心里对他的怀疑,宓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越发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陌殇的影响。 那个人,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一点一点的要融入她的生活了吗?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哦,阿宓可是没找到合适的衣服,要不我再吩咐人重新再做一些新的,款式就再简单一点的。” 外面陌殇的声音响起,听得宓妃一头的黑线,低头瞅了眼身上的衣服,嘴角不由一抽,还能做出比这更简单的? 宓妃对此表示严重的怀疑,可她的确是拿古代女人的衣服和头发没有办法,别说复杂的她搞不定,就是稍微有些复杂的都搞不定。 只是陌殇这样笑话她真的好么?还有,这衣柜里少说不下一百件衣服了,他还嫌少? “喂,你快给我梳头。”关上衣柜门,宓妃身影一闪就坐到了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绝世美男,白玉似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好,阿宓想梳什么发髻?” “随你。” “嗯。”陌殇拿起梳子,先将宓妃的头发梳顺,然后双手很是灵活的摆弄她的一头青丝,很快就麻利的挽了一个灵蛇髻,又从妆台上拿了成套的紫玉首饰替她戴上。 粉蓝色的长裙,搭配紫色的发饰与首饰,让得宓妃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清灵之气,尤其陌殇还特意拿出一块墨紫色的玉佩挂在她的腰间。 “这个…” “喜欢吗?” 玉佩通体呈墨紫色,上面雕刻着迷你型的山水风景,最惹人注目的是那玉中似有一丝一缕的青烟在飘荡,若隐若现,若有似的,透着丝丝灵气。 宓妃看着手里的玉佩,很难违心的说自己不喜欢,更何况陌殇拿出手送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普通得了。 若是连他都瞧不上眼的东西,宓妃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拿出手。 既然是他能送得出手的东西,那么他就是吃定了她会喜欢,故而宓妃要是矫情的说自己不喜欢,反倒落个没脸,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喜欢呢。 “我就知道阿宓会喜欢,虽然我不知道阿宓究竟修习的是什么功法,但我看得出来灵气越是纯净浓郁的地方对你的修习越是有利。” 宓妃挑眉看他没有说话,陌殇也不理她诧异的眼神,接着又道:“这块玉佩是我偶然所得,以后阿宓就随身佩戴着它,尤其是练功的时候,阿宓可以不用再分出心神净化和提炼要吸食纳入体内的灵气,只要是灵气阿宓就能吸入体内,反正它能帮你净化灵气,将涌入你体内的灵气反复净化提炼,直至转化为纯净的灵气才会被你吸收。” “这么宝贝的东西你说送人就送人,真就一点儿不心疼?” 果然,陌殇出品,绝无凡品。 这个男人真的只是楚宣王世子么,为何她总觉得他的身上笼罩着重重迷雾,这样的东西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什么时候这些宝贝都成大白菜,偶然就能得到,那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对象是别人的话,我肯定心疼,但对象是阿宓那就不一样了。”奇珍异宝,陌殇想说他很多,真的很多。 但对他而言,能被称之为‘宝贝’的,唯宓妃而已。 “有。有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陌殇见宓妃低下头,又是一副鸵鸟样也是相当的无语,不愿为难她的他只得转移话题道:“我送阿宓的东西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并不想阿宓有任何的负担,还有阿宓一定要记得,但凡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若不喜欢可以扔了毁了,切记不要转手送人,不然我会生气。” 他可以纵容着宓妃不回应他的感情,但他绝对不允许宓妃践踏他的感情。 宓妃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不接受他送给她的东西,但陌殇无法接受宓妃收了他的东西却又转手送给别人,那是对他的侮辱。 “我记下了。”好吧,宓妃承认她有鸵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陌殇,但她不是傻子好伐,多多少少也瞧出了一些门道。 比如,陌殇貌似喜欢她。 呃,那咱喜欢就是所谓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不是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宓妃就是再怎么脑残也不可能这头收了陌殇的东西,那头就将东西又转手送人,那岂不是在打陌殇的脸? 她还没有那么蠢,而且陌殇送她的东西,她一件都不舍得送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哥,她都舍不得,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便是那衣柜里每天穿一件都不带重样要穿上三个多月的衣服,自打陌殇说那都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之后,潜意识里宓妃就将那些东西当成是她的所有物,任何胆敢打那些东西主意的人,她都是不会放过的。 “阿宓记得就好。” “我要去天香园。”昨个儿来的时候,宓妃记得她的两个哥哥就是被安排在那里的。 “好。”话落,陌殇很是自然的牵起宓妃的左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这次阿宓是强行突破的,根基尚且不稳,至少三天以内都到湖心亭打座吸纳一些灵气巩固巩固。” “你…” “阿宓是怕我舍不得?”陌殇笑了笑,忍不住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神色温柔宠溺,举止更是亲密无间。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不许动手不动脚的。”即便是爹娘还有哥哥和师兄他们,顶多也就是揉揉她的发顶,还没有谁对她做出这般亲密举动的,这个陌殇都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好了。 当然,最气人的是她自己,居然一点儿都不排斥陌殇这样对她。 呜呜,她这是认命了的节奏,还是真的对陌殇抱有跟他对她一样的想法。 每当宓妃鼓足勇气想要看清楚自己心里对陌殇是什么感觉的时候,脑海里就会突然浮现出那个邪魅男人的脸来,真是让她头疼不已。 明明她与那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偏偏她就是对那个男人印象深刻,而且怎么都难以忘怀似的。 以宓妃前世的眼光,真要喜欢男人的话,她肯定会选择邪魅男人那一型的,陌殇这一类型的美男,她好像没办法短时间之内喜欢上。 如果将陌殇和那个男人放在一起比较,单论容貌的话,他们是不相上下的,很难说出谁更好看一些。 一人如仙,清绝出尘。 一人似魔,邪魅狷狂。 但就是这么两个容貌与气质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偏偏就让宓妃有种他们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可他们明明就是不一样的…… 也正因为如此,宓妃纠结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陌殇多一点,还是喜欢那个邪魅男人多一点,如果她要两个都喜欢,岂不是三心二意,两踏两条船? 想到这里,宓妃就觉天雷滚滚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阿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我就喜欢牵着阿宓的手,只是牵着不做别的,别急着甩开我。” 走出地宫,出了溪园,陌殇牵着宓妃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光看背影的话会觉得他们很相配,相依相偎的画面很唯美;只有凑近了才知道,这两人压根就是在斗嘴,而且大有一种越斗越厉害的趋势。 好不容易走到天香园门外,宓妃果断挣脱开陌殇的手,丢下他往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二哥,三哥。” “妃儿。” 正厅里,温绍云和温绍宇听到宓妃的声音,兄弟俩一前一后就跑了出来,宓妃更是直接就扎进了他们的怀里。 “二哥三哥,妃儿有话想跟你们说。”她懂医术的事情,也是时候告诉自己的家人了,以前到底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事情再重要也不能饿着肚子说吧,三位不介意陪我一起用顿早膳吧!” 跟在宓妃身后进来的陌殇,看着她一手紧紧拉着一个哥哥,黑眸极快的掠过一抹幽光,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唔,他吃醋了。 等温绍云和温绍宇要向他行礼的时候,陌殇赶紧抬手阻止了,他可没忘某个小女人正站在那里冲他直瞪眼呢。 假如他真敢受了温绍云兄弟的礼,陌殇毫不怀疑宓妃会恼上他。 “不吃白不吃。” “妃儿。” “呵呵。”陌殇望着宓妃那傲娇的小模样笑出了声,如玉般的容颜竟是越发的好看起来,直让人移不开眼。 温绍云牵着宓妃的手,又看了温绍宇一眼,跟着陌殇的脚步走向花厅,热气腾腾的早点已经摆上桌,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乱叫。 “请坐。” “多谢世子。” “不客气。”按照规矩陌殇动筷之后,温绍云这才拿起筷子替宓妃夹了她爱吃的水晶包,温绍宇又替她盛了一碗素菜清粥。 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语,一顿早膳四个人吃得很安静,气氛也还算温馨。 别的暂且不谈,单单就冲着陌殇昨个儿对温绍云兄弟俩的那份坦诚,他们两个也不能当着宓妃的面儿找陌殇麻烦不是。 更何况,陌殇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得进退得宜,他们压根也找不到给陌殇穿小鞋的机会。 还有让他们满肚子都冒酸泡泡的是,陌殇的眼力劲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宓妃的眼神都还没有表达出来,他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宓妃喜欢吃的,想吃的都送到了她的面前,而且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刻意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不是从一出生就背负着那样不吉的预言,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估计早就数都数不过来了。 “听无悲说你们要去外城?” “是啊。”宓妃一点儿都不奇怪陌殇会知道,这个男人贴心起来简直就不是人。 “那我去给你们安排马车,你们兄妹慢慢谈。”说着陌殇就站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似是不放心却又用询问的语气说道:“湖心亭那里灵气浓郁,你刚刚突破体内气息正是不稳的时候,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多在这里住上几天。” 闻言,温绍云和温绍宇皆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宓妃,眼里有着无声的询问。 “那个我会考虑一下的。”宓妃撇了撇嘴,小脸黑了黑,暗骂陌殇黑心,他分明就是故意说出这样一句话,目的无非就是用她的哥哥来让她妥协,答应在别院多住几天。 “其他的一切我会安排妥当的,而且有你的两个哥哥陪着你,闺誉什么的不会受损的。” 闺誉那种儿玩意儿,陌殇可不觉得宓妃会放在眼里。 “要你管。” 陌殇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恼怒的样子,蔷薇色的薄唇抿了抿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妃儿,你对他这样很不礼貌。”温绍宇揉了揉宓妃的脑袋,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心疼陌殇了。 他处处为宓妃考虑,又处处护着宓妃,对宓妃的疼爱丝毫不比他们少,多多少少让温绍宇对陌殇硬不起心肠来了。 反倒是温绍云看着这样的宓妃眸色深深,怕只怕陌殇不是单相思,他们的妹妹心里是真的有陌殇这个人的。 否则,以宓妃对待外人的态度,她是绝对不可能那样跟陌殇说话的,至少寒王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妃儿,快告诉三哥你是不是在温泉里泡了一整晚,可有哪里不舒服?” “三哥别急,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宓妃简单概括了一下昨天她在溪园泡温泉的一些情况,却是只字未提到地宫里的暖心泉,那是陌殇的秘密,而她已经占了两次大便宜,怎么着也得为他保守秘密不是。 “强行突破是很危险的事情,以后切记不可再冒险了。”宓妃突破时的情景温绍云是没有亲眼见到,但单就是听宓妃说起,他都心有余悸,生怕她会有个好歹。 “呵呵,二哥放心好了,这次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妃儿当然不愿错过,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宓妃尴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的道。 “这么说来楚宣王世子的这处别院里的灵气是真的很纯净很浓郁了。” “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这里的确很好。” 温绍宇看着自家二哥,态度很坚决的道:“二哥,我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 他不傻,陌殇肯定是有意要留宓妃住在这里,结果宓妃不答应,那主意可不就得打在他和二哥的身上。 人家一个暂时还跟他们家妃儿扯不上关系的男人都这么关心妃儿,身为哥哥的他怎能不关心自己的妹妹。 “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宓妃郁闷了,她是被无视了么。 “在这个问题上没得商量,你的修为要巩固,身体也需要调养,不许逞能。” “可是……” “没有可是,妃儿听二哥的话就好,反正咱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多住几天得了便宜不说,也影响不到什么,其他的楚宣王世子不是说么,自有他去处理。” 宓妃扯着袖口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撇嘴道:“二哥什么时候跟陌殇那么熟了。” “我跟他不熟。”是的,就是不熟,但温绍云却是怎么也忘不掉陌殇昨天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在发现宓妃心里有陌殇之后。 那些话总是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宓妃。如果妃儿真的跟陌殇在一起,两年后陌殇又走了,即便他们能狠下心肠将那东西给宓妃吃了,让她将有关陌殇的一切都遗忘了,只怕也弥补不了她心中的那一片空白。 真要如了陌殇所愿,那既是对陌殇的不公平,更是对宓妃的一种无言的伤害。 “二哥三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那件事情等咱们回府再说,其他人不用知道,但至少爹娘和大哥也应该知道。” “对不起。”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都明白。” “二哥。” “是啊,不管妃儿做了什么,你都是我们最最疼爱的妹妹。” “三哥。” “行了,扭扭捏捏可不是妃儿的风格哦,世子的马车应该准备妥当了,我们陪你去外城逛逛。”温绍云之前以为宓妃去外城是冲着那里的市集去的,哪里知道她只是想去看海。 既然只是去看海,那就没有必要非要等到逢一三九的时候过去。 那个时候外城来往的人太多,反而不安全。 半个时辰之后,宓妃和温家两兄弟坐上马车前往外城,陌殇没有跟去,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缠着宓妃,什么时候要给她空间,再加上还有那么大两只灯泡,他又没办法逗宓妃玩儿,想想还是不要去的好。 反正,温绍云不是说了么,他们要唠扰他了,至少会在这里多住上三天时间。 三天虽说短了点儿,但也好过一天都没有,只要宓妃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陌殇就不止一种办法亲近她。 兄妹三人到外城之后直奔海边而去,看着那绵延起伏的海岸线,宓妃的心情颇有些激动,蓝天,白云,大海,真是美极了。 不逢市集的时候,外城是很安静的,渔民们若是不出海都习惯呆在自己的家里,要么陪着妻子孩子,要么就是睡觉了。 外城的建筑风格颇有西方建筑的特点,房屋十之八九都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每家每户的小院儿都很别致,与内城的建筑很不一样。 呈井字形的街道上,虽说商铺林立,但都大门紧闭,没有老板自然也没有客人。 宓妃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买卖东西,而是实地考察幻海周边的地形地貌,以便落实她的计划。 亲眼看过之后,宓妃提起的那颗心算是落了地,海港她是一定要建的,船只也必不可少。只是在落实这个计划之前,她还得进宫找一找皇上,问他要些特权。 温绍云和温绍宇见宓妃一到海边就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完全就是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满是一个接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在宓妃知道她要组织商船出海这事儿,既然需要皇上的帮助,爹娘那里也肯定是瞒不了的,至于她的三个哥哥,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瞒。 于是宓妃就很兴奋很激动的向温绍云和温绍宇描绘了一幅极其大气磅礴的宏伟蓝图,听得那两人是一愣一愣的。 缓过神来之后,两人看向宓妃的眼睛都冒着光,那是兴奋的光。 怪不得宓妃总是嚷嚷着她缺钱,想要实现她称霸海上,扬帆海外的宏愿,后期赚钱是一定有的,但前期投入的就是一笔巨款啊,要是没有几分家底,的确开展不起来,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但有了那些赔偿款的宓妃,距离她实现她的愿望就容易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资金不足。 “妃儿怎么想起要经商的?” “三哥看不起经商的么?”宓妃不答反问,她想要主导四国的经济大权,除了经商之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择了。 那么多职业里面,唯有商人是赚钱最多的,难不成她还能去种地么。 “当然不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们知道的,妃儿很缺银子嘛,嘿嘿。”她可不就是缺银子么,如果她富有天下之财,她也就不会想方设法的要赚钱了。 温绍宇听了,忍住满头的黑线道:“等妃儿把海港建起来,三哥跟着你混。” “还有二哥。” “好啊,等到妃儿确立了航线之后,咱们就将爹娘带上一起去环海旅游。” “什么是旅游?” “旅游就是到处去游山玩水的意思。”宓妃擦了擦汗,以后这种词汇她还是少说一些为好。 “天快黑了,妃儿可还有要去的地方,要是没有咱们就先回梨花小筑。” “二哥三哥,你们觉得那个地方怎么样?”宓妃扯了扯两个哥哥的袖子,指着远处的海湾,一双水眸弯成月牙状。 “挺好的。”抬头看了一眼,温绍云很认真的道,那处海弯很美,海水格外的蓝,透过海水还能看到底下五颜六色的贝壳。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温绍宇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他总觉得宓妃不是无缘无故有此一问的,比那处海湾好看的地方还有很多,又不是单单只有那一处。 宓妃环抱住温绍宇的胳膊,笑嘻嘻的道:“那里的确挺特别的,因为妃儿打算在那里建造一套海景别墅。” 看到幻海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在宓妃的心里诞生了,她要回去画好设计图,等修建海港的时候就顺带将房子一起建造起来。 以后不说天天住在幻海周边,至少一个月总会有三五天呆在这边,故而,居住的房子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等她想要看大海的时候,能够住进海景别墅里,简直不要太幸福。 “海景别墅?” “咳咳。”面对两个哥哥疑惑的目光,宓妃干笑道,“就是妃儿想要在那里建造一套面朝大海的房子,等以后我们什么时候想看海景了就住在里面,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日出,看到海。” “妃儿想建就建吧,三哥支持你。”温绍宇看了看宓妃,又看了看那处海湾,实在不想泼宓妃冷水。 那地方海水虽然不深,可到底是在海里啊,房子怎么可能建在海里呢? 宓妃笑而不语,她说能建就一定能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她就不信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一晃又是四天过去了,温绍云和温绍宇向陌殇道了谢,带着宓妃就返回了相府。 那四天里,他们眼看着宓妃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心里也越发肯定陌殇没有对他们说谎,多留下几天果然是对的。 也是赶巧儿了,兄妹三人刚回到相府不到一个时辰,管家就到碧落阁来将宓妃请到了前院正堂,说是皇上身边儿的王公公来了。 宓妃猜的没有错,王公公的确是来相府送东西的,一样是象征着安平和乐郡主身份的金印,另外一样则是正一品郡主专门的服饰。 除此之外,王公公还带来了两个正五品的尊等宫女做宓妃的贴身嬷嬷,以及四个从七品的一等宫女做丫鬟。 深知宓妃性情的皇上,特意交待王公公悄悄捎了一句话给宓妃,大概的意思是,人既然已经赐给宓妃了,那么是死是活就不是他的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赐下的人并不是用来监视宓妃的,如果宓妃能收为已用,肯定会感谢他的,他可是免费送了帮手给宓妃。 正文 【V095】赶往琴郡无情公子 御赐郡主金印与服饰到手之后,宓妃熬了两个白天一个晚上绘制了一幅包括整个外城,以及幻海周边各种地形的全貌图。 在这幅图上,哪个地方在未来几个月内是要被用来做什么的,宓妃皆用不同的颜色做出了区分,还在旁边写下了较为详细的批注。 宓妃的计划很大很大,大到在那一片区域尚未建造起来之前,别人都会把她当成疯子。 不过即便是那样,宓妃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从来就不会还没有开始就退缩,更不可能半途而废。 外城内,渔民的房屋都没有集中在一起,只有极少数的人家是相邻挨着的,这样他们不但占据了很多本身用不着的土地不说,而且很多渔民居住的地方正是宓妃打算用来修建海港周边设施的地方。因而,宓妃要走的第一步是将那些渔民集中安置起来,让他们只能分布在两到三个地方居住,这样其他的地方才能为她所用。 金凤国建国七百余年以来,生活在外城的人就一直处于一个不上不下,非常尴尬的位置。一方面,他们的确不想离开自己世世代代生活的海边,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内城或者其他地方的人无法接受容纳他们呢。 最开始的时候,外城的人或许还有很多的人有那样的勇气尝试着去融入内城百姓的生活,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次又一次的被挤兑排斥之后,即便是再怎么坚强不屈的心,也都渐渐寒了。 既然如此,哪怕外城的生活很艰苦,治安什么的也乱成一团,却也是再没有人愿意搬入内城去生活了。 但凡沿海的地方,都有内外城之分,星殒城边儿上这一块面积最大,发展前景也最是可观,谁让这里是皇城脚下呢。 朝廷对外城是采取放养态度的,只要不捅出天大的事儿,内城里的官兵是不会插手的,上面的人更不会插手,而整个外城最大的官儿也就只是被封了一个县令罢了,手下除了一个师爷之外,就还有两个辅助他办差的不入流的小官儿,至于衙役整个县衙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十人。 县令在外城呆得久了,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除了每逢一三九有市集的日子之外,他们多半会窝在县衙里,要么聚在一起赌博,要么各自找个地方睡觉,反正一个个都闲得蛋疼。 每逢市集的时候,外城非常的热闹,尤其是近两三年海上有了梦箩国的商船之后,内城里很多自视身份尊贵的人也免不了轻装出行到此淘宝。 在内城商铺里买不到的一些珍奇的东西,如果你运气足够的好,那么在外城很有可能就能收入囊中,甚至品质还非常的高。 故,别看外城的渔民都是靠捕鱼为生,日子过得清苦,但生活在外城的那些商人,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而且一个个家中都很是有钱。 朝廷虽然对外城放任不管,但每个月从外城收走的赋税却是很多。当然,渔民是不用上缴赋税的,这一部分的缴税都出自那些商人的口袋。 饶是每个月都要上缴那么多的税银,但都没能让这些商人经营不下去,可见他们每月赚进荷包里的银子有多少了。 外城的渔民与商户之间的贫富差距乃金凤国之最,每个有海的地方都是如此。渔民不用缴纳赋税,虽说减轻了他们的生活压力,靠着打渔就能自给自足,但他们却是没有一丁点儿人权的。 换言之,他们就是死也没有人管,只能自认倒霉。 聪明的渔民都知道莫要多管闲事,谨慎小心的做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就好,任凭每逢市集的时候街上再怎么热闹,他们都不会闯进那一方天地。 而那些商户呆在外城也是为赚钱来的,谁也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上血,因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数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谁也不主动去挑事儿。 大多数都是正常的,他们脑子没病自然不会没事去找事,可也奈不住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就是天生有病的,每年也会死上一些人。 宓妃想要安罪那些人,首先这第一步就很不好动作。 其次,在宓妃的计划里,外城无论是街道还是那些规格不一的商铺都要重新进行规划与统一,力求完美。 最后,才是建造海港,开设船场造船,继而扬帆出海,称霸海上。 宓妃想要做海商的这件事情太大,牵扯也甚广,她第一个要争取的人便是皇上,只有皇上将外城的打理大权交到她的手里,后面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能。 她想要经商,想要外城的打理权,光是自己找宣帝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温老爹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因此,那张地形地貌与规划图绘制出来之后,宓妃就拉着温老爹还有自家两个哥哥窝进书房里面,然后就开始了她眉飞色舞的讲解。 听完之后,温家父子三个都震惊了。 他们实在很难想象,宓妃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的时什么,怎么她的想法就那么新奇呢。 如果不是宓妃拿出了那份活灵活现,仿佛一座繁华城镇的设计图,单单只是听宓妃用语言形容的话,他们还不会如此的震惊。 正因为有图,又有宓妃指着图上她画出来的那结标记一一讲解给他们听,就冲着宓妃描绘出来的那一幅幅前景,不只温绍云温绍宇打定主意要参与到宓妃的伟大航海计划中,就连温老爹也不淡定了,他觉得当丞相没啥意思不说,每天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物,时不时的还有人暗地里设计陷害什么的,还不如跟着宝贝女儿日子过得精彩呢。 虽说很多时候,宓妃做出来的事情都吓得他不轻,但那什么吓吓更健康不是。 温老爹知道自己的女儿永远都不可能跟其他的高门千金一样,安安份份的呆在后院里做个大家闺家,他的女儿早晚都会一飞冲天的。 从除夕宴开始,温老爹就有了这样的意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之后的赏梅宴,他的女儿不说名震整个浩瀚大陆,但绝对已经是一战成名,享誉四国了。 这样的宓妃,的的确确不再适合乖巧的做个闺阁千金,因为那样的她会受到限制,一个弄不好就会沦为他人的棋子。 名声什么的,温老爹从来就不在乎,他的女儿更不在乎,反正已经够不好的了,再背负上一个商女的名声也无妨。 就像宓妃说的那样,等她手里握有大把大把金银的时候,只有别人求她的份儿,又如何还敢轻视于她。 她要的不是小富,也不是巨富,而是垄断四国的超级巨富。 宓妃的这份心思一点儿都没有瞒着温老爹和温绍云兄弟,她也向他们表明,她并没有不臣之心,只是不想任人宰割,也不过是攒一张底牌握在手里罢了。 朝堂风云瞬息万变,温老爹在里面浮沉二十多年,宓妃的担忧他何尝不知,思虑一番之后他便表示支持宓妃,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 虽然他还并不知道宓妃还要组建佣兵军团这件事,可也正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他的信任与支持,让得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带领温氏一族嫡系一脉避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争斗。 那日书房密谈之后,先是宓妃进宫见了一次宣帝,没等第二天宣帝就召见了温老爹,宣帝要询问的事情自然就是宓妃对他提的事情。 宓妃向宣帝许下的回报是非常丰厚的,又还不是一次性的那种,而他除了将无人管理的外城全权交给宓妃之外不用做任何事情,每年国库都能有巨大的收入,这简直就是双赢的局面,宣帝压根什么亏都不吃。 甚至宓妃还主动向他提出,外城新建之后的守卫什么的,可以全派他的人,而她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不得不说宓妃也是一个揣摩人心的高手,她知道皇上不放心什么,她就给他一颗定心丸,让他可以放心。 毕竟自古帝王都多疑,能做到宣帝这个份儿上,已经非常的不容易。 但凡能退步的地方,宓妃倒也不会死卡着不放,那样对她没有丝毫的好处。 温老爹离开之后,宣帝又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授权给宓妃,让她再次进宫就着外城的事情商谈了所有的细节,然后公平公正的签订了合约。 得了外城管理权的宓妃,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宣帝借了两个擅长谈判的人,让他们跟着沧海一起到外城,先是找到当地居住的那些渔民跟他们商谈搬迁事宜,然后则是找到那些商户,高价购买他们的商铺。 前者宓妃有过保证,虽然是要让渔民都搬离自己原来居住的房屋,但却不会让他们搬离外城,因此,反对的人不是很多。 更何况,宓妃许给他们的搬迁条件非常好,好到让那些渔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一来,他们搬迁的时候可以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二来,他们搬入新房的时候还能每户领取十两银子。 且不说民不与官斗这样的话,单单就是宓妃许下的这些,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渔民们对此都很满意,纷纷表示愿意跟沧海订定搬迁协议。 同时,也有一些比较顽固的渔民不愿意搬离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沧海倒也不着急,就把那些人家凉着,直到其他人家都签订完了,沧海这才回头再找他们谈。 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了一些,但结局总归是好的,顺利的。 解决了渔民的问题,那些商户就有些不好搞定了,毕竟他们家底都不薄,饶是宓妃出高价购买他们的铺子,他们都不愿意卖。 后来还是在宣帝的干预下,沧海才从那些商户的手里把铺子都盘了下来。 事情虽有宣帝施压,可那些商户也都不是傻的,一个个都油滑得很,沧海跟他们谈很是有些吃亏,不过幸有宓妃的提点,总算幸不辱命的完成了收购任务。 沧海向那些将铺子都卖给他的商户们承诺,他买下他们的铺子并非是要独霸整个外城商场,而是要将这些铺子全都拆了,然后重新设计装修,统一的修建在一个地方,待重新规划建好之后,他们这些商户可以拥有优先的选择长期租赁铺子又或者购买铺子的权利。 得了这个消息,对于把赚钱的铺子卖掉这件事情,商户们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 “妃儿这是怎么了,眉头皱起来可就不好看了。”马车里,温绍宇一脸的疑惑,莫不是外城那边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沧海会处理好的。”宓妃扯着嘴角笑了笑,温绍云则是拿过她手里的信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真是一群不要脸的混蛋。”把信看完,温绍云就得了这么一个结论。 想当初妃儿没有提出要外城的管理权时,星殒城里大大小小的家族,他也没听谁说对海运感兴趣的,更没听说有谁想管理外城的。 结果现在倒好,妃儿前脚刚向皇上要了外城的管理权,大肆改建外城兴建海港,那些人就不安份的蹦跶起来,一个个憋着坏水儿要砸妃儿的场子,温绍云不动气才有鬼。 “怎么了?”温绍宇听得一头雾水,见自家二可这副想揍人的模样,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飞快的看了一遍,脸色黑得似能滴出墨汁来。 “TMD,那些人也太不要脸了,简直就是欠收拾,他们以前怎么不去抢,现在妃儿的计划刚刚起步,他们就想横插一脚,紧赶着要分一杯羹了。” 宓妃看着秒变喷火暴龙的三哥温绍宇,嘴角抽了抽,他跟二哥不愧是双胞胎,骂人都喜欢骂‘不要脸’。 “二哥三哥淡定一点,别生气别生气。”宓妃抚了抚额,这样的结果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此时的他们正乘坐着马车在前往琴郡的路上,宓妃跟宣帝签好合约,又将渔民搬迁和收购商铺的事情交给沧海之后,就跟两个哥哥出发起程前往琴郡。 郡主的金印她已经有了,总不能一直把她家大哥留在琴郡,堆积下来的一些事务,的的确确也只有她才处理得了。 除此之外,宓妃对清镜城附近的樊梨县也极其感兴趣,听悔夜回信说,那里也非常适合建立海港,尤其那里处于她的封地管辖之内,比起星殒城的外城,更适合她的开拓与发展。 这一趟她早晚都要走,至于那些捣乱的人,宓妃是肯定不会放过的,敢打她东西的主意,最好他们要准备好接受她的怒火与报复。 “那些人太过份了。”温绍宇还是怒,大有一种想要冲回星殒城找人算账的节奏。 “幻海之上商机重重,他们那些人早晚都会发现那里的价值,我不过只是先下手而已,就算他们现在要搞破坏也是无可厚非的。”宓妃挑了挑眉,对此表示不甚在意。 到嘴的东西飞了,那些人能甘心才有鬼。 “怪不得收到沧海的消息,妃儿一点儿都不觉得生气。” “二哥,妃儿可没有说过自己不生气哦!”她的东西,谁动谁死。 “难不成妃儿早有安排?” “那些人明着是不敢出手的,他们也只能在背地里下黑手,既然黑对黑,那就看谁手段更高明,更凶残了。” “妃儿,就算沧海很厉害,他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吧。”至于他们身边的贴身护卫,都被宓妃安排了其他的任务,目前都没有在星殒城,不然温绍宇也不会这么担心。 “谁告诉三哥沧海是一个人了。” “呃…难道不是?” 看到温绍宇瞪着她语带疑惑反问她的样子,宓妃笑得有些奸诈,“我问爹爹要了暗卫,还向皇上要了禁卫军。” 即便没有温老爹给她的那些暗卫,宓妃相信身在梨花小筑里的陌殇,也断然不会允许那些不省心的东西碰属于她的东西的。 别问她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就那么肯定陌殇会帮她,反正她就是知道。 “那样就好。”温绍云点了点头,又道:“沧海在信上说,承诺给渔民的房子已经动工了,妃儿什么时候找好的人。” “那些匠人么,其实是妃儿很早的时候就找好的,因为半个月后要开张的药楼就是妃儿的产业,那些建房子的人就是我请那些替我装修药楼的匠人介绍的。”毕竟除了药楼之外,她要装修要建造的房子还有很多,懂这方面的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就算要她花钱养着他们都成。 “药楼是妃儿的。”温绍云问。 宓妃:“是啊。” “那无情公子也是妃儿。”这次是温绍宇问。 宓妃点头,又答:“是啊。” 她的药楼造来就是售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当然最多的要数毒药。 为了打响药楼的名声,从半个月前宓妃就吩咐沧海安排人在江湖上替‘无情公子’也就是她造势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她医术堪比药王谷,毒术胜过毒宗的种种传闻,几乎袭卷了整个金凤国,大有朝着其他三国的蔓延的迹象。 “咳咳,妃儿怎么替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温绍宇摸了摸鼻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无情公子就是他家妹妹。 “不好听么,妃儿觉得还可以啊。” “妃儿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温绍云瞪了弟弟一眼,传闻中的无情公子就是喜怒无常,性情乖张,冷血无情的一个人,倒也的确配得上‘无情’二字。 “二哥三哥你们觉得药楼开张之后生意会不会很火爆。” “肯定会的。”对于这一点,温绍云兄弟丝毫都不怀疑。 短短不过半月时间,无情公子的名号就响彻整个金凤国,传闻被他治愈过的人都称他为医毒双绝,天下第一人。 “唔,二哥三哥就这么肯定。”宓妃嘟着嘴看着他们,眼里全是笑意。 “妃儿拿出来的不管是疗伤的药,止血的药,解毒的药还是剧毒的药,就没有一种是差的,我们对你当然有信心,药楼的生意肯定会非常好的。”对宓妃的那些药,温绍宇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等妃儿的药楼开起来,二哥是不是想在里面拿什么药就能在里面拿什么药,有没有什么限制的。”温绍云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逗乐与打趣。 “药楼里的药还配不上哥哥们,妃儿自当给哥哥们更好的。”放在药楼里售卖的药,宓妃并不打算用最好的,当然她能拿得出手的自然也不是最差的。 任何好东西,她都喜欢留给自己,或者自家的家人。 “哈哈,有个神医妹妹就是不一样,二哥太有福了。” “三哥也有福。” “留些保命的药在哥哥们的身上,妃儿也能更安心不是。”至少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们还能有自救的能力,不会坐以待毙。 “妃儿,皇上赐下的嬷嬷和宫女,她们可否……”经过几天的相处,温绍云觉得那两个嬷嬷和四个宫女都还不错,能力很强,若能为自己妹妹所用,一定会成为她的助力。 只是他又不免担心,那六个人会不会是皇上安排到宓妃身边的监视她的棋子。 “她们六个目前看着还不错,但若要真的为我所用还得考察一段时间。”宓妃勾了勾嘴角,她知道两个哥哥在担忧什么,反倒是老爹告诉她,皇上既然把人给了她,那么那六个人就是她的了,生与死皇上都不会追究。 此外,老爹还告诉她,皇上既然有心赐给她的人,必是有用之人,好好调教培养一番定不会让她失望。 初见那六人之时,宓妃就知道宣帝没有拿什么残次品给她,赐给她的人都是顶好的,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非常不错,脑子也绝对比一般人都好使。 只是这般聪明的人,若是不能忠心于她,要来也没用。 “妃儿有这个意识就好,原本看着你的碧落阁空荡荡的,三哥还想替你挑选几个丫鬟去伺候呢,没曾想皇上竟然下手了。” “丫鬟什么的三哥就不要操心了,妃儿会自己想办法的。”她身边的丫鬟,即便是个洒扫的粗使丫头也绝不能普通了,一技之长是必须要有的。 “三哥是很相信妃儿眼光的。” “嗯。” 此番前往琴郡,皇上赐下的两个嬷嬷,宓妃的只带了樱嬷嬷一个在身边,另一个清嬷嬷被她留在碧落阁替她当家。 四个一等宫女曾经都是宫里的女暗卫出身,个个都可说是貌美如花,气质出众的正值二九年华的女子。 她们接受过最严格的暗卫训练,同时也接受过最严苛的宫女训练,身手不凡的她们都是作为受宠妃嫔贴身女卫而存在的。 为了顺利的完成任务,自小生活在宫里的她们几乎很少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易了容的,故而出宫之后就恢复了本来容貌的她们也不用担心会给宓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宫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宫女,除了皇上赐下两个正五品的尊等嬷嫲给宓妃在前朝引起了不少的争议之外,赐下四个一等宫女就连提的人都没有了。 本来嘛,作为金凤国史上唯一一个唯有四字封号的正一品且享有封地的郡主,配备四个宫女在身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谁让人家背景够强,后台够硬,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呢,但是再有两个品级这么高的嬷嬷伺候着,那就实在有些打眼了。 要知道因着先皇执政后期那几年的动荡,宫里有品级的嬷嬷和宫女几乎已经所剩无几,皇上登基之后又压着嬷嬷宫女晋封之事。因此,目前为止近身伺候在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那也才正五品,皇后身边的那才从五品,安平和乐郡主就是再怎么受皇上的宠爱,一下子就拥有了两个正五品的嬷嬷贴身伺候,可想而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但是甭管你闹得怎么厉害,皇上那是铁了心要宠着宓妃,谁站出来说话都不顶用。 皇上被闹得烦了,干脆也不按牌理出牌了,耍赖似的直接就站在金殿之上,怒吼反问他乃一国之君,难道就连赏赐一个新受封的郡主两个嬷嬷和四个宫女的权利都没有? 他是皇帝,他说了算,谁敢说他没有那样的权利。 于是乎,宓妃的身边就这么拥有了两个高品级的嬷嬷,甚至隐隐还压了皇太后一头,顺带着还直接将庞皇后踩到了脚下。 四个宫女各有所长,宫里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遂宓妃重新给她们赐下了新的名字,依年龄大小分别是紫瑛,紫瑜,紫琳和紫琼。 王公公将她们带到相府,宓妃收下金印与服饰将她们领回碧落阁之后,她们便向她下跪磕头行了主仆大礼,表示此后她们的命就是宓妃的,而她们的主子也只有宓妃一个。 甚至她们还将临行前皇上对她们的告诫都告诉了宓妃,那并非是她们想要向宓妃证明些什么,而是她们此举是在表忠心。 不管以前她们的主子是谁,从今往后,她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宓妃。 “那两个嬷嬷和四个宫女的身手虽然比不得剑舞和红袖,但在会武的女子里面已经非常难得,她们若能对你忠心,那妃儿以后也能轻松一些。”温绍云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不是那种心术不正,接近宓妃就是带有目的人,只要跟宓妃相处过就会被她的性子所吸引,从而死心塌地的追随她,并且忠于她,永不背叛。 不用怀疑,在他看来宓妃的身上就是有这种语言难以形容的人格魅力。 “她们都是不错的人,能收为已用的确能帮我大忙,若是不能杀了也没关系。”反正宣帝的意思很明确不是,既然已经是她的人,要杀还是要如何都由她说了算。 另外紫瑛和紫瑜这次与她同行,被她带在身边贴身伺候,紫琳被她派去接替剑舞的任务盯牢云依,紫琼则是受她指令,在她去琴郡的这段日子,将府中其他三房的动静一一监控起来,尤其要留意他们是否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有接触。 丹珍,冰彤,白晴,白梅四个大丫鬟在此期间也都听从紫琼的调配,以方便她完成宓妃交给她的任务。 云依是一颗很有用的暗棋,她在相府扮演的角色很有意思,同时也很关键,并非是宓妃信任紫琳,而是她一方面需要考验紫琳的能力,另一方面则是要试紫琳的忠心。 除夕宴时宓妃就动了要分家的念头,而赏梅宴后那样的念头越发强盛,什么温家祖训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她只知道相府里那些不省心的东西应该早点分出去,以免他们惹下什么祸患还得连累她亲爹。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寻找到适合的契机,那些人也不能说分就分,尤其这段时间他们都安份得很,让得宓妃非常不好下手,这才会一拖再拖。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是狐狸就总会露出狐狸尾巴,自她受封安平和乐郡主之后,那三房的人就都坐不住了,终于有了动作。 分派给紫琼的任务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就看她要如何应对了。 宓妃放了权给她们,如果无法换回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她们的必要了。 “她们到底是皇上赐下的人,杀了不太好吧。”温绍宇皱了皱眉,又不由得想起宣帝的为人,他应该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才对。 要知道他们温家人大多喜欢吃软不吃硬,逼急了他们对谁都没有好处。 “皇上不是说了么,赐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管的。” 事实上做皇帝的就是不一样,宣帝揣摩起她的心思来也是个顶个的准,如果不是他吩咐王公公给她捎了那么一句话,宓妃很肯定自己会进宫,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六个人给解决了。 有了那句话宓妃就能冷静思考了,既然皇上要演戏给外面的人看,那她又怎能不好好的配合,不然岂不白承了他的情。 皇上的心思宓妃是心中有数了,她也乐得配合,不过她的手底下要什么样的人,那可由不得旁人做主,她会亲自挑选的。 “怎么停下来了?”温绍云冷声问道。 “回二公子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到琴郡了,您和三公子虽说与郡主是亲兄妹,但今日琴郡的官员都会到城门口迎接郡主,老奴是怕会影响到郡主的清誉。” 马车是樱嬷嬷吩咐停下的,她虽不曾与宓妃朝夕相处过,但就这短短几日的接触,依她对宓妃的观察和了解,她伺候的这位主子与她以前伺候过的都不一样,绝对不能以寻常的眼光去看待她。 而且,她也知道宓妃最是忌讳什么,她的底线又在哪里。 反正不触怒她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一旦惹毛了她下场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凡是其他闺阁女子所看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也切记不要她的面前提起女子这该怎么怎么样,那该怎么怎么样,虽然那是她们的职责所在,但如是她们真的那么做了,距离扫地出门也就不远了。 住进相府的第一天,樱嬷嬷就知道外界盛传的有关于温相夫妇尤其宝贝唯一的小女儿宓妃,温家三位公子更是宠妹如命的传闻不假,因为现实中的他们真的宠女儿宠妹妹几乎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耳朵听到了,眼睛看到了,那就一定错不了。 宓妃在相府到底有多受宠,樱嬷嬷是亲眼目睹过了,也不怪外界流传着一句话:若生为女儿之身,定要投身在温夫人的肚子里,如此不但有父母疼爱,更有兄弟维护。 也不知她今个儿这番话会不会惹怒宓妃,不过樱嬷嬷还是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她跟在宓妃的身边就是为了提点她这些,哪怕宓妃不喜,她也是要说的。 “樱嬷嬷说得有道理,聊着聊着我们都险些忘了时间。”短暂的沉寂过后,温绍云笑着开了口,有些东西宓妃不在乎,可他们做哥哥的却不得不在乎。 樱嬷嬷说得对,纵使他们是亲兄妹,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更何况宓妃现在是以安平和乐郡主的身份来琴郡的,身上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脏污。 “妃儿,樱嬷嬷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责怪她。”临下马车前,温绍宇拉着宓妃的手不忘交待她,自己的妹妹他清楚得很,这丫头才不在乎这些虚的。 “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么。”宓妃瞪了温绍宇一眼,怎么说得她是要吃人的老虎似的,她有那么可怕? “当然不是,我家妃儿最是听话懂事了。” “樱嬷嬷,你且带着紫瑛紫瑜上来替我重新梳妆。”初到琴郡的时候,宓妃并未想过琴郡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封地,而她将成为这块土地上百姓们的主宰,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不过也很新奇。 既然琴郡已经是属于她的,宓妃自然而然会让琴郡变得越来越富饶,越来越繁华,同时也越来越美丽,更要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唯有如此,才能让这里成为她光明正的根据地,发展她在明面上的事业,至于暗地里的,宓妃可没有兴趣到处显摆。 “是,郡主。” 待温绍云和温绍宇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之后,樱嬷嬷这才带着紫瑛紫瑜爬上宓妃的马车。 “今日第一次见琴郡的大小官员,不知郡主时否要换上那套象征身份的服饰。”正一品郡主的服饰,宓妃是可以穿着进入金殿议事的,那就是她身份的象征。 “不用,那衣服太繁复了,本郡主穿着浑身都不舒服,尤其觉得眼睛疼。”宓妃这话当然不是说那衣服不够好看,不够庄重,事实上这次为宓妃量身打造的郡主服饰特别的好看,还特别的霸气,一般人根本穿不出那样浑然天成的尊贵与霸气来。 宓妃不想穿是因为她嫌麻烦,尤其是穿上那套衣服,再梳上与之搭挡的发髻,她就觉得脖子疼,何必为了好看就折腾自己不是。 于是,宓妃打定主意,只要不是非穿不可的场合,她就是打死也不要穿。 “那老奴替郡主选一套贵重端庄的换上。” “好。” 很快樱嬷嬷就手脚麻利的从整箱整箱的行李里面挑出了一套紫色镶嵌金边的长裙,又挑选出一整套蓝宝石的头面,跟紫瑛紫瑜配合起来,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宓妃整个人从头到脚就大变样了。 速度之快,令宓妃相当的满意。 “天快黑了,加快速度赶往琴郡。” “郡主不必担心,很快就到琴郡了。” “嗯。”宓妃点了点头,粉唇轻启,道:“本郡主先闭上眼睛眯会儿,到了再唤我。” “是。” 琴郡 半个时辰之前,琴郡郡守秦文杰就领着琴郡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口恭迎宓妃了,他的旁边站着的自然就是宓妃的大哥温绍轩。 相貌清俊飘逸,温润仿如出尘谪仙般的温绍轩,刚一进入琴郡各个家族的视线,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就开始活跃起来,只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温绍轩都能找到理由避而不见,可见相府的门槛高得很,并非什么人都迈得进的。 此时的温绍轩一袭青色绣墨竹锦袍,墨发高束,广袖宽摆,腰间系着一块白玉,负手而立迎风站在那里仿如仙人欲乘风归去一般。 总的来说郡守秦文杰还是一个不错的官,在他治理下的琴郡相对来说还是较为清明的,只是他明知其中有某些人安插进来的眼线却不动作,而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让得温绍轩有些不满,好在其他地方还算令他满意,相信妃儿应该会留下他。 至少短时间之内会看他的表现,从而考虑是否要换下他。 其他那些人,该拔掉的温绍轩是一点儿都没有手软,只等妃儿拿着郡主金印盖在奏折上,那些人就可以滚蛋了。 短短不过半月时间,琴郡上上下下的官员对温绍轩这个仿如仙人一般的男人那是又敬又惧,一个个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在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抓住把柄,继而丢了头上的官帽。 “来了来了,大公子你看那是不是安平和乐郡主的马车?” 当皇上下了诏书,将琴郡赐封给宓妃做封地的时候,秦文杰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傻眼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会跟宓妃还有这般缘分。 “准备迎接吧!” ------题外话------ ~(>_<)~ 更晚了更晚了,好忧桑,好怕被嫌弃,更怕被妞儿们拍,~(>_<)~,从三天前开始荨就卡字,非常卡,就是那种自己各种不满意,写了删,删了写的抽风节奏,其实情节一点儿都不卡,非常的顺,就是感觉写不出来荨想要的好种感觉和效果,每天在电脑面前呆上十来个小时,真的有种要疯了的崩溃感。 ~(>_<)~,很多次荨都想请假不写了,好虐,太虐心了这…… 正文 【V096】谁的地盘由谁做主 琴郡·府衙 郡守府位于琴郡正中心,四通八达占地面积极大,总体由三个部分组成,每个部分与每个部分之间都隔着静水河的一条宽约四五米左右的分流,通过一座桥梁连接。 其中一部分为琴郡大小官员议事的地方,亦可称之为郡守与底下官员日常办公的地方,简称为府衙。 另外两个部分可以合称为一个部分,整座郡守府可以说是琴郡最有代表性,同时也最为独特的建筑之一。且不说它的地理位置如何的好,单单就是一座府邸里面同时贯穿了静水河的两条分流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结合了这样的地理条件将府邸建造了出来,想不特别想没有代表性都难。 这座府邸存在的年代已经非常的久远,但却保存得非常的完整,如果不追溯它的历史,只会觉得这宅子其实就是新建还没有多久的。 历代琴郡郡守的府邸就在这府衙后面,那是一座六进的大宅院,前院与后院中间也隔着静水河的一条分流,府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中,端得是环境优美,风景如画。 除此之外,前后院里形态不一的大小花园零星散布其间,各种各样的鲜花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沁人心脾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从未消散过。 住在这座府邸里,一来是种身份的象征,二来则是一种享受。 以前在琴郡,郡守秦文杰就是最大的官,他直接受命于皇上,身份也算是这个地方最尊贵的存在,故而,他住在郡守府里纵使有人眼红嫉妒,却也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打着这个主意的人,没有不想捸着把柄将秦文杰拉下马的,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有机会住进郡守府,成为主宰琴郡的人。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就在他们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皇上的一道赐封圣旨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就把他们计划给掐死了。 琴郡成了安平和乐郡主的封地,他们的前途就连皇上都再也无法做主,是去是留都要由安平和乐郡主决定。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别提那些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险些没硬生生憋出一口老血来。 他们若想保住自己脑袋上的官帽,守住自己的前途,除了讨好安平和乐郡主之外,任凭他们背后的靠山实力背景有多么的强大都是帮不了他们的,谁让封地上的事情,能做主的唯有享有封地的那个人呢。 此时此刻,那些与秦文杰政见不和的官员,心里其实是乐和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眼下琴郡最尊贵的人来了,他们就不相信秦文杰还有资格住在郡守府里,这里应该让给安平和乐居住才对。 这个认知让得满心疑问,又神经紧崩的他们心里生出丝丝窃喜,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府衙大堂里,宓妃优雅的端坐在主位之上,她穿着一袭紫色镶嵌金边的束腰拖地长裙,衣领微微立起露出她雪白娇嫩的皮肤,以及精致漂亮的锁骨,束腰的设计凸显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长长的层层交叠的裙摆好似鱼尾一般铺散在地,更衬得她体态轻盈,身姿修长。 仔细看时才会注意到宓妃身上的衣服,那立起的领口,宽广的水袖,以及铺散在地的裙摆之上,都金银双色丝线绣制着一枝枝若隐若现的秋海棠,每一朵花瓣都绣得极其精妙,花蕊是极其罕见的银白色小珍珠,当你双眼紧盯着衣服瞧时,那海棠花仿佛会渐渐绽放而开,真真是妙不可言。 圆润的大珍珠虽然珍贵,但只要有银子也能买得到,偏偏就似绣制在宓妃衣服上的这种银白色的小珍珠,却是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这里的‘小珍珠’,并不是市面上所指的那种小珍珠,而这种小珍珠往往需要十几二十颗集中在一起才有豌豆那么大的体积,故,这种小珍珠不是一般的珍贵与罕见,很多人有钱都不一定有缘买得到。 这种小珍珠一般为淡粉色和银白色,形状虽小却生得极其圆润光滑,表面似是浸透着一层莹润的水光,看起来水水润润的,格外惹人注目。 因着这种小珍珠体积的确太小了,一般都不会用它来作装饰品,但多数拥有它的人都会将其绣制在衣服上面,一来是因为美观,二来则是因为这种珍珠有养颜的功效。 如果将这种小珍珠研磨成粉直接服用,其养颜美白的效果,是以肉眼可见的。一般服用之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服用者本身就能感觉到自己皮肤的变化,长期服用的话,哪怕一个人是天生的黑姑娘,不出一个月也能变成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白姑娘。 比起其他珍珠的美白效果,这种小珍珠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不过这种小珍珠之罕见难求也是出了名的,它的功效几乎高门贵族里的女子都略有耳闻,更恨不得倾尽所有都要把小珍珠给弄到手。因此,有能力有机缘得到小珍珠的,都不会选择研磨成粉直接服用,而会选择将小珍珠绣在衣服上面,那样的话每穿一次就会达到一次美容养颜的效果,虽然没有直接吞服那样显著的效果,但能细水长流的达到美容效果,这诱惑也非常大。 宓妃就那么淡定从容的坐着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大堂里大小官员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嘴角的浅笑渐渐加深。 唔,还挺有意思的,从城门口他们向她见完礼请完安,再到他们将她迎回府衙,半个时辰过去了,往日里能说会道的他们,一个个都沉默了起来,宓妃不禁怀疑他们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不过她温宓妃是谁,岂会将他们的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 眉眼微微抬了抬,站在宓妃右手边伺候的樱嬷嬷就体贴的递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清茶,宓妃浅抿了一口,垂眸盯着自己的圆润的手指甲瞧,眼里掠过一道幽光。 短时间内宓妃是不可能常驻琴郡的,可这里已经是属于她的封地,断然也不能让她的地盘上撒野,替她找麻烦。 既然这些人欺负她年幼单纯好忽悠,那么她也不介意耐着性子陪他们玩上一玩。 郡守秦文杰是个聪明的,虽说今个儿也算是他第二次见宓妃,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小看宓妃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而且他也知道宓妃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恬静乖巧的。 若非是收到温绍轩递给他的眼神暗示,他也不会由着底下人那么闹。 温绍轩的意思,换言之就是宓妃的意思,秦文杰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就退到角落里,心安理得的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琴郡这个地方,要是少了那一部分人,不会变差只会越变越好。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宓妃仍是笑意盈盈,眉眼含笑的喝着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整个大堂安静得不像话。 不单是宓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就是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从进来到现在,不但表情没变,就连站的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还有樱嬷嬷,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对于这样的场面仿佛司空见惯,就连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除了宓妃任是谁也进不得她的眼。 她对这些官员几乎没有一个有好印象,只是郡主都没有发话,她也不好出声,但愿今日之后这些人在她家郡主面前还有这么好的胆量。 这个时候宓妃坐得住,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他们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威压,那是一种狂霸的气场,让得他们后背斗然升起一股寒意,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的感觉。 正当底下有人受不住想要出声的时候,郡守秦文杰眼尖儿的往他前面一站,又状是无意的轻轻撞了一下那人,让他将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宓妃将手中精致的茶杯搁在桌上,粉唇轻勾,柔声道:“琴郡郡守可在?” “下官琴郡郡守秦文杰见过郡主,郡主金安。”秦文杰闻言上前两步,恭敬的向宓妃躬身拱手行礼。 之前在城门口他率领众位官员的确向宓妃行过礼,但那时宓妃坐在马车里面,或许压根不记得他是谁,他多说一遍也无妨。 “免礼。” “谢郡主。”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秦大人将府衙内近十年内,本郡主大哥整理过的各种卷宗都呈上来,本郡主要先查阅一遍,再顺便将官员任免的折子都确定下来,改日一同呈给皇上。”之前她想听他们说的时候,他们不说,现在他们想说了,可她偏偏就是不让他们说。 “请郡主稍等,下官这就亲自去拿。” “嗯。”目送秦文杰离开大堂,宓妃白嫩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服上海棠花的花蕊,指尖下温润的触感让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她只觉这银白色的小珠子异常好看,却是不知这珠子的价值。 樱嬷嬷在替宓妃收拾行李的时候,的确是有觉得宓妃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布料皆为上等也不常见,做工也是极为精致,丝毫都不比宫里妃嫔公主们穿的差,可见宓妃在相府的受宠程度,温相夫妇是真的什么都想要给她最好的。 但尤其是樱嬷嬷在衣柜最底下发现的十个锦盒里面装的衣服,简直就让她大开了眼界,心中的震惊久久久都平息不下来。 整整十套布料不一,款式不同的漂亮衣服,再配上成套的首饰,甚至还有搭配的鞋子,再加上那精湛的绣功与做工,樱嬷嬷敢说就是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穿过的衣服都比不过摆在她眼前的衣服华丽好看。 每一套衣服价值多少樱嬷嬷不知道,但她却是一眼就瞧出这些衣服是为宓妃量身打造的,随随便便挑出一件穿在她的身上,都能展现出她最完美的一面。 樱嬷嬷一心以为这些衣服都是温夫人替自己女儿准备的,她又哪里知道这些衣服其实是出自楚宣王世子之手。别说她不知道,就是温相温夫人也都不知道,如果被人问起,温绍云和温绍宇就会跳出来说衣服是他们送给宓妃的。 总不能说那些衣服都是楚宣王世子送的,那样岂非坐实了宓妃和陌殇的关系,想想就觉得非常的不靠谱。 宓妃的确是受不住陌殇无所不用其极的撒娇卖萌装可怜的痴缠,不得不将那些衣服从梨花小筑带回到碧落阁,偏她又心中赌气不愿意穿,可又舍不得将衣服给丢掉,于是就一股脑的将衣服连带着盒子都压了箱底。 她哪里知道樱嬷嬷会将这些衣服都给翻了出来,甚至还觉得这些衣服看似低调其实却透着奢华与内敛,大气端庄又不失温婉明媚,款式又新颖还不打眼,完全就能衬得出宓妃的尊贵身份,彰显出她独特的气质。 当樱嬷嬷在马车里拿出这套紫色的长裙给她换上的时候,宓妃就知道这不是她衣柜里的衣服,而是陌殇替她准备的衣服。 然而那时已是为时已晚,除非她选择不换衣服,不然她还能怎么着。总不能臭骂樱嬷嬷一顿,再由此而引出这些漂亮衣服的来历,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陌殇拿出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件衣服,那也绝对是价值千金的。 既然樱嬷嬷与她身边的人都认为那些衣服是她爹娘和哥哥准备的,宓妃也懒得解释,更加解释不清楚。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触着衣服上的小珍珠,宓妃面色如常却又走神儿了,满脑子都是陌殇的身影,她发现自己竟然会开始想念他,这种感觉吓了她一大跳,但她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想到樱嬷嬷向她解释衣服上这些小珍珠的珍贵程度时看她的那种眼神儿,宓妃就不由得满脑门的黑线,她对这些东西的确没啥概念,不知道它们有多值钱,又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只是转念想到陌殇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奢侈,她就自然而然的淡定了,面对樱嬷嬷等人的目光,她也就觉得没啥,很快就释怀了。 反正以她相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哪怕一件衣服的造价成千上万两银子,她也是穿得起的,倒也不怕引起她们怀疑。 “大哥,你说妃儿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晾着这些人吧。”温绍宇端起茶杯将茶水送到嘴边,手顿了顿又放下,他已经装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实在有些装不下了。 原本他是认为以宓妃的性子,会直接又强势的处理掉那些该离开的人,哪里知道她竟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挑衅,倒是耐得住性子跟这些人打持久战,貌似这不太像是她的风格啊。 “妃儿今日是要立威的,咱们只管看着等着就是。”温绍轩笑了笑,对宓妃他是很有信心的,琴郡这块封地,他相信宓妃会打理得很好,而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百姓会很有福气。 “我当然知道妃儿会立威,肯定也会杀鸡儆猴,可没想到妃儿竟然如此耐得住性子,一点儿都不像她的行事之风。” “难不成你是觉得妃儿要一出场,一出声就揍人那才是她的风格?”温绍云抽着嘴角回了温绍宇这么一句。 “嘿嘿,我可没有这样说。”他只是这样想了,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温绍云无语的冲温绍宇翻了一个白眼,认真的道:“大哥觉得妃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琴郡这么多的官员里面,可用之人其实没有几个,但到目前为止,妃儿手里又没有可以扶上位的人选,她就不得不暂时在这些心思各异的官员里面挑选短时间之内的可用之人,不然等我们都回了星殒城,这里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的。”宓妃此举意在考察,否则她才懒得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些人的身上,她只会直接宣判结果。 而温绍轩也深知自家妹妹对他的信任,故,他在官员名册上用红色的笔标准注的人,都将成为宓妃重点关注的对象。 温绍云温绍宇听了温绍轩的说法,心思也就活泛起来,联想到的东西也多了,从而也就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过的问题。 怪不得皇上要将琴郡赐给宓妃做封地,原来还真是没安好心。 这个时候呆在御书房里专心批阅奏折的宣帝,还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被某些人给惦记上了。 “郡…” 刚有人要开口,宓妃就抬眸扫了那人一眼,清冷的嗓音如腊月寒风,闻者莫不浑身一颤,有种被凉水浇了一个透心凉的感觉。 “不管你们想说什么,本郡主现在都不想听,你们不是都挺能耐的么,继续保持你们的傲骨,千万别让本郡主瞧不起你们。”宓妃刻意将‘傲骨’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水眸含笑,眸底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去的寒霜。 “郡主,下官等…” 宓妃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几个反复用眼神无声交流的家伙,抬手打断他们的话,冷声道:“本郡主脾气不太好,尽量别惹本郡主生气,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话落,只见宓妃身旁的樱嬷嬷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急掠了出去,顿时大堂里响起桌子此起彼伏碎裂的声响,吓得那些官员脸色惨白惨白的,一个个身体都颤抖得厉害,生怕自己会落得跟桌子一样的下场。 冷眼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宓妃微眯起好看的眸子,柔声道:“劳请各位都乖乖的,本郡主喜欢清静,懂吗?” 半晌,底下的人颤着音回答道:“懂。” 他们实在摸不透宓妃的性子,尤其在琴郡成为宓妃封地之后,这些人没少打探有关宓妃的种种事情,只可惜他们了解到的都只是表象。 传闻中,宓妃是个哑巴,可事实上宓妃是能开口说话的,而且她的话还很有威慑力,让人无法对她的指令心生抗拒。 这样的一个女人,虽说年纪尚小,但心思很深,且喜怒不形于色,前后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根本就让人看不清她虚与实。 “郡主,您要的卷宗下官都带来了。”整整近十年的卷宗堆积起来就跟一座小山似的,秦文杰一个人肯定搬不过来,他找了几个衙役帮忙,装了好几箱给抬到大堂。 “抬到这边来。” “是。” “行了,秦大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本郡主看完这些卷宗咱们再谈别的。” “呃…是。”秦文杰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满心的疑惑命人搬了张椅子坐到了温绍轩的身边去。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嘴角不受控制的狠抽了抽,那么多的卷宗,怕只怕看到明天天亮再到天黑又到天亮都看不完,难道这段时间他们都得呆在这里陪着?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秦文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了已经拿起卷宗在看的宓妃一眼,心里越发的没底。 随后他又假装无意的看了看温绍轩三兄弟,只见他们无比淡定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几句,完全没有要阻止宓妃的心思,他的神色就一变再变。 按道理说,宠妹如命的温家兄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啊,难道他之前错过了什么? 还有大堂里碎了一地的桌椅又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那些不省心的东西把宓妃给惹毛了? 察觉到秦文杰打量目光的温家三兄弟保持了沉默,他们的确是很想叫宓妃回去休息,这些事情晚一两天处理也没有问题,但在回府衙的时候温绍轩接到新的消息,他们顶多能在琴郡呆足五天,因此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将堆积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宓妃查阅卷宗的速度很快,每看完一份她就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又接过樱嬷嬷递到她手边的另一份。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些被宓妃扔在地上的卷宗已经分门别类的各自占据了一块地方,而宓妃翻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紫瑛,研墨。” “是,郡主。” 摆在宓妃面前的这些卷宗已经是大哥温绍轩整理过一次的,其中那些可疑之处,温绍轩都细心的做了标注,因而宓妃翻阅起来很方便。 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好比宓妃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并非天生,而是通过后天培养而成。 作为一名合格的顶级特工,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与技能是她的保命手段,速记就是其中的一种技能。 任何包含记载着文字的资料或者是书籍,只要经了她的手,过了她的眼,那么她不说百分之百记得上面全部的内容,至少她能很快速的记住其中百分之八九十内容。 这样的本事,几乎每一个特工都能做得到,对于宓妃而言完全进入那种速记状态中的她,阅读卷宗的速度已经可以与妖孽所媲美。 那些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官员,瞪大双眼看着宓妃那非人的阅读速度,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足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他们只看见宓妃接过一本又一本的卷宗,然后没等他们眨一下眼睛,她就又换了一本,如此周而复始,瞧得他们眼睛疼。 “大。大哥,妃儿她看得这么快,能记住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温绍宇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像宓妃这样看东西的,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应该能的吧。”温绍云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些不确定的接过话头。 温绍轩柔和的目光落到宓妃的身上,微微有些闪烁,这样全神贯注的宓妃,真的非常吸引人,而她身上那种刻意收敛过的上位者的气息,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了出来。 他发现大堂里很多看向宓妃的目光都渐渐在发生改变,那让得他脸上的笑意越发变得真实起来,果然没有人能抗拒那种魅力。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妃儿才是真实的她么,很特别很有吸引力,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透露出女王一样的气场。” “我们家妃儿自是最好的。” “以妃儿这样的速度,不用等到天亮她就能将那些卷宗都看完。” “绍云说得是。”温绍轩认同的点了点头,忽然起身朝着宓妃走了过去,还没等他主动开口,宓妃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道:“大哥,你先看看妃儿写的这个对不对,呈给皇上他可瞧得懂。” 接过宓妃递到他手里的几张纸,看完之后温绍轩面上不显,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妃儿可需要大哥在这里陪着你处理事务?” “不用。”宓妃摇了摇头,又伸手揉了揉眉心,甜糯的嗓音似是在撒娇一般,糯糯的很是好听,与她之前说话的语调完全不一样。 “最多再有两个时辰,这些卷宗我就能看完了,大哥不用留下陪我。” “那妃儿就再辛苦一下,大哥先带着你二哥和三哥回郡主府打点收拾一下,明个儿一早就来接你回府休息。” “好。”说完,宓妃又拿起卷宗开始看起来,温绍轩则是对樱嬷嬷吩咐道:“好好照顾郡主。” “请大公子放心,老奴定会仔细照顾好郡主的。”樱嬷嬷对着温绍轩福了福身,语气恭敬的保证道。 “紫瑜,你跟着我大哥他们回郡主府,好好布置我的房间。” “是,郡主。” 接收到温绍轩眼神暗示的温绍云兄弟俩,异口同声的道:“妃儿,我们跟大哥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嗯,你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 “秦大人。” “下官在,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宓妃停下手中的动作,揉了揉太阳穴,道:“劳烦众位大人在此等候多时,本郡主突然想起他们都还未用过晚膳,所以麻烦秦大人去安排一下,命人送些吃的进来。” “是。”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秦大人再次退出大堂。 “还望各位大人见谅,实在是本郡主有些赶紧时间,琴郡的所有事务必须尽快处理妥当,不然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作息时间。” “呵呵,郡主说笑了,我等自当配合郡主处理琴郡内的事务。” “各位能如此明事理,本郡主很高兴。” 短暂的几句寒暄之后,宓妃再次投入进卷宗的海洋,她一边看一边提笔在纸上记录,秦文杰吩咐厨房准备吃食之后,又命人将大堂清扫干净,然后才向宓妃禀报道:“饭菜马上就送上来,郡主不如先用膳,然后再看那些卷宗。” “本郡主不饿,你们就在此地用膳。”等他们吃完,她手中的事情也该结束了。 “这…” “秦大人,本郡主不太喜欢别人质疑本郡主的话,明白吗?” 秦文杰一怔,立马点头,道:“下官明白。” “嗯,你们慢慢吃不着急的,本郡主还要好一会儿才看完这些卷宗。” “是。” 饭菜上桌之后,秦文杰硬着头皮将所有的官员都聚在一起,然后开始如同嚼蜡的用餐。 一晃又是三个时辰过去,眼看卯时将至,宓妃终于看完了几大箱卷宗,将最后一份卷宗也随手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原本一整晚没有睡觉的官员们都被惊了一下,歪歪斜斜的身子反射性的立马就坐正了,然后瞠目结舌的瞪着地上高高堆起来的卷宗,以及那空空如也的大箱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不免同时在心中腹议道:这个小变态,速度也太恐怖了吧,她这就全部看完了? 眨眼再眨眼,箱子仍是空的,连想欺骗自己是在做梦都没机会。 原以来她就算要翻阅完这些卷宗至少也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哪里知道人家根本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用不到,这实在也太打击人了。 如果他们都有这样的办事效率,还何愁没有政绩,不能升官啊! “紫瑛,去泡杯浓茶过来。” “是,郡主。” “有劳各位大人久等了。” 秦文杰率先站起来,拱手道:“是郡主辛苦了才对,下官等什么都没做。” “是郡主辛苦了。” 继他之后,大堂里数十位大小官员都相继起身朝着宓妃拱手附和秦文杰的话。 “呵呵。”宓妃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眸光如水的扫过众位官员神色各异的脸,抿唇道:“下面本郡主说一下官员的留任或免职,希望诸位好好配合。” “郡主请说。” 宓妃拿起一份自己写好的,谁备要呈给宣帝的折子,声似寒冰的道:“秦文杰仍担任琴郡郡守一职,另苗仁康任琴郡文官之首,负责协助秦大人处理府衙政务;原成彪任琴郡武官之首,执掌琴郡的守城军,调配武将。” 琴郡距离星殒城不远,守城军共有一万兵马,若能握有这一万的兵权,也能成为太子等人争抢的对象。 “怎么,你们三人是对本郡主的安排有异议?”宓妃挑了挑眉,清澈的眸底一直都笼罩着一层薄雾,一丝一毫都无法窥探她的心思。 她那双古井无波,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能看穿人心,直逼人的灵魂,让人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再也无法隐藏。 “下官谢郡主赏识。”对于自己能留任,秦文杰心里多少还是有谱的,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下官苗仁康谢郡主提拔。”苗仁康原是清镜城的一个小小的文官,地位不高不下的,其实很尴尬。 如果不是因为琴郡成了封地,而琴郡管辖内的大小官员都要由宓妃来任免的话,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故,听到宓妃任命他为琴郡文官之首,协助郡守秦大人处理政务,他才久久都没有缓过神,只觉自己被好大一个馅饼给砸中了。 “你呢?可是对本郡主的任命有意见?” 原成彪对上宓妃的目光,刚毅冷硬的脸僵了僵,而后渐有爆红的趋势,让得他赶紧低下了头,语气生硬的道:“下官也谢过郡主的提拔。” “起来吧。” “谢郡主。” “卢将军,郝大人,本郡主瞧着你们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对本郡主不满么?” “没有。”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挺心有灵犀的,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庞太师府的手也伸得挺长的,琴郡仅次于郡守的两个官位都落在他的人手里,的确让她觉得很是碍眼。 卢飞虎面色一沉,心里顿时积压了一口郁气,纵然早就知道宓妃是容不下他的,可在听到她将他的位置给别人顶替之后,他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下官自认为官多年以来,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更没有犯过大错,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的领兵守卫着琴郡的安危,郡主此举请恕下官不服。” “郝大人,你可服气?”宓妃没有马上回答卢飞虎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原琴郡文官之首郝田,他们这两个人把管着琴郡一文一武两个要职,也不怪秦文杰夹在中间难做。 “回郡主的话,下官也是不服的。”郝田为人傲气,平日里便是秦文杰他都不曾放在眼里,此时面对宓妃他也没有多少的惧意,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好好好。” 卢飞虎和郝田对视一眼,实在不明白宓妃话里的意思,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琴郡乃本郡主的封地,本郡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让谁当什么官儿就让谁当什么官儿,至于让本郡主瞧着不顺眼的人,是生还是死都随本郡主心情的好坏而定。” 两人抬头看向宓妃,只听她又道:“相府与太师府是有仇的,本郡主最是讨厌跟姓庞那老东西有关系的人或者物,作为他安插在琴郡的你们,那便把命留在这里。” “你…你说什么,下官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下官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与庞太师无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郝田脑门上都急出了一层薄汗,袖中的双手微微发颤,浑身都有些发软。 “难道郡主就是以自身喜好来任免一个官员的吗?如此这般岂非太过儿戏,郡主又如何对得起皇上对郡主的信任。” “唔,本郡主发现卢将军比郝大人更适合做文官。”宓妃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声道:“你们两个是庞老东西的走狗够你们死一次,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足够你们死上一次,所以乖乖束手就擒就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郡主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冤枉。” “郝大人应该像卢将军学习学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做大官的模样,莫要让他人笑话。”突然,宓妃话锋一转,冷声道:“来人,将他们先押入大牢,等明个儿人证物证都齐了,再按律问斩。” “郡主这是要草芥人命吗?”卢飞虎双目圆瞪咬牙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郡主现在便是这琴郡的天,琴郡的王法,你们的靠山现在可救不了你们。” 随着宓妃话落,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卫队在温绍轩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向宓妃行礼,“暗衣卫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 “免礼。” “谢郡主。” “两位大人还要反抗吗?”宓妃的声音很轻,带着嘲弄与讽刺。 暗衣卫乃皇上的亲兵,他们出现在琴郡,甚至还听从宓妃的调遣,可见皇上都是跟她站在一边的,卢飞虎和郝田又焉能还有活路。 换言之,这看似宓妃在动这些人,实际上奉的都是皇上的旨意。 如若宓妃要取他们的性命,哪怕是就地斩杀都可以,压根不用收入牢房。 “将他们拿下。” “是。” “樱嬷嬷,念。” 接过宓妃递到手里的册子,樱嬷嬷暗含一丝内力的嗓音响起,“庞富,展永福,朱文,刘奇,郑锐严…白山林等即刻押入大牢,待明日集齐罪证再依法判刑。” 听到名字的官员皆是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这回可不是真的完了么,光是樱嬷嬷念到名字的官员,就占了琴郡所有官员的二分之一还要多,可见琴郡这个地方的官场有多黑,明里暗里安插进来的眼线有多少。 宓妃眼里可揉不得一丁点儿沙子,这琴郡既然成了她的地盘,他人若再想染指,她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让那些人畏她,惧她,见到她就绕路走。 ------题外话------ ~(>_<)~越来越悲剧的赶脚…。哎,肿么破,越是不写的话,越是卡字,嗷嗷! 正文 【V097】张榜选人楚府制琴 三月如歌,万物齐吟。 翌日,碧空如洗,阳光明媚,隆冬悄然过去,初春一早一晚的天气却仍有些寒凉,而素有百花乡之称的琴郡已是随处都可见悠然绽放的花朵,连带着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花香,煞是好闻。 午时过后,郡守秦大人就接到了宓妃派人传递给他的消息,让他将昨晚仅剩的几个官员召集到议事厅等候她的指示。 原本昨个儿宓妃初到琴郡是打算暂时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的,虽然她很相信自家大哥的办事能力,也知道温绍轩列举出来的那些人还不能一次性的拔出干净,但是宓妃却没有耐心徐徐图之,一步一步的来。 她想要结果是一次性就将那些人连根拔起,永除后患,否则表面上琴郡是她的封地没错,暗地里还不知道她是在给谁挂着名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干。 既是她的东西,她又岂能允许他人染指。 翻阅了数十份卷宗之后,再结合大哥温绍轩给她看的那些隐秘的资料,还有那些不足以定罪的罪证,宓妃知道短时间之内她想罢免琴郡的某些官员是不能了。 虽说琴郡现在是她的,而她也手执金印,想罢免谁就可以国罢免谁,但那些她要动的人,背后的靠山份量都不算轻,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将他们斩草除根,那么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宓妃自己的处境会变得相当的被动,而且所有的矛头还会直接向相府。 琴郡是她的封地没错,宓妃也可以选择常驻在琴郡,但就目前的形shì而言,她呆在星殒城的时间会比呆在琴郡的时间长。 如果琴郡不能交给她信任或是对她忠心的人,那么她的封地易主可能性很小,但在她封地上的人听命于谁可就说不准了。 正是由于这种种无法确定的意外因素,宓妃才久久都没有做出选择,脑海里一直在反复推敲执行不同决断后事态的各种发展情况,从而选择一个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事实证明在宓妃没有看到掺杂在卷宗里面的那几份资料之前,她的确是没有想过要当晚就动手,谁知最后形shì所迫,她是不得不即刻动手。 那些卷宗里面掺杂的资料,里面详详细细记载了那些官员的犯罪事实,人证与物证皆有记录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只需要宓妃安排人去接收就成。 这些东西如果是别人给的,宓妃会怀疑,会不相信,但这些东西是陌殇给的,她就信了。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在她的身边,却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总是悄无声息的将她需要的一qiē都安排得妥妥的,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倒也不愧是璃城之主,一点儿也没白坐了楚宣王世子这个位置,其心智手段远非常人所能企及,似乎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逃过他那双眼睛的。 远在璃城又被世人传诵得不问世事的陌殇,他的手里究竟还握有朝廷多少官员见不得人的罪证,宓妃压根就不敢深想,他的势力远比她所能想到的还要深还要广,还要令人畏惧。 这样的一个男人,若是与他为友,那一qiē都还好说;可若与他为敌,或许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陌殇暗中操作混在卷宗里的东西,毫无疑问正是宓妃正急需要得到的,只要她的手里掌握了那些东西,那么完全就不需要她使其他的手段,埋在琴郡多年的那些眼线,顷刻之间就能清理得干干净净,往后那些人再想安插人进来就难了。 他送上的这份情,时机掐的得刚刚好,也百之百相信宓妃不会拒绝。 纵然宓妃对此会心生不满,甚至有可能恼上他,但宓妃却是一个善于把握时机的人,她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因此,当宓妃手里握着那些东西,细看过一遍之后她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宓妃不动声色的用眼神和大哥温绍轩做了无声的交流,然后就有了他们兄妹对话的那一幕。她给温绍轩看的那几张纸,不留心看的话就只当那是宓妃抄录的一份卷宗中的某些东西,实际上却是宓妃在纸上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这种游戏以前她跟三个哥哥都玩过,得了宓妃的暗示,温绍轩就特别留了心,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遂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纸上给出的信息并不是很多,但却非常明确有用,字里行间提供给温绍轩的有一条街的名字,一处小院的名字,还有人证与物罪等字眼。 温绍轩的记性很好,看完记在心里之后,他跟宓妃扯了些有的没的,当着某些人的面将那几张纸又放回宓妃的跟前,甚至还刻意让那些人瞧清楚纸上写的是什么,然后顺势带走了温绍云和温绍宇,为了不引起怀疑,宓妃将贴身伺候她的紫瑜也派了出去。 离开府衙之后,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就兵分三路,各自抓紧时间行动。 温绍宇到宓妃提供的地点去接收那些人证和物证,以保证那些人的安全;温绍云则是拿着宓妃的金印去调动守城军,争取连夜将那些官员的府邸看管起来;温绍轩拿着宓妃出入皇宫的令牌,赶至城外调动皇上的暗衣卫,以便宓妃行事。 临行前,宓妃向宣帝要了五十名暗卫衣,其实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没曾想刚到琴郡她就得用上了。 至于紫瑜,她直接听命于宓妃,离开府衙之后就直奔雷县而去。 任谁也没有想到,当卢飞虎郝田那些人准备着要给宓妃一个下马威的时候,面对他们刻意的刁难与刻意的忽视,宓妃非但没恼没怒,反而表xiàn得比他们还要沉稳淡定,不声不响的就煽了他们一个大耳巴子。 就在他们被宓妃晾着,一方面心里没底,七上八下又隐隐还抱着看戏心态的时候,宓妃出其不意的出手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宓妃出手一向都秉持着快狠准的原则,雷霆般的手段起了很大的震慑作用,那些毫无准备的官员无论反抗的还是不反抗的,没有意外全都被她关进了大牢,至于遗留在外还在活动的,究竟将是为谁所用的棋子尚未可知不是。 “秦大人,你说郡主今个儿将我们召集到议事厅究竟是所为何事?”经过昨晚那一次洗牌,琴郡剩下的官员连二分之一都没有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户投射进摆设较为庄严的议事厅,洒在人身上似是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沉闷压抑的气氛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厅里的摆设简洁大方,以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再配以绿色的植物,给人一种干净干练的感觉,作为议事厅倒是非常合适。 “郡主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随意猜测的,耐心等着郡主来不就知道了。”秦文杰对着问他话的那位大人翻了一个白眼,他要知道心里就不会紧张着急了。 虽说他曾有缘较近距离的见过宓妃,可他想说的是,掌管他们琴郡的这位主儿,模样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如果仅凭她的容貌就判断她是一个好欺负的人,那么恭喜你,你完了。 别看宓妃不说话不动作的时候,容颜绝色倾城,乖巧又不失甜美,气质更温婉雅致,美若仙子,但是她的性格绝对不像她表xiàn出来的那么恬静温婉,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这是宓妃刻意收敛自身气场之后给人的第一感觉,每当她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释放出自己的气场之后,她给人的感觉就完全变了。 那时的她霸气外露,气场强大,犹如行走在黑暗世界里的暗夜女王,高贵,冷艳,神秘却又妩媚而妖娆,仿佛生来就该是高高在上,受人俯身膜拜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却在宓妃的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怎不令人心生惊艳。 “秦大人所言有理,咱们还是不要胡乱揣测郡主的心思为好。”要说他们这几个被宓妃给留下来的人,的的确确都是真的有学之士,只可惜以前被打压得太厉害,官位很小不说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话语权。 如果不是他们所处的官位实在太低,手中又没有实权,对那些人造不成影响,而那些人又懒得麻烦向吏部提交罢免他们的折子,只怕他们现在早已是一介布衣。 眼下,那些人全被郡主下令收押,琴郡的天也该清明了,积压在他们胸中的那口郁气也除了,只盼着那些人都莫要再出来害人了。 “哎,你们都放心吧,郡主不是都说过了,一旦人证物证都集齐了,那些人也就活到头了。”秦文杰丝毫不怀疑宓妃就是那样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斩草定是要除根的。 “没曾想秦大人还挺了解本郡主的。”突然宓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得以秦大人为首的几位大人面色斗然一白,更是险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呼―― 那什么背后说人是非,的确是要遭报应的,呜…他们以后不敢了。 “下官等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宓妃直接走进议事厅,身后跟着樱嬷嬷和紫瑜,两人手里都抱着一叠叠账册之类的东西。 “都起来吧。”优雅落座在主位之上,宓妃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们的神色,唔,她有那么可怕,一句话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谢郡主。”秦大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从地上起来的他只觉自己双腿发软,感觉到头顶宓妃的目光,他恨不得自己没有存zài感才好。 呜呜…他好怕怕的。 其他几位大人也都拉耸着脑袋,低垂着头,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千言万语凝在喉间吐不出来的滋味,真真的难受。 “下官不该在郡主背后议论郡主是非,请郡主责罚。”定了定心神,秦大人遂又掀了掀袍子,笔直的跪在宓妃面前。 宓妃挑了挑眉,如水的眸光落在秦大人的头顶,想起自家老爹对她说过的话,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她可以培养培养。 反正目前她的手上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眼前这几个三十岁出头四十岁不到的男人,若能培养得出来倒也不亏。 毕竟他们在琴郡为官,时间呆得最短的都已经有了五年左右,虽说在任职期间并没有什么建树,但究竟有无真才实学,用过之后才能见分晓。 “秦大人先起来吧,本郡主为人处事一向赏罚分明,有功自然就有奖,有罪自然就得罚,没有谁能例外。” “是。” “如今被本郡主收押关进大牢的那些官员,他们的身后有什么人在替他们撑腰,又有什么多硬的后台,他们又是为谁办事的,本郡主相信你们心里都有数,可他既然落到本郡主的手里,那么他们就唯有死路一条。” “下官等明白。” “你们明白就好,虽说你们为官之时处处受那些人的打压,却也并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但你们既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没能为百姓做实事,这笔账本郡主暂且先为你们记着,望你们以后好好为琴郡的百姓谋福祉,莫要辱没了你们穿在身上的那套官服,头顶上的那顶官帽。” “是。” “琴郡乃本郡主的封地,除了本郡主之外没有人能阻碍你们的前途,只要你们忠于本郡主,踏踏实实的管理好琴郡这方土地,只要本郡主在一天就必定护你们一天,任谁也不敢欺负到你们的头上。”宓妃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话锋一转又道:“可本郡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们既在本郡主的封地为官,那你们就要记住一点,切莫三心二意,吃里扒外,除非你能保证你的把柄不被本郡主抓到,否则本郡主便诛你九族,以儆效尤。” “请郡主放心,我等自当公正廉明,清清白白的做官,为琴郡百姓谋福祉,一心一意的追随郡主,绝无二心。”仍是以秦文杰为首,另外七名官员紧随其后跪下向宓妃表忠心。 相府是出了名的护短,而温相又是秦文杰几人非常敬佩的人,宓妃是温相的女儿,他们一点都不怀疑宓妃的话。 他们也相信,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不是他们本身犯的错,即便是真的将天都捅出了篓子,宓妃也会如她所言护着他们,让他们不受欺负。 至于宓妃后面所说的对背叛之人的惩罚,他们就更没有意见了,那种不忠不义之徒,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活该。 “身为本郡主的人,你们将要面对的困难与挑战从来就不会少,当然面对的欺压也不会少,本郡主希望你们的骨头都能硬一点,要牢牢的记住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受你们跪拜之礼的,明白吗?” “明白。”几乎是宓妃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八个人‘呼啦’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上宓妃局促的目光,一张张还算年轻的脸全都‘刷’的一下就红了。 对于他们的表xiàn,宓妃暂时还算满意,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等本郡主将那些钉子都清除干净了,能不能将琴郡打理好就看你们了。” “郡主,这…”秦文杰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觉得宓妃有想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呢? 宓妃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听她把话说完,“以前琴郡隶属于星殒城直接管辖,距离星殒城也非常近,加之又有一万守城军常驻于此,乃朝中几方势力争相夺取之地,你们处在这些争夺中为官还能坚持住自己的立场也不容易,就算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顾忌的东西也多,这些本郡主都能理解。” 听着宓妃这番真诚的话,议事厅里的官员都不觉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么多年的坚持都得到了回报,这样的认同让他们很有归属感。 初闻琴郡被圣上御赐给安平和乐郡主温宓妃为封地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曾倍感担忧,只怕琴郡会再也没有未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自幼被娇生惯养,身上又背负着那么多流言蜚语的女子,琴郡成为她的封地,仍旧摆脱不了被人争夺的命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过不了好日子。 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宓妃的眼界会那么宽,心思会那么细,手段与魄力都不缺,较之男儿都不逊色。 郡主她果真不愧是温相嫡出的女儿,怪不得温相会那般宠她,哪怕是换在别家,郡主也定然是个非常受宠的。 如若宓妃知道秦文杰等人此时心里的想法,她非得郁闷死不可。 “你们也知道,琴郡成为本郡主的封地之后,你们的任免除了皇上之外,就只有本郡主可以做主,以后对待那些套近乎的都给本郡主硬气一点,别受了他们的威胁,不然后果可就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了。” “是。”一边回答一边抹汗,呜,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他们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郡主既然留下你们任用你们就不曾对你们疑过心,不过本郡主也实话告sù你们,其实对于你们的能力本郡主还不是十分的满意,因此,本郡主给予你们为期一个月的试用期,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值得本郡主用心栽培的价值。” 这话秦大人等人听得不是很懂,于是对宓妃投以疑惑询问的目光。 “直白的说就是一个月内,是本郡主给你们的考察期,能否真的坐稳本郡主任命给你们的官职,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郡主放心,我们会好好表xiàn的。” “优胜劣淘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本郡主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而本郡主也相信你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希望咱们大家合作愉快,共同进步。” “我等谨遵郡主教诲。”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门,宓妃对于这些个一板一眼的家伙实在有些无语,教诲,她教诲他们个毛线啊教诲。 “你们之中有想离开的么?如果有现在提出来,本郡主会成全你们的心愿,还会替你们准备一份银两作为往后的安家费用。”这些人的资料大哥温绍轩有给她准备过一份,人品都很不错,就是能力差了一些。 眼下宓妃也不需要他们有多么出色的能力,只要两三月内能帮她治理好琴郡就在,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不用着急,你们可以慢慢想。”接过紫瑜递过来的茶,宓妃垂眸小口小口的饮着。 琴郡没了那些人插足,宓妃又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做主实现曾经的那些抱负,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拒绝这个送到眼前的机会,因此,八个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点头,回话道:“郡主,我们不离开,我们要将琴郡建造得比璃城还要繁华富贵。” 同样都是能自主的封地,璃城可以那么强盛,琴郡又为什么不可以。 反正他们就是相信只要追随着宓妃,早晚有一天琴郡可以跟璃城一样,不再是各方争夺的力量,而是让各方都争相讨好的力量。 起步之时或许艰难了一些,但只要他们坚持下去,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宓妃抽了抽嘴角,满脑门的黑线,一脸的无语:“…!?” 好好的,为毛要拿琴郡跟璃城比? 璃城是陌殇的,这是在暗示她要跟陌殇pk的意思吗? “记住你们今日的话,难得你们有此雄心壮志,本郡主表示很欣慰。” “呵呵…” “秦大人,苗大人和原大人,你们担任的职务昨个儿本郡主已经说过了,这个册子里面是本郡主对其他五位大人的职位的安排,现就交由苗大人负责。” 得了宓妃的示意,樱嬷嬷将那个册子退给苗仁康,后者双手接过,语气恭敬的道:“请郡主放心,下官会办妥的。” “另外,大牢里面那些人是该处死的还是流放的总得有个章程,桌上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至于人证等你们审理案件的时候自会有人安排他们出现。这件事情你们务必尽kuài处理妥当,若还有其他问题,再安排人到郡主府找本郡主。” “是。” “都放松一点,本郡主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一句话,说得这些个比温老爹小或大不了几岁的大男人都窘迫得红了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本郡主是想问问你们对官员的选拔有什么样的要求或者是意见,毕竟除掉那些人之后,琴郡很多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总不能一直都空着,只有你们八个人岂不每天都要忙得跟陀螺似的。”那什么其实宓妃还是非常民主的,并不想将琴郡变成是她的一言堂。 “回郡主的话,那些空余下来的官员位置,郡主是想向皇上要吗?” “那可不一定,朝廷每隔三年科考出来的学子,或许才学非凡,但论人情事故,为人处事却不一定算得上优秀,更遑论是做官。”都说高手在民间,宓妃有意从民间挑选有才之人,最好是在琴郡土生土长的。 “如果郡主并不打算向皇上要官员下来,那下官倒是想向郡主举荐三个年轻有为的寒门子弟。” “哦,那本郡主可得见一见。” “他们与下官并无裙带关系,下官只是欣赏他们的为人,所以……” “苗大人无需如此,本郡主相信你的为人。”宓妃抬手打断他的解释,转首看向其他几位,柔声道:“本郡主无意向皇上要官员下来,所以几位大人心目中若有合适的都可以说出来。” “回郡主,下官也举荐一位。” “你是清镜城监管卷宗的漆雕舟。” “回郡主,下官正是。” “你们也都别顾忌什么,如果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让他们赶来琴郡一趟,只要他们能交出一份让本郡主满意的答卷,那么他们就有资格直接略过科考,挤身入官场。” 秦文杰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这都完全跟不上宓妃的节奏,“郡主的意思是……” “本郡主的意思就是你们心里想的那个意思,明个儿秦大人就张贴一张告示到府衙门口,凡年满十六周岁到四十周岁之间的,籍贯不限,是否识字也不限,报名时间为期三天,无论男女皆可报名参加这次的考试,过期不候。考题由本郡主考试当天现场出,前十名本郡主会亲自授予他们官职。”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了一会儿,秦大人,苗大人等人也都明白宓妃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此举的确很惊人,但看她的模样压根不是闹着玩的,许是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科考是考,郡主出题那也是考,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想明白这一点他们也就没啥好纠结的了。 谣言止于智者,关于宓妃的言论实在太多了,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亲眼见过宓妃之后,那之前说宓妃种种言论都被推翻了。 在他们看来,说什么宓妃是无才无德呢,兴许人家才高八斗呢,要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啊,而且人家三个哥哥都是星殒城有名的才子,哪怕就是遗传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故,由宓妃亲自出题,他们不但不反对,反倒还相当的期待起来。 “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的。” “如此甚好。”该交待的宓妃都交待清楚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想到自家大哥交待她的话,“大哥替我准备的郡主府很好,至于这郡守府秦大人就安心的住着,那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郡守府在琴郡有着特别的意义,也算是一种象征,秦文杰在温绍轩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家人都安排在了他自己的别院里,目的就是空出地方做宓妃的府邸,谁知被温绍轩给拒绝了。 “可是…” “没有可是,本郡主洁癖很严zhòng,别人住过的地方都不太喜欢,所以比起你这郡守府,本郡主更喜欢郡主府。” 听了宓妃这话,秦文杰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好了,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尽kuài定了牢里那些人的罪,然后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至于抄家所得的那些家产,就仔细的记录在册作为琴郡的公共费用,本郡主还有事就不多呆了。”说完,宓妃起身就朝议事厅外走去。 “下官等恭送郡主。” 待宓妃离开了,秦大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命的聚在一起分析整理那些罪证,然后准备审理案件,最后定罪。 三天后要举行选拔人才的比赛,他们时间紧迫,能用的也就两天而已。 呜…貌似他们这几天都不能好好睡觉了,简直太可怜了。 出了府衙,登上马车,宓妃就直接对车夫道:“去南街楚府。” 上了马车之后宓妃就闭上双眼养起神来,说了那么多话她觉得很累,然后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想想就觉得头疼。 樱嬷嬷和紫瑜安静的坐在一旁,谁也没有出声打扰宓妃的休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好,其他不该她们问的就不问。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楚府大门前停下,樱嬷嬷低声道:“郡主,楚府到了。” “嗯。”宓妃睁开眼,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封拜帖,软声道:“嬷嬷去问问楚老爷子可在。” “郡主稍等。” “郡主喝口茶润润嗓子,奴婢替您重新打理一下发髻。” “好。” 樱嬷嬷弯着身子下了马车,拿着拜帖到楚府门房,那人一见樱嬷嬷就觉得她不是普通人,而她口中的小姐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于是客气的请樱嬷嬷稍等之后,他赶紧找来了管家。 管家一见,又立马接过拜帖跑进府里找太老爷去了。 “陈管家这么慌慌张张的是作何?” “夫人万福,门外来了贵客,奴才这是急着去见老太爷。” “贵客,什么样的贵客?”衣着华丽富贵的中年美妇乃制琴大师楚大师的儿媳妇燕氏,绝对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女人。 想到客人还在门外等着,陈管家就那个急啊,偏偏燕氏又拦着不让他走,大有一种你要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的意思。 “这个…”那拜帖虽说看起来很一般,但是里面有一个名字,却是吓得陈管家额上直冒冷汗,双腿都有些发软啊。 放眼整个金凤国,敢叫温宓妃这个名字的人,只怕没有第二个。 “娘,你怎么在这里,害女儿好找。”燕氏生有两子一女,在楚家主母的位置非常的稳固。 楚怀曼容貌生得俏丽,五官单看并不出彩,组合在一起之后却有种很特别的味道,二八年华的她正是青春洋溢,姿容艳丽的时期,上门求亲的人很多,但却没能让心高气傲的她看上。 一袭嫩黄色的抹胸长裙,上面绣满白色的牡丹花,初春的天气虽说阳光明媚,但仍带着丝丝寒气,她却已是穿着夏装,衣裙更是轻薄得很,极是完美的衬托出她婀娜的身段儿。 “曼儿找为娘做何?” “难道女儿没事就不能找娘吗?”楚怀曼抱住燕氏的胳膊语带娇嗔的道,眼神儿瞄到一旁的管家,道:“陈管家在这时做什么?” 陈管家低着头,嘴角抽了抽,谁稀罕呆在这里啊! “陈管家是来找你爷爷的。” “哦。”楚怀曼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转眸又道:“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要找爷爷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得了楚怀曼的话,陈管家那是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天知道他最不想应付的两个人一个是夫人,另外一个就是夫人的女儿怀曼小姐。 燕氏见陈管家跑得比兔子还快,心里不免有些恼怒,低头看着抱住她胳膊撒娇的女儿,语气柔和了几分,道:“曼儿找娘到底有什么事?” 女儿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燕氏还能瞧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娘,女儿想到千叶湖去游玩。” “那里有什么可玩的,曼儿还是呆在家里练练琴什么的就好,过两天又会有媒婆上门,这次娘让她们都带着对方家里公子的画像来的,一定替曼儿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娘。”楚怀曼突然很大声的叫了燕氏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你这孩子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女儿不要看媒婆找来的那些人,他们哪里配得上我。” “那些公子可都是咱们琴郡的大户,门当户对的有什么配不上的。”燕氏又气又急,她这女儿都十六了,别人家的姑娘这个时候都嫁人了,她这女儿还没有定下亲事,她这做娘的哪能不急。 可偏偏这丫头的亲事一拖再拖,眼看明年就十七了,她哪里还能由着她。 “娘,女儿有喜欢的人了。”说着,楚怀曼露出娇羞的神色,双颊变得红扑扑的。 “你说什么?” “娘,你小声一点儿。” “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打死你。”燕氏虽然疼女儿宠女儿,但却绝对不许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自古以来,儿女婚事皆讲究媒妁之言,私相授受是绝对不可以的。 “娘,女儿喜欢的那位公子身份尊贵,女儿若能嫁他为妻,那还是女儿高攀了呢?” “是吗?”燕氏对此表示怀疑,以她们楚家在琴郡的家势,她的女儿嫁进谁的家里也不会高攀,除非…… “娘你一定要帮女儿,女儿喜欢那人是…”没等楚怀曼把话说完,燕氏正好看到走出院子的楚老太爷,赶紧行礼道:“儿媳给父亲请安。” “嗯。”楚老爷子手里拿着那张拜贴,署名处的‘温宓妃’三个字同样惊得他不轻,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这才想起宓妃正是年前那场赏花大会上,他承诺只要她能集齐材料,他便替她制一架琴的那位姑娘。 那时他只觉她出身不凡,不是普通世家能教养出来的姑娘,却不知她竟是相府千金,现在更是皇上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就连这琴郡也都成为了她的封地。 可见,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怀曼给爷爷请安。” “起来吧。” “爷爷近日可好,可是在院子里呆得闷了,要不曼儿陪着爷爷逛花园,春天到了咱们琴郡好多花都开了呢。” “怀曼有心了,今日爷爷有贵客,改日吧。” 楚怀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fù过来,笑说道:“那下次爷爷可一定要给曼儿机会哦。” “嗯。” “温小姐这边请。”陈管家一路恭敬的领着宓妃主仆三人往里走,态度好得不得了。 宓妃无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对方心中有数仍顺着她的心意行事,这点让她很是满意。 走过抄手游廊,穿过两座精致的花园之后,宓妃看到了楚大师居住的青园,当然以她的耳力,自然也将小花园里几人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老太爷,温小姐到了。”陈管家的职责就是把宓妃领到楚老爷子的院子里,至于其他的他管不着。 “这位小姐看起来好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以前怎生没有见过。”楚怀曼几乎是在看清楚宓妃容貌似好一瞬间就心生嫉妒了,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为什么那个女子又不是她。 “怀曼不得无礼。” “爷爷,曼儿怎么无礼了,她的确是很面生嘛,我又没有说错。” “燕氏,还不将你女儿带下去。”楚老爷子颇为厌恶的瞪了楚怀曼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早晚要因自己的性子吃大亏。 以宓妃现在的身份,岂容他人那般直视她的容颜,若非宓妃拦着,樱嬷嬷就要出手教训她了。 “是,父亲。” “赶紧带走。” “是。”当着外人的面,燕氏一再被楚老爷子落了面子,脸上的表情也难看起来,拉着楚怀曼就走。 “让温小姐见笑了,里面请。” “请。” 宓妃脸上浅浅的笑容大方得体,气质温婉平和,自有一股难言的尊贵之气,哪怕身处人群之中,也一眼就能看到她。 因为,她就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独一无二。 “想必楚大师也猜到我的来意了,我是为了请大师制琴来的。” “温小姐有心了,竟然这么快找到制琴的材料了。”楚汉岑知道宓妃请他制琴都是为了她的哥哥,对她难免就很有好感。 世人皆传相府三位公子都对他们的妹妹极其疼爱,又可知他们的妹妹也是那样维护着她的哥哥的呢。 “我也是偶然寻得的材料,不知一个月的时间楚大师能否为我制好这架琴,因为我大哥的生日就快到了。” “这要看看是什么材料老夫才能给温小姐相对准确的回答。” “紫瑛。” 紫瑛将捧在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宓妃起身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保存得非常完整的极品羊脂白玉,其形态更是非常的完美。 “这…温小姐是想用这整块羊脂白玉制成一架玉琴。” “是的。” “老夫生平还从未制过玉琴,温小姐让老夫雕木头还行,雕琢玉石…”找他制琴的贵人有,却从未有过这么大手笔,拿得出这么大一块,尤其还是价值不菲的完整的极品羊脂白玉来制琴的就根本没有。 事实上,楚大师很想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太奢侈了。 “楚大师不用担心,雕刻的活儿可以交给我,您只需要帮我试音调音就好,琴身的部分就要麻烦你指点着我来完成。”宓妃笑了笑,她想要的可不是一架普普通通的琴,琴身的雕琢自然由她亲手完成最为妥当。 雕刻东西说不上是宓妃的爱好,她学这些无非是为了保命,为了训练她双手的灵活性,稳dìng性,以求达到一种境界。 宓妃最先学习的是根雕,特工岛上有丛林,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树疙瘩,随后学的就是雕刻玉石珠宝类的东西,最后学习的是微雕,就是那种在一粒米上雕刻文字的技艺。 虽然很长时间没有亲手雕刻过东西,但宓妃相信她亲手雕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几个比得上。 “好好好,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制zuò一架玉制的琴,又何尝不是楚老爷子一生的宿愿呢。 他的家境虽说富贵,但也不一定就有缘能得到一块完整的,可以用来制琴的玉石。 任你权势倾天,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题外话------ ~(>_ 正文 【V098】毒宗秘地再遇邪男 那天之后,宓妃就领着樱嬷嬷和紫瑛住进青园旁边的一个雅致的小院里,每天要不是有樱嬷嬷盯着,宓妃估计连饭都不会记得要吃,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最精益求精的技艺将琴身给雕琢出来。 她的时间虽说很紧迫,但她也深知慢工出细活的道理,着急上火是不顶用的。 如果说楚老爷子不知道宓妃的身份,那他对宓妃或许还能随意一些,偏偏他已经知道了宓妃的身份,哪里还能随意得起来,即便以他的性子不会对宓妃小心谨慎,但却丝毫都不敢怠慢了她。 按照楚老爷子的意思,他是想将宓妃安排在楚府最好的客院的,可他到底没能拗得宓妃,谁让人家的理由是,青园与小院相邻,她在雕琢琴身遇到问题可以第一时间请教他。 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就算说了也没用,于是只能由着宓妃。 不过楚老爷子显然也知道他的那些个子孙都是个什么脾性,为了不让他们冲撞到宓妃,当天夜里他就紧急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他没有说出宓妃的真实身份,只是再三告诫府里的人,见到她态度恭敬一些,切莫冲撞了她,否则将会给整个楚家带来灭顶之灾。 同时,楚老爷子也说了,宓妃此番前来楚家的目的是请他制一架琴,若无意外宓妃是不会踏出那个小院的。言外之意就是,宓妃是不会主动挑事的,你们也别往那座小院里凑,送上门去找不自在。 楚老爷子乃当代制琴大师,自成名以来主动登门请他制琴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少,楚家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次面对楚老爷子的再三叮嘱,让得楚家人都不免在心中猜测,住在小院时的宓妃,究竟是什么身份,难不成她的身份比以往来过的那些人还要尊贵? 眼见他们一个个都凝眉沉思,满眼的疑惑与探寻,楚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还真怕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招惹宓妃,实在是赏花大会上宓妃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是想忘都忘不了。 一旦真触怒了宓妃,别看那丫头一副无害的绝美模样,那可是分分钟都能把人给玩死的。 当初那意欲强抢他罗雀的什么淳雅郡主,不就落得了那么一个凄惨的下场么。 回想起那些点滴,楚老爷子拿出当家人的威严来,非常严sù的对他的儿子儿媳,甚至是孙辈的人道:以前来请他制琴的贵人,若论起身份来的确没有一个比得上宓妃的,府里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谁若是冲撞了宓妃,一律全都逐出家门,谁求情都没用。 他虽然没有明说出宓妃的身份,但也等于是在宓妃的身上涂上了一层神秘尊贵的色彩,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冒然来挑衅于她,否则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甭管宓妃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只要知道宓妃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就行了。 许是楚老爷子的提点和警告起了作用,宓妃在楚府的这方小院里住了两天,日子过得清静却又很是紧凑。 因为宓妃想要制zuò出来的这架古琴,可不是普通的古琴,故此,需要楚老爷子配合她修改的地方有很多。 一方面这的确是一架古琴,另一方面宓妃又要求这架古琴要区别于其他的古琴。 是的,宓妃的想法是要将送给大哥温绍轩的这架古琴,既保持有古琴的特质,又最好可以成为武器或者暗器,这样的话对温绍轩又是一种保障。 大哥温绍轩喜欢抚琴,琴技更是卓绝,其心性亦非常人可比,宓妃早就想过要教他音攻之术,只是一直都没有寻到合适的乐器罢了。 等这架七弦古琴送到温绍轩手里之后,宓妃便要严格要求温绍轩按照她的指点练功了。 宓妃的这个想法跟楚老爷子说过之后,楚老爷子直接就动了怒,是的,已年过七十岁的老爷子,怒红了脸,险些就要将宓妃给赶走。 他老人家制了一辈子的琴,琴对他而言就是他的信仰,在他心里的地位丝毫不比他的儿孙差得了多少,听到宓妃说不但要把琴制成一种武器,甚至还要制成一种暗器,他若不怒才有鬼。 身为当事人的宓妃显然完全是没有料到楚老爷子的反应会是那样的强烈,她费了好多的口舌才说服了楚老爷子,让他平静了下来,最终也接受了她的建yì。 楚家在琴郡也算得上是王牌级的老家族,家族底蕴相当的深厚,虽说楚家并不在七大家之列,但就算是七大家排名前三的方家,陈家和柳家,若无必要也不会跟楚家对上。 到底楚老爷子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又是生于这样的家族,成长到掌管楚家,他经历过的明争暗斗,阴谋诡计也不少。初闻宓妃要将他这一生最为钟爱的古琴打造成她说的模样,楚老爷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转过那个弯之后,楚老爷子也就想明白了,宓妃所做的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哥哥多一重的保障罢了,又并未心存害人之心,他又有何可计较的,更何况那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于是,这一老一少聚在一起就着宓妃最初画的古琴的原型,反反复复的修改,设计,再重新绘制新的图稿,花了整整三四个时辰才最终敲定下来,而后宓妃便亲手开始雕琢玉石琴身。 两天的时间里,宓妃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靠着清心凝神的丹药在打造雕琢琴身,没有丝毫杂质的羊脂白玉琴身,通体雪白,散发着温润的玉光,似是还伴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毕竟还没有听说玉会散发香气出来的。 “郡主,该用午膳了。”看着宓妃全神贯注的拿着刻刀在琴身上细细的雕琢着,樱嬷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站在宓妃身后的她又不敢说话太大声,就怕惊吓到宓妃,万一一刀下去不能复原了,估计郡主会直接宰了她。 这架琴是郡主要送给大公子的生日礼物,已经跟宓妃相处快半个月的樱嬷嬷,心里非常明白这架琴对她家郡主的重要性,因此,她即便再怎么担心宓妃的身体,也绝对不能坏了宓妃的好事。 “郡主…” 小心翼翼的不知叫了多少遍,宓妃的心神仍然全都在即将要完成的琴身之上,外界的一qiē都被宓妃选择性的忽略了。 于她而言,目前将琴身打造出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不然等她离开琴郡的时候,这架琴就不能一同带走。 不是宓妃不放心楚老爷子,而是从她踏进这楚府开始,她就知道这府里也是表面上那么安生的,内斗厉害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她赌不起不是。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块完整的玉石,又不眠不休的将其雕琢了出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毁了的话,即便杀了所有的楚家人,也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故,小心始得万年船,她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架琴也离开的时候。 “郡主你该用膳了,不然老奴就去请大公子过来了。”没办法,樱嬷嬷实在是拿宓妃没有办法,也只好再次搬出温绍轩了。 郡主请楚大师制琴这件事情是瞒着大公子进行的,因此,前两次樱嬷嬷叫宓妃用膳的时候没能喊得动,被宓妃无视了之后,她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果不其在,她一提要告sù大公子,甭管宓妃有多专注,手上的活儿都会立马停下来,然后一脸委屈的瞅着樱嬷嬷。 “等等,再等等,就一会儿…”宓妃不满的撅着嘴,右手拿着小巧锋利的刻刀动作得飞快,老是拿这招威胁她,怎就不换个新的? 樱嬷嬷将宓妃没有掩饰的表情尽收眼底,眼里露出点点笑意,她在宫中自认阅人无数,可她却从未看懂过宓妃。 偶尔见宓妃露出那样可爱纯真的表情,樱嬷嬷的一颗心就变得软软的,柔柔的,这才觉得宓妃还是一个需要人疼爱和保护的孩子。 她倒是想换个新的招来威胁宓妃按时吃饭,可宓妃能听么? 答案是不能。 没办法她也顾不得招数是旧的还是新的了,反正管用就行。 “郡主,等您用过午膳,老奴一定不再烦你,现在赶紧停下来,不然…”说实在的,樱嬷嬷一点儿都不想用大公子来威胁宓妃,她很怕被打击报复的好伐。 郡主的心思是摸不透的,但郡主爱记仇这一点樱嬷嬷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天知道她一再往宓妃跟前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樱嬷嬷您老不威胁我成么?”说着,宓妃就放下手中的刻刀,站起身张开双臂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让自己放松放松。 她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可为了尽kuài将琴身打造好,再苦再累她都得咬牙坚持着。 “只要郡主能按时吃饭,就算不按时睡觉,老奴都不会管的。” 听了樱嬷嬷的话,宓妃只得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她算是听出一些味道来了。 “这汤是紫瑛盯着熬出来的,香气浓郁却很清淡,郡主先尝尝。” “好。”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宓妃也不打算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接过樱嬷嬷递过来的汤,享受的喝了起来。 “给我说说琴郡现在的情况。”喝完汤,宓妃拿起筷子开始进食,熟知她生活习惯的人都知道,她是不需要丫鬟伺候用饭的。 除了穿衣跟梳头,再加上一个铺床之外,其他的事情宓妃都习惯亲力亲为,并不需要人伺候,总的来说宓妃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主子。 她离开府衙之后就住进了楚府,然后就一直都没有外出,锁在房间里雕琢七弦琴身,对自家大哥的说辞是她去往了清镜城以及樊梨县,因为不是她单独在行动,温绍轩也就没有起疑。 更何况宓妃是在安排妥了琴郡诸多事情之后才离开的,就算温绍轩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也绝对想不到宓妃会躲到楚府,更想不到宓妃背着他在做什么。 出于对宓妃的信任,哪怕他心中有所怀疑,却也不会给自己的妹妹安插眼线,故,温绍轩不会派人到清镜城去证实什么,而且宓妃既然打定主意要瞒他,又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尾巴藏好。 若非是有这一出,樱嬷嬷也不能一再用告sù大公子这句话来威胁宓妃就范,逼着宓妃按时吃饭,她是吃定了宓妃不敢让大公子知道她躲在楚府干什么的。 “郡主不能只吃饭,菜也多吃一点。”樱嬷嬷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又看到宓妃只顾着吃饭,连菜都没有夹,想也没想就又提点起来。 宓妃万分无语的抬头瞪了她一眼,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 “是。”深知自家郡主耐性已经快要用尽,樱嬷嬷清了清嗓子,开始挑拣重要的信息说了起来,“郡主住进楚府的当天,紫瑛就一直留意着府衙的动静,秦大人他们将卢飞虎郝田等人的罪证整理了一遍,第二天一早先是按照郡主的吩咐,张贴了一张广招人才的榜,然后就开堂审理卢飞虎等人的案件。” “哦,那样的榜单张贴出来之后,反响如何?”宓妃抬了抬眉,她对于张贴出那样一张在这个时代来说,相当于大逆不道,甚至堪称奇葩的考试榜单的兴趣,远比秦文杰他们审理卢飞虎等人的兴趣要大得多。 常言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她给出了机会,至于琴郡这块地方有没有人懂得把握,宓妃实际上还真没有几分把握。 毕竟这个地方的人,他们的想法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大概十个人里面会有九个人觉得她是在胡闹。 “闹得很厉害。”樱嬷嬷嘴角抽了抽,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宓妃的神色,见宓妃似乎没有生气,皱着眉头道:“郡主的那张榜单张贴出去之后,最开始往来看过的人都当作是一个笑话。” “笑话?” “呃,是。是的。”尤其是榜单上那句‘男女不限’,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也幸得那榜单是她家郡主亲笔所写,否则樱嬷嬷敢保证,秦大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把那四个字写上去的。 宓妃深吸一口气,淡定的抹了把脑门的黑线,丫的,姐姐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竟然被嫌弃了不说,居然还被当成了一个笑话,要不要这么打击她? “后来呢?” “后来是丁大人见一个要报名参加考试的人都没有,于是就跟秦大人他们商量,由他们负责审理卢飞虎他们的案件,而他就专门负责对榜单上的内容进行宣传。” 在樱嬷嬷看来,那个丁大人是个有心的,也是个有主意有手段的,倒是值得她家郡主费点儿心思好生培养一番。 “结果如何?” “经过丁大人每天在府衙门口绘声绘色的宣传,琴郡本地郡主所管辖内的,报名参加的已经达到六百余人,外地途经此地报名参加的也达到了近三百人。” 毫无疑问的,这些人里面想要混水摸鱼的很多,但也不乏真正的有识之士,就看郡主能否慧眼识珠了。 “唔,如此听来,这位丁大人的确辛苦了,本郡主定要好好赏他。”对待如此上道的人,宓妃是不吝惜奖赏的。 有赏有罚,才能促进发展不是。 “第一天报名的人少得可怜,到丁大人那里报名的,估计存的也是玩闹的心思居多,第二天人就多了,而且都是听了丁大人的宣传,回家思虑再三才来的,今个儿是最后一天,不知道明天出现在考场的人会有多少。” “卢飞虎那些人可都审理完,定下罪了。” “回郡主,秦大人他们是连夜审理的,该判死刑的和该判流放的都妥当了,昨个儿从那些人府里抄家出来的财产也都按照郡主所言,登记在册做成府衙的公账。” “你且传本郡主指令,那些人赶紧都杀了,一个都不许留。” “郡主莫要担心,今个儿午时,那些人便在菜市口被问斩了。” 宓妃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撇了撇嘴道:“看我这都忙糊涂了,那些人的生死我早就有跟大哥提过,而且皇上那里我也有过报备,你让紫瑛传话给我大哥,琴郡近段时间的各种消息,捡些有意思的传回星殒城,本郡主相信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 没有接手这个地方之前,宓妃是真的不知道小小的一个琴郡,不但庞太师插了一脚,就连太子也瞒着他的好外祖父插了一脚,其中甚至还有明王和武王的手笔,着实上宓妃开了一回眼界。 这次借着陌殇的手,宓妃出其不意的将那些人埋在这里的根,一次性的都给斩断了,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她没有稳dìng好琴郡的局势之前,他们的那些眼线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最好不要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否则,未来两三个月内,宓妃是哪里都别想去了。 但偏偏她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就呆在琴郡什么也不做,所以她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的。 “郡主放心,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一会儿本郡主修书一封,你用特殊渠道传到皇上的手里。” “是。” 樱嬷嬷看了看指挥若定的宓妃,深深的觉得跟着她一准儿没错,比起呆在宫里有意思多了。 这个时候传信给皇上,宓妃的目的当然不是菜市场那些已经被问斩掉的人,而是让皇上想办法拦住太子等人,切莫让他们抽出功夫到琴郡来坏她的好事。 “守城军营那边怎么样了?”其实宓妃还真有点儿担心她家二哥压不住那些当兵的,要知道那些人可不太容易能收服。 “郡主这是对二公子没信心?” 面对樱嬷嬷局促的目光,宓妃僵了僵嘴角,“呃…” 她不是对温绍云没信心,而是太过担心自家二哥的安危罢了。 “郡主安心便是,二公子去到守城军营的确受了不少的波折与刁难,但好在有惊无险,没等紫瑜领去雷县的驻军,二公子就将守城军营拿下了,里面挑事那几个人当场就被二公子抓住,杀了。” “我就知道二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后来紫瑜赶到之后,木将军领来的一万将士对守城军营的士兵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二公子又再次借机对那些士兵大清理了两次,现在的守城军营很干净了。”樱嬷嬷没怎么接触过温绍轩等人,但她却知道,自家郡主的三个哥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尤其是他们的妹妹最不简单。 也不知人家相爷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儿子女儿都优秀得不像话,让人想不嫉妒都难。 如果温老爹能听到樱嬷嬷的心声,那他一定会骄傲的,尾巴肯定都能翘到天上去。 他的儿子女儿能不优秀么,也不看看那都是谁的孩子。 “如此,我便安心了。”虽说宓妃很瞧不上那一万守城军,但那些人好歹也是琴郡的一层防御,能用的话自然就不能丢了,“军营里目前还剩多少人?” “回郡主,只有九千多一点了。”紫瑜将这个消息传回来,樱嬷嬷看过之后就有些震惊了。 现在她是越发没弄明,皇上究竟是为何要将琴郡赐给郡主做封地了。 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琴郡可不是个安生的地方,让得她都不禁怀疑,这里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大隐秘。 不然,只区区一万人马的兵力,当真就值得太子,明王和武王三方势力这般争抢吗? “哦。”宓妃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低吟了声,眸光流转,身上凌厉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外放,惊得樱嬷嬷都倒退了两步。 “二公子处理的都是有领头作用的人,那些不知原由的普通士兵,二公子就没有再追究责任。” “我明白了。”假如个个都要追究责任的话,那整一万人活不了几个。 温绍云这样的做法,即便换成是宓妃,她也会这样选择,毕竟他们不能真的把那些人都杀光。 与其将他们都杀了,倒不如好好的加以利用,或许还能打造成琴郡最牢固的一层军事防御屏障,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价值。 “我不吃了,东西都收走。” “是。”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叫你之前都不要进房间来打扰我,琴身我就要雕琢好了,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的工作了,如果楚大师来了,你且先让他回去,完成后我自会去找他。” “是,郡主。” “下去吧。” 等樱嬷嬷将桌子收拾干净退到房外,宓妃又坐到还是半成品的古琴前,拿起各种形状不一,大小各异的刻刀开始工作起来。 短短三天时间,琴郡的天就变了,大半的官员下了狱,府邸又被抄,甚至连命都没有保住,一qiē就如同做梦一般,仿佛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曾经跟那些已经被斩首官员有所往来的人家,一个个的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断的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却是什么也打听不到。 以至于这些人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卷了进去,最后更是直接闭门不出,谁上门来都不搭理。 这些人家又哪里知道,其实他们都已经上了宓妃要打压对象的名单,暂时不动他们无非是因为还没有腾出手来罢了。 一旦挑选出新的官员上了位,琴郡的操作恢fù正常,那么也就是那些人的好日子到了头。 此外,除了诸多官员被判刑斩首闹得琴郡人心惶惶之外,就要数宓妃下令贴出去的那张选拔人才的榜单格外引人注目了。 反正,自打宓妃出现在琴郡,这地方就跟一暗流涌动的湖水里,突然投进了一块巨石,然后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字形容,叫做乱。 两个字形容,叫做很乱。 当然,宓妃是不怕琴郡乱的,她怕的就是不乱,或者乱不起来。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埋下的那些眼线才起得作用,不然她岂非白忙一场。 好歹琴郡现在是她的所有物,又是她花了心思想要治理好,以便作为她根据地的地方,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吃里扒外那类人存zài的。 因此,即便目前无法除掉那些人,但在将他们除掉之前,她可以尽可能的收集他们的罪证,以便将来出手就直接送他们下地狱,省得浪费多余的力气。 三个时辰之后,宓妃看着眼前这架只差琴弦的七弦古琴,险些激动得掉下眼泪来。 呼―― 近三天不眠不休雕刻出来的成品,简直完美得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艳,手指反复的摩挲着通体雪白,晶莹玉润的琴身,宓妃笑了,送给大哥的第一件礼物,她总算是完成了。 “樱嬷嬷。” “郡主有何吩咐。” “你快去请楚大师过来一趟。” “是。”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楚老爷子跟着樱嬷嬷来到宓妃的房间,只见那圆桌之上摆放着的古琴完美无瑕,仿如一件艺术品,可远远的观看却令人不敢伸手碰触,就怕世俗的自己会将它给污染了。 “楚大师,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楚老爷子围着桌上的古琴直转圈,连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宓妃凑近樱嬷嬷,对她耳语了几句,旋即樱嬷嬷就离开了房间。 “楚大师,你看能否用这个作为琴弦。” “这是什么?”楚老爷子接过宓妃手里细如发丝一般的,似是带着淡淡浅蓝色的丝线状的东西,完全就是一脑门的问号。 不是他见识浅薄,而是这种东西他的确是他生平所未见过的。 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轻,很柔,可偏偏这东西又极富韧性,好看是好看,配上那羊脂白玉做的琴身更是非常的完美,但是他很怀疑,这么柔软的东西真的适合做琴弦么? 一般来说,普通一点的琴弦用的就是马尾,好一点的用冰蚕丝,或是天蚕丝,其中尤以野生天蚕丝制成的琴弦最好。 虽说楚老爷子并不认得宓妃给他的是什么,但他却直觉的认为这玩意儿比天蚕丝更好。 要知道这丫头能拿出这么一大块的极品羊脂白玉制做成琴,从她手里拿出来做琴弦的东西哪里能差得了。 “这是蓝鲛筋丝。” “什么,这。这这真的是蓝鲛筋丝。” “是的。”宓妃以蓝鲛筋丝为贴身武器,不过缠在她腕间的蓝鲛筋丝是品质最好的银白色,而她拿来做琴弦的蓝鲛筋丝是低了一个品质的浅蓝色,但却是做琴弦最顶级的材料了。 天蚕丝什么的,在这种丝面前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温小姐莫怪,老夫失礼了,这蓝鲛筋丝老夫只听过没有见过,所以这才…”楚老爷子有些尴尬的红了一张老脸,他激动将丝线握在手里,保证道:“这可是做琴弦最好的材料了,老夫这就把琴弦上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无怪乎人家兄妹感情好,试问谁家的妹妹会只是因为想要送一架琴给自己的大哥,就挖空心思的寻找制琴的两种不可或缺的材料,且不说那么一整块玉石的价值,也不说这蓝鲛筋丝的难求,单单就是人家亲手不眠不休历时整整三天将琴身给雕琢出来,就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在意她的哥哥。 是以,甭管人家的哥哥再怎么疼她,宠她,纵她都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人家值得。 “如此就辛苦楚大师了。” “不辛苦不辛苦。” “我也在屋子里呆闷了,楚大师就安心的在这里制琴,我到外面走走。” “好。”楚老爷子没有多想,抱着琴就研究起如何才能让这架琴拥有世间最完美的琴音来。 对于宓妃的话与宓妃的动作,他更是什么都不知情。 给琴上琴弦对于楚老爷子来说并不难,难的是这架琴与普通的琴不一样,琴身内里暗藏了很多的机关暗器,他需得按照图纸反复的琢磨过后才能将琴弦一一上上去。 而此时的宓妃找了一件楚府丫鬟的衣服,在偏房里折腾了好半晌,总算是把衣服给妥妥的穿在了身上。 一边穿她不禁一边骂,不就是楚府丫鬟的衣服么,至于设计得这么复杂么,害她穿了好久才穿上,真是太讨厌了。 但她却忘了,其实她脱衣服的时间比她穿衣服的时间花得多多了。而她之所以要换一件衣服,原因很简单,因为陌殇替她准备的衣服,尼玛的,一件件都太贵重,太好看,穿出去做贼什么的太不方便了。 轻轻松松避开楚府下人出了楚府,宓妃直奔城外而去,待出了城门之后,她才将彩儿召唤出来,取下它爪子上的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 自小师兄乐风出事之后,不听话的彩儿就被宓妃扔在了穆国公府,不管彩儿怎么装可怜她都不予理会,誓要好好惩戒彩儿一番。 那段日子里,彩儿一次又一次的飞来找她,宓妃就一次又一次的将它赶走,最后还是三师兄云锦看不下去了,这才将彩儿这个麻烦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五彩鸟不比普通的鸟,它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慢慢的进阶,若是落到药王谷以外的人手里将会后患无穷,云锦那是不得不防。 虽然他明知宓妃不会真的不管,但想到彩儿那个性子,云锦也是很头疼,不过即便彩儿再难教,那也得有人教不是,于是他就苦逼的成了那颗倒霉蛋。 啾啾―― 彩儿盘旋在宓妃的头顶,不似以往的欢快,甚至看着宓妃的小眼神儿都是带着极度讨好的。 它是真的很喜欢宓妃这个主人,一点儿都舍不得离开她,这段时间它被宓妃抛弃。呃。应该说是嫌弃,一直呆在云锦和乐风的身边,习性什么的真的改了好多。 云锦说了,它的性子要是一天不改,就一天回不到宓妃的身边。 小小的它还能说什么,除了改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么? 想当然的,肯定没有。 “别叫了,带我去找三师兄和小师兄。”手上运起气,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啾―― 彩儿委屈的叫了一声,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泛起水雾,楚楚可怜的望着宓妃。 “少装可怜,等你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我才会接你回来,不然你就跟着三师兄好了,又或者自己回药王谷再重新选个主人。” 啾啾―― 彩儿又叫又跳,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它不要回药王谷,也不要重新找主人,更不要跟着云锦,呜…青旋会欺负它滴! 这段日子以来,彩儿可谓生活得水深火热的,青旋更是以欺负它为乐。 呜呜呜…它会改的,一定会改的…… “快点儿带路。” 彩儿见宓妃似要生气了,赶紧一拍翅膀就飞了出去,宓妃见状提气就追,身影眨眼之间就化成了虚无,仿佛那在半空中穿梭的影子,不过只是一种幻觉罢了。 一路急行,直到闯进一片青翠的松林中,彩儿这才停了下来,并且发出鸣叫声在空中盘旋不去。 宓妃身姿轻盈的落在地上,半眯着眼扫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搜罗起脑海中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 琴郡成为她的封地之后,宓妃就察看了她所要管辖的这片区域的所有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其中她目前身处的这片青松林,便是她感兴趣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之一。 三师兄传信给她,又让彩儿领她来这里,肯定是这个地方有问题,总不能是他无聊约她来此联络师兄妹感情的。 更何况,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哪怕三五年不联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小师妹你来了。” “三师兄。” 云锦一个闪身到宓妃的身边,见她一身丫鬟的打扮,眉头不禁皱起,就连正事都被他给抛到了脑后,启唇道:“小师妹怎么穿成这样?” “…!?”宓妃一脸黑线,这不是重点好吗?“这次来琴郡嬷嬷带的那些衣裙都太繁复贵重,穿成那样不方便,所以…” “了解。”云锦一脸我懂的表情,看得宓妃嘴角直抽抽。 她乃相府千金,如今又贵为安平和乐郡主,身份尊贵,吃的穿的用的按照郡主的规制,其实都是有讲究的,因此云锦还真懂她为什么要穿丫鬟的衣服出来。 到底宓妃不是出自江湖,即便是平日里穿的衣裙,那也能甩那些江湖女子几条街。 “小师兄呢?”无力的抚了无额,宓妃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还不知道她家三师兄会脑补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对了,我差点儿就把正事给忘了。”云锦一拍脑门,拉着宓妃的手就开始在林间穿梭,跟着他的宓妃彻底没了语言。 “我跟小乐风途经此地的时候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毒气,可是进来查看的时候又什么发现都没有,但今天总算是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布置得非常隐蔽的大阵。” 此时乐风正守在阵外,他们师兄弟两个对阵法只略懂皮毛,比不得宓妃精通,不然在未知前方凶险之前,他们也不会叫宓妃来冒这个险。 “三师兄小师妹你们可来了,那股毒气的味道越来越浓了。”乐风皱着眉,之前他们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味道还没有这般明显,现在却是只要稍懂医术之人就能感觉到不对劲。 “正是因为闻到了,我才拖着小师妹走这么快的。” 乐风闻言看了宓妃一眼,顿时有种:唔,他家三师兄又欠抽了的感觉。 “我也很好奇这阵里都藏着些什么?”宓妃水眸危险的眯起,嘴角勾起危险的笑痕,琴郡好歹也是她的地盘,岂容他人在此放肆。 “那小师妹快把阵破开,咱们就进去瞧瞧。” “嗯。” 云锦和乐风退到一旁,宓妃开始研究眼前的阵法,一刻钟之后宓妃不负众望找到了阵眼所在,接下来破阵就容易了许多。 等到眼前的阵散开,一个算不得大的湖泊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湖水呈黑色,甚至还散发着恶臭,旁边的山洞入口零星的摆放着一些石头,宓妃只一眼便瞧出那是一个杀阵。 “我们进去看看。” “嗯,你们跟紧我的脚步。” “小师妹放心,我们不会踏错的。” “走。” 宓妃在前面领路,云锦和乐风紧随其后,很快三人就走进了洞口,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毒气更重了,他们的脸色也更沉了些。 一人服下一颗御毒丹一颗解毒丹,异常小心谨慎的往里走,越往里地上的尸体就越多,而且那些尸体的骨架都全是黑色的,傻瓜都知道那是中毒而死的。 “这地方怕是毒宗炼毒的地方。” “也只有那些见不得人的鬼东西才会用活人试毒。” “我们都警醒一些,切莫着了那些卑鄙小人的道。” 听着云锦和乐风一人一句,又想到毒宗跟药王谷的恩怨,宓妃黛眉轻蹙,心里斗然升起一股嗜血血的杀意。 一路顺着山洞走到尽头,宓妃三人又顺着地下通道走入地下,曲曲折折的转过许多道弯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直径约十米左右的巨大地底毒泉。 这个毒泉是天然纯在的,里面的泉水带有毒素,若以此泉水炼制出来的毒药,其纯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谓是真正的剧毒之物。 “这么大的毒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是。” 见两位师兄望向自己,宓妃黑了黑小脸,撇嘴道:“别看我,我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们人多,又个个都擅使毒,咱们现在怎么办?”三人进入这里之后都是用入密传音在交流,云锦一边说一边打探毒泉周围的情况。 “我们三人不适合跟他们硬碰硬,更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还是先把地形摸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好,我们听小师妹的。” 就在三人转身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打探虚实时,宓妃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等她惊险万分的将石头还原回去之后,云锦和乐风却没能反应过来,跟宓妃踩了相同的地方,于是就触发了洞内的阵法。 “该死,快跑。” “有人闯入,快追。”阵法被触动的瞬间,毒宗的人也发现了宓妃三人的存zài,短短几个呼吸间一群群的黑衣人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宓妃撒了一把毒粉出去,趁乱拉住云锦和乐风的手,飞快的朝着顶上的山洞跑去。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 “三师兄小师兄你们快走,按照来时的步伐就能出去,我断后。” “不行,我们不能让你冒险。” “别磨蹭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我能利用阵法困住他们,可你们不行,如果你们留下来我还要分心照了你们,放心好了,我的目的是脱身可不是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那好,小师妹你小心。” “我们先走。” 云锦乐风对视一眼,转身离去。在遍布阵法的山洞里,他们的确会拖累宓妃,只有在外面他们才能一展身手。 不多时,宓妃也退到了洞外,可她的后面却跟了一大群的黑衣人,其中不乏高手。 “我们分开走。”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云锦和乐风,宓妃率先选了一个方向离开。 云锦与乐风先是杀了一些黑衣人,然后又态度极其嚣张的挑衅了黑衣人里面的几个首领之后方才引着他们朝宓妃的反方向离开。 坑爹的,宓妃在这个时空迎来了她的第二次被追杀。 确定身后没有更多的黑衣人跟来之后,宓妃停了下来,他们想要她的命,而她也想要他们的命,就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丫头,我说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被人追杀呢?” 第一次是,这第二次还是。 “我说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那么欠揍欠收拾呢?” 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年三十那天,宓妃在仙女湖遇到的那个邪魅狷狂的男人。 虽然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但宓妃发誓她真的很想揍他。 尤其是看到他躺在树上笑得那么欠扁,那种想揍他的冲动就越发强烈了。 于是,黑衣人被红果果的无视了,宓妃跟邪魅男的眼神在半空中厮杀了起来……。 ------题外话------ 呃,表拍偶,男主没写到一点点啊~(>_ 正文 【V099】亲了一下愿赌服输 宓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山洞中出来之后,云锦和乐风就护着她,将那些浑身都是毒的黑衣人引向自己,让她可以率先顺lì的离开。 青松林的面积很大,一棵棵青翠欲滴的松树直径约有二十多公分,生长得非常的高大又都枝繁叶茂的,人走在树下颇有一种遮天避日之感,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只能洒下片片斑驳的光影。 她不像云锦和乐风,是被人追着往一个方向跑路,她明明就有条件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向跑,结果不知为何就跑到了这里,心里好似有一种感觉在牵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往这边走,且丝毫都不容她拒绝。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让得宓妃非常的恼怒,毕竟她可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人指使摆布的女子,威胁她,挑衅她,招惹她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身后跟了一群随时都想要她性命的黑衣人,这原就让宓妃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偏又再次遇上悠闲自在躺在树梢上看戏的邪魅男,顿时,宓妃心里的那把火啊,真是越烧越旺,怎么都压不住。 这个该死的男人,看了她一次戏,还想看她第二次戏,别说没门就连窗户都没有。 “丫头,爷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你一定也是喜欢上爷了,但你也不能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爷看啊!”邪魅男仍是那一袭没有丝毫纹饰的玄色锦袍,领口微微立起,露出他如凝脂般令女子都为之心生嫉妒的雪白皮肤,宽广的袖口处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就会多看两眼。 他本是无聊出来闲逛的,也不知道见了什么鬼就跑进这片松林里来了,想离开吧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sù他,千万不能走,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他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不能离开,还莫名其妙的要是离开了就会后悔? 他会后悔什么? 他要后悔什么? 他后悔个毛线啊后悔。 带着满心的郁闷,邪魅男开始带着各种怨念在松林里转悠,等他终于转够了,也转累了,这便找了一棵又高又大的松树,轻轻松松的一跃而上,然后躺下准备睡觉。 既然他没有办法忽略心底的那个声音,那他就只能选择留下,看看究竟有什么会让他后悔,值得他后悔。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就在邪魅男睡得正香的时候,天生警觉性就异于常人的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而那些杀气里面隐隐的还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那是毒。 凭着敏锐的听觉以及过人的感知,邪魅男即便没有睁开双眼,他就已经确切的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正在朝着他所在的地方靠近,而且他还知道为首的是一个女子。 这片松林的面积很大,就算那女子被成群的人追杀,却也不一定就能跑进他的领域里。 想象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因为那名女子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刚刚好就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正好面对着他。 至于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好死不死的呈半包围之势将她锁定在中间,脚下踏的地方不巧正是邪魅男给自己划定领域的分界线。 直白的说,邪魅男是一个领地意识极其强烈的家伙,换言之但凡他驻足或者是停留的地方,在他没有离开之前,那周围方圆五十米范围之内都将自动被他归纳为他的领域。 而擅闯他领域之人,就得死。 他想杀人,故而他刻意暴露出他的气息,甚至让自己的杀气随着气息一起流泻出去。 他的脾气一直以来都算不得好,尤其在他睡觉的时候被闯入者吵醒,他就要吵醒他的人死得不能再死,否则实难消他心头之怒。 睁开双眼的瞬间,炫黑如同黑色钻石一般璀璨的双眸划过一抹耀眼的暗芒,瞬间又敛入他的黑眸深处,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越发的深沉而内敛了。 邪魅男喜怒不辨的目光先是从五十米开外的黑衣人身上直接掠过,最后定定的落到宓妃的身上,微怔片刻,那目光竟是再也无法挪开。 这个丫头,他见过。 而且他还跟这丫对交过手,最后这丫头还恼羞成怒的将他一脚给踹进了结了冰的湖水里,害他泡了个冰水澡。 想到当时在湖里那个冷啊,他就是想不记起这个丫头都难。 是以,看到宓妃的那一刻,邪魅男想也没想就语带戏谑的笑话她又被人追杀,一点儿都没有掩饰自己那幸灾乐祸的美好心情。 只是宓妃也不是个能吃亏的,立马就轻狂的说他欠揍欠收拾,邪魅男就想不明白了,他可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人见人爱,受万人追捧的,到底哪里欠揍了? 两人四目相接,一时间火光四射,各种眼刀层出不穷,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眼神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为了彰显出自己的不同,宓妃不说话,邪魅男就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谁也不肯低一下头。 即便宓妃站在树下,邪魅男躺在树上,一人抬眸仰视,一人低首俯视,一男一女的气势都只强不弱,谁也压不过谁去。 最后,这场无声的较量以宓妃胜利而告终,谁让邪魅男没能耐得住性子率先开了口呢? 但他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带着点儿调戏的味道好伐,这样一来就更欠揍了。 好吧,自打初次见面,宓妃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极其自恋的,他也的确长得很好看,是宓妃见过所有男人里面唯一有资格跟陌殇那个男人比肩的。 邪魅男与陌殇,虽然他们都生有一副好皮囊,好相貌,几乎无人能出其右,但他们的相貌却又一个南一个北,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极端的类型。此外,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截然不同,一点儿相同之处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男人,宓妃竟然会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她也真是活见了鬼了。 宓妃承认邪魅男是生得好看,且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她又不是花痴,他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瞧了,简直就是欠收拾。 正当宓妃准备要回嘴的时候,邪魅男见宓妃没有反应,心下不悦邪气的勾着嘴角又道:“唔,原来这才是丫头的真实模样,虽然这次也是丫鬟扮相,但比起上次那个丑丫鬟的扮相,这简直就是太令人惊喜了。” 怪不得那次在仙女湖他会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原来并不是他所认为的自己病了,又或者是疯了,纯粹是因为看起来丑丑的丫头,其实是个绝色大美人儿。 唔,他讨厌一qiē长得‘不美好’的东西,因为那样的东西看了眼睛疼。 而他喜欢一qiē长得‘美好’的东西,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心情好了,看什么也都觉得顺眼了。 宓妃上次虽未易容,但她的化妆技术很高超,美女在她手里能变成丑女,丑女在她手里虽说不能变成绝世美女,但小家碧玉还是可以的。 这一次宓妃没有易容,也没有刻意给自己化妆,邪魅男能认出她,凭借的其实就是宓妃自己的气息,以及她的味道。 当然,这一点宓妃现在还不曾察觉到。 丑丫鬟? 尼玛,她哪里丑了,这个该死的欠揍的男人,别落到她的手里,否则看她不揍死他。 是个女人都不会希望听到别人说她长得丑,就算宓妃不怎么在意自己的长相,也不太介意自己的美丑,但她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这个通病是免不了的。 “看在丫头是个美人儿的份上,爷允许你喜欢爷了,但丫头能不能别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这么色迷迷的盯着爷啊,爷…爷会害羞的。”说完,邪魅男俊脸微微泛起醉人的粉红,极其羞涩的低下了头去,那模样就好似他真的害羞了似的。 他是不会告sù宓妃,他其实就是故意在逗宓妃的。 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看到宓妃他就想逗她,然后亲近她。 呃…邪魅男无力的抚了抚额,他为毛要亲近宓妃呢?难道他真的病了? 被他以这样的方式逗弄与亲近的宓妃,呃…确定不会真的揍他吗? 邪魅男突然想起在仙女湖宓妃跟他动手的那股狠劲儿,呜…完了完了,面前这个体内满是暴力因子的女人铁定会揍死他的。 呜…他好可怜…… “混蛋,姑奶奶今个儿非宰了你不可。”宓妃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自己头顶都要冒青烟了,这该死的男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尼玛的,每次遇上他一准儿没有好事。 她喜欢他,她喜欢他个毛线啊喜欢。 还允许她喜欢他,他当自己的金子还是银子,人人都要喜欢他。 姑奶奶她喜欢谁,用得着他允许吗? 最该死的是,谁色迷迷的看他了,她吗?宓妃黑着脸,抽着嘴角,她像是那样的人吗? 他还害羞? 她怎么觉得像他脸皮那么厚又超级自恋的男人会害羞,太阳得打西边出来呢? 这人真是好不要脸。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宓妃对自己的情xù都把握得很好,从来没有被气得跳脚过,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 “丫头人美心善,不会舍得宰了爷的。”邪魅男丝毫不将宓妃的狠话放在眼里,他甚至还眨着那双迷人的墨瞳朝着宓妃猛抛媚眼。 难得遇到一个他感兴趣的,又主动想要亲近的女人,邪魅男又怎么会被她的狠话给吓到。 “我很好奇,你这爆棚的自信心是哪里来的。”宓妃眯了眯眼,心里再次升起浓浓的挫败感,那条强者之路距离她真是太远了。 她发现邪魅男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与那日在仙女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虽说这段时间她的内力也精进了,就连古武之术她也突破第五级,但若真跟这个男人动起手来,宓妃心里明白她是占不到丝毫便宜的。 这个邪魅男是宓妃至今为止,遇见过修为最高深的人,最令她心惊的是,这个男人的底她完全都探查不到。 如果邪魅男要杀她,宓妃即便能重伤于他,但她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男人,宓妃简直就是又气又恼,偏偏她还拿这个男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觉得她的自信都快被邪魅男给打击得没有了。 遇到他,就是老天爷在明晃晃的提醒她:你太弱了,你太弱了,再不努力变强,你就等着别人凌驾于你之上吧! “丫头是这么的喜欢爷,怎么会舍得伤害爷呢?”他眨巴着那双动人心魄的黑眸,邪魅男的眼神儿就好似在说:是吧!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宓妃:“…!?” 这男人还能再自恋一点吗? 她究竟是哪里表xiàn出对他有喜爱之情了,她改还不成么? “丫头你就是喜欢爷的,你别不想承认,如果你害羞不好意思说的话,爷是可以理解的。”邪魅男一点儿都没有要从树上起来的意思,他看着宓妃表xiàn得相当的大方。 她害羞? 她不好意思? 宓妃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尼玛,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谁能告sù她,眼前这看着挺正常的男人,真的不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吗? “该死的男人,我杀了你。”宓妃真是暴走抓狂了,她简直就是要被邪魅男这个自恋到了一定境界的男人给气疯了。 素手轻扬间,数十根带着绣线的绣花针直逼邪魅男的嘴巴而去,她非把他的嘴巴给缝起来不可。 闪烁着寒芒的绣花针飞射而来,邪魅男眼皮猛跳了跳,呜…这丫头要不要这么狠,他也没把她怎么着不是。 话说闯进他领域的人如果不是她,他早就大开杀戒了好不好,怎么还能容许她在这里活蹦乱跳的,而且还是个扬言要揍他收拾他的。 唔,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说话了,邪魅男眸色渐深,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黑得令人窒息,却又极具吸引力,让人沉醉其中而不得自拔。 “丫头,你这是想要缝了爷的嘴巴吗?”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绣花针被邪魅男挡了下来,吃过一次亏的他还是相当吸取教训的,丝毫都没有掉意轻意,他知道宓妃是不会只做一手准备的,那丫头铁定还有后招,但他又实在控zhì不住自己的嘴巴,一边挡着绣花针一边嚷嚷道:“丫头你真是太不可爱了,这么粗暴的你是没有人喜欢的,乖,温柔一点儿,爷会儿很疼……” 邪魅男的话每说一句,宓妃的脸色就黑上一圈,出手也就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完完全全就是见缝就插针的节奏,谁让这男人的嘴巴实在太欠收拾,而且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故,宓妃是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绣花针被邪魅男一挥袖就给挡了,紧随其后的七根银针直逼邪魅男周身的大穴而去,根根都带着致命的危险,可谓是相当的狠辣。 早有防备的邪魅男看似惊险却异常轻松的躲开了银针,身体又再次落到树梢之上,谁知他挑逗宓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悲催了。 知道宓妃银针过后指不定还有招的邪魅男,防止了射向他胸口的锋利的匕首,却没防住那细如发丝银白色的蓝鲛筋丝,只差一点儿他就被那削铁如泥的玩意儿给分尸了。 于是邪魅男后面没说完的话突然变了声调,‘啊’的惊叫一声过后,他怒吼道:“丫头你好狠的心,你你你…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呼—— 好险,幸好他反应够快,身手够敏捷,不然地上被蓝鲛筋丝给分成一截一截的木头就是他的真实写照,邪魅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颇有几分惊魂未定的感觉。 这丫头的心,不是一般的狠啊,呜…… 邪魅男的一句理所当然的‘谋杀亲夫’,惊得半空中意欲接连出手的宓妃一个激灵,险些控zhì不住身形直接倒栽下去。 亲夫,丫的,他是谁的亲夫。 宓妃咬牙切齿的瞪着站在另一棵树上的邪魅男,这该死的男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杀不了他,她也要让他脱上一层皮,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怒。 “丫头,你怎么舍得这么对爷,呜…”邪魅男对上宓妃似是喷着火的双眸,小心肝颤了颤,不怕死的装起可怜了。 那黑如钻石般的眸子染上点点泪意,水雾迷蒙的,配上那张棱角分明,鬼斧神工的俊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宓妃抹了把脑门上的黑线,她怎么不知道这自恋的男人还有这么跳脱的脑回路。 “丫头,你真想杀爷。” “姑奶奶杀的就是你。” 邪魅男闻言瞪大双眼,似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确定的道:“丫头,你真狠得下心?” 他的性子本是亦正亦邪,清高孤傲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嚣张轻狂,邪肆不羁且喜怒无常,遇上宓妃之后,他居然挖掘出自己还有无赖痞气,外加恶作剧装可怜的潜能,呃…邪魅男蹙眉,对此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他那高大威猛,英勇不凡的形象,呜…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你又不是我的谁,嘴巴又那么坏,不杀你恶气难消,所以你受死吧!”话落,宓妃也不跟邪魅男多说,省得这个男人还要毒害她的耳朵,至于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很抱歉,还真被她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不为别的,就因她是真的险些被邪魅男给气疯了去。 “丫头你还来真的。” 侧身避开宓妃凌厉的攻击,那把轻薄的匕首在她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招招都紧贴着他的身体划过,若非他的实力高于宓妃,只怕这数十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挂彩了。 “你以为呢?”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都被邪魅男给避开了去,宓妃虽能近身攻击到他,但这男人就跟一条滑溜的泥鳅似的,每次眼看就要伤到他了,偏又让他躲了过去,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随着宓妃出手越来越狠辣,邪魅男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小心谨慎,一来他得保证反击的情况下不伤到宓妃,二来他也得保证自己不受伤,不然挂了彩他得多丢面子。 都说最好的防御就是不断的攻击,这丫头还真是这句话的忠实奉行者,不管她对他出手是以何种方式,她都只注重攻击而不会防御,但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邪魅男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近不得宓妃的身。 “丫头现在还太弱了,你是打不过我的。” “哼。” “小丫头这是不服气么,呵呵。”邪魅男惊险的避开两根银针,身体猛然后倾,躲开了刺向他腹部的匕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展颜笑了起来。 那笑张扬恣意,邪肆轻狂,一笑就连世界万物都不禁为之黯然失色。 宓妃怔了怔神,暗骂一句:死妖孽。 “是,本小姐现在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谁说以后本小姐还不是你的对手,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姑奶奶不是君子,要找你报仇就是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晚的。” “呵呵,那爷等着。” “就算本小姐杀不了你,但你今个儿也想全身而退。” “丫头,你真狠。”邪魅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呜…他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真把小丫头惹毛了,这都抱着要跟他拼命的决心了。 怎么办? 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啊!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本小姐要是不狠也活不到现在了,你乖乖让我揍。”后面那句话说出口,宓妃自己都被自己雷得不轻,她这是脑子被门给夹了么? 擦,她居然让那邪魅男乖乖让她揍,嗷…那人又不是傻的,凭嘛让她揍啊! 可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真的好吗?搞得好像她跟邪魅男在打情骂俏一样,语气要不要那么…… 邪魅男嘴角一抽,继而眼角也狠狠的抽了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唔,貌似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如果当初他的母亲够狠的话,是不是现在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如果我让你揍的话,丫头能轻一点儿么。”他可以把小丫头最后那句当成是她在撒娇么,呵呵,还真是可爱呢。 想他长这么大,初次见面就跟他大打出手,把他踹进湖里的,宓妃是第一个,现在这丫头又叫他乖乖让她揍,那什么他难道就长了一张比较欠揍的脸吗? “你丫的脑子被驴踢了?” “咳咳…你…” “不然你那么听话真让我揍。”趁着邪魅男愣神之际,宓妃扎扎实实的拳头毫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拳拳到肉的‘砰砰砰’声,直听得人全身都疼。 嘶—— 接连硬挨了几拳,邪魅男疼得呲牙咧嘴的,嘴里不由自主的溢出一声低吟,唔,这丫头的拳头不是一般的硬啊,打在身上太特么疼了。 “你还真要谋杀亲夫啊你,好疼。”不舍得伤到宓妃的邪魅男,没办法只能在嘴巴上占点儿便宜,谁让他就是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舍不得动呢。 瞧着宓妃那柔若无骨白嫩嫩的小手,邪魅男实在没想明白她是哪里来的那么强的爆发力,那样力度的拳头要是打在普通人的身上,结果必定是骨头都得全断掉,哪怕是常年习武之人被她的拳头招呼一顿,也必定是伤筋动骨,足够好好的喝上一壶。 上次与宓妃交手,她的拳头虽说威力很大,但明显这一次她变得更强了。 “闭嘴。” “爷就喜欢跟丫头说话,偏偏就是不要闭嘴,。”邪魅男挑了挑眉,傲娇的道。 那得意的神情就好似在说,有本事你来咬爷啊,爷等着你。 “好好好,你丫的不闭是吧,那姑奶奶就打到你闭上为止。”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宓妃觉得她的理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的收拾。 呃… 那什么她只是要将他压在身上揍一顿而已,真的不是想要霸王硬上弓啥的。 “小丫头在想什么,打架的时候不专心可是会吃亏的哦,不过小丫头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好可爱,好想咬一口怎么办?”邪魅男紧盯着宓妃嫣红的脸蛋儿,璀璨的眸光流转,果断的凑近宓妃满足他内心里的渴望,亲亲。 薄唇贴上宓妃细滑娇嫩带着热度的脸颊,邪魅男浑身一颤,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溢满他的心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同样的,脸蛋儿被亲了的宓妃也愣住了,灵动的水眸似乎都忘了要眨,她…她这是被非礼了?被调戏了? “丫头别瞪我,我我…我我我不。呃,其实我是……”回神的瞬间正好对上宓妃要杀人的眼神,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凌厉的杀气,邪魅男眸色微闪,复又恢fù平静,身体却下意识的跳离了危险区,落到相对安全的位置才停下。 怎么会这样? 他其实只是在心里想想亲一亲她脸蛋儿的,怎么就真的亲上去了呢? 现在怎么办,这丫头是真的生气了,真的要杀他了。 “混蛋,我杀了你。”虽然她的初吻仍在,但该死的谁允许他亲她脸颊的,宓妃抓狂了,握着匕首就冲向了邪魅男。 她居然被亲了,该死的。 “丫头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邪魅男一边躲避宓妃的攻击,一边想方设法的让她冷静下来,他知道错了成不? “冷静不了,你乖乖的受死吧。” “爷还没有娶媳妇儿呢,不能死。” 刷—— 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匕首划破邪魅男胸口的衣服带起一丝血线,宓妃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真的伤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伤了他,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些闷闷的。 而邪魅男则是快速远离宓妃,伸手在胸口点处了两处穴位止血,呼,幸好伤口不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刀他其实是可以躲过去的,可让邪魅男如遭雷劈的是,在他说出还没有娶媳妇儿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宓妃模样。 正因为如此,他才傻了,愣了,然后被宓妃所伤。 “丫头,那些追杀你的黑衣人还在呢,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对于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邪魅男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他选择了逃避。 “什么赌?” “你跟我同时出手斩杀那些黑衣人,谁杀得多就算谁赢。” 宓妃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掠向将这块地方都包围了起来的黑衣人,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酝酿着无边的杀意。 因着这个男人,她竟然将这些黑衣人全都红果果的无视了,还真是…… “如果小丫头你杀的比较多,那么我就乖乖让你揍一顿,绝对不还手;如果要是我杀得比较多,那么小丫头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宓妃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怒道:“你谁啊,本小姐为毛要生你的气。” “好好好,小丫头你没有生气。”女人这种生物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就算他从来都没有跟女人接触过,但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啊。 既然宓妃不承认,他又何必非逼着她承认不可呢。 没生气就没生气吧,他不跟她争。 “怎么样,小丫头要赌吗?” “赌,为什么不赌。”宓妃心里明白,以她现在的实力即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打不赢邪魅男,而且这个邪魅男貌似还没有使出几分真本事,跟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拼死相斗,那简直太愚蠢了,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她乃药王谷弟子,琴郡现在又是她的封地,宓妃又怎能容忍毒宗的人在她的地盘上放肆。 既然硬拼是赢不了邪魅男的,他提出的这个赌局倒是不错,反正这些黑衣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那好,咱们击掌为盟,不能反悔哦!” “击掌就击掌,本小姐还怕你不成。” 啪!啪!啪! 三击掌之后,赌局成立。 “小丫头准备好了没有。”邪魅男嘴角勾起一抹勾人心魂的浅笑,墨瞳里散发着邪气至极的笑意,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种乖邪之气里,明明该是令人心生畏惧的,偏偏他的容颜俊美邪侫极了,哪怕是个轻挑的眼神,都能引得无数女子对他一见倾心,再见难忘。 他仿佛是上天的宠儿,完美得不像话。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领域里活过一盏茶的,这些黑衣人已是破了例,他又如何会放他们离开,尤其他们还是想要杀这个小丫头的人,他就更不允许了。 要知道他可是说过的,这个丫头只能由他来欺负,其他人谁敢动谁就得死。 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他的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那是要付出代价滴! “早好了。” “那咱们就行动吧,小丫头我很看好你哦,加油。” “滚——”忍无可忍,宓妃提脚就朝邪魅男的屁股踹去。 “丫头,你已经踹过我一次屁股了,你还踹,莫不是丫头你有这种嗜好?”邪魅男身手敏捷的护住了自己的屁股,扭头一本正经的望着宓妃,满眼好奇的问道。 宓妃站在原地,伸出去的那条腿儿都还没来及收回,听到邪魅男的疑问之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各种天雷滚滚而过,而她早已碎成了渣渣,呜…… 踹人被抓包,还被指责已经踹过一次了,甚至被怀疑有这种嗜好,宓妃不禁泪流满面的捂脸,她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成不? “你妹才有,你全家都有。” “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好奇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这丫头不但拳头很厉害,腿上功夫也是不弱的,那次一脚把他踹进湖里,回去后那里的淤青可是抹了特质的药膏才消的,不然指不定好几天都不能坐凳子。 好在这次他闪得快,不然岂不又要留下一个记号。 “闭嘴。” “好,我闭嘴,我闭嘴。”邪魅男觉得自己好憋屈,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吼,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好心酸。 呜…为毛他好不容易看顺眼了一个女人,脾气是个这么暴躁的,一点都不温柔好不好。 什么女人都是温柔似水,楚楚可怜的,那是骗鬼的吧! “这个女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她是不能留的,不惜一qiē代价杀了她。”黑衣首领全身都笼罩在黑袍里,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一双眼睛泛着青红之色,与他相同的几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也有一双青红色的眼睛,可见他们都是毒人。 直白的说,他们都是服用过各种剧毒,最终都成功活下来,成为了毒人的人。 “是。” “毒宗不愧是毒宗,培养出来的毒人还能拥有如此清醒的意识,还真是挺让人意外的。”宓妃粉唇微勾,笑得明媚,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敢在她的地盘挑事儿,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那山洞底下的毒泉倒是可以留着,毕竟等她的药楼开张营业之后,毒药之类的会卖得比较多。 而以毒泉里的水来炼制的毒药,药效可是会翻倍的,让她也眼馋得很。 “你已是将死之人,本首领不与你多说废话,上。” “本小姐的戏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你们免费看了那么久,也是时候付点儿本金了。”说话间宓妃递了一个眼神给邪魅男,示意他可以动手了,省得说她占他便宜。 数百根绣花针从宓妃的袖口飞射出去,手中的蓝鲛筋丝更是所过之处无一生还,宓妃也不指望从他们嘴里套出更多的情报,现在她只想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的杀掉。 “丫头,他们都是毒人,切记要小心。” “哆嗦,顾好你自己就成,本小姐不劳你操心。” “不识好人心的臭丫头。”邪魅男此时可谓马力全开,一出手倒下的就是六七个,那些普通的毒人他杀起来就跟砍白菜似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那些倒下的人无一例外全是被震断全身筋脉而亡,可见这个男人的功力是有多么的浑厚。 若非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宓妃的身上,这些意欲趁他和宓妃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好坐收渔翁之利的黑衣人早该被他收拾干净了。 对于用毒之人,邪魅男人其实是非常厌恶的,尤其是这种把正常人活生生变成毒人的毒,更是让他厌恶。 因此,下起手来他是一点儿水都没有放,要多狠就有多狠。 见识到邪魅男那么凶残的杀人方式,宓妃倒也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很弱有挫败感了,这个男人与一般的习武之人不一样,他所修习的功法或许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然,一般的高手还没有这么强的攻击性或者是破坏力。 黑衣人的数量飞快的在减少,宓妃为了能赢,为了能揍邪魅男,那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完全就是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一边杀一边数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个人。 邪魅男一直都在注意宓妃的情况,见她杀的人与自己杀的人差不多了,他就不动声色的放慢了速度,然后就将目标锁定在这群黑衣人的那个首领身上。 一刻钟之后,这场屠杀宣告结束。 “我杀四十六个,丫头你呢?”他把手脚动得那么隐密,小丫头应该没有发现问题吧,邪魅男蹙眉思索着。 “四十八个。”宓妃抿了抿唇,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她明明赢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愿赌服输,丫头你赢了。”比起他赢让宓妃认输不再生他的气,邪魅男相信由他输而宓妃赢,然后她揍他一顿,小丫头会更开心的。 “嗯,我赢了。” “臭丫头,赢了还不开心吗?”皱眉扫过遍地的尸体,邪魅男眉头拧得死紧,他有洁癖的好不好,这地方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丫头想揍爷的话,咱赶紧换一个地方。” 这地方再吐下去,他就要吐了。 “你放心,本小姐肯定是要揍你的。”一看他的表情宓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迈开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邪魅男赶紧跟上,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小丫头没有怀疑就好。 “丫头,看在爷这么主动的份儿上,你下手可得轻点儿,就你那拳头会打死爷的。” 宓妃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是在向她邀功吗? 原因就是他是主动凑上来让她揍的。 “丫头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半晌,邪魅男发现宓妃站在距离他四五米左右的地方盯着他猛瞧,他的小心肝儿是颤啊颤的,呜…别这么看着他,他好怕怕的。 为什么这男人刚刚说话的语气那么像陌殇呢? 还有他的那一身皮肤…想到这里宓妃就迫切的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双眼紧紧的盯着邪魅男,然后朝他扑了过去。 “打哪里都可以,千万别打脸。”以为宓妃是要痛扁他一顿的邪魅男一声大喊,吓得已经跑到他跟前的宓妃一个脚下趄趔,整个人直接摔到他的身上,两人滚作了一团…… ------题外话------ 明天精彩继续,今天又卡,~(>_ 正文 【V100】心意真不是同一人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等宓妃想要稳住自己身形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不受控zhì的她在即将摔倒之前就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左边倾斜,避免直接摔在邪魅男身上的可能。 而一心以为宓妃要揍他的邪魅男虽然早做好了挨揍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见宓妃神色颇为凝重,眸色幽深似一汪寒潭般的向他扑来,他除了下意识的大喊一声让她别打脸之外,不能还手的他还是反射性的想要躲开。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傻,就算他承诺让宓妃揍他一顿,而他也保证不会还手,但他没有说过不会躲不是。 再说了凭借宓妃的身手,就算他要躲也是逃不出宓妃手掌心的,要知道那小丫头的心可狠着,看她对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了。 呜呜…他好可怜的。 小丫头对他是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想到宓妃那招呼在身上重重的拳头,邪魅男小心肝颤啊颤的,一时间只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呜…那很痛的好不好,真要一拳一拳打在脸上的话,毁容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于是在喊出那句话后,邪魅男也是为了避免跟宓妃撞在一起,紧要关头他习惯性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右倾斜,谁知道结果会那么的出乎意料,令得两人都傻眼了。 呃…他们这能算作是缘分么? 这是孽缘来的吧! 哪怕是摔跤,他们也明明没有想要摔在一起,抱作一团,然后滚…呃…那是意外,意外,不值一提的。 若说这不是缘分的话,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又如何会撞在一起呢,所以,这还真是缘分,非常狗血的缘分。 宓妃跟邪魅男是面对面相对着的,宓妃的左边就是邪魅男的右边,邪魅男的右边就是宓妃的左边,紧急关头他们都习惯性的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倾斜,以避免尴尬,结果却把最常识性的东西都给忘了。 故,他们摔在一起还顺势抱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真的是种让人欲哭无泪的‘孽缘’啊! 如果他们不是相对而立,各自朝着习惯性的方向倾斜,一左一右的确没机会摔在一起,偏偏天意弄人,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邪魅男是站在一个相对来说较平缓的斜坡上的,宓妃冲向他之后,他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两人意外撞在一起,因着身体前倾的惯性因素,邪魅男往后倒,宓妃往前扑,两人就抱在一起滚下了山坡。 一qiē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什么滚也滚完了。 出于保护宓妃的原故,从跌倒之后邪魅男就充当了宓妃的肉垫,用自己的身体将宓妃保护得好好的,硬是一点儿伤都没让她受,完完全全就是将宓妃圈在他温暖厚实的怀里。 那种将宓妃整个儿抱在怀里的感觉让得邪魅男异常的满足,仿佛他已经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无数次了,而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他自是高兴的。 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他也没想太多。 宓妃呆在邪魅男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没来由的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宁静,仿佛这个男人的怀抱能够为她遮风挡雨,能为她撑起一片蓝天任她自由翱翔似的。 突如其来的念头犹如一道闪电直劈在她的脑海里,打得宓妃不知所措,整个身体顿时僵住,脸上也慢慢爬上了朵朵红霞。 初次见面,她就跟这邪魅男大打出手,最后还趁他不备一脚将他踹进了冰冷的湖水里。那时好强的她对邪魅男可是相当记恨的,还打定主意下次见面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 虽说那次交手过后,宓妃对自己输给邪魅男一直都耿耿于怀,不甘心的想要找回场子,但是不得不承认邪魅男除了那张长得很是人神共愤的妖孽脸庞之外,他整个人的气场以及他带给宓妃的感觉却并不令她讨厌,甚至莫名的吸引着她。 而且,前世的宓妃好歹是个顶尖的强者,能让她有好感的男人不说要比她强,但却一定不能比她弱,否则真的很难入得了她的眼。 无疑,邪魅男留给宓妃的第一印象除了实力强于她,压制得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让她恨得牙根痒痒之外,邪肆俊美的容貌,轻狂乖邪的气质,霸道强悍的气场都非常的吸引人。 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吸引力,往往都是非语言所能形容的。 尤其邪魅男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宓妃流露出丝毫的恶意,虽说他的确是看着宓妃被围攻却未曾出手相助,甚至还躺在树上看了一场好戏,但到底那地方是他先到的,而宓妃之于他又完全是一个陌生人,邪魅男不出手是很正常的。 他若出了手,在宓妃看来反而不正常,毕竟宓妃奉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邪魅男出手的话,宓妃会怀疑他的动机。 最后宓妃会跟邪魅男打起来,那也完全是宓妃主动挑的事儿,反观邪魅男虽说嘴上占了不少便宜,但其实处处都在让着宓妃,不然也不会挨上那一脚。 前世今生加起来,宓妃踹过很多的人,但唯有踹邪魅男的时候,她的心情那是特别特别的好,当时她未曾细细品味过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感觉,后来一直想找他打架,一面对陌殇就会不由自主想到他之后,宓妃开始探寻自己对邪魅男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了。 此时此刻,她被邪魅男护在怀里,产生那种想法之后,见鬼的脑海里竟然全都是陌殇的身影。 一时之间宓妃彻底迷茫了,难道她是一个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女人? 不然她怎么会对邪魅男有好感,又对陌殇有好感,她这是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的节奏吗? 青松林里,听到邪魅男的声音,看到邪魅男的那一瞬间,宓妃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惊喜,不过她很快就藏了起来。 那段时间她明里暗里打探过邪魅男这个人,然而他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事实上在宓妃再次看到邪魅男的时候,陌殇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飞快划过,还没等她抓住些什么就又消失了。 然后邪魅男的一句话,又彻底把宓妃给惹毛了,其他的事情就再也顾不上,那时宓妃只想狠狠的揍邪魅男一顿。 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如邪魅男,说是要跟邪魅男拼命,其实宓妃好像知道不管她怎么闹,邪魅男都不会真的伤害她似的,那是她的直觉,所以她就任性的下死手,还一点儿水都没放。 正是因为知道邪魅男不会真的伤害她,甚至还会处处对她隐忍退让,宓妃才恼上他的,在她看来就算她打不过邪魅男,那也用不着他让。 后又加上邪魅男一开口就说‘宓妃喜欢他’那样的话,效果有些等同于踩了宓妃的尾巴,这才让宓妃真的炸毛了,出起手来一点儿都没有留情,招招致命巴不得要了邪魅男命的模样。 尤其在邪魅男说那些话的时候,宓妃的脑子里陌殇的身影徘徊不去,这也让宓妃清楚的意识到,原来早在不知何时,陌殇已经渗透进她的生命里,闯进了她的世界。 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两个不同风格的男人,这个认知打得宓妃不知所措,又羞又恼,想当然的正与她交手的邪魅男就成了宓妃发泄的对象。 宓妃前世没有谈过恋爱,她甚至没有跟异性近距离的相处过,但在对待感情的这一点上,无疑她又是极其传统和保守的,她没有办法接受对感情的不忠与不诚。 在她理想的感情世界里,男女之情是要两情相悦的,一对一的,互许忠诚,不离不弃。 但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却是,她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而且她还没有办法舍弃其中一个,这个认知险些没将宓妃给逼得崩溃。 她这样算什么,难道要她脚踩两条船么? 光是这么想一想,宓妃就恶寒了,她可没有这样的重口味好不。 陌殇是如何待她的,宓妃心如明镜,她承认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的确是迟钝了一点,但她又不是傻子,陌殇喜欢她,她能感觉得到。 如果不是她的心里还埋着邪魅男这颗让她疑惑的种子,依着她的性格早就点头跟陌殇交往了。 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女人,爱情若是来了,她爱了便是爱了,丝毫都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正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邪魅男是否真的就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给予陌殇回应的。 然而,如她所愿见过邪魅男之后,宓妃诡异的发觉她对邪魅男的感觉就是跟她对陌殇的感觉是一样的,同时爱上两个男人的事实,如同惊天巨雷一般,直劈得宓妃外焦里嫩。 呜呜…怎么会这样,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她的好伐! 想她活了两世,好不容易等来了喜欢的人,可没道理一次来俩儿啊,这不是欺负她的么? “怎么了,丫头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抱着宓妃坐起来,邪魅男倒抽一口凉气,他这肉垫可谓伤得不轻,谁让这片斜坡的碎石子比较多呢。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护在怀里,没有磕着也没有碰着被他安置在地上的宓妃,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邪魅男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墨瞳里掀起一股风暴。 这段日子以来,他的记忆总是不时会呈现出一片空白,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东西他都不记得了。 比如,此刻他眼前的小丫头。 邪魅男凭着宓妃身上的味道以及她的气息,准确的认出她就是在仙女湖踹了他一脚的小丫头,但他好像遗忘了一些他跟宓妃之间更为重要一些的记忆。 虽然他记不太清楚那些记忆是什么,但邪魅男却记得不要伤害宓妃,要保护她,哪怕就是欺负她也只有他才可以。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宓妃似乎对他特别的重要,因此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小丫头,邪魅男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丫头你到是说话啊?” “小丫头你……” “……。” 宓妃沉浸在自己纠结的世界里,邪魅男对她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脑海里陌殇跟邪魅男各占据着一方天地,都用充满深情的黑眸望着她,似是在等待她做出决断。 呜…这太难选了,宓妃左看右看,实难在他们中间做出一个选择。 越是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某个声音就越大,越清晰。 唔,他们要是同一个人就好了,那样就更完美了,她就不用再纠结了。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与性情还能说是拥有双重人格,但容貌呢?总不能同一个人拥有两张不一样的脸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简直就是太惊悚了。 “小丫头你真是太热情了,不过爷很喜欢哦。”说着,邪魅男嘴角噙着的浅笑越发的邪气逼人,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沉迷其中。 他凑近双眉紧锁一脸纠结的宓妃,性感的薄唇亲在宓妃的嘴角,见宓妃仍未回神,他眸色渐深,那丝邪气越盛,旋即就邪恶的伸出舌头轻轻扫过宓妃水润粉嫩的樱唇。 本来宓妃还在想她怎么就太热情了这个问题,然后突然就被亲了嘴角,她尚未缓过神儿,邪魅男的舌头居然还…还还那么暧昧的扫过她的嘴唇,这这这。简直太刺激她了好伐! 虽然那只是如羽毛般一扫而过,但也足够宓妃闹个大红脸了。 “就算丫头想要扑倒爷,也得温柔一点不是,不然…不然爷会害羞的。”说着,邪魅男羞涩万分的低下头去,墨瞳里闪烁着笑意,原来小丫头发呆的时候这么可爱,唔,他很喜欢。 轰—— 脑子里有什么突然炸开了,宓妃只觉天雷滚滚,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那什么叫她太热情,就算要扑倒他也得温柔点儿,还有她什么时候要扑倒他了,这个该死的自恋的男人。 他害羞,害羞个毛线啊他。 “你。你你你死定了。” 吼,老虎不发威,你当姑奶奶是病猫么? “啊——” 宓妃扑过去,拳头直接砸向邪魅男的右眼,顿时一声惨叫响起,惊飞了一林子的鸟。 “说好不打脸的。”捂着被打的右眼,邪魅男也了不上身体的其他地方了,双手死死的把脸给捂住。 呜…他的眼睛,好痛。 “哼,我打的就是你的脸,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每说一句宓妃就打上一拳,两只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邪魅男的身上。 丫的,你说不打脸就不打脸啊,她有那么听话么? 她才没有要扑倒他好不好,自作多情的臭男人,讨打。 “丫头你轻点儿啊,好疼……”邪魅男嘴里嚷嚷个不停,躺在地上除了护住那张俊脸之外倒也真的如他所言,乖乖的没有还手任由宓妃痛痛快快的揍他。 每听他叫一声,宓妃落下去的拳头就重一分,越听她这脑门上的黑线就越多,越发怀疑这个男人跟陌殇之间的关系了。 唔,这绝对不是她多想,而是…… 想当初,她在除夕宴上初见陌殇,他是多么惊才风逸,温文尔雅,云端高阳,温柔如斯,尊贵出尘如同天人一般的男子;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撒起娇来,耍起无赖,扮起可怜,卖起萌来简直完全颠覆她的认知。 再看眼前这个,初见时淡漠疏离,邪侫乖张,喜怒无常,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邪气,真可谓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亦正亦邪的家伙;眼下看他,竟然分分钟都在挑逗她,调戏她,轻薄她,最后甚至还装起可怜来。 尤其是他喊‘好疼’的语气,简直就像极了陌殇,让得宓妃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丫头,你还没打够呢?” “没有。” “咱能不打了不?” “不行。” “那…” “你闭嘴。” 邪魅男嘴角抽了抽,虽说宓妃没有用武功,只是用拳头揍他,不过这也够他好好的喝上一壶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呜…这丫头太狠得下心肠了。 终于小半个时辰之后,宓妃打累了停手了,坐在一旁直喘气,可眼刀子还是不停的往邪魅男身上飞。 此时的邪魅男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全散了,衣服也皱得不能再皱,凌乱不堪好像被人怎么着了一样,雪白的皮肤青青紫紫的,可见宓妃是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丫头,解气了不?” 呼! 邪魅男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被扒拉得走光的衣服,嘴角眼角齐抽抽,谁能告sù他,这丫头啥时候养成扒男人衣服这种习惯的? 唔,这扒他的衣服还好,要是扒别人的衣服…那,该死的他一定会杀人的。 只是这丫头为什么要扒他的衣服呢? 还有她在扒开他衣服,看了他身子之后,脸上露出的表情还有眼里变幻的复杂的情xù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他的身上寻找谁的影子么? 这个认知让得邪魅男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也邪气轻狂,带着几分戾气。 宓妃是他看中的女人,他不允许她的心里还有别人,尤其不能允许她把他当成是别人。 “你…”宓妃愣了愣神,抬眸望进邪魅男墨玉般的眸子里,心不受控zhì的狂跳起来,呃,貌似这男人在生气? 既然不高兴让她打他干嘛在她打他的时候不出声不还手,现在是要闹哪样。 “小丫头你是我的。” “…!?”宓妃抹了把脑门上的黑线,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了,为嘛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是我的,我不许你的心里想着别人,更不许你把我当成是别人,懂吗?”突然,邪魅男凑近宓妃,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的环抱在宓妃的腰上,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小丫头别惹我生气,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邪魅男贴在她耳边的低语惊得宓妃面色惨白,心跳如雷,她的表xiàn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还是她看起来就很像一个三意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然就是邪魅男会读心术,不然…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扒他的衣服,看他的身体就是为了想要证实自己心中那个有些荒唐可笑的想法。 她想弄清楚,邪魅男是不是陌殇,她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明明他们两个是那么的不一样。 事实上在宓妃紧盯着邪魅男衣领下露出的雪白皮肤时,她就想要不顾一qiē的冲到他的身边去扒拉他的衣服。而邪魅男也正是因为宓妃那道紧盯着他瞧的目光,才会开口调戏她。 当宓妃如愿以偿的扒开了邪魅男的衣服,看了他的胸口和后背,那个他跟陌殇是同一个人的猜测就胎死腹中了。 因为邪魅男全身的皮肤的确如同陌殇一样,雪白莹润,比之女子都还要胜上三分,然而陌殇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的疤痕,完美无暇得很,反倒是邪魅男,他的背上和右胸分别有一处刀伤,一处剑伤,疤痕的颜色已经很深,显然不是新伤,已经有了好些年份。 自己的猜测被否定,宓妃就跟焉了的茄子似的,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小丫头,爷看上你了。”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宓妃的下巴,邪魅男望进宓妃迷茫的秋水瞳里,薄唇轻勾。 宓妃眨了眨眼,嘴角一抽,她被他看上了,她应该感到荣幸吗? “爷很喜欢你。” 宓妃呆了呆,唔,她这是被表白了吗? “小丫头你喜欢爷吗?”邪魅男语气轻柔了几分,但周身慑人的气势却是分毫不减。 好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炙热如水,宓妃几乎下意识的就想点头,而后又猛然清醒过来,她咬着自己的唇瓣,像个无措的孩子低下了头。 她喜欢他吗? 是喜欢的吧! 可是,她也喜欢着陌殇。 来琴郡的路上,只要闲下来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想陌殇在做什么,想他还会不会再犯病,想她布在他体内的生命法阵有没有效果,他能不能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这一qiē的一qiē,其实她已心如明镜的,偏偏钻了牛角尖,拿不定主意,直到再次遇到邪魅男,宓妃方才知晓,这世间哪怕是一个人的思想都有可能被左右,唯独不能左右的就是感情。 老天爷也真会玩她,竟然让她同时喜欢上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两个男人,当她面对陌殇时,想起的是邪魅男,当她面对邪魅男时,想起的人却是陌殇,这不是故意在整她是什么。 无法改变这一qiē的宓妃除了苦笑什么也不能做,眼下她唯一清楚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这两个男人她一个都不能回应。 既然她没有办法在他们两个人里面做出抉择,那她情愿一个都不要。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旦有第三者插足,结局只会是三个人都痛苦,而现在趁着她尚未对他们用情至深,及早抽身才是王道。 “丫头,说话。” “手拿开。” “丫头,说你喜欢爷。” “谁喜欢你了。”宓妃伸手揉着自己被捏得有些麻的下巴,没好气的道。 “你。” “我不喜欢你。”就算喜欢也不会告sù你,不然以这个臭男人自恋的本性,尾巴指不定得翘到天上去。 “口是心非的丫头真不可爱,爷知道你是害羞才会这么说的,你对爷的喜欢爷心里有数。” 宓妃默了默,敢情这男人除了自恋还非常的自以为是,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害羞了,她又没向谁表白,害羞个毛线。 “丫头,爷喜欢你,你就得喜欢爷,不然爷会生气,后果很严zhòng。” “你以为你是人民币么,人人都得喜欢你。”宓妃没好气的冲他低吼一声,这什么人啊这是,他喜欢谁谁就得喜欢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爷的。” 看着邪魅男那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宓妃只觉眼睛疼,竟是对他无语凝噎。 为了避免她再次对邪魅男伸出魔爪,狂揍他一顿,宓妃决定眼不见为净,眼看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必须要回楚府了,明天举办的考试她还要亲自主持。 “你去哪儿?” “回家。” “不许。” “理由?”彩儿是宓妃派出去的,三师兄和小师兄应该都平安无事,不然彩儿早就找回来了。 既然他们没事,宓妃也就放心了,至于那处山洞该怎么处理,还需要得从长计议才行。 “你还没说你喜欢我。” “不是都说不喜欢你了吗?”宓妃被他一吼,耳朵震得生疼,于是也火大的吼回去。 吼完之后,心情顿时就好了。 “你必须说你喜欢我,快说,不然…”后面的话邪魅男没有说出来,不过随着他情xù的波动,雄浑的内力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径直将周围的松树都给震断了。 若非宓妃是被他给护着,誓必受内伤不可。 “你…”这男人究竟是谁,他的修为究竟高深到了何种地步,情xù稍微有些失控就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说你喜欢我。”对此,邪魅男有着说不出的执着与坚持。 “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就是这么霸道的,丫头你快说给我听。” “不要。”你要说她就说,那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宓妃冷着小脸拒绝。 邪魅男气得要死,恶狠狠的道:“那你告sù我,你之前把我当成谁了,还有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你想干嘛?” “不干嘛。” “鬼才信你。”宓妃撇了撇嘴,有些心虚的避开邪魅男的目光。 等到某天她终于证实了陌殇和邪魅男就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暴怒。呃。那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我要去杀了他。”胆儿够肥的啊,居然敢跟他抢女人,简直不想活了。 听到这句话,宓妃无语了,“你发什么神经?” 陌殇虽不至于弱不经风,身手应该也很不错,但要跟邪魅男比起来,宓妃没得后者肯定比前者强,两人起跑线都不一样。 万一真打起来的话,呃,陌殇岂不是完全被虐的节奏,唔,她坚决不能说。 “你敢喜欢他,我就杀了他,丫头只能喜欢我一个。” “我也不喜欢他。”宓妃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她算是瞧出来了,邪魅男这是霸道得霸气外露,陌殇那是霸道得不明显啊! 要说这两个男人看似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但仔细比较起来,貌似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丫头不喜欢他就一定是喜欢我,警告你哦,以后再敢把我当成别的男人,仔细你的小屁屁哦!”邪魅男将自己的俊脸凑到宓妃面前,那模样别提有多认真了。 小丫头是他认定的,哪个男人敢打她的主意,他非撕了他不可。 但他又哪里知道,他想撕了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啊! 宓妃被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双手下意识的放在身后,那姿态显然就是在护住自己的小屁屁,还真怕邪魅男会动手打她。 呜…什么时候她混得这么惨了,居然还要被这个男人给威胁。 “呵呵,小丫头真是可爱。”眼见宓妃不住的往后退,邪魅男就好心情的不断往她跟前凑,受不了的宓妃就伸手推开他的脸,然后猛然想起什么,水眸里迸射出璀璨的幽光。 “丫…丫头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爷,爷好怕怕的。” “呃!” “丫头你到底想干嘛?” “嘿嘿,我不干什么,你乖乖配合一下,就一下下而已。” 话落,宓妃直接朝着邪魅男扑了过去,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开始左捏右捏,唔,手感真是不错。 “啊,你个死丫头,别捏我的脸。” “你你你…你居然又扑在我的身上…” “那里别摸…” 邪魅男真是要被宓妃给折磨疯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抽风,竟然一双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捏来摸去,真真是气煞他也。 还有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啊,又知不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啊,呜…胡乱在他身上到处摸,不知道是在点火么? 好歹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而她也是一个绝色美女好伐,她就不怕他把她给就地正法了么,还是她觉得他就是个柳下惠,他能坐怀不乱? 最令邪魅男无法忍受的是,这丫头简直太调皮了,他不让她摸的地方她偏偏要摸,可她不知道那地方是他的敏感点么,他会有反应的好不? 呜呜…这丫头太欺负人了。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么疯狂的想法。”半晌,死了心的宓妃从邪魅男的身上爬起来,神采熠熠的水眸立马失去了光彩,变得暗淡起来。 也怪她傻,居然一直都没有怀疑邪魅男是否易了容。 陌殇的容貌太出色,气质也太出众,尤其是他眉心的那点朱砂,更是仿照不了的。邪魅男亦是如此,他性子高傲,又对自己的容貌极其的满意,甚至是自恋,怎么可能会易容出另外一张脸。 一般的易容术,宓妃只看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再高级一些的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哪怕是服用了精圣易容蛊,她也能察觉得到。 可是邪魅男的脸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弄虚作假,那宓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检查一下陌殇的脸了。 如果陌殇的脸也是真的,那么…… 想了那么一会儿,宓妃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放不下心里那个想法,敢情真是病了。 “我看你也真的是疯了。”邪魅男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女人竟然怀疑我的脸是假的,你真是气死我了。” 吼完仍是不解气,邪魅男拉过宓妃让她趴在他的腿上,想也没想三巴掌就拍在了宓妃娇嫩的小屁屁上。 一qiē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宓妃也没有想过他会真的打,等到他打完之后,她感觉到自己屁股上的疼意,这才缓过神来。 于是,宓妃委屈的红了眼眶,然后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短短一个时辰,宓妃觉得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有那么难过,那么憋屈过,她也快要被折磨疯了好不好。 原来,爱情那种东西真的是不能沾染的,她还没有品尝到甜蜜,就已经尝到了苦涩。 打完之后邪魅男就愣了,后悔了,感觉到宓妃掉在他腿上滚烫的眼泪,一时间他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怎么办? 哄女人,他不会。 “那个。丫头你别哭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我的,要不要不你也打我,我让你打好不好?”邪魅男手足无措的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黑眸里满是无助。 “对不起。”飞快的从邪魅男身上爬起来,宓妃抹了一把眼泪,垂眸道了歉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他的眼前。 是她的错,明知他与陌殇就是两个人,偏偏还要一试再试。 换成任何人被她那样对待都会生气的吧,虽然邪魅男每次都把宓妃气得跳脚,但他却一次都没有伤害过宓妃,哪怕就是伤害她的念头都没有。 “喂,丫头别跑。” 等邪魅男追上宓妃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刻钟,到底他的身手比宓妃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然还真追不上。 “丫头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不过你得让我先收拾一下自己。” “我要这个样子跟在你的身边,别人还不得笑话你啊!” “丫头…” 好话说了无数句,宓妃终于点了点头,答应邪魅男不会再跑了。 得了承诺的某男暂时安下心来,不禁扪心自问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难道这也是要看人来的? 某人表示怀疑。 邪魅男带着宓妃悄无声息的回了城,然后溜进一家客栈,吩咐小二替他去成衣店买了新的衣服回来换上,这才拉着宓妃到雅间里吃饭。 “丫头,我叫熙然。” “温宓妃。” “以后丫头就叫我熙然,而我还是喜欢叫你丫头。” 宓妃冲熙然翻了一个白眼,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东西,懒得搭理他。 臭男人,她又不是他的晚辈,为毛要丫头丫头的喊她,尤其还喜欢喊她小丫头,真是够了。 “不喜欢么,那我叫你小宓妃,小宓宓,小妃妃,小…” “闭嘴。”随着那些名字每从他嘴里吐出来一个,宓妃的嘴角就猛抽一下,最后黑着小脸道:“你还是叫我丫头吧。” 丫头什么的,总比那小宓宓,小妃妃的,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恶寒。 “好,我的小丫头。” 尼玛,她才不是他的,不过她懒得浪费口水跟他争辩。 ……。我是可爱分割线……。 翌日清晨,宓妃在客房中醒来,去隔壁房间找熙然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床上的被子是盖过的,但早就凉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宓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的纠结,付了房费就离开了客栈。 趁着时间还早,宓妃回到楚府,将楚老爷子已经上好琴弦的七弦古琴一起带回了郡主府。 琴是瞒着三个哥哥的,在大哥温绍轩生日之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因此,宓妃吩咐等她和三个哥哥离开之后,紫瑛再将琴放回她的房间,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郡主府里,温绍轩兄弟三个起得很早,也知道宓妃今个儿会回来,遂,练完功换了衣服之后就坐在花厅等着宓妃一起用早膳。 不一会儿,宓妃就如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这三天没见到宓妃,他们也真是担心坏了。 兄妹四人一起用过早膳,稍做准备之后就登上了前往考场的马车,一路上先是宓妃大概说了一下她的安排,三个哥哥也说了一些琴郡最近的动态,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考场。 而此时位于琴郡的某处别院深处,清新淡雅的房间里,梨花环绕,雾气缭绕,屏风后正有一男子正于浴桶内沐浴。 忽然,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竟是清晰可见他雪白肌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等他披上一件丝制的蚕丝里衣,行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清自己右眼的那块淤青时,蔷薇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家阿宓下手可真不轻呢? 身上的伤衣服遮得住,可他这眼睛该怎么办,他来琴郡可是专程来看她的,难道他要因为这伤而躲着? 一qiē他都计划得好好的,又岂料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竟然会冒了出来,还将他的宝贝给惹哭了? 他的阿宓就是聪明,竟然怀疑了,那他…… ------题外话------ 么么哒,妃儿的纠结今个儿都讲明白鸟,明天看世子大人解释为嘛两个人的模样不一样,还有不同步的记忆,妞儿们不要担心,文文的前后一定是相连接的,荨也是反复读过的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V101】不能说考题没想好 世人只知他是楚宣王世子,却不知他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而他的另外一个身份,过于神秘,也过于危险,绝对不是现在这般实力的宓妃可以招惹得起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宓妃去冒险,那赌注太大,他赌不起。 如若不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陌殇不至于在向宓妃说出真相这个问题上如此的纠结与困扰,在他认定她的时候,他就会原原本本的告sù她了。 只可惜他却拖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身体,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故,无法护得宓妃平安的他,对宓妃最好的保护就是什么也别让她知道。 只要宓妃接触不到那个层面,那么她就是安全的,没有危险。 毕竟那个层面的人不会也不能把手伸到浩瀚大陆来,即便偶有万一陌殇也不怕,更不惧,这么些年来他受到的‘待遇’只多不少,又何来的惧与怕,他们不来他才觉得奇怪。 那些想要他命的人,收到他回礼的不少,近七八年来倒也安份了很多,知道了收敛,不敢再轻yì打他的主意。 然而最近他收到消息,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无非就是嫌他的命太长,不该那么多年过去仍旧还活着。 他们盼着他死,早就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无奈他虽时常犯病,但却次次都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也算将那些人气得够呛。 不曾遇到宓妃之前,陌殇想着就那么随波逐流吧,活过一天算一天,只因他在母亲临死之前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的活去。 但陌殇却没有向他的母亲保证,他会想尽办法努力且健康的活下去,生或者是死,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陌殇都不在意。 是以,抱着那种心态的陌殇其实是没有一点求生意志的,顶多只是不想让身边关心他的人担心,从而无声的接受他们对他的一qiē关怀罢了。 他们给他请大夫,他配合让大夫替他调养身体,他们给他药,他也配合着乖乖的吃掉,反正一qiē以他身体为主的关怀,陌殇都接受。 那时的他,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渡外,早一天或晚一天终结生命,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直到他以另外一个人格遇到宓妃之后,陌殇有了不惜一qiē代价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是的,他想活。 因为宓妃,他有了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事实上,陌殇的另外一个人格已经将近一年左右没有出现过了,但那次他让无喜扮作他坐在马车内,自己独自前往星殒城的过程中,尚未进城的陌殇在半路上就变身成了邪魅男。 随后四处闲逛的他,百无聊赖的逛到了仙女湖,累了就在湖边找了一棵大树准备睡觉,正当他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宓妃出现了。 从此,他的世界里就有了宓妃的身影。 一般情况下,陌殇的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不会太长,那时的他身体健康,武功深不可测,性情邪肆轻狂,亦正亦邪;而在他受到致命攻击的时候,喜怒无常且极度暴力的邪魅男才会出现,那时的他冷酷,无情,凶狠,嗜杀。 邪魅男每次出现都没有规律,但每次出现的时间通常都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时间到了邪魅男就会再次变成陌殇,并且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之后,陌殇才能记起他是邪魅男时都做过什么,又发生过些什么,而当陌殇是邪魅男的时候,他则是完全没有陌殇记忆的。 因此,邪魅男在面对宓妃的时候,才会表xiàn出是第二次见到宓妃,且与宓妃不熟悉的模样。 但他到底还是受陌殇的一些影响,对宓妃极为亲近,而且还很霸道。 一来,当他是邪魅男的时候就对宓妃产生了好感,有心要护宓妃,将宓妃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对宓妃有爱慕之意;二来,当他是陌殇的时候,本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对宓妃又是誓在必得的,故他对宓妃自是不同的。 遂,即便那时出现的是邪魅男的人格,多少还是深受了陌殇的影响,甘愿以自己的性命去护佑宓妃。 最开始陌殇就是陌殇,他虽先天体弱但却只有一个人格,直到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渐渐浮出水面,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惊险的围杀之后,陌殇就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 简单直白的说,陌殇的两个人格,其实就代表着陌殇的两种身份。 他为陌殇时,身份是金凤国的楚宣王世子,执掌璃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为邪魅男时,身份比起区区世子之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更为神秘,也更为尊贵。 陌殇的两个人格里面,陌殇为主,而邪魅男为辅,虽说陌殇的实力弱于邪魅男,但陌殇却占据着绝对的主控权。 换言之,通常情况下下,陌殇是一直都存zài的,而邪魅男在一年之前,每个月至少会出现两到三次,然而近一年来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继大年三十那天之后,昨个儿是邪魅男第二次出现,这中间间隔了近三个月,这也让得陌殇证实一件他一直以来都在猜测的事情。 以前他的身体情况很稳dìng,因此两种人格之间的转换也较为有规律,且转换之后并不会影响到邪魅男的记忆;近一年多以来,他的身体情况非常不稳dìng,更是时常犯病,以至于他的第二人格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 现如今他的体内有宓妃布下的生命法阵,再加上他有严格按照宓妃的要求,每天都静心打座,以丹田内的真气蕴养生命法阵,使之越来越牢固,死守他的心脉。 这段时间里,陌殇未曾再犯过病。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他的第二人格竟然是参考着他的身体情况而出现的。 赏梅宴那次,陌殇自知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但他又不能睁睁睁的看着宓妃出事,故,他赌了一把,以为能逼出自己的第二人格去救人,怎料邪魅男压根就没有出现。 不然,他也不会伤得那么重,只差一点儿就真的死了。 不过陌殇却没有后悔,对于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后悔。 铜镜前,陌殇抚了抚淤青的右眼,双眉蹙成一团,邪魅男在星殒城出现的那一次,陌殇就隐隐察觉到他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有很多的东西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了。昨天那一次,陌殇发现邪魅男的记忆更模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险些没能记起宓妃就是那个小丫头。 虽然陌殇一直都知道,他有着邪魅男完整的记忆,但邪魅男对他却是一无所知的,直白的说就是邪魅男没有关于陌殇的记忆。 在邪魅男的世界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可在陌殇的世界里,他是不完整的。 如果他能拥有邪魅男的健康与实力,陌殇会毫不犹豫的告sù宓妃一qiē,因为那样的他即便是带着宓妃换一个层面生活,他不但能给宓妃最好的生活还能护她周全,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可陌殇到底没有办法一直都是邪魅男,而邪魅男也无法拥有陌殇的记忆。 随着他的身体情况日渐稳dìng,陌殇很担心邪魅男出现的次数会增加,而那种情况他偏偏又无力去阻止,光是想想就令陌殇万分的抓狂与暴躁。 透过邪魅男的记忆,聪明如陌殇他已经更加明白宓妃的心意,原来他的阿宓心里一直都有他,而她不接受他,不回应他的原因,竟然一直都是他自己。 这个事实,真可谓是憋屈死陌殇了。 尤其想到邪魅男亲了宓妃两次,他就特别的生气,恨不得杀了那男人。 可他下不了手啊,难不成要他举剑将自己给杀了? 好吧,陌殇承认他是吃醋了,而且还是抱着醋缸狂饮的那种,虽然他吃的醋是自己的,但心里还是很酸很涩好不好。 他都还没有亲到宓妃呢,居然就让邪魅男给抢了先,怎能不气,怎能不气啊? 此时此刻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庞,陌殇不由苦笑出声,为自己也为宓妃的聪慧。 假如他与邪魅男可以同时出现的话,陌殇毫不怀疑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诚如宓妃所猜测所证实的那样,他与邪魅男单看体形与背影是一模一样的,但他们两个人却是两张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气息,甚至是他们的性格与气场都是南辕北辙,完全没有办法让别人把他们联想到一块。 偏偏宓妃对此产生了怀疑,她还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付诸于行动,亲自证实了。 她的敏锐与聪慧,既让陌殇喜却又令他忧,喜的是她不愧是他认定的,爱上的女人,忧的却是他不能向她坦白,甚至还不能让宓妃知道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对宓妃很不公平,可陌殇别无选择。 以陌殇对宓妃的了解,等她以后知道了这一qiē的真相,等待他的下场一定很凄惨,他甚至还有可能被宓妃排除在心门之外。 然而,那个险即更宓妃恨他,陌殇也不能让她去涉足,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事实上,陌殇的脸是真的,邪魅男的脸也是真的,他们也都没有服用过易容蛊什么的,真实的原因在于他们所修习的功法上面。 其实如果仔细的观察,陌殇与邪魅男无论是脸型还是他们的五官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陌殇眉心有一点朱砂而邪魅男没有,单就这一点很多人都会否定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再加上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情与气质,也就更没有人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归根结底为什么人格转变之后,同一个人却拥有了不同的相貌甚至是不同气息的主要原因,这关键还是邪魅男给弄出来的。 那还是陌殇刚刚分裂出邪魅男这个人格的时候,当邪魅男对着镜子看到自己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虽说他的模样跟女气沾上边儿,但他就是不喜了,尤其是眉心那点朱砂更是颇具妖媚惑人的气息,更是令他不喜。 所以,他就借着修习的功法之便,先将自己的五官整体虚幻化,然后逐一按照他心中所想的去描绘,然后在原来五官的基础上,他的容貌就与陌殇的容貌有了区别。 其实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但因眉间的朱砂已经消失了,故,但凡见过他们的人都本能的不会将他们当成一个人。 而后邪魅男又挑剔起陌殇那一身天生的雪白皮肤来,在他看来自己是个纯爷们儿啊,怎么能长得这么白呢,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于是邪魅男想了各种办法,结果都没能改变掉自己的肤色,最后他不得不选择放弃。 虽说邪魅男是放弃了将雪白的肤色换个颜色的念头,可瞧着陌殇身上是一点儿疤痕都没有,他又恼了。 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可以没有疤,想当然的邪魅男就在自己的身上弄了几处可以假乱真的疤痕,哪怕就是宓妃也没能瞧出真假虚实来。 如果宓妃要知道邪魅男身上的疤痕是因为觉得不爷们儿而自己弄上去为了掩人耳目,彰显自己男子气的,她估计会气得吐血。 尼玛,要不要那么玩她? 至于陌殇与邪魅男身上完全不一样的气息,那就更简单了。 陌殇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清甜淡雅的梨花香气,而邪魅男觉得这是女人身上才有的味道,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这种味道,因此,他在自己身上用了一种奇香,自然而然就完全掩盖住了那股淡淡的梨香。 当然,如果不是担心遮不住那梨香,邪魅男是打死都不愿意在自己身上用香的。 毕竟他个人觉得,自己身上的男人味才是最吸引人的。 假如不是邪魅男搞出这么多的事,宓妃早就识破了他们是同一个人。正因为宓妃不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原由,因而距离她知道真相,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站在陌殇的立场,为了宓妃的安全着想,眼下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除非宓妃能很快的成长起来,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待到那时他才会向她毫无保留的坦白。 “世子爷。” “何事?” 听着传进耳里冰冷的声音,无悲下意识的抖了抖,没想明白自家世子的声音何时变得这么冰冷了,他定了定神,恭敬的道:“回世子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你暂且退下吧。” “是。” 无悲离开之后,陌殇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祈祷当宓妃知道真相后千万不要把他虐得太惨,他会受不住的。 而且以后他也必须要格外小心谨慎了,因为不知何时他的第一人格就会突然冒出来,知道的人如果太多对他可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这么多年来,陌殇有两个人格这件事情,即便是无悲无喜等人也不知晓,他也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的面前转换个第二个人格。 当陌殇变成邪魅男的时候,他是有着另外一个身份的,因此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无悲等人,而那些人的实力比起无悲等人强的不只一两个等级。 因着邪魅男是陌殇所分裂出来的人格,是属于阳殇的一部分,故,陌殇如若想要调动邪魅男的手下是可以的,但邪魅男却无法调动陌殇的手下,只因在邪魅男的意识里,他不记得陌殇,也不认识陌殇。 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的身份,以及他每次出现时都要做的事情。 拿起桌上的透明色的药膏,陌殇抹在自己身上被宓妃揍过的地方,那些痕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直至恢fù成未曾受伤之前的模样。 做完这些之后,陌殇才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换上,离开前又特意戴上一张玉制的面具在脸上,目的无非就是遮挡他挨了揍的那只眼睛。 眼睛上的伤比不得身上的伤,他的药膏再有奇效却也不能用在眼睛那么敏感的地方,只能擦一些疗效舒缓的药膏,用过之后乌紫的颜色的确淡了很多很多,但只要明眼人一瞧就能知道他的眼睛受过伤。 陌殇来琴郡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宓妃,然后借机赖在她的身边,他才舍不得因为受了伤就得避着宓妃,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最可恨的是,明明是他提yì要来的,结果却让邪魅男占了便宜,抢在他的前面先见了宓妃。 哼,那个男人不但先见了宓妃,而且还先亲了宓妃…简直就是可恨至极。 每每想到此,陌殇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呜…他都还没有亲到的,仅仅只是牵了一下小手,太不甘心了他。 这个时候要是别人知道陌殇心中所想,一定会风中凌乱,狠狠的鄙shì他的,丫的,自己吃自己的醋真的好么? “去考场。”陌殇步伐沉稳的走到别院门口的时候,一辆青色的大马车早已经停在了门口,只等他来之后就可以出发。 “是,世子爷。” 无喜被陌殇派去做事,无悲则是留下来成了陌殇的侍卫兼车夫。 这辆马车很大,但外观却是极其的普通,没有一点儿特别之处,外人瞧了也只当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车辆,并不会往别处想。 然而,推开车门走到里面,就会发现里面的布局与紫色马车有异曲同工之妙,随随便便拿一个小摆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要说陌殇这人,或许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让,但他却是个极其会享受生活的人。 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挑剔,但那是他的资本,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青松林那边怎么样了?” “回世子爷,一qiē都很顺lì,我们的人盯着呢,那洞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琴郡现在可是他家未来世子妃的封地,事关琴郡的事情无悲办起来都是格外用心的。 这可不是他在做白用功,而是早点儿为自己多积累功德,方便以后在宓妃跟前行走。 届时,哪怕他一个不小心得罪世子爷,嘿嘿,不还有世子妃撑腰么,想想他就乐呵。 “提醒手下的人都注意点儿,切莫靠得太近,那些人是毒宗的,别的手段兴许没有,下毒却是他们的强项。” “是。” “赛事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加快速度赶到考场。” “是。”话落,无悲扬起马鞭重重的抽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飞快的跑了起来,好在拉着的马车看似寻常通普,实则另有乾坤,甭管速度再怎么快,马车里面都感觉不到太大的震荡。 无悲不敢抽拉着紫色马车的马,但眼前这一个人匹黑色的骏马,他却抽得相当的过瘾。 ……。我是可爱分割线…… 静河广场 静水河从高到低贯穿了整个琴郡,郡内更是散布着静水河的数十条分流,因此,琴郡之内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桥梁,造型精致且简洁雅观。 位于郡守府西南方向,七条静水河分流交汇的地方建有一处半径约莫八百余米的广场,被琴郡人称之为静河广场。 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只要不出意外都会在这静河广场之上举行。 这一次宓妃开设考场为琴郡选拔人才,因着报名参加的人数实在太多,传统的考场根本就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郡守秦文杰与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将考场搬到了静河广场。 这地方是露天的,边缘地带都是花卉,完全不存zài作弊的可能性,也算公开公正。 比赛开始之前,秦文杰就派了衙役守住了通向广场的七座长桥,除了考官跟评审以及参考之人以外,其余人等不能踏足广场。 静河广场的四周都是环绕的河流,一座一座的桥梁遍布在河上,也算方便那些喜欢凑热闹的百姓聚在一起观看比赛。 当宓妃跟她的三个哥哥到达现场的时候,眼前人山人海的,他们压根连考场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宓妃当即就有些傻眼了,温绍宇看了也是皱眉,无语的道:“路都没有了,咱们怎么过去?” “不知道。”温绍云回答得很实诚,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密集人海,难不成让他们一个个去说‘借过’吗? 摇了摇头,那想法太不切实际,温绍云不作那种打算。 只怕还没等他们走到考场,口水就要说干了,那岂非得不偿失。 “将马车赶到那边去。” “大哥是说专门为参考者留出来的那条通道么?”宓妃站在马车头上,垫点儿脚尖视线掠过一颗一颗的脑袋,她勉强看到了位于他们对面的那条通道。 “嗯,我们走那里能最快进入考场。” “可是那里现在也排着长队呢?”宓妃嘟了嘟嘴,颇有些不认同温绍轩的提yì,“路就那么宽一点,参考者太多了,咱们就算去到那边也要等好久的样子。” “那妃儿想怎么做?” “呃…” “大哥听着呢,妃儿你说。”温绍轩笑得温柔,却让宓妃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唔,大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滴! “妃儿快说,让三哥来品评品评。” 宓妃额上滑下两滴冷汗,她不过只是有个提yì,实在不用品评啊? 她家三哥确定品评两个字是这么用滴么? “妃儿你该不是…该不是打算从这里飞到考场里去吧!”温绍云瞥了一眼大哥温绍轩脸上温柔的微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怪不得妃儿一脸怕怕的表情。 “嘿嘿,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而且还能顺势展示一下我的身手嘛,也好给某些人某些家族一些警示,让他们认清现实莫要与我为敌。”宓妃眯着眼,笑嘻嘻的道。 “大哥你看…”温绍云和温绍宇是觉得没什么啦,不过谁让他们家老大在这里,所以还是要尊重一下温绍轩的意思。 这两天他们兄弟两个已经将陌殇跟他们提过的那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两年约定,一五一十的告sù了温绍轩,其中当然也包括陌殇给他们的那瓶药。 他们原以为温绍轩听过之后会说些什么的,结果温绍轩只是将那瓶药收了起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至于宓妃会医一事,他们两个只字未提,只等回相府以后,宓妃再慢慢向他们解释。 “想飞就飞吧。” “大哥你同意了。” “嗯。”温绍轩含笑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又伸手揉了揉宓妃的脑袋。 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比让宓妃高兴来得重要。 两个弟弟的话,之前他还觉得听了就听了,不用放在心上,今早看到宓妃之后,温绍轩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淡定。 他也不是个傻的,就连温绍云和温绍宇都瞧出来了宓妃对陌殇的异样,他这做大哥的哪里会瞧不出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陌殇对宓妃已是情根深重,竟能为宓妃做到那般地步。 虽然对于陌殇觊觎自己的妹妹,温绍轩心中有些不爽,但不能否认,陌殇的确是配得上他妹妹的人,甚至比起寒王更适合他的妹妹。 更何况妃儿还对他有好感…… 但正如温绍云和温绍宇所担忧的那样,温绍轩也不看好陌殇的身体,如果他是健康的,那他看在他的诚意上还能乐见其成,偏偏他…… 在没有察觉到宓妃心意之前,温绍轩其实是很看好寒王的,毕竟跟陌殇比起来,与他们相交甚深的寒王更得他的心,他也更了解寒王的为人。 尤其放眼整个星殒城内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能让温绍轩当作妹夫人选另眼相看的不出一手之数,其中最令他满意的非寒王莫属。 当初在琴郡的时候,温绍轩就隐隐知道寒王对宓妃有意,后来寒王的几次表xiàn更让温绍轩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纵然温绍轩觉得寒王配得上他的妹妹,但想到寒王的身份,以及往后他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面对寒王好几次隐晦打听宓妃的喜好,温绍轩都选择了装傻。 他是看好寒王没错,但宓妃对寒王不上心,他做哥哥的也瞧得分明,于是他的那份心思也停了下来,毕竟要宓妃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后来,白云楼那次陌殇向宓妃讨要一个荷包作为谢礼,温绍轩也瞧出了陌殇的心意,那时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渐渐的,他就察觉到宓妃对陌殇和寒王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态度,他便意识到如果这两个男人里面有一个会成为他的妹夫,显然是陌殇的机会更大一些。 在对待感情的这个问题上,显然陌殇比寒王要坦诚得多,顾忌的也少得多。 或许陌殇并不是没有顾忌的,只是在他的那些顾忌里面,全都没有宓妃来得重要,因此,他才能那样坦诚的对温绍云和温绍宇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反观寒王,兴许他是真的喜欢着宓妃,对宓妃付出的也一样的多,但他偏偏就是没有陌殇对待感情的这种魄力。 大概,这也是寒王为什么会输给陌殇的原因之一。 “大哥,那我可走了哦。” “好。”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远了,温绍轩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注意安全。” “大哥放心啦,妃儿的轻功很厉害的。”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倒是猜出她家大哥有心事,可她到底不会读心术啥的,实在也不知道温绍轩之前走神儿都在想什么。 她自己其实也正烦着呢,难免就对三个哥哥关注不到那么多,反正自家哥哥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私人空间什么的一定要给得足足的,不然相处起来就要别扭了。 二哥三哥离开梨花小筑时看陌殇那奇怪又复杂的眼神,宓妃至今都还记忆犹新,不过她没有去问,也不好开口去问。 既然是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宓妃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宓妃只是不知道那种情xù莫不是会传染的,不然为何大哥今日不时看向她的眼神那么的奇怪,欲言又止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邪魅男的不辞而别让宓妃心里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她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了,可那个臭男人离开了居然都不给她说一声,甚至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看似觉得没什么的她,心里其实已经波涛汹涌,险些就要刮起一场海啸了。 心里虽说对邪魅男是有着各种的不满,但宓妃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才不会为了他就乱了心神来着。 “妃儿,要不三哥跟你比一场。”温绍宇是见识过宓妃那出神入化的轻功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跟自己妹妹的比试。 “二哥也申请加入。” “还有我。” 宓妃一一扫过三个哥哥的俊脸,笑眯眯的道:“好啊,不过你们可别指望我放水哦!” “输给妃儿又不丢脸,怎的还能作弊不成?”温绍宇挑了挑眉,那神色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那行,咱们这就比比。” “我来喊开始。”温绍轩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好看的眉头都要打结了。 “嗯。”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温绍云温绍宇和宓妃异口同声的道。 温绍轩也暗暗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启唇道:“一、二、三…开始。” 嗖!嗖!嗖! 四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足尖点地凌空飞跃而起,他们的身形在空中慢慢舒展开,端得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 其中宓妃是最快的,她就犹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天划,最后轻盈的落到考场之上。 相对于她的一气呵成,丝毫不用借助外力来施展轻功,温绍轩三兄弟就要慢上几拍,因为他们没办法像宓妃一样,可以在空中半点都不停顿。 不过比起宓妃如流星一般划落在考场上,速度太快只引起众人的一声惊呼之外,显然温家三兄弟施展轻功的时候更具观赏性。 无论是他们脚踏水面还是脚尖轻点石桥,又或落在树梢之上都会引起现场的阵阵欢呼,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热闹。 “下官等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怔愣过后,秦大人率先回过神来,赶紧下跪向宓妃行礼问安。 在他身后则跟着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其他几位大人,任他们还在想宓妃会何时出现,不曾想她竟直接从天上飞了下来。 呃…宓妃这神乎其神的轻功,估且能被称之为飞吧! 在他们这些文官里面,这的确就是飞。 “妃儿,你这速度实在也太快了。”最后一个飞身上到考场上的温绍云不甘的抱怨道,呜…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练的,为何在空中就能不停顿一下呢,她到底在哪里借的力? 一个个的问题涌入脑海,这简直就是太折磨人了。 “唔,妃儿的速度的确很快。” “技不如人,甘愿认输。”温绍轩倒觉得没什么,仍旧笑得温和。 甭管在宓妃的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觉得正常,丝毫都不会意外。 “二哥,其实我也有停顿的,只是因为速度太快你们没注意到罢了。”毕竟她不是长有翅膀的鸟,即便轻功再如何出神入化,也做不到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 只因她停顿的幅度小,速度又快,故不知情的人才会认为她是真的能在天上飞。 “原来如此,那二哥会继续努力练习的。”温绍云听了解释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有些可爱的抓了抓后脑勺。 “二哥加油。” “二哥会的。” “各位大人请起。”转首见秦大人等人还跪着,宓妃嘴角微抽,暗忖他们还真是实诚,被她忽略过后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起来么。 “谢郡主。”几人起身之后又拱手向温绍轩三人问礼,道:“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有礼了。” “各位大人有礼了。”温绍轩兄弟三人回了秦大人等人同样的礼。 他们是相府的嫡出公子,虽无官职在身但却身份尊贵,秦大人等人虽说皆有官品在身,可到底在出身上低了一些,因此见了面相互行个这样的礼相得非常合适。 宓妃现如今贵为正一品的安平和乐郡主,论其身份可与当朝正一品的官员相提并论,而她手中更是握有实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是皇后所出之嫡公主,也比不得她尊贵。 因此,放眼整个金凤国,宓妃非但不用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礼,而需要向她行此大礼的人,却是多得数不胜数。 宓妃直接无视了考场上所有看向她异样的目光,仪态端庄,步伐优雅的走到主位之上坐下,柔声道:“所有的参赛者都到齐了吗?” “回郡主的话,都到齐了,只等剩下的百余人入场之后便可以开始考试了。” “你们都去忙吧,本郡主想想出什么题考他们。”宓妃摆了摆手,垂下眸子开始沉思起来。 “这…”秦大人等人听了宓妃的话,无不瞪大双眼,微张着嘴望着宓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脑门上划落的全是黑线。 郡主,您不是在玩他们吧! 考题真的能现想么? “咳咳,各位大人先把参赛之人都安排妥当,至于考题不用担心。”温绍轩表示他也被宓妃的雷得不轻,心里也是没底。 “是,大公子。”几人缓过神,感激的看了温绍轩一眼。 秦大人告sù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郡主真的没有想到考题,不还有大公子在么,以大公子的才学,一定可以替他们琴郡挑选出可用人才。 “妃儿,你真没想好考题?” “真没想好。”对上自家三哥的眼睛,宓妃乖宝宝似的点头,她的确是没想好啊。 自打她吩咐秦大人张贴了榜单之后,她就一门心思扑在制琴上,然后又跟两个师兄到青松林转了一圈,遇上邪魅男耽搁了些时间,考题神马的早就成了浮云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温绍宇无语了,同时也被宓妃惊呆了。 难道她要现场抓瞎吗? 想到这个可能,温绍宇就忍不住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扭头对温绍轩道:“大哥,一会儿就靠你了。” 温绍轩看了看宓妃,道:“我相信妃儿。” “我也相信。”温绍云才不相信他家妹妹是草包呢,哪怕是现想考题也是来得及的。 “你们…我也没说不相信妃儿啊,只是咱们要提前做足两手准备嘛。”温绍宇倍感委屈,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不着急,容我慢慢想。”宓妃手指轻轻的扣击着坐椅扶手,弯了弯嘴角,眼里划过一抹幽光,稍纵即逝。 远处的一座阁楼之上,一袭月白色锦袍的陌殇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瞥见宓妃的小动作之后,轻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小丫头。”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V102】摘叶伤人另类考题 “可都安排妥当了?”陌殇没有回头,温柔的目光仍旧落在那考场之上,低头垂眸做沉思状的小女人身上,片刻都舍不得挪开半分。 情不所起,一往而深。 陌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宓妃,他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都栽在那个小丫头的手里了,但他却一点儿都不后悔。 虽然他跟温绍云兄弟定下了一个两年之约,甚至给了他们那瓶药,但若不到最后关头,陌殇是绝不允许发生那种情况的。 宓妃是他要的人,即便他明知自己会死,却也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守在宓妃的身边,因为在陌殇看来,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比他对宓妃更好了,哪怕那些男人跟他一样优秀,也跟他一样的深爱着宓妃。 但,他们到底不是他,又如何能替代得了他,自己的女人到底还是要自己守护,自己宠爱的好。 因此,哪怕倾尽所用,不择手段,历经千难万险,若能保住他的这条命,陌殇是会不惜一qiē代价的。 当然,如果在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后,仍然无法活下来,没有办法常伴宓妃左右,护她一生,宠她一世,那么即便不甘不愿不舍,陌殇亦会想方设法让宓妃喝下那瓶中的东西,哪怕宓妃会因此而恨他一生,他亦不会后悔。 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陌殇现在没心思去想,他也不愿意去想,目前他想做的就是找到治愈自己这具破烂身体的办法。 他想活下去,从出生到长这么大,陌殇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求生欲。 是的,他要活着,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抽筋剥骨,日日忍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种种酷刑,他都要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换取在她身边的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这对别人而言是何等的容易与简单,对他而言又是何等的艰难与险阻。 他的命运,从他出生之时便已是注定。 生与死,皆由不得他。 然而,宓妃却是闯进他生命里的那唯一的一个意外,是那样的让他怦然心动,又是那样的让他眷恋不舍。 为了宓妃,陌殇心甘情愿舍弃一qiē。 原本关于他的另外一个身份,陌殇是打定主意不告sù宓妃,至少现在不能告sù她,可在来考场的路上,陌殇又改变了想法。 她既是他所看中的女人,那么她就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当然,陌殇也知道,他的阿宓绝对不会甘心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向往的是那片广阔的蓝天。 而他,不会束缚住她的羽翼。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宓妃的心里种下,陌殇也相信宓妃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即便她已经在邪魅男的身上证实过一次,但陌殇至少有七八分的把握宓妃还会找他证实的。 她若来找他证实,陌殇便不再对她隐瞒,至于有关于他更多的,他相信比起他说给宓妃听,那丫头会更喜欢自己去探索。 将自己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之后,陌殇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要知道心里压着事情,真的挺不痛快的,尤其是要他欺瞒宓妃,那种滋味更是不好受。 假如易地而处,陌殇会希望宓妃把什么事情都告sù他,而不是瞒着他。同理,以宓妃的性子,她也绝对不希望他骗她。 虽然陌殇很不想离开宓妃,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宓妃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但是一旦他向宓妃坦白了自己的第二人格,便也到了他要离开她的时候。 他的身体就好比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目前虽借助宓妃布下的生命法阵得以抑制住了他的病情,但这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无法将他彻底治愈。 而陌殇要的不是稳dìng病情,他想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不用担心何时会倒下,何时会离开,能够一生一世陪在宓妃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担忧的强壮的身体。 或许唯有回到那个地方,他才能寻到那一线生机,他才有资格将宓妃永远霸占在自己的身边。 “回世子爷,我们的人已经将青松林看守了起来,保证里面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无悲站在陌殇的身后,语气恭敬的回话。 本是低着头的他,不是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一下他家世子爷,实在没想明白世子爷这是唱的哪一出,怎的突然戴起面具来? 难道是觉得自己容貌生得太过俊美,担心被琴郡的百姓围观? 这个想法刚刚一冒出来,无悲就果断的掐灭了,以他对他家世子爷的了解,这根本就不可能。毕竟以前世子爷出现在比琴郡更繁华热闹的地方,都从来不会以面具遮面的。 可无悲又哪里知道,不是他家世子爷骚包想要戴上一张玉制的名贵面具,而是不得不戴,懂不?要不怎么遮得了丑呢? 谁让宓妃打在他右眼上那一拳头真是用了劲儿的,青黑一片,即便涂了药膏至少都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彻底的消散。 “可曾在那周围发现通往外面的地道?”陌殇的声音很轻,带着特有的温润亲和,听在耳中犹如三月春风,特别的沁人心脾。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与火热,以至于宓妃想要忽视都难。 “妃儿怎么了?”坐在宓妃左手边的温绍云见她眉头紧锁,神色又露出几分烦闷,不由出声问道。 时至今时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他家妹妹也是个临时抱佛脚的人。 这一点跟他挺像的,唔,妃儿还真不愧是他的妹妹。 幸好宓妃此时并不知道她家二哥温绍云心里的想法,否则她一定会郁闷得哭的。 “没什么。”摇了摇头,宓妃颇为敷衍的道。 事实上从宓妃到达考场,刚刚坐到主位之上,她就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让她想忽视都难。 不用抬头宓妃就知道是谁在注视她,可她现在很不想看到他。 因着邪魅男,陌殇显然是被宓妃给迁怒了。 尤其是在宓妃明白自己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而她又做不出取舍之后,不管是邪魅男也好,陌殇也罢,短时间之内她都不待见了。 此时此刻,陌殇那温柔宠溺的眸光笼罩着她,让得心里有两个男人的宓妃觉得自己在陌殇眼里,就仿佛是个偷情的小妻子被丈夫当场抓住一样的难堪。 她想躲着陌殇,可陌殇会让她躲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于是实在被看得没办法,又有些恼怒的宓妃抬起头朝着陌殇所在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将他各种咒骂了一顿。 那双似是要喷火的眸子,在看到陌殇脸上的面具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宓妃很快就缓过神来,心下犯起疑云重重。 “妃儿不用担心考题,如果实在想不到也没关系,还有大哥在呢?”满心以为宓妃是因为想不出考题才各种烦躁的温绍云,非常不客气的就把温绍轩给出卖了。 “嗯。”知道自家二哥会错意,宓妃尴尬的咧了咧嘴不做解释。 陌殇为何戴着面具呢? 那个有些荒谬的可能再次浮上心头,宓妃险些控zhì不住自己就要朝陌殇所在阁楼飞去。 不过她到底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急,如果陌殇真的有问题,她早晚都会弄清楚的。 遂,再次抬眸对陌殇投去怒视的一眼,宓妃就收回了目光,这时所有报名参加考试的人都顺lì进入了考场。 “呵呵。”毫不畏惧的迎视宓妃的怒视,陌殇心情复杂的轻笑出声。 看来他的秘密是真的守不住了。 “回世子爷的话,发现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地道,目前已经守住了地道口,许进不许出。”看着远眺着窗外,甚至还笑出声来的世子爷,无悲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呜…不带这么欺负他的好伐,同样一句话他已经说了三遍了,世子爷能理他一下不? 苦逼的他拉耸着双肩,心里止不住的叹气再叹气,跟未来世子妃比起来,他的确就是一根草啊一根草,太没有存zài感了。 “将那地方守好了,里面的人一个都别放出来,不然你们就都能那毒泉里泡个澡吧。”琴郡这块地方以前是怎么样的,陌殇管不着,但以后可是他女人的地盘,无论是碍眼的人还是碍眼的东西,他都会一一清理干净的。 “世子爷放心,属下等一定守好,一定守好…”无悲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呜…爷太残暴了,怎么可以威胁他们呢? 毒泉是能洗澡的地儿么,好狠。 “还有事情要禀报吗?” “回世子爷,有。” “说。” “无喜传信说在青松林附近发现了药王谷的人。”无悲抬头瞄了陌殇一眼,又道:“领头的人好像是未来世子妃的两位师兄。” “让无喜跟云锦和乐风接触一下。” “是。”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退下吧。” “是。” 待无悲退下之后,陌殇一手环胸,一手摩挲着下颚,未来世子妃么,他更喜欢自己手底下的人直接称呼宓妃为世子妃。 唔,看来他要加快脚步,尽kuài将宓妃拐到自己的身边才行。 尤其是在他离开之前,陌殇打定主意是要宓妃给他一个承诺的。 不然等他回来,万一小丫头的身边有了旁的男人,那他找谁哭去。 “可是染了风寒?”宓妃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温绍轩也跟着急了。 “没有。”皱着眉揉了揉鼻头,宓妃摇头,就她现在被师傅药丹调养出来的体质,想生病其实还真挺难的。 尤其是风寒这种小病,通常情况下都是不会找上她的。 “真的没有?”面对三个哥哥关怀的眼神,宓妃点头道:“真的没有,你们看我这样哪里像是染了风寒的模样,刚才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我。” 那个人宓妃压根不作第二人想,铁定是陌殇错不了。 “没有就好。” “大哥就放心好了,等妃儿抓到那个敢算计我的人,一定揍得他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温绍轩嘴角一抽,没有言语。温绍云和温绍宇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心中不免腹议道:怎的几日不见,他们的妹妹变得如此暴力了? 还是说宓妃其实一直都很暴力,只是他们以前不知道而已。 “秦大人。”两个哥哥看着她的表情让得宓妃有些头大,还有些不好意思,呜…她可爱乖巧的形象就要一去不复返了,难道她这是因为揍邪魅男上瘾了,体内的暴力因子爆棚所致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宓妃果断的把目光投向了秦文杰以及场中已经入座的所有考生,积极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下官在。” “考生可都到齐了?” “回郡主,此次报名参加这次考试的包括郡主封地管辖范围内的八百七十五名考生,以及琴郡周边各地的四百七十三名考生,共计一千三百四十八名考生参考,现已全部到齐。”秦大人最后那句说得小心翼翼,似是在询问宓妃考题想好了没? 将秦文杰表情尽收眼底的宓妃嘴角不受控zhì的抽了抽,她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考题什么的,她心中有数。 “丁大人。”如果不是琴郡的官场太黑,过半的人都不能用,宓妃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抓瞎,也不知道她搞出这样的动静,能不能挑出几个像样的可造之材。 “下官在。”丁形上前几步,走到宓妃的面前回话。 “此次能有这么多的考生前来参考丁大人功不可没,如若没有丁大人的竭力宣传,想来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无论今个儿能否挑选出可用之材,本郡主都记你一功。” “下官不敢居功。” “丁大人不必过谦,本郡主素来赏罚分明,你既有功自当赏得。” “谢郡主。” “秦大人不介意本郡主让丁大人来宣读这次考试的要求与条件吧!” 秦文杰一愣,而后面色僵了僵,郡主也太小看他了吧,他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不过他还是很快就醒了醒神,语气恭敬又不失诚恳的道:“回郡主,考试的要求与条件由丁大人来宣读最合适不过,下官与其他诸位大人这几日都忙着整理卢飞虎等人结案后的卷宗,不但对这次考试的具体情况不了解,而且对考生的情况也不了解,故,由丁大人主持我等辅助为宜。” 如若不是对秦文杰有了一定的了解,宓妃听了这番话都不禁要怀疑秦文杰的动机。 实是这人说的话太有歧义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 看看丁形那不停扯着袖口擦汗的动作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他们不了解考生的情况,那意思可不就是在说丁形很了解,又或是说丁形在那些人里面安排了自己的人? 无怪乎丁形吓成那样,偏偏秦文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妥,宓妃揉了揉额角,对秦文杰能稳坐郡守那么多年表示相当的怀疑,这人究竟是怎么坐稳的,得罪的人真的不多么? 眼下秦文杰也算是宓妃手下的人了,她得想个办法找人来好好教导教导他们,否则她可不太敢把琴郡的未来交到这些人的手里。 “既然其他几位大人没有意见,丁大人就由你来主持这场考试,本郡主亲自来出题。” “是,郡主。”眼见宓妃看他的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丁形提起的那颗心渐渐落了地,他真怕秦大人那句话害了他。 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对秦文杰充满了怨恨,不过丁形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很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么,绝对不能止步于此。 别人怎么想他,他都不在乎,只要宓妃是相信他的,那便足够了。 与此同时,丁形不会知道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入了宓妃的眼里,而他的表xiàn也让宓妃相当的满意,往后对他也就多留了一份关注,“这是整场考试的赛程,丁大人先看看,然后随便说几句就宣布考试正式开始吧。” “是。” 丁形定了定神,接过樱嬷嬷递到他手里的册子,仔细阅读了一遍里面的内容,然后走到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相对于考生答题坐的地方高一些的长形方台上,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在你们报名要参加考试的时候,本官就对你们说过,这次的考试是安平和乐郡主为琴郡选拔人才特意举办的并非是一场儿戏,考试获得前十名的考生,郡主将会直接授于官职,所以本官希望你们好好珍惜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切莫错失良机,一定要用心对待这次的考试。” 这次参加考试的考生,五花八门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并非全是读书人,丁形虽说在给予他们考试资格的时候就有提醒过他们,切莫把这当成是游戏来胡闹,否则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担得起的。 他的话的确也赶走了一部分意欲凑数胡闹的人,但难免今日坐在考场上的人里面,还有抱着玩乐之心来的,丁形是不得不再提醒他们一次。 要知道郡主的脾气可不太好,手段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想象的,但愿这些考生不会脑子发烫招惹到宓妃。 “现在本官先将琴郡空缺的那十个官职名称以及权限公布出来,张贴在一旁的巨大屏风上面,随后再宣布考试评判的要求以及标准。” 丁形的动作很快,目前空缺下来的十个官职很快就张贴在了屏风上面,可供场上的考生看到,然后他就照着宓妃给的册子宣读了考试的要求与标准。 说完这些之后,丁形想了想又开口道:“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各位考生如果心中还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举手示意,本官会一一解答你们的问题。此外,如果有不想继续参加考试的考生,现在可以选择离开。” 后面这句话,明显就是对那些个来玩闹的人考生说的,希望他们知难而退,这也算是丁形对他们最后的维护。 如果他们顺着这个台阶下,悄悄的离开,事情也算完了。但如果他们不知好歹,硬要一意孤行的话,丁形也是不会手软的。 “这个丁形挺有意思的。”突然,温绍云若有所思的道。 “的确有意思。”温绍宇的眸色沉了沉,意味难明的扫过场上某些考生的脸,如果不是担心冒然出手会坏了宓妃的好事,他一定亲手将那些人丢进静水河里好好的洗洗脑子。 给人添堵也看看是谁好不,他的妹妹可由不得他人欺负。 “你们都淡定一点,妃儿自有分寸的。” “还是大哥了解我。”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似是对底下那些考生都不甚在意,其实她一直都有在观察他们。 一来因着时间紧迫,来不及宣传,二来也因着她是女儿身之故,很多有才之士大概都觉得她是在胡闹,因此根本就不会前来报名。 这也就导zhì了场上的考生龙蛇混杂,真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见此情景宓妃倒也不恼,指不定这些人里面还真有她需要的人,至于那些她不需要的赶走便是,还不至于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而那些恃才傲物,自视甚高的家伙,宓妃还真就瞧不上眼,她宁可挑些没什么才华,哪怕不识字,但却人品过关的人,那样一旦将人培养出来之后,她才能放得了手。 同时,被背叛的可能性也很小。 再不济,不是还有苗大人,原大人和漆大人推荐给她的人么。这几个人既然能入得了他们三位大人的眼,相信自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宓妃虽不至于让他们走后门,但多一分的关注还是有的,毕竟她的目的在于求才。 那五人的名字宓妃心中有数,倒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别的暂且不说,至少宓妃对他们的第一印象还是好的。 “妃儿欺负人。” “妃儿只喜欢大哥。” 面对二哥三哥幽怨指责的目光,宓妃那个满头黑线啊,她怎么就忘了身边还有这两只,“谁说的,二哥和三哥妃儿也喜欢啊,妃儿的性子你们最了解了啦。” “你们两个别在这个时候闹妃儿。”温绍轩语气不变,神色不变,就只是淡淡的扫了两个弟弟一眼,宓妃就发现她的二哥和三哥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唔,瞬间就变得好乖。 嗷嗷,这是什么技能,她都想学了。 “妃儿,你也专心一点,底下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 “他们喜欢看就看呗,反正我又不会缺一块肉。”宓妃撇撇嘴,两只小手交握在一起,丝毫没有感觉到现场的紧张气氛似的。 对于场上这些人会如何选择,她心里有数,遂她乐得静观其变。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也没有人要离开,那本……” 没等丁形把话说完,广场上第七排第十三个位置上的一位穿藏青色棉袍的,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站了起来,问道:“丁大人,学生想问今日这场考试算是科考吗?” 宓妃递了一个眼神给丁形,她清澈水润的眸子对上那人的双眼,视线相接不到一秒,那人就赶紧低下了头,袖袍里的双手竟然都汗湿了。 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双眼,仿佛能够直接看透他的所思所想,而他在她的眼前,就好像没有穿衣服似的,什么都隐藏不了,什么秘密都会暴露在那双眼睛里一样。 短短不到一秒,他便汗如雨下,宓妃带给她的压力太强了。 “琴郡乃皇上御赐给本郡主的封地,享有跟璃城一样的特权,本郡主手执金印可自行任免这块封地上的所有大小官员。那些任职的官员,本郡主既能向皇上讨要,也可以像今天这样自行挑选可造之材任命他们做官,授予他们权利。”宓妃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足以令考场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从琴郡被赐予本郡主为封地的那一天开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无论你是士农工商中的哪一类,你们所纳之税是属于本郡主的,而能领导你们的人,甚至是主宰你们命运的人都是本郡主,虽然你们仍是金凤国的子民,但朝廷却不会再管你们。” 那男子听了宓妃的话,身体不受控zhì的抖了抖,底下其他观望的人见状,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 “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你们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而本郡主又既为琴郡之主,其实还是很希望跟你们和平共处的。通常情况下,只要本郡主脑子没病的话肯定不会随便去找你们的麻烦,但是如果你们不但野心太大又贪心太多,最后犯到本郡主的手里,那么休怪本郡主不讲情面,将会毫不留情的将你们驱逐出琴郡,届时不管你们的家族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放眼天下之大亦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处。” “郡。郡主,学学生并…” 宓妃突然起身,抬手打断男子的话,轻柔的嗓音骤然变得冷冽,气场开始转变,自有一股尊贵之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得考场之上很多的人都低下了头去,顿生一种意欲向她俯身跪拜之感。 “今个儿趁此机会,本郡主直白的告sù你们,只要你们有真才实学,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有无背景,那么本郡主就会给你们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当然,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们是不是能把握得住。” 随着宓妃话落,底下不少人都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眼里掠过一抹亮光,激动的心情久久都无法平复。 “本郡主用人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但是本郡主的手下却是不养闲人跟废物的,凡是能为我所用,又忠于本郡主永不背叛之人,那么不管是权利也好,金钱也罢,不出三五年本郡主相信这些他们都会凭借自己的双手拥有的。”宓妃眯了眯眼,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暖暖的,却又自有一股慑人的寒意,“对于那些忠于本郡主的人,本郡主赏罚分明,但对于那些胆敢背叛本郡主,吃里扒外的人,那么本郡主定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而不得。” 惧于宓妃此刻所表露出来的气势,底下的人本就低着的头又矮下去三分,有些胆儿小的,报名来充数的更是冷汗直流,恨不得没有一丝存zài感才好。 “方家三公子是吧,你们可是觉得本郡主好欺好糊弄,嗯。”宓妃刻意咬重了最后那个‘嗯’字,微微拖长的尾音,直听得那唯一个站在考场上的方家三公子浑身打哆嗦,双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去。 “郡主。郡主饶命…” “你做错了什么?” “我…我…” “既然你没错,为何要求本郡主饶你性命,还是你们觉得本郡主是个杀人狂魔,看不惯谁就会杀了谁。” “没有没有,我。我我没有。”方三公方不住的摇头,他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呜…宓妃给他的压迫感太强烈了,他好怕。 琴郡七大家明面上很和睦,暗地里的各种争斗却是不断,宓妃初到琴郡就罢免了那么多的官,又杀了那么多的人,七大家里面不说每一家都与那些被杀的官员有所利益牵扯,但多少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宓妃举办这场考试,意欲从中挑选人才,七大家明里暗里都有派人报名参加,目的无非就是试探宓妃的态度。 结果考试尚未开始,便让宓妃这个不喜按牌理出牌的人给破坏了。 事实上,原本宓妃是打算顺着他们的剧本一路唱下去的,但丁大人那句话出口之后,她突然就没有了那样的耐性,到底以她的脾性,还是更喜欢速战速决一些。 “来来来,让本郡主也瞧瞧七大家的风采,甭管你们是嫡出还是庶出,又或是旁支,全都挨个的站起来。” 宓妃话落,底下却是没有半点动静,这场面让得宓妃很没有面子呢。 “呵。”一声轻笑,十里寒霜。 指尖运气,宓妃就近摘下一片树叶,只见那片树叶破风而去,径直划过方三公子的脖颈,带起一丝血线,只差一点就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啊―― 方三公子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眼前一黑,顿时就吓得晕死过去。 “怎么,你们都是不带种的么,需要本郡主走到你们的面前请你们起来么?” 谁也没有想到宓妃说伤人就伤人,这次参考的人多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到宓妃那一手,一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低呼出声,好在还没有人惊受不住给昏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场上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有了第一个,然后就有第二个…一直到挨个站了八十多个之后,再没人起身。 宓妃扫过他们瑟瑟发抖的身体,冷声道:“别说本郡主对你们七大家的人区别对待,既然你们都报了名,那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如果真有才学,本郡主不介意给你们高官厚禄。” “谢。谢郡主。” “都坐下吧。”这八十多人都被宓妃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道了谢,如坐针毡的又坐回凳子上。 他们很想就这么离开的,可宓妃之前说的那句话偏又断了他们的退路,这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樱嬷嬷,把方三公子唤醒,好歹他也是方家嫡出的公子,想必学识过人,可别错过了这次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宓妃语气里满满的嘲弄。 考场外围观的人群里,方家人比起其他几家,可谓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郡主放心,老奴省得。” “最后一柱香的时间,想走的人赶紧走,不想走的尽kuài平复一下你们的心情,因为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丁形得了宓妃的暗示,脸上露出亲和的微笑,道:“郡主已经说了,现在想退出比赛的人可以马上离开,各位考生请仔细想清楚。” 不一会儿,有四五十人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选择了离开考场。 “还有人要离开吗?”对于那些人的离开,丁形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隐隐的他也算是瞧出了宓妃的用心,心里对宓妃越发的尊敬起来。 回应丁形的是沉默,再没人要离开,而七大家的人是想要离开,但宓妃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既然没有人再离开,各位考生都请坐下,然后本官宣布考试现在开始。” 说完,丁形按照宓妃的指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宓妃也早就回了自己的位置,手里把玩着几片柳叶儿形的树叶,樱嬷嬷则是替她揉捏着双肩,温家三兄弟静观其变,其他几位大人各忙各的。 一时间,整个考场鸦雀无声,就连掉根针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宽敞的广场之上,每个考生与每个考生之间都间隔着六十公分的距离,每人拥有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桌上配有笔墨纸砚,至于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然而,从丁形宣布考试开始之后,全场的考生都陷入了呆怔之中,谁能告sù他们考题呢,难道他们就要这么坐着么? 这样的疑问,不但考生有,就连秦文杰等人都有,但见宓妃没有出声,他们也没敢问。 最后还是丁形见他们实在憋屈得慌,这才将宓妃给他看过的册子递给他们,让他们一一传阅。 等到他们都看完之后,整个人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再也不着急了。 册子之上记录着宓妃出的考题,旁边还注明了这样做考察的是什么,有何用处,虽然上面没有明确的答案,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判断。 从这一刻起,他们也不再觉得宓妃这样选拔人才的举动莽撞冲动了。 事实上宓妃很有远见,至少比他们有太多了。 宓妃的第一题要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性与应变能力,说来简单其实也挺难的,毕竟她的题出得突然,甚至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 此题要求,一个时辰以内,考生要在不知道考官会出什么题的情况下,保持镇定,冷静,还要有足够的耐心,不能冲动,急躁。 静坐一个时辰,如果在知情的情况下,很多人都能做得到,偏偏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此,很多人潜藏的习性就会暴露出来。 前一刻钟,所有的考生都还能耐住性子安静的等待,慢慢的就有人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他们的情xù都表露在脸上,整个人显得狂躁不安。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不安,然后有人出声询问到底要考他们什么,只是谁也没有出声回答他们的问题。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丁形拿着一份名册登上高台,朗声道:“各位考生,首先本官恭喜你们答完第一答。”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答题了,题目是什么?”一个肤色黝黑,生得浓眉大眼的灰衣男子高声问道,同时他也问出了很多考生的心声。 “郡主出的第一题就是让你们静坐一个时辰,考验的是你们的性情是否沉稳,有无耐性,能否随机应变,随时都保持冷静,显然你们中间很多人都没有做到。”丁形看着考场上众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定了定神又道:“第一题的答题时间从本官宣布考试开始就已经在计时了,因此,本官相信各位考生对自己能否留下继续答第二题,心中也是有数的。” 任丁形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宓妃出的这第一题,居然就直接刷掉了一半多的考生。这个数jù让他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不过看到剩下的那一半人,他又觉得信心倍增。 相信按照宓妃的选拔方法,一定能够为琴郡选出很优秀的人才。 “下面本官念到名字的请离开考场,没有念到名字的继续进行下面的考试。” 离开的人纵有不甘心的,却也没人胆敢挑战宓妃的权威,要知宓妃中是能摘叶夺人性命的,他们都还年轻,一点儿也不想早死。 很快在几位大人的合力之下,总算是念完了第一题就败北考生的名单,他们依次离开之后,宓妃挥手让丁大人几人下去休息,她走上了高台。 众考生只听宓妃红唇轻启,道:“第二题很简单,你们只需要回答本郡主一个问题就好。” 底下众位考生表示明白,齐声回应她,“请郡主出题。” “请你们回答本郡主,一个人究竟是才学比较重要还是人品比较重要。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才学,要么是人品,这一题是二选一。” ------题外话------ 捂脸,荨是取名无能,~(>_ 正文 【V103】前十名单分工合作 遇上宓妃这样一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出题人,底下所有的考生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在经历过第一题之后,他们对宓妃问出的第二题更多了几分戒备。 才学重要还是人品重要,他们都不觉得宓妃问的这个问题简单,如果真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好回答的话,相信宓妃也不会选择这样一道题来问他们。 于是,其实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就在那么短短一瞬之间便被绝大多数的考生给复杂化了。 而出这道题的宓妃,则是莫名躺了枪。 事实上她出的这道题真的很简单,完全没有一点阴谋什么的,两个答案二选一,你觉得才学重要就选才学,你觉得人品重要就选人品,根本没有必要想那么多,与第一题相比,第二题完全可以凭借直觉来作答。 当然,宓妃将这一题作为第二考题来考验这些考生,倒也不是她无聊,没事儿找事。 从一开始宓妃就没有打算在琴郡能找到各个方面都满足她条件的人来任职空缺下来的那些官职,但她却又不得不挑选一些人出来为她所用,既然无法满足能力这一项,宓妃就不得不要求选出来这些人的品格与忠诚度了。 这一题看似简单,其实也不好答。 比起才学出众的人,宓妃更看好人品出众的人,毕竟前者虽有过硬的能力,心却容易长歪,容易为他人所用;而后者能力上或许欠缺一些,但贵在心性坚韧,懂得知恩图报,通guò后天培养在能力上也未必会逊色于前者,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很忠心。 故,这一题,但凡选择才学的考生,无一例外都会被直接刷掉。 而剩下的这些考生里面,也并非全都是坚定不移觉得人品更重要的考生,他们里面掺杂的水份也不少,不过宓妃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反正还有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她相信这一千多人里面,总会找到那么几个让她满意的。 至少之前她观察过后觉得还较为满意的那几个人,目前的表xiàn让她还算满意。 后面的考验他们能否顺lì通guò,这就不在宓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都放松一些,不用这么紧张,本郡主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至于让你们怕成这样么?”宓妃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似是带着几分清甜,再配上她绝美容颜上那娇憨逗趣儿的表情,成功的逗笑了场上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考生。 随着他们几人的笑声,场上沉闷低压的气氛得以缓解,空气似乎不再那么稀薄了。 “其实本郡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你们以后有机会跟本郡主一起共事的话,本郡主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宓妃表示自己很无语,貌似她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怎的这些人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难不成她之前斩杀卢飞虎等人的血腥手段吓到他们了,以至于他们谈起安平和乐郡主就闻之色变,见到她之后就更怕了? 不得不说宓妃真相了。 琴郡的百姓没有见过宓妃,但是对她的大名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关于宓妃的种种传言,琴郡的大街小巷也是流传遍了的。 谁让琴郡距离星殒城算不得远呢,但凡在星殒城流传的消息,不出三五日就会传遍整个琴郡,是以琴郡百姓对宓妃虽未不曾见过,但却能算得上是相当的熟悉。 当初在星殒城关于宓妃流传得最广,最多的一段传闻就是城北狩猎场的那一段。 在那里宓妃先是灭了一支琉璃国的侍卫队,后又废了琉璃国的明欣郡主,非但没有给镇南王颜面,就连当今太子的面子她也没给,尤其是她还让那些朝廷大员的子嗣们放血浇花。 从此,煞星之名响彻整个星殒城。 明面上没人胆敢那样称呼宓妃,私底下很多很多的人都称宓妃乃相府煞星的。 原本这些流言传到琴郡的时候,生活在这里的人因为也接触不到那些身份尊贵的人,就全当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听了也就听了,没有人会去较真。 直到宓妃被御赐为安平和乐郡主,琴郡变为她的封地,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刻意传播,那些已经沉寂的流言再次浮出水面,让得琴郡的人本能上就对宓妃产生了一种惧意。 然而宓妃刚到琴郡就出其不意的拿下了卢飞虎等人,紧接着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接连两天菜市场上被斩首的那些人,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久久回荡在琴郡人的心里,因而,这又导zhì他们惧怕了宓妃几分。 今个儿宓妃出现在考场,无论是考场上的考生还是周围围观的百姓,见得宓妃那极富欺骗性的容貌之后,对于宓妃是煞星这一观点,就开始持怀疑的态度了。 虽说宓妃设考场招选人才在琴郡是大事件,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会很多,但是也不至于会引得琴郡万人空巷,全都跑来围观的。 追其原由,更多的人则是来围观宓妃的。 他们想看看,以后管理他们的安平和乐郡主,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么可怕,那么血腥,那么视人命如草芥。 初见宓妃之时,她的模样瞬间就让很多的百姓否定了宓妃是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在他们看来是有人故意抹黑污蔑生得倾国倾城,绝世无双的宓妃。 结果当宓妃在众目睽睽之下摘叶伤了方家三公子之后,百姓们又不淡定了,敢情这位主儿还真是说杀人就要杀人的啊? 假如宓妃知晓这些,她一定会郁闷的。 唔,她又没杀人,只是吓唬吓唬那方三公子罢了,谁知道他的胆子竟然那么小,居然就那么晕了,简直太丢男人脸了。 “这道题很简单,两个答案里面随便选择一个就是,如果你们要实在觉得难以选择,那就凭着你们的直觉来选。” 宓妃说得非常的简单,众考生可不敢轻yì的随便选择,要知道他们一旦选择失误就错失了这次可一步登天的机会。 那屏风之上张贴着的官位,放到星殒城去算不得什么,但在琴郡位置可不低了。 尤其现在的琴郡已经成为了封地,这里的官员直接听命于宓妃,升官降职什么的都不需要经过吏部,普通一个六七品的官,在这里也相当于朝廷的四五品官了。 这样的诱惑,实在很难让人抗拒,因而面对这样一道题,众考生纠结了。 要知道一步错,可是满盘皆输啊! “给你们两盏茶的功夫,将你们的答案写在纸上,不会写字的请举手示意,本郡主安排人帮你们代笔。”看到所有考生都提起了笑,宓妃笑了笑,道:“计时开始。” 写下两个字的时间并不需要太久,很快有的考生就停下了笔,而摆在他们面前的纸上也写下了他们的答案。 “时间到,请停笔。” 考场上除了府衙的衙役之外,温绍云还特意从守城军营领了一支三百人的小队过来维持秩序,因此,考场内外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下面请写下才学两个字的考生离开考场,至于这题你们为何是错的原因,秦大人会给予你们一个解释,请离场吧!” 秦文杰得了指示,赶紧起身将那些答错的考生领到广场的一角,然后开始了他涛涛不绝的演讲。 听了秦大人的解释,一部分觉得有道理的人,纵然不甘心还是乖乖的走了,还有一部分根本就不满秦大人的解释,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闹得厉害。 “既然你们不服,那么本郡主就来陪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宓妃清冷的嗓音似一阵寒风刮向那部分考生,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但却只让人感觉危险。 那些原本还高声吵闹不满的人,听到宓妃这句话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巴。 对于他们之间的眼神传递,宓妃全当没看见,这些人还没资格让她放在眼里。 “妃儿专心出下一题便是,那些考生交给二哥怎么样?” “好啊。” “来来来,你们有什么不服的不满的都冲着本公子来,让本公子听听你们的理由,如果凭借你们的才学能推翻秦大人之前的论证,那么本公子就许诺你们有资格继续参加下面的比赛。如果不能的话……”温绍云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相信这些个闹事的人都不是笨蛋,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我们要跟郡郡主谈。”半晌,为首的一个三十岁出头男人硬着头皮对温绍云道。 “没看郡主在忙吗?” “你。你做得了主吗?”又一个男子看着温绍云迟疑的开口道。 温绍云笑笑,沉稳的道:“本公子乃郡主的亲二哥,你说本公子能否做得了主。” “时间紧迫,本公子希望你们能把握住机会。” “好,我们就跟你谈。” “成,不着急,你们一个个的说。”温绍云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示意他们一个一个的说,秦大人则是拿出一本名册,不知道在上面写些什么。 反正他跟温绍云两人,配合起来倒是天衣无缝。 “下面本郡主出第三题,你们可得听仔细了。”经过第一题和第二题的筛选,一千多人只剩下了四百余人,宓妃不得不感叹一句,尼玛,水军实在是太多了。 “请郡主出题,我们都准备好了。” “出第三题之前,本郡主首先声明一下,如果你们中间有会武但不会文的,请出列到一旁,本郡主的三哥会亲自考察你们的身手。” 宓妃话落,近百名考生站了起来,依次走到宓妃指定的位置站好,等待温绍宇的亲自考核。 他们大多数都是粗人,会些拳脚功夫,至于文采什么的他们压根就不会,但好歹他们还是识得一些字的,比起很多人来说,相对算是有一定的优势。 “另外,如果你们中间有文武双全的,本郡主建yì你们这一场既考文也考武,毕竟这样有利于本郡主了解你们各自的优势,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我等听从郡主的安排。”说话的男子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粗布麻衣,年纪倒是宓妃的二哥三哥相仿,五官俊朗,是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儿。 他身材高大,体格修长,观其气息宓妃便知他的武功算是不错。 跟他一同站起来的还有十来个,彼此之间的年纪相差都不大,二十三四的模样,既能文又能武,比起已经淘汰或在场的许多的人,他们相对来说很优秀。 “那你们先考文,再考武吧。” “是。” “都坐下听题。”眼看着这些人坐下之后,宓妃清了清嗓子,道:“半个时辰之内,请各位写出一首代表气节的诗或者是词,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现作一首。” 说完题目宓妃就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开始喝茶,丁形亲自点燃两柱香,并朗声道:“计时开始。” “大哥,一会儿阅卷的活儿就交给你和其他几位大人了。”阅卷神马的,她不喜欢。 “那你呢?” “我去看那边打架的。” 温绍轩默了默,他能说他也不想阅卷,想去看打架吗? “走走走,妃儿我们去那边。”温绍宇不理会自家大哥哀怨的小眼神儿,拉着宓妃就走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丁大人将考生的试卷都收了上来,然后由温绍轩和苗大人,漆大人负责审阅,而他负责记名。 另一边,百来人在温绍宇和原将军的合力考核之下,只留下了二十个可以继续参加下一轮的考试。 “郡主。” “你们答完题了。” “回郡主,答完了。” “那好,你们自行决定是挑战我三哥还是原将军,本郡主负责记录你们的成绩,谁先出场由你们自己决定。”宓妃也的确是手痒想要打架,但显然这些人不是她的菜,否则她也不会抱着名册,主动要求记录成绩了。 “是。”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温绍轩那边的文试结束了,温绍宇这边的武试也结束了。 最后两边综合起来,场上还剩下二百六十八人,其余的全部退到了考场之外,就连那部分极其不满的人也被温绍云给打发走了。 宓妃没想那么多,第四题也不让他们写,直接就将他们分成六个组,然后由她和大哥温绍轩,二哥温绍云,三哥温绍宇,郡守秦大人以及文官之首苗大人,询问他们相同的问题,让他们直接作答。 至于这道题的答案,宓妃让樱嬷嬷照着她的答案抄了五份,并不要求这些考生完全答对,只要他们能答对一部分就成。 “第四题,请问是先有国还是先有家?你们有一刻钟的思考时间,提前想好的考生可以到你们的考官面前直接作答。” 这个时候,广场边上那几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秦大人几人不得不说宓妃比他们想得周全。 以后,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他们都不敢轻意相信了。 近两个时辰之后,第四题答题完毕,最终剩下不到一百人,其余的一百六七十人全部刷掉。 宓妃直接吩咐丁形将第四题的答案公布出去,倒也不怕有心人拿来作文章,要知道那份答案可是她结合前世的一些典故以及金凤国历史整理出来的,还真不怕别人找茬。 谁知此题答案一出,竟是赢来一片赞扬之声,宓妃对此不发一语。 那些在第四题败北的考生,一个个的竟然也输得心服口服,尤其是在看过公布的答案之后,他们更是觉得自己输得不冤。 “本郡主的最后一题是,请问如何才能做一个好官?” 从一开始,宓妃的目的就是选官,选出一些好官,她这一题问得异常直白,就看这些人如何作答了。 “仍旧是以半个时辰为限,将你们的答案都写在纸上即可。” 经过前面的四道题,考场上剩下的这些人全都是读书人,能文能武的也只剩下六个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宓妃也累得哆呛,出题之后她就赖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睡起觉来,宠妹如命的温家三兄弟自是不舍得说她,甚至还给她打起掩护来。 至于底下那些正在聚精会神答案的考生,他们注意力自然不在宓妃的身上,考场外时时刻刻紧盯着考场的百姓,精力也没有来时那么好了,一个个的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起初他们还觉得这场规模这么大的考试,至少会举行两到三天,哪里知道仅一天就要出结果了。 也正是因为前十名的结果很快就将揭晓,因此已经等候了一整天的百姓,自然舍不得现在离去,再怎么着他们也得把结果瞧了再离开不是,不然不白等一天了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考生也都很自觉,有序的依次递交自己的考卷,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上,等待最终的结果。 随着每一道题的深入,这些最初觉得宓妃是在胡闹的考生,渐渐觉察到宓妃出这些题的深意,也渐渐意识到他们若能追随宓妃,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最后的一题,他们是否能通guò。 “郡主,可以开始阅卷了。” “嗯,那赶紧阅卷,天都快黑了,看完也好早点儿回去睡觉。”宓妃连连打着哈欠,她真觉得自己快要困死了,好想好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丁形听到这里嘴角狠抽了一下,抱着试卷的手都不禁抖了又抖,心说郡主就算您心里是这么想的,您也别说出来啊,这里还有好多人呢。 “郡主,不知这次评卷的标准是什么?”站在一旁的秦大人苗大人也是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宓妃的话他们也听得很清楚。 折腾一天了,别说宓妃吃不消了,就是他们也累得够呛,好想赶紧完事,然后回家。 “标准么?” “是。是的,郡主说了标准我们才能更快速的阅卷。”面对宓妃打量的目光,秦大人等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如何做一个好官这个问题,就是连他们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要如何评卷? “标准不是很简单么,如何做一个好官,用六个字来概括足矣。” 顶着莫大的压力,秦大人几人不耻下问,恭敬的道:“请郡主赐教。” 此时,那些答完题,等待结是的考生,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道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宓妃,直把宓妃看得嘴角猛抽。 那什么,她是金元宝么,吸引力竟然如此之大? “简而化之,如何才能做一个好官,做一个于百姓有益的好官,概括来说就六个字,做人,做事,做官。” 见场上所有人都面露迷茫之色,宓妃揉了揉额角,补充道:“直白的说只有先做好人,再做好事,最后才能做好官。”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一场风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哪怕是场边围观的百姓都沉默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宓妃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解说,也算是她给琴郡今日出席的所有人免费上的第一课。 “从本郡主出的第一题到最后一题,注重的从来就不是你们有多少的才华,又有多少的能力,唯一看重的就是你们的人品,看你们能不能做好一个人,这决定着你们能否做一个好官,一个为百姓谋实事的好官,清官。” “古人云:敬天地,忠社稷,孝父母,和夫妇,友兄弟,信朋友,睦乡邻,施穷人,救危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说白了就是要你们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百姓的人。只要你们能做到诚信而坦率,正直而忠诚,宽厚而善良,严谨而负责,那么你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一个合格的人,一个本郡主需要的人。”宓妃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场上所有人的神色,不紧不慢的接着又道:“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些,那么即便你大字不识一个,本郡主也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培养你们,让你们成为有理想有抱负,于国于民都有大作为的人。但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些,那么即便你博学多知,通天文晓地理,本郡主也用不起。” 这段话宓妃说得简单易懂,哪怕是普通的百姓都能听得明白,越是回味越是觉得有道理,短暂的沉寂过后,考场周围掌声如雷。 细细品味了宓妃话里表达的意思,考生们也陆陆续续鼓起掌来,如若他们真的有机会能留下来,那么他们一定会誓死效忠宓妃的。 饶是宓妃自己,也没想过自己这番话竟能收获到这样的效果。至少,从很大的程dù上改变了琴郡百姓对宓妃表面上的认识,渐渐让他们不再那么抗拒宓妃,也让他们不再那么容易受到挑拨。 要知道这些普通百姓的想法,宓妃虽然不用刻意去管,但若因为不实的流言而发生暴动,于宓妃而言还是相当不利的,毕竟琴郡是她的封地,又岂容他人在此放肆。 有了这个意外之喜,是锦上添花的事。 “首先懂得了如何做人,然后便会懂得做事,最后懂得做官。做人的道理与做事做官是相辅相成的,这便是本郡主阅卷判定名次的标准,你们可服?” “回郡主的话,我们服。” “好,你们这近一百名考生能通guò前面四题,其实本郡主相信你们都是很会做人的,因此,今日本郡主向你们承诺,无论前十名里面有没有你们,待他日琴郡需要更多的人才,你们会是本郡主优先考虑的对象。” “多谢郡主。”这样的结果是考生们没有想到的,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眼界都不算小,自然明白宓妃给他们的这个承诺就等于一个机会。 琴郡已经是宓妃的封地,身为琴郡的管理者,只要琴郡要寻求发展,那么需要的人手就不会少,纵然他们错失了这次的机会,还能有下一次的机会,这无益于宓妃向他们伸出一条橄榄枝,此行不虚。 若是没有这场考试,或许他们会觉得琴郡即便成了封地,又拥有了自主权,但因其管理者是个女子,大概也就维持现状了。可是,宓妃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女子,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有她在琴郡又怎么差得了。 “现在本郡主和其他几位大人开始阅卷,各位还请静候佳音。” “是。” “樱嬷嬷,准备些茶点。” “是,郡主。” 按照宓妃的意思,整场考试持续一天,因此中午无论是考官还是考生,用来填饱肚子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和茶水。 哪怕是舍不得宓妃受这份儿罪要带她到酒楼去用餐的温家三兄弟,最后也没能拗得过宓妃,就跟所有人一样就着茶水吃的点心,完全没有搞特殊化。 单单就凭这一点,场上许多考生对宓妃的印象就非常的好,觉得她完全不似那些高门贵族里眼高于顶又盛气凌人的贵族千金。 相反,她的身上无形中展露出来的气场,比之男子都不逊色,令人忍不住就要臣服于她。 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所有的试卷都已审核完毕,前十名的名单也已经出来,宓妃安排丁形去宣布,顺便将前十名考生的试卷拿出去供其他考生传阅,以示公正。 整场考试从开始到结束,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完全是公开公正公平的,不存zài一丁点儿作弊的嫌疑。 丁形先是上台公布了前十名考生的名单,然后将他们的试卷分发下去供其他考生一一传阅,以便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不至于心里有疙瘩,同时还宣布了这十名考生即将就任的官职会在三日后公布。 拿着前十名的名单,宓妃看到五个较为熟悉的名字,他们分别都是苗大人,原将军和漆大人向她推荐过的人,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愧三位大人特意向她引荐了一番。 十人里面,其中七人分别来自琴郡,清镜城,樊梨县和溪水镇,另外三人则是从外地途经琴郡正好赶上的。 名单公布之后,他们三人也特别庆幸自己牢牢的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比起每隔三年就参加一次科考,他们这次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结果出来之后,其他考生也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一些后续的事情宓妃交给秦大人几人之后就直接撒手不管了,任再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明天再说。 这场选拔人才的考试圆满落幕,宓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这水深火热的琴郡她还真的丢不开手,人更走不开。 就目前而言,琴郡自然是比不上她在外城的海港以及药楼来得重要,前期宓妃的所有精力都花在那上面,她是不容那有任何闪失的。 回到郡主府之后,宓妃先是吩咐樱嬷嬷替她准备热水,舒服的泡了一个澡,解了解乏这才到花厅跟三个哥哥一起用晚膳。 “二哥,妃儿有事想要拜托你。” 饭桌上,温绍云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凑到宓妃的旁边道:“妃儿有什么事想让二哥帮你直说便是,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二哥可不想听。” “今天前十名的人,妃儿想要一份他们详细的身世背景资料,毕竟他们以后都要在妃儿的手下做事,妃儿可不想养虎为患又或出养出白眼狼来。”宓妃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一回事,但有些必要的东西她也一定要弄清楚。 如果没问题是最好,要是有问题一来她可以早做防备,二来她也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那颗棋子不是。 “妃儿放心,最多两天时间,二哥一定把他们祖祖辈辈都查清楚。” “嗯。”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就好,祖祖辈辈啥的没那个必要,“琴郡那七大家似乎与之前被问斩的那些人关系匪浅的样子,之前处理卢飞虎那些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没能彻底断了他们的根,实是当时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又没能空出手来,这次他们通通都冒了头,不如三哥替妃儿好好的查一查。” 宓妃原意是短时间之内不动七大家的,可既然他们耐不住寂寞,她也不介意替他们找点儿事情做。 警告什么的是必要的,不然她离开之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那样也不利于她对琴郡未来几年的各种规划。 “妃儿放心,三哥保证完成任务。” “谢谢三哥。”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讨打是不?”温绍宇怒瞪宓妃,举起手要打她的样子。 “嘿嘿,我三哥才舍不得打我呢。” 闻言,温绍宇哭笑不得,这丫头的意思岂不是他若打了她,他就不是她三哥了,真是个调皮的鬼精灵呢。 “妃儿没有给大哥安排任务么?”温绍轩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一个劲的在给宓妃夹菜,俊脸上的笑意柔柔的,暖暖的。 宓妃似是饿惨了,但凡夹进她碗里的菜,来者不拒的全都进了她的肚子,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菜咽下之后,她才笑眯眯的道:“大哥的任务是将那十个人安排到适合他们的官位上去,顺便再调教调教。” “那可是你的工作,而且有秦大人他们,大哥不便插手。” “这事儿我知会过秦大人他们了,哪怕由大哥全权安排,他们都没有意见的。” “妃儿以权压人了?” “大哥。”宓妃不满的撅起小嘴,嘟囔道:“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家大哥肯指点调教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而且我对官职什么的根本不了解,难不成要随便放?” “大哥,我觉得妃儿说得有道理。” 温绍轩冲温绍云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什么时候觉得妃儿说的话没道理了。 “我也觉得分配官职的事情由大哥去做最妥当了,妃儿又没有接触过那些,难免安排起来会有欠妥当,搞不好以后还得调动,那多麻烦。”总之一句话,妃儿的要求要无条件的满足。 有了两个哥哥的帮腔,宓妃就负责点头即可,等他们都说完了,她才又笑眯眯的问道:“大哥会帮我的吧!” “帮,当然得帮。” “我就知道大哥会同意的。” “反正你就是吃定我们会答应你的任何一个要求,坏丫头。” “呵呵,谁让你们是哥哥的,如果我是姐姐,我也会……” 没等宓妃说完,温绍轩三人就异口同声的道:“我们比较喜欢当哥哥,至于姐姐什么的,妃儿就下辈子再想吧!” 比起头上有个姐姐,他们表示更喜欢萌萌的,软乎乎的妹妹。 “金印也先给大哥,府衙里积压的那些事务,大哥就顺便帮我处理了吧,嘿嘿。” “想要大哥帮你处理那些事务也不是不可以,妃儿先告sù大哥你想去做什么再说?” 宓妃撇撇嘴,表情忧伤的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的眼睛。” “我要听真话。” 看了看自家严sù的大哥,又看了看紧盯着她的二哥和三哥,宓妃咽了咽口水,抿唇道:“三师兄和小师兄在位于琴郡和清镜城之间的那片青松林里发现了毒宗的一处秘密基地,我跟两位师兄约好想先去探探路。” 想到山洞底下那一处毒泉,宓妃没敢告sù三个哥哥她已经闯过一次了,而且还悲催的被追杀了。 “毒宗的秘密基地?” “三师兄说那片林子里面设有阵法,空气中隐隐能嗅到毒气的味道,所以才格外留了心。”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二哥,我们还没打算要怎么做,为免打草惊蛇,目前只是想要探探对方的路。”很多时候宓妃对自己挺无语的,她不想撒谎的,却一直在说谎,嗷,老天一定是在玩儿她。 “明天去的时候记得要小心。” “大哥放心好了,有三师兄和小师兄陪着,他们不会让我有事的。”彩儿传信给她,她的两个师兄甩掉那些黑衣人之后并没有进城,而是就近找了一个山洞暂时住下,随时留意那些人的动静。 他们闯进山洞又惊动了毒宗的那些黑衣人,甭管山洞里有什么,他们肯定都会选择立即转移,而那天然的毒泉既然他们得不到,以毒宗的行事之风,必然会毁掉。 如此,琴郡和清镜城的百姓,十之**会染上剧毒。 “云公子和乐公子既然来了琴郡,怎么不来找我们?” “三哥,妃儿发誓两位师兄真的在琴郡,我真不是要一个人去探路。” 自己的言外之意被宓妃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温绍宇那个尴尬简直无法形容,“妃儿,三哥的意思是…呃,三哥没有别的意思。” “两位师兄就在那片林子附近盯着,这是他们传给妃儿的信,哥哥们都可以看看的。” “我们相信妃儿。”他们不放心,无非就是又担心宓妃瞒着他们自己去冒险,毒宗的人擅使毒,他们冒然跟着宓妃去吧,又怕拖她的后腿,万一不小心中了招,岂不是害了宓妃。 正因为想到这些,他们才这般的放心。 “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快些吃饭,然后都早些回房睡觉,明天才会有精神做事。” 一刻钟过后,兄妹四个吃完饭,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回房休息。 宓妃回房后又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樱嬷嬷和紫瑛紫瑜随后也回了旁边的耳房休息,可一个时辰过去了,宓妃在床上翻天覆去的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一会儿是邪魅男,一会儿是陌殇,两个男人不停的交替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生生的折磨着她,险些要把她给逼疯。 突然她想到陌殇脸上戴着的那张玉制面具,宓妃猛然自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想也没想就下了床,拿了衣服匆匆套上,披头散发的,犹如一道清风就刮出了房间。 “无喜,你说咱家世子爷这样真能等到咱家未来世子妃吗?”郡主府,寂静的街道上人影都没有一个,却停着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 “不知道。” “你…”无喜这家伙简直太不可爱了,无悲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 呜…可怜的他们,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知世子爷是抽的哪门子疯,非得在这里来等未来世子妃,天知道这个时候,世子妃应该睡得正香呢。 前面就是郡主府,世子爷要真想念世子妃,直接飞身进去不就好了么,现在这样是要闹哪样? “啊,要死的无喜,你干什么掐我。”呼!疼死他了,下手也太狠了点儿,又不是女人来的,怎的还用上掐这招了。 “世…世子妃。” “你说什么?” “快看,世子妃在那里。”仰望着站在房顶上的宓妃,无喜忍不住想,什么时候他家世子爷变神算了,竟然还真让他等到了未来世子妃。 “啊,还真是。”无悲一声尖叫,在夜里还挺响亮的。 宓妃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辆马车,粉唇紧抿,眸色复杂。 正当她愣神的片刻功夫,陌殇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向她伸出手,柔声唤道:“阿宓。” ------题外话------ 猜猜看:明天男女主会定情么,嘿嘿!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V104】被强吻了逆袭回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宓妃,一心就想找到陌殇把事情问清楚,不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逼得发疯的,那种明明心里就堆满了很多很多的疑点,偏偏却又得不到证实的滋味,简直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痛苦折磨。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然后在偌大的郡主府里像道游魂似的飘来荡去,直到飞身上了房顶她才猛然意识到,她压根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陌殇。 这个认知让得宓妃相当的抓狂,美丽的小脸都几乎有瞬间的扭曲。 她虽然知道陌殇一定身在琴郡没错,但琴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伐,大半夜的要她去哪里找陌殇,难不成要挨家挨户的找? 那样脑残的事情,宓妃表示她做不出来。 可就这样又要她回去睡觉,宓妃又相当的不甘心,是以她就站在房顶上,沐浴着月光,迎着初春夜里的丝丝寒风发起呆来。 任她再如何聪慧,也想不到陌殇竟然会一直在郡主府外等她,而且就着时间来算,他等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时辰。 看到陌殇站在马车上,朝她伸出手,温柔含笑的唤着她的名,宓妃突然觉得鼻头泛酸,眼眶发热,又是委屈,又是酸涩,又是难受,又是憋屈,又是抓狂,又是烦闷,又是…种种情xù袭上心头,莫名的让她直想掉眼泪。 对上陌殇满含期待深情的双眸,宓妃很想很想傲娇的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可恨的是她的双脚竟是如同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动。 “阿宓。”此情此景,无悲无喜是很想留下来看戏不错,但无奈他们胆小得很,不用陌殇刻意的招呼,他们就非常识趣的退离马车数米,然后果断的转过身去,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要知道,世子爷的戏,不能看。 呃,未来世子妃的戏,更不能看。 综上所述,那两位主子的戏,坚决不能明着看,偷偷的看还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不能被抓包,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虽然明着看戏是不行的,但却不妨碍他们各种脑补世子爷对上世子妃的各种‘激情’片段。 陌殇仰望着站在房顶上身形单薄的宓妃,一颗心被撕扯得生生的疼,他本是想着如果宓妃问他,他就告sù她一qiē。 但是现在他不想等了,他愿意主动向宓妃坦白一qiē。 看到宓妃因他分裂的双重人格而纠结矛盾,陌殇都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了,现在的他真是连宓妃皱一下眉头都舍不得的,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倍受折磨。 罢了罢了,他还是老实一点,坦白从宽的好,只要宓妃不离开他,哪怕是让宓妃再狠狠的揍他几顿他都甘愿了。 心动不如行动,陌殇心里刚刚浮现出那样的想法,他便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宓妃面前与她相对而立,然后长臂一伸就将宓妃搂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轻搁在她的肩头,软声道:“阿宓,我好想你。”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宓妃,从星殒城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到琴郡,可还没等陌殇出现在宓妃的面前,亲近宓妃的机会就被邪魅男给抢了。 又想到邪魅男一连亲了宓妃两次,陌殇的怨念就更深了。 呜…他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勉强牵到了宓妃的小手,想亲她想了好久都没敢下嘴亲,结果却是便宜了邪魅男那个家伙,光是那么一想,得,陌殇又深深的忧桑上了。 “松开。”心情极度复杂的宓妃突然被陌殇搂进怀里,身体斗然僵住,她冷着一张小脸,语气僵硬的道。 可恶的混蛋,一个个的都吃定她了不成,除了欺负她还是欺负她,简直可恨又可憎。 “不要。”陌殇微嘟起诱人的红唇,孩子气的摇了摇头,甚至还跟小宠物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宓妃的脸颊,“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阿宓,一直抱着……” 当他搂住宓妃的那一瞬,陌殇就清楚的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以及她的抗拒,但他是谁啊,素来霸道惯了,丝毫没有给宓妃抗拒的可能,她越是挣扎他就抱得越紧。 反正他就是要抱着她,哪怕宓妃揍他,他也要死死的抱住。 “我有话要问你,你先松开我。”心里的疑问她必须要弄清楚,不然她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不放,阿宓想问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宓妃开心,隐瞒什么的陌殇也顾不上了,如若那一qiē她早晚都会知道,陌殇的直觉告sù他,早知道会比晚知道要好。 “你这是真话?”宓妃挑了挑眉,语带几分怀疑,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比珍珠都真,我保证不说谎。” “既然如此,我要开始问了,你快松开我。”事实上宓妃很想大吼一句,你丫的抱够了没? 被他这样抱着很温暖是不错,但她却没办法在他说话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宓妃也无从判断他所说的话的真假。 故,必须赶紧给她松开,要不还怎么能愉快的谈话呢。 “那阿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现在松开。”为自己谋取福利什么的,陌殇从未有片刻的松懈过,这件事情必须得时时刻刻进行着。 “什么条件?” “等我回答完阿宓的问题,阿宓再让我抱抱,没有别的就只是抱抱。”呜…他倒是想要有点儿别的来着,可现在他不敢,呜…他好可怜! “我又不是安抚熊,有什么好抱的。”宓妃抹了把额上的黑线,那什么她都没有要抱毛绒玩具的嗜好,陌殇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养成的? 唔,她是脑子哪根筋抽了,竟然把自己比喻成毛绒玩具? 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欠妥当,宓妃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安抚熊是个什么东西?”陌殇稍稍拉开他跟宓妃之间的距离,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一片迷茫之色,大大的问号正挂在他的头顶。 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陌殇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性感的薄唇微嘟,温润的嗓音似轻柔的羽毛般挠着宓妃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脸颊,然后连带着耳根都烧红了。 那什么,这男人实在太有魅惑人心的本事了,呜…… “我不抱安抚熊的,我只想抱着阿宓啊!”宓妃抽着嘴角推开陌殇近在咫尺的俊脸,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啃上他的嘴唇。 呜…美男计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你…你还能不能正常一点。” “能。” “那你离我远一点。” “不行。” “我不能呼吸了,你的脸别挨我这么近。”呼!为毛她要被吃得死死的,宓妃坚决不能接受这男人是她克星的事实。 “阿宓先答应我的条件再说。”任何时候,福利什么的都不能丢。 他虽然真如愿以偿的一点一点渗透进了宓妃的心里,也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宓妃的世界里,但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他还要百折不挠的让宓妃适应他的肢体接触。 比如牵手,比如拥抱,再比如亲吻……。 “我不答应。”臭男人,宓妃心里不住的咒骂,她才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如愿以偿。 她这一次两次的都那么容易就妥协了的话,以后陌殇岂非还要变本加厉,那样是绝对不可以的,必须要杜绝。 “阿宓。”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这事儿没有任何一丝商量的可能性。” “阿宓,呜…” “装可怜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的。”说着宓妃就果断的别开脸去,不想看陌殇那张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俊脸,以免自己真的会心软。 这男人已经长得那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了,偏偏还要摆出那样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宓妃表示即便她对美男有着超强的免疫能力,差不点儿也节操碎了一地,没志气的答应下他的要求了。 “阿宓说什么就是什么。”眼见宓妃是铁了心不答应他的要求,陌殇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语带失落的道。 “快松开。”她要继续被这样抱下去,宓妃觉得她的体温都快赶上炭火了,她的脸铁定红得不能再红,丢脸丢死了她。 “我决定在阿宓问我问题之前,我要一直抱着阿宓。”说时迟,那时快,等宓妃反应过来陌殇话里的意思,她已经身在梨香袅袅的马车里了。 “你…” “难道阿宓想要跟我站在房顶上聊么?”陌殇无辜的眨着黑宝石般的凤眸,那炙热的眼神直盯得宓妃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好吧,她承认那房顶上的确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但是男人要带她去哪里总该知会她一声的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貌似这男人刚刚才把她从家里拐出来的吧,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对她说回家,回哪门子的家,回毛线的家啊! “有阿宓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突然,陌殇垂眸凝望着宓妃娇美的侧颜,表情是满满都是落寂,语气里更是带着一股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忧伤与阴郁。即便他隐藏得很好,宓妃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家,他的家早在母亲去世,父亲失踪之后就没有了。 楚宣王府不是他的家,哪怕他的产业遍布整个浩瀚大陆,却没有哪里是他的家。 “呃…那我们回家吧!”宓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男人是会读心术不成,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害她很有罪恶感好不。 “无悲无喜,回别院。”听着从宓妃嘴里说出来的‘回家’两个字,陌殇决定要喜欢琴郡这里的这处别院了。 “是,世子爷。”当了许久背景墙,小透明的无悲无喜得到这个指示险些就要喜极而泣,他们动作利索的爬上马车,扬起马鞭拍打在马身上就朝着别院赶去。 马车内,自知陌殇不会松开她的宓妃,心安理得的享受起陌殇这个人肉软垫,她现在脑子里乱乱的,想问吧又不知从何问起,真真是难为死她了。 与此同时,怀抱着宓妃的陌殇也是一颗心乱糟糟的,想坦白吧也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要他直接对宓妃说:妞儿,我是个怪物,我有双重人格? 要说双重人格在宓妃曾经生活过的前世,一点儿都不奇怪,有的人甚至有三重四重人格,但在这个时代,双重人格是不存zài,又或者说是不被认可的。 一旦遇上这么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人,都会被当成疯子或者是怪物来对待的。 因此,当陌殇初分裂出第二人格的时候,他也处于一种受惊的状态之中,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是那样的一个怪物。 从他知道自己有那样一面之后,哪怕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都没有透露过,只是越发小心谨慎的将自己的另外一面隐藏起来,当成是秘密埋在他的心底,不让任何人去碰触。 只是任陌殇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不同的两个人格,竟然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是以,他避无可避,想躲都躲不了。 陌殇最初打算隐瞒宓妃真相,一来的确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不想让她接触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二来他不愿意说却是出于他的私心,他不想,甚至是很害怕,当宓妃知道他的另一面,会觉得他是一个怪物。 他可以忍受别人将他当成怪物,可他没有办法接受宓妃将他当成怪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发疯的,届时,就连陌殇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比起宓妃心里的纠结,陌殇更多的是害怕,恐惧,紧张还有矛盾。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等待他的会是天堂还是地狱。有那么一刻,到了嘴边的话他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手心里全是冷汗。 可见陌殇到底是有多么的紧张……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也准备好要发问的宓妃,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陌殇紧张的情xù,以及他紧崩的身体,这个男人是真的有话想要对她坦白的吧! 依她对陌殇的了解,即便是真的有话要对她说,他也不该是这副模样才对,难道他……。 “阿宓我…”陌殇张了张嘴,紧张的情xù展露无遗。 此时此刻,即便宓妃看不到陌殇脸上的表情,单单就从他环抱在她腰间的双手上,就能感觉到他的情xù。 这一刻,宓妃不免问自己,她在他的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有什么明天再说,我困了,我要睡觉。”意识到陌殇想说的,或许跟她想问的是同一件事情,宓妃果断的,突然就不想问了。 她能说她其实就是故意想要看陌殇这么紧张的么?是的,她就是故意的,宓妃恶趣味的想着。 然后,理所当然的倒在陌殇怀里睡起觉了。 没等错愕的陌殇缓过神来,好吧,宓妃已经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并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世子爷,到了。” “嗯。” 陌殇打横抱起宓妃下了马车,对无悲无喜吩咐了几句,就抱着宓妃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宓妃如玉的面颊,陌殇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也不知呆了多久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等到陌殇离开房间好一会儿之后,宓妃这才睁开双眼,而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的书案旁,取了一张洁白的宣纸铺在桌上,然后提笔开始作画。 她的速度很快,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然后是男子俊美的五官越见清晰的呈现在纸上。 不多时,宓妃又重新取了一张宣纸,同样是沾着墨,飞快的在纸上画着,看她那勾勒的笔法,赫然可见她画的也是一个人。 一鼓作气的完成两张画,宓妃这才丢掉手中的笔,又将完成的两张画并排放在一起仔细的观察,眼里不禁浮现出震惊,错愕,然后是了然等神色。 只见书案之上,左边的宣纸之上是一袭月白色锦袍的陌殇,右边的宣纸之上则是一袭玄衣的邪魅男,无论是他们的神色,还是他们的气质,都完全寻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共同之处,即便是他们的容貌,若不仔细的观察,定然也觉得完全不一样。 倘若不是宓妃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将两人的模样都画下来再作仔细的对比,她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原来,她竟是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 邪魅男与陌殇才不是长得不一样,他们五官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而宓妃就是被两人不同的性格与气质给欺骗住的,如若单单是容貌,她也不会纠结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以她的化妆手段,别说是半同一个人变出两张不同的脸,就是三张四张都行。 显然陌殇与邪魅男之间容貌的差异并不是化妆所致,那应该与他修练的功法有关,想到这里宓妃有些激动了。 她就知道其实不单单是她生活过的前世有着另外一面,就她目前所生活的这个时空,或许也隐藏着未知的另一面。 “你说咱家世子爷这是被未来世子妃给扫地出门了么?”书房外的花园里,无悲实在没忍住又拉着无喜开始说悄悄话。 没办法他们是陌殇的贴身侍卫,主子都没休息他们哪儿能休息,虽说陌殇的确是要求他们别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偷偷的守着。 “你能闭嘴么?”主子的是非是他们能妄议的么,无喜实在不想搭理无悲。 从昨个儿开始他就觉得世子爷有些奇怪,可又实在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尤其今晚无喜觉得陌殇越发的奇怪了。 “不能。” “你…” “咱家未来世子妃已经睡了,世子爷又把自己给锁在书房里,不许咱们靠近,你再不跟我说话就没人了。” “烦着呢,你别吵我。” 无悲瞪大双眼,语气哀怨的道:“其实我心里也烦,要不你以为我为啥总想拉着你说话。” “你烦什么?” “那你又烦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大眼瞪小眼,却又什么都没说。 “你先说。” “说不清楚。”无喜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心里的那种感觉。 “哎,其实我也说不清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悲双手托着自己的脸,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sù与凝重。 总感觉世子爷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明明想要替世子爷去分担,偏偏世子爷又不对他们提起,甚至有可能还是瞒着未来世子妃的,这个认知让得无悲觉得很糟糕,某种不好的预感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你们呆在这里做什么?” “未…未来世子妃。”无悲无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僵硬着身体转过身看到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宓妃就站在他们身后睁着清澈的双眸望着他们,险些吓得他们忘了有所反应。 宓妃蹙了蹙眉,开门见山的道:“陌殇呢?” 确定陌殇与邪魅男就是同一个人之后,宓妃扔下两张画像就出了房间,然后四处寻找陌殇的身影,结果转了半天鬼影都没瞧见一个。 好不容易逛完整个后院转到前院来,宓妃就正巧听到无悲那句‘她把陌殇扫地出门了’的话,不禁黑线掉了一脑门,她什么时候那么对待陌殇了? 还有她认定陌殇了么?又什么时候成了他们未来世子妃了?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可爱的,哼! “世子爷在书房里。”在宓妃的面前,无悲绝对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好下属,一点儿都不敢耍心眼。 宓妃一问,他就果断的指着前面漆黑一片的书房,顺便还不忘补充道:“世子爷肯定还没有睡下。” 说完之后无悲就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呜…他不是故意要出卖世子爷的,他只是控zhì不住自己在宓妃面前就不由自主想听话而已。 他没有对世子爷不忠,更没有要背叛世子爷的意思。 无喜则是在无悲指着前面的书房说了那番话之后,直接转过身去装死。 他真不想认识无悲这个蠢货,呜…… “我有事要跟你们世子爷谈,你们退到这座院子外面等着,不然……”宓妃说着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未来世子妃,属下想冒昧的问一句,就一句,问完我们就走。”无喜顶着莫大的压力,一张俊朗的脸都皱成了包子状。 “你问。” “未来世子妃不会揍我家世子爷吧!” “不会。”宓妃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世子妃跟世子爷好好的谈,我们保证有多远就滚多远。”话落,无喜果断的拉着无悲一溜烟儿闪得飞快。 望着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宓妃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要风化了。 那什么至于跑那么快么,她又不会吃人,万一她真要揍陌殇的话,他们这样当属下真的好吗?好吗? 外面的响动即便是刻意都压低了声音,但又怎能逃得过陌殇敏锐的听觉,从宓妃房里出来他压根就静不下来心。 他知道宓妃感觉到他的紧张了,偏偏那坏心眼的丫头还真就故意憋着,故意让他紧张,让他着急,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等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的时候,宓妃又扬言说她困了要睡觉,然后立马就睡了过去,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道宓妃是在装睡。 可即便明知宓妃是装的,陌殇却不得不配合着她,让她玩,让她闹。原本他是打算就那么守在她的床前,让她从装睡到真睡的,却又实在不忍心让宓妃就那么憋着,于是他主动离开了。 “你知道我要来。”宓妃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嗯。”在宓妃走向书房的时候,陌殇就主动将书房里的蜡烛都点上了,整个房间骤然亮如白昼。 他呆在这里,其实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宓妃会来,他以为她会故意再吊着他几天的。 “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了。” “好。”陌殇没有反对,伸手将宓妃从外面牵到书房里之后,他顺手将门关上。 宓妃随意的扫了眼书房的布局,倒是跟他在梨花小筑的书房相差无几。这个时候宓妃难免会想,莫不是陌殇每一处别院都有这么一间书房? 待宓妃主动选择坐到了贵妃躺椅上之后,陌殇替她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花果茶,然后摘下了脸上的玉制面具。 此时的他,右眼的乌黑已经全都消了,丝毫看不出有被揍过的痕迹。 “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端起漂亮精致的茶杯,宓妃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唇微微勾起,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唔,原来逗着陌殇玩儿是件这么有趣儿的事情,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臭男人,叫你骗我,哼! 害她以为自己是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的坏女人,原来从头到尾她喜欢的就是同一个男人,从来就不是两个。 甭管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却又性情霸道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陌殇,还是那个邪气逼人魅惑狷狂尊贵霸气的邪魅男,宓妃发现不管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他的哪一面,对她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便是爱情。 宓妃本就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了,爱了就是爱了,她不会躲避也不会给自己找借口,她会很坦然的接受。 之前她回避陌殇,那是因为她的心里有邪魅男的影子,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喜欢谁;当她面对邪魅男的时候,心里脑海里想的又是陌殇,于是她就更加的迷茫了。 一时间她的心里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对于完全没有恋爱经验,就连菜鸟都算不上,只能凭借本能去探索的宓妃而言,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险些没把她给逼疯。 在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两个男人的时候,宓妃下意识的就想把陌殇跟邪魅男综合起来,迫切的盼望他们是同一个人,那本该是非常荒谬的想法,在她看来却很正常。 冥冥之中,或早有注定。 终于把自己感情给理顺了的宓妃,明白了自己对陌殇的心意,也意识到他可能有难言的苦衷,但想要让她轻yì的原谅他,绝对不可能。 这个该死的男人,看她那么难过,那么纠结,指不定还偷着乐过,越想宓妃看向陌殇的眼神儿就越发的幽怨了。 “我有。”陌殇被宓妃看得浑身发毛,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呜…这个时候他竟然迫切的希望自己赶紧发病,那样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了。 “我听着呢,你说。” “阿宓。”陌殇弱弱的喊了一声。 “你想干嘛?” “没…没干嘛,就是想阿宓答应我一件事。” 宓妃挑了挑眉,不语。 “我只是想一会儿阿宓听了我说的话之后,不管阿宓想做什么,哪怕是想杀了我都可以,但请阿宓一定不要离开我,厌弃我。”虽然陌殇一再告sù自己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说早痛快,但他还是很怕。 是的,从来不知惧怕为何物的陌殇,唯一怕的只是宓妃离开他,厌弃他而已。 厌弃他? 宓妃怔了怔,心里没来由的一抽,一疼,整颗心像是被一手紧紧的拽住,疼痛瞬间袭遍她的全身。 对陌殇,宓妃一直都是很心疼的,每每看到他都会有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 对邪魅男则是不一样,那一面的他很强势,很强大,接连两次交手宓妃都不是他的对手,每每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看到他宓妃就恨得牙根痒痒的,不甘心弱于他,就想跟他打架,还非得是要分出胜负的那一种。 陌殇与邪魅男本是同一个人,偏偏却有着两个不同男人的气场,无论是哪一个对女子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得不说,这样的两个男人,满足了宓妃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所有特点与要求。 陌殇的症状,用宓妃前世的术语来说,其实就是人格分裂症,虽说算不得人人都有,但也挺常见的,至少宓妃就不会觉得陌生。 曾经她所生活的那座特工岛上,患有这种人格分裂症的人很多,就是她的手底下,顶级的特工组里都免不了那么几个,若非是宓妃一种以为陌殇和邪魅男是两个人,她老早就想到双重人格上面去了。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双重人格一说,就算有也会藏着不让他人知晓,传出去定会惹人非议,甚至是被当成怪物一般的看待。 陌殇瞒着她不说,难道是以为他自己有双重人格就会被她所厌弃吗? 要说,宓妃这是真相了一部分。 “阿。阿阿宓,你你…你别这样看着我。”一直没有等到宓妃的回应,陌殇的心情很沉重,他低着头正要说话,却感觉到宓妃看他的眼神特别的火热,抬头望进宓妃眼里,陌殇咽了咽口水,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呜…能不能不要这么看他,好难为情滴! 突然宓妃重重的放下茶杯,然后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朝着陌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双眼直勾勾的紧盯着陌殇,让他退无可退,无处躲藏。 随着宓妃的靠近,陌殇只觉心跳如雷,整个人都不受控zhì的想要往后退。 但坐在软榻上的他能往哪里退呢,正准备跳下软榻逃之夭夭的他当然没能如愿,宓妃将他拦住,迫使他只能无助的往后退。 此情此景,甚是诡异。 陌殇往后退一步,宓妃就往前进一步,你退,我进,直到陌殇抵到墙边,而宓妃就挡在他的前面,将他困在她与墙壁之间,两人的姿势是典型的女上男下,唔,如果扑倒的话,就是标准的女上男下了。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他们的姿势暧昧与否,陌殇只想躲,而宓妃也想做最后一步的证实。 如果不是此时气氛不对,陌殇肯定很喜欢宓妃这样对他。 但眼下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好伐! “阿宓。” “我想做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陌殇有点儿紧张,后背都惊出冷汗来。 “我需要你的配合。” “能…能不配合么?”呜…完全反了有木有啊,这场景不科学啊! “不能。” “那能告sù我什么事儿不?” “嗯。” 陌殇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静待宓妃的下文来着,谁知她双眉拧了拧,特霸气的道:“等我做了你就知道了。” 呃…。 没等陌殇反驳,宓妃突然低下头,凑近陌殇蔷薇色的薄唇,粉嫩的唇瓣吻上他的嘴角,在他瞪大双眸时,宓妃更是调皮的用她湿滑的小舌头扫过他的双唇,然后这才眼带迷离之色的退开,似是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画面不要太美好,也不要太引人犯罪…… 陌殇的第一反应是,他被强吻了。 第二反应是,宓妃主动吻他了。 第三反应是,这不科学啊,难道不该是他吻她才对的么? 于是,某男决定逆袭。 啊―― 正当宓妃在想这触觉和味觉是一样的时候,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了,缓了缓神,猛然发现自己躺到陌殇怀里了,然后他那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唔―― 她被吻了! 不带这样的啊,明明不是她在扑倒的么,怎么反被扑倒了,这样怎么可以。 吼,她不要被压,于是各种扑腾,各种反抗,无奈陌殇看似温柔似水,实则骨子里霸道至极,压根就不给宓妃反抗的机会。 他的吻,霸道张狂,肆意狂狷,犹如狂风暴雨,丝毫都不显温柔细腻。 不知过了多久,宓妃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陌殇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有力的手臂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小丫头的味道太甜美,他完全失控了。 一个人怎么死最丢脸,宓妃觉得被吻死铁定是最丢脸的。 丫的,她险些就成了因接吻窒息而死的那颗倒霉蛋。 吼―― 她的初吻感觉太不美妙了,好想好想就此哀悼几分钟。 陌殇只亲近过宓妃一个女人,接吻什么的他压根就不会,在陌殇是邪魅男的时候,他对宓妃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就是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而且很快就离开了。 压根就不懂如何接吻的他,与宓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那可真是想美妙都美妙不起来。 虽然两人吻了很长时间,但两只菜鸟级的家伙,与其说那是吻,倒不如说那是啃,至于他们能啃这么长时间,也算相当厉害了。 不过兴许男人在这方面是有本能天赋的,根本学不着刻意的去学,稍微摸索一下就会了。 陌殇最开始的确不会,以至于两人的牙齿老是撞在一起,偏他又舍不得松开宓妃,于是就抱着她继续吻,慢慢的他就会吻了。 砰―― 宓妃休息够了,紊乱的气息也平复下来,对于自己被陌殇给反扑了这件事情相当的不满意,于是趁着陌殇不备,直接一脚就将他给踹到了软榻下来。 但显然她是乐极生了悲,陌殇临摔下去那一刻,手臂正准备揽她的腰,出于下意识反应他就拉着宓妃一起摔了下去。 心疼宓妃的他自然舍不得宓妃摔在地上,理所当然的就又做了她的肉垫,让她摔在他的身上。 顺势爬起来的宓妃大刺刺的坐在陌殇的腰上,怒声问道:“老实交待你跟那个邪魅男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为什么要骗我,逗着我玩儿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爽啊!” 宓妃心里憋屈,她就吼得特别大声,借以宣泄心中的不满,不然她铁定控zhì不住疯狂的揍陌殇。 面对陌殇与邪魅男,她的视觉,听觉,甚至是嗅觉都出了问题,但好在她还有触觉和味觉。 邪魅男吻过她的嘴角,因此宓妃记得他带给她的感觉和味道。 她主动亲吻陌殇,目的就是想要证实他能否给她那种感觉。 当自己的嘴唇碰到陌殇嘴唇的时候,宓妃心里就一点儿疑问都没有了,陌殇与邪魅男就是同一个人,绝对不会有错。 “阿宓,我跟他的确是同一个人。” “说,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想过要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你说,我是个有着分裂人格的怪物,阿宓你知道吗?”陌殇定定的望着宓妃满是怒色的小脸,语气低哑,满是落寂,“除了我自己,阿宓是第一个发现我有第二人格的人。” 宓妃呆了呆,不是很懂陌殇话里的意思,表情有些迷茫。 “当我变成邪魅男的时候,并没有属于陌殇的记忆,以前每当邪魅男消失,顶多一个多时辰我就能回想起邪魅男做过的一qiē事情,但昨天等我变回来,却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隐隐记起跟你在青松林里发生的事情。”陌殇不敢想象,当某天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记不得邪魅男的事,而邪魅男的记忆也越来越趋于空白,再次遇上宓妃究竟还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宓妃傻眼了,这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知范围。 ------题外话------ 么么哒,男主要坦白了哒,女主会原谅么,嘿嘿! 明天继续~定情神马的都会有的,至于男主的另外一个身份会不会浮出水面呢?荨正在犹豫,嘻嘻!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V105】这熊猫眼认定的人 双重人格具体指一个人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若相对独立的人格数目为两个以上则为多重人格),并以原/初始人格(未分裂出其他人格时的患者)为主人格,分裂/衍生人格为亚人格的一种精神变态现象,是为双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又称为解离性同一性障碍。 而双重人格的定义,往简单了说其实就是指,一个正常人在相同时刻存zài两种(或更多)的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 “阿宓的意思是我会变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并不是因为我是个怪物,我其实只是生病了?”陌殇听了宓妃这段相对很是专业的话,整个人都显得呆呆的,双眼也睁得大大的,有种自己身处云里雾里的感觉。 他其实并不理解什么叫做精神变态现象,也不懂什么叫做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病得不轻。 毕竟精神变态和心理障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估计全是骂他的没错。 可这既然是一种病,而且依他观察之后得出来的结论,貌似宓妃对这种病也懂得很多的样子,那是否就着意味她能治好他的这种病。 如此一来,邪魅男不会再出现,他所担忧的那些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面对陌殇期盼的眼神,宓妃皱着双眉点了点头,抿了抿唇道:“你也可以那么理解。” 好好的一个人偏生拥有了两个人格,这不是病是什么,总不会真如陌殇自己所言,他是个人见人怕的怪物?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摆在宓妃面前的事实却是,陌殇的情况与她前世所接触的那些双重人格或是多重人格的人,他们的情况完全是不一样的。 邪魅男是陌殇这个主人格分裂出来的人格,两个人格之间是完全独立存zài的,在他们存zài的时间里,无论是他们的思维也好,决策也罢,甚至是他们的行动力都完全不一样,哪怕就是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所接触的人与物也是不一样的。 在陌殇的两个不同人格之间,唯一能被串联起来的人,是宓妃。 她不仅出现在邪魅男的世界里,同时她也出现在陌殇的世界里,但显然陌殇通guò邪魅男的记忆知道了宓妃的存zài,但邪魅男却是完全不知道有陌殇这个主人格的存zài,更别谈透过陌殇知晓宓妃的存zài。 其他种种疑问暂且不谈,单就这一点才是陌殇的分裂人格里面,宓妃最不能理解,也最是想不透的地方。 陌殇告sù她,以前邪魅男每次出现过后,他都能拥有邪魅男的所有记忆,而现在那一部分记忆似乎在逐渐消失,且还不被他所察觉。 连带着被衍生出来的邪魅男的记忆,也在逐渐的消失,在他的记忆里呈现出大片的空白,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通常来说,双重人格非常的多见,而且其中还有一种优势,那便是两种人格都不会进入另一方的记忆,也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zài。 偏偏陌殇一直都知道邪魅男的存zài,而且他还能进入邪魅男的记忆,虽然他没有办法主导邪魅男的意识,但这已经是一种非常难见的意外了。 按理说,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人格的转变,开始时通常都很突然,且与创伤性的事情密切相关,还有一种情况仅在遇到巨大的或应激**件,又或接受放松、催眠、发泄等治疗的情况之下,不同的人格才会发生转换。 往往在双重人格的背后都伴随着强烈的自卑或者是脆弱,而且他们没有满足感也没有安全感,生活又或是工作压力巨大时就很容易会衍生出其他的两种或是多种的人格。 陌殇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宓妃的认知范围,让得她相当的苦恼。 “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分裂出第二人格的?”宓妃发现她不知不觉间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有些事情就要不受控zhì了。 “即便我天生体弱,甚至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但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连多等十来年都不愿意,母妃去世,父王失踪之后,每天我遇到最多的就是明里暗里轮番上阵的刺杀。”陌殇不懂宓妃为何问这些,但他还是据实相告,“母妃在世之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哪怕只能活二十二年也是好的,因此年幼时每每经历那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的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其实不是活着,而是迫切的想要变强。” 陌殇凝望着宓妃,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幽幽的道:“阿宓,你知道吗,那时的我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才能寻求一线生机活下去。” 他无数次的想,如果他的父亲不是楚宣王,他的母亲也不是楚宣王妃,他也不是楚宣王世子的话,就简简单单的,普普通通的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自由惬意,狂放不羁的活着那该有多好。 比起身份尊贵执掌璃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宣王世子,陌殇其实更想像邪魅男那样活着。 “原来如此。”宓妃也顾不得拍开陌殇抚触她脸蛋儿的手,软语低喃出声。 “什么原来如此,阿宓是不是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原因。”有时候陌殇也会扪心自问,为何会分裂出了邪魅男那样一个人格出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另外的那个身份问题? 他不知道,也无从去寻找答案。 “凭心而论,假如你跟邪魅男交手,你们谁更厉害。”宓妃跟邪魅男见了两次面,第一次大打出手,第二次同样大打出手,那个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饶是她古武之术已练至第五级都不是他的对手。 陌殇先天体弱,病魔缠身是没错,虽从未有人见他出过手,但宓妃知道陌殇的武功不弱,只是不知比起她来谁更胜上一筹。 若非她一直顾忌着陌殇的身体,以她的性子定是会挑战陌殇的,哪怕是与他切磋一下都是好的。 “当然是邪魅男更厉害。”想也没想,陌殇就直接承认自己打不过邪魅男。 虽说邪魅男是他分裂出来的人格没错,但论武功陌殇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要认真说起来的话,邪魅男的某些行事之风,他还真应该好好的学一学。 “你的性格与邪魅男的性格就犹如南极跟北极一样,完全就处于两个极端,但他却是由你分裂出来的人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你先天体弱多病,他却身体健康;你天资聪颖博学多知,他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你更强;你骨格精奇,乃世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身手不凡,他却比你更胜一筹,武功已至出神入化之境;你出生尊贵,血脉纯正,手握重权,我想他比起你来无论是出生还是血统都要更为尊贵。” 最后这一点是宓妃猜的,她无意去探寻陌殇的秘密,在她看来一个人谁没有一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陌殇不提及必定自有他的道理。 而她不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对人提及么,那她又何必以此去强求他人。 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果她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宓妃相信陌殇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全都告sù她,更何况今日他本来就是要向她坦白一qiē的。 但在这一刻,宓妃却并不想知道陌殇的另外一个身份是什么了。 她想等她的能力够了,再自己去发现陌殇的秘密,寻找那个未知的答案,那样才会更有成就感。 想必在陌殇决定告sù她这一qiē之前,自己也曾苦苦的挣扎过,纠结过也犹豫过,好在他最后选择了向她坦白一qiē,否则宓妃真的很难原谅他。 不,或者说她压根不会再原谅陌殇。 在说与不说之间,如果陌殇不曾犹豫,挣扎,纠结,宓妃反而会觉得他不在意自己,偏偏他在历经那一qiē之后最终决定告sù她一qiē,宓妃觉得他是真正的在意着她,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出发点都是在为她考虑。 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是让宓妃很难对他生得起气来。 “阿宓说得没错,我的确很想成为邪魅男那样的人。”陌殇甚至不介意邪魅男一直主导他的这具身体,如此那个健康的他,就能陪着宓妃一生一世了,而且邪魅男够强大,可以保护宓妃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至于他…… “邪魅男只是你分裂出来的一种人格而已,他是不可能取代你存zài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陌殇跟邪魅男彼此存zài的时间交替出现,至于他的每一个人格呆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 “阿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没等陌殇把话说完,宓妃伸手堵住他的嘴巴,挑起好看的双眉,冷声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的,你有,我也有,我现在只要知道你跟邪魅男是同一个人就好了,至于你其他的秘密,我会自己一点一点去挖掘的,那可比你主动告sù我有意思得多。” “阿宓真不想知道,需知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向你坦白从宽的。” 宓妃坚定的摇了摇头,肯定的道:“目前没有兴趣知道。” 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心中有数便好,并不一定非要弄清楚。 无畏则无惧,在她没有足够资本的时候,有些不能触碰的东西还是暂时不要碰的好。 她狂,她傲,她张扬,她跋扈,都是因为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好比她前世的那上世界,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是无法接触到那个世界另外一面的,而这个时空以她目前的实力,过早知道或是接触那一面,于她而言只有害并无益。 如此,她何不接受陌殇的这份好意呢。 “那好,我就等阿宓想知道的时候再告sù你,或许那时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阿宓就明白了。” “嗯。” “邪魅男与我的容貌其实是一样的,但因我修练的功法之故,所以见过我们的人都会觉得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猜到了。” “邪魅男嫌弃我身上的梨香是女人身上的香气,于是他就忍着对香料的不喜,在自己身上用了其他气味来掩盖。” 闻言,宓妃只是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陌殇又道:“我的皮肤天生白晳,其实邪魅男也是很嫌弃的,不过他用尽了办法都改变不了我的肤色,然后为了彰显他的男子气概就在身上弄了几道疤。” 宓妃:“…!?” 甩掉脑门上的黑线,宓妃抽着嘴角,简直就是无语凝噎。 但她心中难免腹议道:男子气概什么的,岂是几道伤疤就能彰显的? 邪魅男那个臭男人,丫的,给姑奶奶等着,看她再遇到他不揍他,她就不姓温。 一边说,陌殇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宓妃的表情,见她没有很生气,那颗提起的小心肝才稍稍安稳一些,“阿宓,你…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他的两种人格若非宓妃亲眼所见,而她又知晓这种病,只怕就算他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把他当成是神经病。 谁让这种病在古代即便有,但却无人知晓呢? “我当在生气了,而且还非常的生气,你说怎么办吧!”害她在他跟邪魅男之间那么纠结,那么难过,憋在她心里那口气哪是那么容易消的。 “那阿宓想收拾我?” “你说呢?” “阿宓这次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犯了好不好?” “不好。”丫的,居然还想有下一次。 “原谅我吧,阿宓。” “你休想。” “呜…” “装可怜也是没用的。”男人么,是要好好调教滴,再怎么说陌殇也是她看上的男人啊,从现在起必须让他拥有某些意识才是正确滴。 这次的事件给宓妃提了一个醒,虽说陌殇最后迷途知返主动向她坦白了,可他要是没想明白呢,那岂不就要自以为的认为那是对她好而隐瞒她,这样的习惯是万万不能惯着的,免得以后有事情他都自作主张的瞒着她不让她知晓。 不过么,要是她自己不想知道的,瞒着她倒是没事儿。 她要让陌殇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她,那样不是对她好,而是对她的不信任。 而他如果那样做了的后果,绝对是要付出某种代价滴! 至于代价的程dù,就得视情节轻重来判定了。 “那阿宓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陌殇摇头抚额,他要知道她想怎么着,头就不会这么疼了。 尤其是宓妃此刻的心思,他是怎么都摸不透啊,简直太难为他了有木有。 “我想听你说。”转了一圈又把球给踢回来,她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么。 “要不阿宓揍我一顿解气吧。” “唔,这个提yì可以考虑一下。”宓妃痞里痞气的摸摸下巴,笑眯眯的道。 “揍完之后阿宓要答应我,不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呼!陌殇很庆幸自己没有打算再隐瞒宓妃下去,不然他就真的要失去这个小丫头了。 呜…以后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再欺瞒宓妃什么事情了。 “不好,你丫的害我那么难过,我才没那么容易消气呢。” “那阿宓就下手重一点。” “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以为我舍不得?”宓妃挑眉,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思。 此时的对象是陌殇,宓妃对他还真不能下狠手,万一被她给揍得犯了病,心疼的还不是她么? 近段时间好不容易陌殇的病情在生命法阵的护佑下稳dìng了下来,宓妃的拳头还真不敢往他的身上揍。 她的拳头打在身上有多疼,宓妃心里还是有数的,但若让她小猫似的不用力往他身上打,宓妃又觉得别扭。 真要那样做了,她都禁不住想问自己:丫的,那是在向他撒娇呢?还是在揍他呢?揍他呢? “阿宓自然是舍不得的。” “哼,我才不会舍不得,看招。” “啊——” 陌殇一声惨叫,呜呜…出手这么突然,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哦,他的眼睛。 “阿宓你坏,不带这么打脸的啊!” 继左眼之后,今天才刚刚好的右眼又挨了宓妃扎实的一拳头,得,两只眼睛现在都伤了,左右对称,百分之百的熊猫眼。 “我打的就是你的脸。”宓妃出手奇快,在陌殇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左一右两下就把他揍成了一只国宝级的熊猫,嘿嘿,实在太有成就感了。 生命法阵就布在陌殇的胸口位置,宓妃要揍他的话,除了打胸口之外就是他的腹部,其他地方不太好下手。 思来想去,她就把目标定在了陌殇的脸上。 “别打眼睛了,再打要瞎了。” “可我就爱打眼睛啊!” “呜…”陌殇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他真是想给宓妃跪了啊,这丫头心眼也忒黑了。 这下他铁定是要毁容了,至少这张脸好几天不能见人了。 “阿宓放过我的脸呗!” “不要。” “我给肚子让你打。” “不稀罕。” 陌殇:“…!?” 拳头如雨点般尽数落在陌殇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不一会儿就青青紫紫的惨不忍睹了,宓妃看了看,撇撇嘴甚是满意的道:“唔,先就这么放过你,我气消一半了。” 好半晌,陌殇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微微一动,整张脸就扯得生生的疼,呜…他都不敢想象他的这张脸会有多惨。 “阿宓解气了不?” “一半一半。”揍过了陌殇,不还有邪魅男的么,休想她会放过他。 等跟邪魅男交手的时候,宓妃的顾忌也就少了很多,完全不用担心会把他给打坏了。 “我没事的,要不阿宓接着揍?”虽然宓妃出拳看似很重,力道很大的样子,其实她把分寸把握得很好,落到他的脸上会让他感觉到疼痛,但却不会伤到他的筋骨。 换言之,陌殇整张脸的皮外伤很重,内伤却是一点儿都没有。 “剩下那一半我要留着揍邪魅男。” 听着宓妃的豪言壮语,陌殇嘴角狠抽了抽,有些无语又头疼的道:“他的出现很没有规律的,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了。” 而且,他跟邪魅男是同一个人好不,揍谁不是揍啊? “你很不想他出现?”宓妃眯了眯眼,弯了弯嘴角。 “不想。” “为嘛?” “他要跟我抢你。”陌殇说得一本正经,咬牙切齿。 “呃…” 即便明知邪魅男就是他,他就是邪魅男,但邪魅男亲近宓妃的话,陌殇还是会吃醋。 “阿宓是我的。” 宓妃抹了把额上的黑线,对于陌殇这强烈到有些变态的占有欲有些无语,自己吃自己的醋也这么较真,真的好吗? 她是她自己的,才不是他的好不。 “阿宓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我不许的。”突然,陌殇顶着两只黝黑的眼圈,外加胖了一大圈的脸凑近宓妃,直吓得宓妃反射性的就推开他,还顺势往后退了两步。 呃… 面前这男人,真的是陌殇么? 咳咳,这张脸实在太惊恐了,她能说这不是她下的手么? 嘶—— 没有任何防备被宓妃大力一推,陌殇跌坐在地,扯到脸上的伤口直疼得他面部严zhòng扭曲,倒抽几口凉气。 “阿宓你不爱我了,呜…”在宓妃面前装可怜乃陌殇的拿手好戏,他压根不会觉得有损他的形象。 只是此刻装可怜的陌殇显然忘了他的脸伤了,而且是严zhòng的伤了,就这样摆出萌萌的,求爱怜的表情,尼玛,可爱半点没有,惊悚倒是无与伦比的。 “哈哈…哈哈哈…”颤抖着小手指着陌殇,宓妃笑得都快要岔气了。 唔,要是有相机的话,她一定要把陌殇此刻的模样给定格下来。 原本陌殇的那对凤眸是非常深邃迷人,璀璨夺目的,无论什么样的眼神儿都非常的具有吸引力,然而顶着一对大熊猫眼的陌殇,外加胖了一圈的脸,实在很难有吸引力好不? 尤其是他还露出撒娇卖萌的表情,简直就是太搞笑滑稽了有木有。 “好吧,能取悦了阿宓也是好的。” “喂,你生气了么?” “没有。”嘴里说着没有的陌殇慢慢转过身去,同时也落寂的低下头,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气息,让得宓妃笑不出来了。 哪怕不照镜子,陌殇也知道他现在的模样肯定难看死了,不过能让宓妃消气他也认了。 但这丫头笑成这样,也着实太伤他的心了。 “喂。”见陌殇这样宓妃也有点儿心虚了,那什么她都把他揍成这样了,还这么嘲笑他是有点儿不太好,可她就是没忍住嘛! “喂,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笑了。”小手戳了戳陌殇的后背,宓妃蹲在他的身后哄着。 “真的。” “真的,我不笑了。” “那阿宓原谅我不?” “暂时就原谅你了呗!” “我不叫喂。”陌殇故意不看宓妃,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瞄她的反应,丢脸神马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宓妃心疼他。 “我知道啊。” “以后阿宓不能叫我喂,我不喜欢。” “知道了,你叫陌殇。”一个名字而已,宓妃懒得在这件事情上费那个心神。 长臂一伸,陌殇准确无误的将宓妃搂进怀里,然后抱着她起身走向软榻,突来的举动吓得宓妃反射性的就搂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摔到地上去,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得陌殇扬了扬眉,相当的满意也相当的高兴。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要抱抱阿宓而已。” “我。我不需要。” “我需要。” “你…”陌殇抱着宓妃坐到软榻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霸道的全然不顾她的抗议,“阿宓以后喊我熙然吧。” “熙然?”宓妃挑眉,那不是邪魅男的名字么? “熙然是我的字。”低首,浅浅的吻落在宓妃的额头。 楚宣王世子陌殇,字熙然…随着陌殇话落,宓妃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些关于陌殇的文字描述,怪不得邪魅男让她喊他熙然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竟是这样。 “在璃城,楚宣王府里除了我的父王和母妃,没人有资格也没人有胆量敢唤我的字,因此我的字一般人即便知道,也都不熟。” 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只有在私底下的时候,才会唤他的字。 “你不是不许别人…” “阿宓是不一样的。”打断宓妃的话,陌殇双眸定定的望着她,不许她退缩也不许她回避。 “一个名字而已,熙然就熙然吧。”唤他的字总是比直呼他的名字要亲切一些,感觉也不太一样,宓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宓你真好。” “这就好了。” “嗯。”他这一生所求的本来就不多,若能拥有宓妃已是此生无撼。 “对了,你的两种人格转换时可有规律,大概多久会转换一次?” 知道宓妃不把这事儿弄清楚不会安心,陌殇就把他知道的,猜测的一五一十都说与她听,并且还将自己的感受与看法也都说了出来。 就连他怀疑自己第二人格的出现跟他身体好坏的情况有关这一点也没有瞒着宓妃,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帮助到她。 虽然陌殇很渴望着一副像邪魅男那样健康的体魄,但也正如宓妃所描述的一样,那是一种病,而邪魅男也无法替代他来生活。 既然如此,邪魅男若能不再出现就是最好的,否则当他再也不能进入邪魅男的记忆,而邪魅男也不知道他的存zài,麻烦就真的大了。 宓妃介于两者之间,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后果实难预料。 同时陌殇也在害怕,归根结底他与邪魅男是同一个人,拥有同一具身体,邪魅男的记忆开始出现不同程dù的空白,这就难保某天他不会出现。 一旦他的记忆也出现问题,那宓妃…… “你怎么了?”感受到陌殇的情xù变化,宓妃不由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阿宓,我很怕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有一天会记不住你。” “为什么?” 跟着,陌殇就把自己的担忧都告sù了宓妃,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不让邪魅男再出现。 宓妃听完则是双眉紧锁,她也没想到陌殇的情况会严zhòng成这样,换言之陌殇这种状况,根本就很难用双重人格来解释,又或是替他治疗。 想了想宓妃还是列举了一些前世的例子说给陌殇听,里面阐述了一些她的观点,再结合陌殇的亲身体验,最终两人都没能寻求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罢了,想不明白咱们暂时就不想了,反正又没有生命危险,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有关于这一qiē的答案,如果只能去到那里才有机会找到,他是一定会去的。 哪怕不是为了那个答案,单单就是为了他这具破败的身体,陌殇也会去。 哪怕是九死一生,现在的他也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哪怕只是为了宓妃,他都会不惜一qiē代价活着回来的。 “嗯。”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角,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外面的天不知不觉已经都亮了。 “阿宓,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你跟邪魅男明明是同一个人,也明明不拥有着同一具身体,为什么你的身体状况那么差,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但邪魅男却很健康,一点病都没有样子。” “嗯,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宓妃无奈的耸了耸肩,粉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水眸里也满是迷茫不解之色,“其实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若说想变强,变健康是陌殇的执念,但即便这份执念再怎么的强大,也绝对不可能重新锻造出一个全新的邪魅男出来。 按理说,人格可以改变,也可以变得极端,但无法改变的是患者的身体。 这一点在陌殇的身上,完完全全就是不成立的。 “饿了吧,我们不想了,我带阿宓去吃饭。”陌殇眸光闪了闪,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你也别想了,就先顺其自然吧,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无论如何,宓妃都不会让陌殇忘了她,绝不。 他是她认定的男人,便是老天也休想从她的手里抢人,哪怕他真的活不过二十二,阎罗王要敢收他,她必踏翻了阎罗殿不可。 “以前有事我总藏在心里,以后有了阿宓,我就有分享诉说的对象了,真好。” “敢情我就这点儿用处?” “阿宓的用处可多了,要我一条一条的说么?” “不正经的混蛋。” “我很正经的。” “快松开,我要回房间去洗澡,一个晚上没睡累死我了。”宓妃撇撇嘴,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心里的疑问弄清楚了,身体虽说累,但胜在精神好。 “还有你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听到了没有。”这眼神让她心跳得厉害,宓妃又羞又恼的低吼出声。 以前被陌殇这样凝视着,那种心跳如雷的感觉还没有如此的强烈,现在被他这样注视着,宓妃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而且脸蛋儿还控zhì不住的泛红。 呜…这太羞人了。 “我就喜欢这样看着我的阿宓。”知道宓妃这是害羞了,可陌殇一点儿都不想收敛。 小丫头的心,真是太难得到了。 “哼!”一把推开陌殇跳下他的大腿,宓妃捂着脸赶紧离他远一些,稍稍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xù之后,宓妃不怀好意的瞅着陌殇的脸,冷声道:“你的脸不许上药,必须自然好,否则…哼哼。” 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宓妃捏得‘咔咔’直响,威胁的意味份外浓重。 话落,宓妃就跑走了。 在她身后,陌殇呆了呆,而后倒在软榻上,哀嚎出声:“阿宓不要啊,会毁容的。” “呵呵…”回应陌殇的自然是宓妃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陌殇那张被宓妃狠揍花的脸,哪怕每天涂抹药膏,没个三五天都好不了。现在宓妃明令禁止不许他抹药,未来一个月内,估计他都得戴着面具生活了。 否则,那张脸实在太影响市容了,呵呵! ……。我是可爱分割线……。 郡主府 “老奴给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请安。” “樱嬷嬷不必多礼,可是妃儿还未起身?”原本今个儿一早温绍轩三兄弟用过早膳中,就准备按照昨晚商议的那样去各自行事的。 临行前,温绍轩又想到几句话想要交待宓妃,于是改了主意来见宓妃一面。 温绍云和温绍宇见大哥都没急着离开,他们也就都没着急着离开就一起过来了。 “回大公子的话,郡主还未唤奴婢等进去伺候。”天已大亮宓妃尚未传唤她们,樱嬷嬷倒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这几天宓妃有多累,她是心如明镜的。 因此,哪怕宓妃晚起两三个时辰,她也等得。 “大哥,有云公子和乐公子护着妃儿不会有事的,青松林毒宗的事情缓缓再去办又没什么关系,妃儿这几日肯定是累坏了。” “我同意二哥的说法。” “再过一个时辰妃儿若是还未醒,樱嬷嬷记得喊醒她,多少都要吃些东西才行。如果妃儿的精神实在不好,你且记得提醒她给云公子送个消息,多等一天再处理青松林之事。”温绍轩想了想也是那么个理,他特意走这一趟,其实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既然樱嬷嬷一直守在这里,想来妃儿也应该是在房间里的。 “大公子的话老奴记下了。” “嗯。” 等到温绍轩兄弟三个离开之后,樱嬷嬷仍旧尽职的候在房外,宓妃偷溜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哥哥们离开的身影,吓出她一身的冷汗。 真是好险,幸好他们没有进她的房间,否则就完蛋鸟。 好不容易等到宓妃传唤后推门而入的樱嬷嬷和紫瑛紫瑜,突觉世界玄幻了,她们的郡主竟然已经穿戴整齐了? 如果不是宓妃的发髻换了,衣服也换了,她们都会认为宓妃是一整晚都没睡,不然她们可不认为宓妃能把自己给收拾得这么妥贴。 “紫瑛准备早膳吧,本郡主很早就醒了,一直都在软榻上打座。” “是,郡主。” 打座是要入定的,因此,樱嬷嬷对宓妃的话无从怀疑。 陌殇原意是要留着宓妃陪他一起用膳的,不过已经出来一整晚的宓妃果断拒绝了,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是由陌殇替她挽好发髻就回了郡主府。 前几天她呆在楚府制琴,找的借口是去了清镜城,其实她压根没去,她家聪明的大哥早晚都会起疑的,宓妃真怕会露馅。 她好恨自己怎么就不能有分身之术,那样处理起事情来就事半功倍了。 用过早膳没有要樱嬷嬷三人陪同,宓妃骑着马就往城外的青松林赶,怎料刚出城陌殇的马车就在路边等着她了。 “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上了马车,这是宓妃对陌殇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 “那你还闹我?” “阿宓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帮你。”没良心的小丫头,亏得他事事都为她考虑妥当,处理妥当。 “我不要你帮。” 她知道陌殇的本事有多大,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她处处都依赖着他,最后是从此以后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受他庇护。 但是,宓妃想的不是那样的生活,她想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知道。”他看上的小丫头,又岂是一只金丝雀,她的天空广阔着呢,陌殇从未想过要折断她的双翅。 “那你…” “傻丫头。” 宓妃瞪他,恶狠狠的瞪他,“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阿宓,这是我最后帮你两次了,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插手了。”陌殇有上戴着面具,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sù。 他的丫头想要成长起来,前面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过程也必定是艰险的,可陌殇相信她会走出来的,甚至总有一天会凌驾于他之上。 “你想怎么做?” “将你清镜城别院里的那批黄金交给我来处理,这块四海钱庄的金翎印你收着,以后要用银两直接就到四海钱庄里提取便是。” “四海钱庄是你的。” “嗯。”陌殇淡定的点头,宓妃却是震惊的瞪大双眼,呜…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有钱,吼,太欺负人了。 从宣帝手里接收那笔赔偿款之后,宓妃就有将黄金全部存入钱庄的打算,当时大哥就建yì她存进四海钱庄。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唯有四海钱庄才能吃得下她的那笔巨款。 四海钱庄遍布四国,且有着各国皇室都不敢打压的强悍背景,结果转了一圈,钱庄的背后主子竟然是陌殇。 倘若这个男人真的志在天下,谁能与他一争高低,宓妃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金翎印的作用,不用陌殇特意说明,宓妃也懂。 “只要是阿宓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捧到你的面前。”即便是没有四海钱庄,陌殇也能让宓妃过上比四国皇后都要奢侈华贵的生活。 “我会给悔夜和残恨传信,那些黄金你就看着处理吧。”人比人,气死人,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得到那些黄金,陌殇这厮倒好,单就一座四海钱庄,其价值就不止两千万两黄金好不? 修长的手指轻刮宓妃的鼻尖,陌殇又将宓妃搂进怀里,双手将她环抱住,柔声道:“我的就是阿宓的,阿宓的还是阿宓的。” 金钱什么的,他从来就不缺。 “这话我爱听。” “呵呵。”瞧着她俏皮的模样,陌殇莞尔。 “要不我将我所有的产业都交给阿宓来打理,那样阿宓就不缺钱了。” “你想得美。”糖衣炮弹么,她才不吃这一套好伐! 赚钱什么的,当然是自己动手更有意思,才不要借助陌殇的手呢。 “阿宓既然不喜欢,那我不再提便是。” “最好别提,仔细我揍你。” 陌殇默了默,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宓妃,好似在说别这么暴力好么? “打是亲,骂是爱,阿宓亲我吧。” “闭嘴。”宓妃咬牙切齿的低吼,为什么她喜欢上了一个喜欢耍无赖的啊,这简直就是苍天无眼。 “青松林里的毒泉以及毒宗的那些人,都已经让我的人严密监控起来了,阿宓安心便是。”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如果琴郡不是成为了阿宓的封地,这事儿我不会管。” 听陌殇话里的意思,他是早就知道毒宗在这里干的事情,只是没有插手而已。 “那我该谢谢你吗?” “阿宓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谢的。” 无语的冲陌殇翻了个白眼,宓妃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件麻烦的事情解决了,明后天就能起程回星殒城,她是巴不得呢。 她的海港,她的药楼,光是想想她的心就飞走了,怎么都回不了头。 ------题外话------ 么么妞儿们,今天的文文里面,双重人格部分引用了一些百度知识,大概占用了三百多字的样子,荨明天会补上其他的内容。犹豫了很久,删了那部分吧,荨又纠结得很,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用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正文 【V106】许你追求皮厚耐揍 跟着陌殇慢慢悠悠赶往青松林的途中,宓妃从他的口中得知,毒宗在琴郡除了青松林里那处专门制毒与培养毒人的秘地之外,在琴郡与清镜城中还分别有着一个秘密的据点。 这两个据点看似没有距离星殒城的权利中心很远,但无疑却掌控着许许多多金凤国内外的消息,说是毒宗对外的眼睛一点儿都没错。 各种各样的毒物其实对宓妃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因为比起学医她更偏好制毒。 前世的宓妃能稳坐顶级特工组的老大,除了她本身过硬的各种本领之外,无论是她手底下的人还是她的敌人,无一例外都特别畏惧她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功夫。 与其说是她使毒功夫了得,倒不如说在那个男人死后,宓妃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极爱与毒物为伍,越是剧毒的东西她就越是喜欢,渐渐的她变变得浑身上下都是剧毒,而且还是触之即亡的那种毒。 此后,但凡听过她名号的人,无不对她敬畏礼让三分,能交好绝不得罪。 据传闻有云,宓妃身体里流淌的鲜血,既为大补之物,亦为剧毒之物。 她的血,究竟是救人的良方还是穿肠的毒药,唯她一念之间而已。 魂穿重生之后,宓妃的芯还是原来的芯,但她的身体却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一具,因此,自幼便被那男人采用各种方法锻炼出来的堪比妖怪的体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宓妃的那一身血,可算是白白都给浪费掉了。 重新拥有的这具身体,先天体质就差,若非是出生在相府这样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家庭,自出娘胎便有各种名贵药材精心调养着,只怕从出生到死亡,顶多**年的时光而已。 好在相府有钱,小心仔细的将养着,宓妃即便底子差却也能像个正常健康的孩子一样成长,然后嫁人生子,过完一生。 然而上天却并未优待宓妃,底子原本就差的她三岁挺身救母,伤及心脉,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命悬一线。 闯过一关又一关,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宓妃,身子变得更差,隔三差五的感染风寒,继而引发高热,最终烧成哑巴。 里里外外看得见看不见的伤,让得宓妃不过十四岁的身体,消耗得竟犹如三四十岁的身体,哪怕她就是被当众退婚之后不选择自杀,在那样极端压抑的环境中,顶多活到二十岁就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 宓妃魂穿而来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之后,最最闹心的其实就是原主留下的这具败破得不能再败破的身体,如果有得选择,宓妃绝对不会要这具身体的。 不过,看在原主有那么疼爱她的爹娘和兄长,而宓妃又着实无比的贪恋着那份她最最渴望拥有的亲情和温暖的份上,身体差这个问题就被她当成是小瑕疵给直接忽略掉了。 身体什么的既然无法再换,宓妃纵然对此也有过不满,但她还是相当知足的,毕竟前世她所渴望的一qiē,今生都有了,还有何不知足的。 身为一名古武修炼者,宓妃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体还有改造的机会。 而历经洗髓之后,宓妃的体质虽说还是很差,但已经重新具备了修练古武的资格,只是远远还不能与她前世相提并论罢了。 跟随师傅药丹进入药王谷之后,药丹专门针对她的体质,几乎是用尽了办法在替她一点一点的完善,直至变得完美。 随着宓妃将古武之术练至第五级,她的体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锻造,可即便就是这般的双管其下,宓妃的体质都还没有达到预期那样的效果,但其实与最初的她早就已经完全不可再同日而语了。 然,从宓妃两次与邪魅男交手都处于完全被压制的这种状态,宓妃就知道她的天赋还是因为自己的这具身体而被局限住了。 若非前世的基础与天赋使然,宓妃压根就没有可能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接连突破到古武第五级真气出体。 明明已经练至第五级的她,哪怕就是在前世的古武者与异能者之间,她的身手也绝对是佼佼者,但在这里她却显得那么的弱,那么的弱。 明明是同样的等级,宓妃却发不出与之同等的实力,这个事实就好比扎在宓妃心上的一根刺。 她清楚的身体,假如她无法找到一个彻底将自己的体质再改造一番的方法,她的古武修练之路,就即将止步在第五级这里,第六级甚至是第七级,以至于越往后的那些她都将再无触碰的资格。 拉回自己的思绪,宓妃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暗忖自己的心思也着实飘得太远了些。 一个毒宗而已,竟然引发了她那么多的想法,可想到自己的实力有可以会止步不前,宓妃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乃药王谷的弟子,那她与毒宗就可算是天生的宿敌了。对于敌人伸进她地盘里的爪子,宓妃的义务很简单,那便是要将这些爪子连根拔起,杀无赦。 初闻毒宗,宓妃是从师傅药丹口中得知的,事实上她与药王谷与药王结缘,还挺应该感谢一下毒宗宗主的。 要不是他那卑鄙的小人行径,背地里下毒偷袭药丹,宓妃也不会因为对药丹所中之毒产生好奇心,从而出手救下了药丹,又怎会从此结下了不解的师徒情缘。 因此,宓妃得了药王谷这个靠山,毒宗起的间接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毒宗素有世间剧毒之物祖宗之称,宓妃倒想试上一试,看看究竟谁才是剧毒之物的祖宗。 首先,就让她从这片青松林开始,然后再拔掉琴郡与清镜城中的那两个据点,最后么,就全当这是她向毒宗开战的第一步。 反正从小师兄乐风中毒开始,他们药王谷与毒宗就正式宣战了,宓妃这心里是一点儿惧怕的成分都没有。 “阿宓。” “阿宓,阿宓…”不知为何,每每看到宓妃陷入这样的沉思中时,陌殇的心就控zhì不住的颤抖得厉害,就好像她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眼前消失一样。 就好比此时此刻,明明宓妃就在他的怀里,明明他就紧紧的抱着她,但那种感觉还是好强烈好强烈,让他想忽视都难。 “怎。怎么了?陌殇你个混蛋是想要勒死我么?”呼!腰间无法忽略的疼痛唤醒了沉思中的,让得宓妃险些抓狂。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她这纤细的腰可经不住他那样的折腾。 “阿宓你凶我。” “你…” “阿宓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喊你好多声你都不理我。”松了松环在宓妃腰上的手,陌殇仍是固执的环抱着她,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他从未想过要弄疼她的,只是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觉太可怕了,他才会失控。 “有么?” “当然有。” 面对陌殇可怜巴巴控诉的眼神儿,宓妃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好吧,的确是她在听了他的话之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飘得太远,想得太多,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zài。 不过只是腰受了点儿惩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陌殇童鞋,能不戴着面具对她露出那样勾人心魄的眼神儿么,吸引力骤减有木有? 谁让宓妃一看见这张面具,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陌殇那对可爱的熊猫眼呢,呜…她真不是故意的。 虽说陌殇此刻脸上的玉制面具其实薄如蝉翼,又异常的精致好看,但面具再怎么好看,也比不得陌殇原本那张仙妖难辨,媚惑众生的脸好看不是。 故,宓妃那颗冷硬的心,实在很难对他怜悯得起来啊! “阿宓。”没等宓妃开口,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的陌殇又可怜兮兮的喊了她一声。 “我没想什么,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抑制住你的病情,让你尽可能的不再发病,又或者是彻底的痊愈。”生命法阵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陌殇的身体问题一日不解决就犹如埋下的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宓妃可不想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她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是生也好,是死也罢,那都是她的所有物,不但不允许他人觊觎,当然也更不允许死神来跟她抢人。 说到占有欲,宓妃也是有的,而且还很强。 “别想那么多,哪怕就是为了能常伴阿宓左右,即便只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放弃的。”聪明如陌殇,他敏锐的察觉到宓妃其实并没有对他说实话,但那又如何,正如宓妃说过的那样,有些秘密要自己去挖掘才有意思。 只要是宓妃说的,他就信,而且陌殇也相信宓妃是真的很想找到治愈他的方法。 “阿宓是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不给任何一个男人接近阿宓的机会。”呜…他家阿宓太有招蜂引蝶的资本了,陌殇是不得不防。 天知道宓妃的身边有那些宠妹如命的哥哥,表哥,师兄就够他头疼的了,若是再来一波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陌殇就要醋死在醋缸里了。 每每一想到自己的追妻之路,陌殇就忍不住抚额哀叹,他想亲近自己的女人实在太难了。 “我是我自己的,才不是你的。” “阿宓就是我的,我的。” “我不是。” “你就是。” “不是。” “就是,就是。”紧紧的抱着宓妃,陌殇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他非得让宓妃意识到她是他的女人这个事实不可。 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要离开她的身边,陌殇怎么都觉得自己必须有个名份才成,不然等他回来媳妇儿跟人跑了怎么办? “阿宓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流光溢彩的黑眸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光华,陌殇的语气也随之低落孤寂起来,他在宓妃的注视中垂下头去,抱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是我强求了,像我这样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人,怎么能奢望别人爱我,而我也是没有资格去爱人的。” 除夕宴上初见宓妃,她目光坦荡的,大胆的,直勾勾的望着他,让得陌殇平静的心湖微微荡漾。当他接连两次对宓妃报以微笑的时候,心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而当宓妃对他露出灿烂明媚,胜似骄阳般的笑颜那一刻。 陌殇知道,他对她,动了心。 送她青白双色莲,又送她那把匕首,毫无疑问的那是陌殇想要宠她,给她世间最好的一qiē。他想亲近她,但却有着顾忌。 只因,他觉得自己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有何资格爱宓妃呢? 纵然他爱极了她,却无法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于她而言岂非是害了她一生。 于是,陌殇强忍着亲近宓妃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压抑着自己不要去见她,却仍是控zhì不住收集有关她所有的一qiē。 直到赏梅宴上,她催发血焚之术,置身于那片血红色的火海之中,陌殇才猛然惊觉,他的世界里早就已经不能没有她。 原来,他对她的爱,早已不知不觉间就深入了骨髓。 他既已深爱她至此,又怎能允许她不爱他,除了她的爱,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而已。 霸道如他,便是强抢,他也要她爱他。 便是定下那个两年之约,也不过只是陌殇对他与宓妃之间感情最坏的打算,而他本能的从未想过要履行。 毕竟在陌殇看来,这个世上无人能取代他,那么自然也没有比他对宓妃更好的人,哪怕那些人都如他一样深爱着宓妃。 比起将宓妃教给别人照顾,他更喜欢自己亲自来照顾。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欠揍是不是?”甭管陌殇那番话是否存zài逼宓妃说实话的可能,反正宓妃听了只觉一颗心被扯得生疼生疼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先天体弱,命不久矣就没有爱人的权利与被爱的权利了吗? 这些话是哪个见鬼的家伙告sù他的,他有的,他明明应该拥有幸福的,可他却偏生被硬是被幸福给拒之门外了。 “我没有胡说。”此时的陌殇已经彻底松开了环抱住宓妃的手,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孤寂冷漠到绝望的气息,开口之前他的确是抱着逼迫宓妃向他表露自己真心的想法,结果说完之后,他能说他胆怯了吗? 他好怕宓妃会拒绝。 “我喜欢你。”明确了自己心意的宓妃从来就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她喜欢陌殇又没什么不好坦承的。 看着陌殇难过失落的样子,她的心揪得生疼,倒也顾不上继续惩罚他了。 本来揍了他一顿之后宓妃的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不过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挣扎纠结的心情,宓妃又觉得不能太轻yì的原谅陌殇,于是每当他想表白的时候,她就故意的转移话题,让他憋着。 哪里知道玩大了,这厮居然…… “什。什么?”陌殇猛然抬起头,呆傻呆傻的瞪大双眼,紧紧的盯着宓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听到了什么? 阿宓说她喜欢他? 他真的没有听错么,真的没有幻听么? 这…这是真的么? “我喜欢你。” “呵呵…”又是片刻的呆怔过后,陌殇望着宓妃就傻乐了起来。 他那模样直让宓妃捂脸,好想好想仰面怒吼一声:丫的,姐不认识这货。 “我也喜欢阿宓,好喜欢好喜欢。” “能有多喜欢?”宓妃挑了挑眉,颇有几分为难他的意味。 “比阿宓喜欢我还要多一些。”陌殇回望着宓妃,回答得很认真。 宓妃默了默,不得不佩服某世子的机智,比她喜欢他还要喜欢多一些。的确,宓妃无法否认,陌殇喜欢她,的确要比她喜欢陌殇更多。 “不管阿宓有多喜欢我,我都比阿宓的喜欢要多上一些。” “…!?”宓妃听了他的话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却是莫名染上几分暖意。 “等阿宓及笄的时候,我就去相府提亲好不好?”眨巴着灿若星辰般的眸子,陌殇笑意盈盈的道。 “提。提亲?” “我要跟阿宓订婚,省得还有别的男人打阿宓的主意。” 宓妃无力抚额,实在控zhì不住脑门上直往下掉的黑线,她抽着嘴角有些无语的道:“那个…我还小呢,用不着那么着急的吧!” 提亲,订婚,接下去该不会就是成亲了吧? 算算年纪,宓妃即将及笄,也就是年满十五,按照陌殇的节奏,她及笄的时候提亲,交换各自的庚帖之后就算是订婚了,那顶多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要嫁作人妇了? 这个想法有些可怕,也让得宓妃直接欲哭无泪好伐! 那什么她能说她还没有准备好吗?可是看着陌殇眼里满满的期盼之色,呜…她说不出口。 “不急的,我只是想要跟阿宓把婚事订下来,然后告sù所有人阿宓是我的未婚妻,这样别的男人就不会再打阿宓的主意了。”陌殇到底是心疼宓妃多一些,又怎舍得她受半点委屈,“至于成亲么,我可以等到阿宓年满十八周岁以后再举行咱们的婚礼。” 他若能活到那时,必定给予她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场盛世婚礼。 “你…” “我知道阿宓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跟我订婚之后成为我的未婚妻,以后阿宓出门行走的时候也能方便很多。”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还是非常严苛的,而作为陌殇的未婚妻,显然行起事来就要方便顺lì许多。 而身为未婚夫的他,自然也能名正言顺的为她支起保护伞了。 “可是…” “没有可是。” “你这样宠着我真的好么?”宓妃觉得她会被宠坏的,偏偏陌殇的话又让她相当的受用。 按照陌殇的说法,早些订下婚事的确好处多多,既方便了她外出行走,又不至于让她的爹娘为她的婚事操心,忍受他人的白眼,最最重要的是陌殇答应她可以十八岁再举行婚礼,这简直就是…… 等等,她十八岁的时候,陌殇整好是二十三…二十三,如果应了那个断言,他是活不过二十二的,这男人要求提早订婚却要那么晚才成婚,他是想…… 意识到这一点,宓妃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特别难看,眼刀子直往陌殇的身上扎。 “阿宓怎么知道,我就是想要宠着阿宓,最好是把阿宓宠坏,宠得没边儿,那样阿宓就离不开我了,别的男人也要不起阿宓。”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嫁给你么?”眨了眨眼,宓妃眸色难辨,看着因她对他说了喜欢而喜形于色的陌殇,宓妃真的很难对他硬起心肠,甚至连对他说一重话都舍不得。 这个男人,到底是让她心疼了。 “阿宓要是不嫁给我,那我就嫁给阿宓也是一样的。” 宓妃双眸斗然睁大,继而嘴角狂抽,嘟囔道:“那也得看我要不要娶你不是。” “像我这么美的新娘,阿宓真的不考虑一下。” 噗―― 幸好宓妃嘴里没有茶水点心什么的,否则她就是不被呛死也得被噎死。 爷,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阿宓你真的不要我?”陌殇轻抬起宓妃的下巴,墨黑如玉的眸子凝望着她,语气异常的认真。 “我要。” “我就知道阿宓会要我的。” 不甘心被吃得死死的宓妃,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好心情的勾起嘴角,笑眯眯的道:“熙然真的想跟我订婚么?” “当然想。” “那行,我允许熙然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正式的追求我了。”想她活了两辈子,居然都没有被男人追求过,宓妃决定她也要享受一下被男人追求的是什么滋味。 “追求是什么意思?” “追求就是你来追我啊,嗯,还要想方设法的讨我开心之类的。”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的某女开始胡扯。 “那我要追到阿宓之后呢?” “如果熙然追到我的话,我就答应跟熙然订婚,然后明年我们就成亲。” 陌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温润的嗓音如大提琴音流泄出来,暖声道:“那阿宓跑吧,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那阿宓跑吧,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被主动放到地上的宓妃半晌都没缓过神来,脑海里陌殇的话在无限的循环播放中,呜…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追非彼追啊,她跑个毛线,呜…… “阿宓。”不是让他追么,怎么不跑?陌殇顶着满脑门的问号,眼里全是迷茫之色。 “此事容后再谈。” “哦,我听阿宓的。” “我的地盘但凡毒宗的人一个也不能留,熙然再给我说说关于他们详细一些的情况。” 陌殇抚着宓妃柔顺的发丝,薄唇轻启,道:“阿宓相信我吗?” “信。” “琴郡和清镜城里毒宗的那两个据点已经存zài七年左右了,至于青松林那处却是五年前才有的,就算阿宓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zài,我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存zài下去的。” 金凤国里里外外,只有他陌殇不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以前他不管是因为觉得麻烦,但现在么,自家女人的地盘岂容他人插足染指。 “都是为了我。” “我想让阿宓一世无忧,生活里只要有开心快乐就好,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当然,我不会折断你的双翼,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天之上,什么时候飞得累了倦了就回到我的身边就好。” “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别人的情话动不动听宓妃不知道,她只知道陌殇这话却是甜进了她的心里,她想,面前这个男人她是越了解越发舍不得松开手了吧! 等陌殇的身体情况再稳dìng一些,宓妃就打算教他修练古武,但愿他能尽kuài练至第四级练筋缎骨,从而达到强化自身体格,重塑筋骨的阶段,那样至少可以延长她为他找到治愈方法的时间。 还有被陌殇分裂出来的邪魅男人格,若有机会宓妃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他,看看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又是否对救治陌殇有用,尤其宓妃想要知道他潜力的底限在哪里。 假如陌殇真有那样的机缘,将古武之术练至第六级洗髓换血,再加上她从旁用药物辅助,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让他重新锻造一个身体出来。 届时,陌殇的身体虽然还是原来的身体,但里子却是完全不一样了,那么他的先天疾病也就随之不药而愈了。 “我只想对阿宓一个人好而已。” “嘴巴这么甜,抹蜜糖了么?”想法既已在心中产生,宓妃就只等再观察一下陌殇的情况,她就可以付诸于行动了。 “嗯,抹了,阿宓要不要尝尝。”说着,陌殇就搂住宓妃将自己的嘴巴往她唇边儿送。 “呵呵,别闹。” “亲一下嘛!” “…!?”宓妃抖了抖,只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亲一下嘛! 亲一下嘛! 呃,好肉麻好不? “我想睡觉,青松林的事情既然你比我都清楚,那就全都交给你处理了。” “好,只此一次了,以后阿宓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了,除非是在阿宓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嗯。” 陌殇究竟有多强大,宓妃现在见识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弱者,总有一天她会跟陌殇站在同一个高度。 那样世人就不会再说,她是他的女人,而会说他是她的男人。 比起前者,宓妃显然更喜欢后者。 “睡吧,我会处理好的。”他的阿宓还需要成长,虽然宓妃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陌殇还是要时刻都督促着,切记不能让宓妃太过依赖他。 至少在她成长起来之前,依赖这种东西不适合她,但以后么,陌殇希望她能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乖乖的做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是与他并肩的女人,而非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嗯。”又乖巧的应了一声,宓妃滑下他的大腿,几步就蹦到马车另一头的贵妃椅上躺下,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想了想又道:“在熙然追求我的期间,我保证不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宓妃想,她跟陌殇之间,这是定下来了吧,心里泛起的甜蜜泡泡反正是怎么都忽视不掉了。 “呵呵,好。”陌殇勾唇一笑,波光潋滟,遗世风华。 他想要的承诺,她给了。 唔,如此他即将离开的这段时间,慌乱的心也能安定不少。 情敌固然有可能增加不少,但至少他家小女人不会接受。 ……。我是可爱分割线…… 两天过后,宓妃和三个哥哥终于踏上了回星殒城的路途,随行的自然还有陌殇那辆极其风骚的,招摇的紫色马车,以及猎云骑的一队人。 陌殇不愧是早就有所准备和安排的,到达青松林与云锦乐风碰面之后,结合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消息,接连下达了好几个指令,剩下的事情就再也不用他操心了。 猎云骑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交待的任务。 对于没见到宓妃,反而见到了楚宣王世子,云锦和乐风不淡定了,甚至于他们都要抓狂了好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好歹他们也是男人好伐,从陌殇看宓妃的眼神,以及他对他们师兄弟两个的那股防备劲儿就看得出来,这男人对他们家小师妹有意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怎么不知道? 当然,陌殇防着他俩没事儿,真要把他们惹毛了,管他是什劳子世子来的,他们也照揍不误。 偏偏是他们家小师妹睡在人家的马车里,而且这个人家还把小师妹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以他们对宓妃的了解,若非是宓妃许可的,谁敢插手她的事情,不想活了不成? 故,结合种种猜测与摆在眼前的实际,云锦和乐风抓狂了,暴走了,这这这…这是他们家小师妹沦陷了的节奏? 呜…他们爱可爱的小师妹怎么就有男人了呢?简直太伤他们的心了,呜…还他们小师妹…… 如果争抢宓妃的对象是他嫡亲的三个舅哥,陌殇表示那是他家小女人的亲哥,在他还没有跟宓妃订婚之前,将小女人拐回家之前,一定是不能得罪的,而且他还得想方设法的,阴谋阳谋齐上阵的好好讨好,以免被穿小鞋,惹得小女人对他心生不快,拉长遥遥追妻之路,因此,陌殇还有可能对他们退让,避其锋芒。 但师兄神马的,哼,想跟他抢女人,别说没门就是连窗都没有。 于是,云锦和乐风首次对上看似温柔绵软实则霸道腹黑的陌殇,最终以完败收场。 短短一夜之间,青松林的毒泉就被陌殇手下的猎人云骑成功拿下,同一时间琴郡与清镜城的两个据点也没能幸免于难,主要的人物都被秘密收监,其余人等则是全部被灭杀。 山洞中的那些毒人按照宓妃的要求,陌殇的人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全都留了下来,那些毒人都是没有意识,也没有思想的傀儡,是生是死其实本质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 宓妃之所以留下他们,自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意欲借此引出幕后操控他们的人。 那人的身份,至少也是毒宗的高层人物,否则手中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利,也绝对没有那样的经济实力培养出那么多的毒人。 那些毒人究竟是直属毒宗宗主的,还是受控于毒宗其他高层,宓妃暂时还没有答案,她想知道的从那些毒人嘴里也问不出来。 负责这三处地点的人,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否则宓妃就不用花费那个脑子了。 苦逼又倒霉的云锦和乐风在陌殇手里吃了亏,一心想要挑拨他和宓妃之间的关系,结果宓妃被他们三个闹得头疼,直接躲在了大哥温绍轩的身后。 然后没地儿发泄的陌殇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云锦和乐风都留在了青松林,让得两人就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诚如陌殇所言,琴郡现在是宓妃的封地,而青松林里山洞下的那处毒泉对琴郡与清镜城两地的百姓都存zài致命的威胁,因那是含有剧毒之地,普通人留守肯定不行,是以身为药王徒弟的他们就理应当仁不让的承担起这个责任,直到危险警报解除为止。 谁让他们出自药王谷,谁让他们会医的,谁又让他们是真的疼宓妃,想要为宓妃做一些事情的…反正最后出于种种原因,云锦跟乐风没能随大部分一起返回星殒城,只得悲催的守着毒泉过了。 隐患没解除之前,两人被陌殇整得是完全不能离开青松林半步。 吼―― 这梁子结得有点儿大,但陌殇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要再敢来,大不了他又想别的办法就是,总之一句话,坚决不让他们有机会在宓妃的身边转悠。 “妃儿,你…你跟楚宣王世子他…你们两个是不是…”温绍宇一边断断续续的问,一边不住的抓挠自己的头发。 虽说这个疑问压在温绍宇的心里那长时间了,但真要轮到他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开口,很担心宓妃会生气不理他。 楚宣王世子为何出现在琴郡,温家三兄弟其实是心如明镜的,他可不就是冲着他们家妹妹来的么。 而且琴郡的所有事情能处理得这么顺lì,里面真的少不了陌殇的功劳。 他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琴郡百姓好,无非想讨的就是宓妃的欢心,其用心不可谓不深。 “三哥想问我跟陌殇是不是在一起了。”她对陌殇有好感,她喜欢陌殇这件事情,宓妃从未想过要瞒着自己的哥哥或是自己的爹娘。 有他们帮着自己参谋参谋也是好的,更何况宓妃可是非常相信陌殇的,那个家伙一定会让她的爹娘还有兄长都认可他的。 至于过程嘛,宓妃暗爽在心,刁难什么的肯定免不了,就全当是对他的考验了。 自家爹娘有多宠她,宓妃心知肚明,再加上她的三个妹控哥哥,唔,貌似陌殇对她的追求之路不会平坦,若是她的外祖家也插足进来的话,那什么宓妃就只能无力抚额了,她表示自己对陌殇爱莫能助。 她对他硬不起心肠,可不代表她身边那些爱她的人对他也硬不起心肠。 想必那货心中早就做足了准备,不然也不会把她的三师兄和小师兄欺负得那么惨了。只是,三师兄和小师兄好欺负,大师兄和二师兄却是不好糊弄的,不知陌殇想好怎么接招了木有呢? “呃…嗯。”温绍宇有些无语,这事儿难道不该是妃儿脸红的,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大哥和二哥也真是够坏的,明明主意是他们出的,偏偏要把他推出来,呜…他好可怜,可谁叫他打赌输了。 “我答应让陌殇追求我了,至于能不能追得到就看他的本事了。”宓妃像只小狐狸似的笑得格外狡黠,清亮的眸子份外动人。 她的心在他的身上,即便她跑得再远,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的。 但她也是真的很想享受一下被人追求的滋味,因此,宓妃很期待陌殇会用什么办法来追求她。 “妃儿很喜欢他。”温绍云看着笑得明艳动人的妹妹,问得有些着急。 “喜欢,我对他很有好感。” “那妃儿会阻止我们考验他么?”温绍轩望进宓妃含笑的双眸,语气从未有过的严sù。 “不会。”摇了摇头,宓妃小手托腮,尽显小女儿的娇态,“他既然喜欢我,想要娶我为妻,那么前提必然是要得到爹娘还有哥哥们的认可才行,而我对他有信心,他一定会得到你们认可的。” 温绍轩眸色加深,抿唇不语,温绍云和温绍宇对视一眼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但不可否认,他们对宓妃说的话很受用,如果宓妃在他们面前说陌殇的好话,他们铁定是不会对陌殇客气的。 偏偏宓妃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反倒不怎么好对陌殇下手了。 那个抢了他们妹妹的男人,真是…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哥哥们别那么担心嘛,你们家妹妹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宓妃话落,直接就收获了三对大白眼,你要真的不好追,还会答应他的追求么?还会提到他的时候就笑得那么明媚好看么? 显然,不出意外的话楚宣王世子就会是他们的妹夫了。 “呵呵…”被三双雷达似的眼睛看得浑身发毛的宓妃尴尬的笑着,呜…她好想秒遁,然后去找陌殇寻求安慰,那什么她被哥哥们华丽丽的嫌弃了。 想着想着,宓妃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对陌殇的感觉真有表xiàn得那么明显吗? “妃儿,大哥对他是不会手软的。” “嗯。” “妃儿,二哥也不会。” “嗯。” “三哥也是不会的。” “嗯。”宓妃扯着嘴角回了三个‘嗯’,她好想哭有没,“哥哥们要真看他不顺眼就使劲儿的揍他呗,他皮厚,耐揍。” 闻言,温绍轩三兄弟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宓妃,难得异口同声的问出同一句话,“妃儿你揍过?” 不然怎么清楚陌殇皮厚,耐揍的? 楚宣王世子又岂是说揍就能揍的,就他那身体揍出毛病来了怎么破? 不由自主的脑补出宓妃紧握双拳狠揍陌殇的画面,温绍轩三兄弟额上都滑下一滴冷汗,然后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没…没有,我怎么会,嘿嘿。” ------题外话------ 么么,今天字数补上鸟。 正文 【V107】表白也是分等级的 回到星殒城之后,宓妃耐着性子呆在相府里过了两天清静日子,实在是她家便宜娘亲泪眼汪汪的望着她,没说话但却满眼都是求陪伴求爱怜的模样,饶是她的心肠再怎么硬,遇上如水的美美的温夫人时也地儿使。 于是,整整两天的时间里,宓妃除了进宫面见皇上敲定琴郡的那些她新任免的官员之事以外,其余的时间她都留在观月楼里陪着温夫人,唯有睡觉的时候才回碧落阁。 以前儿子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温夫人倒也没有觉得难熬,现在一天见不到她的几个孩子,她这心里就很不踏实。 此番,一连好几天没能看到儿子跟女儿,别说见面了就是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可想而知温夫人的思念之情已经泛滥到了何等地步。这不,如果宓妃兄妹几个再晚两天回来,她都要撇下温相自己带几个府中铁卫跑去琴郡了。 那地方是她女儿的封地,温夫人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危险,尤其琴郡可是一个赏花的好地方,山明水秀,风景如画的,而且距离清镜城也很近,待到四月的时候去那里赏樱花,光是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很美很美,让人沉醉其中不得自拔。 继退婚事件之后,她的女儿宓妃性情大变,先是拜师入药王谷,后又习得一身好本领,跟着嗓子也痊愈了,多年来积压在温夫人内心深处的心结也就随之解开了。 心结既解,心病已除,又经过近几个月的悉心调养,温夫人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比起以往不知好了多少倍。 重新燃起生活希望的温夫人性子也一改往日的隐忍和退让,变得异常的强势起来,不但迅速收回了以前流失出去的权利,更是把相府的后宅大权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 常言道:为母则强。 以前的温夫人一再的退让是因为一心想要照顾好她的女儿,结果害得她的女儿是越发的自卑而孤僻,还险些让她彻底失去了女儿。 现在的温夫人不再退让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清楚的知道只有她握牢了相府当家主母的大权,不再软弱变得强势起来,她的儿子,她的女儿才不会被欺负,他们一家子的尊严才不会被践踏。 再次重掌相府大权的温夫人,因着手底下可用的人多了,府中各院的某些消息也就瞒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了,这才意识到相府如今是有多乱。 满心气闷的同时她又不得不抓紧时间,抓住机会重新定制相府的规矩,以免因着某些人而把相府近千年来声誉毁于一旦。 温夫人思念儿子女儿是真,想把自己近些时日压在心里的这件事情跟他们谈谈也是真,她一个人还真拿不定主意。 尤其近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那些安份了一段时日的大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皇上很忙,温老爹自然也闲不了。 看着每天早出晚归的丈夫,温夫人又哪里舍得再拿她发现的那些事情去烦他,更何况她的手中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依照温家祖训,她心里的那个想法十之**是不能成功的。 “娘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呢?竟然连女儿来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如前两天一样,起床之后宓妃就到观月楼来陪温夫人说话聊天,顺便也帮她娘处理一些府中事务。 近段日子前朝风波不断,但那些都不是宓妃关心的问题,外城海港的建设与改造很成功,随着规划好又崭新的居民楼慢慢的建起来,当初与沧海签定合同的那些渔民都非常开心。 只待居民楼建好,再组织渔民搬进去之后,船厂,海港以及商铺就可以同时开始建设,不出三个月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外城。 药楼早已经装修完毕,无情公子之名也已经宣扬得四海皆知,该造的势也都造好了,接下来只隆重开业便好。 宓妃今个儿来找温夫人就是告sù她自己要出门的,继续呆在府里她虽说也可以指导手下人按照她的命令行事,但有些事情还得她亲自出面才行。 比如,三天后药楼开张,为了彻底打响药楼的名声,无情公子的名声,宓妃吩咐剑舞刻意传出无情公子将入住醉香楼的消息。 除此之外,在药楼开张的前三天时间里,若有求医问药者,无情公子将会当众挑选出五名患者进行免费诊治。 当然名额有限,有缘者得之。 “没。没什么,娘什么也没想。”宓妃甜糯绵软的嗓音唤回了温夫人的思绪,她摇了摇头拉住女儿的小手,柔声道:“妃儿用过早膳了没有?” “已经用过了。” “正好娘今个儿没事儿,妃儿在家也闷坏了吧,娘陪你出去挑挑衣服首饰什么的可好。”知女莫若母,女儿陪了她两天,温夫人倒也知足了。 她知道她的妃儿与其他闺阁千金不同,她的女儿是要做大事的,小小的后宅不是她的天地,但身为她的母亲,温夫人该操的心却是一点儿都没少操。 眼看宓妃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该学的东西却都还没有学,温夫人的原意就是要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别的暂且不管,首要的任务是先要教会宓妃如何掌管府内中馈,又如何处理府中事务,否则任凭女儿再怎么聪明,以后嫁到夫家也难免要吃亏。 温夫人又哪里知道在她处理府中事务,准备手把手教导宓妃的时候,她的女儿处理起那些事情来比她还要快,还要好,让她这个做娘的完全没有一点儿的成就感。 好吧,自幼接受穆老夫人亲自教导的她,竟然真的败给了自己的女儿,温夫人倍感失落之际,又不免满心的自豪。 女儿如此优秀,她这个做娘的脸上有光啊! 在旁看过宓妃老练的处事手法之后,温夫人顿时就打消了亲自教导女儿的这个想法,想来以后甭管她的女儿嫁到哪里,不会吃亏就是了。 天知道宓妃的某些处事之风,连带着温夫人都忍不住想要学习一番。 “娘,妃儿的衣服首饰还有好多都是新的,连一次都没有穿过的,不用再置办新的了。”宓妃对此很无语,甭管衣服也好,首饰也罢,哪怕宓妃穿个两三年每天都穿新的戴新的都不带重样的。 这并非是宓妃在吹牛,撇开温夫人替她张罗的之外,还有外祖母和三个舅母替她准备的,外加还有陌殇那厮明里暗里送到她碧落阁里的,缺什么宓妃也不缺换洗的衣服和佩戴的首饰。 “衣服首饰不喜欢的话,那咱们就去买些胭脂水粉。”有个不喜打扮,每日素颜的宝贝女儿,温夫人表示压力山大,因为她都不知道该给女儿一些什么才好了。 “娘亲难道不认为妃儿不施粉黛更好看么?”女人天生爱美,宓妃自然也不例外,但那不代表宓妃就喜欢将自己的脸当成调色盘来用。 偶尔化一次精致的妆容来转换一下心情是可以的,可要宓妃天天都化着妆生活,她不喜欢,尤其古代的胭脂水粉味道太重,有些还很油腻,宓妃就更不喜欢了。 细数她两次化妆的场合,一是除夕宴,二是赏梅宴,两次使用的化妆品都是临出药王谷之前水灵长老送给她的。 与古代传统的胭脂水粉相比,宓妃当然更偏好水灵长老给她的一整套来自海外的化妆品,不为别的就为这类的化妆品气味较为清新,用起来也更为清爽,上妆的效果更为清透,服帖。对于习惯使用现代化妆品的宓妃而言,水灵长老给她的正好合适,至于其他的她实在不感兴趣。 “是是是,娘的妃儿不管什么模样都是最好看的,即便是素颜也无人能及。”温夫人十分享受女儿的撒娇,看着她娇俏的模样更是移不开眼。 “娘,妃儿想……” “娘想把妃儿留在身边无非就是想要教你看看账本啊,学习学习如何掌握府内中馈什么的,可是娘的妃儿每一样都做得很好,娘这颗心是放下了,妃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谢谢娘亲。” “傻丫头。”轻抚着宓妃柔软的秀发,温夫人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压在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实在太需要一个人替她分担了。 身为温氏一族这一代的当家主母,守护温家是她的责任。 听完温夫人的怀疑,宓妃的面色显得很平静,只因她知道的比温夫人所知道的还要多得多。离开前她就吩咐剑舞密切关注府中各院的大小动作,以及他们都与谁私交甚密,回来后剑舞就刻意针对此事向她作了详细的汇报。 是以,有些事情宓妃看得很分明,至于证据么,她有。 从她做下那个决定开始,缺少的从来就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否则她如何还能允许他们那些人在府中蹦跶至今。 “那娘打算怎么办?”相府其他三个院子的情况,宓妃可不相信她的狐狸老爹心里会一点数都没有,多年来都没有行动,怕只怕也是在等待什么。 温夫人的异常就连她这个时常不在身边的女儿都发现了,宓妃就更不相信每天跟她娘同睡一张床的温老爹会一无所知,只可惜近来老爹太忙,这才没能顾得上她娘。 那天在宫里皇上就有意无意的在引导宓妃,瞧出些门道来的宓妃又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因此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宣帝拿她本来就没有办法,看她压根就不上当也就不好再勉强于她,只得看过她的折子之后,又询问了一些琴郡的情况,最后吹胡子瞪眼睛的盖上玉玺,琴郡官员的大变动就到此结束了。 宓妃的确是好运的躲过一劫,但跟她一同回来的大哥二哥和三哥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当天夜里就被皇上给抓‘壮丁’了,连带着穆国公府她的三个表哥也没能幸免。 哥哥们被皇上叫去安排了什么事情,宓妃没有过问,在她看来是男人就得有属于自己的事业,甭管是什么,做什么,总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更何况不是宓妃自吹自擂,无论是她的三个亲哥也好,还是那三个表哥也罢,自小所受的教养就很好,才学渊博,为人正直,有勇有谋,行事也都很果断,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原本以如今相府和穆国公府在金凤国的地位与声望,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孙若能藏拙是最好的,不然帝心难测于家族不利。好在宣帝在位期间,虽说没能让金凤国位列四国之首,又还处处受制于国内外戚,但他贵在勤政爱民,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心胸广阔,目光深远的明君。 也正因为如此,温绍轩等人的才华才有展露的舞台,更不用刻意的隐藏,能以自身所学报效国家,扬金凤国之威。 历代皇权之争都是残酷而血腥的,宓妃其实并不赞成她的父亲或是外祖家选择皇子站队,参与到皇位之争里面。 然而,一直都是保皇派的温老爹和穆国公府,他们保的是皇上没错,忠的是皇上也没错,但偏偏他们的儿子都与寒王自幼交好,感情自是不一般。 如此便也引得太子墨思羽对两府的公子都相当的记恨,毕竟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那便是留着又有何用。 难不成要眼看着他们成为寒王的左膀右臂,帮着寒王对付他,打击他么? 墨思羽不傻,更不蠢,在一次两次拉扰不了温老爹和穆国公等人,又无法挑拨温绍轩等人与寒王的关系之后,在他眼里这些人就都成了他的敌人,是他不惜一qiē代价都要除掉的敌人。 若非宣帝与宓妃印象中的那些皇帝不一样,哪怕爹爹和哥哥要因此而恨她,宓妃都绝不可能让他们亲近寒王,辅佐寒王。 既然宣帝还不错,而墨寒羽也的确有帝王之相,帝王之才,为了顺从老爹和哥哥们的心意,宓妃也只得默认了。 罢罢罢,她的责任只是解掉墨寒羽所中的火毒与寒毒,至于金凤国这个天下,宓妃相信墨寒羽有本事自己拿下。 而相府内部的问题,便宜娘亲既已察觉到了,想必心里也是有主意的,只是她还下不了决定罢了。 为了这个家以后不再乌烟瘴气,宓妃其实是不介意做那个坏人的。 “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这么为难的。”温夫人叹了一口气,望着宓妃语气幽幽的道:“祖训不可违。” “那娘也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是……” “今时不同往日,老祖宗留下那样一条祖训,可曾有料到温氏一族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状况?” 祖训什么的,宓妃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她只知道树大了要分杈,人多了自然就要分家。 虽说如今这相府里住着的人,那都是她爹的亲兄弟,但好歹不是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又能亲得到哪里去。 别说这样隔了一层肚皮的兄弟亲不起来,住在一起久了要闹矛盾,哪怕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有拌嘴的时候不是,分家单过才是王道。 “此事倒也不急,娘既然心中已经有数,何不再多多留意一下,将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再说。” “娘会留意的。” “其实娘也不必太过担心,爹爹心中倒也未必没有数。” “妃儿你的意思,你爹他……”如果这事儿要是夫君心里有底的话,温夫人拉着宓妃的手倒也镇定了下来。 敢情忙活了半天,就她还没有看清楚相府中的局势。她的夫君,她的儿子,甚至是她的女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了? “爹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妃儿没有问过,不如娘亲抽个时间问问。” “你这丫头竟然连娘也打趣。” “呵呵,爹爹最近是太忙了,连带着哥哥他们都忙得厉害,娘想问的话估计还得再等等。” 温夫人揉了揉额角,拍了拍宓妃的手背,柔声道:“娘心里有数,妃儿放心便是。” “妃儿给娘准备的那些药丸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顶多连续吃上半年,娘生产妃儿时落下的那些病根就能痊愈了,届时肯定容光焕发,肤色白晳,面色红润,返老还童……” 没等宓妃耍宝似的把话说完,温夫人就噗嗤一声给笑喷了,指尖点着宓妃的脑门,道:“还返老还童,你娘还不得成妖怪了。” “呵呵…” 宓妃回到相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坦白,那天夜里他们一家六口聚在温老爹的书房里,宓妃就老老实实的把她会医且还会毒的事情给交待了。 爹娘和哥哥们看似生气恼她,但也顶多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她罢了。当然,他们为了让宓妃谨记这个教训,每人都要求宓妃为他们做一件事情,全当就是对她的惩罚了。 得了便宜的宓妃不敢反驳啊,于是就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惩罚。 自此,有了宓妃这个堪比神医的存zài,相府和穆国公府是再也不缺什么稀罕的,珍贵的灵丹妙药了。 “妃儿,娘想知道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会怎么做?” “分家。”宓妃的话很简短,但却很有力,很坚定。 原本宓妃久未等到那个契机,都计划着自己出手制造契机了,没曾想机会就要来了。 无论如何相府这个家,宓妃都是分定了,那些心思各异的家伙,还是早滚早省心的好。 等那三房搬出去之后,相府的主子全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到时既方便管理,别的探子想要插足进来也不容易,何乐而不为。 “娘知道该怎么做了,妃儿有事就去忙吧。”温夫人心下一个‘咯噔’,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fù了过来。 分家两个字,正好也是温夫人在宓妃来之前脑海里浮现出最多的两个字。 现在的相府,现在的温氏一族,似乎唯有分家才是出路。 “那妃儿就先走了,晚上再来给娘请安。” “去吧,出门要小心。” “嗯。” 直到宓妃离开好一会儿之后,温夫人才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低语道:“钱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自从她嫁给温老爹,有了老夫人那样一个婆婆,为了不让温老爹夹在中间为难,她的性子真是收敛了很多很多。 后来宓妃哑了,她就更是一蹶不振,什么事情都不想管,拖着满身的病痛能活一天是一天,渐渐的都快记不起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 这些日子随着权利的收回,温夫人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整个人自信了很多,然而在处理其他三房的问题上,她又险些退缩了。 “夫人不必操心,一qiē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qiē都会好的。” ……。我是可爱分割线……。 三月的天气,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比想金凤国其他的地方,天子脚下的星殒城里每天从早到晚都很热闹,尤其赶上过时过节的时候,热闹的程dù会翻番。 这个时节,寒冬已是悄然离去,迎来了暖春,往来出行的人也褪下了厚厚的冬装,开始换上颜色鲜亮一些的春装。 行走在干净整洁的长街之上,沿途观赏着护城河两边一树一树的嫣然绽放的桃花,鼻翼间似是还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让得宓妃的心情很好。 “丹珍,今个儿难道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姑娘们天生都是爱美的,冬天的时候为了保暖不得不穿着厚厚的冬装,但只要一开春,尤其是那些贵族千金就会早早的换上春装,以凸显出自己婀娜的身段。 哪怕偶有一丝寒风袭来依旧还很冷,但那并不影响她们穿着轻薄,然后三五结伴出门踏青。 重活一世,宓妃进驻的这个身体很是有些畏寒,即便有内功护体,在穿衣方面她都不能太大意,不然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小姐忘了吗?” “呃…记不得清了。”宓妃抚额,她是最不爱记日子的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从每年的三月十五到四月十五这段期间,乃是咱们星殒城的桃花节啊!” “桃花节?”宓妃满脸的问号,扭头呆呆的望向冰彤。 桃花节,她该知道吗? “小姐,其实桃花节跟七夕乞巧节是差不多的。”说到这个冰彤的脸不由都红了红,看着她家小姐还是一脸迷茫之色的样子,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在每年的桃花节上未婚的男子可以向未出阁的女子表白,而未出阁的女子也可以向未婚的男子表白。” “呃…”宓妃默了默,不禁感叹古人其实还是挺开放的。 至少,她前世生活的世界,貌似还没有专门用来表白的日子,而且这个日子竟然还长达一个月之久,简直刷新了她的认识观。 不过只是男女相互表白的日子罢了,冰彤至于露出这样引人遐想的表情么? “小姐,桃花节上男女相互表白是只限于贵族子弟与贵族千金之间的,平民是不能在桃花节上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的。”丹珍顺势接过话头,一本正经的解释给宓妃听。 “表白还分贵族与平民?”宓妃的声音微微拔了尖,清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眸底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她这算是长见识了吗? 人要分三六九等,感情竟然也要? 门第之见要不要这么鲜明,很伤人自尊的好伐! “这是很正常的啊,小姐。” 宓妃:“…!?” “七夕乞巧节的时候没有这种限制,贵族也好,平民也罢,都可以向自己心仪的人赠送礼物,若是双方都满意的话,就能请媒人上门说媒订亲,最后喜结连理。”作为补充说明,冰彤把丹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在这个时代,男女的婚事不但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要讲究家势背景,门当户对。 身份尊贵的,无论嫁还是娶,自然都是与他们相差无几的人;没有身份的,嫁也好,娶也罢,自然也是身份地位与之同等的人。 总之,在金凤国甚至是整个浩瀚大陆,男子低娶的很少,女子低嫁的也很少,绝大多数的男女都是选择与其门当户对的结亲。 唯有少部分的人,或高娶,或高嫁。 “我懂了。”宓妃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被这奇葩的桃花节弄得有些无语。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如果不是深知她家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丹珍都不免要认为宓妃是特意出来参加桃花节的。 不过以她家小姐的人品相貌以及家势,什么样的夫君找不到,实在没有必要参加桃花节。 “你家小姐我好长时间没有逛街了,咱们就先逛逛再说。” “是,我们听小姐的。” 宓妃眯着眼扫过河边开得艳丽的桃花,想到那奇葩的桃花节,嘴角划过一抹讥笑。 怕只怕这桃花节上会出现的贵族公子和贵族小姐,多半不会是真正尊贵的人,倒极有可能是家中的庶子庶女,真有嫡出的话,身份大概都不会太高。 毕竟,冰彤口中的未出阁的女子,指的的确是未出阁的女子,而未婚的男子么,十有**指的顶多是没有娶正妻的。那些男人出现在桃花节上,一来是看看能否遇到一个身份相当或是高于自己家族的女人做正妻;二来则是看看有没有身份稍微逊色于自己家族,却又能成为自己助力的女人带回家做妾。 不得不说,宓妃的猜测真相了。 今年的桃花节比起去年热闹的不是一丁半点儿,理由么,当然是据访间流传,不但太子会出现在桃花节上,就连不少的王爷与世子都会出现。如此,怎不令得众家千金齐聚桃花节争奇斗艳,只为搏取机会入得贵人眼。 宣帝的九个儿子里面,除了年纪尚幼还未封王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以及皇上想管但却管不了的寒王以外,以太子为首的五位王爷都早已纳了侧妃,但仍独独留着主位。 太子妃之位,诸位亲王的王妃之位,这可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啊,哪怕不知那传言是真还是假,为此而盛装打扮出席桃花节的闺阁千金们真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对于有资格参加桃花节的男男女女来说,他们是要不惜一qiē代价只求上位的,但对于那些没有资格的男男女女来说,不能想,不能靠近,可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心里也舒坦,毕竟那么多的俊男美女,平常时候可是非常难以见到的。 “小姐,太子和那些王爷难道真的是想为自己选正妃了吗?”听着周围众人丝毫没有掩饰的议论声,冰彤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大概吧。”太子墨思羽年二十有六,侧妃已有四位,外加两位庶妃,其余排不上名次的夫人多达十多位,但他膝下却只有两个女儿,子嗣单薄得很。 太子妃之位空悬七八年之久,不出意外的话坐上的人应该要么是庞家的女儿,要么是地位仅次于庞家人的女儿,又或者是太子目前急于要拉拢的人家的女儿。 与太子抱着同样想法,王妃之位同样空悬多年的那几位王爷,他们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 放眼整个星殒城的各个家族,相府的女儿与穆国公府的女儿绝对是百分之两百的抢手货。 要知道这两府的女儿,无论娶到哪一府的,都将有可能获得两府的支持,这如何不使人心动。 住在相府的姑娘虽多,但温老爹的亲生女儿却只有三个,偏偏众所周知的温老爹最疼爱的女儿是宓妃,另外两个庶女还是不受待见的,想娶相府的姑娘,目标自然是集中在宓妃身上的,哪怕宓妃此时还顶着哑女的称号。 但单单就是她嫡女的身份,就足以弥补她口不能言这个缺陷了。 原本穆国公府的姑娘仗着他们的身份之便是要好娶一些的,可赏梅宴上宓妃求下的那道圣旨就等于是穆家嫡出姑娘的免死金牌,至于庶女娶回家做什么,当摆设么? 故,既然人家抱着圣旨他们赐婚不得,那么就只能走两情相悦这条路了。 只要是这两家的姑娘自己倾心于他们,那么两府的支持还不是手到擒来。 宓妃本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上面去的,倒是多亏了冰彤这个丫头一句话提醒了她。 看来她得抽个时间去一趟穆国公府,试试三位表姐的心思,至于那些个庶女么,还不值得宓妃放在心上。 上次相处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足够宓妃摸到她们的一些秉性了,对于心术不正之人,她才懒得去搭理。 与其有那个时间去提点别的女人,她倒不如多想想陌殇来得身心愉悦。 对于穆国公府的姑娘宓妃是想阻止她们出席桃花节,但是对于相府的姑娘,宓妃倒是相当的支持,谁让她巴不得能早一点将他们都踢出相府呢? 要是她们聪明没有在桃花节上闹出事儿来,那宓妃也只能无奈的再等等,可她们要是闹出了事,那便正中宓妃下怀,她的计划可以提前,说不定还能在大哥生日之前将他们都踢出相府。 “小姐。” “怎么了?”宓妃想着事情,听到丹珍的话也没抬头。 “小姐那好像是国公府四少爷。”丹珍跟冰彤都跟着宓妃在国公府住过几天,对国公府的主子们也都是认识的。 “谁?”顺着丹珍手指的方向,当宓妃看到护城河边,桃花树下,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的,面容俊朗,五官秀雅少年时,好看的眉头拧了拧。 穆哲吉,三舅舅家的那个庶子。 宓妃对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坏,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很平和,甚至还带着笑,比起国公府里那两个庶女对她的态度不知要好多少倍。 看情形穆哲吉这是表白被拒绝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本小姐又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这区区一介庶子可以肖想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妙龄女子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清脆婉转,端得是有一副极好的嗓子。但她刻薄的语气,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态度,却硬生生给她减分不少。 “即便你是穆国公府的庶子又怎么样,在本小姐的眼里庶子就是庶子,那么低贱的玩意儿,怎配倾慕本小姐这样的……” 本不想管闲事的宓妃,听到穆国公府四个字的时候脚步顿住了,对着丹珍低声耳语几句,旋即丹珍便出声道:“本郡主怎么觉得穆国公府的四少爷比起泼妇一样的太师府大小姐要有教养得多呢,瞧瞧你那尖酸刻薄的样,哪个男人要娶了你一定倒八辈子的霉,还皇城五美之首呢,真是人丑心更丑。” ------题外话------ 荨今天有事外出,直到六点过了才回家,时速又特慢,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了,万更肯定是不行了,今天就先这么多吧,明天荨会补上滴,谢谢大家最近这段时间对荨的支持,更新时间一直没能稳dìng下来,荨实在很抱歉。 正文 【V108】初恋终结用心险恶 太师府骁勇侯的嫡长女庞菲柳眉如烟,杏眼如波,芳菲妩媚,姿容艳丽,年方十六的她自小便是美名在外的,有着菩萨心肠的贵族千金,星殒城里谁人提起她即便是不识得她本人,但却也是对她的事迹与有关于她的传闻相当的熟悉。 需知在没有爆出郑国公府退婚事件之前,哪怕温老爹将宓妃保护得很好很好,但星殒城里其实有两件事是被众人广为流传的。 一当然是皇城五美之首,又被传乃金凤国实至名归的第一美女,善良仁慈,明丽端庄又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太师府孙小姐庞菲。 二嘛,当然就是丞相府深居简出,但却性情孤僻乖张,无才无德,貌若无盐又口不能言的哑巴嫡女温宓妃了。 这样的两个女人放在一起被比较,可以说宓妃是一直就处于完败的状态之中,也可说庞菲的完美名声是在踩踏着宓妃的基础之上,一点一点越发完美起来的。 从头到尾,宓妃都沦落为了衬托庞菲那朵红花的绿叶,被人污蔑,被人厌弃,同时也被人嘲笑着,奚落着。 谁让庞菲这个女人比起她的母亲骁勇侯夫人白氏更会为自己搏得好名声,好形象呢?那时自卑孤僻到连碧落阁大门都不出的宓妃,又岂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庞菲也不是个笨的,她借了宓妃来衬托她的高贵,她的不同,她的特别,她的善解人意,又明知温老爹对宓妃的宠爱与疼溺,她又怎会露出自己的尾巴,因此,任凭外界有关于她和宓妃之间的流言怎么传,怎么闹,她都从来没有动作,故,不动声色之间,她就将自己清白的给摘了出来。 她在处理事情的手段上也很高明,至少非但没有引起温老爹的怀疑,就连温绍轩兄弟都没有察觉,那些年在他们那么严密的保护下,宓妃口不能言之事是如何传出去的。 温老爹并非觉得宓妃成了哑巴会影响他的名声,会害他被同僚嘲笑,他瞒着无非只是不想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他的女儿,虽说在贵族圈里宓妃是个哑巴这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背地里议论议论也就算了,但却没有人往外说,毕竟温老爹的地位摆在那里,哪怕不结交也不能得罪不是。 可宓妃成了哑巴这件事情,到底还是传到民间去了,而且还被越传越离谱,气得温老爹当时发了好大的火,同时受到牵连的人也不少。 但最终都没有查到是谁干出来的好事,因此,那其实一直都是埋在温老爹心口下的一根刺。 不碰的时候不疼,一旦碰到就疼得生不如死。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女儿,如何能被他人那般践踏。 如果没有悔夜交到宓妃手里的那些有关于星殒城内大大小小,世家,官家,商家等等人的资料,或许宓妃还不会发现,原来从初见之时,她就看不顺眼的庞菲,居然跟她的渊源那么深。 果然么,她跟庞菲是天生注定的敌人,生来就是对立的。 怪不得第一次跟她碰上面,宓妃心里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原来这也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说起来悔夜那家伙还真是一个宝,宓妃只是吩咐他调查那些世家,官家和商家的底,没曾想他将目标完全精确到了那些人家的每一个主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一个都没放过。 是以,宓妃目前掌握在手里的那些东西,只要稍微流传那么一点儿出去,绝对可以引起整个星殒城的动荡。 也不知悔夜是怎么查到那些东西的,有一点宓妃却可以很肯定,那就是悔夜绝对是个侦察方面的天才,抽个时间宓妃打算亲自再教教他这一方面的某些东西与手段,以后她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就要交由悔夜掌控了。 看到庞菲,又听到她贬低穆国公府,宓妃的脑海里就不自由主的浮现出有关于她的种种记载,眼里的冷意就越发的深了几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宓妃原是没有打算动太师府里那些小人物的,她最先要拔出的人是庞太师那个老家伙。 现在么,既然庞菲自己主动撞了上来,呃…貌似是她要多管闲事,并非庞菲往她的枪口上撞,但这又如何呢? 对于扒掉某些人的美人皮,宓妃是相当乐意的,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兴奋。 谁让穆哲吉这个男人,好歹跟她还沾得上一点边不是,到底是自家三舅舅的亲儿子,哪怕是庶子,宓妃也打算帮上一帮。 不过若是穆哲吉不识好歹,那就当她自作多情好了,反正宓妃为的也不全然是他,而是为了穆国公府罢了。 据资料记载,在太师府里庞菲是什么模样,知道的人除了她的爹娘以及近身伺候她的两个嬷嬷,四个一等丫鬟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本性,甚至连最为疼爱她的庞太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由此可见,庞菲作戏的手段有多高,而她又有多么的会演戏,多么的会做人。 在庞菲的身上,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无疑是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丹珍的话在庞菲羞辱穆哲吉正洋洋得意之际,就犹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顷刻之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引到了宓妃主仆三人的身上。 那一声‘本郡主’的自称比起泼妇,尖酸刻薄,倒八辈子的霉以及人丑心更丑等字眼,竟然华丽丽的让人给忽略了一个彻底。 有那么一瞬间,围观的百姓甚至觉得眼前的情景,更像是两个大美人正准备掐架。 而他们脑补出来的画面是这样的,穆哲吉向庞菲表白被拒,而后出现的宓妃则是心仪穆哲吉的女子,遂,宓妃跟庞菲就要对上了。 假如宓妃知道此时观众们心里的想法,她一定会郁闷得撞墙的。 丫的,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儿,姑娘她的眼光不带这么差的啊? 咳咳,她没有贬低穆哲吉的意思,而是这型的男人显然不是她的菜,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个儿宓妃要撕掉庞菲那张披了很多年,而且还是踩着她上位的美人皮。 不然,实难解她心头之怒。 姑娘她是能被当作踏脚石利用的么? 答案当然是NO,利用了她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可以。 比起擒王,从细微之处动摇太师府的根本也未尝不可。 “大胆,你们是哪里来的刁民,竟然胆敢辱骂我家小姐,还不速速跪下向我家小姐磕头赔礼道歉。”庞菲的大丫鬟之一安露上前一步将庞菲往身后挡了挡,双目直视宓妃主仆色厉内荏的道。 只是当她的目光与宓妃平静无波却幽深似海的眸子刚一接触,安露立马就败下阵去,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一颗心狂跳了几下,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好锐利可怕的眼神,那一瞬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蛇锁定要吞食的猎物一样,吓死她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再次抬起头,却见宓妃眸色温和,透过面纱甚至能看到她轻轻牵起的嘴角,那笑纯真而美好,仿佛之前看到的,感觉到的,通通都只是她的错觉。 多年来跟随在庞菲的身边,作为贴身伺候庞菲的大丫鬟,安露见过的贵人很多,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却被宓妃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险些给吓得魂不附体。 “你确定你家小姐真有那样的资格?”不等宓妃发话,冰彤扫过一脸狗仗人势安露的脸,语气娇蛮却并不令人生厌。 现如今的丹珍和冰彤早已经不是宓妃初醒之时,伺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胆小没有魄力的丫鬟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她们已经很快的成长起来,身上也越来越有宓妃的气势了。 宓妃教导过她们,为人处事切莫仗势欺人,但也绝对不许他人欺上头来。 但凡是宓妃的指令,俩丫鬟都是要忠实的拥护,彻底的贯彻实施的。她们不会欺负人,但也不容他人欺。 她们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区区一个太师府孙小姐可以相提并论的。 下跪? 磕头? 道歉?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只怕她们家小姐愿意跪,她们也受不起。 莫不是太师府的人还能尊贵得过当今圣上,尊贵得过太后皇后? “我家小姐当然有那样的资格。”眼见安露被问得愣住,庞菲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安萍仰着头,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的开口陈述。 她虽是在陈述她家小姐有那样的资格这个事实,但她的底气却不是很足。 廖嬷嬷扶着庞菲站在后面一点的位置,一双眸子透着精光,她是庞菲的奶娘,是看着庞菲,手把手照顾着庞菲长大的,在太师府是个很有脸面的婆子。 整个太师府里除了庞菲的母亲白氏以外,最得她信任的便是廖嬷嬷了。 “小姐,那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宓妃的穿着打扮非常的素雅,三千青丝挽成飞天髻,发间斜插两支翡翠镂空垂细小珍珠流苏梅花簪,清新淡雅,高贵而脱俗,一袭素色的月牙凤尾罗裙,广袖流摆,衬得她体态修长,玲珑有致。 眉若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大概就是形容眼前这位女子的。 纵然廖嬷嬷无法透过面纱窥视宓妃的全貌,但她有理由相认,面前这个女子比起她家小姐丝毫都不会逊色,甚至于更胜于她家小姐。 “嬷嬷,她身上穿的可是素云锦?”此时的庞菲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了,刚才的确是她太冲动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发了脾气,险些毁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完美名声。 从她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太子妃,做未来皇后的,因此她的一颗心都扑在太子墨思羽的身上,将太子妃之位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然真的会像访间流传的那样,出现在桃花节上。 于是庞菲也顾不得自诩高贵的身份了,带着嬷嬷跟丫鬟就盛装出席桃花节了,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偶遇太子,然后表明心迹。 逛了近半个时辰的桃花堤,心里正憋着一股难以言喻怒气的庞菲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了太子以及华王和靖王的身影,哪里知道穆哲吉会突然冒出来拿着桃花向她表白。 别说穆哲吉只是穆国公府的一个庶子,哪怕他就是个嫡子,庞菲也是瞧不上眼的。 是以,刚刚把自己对她的心意表达出来的穆哲吉就被骂傻了,而他也完全承受了庞菲的怒火。 一边不顾形象羞辱着穆哲吉,一边又急于向对岸的墨思羽表明她跟穆哲吉没有关系,故,越是骂到最后庞菲的话越是难听,连带着整个穆国公府都被她拖下了水。 宓妃的出现,制止了有些疯狂的庞菲,让得她瞬间就惊醒了。 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前一刻那个泼妇一般的女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应该是的吧!”廖嬷嬷虽说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但素云锦这种比起蜀锦还要珍贵的布料,她也只听过其名,未见过其物。 相传,所有素云锦的颜色都极其的素雅,但质地却是极其的轻柔,绵软,丝滑,又富有垂坠感。素云锦在阳光下会浮现出七彩的光与影,勾勒出如梦似幻的花纹与图案。 一匹素云锦,千金都难求。 即便是宫里,这种布料也是少之又少,除了皇上能用之外,哪怕就是太后和皇后都只有素云锦做的手帕,却没有素云锦做的衣裳。 素云锦出自璃城,是楚宣王世子手里的东西,他想给谁便给谁,哪怕就是皇上也拿他没办法。故,太后和皇后就算再想拥有素云锦做的衣裳,也不敢去跟楚宣王世子杠上啊。 天知道看似温柔若谪仙一般的楚宣王世子,他要心狠手辣起来,就连寒王都要逊色三分。可见,那位温柔如斯,不似真人般的世子爷,手段是有多么的骇人听闻。 “她极有可能是来自璃城的,小姐切莫冲动了,不然……” “嬷嬷放心便是,本小姐知道该怎么做了。”庞菲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抬起双眸,她又是那个有着完美名声,姿容艳丽,端庄贵气的太师府大小姐了。 这女人既然穿得起素云锦的衣裳,想必身份地位都不会低,便是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 若是她能与之成为手帕交,那么她是否也能穿上连皇后姑姑都没能穿上的素云锦呢? 想到这一点,庞菲顿时心花怒放了。 宓妃皱眉扫了眼陷入自己美好幻想之中的庞菲,明眸里划过一抹明显的厌恶之色,她是不是太高估这个女人的智商了。 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这可怎么是好? “本郡主今个儿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原来太师府的教养和规矩也不过如此,不过区区一介官家小姐的身份,竟然胆敢要本郡主下跪,还要磕头?你以为你是谁?嗯。” 抬起手,宓妃也不介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比比划划打手语,丹珍更是深得她心,将她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的。 “你…你你是。温温宓妃。”庞菲猛然瞪大了双眼,白嫩的双手更是情不自禁的捂上自己的胸口,她怎么在这个时候遇到宓妃这个女人。 衰,真是太衰了。 “放肆,安平和乐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庞小姐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冰彤的冷声呵斥,比起之前的安露气势不知强了多少倍,底气也是足足的。 “你说她是郡主她就是郡主了,那我还说我家小姐是……” “莫不是星殒城内还有第二个哑巴?”宓妃微眯起好看的眸子,眼角线被拉长,让她更多了几分难言的尊贵之气。 世人皆知,皇上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就是相府的哑巴小姐,能有这份尊荣的哑巴,星殒城内的确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口不能言又自称是郡主的人,除了安平和乐郡主以外,还能有谁? 要说证明宓妃郡主身份的东西,目前除了那枚金印,可不就是宓妃是个哑巴这个事实了么? “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不认得本郡主,难不成庞大小姐也不认得本郡主?”宓妃刻意咬重了‘庞大小姐’四个字,要知道她们在除夕宴上的初次会面可真算得不愉快,那梁子也是早就结下的。 安露原是不甘心被冰彤的气势给震住,她想挽回一些颜面的同时,又想表xiàn出自己的护主之心,怎料宓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还当众说出‘哑巴’这两个字。 自打发生了城北狩猎场一事,哑巴跟傻子在星殒城那都是禁词,心里说说想想都可以,但还真的没有人胆敢直言不讳说出口的。 时至今时今日,那天出现在狩猎场的那些公子小姐们,有一部分才刚下得了床,可见宓妃就不一个好惹的。 反正从那之后,星殒城内再无人胆敢说宓妃是个哑巴,敢这么说自己是个哑巴的,想来也只有宓妃自己本人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安露浑身颤抖得犹如筛子一样,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庞菲的脸色。 “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廖嬷嬷心知今日这辱她们是受定了,谁让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的女人是宓妃。 更不巧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个身份尊贵的正一品安平和乐郡主,比起亲王所出的郡主身份都要高上一阶。 她家小姐纵然是皇后的亲侄女,太师府的大小姐,可在宓妃面前这样的身份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知道。”低着头,垂着眸,庞菲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三个字。 “小姐今日暂且忍忍吧!”廖嬷嬷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心神所得很好。 庞菲黑着一张脸,袖中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好几次之后,她才笑着上前几步,面向宓妃规规矩矩的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嗓音清婉的道:“臣女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万福金安。” 她怎会不记得一出场就抢光了她所有光环的宓妃,只怕宓妃化成灰她都识得。 之前没认出宓妃,无非是误以为宓妃仍身在琴郡,她才会有所大意,没有细想那么多,更何况从未受过这等气的庞菲,也是故意放纵自己的丫鬟,想要先给宓妃一些教训的。 怎料会踢到一块,以她目前的实力根本就踢不动的铁板。 “看来太师府的教养的确不怎么好,就连最起码的尊卑都没有,怪不得教养出来的姑娘就跟泼妇似的,啧啧。”一边比划一边摇头,宓妃的眼睛就好似会说话一样,璀璨明亮,流光溢彩,看得周围的人都移不开眼去。 而作为宓妃嗓子的丹珍,一字一句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表xiàn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个时候宓妃突然有点儿后悔,她应该把樱嬷嬷或者清嬷嬷,又或是紫瑛紫瑜等人任意带一个在身边的,有熟知尊卑等级的她们在场,相信场面会更加热闹的。 宣帝给她的两个嬷嬷以及四个宫女,目前已经通guò了宓妃的考核,也算取得了宓妃的信任,很多事情宓妃也放心安排她们去做,但药楼之事,宓妃还未对她们提起。 故,今日出门她的身边才只带着丹珍和冰彤两个,但她们在能力上面肯定是不如紫瑛等人的,好在她们已经成长得不错,甚得宓妃心意了。 “我金凤国是极其讲究尊卑的国家,庞小姐的规矩学得这么差,奴婢一定好好请求郡主将樱嬷嬷派到太师府好好的教导庞小姐一番。” 樱嬷嬷乃宫中正五品的女官出身,虽说仍旧是奴才,但若真去了太师府教导礼仪规矩,哪怕就是庞太师也得受着。 “庞小姐虽是官家小姐,但说白了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罢了,一没身份二没封号,见到我家郡主是要行跪拜之礼的,难道你的父母连这点尊卑都没有教过你。” 宓妃笑着给了冰彤一个赞赏的眼神,高兴得某丫鬟乐得险些找不着北。 如若宓妃与庞菲都是官家小姐出身,见面行个平礼即可,但偏偏宓妃是个拥有封号的郡主,但凡金凤国中其他的郡主见了她都得行半礼,位份低的公主见了她都得行平礼,可想而知庞菲那屈一下膝,福一下身分明就是在敷衍宓妃。 “本郡主别的没有,还就记性最好,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丫鬟不但要本郡主下跪,还要本郡主磕头,不知道她是向谁借的胆子。” 此话一出,安露安萍身子一抖,直接就跪在了宓妃的面前,低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跟在庞菲身后同样只是向宓妃屈膝行礼的廖嬷嬷被宓妃的眼神儿一扫,双腿直打颤,最后没骨气屈膝跪下,颤着声道:“奴婢见过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 “冰彤,区区奴婢也敢在本郡主的面前我我我的叫个不停,给本郡主掌嘴。” “是,郡主。” 领命上前的冰彤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安露的面前,让她抬起头,扬起白净的手就一巴掌一巴掌煽在她的脸上。 啪啪啪! 那一下接着一下清脆却刺耳的巴掌声落在安露的脸上,却仿佛重重的打在庞菲的脸上一样,她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自己的肉里,看向宓妃的眼神是满满的控诉与怨恨。 庞菲恨毒了宓妃但却不会与宓妃硬碰硬,心思一转她便有了主意,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苍白之色,双眸含泪,好不楚楚可怜。 人心是很奇妙的,弱者总是能唤起别人的同情之心,围观的百姓就是庞菲想要利用的人。 然,庞菲忘了一点就是,比起站出来为她说话,这些百姓其实对宓妃早就有了一层心理上的畏惧,以至于他们只能心里同情着,却只能冷眼看着。 毕竟他们谁也没有那样的胆量,敢将宓妃惹毛,而他们也最最怕死。 “这些该死的贱民,竟然没有一个愿意为了她而站出来,简直气死她了。”庞菲心里恨恨的想着,突然眼角的余光落到穆哲吉的身上,她又忽生一计。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向宓妃行跪拜之礼,虽然按照规矩她的确该行那样的礼,但庞菲又怎会甘心屈居宓妃之下,那是她怎么都无法忍受的。 穆哲吉是穆国公府的庶子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宓妃的表兄不是吗?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又向她深情的表了白,现在可不就到该他表xiàn的时候了。 含泪的双眸凝望着穆哲吉,庞菲犹如风雨中的小花似的,那么可怜,那么柔弱,又那么的惹人怜惜,那么的让人恨不得拥入怀中好好呵护。 可从宓妃出现就成了背景墙的穆哲吉,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他没想到宓妃会出现,更没想到在他受辱的时候,宓妃会出言维护他。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严词拒绝,狠心侮辱了他的庞菲,会在这个时候向他投来这样的惹人怜惜的眼神,她究竟当他是什么,穆哲吉心痛的想着。 虽然他也算是宓妃的表兄,可他毕竟只是庶出的,如何攀得上宓妃这样的高枝。在庞菲将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真心通通都践踏进泥土里之后,她又是以何种心情指望他维护她去指责宓妃的所作所为。 他是庶出的没错,可他也是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伤心会难过会痛苦的好么? 三年前的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庞菲,从此一颗男儿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当得知她乃太师府嫡出的大小姐之后,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是过得很消极的,嫡庶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但他仍是不想放弃。 他很努力的充实自己,就只为能配得上她,默默的关注了她整整三年,穆哲吉还是控zhì不住自己内心里对她的感情,终于还是选择了向她表白。 今日在桃花节上偶遇庞菲,穆哲吉将这当成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几番犹豫之后他鼓足勇气折了枝头最美的桃花向她表白了。 会被拒绝,其实穆哲吉心里是有数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心里善良美丽如仙子一般的庞菲,竟然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诛心之言,一字一句全都是辱骂。 那一刻,他完全就是被骂得懵了,久久都缓不过神来。 他是庶子没错,他这庶出的身份配不上她尊贵嫡出的身份也没错,但庞菲怎么说他都可以,就是不能辱骂穆国公府。 在穆哲吉的心里,穆国公府是不容辱骂的,他到底不像他的妹妹是由姨娘教养出来的眼界窄,目光也短浅,他自懂事起就跟在穆三舅的身边,因此,庶出的穆哲吉纵使对嫡出的兄长心有嫉妒,但他到底没有长歪,可塑性还非常的强。 面对庞菲求救的目光,穆哲吉忍着满心难言的痛苦与酸涩别开了头,他的确是心疼庞菲没错,但他却不能指责宓妃的不是。 更何况,宓妃插手这件事情,大概也是被庞菲辱骂穆国公府的那些字眼给刺激的。 他穆哲吉没有本事跟庞菲呛声,难道还不许宓妃出手么。 不得不说穆哲吉别开头的举动深深的取悦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宓妃,这至少证明她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帮错人。 古代嫡庶之分的确严zhòng到不可逾越的地步,但宓妃却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因此,嫡与庶之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界线,在她眼里只有能用和不能用这两种人。 穆哲吉倘若争气的话,她是不介意帮他的。 “冰彤手打疼了吧,对付这样的人直接拿鞋底不就好了吗?” “是奴婢糊涂了,谢郡主指点。”冰彤转身认认真真的回了宓妃的话,丝毫不扭捏的脱下自己的绣花鞋,然后接着打。 安露的脸早已高高的肿起,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她家小姐不服软,身为奴婢的她又怎敢向宓妃求饶,那样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除了忍,她什么也做不了。 鞋底抽在安露脸上的时候,嘴里的血水混着牙齿喷溅出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却也更没有人胆敢上前一步了。 跪在地上的廖嬷嬷很劝说庞菲赶紧向宓妃服个软,偏偏此时正在气头上的庞菲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漂亮的脸蛋都要扭曲了。 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越想心中越气,也就越发控zhì不住她的面部表情。 “看来就快成功了,就让她再添把柴,加把火。”宓妃心里这么想着,再次抬起手比划道:“丹珍,另外那个丫鬟你也去给她掌掌嘴,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是,郡主。” “冰彤,手酸么?” “回郡主,奴婢手不酸。” “既然不酸,那就也给那位嬷嬷掌嘴三十吧。”宓妃眼波流转,那比比划划的动作竟也优雅的令人移不开眼,不住的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庞小姐如此不懂规矩,想来都是身边的下人伺候不利,本郡主就勉为其难的帮她教上一教。” “是,郡主。” 有武功底子就是好,不然打了这么久的人,冰彤铁定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又怎会觉得手臂仅仅只是有一点点酸软呢。 拿着鞋底果断转移了战场的冰彤,笑眯眯的扫了眼廖嬷嬷保养得宜的脸,扬起手就打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打得廖嬷嬷眼前一花,痛呼出声,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接连被打了好几巴掌的廖嬷嬷,此时此刻满心都是对庞菲的憎恨了。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汉不吃眼前亏,庞菲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以宓妃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地位,岂是她能硬碰得起的? “表哥,呜呜…”就在庞菲的心理防线仅差一点就要崩盘彻底爆发的时候,太子墨思羽领着华王和靖王过来了。 这三个人的出现,活脱脱就是庞菲的救命稻草啊,想也没想她就扑向了太子,那神情,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太子殿下是来替庞小姐求情的吗?”宓妃依旧慢慢悠悠的抬起手,怡然自得的比划着,丹珍一边用鞋底抽人,还要一边分出心神来做宓妃的同声翻译。 早在穆哲吉拿着桃花向庞菲表白的时候,墨思羽三人就有留意这边的动静,宓妃刚出现的时候,他们尚且还没弄清楚宓妃的身份,因而就选择了暂且静观其变。 明了宓妃身份的墨思羽,难得有机会遇到宓妃,而且又是在桃花节上,他当然是非过来不可的。 “菲表妹你失态了。”墨思羽的胳膊被庞菲牢牢的抱住,对上宓妃局促的目光,素来以温和形象对人的他也不禁恼了。 “表。表哥。” “还不松手。” 等到庞菲松手之后,墨思羽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宓妃就抬了抬手,丹珍冰彤穿上鞋子回到她的身后,只听宓妃问道:“太子殿下,华王殿下与靖王殿下,你们说以本郡主的身份,可还当得起庞小姐这个大臣之女的一个跪拜之礼?” 宓妃的目光很逼人,一点儿都不给人退步的机会,“对于如此不分尊卑的人,相信三位应该不介意本郡主给她一点儿教训吧,否则以后谁见了本郡主都如她这般敷衍挑衅,那岂非是在打皇上的脸。” 话到这个份上,别说太子不好为庞菲说话,就连华王和靖王也都不好开口了,不然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有他们好受的。 尤其,这里还有那么多围观的百姓,他们要真拂了宓妃的面子,丢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宓妃那句‘太子殿下’一出,围观的百姓‘刷’的一下全给跪了,一个个的暗骂自己干什么要留下来看戏,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庞菲,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看来本太子定要告知外祖父,让他替你请个教养嬷嬷好好学会尊卑规矩。” “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向安平和乐郡主行礼请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若非时机不对,墨思羽真想煽她一巴掌。 既然明知宓妃是有意在替穆哲吉出气,你说你还拿什么乔?人家正等着你往上撞,你个蠢的还真就撞上去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墨心羽的瞪视下,庞菲咬着嘴唇憋屈的跪了下去,还算规矩的行了一个礼,道:“臣女庞菲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金安万福。” 今日之辱,他日她必将尽数讨要回来。 温宓妃,你辱我的,来日定要你十倍偿还。 因着药王谷乐风一事,她的外祖家白家堡已经不存zài了,母亲白氏虽然还稳坐正妻之位,但在府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庞菲清楚的知道她如果无法坐上太子妃之位,那么爷爷也会视她为弃子的。 届时,一直屈居她之下的庞烟,定会成为顶替她的那个人。 太子万万不能得罪,此时的庞菲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再多的委屈,再多的屈辱,她都必须得忍着,受着。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郡主的表哥不过只是心仪于你,遂向你表白罢了,庞小姐是接受也好,拒绝也罢,用不着把话说得那么刻薄难听吧!”宓妃话锋一转,眸光若有似无的一一扫过那些围观百姓的头顶,又道:“桃花节上男女相互表白,接不接受都可以,又没人强迫,但庞小姐那样将一个人的真心贬到尘埃里,践踏进泥土里真的好吗?” 没想宓妃会当着太子的面提起这个的庞菲,一时间是又羞又恼,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你若心中有人,好言好语的拒绝本郡主的表哥便是,本郡主的表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断然不会对你纠缠不休的,至于庞小姐你那么百般羞辱于他,连带着他的父母都不放过吗?” “本小姐乃家中嫡女,怎是他一个庶子可以肖想的。”忍无可忍的庞菲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么一句话的,她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有了穆哲吉这个男人的存zài,太子表哥会不会多心,会不会对她有所误会,会不会…… 一个接着一个的幻想与猜测,险些没将庞菲给逼得崩溃。 “庶出的怎么了,什么样的出生是他能决定的吗?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杀人放火,难道他就没有追求自己喜欢之人的权利吗?就算你是太师府嫡出的小姐,身娇肉贵,凡夫俗子皆入不得你的眼,但他出自穆国公府,即便是庶出的那又如何,身份地位亦丝毫不逊色于你一分一毫,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你又凭什么侮骂于他。” “你……”庞菲要抓狂了,她竟然是连一个哑巴都说不过么。 “在本郡主的眼里,我家表哥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又饱读诗书,温文风雅的,岂是你这等心口不一,面美心丑,满肚子算计的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把你放在他身边,简直就是降低他的格调。” “一个庶子罢了,他能有什么出息,郡主的眼偏得没边儿吧。”庞菲怒极,双目圆瞪恨不得用眼神把宓妃给秒杀掉。 “呵呵…”宓妃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悠扬悦耳,婉转动听,那双如秋水般明亮的双眸更是折射出璀璨的光华,春风拂过掀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她线条优美的下巴,更是令人连呼吸都为之一紧。 “你笑什么?” “本郡主笑你蠢。” “你…” “今生他既为庶出之子已是不能选择,可他还能选择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不是?今日的他虽然一无所有,但他贵在年轻,而年轻就是他狂,他傲的资本,只要他心中有梦想,心中有抱负,那么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他所拥有的定是你庞菲无法企及,甚至是只能仰望的。” 丹珍作为宓妃的传声筒,气势是有了,可仍旧还是缺少几分外放的霸气。 不过宓妃的这番话,却如警钟一般敲响在穆哲吉的心头,将他给彻底的敲醒了。 如果说听着宓妃称他为表哥,他心里有的是动容,那么听着她这番话,他的整颗心都不禁颤抖了起来,是的,出生无法选择,但他还能选择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他穆哲吉必定能混出一个人样来,也不枉宓妃对他的这番提点。 “你…”庞菲愣了,被宓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震慑住,整个脑子都乱成一团了,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宓妃的话。 十年,二十年之后,穆哲吉能建功立业,她又能做什么呢? 做皇后么?庞菲苦笑。 这番话,即便就是太子墨思羽三人也被震得失了片刻心神,这相府嫡女温宓妃,以前莫不是温相刻意让外界传成那样的? 否则如何解释宓妃的这些见地?说起来当真丝毫不逊色于男儿,怎不令他们心惊。 “本郡主的话难道有错?” “哼!” “庞小姐今日践踏他的一片真心,他日你的一片真心也必然被人所践踏。穆国公府的威严不容他人挑衅,庞小姐最好能给本郡主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算把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本郡主也是不怕的。” 宓妃是个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相府和穆国公府都是她的羽毛,她焉能容得他人挑衅。 别人不行,跟太师府沾亲带故的就更不行了。 “安平和乐郡主说得对,是庞菲说话有失分寸,庞菲愿意向穆四公子的赔礼道歉。”早知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庞菲断然不会逞这个能的。 只可惜现在,她已是骑虎难下,再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宓妃不语,目光落到穆哲吉的身上,后者深吸两口气走到宓妃的身边,低声却异常真诚的道:“谢谢。” 话落穆哲吉走到庞菲的面前,他站着,而她跪着,这样的位置让得庞菲羞愤欲死,但宓妃没让她起,她却不敢起。 “穆四公子,请原谅庞菲之前的无礼,我只是……”庞菲刚张嘴,没说完的话就被穆哲吉粗鲁的给打断了。 “是我不自量力向庞小姐表白,惹了庞小姐的不快,这一点我向你道歉。”初恋是美好的,没有掺杂太多别的东西进去,因此初恋是很单纯的,值得珍惜的。 “庞小姐请放心,我穆哲吉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却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既然拒绝了我的表白,那么我也不会继续纠缠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出这样的话,穆哲吉心如刀割,痛彻心扉,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了断是必须要有的。 这一刻起,他知道,他的初恋完了,死了,也就此终结了。 “庞小姐对我的侮辱,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对穆国公府的侮辱,我却不能原谅。”站在他的立场,毕竟庞菲是他真心喜欢过的女人,因此他可以原谅她对他的羞辱,然而穆国公府不欠她什么,他是绝不可能原谅她的。 “你…”张了张嘴,望着穆哲吉转身离开的背影,庞菲不禁满脸的错愕之色,难道这就是穆哲吉对她所谓的喜欢吗? “穆哲吉,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吗?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面对庞菲的指责和尖叫,宓妃很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就连太子墨思羽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抽搐,敢情这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就因为喜欢她,就该为她做任何事情吗? 蠢货,真是蠢透了。 与宓妃的大笑相反,穆哲吉听了庞菲的话则是直接臊红了一张清俊的脸庞,心中最后那丝对她的怜惜也随之掐灭了。 他不禁反问自己,到底眼光得是有多差,他才能喜欢上这样一个的女人。 “他喜欢你没错,可他既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娘,没必要为你犯的错而买单,你与他是平等的,你既什么都没有为他付出过,又有何资格要求他为你做任何事。” “哼!”庞菲恨极了宓妃,脑子里名为理智的东西也没有了,她叫嚣着怒指宓妃,恶狠狠的道:“你贵为郡主又怎么样,还不一样只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那种人才会甘愿娶你为妻,不嫌弃你是个哑巴。” 庞菲的嘴巴不可谓不毒,用心不可谓不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的是护城河桥下那些脏乱的乞丐。 堂堂的安平和乐郡主,堂堂的相府嫡出千金,竟然被说成只能嫁乞丐为妻,可想而知围观的人以及墨思羽三个有多么的震惊了。 这话题,太犀利了有没有? 穆哲吉真觉得自己眼瞎,这样的女人他现在真恨不得一巴掌给拍死,他想出声却被宓妃给拽住了胳膊往后推了一步,只见她又抬手比划,丹珍冷着一张秀美的小脸,语气平缓的道:“你瞧不起他们?” 全场寂静,无人出声。 “庞菲,因为他们是一群乞丐所以你就瞧不起他们么,那么本郡主只能说你不但肤浅而且还非常的可笑。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那么多的人,你若想要主宰天下就切莫小看任何一个人,或许今日他街头落魄,食不裹腹,卑微如蝼蚁,你又怎知他日,他们不能位及人臣,封侯拜相。” 一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最难预测的便是人生。 “你…你别说得比唱的好听,你若真敢嫁给乞丐,本小姐就信你说的。” “激将法么,这对本郡主可没用。”宓妃摇了摇头,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在本郡主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之人,一种是无用之人,乞丐又如何,比起某些吃会混吃等死的人,他们至少会讨饭养活自己;尊贵如太子亲王又如何,若不能心怀天下,思民之所想,担民之所忧,那他们同样都不值得本郡主多看一眼。” 冷眼看着众人如同变色龙一样变幻莫测的脸色,宓妃就显得极其的淡定,她轻扬着眉,如同宣誓一般,“今日本郡主所说的话,你们都可以牢牢的记着,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们会亲眼看到。至于本郡主要嫁的男人么,他必将是能主宰这天下的霸主,且一生一世只我一人,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今日,言惊四座,语震世人,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每当人们回想起这一刻,都禁不住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你说,本世子是那主宰天下的霸主么?”高楼之上,男人的声音温润淳厚,却是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是,世子爷当然是那主宰天下的霸主。”无悲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心说:爷,您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陌殇站在窗边,修长好看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下颚,唔,他的小女人说她要嫁的男人必是主宰天下的霸主,那他要不要把这个天下夺来捧到她的面前呢? 这个问题,他得好好想想。 ------题外话------ 呼!功夫不负苦心人啊,荨总算是把昨天欠下的给补上了,嘿嘿! 正文 【V109】设计互斗女皇皇夫 “小姐,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吗?”丹珍跟在宓妃的身后气呼呼的道。 什么皇城五美之首,人美心美的活菩萨,那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说她们家小姐只配嫁给乞丐为妻,简直就是瞎了她的狗眼,太师府的人都忒不是东西了,真真是没有一个好的。 “你当你家小姐是圣母么,那女人既然对乞丐那么情有独钟,我是一定会满足她这个特殊愿望的。”宓妃眸里划过一抹冷光,嘴角微微上扬,对待敌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尤其是跟她结仇还颇深的人就更不会了。 庞菲若是知道她的一念之差,就注定了她后半辈子的姻缘,不知道会不会哭? “哼,那种女人嫁给乞丐都算便宜她了。”冰彤听了没出声,反倒是丹珍还在不解气的直哼哼,如果可以的话,当时她都想用鞋底抽庞菲耳巴子的,叫她心眼那么坏,用心那么险恶,只当自己聪明,别人就都是白痴一样,“小姐,你说乞丐要娶了她,会不会觉得很委屈?我觉得让乞丐娶她为妻,简直都侮辱乞丐了。” 闻言宓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庞菲那丫也忒招人记恨了不是,居然被丹珍嫌弃成这样? 不过看丹珍这护主的模样,宓妃又只觉她可爱得紧,这丫头果然不愧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唔,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跟在宓妃身边时间长了,丹珍跟冰彤两个丫鬟心里的尊卑观念虽说仍旧根深蒂固,但她们却也渐渐能接受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这个概念。 因此,一般情况下她们不会想到要用身份去压人,而是想着怎么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与手段让人去信服。故,哪怕是街角乞讨的乞丐,街头称霸王的混混,她们都不会看不起。 只是像那些生活在最底层又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她们虽为奴婢却也同样接触得很少,甚至根本接触不到。但不看重他们是一回事,不轻视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正如宓妃平时教导她们的一样,无论任何时候都切莫要轻视小看一个人,哪怕那人还是一个弱小的孩童。 需知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否则难免会栽大跟头,吃大亏。有时候一个人的态度,就决定着一个人的成败得失。 “乞丐会不会嫌弃她,我不知道,但她一定会嫌弃乞丐就对了。”突然,冰彤一本正经的回了这么一句,丹珍立马就呆住了,仔细回味那么一下,她完全赞成冰彤说的话。 “行啦,别再提那个让人倒尽胃口的蠢女人,你们家小姐出来是有正事要办的。”经此一事,庞菲的名声是彻底的坏了,想要再重新塑造起来,可能性不到十之四五,她极有可能成为庞家的一枚废棋。 太子墨思羽看似处处都依赖着太师府,信赖着他的外祖父庞太师,其实他更害怕像他的父皇一样,好不容易爬上皇位却还要处处都要受到强大外戚的牵制,而他渴望已久的皇权更会被一点一点架空,那种后果他几乎不敢去想。 但以他目前的实力,若是少了庞太师的扶持,即便他身居太子之位,想要坐上皇位都难,因此他是不得不一面忌惮着太师府,一面又不得不与虎谋皮依靠着太师府。 为了能坐上那个位置,明知依赖太师府终会养虎为患,墨思羽却也只能听之任之,反抗不得,连带着空悬的太子妃之位,坐上去的也只能是庞家的小姐,他能选择的机会几乎没有。 以前毫无疑问庞太师最宠爱的嫡长孙女庞菲,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但今日过后,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庞太师的二孙女庞烟将成为上位的最佳人选,若无意外庞烟将成为太师府接下来着重培养的对象,地位将赶超庞菲也说不定。 宓妃没有趁机彻底毁了庞菲,而是给她留下了可翻身的余地,自是知晓庞菲是个心计颇深的女人,更不是一个会轻yì认输的女人,留着她跟庞烟两姐妹互斗狗咬狗,会比直接KO掉她有意思得多,太师府越热闹她就越开心,越乱的话她就越是高兴。 只有太师府陷入无止尽的内斗之中,才会方便宓妃建立自己的事业,那些人才会少来找她的麻烦,她也才能更省心。 庞菲与庞烟之斗,看在她们是她转移某些人注意力的份上,宓妃会很乐意让她们的争斗一直都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谁若是先输掉一筹,那她就好心的暗中出手相助一把。毕竟,这两个女人一旦谁先被PK掉了,对她来说都算不得好消息。 唯有她们越斗越厉害,带给宓妃的利益才会越来越多,也不枉宓妃今日放过庞菲,仅仅只是给予她翻倍后的屈辱。 “我们听小姐的,不说了那个倒人胃口的女人了,但愿她往后能夹着尾巴做人,切莫再来招惹小姐,否则…哼哼…”后面的话丹珍没说完,但看她那‘凶狠’的模样,也知道这丫头武功渐长的同时,脾气也是渐长的,甚至就连暴力程dù也渐长不少。 “小姐,我们接下回府吗?”冰彤可没忘jì宓妃就是这么忽悠太子殿下的。 原本庞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太子殿下跟华王和靖王是打算跟宓妃一路同行四处逛逛的,当然逛街是假,明目张胆的向宓妃大献殷勤才是真,但结果嘛,自然是让宓妃一句她要回家给直接拒绝了。 冰彤只是担心那三位爷被拒心中恼怒,万一派人去相府打听,她家小姐又没回府岂不就漏了馅。 “这才刚出府没一会儿,我不回去。”宓妃摇了摇头,她今个儿可是要将药楼的名声彻底打响的,怎能那么早就回去,“丹珍丫头,别皱着一张包子脸了,把心里想问的都问完吧。” 这丫头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尤其是心里憋着疑问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逗了。 “小姐。”实是被宓妃戏谑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丹珍竟是孩子气的跺了跺脚,好想找个地方躲躲有木有。 “有话快说,过时不候哦。” 一听这话丹珍急了,蹦到宓妃的右手边,问道:“小姐,那个…那个女人还能嫁给太子殿下吗?又或者说太子殿下还会娶那个女人吗?” 甭管庞菲的名声如何,她好歹都是太师府嫡出的小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小姐的意思是真让庞菲以后嫁给乞丐为妻,但太师府肯么? 就算庞菲毁了,好歹那女人年轻,又生得貌美,随随便便下嫁给庞太师手底下的那些人,哪怕就是或填房或为妾,不也能替太师府笼络些人才么? 至于嫁给乞丐,那太师府还有脸么? 可即便庞家把庞菲逐出族谱,庞菲若真嫁给了乞丐,那也绝对是给太师府抹黑的,庞太师又岂能容得了庞菲。 留给庞菲的路,唯死路一条而已。那她家小姐的算盘,就不一定打得响啊! 再说太子殿下,面对这么一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哪怕是真为了权利,想来也不会把那样一个女人娶回去的吧。 可皇位的诱惑偏偏又实在是大得很,结果究竟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是以,丹珍迷惑了,也纠结了。 “太子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庞太师要怎么想,怎么做。”庞家的女儿,太子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谁让他必须依附着太师府呢。 许是宓妃这话说得太过深奥,不但丹珍没听懂,就连冰彤也没听懂,俩丫鬟都露出一脸的迷茫之色,硕大的问号悬浮在她们的头顶。 “你们只要知道庞家的女儿一定会嫁入太子府为妃便是,至于她们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入府,现在可不是你们该关心的问题。”无论如何,太子妃之位姓庞的女人是绝对坐不了的。 太子不会同意,庞皇后也不会同意,而皇太后也会借机插上一脚的。 虽说她刘氏一族嫡系与旁支都没有姑娘,但那并不妨碍她指给太子别家的姑娘。 总之一句话,太子妃不能姓庞,也绝对不能是庞太师派系大臣的女儿,最好能是与太师府有一定竞争力的人家的姑娘,如此才能起到牵制太师府的作用,不至于让太师府一家独大,放出去的权利以后也不至于收不回来。 而事实是在这一点上,皇太后和皇后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她们最最属意的太子妃人选,竟然诡异的出自相府和穆国公府。 当然,她们之所以属意这两府的姑娘为太子妃,想要的无非是相府和穆国公府的支持,但事成之后这位太子妃是死还是活,那就说不准了。 “多谢小姐替我解惑。”经过宓妃那么一点拨,丹珍心里那点儿疑惑很快就想通了。 宓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丹珍和冰彤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能理事,于宓妃而言是好事,要知道她可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是普通伺候人的丫鬟来培养,往后若能独挡一面,她这个主子会轻松很多。 “表少爷。” “啊…哦。”冰彤的声音响起,穆哲吉惊了一下,又呆呆的应了一声,那傻乎乎的模样憨憨的竟犹如一只考拉,还挺可爱的。 跟了宓妃主仆一路,他处于震惊里面久久都回不了神,脚下的步子也虚浮得厉害,呃…那什么宓妃不是哑巴么?她。她她怎么会说话了?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会说话的? 既然她能张口说话,刚才庞菲说她是哑巴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不反驳? 她会说话这件事情,祖母知道么?父亲大伯二伯他们又知道么? 祖母一直都盼着宓妃的嗓子能好,能开口讲话,这个消息告sù祖母的话,祖母一定会非常开心的,穆哲吉满心欢喜的想着。 “哲吉表哥这样还挺可爱的。” “啊?”穆哲吉又呆了呆,他是真的没有出现幻听么? 宓妃竟然喊他哲吉表哥,语气轻柔,软软糯糯的格外亲切好听。 “呵呵…” 看着宓妃笑得弯弯的眉眼,穆哲吉一时间竟是羞红了一张清俊的脸,尴尬的别开头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今个儿他的初恋没了,却是意外的收获了一个表妹,算起来还是他赚了。 比起庞菲那样一个口是心非,虚情假意,善于伪装的女人,显然是宓妃这个与他不曾说过一句话,但却真心维护他,鼓励他的表妹才值得他真心相待。 其实穆哲吉也是有亲表妹的,不过即便那是他嫡亲的表妹,却也处处看他不顺眼,明里暗里贬低他是个庶出的,偏还眼高于顶的,想要让他从中牵线搭桥,以便她能顺lì嫁进穆国公府大房或是二房,简直可笑至极。 同样都是妹妹或是表妹,他今时今日才知晓,有些人是值得真心相待的,而有些人却是不值得的。 如宓妃这样的妹妹,换作任何一个做哥哥的都会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因为她是真的值得,也不怪大哥他们都疼宓妃。 他也想疼她,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样的资格,心里刚刚燃烧起的一股火热,片刻之后又沉寂了下来,像他这样的他,真的能融入宓妃的世界么?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你的做法我很满意,但如果你因为喜欢她而容忍她辱骂穆国公府,那么我会连着你一起收拾。” “她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是绝不允许她骂穆国公府的。”穆国公府就是穆哲吉的底线,庞菲要是越过了这条线,他是不可能继续容忍她下去的。 即便是宓妃没有凑巧遇上他的事情,而后又站了出来,他也会阻止庞菲那些恶言恶语的。 “你能分清这一点,我很高兴。” “今天的事,我要谢谢你。” “谢我毁了你的初恋?”宓妃挑眉,语带几分痞气。 穆哲吉:“…!?” “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别再想着那个女人了,等你年纪再长一些,见识再广一些,回头再想起你的这段恋情,兴许你会庆幸自己今日这番选择的,而且那时你估计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什么伤心,什么难过,什么委屈通通都不值得一提,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我知道。” “既然我喊了你一声表哥,那便也是承认你了,我希望你能看到的不仅仅只是你的出身,你应该相信自己能力,去选择一条你想走的路,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创zào你想要的生活,无论成功与否,至少你努力过争取过,别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许是心之所至,宓妃难得耐住性子跟穆哲吉说些引导他的话,让他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甚至是世界观。 “我会的。”咬了咬牙,袖中双拳紧握,穆哲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像昊铮表哥他们一样喊我妃儿吧。” “我。我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穆哲吉连连摇头,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一定会努力混出一个人样的。 “行啦,我还想四处去逛逛,哲吉表哥就先回国公府吧,庞菲的事情外婆跟舅舅他们还不知道,你最好能亲自向他们解释一下。” 因着太子的求情,宓妃答应放过庞菲的条件就是,让庞菲一步一步走着去穆国公府,每走三步就必须大声说一遍‘她乃太师府骁勇侯嫡长女庞菲,不该辱骂穆国公府,她有错,请穆国公府原谅’,等走到穆国公府大门外的时候,更要三拜九叩说清楚讲明白,她到底是错在哪里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宓妃此举无非就是要告sù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人,穆国公府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挑衅穆国公府是要付出代价的。 除此之外,宓妃还会向皇上递交一个折子,毕竟她可是受害者啊,现场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证人很多很多,完全不怕太师府的人去调查。庞菲目中无人,尊卑不分,宓妃要治的当然是她对她的大不敬之罪。 以皇上的精明,他肯定知道该怎么收拾庞菲的同时又不至于让庞太师太难堪。宓妃心眼多就多在这里,她将麻烦都踢出去给别人,自己乐得清闲不是。 届时,庞菲就会一下子从天堂跌落谷底,从而也能将她最大的潜力都激发出来,她与庞烟之争才会真正的让太师府大乱,她便能借此时机谋求她想得到的东西。 新账旧账,也将时候跟庞太师讨要一二了,要知道她兄长的性命可不是那么容易图谋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郡…妃儿逛街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妃儿你会说话这件事情,祖母……” 看出穆哲吉眼里的挣扎以及他的疑问,宓妃坦言道:“我能说话这件事情祖母和舅舅他们都知道了,是我有意不让这个消息传出去的,哲吉表哥也应该知道我快及笄了。” “我明白了。”脑子稍微转了那么几个弯,穆哲吉就明白了过来,倒也不怪家里人都瞒着他,毕竟那时的他…… 他跟了宓妃一路,可她跟两个丫鬟谈话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避着他,想来在宓妃的心里是真的认可了他,那他还计较那么多做何。 以宓妃相府嫡女的出身,背后还有一个药王谷,哪怕她口不能言,打她主意的人都不少。如果再传出她哑疾已好的消息,上门求亲的人只会更多,而那些人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更难判断了。 也难怪这个消息要瞒着,不说出去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能说话了,皇上是知道的,没有人能告我欺君之罪的,你可以放心。”只穆哲吉一个眼神,宓妃就瞧明白了他的担忧。 “那就好。”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后脑勺,穆哲吉很难想象宓妃竟然比他还要小上一岁,但她的见解以及她说的那些话,完完全全就是能甩出他好几条街的节奏。 在宓妃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穆哲吉有种宓妃是长辈,他是晚辈在聆听教诲似的感觉。 “冰彤,你陪哲吉表哥走一趟。” “是,小姐。” “妃儿这……” “有冰彤在场,可免你受罚啊!”说话时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得很,穆哲吉只得含笑点头,接受她的这份好意。 太师府与相府素来就是敌对的,而他们穆国公府与太师府也可说是敌对的,身为穆国公府一员的他竟然喜欢上太师府的小姐,可想而知他要把整件事情的始末说出来,又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站在他的立场,虽说喜欢上庞菲不是他能控zhì的,他也没有错,毕竟他没有做出任何有害于穆国公府的事情。但若站在穆国公府的立场,他喜欢谁都可以,哪怕对方是个平民女子,但他就是不能喜欢姓庞的女人。 尤其是在太师府收到了赤色药王令的情况下,他的喜欢不但险些辱没了穆国公府的名声,甚至还差点儿陷宓妃于不义之中。 好在一qiē都还来得及,他走的路还不算偏,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谢你妃儿。”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对,我们是一家人。” “既是一家人,以后对我就不用那么客气,但凡是我认定的人,哪怕他低贱如乞丐,在我眼里也是贵人。” “妃儿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有了宓妃这一句话,穆哲吉心中最后那一点不踏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水眸扫过眼中含泪的穆哲吉,宓妃又道:“算算时间庞菲也快到穆国公府了,你们乘马车赶紧回去,切莫错过了,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穆哲吉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哪怕不是为了别人,也要为他自己争一口气,为宓妃对他的信任争一口气。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宓妃,而不是被宓妃护在羽翼之下。 宓妃不会想到,她对穆哲吉施予的举手之劳,竟然真的成就了穆哲吉,在以后的日子里穆哲吉也真的凭借自己的努力闯出了一番天地,让别人提起他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他不再是穆国公府的庶子,而是他那个人。 目送穆哲吉和冰彤登上马车离开之后,宓妃抿唇道:“去醉香楼。” “是。” 每年的桃花节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表白成功的有,表白被拒的亦有,像穆哲吉那般表白之后被言语羞辱的也很多。 只是闹得这么大的,却是近十年来的头一遭。 也幸好是事情发生在护城河桃花堤的边缘地带,而非桃花堤的中央位置,否则在场围观的百姓只怕会是当时现场的五六倍不止。 用现代语言来说,桃花节虽是有身份,有地位,家势显赫的贵族公子小姐相互表白的平台,但这却并不影响普通的平民出现在桃花节上上凑热闹。 毕竟,桃花堤也算是公共场所,这个时节又正好是赏桃花的季节,任你权势倾天,难不成还能限制全城百姓出行不成。 故,绝大部分在这个时节出现在桃花堤的年轻男女是冲着赏桃花去的,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是抱着撞大运去的。 试想一下,万一真的有幸被贵人看中了呢?哪怕只能为妾,对普通的农女来说,那也无益于是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不是。 庞菲是跟着太子墨思羽出来的,她所图谋的无非就是想跟太子来个意外的偶遇,是以她还没有真正的走入桃花堤,偏又正好遇上心仪她已久的穆哲吉,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好戏。 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去了桃花堤,街上往来行走的无非就剩下了一些老人,小孩还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与妇人,只有极少数的年轻男子。 因此,庞菲摆出那么一副楚楚可怜求救模样的时候,才没有人脑子发热的跳出去维护她。而也正因为如此,消息传播的速度减慢了不少,再加上墨思羽对那些百姓的警告,明面上的议论不敢有,私底下却是传翻了。 等到太师府得到消息的时候,庞菲已经极其狼bèi的距离穆国公府仅有几百米了,内心里积压的不甘,不忿与屈辱已经快要达到濒临崩溃的顶点,但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反观此时的穆国公府,穆国公跟温相一样,近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这个时候压根就不在府中。不得以穆哲吉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sù了他的母亲,也就是穆三夫人,说是愿意接受家族的任何惩罚,请求穆三夫人的原谅。 穆三夫人司徒氏虽说看不上穆哲吉的生母裴姨娘,但她绝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女人,从来不屑用那些阴毒的手段,对待庶子庶女也都是按照府中规制来的,丝毫没有苛责过什么。 听完穆哲吉说的话,她怔怔的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对这个一直养在夫君身边的庶子,她谈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只因穆哲吉很少会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便是见了面也规规矩矩的,比起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不知讨喜了多少倍。 因此,穆三夫人对穆哲吉也算得上疼爱了,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孩子竟然会……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拿不定主意的她很快就通知了大嫂穆国公夫人以及穆二夫人,三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告知穆老夫人,然后听从她的吩咐。 穆老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后又有宓妃送来的专门调养身体的药丸养着,精气神比以往更好了,人也显得更年轻了许多。 见到穆老夫人,穆哲吉没有说话,自有穆三夫人将他的事情如实的说出来,原是要对他做出惩罚的穆老夫人在听完冰彤的解释之后,心下就有些明白宓妃的意思了,遂,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罚了穆哲吉,禁了他两个月的足而已。 能让宓妃丫头主动出手相护的穆哲吉,或许路还走得不算偏,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虽说他是她庶出的孙子,但他的身上到底流着穆家的血,穆老夫人也是很疼爱的。 这孩子若能经此一事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前途定是不会差的。 比起其他家族里那些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宓妃丫头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其深意她这个老婆子哪有不懂的,心下便越发感叹自己没白疼宓妃一场。 穆国公府这边发生的事情宓妃不知道也管不着,她领着丹珍走进醉香楼后,就只感觉某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的炙热与幽怨了,于是只得寻了个由头将丹珍支走。 待她上得三楼,还没伸手敲门,紧闭的房门就突然从里打开,然后一双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捞了进去,再紧紧的抱在怀里,敞开的房门接着应声而关,那一瞬间的动作不要太行云流水,瞧得宓妃直咂舌。 脸颊轻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鼻翼间满是他身上清甜的梨花香气,宓妃不觉勾了勾嘴角,感叹他表xiàn出来的孩子气。 唔,或许该是强盗气息,竟然胆敢抢她,胆子很不小哦! “阿宓,我好想你。”陌殇紧紧的抱了宓妃一会儿,方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然后低首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以前读诗,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他觉得这些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一日见不到宓妃,他只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也幸好陌殇没有把他的感受给说出来,不然宓妃就要惊叹了,敢情这厮还知道‘世纪’这个词,莫不也是穿来的? “阿宓你有没有想我?”那语气里是满满的期待,还隐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让得宓妃即将脱口而出的不想又咽了回去。 “难道阿宓都不想我,呜…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宓妃抽着嘴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突然发觉他脸上的面具好碍眼,呃,她是不是应该允许他在脸上用药呢? 顶着这张戴着面具的脸,他不别扭,反倒让她生出几分心虚来。 “不就两天没见么,你能有多想我?”好吧,宓妃承认她想他,但她不会告sù他的,以免这家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别说两天了,就是一个时辰,不,哪怕半个时辰,不不不,是连一盏茶的功夫我都会好想好想阿宓,怎么办?”自打宓妃向他坦言她喜欢他,陌殇就觉得自己再也控zhì不住对她的思念了。 哪怕是片刻看不到她在他的视线里,他就觉得整颗心都空荡荡的。 “真有这么想?” “真的真的,我保证。” 看着陌殇急切的只差没有举手发誓的模样,宓妃没心没肺的笑了,眉眼弯弯,整个仿佛都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晕,绝色倾城的小脸越发美丽如尘,不可方物。 “我也想你。”踮起脚尖,水润的粉唇在陌殇蔷薇色的薄唇上飞快的落下一吻,宓妃给予他最真挚的回应。 “呵呵…”修长挺拔的身躯猛然僵住,陌殇双眼斗然睁大,好半晌才呆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而后傻傻的笑出声来。 阿宓主动亲他了,真好。 “喂,我允许你在脸上用药了。”本来亲陌殇一下,宓妃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但陌殇用他的手指轻抚被她吻过后嘴唇的举动,却是羞得她脸上都快要滴出血来。 唔,这男人戴着面具怎么还这么勾人,好想再亲一下怎么办? “阿宓。” “嗯。”宓妃挑眉,她怎么在这声轻唤里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你叫我什么?” “呃…”面露迷茫之色的眨眨眼,宓妃的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不许装傻。” 说着,陌殇便屈指重重的刮了一下宓妃秀挺的瑶鼻,算是对她小小的惩罚,至于那碍事的面纱,早在他将她抱入怀里时就扯来扔掉了。 “熙然熙然熙然……”在陌殇面前,宓妃的另一面会不自觉的跑出来,比如此刻,她孩子气的一直喊着陌殇的名字,还要求她每喊一怕,陌殇就必须答应一声。 宠她宠得没边儿的陌殇,自然也愿意陪她玩这种极其没有营养的小游戏。 “阿宓你说你要嫁的男人必将是能主宰天下的霸主。” “有问题吗?” “没有。” 陌殇答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正当宓妃琢磨他心思的时候,陌殇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没惊得宓妃脚下一软,狼bèi摔倒在地。 擦,什么时候起她这么不禁吓了。 “既然阿宓喜欢这个天下,那我必将这天下亲手捧到你的面前,让我的阿宓做女皇。” 宓妃呆了呆,小手抖了抖,心知他并不是说来玩玩的,只要她点头,这个男人是真的会那么做,但他真的确定要这么宠着她么? 这天下,确定夺来让她做女皇? “那我做了女皇,熙然你怎么办?”别怪她坏心眼,她只是有点儿好奇罢了。 “阿宓做女皇,我做阿宓的皇夫。”对,他要的只是她而已。 “皇…皇夫?” “对,就是皇夫。” 宓妃:“…!?” 做皇夫很光荣吗?要不要这么得意,要不要这么自豪,要不要让她这么抓狂啊? “阿宓当了女皇不能有三宫六院,只能有我一个皇夫,我是独一无二的。” 噗―― 亏得宓妃嘴里没有茶水,不然铁定喷他一脸,当她是什么啊,还三宫六院,亏他想得出来。 倒是他那霸道的性子,一点儿都没改,对她的占有欲超乎所有的强,谁敢碰就攻击谁。 “怎么样,阿宓想不想把这个天下弄到手里玩玩?”陌殇仿佛没有看到宓妃抽搐的嘴角,而是非常认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若想要,他便强抢也愿给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宓妃连眼神都懒得奉送给他了,丫的,玩玩,玩你妹啊玩。 这天下,确定是拿来玩的么? 她又不是脑子抽了,要将天下苍生的重责背在自己身上,女皇什么的她真不稀罕。 与其让她当女皇,宓妃心说:她宁肯去种地。 “我没那兴趣,你可别乱来,知道不?”别人要说出这样的话,宓妃或许不信,可说这话的人是陌殇,由不得她不相信啊! 呜…她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特么的,不带这么吓她的。 “阿宓不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 “可是…” “没有可是。” “那好吧,等什么时候阿宓想要,想玩的时候再告sù我,我就去抢……” 没等陌殇说完,宓妃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结果只拍了他脸上的面具,不由眼角一抽,嘴角也跟着抽了起来,“赶紧把面具扔了,恢fù你的本来面貌,不然我再揍你。” 吼,也不知道为嘛,跟陌殇独处的时候,宓妃总觉得她会变得有些暴力。 呃,就是总想揍人的为嘛呢? “手打疼没?” “没有,我又不是纸糊的。” “你不疼我心疼啊,让我看看。”拉过宓妃的手,陌殇万分心疼的吹了吹,柔声道:“只要是阿宓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捧到你的面前。” 哪怕是皇位…… “可我不稀罕那个位置。” “那阿宓稀罕什么?” “你问我?” “当然。” 对上陌殇亮晶晶的黑眸,宓妃笑了笑,软声道:“我稀罕你。” “嗯嗯,阿宓稀罕我是对的,因为有了我,阿宓就什么都有了。” 那超级自恋的语气,让得宓妃无力抚额,怎的邪魅男身上自恋的品质,陌殇身上也出现了? 还有这男人以为自己是多啦A梦么,拥有了他就什么都会有了? 不过当宓妃望进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时,不由自主心就软了,点头认真的道:“对,有了熙然我就什么都有了。” 还有什么更能令陌殇开心呢,莫过于宓妃对他的肯定了,因此,宓妃话音刚落就被陌殇再次抱进怀里一顿猛亲。 当然,他能亲的地方,仅限于额头和脸颊,再越雷池一步,铁定被揍。 “在下听闻无情公子最近三日将在醉香楼,从所有的求医问药之人中挑选五名患者进行免费的医治,不知在下可入得无情公子眼缘,还请出来一见。” 说话的男人一袭湖蓝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面冠如玉,仪表堂堂,其内力更是深厚。 声音里仅暗藏一分内力,其声便响彻了醉香楼周围两三百米。 ------题外话------ 昨天谢谢妞儿们的理解,么么哒! 正文 【V110】绝色少年赤练蛊现 “有人来求医了?听这说话的语气貌似此人来自江湖,就是不知来人是何身份了?”宓妃挑了挑眉,粉唇微勾,水眸里荡漾出三分笑意,三分神秘,三分了然,外加一分邪气。 出发去往琴郡之前,无情公子之名便在江湖上传开,紧接着再传进星殒城,继而朝着金凤国其他地方传去。 一时之间,药楼之名,响彻整个星殒城,这不得不归功于宓妃的宣传手段。 在那期间宓妃以无情公子的身份总共出手了三次,之后便是剑舞易容成无情公子的模样在外行走,打响其神医的名声。 救人杀人的同时,也是给那些意欲挑衅药楼的各方人马一个震慑,清楚明白的告sù他们,药楼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毕竟像药楼这种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药品的地方比不得其他的产业,宣传若是不到位,别人又怎会知晓药楼里出售的这些药品,究竟是否如传言一般那么神奇有效,千金难求。 音攻门的前掌门天煞女也算是一个用毒施毒的高手,她喜好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而且尤其喜欢用活人来测试毒药在各个阶段呈现出来的各种效果,就连千里**香都能被她捣鼓出来,可见她除了在音律方面的天赋以外,制毒的天赋也丝毫不逊色于毒宗里面的那些核心人物。 沧海剑舞等人,自小便被天煞女抓到身边,授予他们武功的同时,也喂食他们各种各样的毒药,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再连续不断的拿毒药喂他们,直至将他们都培养成为有思想有意识,但却只能供她所驱使的毒人。 十多年来,两三千的毒人里面,养成的不过二三十人,其中以剑舞五人能力最强,也最得天煞女的重用。 有道是久病成医,剑舞等人自幼就与毒物为伍,纵然天煞女从不曾教导过他们毒药方面的知识,但因他们自小与毒渊源颇深,故,他们在使毒这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条件。 不需要宓妃过多的教导,他们使起毒来都可说是让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在他们五人千里**香未解之时,哪怕是他们共同修练的天弦五音其实也是带着从他们体内散发出来的毒香的。 而宓妃替他们解毒之后,天弦五音也失去了那一层保护屏障,但他们的功力却相对精进了许多,较之以前可说是一个质的飞越。 剑舞随身带着宓妃给的止血药,疗伤药,续命丹,延寿丸,解毒丹,外加各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很快就将无情公子之名宣扬了出去。 当然,按照宓妃的指示,剑舞所扮演出来的无情公子不但医术惊才绝艳,毒术更是惊世骇俗,神医之名她不敢当,可毒医之名她却是当之无愧的。 换言之,比起别人称她为神医,貌似她更喜欢世人称她为毒医。 此举,不但有挑衅毒宗之嫌,亦有挑衅药王谷之嫌。 不过,谁让宓妃闹这么一出,除了为她的药楼开拓市场之外,目的还真就是欲引毒宗出手呢。 “真讨厌。”陌殇抱着宓妃的手一松,难看的脸色被面具尽数遮挡,语气就别提有多么的恶劣了,凤眸里竟然掠过一抹杀气,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几度,瞧得某女嘴角直抽。 宓妃毫不怀疑,楼下那人此时若站在陌殇的面前,即便不死也绝对会狠脱一层皮的。 其实她还挺感激他的,若不然她一定逃不出这个男人的魔爪,脸上指不定还得留下多少的口水,天知道陌殇是什么时候养成喜欢啄吻她这个习惯的。 吻,一触即离,却又连续不断。 “别闹。”对上陌殇那被坏了好事的,酝酿着风暴的墨玉般的黑眸,宓妃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羞恼的意味。 “唔,楼下那人太没眼力劲儿了,阿宓一定不能给他或他的家人治病。”修长的手指轻轻将散落在宓妃颊边的发丝捊到她的耳后,温润低沉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极富有磁性,似是带着魅惑人心的某种魔力。 宓妃冲他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暗道陌殇这男人的心眼之小,记仇之深,顺带也替楼下那男人点了排蜡,感叹他躺了某人的枪,何其悲呼! “阿宓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么?”说着陌殇那双璀璨的凤眸里竟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泫然欲泣的好不可怜,一手拉着宓妃的袖口,那副模样让人好想…呃,好想扑倒欺负什么的。 “熙然。”坚决不受诱惑的宓妃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定力怎么越来越差劲了。 不就是美男计么,她险些就真的点头了,丫的,那她也太没原则性了。 “那边屏风后面有我替阿宓准备的男装,先去换上吧。” “你…” “一会儿出来我替阿宓梳头,快去。” “可是…” “我知道。” 宓妃无力抚额,一脸黑线,几乎是怒吼出声,道:“丫的,你说你知道,你倒是告sù我你知道什么,说来我听听。” 该死的,就算想要转移话题也不带这样的不是,居然连话都不让她说,看她不好好收拾他,不然以后真就要被他给吃定了。 “我只是想阿宓多陪陪我。”说完,陌殇就低下了头,眼里的一抹幽光顺势被他敛尽,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种名为‘幽怨’的气息里。 “我…” “阿宓快去换衣服吧,我没事的。” 此时,楼下再度传来那个男人雄浑有力的声音,宓妃上前伸出双手环抱住陌殇的腰,小脸轻贴着他的胸口,软声道:“等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白天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怕就是晚上也不一定闲得下来,也只能牺牲睡觉的时间陪陪他了。 “真的?” “真的。” 头埋在陌殇怀里的宓妃又怎么可能瞧见,某世子阴谋得逞之后张扬的笑脸呢。 想把小女人拐到身边,他可真是没少花心思动脑筋,装可怜搏取同情又如何,只要有她,面子里子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他这般模样也只有她才有机会欣赏到。 至于别人,大概会死得不能再死。 “我不会干涉阿宓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刚才说的是气话,阿宓不用放在心上,赶紧去换衣服,我等着你。” “好。” 看到陌殇的笑脸,见萦绕在他周身那种让她心里发紧的气息消失之后,宓妃这才跑到屏风后面换下身上的衣服,再穿上为她量身打造的男装。 药楼是她的,而她就是无情公子这件事情,宓妃没有瞒着她的三个哥哥和温老爹,唯有温夫人不知情,穆国公府自然也不知道。 用温老爹的话来说,有关她会医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药楼以及无情公子,就更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万一消息走漏了出去,于宓妃而言是最不利的。倘若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相信穆国公府的人也不会责怪她。 而陌殇心思之细,压根就不用宓妃对他坦白,他也查得到药楼幕后的老板是她,至于无情公子么,自然就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杜撰出来的人物。 一会儿之后宓妃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袭紫色绣兰花的锦袍出来,领口与袖口皆以银色丝线绣制出云纹,袍身之上则是大片的兰花,不但丝毫不显女气,竟是越发添了几分尊贵之气,同色的紫色腰带上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颗颗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宓妃这样的装扮介乎于男女之间,但毫无疑问都有令人眼前一亮,倍感惊艳的资本。 “阿宓过来。” “哦。”陌殇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眸光,却让她只觉脸颊发烫,控zhì不住的脸红心跳。 坐下之后,陌殇拿起梳子,双手十分灵巧的就替她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再配以一个白玉冠,端得是好一个绝色少年郎。 “阿宓是要易容还是服食易容蛊?” 宓妃颇为神秘的摇了摇头,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抿唇道:“熙然看着就是。” “好。” 拿出自己的化妆工具,宓妃在陌殇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之下,将自己的模样硬生生变了一个样,即便是很熟悉她的人,想要认出她都难。 不得不说这样的技艺比起易容术什么的,简直要高级多了。 脸仍是那张脸,甚至连五官都不曾改变分毫,但眼前的宓妃已然如同换了一张脸一样,若非是亲眼目睹,陌殇怎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样?熙然觉得我的扮相还好吗?”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笑得眉眼弯弯,对于自己的化妆技术,她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只是某些化妆品,等她有时间了,一定要花些心思自己研究一套出来自己用。单就水灵长老给她的那一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折腾没了。 “阿宓。” “怎么?” 这是有什么问题吗?表情要不要这么严sù认真,让得宓妃有些怕怕的。 “无论男女桃花都不许给我招惹回来,不然我会惩罚你的,知道不知道。”自家心爱的小女人生得太美,让得陌殇很没有安全感怎么破? 身为女人的宓妃,尚不满十五,模样就已经出落得倾国倾城,绝色无双了。待她年纪再长两岁,别的暂且不谈,单论容貌整个浩瀚大陆必定无人可及。 便是她的男装扮相,说是绝色美少年一枚都还不够,就是比之陌殇的容貌都不逊色啊! 这样的小女人,陌殇实在不想放她出门,不然岂不是男桃花女桃花都要在他的眼前飞来晃去的?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陌殇的脸就黑了个彻底。 为了他的幸福着想,也为了他不吃飞醋,陌殇不得不早做提醒。 “桃花?什么桃花?桃花还分男女的?”宓妃愣了愣,一时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这才回味过来,不由嘴角一抽,没好气的道:“安啦,不会招惹桃花的。” 丫的,姐姐有你这一枝桃花就够头疼的了,再弄一枝回来还不得疯了? “阿宓这般模样会很招小姑娘喜欢的。”陌殇话里满是酸意,连带着空气里都是,还是酸得人牙疼的那种酸。 老天是故意玩他,玩他的吧! 难道他陌殇日防夜防,防火防盗防男人还不够,往后还要防女人? 呜…他这也太惨了。 “会吗?”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俊美无俦,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宓妃嘴角微抽,那什么难道她应该把自己弄得丑点儿? “会,而且当然会。” “可小爷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实在不想顶着一张丑颜啊!” 是谁说陌殇自恋的,宓妃自恋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自恋这种毛病是会传染的。 陌殇抽着嘴角,“…!?” “我得出去看看了,不然砸了我的招牌那我前期可不就白忙活了。” “去吧。” “等我回来。” “好。” 罢了罢了,管他那么多做何,只要她高兴就好,至于她要万一惹了烂桃花回来,陌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底风暴涌动,他也不介意来一朵掐一朵,来两朵灭一双的。 谁敢来那就得有死的觉悟。 许是正值桃花节举行期间,城里城外不少人都去了桃花堤,但这个时候仍有许多求医问药的人不约而同的来到醉香楼。 今日,醉香楼的生意那是异常的火爆,整个一楼大厅早就人满为患了。 稍有银钱的也早早就在二三楼订好了雅间,以免受打扰。 药王谷在何处无人知晓,向药王谷的人求医的机缘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故,借着药楼即将开张营业,无情公子放出话入得他眼者即可获得他免费医治的条件,因此,还是有很多的人奔着这个目的而来。 且不说无情公子的医术比起药王谷的人如何如何,单单就是能见到他,再向他求医请教,这也是个难得的希望不是。 更何况,他们也不怕无情公子是江湖骗子郎中,要知道无情公子若当真是个骗子,那他的药楼开张之后又岂还会有人光顾。 “大哥,那无情公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咱们都再三出言求见他了,他都……” “闭嘴。”蓝袍男人目光冷冽如冰,声音却是低沉暗哑,无形中自有一股慑人的气息流泄出来。 “我不要。”粉衣少女尖叫一声直言拒绝,那什么无情公子既然做得出来,难道还不许她说么? 少女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对蓝袍男人的丝丝惧怕,但她又偏偏不怕死的硬要挑衅男人的权威,在她看来大哥固然很凶,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可是他的亲妹妹。 “大小姐,这里不是我们山庄,也不是你家,咱们既然是来此地求人的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我们远道而来向他求医问药,半个时辰里面礼貌的请求了他整整三遍,可他呢,藏头露尾的连面都不露,说不定他就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少女尖啸的话刺耳不已,没等蓝袍男人身后的黑衣护卫把话说完,她就抢着开了口,态度极其的嚣张傲慢,不可一世。 “卫凝蕊。” “大…大哥…”突然被蓝袍男人直呼其名,粉衣少女对上那慑人的目光,浑身一颤,双腿直发软。 “不想呆在这里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惹人厌烦。” “我…” “治病救人的本事是人家的,人家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来此求医皆是心甘情愿而来,人家也并未强迫你来,等一个时辰也好,两个三个甚至是一天两天也罢,又岂容你在这里叫唤,丢人现眼不知所谓的东西。” 卫凝蕊被骂得傻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双眼含泪,脸色惨白,泫然欲泣的模样比起之前那傲慢嚣张的模样,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宓妃亦从暗处现身,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往下走,清冷的嗓音似有一股洗涤人心的力量,“虽然你入不得本公子的眼缘,但你这番话本公子却很喜欢听,你有何求便说说听听也无妨。” 刷—— 仅闻其声,众人便心神皆晃,莫名对声音的主人产生丝丝惧意。 再观其人,从人只觉传闻不假,无情公子果然乃天人之姿。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号称医毒双绝,被誉为毒医的无情公子竟然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你是无情公子本人。”蓝袍男人话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如假包换。” “在下乃神兵山庄少庄主卫圣泽,来此只求无情公子能出手救家父一命。”卫圣泽为人也是极其傲气的,可正如他的护卫所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态和模样,既是他要求人,那他无论身份地位有多高,在他所求之人的眼里也不顶用。 无情公子之名在江湖上传开之时,卫圣泽就有多方打探了解这个人,因此,他也知道这样性情古怪的人绝对是威胁不得的,否则只怕会得不偿失。 为了父亲的病,卫圣泽找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甚至连宫中的御医他也想办法找去替他父亲看过,结果还是没用。 药王谷实在太过神秘,他根本就找不到,机缘就更是没有了。哪怕就是毒宗,卫圣泽也找过,但也仅仅只是为他的父亲续了命而已。 “本公子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卫少庄主可愿。” 神兵山庄朝廷人士不知道不奇怪,因为即便是很多的江湖人士也只听过其名,而不知其的存zài。 神兵山庄在江湖上很有地位,但却属于一方隐世势力,从存zài之初就是以打造兵器而闻名的,其中犹以造剑之术为最。 因神兵山庄的兵器极为难求,故,但凡神兵山庄所出之兵器或者是暗器之类的东西,若能得到一件,将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你…你不说入得你眼缘的人,是是…是可以免费医治的吗?”卫凝蕊痴痴的望着宓妃,脸颊发烫,心跳如雷。 她以为她的大哥容貌已经是极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更好看的人。 他。无情公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毫无征兆的,卫凝蕊对着宓妃犯起花痴来,抢着开口无非就是想要跟宓妃搭话罢了。 “可本公子有说他入本公子的眼缘了吗?”怎么办,她好想挖了卫凝蕊的眼睛,哼,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打量她,不想活了她可以成全她。 宓妃心里刚刚这么想完,突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呜…她居然忘了她的身后还有某只? “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你多什么话呢?”宓妃眸冷如冰直射向她,后者竟是控zhì不住的倒退一步,额上冷汗如雨下。 好…好可怕的眼神,那一瞬间她就如同被她锁定的猎物一般。 “本公子救人杀人皆在一念之间,救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轻,卫少庄主还坚持要救吗?” “救,不管无情公子需要在下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救。” “呵呵,看来卫少庄主是个孝子。” “无情公子请说出在下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吧。” “那就一命换一命。”宓妃邪气的勾起嘴角,眼里的笑意又冷上几分。 卫圣泽蹙眉,有些没听懂,直言道:“还请无情公子明示。” “取下你身边那女人的首级,本公子就救活你的父亲,否则你便可以滚了。” 嘶—— 醉香楼内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一变再变,后背都冒出冷汗来,无情公子不愧是无情公子啊,果然够冷血无情的。 所谓一命换一命,竟然是杀一个,救一个,这代价的确狠了些。 “不——”卫凝蕊惊慌的大叫出声,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宓妃,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掐着她的脖子,宓妃懒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寒,一字一句的道:“女人,你可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本公子最是讨厌那些狐假虎威的小人。” 为了不被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宓妃将自己的声音改得清清冷冷的,又故意释放出自己一直压制的气息,任谁见了她,若非知情者绝对不会怀疑她其实是个女子。 现在的她哪怕站到三个哥哥跟她爹娘的面前,他们也绝对认不出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 当她将假喉结贴在脖子上时,陌殇都惊悚了,直夸她心细如发,秒变成真男人了。 “大哥不要,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爹。爹爹他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对我的。”卫凝蕊到底不过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即便出自武林世家自小习武,身手不弱但又如何会是卫圣泽的对手。 卫圣泽若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本公子时间有限,你杀是不杀给个痛快话。”没有错过卫圣泽眼里那一抹挣扎之色,宓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你个疯子,我跟你无冤无仇的,难道就因我年少无知不小心冒犯了你,你就那么狠毒的要我大哥亲手杀了我才肯救我爹性命吗?” 求人不如求己,卫凝蕊跟卫圣泽又并非一母所出,她的母亲不过只是卫圣泽的母亲死后,被父亲娶进门的继室罢了。 名义上她是他的妹妹,可卫圣泽压根就不承认她这个妹妹,现在父亲沉睡不起,随时都有可能就这么去了,她的死活除了她自己,谁会在意。 要是早知道她会因为几句话而得罪到宓妃,那她说什么都不应该死缠烂打的跟着卫圣泽来星殒城,那她就还能在神兵山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个时候的卫凝蕊,可谓是肠子都要毁清了。 “哟,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宓妃满是戏谑的一句话,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逗笑了不少人,不过那些人都不敢笑出声。 “所谓医者应该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无情公子难道想要背负千古骂名吗?”卫凝蕊丝毫没有理会宓妃话里暗指的含义,继续自以为是的道。 她就不相信宓妃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与脸面,越是有能耐有本事的,就越是在意那些东西,她就是要利用舆论的压力让宓妃不能动她。 “哈哈…”宓妃笑了,而且笑得很张扬,很乖邪,“啧啧啧,本公子怎么觉得卫姑娘这是投错了胎呢,你说你怎么就成了一个江湖女子呢,看看你那说话的神态,听听你那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生名门贵族呢,装不像就别装啊,以为自己是麻袋什么都能装?就是给你件龙袍穿上身那也不像是太子啊!” “你…” “别人的生死与本公子何干,本公子又为什么要救?这世上每天生老病死的人那么多,本公子个个都要救的话,岂不早晚得把自己给累死。” “哼,你学医既不为救人,那你学来何用。” “难道你不知道比起医术,本公子的毒术更好么?”宓妃挑了挑眉,耐性即将用完。 既然这女人不小心主动撞上来,若不在她的身上收些利息回来,宓妃心里这口气实在难消得很。 “卫少庄主可考虑清楚了。” “无情公子非要她的性命不可吗?” 宓妃抿唇,语气凉薄,“那要看在少庄主的心里,究竟是父亲重要还是妹妹重要了。” “大哥,你不可以那么对我。”卫凝蕊想走,但卫盛和卫木却一左一右拦住了她,“你们两个贱奴还不给本小姐滚开。” “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卫圣泽眯起双眼,雄浑的内力直逼卫凝蕊而去,吓得她连连后退数步,厅中桌椅都发出阵阵摩擦之声。 “大。大哥你…”恨恨的咬了牙,卫凝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寻求脱身之路。 “她的确是对无情公子出言不逊了,在下定会好好教训她,可否留下她的性命。”要说卫凝蕊的生死,卫圣泽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他在意的只是他的父亲而已。 对这个异母妹妹,他实在很难关心在意得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甚至一次又一次为神兵山庄惹了不少的麻烦。 “本公子没有习惯把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你听清楚了,要么杀了她,要么带着她滚蛋。” 身为相府千金的宓妃,一直都不敢释放自己身上的杀气与煞气,她怕吓到自己的爹娘和兄长,但她现在是无情公子,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收敛了。 迎面而去的杀气直袭卫圣泽的面门,后者心下大惊,而宓妃素手挥过的地方,桌椅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等等,你都还没有替我爹诊断过病情,怎么就能肯定自己治得好我爹,要是你没有那样的本事,难不成现在杀了我,你还能赔我一条命么?”紧急关头,卫凝蕊以退为进,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危机。 刚才她的感觉没有错,大哥卫圣泽的确对她动了杀机,还有这个看似没有武功的无情公子,他是分分钟都能掐死她的。 “唔,你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卫少庄主先将病人带来,本公子就先看看呗!”话落,宓妃没了要搭理人的心思,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小二很有眼力劲儿的上了一壶茶,三盘点心。 宓妃给了他二两银子当作小费,随后就旁若无人的品起茶,心来。 “卫木,去将庄主抬过来。” “是,少庄主。” 约莫一刻钟之后,卫圣泽的父亲由四个黑衣护卫抬进了醉香楼,最后安置在卫圣泽与宓妃的中间。 “无情公子……” 抬手打断卫圣泽的话,宓妃目光落到担架上的神兵山庄卫承恩的身上,只见他面色红润,就似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轻盈,感觉着正常却又透着一股无力虚弱之感。 银白色的蓝鲛筋丝自宓妃腕间飞出,直接绕上卫承恩的手腕,宓妃凝神静气开始诊脉,整个大厅里静得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五年前昏睡至今都还未脑瘫成为活死人,看来你这个做儿子的为他付出的的确不少。”收回蓝鲛筋丝,宓妃眸光先是落到卫圣泽的身上,再扫过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逃跑的卫凝蕊身上。 这两人即便就是同父异母,长相差别也忒大了一些,更何况宓妃还瞧着卫凝蕊跟卫承恩也长得不像,要说他们是一对父女,她怎么都觉得有些牵强。 “在下的父亲的确已经就这样昏睡了整整五年,看过很多的大夫都说父亲虽说是在昏睡中,但就跟睡着了一样,并不会承受太大的痛苦,而且单从脉象上看都说是中了毒,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中了何种毒。” “那他们有没有告sù你,最多再有三天,你父亲身上的毒若是不解,他就会永远都这么睡下去,彻底的脑瘫掉,成为一个活死人。” 所谓的活死人,比起植物人更让人无法忍受。毕竟植物人虽然也是躺着,但却有着意识,有着思想,大脑还是运行着的。 而活死人,除了还有呼吸之外,其实可能归为死人类了。 “什么?”卫圣泽惊得倒退一步,此时此刻他不知该感到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他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父亲就来了星殒城求医;不幸的是如果再不经救治,他的父亲就再无希望醒过来了。 “那…那无情公子可能救醒家父。”定了定心神,卫圣泽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语气坚定的问道。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只要无情公子能救活家父,在下答应你之前的要求。” “此话当真。” “当真。” “两年前你是否曾经喂过你父亲一粒毒丸。”宓妃的话很肯定,并非疑问。 卫圣泽微怔片刻,心中不免腹议道:莫不这无情公子连他在这五年时间里喂他父亲吃的东西都能通guò诊脉诊出来不成? “在下的父亲自沉睡过后面色一直都很红润,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夜里,在下突然发现父亲面色苍白,因此赶紧找了大夫前来查看,说是父亲体内剧毒发作,如若不能压制下去恐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以毒制毒控zhì住他父亲体内的剧毒,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跟毒宗的人接触了。 “那毒丸可是出自毒宗?” “那毒丸的确出自毒宗,无情公子的医术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本公子与毒宗可是不对付的,你既找毒宗求了药,竟然还敢来求本公子,胆量倒是不小。”对于这种打哪儿都能跟毒宗扯上关系,宓妃表示相当的无语,难不成她生来就是要跟毒宗作对的。 “这…” “罢了,不知者不罪,你若想要本公子出手,那便先杀了她。” 素手一指,直接已经拔出佩剑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卫凝蕊,她的剑刺向了站在卫圣泽身旁的卫盛,“他就是个疯子,爹都已经那样了又怎么可能救得活,我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要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枉父亲那么疼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卫凝蕊你还有没有人性。”卫圣泽不是傻子,相反他的感知能力相当的敏锐,他能感觉得到,宓妃压根不是真的想要卫凝蕊的命,无非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宓妃虽然不是一个好人,手上也沾染了许多的鲜血,但她绝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对于像卫凝蕊这样的人,教训一下就足够了,真的没必要弄死她。 “我怎么没有人性了,难道我要傻傻的等着你们杀才叫孝顺吗?” 实力上的悬殊让得卫凝蕊很快就落败了,她被卫圣泽点了定穴和哑穴,站在那里动不了眼神却如刀子一般的射向宓妃。 “杀了你,本公子嫌脏手,那便留下你的命来给本公子试试最近新制的毒药效果如何?” 屈指一弹,一粒粉红色黄豆大小的药丸飞进卫凝蕊的嘴里,“解开她的穴道。” 定穴解开那一瞬,卫凝蕊赶紧把手伸出嘴里想要将那药丸抠出来,却只闻宓妃又道:“别白费力气了,本公子出品的东西入口即化,没用的。” “我要杀了你。” “本公子等着。” 没等卫凝蕊举剑朝着宓妃刺来,她就突然倒在地上惨叫着不停的打滚,那凄厉的叫声直上云霄,响彻九天,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恐的,而是持续一柱香时间的惨叫过后,卫凝蕊浑身的皮肤就开始溃烂,直到烂得面目全非,口眼歪斜,随后竟然又诡异的开始慢慢恢fù成原样,如此反反复复数次,那凄厉的叫声却是越来越大。 “唔,看来药性还不太稳dìng,需要重新再改进改进。”别人都不敢看的时候,宓妃却全副心神都落在惨不忍睹的卫凝蕊身上,细心的观察着她身上的种种变化,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与骇人。 比起这样的折磨,死,简直痛快多了。 也不知反复多少次过后,宓妃随手又扔了一颗药丸在卫凝蕊的嘴里,面目全非的她就恢fù了原样,只是人却在极度的痛苦与残酷的精神折磨中昏死了过去,对外界的一qiē都无法感知了。 “啧啧,本公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神兵山庄也有自幼就在新生儿体内种下毒种的传统么?本公子还以为只有毒宗才那么做呢?”宓妃状似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收回了目光,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卫圣泽也的确因为宓妃最后那句话而脸色大变,脑海里飞快的划过些什么,等他想抓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们神兵山庄历代都不接触毒物,怎么可能在刚出生的孩子体内种下毒种,那岂非是说卫凝蕊她…更深层次的东西卫圣泽一时不敢深想,他定定的望着宓妃,恳求道:“还请无情公子救救家父。” “你既以付了报酬,本公子自当救醒他。” “多谢无情公子。” “你也别谢得太早,本公子虽能救醒他,也可保他以后行走正常,身体健康,但他的武功却是废了,换言之以后他就成为一个废人了,或许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能保住命,精神正常,已是最好的结果,在下也不敢奢求太多。” “你倒看得开。” 卫圣泽苦笑,看不开又能如何,他的父亲一辈子都骄傲惯了,只怕醒来后也很难接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的事实。 “不知家父中的是什么毒?” “你父亲的确是中了毒,但却是一种已经在世上消失近百年之久的蛊毒。”若非当初在药王谷宓妃曾翻阅过谷中所有的医书典籍,还有那些毒经以及描述各种蛊毒的书籍,只怕她也诊不出卫承恩中的是什么毒。 “那这是何种蛊毒?” “赤练蛊。” 正文 【V111】口断生死求子之心 整片浩瀚大陆由金凤,琉璃,北狼,梦箩四大国分据,自新月皇朝覆灭之后,便形成了四国鼎立之势,相互制约,也相辅相成,国与国之间小战争不断,但却没有大面积的兴战。 然,在各国的领土疆域之上,却又同时存zài着一些较小的,又或是很神秘的小国家。那些国家在新月皇朝尚在之时被称为国,但在新月皇朝覆灭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的小国已经渐渐被部落所取代。因此,现存的那些小国家,在四大国的史料记载之上,就是以部落的方式而存zài的。 说起以制蛊而闻名于世,又流传历史悠久足以与新月皇朝相媲美的国家,那就不得不提到曾经声名显赫的万蛊之国。 万蛊之国,以皇室嫡系一脉为正统,以其精血养成的蛊虫蛊毒最为厉害和霸道,非正统方式不得解其所中之蛊;而又以皇室旁系(庶出王族)一脉次之,以其精血喂养而出的蛊虫蛊毒实力也稍逊一筹,其所中之蛊解起来也相对容易许多,要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多。 嫡系与旁系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甚至是越演越烈,直到将万蛊之国一分为二,从此便有了南疆与北疆。 其中北疆为正统实力强横,而南疆为王族实力稍次之,但因其各自占据着南北各一方,因此纷争渐少,直至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此外,摘开南北疆不谈,苗疆的巫术与制蛊之术也非常的厉害,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南疆与北疆。 而又因南疆与苗疆同处于南方,因此这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越打越厉害的同时,两个部落的制蛊之术也越渐阴毒狠辣。 万蛊之国是继新月皇朝覆灭之后的第三年分裂成南北疆的,那时初登帝位不久的四位帝王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机灭掉这个有些神秘却又有些诡异莫测的国家,但也因蛊毒之术过于防不胜防,最终选择了放任他们的存zài。 当时的万蛊之国正内乱得厉害,两派斗得红了眼,虽然也想过联起手来抵御四国,但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他们虽说擅长养蛊施蛊,但他们的族民毕竟有限,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都不足以与四国相抗衡,既然人家都没有攻打他们的意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挑衅。 是以,就在那样的背景之下,三年后有了北疆和南疆的存zài,而万蛊之国则是埋葬在了历史的洪河之中,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人再能记起曾经还有那样一个国家的存zài。 赤练蛊,其实便是出自万蛊之国皇室,秘而不宣的一种秘蛊,非皇室成员而不得接触。 “不知无情公子可否知晓此赤练蛊是出自南疆还是北疆,又或者是出自苗疆?”卫圣泽并非习医又或修毒之人,对于蛊毒就更是完全不懂了。 但他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少庄主,出身武林世家,南疆北疆和苗疆之人擅于制蛊他也是素有耳闻的,更何况江湖险恶,下毒下蛊这些下三流的手段,他其实也并不陌生。 只是自从他的爷爷辈带领神兵山庄隐世之后,卫氏一族的人就很少与外界接触了,他的父亲执掌神兵山庄之后,更是鲜少出门。 尤其是在他父亲昏睡的五年前,至少整整两年未曾踏出过山庄一步,那他又是因何中的蛊,又是怎么中的蛊,卫圣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不知晓山庄里出了内贼,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一二十年。 “身中赤练蛊之人,大脑停止运作,但却面色红润,犹如睡着一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会受到折磨,然,中此蛊之人三年内若不能解蛊,则必死无疑。” “怎…怎么会,那我父亲他…”卫圣泽倒吸一口气凉气,有什么划过脑海,他却来不及抓住,整个人脸色一变再变。 “本公子原是没有义务解释那么清楚给你听的,不过看在你是一个孝子,又付出了代价的份上,那本公子便多与你说上几句。” 卫圣泽嘴角抽了抽,头顶飞过一群乌鸦,从他来向她求医开始,明明就是她处处占着便宜,也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偏偏他还要对她百般的感谢,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 “多谢无情公子。” “赤练蛊这种蛊毒在制蛊之人的眼里其实是作为一种培育容器而存zài的,直白的说身中赤练蛊的人,他的身体就是制蛊之人的容器,因此中蛊之人才不会受罪。” “你的意思是那下蛊之人是想用我父亲的身体来替他养蛊。”一句话说完,卫圣泽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尽,额上青筋暴露,又拳更是握得‘咔咔’直响。 “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 “赤练蛊在南北疆部族内都是作为一种刑法而存zài的,是为了榨取犯了罪责的族人最后的一点价值而被研制培育出来的蛊毒,其狠辣的地方就在蛊毒彻底爆发,新蛊养成之时,那时作为养蛊空器存zài的中蛊之人就会爆体而亡,而他爆裂开的血肉,则是新蛊最美味也最有营养的食物。” 随着宓妃话落,大厅里不少的人都发出干呕的声音,那样的场面仅仅只是在脑海里过一过,都让他们恶心至极,渐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蛊虫蛊毒什么的,果然是种令人无比厌恶,无比排斥的东西。 “北疆与南疆在数百年前是同出一脉的,而北疆乃正统皇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三年时间一到不解蛊必死无疑,有毒发迹象之时以剧毒之物压制蛊毒只会适得其反,从而死得更快;而南疆在血统之上只能算作是王族,他们研制出来的赤练蛊,因其血统不纯之故,某些有本事的人或者物,的确能达到压制或者是延缓蛊毒发作的可能。” 如若不然,卫承恩这老头儿只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作为药王谷宿敌的毒宗,的的确确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以来,仍旧还傲然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 “我父亲所中之赤练蛊是出自南疆。” 宓妃摇了摇头,邪气的勾了勾嘴角,难得尽职尽责的道:“确切的说是出自南疆王室,那些普通的族人是养不出赤练蛊的,一是没有精纯的血统,二是没有正统的养蛊秘法。” “多谢无情公子为在下解惑。” “本公子全当替你们免费上一堂课好了。” 雅间里的陌殇好笑的看着宓妃邪气乖张又痞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神别提有多么的温柔似水了。 以至于站在他身后的无悲无喜都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竖,有种想逃的冲动怎么破? 谁能告sù他们,为毛他们家世子爷遇上世子妃就彻底变了一个样呢?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从无情公子之前说过的话里,在下想知道既然中了赤练蛊的人都会成为养蛊的容器,那制蛊之人会何时在他们体内中蛊呢?我的父亲又是否是因为服了毒丸,这才导zhì眼下命悬一线,再不经救治就非死不可的?” “赤练蛊发作前的一个月是培养新蛊的最佳时机,那时中蛊之人全身的精血都集中心脏的位置,而那里便是新蛊滋生的暖床,能够让新蛊吸收到最充足的养份。一个月之后,新蛊出,它的寄生体便彻底的死亡。” 有了宓妃这番话,卫圣泽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大概能确定谁是那下蛊之人了,不由扫向躺在地上卫凝蕊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只恨,为何之前要犹豫杀不杀她,那个女人该死,她的女儿更该死。 “想必卫少庄主的心里已经有了下蛊之人怀疑的对象,两年前你父亲蛊毒发作初见异常之时,其实就是那人下手养蛊的最佳时机,结果你阴差阳错的用毒丸压制了赤练蛊,让那人错失了良机,故那人不得不一等再等。” “无情公子今日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倘若无情公子想要打造什么兵器,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这个报恩的方式还行,本公子记下了。” “只要他日无情公子拿着这块令牌来到神兵山庄,在下定当奉您为上宾。” 接过卫圣泽扔向她的令牌,宓妃挑了挑眉,冷声道:“这算是信物?” “是。” “本公子还尚未出手救你父亲,你就不后怕本公子拿了好处不办事。” “在下相信无情公子的为人。” “就冲你这番话,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当不成孝子的。” 卫圣泽:“…!?” “将你父亲的上衣脱掉。”宓妃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踩着散漫的步伐朝着卫承恩走过去,“解赤练蛊必须用到蛊虫,今日本公子先解他体内的毒丸之毒,明日再行解蛊,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也是撑不下去的。” “是。”卫圣泽也仅仅只是愣了一瞬,赶紧蹲下身扶起他的父亲,动作利落的将卫承恩的上衣剥了一个干净。 这人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庄主不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光了上身,着实挺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的,因此,卫圣泽的两护卫之一的卫木就开口道:“少庄主,这样不太好吧,咱们还是带庄主回客栈再请无情公子救治……” “你们爱治不治,本公子就喜欢这里,哪儿也不去。” 救人的她都没有挑地方,何时轮到别人安排她的去处了。 “卫木退下。” “是,少庄主。”纵然心里不甘,卫木也只得退下,他不过只是想要维护庄主的颜面罢了,但他却不敢得罪宓妃。 要知道,他是一百个不想落得跟卫凝蕊一样的下场啊! “卫木多有冒犯,还请无情公子见谅。” “哼!”宓妃冷哼一声,走到卫承恩的身边蹲下,冷声交待道:“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固定他的身体别让他乱动。” “好。” 宓妃原是想要用青灵神针的,不过一想到那是陌殇送给她的,她又舍不得了,于是改从袖口里拿出普通的银针。 青色的布包里,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共一百零八根银针,宓妃双手同时行针,十指齐动,速度之快,众人的眼睛几乎只能捕捉到银针运行过后那残影的轨迹。 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目睹宓妃行针,卫圣泽不得不感叹自己赌对了,同时他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宓妃的面前摆架子,否则怕只怕他唯有替自己的父亲办理后事了。 无情公子之名,传闻非虚。 半个时辰之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行针结束,宓妃又道:“切记牢牢护住他的心脉,我要取针了。” “在下记牢了。” “好。” 下针快,宓妃取针的速度更快,那扎满卫承恩整个胸膛的银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被宓妃一一的取了下来,赫然可见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之上,竟有一半都是墨黑色的,可见卫承恩的身体里含有多剧毒。 “最后三根针最关键,他有可能挣扎,你可得按牢了。” “卫木卫盛,你二人分别按住庄主的一条腿。”看到那根根沾染了剧毒的银针,卫圣泽现在是全然相信宓妃的每一句话了。 “是,少庄主。” 眼见卫圣泽还挺上道的,宓妃没有多言,只是掌中暗中运气,准备拔针。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三根银针取下的同时,卫承恩猛然睁开双眼,却又在顷刻之间接连吐出四五口黑沉沉的毒血,那血竟是将地面都灼烧出一个大大的坑,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往后倒退一步,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爹…爹爹…”整整五年不曾看到父亲睁开双眼,卫圣泽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卫承恩无神的双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呆呆的看了卫圣泽一眼又再度昏死过去。 “瓶里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喂他服一次,三日之后他若不再吐出黑血,你便将他送到药楼,本公子再行为他解赤练蛊。” “你爹他现在…” “毒丸之毒解了,赤练蛊还未解,他昏睡不是很正常的吗?”丢下这句话,宓妃将一旁已经不能用的银针包裹起来,喊道:“小二,将这银针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千万不能用手触碰,谁碰谁死。” “好。好勒。”小二胆战心惊的接过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这五两银子赏你的。” “呃。谢谢无情公子。” “去吧,埋好之后回来本公子再给你一粒清毒丹,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一听这话,小二倒也不怕了,赶紧拎着好裹好的银针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大厅里。 某些心术不正欲打那些银针主意的人,一听接触过那东西还要吃清毒丹,顿时就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可不想东西没拿到就丢了小命。 “在下这就带家父回对面的客栈,三日后必到药楼再次劳烦无情公子。”卫圣泽替卫承恩穿好衣服,又吩咐护卫将人抬起来,语气诚恳的道。 宓妃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卫圣泽只得转身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醉香楼,有些话不得不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要说他长这么大,宓妃绝对是他见过性情最难捉磨不定的人。 亲眼目睹了宓妃救治卫承恩那一手,今个儿来到醉香楼意欲求医的人,那心里的底是越发的有了,足了,简直就是信心倍增。 像他们这些要求医问药的人,管你是神医也好,毒医也罢,只要能解除他们的病痛,那么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卫圣泽一行人前脚刚走,大厅里的人就开始嚷嚷起来,争吵的话题无非就是请求宓妃替他们看病。 一时间,醉香楼仿佛成了菜市场。 “无情公子,请为我诊治,我自幼就恶梦缠身,以至于身体……” “无情公子,小的眼睛……” “无情公子,请为我家老爷看诊,我家老爷愿意给万两黄金为诊费。” “无情公子要是能治好小儿的病,老夫也愿出万两黄金。” “我家小姐肌肤敏感,天生不能接触绸缎类的布料,只要无情公子能治好……”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之热闹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直吵得宓妃耳朵疼,她好看的眉头蹙起,粉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运足了气息,冷喝道:“通通都给本公子闭嘴。” 轰—— 因着宓妃的这声吼,厅内有些东西被震碎,混乱的场面却总算得以控zhì,意识回笼的众人只觉后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什么他们是胆儿太肥了么,竟然敢在无情公子的面前闹成那样? 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卫凝蕊试药的惨状,一个个霎时就惨白了一张脸,惧意顿生。 “你们都想求本公子为你们看诊?”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答曰:“对。” “那本公子有说过看你们顺眼了吗?” 众人再次答曰:“没有。” “既然你们不合本公子的眼缘,那你们吵什么,闹什么,耍猴戏呢?” 众人:“…!?” 噗嗤—— 陌殇眯着狭长的双眼扫过楼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嘴角弯了弯,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无悲无喜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不愧是他们家世子妃,瞧瞧,真是太霸气了有没有。 唔,他家小女人怎么能那么可爱呢,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搂进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 至于身后那得意忘形的俩货,陌殇心情好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他的女人能是他们可以笑的么? 欠收拾! “无情公子,还请出手救救我的儿子,妾身感激不尽。”说话的女人嗓音低婉,清脆,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穿着一套冰绿色绣荷花的春装,腰身高束,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柳叶眉下一双有眼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肤色白晳是个极美的女子。 黑发挽成斜云髻,发间戴有两支牡丹金簪,四支发钗以及一件镂空状的翡翠金镶玉步摇,耳朵上的翡翠耳环与发间步摇相映成辉,可说是点睛之笔,足见这个妇人是个极为打扮之人。 此外,她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戴有各式各样的金饰,说明这个妇人的家境非常的富裕,若非眉眼之间沾染上了那么多的世俗之气,宓妃定是能高看她一眼的。 “本公子瞧着你可不顺眼,赶紧的有多远闪多远,别碍了本公子的眼。” 那华衣妇人没有被宓妃冷漠无情的语气给吓到,反而上前几步对着宓妃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语气平缓的道:“还请无情公子体谅妾身的一片爱子之心,求求无情公子出手相救。” 十多年来,她就生了那么一个儿子,又因孩子是嫡出,她自然而然就娇宠了一些,又怎会料想到儿子就这么被她给养歪了。 最近这几个月,该请的名医她都想方设法的请了,结果都说她的儿子没得救了,让她节哀顺变,她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即便她现在再怎么得宠,一旦膝下没了儿子,她在府中的地位势必不保,而她若能再生得下孩子,又岂会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整十七年都未曾再次怀孕?因此,无论如何她的儿子都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见识过无情公子的本事,今日哪怕是要她下跪求,她都再所不惜。 “本公子说不救就是不救,你听不懂人话么?”宓妃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有过刹那的冻结。 那刺骨的寒意,距离宓妃最近的妇人感受得最真切,但她已无退路了不是吗? “求求无情公子,妾身成婚十多年来就那么一个孩子,他…他要是去了,那妾身。妾妾身也不活了。”说着,华衣妇人就要朝着宓妃跪下去,言语之间已有了一种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的强迫味意。 宽大的袖袍一挥,欲跪地的妇人直接被宓妃给翻飞,冰冷的声音道:“本公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你可知你是在找死,嗯。” “妾。妾身…”华衣妇人好不容易被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险险的扶住,妆容精致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抓在丫鬟手臂上的手直打哆嗦,想辩解的话在宓妃扫向她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可怕了,竟是让她不敢再出言多冒犯一句。 “千万别哭,也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本公子最不乐意做的事情就是怜香惜玉,所以你别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表情。” “…。”华衣女人被噎得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差不点儿就要翻白眼了。 男人不都喜欢柔弱的女子么,就算眼前这个无情公子年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小,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不是,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幸好宓妃不知道华衣女人心中所思所想,否则她一定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的。 这女人,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你不过区区一介江湖郎中罢了,凭什么拒绝我娘的要求。” 嚣张的声音是从二楼雅间里传出来的,宓妃顺着声音抬眸望去,只一眼就心下了然那妇人求她治她儿子什么病了。 只是这种病,即便落到她的手里治得好,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 “子石,不得对无情公子无礼。”眼下这无情公子可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华衣妇人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给搞砸的。 “小儿少不更事,还望无情公子莫要怪罪。” 宓妃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眼神儿只是微微扫了旁边的一张凳子,某极有眼力劲儿的小二立马就将那凳子搬到了她的面前,宓妃顺势就将双腿交叠搁了上去,给了小二一个赞赏的眼神,乐得小二险些找不着北儿。 “哦,他有本公子年少么?” 因着宓妃这声反问,大厅里不少人都笑了,而且是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从二楼雅间里走出来的相貌俊秀的少年,住在星殒城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当然,他们认识此人可不是因为这人的什么好名声,而是因为他欺男霸女,男女通吃的恶名。 这人乃北国三大富商之一涂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子嗣,人称涂公子,年仅十七岁,但他碰过的男人和女人加起来的话,据传闻已经能绕上星殒城内城排上一圈了。 他既称那华衣女人为娘,那妇人想来正是涂家的当家主母许氏了,要说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许氏在她们那个圈子里也没少被人指指点点的出言讥讽嘲笑,可那又能怎么办,儿子已经这样了,她除了替他收拾善后,还能不认他不成? “你若能治好本公子的病,本公子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们这些替人看病的,求的可不就是财么,又何必装得那么清高。”涂公子名唤涂子石,从出生之日起就是涂家的宝贝,日子过得顺风又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从未有人胆敢违逆他的心意。 再加上极其重视嫡庶之分的涂家老爷子,涂子石想不被想歪都难。 刚十二岁便开了荤,涂子石玩过的女人类型应有尽有,世家的,官家的,商家的,勾栏院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没玩过的。 女人玩了很多还不算,对于那些模样长得清俊的男子,涂子石也是相当有兴趣的,至今他玩过委实不少。住在星殒城里,涂子石玩归玩,但也知道有些人是他招惹不起的,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五年时间里他玩得那么开,都没有犯到什么人手里最主要的原因。 然,今个儿他貌似不知道自己已经踢到铁板了,而且还是一块有可能毁掉整个涂家的铁板。 宓妃,岂是他能肖想得了,又动得了的人? “本公子没兴趣跟一个将死之人逞口舌之快,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便是你涂子石的死期。”宓妃眯了眯眼,周身萦绕的那股邪气仿佛更盛,看到涂子石跟许氏惊变的脸色,她淡定的又道:“明年今天的三日后便是你的忌日,听明白了么?” “你竟敢口出狂言,本公子要杀了你。”涂子石气得脸色发青,他不过只是生病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许氏身为涂子石的亲娘,听了宓妃的话也是勃然大怒,她怒瞪着宓妃,厉声道:“无情公子就算不想救我儿,也不用咒我儿死吧,你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涂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呵呵,凭他,有资格让本公子咒他么。” “你…” “染上那种脏病,别说是让本公子救他,就是连多看他一眼本公子都觉得恶心。” “混蛋,我要杀了你。”说着,涂子石就推开身边伺候的仆人,直奔下楼朝着宓妃扑过去。 “啧啧,人家勾栏院里的姑娘每天那么多的恩客都没有染上那么脏的病,堂堂涂家的公子却染上了,果然是报应不爽,活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听到这里还能听不出涂家公子得的什么病么,一个个的看到他立马就退得远远的,生怕被传染的样子。 “本公子要是没看错的话,从三个月前开始涂公子除了脸还能看以来,但凡衣服能遮的地方都长满了骇人的霉斑,自一个月前开始,你那地方也就站不起来了,而且那地方的皮肤还在日渐溃烂发脓。”话到这里,宓妃的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顿了顿她又道:“你说,这样的你还能活么?” “不——” 涂子石双手抱住脑袋凄厉的大吼一声,人还未冲到宓妃的跟前,就因为宓妃说的话而崩溃的尖叫着跌坐在地。 怎么会,她都没有替他诊过脉,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的状况。 许氏也愣住了,只因宓妃说的分毫不差,一时间她六神无主了,难道她的儿子真的保不住了。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了吗? “即便你在衣服上熏蒸了厚重的檀香气,难不成你就天真的以为能够掩盖住你身体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恶臭腥气吗?” “住口,你住口,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就这么被暴露出来,涂子石已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无情公子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子的对不对,求求你…。我求求你。” “这种人,本公子救他都嫌脏了本公子的手。” “不…无情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一定要救。”许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就跪在了宓妃的跟前,只差没有磕头了。 “赶紧带着你的儿子滚蛋,否则本公子不介意立马救下他的性命再立马亲手了结了他的命,让他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许氏被宓妃身上的杀气吓到,整个人浑身一软瘫软在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她清楚的知道宓妃是认真的,她真的敢杀了她的儿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少爷扶起来,我们回府。”看着涂子石灰败的脸色,无神的双眼,许氏只觉心如刀割,她不知道该恨她自己对儿子的纵容,还是恨宓妃的冷酷和无情,她明明能救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救。 心中纵有不甘,但许氏仍旧不敢再闹下去,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你的儿子即便知道自己得了那种病,却还不消停的玩女人,玩男人,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十二岁开始就懂得怎么玩女人了,你们涂家真是好家教。” 不管怎么说宓妃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对于像涂子石这样的男人,她不杀他都已是修养极好,又怎么可能再救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于玩女人的男人,都是宓妃最看不起的。 她虽知道古人早熟,男子自初次出精之后,就会被父母视为成人,有条件的人家就会安排他们学习男女之事,于是便有了通房丫鬟的存zài。 然而,哪怕就是宫里的皇子到那个岁数都不曾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要不怎么说涂家的‘家教’好。 十二岁的男孩,放现代也不过刚刚小学毕业,在这里就已经玩遍女人无敌手了? 光是想想,宓妃也是醉了,思来想去还是她家好,她的爹娘教导孩子好,至少她的三个哥哥都很纯情,显然就是从没有接触过女人的。 许氏回头再看了宓妃一眼,眼神那是相当的复杂,最后还是咬牙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你们都安静一些,千万不要吵也不要闹,本公子自会从你们中间挑选合眼缘的主动询问你们是要求医还是要问药,至于今天不合本公子眼缘的,并不代表明天也不合,所以莫要惹本公子生气,不然机会可是会丧失的哦!” 有了宓妃这话,众人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得咽回肚子里去,一个个的赶紧露出自认为最最友善的一面,希望能合了宓妃的眼缘。 半眯的眸子扫过大厅里所有的人,瞧见他们各自的小动作,宓妃只觉好笑,她看起来有那么容易糊弄和忽悠? 正当宓妃起身想要宣布说今天没人再合她的眼缘,明天再说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颜色极为暗沉的罗裙,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款式也很陈旧,佩戴的首饰也极为简洁大方,只一眼就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浓浓的哀伤,甚至是绝望的气息。 待得她冲进来,径直跪到宓妃的脚下时,宓妃这才发现她的实际年龄不过三十五六,但看起来却仿佛已经四十多临近五十了。 究竟是什么让她那么绝望,那么心伤,细看她的五官,若是保养得宜应该比之她的母亲差不了多少的,怎么苍老得如此厉害? “我叫冯惜梦,十六岁嫁入夫家至今已二十年,但我却一无所出,我…我我只想求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只要能让我有一个孩子,哪怕让我用命去换都可以。” 宓妃蹙了蹙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精神略微有些失常的女人,难得拿出几分耐心来等待她未说话的话。 “这辈子能嫁给像夫君那样的男人,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可是我却是上官家的罪人,直到公爹离世,我都未能替上官家生下一个孩子。” 说着说着,冯惜梦控zhì不住的哭了起来,头几年没有孩子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说没有关系,以后一定会有的。 可是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冯惜梦看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再也没有任何的信心。 “我嫁入上官家整整二十年未有所出,且不说我的夫君因为疼我,即便我不能生也不愿纳妾,单就是我的公爹还有公婆都没有舍弃我而劝夫君纳妾,直到公爹离世都没有逼过我一分,逼过我夫君一分,如今眼看婆婆年岁渐高,夫君也已四十有余,可膝下仍无一儿半女,我…我我真的快要疯了,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呜……” 听到这里,不但宓妃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就连在场只要不是外地人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冯惜梦,北国三大富商之首,冯家老家主冯建本的掌珠。 二十年前,冯家掌珠冯惜梦嫁给上官将军府大少爷上官明诚,美女配英雄,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婚礼也举行得极其盛大,至今提到上官将军府,都免不了要提起那一场婚礼。 上官家历代子嗣就很单薄,却又不兴纳妾之风,家训有云:若非妻子去世,否则便不能纳妾。上官明诚的爷爷辈,以及他的父辈都是一子单传,怎料到了他这一代,却是一儿半女都没有。 要说上官明诚和冯惜梦这对夫妻蜜里调油,夫妻生活也极为和谐,双方身体都很健康,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怀上孩子。 为了能有个孩子,冯惜梦是什么法子都试过,看过的大夫吃过的药,简直就是数都数不过来,然而,孩子没有就是没有。 一年没有,两年没有,三年没有,十年没有,至今整整二十年了,仍是没有。 上官明诚的父亲曾官拜武将正一品,乃是先皇在位时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很得先皇重用,也很得宣帝重用。而上官明诚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但自从五年前上官老将军去世,上官明诚为其守孝三年归来,两年时间里他都深居简出,很少参与到朝中之事,因此,很多人都渐渐淡忘了还有上官明诚这么一个人。 因着冯惜梦不能生,外界的人也都盛传上官将军府自上官明诚之后就要从此绝后,金凤国也将再无上官将军府。 “你先起来吧,本公子替你看看。”许是就冲着上官家的家风,宓妃也想管一管这闲事。 整整二十年,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哪怕就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如果妻子三五年内没有生下孩子,不管是丈夫还是公婆,都会逼着妻子离婚的吧! 这样的事情,宓妃前世也见过不少,一个女人的一生如若不能孕育一个孩子,或许怎么都算不得是完整的。 既然遇上了,宓妃又对她动了恻隐之心,那就替她看看。 “真…真的吗?” “先起来。” ------题外话------ 荨这两天提到的不管是人物和还是地点什么的,都将是以后女主要接触和去的地方,因此不是平白无故写出来的,妞儿们要耐心一点,荨这素在为下一卷铺路了。 第三卷比之第二卷要更精彩哒,很值得期待的。 正文 【V112】心愿达成药楼开张 不敢置信的抬头对上宓妃那双清冷却平和无波的眸子,冯惜梦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了几分十足的底气,她扯着袖口擦了擦眼泪,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极为不规律,总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又不下的,险些就要晕过去似的。 多少年了,她看过那么多的大夫,吃过那么多的药,从来没有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感觉如此安定,如此踏实的。 或许这一次,她是真的能够如愿以偿,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因为常年没有孩子,冯惜梦的心事很重,多郁结于心,以至于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她的身体也是非常的差,不过只是多跪了那么一会儿,站起来的时候她就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踉跄着就要朝后倒去。 宓妃抽着嘴角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冷声道:“小二,替她搬张椅子过来。” “好咧。” 站稳之后,冯惜梦连连对宓妃道谢,“多谢无情公子,多谢。” “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宓妃皱了皱眉头,心下生起几分怀疑。 倘若冯惜梦在上官家真那么受宠,得夫君爱恋,婆婆怜惜,出门身边如何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我…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似是感觉到宓妃的疑问,冯惜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出口的话很是没有底气。 “半个月前我染了风寒,每日服药身子都不见好,夫君整日都守着我,宽慰我,只盼我能早日好起来,他说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的,大不了就去捡一个孩子回来养着,可。可是我太想有一个孩子了,明明很想好起来,却终不能如愿。”冯惜梦说到这里,眼里又落下滚烫的泪来,许是心里积压着的心事太多,又找不到人诉说,即便宓妃什么也没问,她仍是控zhì不住自己想要一股脑的都说出来,甚至是发泄出来。 “身子日渐提不起力气的时候,我就拒绝服药了,我想要是我死了,我的夫君就可以续弦,那样顶多两年后,上官家就能有后了。” 很多时候这个软弱的,疯狂的想法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徘徊,她也一次又一次的狠下心肠要那么去做的。 只可惜上官明诚盯她盯得太紧,身边的丫鬟婆子亦是如此,她根本就没有轻生的机会。 “我不服药,夫君跟婆婆就轮流守着我,就怕我会做傻事。后来我就听到府里的仆人们说起无情公子,心里就燃起几分希望,我就下定决心要来求你为我看诊,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我给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她爱上官明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可她偏偏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本公子若不愿为你看诊,你打算如何?”冯惜梦的风寒尚未痊愈,宓妃一眼就看出来了,知道她没有对她说一句谎。 只是这个女人,她若不愿为她医治,又或者她治不好她,听她字里行间的意思,她竟然是要选择自杀么? 她一定很爱上官明诚那个男人吧!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归宿就是遇到一个爱她惜她的男人,然后和他共同孕育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然而,冯惜梦与上官明诚是真爱不假,但作为深爱着上官明诚的冯惜梦,她无法为她挚爱的男人生下一个孩子,这样的结果何其残忍,简直比要她的命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宓妃想要说冯惜梦软弱,但她却发现自己一句指责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即便她真的有过去死的念头,自己也无法说她半句不对。 假如换个位置思考,同为女人的她处在冯惜梦的位置,成婚二十年无所出,夫君一如既往的疼爱,公婆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指责,宓妃觉得自己会崩溃的,单单就是心里的那一份自责,就会将她给逼疯。 想死,都是轻的。 “如果无情公子能治好我,让我能有一个孩子,那么这便是天不绝我,福佑上官家,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多做善事,为我的孩子,我的家人积福;如果无情公子也治不好我,那便是我命该如此,这一辈子都与孩子无缘,身为上官家的媳妇,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上官家绝了后。”换言之,如若宓妃治不好她的病,又或者说确定了她是终身不孕不育患者,那也就会去死。 不管怎么样,上官家不能绝后,这是冯惜梦的底线。 哪怕是以她的生命为要挟,哪怕她会心如刀割,她都将逼着上官明诚续弦的。 面对冯惜梦的坦言,宓妃倍感无语,当真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给她。 这样的女人,何其的傻,何其的真,又何其的可爱呵! “上官夫人喝口茶先歇歇。”小二不但给冯惜梦搬了椅子,还贴心的准了一杯清茶。 他的家就在星殒城外的村子里,十岁过后就在城里的大小酒楼做工,兜来转去最后在醉香楼里做了小二,生活也就此稳dìng了下来。 上官家乃是满门忠烈,不管是上官明诚将军的父亲还是爷爷,那都曾是金凤国很有名望的大将军,很受百姓爱戴的。 有关于上官家的故事,小二每日在醉香楼里跑堂,听进耳朵里的自然很多,虽说近几年上官将军府越来越深居简出,甚至少有人再提起,但上官将军府每年都会拿出大笔的银钱出来做善事,对于上官家的当家主母冯惜梦,便是没有见过却也算不得陌生。 要知道上官夫人不能生这件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比起宓妃那个相府哑巴嫡女的流言还要传得有鼻子有眼,就怕谁不知道似的。 “谢谢你。” “不客气。”小二办完宓妃吩咐的事情,端着托盘就退了下去。 掌柜的说了,往后无情公子会是他们醉香楼的常客,必须得好好的伺候着,甭管什么要求都要尽善尽美的满足了,切莫得罪了。 须知,醉香楼里有了无情公子在,生意还会差么,不要分分钟完胜白云楼,一品堂才好。 “最近两天婆婆身子欠安,我就劝着夫君多去陪着婆婆,虽然府里丫鬟们看得紧,可我还是找着机会独自跑出来了。”坐着喝了几口茶,干涩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冯惜梦额上冒着的虚汗少了些,双眼也似有神了一些。 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的,假如宓妃能治好她,那无论要她付出的是什么,她都在所不惜,只求有一个孩子。 可假如宓妃治不好她,这一生她都不能等来一个孩子,那么出了这个门,她就去死。 毕竟唯有她死了,纵然上官明诚不会再娶,但她的婆婆应该会劝着上官明诚娶的,不然还真要等着上官家断子绝孙么? 不是她自私,而是她真的别无选择。 “你真以为你死了,你的夫君就会再娶?” “我…”张了张嘴,冯惜梦才意识到她根本无法回答宓妃的问题。 “你是否觉得只要你死了,即便你的夫君不会再娶,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上官家着想,你的婆婆也会逼着他娶?” “……”冯惜梦望着宓妃,咬着苍白的嘴唇低下了头去,面对宓妃的提问,她竟是无言以对。 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没错,可当她真的死后,上官明诚会怎么做,她不知道,上官老夫人会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的死了,你的夫君你的婆婆又该如何自处,他们会不会觉得是因为他们给了你太多的压力,所以才让你去寻死的。” “不…没有。他们没有给我压力,没有…”一个个的问题砸在冯惜梦的身上,她除了摇头似乎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眼泪成串落下,她哭得犹如一个迷茫而无助的孩子。那一声声撕心裂肺极度压抑着的哭声,真真是闻者心酸,看者落泪。 也幸好厅里多半都是男人,纵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至少不会掉眼泪。若多半都是女人的话,估计会哭出声来的人不会少,就宓妃那随意抬眸一扫,半数以上都微红了眼眶。 看来上官家的人还不错,她现在帮他们一把,也算积福了,但求她的父母亲能身体康健,如此也不枉她费些心神。 “梦儿你怎么那么傻,即便你真的死了,为夫也是不会再娶的。” 粗犷有力的男声在门口骤然响起,众人都不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睁大双眼看着那人几步就走到了冯惜梦的身边,眼里满满的都是的怜惜。 “夫君,你。你你怎么来了?”她甩开丫鬟婆子跑出府,只怕是把他给吓坏了。 上官明诚穿着一袭藏青色的袍子,身材高大强壮,很有北方男儿的气概,五官硬朗,棱角分明,若非肤色晦暗,精气神有些不济,必然也是中年美大叔一枚。 当然,甭管怎么看,在宓妃的心里,眼里,自然是她家爹爹长得最好看啦! “夫人,你怎么能丢开奴婢们自己跑出来,这真是吓死奴婢们了。”没等上官明诚回话,门外就又涌进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一个个都急红了眼扑到冯惜梦的跟前。 也怪她们大意,竟然让冯惜梦钻了空子,从后门给溜了出来。 “娘也来了。”半晌后,上官明诚扶着冯惜梦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除了他的母亲,冯家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就是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上官明诚是个聪明人,虽说他是个大男人,心思也的确细不到哪里去,但是从冯惜梦一再拒绝喝药开始,他就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 这两日若非母亲的确是病了,他也断然不会离开她的身边,又哪里知道他刚离开一会儿,她就甩开丫鬟出了府,当时险些没将他给吓死。 两家人在街上找人的时候,上官明诚听到了有关无情公子的传闻,心想冯惜梦有可能会来,他这才哪里都没有去就直奔醉香楼而来。 岂知,刚到外面就听到宓妃问冯惜梦的话,他想也没想就出声了。 她若死了,他断然不会再娶。 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不会打着上官家列祖列宗的旗号强迫着他娶的,不然的话,母亲早就让他纳妾了,又怎会拖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什…什么?娘娘…娘她还生着病,怎么可以…都怪我,我不该……”说着冯惜梦就要挣扎着站起来,那滚烫的眼泪掉得越发的厉害,她已经让上官老夫人操碎了心,怎么能让婆婆带着病还为她四处奔波。 “梦儿先坐下,娘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风寒本来就没有好,这么一折腾脸色苍白成这样,可知我看了会很心疼。” “我…我我…”面对夫君的软言细语,冯惜梦很不争气的脸色了,苍白的脸色竟是瞬间染上了几分嫣红,还真别有一番风情的。 人家夫妻说话,宓妃表示很难插足啊,她也乐得再躺回椅子上,无比悠闲的喝茶吃点心,大概时候到了,别人也就想起她了。 不过,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又亲眼目睹了一回。 实难想象如上官明诚这般粗犷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是这么的温言细语,她很受惊吓的好么? “多谢无情公子对内子的照顾。” 宓妃挑眉,冷声道:“谁让她合本公子的眼缘呢?” “咳咳…咳…”已经好几日不曾再咳嗽的冯惜梦,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好一点点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雪,大有一种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的架势。 “梦儿。”大手轻拍着冯惜梦的后背,上官明诚是一脸的着急,她痛,又可知他比她更痛。 “接着。” 透明的白色玻璃瓶小巧可爱,里面装有十粒赤红色的药丸,红与白相配,令人眼前一亮。 自幼习武的上官明诚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哪怕已是近五年没有上过战场,但他的功夫没有退步不说还增长了不少。 伸手接住玻璃瓶,他面露疑色的望向宓妃,“以后她若再感染风寒,里面的药丸喂她一粒,保管药到病除。” 但凡她出品的东西,品质绝对是有保障的。 “多谢。”没有半点的犹豫,上官明诚打开瓶子取了一粒药丸就喂进冯惜梦的嘴里,边上的丫鬟赶紧递上茶水,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冯惜梦便不再咳了,惨白的脸色也渐渐转为红润。 那药的效果,不言而喻。 “梦儿,你觉得怎么样?” “夫君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舒服过。” “那就好。”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宓妃再次感觉到三楼雅间里某个闲得蛋痛的混蛋在紧盯着她,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友好了,“既然你们夫妻都在这里,那便都把各自的左手伸出来。” 生不出孩子,那也并非全都是女人的问题,男人也是要看的。 “无情公子,我家夫君也要看吗?” 冯惜梦还想问为什么的时候,宓妃一个冷眼刀子飞过去,她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巴,反倒是上官明诚没有什么可反感的,也不觉得宓妃那样说伤了他的男性尊严,坦荡的道:“有劳无情公子了。” 看着很上道的上官明诚,宓妃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蓝鲛筋丝一分为二分别缠上上官明诚和冯惜梦的左手手腕,开始诊脉。 与此同时,上官将军府的老夫人彭氏,以及冯府的老太爷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和四个孙子都走进了醉香楼。当看到宓妃正在替上官明诚夫妻诊脉,他们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半柱香过后,宓妃收回了蓝鲛筋丝,冯惜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官明诚面上镇定,心里却也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默默无声站在他们身后的上官府老夫人以及冯家的人,无一例外的,一颗心提得老高,等待宓妃最后的宣判。 “请问无情公子,我们夫妻…”站在冯惜梦旁边的上官明诚感受着妻子剧烈颤抖的身体,他纵使心里没底也不得不主动问出声。 “你们想要一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不过…”宓妃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冯惜梦就忍不住抢过了话头,颤着声道:“无情公子是说我…我我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理论上是的样没错。” “梦儿你耐心一点,咱们先听无情公子把话说完。” “以上官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真的怀上了,不出两个月也是会流掉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我我一定把身子养好,我一定……” “上官夫人的体质偏寒,又因常年郁结于心,本不利于孕育子嗣,好好调养三个月的话,怀上孩子不难。” “真。真的吗?” “本公子有骗你的必须吗?” 冯惜梦摇头再摇头,声泪俱下的道:“谢谢无情公子,谢谢你,我是我的大恩人。” “你的身体问题的确不大,仔细调养怀上孩子不难,问题在于你的夫君。” “我?”上官明诚一愣,下意识的反问出声。 “这…”会不会弄错了,冯惜梦想问却没那个胆子问出来。 自古以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在一起不能生孩子,首先被怀疑的都是女人,因此,冯惜梦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夫妻没有孩子的问题,竟然是出在她的夫君身上吗? “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吗?一对夫妻,谁说生不了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要知道单独一个男人跟单独一个女人都是没办法生出孩子来的。” 宓妃的话虽说直白,但还是为上官明诚捞回了几分面子,不至于让他太过尴尬。 “无情公子,那我的…那个…”如果早发现问题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孩子怕只怕都有十来岁了。 跟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相比起来,上官明诚觉得脸面什么的都没关系。 “你的精子成活率不到三分之一,且活力不够,还没到你妻子体内就都死了,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因强度不够终究都会死掉,故,你们要有孩子才是见了鬼了。” 上官明诚被说得一张老脸通红,窘迫得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冯惜梦亦是如此。 “本公子会替你们夫妻制定一个方案出来,前三个月你们就分房睡吧,各自将你们的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之后的三个月就努力造人,顶多半年时间,本公子保你们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 “谢谢无情公子。”二十年他们都等了,区区半年他们当然能等。 “现在也别急着谢本公子,等你们真的有了孩子再谢也不迟。” “还请无情公子开些药方替我调养身子。”得了肯定的答案,冯惜梦只觉眼前全都是希望,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争取半年后有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药方子本公子会写进那个方案里的,到时你们夫妻记得按规矩执行便是,其他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本公子也懒得解释。” “是。” “上官将军不介意本公子跟你夫人说几句悄悄话吧!” “不介意。”上官明诚拍了拍冯惜梦的手,冯惜梦起身走到宓妃的身边,“附耳过来。” “哦。” 待得冯惜梦俯身将头低下,随着宓妃每在她的耳边说一句话她的脸就越来越红,最后就连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 好不容易等宓妃把话说完,冯惜梦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呼!好歹她也是个成婚二十年的女人了,居然还要一个年仅十四五六的少年教她如何行房事,这…这这真是羞死她了。 唔,她快要没脸见人了她。 看着捂脸飞扑进上官明诚怀里的某女,宓妃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那什么她是一个真女子好伐,那些话难不成让她对着上官明诚说? 单是那么一想,宓妃就觉得脖子凉凉的,陌殇那货会杀了她的吧! “等药楼开张那天,你们再来找本公子拿方案,现在都回去吧!” “无情公子。”揽着脸颊通红妻子的肩膀,上官明诚喊了一声。 “有事?” “像刚才无情公子给我的药,我想多买几瓶,不知……” 宓妃眯了眯眼,有生意上门,不赚白不赚,“那些药么,等药楼开张的时候都会有得卖,先到先得,想要的人那日请早。”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今天不看了,各位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但愿明个儿各位能合得了本公子的眼缘。”话落,宓妃身影几个闪掠就直上了三楼,转眼便消失在转角处。 望着宓妃离开的身影,上官明诚暗忖:好俊的身手。 心下感叹了一番,难得自家妻子又合了宓妃的眼缘,解决了他们上官家最难解决的子嗣问题,上官明诚的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转身领着妻子和母亲以及岳父岳母大嫂二嫂,还有四个侄子就朝着上官府而去,有关于无情公子更为详细的资料,他们两家只能慢慢再打探了。 尤其在见识了宓妃那般出神入化的轻功之后,想来打探起来并不容易。 ……。我是可爱分割线……。 继那日过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醉香楼天天爆满,除了客房以外,就连后院的很多厢房都租了出去,幕后老板可谓是狠赚了一把。 之前毒医无情公子有多厉害,真正亲眼见过的人很少,多半的人都是听说的,其中掺杂的水份自然不少,真正相信的人也没多少。 自神兵山庄庄主和上官将军府上官夫人,以及那个得脏病被断言活不过三日的涂公子之后,无情公子之名在星殒城越炒越热,名气也越来越高,以至于引出了很多身患疑难杂症的人聚到醉香楼求医。 在那两天时间里,宓妃也的确挑选了几个她比较感兴趣的病症来治,满足了五个合她眼缘免费的条件之后,其作被她治愈的,无一例外她都收取了高昂的诊金作为报酬。 当然,没钱的她也安排了其他的事情给他们做,当作是偿还她的诊费。 那么多求诊的人,有人欢喜有人忧,最后惨淡离开的数也数不过来,谁让无情公子就是无情公子呢,她不想治的,不高兴治的,任你舌灿莲花,权势倾天她也不给治。 胆敢威胁她的,要么直接被她揍得只剩半条命,要么就是被她下了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莫不哭爹喊娘的大声求饶。 他就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凉薄残酷,不合她眼缘的,你就是死在她的面前,她也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若是合她眼缘的,哪怕你身无分文,低贱卑微如乞丐都没有关系,她也照救不误。 不然怎么说无情公子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捉磨不透呢? “恭喜阿宓的药楼正式开张营业。”陌殇原本是准备了一份厚礼要送给宓妃,作为恭贺她的药楼开张之喜的,结果么,自然是被宓妃直言拒绝了。 用宓妃的原话来说,她是不想她的药楼的跟朝廷扯上任何的关系,以免她日后行事不方便。 想想也是那么回事,陌殇送东西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的送,那样一来是个人都会把无情公子跟楚宣王世子联想在一起,甚至是把药楼跟璃城联系到一起,那非宓妃所愿。 从那次宓妃替寒王墨寒羽施针过后,她会医之事就瞒不过墨寒羽了,而她以无情公子的名义开建的药楼,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个男人。 因此,为了撇清关系,宓妃早早就提醒过她的大哥,让他告sù寒王,千万别跟无情公子接触,也千万不要跟药楼来往过密。 醋坛子陌殇一眼别的桃花都不送东西了,他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于是东西什么的不送就不送吧,他可以私底下寻些好东西送宓妃。 就像他手底下养的那些属下们说的那样,追求一个女人的第一步,那就是要送她东西,甭管送什么,反正要送就对了。 是以,陌殇的追求计划之一,就是搜集各种奇珍异宝捧到宓妃的面前。 他一定会好好追求他家小女人的,让旁的桃花有多远死多远,胆敢靠近的,毫不犹豫就要一巴掌给拍死。 “熙然,我该对你说谢谢吗?”宓妃对于陌殇一看到她就喜欢把她搂进怀里这个习惯已是无力吐槽,因为不管她说多少遍,某人还是一意孤行,搞得她都懒得再开口了。 今个儿药楼开张,她起了一个大清早,领着易过容的悔夜和残恨过来坐阵。 药楼的掌柜是沧海从江湖上领回来的人,经过考察人还不错,宓妃愿意给他机会,也愿意好好培养他,给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不用。” “你真那么闲,璃城不要管了吗?”算算时间,这货已经在星殒城呆了三个多月了,真就不怕璃城易了主? “什么事情都比不过阿宓重要。” 宓妃翻了个白眼,伸手拍过陌殇凑近她的俊脸,道:“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药楼出自宓妃的设计,原本三层的楼被她修改后,建成了六层的高楼,从四楼开始一直到六楼都布有阵法,一般人上到三楼之后就不得不止步,硬闯的后果将会很惨。 四楼放置着一些珍贵的药材,以及炼制好的各种丹药,五楼有很多布置得极其雅致的房间,专供休息所用,而六楼则是宓妃的私人领域。 六楼宓妃做过特殊的处理,透过六楼安装的那些可反射影像的玻璃,宓妃可以随时随地掌控药楼其余五层每一层的最新动态,任何人的任何小动作都会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层宓妃布下的阵法最为凶险,但却偏偏防不住陌殇这个男人。 “不然阿宓要带我出去见人吗?”陌殇眨着墨玉般的眸子,语气里满是期待之色。 五楼那些房间好虽好,但陌殇看不上也不会去争,他知道那里应该是准备给温绍轩等人临时或者偶尔小住的地方。 他要住,自然要跟宓妃住在一起,六楼就很合适,他非常的喜欢。 “貌似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我得下楼去了,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知道不?”宓妃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陌殇的脸,滑溜的退出他的怀抱,逃跑似的出了房间。 什么叫做她要带他去见人,这货是在问她要名份么? 敢情他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要说宓妃这两天过得很憋屈,追其原因自然是为了陌殇那货。 丫的,白天她忙里忙外都要累成狗了,晚上还得抽出时间陪他,真真是够了。为了晚上能好好的睡觉,宓妃就不由想为自己抹上两把泪,她可是许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才躲过的陪他花前月下啊! 想到那些宓妃就控zhì不住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呜…你说她为毛要让陌殇追求她呢?结果陌殇就是用这话堵她的,不花前月下,不风花雪月,不你侬我侬,怎么能叫追求呢? 她是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自己给妥妥的坑了,想哭都找不到地儿。 “臭丫头,还真把爷当小孩儿了。”陌殇望着宓妃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抽,被噎得不行。 透过墙上一面一面的玻璃,陌殇勾了勾嘴角,凤眸幽深似海,却波澜不兴,涌进药楼的熟人还真是挺多的。 “悔夜,你去把我大哥他们和寒王请到二楼。” “是,小姐。” 宓妃现在呆的这个房间位于二楼右手边的楼梯口,是作为她替病人看病的地方而存zài的,里面同样装配了很多可反应影像的琉璃,以便她察看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药楼。 不一会儿,被敲响的房门就打断了宓妃的思索,她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待得墨寒羽,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走进房间,再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宓妃,四个男人都不由得同时瞪大双眼,竟是眨也不敢眨一下,嘴巴微微张开都合不上,实在是太有损他们俊美的模样,呃,看起来有些搞笑还有些滑稽。 眼前这个绝色少年,真的是宓妃么? 真的确定他们眼前坐着的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吗? 为嘛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他们都没有瞧出来宓妃这样的扮相哪里像个女人了,这是活脱脱的一个男人啊! “妃…妃儿。”温绍宇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喊上一声。 宓妃被他的表情逗笑,起身冲到他的身边,果断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呜呜…妃儿好伤心,三哥都不认识人家了吗?” “呃…” “听声音的确是妃儿没错。”温绍云看了半晌,鉴定完毕。 “……”宓妃满头黑线,嘴角猛抽。 “妃儿你这是易容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想了想,温绍宇的目光又落到宓妃的喉结上,语气有些惊悚的道:“妃儿,你不会变成个真男人了吧?” 宝贝妹妹变男人?要不要这么刺激,他不要啊,快还他妹妹。 宓妃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温绍宇的脑门上,打断他抽风的脑补,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假喉结上,让他自己感受。 “假…假的?” “嗯。” “喉结也可以做假的吗?” “人都可以做假,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喉结。”每次执行任务都等同于是在赌命,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宓妃无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力求尽善尽美,挑不出瑕疵。 在不同人物的伪装这一点上,她的功力若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这要走在大街上,我绝对不敢认你是我妹妹。”没有易容都能大换个模样,温绍宇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他家妹妹这么厉害,叫他这做哥哥的情何以堪呐! “二哥也不敢。” “呵呵,那是你们妹妹化妆的技术高超,易容什么的只能骗骗外行人,内行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而我这可是真脸,谁敢说我是假的。” “可妃儿的声音…” “大哥。”突然,宓妃换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喊了温绍轩一声,惊得温绍轩嘴角一抽。 “妃儿,你这声音太惊悚了。”温绍云抚额,他觉得这声音很像北方大汉,完全不符合宓妃这绝色少年的扮相啊。 宓妃眯了眯眼,清了清嗓子又喊道:“大哥,二哥,三哥。” 每喊一声,她的声音就变一次,仿佛有三个不同的男人在同时说话一样。 “不管是男声也好,女声也罢,我可以轻轻松松的变换十多二十种,我扮演的人,只要我自己不承认,谁也找不到可以怀疑的地方。” “那妃儿这个无情公子用的什么声音,说来三哥听听。”自家妹妹是个宝啊,怎么无论哪个方面都那么优秀呢,嘿嘿! “三哥以为我是唱大戏的呢?”清冷的嗓音带着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却又带着几分乖邪之气,声音一出就能牢牢的抓住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 “这声音比之前几个都好听,但最最好听的还是妃儿本来的声音。” 墨寒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几个说话,有种自己被隔绝在千里之外的感觉,似乎每见他们兄妹一次,他内心里的羡慕就会越发的多上几分。 这般纯真美好的兄妹之情,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怎能不羡,怎能不妒。 “上次毒发,多谢妃儿出手相救。”不是称她为安平和乐郡主,也不是称她为温小姐,更不是称她为宓妃,而是直接唤她妃儿。 仿佛这样唤她,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就能更近一些。 可墨寒羽又怎么知道,在他有勇气不敢一qiē去追去求的时候,宓妃离他其实已经很远了。 “寒羽你……”温家三兄弟听到墨寒羽对宓妃的称呼都愣了愣,但他们很快就回过了神,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气。 在感情的世界里,错过一步,慢了一步,或许就是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妃儿是你们的妹妹,而我跟你们是兄弟,这么喊她亲切一些,不然岂不生疏了。” 温绍云默了默,心说:寒羽啊寒羽,你想追求我妹妹,难道是想从把她当成妹妹开始吗? 可你这样就不怕我妹哪天真把你当哥了,到时你可别哭啊? “妃儿介意我这么喊你吗?”那天毒发之后醒来,是他的大师兄燕如风和二师兄溥颜守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没有隐瞒是宓妃救了他的事实。 师傅天山老人还有四五天就到星殒城,宓妃既以在他面前暴露了她会医之事,想来他身上的火毒与寒毒就有解了。 如此,墨寒羽就觉得他具备了追求宓妃的资格,他觉得他能够给她幸福了。 自然,他就不会再回避宓妃,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你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为毛‘妃儿’两个字从墨寒羽的嘴里吐出来,宓妃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呢? 那个男人不会因此又要她许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难道她这辈子都逃不出陌殇的魔爪了? ------题外话------ 么么妞儿们,荨会争取明天比今天更早,然后一天一天滚出去的,~(>_ 正文 【V113】美男云集打翻醋桶 正当宓妃在脑补某世子看到这一幕会有何表xiàn,又会对她提出什么古怪要求的时候,温绍宇扯了扯她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道:“妃儿,我看寒羽这模样是打算正式追求于你了,妃儿觉得他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自家妹妹是最好的,最优秀的,虽说宝贝妹妹的身边很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实力很强悍的又很是有些霸道的楚宣王世子在守护着,但是温绍宇却并不介意自家妹妹有多一个的选择不是。 当然作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好哥哥,他会以妹妹的感受为首要参考条件,可那却不代表他要被陌殇那家伙给吃得死死的。 想到从琴郡回星殒城的途中,那家伙一次又一次想方设法的独霸他妹妹,温绍宇就对他恨得牙根直痒痒,巴不得有更多的男人出现在宓妃身边,且不说宓妃对好些男人有没有好感,会不会来电,只要能给陌殇添堵,他心里就觉得特别的解气,特别的痛快。 他的妹妹条件那么好,会有很多不同的男人对她有好感,再心仪于她,温绍宇是一点儿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要是他家妹妹没有人喜欢,他才会觉得奇怪跟诡异呢? 温绍宇兄弟三个虽说跟寒王墨寒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说是生死至交都不为过。 但是甭管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再怎么深厚,一旦牵扯到宓妃,他们三个可不会站到墨寒羽的身边,毕竟墨寒羽之于他们再怎么重要,也敌不过宓妃这个亲妹妹不是。 因此,对于墨寒羽敞开心胸追求宓妃这件事情,温绍轩和温绍云的态度是跟温绍宇一样的,他们不反对墨寒羽追求宓妃,但他们也不会帮着墨寒羽追求宓妃。 如果宓妃真的对墨寒羽有好感,并且喜欢上他,那么他们做哥哥的就乐见其成,可若宓妃不喜欢墨寒羽,那么他们还是为尊重宓妃的意见。 感情之事,最是不能勉强,就好比他们拿陌殇没有办法一样。 他们虽然不满陌殇对宓妃的独占欲,一门心思想给陌殇穿小鞋,给他添堵,但是同为男人的他们,又不得不因陌殇对宓妃的一片真心而被他感动,甚至有种想要为他打掩护的感觉。 “三哥别闹。”陌殇那货对她独占欲太强,哪怕当着她的三个哥哥也没少收敛,也不怪三个哥哥捸着机会就要在她的面前数落他,给他穿小鞋。 不过宓妃是谁,在她没有认清自己感情之前,她会犹豫不决,会徘徊不定,甚至是纠结矛盾,但她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那她就会不顾一qiē,勇往直前,大胆坦荡的接受她的感情。 她既已认定了陌殇,那么她的心就必然在陌殇的身上,至于旁的人甭管再怎么对她真心,给予她多少的疼爱,又为她做多少事,她都是不可能接受的,直言拒绝是她唯一能给他们的回答。 只要陌殇对她是忠诚的,一心一意的,永远都不背叛她,那么她是断然不可能舍弃陌殇的。 他若不离,她便不弃。 可他若对不起她,那她自然也不会死缠着他不放,并且欺骗她的人,宓妃可不保证他会落到怎样凄惨的下场。 假如某天她跟陌殇不在一起了,他们分开了,那时宓妃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而在她还和陌殇在一起的时候,宓妃只能对喜欢上她的男人说上一声抱歉,因为他们的感情她无法回应。 这并非是宓妃自恋,觉得自己会有很多男人喜欢,这仅仅只是她对于感情的观点而已。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跟陌殇不是因为谁背叛谁,谁对不起谁而分开,那么她也不会阻止陌殇身边有别的女人陪伴,而她或许也会拥有自己的另外一半。 咳咳,思绪飘得太远,脑补的画面实在不怎么美好,宓妃甚是无语的囧了囧,她觉得近日来,身为女人她的另一项天生的本领渐长。 果然,女人胡思乱想的本领是无人能敌的,八字没有撇,甚至是压根就没有发生,又或者不会发生的事情,居然被她想得就跟真的差不多,宓妃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想给自己跪了。 “妃儿你对那家伙是认真的。”温绍宇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顿时闷闷的。 要说这种滋味倒也不是不舒服,不高兴,反正就是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味道,让他有种妹妹即将被抢走的感觉。 “熙然他挺好的,三哥何不好好跟他相处试试看。”一边是疼爱她的亲哥哥,一边是她喜欢的男人,夹在中间做夹心饼干的宓妃表示,这种滋味不太好受啊! “他只是对你好而已。”没有理会墨寒羽投向他奇怪的眼神,温绍宇的语气充满了哀怨的味道。 陌殇那家伙也忒没眼力劲儿了,不知道他们是妃儿的亲哥么,想要娶他们妹妹也不先讨好讨好他们,真是可恶透了。 “呵呵。”捂着嘴,宓妃笑了笑,敢情哥哥们不是对陌殇不满,而是记恨着陌殇不给他们这几个做哥哥的面子,竟敢当着他们的面抢她。 不愧是她家的哥哥啊,还真是可爱呢,但陌殇那家伙也真是够黑心的,明知道她家三个哥哥在意着什么,他偏偏就不顺着他们的心意行事,这是打算不惯着她的哥哥们? “坏丫头,跟他还没有怎么着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哪有。” “你要真对寒羽没意思,那就找个时间跟他好好的谈一谈,他…他毕竟是我们的好朋友,好兄弟,而且他…”后面的话温绍宇没有说出口,其实也是不想自家妹妹为难。 那么多年过去,墨寒羽好不容易第一次主动喜欢上一个人,居然就要被拒绝,温绍宇觉得这事儿对他挺残忍的。 “三哥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墨寒羽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人品什么的更是没话说,宓妃也不想因为她,而影响到他与她三个哥哥之间的兄弟感情,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无意外,墨寒羽将会是金凤国下一任的帝王,宓妃没有想过要交好他,但比起跟他成为敌人,做朋友还是要好一些。 此时此刻,宓妃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墨寒羽不会是个偏激的男人,不然她还真担心等她拒绝的话说出来,他会因此而迁怒无辜的人。 “公子,神兵山庄和上官将军府的人都来了,是否要将他们请上二楼。”房外,掌柜恭敬的声音响起,既达到了通知房间里面人的目的,又不至于因出声太突兀而惊吓到他们。 “先交他们领到后院去。” “是。” “寒王殿下的师傅若是来了星殒城,还望请他到相府演上一场戏。”换言之,宓妃是在为墨寒羽身上的毒作准备了。 “好。”墨寒羽虽然不满宓妃对他的称呼,但看她似是急于安排其他的事情,他就强行压下了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为何,这次再见到宓妃,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仿佛也越来越远了。 这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的同时,又让他产生了浓浓的不安全感。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打算到一楼四处逛逛还是守在这里?” “楼下热闹些,我们去楼下。”今个儿的药楼可是热闹得很,温绍云在二楼又怎么呆得住。 “妃儿,今天各方势力都会齐聚到药楼,我们不出现的话有些不合常理。”温绍轩的嗓音清润悠扬,极是好听。 宓妃点了点头,抿唇道:“一会儿我让悔夜带你们从另一条路出去,然后你们再从大门进来,见了我之后就假装不认识吧。” “好。”温绍轩含笑点头,大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宓妃的脑袋,眼里满是对她的宠爱,“太多人打妃儿你的主意了,记得要小心一些,知道吗?” “大哥就放心好了,你家妹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谁敢欺负我,保管毒得他连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宓妃嘿嘿的笑了声,美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幽光,让她像极了一只正在算计人的小狐狸。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嗯。” 目送大哥寒王四人拐过走道,从另一条路往药楼外走去,宓妃叫来悔夜跟残恨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拂了拂自己的袍子,步伐优雅的朝着一楼走去。 虽然早就瞧出墨寒羽对宓妃有不一样的感情,甚至跟他一样是爱恋着宓妃的,可真当墨寒羽如他一样对宓妃流露出那种占有侵占性目光时,陌殇才发现他竟然很想掐死他。 “小丫头,我是不是该把你藏起来,省得你总是给我招惹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回来。”陌殇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颚,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酸味,他真担心自己某天会发现自己淹死在醋缸里。 别的男人还好说,他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掐死,但墨寒羽这个男人,他却是不太好下手啊! 那男人到底是他母妃亲姐姐唯一的儿子,陌殇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他且先忍忍,看看小丫头会怎么做。 要是小丫头的处理方式他不满意,陌殇勾起唇角,笑得邪魅逼人,莫测高深。 药楼开张,比起桃花节都还要热闹三分,往来的俊男美女就别提有多么的养眼了。 按规矩,药楼的一楼是所有人都能够进的,柜台里面摆放的各种药品,只要你出得价钱,那么只需简单的记录一下身份,就能得到你想的东西。 此外,但凡药楼出品的东西,购买人都必须留下真实有效的身份证明,否则药楼就会拒绝出售购买人想要买的药或是毒药。 当然,药楼乃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购买人的身份信息除了购买人之外,将不会再有第三方人知晓,否则药楼就会对被泄露了身份的购买人做出天价的赔偿。 既然药楼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而那些花钱买药的人,只要不是太亏心,又不是买去做坏事的人,留下个身份信息也无伤大雅,他们也不怕被人给泄露出去,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也威胁不到他们。 至于那些专门买毒药干不好勾当的人,他们想要得到东西就必须留下真实的身份信息,而药楼不对外公布购买人信息,还有一旦身份被泄露就会获得天价赔偿的承诺,到底还是让很多的人非常的心动。 能从药楼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用担心被药楼出卖,可想而知药楼往后的生意会有多么的火红,又将赚进多少的金银。 自三天前开始,星殒城中的各方势力就都在打拉拢药楼的主意,以前对于无情公子之名,他们听了也就听了,倒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个江湖人士,有些过人的本事罢了。 直到醉香楼内,无情公子凭借着他出神入化的医术与毒术,治病救人抑或是下毒杀人都在她一念之间,本事之大竟是丝毫不逊色于药王谷或毒宗之时,某些人的心思就有了变化。然后又考虑到无情公子这个人背后所能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好处与利益,甚至是通guò她救人可以积累下来的各方势力,一时间无数人的内心都火热了。 这样的一个人,若不能成为朋友,一旦成为了敌人该得多么的令人头疼。 比起得罪宓妃,显然拉拢她更为靠谱一些,不但能借助她的医毒之术平步青云,还能靠着她的药楼赚进大把的金钱,想不动心都难。 是以,心里有想法的人,一个个的无论身份高低,今日都出现了,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借机摸一摸药楼的水有多深罢了。 在没有弄清楚药楼身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势力之前,任何一个打药楼主意的人都不会轻yì行事,毕竟谁也不想去做那只出头鸟不是。 “太子皇兄,那什么神兵山庄的人会不会是无情公子找来的托儿?”华王墨华羽,他的母妃初入宫时只得贵人的位份,生下他之后被晋为嫔位,多年来一直都依附着庞皇后,她的儿子从小就跟太子玩在一起,说是太子的死忠也不为过。 秦嫔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为人小心谨慎,大错没有就是小错也很难抓得到他,数十年来秦家虽说被他经营得不错,暗中也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他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凭他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庞太师呢。 因此,即便他有心想让华王也争皇位,但也明白华王不是那块料,是以除了让华王在太子面前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性之外,他能做的委实不多。 “太子皇兄,我觉得那个无情公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华王与靖王都是太子党,他们两人的母妃都只得嫔位,以至于他们之间的暗斗也不少。 宁嫔出自太师府的旁支,细论起关系来,靖王跟太子除了是亲兄弟之外,还能算作是表兄弟,而太子墨思羽也更信任靖王墨辰羽一些。 “六皇弟你继续说。”对于墨华羽和墨辰羽之间的暗斗,墨思羽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他们不闹到明面上,他就全当不知道,而他刻意偏信墨辰羽一些,目的无非就是逼着墨华羽的外祖父秦大人靠向他罢了。 他要的是秦大人成为他的势力,而非是太师府的势力。虽然太师府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但这两者之间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神兵山庄或许能做假,上官将军府却是做不得假的。”近几年上官明诚虽说渐渐淡出了朝中众臣的视线,手中也没有兵权,但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有关于上官明诚与其夫人成婚二十载都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在星殒城可算不得秘密,走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都可以证实这件事情。 “那上官夫人可是个众所周知的不会下蛋的母鸡,一辈子所求无非就是有个孩子,她是怎么也不可能配合着无情公子作戏的。” “六皇弟所言有理。”上官明诚可是个不逊色于穆国公府几位爷的将帅之才,比之寒王手下的人都不差,墨思羽早就想要把他收归麾下,无奈一直都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身为朝廷命官的上官明诚,自为上官老将军守孝过后,整整两年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他的父皇竟然还放任了上官明诚,墨思羽的心里不是一点儿疑惑都没有的。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人都在紧盯着上官明诚,却见他每日的生活都极其规律,早起练武,再打理一下上官家的产业,照顾他的母亲,除此之外就是陪在他夫人的身边,浓情蜜意自是有的,可孩子却仍是没有。 要说孩子那可真就是上官将军府的死穴,只因上官将军府太需要一个孩子了。正因为如此,上官家的血脉才不容丝毫差cuò,但也更不容许任何人以这一点来玩弄上官家。 “这么说那无情公子还真能让那女人的肚子大起来?”墨华羽嗤笑一声,眼里有着赤果果的讥讽,在他眼里上官明诚那就是个没种男人,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为了一个女人,整整二十年都没个孩子,明里暗里的多少人在笑话他,要是他的话,早就纳了妾,孩子都成堆了。 “三皇兄难道没听说么,上官夫人怀不上孩子,貌似最主要的题的出在上官将军的身上。”不怪墨辰羽老想跟墨华羽做对,而是对方总能满足他的一些小心思。 “你…” “三皇弟,六皇弟你们都别说了,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那个无情公子是真的有本事还是玩虚的,咱们自然也都知道了。”墨思羽眸色暗了暗,他不管无情公子有的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他只要确定无情公子不会靠向墨寒羽那边就行了。 墨寒羽中的火毒和寒毒,这么多年以来,就连他的师傅天山老人都解不了,太子可不希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无情公子横插一脚进来,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墨寒羽的毒真被他给解了,那他的太子之位可就真的悬了。 父皇看似对墨寒羽不闻不问已经多年,但谁又能肯定他的好父皇对墨寒羽不抱有其他的想法了,无论如何墨思羽都不会让寒王有机会痊愈的。 倘若无情公子是个识实务的,那么他即便拉拢不到药楼也不会打压药楼,可他若与寒王为伍,那就休要怪他出手无情了。 哪怕不惜任何的代价,他也非杀了无情公子不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来给他添堵,对他造成威胁。 “那咱们就等半年看看。” 对于墨华羽的话,墨辰羽不置可否,他看着药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嘻笑道:“无情公子之名都直接赶上药王谷那四位公子了,他在醉香楼出手救治的,哪一个不是多年的顽疾,杂症,依我之见他的本事定然不小,咱们若是能让他为太子皇兄所用,想来以后咱们不会缺各种疗伤圣药也不缺各种要人肠穿肚烂的剧毒之药。” “哼,那个无情公子性情古怪得很,油盐不尽,恐怕没有那么好拉拢。” 墨辰羽能想到的东西,墨华羽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前两天他就让他手底下的人接触过无情公子,怎料会被拒绝得那么彻底。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人在接触无情公子的时候,墨辰羽的人也没有闲着,只可惜对方跟他一样,通通都碰了硬钉子。 “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好征服,不瞒太子皇兄,我的人找机会接触过他,结果都……” “拉拢他之事,咱们再长从计议便是,不必急于一时。”墨思羽能告sù华王和靖王两人,他也派人接触过宓妃,但都被拒绝了吗? 不,他当然不会说。 那般没有面子的事情,说出口他还有脸么他。 “太子皇兄说得是。”墨辰羽眸光闪了闪,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太子表兄,你们也在这儿。”说话的是骁勇侯庞正的长子,骁勇侯世子庞翔。 继庞菲闹出那么大一件事情之后,太师府又低调了几日,不曾想庞翔一出场就特别的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一样。 “翔弟你们都来了,外祖父他近日可好。” “劳太子表兄记挂,祖父他很好。”庞翔说话的时候已经向墨思羽行了一礼,说是一行,其实就仅仅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罢了。 跟庞翔一起来到药楼的还有他的亲弟弟庞弈,亲妹妹庞洁,大堂弟庞西,二堂弟庞勇以及堂妹庞烟,单是一个个的见礼都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太师府的基因很不错,出来的子孙一个个相貌都生得不错,尤其是占据着皇城五美两个位置的庞菲和庞烟,那端得是明艳动人的大美人。 即便是容貌稍稍逊色于其长姐的庞洁,她的容貌只能是可圈可点,但她的气质却令人眼前一亮,可见她是一个极其注重自己内涵的女子。 不一会儿很多太子党,太师党的年轻公子和小姐就朝着墨思羽靠拢了,这一群俊男靓女的组合,很快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 这些个公子小姐,他们的父亲都是支持太子的,作为子女的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子一党,但凡有太子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就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出门在外,你们也都别当我是太子,各自都随意一些,咱们先到那边坐下在说。”墨思羽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都很谦和,有礼,给人的印象一向都极好,偏偏他给宓妃的第一印象却是差到了骨子里。 “是。” 一行人应了声,就跟在太子身后朝着一楼大厅右侧的休息区走去。 落座后,墨思羽就安静的喝着茶,再慢慢留意这些出现在药楼,他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 约莫一刻钟过后,寒王出现了,他的身边跟着温家三兄弟,穆家三兄弟还有穆家三姐妹,唯独最小的穆月珍没有跟来。 颜值力压全场的这行人一出现,太子什么的就又落了下风,众人的目光落在他们十人的身上是怎么都收不回去。 惊喜当然是远不止如此的,继温绍轩等人过后,燕如风和溥颜也来了,身后不可避免的跟着那个他们都不想理的师妹离慕。 “欢迎各位光临药楼,本公子倍感荣幸之至。”宓妃嘴角勾着邪气的浅笑,缓步自二楼走下,纵然是在美男云集的地方,她仍旧如同一个耀眼的发光体,一出场就必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当她的脸全露出来时,药楼里的男男女女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无情公子生得俊美邪魅,果然不是传言呵! 尤其是场中的女子,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更是大胆花痴得令人咂舌。 “小丫头,你还真要男女通吃么?”透过玻璃看着那些人目露痴迷之色的望着宓妃,陌殇只觉心里酸涩难忍,他想杀人怎么破? 这女人,不藏起来都不行。 难以想象等他离开之后,他会不会因为猜忌而把自己泡在醋缸里酸死? 吼—— 要不带着小丫头一起走? ------题外话------ 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几句,荨今天的心情非常非常不美丽,发脾气了,也抽风了,居然在码字的时候将笔记本的那个键盘抓掉了十来颗,等平静下来之后再装回去,发现有几颗已经被荨弄烂了,好多字打不出来,真心泪奔了。 今天暂时就更这么多吧,在网上下单买了新的键盘,不知道明天能送来不,如果送不来,估计明天荨也更不了多少,抱歉了,荨的年纪其实早过了任性的时候,但…还是没有控zhì住,失控了! 明知道不该把这种情xù带到写作中,可素…原谅荨很多时候也是个任性的小女人! 正文 【V114】高调演戏各种丹药 “呵呵。” “绍宇,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丫的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爷还真不是你兄弟。” “你少贫,赶紧说来听听,到底什么好笑的事儿能让你笑得那么白痴加傻缺。” “你说谁傻呢?” “谁应就说的谁。” 温绍宇抿了抿唇,笑得莫测高深的道:“爷还就不告sù你,让你去猜。” “你…”墨子钰气结,瞪着温绍宇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恨不得一巴掌给拍到对面墙壁里面去。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朝堂上的大臣们拉帮结派,各有各有的队伍,各有各的党派,而他们的子嗣也有自己的队伍,跟什么人走得近可以,又要疏远什么人,年轻的一辈心里那可谓是门门清的,丝毫不敢踏错一步。 宣帝的九个儿子,摊在明面上的共有四方势力,以太子墨思羽与寒王墨寒羽的势力为最,两人的综合实力最强,握在手中的筹码也相当,明争暗斗得也最厉害,都是最有可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 寒王乃先韩皇后所出,论血统他是金凤国最最尊贵的正统嫡出皇子,是先皇最最属意的大位继承人,太子之位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他争抢。 而太子墨思羽乃现庞皇后所出,虽然也算是嫡出的皇子,身份地位都比其他的皇子高出几分,早年又被宣帝册封为太子,但细论起来他怎么都尊贵不过寒王去。 直白的说,墨寒羽若不为太子,不登基,以太子墨思羽的身份坐上皇位的话,也就只是比其他的皇子登上皇位要名正言顺一些而已。 故,这才是墨思羽最最痛恨墨寒羽的地方,明明他是太子,金凤国除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偏偏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墨寒羽在的地方,他纵然顶着太子的身份也处处都要低墨寒羽一头。 骄傲如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因此比起对他同样有威胁的明王墨明羽和武王墨杰羽,太子千防万防,处心积虑首先想要除掉的敌人仍旧是寒王。 从他记事起,墨思羽便将寒王视为他这一生最大的敌人,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他更是将寒王视为他登上皇位最大的障碍,时时刻刻莫不想要除之而后快。 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宣帝,墨思羽都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皇爷爷最喜欢的皇孙是墨寒羽,父皇最为看重的儿子也是墨寒羽,而他自出生就不得皇爷爷的喜欢,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得寒王在宣帝心目中的地位,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太师府而已,偏偏宣帝还一次又一次的逼着他做选择,那更是让得墨思羽恨毒了寒王。 比起寒王来说,墨思羽握在手里的筹码已经弱于墨寒羽太多了,后者不但有宣帝的宠爱,手中还握有先皇贵旨,他有什么,他有的仅仅只是太师府而已,为了那个位置,他如何能割舍,又如何能下得了那个决心。 一旦他失去太师府的支持,仅凭庞皇后多年来为他积攒拉拢的那些势力,墨思羽别说跟寒王斗个你死我活了,他就是连明王和武王或许都压不下去。 墨思羽对比墨寒羽,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但寒王却是没有。而他也深知宣帝不会将金凤国交到一个身中剧毒的皇子手里,哪怕他再怎么疼爱那个皇子,毕竟先皇的旨意他不能违抗,而他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也不容他踏错那一步。 是以,太子对寒王,从来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绝对不可能留给寒王翻身的机会。 必要的时候,墨思羽甚至可以放下对明王和武王的芥蒂,甘愿与他们联手,只为除掉他们共同的敌人――墨寒羽。 不但他心里明白只要寒王身上中的毒解了,那么毫无疑问,太子之位就将是寒王的,皇位也将是寒王的,明王和武王心里也是清楚的,届时不但没有他这个太子什么事了,同时也没有明王和武王什么事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也不再具备任何的意义。 多年来,明王与武王势力逐渐强大,很多地方甚至都有压过太子一头的架势,但太子仍是没有将他们太过于放在心上,也不曾跟他们发生过正面的冲突,而那两人即便是挑衅太子之威,却也不会太过,最终的目标一直都是放在寒王身上的。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一直以来他们最大的威胁从来就不是太子而是寒王,欲要夺位,首先就必须干掉寒王,否则一qiē都是空谈。 放在以前,明王也好,武王也罢,他们都耐得住性子看太子跟寒王互斗,而他们则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然,自去年寒王从边关返回星殒城之后,不但太子坐不住了,就连明王武王也坐不住了,种种情报都在显示,寒王身上的毒貌似有了可解之法,而寒王似乎也不再沉寂了,手下的动作变得多了起来。 这个消息的真假他们无从得到证实,故,去年除夕前后,墨寒羽每天至少都要遭遇到六次以上的刺杀或是毒杀。 太子虽未与明王武王达成什么协议,但不可否认他们都同时对墨寒羽出手了,几方人马心照不宣,配合得倒也相当的默契。 “我说你们能注意一点儿影响吗?”温绍云看着一碰面就要互掐的两人,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话说他能不坐在这两人的中间吗? 貌似每次这两人争论起来,他总会受池鱼之灾的好伐! “药楼那么多人,别人也注意不到我们的,要看也是看太子和明王他们。”墨子钰摆了摆手,扭过头继续跟温绍宇掰扯,他非得知道他在笑啥不可。 “你确定?” “当然。” “二哥你就别管我们了。” “你以为我想管。”温绍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声,干脆移开了视线,懒得再看他们两个一眼,身为温绍宇的孪生哥哥,他就算不能全部感应到温绍宇的想法,但至少也能感应六七分左右。 温绍宇能笑啥,无非就是笑妃儿无情公子的这个扮相太过俊美绝色,一现身就惊艳了全场,不但引得女人因她而尖叫,就连男人都对她投以火热的目光,眼睛黏在她的身上就移不开似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假如楚宣王世子知道了今日的场景,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的。 那货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有他在的时候,宓妃几乎就被他给包圆了,就连他们做哥哥的想要霸占宓妃都能被他想方设法的给弄开,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想要将宓妃给藏起来,拒绝别人发现宓妃的好。 这般男女皆为宓妃疯狂的画面,要是陌殇见了,醋坛子很难不打翻的。 能让陌殇不痛快或是心里堵得慌的事情,绝对就是他们兄弟心里最痛快的事情。 不得不说,温绍云真相了。 当宓妃出声从二楼走下来,温绍宇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就是陌殇抱醋狂饮的画面,唔,别提那种感觉有多爽了。 以前么,陌殇最想砍的肯定是围绕在宓妃身边的男桃花;今日过后么,陌殇除了砍男桃花之外,还得苦逼的兼职砍女桃花。 综上所述,温绍宇能不乐么? 别说是他了,就连温绍轩心里也觉得相当的解气啊! 只可惜这个暗语么,唯有温家三兄弟才懂,坐在他们身边的人,哪怕就是聪明睿智如寒王,那也是一头的雾水。 当然,还有一个人懂,但他却倒霉悲催的不能现身好伐!而且就算现身了,他也不能跟宓妃套近乎,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六楼的好,不然晚上如何跟宓妃谈条件呢? 看在他受了这么大委屈的份上,陌殇觉得他要多多讨要几分福利才能满足。 “绍宇你快说,不然……” “哥。” “怎么了萱儿?”正准备伸手掐向温绍宇脖子逼他说实话的墨子钰突然被坐在身旁的妹妹墨子萱大力的扯了扯他的腰带,身形不由一顿,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沉声问道。 “那…那个无情公子在看你。”墨子萱意外的对上宓妃的视线,莹白如玉的小脸霎时羞得通红,又见她的目光似是落在她哥哥的身上,反射性的就伸手扯了墨子钰的腰带。 出身尊贵的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不说个个倾城绝色,但相貌绝对都差不了。 要说她见过相貌最是好看的,非楚宣王世子陌殇莫属,甚至墨子萱还觉得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没有人能与之比肩,就是寒王也逊色了一分。但面前的这个无情公子,他的相貌竟然比之楚宣王世子都不逊色,让得她都有些看呆了去。 好在她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然真要丢死人了。 “什么?” “无情公子在看你。” 墨子钰愣了愣,抬头正对上宓妃邪气的黑眸,莫名的让他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那什么,他应该没有得罪过无情公子吧! 他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敢掐我哥,你丫的找死呢?”宓妃心里恨恨的想着,直到墨子钰在她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她这才笑眯眯的移开目光。 “无情公子,是不是只要有钱,甭管什么药都能在你这药楼里买得到?” “是啊无情公子,我们可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还有啊,你这里的药都放在柜台里,咱们是碰不到闻不着的,又该如何判断这药的效果?” “万一这些的疗效并不如写出来的那么好,咱们花那么多的银子岂不打水漂了。” “从外面瞧这药楼可足足有六层高啊,怎么不请咱们到楼上也瞧瞧?” “难道除了一楼这些药之外,药楼就没有更特别一些的药了?” “要是我们揣着银子来,没在药楼买到合心意的药,无情公子可否按照咱们的需要,专门给咱们配制啊?” “……” 短暂惊叹过无情公子绝色无双的容貌之后,整个药楼都沸腾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问的问题可谓千奇百怪,有不少也让人啼笑皆非。 尤其是那个出银子让无情公子专门配制购买人所需药的问题,直接就把宓妃给逗笑了。 “哈哈……” 看着无情公子轻狂邪肆的笑颜,闹轰轰的现场又一次奇迹般的安静下来,连带着太子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微仰的下巴上。 这一笑,足以倾城又倾国,悠扬悦耳的笑声久久都徘徊不散,一点一点的深入所有人的脑海里。 “本公子虽说不敢保证自己这药楼里什么药都有,但却敢打包票说,这药楼里珍奇的药,只有你们想不到的,就没有本公子拿不出来的。”宓妃勾了勾嘴角,黑眸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深处却聚满冰霜,让人望不到底,斗然心生寒意。 “整座药楼,下三层是对外开放的,上三层是本公子的私人地方,擅闯者死。” 嘶―― 闻言,药楼内众人都不禁变了变脸色,暗忖这无情公子好大的口气。 “可千万别质疑本公子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比治病救人,本公子更喜欢用毒。”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宓妃又道:“从你们踏进药楼开始,其实你们就已经中毒了,直白的说你们的生与死都捏在本公子的手里。” “什…什么?” “无情公子你……” “你怎么可以对我们下毒?”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们怎么毫无所觉,甚至就连他们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感? 这…这这该不会是无情公子故意吓唬他们的? “别问本公子什么时候下的毒,也别问本公子下的是什么毒,更别问解药在哪里,只要你们好好遵守药楼的规矩,那么本公子自会保你们平安无事的走出药楼。” “无情公子这样做就不怕得罪我们么,要是……” 抬手打断明王党这个说话的男人,宓妃微眯起双眸,冷声道:“你们可都是本公子的财神爷,本公子又怎么可能把你们往门外推,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走进了本公子的药楼,那么你若是龙,那么你就得给爷盘着,你若是虎,那么你就得给爷卧着。从你踏进药楼的大门开始,甭管你是什么身份,手中握有多大的权利,在这里那些都没用,也救不了你。你们只需要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本公子的地盘,而这里的一qiē都由本公子说了算,其他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顶用。” “你…你好大的口气。” “本公子生来口气就这么大,你能奈我何?”话落,宓妃身影一闪,那出声之人就被她给拎了出来,丢在了大厅中央。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什么?”浑身绵软无力,完全提不起一点力气,他尤其惊诧的是宓妃快如闪电般的身手。 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被宓妃像是拎小鸡一样的丢了出来。 “今日药楼开张,本公子暂且就留下你的性命,但你既冒犯了本公子,不付出些代价怎么可以。” “你。你想做做什么?”被宓妃冰冷的眸光锁定住,灰袍男人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早知道他就不该为了向明王表忠心而率先开口,此时此刻,身为幕僚的他,压根就不敢向明王求救。 “不做什么,只是用你来给大家试试药效罢了。”宓妃抬眸扫射全场,一些被她强大气场震慑住的人根本就不敢与她对视,纷纷都移开了目光,“诚如大家所看到的,一楼摆放的每一个展柜里都放有一种或两种药品,旁边的小牌子上面不但有它们的名字,还有它们的功效与价格,所有的药都是明码标价对外销售,绝对的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话锋一转,宓妃又道:“透过玻璃展示台,你们可以看到各种药品的展品,以及嗅闻到它的味道,记下名字之后就可以到掌柜那里签下一份协议,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容本公子善意的提醒一下各位,千万别打展示台里药品的主意,因为本公子也不太确定,碰过之后你们会中什么毒,死相又会怎样的凄惨。” 宓妃没兴趣管这些人的脸色好看还是不好看,她只会把她想要表达的,当着这些人说完,以免他们觉得她很好欺负,她的主意很好打。 “一楼的药品都是较为常见的,售价都在万两白银以内,一般人都买得起。二楼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为某些向本公子求医的人准备的;另外一边则是举行拍卖会用的。” “何为拍卖会?” “所谓的拍卖会,就是指数量有限的珍品药,药楼将会以拍卖的形式对外销售,价高者得。”不愧是她家三哥,很会为她铺路嘛,“当然,拍卖场的座位有限,但凡入场者,须得每人缴纳五千两白银作为入场费。” 众人:“……” 丫的,你还能再会赚钱一点吗? “能被拿来拍卖的药品,无论是质量还是疗效,本公子都是敢打包票的,只要用过一次,哪怕本公子入场费收一万两万,你们都会心甘情愿掏荷包的。” “请问无情公子都拿些什么药来拍卖,多多少少应该让我们大家心里有个数吧!” “这位公子问得好。”整个一楼,最惹眼的几方势力,最惹人注目的就要数寒王一派了。他的身边不但有宓妃的亲哥外加表哥,还有理郡王世子墨子钰兄妹,以及韩国公府的韩靖和韩枫,当然也少不了燕如风和溥颜,至于离慕经那次之事过后,整个人安份了很多。 这次跟着溥颜师兄弟来到药楼,也不见她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还挺像个大家闺秀的。 那些支持寒王大臣的子嗣,因着忌惮寒王,倒也一个个都离他远远的,表xiàn得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其次就要数太子一行人最为耀眼了,身边聚集的人,且不论亲疏远近,单论人数就要比墨寒羽多出足足一倍有余。 再然后才是明王和武王,他们两人的母妃同为妃位,宣帝为了平衡后宫中的势力,打压庞皇后的气焰,因此偏宠明王的母妃姚妃和武王的母妃熹妃,因此后宫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点上。 庞皇后既不能一家独大,又不至于处处受困,刘太后看似不管后宫锁事,但牢牢握在她手里的权利,却是比之庞皇后都不逊色的。 这两位王爷身边围着的人,除了他们各自外祖家的,就是那些归顺依附着他们生存的,排场倒也算不得小。 在宓妃眼里,有一位王爷却是不得不提一下的,那人便是陈王墨易羽。 虽说宓妃只在除夕宴上见过他一面,但结合悔夜调查回来的资料来看,这位爷要么是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谁暗中扶持起来的一枚棋子。 他的外祖父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的翰林院参政,为人处事都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尤其是他的母妃林淑妃,初入宫时仅仅只是个常在,现如今却稳坐妃位,又怎么可能是个没手段的。 明面上的林淑妃自幼体弱多病,尤其是在生下陈王之后,身子就更是弱不经风了,隔三差五就生病,因着其不争不抢的性子,容貌又生得柔弱秀美,宣帝对她的宠爱可比姚妃和熹妃多多了。 不管后宫的女人如何争宠,林淑妃从来都不参与其中,她既不依附皇后,也不与姚妃熹妃为伍,她仅守着自己的宫殿,若非必要极少踏出宫门,偏偏皇上对她疼宠至极,遂,胆敢动她的人几乎没有。 陈王仿佛就随了他母妃的性子,是个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自封王后,没在朝中担任职务不说,除了每月进宫三次向淑妃请安,他要么就呆在自己的王府里吟诗作画,要么就骑着马出去纵情山水,朝堂风云皆与他无关。 渐渐的,不管是太子也好,明王武王也罢,他们的注意力也就不集中在陈王身上了。至于宣帝最小的两位皇子,八皇子墨泽羽和九皇子墨星羽,他们打小就是寒王的跟屁虫,自然就是站在寒王一边的。 “此次二楼拍卖的丹药共八种,其中寿元丹一颗,天香丸一颗,清神化毒丹一颗,天灵解毒丹一颗,天香续骨膏一盒,断续膏一盒。”每念出一种丹药的名字,底下的人就要议论一番,看着他们的表情宓妃撇了撇嘴,哼,从她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这些不识货的家伙。 “无情公子不是说八种么,还有两种是什么?” “另外两种可是毒药,一种名为断魂丹,一种名为噬心丹,其功效么,各位从它们的名字就能联想一二,所以有需要的买家还请郑重考虑。”宓妃笑眯眯的说着,仿佛一点儿都没有瞧见某些人的小心思。 从她这里买毒药,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她还真有些好奇,到底都有些打断魂丹和噬心丹的主意。 “能不能请无情公子简单的介绍一下刚才说的那些丹药有什么效果?” “所谓寿元丹就是一种能够延长寿命的丹药,如果你只有几天好活了,服用一粒寿元丹至少可延长你的寿命三个月。” “那这寿元丹多少钱一粒?” “无情公子是不是还能炼制长生不老药?” 宓妃屈起手指轻轻了楼梯扶手,冰冷的眸光直射那个嚷嚷着长生不老药的家伙,意有所指的道:“生老病死,因果循环,人生在世,有生就会有死,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所以你们也别愚蠢的认为本公子能炼制什么见鬼的长生不老药,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可是……”那人在太子的暗示下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宓妃直接一个眼刀飞过去,他就拉耸着脑袋没了声音。 “寿元丹所需要的珍奇药材太多,也不是各位出得价钱就要多少有多少的,本公子能炼制出这种有延寿效果的药已是非常难得,所以诸位的想法还是不要太天真的。”宓妃顿了顿,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并且这寿元丹的效果,只在临死之际有效,所以还请慎重选择。” 话到这个份上,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过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们想要得到寿元丹的冲动啊!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万一遇到生命垂危之际,服下一粒寿元丹延长了生命,不还有重新获救的希望不是。 要是没有这玩意,岂不死了就死了。 “服用了天香丸的女子,会因体质的不同获得一种迷人的异香,自服用之日起直到死亡那种异香都不会消失,可比使用香料什么的自然得多。” 话音刚落,宓妃的耳边就响起一阵赛过一阵的尖叫声。 “天香丸真有此神效?” “无情公子你此话当真?” “我一定要得到天香丸。” “……” 女人对香有着天生的痴迷,尤其是这种从身体里由内往外散发出来的异香,对女人的诱惑力之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为了让自己的身上有香气,各家千金身上的衣服无一例外不是用熏香反复的熏上的,有些人因体质的差异还不能使用香料,只能靠那些花香来点缀,时间稍微长一点点,香气就没有了。 如果服用天香丸之后就能拥有异香,那她们还买什么香料啊! “本公子何时说过谎,假如今日谁家小姐拍到天香丸之后吃了没效果,本公子免费赠送她十颗天灵解毒丹。” 有了这句保证,疯狂的女人们收敛了一点,各自拉着身边的人讨论无论如何都要买下那粒天香丸。 “故名思义,清神化毒丹和天灵解毒丹都是解毒良药,前者的功效比之后者稍稍低了那么一个等级,但其解毒的功效比起一楼这些寻常的解毒丹,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药好与不好咱们没人试过,谁知道无情公子你说的话有没有出入呢?” 对上明王墨明羽的阴戾的双眼,宓妃勾唇浅笑,不气也不恼,“就拿江湖上无解的七大剧毒来打个比方,即便你中了三笑逍遥散,只要服用了清神化毒丹,至少半个月内你无性命之忧,而若是服用了天灵解毒丹,本公子可保你两个月性命无忧。” “这……” “倘若只是一些小毒,一楼的解毒丹就能保命,甚至是解毒。” “无情公子应该不介意本王用毒试上一试吧!” “唔,那人反正也是明王你的人,你想怎么试就怎么试呗,本公子是无所谓的。” 明王给自己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便给那人喂了一粒药,很快那人就疼得满头大汗,面色极度扭曲,两只手死命的抓着地板,十根手指头抓得鲜血淋漓都停不下来。 “掌柜的,取一粒二品解毒丹给他服下,账就记到明王殿下的头上。” “是,公子。” “至于本公子的清神化毒丹和天灵解毒丹,明王殿下若是想要试试效果,最次等也要拿七心海棠来试,不然本公子可舍不得白白浪费了好药。” “无情公子的本事,本王服了。” “能得明王夸赞,本公子该感到荣幸吗?” “不必。” 宓妃果然是不喜欢跟太过阴戾的男人打交道,多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疼,很想动手打架有木有,“医者讲究对症用药,解毒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本公子可拿不出能解百毒的药来。至于以后会不会有,那本公子就不能保证了。” “天香续骨膏……” “本公子听闻武王殿下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因护主而伤了手臂,不知是真还是假?” “无情公子消息还真灵通。” “呵呵,出来混的嘛,小道消息怎么都该有些不是。”邪气的笑容外加痞痞的语气,让得宓妃看起来像个风流的痞子。 武王墨杰羽嘴角一抽,黑着脸道:“不知无情公子看本王可还曾顺眼,能否为本王的属下看一看他的手臂?” “抱歉,本公子看武王殿下还真不顺眼。” 噗嗤―― 四周响起压抑的喷笑声,墨杰羽的脸这次是彻底的黑了,瞪着宓妃咬牙切齿的道:“你…。” “别那么着急嘛,且先听完本公子的话再动怒也不迟。” “你说。”两个字,几乎就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本公子虽说看武王你不顺眼,也不会替你的属下看手臂,不过若是武王能够拍下那一盒天香续骨膏给他用,那么仅凭宫中的御医就能让你属下的手臂恢fù如初,且一点都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墨杰羽的眸光亮了亮,复又恢fù如初,“本王就暂且信你一回。” “只要不是断了十年以上的手骨腿骨,任何地方的骨头,天香续骨膏都能重新让断裂的骨头再长到一起,并仿如新生一般。” “那断续膏有何用?” “半年以内断的骨头用断续膏便能重新接好,所以么,本公子给大家的可是双向选择,既然是买东西,自然就得买合心意的。” “拍卖什么时候开始?”坐了这么久,听了这么多,墨思羽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无情公子根本就没办法拉拢。 当然,他无法拉拢,其他人也一样。 为了断绝墨寒羽所有的生路,那粒寿元丹,太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的。 “之前不是有人质疑本公子的药么,当然是得先让你们看看一楼这些药的疗效如何才能举行拍卖不是,以免辱没了我药楼的名声。”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墨寒羽开口了,“本王对下面要举行的丹药拍卖没有兴趣,今日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哦?”宓妃挑眉,既然寒王要演戏给太子等人看,她也需要配合一下不是。 更何况,太子,明王那些人,可不一直都在等墨寒羽表态么。 “以无情公子高超的医毒之术,相信一眼便瞧出本王身中剧毒了。” “那又如何?” “本王想请无情公子替本王解毒。” 宓妃唇角微扬,眸色如冰,冷声道:“可本公子瞧你不顺眼啊!” 知道宓妃身份的温家兄弟齐齐抽了抽嘴角,他们心说:妃儿,你这得是有多不待见寒羽啊! “不知本王哪里让无情公子瞧着不顺眼了,本王可以改。” 嘶―― 幻想过墨寒羽各种回答的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高高在上,如在云端的寒王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颠覆他们的认知。 也正是因为墨寒羽这反常的回答,让得太子等人越发认定他是为了解毒,就连尊严都舍弃了。 故,太子,明王,武王等人越发在意宓妃接下来的回应了。 她如果答应替寒王看诊,那么今晚他们就不会再让宓妃活着。她如果不答应替寒王看诊,那么在他们没有彻底摸清宓妃底细之前,会一直保持着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你想让本公子看你顺眼么,除非你重新钻回你娘的肚子里再重造一次,否则甭管你怎么改,本公子看你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你找死。”按照剧情走,墨寒羽怒了,直接飞身就跟宓妃动起手来。 虽然只是演戏,但墨寒羽动的不是怒,而是满心的难受。 他能感觉到的,宓妃就算不是真的看他不顺眼,又或是讨厌他,可她对他却也不是喜欢,甚至他总有一种她想躲他越远越好的感觉。 那种滋味非常的不好受,让得此时的他就犹如困兽一般,看向宓妃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之色。 “别人畏惧你寒王,本公子可不怕。”说话间,两人已经对打了十来招,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至此,众人对无情公子的武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毕竟寒王虽说自幼就身中剧毒,但他的武功之高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能与寒王打得不相上下的无情公子,他的武功能弱得了? “别打别打,咱们都是斯文人,动粗是不对的,不如咱们坐下来慢慢的谈?”温绍宇得了授意,赶紧站出来说公道话。 头一回,他发现自家宝贝妹妹的嘴巴挺毒的,居然让寒王回娘胎再重造。 吼,他只想说一句,妃儿啊,咱不喜欢寒羽是一回事,可也别太伤他的心了不是。 “来来来,咱们有话好好说。”飞身上前,温绍宇挤身在两人中间,宓妃当然很快就收手了,她可舍不得揍她家三哥,墨寒羽也不敢打伤温绍宇呀,否则宓妃还不得找他拼命。 他想要亲近宓妃,讨好她都来不及了,又怎能再为自己拉仇恨值。 “本王看在绍宇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宓妃同样冷哼一声,怒道:“本公子看他就很顺眼,今日就放过你。”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看温绍宇很顺眼一样,宓妃还顺势拉住了温绍宇的手,嘻笑道:“掌柜的,本公子看温家三公子就很顺眼,以后他来药楼买东西,一律只收他半价。” “是,公子。” “妃儿,你对寒羽是不是太狠了?”温绍宇小声嘀咕。 “演戏就要演得逼真啊,不然怎么骗人。” “……”温绍宇嘴角一抽,没了言语。 “不知无情公子看我们可还顺眼,如果顺眼的话,能否就替我们的好友寒王看看。”温绍轩主动开了口,墨子钰等人就同声附和。 他们这么多人,总有一个合无情公子眼缘的吧! 宓妃从左往后扫了他们每个人一眼,冷笑道:“别以为本公子看温三公子顺眼,就会看你们也顺眼,哪怕你,还有你都是他的亲哥,本公子还是看你们不顺眼。” 呜…大哥二哥别生气,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演的啊? 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什么叫做亲兄弟也有差别,围观众人算是瞧明白了,也深深的明白,无情公子此人到底有多么的难搞了。 “那…那无情公子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出手救一救寒羽,我跟他……” “你虽得本公子眼缘,那也仅仅只是你而已,看在你的份上就要本公子救人,你想得倒是挺美。” “呵呵。”温绍宇干笑。 “无情公子要不再好好看看,我们长得也都不比绍宇差的,真就没有一个合你眼缘的?”墨子钰不死心,一时竟忘了宓妃此时是个男子装扮啊,放电有个毛线用。 宓妃双手环胸,双眼危险的眯起,道:“别诱惑爷,爷的性取向很正常的。” 噗―― 闻言,墨子钰险些栽倒,其他人则是轰然大笑出声。 “咳咳,我…我也很正常。”欲哭无泪的墨子钰黑着脸为自己辩解。 “不过嘛,本公子倒是很喜欢温三公子。” 难道无情公子真的喜欢男人? 还是喜欢像温三公子这类型的男人? 面对众人疑惑的小眼神儿,宓妃淡定极了,谁让她家三哥帮寒王说话的,她这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哦! “妃儿…”温绍宇红了俊脸,在心里大喊了宓妃一声,他他他这是被调戏了? 呜…大哥二哥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那个黑心肝的楚宣王世子。 妹妹啊妹妹,不带这么玩哥的好不? 我还是不是你亲哥啊我…… ------题外话------ 今天晚了一点哦,新键盘到了,荨还有些不太熟悉,打字慢了很多,需要几天来适应,不过等荨熟悉一些过后,争取补上昨天欠下的三千字,么么大家。 也谢谢大家对荨的支持与理解。 正文 【V115】生财有道又遭挑衅 宓妃对谁都能冷得下脸,狠得下心肠,偏偏就是对疼爱她的爹娘和兄长冷不下脸,狠不下心,只想将最好的一qiē捧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开开心心,最好什么烦恼都不要有。 察觉到自己喜欢上陌殇之后,若说宓妃对谁还会另眼相待的话,那人非陌殇莫属。换言之,不管陌殇有多么的强大,那他也都是被她温宓妃护在羽翼之下的男人,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宓妃定会与那人不死不休。 不知何时起,虽然宓妃嘴上没有说过什么,甚至是主动做过什么,但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一生只要陌殇不做对不起她之事,那么陌殇就是她温宓妃要守护之人。 即便以她目前的实力,更多的时候不是她去保护陌殇,而是陌殇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怎样护她周全,但宓妃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站到跟陌殇一样的高度,与他并肩,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能够傲然的站在他的面前,如他护着她一样,给予他最有力的支持。 如果陌殇知道宓妃心中所想,知道他在宓妃心里的地位,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上升到了与她父母兄长同等的位置,那么他或许会忍不住动容感叹,原来他从不曾单方面的付出过,一直以来都有宓妃在默默付出,默默相守。 对于即将要离开的他来说,底气难免就会更足几分。 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宓妃的心里会装进另外一个男人。 要说陌殇并非是不信任宓妃,又或是怀疑自己的魅力,他只是害怕自己此去会一去不回,那样的结果无疑对宓妃而言太过残忍与狠绝。 倘若他死了,许就一了百了,解脱了。 然而活着的宓妃该要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宓妃的后半世都沉浸在失去他的痛苦里? 每每想到那些尚未发生,但有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陌殇的心情就难免变得烦躁,他之前的犹豫也并非没有道,只因他太清楚自己这个身体,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不能带给宓妃幸福。 可他却自私的向宓妃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他爱她还不够,他更想要的是宓妃对他的爱。由宓妃催动的血焚之术,可以说是陌殇救了宓妃,却也可以说是上天将他与宓妃连在一起,还极其不厚道的打了一个死结。 陌殇爱宓妃,不管让他再选择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那么去做,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对宓妃抱有愧疚之心的。 因此,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明白寒王对宓妃那种爱而不得不退,想亲近却又怕伤害的感情,唯有他楚宣王世子陌殇了。 正因为了解那种矛盾的感情,陌殇对墨寒羽喜欢宓妃这件事情,纵然吃醋吃味,却无法做到对他苛责太多。 很多时候,看到墨寒羽都会让陌殇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些日子里那个饱受折磨拿不定主意,徘徊犹豫却又割舍不掉的自己。 如果有可能的话,墨寒羽将是陌殇最不想伤害的,无论是因为什么,虽然他真的并不欠他什么。 宓妃可以坦白的说,不将这个世上所有的人放在眼里,但她却独独没有办法漠视她所关心和她所在意的人,他们的感受与想法。 看到温绍宇苦着一张俊脸,神情哀怨的瞅着她,宓妃差不点儿就自毁了无情公子的形容,露出破绽让人怀疑她跟丞相的关系了。 状似无意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宓妃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要败在自家三哥的眼神之下,冲他做鬼脸吐舌逗趣他的画面,只觉自己定力不够,险些坏了大事。 此时的她又哪里知道,她在那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的所思所想,身在六楼的某世子也似有感悟,脑海里想到的某些竟是奇迹般的与宓妃的想法略有同步。 或许有那么一刻,陌殇与宓妃真的是在想相同的事情,相同的人。 这样的默契,哪怕很多非常相爱的情侣之间也未必会有,这大概也是所谓的某种机缘,又或是他们的这段感情,兴许真是上天注定好的也不一定。 “冒失的小丫头。”看着影像中宓妃那副心有余悸的可爱模样,陌殇实在没忍住低笑出了声。 唔,天知道有多难得才能看到宓妃这样稚嫩如孩童般的模样。 要知道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宓妃,又或是展现在别人眼前的宓妃,那百分之两百就是只杀伐果断,出手快狠准不讲情面的小狐狸啊!哪怕偶尔出点状况,反应有些迟钝,那脑袋瓜里的算计也不会少,绝对没有可能让自己吃亏。 也唯有在她信任和依赖的家人面前,她的强势才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变得真就仿如一个天真纯真的小丫头一般,偶尔有点儿小坏,喜欢撒娇卖萌,外加装傻天然呆,忽悠死人不偿命。 咳咳,用陌殇的专业术语来说:综合统计,温宓妃此女的属性相当的复杂,但最最深入人心的是,此女尤其是擅长扮装吃老虎,扮免子绊倒大象,小看她会死得相当凄惨的。 并且此女还兼职演技一流,活的能演成死的,死的能演成活的,随随便便给她一个身份,她都能玩出一朵花来。 “阿宓啊阿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陌殇伸出手,似乎很想透过琉璃触摸宓妃的面颊,他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忧伤,还伴随着一声轻叹。 越是了解宓妃,陌殇就发现他的心越是深陷一分,他迫切的想要挖掘出宓妃所有的秘密。可是,当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终于要挖掘出她所有的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宓妃又变了,那种感觉既让他欣喜,却又让他捉磨不定。 “阿宓,你是我的,是我的……” 嘶—— 正在思考该如何安慰一下她家三哥受伤小心灵的宓妃,突然只觉背后刮起一股寒风,让得她狠打了一个寒颤。 唔,好冷。 刚才那感觉简直就是透心的凉,谁在背后算计她,丫的,不想活了是不? 抬头四十五度角朝着楼上仰望,宓妃的双眼仿佛透过一层一层的楼,直视陌殇璀璨幽深的黑眸,甚至还死命的瞪了陌殇两眼。 哼,错不了,肯定是那个不甘寂寞的家伙在背后算计她。 “呵呵……”清悦的笑声响起,明明隔得很远,宓妃也不可能听见的,但见鬼的,她还真就听见了,而且还听得清清楚楚的。 呃,那什么,她之前貌似好像大概说了喜欢温绍宇有木有? 那个醋坛子陌殇,呜…吃起醋来的家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宓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提前哀悼自己有可能会付出的代价来。 看到宓妃一变再变的脸色,某世子的心情那叫一个好啊,简直不要太好了。 不愧是他家小女人,就是聪明,让他越来越爱了怎么办。 “妃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早已暗中接了不知多少来自于温绍轩和温绍云眼刀的温绍宇,苦逼的表示自己真的非常无辜有没有,他是招谁惹谁了啊! 在挑选要配合寒王演戏人选的时候,好像是他们两个主动推他出来的好吧,现在一听妃儿说喜欢他就要跟他急,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嘛! 幸好他们两个还知道,妃儿是无情公子这件事情不能曝光,否则温绍宇有预感,只怕他家大哥和二哥一定会上前拉住他,好好跟他探讨一下人生的。 除了几个知情人以外,谁知道他家大哥看似飘逸如仙,仿佛就是六道以外不染纤尘的谪仙一般,其实他的真实属性是只腹黑的狼啊? 狠起来的时候,比起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寒王也不差多少的。 “没事,三哥别在出声了。”以前宓妃是个哑巴,为了亲近她,温绍宇三兄弟不但精通手语,就连唇语也学得很精。 此时他们两人挨得很近,暗中的交流自然不会出声,毕竟今日出现在药楼的这些人,几乎半数以上都是人精,稍有破绽露出去,宓妃之前花费的那些心血就全都要付诸东流了。 那个险宓妃是不甘愿去冒的,能避则避,能躲则躲才是王道。 温绍宇也不是个笨的,接收到宓妃那样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了然,遂也不再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被男人喜欢什么的,被众人质疑性取向什么的,再被人当成是断袖一样抱以同情的目光,他乃一堂堂正正的大男人,不生气不动怒岂不太假了。 是以,此时此刻的温绍宇是怒视着宓妃的,好看的黑眸都似能喷出腥红的火来。 偏偏这个时候还没拎得清的墨子钰又跳了出来,漆黑的双眸怒瞪着宓妃,厉声道:“无情公子,你…你必须向我道歉。” 墨子钰怎么说也是理郡王世子,他的父亲理郡王为人耿直正义,又是忠实的保皇党,再加上墨子钰即便是真的恼了他,也没有将他的世子身份挂在嘴边,宓妃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 “本公子又没有对不起你,干什么就要向你道歉了。” 话出口之后,宓妃这才囧囧有神的发现,那什么她的话有歧义啊? 她那话反过来说岂不就成了,她得做了对不起墨子钰的事情才能向他道歉? 可她能怎么对不起他呢?呃,难道强了他? 呸呸呸,宓妃忍不住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她都在胡乱脑补些什么见鬼的东西,难道她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而且还当成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了? 囧啊,她其实是个真女人好不,喜欢男人很正常,喜欢女人才不正常好伐! “你。你你你,反正你就是该向我道歉,我的取向很正常的,我…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要是那些话传了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娶媳妇儿啊我。”墨子钰觉得自己冤死了,他不过只是想要跟温绍宇闹着玩争上一争的,结果怎的把自己绕坑里去了。 其实已经有了药王谷的保障,寒羽的毒也有了可解之法,他们压根就没有再指望无情公子的意思。 但显然太子,明王等人对无情公子的兴趣很大,而且一再试探着寒羽的反应,因此,当墨寒羽说要让他们配合演一场戏的时候,他们都同意了。 且不说药楼如何如何,单单就是无情公子这个人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若能交手自然不能得罪,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求到她的门上。 只是墨子钰又哪里想得到,这无情公子原是这么难缠的一个货啊! “本公子没说你取向不正常啊?” “可是你…”墨子钰气得险些吐血有没有,他指着宓妃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有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这眼前可不就有一个。 “啧啧,本公子对你没兴趣,别说喜欢你了,就连多看你一眼都瘆得慌。”宓妃气死人的对墨子钰做出点评,又道:“反正本公子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其实都只跟本公子自己有关,至于别人是什么样的想法,本公子管不着,也没有兴趣去管,你懂了么?” “懂了。”怔愣了片刻,墨子钰有点儿被绕晕般的点了点头。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本公子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至于墨世子你是喜欢着男人还是喜欢着女人,本公子就不得而知了。” “……”墨子钰黑着脸,一口血涌上喉头,脚步也往后一退,还是墨子萱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 温绍宇暗自焦急的递了一个眼色给宓妃,让她别玩得太大了,墨子钰这个家伙可是很较真的,他真怕自己这兄弟以后不但对男人有了阴影,就是对女人也有阴影了,那他真就罪过大了。 揉了揉角,宓妃也觉得自己玩得有点儿太大了,她嘻笑道:“罢了罢了,天地良心本公子可没有跟墨世子玩闹的兴致,之前也是你自己冒出来的,本公子知道你取向很正常,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为了将来墨世子能娶上一个美媳妇儿,不知需不需要本公子对外声明一下。” “不必了。”墨子钰咽下口中的血,真真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暗暗发誓,以后跟谁打交道也不要跟无情公子打交道,他怕自己某天真的会被气死。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他跟无情公子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谁让无情公子就是她呢? “诸位不介意卖给本公子一个面子吧,相信之前那段胡扯的话不会传到外面去的哦!”宓妃的声音很轻,但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得周围的空气都骤然冰冷三分。 她的话看似云淡风轻,却也是带着十足的威胁意味的。 “这是当然,我们又不是长舌妇。”好半晌,沉默的众人中才有一个站起来领头回了这么一句。 不过话落之后,那人立马就收到了场上所有女人的注目礼,当然那眼神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 就算为了证明他们不是长舌妇,那也不能把她们这些女人拖下水不是,她们招谁惹谁了。 之前因着宓妃的话,害她们还真以为墨子钰是个断袖来着,某些个芳心都碎了一地,好在墨子钰不是,不然多少女人得哭啊! “既然大家这么给本公子面子,本公子也不能不厚道不是,但凡今日再场的诸位,除了参与拍卖的丹药之外,其余的各种药只要你们买,那就一律八五折,机会仅此一次,还望各位牢牢的把握住。” 太子,明王,武王等人看着赚钱宣传人情三不误的无情公子,嘴角时不时就要抽一下,神色也是一再的变化着,心里越发想要将他收归自己的麾下了。 如此会捞钱的人才,若能为他们所用,何愁荷包里没有金银拿来挥霍。 “多谢无情公子。”太子等人都没有出声,那些闻名而来的江湖人士,以及朝堂上那些中立的人家,又或是一心只为好药而来的商户们,听到宓妃主动给了他们优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没看过展示台里的那些标价不知道,一看完全就是吓一大跳。反正只要看过之后的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什么时候开始,钱那么好赚了。 不就是一瓶止血散么,竟然就要卖三百两白银,虽然他们很想问:无情公子,你怎么不去抢? 但是,他们没那个胆啊! “本公子无非就是个性情中人罢了,本公子的那个喜欢温三公子是像朋友兄长一样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男男之情那种喜欢,诸位还是别想太多,不然本公子会有负罪感的。” 男女之情? 男男之情? 听了宓妃这不靠谱,但貌似很有效果的解释,温绍宇真想给她跪了。 “所以,喜欢温三公子的小姐们可得努力使把劲儿,不然怎么追得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又何谈成为他的妻子呢?”宓妃眯着好看的眸子,嘻笑着不忘对场上众美女抛了一个媚眼。 墨子钰的话到底还是提醒了一下宓妃,她顶着无情公子的身份随便怎么闹都没关系,反正只要身份不暴露,管她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谁也管不到她的头上来。 但她家三哥不一样啊,真要被传出他有龙阳之好这种事情,那谁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他,她上哪儿找个三嫂去。 所以,这件事情她必须要澄清,绝对不能让温绍宇的身上有半点污点。 她家温柔美丽的娘亲,年后刚刚得闲就在翻看打听各家的姑娘,目的无非就是看看有没有适合她家三个哥哥的,若能定下来自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能有个准备。 “无情公子怎能鼓动我们这些名门闺秀主动去…去去…”勾引,媚惑男人这样的话,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娇美女子说不出口,对上无情公子那张绝色的俊脸,更是连出口的话都结巴了。 “就是,那样有**份的事情,我们这些贵女怎么做得出来。” “就算无情公子出身江湖,礼仪教养差了一些,但也应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怎可将我们与那些下贱的……” 没等对方的话说完,宓妃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邪魅逼人了,此时的她就仿佛是邪魅男附身了一样,周身都萦绕着一种神秘色彩,让人明知有危险却止不住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 出头的三个女人里面,其中有两个宓妃是认识的,而且这两个女人在今日这群女人里面,论身份也是最高的。 荣王府的娴婷郡主,和沐王府的淳雅郡主,前者在郑国公世子当众退婚那日,可是所有女人里面对她讥讽和嘲笑最多的,就只差没有赏她一鞭,将她丢进明月湖里。 后者么,在琴郡的赏花大会上,她们也算是有缘相识一场,虽然那段记忆对于淳雅郡主来说算不得美好,不过对于宓妃来说,其实还挺好的。 胆敢说她大哥没资格,她不介意让她睁大狗眼看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谁的面前没有资格。 此时此刻,宓妃突然有些感激宣帝赐给她那安平和乐郡主的身份了,真要论起规矩,她面前这骄傲如花孔雀一样的两个女人还得乖乖向她俯身低头屈膝行礼呢,想想就热血沸腾了有没有。 至于最先开口的那个翠绿色长裙的女人,论模样比起娴婷和淳雅两位郡主差远了,但偏偏那周身的气质却令人眼前一亮,果然太师府出品,压根就找不到一个简单的。 看她乖顺的坐在骁勇侯世子庞翔的身边,宓妃猜想此女应该是庞菲那个女人嫡亲的妹妹——庞洁。 “啧啧,本公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戏谑的目光先是扫了扫故作镇定的淳雅郡主一眼,又掠过娴婷郡主的脸,最后停在庞洁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给本郡主说清楚,不然…” “不然怎样,赏本公子几鞭子吗?” “我……”被宓妃身上的气势震慑住,淳雅郡主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三步,完全不敢直视宓妃过于锐利冰冷的眸光。 她就是胆子再大,后台再硬,她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下毒于无形的男人啊,万一他随随便便给她下点小毒,那她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本公子很好奇,淳雅郡主知道矜持为何物吗?”宓妃的话问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掺杂旁的意思,至少听到她这么问话的人就没有瞧出来她眼中的不屑与讥讽。 噗嗤—— “墨子钰你笑什么?”星殒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淳雅郡主这个女人啊! 她除了恃强凌弱,嚣张刁蛮,视人命如草芥之外,对于相貌生得好的世家公子,官家公子,甚至是商家公子都极感兴趣,但凡是被她看上眼的,谁没被她骚扰过。 当然,人家淳雅郡主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自然也知道哪些人是她可以招惹的,哪些人又是她不能招惹的。 不然,仅凭一个沐王府如何能护得了她的周全,她又焉能再有机会回到星殒城继续为祸。 要说高门大户里的姑娘,谁最不矜持了,显然淳雅郡主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 “嘿,淳雅郡主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本世子笑不笑么。”墨子钰对这个女人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只觉这个女人将皇室的脸都给丢尽了。 “哼,本郡主就是再不济,那也比相府的那个哑巴强。”因着被宓妃给嘲笑了,淳雅郡主心里窝着火,可她吼完之后就后悔了。 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这种事情,她以前的确经常做,但对象若是换成相府的那个哑巴,她就很没骨气的怕了,惧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琴郡赏花大会上她所受过的屈辱,以及她所承受过的折磨,要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将那个哑巴千刀万剐的。 “淳雅郡主,我妹妹貌似没有得罪过你吧,你说这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温绍轩怒了,他脸上温润的微笑仍在,可前后的气息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显然某个脑残女触到某个护短大哥的底线了。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辱骂我妹妹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下得了手。” “跟这种女人废什么话,难不成揍了她,沐王爷还敢上门问罪吗?” 不是温绍云嚣张,而是沐王府站不住脚啊,这事儿就是闹到皇上那里沐王也翻不了天。 “二哥说得对,我看这丑女人就是皮痒欠收拾。”温绍宇冷哼一声,任何胆敢说他们妹妹一句不是的人,都该死。 “淳雅郡主,我们的表妹不是谁都可以辱骂的,这次你或者是沐王府若是不给我们穆国公府一个交待,这事儿不算完。”穆国公府世子穆昊宇开口之后,穆昊天和穆昊铮自然是支持的,他们捧在手心里的表妹,岂容他人指责半句。 所以当六个大帅哥朝着淳雅郡主逼近的时候,某脑残郡主终于知道害怕了,“太…太子哥哥。” 求救的眼神飘到太子墨思羽的身上,让得他有种想要掐手淳雅郡主的冲动,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墨思羽要得到宓妃的心思,只要他娶了宓妃做太子妃,何愁相府和穆国公府不站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助力。 温绍轩三兄弟看重宓妃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穆昊宇三兄弟也如此维护宓妃,那简直就是说一句宓妃不是的话都不行。 有这个想法的人除了太子墨思羽之外,明王墨明羽和武王墨杰羽都心思活络起来,他们都没有王妃,自打知道宓妃身后有个药王谷之后,可以说他们的目标就定在宓妃的身上。 今日又亲眼目睹了两府对宓妃的重视,他们实在很难没有想法。 “本姑娘的主意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你们准备好要付出代价了么?”腹议着这句话,宓妃将那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水眸里泛起杀意,很快又被她收敛,冷声道:“几位可否听我一言。” 温绍轩脚步微顿,他险些就忘了无情公子就是宓妃了,他看着宓妃嘴角的笑意,心里竟然对淳雅郡主生出一丝同情。 “无情公子请说。” “其实么,本郡主挺这位郡主的,你们说她的脑子里装的是豆腐么,要不怎么干得出这么蠢的事情,竟然当着人家亲哥哥,亲表哥的面,说人家的妹妹表妹不好,这不纯粹找抽么?” “可不是么?” 人群里,不知是谁回了这么一句。 宓妃扬起笑脸,白嫩如葱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水润的红唇,慵懒的眯了眯眼,道:“相府五小姐温宓妃乃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安平和乐郡主,御赐金册金印且享有封地,若论其身份,皇亲国戚里面能尊贵过她去的没多少个,偏偏那些人里面还真没有你这么一位,你说你在人家温小姐的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大不敬的罪名又岂是你区区一个只有封号的郡主担当得起的,嗯。” 伴随着最后那个‘嗯’字落下,一股杀气直逼淳雅郡主的面门,吓得她怒红的脸立马惨无人色,身体如同筛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本公子早就说过,既然踏进了本公子的地盘,那么一qiē就得按照本公子的规矩,你说本公子应该赞扬你的大胆吗?” “不…不不…” “现在拒绝不嫌晚了吗?”话落,宓妃就果断的出手了,根本没有给墨思羽思考救或不救的时间,一条明紫色的软绸便缠住了淳雅郡主腰身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而后,众人便看到宓妃拔下了淳雅郡主头上的一支镶嵌满了珍珠的金钗,再看到她摘下那一粒粒圆润饱满的珍珠,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大厅空余的位置摆了一个阵,旋即尖叫着的淳雅郡主就被她反手丢进了阵中。 “不知无情公子这个阵可会伤人性命?”沐王府是支持墨思羽的,他虽说看不上淳雅郡主,但也不能让她死在他的面前。 “太子放心,本公子说过今日不沾染人命。” “那她……” “呵,犯到本公子手里的人,想活命要受到的惩罚自然轻不了。” 墨思羽头疼了,这个无情公子怎的油盐不进的样子,竟是让他无语以对。 “也别怪本公子出手狠辣,如她这样的女人,没杀了她已是便宜她了。至于她能否在这梦魇之阵与困阵之中撑到拍卖会结束还没有精神失常变成疯子,本公子倒是很乐意替她解阵的。” “无情公子确定要得罪沐王府吗?” “武王殿下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难道对于挑衅你,要死你的人,你不会反击还会顾忌她的背景么?本公子孑然一生,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想要我的命不拿出些本事来,只怕会得不偿失哦!”神秘的冲墨杰羽眨了眨眼,宓妃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她既然敢把药楼开起来,还敢明目张胆的拒绝各方势力的拉拢,又怎么可能没有拿得出手的底牌。 她倒要看看对于没有任何弱点的她,这些人想怎么拉拢,怎么威胁。 “无情公子就当本王什么也没说。” “沐王府真要敢为这女人找本公子的麻烦,那么本公子也不介意让整个沐王府的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反正你们不也有了切身体验么,可能想出本公子是何时对你们下的毒,待你们离开之时又要如何为你们解毒?” 宓妃这话口气虽大,但却没人敢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宓妃是何时下的毒,又会在何时替他们解毒。 谁让他们比谁都惜命,虽然想过那可能只是宓妃吓唬他们的伎俩,但是他们却不敢赌。 “本公子承认寒王殿下人缘极好,有那么多的人都一心想着你,但愿你能好好珍惜。” “本王要如何做,不劳无情公子费心。” “本公子只是善意的提醒寒王要惜福罢了。” “那本王要跟你道谢吗?”墨寒羽的脸色仍旧不好看,却也足以让太子等人对宓妃放心了。 “不必。”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既然寒王殿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公子也就表个态吧。” ‘刷’的一下,数十道目光齐聚在宓妃身上,让得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 “本公子不会跟皇室的任何人有牵扯,也不算是针对寒王你一个人,至于皇室的人要跟本公子做买卖么,本公子当然还是很欢迎的。” 墨寒羽突然笑了笑,道:“既然无情公子不是针对本王一人,那么本王跟你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往后各走各的便是。” “如此甚好。” 演完她跟寒王之间的戏,宓妃心下稍安,至于中途窜了戏的部分,她的本金没收,可利息却是不会少收的。 “娴婷郡主也别把自己说得有多高尚,更别说追男人的事情你做不出来,本公子怎么听说…” “你闭嘴。”虽然她的所谓的秘密在贵族圈里压根就不是秘密,可她又怎能容许宓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叫她的脸往哪里搁。 啪啪啪! 三下掌声过后,宓妃阴恻恻的道:“很好很好,你竟然有胆敢吼本公子,胆量不错。” “你。你想做什么?” “本公子送你去跟淳雅郡主做伴。” “不…我不要。” “你没资格拒绝,又或者你想进杀阵。” 娴婷郡主一呆,整个人就跌坐在地,宓妃却不管那么多,出手快如闪电,等众人反应过来,某郡主已经被丢到了淳雅郡主的身边。 “庞小姐,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我…”庞洁已经吓得快傻了,她的身份可比不上那两位郡主啊,这个无情公子太狠了。 “你有对不起本公子吗?” “我…”张了张嘴,庞洁继而猛摇头。 “你说你长成这样,有那个资格对不起本公子么,嗯。” 这样的话比起直接说庞洁长得丑还要让她难以接受,手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 “你,现在立马赶紧滚出药楼,记得以后见到本公子绕路走,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本公子的面前,否则那两个阵里也会有你的身影。” “不——” 庞洁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脑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她。 “本公子很好奇,男人追求女人,女人追求男人,真的是件很可耻的事情吗?” “不是不是。”众人赶紧回答,生怕答慢了就被她丢到困阵与梦魇之阵里面。 那两个阵法就摆在他们的眼前,虽然他们不知道淳雅郡主和娴婷郡主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但仅仅只是从她们惊骇的面部表情以及布满恐怖之色的眼睛里,就知道她们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那样的滋味,兴许比死更痛苦。 “现在本公子就亲自为大家展示一些药楼这些药的效疗。” 短短的一刻钟里,宓妃展示了一部分常见药品的疗效,也让得来药楼的这些人把提起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展示药品里面,止血药和金疮药最为引人注目,想要买的人很多,但宓妃却限制了一个人的购买数量,以免有人借机囤货。 “拍卖会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各位请上二楼。” 二楼的格局与一楼的格局完全不同,装修上也更上档次,空气中淡淡的药香令人神清气爽不说,就连疲惫也一扫而光。 “这药香可是好东西,唯有上二楼的你们才有资格享受,可别浪费了。”似是没有察觉到那些人防备的神色,宓妃自顾自的道。 她要真想要他们的命,又何需留他们到现在,在楼下的时候就可以解决了。 缴纳五千两白银参与拍卖会的,除了那些个皇亲国戚以及附庸他们的大臣之子以外,还有几个世家的人,商家的人自是没有了。 至于少数的江湖人士并不算在此列,毕竟他们并不受制于太子等人,也不怕得罪他们。 那些精明的商人手中的确有钱,但也聪明的知道此次药楼拍卖的八种药,尽数都有可能落入太子,明王和武王等人手里,压根就没有他们的份。 遂,那个热闹么,他们不凑也罢。 在太子等人上楼的时候,他们就趁机询问了掌柜,看看什么时候会再有拍卖会,而掌柜的也告sù这些商人,下次拍卖的药会是他们迫切想要的,故,这些人又如何还会上去抢那根本就抢不到的药。 不出意外的,寿元丹被太子抢到了手,而明王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天香续骨膏,武王不甘落后直接拿下了断续膏以及清神化毒丹,寒王则是诡异的拍下了天香丸,最后那粒天灵解毒丹意外的被墨子钰收入囊中,断魂丹和噬心丹因为是毒药,碍于身份的太子等人怎好明抢,是以被两个江湖人士给拍走了。 等到拍卖会结束,宓妃就将事情全丢给掌柜处理,自己果断的闪人了。 哪里知道刚出药楼的后门,就被陌殇堵了一个正着…… ------题外话------ ~(>__ 正文 【V116】府中密谋四处巡视 是夜,月朗星疏,夜风带起丝丝寒意,宽敞整洁的大街之上,除了打更的人,再也捕捉不到第二个人影。 太子府中灯火通明,根本无人敢睡,甭管有多累有多困,主子都没有就寝,何时能轮到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奴才了? 墨思羽虽说如愿以偿的拍下了寿元丹,绝了墨寒羽的一条暂时性的生机,但却没有继续好运的拍下天香续骨膏和断续膏,明王墨明羽也太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要说墨明羽为了他手下那一员大将也的确很舍得下本钱,砸向那么多的银钱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要知道当时为了不让他拍下天香续骨膏,他跟他可是一直在提价的,反倒是武王墨杰羽谁也没帮,也丝毫没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 即便最后墨明羽如愿以偿将天香续骨膏抢到了手,但因他抬价的缘故,竟是硬生生多花了近一倍的价钱,太子心里那点儿不舒服也就没有了。 至于武王墨杰羽他就很聪明啊,目的一直就相当的明确,可谓是看准了再下手,因此拍卖会上最大的赢家是他。 而宓妃么,显然又是一大笔银钱入账,算是赢得不明显。 墨子钰那家伙也是个精明狡诈的,竟然虎口夺食,打了太子墨思羽和明王墨明羽一个措手不及,在两人争得最火热的时候,不声不响的直接拿下。 那一刻,某墨世子的形象很高大上档次。 在太子府,太子的书房是禁地,除了太子指定的人以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死。 此时的书房里正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憋得人心肝脾肺肾都疼得紧,想主动开口吧又担心扫到太子的台风尾,那滋味不好受啊。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太子坐在主位之上,冷着眼扫了众位幕僚一圈,沉声道:“对药楼又或是对无情公子你们怎么看?” 通guò短暂的接触,墨思羽也算摸清楚了一些无情公子的脾性,那少年虽说轻狂张扬,嚣张跋扈又狂放不羁,喜怒无常,不按牌理出牌,但他的确是有足够支持他狂他傲的资本。 看得出无情公子是个说一不二,且锱铢必较,别人敬他一分,他会回敬三分,可若别人欺他一分,那么就休要怪他斩草除根了。 那男人别看年纪小小,但论起手段来,绝对是个狠辣的主儿。更何况,撇开无情公子的医术和毒术不谈,他那比之寒王都不逊色的身手,就足以让太子对他多留几个心眼了。 可任凭太子想破脑袋,他都想不到所谓的无情公子,其实就是他正准备要刻意接近和讨好的相府五小姐温宓妃。 且不管无情公子的医术比起药王谷如何,毒术比起毒宗又如何,单单就是药王谷找不着,毒宗又碰不着这一点来说,身在药楼的无情公子就算脾气再坏,心思再难捉磨,不也是距离他们最近,想找就能找得到的人么。 “太子殿下,药楼尚未开张之时就在星殒城内外声名大噪,今个儿一开张名声更是响亮,而且药楼里销售的那些各种药品,如若都是咱们的,一来可以赚钱,二来可以赚人情,可谓是两全齐美。”幕僚一说完,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只是他怎就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脸皮厚,想法也太天真了吗? 药楼那可是宓妃精心打造出来的地盘,岂是太子说插手就能插手的地儿,这人也不知道是墨思羽从哪里收罗来的奇葩,莫不在他眼里太子已是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了,那又为何还屡次在寒王手中吃亏呢? “你的意思是想将药楼收归己用?”墨思羽扫了幕僚一一眼,心中暗骂:蠢货。 不过也不能否认,这个蠢货话里最后那半截其实就是墨思羽想要拽在手里的好处。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药楼今日的收入,也许墨思羽还不会那么急着想要将药楼弄到自己的手里。药楼除了本身很赚钱之外,那些外面很难求的各种药品,绝对也是他拉拢朝臣或商贾最好的利器。 “是。是的。”被太子那样的眼神扫过,幕僚一额上浸出了冷汗,捉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了主子不高兴。 “你们呢?都说说看。”每年他都花大把的金银养着这些为他出谋划策的幕僚,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人也的确帮他办好了不少的事情,但这次药楼和无情公子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办妥的。 “无情公子喜怒无常,脾气古怪,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皆是率性随心而为,再加上他又是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弱点,咱们就是想拿捏,想威胁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想要掌控他,难。” 继幕僚二开口之后,幕僚三又道:“药楼里的东西虽说是宝贝没错,但只要有钱就甭管是谁都能买得到,咱们也没必要非要将其掌控在手里。那无情公子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他要发起疯来,在太子府投毒什么的,那殿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咱们堂堂的太子殿下主动想要招募于他,给他一步登天的机会,那无情公子不过区区一介白身,难不成他还敢拒绝不成?”幕僚四比起幕僚更白痴加脑残,本想拍墨思羽马屁的他,又怎知自己拍到了马蹄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别提太子的脸色有多难看了,只可惜讨论得很激烈的幕僚们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太子的面子真要那么有分量,墨思羽他还用招集府中所有的幕僚连夜商量跟药楼跟无情公子有关的事情么? 那药楼,那无情公子不早该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回太子府跟众人见面了么? 可见,幕僚四马屁没拍成,倒是狠狠的煽了太子一巴掌,啧,那力道还真不小。 “太子殿下,我建yì还是暗中再观察观察药楼和无情公子的动作再说。” “虽说无情公子没有家人可以拿捏威胁,但他总归是一个男人,只要殿下承诺给他权势,金银,名誉,美人儿,咱还就不相信他不上钩。” “对对对,无情公子即便还年少,但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是,是男人他肯定就会有需要的,就算他的相貌生得绝色,比之女子都要好看上几分,眼光定然也高,可这也方便了咱们行事。” “殿下何不先送上几个美人儿,试试看他的态度,如果无情公子收下的话,那咱们也就有了拿捏他的法子,如果他不收……” “俗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情公子此时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女人肯定很感兴趣,只要咱们送上的女人够美,够媚,相信他一定会乖乖听话归顺于太子殿下的。” “……。” 转眼之间,书房内十多位幕僚都对墨思羽的提问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唯有角落里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墨思羽被幕僚们各种各样的建yì吵得脑门疼,他微闭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这种气氛绝对很压抑有没有。 半晌,那位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年轻男子开口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你们怎知无情公子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淡淡的问句,带着几分讽刺与轻嘲,却是让其他幕僚与太子的脸上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前者想的是,这个新来的,年轻的幕僚太没有眼力劲儿,竟然胆敢公然跟他们这些资历老的人叫板,明显就是欠收拾。 后者想的却是,唔,还不错的样子,总算有一个人能触摸到他的心思。 “今日药楼中除了理郡王世子和温家三公子的事情没有被外传之外,其余有关无情公子的话题,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那又如何?” 太子府中的幕僚都不会出现在明面上,只能在背地里活动,故,他们都没有资格去到药楼,即便有幸有去的,也不会所有人都去。 再有,无情公子明令禁止某些人谈论某些话题,是以很多人都极其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谈,又或是主动催眠暗示自己已经都忘了,绝对不会傻得去以身犯险。 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传进无情公子的耳里,他们的小命可就悬了。 因此,幕僚们压根就不知道无情公子有好男风这回事。 无情公子要是不喜欢女人,可不就只有喜欢男人了么,幕僚们心中虽然惊诧,但也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浩瀚大陆四国都存zài着一部分有龙阳之好的人,但那毕竟只是少数,绝大部分的男人性取向还是非常正的。 那样算不得正常的感情的确有是有,却是不被世人所承认的,因此,有那方面取向的人都会被指指点点,沦回别人口中的笑谈。 当然事有例外,只要你的身份够高,后台够厚,别说是喜欢男人了,哪怕就是男女通吃,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故,听到青衣年轻男子的话,幕僚们才没有过多的惊奇。很快就再有人开口道:“就算无情公子偏好男风,那又有何难,咱们给他送几个模样俊秀阴柔的男子便是,保证让他满意。” “药楼的主意打不得,无情公子也动不得。”没有过多的解释,青衣男子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这简直就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无情公子,咱们太子府还拿不下么?” “就是。” “只要咱们好好的谋划谋划,一定可以收服无情公子的。” “今个儿晚上别说是殿下了,就是明王和武王,肯定也都没有睡,指不定就是在商量怎么拿下无情公子和药楼呢。” “……” 面对一句接一句的指责,青衣男子神色未变,依旧淡定极了。 并非是他修养好,而是不屑跟这些蠢货争一时之长短,他想要的可是很多呢? 他是个没有背景的人,也算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挤进太子府,用心良苦才成为太子众多幕僚之一的,为了得到墨思羽的重用,让墨思羽注意到他,青衣男子不得不兵行险招。 说是险招,却也是奇招。 进入太子府也已经三月有余,他凭借着过人的观察力,也算渐渐摸准了墨思羽的一些心思,通guò表情也总算能揣摩到墨思羽的一些想法了。 被叫到书房之后,他就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暗暗观察墨思羽,总算功夫不负苦心人,就算没有将墨思羽的心思摸得十足十,但六成的把握肯定是有的。 “你继续往下说。”太子猛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角落里的青衣男子,语气不似平日里的温润,而是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 “是,殿下。” 无视掉其他幕僚投射在他身上警告的目光,青衣男子缓声道:“无情公子目前就算不能结交,也切记不能得罪。” “哦?”墨思羽语气上扬,透露出几分趣味儿。 “至少殿下暂时不能与无情公子交恶。”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那么大一个威胁矗立在那里,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药楼的根基就越深,届时也就越发不好拔出,可问题是即便眼下药楼根基不深,也不是谁想动就动得了的。 “呵呵,有意思,真是有点儿意思啊,你继续往下说。” “殿下防着无情公子,无非就是担心他会跟寒王纠缠在一起,但今日寒王跟无情公子大打出手,虽说那也算不得是结了仇,但以无情公子那傲娇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将手伸向寒王的。” 闻言,墨思羽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遇到这么个合他心意的。 “而且寒王性子也极其高傲,他今日请无情公子为他看诊被拒,又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再想他开口请无情公子帮忙,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寒王是个什么性子,只怕也没人比墨思羽更清楚了,要他再向无情公子低一次头,除非杀了他。 “皇上那里……”话刚开了一个头,青衣男子就被墨思羽的目光扫个正着,他心下一个‘咯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接着说。” 悄悄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青衣男子接着又道:“就算皇上听闻了无情公子的事迹,有意招无情公子进宫或威逼或利诱他为寒王看诊,但那无情公子又岂是好拿捏之人,皇上必然会碰软钉子的。” “你就那么肯定?” “其一,无情公子已经明确表态不愿跟任何一个皇亲国戚扯上关系,说白了就是他不会也不愿为皇室之人看诊或治病;其二,即便皇上最后真让无情公子点了头救治寒王,但寒王会接受么?” 最后这个反问其实很有意思,不但墨思羽明白寒王不会接受,就是他手底下的这些幕僚也明白,寒王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哪怕上面有皇上压着,他寒王想抗旨不遵也不是不行,谁让人家就是有那样的资本呢。 “那依你之见,本太子现在又该当如何?” “回太子的话,属下觉得明王和武王他们哪怕也是连夜商议此事,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说来听听。” “明王和武王最终的结果,定会跟太子一样。” 墨思羽拿不下无情公子,吃不下药楼,那么明王或武王自然也是如此,他们能做的就是努力结交对方,莫要得罪对方便是最好。 “以目前的局势来说,殿下一方面可以派人出去调查无情公子的底细,另一方面派人盯紧无情公子最近的动作,以及药楼的情况就好。” “本太子若将此事交由你去办理,你可有信心做到最好。” “属下谢殿下赏识。” “只要无情公子不靠向寒王,本太子也乐意跟他保持现在的局面,谁也莫要招惹谁,甚至在某些地方,本太子还可以给予他方便。”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墨思羽给无情公子方便,可不就是为了收获更大的利益么。 “殿下英明。”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在本太子的身边伺候吧!” “属下卓充谢太子恩典。”爬到墨思羽身边之后,距离他登上太子府第一幕僚的位置也就不远了,届时他才有本钱跨越更高的门槛。 如卓充这样功利心与野心极重,偏又心机深沉的人,若是用得好那就是福气,是一把利刃,要是用不好那可就是个背后捅刀子的了。 “本太子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太子殿下。”众幕僚起身向墨思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有序的退出了书房。 进去之前与进去之后,卓充已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想要借机打压他的人也要三思而后行了,谁也不想搞不好被太子驱逐不是。 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离开太子府,那就唯有死路一条。 “先生觉得那个卓充如何?”待所有幕僚都离开之后,太子的书房恢fù了平静,一身着褐色长袍的老者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单凭墨思羽对此人的态度与语气,就知此人很得他的尊敬与看重。 “卓充可用,但不可尽信。”被墨思羽尊为先生的老者名唤公玉正,留着黑色的山羊胡,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额令纹很深,眼里精光阵阵,是个极有谋略之人。 八年前他生命垂危,幸得墨思羽所救,后来他便住进了太子府,暗中为墨思羽出谋划策,但却无人知晓他的存zài。 即便是庞太师也不知道他的存zài,太子对他的保护丝毫不亚于对自己的保护。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太子在防备着庞太师,既想借他之力登基,又不想留下他那么强大的外戚来干权呢? 宣帝承受过的压力,并不代表墨思羽也甘愿受着,遂,为了那至高无尚的皇权,他所做的努力与付出,又岂是旁人可以想象的。 “先生的话,我记下了。” “诚如那卓充所言,只要无情公子不结交朝中任何一方势力,那么太子就无需要顾忌那么许多,毕竟咱们培养一个死士也不容易,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折损了。” “先生所言有理,那个无情公子可下毒于无形,当真是防不胜防,怕只怕派了人出去,目标没有死,反倒折损了自己的人。” “太子明白这点就好。” “先生,你说寒王的毒是不是快要压不住了?”天山老人要来星殒城的消息,早在十天前墨思羽就掌握在手了,从那时起他的脑海里有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看到墨寒羽什么事也没有,那些念头就被他硬生生给掐灭了。 最近的那一次刺杀虽说失败了,可那一天墨寒羽毒发的情形有多危险,太子,明王等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谁让他们都是下了命令的参与者呢? 想必那日若非有天山老人的大弟子燕如风在场,兴许寒王真就那么给挂了。 “有可能,但还要进一步证实。” “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太子招来自己的贴身暗卫,眸色幽深的连续下达了几个指令,倒是一点儿都没有防着公玉正。 别人都说寒王如何如何,但他公玉正还就是铁了心要将太子扶上皇位,让他将寒王狠狠的踩下去。 随后公玉正对墨思羽细心的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又退到屏风后面,通guò暗道回到他的住处。 今夜或许是个无眠之夜,太子府通火通明就不说了,明王府,武王府,甚至是其他几个王府都没歇着,太师府等地儿也不平静,阴谋便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应运而生的。 ……。我是可爱分割线……。 话说,白天的时候宓妃刚刚溜出药楼,就好死不死的被陌殇堵了一个正着,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拐了她出城,无视她的抗议将她抱回了梨花小筑。 鉴于在某世子手上吃了几次暗亏,莫名有些小心虚的宓妃就想着先躲躲他,然后等她想好对策再跟他碰面。 哪里知道落跑不成,还反被抓个正着,可见她是有多么的憋屈了。 原本以为被陌殇捸住,他会问她错在哪里,又或是向她索要各种补偿,半逼迫半诱惑的让她签下不平等条约…… 结果反倒是她想太多,某世子看起来心情非常好,一点也不像吃醋憋着火要找她算账的样子,对她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让她不自在极了。 呜呜…面对这样的陌殇,宓妃表示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那什么要是他吃醋啊,发火啊,不许她这,不许她那,宓妃觉得她还有理由跟他吵跟他闹,然后让他退让。 谁能告sù她,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陌殇这厮不正常啊! 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男人多霸道啊,她说喜欢自家三哥也就算了,可聪明如他,不会瞧不出寒王对她的企图啊,怎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还有她那无情公子的扮相,的确正如他所说,大有男女通吃的趋势有没有,男桃花女桃花都让她给招惹了,这么大条的事情,陌殇也放过她了? 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宓妃无比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双美眸落到陌殇的身上,那神情岂是一个‘哀怨’了得。 三四月正是桃花梨花盛开的季节,梨花小筑里面所有的梨花都开了,远远的就能闻到清甜的梨花香气,坏心情仿佛就此飞走了一般。 夜幕下梨花小筑的一树树梨花,比起白天要神秘许多,也梦幻许多。 “阿宓可是病了?” “没有。”宓妃语气很冲,脸色也臭臭的。 陌殇一点儿都不介意,他紧紧的牵着宓妃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润的嗓音格外动听,“那为何总是抓脑袋?” “……” “难道是头疼?” “……” 停下脚步,陌殇侧身将宓妃捞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低首用自己的额头贴在宓妃的额头上,以此来确定她有无发热。 “体温正常,阿宓应该没有生病。” 宓妃抽着嘴角,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谁来救救她,赶紧的告sù她这货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莫非阿宓是饿了?”丝毫不介意宓妃不回他的话,陌殇自己一个人也说得很高兴。 他的身边只要有她陪着,他就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前几天宓妃帮着药楼开张的事情,白天她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只能挪出晚上的时间来陪他,而心疼她的陌殇一边舍得看她那么辛苦,一边又舍不得自己装可怜好不容易谋求来的福利。 思考再三,陌殇决定不让宓妃跑到梨花小筑来陪他,只要去到楚宣王府陪他就成。 楚宣王府就在城内,不用出城,自然就会节省下来很多的时间,每天陪着陌殇用过宵夜之后,宓妃就能美美的躺到床上休息了。 为了能安稳的睡觉,宓妃许下的那些不平等条约里面,有一条就是亲手替陌殇做衣服,不等宓妃耍心眼口头应下再找其他人做,陌殇就掐断她的后路。 直白的告sù她,他的衣服只能她亲手做,绝不能假他人之手,否则…哼哼,后果自己想象。 “我又不是猪,是有多能吃啊我,撑都快要撑死了。” 呼! 吼完之后,宓妃觉得心情舒畅了,整个人瞬间就都好了。 她确定以及肯定,陌殇这男人就是在对她玩冷暴力,让她自己受不了之后才主动开口向他坦白,其实她有什么可向他坦白的。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明白吗? “阿宓…”陌殇显然没有料到宓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怔愣过后他弱弱的轻唤一声,欲言又止的别开目光。 他相信她,即便他没有在六楼目睹一qiē,他也不会怀疑她。 没人比他更清楚宓妃对待感情的态度了,若是喜欢了,她就坦荡的接受,敢爱又敢恨。若是不喜欢,任你心机手段用尽,她还是不喜欢。 对待感情她认真极了,绝对做不出脚踩两条船的事情来。 他承认,他其实就是吃醋了。 小女人太优秀,陌殇其实早就做好要长期吃醋的准备了,如果宓妃不落跑,而是向他撒撒娇,他真的不会揪着不放的。 可这丫头竟然选择逃避,想要丢下他一个人跑掉,陌殇就生气了。 带宓妃回梨花小筑的这段时间,但凡宓妃肯说两句话哄哄他,陌殇也不会憋到现在。 谁说只有女人需要哄的,某世子大人觉得他也需要哄,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他在宓妃心里很有地位一样,其实他很好哄的不是么? “夜深了,我送阿宓回房休息。” “我自己认得路。”说完,也不等陌殇反应,宓妃就跑走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陌殇凝望着宓妃跑远的背影,僵硬的转身慢慢离开。 最多还有十天,他就要离开了,可知他尚未离开就已经在思念于她。陌殇很担心,不知归期的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丫头是否还在等着他? 一路冲回房间的宓妃心里乱糟糟的,她以为陌殇会追来的,但身后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混蛋,臭混蛋。”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坏蛋,有种你就别理我,永远也别理我…”他们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宓妃觉得心里憋闷得慌,有些难过,有些委屈,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让她么? 在药楼几乎忙活了一整天,她的肚子其实早就饿了,回来的路上陌殇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拿出那么多好吃的给她吃,一样一样还是热气腾腾的,虽然觉得他会秋后算账,但宓妃吃得很开心,很满足,哪怕她的心里真的很不安。 一路从头吃到尾的她,肚子都快要撑圆了,宓妃只以为让她不停的吃就是陌殇对她的小惩罚,哪里知道压根就不是。 晚膳过后没一会儿,丫的又问她是不是饿了,她能不火吗?偏偏那厮还一副无辜受伤的模样,宓妃也就跟他杠上了。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是处处都被陌殇给吃定了,坚决不能再养成陌殇的某些习惯,不然以后惨的就是她了。 “臭男人,别以为我会忍不住去找你……”宓妃念叨着的扑到床上,也不知折磨了多久,总算是睡了过去。 她是睡着了,陌殇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站在她的房外,透过微敞的窗注视着她的睡颜,直到天快亮了又吩咐无悲无喜照顾好她才离开。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房内,伴着满室的清香,宓妃悠悠转醒。 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之后,宓妃这才爬下床,认命的推开屏风后面的一道门,走到后面去洗漱,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药楼已经正式开张,以后有掌柜的坐阵,宓妃很放心,按照计划她要去外城看看工程的进度。 等她收拾妥当,无悲已经替她准备好了早餐,花厅内没有看到陌殇身影的宓妃,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小心眼的男人,这是还记恨上了。 咬着牙,宓妃心里腹议着,刚有的好胃口,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子爷处理事情去了,世子妃快些趁热吃吧。”无悲表示很无奈,世子爷跟世子妃闹别扭,他们做属下的夹在中间很为难的好不? 两位祖宗,你们赶紧和好吧! “给我准备匹马,吃完我要出去。” “好。” 无悲离开之后,宓妃看着眼前以往最喜欢吃的早点,竟是什么胃口都没有。 陌殇是谁,有什么事情会需要他亲自去处理的,他一向都是喜欢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好伐,无悲就算想要为他找借口,也不用找个这么烂的。 更何况,陌殇真要有事情去办的话,又怎么会不带着无悲和无喜,当她是傻的么? 明明陌殇就在梨花小筑哪里也没去,仅仅只是避着她而已。 臭男人,不想见我的人是你,细心为我安排好一qiē的人还是你,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你。 “我走了。” “世子妃你…” 假装没有听到无悲的话,宓妃的身影几个闪掠就已经飘出去很远,她表示坚决不能惯着陌殇。 不然以后他要还跟她这么闹,她可受不了。 “世子爷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就舍不得,偏偏还要硬忍着。 昨晚更是在人家房外站了整整一夜,世子妃其实很好哄的,他家爷怎么就不开窍呢? 无悲又怎会知道,他家爷这个时候才正需要人哄,而且那个人还必须是宓妃才行。 骑着马一路急行到外城,收拾了一下心情,宓妃找到沧海,让他领着她四处看看,再说说看她之前的设计有无不合理的地方,她也好修改一二。 “沧海,辛苦你了。” “小姐说这做何,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 “呵呵,那我以后不说了,因为我相信你跟悔夜他们往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沧海敏感的察觉到宓妃似乎心情不好,眸色微沉,但很快就指着远处的那一座座六层楼高的房屋,语气难掩兴奋的道:“小姐,渔民的房屋都已经建好了,就剩下一些收尾的活儿,后天就能安排他们搬进新家。” “我们过去看看。” “好。” 宓妃当初给渔民设计的房屋,仿照了现代的居民楼,每一层可以住两户人家,而每户都配备有最为基础的前后两个阳台,四房两厅一厨两卫。 她了解过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渔民,他们大多并不富裕,而且家里也不养猪,养鸡鸭等牲畜,故为了统一性与美观性,宓妃才决定建造这样的楼房出来,否则还有够她头疼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渔民们每家每户人口最多的也就九口人,少的就两到三口。按照基础配备来划分,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是一样大的,但因有人口多的人家住着或许会挤一些,宓妃就让他们自己选择。 看是少要一些补偿款还是将就挤挤,一家人就那么住。 新的房子建好后,沧海曾有领着渔民去观参,他们都表示非常的满意,而且人口多的那几户,还主动要求少要补偿款,以换取更加宽敞的房子,寻思着一人一个房间才高兴。 “那些渔民能这么满意,相信那些一直在观望的商户也不会后悔当初跟咱们签下合约了。” “小姐一点儿没猜错,那些商户看了渔民的房子,竟然也想花钱买下一户给自己住。”若非是他一直在盯着外城这块地方,说给沧海听他都不相信。 房子修起来,他看过之后,心里也有买下一户的想法,不过想到宓妃说过,等那海边别墅修好之后,他跟悔夜几个都有各自的房间,于是想法这才作罢。 连这渔民住的地方小姐都设计得这么好看,想来那别墅会更加的上档次。 “看来你家小姐又找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 “等咱们把外城建设起来,再选几个地方修几处别院,转手再卖出去,回来的可不就是钱么。” “呃。小姐说得是。” “商铺那边进展如何?” “顶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工了。” “那,你在盯紧一点。” “小姐放心便是。” “等海港建起来之后,立即着手造船厂之事。” “是。” “这里你盯着,我再到城北去看看。” 沧海知道药楼开起来了,他家小姐其他的几个产业也要抓紧时间了,“路上小心。” “嗯。” 城北的跑马场,在宓妃的眼里可比药楼还要重要得多,是她商业王国里不得不走的一步,也绝不允许失败的一步。 跑马场里其他的,宓妃都能搞定,唯独那些个好马,让得宓妃是相当的头疼。 在她跟陌殇闹脾气的这个时候,宓妃非常不想承认她其实非常眼馋陌殇手里的那些马。 想到拉他那辆紫色马车的骏马,宓妃的双眼就不由自主的冒精光,那马可是汗血宝马啊,竟然被他暴遣天物的拿来拉马车,可见某世子的奢侈了。 原本昨晚她还想向他讨马来着,结果…揉了揉眉心,宓妃暂时不想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匆匆赶到跑马场看过之后,宓妃知道她目前真的就只是缺马了。 不找陌殇的话,她就只能去马市了。 随后,宓妃又跑了一趟城南和城西,预计膳楼和倾城坊开起来怎么都还要二十来天的样子,她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相府。 “妃儿你都去哪里了,怎么累成这样?” “大哥,我没……” 没等宓妃把话说完,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跑,看看你像什么样,真是丢尽了我相府的脸。” 温绍轩将宓妃护在身后,俊脸黑沉如墨的,因着陌殇心里憋着火的宓妃也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以往收敛着的煞气顷刻间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题外话------ 有妹纸说进展慢了,目前荨正在努力给第二卷收尾,然后进入第三卷。 女主哥哥们的婚事,以及她跟男主的婚事,还有男主的另外一个身份,外加女主行走海外都在第三卷,所以追文的妞儿要有耐心一点哦,荨也正在努力中…… 正文 【V117】是真是假分家前夕 护着宓妃的温绍轩是最先感受到从宓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冷气息的,他并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气息,但他身体的反应却是相当的诚实。 几乎是在来人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他就只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千年的冰窟之中,从头到脚连带着他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寸寸为之冻结了一般。 冷,很冷,非常的冷,是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刺骨的冷。 冰寒之气以宓妃为中心,无形的朝着四周不断的扩散,即便是腊月隆冬的天气也敌不过此时宓妃给人的冰冷。 “妃儿…”抿了抿唇,温绍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神色晦暗复杂,渲染开一层又一层惑色,却又很快恢fù如初。 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妹妹吗? 纵然这个疑惑在温绍轩的心里已经存来已久,但他却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认识得那么清楚,那么彻底。 他的妹妹,身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气息,仿佛手染无数鲜血,浑身都散发着杀煞之气。 “妃儿,妃儿。”转身对上宓妃仍旧清澈见底,却幽深似潭望不到尽头的眸子,温绍轩突然只觉一颗心扯得生疼。 透过她的眼睛,他只在她的眼里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头黑到尾,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凉凄,又是那么的惹人心怜。 “妃儿乖,别怕,有大哥在。”丝毫不惧宓妃此时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修罗模样,温绍轩伸出手牵住宓妃的手,黑眸里满是怜惜。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一丝一丝的暖意透过他的掌心传达进宓妃的心里,让她猛然惊醒了过来。 “该死。”宓妃低咒了一声,身上的气息有所收敛,但脸色绝对算不得好看。 自从魂穿至此,曾经那个行事果断,狠辣无情的女特工似乎也渐渐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变了很多,在很多的场合有意无意的都刻意收敛了自己原本张狂邪肆的性子。 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完完全全适应了温宓妃这个相府千金的角色,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发生在她身上的一qiē,究竟是真还是假。 很多个夜晚她都在重复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在梦里她的前世今生交替出现,她与原主两个人,诡异的相互矛盾,却又诡异的那么合拍,仿佛她们天生便该是如此的。 若非如此,宓妃也不至于那么快,那么迅速就融合进了这个家庭里。按照她前世那样的性子,即便再怎么渴望亲情,渴望温暖,她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父母兄长主毫不设防。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跟陌殇闹了别扭,再受一点外力的影响,竟然就逼出了她隐藏的真性情? “陌殇啊陌殇,你可知你对我的影响力有多大,我居然会因为你而失控,呵……”宓妃心里的低喃温绍轩肯定是听不见的,感觉到宓妃的气息有所收敛,尤其是她收敛了杀气,温绍轩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提起的心就这么落了地。 当他感觉到宓妃身上凛冽的杀气时,温绍轩毫不怀疑她会将来人当场杀掉。 “妃儿放轻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哥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大哥会永远都守着你的。”不管妹妹变成什么模样,只要她还喊他一声大哥,温绍轩就不会弃她于不顾。 “大哥…”听到温绍轩的话,宓妃鼻头泛酸,霎时就红了眼眶,语带哽咽的道。 “傻丫头。” “大哥。”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宓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才好。 “妃儿可是大哥唯一的妹妹,大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揉了揉宓妃的发顶,温绍轩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小丫头那一刻爆发出来的气场太强大了,就连他都被震住了。 “我也会保护大哥的。”宓妃咧了咧嘴,那慑人的威压已然消失,那短短不过一盏茶时间内发生的一qiē,就好像是人的错觉一样。 聪明睿智如温绍轩,他肯定早就发现了宓妃的异样,但他却从来都没有说过,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很多时候,当宓妃面对温老爹温老娘还有三个哥哥的纵容疼爱时,她都带着浓浓的负罪感,有种她抢了别人东西的错觉。 宓妃从未想过要欺瞒任何人,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向温老爹几人解释她是怎么来的,难道要告sù他们,他们的女儿妹妹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而她仅仅只是一个灵魂吗? 哪此诡异荒诞的事情,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于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那份负罪感,宓妃只能想方设法的对温老爹他们好,将他们的生命看得比她重要,也将他们的喜怒哀乐看得重过一qiē。 即便如此,宓妃仍然觉得自己做得少了,一qiē一qiē都还不够。 面对或许已经猜到一qiē却仍然对她宠爱如初的大哥温绍轩,可想而知宓妃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又是多么的感动。 为了做一个乖女儿,做一个好妹妹,宓妃刻意收敛了自己前世所有的脾性,一点一点去挖掘新的性情与潜质,不再回首前世,只求把握今生。 她以为她做得很好的,孰不知无论是在陌殇的面前还在邪魅男的面前,前世那个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虽然陌殇与邪魅男就是同一个人,但很显然在邪魅男面前的那个宓妃才是真的宓妃。 “我知道。”点了点头,温绍轩还是固执的将宓妃护在自己的身后,不放心的又柔声道:“都交给大哥来处理。” “嗯。”想到之前那个杀气腾腾的自己,宓妃垂下眸子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估计大哥也被自己吓得够呛吧! 都怪陌殇那厮,没事儿干什么要跟她闹脾气了,害得她差点儿就曝光了,简直就是气得她牙痒,特想咬人怎么破? 要说也怪这个时候来找她晦气的人,挑什么时候来找她不好,偏偏要挑她心情最最不好的时候,这不是正往枪口上撞的么? “老夫人这是想干什么呢?”温润亲和的嗓音染上丝丝冷意,那锐利的眼神更是直逼得老夫人倒退了一步。 “我是你亲祖母。”老夫人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而那口气的源头就是宓妃。 宓妃打从药王谷回到相府,就没有去慈恩堂向她请过安。 随后的那些日子里,宓妃更是经常外出,丝毫没有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让得觉得自己在宓妃面前根本就是颜面扫地。 无论年前年后,宓妃不仅一点儿没给她面子,更是一次又一次让得她下不来台,隔三差五就被那三个小贱人(姨奶奶)奚落嘲笑,说她的儿孙不孝顺,除了占着个正室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是。 “那请问老夫人你有一个祖母的样吗?”别人家的祖母对孙女儿不说多疼爱,但也绝对不会像老夫人这样当众打脸吧! 好歹宓妃还是她嫡亲的孙女,她到底是哪里容不下妃儿了。难道就非得像温雪莹温紫菱姐妹一样,每天在她面前讨巧卖乖,才算是敬重她吗? “绍轩你…这就是你对待祖母的态度,你的礼仪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 看着这老太婆急吼吼的样子,听着她的话,宓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掐死她。 似是察觉到宓妃情xù的波动,温绍轩快一步的拉住她的手,低声唤道:“妃儿。” 宓妃醒了醒神,方才意识到她险些又要失控了。万一她真在冲动之下把老太婆给掐死了,那相府的名声也就彻底完了。 爹娘都会因她而受累,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丫的,她也太不淡定了。 莫不是她心里住了一个魔鬼,正伺机寻找发泄口呢? “我的教养问题不劳老夫人费心,至少整个星殒城上下,无人敢说我温绍轩教养不好。” 噗―― 差不点笑场的时候宓妃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就知道她家大哥其实黑着呢,不比陌殇那个男人逊色。 呃,她为毛要想起他,真是讨厌。 “你你你…你是想要气死祖母吗?”老夫人心里憋着火没地儿撒,近来一个月就养成了一个摔砸东西的习惯,每天都会在慈恩堂上演一遍。 若问相府现在哪个院子的下人最难做,非慈恩堂莫属。 也不知是不是老夫人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她不但心眼变小了,心胸更是狭窄得可怕,年轻时没用上的手段心机,临到老了竟然接二连三的使出来。 “我没有。”温绍轩的表情很平和,语气更是轻缓,就连情xù都没有一点波动。 可站在他身后的宓妃却是知道,她家大哥是真的动怒了,老夫人也着实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总觉得人人都要顺着她,听从她的指挥行事。 但老夫人又何曾想到,她不是武则天,她更没有指点江山的魄力,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听从她的指挥,行事稍不合她的心意就各种闹腾。 其实宓妃心里很明白,老夫人这是心里不痛快,就想要找点儿存zài感。 宓妃被当众退婚之后,她又来了回上吊自杀,醒来后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里面的芯子换了一个,自然不会跟以前一样处处避着老夫人。 她跟老夫人第一次碰面,就将她吓晕了,第二次更是在年二十九那样的日子里将她气得吐血,让得原本就不待见她的老夫人对她越发的憎恶。 偏偏她运气好不是,先是拜入药王门下,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再是被皇上亲封为安平和乐郡主,身份比之皇女都不逊色。 前一个身份就让老夫人心塞了,因着某些原因不得不放下身段来求她,而后一个身份就更让老夫人心塞了,自视身份高的她,见到宓妃还要行跪拜之礼,这不打她脸的么? 再加上其他三房那些个不省心的,时不时就在老夫人的耳朵吹点儿歪风邪气,让得心里本来就极其不平衡的老夫人,对宓妃的怨恨那是一个台阶往一个台阶上升啊! 从琴郡回来后,宓妃帮着药楼开张一事,除了开头那两天陪着温老娘之外,几乎每天都跟她的父兄一样早出晚归,常常一整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相府是个不逊色于皇宫的大染缸,那三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跟雷达似的,虽然不知道她出府后都去干了些什么,但那并不妨碍她们将她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到老夫人的耳中。 “如果老夫人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跟妃儿去观月楼请安了。” 话落,温绍轩也不等老夫人回答,牵着宓妃就要朝老夫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可不是傻了了,别的暂且不说,单单就是从老夫人领着丫鬟婆子蹿出来的地方,温绍轩就知道她是刻意等在那里的,并且还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成枪使了。 温绍轩越来越不喜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是一个方面,但他也不允许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骑到他们一家人的头上。 看来那些人是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他给出的最后一个机会,既然他们不珍惜,那么,即便是父亲反对,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相府的毒瘤,必须拔掉,且刻不容缓。 “站住,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都给我站住,站住…”老夫人越是吼得大声,温绍轩就越是不想搭理她。 宓妃被自家大哥拉着急步快走,想说点儿什么又咽回了肚子里。 “你们两个不孝孙,是要活活气死我老太婆啊,老爷啊,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早,独独留下妾身来受儿孙们的罪哦,妾身不活了,这就下去陪你…呜呜呜……” 唱作具佳的老夫人推开扶着她的婆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撒泼,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看得宓妃眼角直抽抽。 心中腹议道:这老太婆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也太自毁形象了吧! 那什么她有个大大的疑问,虽然这老太婆不是什么高门贵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但好歹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好伐,怎的…怎的这么一副见鬼的样子,说她丢尽相府的脸面,宓妃怎么看怎么觉得,老太婆都要比她更贴切一些。 “老爷啊,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啊,你不在了他们就是这样对妾身的啊……” “呜呜呜…妾身的命怎么那么苦……” “不活了啊,妾身这就下去陪你……” “……” 老夫人越闹越大,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的仆人围过来,但他们自知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插足的,故,一个个都没敢靠得太近。 松伯一见这事儿他解决不了,转身赶紧就朝着观月楼跑去。 无奈看着老夫人表演的温绍轩和宓妃,觉得倍感丢脸的同时,莫不都想将其给灭了。 丫的,你还能再丢脸一点吗? “大哥,那老太婆还是交给妃儿来处理的好。” “时机还未到,妃儿别做得太过。” “嗯。”经过这片刻的缓冲,宓妃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她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甭管怎么说,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婆都顶着他们兄妹祖母的身份,又是他们老爹的亲娘,做得太过份总归是不好的。 “你…你想干。干干什么?”老夫人见宓妃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整个身体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屁股不住的往后挪。 为了给老夫人一个教训,宓妃刻意放出几分煞气直逼老夫人的面门,顿时,老夫人不哭也不闹了,脸上的表情要多惊恐就有多惊恐。 她猛然忆起,前一刻叫住宓妃时,那扑面而来让她喘不过气的冰寒之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被冻死的。 那时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被吓得跌坐在地,面露惊恐,脸色惨白。 然,短短一瞬过后,那股子让她惧怕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夫人想宓妃大概还是怕她的,所以就有了收敛。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如果今日没有温绍轩在场,她自己真的就有可能成为一具尸体。 “容本郡主提醒温老夫人一句,本郡主的任何事情你都管不着,并且本郡主还可以治你对本郡主的不敬之罪,即便是父亲也阻止不了。” “我。我是你祖母,亲祖母。”是,她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可怜的面子跟自尊才会来这里堵宓妃的,想要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教训她,让那些人都睁大狗眼看看清楚,她仍旧是相府说一不二的老夫人。 “那本郡主承认你是了吗?” “你…” “切记祸从口出,你别自讨没趣。” 老夫人仰望着笑意盈盈的宓妃,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她怎么就忘了这丫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小哑巴了…… 等等,哑巴,她她她…… 她能开口说话了,老夫人越发的惊恐了,暗暗咒骂自己连对方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来挑衅她,真是蠢透了。 不怪老夫人消息不灵通,自从温夫人将相府大权收回之后,明里暗里拔了老夫人的很多眼线,其他三房也不例外,总之很多身份可疑又居心不良的丫鬟奴才都被发卖了。 温夫人也没有急着往府里添人,其他三房因为心中有鬼,倒也不敢闹腾,出于种种原因,温夫人的手段也极为温和,目的就在于莫要打草惊蛇。 “本郡主没有闲情逸致陪你闹,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否则…”宓妃把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转身拉着温绍轩就走了。 至于老夫人么,她今日暂且不动她,但那不代表得罪了她,往后她的日子还能好过。 一刻钟之后,宓妃兄妹出现在观月楼,正遇上温老爹和温老娘去找他们兄妹。 “爹,妃儿有些话想说。” “正好,爹也有话跟你们说。” 温夫人看了看自家夫君,又看了看儿子跟女儿,柔声道:“去你爹的书房。” “嗯。”兄妹两个应了声,安静的走在温老爹的身后。 入得书房,宓妃便直言道:“爹,分家吧!” 这个分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那三房分出去,省得他们以后闯下大祸还要拖累到相府。 原本宓妃还想等着那三房自己跳出来的,但现在她不想等了。 “绍轩你的意思呢?” “爹,我跟妃儿想的一样。” “三年前开始爹就有了分家的想法,但你们也知道温氏一族的祖训,因此实际操作起来很是有些困难,不过为了把他们分出去,爹已经暗中布署两年了,不出两个月,他们就能滚出相府了。” 宓妃蹙了蹙眉,道:“计划不能提前吗?” “如果妃儿有更好的计划,爹是支持的。”大儿子有分家的想法,温老爹不觉得奇怪,只是听小女儿的语气,显然也早就有了分家的想法啊,他这做爹的还真是眼拙,竟然都没有瞧出来。 对上温老爹老狐狸似的算计目光,宓妃默了默,突然觉得眼睛疼,脑门也疼。 ------题外话------ 明天把家分了,相府就清静了,喵―― 拉了整整一天肚子的荨也是伤不起,白天拉得浑身泛力,都严zhòng脱水了,吃了药一直躺床上休息来着,原本是想发请假公告来着,后来舒服一点过后开始码字,但从晚饭后折腾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字,抱歉了! 正文 【V118】撒网筹谋世子失踪 翌日,宓妃起了一个大早,对樱嬷嬷交待了几句早膳没用就匆匆出了门,温绍宇到碧落阁扑了个空,只得苦着一张俊脸转道去了紫竹院。 昨个儿他跟二哥温绍云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为了不打扰到爹娘休息,兄弟俩就忍着没去观月楼。 本是想找大哥温绍轩问问具体什么情况的,怎料紫竹院里压根就没人,温清温华也都不在,可把温绍宇憋闷得不行。 “二哥。”刚到紫竹院的门口,温绍宇就看到了温绍云的身影,事情没闹明白之前,他们两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那个人,到底顶着他们长辈的身份,一时半会动不得,除非他们敢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外加赔上整个相府的声誉。 只是那老太婆显然没有让他们赔上一qiē的资格,不然岂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绍宇刚从妃儿那里过来。” “樱嬷嬷说妃儿一早就出去,连早膳都没用。”温绍宇撇了撇嘴,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宓妃,但他仍是会觉得想念,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为此,只要一想顶多一两年之后,宓妃会嫁出去,他的这颗兄长心就不舒服了,特么的记恨起那个要跟他抢妹妹的男人来。 “妃儿一个人出的门?”药楼开张那日的火爆情况,现如今早已传遍了星殒城,连带着很多的药铺都打上了药楼的主意,希望能牵上药楼这条线,那样他们的药材就不愁销路了。 无情公子之名一时间也响彻了整个星殒城,不但引得太子等几方势力争相拉拢结交,就连皇上也派人暗中监视起药楼的一举一动来,温绍云很难做到不担心宓妃的安危。 虽说宓妃扮作无情公子,只要她不承认,走到外面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她女子的身份,但俗话都说关心则乱,身为哥哥的温绍云怎么可能放心她独自出门。 “剑舞跟红袖跟着,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别说老夫人好奇宓妃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就连温绍宇也好奇。 药楼没有开张还好说,现药楼已经开了张,正常营业了,原谅他实在没想明白宓妃还有什么可忙的,莫不是外城之事? “妃儿行事一向有分寸,药楼是妥当了,但外城还在建设之中,她忙碌一些也无可厚非。”而府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就有些讨厌了,温绍云想到母亲温夫人的话,也觉得相府这个家还是早分一点好,免得以后出了事,责任都得由相府来背。 老祖宗自温氏一族成长起来时定下的祖训,发展至今已经不适合了,正因为那条祖训的存zài,方才导zhì温底一族的根系越来越大,里面的蛀虫也越长越多,很多子孙里面已经渐渐失了温氏子孙该有的风骨与气节。 那样的子孙越是接近温氏一族的权利中心,也就越是容易引发大的祸事,终究造成不可挽回的罪责。 唯有将庶出的都分出去,保留下嫡出的就好,也省得那些人老是打着温相的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鱼肉百姓。 “那等咱们手上的事情办完,就去外城帮妃儿的忙可好。” “我也正有此意。” 兄弟俩边说边朝着紫竹院里走,心里想着现在的外城怕只怕大变了模样,甭管那地方的发展前情有没有宓妃说的那么好,他们都决定拿出一部分银两在那里投资,全当支持自己的妹妹。 或许拥有那笔赔偿款的宓妃并不需要他们的锦上添花,但作为哥哥的他们,很乐意把银钱花在她的身上,哪怕那些银钱会打水漂又如何。 而事实却是,外城正式运行后的第二个月,宓妃回报给他们的提成与分红就不只他们投资的银钱,也幸得宓妃早就留有心眼,不但在外城给自己的爹娘备下了一份产业,同时也会自己的三个哥哥都备下了一份产业。 当然,宓妃留给穆国公府的产业也不少,只除了三个舅舅跟舅母,给表哥表姐的她都备下了,就连最小的穆月珍都没有落下。 不出半年时间,被宓妃赠予了产业的亲人,一个个都赚鼓了腰包,让得内城的好多公子小姐们看红了眼。 哀叹:苍天不公,怎么就没给他们一个那么会赚钱的妹妹! “二哥之前去了哪里?” “观月楼。” “那娘有没有说点儿什么?”温老爹一个月只有一天沐休的时间,其余时间除非皇上有特别的旨意,否则风雨无阻都是要上早朝的。 宣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自登基之日起,只要不是病得下不了床都会上朝,从未有过罢朝的纪录,十多年来深受百姓爱戴,很得民心。 今个儿既没有下雨,又不是沐休的日子,这个时辰显然温老爹还在宫中没有回来,因此,温绍宇起床之后才会直奔宓妃的碧落阁。 没捸着宓妃的他,想着如果大哥温绍轩仍没有回府,他就去观月楼给温夫人请安,顺便问问温夫人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说了。” “哎呀,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娘都跟你说什么了,早知道我就直接去观月楼了,也不至于出门不利就扑空。” “昨晚爹娘还有大哥和妃儿在书房里商量分家之事。”说到这里,温绍云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大哥的院子安全是安全,但多个心眼总是好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不能做那个缺心眼的人。 “早分早好,我早就有那样的想法了,只是爹…哎,过去的事情也懒得再提了。”偌大的相府里,除了他爹是嫡出的之外,其余三个叔叔都是庶出,并且他们的母亲都还健在,儿女也都很多,从小各种矛盾就非常的尖锐,只是一直都没有暴露出来罢了。 男人还好说,平日里极少在府中,呆在后院的时间多半都在晚上,要闹也闹不出什么来,聪明的女人也不会当着男人的面闹来闹去,那样于她们的地位不利。 偏生后院的女人多啊,三个女人都要唱一台戏了,又更何况是那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各种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轮番上演,别提多热闹了。 温老爹跟温老娘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假如当年温老爹没有爱上温老娘,或许他就会跟其他的男人一样三妻四妾,把女人当衣服。 但是他爱上了温老娘,并且忠于温老娘,如若没有老夫人的那一场设计,他这一生都只会有温老娘一个女人,夫妻二人相守到白头。 意外发生过后,温老爹除了对温老娘有着满心的歉疚之外,还有深深的自责,对于另外那两个女人,真可谓就是恨不得提剑就给杀了。 若非当时有老夫人以死相逼,责骂温老爹不孝,没有良心,不负责任,更扬言那两个女人肚子里很可能有了他的孩子,呵斥他如何下得了手。现在的温老爹也不会多出那么两房姨娘来,要说也是那两个女人命不该绝,还真一次就中了。 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那两个女人的性命,也让得她们拥有了姨娘的身份,却是让得她们也守了十多年的空房,成了活寡妇,甚至即便借着老夫人也得不到温老爹的一个正眼。 正因为那两个姨娘和她们女儿的存zài,让得温绍宇兄弟三个打小就恨透了小妾,打定主意以后娶媳妇儿一定只娶一个,不兴纳妾什么的。 对于三个儿子在感情上的态度,温老爹跟温老娘是非常支持的,在他们看来后院只要有一个女人就够了,多了是非就多,闹腾就多,那些算计没得就落到了男人的身上,还不如一开始就挑个自己喜欢的,夫妻恩恩爱爱的生活,那不比什么都强。 在温绍宇看来,他爹这一房除了他的母亲,就还有两个姨娘,因着温夫人善良又大度,即便不喜欢那两个姨娘和庶女,却也从来不会在月例上亏待她们,该有她们的份额从来就不会少。 其他三房可就不一样了,每一房后院的女人都不少,平日里自己院里斗得厉害就不说了,很多时候手还喜欢往他们这边伸,时不时就要挑拨一下那两个姨娘,让她们到温夫人的跟前晃悠,刺激刺激他的母亲,他看着别提有多窝火了。 只是自小温老爹便教导他们,身为男子要少插手后宅之事,而温老娘因顾着老夫人的面子,时时处处忍让,他就是想动手也不妥当。 分家的想法,在温夫人跟宓妃遇刺那时候,就如同一棵种子埋在了温绍宇的心头,随着时间开始生根,发芽,再慢慢长大。 “爹又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人,心里也是早就盘算着分家之事了,为此提前两年就开始暗中部署了。”等把那三房分出去,再将相府里的所有奴仆都清新一次,看谁的手还能伸得那么长,将眼线安排到相府来。 “不愧是咱们的爹。” “我们都想分家,大哥比咱们更想,你还不知道其实咱们家妃儿更想的吧!” “妃儿有这想法不奇怪啊。” “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妃儿不能说话之后,就对其他三房的人避如蛇蝎,尤其是在她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之后,更是不屑搭理他们。自杀那次醒来,别说其他三房的人妃儿想赶走,要是可以就连老夫人她也想要赶走……” “哇,大哥你在谋杀啊!” 正当温绍宇说得起劲的时候,兄弟两人走到了紫竹林里,温绍轩穿着白色的练功袍正在练剑,那剑尖直指温绍云的咽喉。 “有事?”甩了一个飘逸的剑花,温绍轩收好剑,接过温清递到手边的棉帕擦了擦汗,气息明显还有些不稳。 “大哥昨晚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话题被打断,温绍宇也不打算再继续了。 老夫人要不是他爹的亲娘,不是他们的亲祖母,他们肯定早把她送走了。 当然,苦铁定是不会让她吃的,衣食住行都会安排得妥妥的,缺少的无非就是亲情与温暖罢了。 “按照爹的计划,至少还有两个月才能分家成功,但妃儿希望计划能提前。” “所以呢?”温绍云道。 “妃儿只说再给她几天时间安排安排,然后才能确切的回复爹,能否十天之内让那些人滚蛋。” “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妃儿什么都没有说吗?”温绍宇皱着好看的双眉,语气很是有些不满。 提着剑,温绍轩领着两个弟弟往竹林旁的花厅走,声似琉璃清润动听,“那丫头嘴巴紧着呢,又是个喜欢不打没把握之仗的,等她有了确切的消息,距离让那些人离开相府也就不远了。” “昨天妃儿回府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了,怎的老夫人又被妃儿给吓病了?”温绍云觉着,兴许宓妃跟老夫人命里还真就挺犯冲的,只要她们两人碰面或是对上,第一次昏倒,老二次吐血,第三次吓病,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 不过等那些个喜欢挑拨是非,喜欢谋划算计的人都走了,老夫人身边的眼睛跟手臂都没了,想来她也就安份了,至少动手之前她也该学会三思而后行,该明白谁才是她真正能依靠之人。 本来娘收回掌家大权之后,最先拔掉的就是老夫人的几个心腹,不然宓妃回府这几个月,日子可没法过得这么舒心。 “妃儿没有对她动手,是她自己甘愿被别人当枪使还拎不清的,受些教训也活该。”饶是温绍轩再好的脾气,也被老夫人那胡搅蛮缠的劲儿给吓怕了,别说敬着了,就是起码的尊重都不想给了。 真想不明白,老夫人那颗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前后的差距怎就那么大。 至于宓妃昨晚意外之下暴露出来的煞气,温绍轩并不想告sù两个弟弟,他知道宓妃心里有着一个秘密,但他不会逼着她说,只愿她想说的时候,再说给他们听便是。 无论如何,只要她是她,是他的妹妹便好。 “那咱们别提她了,反正有府医随时守着她,喝些补药养养就好。” “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温绍云和温绍宇同声应道,不说不知道,一提肚子还真饿了。 “有些事我要跟你们说说。” “那咱们兄弟边吃边聊。” “好。” 丫鬟负责将早膳摆上桌之后,非常懂规矩的退了下去,兄弟三个各自挑选了喜欢吃的早点,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随后的几天,宓妃一直都很忙,就连外城那些渔民搬新家她都没能抽出时间去现场看看,只得吩咐沧海盯着。 城北的跑马场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独独只差马了,陌殇这几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宓妃也拉不下脸去找他,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购买马匹的事情,她只能吩咐悔夜转转城里城外的几个马市,看看有无合心意的。 城南的膳楼已经装修完毕,宓妃看过之后非常满意,却并不着急着开张,安排了紫瑛过去盯着,顺便培养新招的那十个伙记。 而城西的倾城坊在改建的后期宓妃又有了新的想法,因此,她重新做出调整后,匠人师傅们还得重新再次来过,幸好改动的地方不算很多,不然宓妃只会更加的分身乏术。 碧落阁里近来独留丹珍冰彤等丫鬟坐阵,樱嬷嬷清嬷嬷以及紫瑛等四个丫鬟都被宓妃给派了出去,全都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从决定重用她们的那一天开始,宓妃就没有疑心过她们,也相信她们不是宣帝派在她身边的眼线,即便她们是眼线,宓妃也不惧。 任何背叛她的人,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夜幕降临,宓妃又是披着夜色回的相府,整个人便是靠着养气的丹药,气色看起来也极差。 身体上的疲惫远没有精神上的疲惫折磨人,直到此时此刻宓妃方才意识到,身边少了一个人整天朝着她叨叨是有多么的孤寂。 “小姐回来了。” “嗯。” “小姐,净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要先洗个澡吗?” “嗯。” “那我去给小姐准备衣服。” “嗯。” 看着冰彤跑走,丹珍道:“小姐,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随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就好。”宓妃其实并不想吃,但如果她不吃,丹珍这丫头肯定会直接告到她娘那里去。 为了不让温夫人担心她,多少宓妃都必须要吃一点,哪怕仅仅只为应付一下。 “小姐先去沐浴,等出来的时候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了。” “嗯。” 目送宓妃进了净房,丹珍清亮的双眸里溢满了担忧,她家小姐很不开心呢。 哼,别让她知道是谁惹了她家小姐不痛快,等她捸到了,看她不揍死那丫的。 只是妞儿,你确定敢揍某世子,而不是被某世子拍飞吗? “白晴白梅,咱们去厨房给小姐做吃的。” “好啊。” “可咱们做什么吃的呢,小姐这几日的胃口都好差的。”宓妃平时的胃口很好,平均一顿饭要吃两碗米饭外加一碗汤,近几天一碗饭都吃不完,连汤也只喝半碗,可见胃口是有多差了。 如果不是她们盯得紧,指不定小姐都不会喊饿,更不会主动要吃饭。 宓妃沐浴的时候不需要人伺候,为了以防万一,冰彤都会守在净房外面,以免被谁突然闯进去就不好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宓妃换了干净舒服的常服,运功烘干头发,取了一根发带将长及腰下的头发随意的绑了起来。 “冰彤,你去将云依叫来。”揉了揉眉心,宓妃迎着夜风朝着卧房走。 “是,小姐。” 得了指令,冰彤的眸光闪了闪,她险些都要以为她家小姐早就忘了有云依那么一号人物呢? 事实上,从宓妃将云依安排到碧落阁伺候,那个女人就被全天十二个时辰严密的监控了起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受碧落阁所有丫鬟婆子们的关注。 宓妃曾经说过,碧落阁是不用没用或蠢丫头的,想要留下的不但要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还得有一颗忠诚的心,绝对不能心生背叛之意,否则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宓妃同样也说过,监视一个人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让被监视的人察觉到自己是被人监视着的,因此,她们一定要演技高超。 故,甭管云依有多聪明,观察能力有多强,进到碧落阁伺候的她,除了悄悄买通了两个三等丫鬟之外,其余的眼线是一个都没捞着。 二等丫鬟和一等丫鬟,以她一个最低级粗使丫鬟的身份还接触不到。好歹云依也跟着宓妃进入相府几个月了,可在宓妃精密的安排之下,她能接触到的人根本就不多,能发挥到的作用也很少。 尤其是在这碧落阁里,宓妃的闺房与书房,是她绝对靠近不了的地方,而夜里她就更加不敢冒然行动了,谁让宓妃的武功高于她呢? 万一动起手来,云依很清楚,她不是宓妃的对手,被死也就算了,若失手被擒,那她岂不是要生不如死。 因此,各种状况频发的云依,很多该执行的任务都没有执行,上头的人已经非常的不耐烦,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宓妃刚喝完半碗汤,动作极快的冰彤就领着云依走了过来。 “奴婢给小姐请安。”宓妃受封郡主之后,并没有要求碧落阁里伺候的丫鬟们称她郡主,也只有樱嬷嬷六人很坚持的一定要尊称她为郡主。 想着她们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规矩什么的最为重要,宓妃也就没有强求,由着她们去了,反正左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起来吧。” “谢小姐。” “年前从琴郡回来过后本小姐就一直很忙,倒也没顾得上你,呆在府中可好,有无人欺负你。” “回小姐的话,没有。” “如果有的话你一定要对本小姐说实话,本小姐的丫鬟还容不得他人欺负。” “回小姐的话,真的没有人欺负奴婢。”云依将表情拿捏得很到位,演技不是一般的好,面含微笑的她,心里其实恨毒了宓妃。 刚进相府的时候,她就被宓妃丢给所谓的教养嬷嬷学习相府规矩,然后就被安排到专门负责洗衣服的地方一呆就是两个月,好不容易被领回宓妃身边吧,她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宓妃一面,就算她想要表xiàn也没有舞台不是。 有时候,云依都不禁要怀疑,宓妃这个女人是不是知道她的底细,她就是故意在玩她。 但转瞬一想又不可能,她行事那么小心谨慎,不可能会暴露的。 “这段日子本小姐很少在府中,听丹珍和冰彤两个丫鬟说,你的表xiàn很好,明个儿起你就提为二等丫鬟,跟在冰彤身边学学规矩吧。” 云依一听,猛然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怎么都不真实。 那什么,确定她没有听错吗? “云依你乐傻了啊,还不快谢谢小姐。” “哦,云依谢小姐提拔赏识之恩。” “起来吧,以后要好好做事。” “是,小姐。” “好了,本小姐也乏了,你且下去吧。” “是。” 确定云依走远后,宓妃对丹珍吩咐道:“明个儿暗中提醒院里的丫头们都机灵点儿。” “小姐放心。” 看着丹珍狡猾的笑容,宓妃抿唇道:“我去爹娘那里请个安,剩下的你们收拾吧!” “是,小姐。” 出了碧落阁,宓妃抄着近路朝观月楼走去,心里寻思着机会她已经送了出去,就看云依那女人会不会上当了。 爹爹今日肯定也去了温氏宗族,且听听试探的结果如何,反正那三房必须分出去,并且必须赶紧的搬出相府。 “世子妃。” “你们两个怎么会来这里?”闻声抬头,宓妃只见邋里邋遢的无悲无喜出现在她的面前,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就像好几天没合眼了一眼。 “世子妃,世子爷失踪了。”话一出口,无悲无喜就自责的低下了头,他们真想以死谢罪,但在那之前,必须先把世子爷给找回来才行。 “什么?” ------题外话------ ~(>___ 正文 【V119】惊!变不回的节奏 世子妃,世子爷失踪了…… 陌殇失踪了? 他怎么会失踪的? 什么时候失踪的,她怎么完全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宓妃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脑海里只是无限制循环着一个信息,陌殇他不见了。 “世子妃,您是不是跟世子爷吵架了,还是你们闹别扭了,又或是你们……”无悲急得不行,好几天没有合眼的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憋疯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世子爷出了什么事情,他即便就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不够格的啊。 话说出口之后,他又忍不住懊恼的猛拍自己巴掌,吵架跟闹别扭有区别吗?丫的,那话根本就是同一个意思好不,他至于问出那般愚蠢的问题吗? “世子妃,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一点儿世子爷的下落都没有。” “这次世子爷带到星殒城的猎云骑,除了十人留守梨花小筑之外,其余的也都派去寻找世子爷的下落了,可……” “世子妃,你是不是知道世子爷在哪里?”不怪无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欣喜,实是一直注视着宓妃的他,看到宓妃的眸光亮了一下。 那什么不是说恋人之间都有某种特殊感应的,呃,就是那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个,想必世子妃应该知道世子爷会去哪里的吧!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无视望向她一脸期待的无喜,宓妃的心也是沉沉的,她哪里知道陌殇会去哪里。 也怪她自己不该,明知那男人是醋了,就该哄一哄他的,而不是打定主意不惯着他那样的性子。 结果好了,人都给弄丢了。 最让宓妃担忧的是,自从她将生命法阵布在陌殇体内之后,他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打座,运用自身真气温养生命法阵,使之生命法阵与他的身体越来越贴近融合,一次又一次的强化,蜕变,一日都不能断。 要是陌殇自己躲起来的还好,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肯定不会拿自己赌气,但他若是发生意外,那后果…宓妃简直不敢去想。 一次次的接触下来,没有人比宓妃更清楚明白,陌殇有多么渴望一个正常健康的身体,他其实想要给她的更多,而他自己唯一的希望,大概只是能够多陪在她身边一些时日吧!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宓妃深切的体会到,原来不单女人吃醋了需要哄,男人要是醋了,更需要哄。 “四天前。”无悲无喜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宓妃怎么会这么问,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两人觉得宓妃的问话有些古怪,却又弄不清楚究竟古怪在哪里。 “为什么不早一点儿来找我?”宓妃揉着眉心,脸色黑沉如墨,足尖一点凌空飞上屋顶,夜色里身影急速朝着相府外奔去。 无悲无喜顶着宓妃的怒气,紧跟在宓妃身后飞出相府,道:“发现世子爷失踪之后,我…我们都急坏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找到世子爷,所以。所以真的没有想太多。” “虽然我们不知道世子妃跟世子爷之间究竟闹了什么别扭,不过属下可以指天发的誓,世子爷是真的非常喜欢世子妃的,在世子爷的心里世子妃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世子妃,在世子爷的眼里,世子妃比他的命都重要。” 继无悲的补充说明之后,一向话比较少的无喜也紧跟着说道:“回梨花小筑那天夜里,世子妃回房睡下后,世子爷站在窗外看了世子妃一整晚,直到天快亮吩咐我们替世子妃准备好早膳才离开。世子妃离开的时候,世子爷就站在世子妃的身后,其实当时只要世子妃回个头就能看到。傍晚的时候,世子爷站在门口等世子妃,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世子妃都…都没有回去。” 说到这里无喜的语气难免就有些压抑的愤怒,在他看来他家世子对宓妃那可真是宝贝得不得了,也宠得不得了,只差没有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宓妃做礼物了。 可是宓妃呢,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让陌殇压抑的难受着,隐忍着,作为属下的他,很难不对宓妃报有意见。 但那又如何,谁让宓妃是他家世子喜欢的女人,唯一喜欢的女人,他能做的就是对宓妃恭恭敬敬,以免惹世子烦心。 “他…”闻言,宓妃咬了咬嘴唇,只觉眉心更疼了几分。 那个男人呵,怎的总是让她这么心疼。 “无喜你闭嘴。”无悲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变了变脸色的宓妃,真怕这位主子甩手走人啊! 如果说能找到世子的话,世子爷最想见到的人,一定就是未来世子妃。 因此无论如何,无悲都不能让无喜把人给得罪了,虽然无喜说的话很对,他也有同感,但正所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这些旁观者,实在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 “我又没说错。”无喜恨恨的瞪了无悲一眼,心有不甘的嘀咕出声。 宓妃的耳力非常人可比,方圆百米以内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对于无喜的话跟无喜的态度,她竟无言以对。 原来在她以为陌殇不关心她,小心眼,斤斤计较的时候,陌殇一直在用他的行动告sù她,他在陪着她,他在宠着她啊! 为什么她就发现得那么迟呢? 撇了撇嘴,宓妃第一次觉得陌殇这种吃醋生气的法子,太不可爱了。 “这是我跟陌殇之间的事情,等找到他我会跟他好好的谈,别忘了你们的初衷是什么。” 清冷的嗓音如雷一般炸响在无悲无喜的耳边,让得两人的脸色霎时就变了,脑袋立马就拉耸了下来,齐声道:“对不起世子妃。” 以前他们喜欢称宓妃为未来世子妃,后来发现他们家世子爷听一次就皱一眉,于是他们就把‘未来’两个字给主动去掉了,然后每每他们那么称呼宓妃的时候,两人就会发现陌殇脸上的笑容,非常非常的明媚好看。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可是…” 抬手打断他们的话,宓妃拧了拧眉,道:“我离开梨花小筑已经七天了,你们四天前才发现他失踪,在那之前的三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又或是可曾有人擅闯过梨花小筑?” “没人擅闯梨花小筑,璃城也没有特别紧急的消息传来。” “咳咳,世子爷就是在别院门口等了世子妃一整晚之后,回到房间就吩咐谁也不要打扰他,他谁也不想见,也不许我们守在门口。” 宓妃:“…!?” 兜来转去,又回到她的身后,都是她害陌殇不见的? 某女人表示自己竟然无言以对,那什么谁叫陌殇是让她给刺激的? “整整三天时间,你们就不怕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憋死饿死。”别怪宓妃火大,她都想要爆粗口了好伐,陌殇那厮真是让她,让她…… 丫的,什么绝世温柔好男人了,分明就是个任性的臭小子。 咳咳,想她前世今生的年纪加起来,百分之百是陌殇都该喊娘的辈分。 “因为以前世子爷也有将自己关在房里,一两天的记录,所以……” 敢情这还是有前科的,宓妃抿着嘴,默了默。 “燕公子研制出了新药,本想给世子爷诊诊脉再让他服食新药的,结果刚刚推开房门,就被掌风给煽出去,还砸断了一棵梨树。” “我们就觉得世子爷还在气头上,也就再耐着性子打算多等上一天。”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之后,房间里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跟世子爷说话也没人理,燕公子就担心世子爷是不是发病了,于是我们就硬闯了。” “提心吊胆的走进房间里,我们这才发现,床上的锦被没有被动过,世子爷压根就没有睡过觉,软榻跟贵妃椅也非常的整洁,一丝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唯独世子爷不见了踪影。”无悲他们心里都明白,陌殇显然不是被谁掳走的,而是他自己离开的,否则他们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尤其梨花小筑是什么地方,那一个个阵法,一层层机关,岂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闯入的地方。 一连四天都没有世子爷的消息,他们要不着急才有鬼。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纵然是世子爷自己离开的,可他一个人要是遇到麻烦该怎么办? 就算陌殇武功好,但他的身体就如同一枚不动时的炸弹,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病。万一刚好是在跟敌人过招的时候病发,那岂非是要他的命? “陌殇我会负责把他找回来,你们将猎云骑都招回来,先好好的休息调整一下,替他处理好其他的事情,有关他失踪这件事情,切莫泄露出去,否则他的危险会暴增数倍。”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可算弄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陌殇会失踪,想必是他的第二人格,邪魅男出现了。 从陌殇告sù过她的那些话里推断,她的确是除他自己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他有人格分裂的人。 即便是无悲无喜这样贴身伺候保护他的人,竟然都不知邪魅男的存zài,可见陌殇在两个人格之间的转换,到底是多么的诡异了。 按照以往转换的时间长短来推测,邪魅男早该消失了,陌殇也该回来了才对,但陌殇没有回来,换言之现在的陌殇还是以邪魅男的人格存zài的。 该死的,整整四天有余将近五天时间了,邪魅男都没有变回陌殇来,这样的情况比起陌殇跟她说过的还要糟糕许多。 怎么办? 宓妃咬着红唇,她必须尽kuài找到邪魅男,并且还要确定邪魅男的记忆是否已经彻底褪去,还能否记得她是谁? “可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 无悲无喜张了张嘴,对上宓妃凌厉的眸子,冰冷的视线,感受着从她身体里传达出来不容拒绝,不容置喙的严厉,他们除了听从再也做不出别的。 有那么一刻,他们觉得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就仿佛是他们那无所不能的世子爷。 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可不就是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们世子爷的身边,大概这才是世子爷非她不可的原因。 强者与强者之间,或许为敌,一山不容二虎。 但强者与强者之间,或许就互相吸引,成为彼此最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当然,能够互相吸引的强者,前提必须是一男一女。如若不然,两个男人或是两个女人,见面就打架的几率会相当的高。 “连我都只能碰运气,你们就别想找到他了,而且动静闹得太大,于他万分不利。” “我们听从世子妃的吩咐。” “我先走了。” “是。” 脑海里迅速过滤了几个地方,宓妃最后打定主意去城北仙女湖看看。 那里是她跟邪魅男初次见面的地方,但愿他会出现在那里,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眼见宓妃犹如一颗流星般划过天际,无悲无喜这才发现,就算他们打算阳奉阴为,暗中跟着宓妃,那也跟不上好伐! 谁能告sù他们,世子妃的轻功怎么那么变态啊! “我们还是回去将猎云骑招回来吧。” “嗯。” 转眼又是两天,星殒城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尤其是璃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城中有大事,递了折子给皇上,意欲让陌殇赶紧回璃城。 陌殇原本早就该离开星殒城返回璃城的,但他偏偏遇上了宓妃,想走都舍不得走,行程是一拖再拖。 他去琴郡的时候,给宣帝的原话就是回璃城,然,在他到达琴郡之后却突然病发,长途跋涉不利于他的病情,因此他又回到了星殒城,并且一直在别院养病。 这是陌殇留在星殒城明面上的理由,他真实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多陪陪宓妃而已。这一点,陌殇隐藏得很好,至少在宓妃及笄礼到来之前,在他未曾向她提亲之前,他会为她的名誉而谨守着这一点不让任何人知道。 养在别院的陌殇一直都不出门,纵然朝中不少的人都想拉拢于他,但无一不是回回都吃闭门羹,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想上门自讨没趣了。 毕竟,就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的楚宣王世子,又岂是他们这些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更何况,就连人家楚宣王世子嫡亲的表哥寒王的面子他都不给,太子,明王,武王以及他们这些想要巴结他的人,又算个毛线。 在这两天里,宓妃没有回相府,她几乎就要将整座星殒城都翻了一个遍,结果都没有找到陌殇的影子,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可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心里就会浮现出一个声音,告sù她陌殇就在她的身边,只要再试试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而且,她隐隐感觉到,陌殇有危险。 无悲无喜的出现,打断了宓妃去观月楼跟温老爹商量的计划,不得以的情况下,宓妃只能找到剑舞和红袖,让她们将她收集到的那些东西都交到温老爹的手里,而且让她们转述了她的计划给温老爹听,看看温老爹会有什么反应。 随后,他们可以商量着再修改计划,总之目的就是让相府得以清静,让那三房的人尽早滚蛋。 温老爹是早就有分家这个想法的,为此他早年就做了很多的准备,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让得提出那样的要求。 并且他手中握有的资料证据非常的不充足,如若没有大的事件或是意外发生,根本不足以拿捏整个温氏宗族,让那些老家伙答应他将其他三房分出去,然而看过宓妃给他的东西之后,温老爹对于提前分家之事,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妃儿这两日在忙什么,怎的都不见个人影?”对于自己女儿身边伺候的人,温老爹一个个的都记得很清楚。 除了丹珍跟冰彤以外,剑舞和红袖就是最早跟在宓妃身边的人了,两人又是出自药王谷的,温老爹对她们的信任更多。 毕竟这俩丫头都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比起他暗中替宓妃培养的那几个女暗卫都要高强很多,因此,温老爹对剑舞和红袖的态度很是不错。 “小姐没有透露太多给我们知道,只说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要弄清楚,先让我们把这些东西交到相爷手里,顺便将小姐的打算都说一遍。”剑舞平日里话本来就少,红袖性子活泼一些,这些话也就都由她开口说了。 其实她们两个都瞧出来了,小姐不但前几日心情不好,最近两天心情更是极其的不好,如果不是记挂着府中之事,又担心没有她的消息,相府会闹翻天,指不定小姐不会主动联系她们。 都说女人的心事只有女人才明白,剑舞红袖同为女人,倒是多少察觉到了宓妃的异样。 她们家小姐估计是恋爱了,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变得那么奇怪的。而那个让小姐牵肠挂肚的男人,两人细细琢磨一番,目标落在了楚宣王世子陌殇的身上。 要不怎么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一大作弊的利器呢? 虽然宓妃对她和陌殇之间的事情,除了她的三个哥哥知情以外,其他就谁也没告sù,但只要跟她真心相处过的人还是多少能瞧出一点来,没得到证实之前,心里也不过全都是猜测。 可一想到楚宣王世子让得她们家小姐那么伤心难过,着急上火的,剑舞和红袖就把陌殇给记恨上了,寻思着什么时候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甭管那男人手中权势有多大,哼,敢让她们家小姐不痛快,她们也绝对不会让他痛快的。 “妃儿还有没有说其他的事情。” “回相爷的话,没有了。” “那妃儿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分家是大事,他们嫡系一脉的所有人都不能缺席,温老爹在捉磨哪一天合适。 “小姐说顶多明天她就会回来了。” “既然这样本相心中也有数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碧落阁的事情宓妃从没想过瞒着自己的爹娘,因此,但凡碧落阁里的事情,温老爹和温老娘只要想知道都可以,丫鬟婆子都会说实话。 当然,这个说实话也是有技巧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碧落阁里的丫鬟已经分得很清楚,并且从来都不会说错话。 那并非是宓妃要隐瞒什么,只是秉持报喜不报忧这一条底线罢了。身为女儿的宓妃,好的事情,高兴的事情,她当然愿意说给父母听,但若是不好的事情,她又怎会让下人传到父母的耳中,惹得他们跟着一起担心烦忧。 “请相爷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小姐的。” “有你们在妃儿身边,本相很放心。” “如果相爷有什么要转达给小姐的,我们可以传话。” “妃儿明个儿不是要回来,那计划也不急于一时,且让妃儿安心办旁的事情。” “是。” “去吧。” “是。” 也幸得温相是宓妃的亲爹,又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不然以剑舞和红袖的脾性,即便是看在宓妃的份上也断然不会对温老爹如此的恭敬。 聪明如温老爹,这一点他又如何瞧不出来,可也正因为如此,温老爹才更放心让她们贴身保护宓妃的安全。 虽说甭管是看起来还是论实力,宓妃的武功都要甩剑舞红袖几条街,但有帮手总比没帮手好不是。 “管家。” “相爷有何吩咐?” “去把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叫到本相的书房。” “是,相爷。” 管家应声离去,温老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又赶紧起身往书房外走,他得把温夫人也叫过来,一家人好好合计合计。 相府虽有账房,但大头捏在温夫人的手里,府中各种账目都要经她的手,分家不是小事,该分给其他三房的产业除了经他的手还要经温夫人的手,有她在场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尽早把那些要分出去的产业勾画出来,以省得那三房为产业之事而拖拖拉拉不愿离开相府,故,先下手为强才是王道。 温老爹可不想临到头了,还要为那三个野心勃勃的兄弟收拾烂摊子。 安排好那些之后,温老爹还得再去一次宗族,而这一次去可不是试探他们的态度,而是要他们做出决定了。 这个家,非为不可。 “陌殇,你个臭男人,混蛋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真是气死我了。”三月末的仙女湖风景如画,往来游湖的年轻男女非常的多。 其中有不少是在桃花节上看对了眼的男女,为了进一步增进感情而相约游湖的。 这是宓妃第二次到仙女湖来寻人,两天前她来过,甚至呆在陌殇曾经躺过的那棵树上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但都没有等到他。 绕着仙女湖走了一圈,宓妃揉了揉眉心,抿着唇施展轻功再次离开。 这般热闹的地方,依着邪魅男的性子,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漫无目的穿梭在山林间,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狩猎场的边界,远远的宓妃就看到了那边开得血红血红的饮血花,那一日的记忆涌来,就仿佛还在昨日。 好几次她都打算到狩猎场来采饮血花的,可一次又一次的都被耽搁了,没曾想到了这样的季节,这一片饮血花竟然都还没有凋谢。 “你是谁?” “这位姑娘,此地乃是皇家狩猎场,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去的,你赶快走吧!” 经过那一次血染狩猎场事件之后,星殒城里那些贵族子弟都不爱来这里赛马了,让得负责看守这里的士兵们都轻松了许多,但也无聊了许多。 不过就算日子再怎么了无趣味,他们也不盼着那群贵族子弟带乐子来了,实在是发生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都吓怕了。 虽然当时宓妃没有让他们也用一半的鲜血去浇灌饮血花,但他们却是扎扎实实的挨了五十军棍啊,伤筋动骨整整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在那之后,每每看到狩猎场边上那一片血红色的饮血花,他们就控zhì不住的夜里做噩梦,脑海里全是宓妃如何将明欣郡主的表哥给分尸掉的画面,简直就是挥之不去。 越是想要忘jì,就越是难以忘jì,那段记忆太血腥,也太令人恐惧。 “我是温宓妃。”宓妃没有张嘴说话,而是抬起手比划手语。 “你…你是相府五小姐。”星殒城里不会说话的小姐,唯有相府五小姐一人。 “嗯。”宓妃点了点头。 “我等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金安万福。” 刷―― 看守狩猎场的士兵齐齐跪倒在宓妃的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宣帝册封宓妃为安平和乐郡主的圣旨可是昭告了天下的,此地虽说隔得有些远,但他们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起来吧。”宓妃比了个向上抬的手势,非常的简单,足够让这些士兵看懂。 “谢安平和乐郡主。” “本郡主来此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看看那片饮血花,你们忙自己的便是,不用在意本郡主。”这里无人懂得手语,宓妃就拔了一个士兵的佩刀,在地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然后,她就不在理会这些士兵,自顾自的朝着饮血花走去。 每走一步,就有种距离陌殇近了一步的感觉,让得她好看的眉头微微拧了拧。 “温宓妃啊温宓妃,你这是念他如魔了吗?”自嘲似的低语一句,宓妃边走边摇了摇头。 “头儿,那姑娘真是安平和乐郡主吗?” 被称为头儿的士兵一巴掌拍在说话小兵的头上,粗声粗气的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哑巴有安平和乐郡主那么大的胆子。” 温宓妃是谁啊,谁敢顶着她的名字出来闹事,不想活了不成。 “头儿说得对,那位姑奶奶,咱们还是小心伺候着妥当。” “伺候个毛线,没听人郡主都说了么,郡主是来看饮血花的,咱们要是识趣,躲得越远越好,不然……” “好了,小五说得对,将兄弟们都叫过来,咱们到饮血花的对面呆着去,别坏了郡主的好事。” “得令,咱们都听头儿的。” 听着身后的动静,宓妃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是没兴趣跟那些当兵的计较,但他们识趣的话,她会更高兴。 凝神静气,放开自己的五感去感受周围方圆五百米内的,那让她熟悉的气息,宓妃希望自己能找到陌殇,看到陌殇。 今个儿再找不到他,她就必须回相府了,否则温老爹不出面,三个哥哥也会找去梨花小筑的,届时,恐怕陌殇失踪的消息就瞒不了了。 因着璃城递到皇上手中折子的原因,皇上已经两次传了陌殇进宫,结果都无疾而终了,朝中那几派已经有人在弹劾陌殇,留给宓妃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走进颜色艳丽血红的饮血花,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气,却是扑面而来一股醉人的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疲惫骤然减轻了几分。 “熙然。”待宓妃闭上双眼深深有吸足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再次睁开双眼,她竟然在…竟然在饮血花丛中看到了一身赤红锦袍,邪魅狷狂,如仙似魔的陌殇。 妖孽般的陌殇斜躺在花丛中,美得极不真实,仿如魅惑世间的妖神降世。 只一眼,宓妃的眼中便只剩下他的身影,那么的令她倍感惊艳。 “熙然。”好怕是自己太想见到陌殇而产生了幻觉,宓妃一遍一遍的叫着,甚至是忘乎所以的扑向了他。 “你是谁?” 嘎―― 你是谁? 她是谁? 宓妃呆了呆,怔了怔,眼里有着不可置住,她想尖叫有没有? 果然就像陌殇之前跟她说的一样,邪魅男的记忆在消失,因此,陌殇很惧怕自己再分裂出这个人格,他担心再次见面会伤到宓妃。 天知道要他忘jì宓妃,那无益于是在剜他心头之肉。 “你。熙然真的不记我是谁了吗?”宓妃告sù自己要冷静,不能着急,更加不能激怒此刻的陌殇。 他现在不记得她是谁,对她就不可能会手下留情,他的武功高过宓妃太多,万一他被激怒,宓妃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陌殇变身成为邪魅男已经好几天,宓妃有些怀疑在这几天里,邪魅男的脑海里是不是一直都是空白的,所以他才变不回陌殇去? “熙然是谁?” “熙然就是你啊。” 邪魅男睁着狭长妖魅的凤眸紧盯着宓妃,身上的气息森冷无比,像只时刻准备着要猎杀的豹子,凶猛异常。 “那你又是谁?”若非觉得熙然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邪魅男在宓妃出现那一刹那,他就会将宓妃给扔出去。 “我是宓妃,你都叫我阿宓的。” “宓妃?” “对,我是你的阿宓,你…熙然仔细想想,一定会想起来的。” 邪魅男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屈了屈,脑海里一片空白的他非党暴躁,他有些不能控zhì自己,很想杀人,杀人…… “你不是阿宓。” “呃…”宓妃嘴角一抽,她是谁她很清楚的好不,不清楚的是她眼前这厮。 丫的,不带这么玩的。 陌殇这是要变不回来的节奏,宓妃那个欲哭无泪啊! “丫头。”垂了垂眸,邪魅男突然低喃出声,然后他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丫头,她是他的,是他的…… ------题外话------ 么么,明天恢fù万更,荨的身体也恢fù得差不多了。 正文 【V120】和好如初再生事端 “熙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是是头疼吗?” 看着猛拍自己头的陌殇,宓妃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拉住他的手颤抖得不行。 是了,即便她告sù过邪魅男,她叫温宓妃,但邪魅男从来都是喊她丫头,小丫头的,从来不会喊她阿宓。 只有陌殇,只有陌殇才会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朵轻柔缠绵的唤她,阿宓阿宓…… “我我…”看着紧覆在他双手上的柔软的素白小手,掌心微暖的热度一点一点传至他的心头,竟然奇妙的让他安静了下来。 邪魅男的眉头皱得很紧,眉间似是堆起一座小山般,让得他的身上多了一股难言的邪魅之气以外,面部表情更是严sù异常。 倘若此刻有人看到他,定会吓得失声尖叫的吧! 无论是他强大的气场,抑或是他如妖似魔,神鬼莫测的俊美容颜,都对人有着莫大的,致命的吸引力,无法逃避,无法抗拒。 “熙然,熙然,你是我的熙然。”此刻,宓妃并不想去触碰邪魅男的记忆,她的直觉告sù她,现在的陌殇非常的危险,她一定不能强迫他去思考她是谁,他又是谁。 她只要告sù他是谁就好,至于记不记得起来,那都不重要。 “我是你的熙然。” “对,你是我的熙然。” 轻柔甜糯的嗓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魔力,有些焦躁的邪魅男起伏的情xù渐渐平和下来,黝黑深邃的眸光定定的望着宓妃,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仿佛在确定她是不是在对他撒谎,又是不是在欺骗他。 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但邪魅男并不排斥宓妃的亲近,反而非常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甚至他自己也莫名的想要亲近宓妃。 他想,自己或许大概是真的认识她的吧! 你是我的熙然…… 简短的六个字,仿佛是邪魅男听过世间最美的语言,那么的令他心动。 “你不是阿宓,你是丫头。” “对,我是你的丫头。”宓妃抽着嘴角,非常肯定的告sù邪魅男,她是他的丫头。 内心读白却是这样的:丫的,陌殇你这混蛋吃醋能吃得靠谱一点儿吗? 靠,明明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好伐,怎的搞得她好像脚踩两条船似的,她很无辜的好不? 陌殇那货吃邪魅男的醋,宓妃表示尚且还能理解,毕竟那货是拥有邪魅男记忆的。 可是谁来告sù她,为毛不知道陌殇此人存zài的邪魅男,竟然也这么较真,吃起飞醋来也是一点不含糊的。 “丫头是我的。”邪魅男瞅着宓妃,语气特别的认真,表情也特别的严sù。 他的情xù并不稳dìng,看似平和没有攻击性,却随时都有可能对靠近他的人发起攻击。 那双魅惑人心的凤眸微微眯起时,既令人沉迷其中,又不禁令人心惊胆战。 “对,丫头是你的。” 宓妃毫不怀疑她若摇头的话,邪魅男会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要掉她的小命。 “丫头没骗我?” “当然没有了,丫头就是骗天下人也不会骗熙然的。” “真的?” “我保证比珍珠还真。” “呵呵…”邪魅男笑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暗磁的嗓音沉低悦耳,仿如大提琴音拂动人的心弦,“我相信丫头。” 欲哭无泪的宓妃好恨好恨,早知有今日的话,她宁可惯着陌殇那动不动就吃飞醋的性子,也甘愿耐着性子哄他。 甭管陌殇那货性子有多黑,但他绝对舍不得这么玩她,呜…她能后悔吗? 跟不定时炸弹一样难搞的邪魅男比起来,傻子也知道陌殇要好哄很多好不,快还她陌殇,呜…那样的对话再来几次,宓妃很难保证自己不抓狂,不发疯,不暴走…… 呜…这男人,果然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当初在陌殇向她坦白一qiē之后,宓妃还自信满满的说,等陌殇再分裂出邪魅男这个人格时,她铁定要揍他,揍他,狠狠的揍他。 可摆在她面前的现实却是,她不敢揍好不? 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是谁揍谁呢? 没有记忆的邪魅男很恐怖的好不,虽然宓妃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邪魅男,但她也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她压根就不是邪魅男的对手。 前两次邪魅男对她没有恶意,即便两人大打出手,她招招狠辣,招招致命,他都只防不攻,处处都让着她,没舍得伤她一根头发。 而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于前两次,邪魅男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宓妃的存zài,对于全然陌生的人,又怎能奢望他对她手下留情。 所以…所以惹怒邪魅男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宓妃弱弱的表示她不敢想象,呜…这简直太憋屈了有没有。 她把陌殇揍成了熊猫,真心不想自己也变熊猫的,顶着乌青的眼圈,还要不要她活了。 “丫头是专门来找我的?” “我都找你两天两夜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你,我就要……” “丫头就要怎么办?” “你说呢?”险些脱口而出的她就不找了这话,宓妃惊险的咽回了肚子里,丫的,她只差一点点就掉进他挖的坑了。 好阴险,真是太阴险了。 “如果找不到,丫头是不是就不要我了。”邪魅男先是定定的望着宓妃好半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幽光,而且扭头移开了视线,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落寂。 他不知道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这几天他就在星殒城外流浪着,累了就飞身到树上躺着,有时候一呆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看着天黑了,又亮,然后又黑,如此周而复始。 全然空白的记忆让得他仿佛是个被世间所有人抛弃掉的孩子,迷茫,孤单,无助…… 也诚如宓妃所猜测的那样,邪魅男去过仙女湖,并且在那里呆过很长时间,但那样人多又热闹的地方,邪魅男却并不习惯。 从他离开至今,至少有整整三个晚上宿在仙女湖边上那棵大树上,待天亮了游人多了,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倘若有一人看到过他的容貌,想必星殒城内外,早就传遍了,毕竟,邪魅男比起楚宣王世子真的不差,就连宓妃的男装扮相无情公子,论其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魅之气,也要退让三分的。 “谁说我不要你了,我就是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熙然的。”想也没想,宓妃扑上前就给了邪魅男一个熊抱,结果力气使大了,咳咳,邪魅男错愕的瞪大双眼,呃,被她直接给扑到了地上。 女上男下,很标准的样子。 冲动是魔鬼,她这是撞了鬼的节奏么? “你扑我。” “我没有。”宓妃眨眨眼,浓密的眼睫小扇子似的一颤一颤,表情非常的无辜。 邪魅男抽搐着嘴角,瞪着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沉声道:“我有证据。” “啥?” “丫头。” “嗯。”某女脑子暂时当机,很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吧,两只手又被他给压在身后,如果强行起来的话,她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亲到他的嘴。 那什么怎么都有点儿她要占他便宜的感觉,宓妃默了默,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怎么说,男人都是她家的,压一压也不关事的,只要不是被她以外的女人压就成。 “这个姿势我不喜欢。” 姿势? 宓妃抬了抬眉,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吗? “丫头,爷有没有说比较喜欢这样的姿势。”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宓妃做出反应,邪魅男反抱着宓妃起身,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叫一个漂亮。 男上女下…… “小丫头,喜欢爷这么抱着你么?”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三分挑逗,七分认真。 “熙…熙然。”要说宓妃不是第一次被邪魅男抱进怀里,但她保证这一次绝对是最煽情的,被他半抱在怀里,幽深的双眸又定定的望进她的眼里,让她。让她很不争气的红了脸。 尼玛,很羞人好不? “回答我。”邪魅男很坚持,很霸道的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窘迫得不行的宓妃突然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在里面,如果是陌殇这样抱着她,她一定不会觉得尴尬别扭的。 至于邪魅男,即便他是陌殇分裂出来的人格,抱着她的也的确就是陌殇没错,但宓妃还是有种背着自家男人偷腥的错觉啊! 呸呸呸,偷什么腥,有她这么形容自己的么? “熙然,我腰疼。”僵着小脸,宓妃的声音更软糯了几分,闻者莫不心生怜惜。 “爷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可是…” “说,你是不是在骗爷,嗯。”最后一个字,邪魅男刻意放缓了语速,尾音拖得很长,他的黑眸里似乎极快的掠过一抹幽紫的暗光。 “没有没有,我没有骗熙然,熙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爷是丫头最重要的人。” “对,熙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丫头喜欢爷吗?” “呃,喜欢。”宓妃欲哭无泪,内心里在咆哮怒吼,丫的,她错了,嗷—— “那丫头喜欢爷这么抱着你么?”邪气的笑容在唇角绽放开来,灿若烟花一般。 宓妃瞪着眼,暗骂:丫的,陌殇你这混蛋,怎的转来转去又问回来了。 难道真要说她喜欢被他这样反扑么? “说,你的心里藏着谁,那个男人是谁?”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邪魅男的手就掐上了宓妃的脖子,整个人也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瞳孔里墨色与紫色交替出现,妖邪之气扑面而来,仿佛妖神即将降世,风云皆为之一变。 骗子,不是说他是她的么? 不是说她也是他的么? 他是她的熙然,她是他的熙然,为什么喜欢他却要迟疑? 透过她清澈的双眼,邪魅男仿佛看到另外一个瑰姿艳逸的身影,那让得他的情xù彻底失控。 “是你,就是你,我的心里只有熙然。”感受到邪魅男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在渐渐加大力度,宓妃面色平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能让邪魅男伤到她,否则等到陌殇掌控了身体的主控权,看到她脖子上的伤,铁定会发疯的。 那个男人对她本就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他会受不了的。 而陌殇受不了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从此都远离她,尤其是在这次长时间变成邪魅男回不去的前提之下,他即便不忍不舍,也会选择放开她的。 无论结果如何,宓妃不敢赌,她更怕自己赌不起,经过这一次的矛盾,她发现只要陌殇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别说让她哄他,就是让她立马答应他的提亲,她也应。 “熙然,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熙然,你不记得我,我好难过。” “熙然,伤了我你会后悔的。” “熙然……” 一句一句甜糯绵软的轻语,总算是让邪魅男渐渐放松下来,但宓妃仍是躺在地上,没有丝毫要挣扎反抗的意思。 他看着她,用另外一只手轻描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她碰坏了似的。 随着微暖指尖一点一点的移动,邪魅男的脑海里开始渐渐浮现出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记忆似是在回笼。 他缓缓闭上双眼,手指依旧温柔的描绘宓妃的眉眼,另一边却在努力的捕捉脑海里那些零星的画面,湖泊,山林,倩影…一点一点越发的清晰。 “熙然。”宓妃轻唤了一声,见他好像在想什么,于是乖巧的没再出声。 脖子上的手仍在,可他却没有用劲,就好像只是将手随意的放在她的脖子上,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然而,对于那只一直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宓妃表示很难忽视,每每碰到她嘴唇的时候,她都特么的好想咬一口解气。 “丫头。”黑亮的双眸斗然睁开,邪魅男万分欣喜的将宓妃搂进怀里,整个人身上都冒起无数个兴奋的泡泡。 “你…你你想起来了。”丫的,说话结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丫头,你是专程来找爷的。” “快说,你是不是记起我是谁了。” 邪魅男轻扯唇角,魅惑众生的笑着点头,道:“记得你是谁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混蛋,我咬死你。”得了肯定的答案,宓妃也不怕邪魅男揍她了,恶狠狠的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嚷嚷道:“你这个混蛋,我我…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咳咳咳…”动了真格的宓妃,那双小手掐在邪魅男的脖子上是真用了劲的,给某邪男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记得我,看招,我掐我掐我掐掐掐。” 动作配上声音,那画面不要太美好,宓妃也忘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了,完全就是凭借本能朝着邪魅男身上扑腾。 “咳咳,丫头…你你这是谋杀亲夫啊!”邪魅男扯着嗓子喊了声,觉得眼前张牙舞爪的小丫头特别的可爱,让他也不由得玩心大起。 “杀的就是你。” “小丫头,寡妇不是那么好当的。” “闭嘴。”她命那么好,才不会当寡妇了,乌鸦嘴的邪魅男就是欠收拾。 “人长一张嘴,可不就是用来说话的,我就是要说,小丫头你喜欢爷对不对?” 怒瞪着某邪男得意洋洋的俊脸,宓妃只觉眼疼得厉害,就连牙也很疼。 是以,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当机那一两秒间,她魔怔似的叫道:“谁喜欢你了,我咬死你。” 然后,她真的就扑过去咬了。 再然后,宓妃捂着嘴,红了眼眶,心里下的全是宽面条,她那个泪流满面啊! 呜…她的牙,呜…好疼! 嘶—— 邪魅男倒在饮血花丛中,同样是以手捂嘴,邪魅逼人,人神共愤的俊脸扭曲得倒吸一口凉气,呼!他的牙是被撞掉了么? 太特么疼了…… 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松开捂嘴的手,只见嘴角还淌着血,手心里也全是殷红的血渍,呃,他的嘴角居然真的被咬破了。 “呵呵,活该,看你还乱说话不,就咬你,咬死你。” “小丫头,你真狠。”邪魅男擦了擦嘴角的血,干脆身子又往后一倒,却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后就没有了意识。 闻言,宓妃只是冷哼一声,一只小手摸脖子,看看有没有受伤,另一只小手则是揉着嘴巴,牙齿跟牙齿果然不能撞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疼。 猛然撞在一起的那一瞬,宓妃真怕自己的牙会被崩掉的说。 扫过躺在花丛中闭目养神的邪魅男,宓妃撇了撇嘴,幽幽叹了口气,怪只怪这都是她自己给作的,苦果还得自己受着。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累得很,想了想就放松身子躺下,准备休息休息,缓一缓神,顺便琢磨一下怎么把陌殇给弄回来了。 可闭上眼没一会儿,宓妃就睡着了。差不多两天两晚没合眼,她就是铁定的身体也受不住,找到陌殇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疲惫的身体也就对她发出抗议了。 反倒是被宓妃当成闭目养神,实则失去了意识的陌殇,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惊醒了过来。 猛然起身睁开双眼后,陌殇使劲的甩了甩眩晕的头,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只觉整个人异常的疲惫,有点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渐渐的,记忆开始回笼,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小心眼,干什么要赌气,明明就思她念她快要入魔成狂,偏生他就是强忍着自己生闷气都不愿主动去找她。 “陌殇啊陌殇,你说你这是闹的哪一出,也真是够了。”忍不住在心里吐糟完自己,陌殇开始努力回想邪魅男的记忆。 丫头,阿宓……。 “该死的。”火大的低咒一声,陌殇‘刷’的一下从饮血花丛中站起来,这才看到宓妃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阿宓,阿宓。”接连叫了两声,宓妃都没有反应,陌殇心跳如雷,生怕她有个好歹。 “难道睡着了?”指尖搭在她的脉上,确定宓妃是真的睡着之后,陌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哭笑不得。 可看到宓妃眼下的青影,他又心疼得不行,估计是为了找他都累坏了。 “宝贝儿,对不起。”话落,陌殇低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个浅吻,无比满足的笑了。 轻手轻脚的将宓妃搂抱进怀里,让她靠着他睡,搬动间他这才发现宓妃脖子上似乎有着浅浅的掐痕,陌殇双眉紧蹙,脑海里有画面掠过,快到他只能捕捉一些影子。 他的第二人格每次出现不会超过六个时辰,这一次却整整出现了五天有余差点儿六天时间,这个数jù想不引起陌殇的重视都难。 以往他记起邪魅男的记忆,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但这一次好像从他睁开双眼开始,脑海里就有模糊的画面在闪掠,只要他再耐心一点,就能将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串连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格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么?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陌殇就不得不提前离开了,否则一旦他在两个人格之间转换不过来,宓妃就危险了,而他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 好比这一次,若非是宓妃知道实情,顺着他的性子,否则难保她不会真的被他给掐死。 这样的认知顿时惊出陌殇一身的冷汗,不,不可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以他目前的状况都绝对不能再留在宓妃的身边。 “阿宓,原谅我。”手指轻抚着她细滑的脸蛋儿,陌殇轻语道。 以后他如果再醋了,想要她哄的时候,他一定不要再顾忌面子不肯对她直白的说,他会告sù她,他要求哄,求抱,求安慰。 那样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误会了。 其实陌殇也并非是在那件事情上跟宓妃较真儿,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只是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再回来时她的身边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他想留下,却又不得不离开。 如果不离开,他又如何能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回到她的身边陪她到白头。 或许他是自私的,就连对她坦白的勇气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要求宓妃等他,三个月,半年,又或是一年两年。 而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即便有宓妃为他布在体内的生命法阵,顶多也只能打破那个活不过二十二的预言吧! 为了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要活着回来,哪怕…… “嘤…”一声轻咛,宓妃悠悠转醒,莫名感觉到自己的颊边有湿意,好看的双眉皱了皱,微仰着头抬眸看向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的陌殇。 几乎是下意识的,宓妃就用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咸的? “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吃自己的手指头。”陌殇拉过宓妃的手,在袖口里掏了掏也没掏出手帕之后,直接扯过自己的袍子,一下一下轻柔的将她的手指擦拭干净。 清澈水润的眸子望进陌殇如墨一般深邃的瞳孔中,心里泛起丝丝涟漪,宓妃含笑抿唇道:“熙然,你哭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哭。”陌殇笑得温柔,屈起手指轻轻刮过宓妃秀挺的瑶鼻,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他只怕自己给她的不够多,还没能倾尽全力的宠她一世。 “少狡辩,你就是哭了。” “我没有。”伸出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陌殇深吸一口气,柔声道:“对不起我的宝贝儿,以后就算我醋了,气了,也都再不会像几天前那样跟你生闷气了。” 没等宓妃开口,陌殇接着又道:“你都不知道,忍着不见你有多痛苦,有多难熬,都快要将我给逼疯了。” 柔柔的语气,满满的都是抱怨,但更多的却是他在向她撒娇。 “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安静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宓妃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与踏实。 她曾经看到过一段话,简单的说就是,如果一个男人会不顾时间地点场合的在你的面前撒娇卖萌,那么你一定不要怀疑,这个男人肯定非常的爱你。 “明明知道你是吃醋了,需要我哄的,结果我却……”不得不承认,当陌殇在药楼外将她带走,直到回到梨花小筑,她其实有很多机会跟他好好交流一下的。 但她却任性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乖乖的顺从他的安排,然后就是指责他的不对,觉得他不尊重她。 其实陌殇所在的,无非只是在逼着她开口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 而她,却是选择了忽略他的想法。 “疼吗?”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红了。” “真的不疼,你又没有真的用劲儿。”宓妃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反手环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心口,软声道:“熙然,你原谅我吧,以后我都不跟你闹脾气了。” “阿宓,我从不曾生过你的气。”要气,也只是气他自己而已。 “你都不知道,为了不留时间去想你念你,我就拼命的给自己找事情做,那样我就不怕自己会冲到梨花小筑去找你了。还有,我虽然嘴上说着一定不先向你低头,一定不先去找你,但我心里却盼着你来找我,那样我就什么也不计较了,而且我还会主动承认错误的。” 宓妃的确不懂爱,但她有很努力的学着去爱,她清楚的知道,所谓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他们相爱之前,是完全陌生的独立的,各自有着各自的脾性,原本就存zài着冲突。 相爱之后,两个人都会因为珍惜这段感情而各自退让一些,迁就一些,但其实这是治标不准本的。两个相爱的人,只有在相爱的过程中,不断的磨合再磨合,各个方面才会融合得更好,如此才能牵手下去,幸福的走完一生。 不管是陌殇也好,宓妃也罢,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有着极其强烈的领地意识,同为强者的他们,会很排斥外人闯进他们的领地。 这里所说的外人,既是指男的,也是指女的,这些人一旦闯入他们的领地范围之内,就会受到强烈的攻击。 陌殇与宓妃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磨合期是不可避免的,只有经历过,各自都反省过,他们之间的默契才会越来越契合。 陌殇与宓妃倘若没有走在一起,那他们必定是各占一方,称王称霸的当世之强,他们或许会成为生死至交,又或许会成为生死宿敌。 最好的结局,当然就是像他们现在这样,不是宿敌,也不是至交,更没有各占一方,而是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熙然也别想瞒着我了,在琴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怪怪的,老实告sù我,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儿,你又在害怕担心什么?” 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宓妃睁大双眸望着他,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陌殇轻叹一口气,只是不得不承认,他家小女人真的很聪慧敏锐,她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隐隐察觉到他的情xù了。 “把你瞒着我的都告sù我,否则我就……” “咬死我么?”说这话时陌殇的眸光特别的亮,直瞧得宓妃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糗死了,真是的。 她可没忘之前大言不惭要咬死邪魅男,结果咬是咬了,但也差不点儿就把自己的牙给崩了啊! “滚,谁要咬你了。” “但我想咬阿宓。” “谁…谁谁要你咬咬了。”红着脸吼完,对上他炙热深情的双眸,宓妃火烧屁股似的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然,陌殇又怎么可能给她机会,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禁锢着她,俯身缠绵的吻便落在她的眼睛上,鼻梁上,最后才落到她水润的双唇上,辗转流连不去。 他的吻,轻若浮云,柔若清泉。 “阿宓。” “嗯。” 半晌,陌殇离开她的唇瓣,手指却忍不住轻抚着,眼里散漫着化不去的柔情与缠绵。 “阿宓,等我。” 眨了眨眼,宓妃眼里有着迷惑,陌殇又低下头浅啄了两下她的嘴角,语气颇为沉重的道:“我想陪阿宓一生一世,不,我想要生生世世都陪着阿宓,所以我要活着。” 即便来生为魔,他亦只求今生常伴她的左右,与她偕手到白头。 “你想做什么?” “别怕,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然我有什么资格要求阿宓等我。” “熙然。”是要离开了吗? 袖中的双手握了握,宓妃其实早就猜到了,陌殇会离开。即便不是其他地方,也会是璃城,而她眼下还走不开。 “没有遇到阿宓之前,我想能活一天是一天,等哪一日真的离开了,至少也不算辜负我在母妃临死之前立下的誓言。”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誓言,陌殇不会接受燕如风的治疗,或许他也早就变成了黄土一抔,“但在遇到阿宓之后,我想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一直宠着你,纵着你,看着你笑,给你世间最好的一qiē,让你幸福。” “你有治愈你身体的办法?”不是宓妃不相信陌殇,而是她太清楚陌殇这具身体有多么的差劲,诚如她之前所幻想的那样,除非他另外换一具身体。 但那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就已经够诡异了,又怎么可能再来一次,发生在陌殇的身上。 而且他若换具身体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宓妃觉得她会疯掉的。 “的确有一个办法,但成功率不高。” “你有几成把握?” “不到三成。”别说有两成多的机会成功,就是只有一成,陌殇也会毫不犹豫的去试。 “熙然要离开多久?” “或许两三个月,或许半年一年。”手指滑过宓妃柔顺的发,陌殇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等你。” 不管是三个月也好,半年也罢,反正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星殒城枯等他回来的,等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她就去找他。 “委屈你了。” “不委屈。”摇了摇头,宓妃伸手捧起他的脸,倾身吻了吻他眉心处那点朱砂,傲娇的道:“记得要早点儿回来,不然我可不保证身边没有桃花的哦!” “好。” 没有人会知道,从宓妃嘴里吐出来的‘我等你’三个字,对陌殇意味着什么,在他饱受折磨,命悬一线就快要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三个字,他就一次又一次的硬挺了过来。 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你出门在外的时候,要把自己打扮得丑一点儿,不许让人看到你的脸,不许让别的女人近你的身,也不许看别的女人,还有还有,你也不许跟别的女人说话。” “还有吗?”听着她一个一个的不许,陌殇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深,越来越醉人,要是可以他真恨不得把她装在自己的心口。 这丫头霸道起来,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过她的霸道,她的占有欲,他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 “暂时没有了。” “阿宓说的我都答应,如果还有需要补充的,欢迎阿宓随时跟我说。” “你…” “宝贝儿,我饿了。”扒开突然凑到她耳边的陌殇,宓妃有些羞恼的道:“你…你不许喊我宝贝儿,恶心死了。” 暖暖的纯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浑身都觉得痒痒的,她是打死都不会让陌殇发现,她的耳朵是她的敏感点。 然而,腹黑狡诈如陌殇,通guò宓妃一次两次的表xiàn,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听。” “我不喜欢。”那么肉麻的称呼,打死都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阿宓我饿。” “这几天你都没有吃东西吗?” 陌殇摇了摇头,道:“变成邪魅男之后,我的记忆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只能四处流浪,走到哪里算哪里,压根不记得要吃东西。” 此时回想起来,陌殇才觉得奇怪,按道理说一个人不可能五六天不吃东西,不喝水的,但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凝重的神色,宓妃知道他非离开不可,陌殇也知道他不能继续再留下来了。 “阿宓。” “我等你。” 她会等他回来,她也相信,陌殇会回来的。 为了她,他一定会回来的。 “还没离开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宓妃捧着他的脸乱揉乱捏一番之后,嘻笑着道:“这里是城北狩猎场,营房里肯定有吃的东西,我做给你吃。” “好。” 两个时辰之后,陌殇回了梨花小筑,而宓妃则是赶回了相府。 在路上的时候,宓妃将近几日星殒城中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都大概说给陌殇听了一遍,让他不至于抓瞎,心中早作打算。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不会见面,宓妃除了要忙她那几家产业的事情,还要配合着温老爹他们将相府清理一遍,让那三房都搬出去。 陌殇要忙的事情不比宓妃少,他的很多计划和部署都要重新布局谋划,以防备在他离开之后,璃城失去掌控。 此外,不放心宓妃的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宓妃打算,谋划。 “小姐。” “发生什么事情了?”宓妃刚到相府门口,就见丹珍朝她冲了过来。 “小姐,夫人出事了。”丹珍急得不行,小姐身边武功好的丫鬟都派出去了,根本不在府里,夫人身边纵使有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推搡之间,温夫人就受了伤,手臂还摔出了血。 好不容易她跟冰彤挤进去,却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她们两个还没出师呢。 没办法,只能由冰彤在祠堂护着温夫人,丹珍到门口守株待兔了。 “我爹和哥哥他们呢?”宓妃边说边朝着祠堂快步走去,丹珍在后面要小跑才能跟上。 “相爷和三位公子去了宗族,听大公子说昨个儿宗族那边就答应分家之事了,今日过去是拿重新划拨好的族谱的。” “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爹跟哥哥没有拿下宗族那边之前,肯定不会召集其他三房说道此事,定是有人给那三房递了消息。 “肯定是云依那个贱婢。” 宓妃眯了眯双眼,眸底满是冰霜,原本她还想留着云依钓大鱼的,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敢算计到她母亲头上,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她要她生不如死。 “我们家老爷也姓温,身上同样都流着老相爷的血,凭什么你们大房说要分家就要分家,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想把我们分出去,没门。” “我说大嫂啊,咱们温氏一族是有祖训的,不得分家,你们大房是想要不孝吗?” “夫人你怎么样,小姐很快就会来了。”这话说得冰彤自己心里也没底,可看着对夫人不闻不问的老夫人,她就气得胸口疼。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老夫人竟然还有心思看自己儿媳妇的戏,她简直就不是人。 “没事,我还能忍。”温夫人疼得额上直冒冷汗,之前二夫人邱氏,三夫人周氏,四夫人郑氏都借着争吵向她动了手,而且伺候在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竟然都是深藏不露的好手。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为了护着她,没有一个没受伤,若不是冰彤赶来,她会伤得更重。 尤其是看到老夫人那冷漠无情的眼神,温夫人只觉透心的凉。 对于这个婆母,她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穆氏,你给我听……” 砰—— 祠堂的大门从外面被相府铁卫撞开,宓妃笑得明媚动人,拍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入,声似珠玉落盘,极是悦耳动听,“来来来,站出来让本郡主好好的瞧一瞧,什么时候一个庶子的正妻也敢对着本郡主的母亲这么口出狂言了,是欺本郡主不敢要她的命吗?嗯!” ------题外话------ 万更奉上,虽然晚了一点! 明天家分掉,后天进入下一卷,吼吼,荨要努力奋起了,加快速度,么么妞儿,谢谢乃们一路的支持! 正文 【V121】嘿!有权就是任性 相府祠堂是非常庄严sù穆的地方,也可说是相府的禁地,平常时候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擅自闯入祠堂,否则便会被执行最残酷的一种家法。 被执行那种家法过后,还能活下来的,十个里面大概都挑不出一个来。 因此,但凡新入相府的丫鬟奴才都会被告之这一规矩,祠堂是万万不能闯的,否则就是被活活打死,那也没地儿说理去。 至于相府里的那些家生子丫鬟小厮,他们自懂事起,就会被自己的父母告之这一点,从而牢牢的记住,祠堂不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可以进的地方。 整座祠堂的占地面积委实不小,差不多是一座两进院子的大小,里面的布局非常讲究也非常的精巧雅致,透着一股安宁祥和之气,用宓妃的话来说就是风水非常的好。负责打扫祠堂卫生的丫鬟小厮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非一般人所能胜任与接触,他们都是相府的家生子,打扫祠堂的活也从他们的父辈爷辈那里继承,每月的月俸是其他丫鬟小厮的两倍,待遇非常的好。 与别家不同,温氏一族因有祖训不得分家的这个缘故,其族谱从第一代开始就变成了两份。不似其他的高门贵族,族谱之上只能记入嫡出子孙的名字,庶出子孙的名字是没有资格载入族谱的。 而温氏一族的族谱很是有些特别,那就是族谱之上记有庶出子孙的名字,区别就在于记录嫡出与庶出子孙的字体与颜色上面。 但不管如何演变,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庶出的永远也越不过嫡出的去,高低尊卑还是异常的鲜明。 两份族谱,其中一份是温氏一族真正用来传承用的,只有正正经经嫡出血脉子孙的名字才有资格被记录在这份族谱之上,世世代代受到后世子孙的供奉与拜祭,并且唯有历代温氏一族的家主(族长)和宗族资历最老的宗族长知晓。 这一份族谱是相当隐密的,且是不对外公布的,就连作为下一代家主继承人的温绍轩都不知晓这份族谱的存zài。 当然,在这份族谱之中,也不乏有庶出先辈的名字,他们都是品性高尚,为人正直,对家族做出过大贡献的人。因此,即便他们是庶出的,在温氏一族这个大家族中,仍然会有人记得他们,同时也敬着他们,给予他们如同嫡出子孙一样的待遇。 不但破例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那份族谱之上,连同他们死后的灵位都与嫡出的先辈们摆放在一起,接受后世子孙的供奉与拜祭。 他们虽为庶出,但他们所做之事,堪比某些正经嫡出的子孙做下的事情,遂,温氏一族传承至今,历代家主拜祭先祖之时,对他们的态度也非常的尊敬,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庶出就对他们区别对待。 时至今日,温氏一族传到温老爹的手里,并非是他瞧不起他庶出的那三个兄弟,而是对他们的为人真的打心眼里瞧不起,更是失望到了极点,也就再也生不出提携他们什么心思来。 冠冕堂皇的话暂且不说,但凡只要他们心术正一点,不贪图便利走捷径攀富权贵,出卖自己的家族,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只一心一意维护温家,又何愁自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待时机一到又何愁他们的名字不能被记入真正的族谱之中,受后人的敬重与供奉。 偏偏他们总觉得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靠的自己,没有要温老爹出半分力。真正的事实却是,如果没有相府这近千年的门楣在撑着,谁会多看他们一眼,谁又会记得他们是谁? 温家当家的第一位老祖宗,他有一妻三妾,共有七个儿子,其中长子,次子皆为庶出,第三子才是嫡出,其他四个儿子也是庶出。 也不知是那位老祖宗教育得好还是怎么样,他的七个儿子兄弟间的感情非常的深厚,也特别的谦让,为人处事都很有分寸,倘若他们不主动说出自家是异母兄弟,有嫡庶之分的,外界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同出一母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老祖宗才定下了温氏一族子弟不得分家这条祖训。 从第一代到第四五代的时候,温氏一族中嫡出与庶出之间的关系都还非常的融洽,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有劲儿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力求让相府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这一点也的确符合那位老祖宗定下祖训的初衷,但他又怎会料到,越是往后嫡庶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不能融合,界线也越来越无法跨越,甚至日益积累成了一颗毒瘤。 倘若早知会有今日,以那位老祖宗的决断,想必这条祖训是不会存zài的。 大约是在第十多代家主当家的时候,嫡出与庶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但因遵照着祖训并没有分家,当时很是折损了一些温氏一族的元气。 随后上位的两代家主为了压制庶出一脉的气焰,对庶出的打压得非常厉害,虽未曾将他们分出去,但手中的实权却是日渐在减少,发展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正逢那时庶出一脉的子孙中,几乎没有什么才华特别出众的,于是庶出一脉就那么沉寂了下去。 如此又经历了数代,族中对嫡出与庶出的划分越来越鲜明,尊卑等级的制度也越来越严苛,数百余年来,庶出子孙里面有资格被载入真正族谱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到了近五六代,根本就再无一人有那样资格。 故,所谓分家分家,其实早在温老爹祖父那一代,这个想法就是存zài的。只可惜,历经了温老爹的祖父一代,父亲一代,仍是没能把这个家给分好。 到了温老爹这一代,分家的想法越好的强烈,只是十多年来他也没有拿捏到合适的时机,唯一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是在三年前。 遂,为了将其他三房分出去,温老爹已然做了整整两年的准备。 另外一份族谱则是众所周知的,只因所有的老牌世家名门中,唯有温家的族谱之上,写有庶出子孙的名字。 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氏一族庶出的子孙,比起其他家族庶出的子孙要尊贵上那么一点,因为他们是正正经经上了族谱的。 唯一的区别就只是,他们的名字在族谱之上,无论是字体还是颜色都有明显的尊与卑的划分,到底还是不能与嫡出比肩的。 这一份族谱,一份供奉在祠堂,一份则是供奉在宗族的祠堂,温老爹去取的就是宗族里,划掉三房之后的新族谱,否则也不会让三房的人钻了空子,聚在祠堂为难温夫人。 若问他们为什么不在观月楼为难温夫人,答案很简单,身为当家主母的温夫人是有权利调动府中铁卫的,而唯有这祠堂里,铁卫不能擅闯。 不然,就凭三房这么闹,温夫人就有权利让铁卫拿下他们,随时听候发落。 很多时候高门大户里的这种种规矩,的确非常的麻烦,真正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及时的应变,以至于还会发生不少本来可以避免,但就因那刻板的规矩而无法避免,增加了负担。 宓妃一边听着丹珍简述府中目前的情况,一边回想着温氏一族祖训的由来,以及温氏一族的族规,甚至是家法。 这一次,别说她手中有那些拿捏他们的东西,就是没有她也要让他们滚蛋。 “小姐怎么停下来了,夫人她……” “先回碧落阁。” “可是……” “我要换身衣服,顺便还要将樱嬷嬷她们都叫回来。”今个儿,她倒要看看那三房究竟有怎样的底气,竟然胆敢那样为难她娘。 要是他们不能给她一个很好的解释,那么她保证会让他们一个个都躺着滚出相府。 “小姐你是想以郡主的身份跟他们……” “你这丫头发什么愣,既然想明白了,就赶紧回去给我梳妆。” “是,小姐。” 宓妃在距离祠堂还有小半路程的地方转身回了碧落阁,丹珍赶紧招呼白晴和白梅过来帮忙,与此同时,不等丹珍按照宓妃的指示去传信,樱嬷嬷清嬷嬷和四紫刚好聚在一起回来,正准备向宓妃汇报任务进度的,可算是赶了巧了。 这个时候,宓妃最需要的就是她们。 拿着温老爹早前交给她的令牌,宓妃吩咐铁卫副统领何望,调集五十名铁卫将祠堂围了起来,必须确保里面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随后她又吩咐铁卫统领刑编安排二十个铁卫跟她一起进祠堂,她想看看那三房究竟想要唱什么样的大戏。 相府是养有暗卫的,别看祠堂看起来冷冷清清,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个人看守,实则暗处至少有五名暗卫在守护着。 他们的职责只是看守祠堂,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触碰祠堂内的东西,其余的并不在他们要负责的范围之内,因此,看到温夫人受伤,他们才没有现身。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二爷温书哲,三爷温湖康和四爷温东航才会选择在祠堂这个地方,让他们各自的夫人对温夫人发难。 所谓男女有别,温夫人好歹是二爷三爷四爷的大嫂,他们对温老爹心生不满,想要谋求更多的东西,但也着实不方便对温夫人动手。所以,他们动不了手,就只能倚仗他们的夫人了。 既然大家都是女人,如果真的发生了一点儿冲突动了手什么的,事后就算追究起来也不好处理,只得不了了之而告终。 显而易见的,他们错算了宓妃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就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女人动手不好追究是吧,行,她也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杀伤力非常大的女人。 父兄不好出面的事情,由她这个相府嫡女来处理刚刚好。 祠堂大门被撞开发出的巨响,让得正洋洋得意,又准备对着温夫人再进行一轮‘高谈阔论’指责咒骂一番的二夫人邱氏,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鸟般,僵着身体瑟缩了一下,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感。 可当她微闪怨毒的目光正对上宓妃那冰冷若寒霜般的双眸时,整个人都怔愣当场,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只觉后背瞬间被浸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要是没有后面贴身伺候她的嬷嬷扶了一把,那一跤摔在地上铁定是扎扎实实的。 好…好可怕的眼神,邱氏只觉在宓妃眼里的自己,就如同一具死尸一样。 对,宓妃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怪不得前几天老夫人会突然就病了。只怕就是对上了宓妃这样的眼神,直接就给吓病的吧! “二夫人这是打算无视本郡主的存zài吗?”宓妃含笑眯起双眼,粉唇微勾,双手环抱,目光扫过二夫人邱氏等人都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丹珍,去把府医请过来。” “是,郡主。”回了话,丹珍递了个眼神给冰彤,转身赶紧小跑了出去。 看到宓妃出现在祠堂,温夫人就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紧崩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一个人战三个人,她还真担心自己撑不到温老爹回来。 好在宓妃回来了,看着身穿郡主服制的宓妃,温夫人只觉满心的骄傲。 这身衣服,不是她要自夸自己的女儿好,而是换成别的女子,就算穿上这身衣服,也绝对穿不出宓妃这样的气场来。 她虽不是公主,但却比之皇家公主,更为尊贵,更有气场,那举手投足之间,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 至少在温夫人见过的皇家公主里面,还无一人带给她这种,只看一眼就不免心生臣服的感觉。 “大胆温邱氏,见到安平和乐郡主为何不跪?”樱嬷嬷从宓妃左手边上前两步,一声怒喝,正五品女官的气势展露无遗。 “我…” “放肆,谁教你的规矩,郡主跟前岂容尔,我我我的自称。” 金凤国史上多久没有出一位正一品,且拥有四字封号的郡主了,足以说明宓妃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朝中凡从三品以下的官员以及二品以下的诰命夫人,见到宓妃都必须行跪拜之礼。 诰命夫人跟其丈夫的官职有关,有俸禄无实权,温书哲是正五品的通政司左参议,他的正妻邱氏的确有诰命,却是个等级最低的。 “没关系,大概她是觉得本郡主受不起她那一个跪礼,没事儿,等明个儿本郡主向皇上递一个折子,像这样没规没矩,不知所谓的东西,又有什么资格有诰命呢?”宓妃声音极轻,但她表达出来的意思却非常的鲜明。 就算温书哲在朝为官又如何,邱氏若没了诰命这重身份,只是一个庶子正妻的她,往后在与其他名门贵妇接触的时候,宓妃倒想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郡主英明,像温邱氏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在给皇上摸黑,必须严惩。” “嬷嬷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宓妃柔声又道:“清嬷嬷。” “奴婢在。” “可将二夫人的言行都记录清楚了。” “回郡主的话,都记下了。”清嬷嬷为人处事较之樱嬷嬷更加的严谨,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表情一直都非常的僵硬,常年都不见笑一下的。 要说让清嬷嬷去教导谁家小姐规矩的话,那家小姐一准儿会吓哭的。 “很好。” 这个时候祠堂里的众人,方才看清楚清嬷嬷一手拿着一个厚厚的册子,一手拿着一支笔在书写着什么,观其神态仿佛就是在记录场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臣…臣妇温邱氏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重重的跪在地上,邱氏异常规矩的向宓妃行了一个大礼。 没有人知道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她是怎样一副表情,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从她青筋凸起的手背上,看出了她有多么的屈辱与不甘。 温书哲觉得宓妃这是当众在打他的脸,本想以长辈身份,以孝道来压宓妃的他,却突然发现宓妃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那一刻,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只觉一阵莫名的恐慌。 “皇上亲赐的这套郡主服饰,今个儿是本郡主第一次穿,就连当初在琴郡,本郡主都没有穿过,可想而知你们让本郡主有多么的看重你们了。”清冷的语气,寸寸冰寒,满是不屑的嘲讽与讥笑。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郡主,这会让本郡主有挖了你们眼睛的冲动。” 莲步轻移,宓妃走到二夫人邱氏的身边,轻轻抬脚踩在她的肩上,冷声又道:“看到本郡主穿着这身衣服来,你们就该明白,本郡主是以安平和乐郡主身份来跟你们说话的,而不是相府唯一的嫡小姐身份来的。所谓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的前面,你们没有资格在本郡主的面前说孝道,更没有资格在本郡主的面前以长辈自居。” 话到这里突然一顿,宓妃脚上的力道加重,邱氏受不住直接趴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哼声,“别以为府里的丫鬟小厮称你们一声姨奶奶就弄不清楚自己是身份了,不过只是三个低贱的小妾罢了,你们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二爷三爷四爷的亲娘,被宓妃一句‘小妾’给刺激得一张保养得很是不错的老脸,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白的,别提有多刺激了。 多少年了,她们虽说不是正室,但在相府地位也是仅次于老夫人的啊,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这叫她们的脸往哪里搁。 可就算她们不甘又能怎么着,人家是堂堂的正一品郡主啊,岂是她们这种连诰命都没有的妇人敢顶撞的。 “来人,将她们三个给本郡主扔出去,把贴身伺候她们的丫鬟婆子拉到外面杖毙。”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这三个老女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就算全杀了,宓妃也不怕良心受到谴责。 “就算你是郡主,你也不能草芥人命,你。你你会遭天谴的。”伺候她的人都是身边的老人了,全都是她的心腹,手段又都很好,怎么能全都折在这里。 比起被宓妃下令将她扔出祠堂,二姨奶奶更难接受宓妃下令将伺候她的人都拉出去杖毙。 “你也想被拉出去杖毙吗?” “你……” “樱嬷嬷,给本郡主掌嘴。” “是,郡主。”樱嬷嬷的身手很好,身影一闪就到了二姨奶奶的跟前,扬起手脆生生的巴掌就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可有话说。”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落到三姨奶奶跟四姨奶奶的脸上,将她们都吓了一大跳,后背有些发麻。 “她们都是无辜的,郡主你也不能胡乱杀人。”半晌,四姨奶奶吐出这么一句。 “你的意思是杀人需要一个理由?” “这…我。” “在郡主面前,你应该自称奴婢。”清嬷嬷抬头扫了四姨奶奶一眼,冷冷的出声。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宓妃一定会笑出来的,唔,她怎么觉得清嬷嬷那么那么的可爱咩。 “郡主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人。”三姨奶奶不敢瞪宓妃,但语气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因为她们对本郡主不敬,所以本郡主要杀了她们,更因为本郡主就是想要她们的命,所以要杀了她们,这样的理由你们觉得够吗?” “你……”闻言,二姨奶奶,三姨奶姨,四姨奶奶都怔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宓妃,她怎么敢,怎么敢把话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 “刑统领,还不动手。” “是,郡主。”刑编恭敬的对宓妃拱了拱手,比划了两个手势,三个铁卫上前,各自抓了一个姨奶奶,然后按照宓妃的要求,果断的扔了出去。 啊―― 一声接着一声尖叫过后,墙外传来三声巨响,三位姨奶奶狠狠的砸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头犯晕,浑身都疼。 紧接着,又上前六个铁卫,将六个婆子和三个丫鬟拎小鸡一样的拎出了祠堂。 “她们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如果反抗可当场击杀。” “是,郡主。” 收拾完碍眼的三个老小妾,还有她们的爪牙,府医跟在丹珍的身后走进祠堂,恭敬的道:“参见安平和乐郡主。” “赶紧看看我娘的手臂怎么样了?” “是,郡主。” “妃儿别担心,娘没事的。”冰彤绝对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丫头,宓妃来了之后她就替温夫人搬了张椅子,扶着温夫人坐下。 那些为了保护温夫人而受了伤的丫鬟婆子都围在她的身边,这个时候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反正她们都相信,她们受过的委屈,宓妃是一定会为她们连本带利讨要回来的。 “娘亲就是太仁慈了。” “妃儿。”温夫人知道宓妃是动了真怒,想说些什么,最后在宓妃清冷眸光的注视之下,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绝对不能拖女儿的后腿,绝对不能。 “啊――”松开踩着二夫人邱氏的脚,宓妃顺势往前一踹,前者直接不受控zhì飞出去四五米过多才停下来。 噗―― 喷出一口鲜血之后,邱氏晕死了过去,脸上全是血。 “娘,娘。”温琼雅扑过去抱住邱氏,怒红了双眼,“五堂妹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娘,她是你二婶,你还有没有人性。” “紫瑛,给本郡主掌她的嘴五十下。” “是。” “不…你不能找我,不能。” “给本郡主狠狠的打。” “爹,爹救救我。”对上宓妃冰冷的双眼,温琼雅这才意识到宓妃已经不是从前的宓妃,不是她所熟悉的宓妃了。 眼前的宓妃,她的手里甚至握着对她的生杀大权,杀或不杀,仅在她一念之间。 面对女儿求救的眼神,二爷温书哲很没骨气的别开了眼,他是想救来着,但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温书哲毫不怀疑,今日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面前,皇上护着的人肯定不会是他,而且他的官位还很有可能因此而不保。 当初皇上下诏书册封宓妃为安平和乐郡主,赐下封地的时候,朝野上下就传遍了,皇上对宓妃的喜欢,那可比对宫里的公主要多太多了。 “怎么,你们的骨头都很硬是不是,跪不下去么?”宓妃负手而立站在祠堂一进院子的中央,杀气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上释放出来,冷眼扫过他们怨恨不甘的脸孔,真恨不得将他们都杀光。 “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刷―― 之前只有邱氏一人跪在地上向宓妃行礼,现在整个祠堂里除了温夫人以及伺候她的人以外,其余的通通跪在了宓妃的脚下,就算心里已经杀了她千百遍,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恭恭敬敬的,挑不出一丝瑕疵。 这个时候二爷温书哲,三爷温湖康,四爷温东航都不得不在心里安慰自己,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 今日他们在宓妃跟前受的屈辱,他日一定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大大方方受了他们的礼,宓妃却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对本郡主母亲动手的。” “……”回应宓妃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要他们说什么,说他们就是存心想要对温夫人动手的吗? 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别的本郡主不想管,就想知道是谁对本郡主母亲动的手,用的哪一只手。” “……”听到这里更是没人愿意出声了,三夫人周氏和四夫人郑氏,亲眼目睹了宓妃一脚将二夫人邱氏踹晕过去,她们还怎么敢出声。 温若楠是四夫人郑氏所生的嫡女,看着美丽的温琼雅被紫瑛掌嘴打成猪头之后,在四房称王称霸的她也怕了,拉耸着脑袋什么都不敢说。 “别以为不出声就没事,法不责众那一套在本郡主这里行不通,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么就全都留下一条手臂作为伤了本郡主母亲的赔偿。” “六小姐,不如由你来说。” “不…不不是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突然被点名的温若楠如同惊弓之鸟般,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她还不到十五岁,怎么可以没有手臂。 “本郡主也没说是你动的手,你怕什么。” “我。我我…呜呜呜…。”半天只哆嗦出一个‘我’字,温若楠吓得直哭。 追根究底起来,当时场面非常的混乱,她们根本就不想分家,因此质问温夫人的时候就觉得理直气壮,语气也过于激烈,就是想要在气势上压过温夫人一头。 也不知怎的就推搡起来,然后温夫人就摔倒了,手臂还摔出了血,她们当时都吓了一跳。 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们住在相府里,每月都用着公中的银两,在外面办事都打着相府的旗号,同时也借着相府的名头在外面收了不少的好处,谁也不想被分出去。 不然等她们真的被分出去之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买她们的账。 相府的这棵大树,不管怎么着,他们都要抱得牢牢的,否则以后还怎么占便宜,图方便。 “刑统领,将伺候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的丫鬟婆子,还有三小姐六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少爷四少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以及二爷三爷四爷身边的侍卫都押入牢房,每人抽足一百鞭子,活着的扔出相府,死了的丢去乱葬岗。” 刑编料到宓妃动了怒,但他没有料到宓妃会大开杀戒。 “是。” “等等,女的一百鞭子,男的两百鞭子。” “是。” “嫡出的永远都是嫡出的,庶出的永远都是庶出的,千万别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二爷三爷四爷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们却无力反驳,宓妃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 押入牢房行刑的人,虽然都是伺候他们的奴才,卖身契什么的也都拿捏在他们的手里,但身为相府嫡出小姐的宓妃,不过只是处理几个奴才而已,庶出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她? 这是宓妃在打他们的脸呐! 这也是二爷三爷四爷不惜一qiē代价都想要往上爬的原因,他们讨厌庶出的身份,哪怕在朝为官,却也难免被朝中同僚暗中嘲讽他们的出身。 自家爷们都没出声,三夫人四夫人又怎么敢出声,她们再怎么横,倚仗的还不都是自家男人。 此时此刻,她们才渐渐意识到,真正的嫡与庶之间,究竟是有着怎样一条不能跨越的鸿沟。 以往是人家嫡出的给他们脸面,所以他们在下人面前就是尊贵的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四老爷,四夫人,小辈们也敬着他们,见了面会喊上一声二叔二婶,三叔三婶的,其实人家完全没必要这么对他们。 “本郡主记得年二十九那天晚上就说过一段话,想来你们还没有深刻体会到话里的意思。你们嫉妒本郡主父亲的嫡出身份,也嫉妒本郡主和哥哥们的嫡出身份,其实你们怪不到我们的身上来,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的母亲自甘下贱的给人做妾,为了争宠生下你们,连带着让你们也成为庶出见不得光的。恨吗?你们最该恨的人就是她们,要是她们选择给人做嫡妻的话,你们的出身也会很高贵的,不是么?” 在这样的时代,宓妃也知道她这番话其实是有欠妥当的,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有的也许是贪慕虚荣给人做妾的,而有的或许也是真的逼于无奈给人做妾的。 但宓妃觉得,不管是哪一种,身份既然已经注定,那就不应该再贪图更多,谨守本分就好。 “你们觉得自己跟本郡主的父亲一样,都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也有资格继承相府,凭什么好处都成了本郡主的父亲的。” 不得不说宓妃真相了,她的话简直就是二爷等人的内心读白啊! “其实最直白的解释就是,本郡主的父亲是嫡出,而且各个方面的才华都完胜你们三四倍,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本郡主的父亲争。”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宓妃就觉得眼睛疼,好在很快就可以将他们都赶走了,“你们的母亲说好听一点儿叫姨娘,难听一点儿就是挂了牌的奴婢,而你们这些个庶出的,也仅仅只是比奴才奴婢的身份尊贵一些的下人罢了,是永远都要屈居于嫡子嫡女之下的公子又或是小姐。” “温宓妃你……” “别激动,万一被气死了,本郡主可赔不起。”撇了撇嘴,宓妃不甚在间怕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四爷温东航是三人中官职最高的,乃是正四吕的大理寺右少卿。 “不想怎么样,就只是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罢了。”无辜的摊了摊手,宓妃笑得云淡风轻,却让温东航三人恨得咬牙切齿。 “即便我们是庶出的,但我们有官职在身,我们的夫人也有诰命在身,安平和乐郡主是想私设公堂吗?郡主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外界又会如何看待相府,如何看你郡主你,如何看待郡主你的父亲和母亲,你想让他们……” 宓妃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边,半晌后才道:“本郡主不怕跟你们打一个赌,今日之事若是闹到皇上面前,本郡主敢保证你们明天就会变成白身的庶民。” 或许是宓妃脸上的表情太过认真,也太过有自信,温东航三人都愣住了。 “反正都要分家了,你们觉得本郡主会让那些流言影响到相府的声誉吗?” 温书哲,温湖康和温东航三人,虽然各自都在谋求相府的东西,明争暗斗也不少,但很多时候他们更喜欢联合起来行事。 回想宓妃几次出手,几次行事,他们也知道宓妃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否则她凭什么那么得皇上的眼,不但被封为了郡主,甚至还赐下了封地,其地位都快要与楚宣王相媲美了。 “想明白了么,本郡主敢赌,你们敢赌吗?” “我们……” 张嘴说敢吗? 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敢拿他们的官位来赌,要知道他们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明里暗里使了多大的劲儿,怎么可以葬送在这里。 “既然不敢,接下来本郡主要做的事情,你们就最好保持沉默,清楚了吗?”诚如温东航所言,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又还都顶着她长辈的身份,宓妃动他们动手的确不妥。 不过,不能动他们却不代表她不能动他们的女人,敢伤她母亲,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紫瑜,紫琳,紫琼,给本郡主各自废掉那三个女人一条手臂。” “是,郡主。” 原本宓妃是打算,该分给他们的产业都分给他们,全当是看着已经去世祖父的份上,哪里料想到他们这么能作。既然如此,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产业,目前只能给一半了,至于另外一半,就留下来当作温夫人受伤的补偿。 她好心好意暂不计较他们对相府做下的那些恶意,让他们能好好的离开相府,但显然人家并不领情,那么宓妃也不介意让他们都躺着出去。 至于丢不丢人这个问题,宓妃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你怎么可以那么做。” “本郡主为什么不可以?”眯了眯眼,宓妃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另一边,受伤手臂已经被府医包扎起来的温夫人,看了看一脸冷意的女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别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只要好好守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女儿就好。 “本郡主生平最是不喜欢求情的人,所以,你们三个再给她们好好松一松筋骨。”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宓妃相信被三紫特殊照顾的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四夫人,未来半个月之内,百分两百下不了床。 “郡主请放心,奴婢们一定好好替三位夫人松松筋骨。” “如此甚好。” 不一会儿,祠堂里就响起惨绝人寰的凄厉尖叫声,那声音划破天际直上云霄,似要将祠堂上的瓦片都掀起来。 “属下参见郡主。” “起来说话。” “谢郡主。”温清对宓妃特别的恭敬,有时候就连对他的主子温绍轩都没那么恭敬,“郡主,相爷请二爷三爷四爷和大少爷四少爷到前院书房去。” 宓妃眸色一闪,笑道:“既然父亲有请,你们就起来赶紧去吧。” “郡主。” “有话直说。” “相爷说祠堂这边的事情就交给郡主了。” “你去吧。” “是。” 等到二爷几人离开之后,宓妃冰冷的视线才落到老夫人的身上,“樱嬷嬷,你送老夫人回慈恩堂。” “是。” “郡主,她们该如何处理?” “扔回她们自己的院子去。” “是。”应声之后,紫瑛就对铁卫们招了招手,指着地上跟死尸一样的女人,道:“没听郡主说么,赶紧把她们都弄走。” 众铁卫抽了抽嘴角,沉默的上前拎人。 至此,聚在祠堂闹事的二房,三房,四房,该死的死,该生不如死的生不如死,唯有一个温若楠还呆呆的跪在地上。 至于那个温琼雅,挨了五十下巴掌过后,晕死到现在都没醒,直接就被铁卫拎走了。 看着狼藉的祠堂,宓妃皱着眉道:“吩咐人来将这里打扫干净。” “郡主放心,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有劳清嬷嬷了。” 温氏祠堂分为两部分,一进正房里供奉的是温氏一族庶出的先辈,二进的正房里供奉的才是温氏一族嫡出的先辈,那里才是祠堂真正的核心。 也不是温书哲他们不想到里面闹,而是那里他们根本就不进去。 是以,只能选择在一进正房外面闹,却也没有走进里面去,否则他们早就被暗卫给收拾了。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就他们这一闹,就让他们损失了多少的产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悔得肠子全都青掉。 “娘,我送你回观月楼。” “好。” “紫瑜你过来。” “郡主。” 宓妃拉过紫瑜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之后,就打发她去了温老爹的书房。 两个时辰之后,宓妃在碧落阁里就收到了书房传来的消息,三天之内,二房三房和四房必须搬出相府,另立门户。 换言之,这个家分了。 以后不管那三房闹出什么事情,都与相府再无半点关系,他们也不能再拿相府做筹码了。 ------题外话------ 相府的两份族谱里面藏着秘密,也是荨埋下的一条线,妞儿能猜到暗示着什么吗? 嘿嘿,绝对不是白介绍滴! 正文 【V122】水深火热老爹态度 碧落阁 “小姐,云依那个贱婢要怎么处理?”提到云依,丹珍就气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能先扑上去咬上几口以解心头之气。 那个该死的女人从一开始接近她家小姐动机就不纯,居然是个潜进相府的细作,像她那样的女人,死个十次八次的都不为过。 丹珍心性很是简单善良,她单纯的认为,像云依那样的女子,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小,成为细作或许是被逼无奈的,宓妃将她带进相府,虽然起初并不亲近她,但安排给她的活计却也不重,比起另外一些做重活的丫鬟,云依简直就是在享福。 后来宓妃又将她调到碧落阁里,每天做的活计更轻松,待遇也更好了,她居然都不知道要悬岩勒马,改过自新。 在丹珍不管云依是为了什么接近宓妃,只要她说出来,只要她向宓妃坦白,那么宓妃是一定会保全她的。虽说丹珍认知里的宓妃,从上吊自杀昏迷不醒到清醒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但丹珍却始终都相信,她家小姐有着一颗善心,所杀之人无一不是该杀的。 给出的机会一次又一次被云依践踏之后,丹珍对她是再也生不出同情心了,甚至想着只要宓妃下一个命令,她就要冲上去跟云依拼命似的。 “丹珍丫头有好办法收拾她么?”宓妃轻抬了抬眉眼,白晳纤细的手指来回抚弄着桌上青花茶壶的壶嘴。 害她母亲受伤的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放过,即便云依是她非常看好的一枚棋子,在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又怎么可能还会留着她。 “小姐。”丹珍苦着一张脸叫了宓妃一声,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心里嘟囔着,她要有好办法惩治云依,她就直接说出来了,哪里还会问要怎么处理她。 “她让你失望了。” “小姐,我。我…”丹珍在宓妃的注视下红了眼眶,她的确是对云依失望了,她一直都觉得云依可以迷途知返的,哪里知道她的一个挑拨,险些害得夫人…… 当她将种种迹象都联想到一块,方才确定那个泄露秘密的人就是云依,也因此,等到宓妃之后,丹珍才会气极的在宓妃面前,直接把云依称呼为贱婢。 “紫琳,你去把碧落阁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到花厅,我有话要对她们说。” “是,郡主。” 宓妃回到碧落阁就换下了郡主服饰,穿了一套紫色的流纱百褶裙,乌黑柔顺的长发以同色的发带随意的扎在脑后,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的仙气儿。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小姐。” “樱嬷嬷,郡主她这是要干什么?”四紫里紫琼的年纪最小,性格最是活泼,有着古灵精怪的性子,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她们四个跟樱嬷嬷和清嬷嬷都来自宫里,开始的时候郡主并不信任她们,但也没有晾着她们,该安排她们做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马虎,完全让她们猜不透她的心思。 其实被皇上指派到宓妃身边的时候,她们心里就明白,想要真正得到宓妃的信任有多难,毕竟虽说皇上真的没有让她们监视宓妃,做皇上的眼线,随时汇报宓妃的一举一动,但那不代表宓妃心里就没有那种想法不是。 人心,从来就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一念之间,既可成佛,亦可成魔。 到相府跟宓妃相处几天过后,她们就觉得此生若能追随像宓妃这样的主子,那将是她们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好在宓妃对她们的考验时间并不算太长,甚至可以说是飞速,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对宓妃就越是敬重与忠心。 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话说来简单,只需要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行,但真正能做到的少之又用。有些人即便是那么做了,也忍不住满心的猜忌,从而各种防备,各种谋算,根本就没有那种运筹帷幄的霸气与魄力。 而最后那两点,宓妃则完全具备,她既然敢用,就全然不怕被背叛。 只因背叛她的人,绝对活不长久,且百分之两百会为自己做下的决定而后悔终身,却又得不到救赎。 “那个云依自以为演技一流,聪明绝顶,别人在她眼里都是好糊弄的白痴加傻瓜,其实她那点儿小心思根本就一直都暴露在郡主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她自己觉得保全了自己又算计了他人,搅乱了相府这一池水,孰不知她在郡主的眼里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级别。” 紫琼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瞅着紫瑜,只差眼里冒红心了,“哇,紫瑜姐姐能不能说得再明白点儿,我没听懂。” “……”紫瑜满头黑线,嘴角微抽。 “哎哟,好姐姐你就说说嘛,啊,紫瑛姐姐也想听的。” 紫瑛:“……” 能不把她也想得跟她一样的单‘蠢’吗? “在我们来之前,郡主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刚刚清理了一遍,留下的丫鬟里面也不乏有聪明机警的丫头,但那些丫头多半都涉世未深,心性单纯,虽然忠心不用怀疑,但她们也很容易受到外力影响,轻yì的被蒙骗和忽悠,继而犯下错误。” 眨了眨眼,紫琼没有说话,可那表情就是活脱脱在继续等待下文的模样。 “大的错,那些丫头犯不了,但有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小错组合起来,那就将成为一个不可弥补的大错。”紫瑜无力的抚了把额,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说,“云依是一个受过高强度训练的细作,她非常的会演戏,而且极其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去挑拨院子里丫鬟们之间的信任,从而为自己创zào收集消息和传递消息的机会。” “可是郡主将云依提拔为二等丫鬟的时候,不是都吩咐丹珍和冰彤暗中提点其他的丫鬟要演好一出戏的么,怎么还会掉进她的陷阱里?” 紫瑛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就拍在了紫琼的脑门上,暗忖:这孩子好歹也是一个资深的女暗卫啊,执行了不少的任务啊,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真的很怀疑,那些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嘶,紫瑛姐姐很痛的好伐!” “要不怎么说云依聪明,会演戏,郡主的那些丫鬟都被她给骗了。” “啊?”紫琼惊愕的瞪大双眼,有点儿接受不了的感觉。 那什么,郡主身边的丫鬟怎么能被骗呢?简直有损郡主的英明威武的形象嘛! “好了,与其说那些丫头都被云依给骗了,不如说是郡主借着云依的手再调教和试探碧落阁里的小丫头们。”樱嬷嬷打断紫琼还没完的问题,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丫头一闹腾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那些个小丫头如果通guò了这次的考验,郡主会让你们都帮忙调教她们的。”奇迹般的,清嬷嬷竟然做了补充说明。 随着宓妃商业的发展,她身边需要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她居住的碧落阁,这里会成为她的大本营,必须守得跟铁桶一样,不该流露出去的消息一定不能流露出去。 虽说现在家分了,相府的安全程dù又上了一个台阶,但也不能排除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故,将内部打造好才是王道。 “丹珍和冰彤两个丫鬟伺候郡主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郡主生活习惯的人,冰彤还好,她的心性坚定,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再想旁的;而丹珍也不错,但她多少还欠缺一些火候,需要磨掉性子里的某些东西,郡主给她上的这一课,就是要教会她,莫要滥用同情心。” “樱嬷嬷,我懂了。” 郡主看似冷情,其实对身边的人都很看重,尤其是丹珍和冰彤,即便很多地方都还不足,但郡主却一直都很用心的在培养她们。 至于另外两个大丫鬟和那四个二等丫鬟,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想必她们会学到很多,同样的错误应该不会再犯第二次。 “既然懂了,那咱们赶紧到花厅去,以免郡主等着急了。” “是。”紫琼嘻嘻一笑,一溜烟的跑了,哪有主子等奴才的不是。 花厅里,宓妃安静的喝着茶,垂眸看着陆陆续续走进花厅的众丫鬟,丹珍站在她的身后,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 “丹珍请小姐责罚。” 抬眸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丹珍,宓妃放下茶盏,冷声道:“为何?” “小姐,丹珍心性不定,太容易受影响,又枉用了同情心,还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套在别人的身上,自认为自己就是对的,都没有仔细的去思考,甚至还忘了小姐的提醒。” 眼泪是示弱的表xiàn,当初在清心观的时候,宓妃就对她们说过,她的身边不养弱者,眼泪与下跪都是她不需要的。 可今日,丹珍必须得跪。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变得那么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全然忘了宓妃的教导,难道就只是因为宓妃对她的纵容与信任吗? “云依是有意接近小姐,潜近相府的细作,她受过专业的训练,又怎么可能真的像她表xiàn出来的那么无辜,单纯,她所做的一qiē都是要让我们相信她,从而方便她从我们的口中探取消息。她很会演戏,也很会搏取同情,但只要丹珍始终坚信小姐说过的话,再对她多防备一点,那么丹珍就不可能会受她的影响,还险些铸成大错。” 在云依的问题上,丹珍很详细的剖析了自己,她勇敢的坦诚了自己的错误,同时她的每一句话,也如惊雷一般在花厅里,其他丫鬟的心中炸响开来。 宓妃将云依放进碧落阁,一来是为了就近监视她,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接受的指令是什么,幕后之人是谁;二来则是为了让云依这个不确定的因素,试探她留下的这些丫鬟们,看看究竟哪些该踢走,哪些可以留下来用心栽培。 太过感情用事,太过心地善良,太容易被摆布的人,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毕竟宓妃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而某些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她亦不择手段的。 这些人对宓妃忠心是有的,而且她们惧她,怕她,畏她,自然而然也不敢心生背叛之意,然,她们也正因为太想在她面前表xiàn,故而非常容易犯一些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错误。 那,绝对是宓妃不能容忍之最。 “请小姐再给丹珍一次机会,丹珍必定不会再让小姐失望了。”咬着唇,丹珍痛定思痛的道。 枉她一心一意要跟随小姐的脚步,不断的前进再前进,可她险些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彻底失去常伴小姐左右的机会。 这段日子,她真是得意忘形了,丹珍不敢奢求更多,她只盼宓妃不要赶走她。 “既然你已知错,那么本小姐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俸,再将你贬为二等丫鬟,你可服气?” “丹珍服,多谢小姐。”如果不是因为她跟冰彤是真的打心眼里一心一意照顾宓妃的丫鬟,如果不是宓妃醒来就是她们两个伺候在侧,丹珍知道宓妃不会留下她。 即便,为了培养她,宓妃在她的身上也花了不少的心思。 但丹珍相信,以宓妃的本事,想要搜罗什么样的丫鬟带在身边没有,不一定非她不可的。 以前小姐的身边有剑舞和红袖就已经够优秀的了,后又有樱嬷嬷和清嬷嬷,还有紫瑛紫瑜她们四个,她跟冰彤如果再不努力一点,她们就真的太不争气了,尤其是她,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简直太不应该了。 “起来吧。” “小姐,丹珍自知有错,也没脸呆在小姐跟前转悠,不如就请清嬷嬷好好调教调教丹珍吧!”纵然丹珍怕极了清嬷嬷,但她豁出去了,所谓严师出高徒,她一定要好好学,再不能丢她家小姐的脸。 “清嬷嬷。” “郡主,老奴在。” “这个徒弟你可愿意教?”用云依来试探她身边的丫鬟,丹珍的表xiàn出乎她的意外,也证明她还不到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 不管是性子还是能力都有待提高,反观冰彤倒是让宓妃相当的满意,就连白晴跟白梅的表xiàn,都让宓妃不禁眼前一亮。 至于四个二等丫鬟么,表xiàn倒也可圈可点,发展前途是有的,不过对于她们的考验还没完,机会就看她们能不能抓得住。 张嬷嬷管理着宓妃的小厨房,里里外外都打理得非常不错,为人小心谨慎,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一点心机都没有,但惯会演戏的云依,几次三番跟她套近乎都没能讨到便宜。 但凡要入宓妃口的东西,除了张嬷嬷和她信得过的丫鬟以外,谁也别想经手。这从很大程dù上保证了宓妃的安全,至少被下过料的东西,那是一定不能通guò小厨房进入宓妃肚子的。 宁嬷嬷比起张嬷嬷要有心眼得多,樱嬷嬷和清嬷嬷没来之前,宓妃安排她负责整个碧落阁大大小小所有的杂事,她也做得很好。 有了樱嬷嬷和清嬷嬷之后,她们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碧落阁护得跟铁桶似的周全,宁嬷嬷就被宓妃指去小厨房帮衬张嬷嬷。 两人之间有竞争,但却是良性竞争,对此宓妃也不反对,甚至还很赞成,并且还给出了奖励制度。 小厨房的管事由她们两个每月轮流着做,两个月之后让碧落阁上至宓妃,下至洒扫丫鬟公开投票表决,谁管小厨房管理得更好,那么谁就可以连任管事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又再次重新投票选择,能否连任都要看管事自己本身。 要知道那个位置坐上以后不是永久性的,如果你做不好,或是没有以前做得好,那么你就有随时被拉下马的可能。 “清嬷嬷,奴婢会认真学习规矩的,再也不会让小姐失望了,嬷嬷就收下奴婢吧。”在小姐面前可以不自称奴婢,但在刻板的清嬷嬷面前,丹珍表xiàn得异党的规矩。 “郡主放心,老奴会好好调教她的。” “如此就有劳嬷嬷了。” “奴婢谢清嬷嬷教导之恩。”顺杆往上爬,这一点丹珍做得非常好。 看着一脸讨好望着她的丹珍,清嬷嬷僵硬的脸微微抽了抽,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樱嬷嬷在一旁瞧了,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已经笑翻天了,郡主那根本就是算计好了的,早就有心要把丹珍丢给清嬷嬷调教,偏偏寻了这么个由头,也真是有心了。 “小姐,奴婢们也有错,请小姐责罚。” “你们又何错之有?” 白芨先是朝着宓妃磕了一个头,然后开始说自己错在哪儿了,有了她开头,白芍,白芷和白果再开口就容易多了,四个丫鬟说完,皆是一脸‘我错了’的表情望着宓妃。 勇于承认错误并不丢脸,因为承认了就还有机会重新来过,而那种明知错了,却一再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说自己没错的,才是真正要不得的。 从一开始她们就知道云依是细作,是潜进相府要对相府不利的,可是她们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云依的影响,被她表xiàn出来的,以及她刻意给她们看的,生出了同情之心,自认为她是被逼无奈才会成为别人的细作,满心想着她还能回头。 孰不知,她们的愚蠢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假如云依再忍上两天,才将分家的消息透露给二房三房他们,那么不定宓妃的丫鬟里面就有人会暗中告sù云依,宓妃知道她是细作,让她回头是岸,求得宓妃的原谅。 一旦这个设想成立,握有主动权的宓妃就会变得极其的被动,甚至是…… “不管小姐要怎么惩罚奴婢们,奴婢们都心甘情愿,求小姐不要赶奴婢们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经此一事,奴婢们不会再让小姐失望了。” “每人罚俸三个月,全都去清嬷嬷那里学规矩,回来之后从洒扫丫鬟重新做起,你们可服?” “奴婢们服。” 听到白芨几个说着‘奴婢们服’,宓妃很不厚道的笑了,看来跟在她身边的个个都是人精啊,就是道行都太浅了些,斗斗小人物还成,遇上大人物也只有吃亏的份。 罢罢罢,且让她们都跟着清嬷嬷学学,浪费人才是可耻的,更何况她们也没有犯太大的错。总不能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主子,就剥夺了丫鬟们心里的善念,引导什么的还是可行的。 “清嬷嬷,她们就交给你了。” “是,郡主。” “冰彤受了伤,从明天开始就由白晴和白梅跟在我的身边伺候。” “是,小姐。”白晴白梅不声不响的,心思却很细腻,在云依的问题上,居然是最靠谱的。 自上次清理碧落阁过后,宓妃都没有添新的人进来,眼下她的四个大丫鬟,丹珍被扔去回炉重造了,冰彤又受了伤,白晴白梅负责伺候她,四个二等丫鬟也回炉,就剩了小厨房的张宁两位嬷嬷。 樱嬷嬷清嬷嬷和四紫,宓妃暂时不会把她们留在府里,外面的事情还要指望她们,剑舞红袖他们五个也脱不开身,细算下来碧落阁竟然就没有人了。 “趁着你们都在,本小姐就宣布一条新的规矩,别人院子里如何管束下人本小姐是不清楚,不过本小姐的地盘就由本小姐做主。” 丫鬟们望着宓妃,樱嬷嬷和清嬷嬷也不清楚宓妃是要唱哪出,两双眼睛也直勾勾的望着她。 “别紧张,本小姐定的新规矩也容易,其实你们都不陌生。” 宓妃见她们也不发问,听得认真,没了继续卖弄的兴趣,直言道:“以后本小姐的身边设一等丫鬟八人,二等丫鬟六人,三等丫鬟四人,其余的就是没有等级的洒扫丫鬟。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就竞争上岗,只要你们肯努力,洒扫丫鬟也能做一等丫鬟,换言之,就算你曾经做过大丫鬟,却不代表能够一直做大丫鬟,别人只要比你做得更好更优秀,那么她就可以顶替掉你的位置,听明白了么?” 众丫鬟愣了愣,慢慢缓过神来,下意识的点头道:“明白了。” 小姐新立的这条规矩,她们可不就是很熟悉,不陌生么,就跟小厨房张嬷嬷和宁嬷嬷公平竞争做掌事是一样的道理。 唯一的区别在于,张嬷嬷和宁嬷嬷需要她们大家来考核,而考核她们的人是小姐一个人罢了。 “樱嬷嬷和清嬷嬷不在这个竞争范围之内,这个月你们都要好好表xiàn,下个月你们能不能成为一等丫鬟,拿到最高的月俸就看你们自己了。” “是,小姐,我们会努力的。” “为了公平起见,评选一二三等丫鬟的资格,会由我和两位嬷嬷共同商量决定,你们也可以共同监督,看看被评选出来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当选。” “是。” “本小姐的规矩你们都懂,赏罚分明,不忘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所以你们都好好做事,切记莫要背信叛主,否则…”宓妃伸出手放到脖子的地方,比了一个‘切’的手势。 “是。” “为了督促你们好好做事,有效率的做事,等二房三房和四房搬出去之后,本小姐会挑选出一些新的丫鬟加入你们的。” “是。” 这个时候丫鬟们除了应‘是’之外,貌似再也没别的话可说。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甭管你们有没有近身伺候过本小姐,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在碧落阁呆了那么长时间了,要是被新来的丫鬟们比了下去,可别说你们都是本小姐的人啊,那个脸你们丢得起,本小姐可丢不起。” “是,小姐,我们会努力的。” “好了,都散了吧。” “是。” “清嬷嬷,之前你手上的事情,我让红袖来接手,你且专心调教好丹珍她们五个丫头。” 宓妃逛了两圈马市,都没有挑到一匹合心意的马,跑马场开张的日期不得不往后延,负责管理跑马场的人,她也暂时没有属意的人选。 而膳楼和倾城坊,顶多再有十天时间,就要接连开张,丹珍几个丫鬟的品性宓妃摸得最清楚,也知道她们的潜力都不错,可到底没有经验,不得不抓紧时间好好的练一练,不然她怎么放得了手。 与其在外面找人,宓妃更相信身边已经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更何况那几个丫头各有各的长处,只是需要时间细细打磨而已,她又何必舍近求远。 “郡主放心,老奴会好好教导她们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郡主,那我们……” 宓妃扫过紫瑛四人的脸,笑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月底给你们加薪。” “郡主,我们要说的可不是这个。”紫琼撅了撅嘴,她们从认定宓妃的那一天开始,就生为她而生,死为她而生,要那么多银钱来做什么,她们只要宓妃有事情给她们做就成。 “着什么急,本郡主是不会让你们闲着的,每人一份,这是你们的新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樱嬷嬷,明个儿起你到我娘身边伺候,务必等那三房都搬走之后,再回来。” “是,郡主。” “行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本郡主累了一天睡觉去。” 目送宓妃离开花厅,紫瑛几人清楚自己的任务之后,一个个就兴奋的跑着离开了。 翌日清晨,宓妃醒来由白晴白梅伺候着梳洗过后,简单的用了早膳,吩咐清嬷嬷等云依一回碧落阁就直接拿下她。 云依,千不该,万不该触碰她的底线,否则宓妃还真不忍心杀她的。 不过么,用正常手段套不出她的话,宓妃也是不介意动用一些非正常手段的。 “我去给娘请安,你们都不用跟着。” “是,小姐。” 出了碧落阁,宓妃召来彩儿,让它去梨花小筑给陌殇送封信,她有些想陌殇了。 宓妃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觉得自己病了,不正常了,陌殇还未离开,她就已经开始在思念他,居然还想任性的不让他走。 她想,只要是她开口叫他留下,他一定不会离开的,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命。 可是,爱着陌殇的宓妃,又怎么可能舍弃得掉他的生命。 分离的苦楚尚未真的来临,她就已经开始在怨恨老天爷的不公了。 “小姐来了,怎么都不进来,夫人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钱嬷嬷,娘亲她好些了吗?”“府医说了,夫人的手臂看着伤得重,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所以不费事。” “那嬷嬷还好吧。”昨天在祠堂护着温夫人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身上没伤的。 “老奴没事,老奴皮粗肉厚。” 噗嗤—— 听着钱嬷嬷的话,宓妃笑了,只听屋里传来温夫人的声音,“是妃儿来了吗?怎么不进来?” “娘,是我。”说话间,宓妃就走进了屋里,穿过两道屏风走进内室,“娘。” “好孩子,快到娘身边来。” “妃儿,你这是无视爹的存zài啊!”一旁的温老爹委屈的叫道。 宓妃三五两步扑到温夫人的身边,抱着她的身子撒了撒娇,这才给了温老爹一个眼神,道:“爹爹没有去上早朝吗?” 在祠堂的时候,她可以吩咐铁卫将二姨奶奶,三姨奶奶和四姨奶奶毫不客气的扔出去,不管她们的死活,怪只怪她们不该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贪图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对待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以及她们的儿子和女儿,宓妃都没有手软,虽然留着她们的命,却也让她们生生受着折磨。 至于二爷,三爷和四爷,昨个儿宓妃的确没有给他们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他们现在还身在相府不是,只等他们踏出相府的大门,该付出的代价,她何证一点都不会少。 唯独老夫人,宓妃不是不想对她动手,而是不能动手。 不管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摆脱不了她是温老爹亲娘,温老娘婆母的事实,她可以对温老娘不好,但温老娘绝对不可以对她不孝,否则就是口水也会逼死温老娘的。 宓妃的身份动老夫人的确不妥,所以身为女儿的她,很想看看温老爹是什么态度,又会怎么做。 当然,如果温老爹的做法无法让她满意,那么宓妃还是会亲自出手的。 即便是给那老太婆下毒,她也绝对不会让她过得逍遥快活。 “你这丫头是在记恨爹呢?”温老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老夫人在祠堂做的事情他就万分的心寒,此刻还被宝贝女儿给嫌弃了,他可真憋屈。 “妃儿,你别怪你爹,她…她到底是娘的婆母,就算她有做得不……” 没等温夫人说完,温老爹就拉着她的手道:“夫人,这次娘她的确做得太过份了,就算你能原谅她,为夫也是不能的。” “那爹打算怎么处理她?”在宓妃眼里,老夫人可不就是一团垃圾么,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糊涂,啥事儿都拎不清。 处理她? 温老爹默了默,只觉自家女儿对老夫人的怨念越发的深了。 “七天过后就是你大哥的生辰了,老夫人若不在府中不好,等轩儿生辰过后,爹就寻个由头送她去清心观,顺便让马姨娘和柳姨娘过去伺候她。” 看着狐狸老爹闪着精光的双眼,宓妃闷笑在心,她爹这可是真黑啊! 马姨娘和柳姨娘是老夫人强塞给他的,现在让那两个女人陪着老夫人一起去清心观静休,岂不是分分钟都在给老夫人添堵的么? 好吧,其实宓妃要的就是老爹一个态度而已,至于细节什么的,她不在乎。 没了那两个女人在相府,娘亲也会开心的,只是……“爹,让温雪莹和温紫菱留下来吧!” 别以为她是善心,她只是为了维护相府的名声罢了。毕竟相府分家,继其他三房离开之后,老夫人带着马姨娘和柳姨娘又去了清心观,这本身就非常惹人猜忌了,各种流方都会推向相府。 如果这个时候,相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去了清心观,可见会有怎样的骂名落到温夫人的身上。 “好,让她们留下来,但愿她们能乖巧懂事,不然……”后面的话,温老爹没说,但意思非常的明确。 他清楚宓妃的性子,只要温雪莹和温紫菱乖乖做自己的千金小姐,不惹事生非,那么宓妃不会主动找她们的麻烦,甚至也会让她们平平安安,顺顺lì利的出嫁。 可她们若是不听话,非要没事找事,那么温老爹就会当没有生过她们,放弃掉她们。本来,在温老爹的眼里,他所承认的女儿就只有宓妃一个,那两人不过只是一个意外。 “等轩儿生辰过后,我就替她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先把亲事定下来。”温夫人是个很通透的女人,宓妃留下那两个庶女,她知道是为了什么。 若非还要顾忌相府的名声,以温夫人对温老爹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顾忌老夫人还有那两个姨娘和庶女的。 当年她跟妃儿母女俩在护国寺下遇刺险些没命,她自责愧疚了那么多年,妃儿也哑了那么多年,积压在温老爹心里的怨念已经太多太多,老夫人若不是生他养他的亲娘,又岂还能过着奴仆成群,高高在上的生活。 “娘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 摸了摸宓妃的头发,温夫人柔声道:“他们无非就是不想离开相府这棵大树罢了,对我也不是真的敢动手,再说了妃儿回来得那么及时,娘这手摔得也值了。” “什么值不值的,就算是皮外伤,那也是很疼的好不。” “不是有妃儿给的好药么,娘不疼的。” “好好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啊,娘是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温夫人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宓妃的鼻尖,道:“妃儿把樱嬷嬷安排到娘的身边,你的身边怎么办?” “女儿还有清嬷嬷呀,娘身边的婆子丫鬟都受了伤,从今个儿开始就要盯着那三房的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出相府,有樱嬷嬷在娘也能轻松一些。” “好,娘都听妃儿的。” “爹爹。” 温老爹揉了揉宓妃的脑袋,笑说道:“重新划分的族谱爹已经拿回来了,一会儿就请进祠堂,此外,爹也要趁着今天对外宣布,二房三房和四房正式分出相府,以后自成一户。” “行,男人们的事情交给爹去办,至于那些女人么,还有娘跟妃儿呢。” “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不少的流言,你们都留心一点。” “嗯。” 目送温老爹离开之后,温夫人才对宓妃道:“妃儿,你不该怪你爹的,他也很为难的。” “娘,女儿只是让爹表一个态而已,其他的事情女儿自有主张,保管不会有任何流言影响到相府的名誉。” 狐疑的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小脸,温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做出让夫君和她为难的事情来。 否则,昨个儿怒极的妃儿,只怕会当场就把老夫人给掐死。 “妃儿,现在就让樱嬷嬷和管家去盯着她们收拾东西吗?” “当然了,咱们要趁热打铁嘛。” “行,娘听你的。” 要是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二房,三房和四房本该分到手的产业还会多出十份田产,十份房产,以及六七个商铺,还有一部分的金银。 但被他们那么一闹,分家该有的产业在宓妃的要求下被减半了,至于那三个姨奶奶的嫁妆么,宓妃没放在眼里,既然人家有要求,温老爹和温老娘自然不会押着不放。 他们要,那就给他们,省得传出去辱没了相府千年名声。 至于那些东西能不能守得住,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樱嬷嬷,这三个锦盒里的东西,今日你们都拿去给二夫人她们瞧瞧,然后盯着她们把东西收拾妥当以后,待她们离开相府之前才能交到她们的手上。”别说,温夫人还真担心她们拿到东西以后,死耐在相府不走。 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夫人放心,老奴记下了。” “二房三房和四房的院子,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剑舞打探消息的时候也说了,她们院里房里摆放的不少好东西都是公中库房里的,提醒管家和账房去把那些东西登记入库,切莫让她们给顺出府了。” 那些被她们用过的东西,宓妃虽然嫌碍眼,但也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留着要实在恶心的话,到时想个办法拿出去卖掉就是,反正她不想留着那些东西。 “郡主放心,老奴会留意的。” “好了,去忙吧。” “是。” “还是妃儿想得周到,你要不说,娘都差点儿忘了,那些东西就算扔了,也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三家。”温夫人不缺银钱,当初她嫁到相府时,穆国公府给的嫁妆非常丰厚,比起皇帝嫁女儿也不逊色的。 毕竟她是穆国公府唯一的掌珠,老穆国公和穆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哪儿能给她不好的东西,因此,其他院子的东西她还真没有瞧上眼的。 不过那些东西怎么说都是相府的财产,便宜谁也不能便宜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她们带走,哪怕就是一套茶杯都不行。 忙碌两天之后,二房三房和四房终于收拾妥当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搬离了相府,从此以后与相府再无牵扯,再来已不再是主,而是客了。 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各自被废了一条手臂,又被特别招待松了全身的筋骨,她们除了一张嘴能动,全身都不得劲儿,每天都要眼睁睁的看着妾室行使着她们的权利,在她们的面前蹦跶,心里别提有多呕了。 这都还不算,她们伤着也就罢了,她们的儿子女儿,堂堂的嫡子嫡女啊,竟然也被庶出的抢去了风头,简直就让她们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其实二房三房四房的妾室和庶出子女能逃过一劫,不能怪祠堂的规矩,要怪只能怪二夫人她们自己,谁让她们想要打压妾室呢,结果阴差阳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又过了两天,二房三房四房终于在各自的新府邸安顿了下来,但每天都过得鸡飞狗跳的,总之一个字,那就是——乱。 没等二爷三爷四爷管好自己的家事,他们就齐刷刷的病倒了,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就连吃饭出恭都是问题,离了人他们就得活活的饿死,憋死。 那日子真真是水深火热得紧,也让宓妃开心得紧,她的心眼小得很,哪有可能放过他们。 此外,当天只被扔出了祠堂的三个姨奶奶,宓妃对她们也是格外的关照。 怎么个关照法呢,自然就是使出她最擅长的——用毒。 那种毒是宓妃新研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也没有给人用过,三个姨奶奶就同小白老鼠划上了等号,成了给宓妃试毒的大活人。 “哎,别推我啊。” “快让我看看,你挡着我了。” “喂,你们说郡主给咱们的这是什么毒啊,怎么感觉怪怪的。” “别说话,都安静点儿,咱们可是答应了郡主要好好记下她们毒发的时间,以及毒发后状态的,一点儿都不能遗漏。” “是是是,咱们这就观察。” “……” 四紫为了聚在一起看戏,就把三个姨奶奶弄到了一块儿,然后把她们丢在一间屋子里,之后就躲到房顶上开始观察。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昏睡中的三个姨奶奶醒了过来,但她们的眼神很是迷茫,仿佛进入了一个异常玄妙的世界之中,脸色也开始泛起潮红。 约莫小半刻钟之后,姨奶奶们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跳,嘴里还唱着什么,再然后她们就仿佛看到了美男一般,疯狂的扑了上去。 噗—— “紫琼。” “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嘛,难道你们不想笑。”紫琼撇撇嘴,一脸憋笑的为自己辩解。 “的确很好笑。” “郡主这制的是什么毒啊,好像又不是那种药来着。” “哈哈,如果真是那种药的话,这三个老太婆就不会一个把柱子当男人,一个把桌子当男人,另外一个还把景观树当成是男人在那里各种卖弄风骚,各种磨蹭,各种闹腾。” 紫琳红着脸嘟囔道:“按理说被她们抱住折腾的东西压根就不是男人,可你们看她们的表情是那样的享受,就好像是男人真的在那个她们一样。等回去一定要问问郡主这是什么药,简直太……” 她很想说变态,不知道会不会被拍。 “听着老女人们的叫声,我都要吐了,咱们难道要一直观看她们的丑态吗?” “不用,郡主说过,从毒发观察到毒发后一刻钟就可以了。” “那还差不多。” “时间到,咱们走吧。” “走。” 临走前,紫琼暗暗脑补猜想,等明个儿一早,姨奶奶们发现她们赤条条的同处一室,还各自抱着个东西蹭了一整晚,不知道她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她好期待怎么办?明早她一定要来打探第一手消息,反正姨奶奶们就算知道自己被人给算计了,但她们也一定会保持沉默的,不然怎么丢得起那样的脸。 当然,紫琼没有想到的是,姨奶奶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距离结束还早着呢? ……。我是可爱分割线……。 “阿宓。” “阿宓,想什么呢?”药楼里,陌殇连着叫了几声,宓妃都没有反应。 狠了狠心,屈指轻弹她的脑门,只听丫头疼得倒抽一个凉气,目光凶狠的瞪着他,“疼死了,你这混蛋。” “相府分家的流言你控zhì得很好啊,虽然闹得很凶,但一点都没影响到相府的声誉,反倒是另外那三家,呃,貌似过得很不好呢?” 他家小女人绝对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那三家未来的日子,注定要冰火两重天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长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了。”自从那天在狩猎场之后,宓妃发现她喜欢上了揉陌殇的脸颊。 唔,手感什么的真是一级棒。 “说说看,究竟在烦恼什么,兴许我能帮得上你的忙哦!” “啊,我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就是……” “公子,温二爷温三爷还有温四爷求见。” 闻言,宓妃扬了扬眉,笑得莫测高深,送上门的肥鱼,不宰都对不起自己。 ------题外话------ 开启新的一卷,荨会努力努力,加油加油的,谢谢一路支持荨到今天的妞儿们,文文破一百万字了,谢谢大家! 正文 【V123】肉痛至极给她要的 “三位爷请在此稍坐片刻,掌柜的已经去请示我家公子了,至于公子会不会见三位爷,小的也不知道。”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别跟他套近乎,也别想着拿银钱收买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要知道想在药楼里做工有多么的困难,他又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进来的,怎么可能为了贪图那一点点的小便宜,就毁了自己的前程。 药楼除了掌柜之外,像他这样的伙计还有五个,年纪都相差得不多,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十五,个个都很机灵,也特别有眼力劲儿。 在这里做工,每月的银钱是其他地方的三倍,而且还包吃住,只要认认真真好好工作,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不出两年就能存足娶媳妇儿的本钱,简单快乐的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活做得好的话,还有额外的奖励,家人如果生病的话,还能告sù掌柜的,核合情况之后,药楼会帮忙请大夫,诊金还能药楼出一半,自己出一半,总之就是各项待遇都非常好。 要是你勤劳肯学,又有那个能力的话,掌柜还会着重培养,届时,凭借自己的努力做人上人的日子还会远吗? 因此,成功入选药楼伙计的小伙子们听完药楼的规矩以后,一个个的都暗暗发誓,一定要踏踏实实的做事,绝不敢生有二心。 甭管药楼的待遇有多好,有多么的诱人,但有一条规矩也是吓死人的,那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凡药楼中人,一旦做出有损药楼利益,泄露药楼机密,或是弄虚作假者,一律杀无赦。 别在药楼里说什么王法,只因药楼里除了治病救人的良药以外,剩下的都是剧毒之物,想要一个人的命,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是个聪明的,都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自药楼开张以来,慕着无情公子而来的人多不胜数,撒着银子跟他们这些伙计套近乎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的,但他们都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不管是身为幕后老板的宓妃还是每天都盯着他们的掌柜,对于他们的表xiàn都非常的满意,已经说过月底给他们发奖励。 可见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而这种回报是他们自己努力得来的,比起贪便宜占来的要有成就感得多,而他们也相信,只要他们继续坚持下去,谁说他们不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无情公子的性子我们都了解。”温二爷,温三爷和温四爷还什么都没开始打探就碰了一个软钉子,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已是怒极。 烂兄烂弟的三人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各自的狼bèi,此时的他们脸色蜡黄,双眼凹陷,眼里布满红血丝,浑身虚软无力,整个人更是昏昏迷欲睡,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向皇上告了病假之后,因着正是相府分家后的关键时期,听说他们病了,皇上还特意指派了御医到府里给他们瞧病。 三名御医,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忧思过重,脾胃不合,积劳成疾,只需按时服药,仔细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 这个结论一出,皇上是信了,至于朝中的大臣一部分是信的,一部分是不信的,还有一部分么,自然就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你说病就病吧,怎么还三个人同时病了,而且就连病症都一样。 人御医都仔细会诊过了,完全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再说了谁有那么厉害的手段,下毒下得就跟生了病似的,还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放眼整个星殒城,太医院的众御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他们没有那样的本事,就是有也不会吃饱撑的,跑去给温二爷他们下毒不是。 难道说是无情公子动的手? 别开玩笑了,无情公子有那么闲么? 他跟温二爷他们素不相识,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给人下毒,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要说无情公子被人收买了去做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的,无情公子是谁啊,就连太子寒王面子都不给的人,谁面子那么大能收买得了他? 所以,结合种种迹象推论,就算温二爷他们站出来说自己是被人给害的,自己没病,其他人也会当他们是神经病的。 兴许还会觉得他们患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他们。 “咳咳…我们其实就是想问问需要等多久而已,毕竟你看我们三个病成这样,实在是难受得紧,就只是想快点儿好起来罢了。”四爷温东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好相处一些,再配上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瞧着还真挺可怜的。 虽然御医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他们是病了,只要按时服药,好好静养一些时日,身体很快就会恢fù。 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MD,他们根本就没有病好不,他们会突然倒下连床都下不了,吃饭什么的都要让人伺候,这一定跟宓妃那个丫头脱不了干系。 “这些茶水和点心可都是好东西,味道也是一流的,三位爷不如好好尝一尝。”伙计并没有正面回答温东航的话,而是指着他们面前的茶水和点心又道:“掌柜的说过,咱们药楼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它存zài的价值,希望来药楼的每一位客人,都莫要错失了拥有的机会。” 伙计们喝的茶水跟用来待客的茶水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茶水有洗涤人心,使人心态平和的作用。 要不怎么说是好东西,别的地方就是有银子也喝不到这样的好茶。 “不知可否麻烦小兄弟去帮咱们看看,我们兄弟就在这里品茶吃点心,不会乱走的。”面对嘴巴比铜墙还要硬的伙计,温书哲心里的火气是怎么都压不住了,面上已经带了怒色。 药楼的规矩,从开张那一天起就传遍了整个星殒城,若非顾忌着无情公子,不敢得罪于他,温书哲三人又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一再去碰伙计那颗软钉子。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药楼连太子都要守规矩,他们的身份在无情公子的面前,那可一点骄傲的资格都没有。 “那小的就去看看。” “有劳小兄弟了。”说着,温湖康就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伙计,全当是给的小费。 伙计看了眼那五两银子,眼里没有一丝贪意,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位爷还是收起来吧,咱们这里不兴这一套。” 说完,朝着三人施了一礼,退出了会客厅,留下三人抽着嘴角面面相觑。 他只是按照掌柜的吩咐,将二爷温书哲,三爷温湖康和四爷温东航领到了二楼的会客厅就算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情不归他管。 像他这种平头小老百姓,以前就是顺天府的府尹都没有见过,可到药楼做工之后,哪怕见到太子殿下,他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而从相府分出来的这三位爷么,既然是由伙计亲自接手的,对于他们的身份,他自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但凡走进药楼有所求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隐瞒不了也作不了假,否则药楼将直接拒绝他们的所求。 “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温湖康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桌上,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整整五两白银啊,那该死的下贱东西难道还觉得少了吗? 该死的,他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天知道要他随手就拿出五两子,他有多肉疼。 可就算他忍痛拿出来了,竟然还被拒绝了,这这…这叫他情何以堪,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啊,气死他了。 “噗嗤,貌似本小姐这位三叔,好像还有搞笑的本事,真是太逗了。”六楼,宓妃透过玻璃看着黑脸的温湖康,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唔,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温湖康是个敛财的性子。 啧啧,既然主动撞到她的门上,不让他大出一点血怎么可以。 看来她给他们下的药也的确是非常的不错,不然短短不到三天时间,温湖康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虚弱成这般模样。用那么大的力气拍桌子,就连桌上的茶杯跟盘子都纹丝不动的,可见他是有多弱了。 也难怪,温湖康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看谁都不顺眼来着。 “阿宓,你可要在他身上多拔几根毛。”陌殇揉了揉宓妃的发顶,突然发现这种感觉真舒服,怪不得他那嫡亲的大舅子有事没事就喜欢揉宓妃的头发。 想到这里,空气中似乎又开始泛起一股子酸味,宓妃眯了眯眼,伸出两只爪子捏了捏陌殇的脸,软声道:“我先下去玩玩。” “不能太久,早点儿回来。” “好。” “一定要早点儿回来,不然我会觉得孤单的。” “知道了,哆嗦。” “那三个又老又丑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玩的,要不阿宓就留下来玩我吧,你看我是那么的英俊潇洒,俊美……” 刚走到门口,关上房门的宓妃,听到陌殇那句‘留下来玩我吧’,猛的脚下一个趄趔,差点儿摔了一个狗啃泥,绝美的小脸上挂满了黑线,泪流满面的果断滚了。 她承认,她是真的败给陌殇那货了。 唔,每每想到初次时,那个仿如站在云端之上,圣洁出尘,温柔如斯的绝色男子,宓妃就忍不住在心里怒吼:丫的,陌殇你的节操呢? 如果某世子能有幸听到宓妃内心里的声音,他一定会邪魅狂狷的凑到宓妃的耳边,万分无辜的告sù她:节操是什么东西,从本世子决定追求你的那一天开始,节操什么的就碎了一地了。 不然怎么拐得到媳妇儿,又怎么能把媳妇儿诱回家…… “老三坐下歇歇吧,别折腾了,你也省省力气。”温书哲捏着眉心,低垂着双眼,只觉自己浑身都在冒虚汗。 “什么时候就连跑腿的奴才也敢给我们脸色瞧了,真是可恨。”越说越是生气,温湖康抹了把脑门的汗,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喝了几口,又吐出一口浊气。 顿觉,心气儿顺了不少。 “行了,咱们是来求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情公子的脾气是个什么样,咱们没有亲身体验过,但也都有所耳闻,有什么可吵可闹的。”温东航是三人里面官做得最高的,那不是因为他有多少才华,多少手段,而是这个人非常的识实务。 换言之,为了往上爬,他可是什么委屈都受得,看人脸色是早就习惯的。 既是求人而来,他就没有想过能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更别说以权压人什么的,人家无情公子不吃这一套,没得还给自己惹上一身的腥。 如今失去了相府那一棵大树,很多东西看似没有改变,其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继续抱着以前那种想法,怕只怕他们现在的位置都要坐不稳。 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他们拥有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地位,说是没有沾相府的光,其实明里暗里借着相府,借着温老爹图了多少的方便,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分了家,很多与他们以前走得亲近的人,只怕心里都有了想法。 “老四说得对,咱们还是耐着性子等吧!”就他们现在这般模样,如果没有下人伺候着,就连下床都困难,时间长了难保他们的位置不会被人顶替掉。 因此,他们明知道自己落到这般下场,十之**跟宓妃有关系,但他们没有证据,又有什么立场去闹,那是给自己找没脸。 还有温老爹拿给他们看的那些东西,分分钟都能让他们身败名裂,谁敢找到相府去闹。 天知道他们有多不想离开相府那棵大树,却又不得不对外宣称,提出分家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为了护住相府的名声,他们的脸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明明是他们受尽了屈辱,偏偏所有好的流言都涌向了相府,旁人甚至还指着他们,骂他们不识好歹,没有尊卑。 什么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不就是他们这样的么? “想要保住咱们的位置,今个儿如果无情公子愿意帮咱们诊治,甭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应着。”相府是回不去了,如果手中的权利再不牢牢握着,那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若非太想好起来,又明知自己不是生病,或是中了某种毒的话,他们才不会主动走到药楼来。 温湖康看了看老二温书哲,老四温东航,别开脸没有出声,在相府的时候他们三家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反倒是现在亲近起来了,想想还真是可笑。 以前温夫人放下了手中大权,相府的事情她很少管,他们各自的夫人自然就想把中馈大权拿捏在自己手里,可老夫人一直捏着不放手,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们找麻烦。 那老女人把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不但想要拿捏住她的亲生儿子,更想将他们这些庶出的也拿捏得死死的,为此他们也没少在老夫人的身上花心思。 但温老爹不是一个吃素的,后院的事情他不插手是真,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就凭老夫人那点儿手段,又怎么可能守得住相府后院的大权。 事实上,温家这三位爷心里还有最过不去的一道坎,那就是他们三个的女人加起来都斗不过温夫人一个,凭什么温夫人出身穆国公府,无论学识还是手腕都不是其他女人可相提并论的,又凭什么这个女人就成了温老爹的,难道就因为他是嫡出的,是相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是以,温书哲三人,对温老爹的怨恨是由来已久,早就已经成魔了。 脑海里那么想着,心情就越是烦躁,温湖康不知不觉已经吃掉了三块点心,也把最后一口茶给喝光了,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觉得浑身好像有一点力气了。 再想起那个伙计说的话,他又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 “老三,出门在外的,你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温书哲想说的是,出门没吃饭还是怎的,不就几块普普通通的点心么,至于狼吞虎咽的吗? “老二老四,这茶跟点心果然跟那伙计说的一样,真的是好东西,我觉得自己腿没那么软了,也不再冒虚汗了,嘿嘿。”说着说着,温湖康就傻乐了起来,身体健康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那么舒心过,只有经历过那种极度的虚弱感之后,再拥有健康的身体,那才真显得弥足珍贵。 “你们不信我?” “真有那么神奇?”向来谨慎的温东航皱起眉头,看着桌上的茶杯,忍着没有动手。 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觉得自己是把这辈子都没有受过的罪都受了,尤其是对吃食类的东西,他已经有了惧怕心理。 食物稍稍有些不妥当,他就得拉肚子拉得天昏地暗,险些摔进茅坑里。 “不信算了,你不喝给我说。” “等等,我喝。”看温湖康不是作假,在他伸手之前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之后,这才将茶水一饮而尽。 “老三,你还真没骗人。”要说这兄弟三人,这几天都成惊弓之鸟了,吃的用的都格外小心谨慎,就怕把自己的小命给闹腾没了。 温湖康刚刚恢fù的脸色又有变黑的迹象,他之所以喝茶吃点心,还不都是被那伙计给气的么,不过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不过如此丢脸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看来温二爷,温三爷和温四爷都很喜欢本公子这里的茶水跟点心,本公子应该感动荣幸吗?” 宓妃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如同一缕清风吹进了会客厅,等温书哲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早已优雅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你是无情公子?” 片刻的怔神过后,三人缓过神来,看着主位上的绝色少年,目光竟是久久都未能移开。 见得无情公子真人,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容貌不逊色于楚宣王世子的绝色少年。虽说年纪轻轻,但那周身的气势,竟然丝毫都不逊色于寒王。 猛然看到她那一瞬,听到她清冷的嗓音,莫名有种上头的人是寒王的错觉。 “难道药楼里还有第二个无情公子?”他们的来意,宓妃早就猜了,如果不是故意想要引他们上门,她也不用吩咐四紫注意用药的剂量。 果然,不管任何时候,任何身份,宓妃看到他们都很难有好的心情。 “不是不是,我等只是听过无情公子之名,没有见过真人,所以……” 无视温东航的尴尬,宓妃邪气的挑了挑眉,道:“你们求见本公子所谓何事?”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由温书哲开口问道:“不知无情公子今日看我三人可否顺眼?” 如果顺眼,他们明个儿就能去上早朝。 如果不顺眼,那他们说什么也是白搭,还不如省一点儿口水来得痛快。 “顺眼又如何,不顺眼又如何?” “实不相瞒,我等求见无情公子是为求医而来,还望无情公子相助。” “哦,本公子与你们无亲无故的,又素不相识,凭什么要帮你们呢?” 这个时候宓妃突然很好奇,要是某天她这无情公子的身份曝光了,温二爷温三爷温四爷知道他们求着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会不会有种想要撞墙而死的冲动。 “那…那不知无情公子要怎样才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扯着袖子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温书哲可算见识到无情公子的难缠了。 这个邪气的少年,他救人凭的就是心情的好坏,被他救过的人都是与他素不相识,无亲无故的吧,怎的还拿这种问题来堵他,简直就是没事儿找事,故意的吧! 嘿,温二爷还真说对了,宓妃可不就是故意,故意逗他折腾他的么? “这个嘛……”宓妃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击着桌面,垂眸做觉思状,眼角的余光扫过三人的表情,唔,她为什么就觉得特别的开心呢? 他们越是憋屈的眼神,就越是能够取悦到她,痛快,真痛快。 “无情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深吸一口气,温东航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果然还是温四爷比较识趣儿,本公子喜…呃,本公子看你比较顺眼。”呼!宓妃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她差一点儿就踩雷了。 虽然此喜欢不同彼喜欢,但以陌殇那货的性子,铁定会给她装小鞋的。 “只要是我们能办得到的,无情公子尽管说。”温湖康哭丧着一张老脸,其他的都没感觉到,只是觉得有出血了。 他们三个都比温老爹要小上两三岁,模样其实生得挺不错的,毕竟相府的基因也是很强大的,但不管怎么看,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温老爹都要甩他们几条街。 明明温老爹才是兄长来的,可看起来比他们都要显得年轻,而且精神,尤其是气质什么的,如果说温老爹是贵族的话,温二爷温三爷温四爷就只能是平民的级别。 中年美大叔的称号,怎么都是属于她家便宜爹的,这三位宓妃看着眼睛疼。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本公子可以保你们只要走出药楼的大门,身体就恢fù到比没出事之前更好,不知你们愿意付出多少酬劳。” 要她出手,可以,给钱就成。 宓妃调查过他们的家底,虽说从相府分出来,他们应得的产业与金银都几乎被减了半,但是以前借着相府在外面为自己谋取到的私产也非常的。 要不是为了让他们吐出那些东西,宓妃也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儿,直接将她新捣鼓出来的蛊虫养在他们的身体,每天招呼他们一顿,让他们生不如死岂不更加有趣儿。 “不知无情公子要多少酬劳才愿意替我们医治?”离了相府他们的确是能生活得很好,但那些私产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积攒到的,怎么能那么轻yì就拿出来。 “你们看着给吧!”宓妃眯了眯眼,偏就不上他们的当。 “……” 她开口要的数,和他们主动拿出来的数,意义可是大不一样的,傻子才给他们糊弄她的机会。 看看金钱与性命和权势,他们究竟会作何选择,还真是让她有几分期待呢。 “无情公子你看这……”让他们看着给,怎么给才算有诚意。 给得多了,他们肉疼。 给得少了,人家也不乐意给他们治啊! 不给他们治也不算啥,关键不能因为他们给少了,就把人给得罪了呀,那样他们岂不是招惹了一尊活阎王? “既然不想治,那就滚出药楼,本公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掰扯。” 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叫上一刻阳光明媚,下一刻狂风暴雨,温二爷他们表示明白了。 眼见宓妃要走,三人也顾不得肉痛不痛了,赶紧叫道:“治,我们治,无情公子别生气。”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本公子对你们生气。” “是是是,我们不是个东西。” 噗—— 六楼上,陌殇看着玻璃屏幕,笑得那叫一个张扬,唔,他家小女人太会捉弄人了。 啧啧啧,温二爷温三爷还有温四爷,果然不是个东西啊,哈哈。 “那就让本公子看看你们的诚意。”敲着桌面的手微微一顿,宓妃觉得大哥生日的时候她能多送一份东西了。 “我愿意付出所有财产的一半,请无情公子替我看诊。”咬着牙,咽着血,温书哲说出这句话。 不要让他捸着机会,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宓妃的,除了她以外,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她虽不会医,但她师傅是谁啊,那可是药王,即便毒术比不得毒宗厉害,可要制点儿小毒,收拾他们不要太容易。 “原来温二爷的命就值一半的财产。” 闻言,温书哲险些吐血,他看着面带微笑的宓妃,真真是恨得不行,“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多的真没有了,无情公子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调查的,如果我有说谎,那就让我……” “罢了,全当本公子日行一善好了。” “多谢无情公子。”抹着汗,温书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狠狠的肉痛一番。 一半的财产啊,那可是他花了七八年时间才积攒起来的,眼下是说没就没了。 “我也愿付出一半的财产,还请无情公子出手救我一命。” 扫过温东航那张阴沉的脸,宓妃嗤笑道:“救命可谈不上,宫里的御医不是替你们都看过了么,只是生病了而已,好好调养一番就会好起来的。” 清冷语气中,淡淡的嘲讽与讥笑,险些让温东航当场失态。 心里也犯起疑云,难道宓妃那丫头真的没有对他们出手,他们真的只是病了? “那个我想请问无情公子一个问题,还请无情公子能如实告之。”老二和老四都答应拿出自己财产的一半,他又怎么可能例外。 他要不给,岂非是看不起无情公子,想到关于无情公子的传闻,温湖康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他很爱敛财没错,但那也得有命在才能享受不是,要是命都没了,留下那么多的银钱给府里那个女人找野男人给他戴绿帽么? “温三爷,太过得寸进尺可不好。” “无情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是……” “本公子收你们一半财产,只要负责让你们恢fù健康就行,至于其他的,温三爷若是想知道,必须另付酬劳。” “吸血鬼。”温湖康低咒一声,整了整心情,讨好的笑道:“那我另外花三万两白银买个明白,还望无情公子给个方便。” 能让守财奴拔毛,宓妃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点头道:“可以。” “我的身体如此虚弱,是不是因中毒所致,又是中的什么毒?” “你们的确是中了毒。”宓妃笑了笑,不介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该死的,她竟然敢真的动手。” “下毒之人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而已,无非就是让你们虚弱个把月,不会致命的。” 温二爷温三爷温四爷听了解释默了默,然后望向宓妃,“……” 难道他们还应该感谢对他们下毒的人,就因为她手下留情了? “如果对方想取你们的性命,直接下穿肠毒药就什么都结束了,仔细想想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吧,有时候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三人只觉有一阵阴风拂过面颊,又想起很多年前发生的某件事情,不由得刹那惨白了脸颊,要不是本来就坐在椅子上,指不定会失态的跌坐在地。 宓妃危险的眯起双眼,敏锐的定追求觉到他们的异样,她是不是太看轻她的这三位‘叔叔’了,貌似他们比她所能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等我回府,明个儿一早就把无情公子的诊金送过来。” 摇了摇头,宓妃冷声道:“解毒的药,本公子现在就给你们,但在天黑之前,本公子希望看到你们付出的诊金,否则本公子可不保证你们能不能活得过今夜子时。” 话落,宓妃留下一个白色的瓷瓶在桌上,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三位爷,瓶子里的药一人一颗,小的这便送你们离开。” 转头看着之前招呼他们的伙计,三人迟疑了片刻,从那瓷瓶里倒出三粒红色的药丸,一人吃了一颗,等走出药楼的时候,那种虚弱感与疲惫感全消,精神是从未有过的好。 来时的他们,是坐着软轿被小厮给抬过来的,回去时已经能够神清气爽的自己走回去,可见药楼的东西名不虚传。 只是就这么转了一圈,他们就各自损失了一半的财产,也等于是要了他们半条小命。如今,元气大伤的他们,没有两三年是别想缓过来了。 “阿宓之前说什么需要我帮忙?”神出鬼没的陌殇从后面将宓妃搂进怀里,脑袋轻搁在她的肩膀,纯男性的气息瞬间占据宓妃所有的感官。 “你怎么下来了?” “久等不到阿宓回去,我就只能自己找下来了。”说着,陌殇委屈的蹭了蹭宓妃的脸颊,双手将她搂得更紧了。 “星殒城的几个马市我都去瞧过了,没有一匹马是合我心意的。”没有拉开陌殇的手,宓妃在他的怀里转了一个圈,微仰着头望进他星子般迷人的凤眸里,委婉的表达她的小心思。 她的跑马场需要马,需要很好很好的马,最好能是纯种的。 可宓妃也明白,好马难求啊,尤其还是纯种的,到哪儿都不好找的。 “宝贝儿是看上我的马了。”陌殇挑了挑眉,温柔的语气很是有些不悦,怎的他还比不上一匹马么? 握起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宓妃突然踮起脚倾身吻了吻他的下巴,软声道:“唔,我看上马儿它家主子了。” 她承认,第一次看到紫色马车的时候,她就有开始打那两匹拉马车马的主意了。 那么好的马,用来拉马车,简直就是太浪费了。 “要是我给阿宓解决了马匹的问题,阿宓要怎么奖励我。”说到这个,陌殇的双眼就迸射出璀璨的光芒,耀眼而夺目。 “奖励?” “对,阿宓要给我什么奖励。” “亲你一下。” 陌殇摇了摇头,就亲一下他怎么能满足,至少也得三下,呃,不行,亲亲么,自然是要越多越好。 “那熙然想要什么奖励?” 话一出口,宓妃就后悔了,她傻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能让陌殇说了算呢? “我给阿宓一匹马,阿宓就亲我一下。”陌殇想着要是他将自己马场所有的马都送给宓妃,那宓妃每天亲他一下,是不是能亲到他回来。 “咳咳。” “怎么了?” “没事,被口水呛了一下。”果然,不能由着陌殇自己拿主意,不然她会被吃得一点骨头都不剩的。 似是瞧出宓妃的小心思,陌殇以退为进,道:“阿宓不想亲我。” “没有。” “真的。” “比珍珠还真。”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眸子,宓妃盘算着,就算陌殇真的有好马,也不可能给她个几百上千匹,顶多二三十匹,那她就亲他二三十下,貌似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 呃…她这是在想些什么见鬼的东西。 “傻丫头。”揉了揉她的脑袋,陌殇笑说道:“你想要的马,其实在我帮你拿下城北那块地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宓妃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她看中城北那块地的时候,他跟她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为她想得那么多了吗?甚至连马都替她准备好了,是知道她要建马场? 俯身低头吻了吻她睁大的双眼,陌殇笑得温柔,“阿宓是不是很感动。” 宓妃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丫的不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挺感动的,说了之后,她一点儿想要感动的情xù都没有了。 “那块地方非常适全建马场,但我想阿宓要建的肯定不一样,当时就想送些马给你做礼物。” “我是不会说谢谢的。” “我只要阿宓心里有我,谢谢什么的对别人说吧。” “那些马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再有五天左右。” “那你要陪我去看马。” “好。”陪你看过之后,他也就要离开了。 “熙然。”靠在他的胸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宓妃很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那样她和他就不会有分离了。 浅吻了吻她的发顶,陌殇又道:“阿宓准备好要送我大舅哥的生日礼物了吗?” 宓妃嘴角一抽,什么他大舅哥啊,那是她哥好不,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占她的便宜。 “那天我不便出席,礼物要麻烦阿宓转交了。” “哦。” “阿宓会不会生我的气,觉得我不尊重你的大哥?” “不会。” 陌殇身份太敏感,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相府,实在太惹人注目了,相府不能再被推到浪尖上去。 他早早备下给大哥的生日礼物,足以说明他的用心,宓妃又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她又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 “能告sù我,阿宓要送出的礼物是什么吗?” “秘密。” “小坏蛋。” “我就坏了,嘿嘿。” “讨打。” “你舍得?” 陌殇扯了扯嘴角,笑得无奈,柔声道:“我还真舍不得。” 两人药楼腻歪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温二爷温三爷和温四爷的一半财产送来,宓妃核实过后,这才跟陌殇分开。 一个回相府,一个回梨花小筑。 又是两日过后,沉寂了几日的相府热闹了起来,四处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古代男子二十岁之时要行加冠之礼,而今日就是相府嫡长子温绍轩加冠的日子,上门来参礼的人多不胜数。 温夫人就算忙得跟打转的陀螺一样,但却非常的开心,美丽的脸上全是满满的幸福。 “妃儿,你到底给大哥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别藏着快给三哥看看。” “不给就是不给看。” “我就看一眼。” “半眼都不行。” “啊,妃儿你太坏了。” “呵呵。” “真不给看,那我可要抢了。” 捸准时机,温绍宇就朝着宓妃藏礼物的地方扑过去,宓妃赶紧拦着他,看到正走过来的温绍云,大声叫道:“二哥救命啊,三哥他欺负我。” 正文 【V124】好奇之心哑巴开口 今个儿来相府出席大哥加冠礼的客人实在太多,爹跟大哥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温绍云也被抓去充当了劳力。 忙活一阵连口水都没能喝得上的温绍云发现,怎么不见温绍宇的身影,于是准备到百果园捸人。 走到百果园门口就听小厮说三少爷在碧落阁,温绍云揉着脑门,暗骂自己是忙糊涂了不成,这样的日子,绍宇那家伙怎么可能在百果园呆得住。 这不,才刚走进碧落阁,尚未靠近主院,就听温绍宇在吵嚷着要看宓妃给大哥准备的生日礼物。 别说,不仅绍宇很好奇,就连他也很好奇,明里暗里没少打探,结果宓妃的嘴巴不是一般的紧啊,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遂,他们对那件礼物是越发的好奇起来,甚至还有满心的嫉妒,只叹自己的生日怎的就没有赶在大哥的前面,那样他们也能拥有一件宓妃亲手准备的生日礼物了。 过去那些年,每到宓妃生辰那天,她就越是排斥他人的亲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愿见。即便是爹娘请求,她也不肯出来。 宓妃不过生日,他们兄弟也就都不过生日了,最多只会在生日那天吃上一碗由温夫人亲手煮的寿面,三兄弟和爹娘聚一聚,从未宴请过宾客。 相府好些年没有举办过什么宴会了,让得那些想跟相府拉关系套近乎的人都找不到办法接近,上一次举办宴会还是老夫人生辰的时候。 他们为了宓妃什么都愿意舍弃,但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宓妃而委屈自己。哪怕她很不喜欢跟贵圈里其他的贵妇们打交道,担心她们嘲笑讽刺她的出身,但她却有着一颗贪慕虚荣的心,喜欢那些品级比她低,又想要靠着相府上位的那些人各种巴结讨好她,更喜欢将收到的贺礼都收进自己的私库。 若非敬着她是长辈,父亲是真的不愿为她举办宴会,每次都会闹出很多的麻烦。 现在宓妃好了,性子又变得比小时候更加的活泼灵动,从上个月开始就在嚷嚷着大哥的生辰要风风光光的过,要热热闹闹的宴客。 对此爹娘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温绍轩已经二十岁,加冠礼是必须要有的,而且温夫人是有意要借着这次生辰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也好早些定下来。 虽然她不是一个会强迫自己儿子娶媳妇儿的娘,但那一点儿都不妨碍她替自己的儿子挑选好的姑娘的热情。 如果到时候她挑的姑娘的确不合温绍轩的心意,她倒也不会强求,至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聪明如温绍轩,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温夫人这么做的初衷是啥。 那是提醒他,若有心仪的姑娘,是时候说出来了,不然他们做父母的可不能再由着他了。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男子在温绍轩这个年纪已经算是晚婚,成婚早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就是高门世家里,二十三四成婚算是正常的。 然,像温绍轩这样年纪没有娶正妻,也没有通房丫鬟的男子,真的就是十个里面挑不出两个来。 可想而知,今日这场生辰宴上,会出现多少盛装而来的妙龄姑娘。 “妃儿给大哥的生辰礼么,二哥也想看看。”说着,温绍云走近宓妃,非但没有帮她拦着温绍宇,反而表xiàn得比温绍宇还要急切的模样。 唔,怪只怪被宓妃当成是宝贝一样的生日礼物,实在太让他们好奇了。 “啊!二哥你也欺负人。”宓妃死死的守着内室的门,说什么就是不让他们进去,哼,她精心准备要送给大哥的生日礼物,第一个看到的人必须是大哥才可以。 不然的话,岂不就失了原本的意义。 噗—— 看到比他还要好奇,还要激动的二哥温绍云,一旁费尽了心思也没能跑进内室一探究竟的温绍宇直接喷笑出声,他指着温绍云道:“妃儿,你让三哥偷偷看看不就好了吗,现在引狼入室了吧!” 宓妃嘴角一抽,黑着小脸道:“三哥你别乱用成语。” “我哪里像狼了?” “咳咳。”宓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说:二哥,这都不是重点好不。 “你见过像本公子这么好看俊朗的狼?”温绍云挑着眉,神情极度不满的瞪着同胞弟弟温绍宇。 闻言,宓妃绝倒! 她怎么不知道她家二哥还有如此搞笑的本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与她表情相差无几的温绍宇默了默,一本正经的回道:“二哥,你别忘了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的。” 话落,温绍宇还极其自恋的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俊脸,他觉得温绍云夸赞自己的时候,那就是对他最好的赞美啊! 宓妃:“…!?” 张了张嘴,宓妃抹了把脑门上的黑线,无力的抚额暗忖:自恋是病,得治。 陷入片刻呆怔中的宓妃又哪里知道,她这根本就是被双胞胎兄弟给坑了啊,说时迟那时快,等宓妃反应过来,温绍云和温绍宇已经万分默契的避开她,顺lì冲进了内室。 “你们给我站住,真是坏死了。” 呜…枉她自许是狡猾的狐狸啊,居然就这么被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明明有看到一个长形盒子的,怎么不见了?”那盒子里肯定装着宓妃送大哥的礼物,温绍宇的双眼就跟雷达似的,不漏过内室的每一寸地方。 见鬼了,他是清清楚楚看到宓妃将盒子抱进内室的,怎么可能凭空不见。 若非他亲眼所见,也不会缠着宓妃非要在大哥之前看礼物的。 “仔细找找。” “没有啊。” “你确定看见了。” “当然确定了。” 紧跟着跑进内室的宓妃,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琴盒不见了,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的礼物避免了提前曝光的可能。 她家二哥和三哥的怨念,宓妃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是在嫉妒,为毛他们的生日不是在大哥的前面,他们也很想收到她送出的生日礼物。 每每想到他们提到生日礼物时放光的眼神,宓妃就觉得实在太可爱了,太萌了,唔,简直就是让她太欣喜了。 其实,她的三个哥哥每年生日都会收到礼物的,父母送的,长辈送的,朋友送的,但却从未收过她送出的礼物。 因此,他们才会特别的期待,也特别的珍惜。 不因礼物贵重与否,只因那是她送的,他们唯一的妹妹送的。 “妃儿,你把礼物藏哪里了?” 对上两个哥哥的双眼,宓妃无辜的摊了摊小手,耸了耸双肩,她真的没藏。 不过么,她身边的那些丫头们有没有藏,她就不得而知了。 “二哥三哥别生气。”走到温绍云和温绍宇的中间,宓妃一只手抱住一条胳膊,软糯的道:“送给大哥的礼物就让大哥第一个看吧,妃儿要送给二哥和三哥的生日礼物也已经在准备了,难道你们希望自己的礼物,第一个看到的不是自己?” “这个……” “妃儿保证送给你们的礼物,绝对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们的,而且还是妃儿亲手做的哦,别人就算是仿照都仿照不出来。” 当初在琴郡知道三个哥哥的喜好之后,宓妃就打定主意要送他们每人一件礼物,那可不是随便在嘴上说说的,而是付出了行动的。 送温绍轩的礼物已经有了,至于送给温绍云和温绍宇的礼物,目前还在筹备之中。 为了赶在他们生日之前准备妥当,宓妃花费的心思不比一刀一刀雕琢玉制古琴少。 “真的?” “二哥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二哥只是太期待了,恨不得明天就是我生日。” “我也是。”温绍宇赶紧补充道,黑眸如星辰般明亮而耀眼。 宓妃撇了撇嘴,嘟嚷道:“你们是双生子啊,生日本来就在同一天,难不成还能一前一后,相隔数天过生日吗?” “妃儿生气了。” “没有。”宓妃摇了摇头,满足的笑道:“妃儿永远都不会生二哥和三哥的气。” 她只想尽她所能,给予他们这世间最美好的一qiē,就如同他们待她一样。 “大哥的礼物我们不看了。”诚如宓妃所言,如果换成是送他们的礼物,又怎么甘心被别人第一个看了去。 他们还是再耐心的等等,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等到自己生日那天就不用羡慕大哥了。 “二哥,你是来碧落阁专门看大哥礼物的吗?”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坏心眼的问道。 果不其然,温绍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暗骂自己跑题也跑得太远了,“咳咳,那个前院客人太多,二哥是来找你三哥过去帮忙接待客人的。” “那你们赶紧去吧,爹爹跟大哥肯定忙坏了。”宓妃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前院的事情她帮不上忙。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温绍云拉着温绍宇走到门口,转头对宓妃又道:“妃儿今个儿要好好打扮打扮哦!” “虽然我们的妹妹天生丽质,绝色倾城,就算不打扮也美丽动人,但若是稍微花点儿心思打扮一下会更让人惊艳的。”走在旁边的温绍宇不忘出言补充,怎么看都觉得有古怪。 “知道了,我一定打扮得美美的。” “我们家妃儿最好了。” 皱着眉坐到梳妆台前,宓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喊道:“白晴白梅。” “小姐是要开始梳妆了吗?” “嗯。” “小姐,我跟白梅资历尚浅,今日还是让樱嬷嬷和清嬷嬷伺候小姐梳妆吧!” 宓妃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大哥过生辰,相府里人来人往的,难免会有闲杂人等趁机混到府里,宓妃把所有派出去的人都调了回来。 沧海,悔夜,残恨,负责碧落阁,紫竹院,流云院和百果园的安全问题,他们隐身在暗处,没有突发情况不会现身。 丹珍冰彤和四紫,一早就被宓妃派去了观月楼帮温夫人招待客人,白芨等四个丫鬟留守在碧落阁里伺候。 宓妃的身边还有樱嬷嬷和清嬷嬷,白晴白梅以及剑舞红袖。 一会儿她离开的时候,身边只需带着樱嬷嬷和清嬷嬷即可,剑舞和红袖她另有安排,就连白晴和白梅也身肩着任务。 对于那些有胆混进相府来蹦跶的人,宓妃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放过的。 “郡主,是否要穿郡主服饰。”樱嬷嬷已经净了手,正准备伺候宓妃穿衣。 不出门时宓妃已经养成了习惯,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常服,主要以宽松舒服为宜,若是穿出去会客,会有失仪容。 “不用,挑选一套贵重一些的衣服便是。”她是以妹妹的身份去替哥哥庆生的,又不是以郡主的身份去的,没必要穿得那么隆重。 而且宓妃觉得,有些人需要靠衣服才能衬托出身份,有些人却不需要。 她觉得她就是后面的那一种人,即便身上没有穿能象征她尊贵身份的衣服,单单就是她这个人出现在那里,也能让别人从骨子里敬她,畏她,丝毫不敢小瞧她。 “是,郡主。” 待樱嬷嬷伺候宓妃换了衣服,清嬷嬷便手脚麻利的替宓妃挽了一个飞凤凌天髻,更衬得铜镜中的女子,倾城绝色,容颜如画。 “嬷嬷,用紫色盒子里的发饰。” “是,郡主。” 接过白晴递到手里的锦盒,清嬷嬷打开的那一瞬间,双眼猛的一亮,暗叹一声好精致华丽的发饰。 含笑看着清嬷嬷将盒子里的发饰一件一件别在她的发间,宓妃笑弯了眼角,心里泛起的全是甜蜜的美泡泡。 没错啦,这一套新的发饰,是昨个儿陌殇吩咐无悲专程送过来给她的,普天之下仅此一份,但凡他给她的莫不是唯一。 “也不知这成套的发饰与首饰是何人设计出来的,简直太美了,而且太能衬托郡主的气质了,仿佛这些东西全都是为了郡主而生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清嬷嬷就是那么认为的。 世间女子纵有千千万万,但有资格戴上这些首饰的女子,唯独眼前这一个而已。 “老奴也这么觉得。” “以后你们总会知道这些东西是谁设计出来的,至于现在你们就别想了。”就算想到了,猜到了,她也不会承认的。 陌殇送她华衣美服,就必定会搭配上跟衣服相配的首饰,尤其那家伙若首饰的话,百分之百会送她成套的,从未曾单独送过她一支钗,或是一支步摇什么的。 用他专属的霸道语气来说,他的女人值得这天下最好的东西。 “是,郡主。”樱嬷嬷清嬷嬷恭敬的应了声,旋即也收了自己的心思。 她们大半辈子都死守在皇宫里,虽然没有嫁过人,却也通晓男女之事。她们瞧得出来,郡主的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 “清嬷嬷,给我化个淡雅的妆吧。” “是。” “白晴白梅,我离开后你们守好碧落阁。” “是,小姐。” “紫琼,还不出来。”她就知道她的琴不会莫名其妙就凭空消失了,不过也亏了紫琼这丫头,不然她准备给大哥的惊喜就要提前曝光了。 房梁上,紫琼撇了撇嘴,哀叹道:“郡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明明藏得很好啊,怎么还是暴露了,就连两位嬷嬷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zài,郡主是怎么发现的。 “你猜?” “呃…”突然见识到宓妃调皮的一面,紫琼嘴角抽了抽,她苦着一张小脸,扁嘴道:“人家猜不到啦!” “哈哈,偏不告sù你。” “啊,郡主你真是太坏了。” “本郡主要是不坏,你怎么会爱。” 这话一出口,不但紫琼怔住了,就是樱嬷嬷和清嬷嬷也僵了一下,跟郡主斗嘴皮子,那不是存心找抽的吗? “下次记得再藏好一点。” “是。” “你家郡主我送给大哥的礼物就交给你保管了,切记谁也不给看,明白不?” “明白。” 起身,对着铜镜满意的照了照,宓妃微微嘟了嘟红唇,陌殇不能出席,她还真是好生想念他啊! 可他就算出席了,貌似她也不能跟他太过亲近吧,啊,这可真是一个恼人的问题。 “我们走。” 揉了揉眉心,宓妃领着樱嬷嬷和清嬷嬷出了碧落阁,朝着观月楼走去。 这个时间点,凡是收到相府请帖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前院的宾客由温老爹负责招待,后院的女眷则由温夫人负责接等,至于老夫人连日来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老实了不少。 她真真实实的感受了温老爹的怒火,虽然事发后温老爹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哪怕是一句重话,一句指责都没有,偏偏就是这样她才觉得害怕,觉得惊恐,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了。 如果直接把自己的安排告sù老夫人,依照她的性子必定会闹腾不休,但温老爹偏偏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要她在各种猜忌之中,自我折磨,自我痛苦,等到她快要崩溃的时候才告sù她真相。 这一次,温老爹不但要送走她,而且对她的惩罚还远远不止流放那么简单。 不来一次狠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观月楼,温夫人招待贵妇们的暖阁里,老夫人不时要回应其他人的几句寒暄,张扬跋扈的性子收敛了很多,有种完全不在状态的感觉。 她坐在那里,实际用途就跟一个摆设差不多,可有可无,存zài感几乎没有。 若非是担心温绍轩的生辰宴上,缺席了她这位祖母,老夫人早就被送走了,哪里还有现在的舒服日子过。 然而,这几天不阴不阳,不清不楚的日子,也着实把老夫人折磨得不轻,感觉到被无视的她,有想过使性子逼温相就范的,但温老爹告sù她,如果因她而破坏了温绍轩的生辰宴,那么就休怪他做儿子不再认她。 那样决绝的语气,让得老夫人丝毫不敢怀疑,也瞬间歇了称病的心思。 于是,她就这么乖乖的出来做陪衬了。 比起老夫人,世家贵妃们更想结交的是穆老夫人,因此,但凡有穆老夫人在的地方,老夫人就永远都是陪衬。 也不怪老夫人恨死了穆老夫人,巴不得此生不复相见才好。 “老婆子实在想我那外孙女儿得紧,就先失陪一下,等会儿再跟你们唠嗑。”说着,穆老夫人就起身想去碧落阁瞧瞧。 “祖母,月珍也想表姐了,月珍也要去。” “好好好,那祖母就带着月珍一起去。” “穆老夫人是长辈,如此兴师动重的去看一个小辈,不担心会折了她的寿么?” 闻言,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没了,冷声道:“我老婆子乐意,怎的太师夫人还有意见不成?” “妃儿来迟,有劳外祖母记挂了。”空灵婉转的清脆嗓音传来,暖阁里的夫人小姐,顿时只觉身心舒畅,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之感。 这道女声,简直犹如天籁。 似是脚踏莲花,披着五彩霞光缓布而来的女子,美得出尘,美得空灵,她的容貌与气质,只觉令人惊艳,竟是任何笔墨与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十之一二。 此女,只应天上有,地上无。 “太师夫人所言有理,身为晚辈的宓妃的确不该劳烦外祖母亲自去探望,那可是大大的不孝呢?”宓妃神色未变,仪态端庄,恬静淡雅,嘴角浅浅的微笑,既温婉悠然,又不失落落大方。 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异常的亲切,却又倍感危险,看似非常容易接近,却又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着抓不住,措不着的感觉。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却仿佛站在云端之上,有种尊贵与优雅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情不自禁的就觉得自己低了她一等。 看到她,就会有种想要俯身的冲动。 “来来来,妃儿到外婆身边来,几天不见似乎又长漂亮了,真好。” “外婆是鲜花看得多了吧,这才觉得妃儿越长越好看,但外婆这么夸自己的外孙女儿,真的好么?”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起来。 “哈哈,外婆的妃儿可不就是人比花娇么,谁家姑娘能美得过我家妃儿去。” “表姐。” 宓妃摸了摸穆月珍的脑袋,柔声道:“月珍又长高了。” 无视掉暖阁内,夫人小姐们投射在她身上惊愕的目光,宓妃先是给温夫人行了礼,又转身给三位跟穆老夫人同辈的老夫人行了晚辈礼,举指有度,进退得宜。 以她安平和乐郡主的身份,她的晚辈礼对于那三位老夫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不愧是老姐姐的外孙女儿,就是生得好。” “是啊,是个懂礼的丫头。” “我家那小丫头要有这么懂事就好了。” 穆老夫人听了这话,笑得很得意啊,她牵着宓妃的手,道:“那可不是,我家妃儿就是怎么看都好,这可是我家的孩子。” 那语气,别提有多自豪了。 再一次让众人认识到,穆国公府是有多么的重视宓妃这个外孙女儿。 给三位最年长的长辈行了礼之后,宓妃就向自己的三位舅母行了礼,然后才向在坐的,跟温夫人同辈的贵妇们见礼,因着没用郡主的身份,宓妃最后也向跟她同辈的年轻姑娘们见了一个平礼。 大家都是聪明人,宓妃没有端着安平和乐郡主的身份,给了她们那么大的面子,她们要是不领情,那也休要怪人家不给她们脸面了。 “娘,爹爹说吉时已到,可以替大哥行加冠礼了,请大家移步到花园。”她之所以来晚,就是因为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二哥温绍云。 “如此,便请各位夫人小姐移步花园观礼了。”温夫人话落之后,贵妇们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起身朝外走。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她们也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相府的哑巴,不哑了。 而且,哑巴的声音还非常的好听。 要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们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哑了近十年的人,竟然真的开口说话了。 这这这…这简直就是超出了她们的认知,看来有个药王做师傅,什么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啊! “妃儿,你不是说要瞒着你会说话这件事情吗?怎么你……” 看了大表姐穆月依一眼,宓妃道:“今日过后也瞒不住了,那三房的嘴巴可不够紧。” 与其让他们猜,她不介意让他们清楚明白的知道,她温宓妃不哑了。 “也是这么一个理,看以后谁还敢背后嚼舌根,看我不抽她。” “月兰表姐这是变更得暴力了。” “妃儿。” “哈哈,当我没说。” “妃儿别理二姐,等观礼完我们可不可以去你的碧落阁看看。”以前的宓妃根本就不亲近她们,而她们就算来相府,也进不去碧落阁。 “好啊,随时欢迎三位表姐跟小表妹来我的碧落阁小住。” “那敢情好,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姐姐,表姐,我们赶紧去花园吧,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宓妃不哑了,宓妃会说话了,所以贵妇里面,最受打击的可不就是郑国公夫人吗? 当初他们退掉相府的婚,可不就是因为宓妃是个哑巴吗? 现在落到这样的结局,难道真的是天意! ------题外话------ 今天更晚了,荨有事外出,晚上七点多才回来,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正文 【V125】众美云集贴心礼物 相府前后院之间,有着一座占地面积极大且环境极为清幽雅致的花园,名唤云桑园。 此园是从前院通向后院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通往相府后院。 园中所种植的各种珍奇花卉与树木,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绿树常青,一种花开败了,另外一种花却开得正艳。这座云桑园贵就贵在,里面的花卉十之六七都是宫中赐下的,追溯历史的话可以追到三百余年之前,它所承载的意义不言而喻。 云桑园,还有另外一个别称,被誉为小御花园。 可见,相府的这一座花园,在星殒城各个世家之中,是怎样的惹人眼红了。 平时云桑园是不对外开放的,哪怕是宴请客人,也很少会选择在云桑园,除非是客人有此要求,主人才会应客人之邀,领着客人逛园子。 这次温绍轩的生辰宴将地点选定在云桑园,还是宓妃提yì的,一方面云桑园够大够宽敞,而且环境非常的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温夫人有意想相看相看这次来的各个家族的适龄的姑娘,准备给自己的儿子挑个可心的媳妇儿。 因此,宓妃觉得在房间里宴客,还不如在外面自在与舒适。 “表姐,我们一会儿坐在哪里?”穆月珍是两府里面年纪最小的孩子,这几乎是她第一次来相府,也是第一次逛云桑园,那兴致就别提有多高了。 总觉得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就连那些花花草草的仿佛也可爱了几分,让她很是欢喜。 以前的她最是喜欢舞枪弄棒,见识过宓妃那一手飞针刺绣之后,穆月珍也难得静下了性子,每天花上三个时辰跟在穆三夫人的身边学习刺绣。 如今,小丫头的绣功已经大有长进,简单些的花卉她已经能够绣得出来,绣技掌握得也不错,就是距离宓妃定下的目标,还仍需不断的努力。 这次穆月珍来相府,送了宓妃一条绣着红梅的丝制手帕,那可是小丫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在宓妃看来却是千金不换的物件儿。 为此,宓妃甚至承诺,让小丫头在大哥生辰过后留在府中小住几日,她亲自教授她一套棍法,可把穆月珍给乐坏了。 若非今个儿日子特珠,小丫头指不定捸着谁都要乐呵呵的炫耀一遍。 “看把你这小丫头急得,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穆月兰身为长姐,嘴里说着穆月珍没规矩,语气却是相当的宠溺。 “大姐真坏,不要喜欢你了。”冲着穆月兰吐了吐舌头,穆月珍反身扑到宓妃的怀里,嚷嚷道:“我喜欢表姐。” “呵呵……”看着穆月珍调皮寻找靠山的样子,穆月依和穆月华姐妹俩都捂嘴笑得不行,她们家这活宝怎生走到哪里都能闹腾。 “二姐三姐,你们也坏。” “你个小丫头想要赖着妃儿,也别着急着把你二姐拖下水啊。” “就是。” 话落,穆月华还不忘轻点两个穆月珍的小鼻子,模样俏丽又柔美,不时引得对面年轻公子们频频朝着她们这里投来打量的目光。 也幸得那些目光都没带着恶意,否则宓妃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明着教训不行,她可以暗着来的,温二爷他们那三房,可不就是前例么? 是她将他们整得那么惨的,偏偏受害者还要来求她这个害人的人,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万分的痛快。 “别担心,一会儿咱们坐在一起。” “真的吗?” “我有骗过你?”宓妃挑眉,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小丫头片子。 “嘿嘿,表姐当然没有骗过我。” “我们过去,加冠礼要开始了。” “好。”穆家姐妹四个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跟在宓妃左右朝着那块专门划分出来的席位走去。 举行生辰宴这块地方是宓妃专门划分出来,各个地方都精密布置过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葱郁的草坪之上,宾客的席位都是宓妃特意安排过的,哪一块是亲属入席的,哪一块是宾客入席的,唯一的区别在于,宾客席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前面是皇亲的座位,后面则是其他官家与世家的座位。 毕竟在这个时代,尊卑有序,等级森严,宓妃行事也不能太过任性。 按照规矩,所有的席位都以男女有别而分成两个部分,中间以精致唯美的画屏隔开,透过阳光的折射投下朦胧的阴影,有种如梦似幻的神秘感。 “坐下用些点心。”宓妃领着穆月兰几人坐到了穆老夫人的身边,至于老夫人么,直接就被她忽视了个干净。 也是穆老夫人并不知道那日祠堂发生之事,否则指不定会提着剑冲进慈恩堂,一剑了结了老夫人。 就算不会真杀了,至少也不会让老夫人好过,温夫人要敬着她,但穆老夫人可不用,欺负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外婆,我去帮娘亲。” “好,妃儿去吧。”目前宓妃走到温夫人身边,安排那些贵妇们入座,穆老夫人开始打量起席上所有的人来。 要说相府还真是众皇子都想拉拢的,皇上的九个儿子都来了,而且还是一次性聚齐了。 位于最上面的席位上,太子,明王,华王,陈王,武王,靖王,寒王以及八皇子和九皇子,居然奇迹般的同坐一桌,着实令穆老夫人甚是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他们后面的一桌,围坐在一起的人身份也只高不低,不是王爷世子,就是郡王世子,侯爷世子和国公世子,再往后才是各家的年轻公子。 至于朝中众位大臣的席位,刚好位于太子等人的右侧,这样的安排倒也合情合理,既不显得兴师动众,又不显得刻意迎合。 总之,单单只是从席位上就看得出来,相府这块骨头是不好啃,也啃不动的。 打什么主意也别打到相府的身上,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娘到外婆身边歇歇吧,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宓妃抚了抚额,看到宴席上的人,她只能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不过只是大哥的一个生辰而已,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之前听二哥说,好些还是相府没有送请帖的,可见这些人都抱着什么目的了。 只是,相府真就那么容易摆布,宓妃嗤笑一声。 “行,娘去坐坐。”温夫人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她也真是累得不行,好在有紫瑜她们几个帮忙,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模样。 温绍轩已经二十岁了,又尚未定亲,星殒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打温绍轩的主意,又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次的机会,将自己的女儿带出来碰碰运气。 万一被温绍轩看中了,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啊! 因此,今日的女眷是特别的多,嫡女是必须的,庶女也有资格来参加宴会,故,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这云桑园里,那可真真是人比花娇,争奇斗艳呢。 赏梅宴过后,相府公子和穆国公府的公子都是有特权的,他们的婚事可以自由做主,换言之,娶什么样的姑娘首先要他们自己满意才行。 为了增加被选中的机会,各个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庶女啊,嫡庶一起来,运气好的话总能挑中其中一个吧! 也是宓妃不知道那些夫人们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吐血的。 她家大哥,眼光真会那么锉? “娘,大嫂二嫂三嫂。” “琴儿喝口水歇歇。” 温夫人接过穆老夫人递过来的茶杯,满足的喝了两口,又道:“娘,这些姑娘们您觉得有没有适合绍轩的。” 穆老夫人愣了愣,了然的笑了笑,穆国公夫人跟两个弟妹对视一眼,也是了然的笑了笑。 果然不出所料,她们这小姑子是有些坐不住了,只是她们自己家里的臭小子也难搞得很,反正就是死活不乐意娶媳妇儿。 每次一提就说什么,现在还早之类的,总之就是头疼至极。 “咱们不着急,慢慢相看,等仪式结束之后,不是还备有活动么,到时咱们再慢慢的看。” “也好。” 忙里偷闲的宓妃凑到温绍轩的身边,小声道:“大哥有没有发现,咱们花园里的花,今天特别特别的漂亮啊?” 温绍轩迷茫的眨了眨眼,模样呆萌,险些让宓妃没控zhì住扑上去咬一口。 “大哥有喜欢的美人儿么?”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宓妃贼兮兮的道:“娘跟舅母她们肯定在替你相看呢?” 状似无意的扫了一下底下的众位美人儿,宓妃留了一个心眼,未来大嫂她要好好把关。 “妃儿别闹。” “我认真的。” “……”温绍轩嘴角一抽,不打算再跟宓妃咬耳朵下去,就没有一次他能赢的。 “嘿嘿,一会儿送大哥生日礼物。” “好。” 待所有出席的宾客都入席之后,温老爹走到台上朗声笑道:“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儿的生辰宴,见证他的加冠礼。” 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 行完加冠之礼,就表示男子真正的成年了。 “温相客气了。”太子墨思羽应了一声,等下众人也随声附和,场面倒是非常的热闹。 “如此,本相也就不说废话了,现在就行加冠之礼。” 加冠之礼由父亲主持,并由指定的贵宾给行加冠礼的青年加冠。 替温绍轩加冠的贵宾是温氏宗族的宗族长,也是目前温氏一族辈份最高的长辈,他是最有资格,也最合适的一位。 “开始行礼。” 圆台上,温绍轩跪在温老爹的跟前,他着一袭暗金色的锦袍,如墨的头发披散着,清朗如明月,飘逸似清风,仿佛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迷蒙的温润光泽,真不愧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宗族长亲自替温绍轩束了发,然后为他戴上一顶白玉冠,又说了一番祝福语,方才宣告礼成。 随后便是赠礼的环节,首先由长辈赠礼,然后才是兄弟姐妹赠礼。 在金凤国有一个习俗,那便是男子在行加冠礼之日,收到亲人所送之礼越多,那么他的福气就越是深厚。 “绍轩,爹赠你这支紫金红玉笔,愿你此生平安喜乐,健康吉祥。” “绍轩,娘赠你玉如意,愿我儿万事如意,福寿绵长。” 紧接着就是老夫人了,再然后才是穆老夫人,以及舅舅跟舅母,最后才轮到宓妃等人。 所谓长幼有序,宓妃理所当然的排到了最后,咳咳,穆月珍小丫头才是垫后的那个。 “其实我们都很好奇,安平和乐郡主送给大公子的礼物是什么,你们说对不对啊。” 有了一个起头的,跟着起哄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大。 温绍轩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就算宓妃送他一根草,他也会当成宝的。 “是啊,郡主赶紧把礼物拿出来吧,让咱们大家都开开眼界。” “郡主该不是没有准备吧!” “啧啧,怎么说都是亲…” 暗暗记下说话的几个女人,宓妃笑得温和从容,端庄大气,尊贵优雅的气质更是令人不敢直视,“本郡主送出的东西定是这天下间最难求的,也是你们这一生都无法触碰跟企及的,所以永远也别用自己的无知去宣扬自己的愚蠢。” 无视几位美人变掉的脸色,宓妃沉声道:“紫琼,将本郡主给大哥准备的生辰之礼拿上来。” “是,郡主。” 顺着宓妃的目光,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紫琼的身上,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雕刻打磨而成的长形方盒,那沁人心脾的紫檀香在无声的告sù他们,仅仅只是那一个装着礼物的盒子,都极是难求。 又遑论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一时间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 “大哥,快打开看看。” “妃儿。” “二哥和三哥可是好几次想偷看来着,我都没让哦,一定要让大哥第一个看到才行。” “好。” 上前一步,温绍轩伸出双手缓缓打开面前的方盒,开启一条细缝的时候,他的眼前便划过一道耀眼的雪光。 “妃儿这…”当他彻底将盒子打开,看清楚里面所装之物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原来大哥喜欢古琴啊! 看来这罗雀不适合大哥了… 以后我一定送一件礼物给大哥… 宓妃说过的话回响在耳朵,一qiē还仿如昨日,温绍轩怎么都没有想到,宓妃送他的生辰之礼,竟然会是一架古琴。 而且还是一架玉制古琴。 只一眼,他便深深的喜爱上了。 “这件礼物,大哥可还喜欢。”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像个调皮的孩子。 “喜欢,太喜欢了。” “呵呵,大哥喜欢就好。”要是不喜欢,她那几天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大公子不介意让我们也看看是什么礼物吧!”听到这道声音,宓妃只觉作死的又来了。 温绍轩眼里划过一道锋利,嗓音依旧温润如春风,道:“本公子当然不介意。” 话落,他双手将方盒里的琴捧了出来,眼里满是欢喜与自豪。 诚如宓妃所言,她送的东西虽不是这天下最好的,但却绝对是别人无法拥有的。 “天呐,竟…竟然是一架玉制的古琴。” “那那。那好像是极品的羊脂白玉。” “制这么一架古琴,那得多大一块完整的玉啊……” ------题外话------ 抱歉,久等了,明天荨就能调整过来了。 正文 【V126】至纯至洁击鼓传花 此琴,以极品羊脂白玉铸造琴身,虚无之海蓝鲛筋丝为弦,普天之下只怕再难寻出第二件。 一般的羊脂白玉虽说难得却也很常见,世家名门的公子小姐也都用得起,仅仅只是价格贵那么一点点罢了。 上品的羊脂白玉通常都出自各国皇室,制成寓意极好的玉佩,由皇子公主们自幼佩戴,取其‘美玉养人’之意。 纵然是名门世家想要得到一块上品的羊脂白玉,即便出得起价钱,那玉也不常见,往往等上好几年都得不到拳头大小那么一块。 毕竟在这个等级森严又极其讲究的尊卑的时代,皇权高于一qiē,皇家专用的东西,又岂能烂大街,谁都戴得起。 金凤国还算好的,并未曾禁示世家子弟佩戴上品以上的羊脂白玉与墨玉,不像梦萝国严令禁止除皇室成员以外之人佩戴或是拥有上品以上羊脂白玉与墨玉,否则宓妃送出这样一架由极品羊脂白玉制成的古琴,可得犯上一个藐视皇族的重罪,搞不好会连累整个相府。 可宓妃这块玉来得光明正大啊,那可是宣帝亲口承认送给她的,谁敢拿这个作文章,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咳咳,这其中当然也不排除有宓妃坑蒙的因素,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宓妃得了整块玉没错,但她也绝对没有占宣帝的便宜,比起一块玉,寒王的小命可值钱多了,也有用多了。 但如果宣帝知道他送的羊脂白玉并非是上品,而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是以,当众人看清楚温绍轩手中捧着的玉制古琴之后,无不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席上就炸开了锅。 这这这…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果然不愧是安平和乐郡主送出手的东西,怕只怕四国之中还真找不出第二件,以至于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那些这样名琴,那样名琴,放到这架琴前都不够看了。 “妃儿,谢谢你。”别人隔得远,无法感觉到这架琴的独特之处,温绍轩却是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这琴灵气逼人,看似冰冷却实则触手生温,带给他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莫名有种,此琴是为他而生的感觉。 “呵呵,你是我大哥啊,这架琴放眼天下,除了大哥以外,再无配得上它的第二个人。”万物皆有灵,其中以玉为最。 不然那些方外玄门之人,又为何总是以玉为器,那些被用作法器之用的玉,都是经过灵脉温养而成的灵器。 当初宓妃在国库里发现整块玉,并且甘愿花大价钱从宣帝手中买下时,她也认为就是一块上品羊脂白玉罢了,又哪里知道雕刻琴身之时,会给了她那么大的一个惊喜。 从她打定主意送一架古琴给温绍轩开始,宓妃瞄上的目标就是寻一块完整的极品羊脂白玉,结果费了不少的劲儿都没能寻到。 眼看距离温绍轩生辰之日越来越近,宓妃心里的烦躁可想而知,本来都打定主意再缓上一年的,却意外在国库发现了那块上品羊脂白玉。 思来想去,不忍再让温绍轩久等的宓妃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上品玉了,否则还不知道明年有无机会得到。 如果又没有,难道要继续那么等下去?遂,宓妃才说什么都要宣帝把玉给她,哪怕是用抢的她也再所不惜。 在琴郡楚府雕琢琴身之时,宓妃精神都是高度紧崩的,就怕自己一个失了手,会毁了整块玉。 事实证明,世上无绝对,纵然宓妃一再小心再小心,还是失了手,玉石断裂了。 就在宓妃即将抓狂暴走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断裂之处似是隔着细小的缝隙,完全就是可以剥离的。 心下好奇的宓妃耐住性子,小心翼翼的慢慢将外面包裹着的上品羊脂白玉剥离了下来,这才露出了里面整块的极品羊脂白玉。 当时宓妃就傻眼了,错愕呆愣过后就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尤其是楚老爷子那时的表情,宓妃觉得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虽然当时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那总归她很快就缓过神来便是。 吸取了前一次的惨痛教训,宓妃动起手来就更为小心谨慎了,好在没有再出什么差cuò,从动手到结束都非常的顺lì,简直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本就灵气四溢的极品羊脂白玉在被宓妃制成古琴之后,又特意寻了一处宝地,将其放置其中温养了半月左右才取出来,可不就如同温绍轩感觉到的那样,此琴,灵气逼人触手生温。 “大哥真有那么好?” “当然,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大哥。”傲娇的宓妃娇俏靓丽,活泼跳脱,少了几分恬静端庄,却是多了几分灵动脱俗的神韵。 “哈哈哈…这是大哥收过最好的礼物,真的非常喜欢。”温绍轩含笑望进宓妃澄澈的双眸里,就如他以前想过的那样,有些事情她不愿说,他便不问。 只是这世上谁若敢欺她半分,他必要那人以十倍百倍来偿还。 “只要大哥喜欢,那就值了。”可不是这样的么,要是不喜欢她就白忙活那么长时间了。 “这般完整的玉石,妃儿是从何处得来的?”原是温绍轩心里的疑问,却不知怎被他问了出来,温绍轩皱了皱眉头。 他可不希望宓妃为了送他一架琴,而惹上什么麻烦,那样他如何能心安。 眯着眼扫过底下众人,宓妃心知肚明,大哥的疑问也是这些人心里的疑问。 于是,宓妃笑眯眯的道:“制琴的玉来得光明正大,爹爹也是知道的。”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温老爹,只见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都落到他的身上,不由轻咳一声,出声道:“制琴的整块玉石来得的确光明正大,因为这是妃儿花了大价钱从皇上手里买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心思再度转了起来。 温老爹也是看到宓妃送出的玉制古琴之后,方才猛然醒悟过来的,怪不得那次在国库,他家丫头抱着玉石就不撒手来着。 原来,她是想要制成琴送给绍轩做生辰之礼。 大儿子钟爱古琴,温老爹又哪里会不清楚。 只是,为嘛心里酸酸的,他也想要过生辰,怎么今天不是他过生辰,为嘛不是他? 扭头对上温老爹哀怨的小眼神儿,宓妃抖了抖,小心肝跳了跳,她这是太招记恨了么,唔,她能不能先遁了。 不就是件生日礼物,至于么? 二哥三哥也就算了,怎的老爹也跟着起哄,她容易嘛她。 “父皇手中有这么大一块极品羊脂白玉,本太子怎么不知道。”太子墨思羽声音低沉的道,仔细听还暗藏着一丝愤怒。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还有一个很大的私库,里面的各种宝贝也很多,难不成这便是其中一件? 不得不说某太子殿下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之前不是说了么,宓妃得的是一块玉石的原料。 换言之,开采出来是什么模样,她拿走的就是什么模样。 倘若宣帝真有幸得了这么一架古琴,怕只怕宫里那群女人早就闹翻天了,哪里又落得到宓妃的手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墨思羽一怔,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脸色猛然一变,很快就又恢fù正常,“安平和乐郡主说得对,是本太子失礼了。” 父皇的心思从来就不是他能去揣摩的,父皇的东西也不是他能随便去觊觎的。 “太子殿下过谦了。”别人都扬起了笑脸,宓妃总不能抓着不放,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尤其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安平和乐郡主好福气,大公子有郡主这样的妹妹也有福气。”说话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挺着一个略圆的啤酒肚,眼睛很小却贵在很有神。 羊脂白玉啊,别人有幸得到一小块都是福气了,结果她倒好,不但得到了品质最好的极品羊脂白玉,甚至还制成了一架通体晶莹雪润的古琴。 那么大,那么完整的一块极品玉啊,她还真是舍得下手。 一点儿都不会觉得肉疼吗? 哪怕就只是分那么一小块给他们,他们都会觉得满足的。 如果将宓妃制成古琴的玉,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割下来,那该可以制成多少的手镯和玉佩,甚至是其他的摆件啊,每一件又能多赚多少金银回来,真是…真是越想越疼,浑身都疼。 “本郡主这么乖巧听话,聪明伶俐的,我家大哥能不有福气么?”话落,宓妃俏皮的眨了眨澄澈的一双水眸,颇有一种‘我气死你’的意味。 这些家伙就不能消停安静一会儿么,就非得找她的麻烦? “有宓妃这个妹妹,本来就是我温绍轩此生最大的福气。” “大哥说错了。” “嗯?”温绍轩抬了抬眉,语带反问。 “带给大哥这一生最大福气的人,不是我,应该是我未来的大嫂。”眯了眯眼,宓妃瞄见果然有不少人坐不住了呢? 啧啧,这可怎么办才好,大哥只有一个,可女人却有那么一大群。 噗嗤—— 听得宓妃这逗趣儿又带着几分戏谑的话,席上半数以上的人都笑了,只是笑得比较含蓄。 “妃儿这孩子真是…”温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是止不住的疼与宠。 “姑母,我觉得表姐说得对。” “哦,我们家小月珍还懂这个?” 扭着身子躲开温夫人摸她脑袋的手掌,穆月珍偏着头,神秘兮兮的道:“当然懂了。” “月珍别乱说话。” “娘,人家才没有了,表姐的话可不就是对的么,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回家,难道那个女人不是那个男人一生之中最大的福气吗?”小丫头歪着头,模样极其认真,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在穆月珍的心里,宓妃的话简直就堪比圣旨,她是无条件听从,且服从的。 “什么男人女人的,小丫头真不害臊。”穆三夫人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又气又恼的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你们大人真麻烦,不说就不说。” “难道妃儿说得不对,大哥。” 温绍轩将琴放置在桌上,以便底下的人能看得更清楚,之后才揉着额头,他觉得自己会被宓妃给绕进她挖好的坑里。 “妃儿说得有理。” “呵呵,这琴还没有取名字,大哥先给它命名吧!”白净的小手指了指桌上的琴,很是好奇她家大哥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放置在桌上的七弦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别象征着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形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完美至极,毫无瑕疵。 琴体上部,宓妃雕了一龙一凤,白龙占据着琴首的位置,而白凤则占据着琴尾。 龙头与凤头遥遥相望,却又相依相偎,龙身与凤尾相互交缠,纵横而生,每一片龙鳞与每一根凤羽都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 白龙居于祥云之上,白凤翱翔于九天之间,龙凤相依相伴而生。两者之间,无论少了哪一个,都将神韵尽失。 宓妃的那一手雕功,绝对称得上是鬼斧神工,连带着构图都是独具匠心,不可谓不高。 “命名……”温绍轩修长的手指来回轻轻抚触着琴身,黑眸专注的看着琴面上雕刻的龙凤,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取个名字,这架琴叫什么好呢? “不着急,大哥可以慢慢想。”说着宓妃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道:“但在想到名字之前,先分别滴两滴血在龙凤的眼睛上,让琴自此奉你为主。” 所谓巫蛊之术,其实是一种非常神奇又难以用常理去解释的力量,尤其不能用科学去解释,但那两者都是有好有坏,有正有邪的。 “玉都是有灵性之物,这块羊脂白玉更是如此,大哥每用它抚琴一次,它便会越发熟记你的气息,其灵气也会越聚越浓,琴音也会越来越动听。” “妃儿,那为何还要让大哥滴血认主,这个……”温绍云可不想这些人将宓妃归为异类,他开口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宓妃能解释一二。 “本郡主可不会什么妖术,大家也别想太多,神兵山庄每出一次绝世神兵,有缘得到之人都会将自己的鲜血喂予那神兵,这便是所谓的认主。本郡主用作生辰之礼送给大哥的琴,自然就不太喜欢别人去触碰,所以制好之后便在这琴上布下了一种药王谷特有的禁制,是以需要滴血认主。” 神兵山庄,朝廷并不陌生,众位大人也不陌生,即便是神兵山庄隐世已久,皇上都没有放弃让神兵山庄替朝廷铸造兵器的念头。 论铸造兵器,最顶尖的自然非神兵山庄莫属。 “郡主的意思是,只要大公子滴血认主之后,这架琴别的人就碰不了了吗?”说话的女子装着一袭湖绿色的长裙,妆容淡雅,说话的语气隐隐有些着急,还带着几分迫切的紧张。 她自幼喜爱抚琴,对琴自是痴迷,从温绍轩将琴捧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双眼就再没移开过桌上那琴,原是想借机请求能否让她碰一碰的,宓妃的话一出,可不就把她给惊着了么。 虽然她没有指望自己有资格弹上一弹,但摸摸也总是好的。 “非也。” “啊?” “呵呵。”宓妃看着那女孩儿惊愕的瞪着眼,觉得份外好玩,看在她瞧她还算顺眼,她又实在没有恶意的份上,不急不徐的又道:“也不是不能碰,只是不管怎么碰都发不出琴音了而已。” “好…好神奇。” “也有一种人能碰,不过世间难寻其一。” “什么人?”少女是下意识的发问,仿佛也没看到别人投射在她身上异样的眼光。 宓妃抚了抚白凤的羽毛,笑说道:“拥有这世间至纯至洁,澄澈无垢心灵,且又与本郡主大哥心意相通的女子,碰触此琴方能发声。” “这…”那女子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换言之,这琴除了本郡主的大哥以外,就本郡主未来大嫂有资格触碰了。” 听宓妃说得神乎其神的,娴婷郡主讥笑道:“你就那么肯定你大哥能找到一个至纯至洁,拥有澄澈无垢心灵的女子为妻?” 话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那样的女人,真的存zài,可笑。 “娴婷郡主找不到那样的男人托付终身,又怎知本郡主的大哥觅不得一个贴心可人,心灵纯洁的娇妻呢?”宓妃笑了笑,回得咬牙切齿。 她可记得很清楚,她跟这女人之间的仇还没完,且永远都不会完。 前面几个出言挑衅的,无一例外都是她们那一伙的,看她早晚捸着机会狠狠的收拾一顿。 “你…” “别你你你的,本郡主没功夫搭理你,更不想跟你在这样的场合斗嘴,你若闲得发慌,本郡主不介意送你一程。” 当然,她送的方式不会太温柔就是。 “幽夜,她若再闹,直接扔出去。”墨寒羽剑眉紧蹙,声若寒冰。 “是,王爷。” 娴婷郡主黑着脸,瞪了宓妃几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不敢在墨寒羽的面前放肆。 “妃儿,此琴名唤砚雪可好。”说话的时候,温绍轩拿过宓妃手上的匕首,果决的划破自己的手指,分别将自己的鲜血滴在白龙与白凤的眼睛之上。 当鲜血将龙凤的双眼彻底浸透之时,砚雪竟然奇迹般的发出一道龙啸凤吟之声,琴弦为之一震,渐渐变成了冰蓝之色,如梦似幻,充满了极其浓郁的神秘色彩。 “砚雪,好名字。” 温绍轩双手落于琴弦之上,随手轻轻一拨,清灵的琴音袅袅响起,仿如天籁之音。 “不如大哥抚琴一曲,当作是助兴吧!”与其让别人开这个口,宓妃情愿由她来说。 也省得温绍轩心里不舒服,毕竟抚琴也是讲究心情的,不然技术再高,也会失了韵味。 “既是妃儿想听,大哥便抚上一曲。” 琴声起,余音袅袅,整个世间都仿佛安静了下来,看到河流山川,绿树红花,鸟戏蝶飞之景。 一曲终,众人都尚未缓过神来,足以说明温绍轩的琴艺之精妙。 “绍轩的琴艺又进步了。”墨寒羽率先鼓起掌来,继他之后所有人都拍手赞好。 “寒羽说笑了。” “大家都有一双会听的耳朵。” 宓妃默了默,突然觉得寒王墨寒羽也挺能说会道的,莫不是皇室的人都太会演戏? “温清,将砚雪收起来。” “是,公子。”温清轻手轻脚的将砚雪收进之前的紫檀木盒,双手捧着转身离开云桑园。 关于砚雪更多的秘密,宓妃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些人的面前一一演示,等明个儿她暗中告sù温绍轩便是,也省得被他人钻了空子。 “本相安排了戏班子,现在开席,咱们一边吃一边看戏。” “好。” “客随主便,我们都听温相的安排。” “一边吃饭一边看戏这倒新鲜。” “还是温相想得周到啊!” 笑眯眯的听着他人恭维的话,温相的真实情xù收敛得很好,递了一个眼神给管家,就又坐回席位上陪同僚说话。 作为寿星的温绍轩自是不得清闲的,他也要四处陪客人,以免失了礼数。 彻底闲下来的宓妃坐回表姐们的身边,神秘兮兮的道:“晚上都留下来,我有礼物送给你们,一会儿找机会跟表哥们也说一声。” “好。”大表姐穆月兰笑着应声。 半个时辰之后,酒足饭饱,大家也都放松下来,没了之前的拘束,戏台上的戏仍然在唱着,有的人看得乏味至极,有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宓妃的耳力异于常人,很容易就把场上很多人的声音都听进了耳朵里。 云桑园中,年轻公子们谈讨的是哪家姑娘最漂亮,哪家姑娘最有才华,自己又对哪家姑娘心生爱慕之意。 年轻姑娘们,今个儿最为关注的人,除了她家大哥温绍轩之外,还能有谁。 当然也有目光不在她家大哥身上的,那些个姑娘多半是早就心有所属的,今日盛装而来,想当然是要引起自家心仪之人的注意了。 所以,绝大部分的姑娘们都是非常安份的,只除了那不断瞄向温绍轩,火辣辣的眼神之外。 约莫一刻钟过后,温夫人以年轻人不爱看戏为由,提yì小辈们可以自己聚在一起玩玩游戏,头三名她会送上一份彩头作为奖励。 正愁找不到表xiàn机会的姑娘们,瞬间就领会了温夫人的心意,然后就忙活起来了。 身为温绍轩嫡亲妹妹的宓妃,是不可能躲过这个游戏的,所以被迫躺枪的宓妃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这种无聊到了极点的游戏。 好在还有倒霉的大哥作陪,宓妃也算心里平衡了许多。 众目睽睽之下,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游戏,旁边又都是自家的长辈,因此也不敢闹出什么有损名誉的事情。 故,多数人都是点头赞成的。 “妃儿,有办法偷溜么?”温绍轩苦着一张脸,他能消失不? “没有。”她也想溜的,可是溜了之后,娘亲肯定会发飙的。 “那你给哥顶着。” “别啊。” “妃儿…” 宓妃顿时一头黑线,呜呜,什么时候她家大哥也学会卖萌撒娇装可怜这一招了。 讨厌的是,她居然还很吃这一套,这见鬼的……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击鼓了。”收到眼神暗示的击鼓人,隐晦的点了点头,目标人物自然是宓妃无疑。 击鼓传花,这游戏真坑。 鼓声非常有节奏的响起,开始速度很慢,而后渐渐加快,玫瑰花在众人的手里传来传去,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皱着眉头,抽着嘴角玩这游戏的宓妃,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给算计了。 她正在想怎么带着自家表姐们开溜这个绝对重dà的问题。 “真心话和大冒险,不知安平和乐郡主选择哪一个?” 低头瞥了眼摆在她面前的红玫瑰,宓妃额上滑下三道黑线,嘴角猛抽了抽。 她这是什么运气?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擦,她这是瞬间穿越回现代的节奏了么? 古代也有这玩意儿? ------题外话------ ~(>___ 正文 【V127】玩不死你大鱼上钩 “不过就是个游戏而已,安平和乐郡主用不着当真的,要是玩不起的话可以不玩。”有的人天生就是嘴欠,总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谁也越不过自己去,眼界着实低得令人叹为观止。 宓妃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她不过就是愣了愣神,寻思着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是从哪里发展过来的罢了,怎么就成她玩不起了? 丫的,姑奶奶还就想要陪你玩了,看看最后究竟谁把谁玩死。 “娴婷郡主说得对,不想玩就别应承啊,咱们自己也可以玩的。” “可不是。” “本还以为安平和乐郡主敢……” 一句接着一句夹枪带棍的话,听得宓妃心里的那团火是越烧越旺,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甜美乖巧了,这可真真是笑里藏刀啊! 好,很好,一个个都当她是软杮子呢,看见就想上前捏一把,还真不怕把手给折了。 白净的手指摸了摸鼻子,宓妃有种自己被气乐的感觉。 她是该夸这群女人有胆量呢,还是应该说这群女人愚蠢不堪呢? 挑衅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绝对不会小就是了。 “真心话和大冒险,必须二选一吗?”清灵的嗓音似珠玉落盘,悦耳悠扬,令人心灵一震。 宓妃之美,早在除夕宴之后就传遍了整个星殒城,什么皇城五美在她面前都不够看,而继赏梅宴之后,关于宓妃的容貌之谈,已经又上了一两个台阶。 总之,现在你走在大街上,若问谁家姑娘生得最美,就连三岁小孩儿都会告sù你,当然是相府的安平和乐郡主生得最美了。 “也可以选择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这次开口的粉衣女子,不巧正是跟宓妃结了死仇的淳雅郡主,她说话时看向宓妃的目光,赤果果的就仿佛是在说‘你这无才又无德的女人,难不成还能给我们大家表演个琴棋书画不成’。 嘲讽啊,这是红果果的在藐视宓妃。 “还要表演节目么?”宓妃挑了挑眉,又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卷翘浓密的眼睫忽闪忽闪的,俏皮又不失灵动,瞬间就牢牢抓住了场上数位公子的心。 有好几个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们是很想开口替宓妃说话啦,但又觉得他们是男子,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他们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左右看了看,人家的亲哥,亲表哥,亲表姐都没有出声,他们也就更不适合开口了。 “当然。”看着宓妃轻轻松松就赚足了别人的目光,淳雅郡主对她的恼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但凡有宓妃在的地方,她就诸事不顺。 尤其是这次她回到星殒城,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混得不如从前那么好了,横行霸道的日子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连带着还撞在宓妃的手上,吃了好几次的暗亏,让得淳雅郡主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找回场子。 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允许宓妃骑到她头上的,不过就是个性情古怪的哑女罢了,凭什么处处压她一头。 哪怕就是宓妃不哑了,能说话了,想到同为郡主,自己的品级却要低宓妃那么多,甚至见面之后她还要向宓妃行礼,就足以呕得她吐出好几口老血了。 是以,当娴婷郡主找到她,说要跟她联手对付宓妃时,淳雅郡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淳雅郡主也不喜欢娴婷郡主那个心机深觉,又惯是喜欢伪装成小白花的女人,但却不妨碍她跟娴婷郡主联起手来刁难宓妃,让宓妃出丑,以解她心头的怒气。 “可本郡主什么才艺都不会啊。”直白的说完,宓妃甚是无辜的眨了眨一双清澈见底的美眸,眉如远山,眼若含翠,端得是绝色姿容,浑然而天成。 她的美,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形容其十之二三,只要见过她,都再难将她的一颦一笑给遗忘掉。 “你…”淳雅郡主被宓妃过于直白的话噎得面色一僵,杏眸里染上几分恼怒。 这个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该死的,明明应该觉得颜面尽失的是宓妃,怎的她怎么觉得自己会比宓妃还要丢脸呢? “既然安平和乐郡主什么才艺都不会,那就只能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两个之间二选一了。”深吸一口气,淳雅郡主告sù自己要淡定,千万不能发火,不然她就中了宓妃的计,游戏就不能继续玩下去了。 要说淳雅郡主这个女人是典型记打不记疼的,想她在琴郡被宓妃收拾得那么惨,险些一条小命就葬送在了那里,回到星殒城没多久,就有勇气一再挑衅宓妃,可见她的胆儿有多肥了。 跟喜欢在背后阴人的娴婷郡主比起来,显然宓妃会更喜欢淳雅郡主这样的敌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想要挑衅你就是要挑衅里,有仇有怨也不怕当着你的面使坏,手段或许拙劣了一些,但胜在光明磊落不是。 偏她就是学不乖,非得自己送上门去找虐,也不想想宓妃那不是不敢杀她,而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真要惹得烦了,保准立马送她上西天,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不就是二选一么,安平和乐郡主那么磨叽做什么,咱们还想继续往下玩呢?” “是啊,快选呗!” “安平和乐郡主要真拿不定主意,要不让我们大家帮你选一个。” 女人多了就会很热闹,而且还会爆发隐形的大规模战争,就比如现在这样。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宓妃勾唇浅笑,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摊了摊手,嗓音软糯惹人怜惜,“本郡主有选择困难症,不如就由你帮本郡主选一个。” 纤手随意的那么一指,正好停在二表姐穆月依和三表姐穆月华正中间,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身着玫瑰色绣海棠花束腰长裙的女子身上。 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宓妃记得这个女人应该是吏部尚书的嫡出千金姚书棋。 姚家,乃是明王墨明羽的外祖家,只是这个姚书棋与娴婷郡主的私交却是非常的好,算得上是最为亲密的闺密,无话不谈的那一种。 当初在明月湖畔,姚书棋这个女人出的力也不少,甚至比起已经被宓妃收拾得出不了门的庞菲更令人憎恨上三分。 荣王府看似哪方势力都没有靠,但凭借宓妃手里掌握的情报来看,荣王府却是属于太子一方的势力,然,明王与太子之争虽未摊到明面上来,背地里的较量却是只多不少,也不知那姚尚书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允许姚书棋跟娴婷郡主走得那么近。 算算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真是够乱的。 “姚小姐应该会很乐意帮本郡主这个忙的吧!”明明宓妃的语气很轻柔,就连那笑容都特别的明媚娇艳,唯独被宓妃点到名的姚书棋,有种被死神召唤了的感觉。 莫名的,她有些惧怕宓妃,渐渐也认识到,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再也不是那日在明月湖畔被她们当众奚落嘲笑,百般羞辱的女子了。 她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安平和乐郡主,换言之,她的手里还有可以拿捏着她们的生死。 姚书棋是跟着姚尚书和姚夫人一起来的,她们府中今个儿就来了她一个小姐,显然她不是冲着温绍轩来的,而是为了姚府的面子而来的。 其他各家都有小姐公子出席,没道理她们姚府没有,那岂非是要惹人非议。 姚尚书府当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小姐,就算她是嫡出的身份尊贵,可在她之下还有好几个庶女,可那些个庶女现在,只要一听到相府,一听到宓妃就吓得面色惨白,足以说明城北狩猎场那次,究竟在她们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恐怖的阴影。 值得庆幸的是,那次琉璃国明欣郡主过来选郡马,各个世家出去作陪的都不是嫡子嫡女,就算有嫡子嫡女那也都是家族势力小的,不足为惧的,否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这个…我…” “本郡主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姚小姐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何必如此惧怕我。”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宓妃捉磨着是不是狩猎场那次事件,给予他们的警告还不够,那她要不要再来一次。 “安平和乐郡主说笑了,郡主端庄雍容,尊贵优雅,怎么会是吃人的老虎。” “那姚小姐为何怕本郡主?” “我没有惧怕安平和乐郡主,只是突然被郡主叫到名字,有些…有些惊愕罢了。” “当真如此。” “是的。”不过只是很简单的对话,姚书棋应对起来只觉身心具疲,产生了想让娴婷郡主停止挑衅宓妃的想法。 温绍宇的性子一向洒脱,且行事素来没有章法,真要闹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若非玩这个游戏之前,宓妃再三嘱咐过她的三个亲哥,三个表哥和三个表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替她出头,她自有办法处理,他又怎么可能坐到现在都没有开口。 “姚小姐就不要推辞了,我们家妃儿的确有选择困难症,你就随便替她选择一个就可以了。” “别一会儿又有人说我们家妃儿耽误了大家玩游戏的时间。”温绍云适时补枪,温绍轩不便开口就保持沉默。 “姚小姐就帮帮忙,替本小姐选一个吧!”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宓妃看起来无害极了,完全就是没有一点儿攻击性的淡雅美人儿一枚。 “好。”咬着牙,姚书棋点了点头,她这分明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有选择第二条路的权利么。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向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求救,其他几个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言帮她,姚书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还是你们这边热闹,不介意本太子也参加一个吧!” 墨思羽开了口,在座的姑娘们还会拒绝么,宓妃这个主人就更不好开口拒绝了,只能由着事件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来人,添些凳子过来。” “是,大公子。” “本王也来。”凡是有太子在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明王。 “还有本王,这游戏以前没玩过,瞧着挺新鲜的。”武王难得露出笑脸,愣是很有意思的挤到了温绍云的身边。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冲着宓妃来的。 也正如宓妃以前猜测的那样,即便她是一个哑巴,想要把她推上那个位置的人也只多不少,而现在她不是哑巴了,那些人动在她身上的心思还会少吗? 当然,也幸好宓妃手中握有一道可自行挑选夫婿的旨意,没有人能强迫她嫁给谁,她完全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因此,这些个打她主意的人,可不就得主动接近她,搏取她的好感了么。 只是宓妃此人,真有那么容易忽悠么? 答案是否定的,她岂容他人随意摆布,那是在找死。 “还有我还有我,别丢下我。”咋咋呼呼,小孩子性情的九皇子,嘻笑着挤开两个女人,张扬的道:“凳子放在这里,本皇子要坐在温大哥的身边。” “还有我。”八皇子不甘示弱,也从后面挤了上来。 他们两个一个年十五,一个年十四,都是没有势力的皇子,但两人最是喜欢粘着墨寒羽,也最是跟墨寒羽亲近,因此,他们两个跟温绍轩几个都混得很熟,平日里也是这么称呼对方的。 “七皇兄,你一个人在那边多无聊,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呗,太子皇兄跟众位皇兄都玩的。”八皇子眯着眼开了口,就差没伸手去拖墨寒羽了。 墨寒羽虽然纵着他跟九皇子,但有些底线还是不能碰的,不然一准儿倒霉,挨揍都是轻的。 “凳子放在这里。”九皇子也很有眼力劲儿的,直接就让小厮把搬来的凳子放到了温绍轩的身边,甚是得意的朝墨寒羽挑了挑眉头。 看吧,他可是很懂七皇兄心意的。 “那就玩玩。”墨寒羽一掀衣袍坐到温绍轩的身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面色沉静的宓妃,又扫过太子等人的脸,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场击鼓传花游戏也玩得挺大的,男女同聚在一桌,虽说每个人与每个人中间都还隔着半臂的距离,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另类了。 “第二轮游戏开始之前,咱们必须要等安平和乐郡主接受惩罚过后才行。”好不容易捸着了宓妃,娴婷郡主怎能轻yì的松手。 “姚小姐,你替妃儿选好了没有。”已经百般不耐烦的温绍宇,口气非常的不好,全然没有顾忌姚书棋是个女子。 “选。选好了。”深吸一口气,姚书棋始终保持着她淑女的形象。 墨寒羽可不相信宓妃有什么选择困难症,在他眼里的宓妃是个做什么事情都果断果决的女子,这么做还不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任何小瞧宓妃的人,都将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说。”一个字,那是彻骨的寒。 不经意间对上墨寒羽漆黑如墨的双眼,姚书棋只觉手心里全都是汗,退缩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些,可娴婷郡主却丝毫没有给她留有退路。 “怎么,姚小姐也跟本郡主一样有……”眯了眯眼,宓妃眼里的笑意突然就加深了,怒火自然也更深了。 果然,云依那个女人虽然被她关了起来,但还是传递了消息出去,她在等待救援,而宓妃却是在等着钓她身后那条大鱼。 加冠礼之后,那些个出言挑拨的人,以及找她麻烦的娴婷郡主等人,都不是偶然的,这些人是故意的,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盯紧云依,再盯紧那些潜进来的人,先不要惊动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接到沧海的入密传音,宓妃后面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直接传达了她的指令给沧海。 云依本就是该死的,但借着她引出她身后的某些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姐放心,保管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如此甚好。”沧海没有出现在云桑园,但这并不影响他传递最新的消息给宓妃。 得了指令之后,沧海跟悔夜交换了两个眼神,各自分头行事。 “没有,我替安平和乐郡主选的是真心话。”说出来之后,姚书棋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来自心理和精神两方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她想为难宓妃没错,但她可不想因此而被宓妃盯上,从此日子不好过。 “行,那就真心话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如愿引出她想要捉的人,宓妃的心情是非常的不错。 得了宓妃的准话,淳雅郡主看了看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宓妃,又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郑国公府世子郑天佑,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幽光。 明月湖,郑天佑当众退婚之事,淳雅郡主因不在星殒城而没有参与其中,但她可是听身边伺候的丫鬟们说过,尤其是宓妃不堪受辱那段,听得淳雅郡主别提有多么的高兴解气了。 相府与郑国公府的婚事,在星殒城各个上流世家之间不是什么秘密,而宓妃口不能言是个哑女也是众人秘而不宣的秘密,背地里郑天佑也没少被人笑话。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闹,郑天佑都非常的维护宓妃,而且那时候的宓妃也的确和郑天佑极为亲近。 她拒绝见自己的爹娘兄长,但每逢郑天佑到府上来看她,宓妃却是从未拒绝过。 如若不然,温老爹和温家三兄弟也不会在郑天佑当众提出退婚之后,那样的震怒。 他们都觉得,是郑天估欺骗了宓妃的感情,又让宓妃当众受了那么多的羞辱,才会心灰意冷,彻底的绝望之后选择了上吊自杀。 一qiē一qiē的恨,都算在了郑天佑的身上,没有哪一刻不想痛扁他一顿的。 “安平和乐郡主是深爱着郑世子的吧,毕竟你们曾经是未婚夫妇,感情异常的深厚,现在横亘在你们中间的隐患已经没有了,安平和乐郡主还会嫁给郑世子的吧!” 轰—— 淳雅郡主的声音提得很高,状似无意却是心存故意,以至于另一边聚在一起聊天的长辈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全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宓妃和郑天佑之间来来回回的转悠,瞧得呆在暗处的某世子恨不得站出来大杀四方,胆敢觊觎他的女人,都不想活了是不。 “安平和乐郡主可别害羞啊,你瞧郑世子从看到你开始,那深情的目光可就没有移开过半分,足以说明他对你的……” 算计来算计去,好不容易掌握了主动权,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淳雅郡主给坏了事儿,娴婷郡主险些没被气得跳起来。 该死的蠢女人,她真不该找她合作,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淳雅郡主你想听真话。”第一次,宓妃对淳雅郡主真的动了杀机。 郑国公府宓妃一直都没有放在眼里,但却不代表她没有放在心里,郑天佑欠着原主一条命,她又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淳雅郡主这个蠢女人,不该把她跟他放在一起谈论。 “我们大家当然要听真心话,不然干嘛要玩这个游戏。”淳雅郡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更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她只觉得自己踩着了宓妃的痛脚。 假使原主还是原主,没有换了宓妃这个芯,或许淳雅郡主之言于她就是诛心之言,但造化弄人,她已非她,又如何还会因前事所累。 看着温家兄弟和穆家兄弟阴沉下去的脸色,围坐在一起的公子小姐们,很多都忍不住朝着淳雅郡主大吼一声:你丫的蠢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样的问题能问吗? 谁不知道相府跟郑国公府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温相在朝堂上给郑国公穿的小鞋还不够多吗? 但凡郑国公提出的什么意见,温相都会横插一脚,反正不是不会让郑国公痛快。 可见温相是有多恼郑国公,又是有多么的不待见郑国公府,偏偏淳雅郡主这个蠢货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都不禁要怀疑,她是不是长了一颗猪脑子。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人年少不曾犯过错,走过弯路,本郡主可不就做了一回睁眼瞎么。” “你什么意思?” “本郡主的意思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尤其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总是会遇上那么一个两个让人作呕憎恶,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的渣男,不然怎么成长得起来,又怎么能遇得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淳雅郡主被宓妃噎得无话可说,这个时候傻子都听懂宓妃话里的意思了。 郑国公世子,简直就是被宓妃贬低到尘埃里去了,颜面瞬间扫地。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义,郑世子他是那么的喜欢你,你怎么可以……” “原来淳雅郡主那么喜欢郑世子啊,需要本郡主奏请皇上为你们赐婚吗?”打断某个自以为是女人的话,宓妃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慑人的寒意。 “本郡主只是实话实说,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你怎么能胡乱攀扯到我的身上。” “原来淳雅郡主还有做媒婆的嗜好。” 噗—— 哈哈—— 宓妃话落,半数以上的人都没忍住大笑出声,心中不免感叹:沐王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蠢的一个女儿。 “你别欺人太甚。” “行,就算你说得对,郑世子喜欢本郡主,那这天下喜欢本郡主的男人那么多,难道本郡主每个都要理会么?如果不理会,就是本郡主无情无义;如果理会了,那你又将本郡主置于何地,嗯。”刻意咬重的最后一个字,惊得淳雅郡主险些掉下凳子栽倒在地,幸有丫鬟扶了她一把。 “别说本郡主这是自恋,以前本郡主口不能言,想与相府结亲的或许真的不多,但现在么,本郡主出身高贵,又能文能武,就算不会琴棋书画,但本郡主一手女红可谓独步天下了,上门求娶的人怎么可能会少。” 宓妃的话,别说坐在她周围的公子小姐们无法反驳,就是另一边的众人也无法反驳啊! 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相府嫡女的身份,皇上亲封的拥有封地的郡主,背后还有一个药王谷,这样的她,不可谓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放眼整个星殒城的姑娘,论尊贵谁能越得过她去,谁又敢说自己比她更有张扬的资本。 “趁着大家都在,仔细记着本郡主今日说过的话,从今往后莫要再把本郡主跟郑世子联想到一起,放到一起,那会让本郡主觉得格外的恶心,本郡主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若非顾着皇上的面子,郑国公又岂能踏进相府的大门,某些不该动的心思,早就应该狠狠的掐断。 “你们眼里谦谦君子一般的郑世子,论长相不及本郡主身边的侍卫沧海,论文采又不及本郡主身边的侍卫残恨,论武功更是不及本郡主身边的侍卫悔夜,你们又是凭什么觉得这样的一个男人有资格站到本郡主的身边。” 嘶—— 闻言,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郑国公和郑国公夫人那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心里的火苗那是腾腾的往上窜,没有当场失态,绝对是忍功一流。 “安平和乐郡主无需担心,本世子并没……” 抬手打断郑天佑的话,宓妃笑得明媚而张扬,“不过一个游戏而已,郑世子切莫当真,本郡主也无非就是说说真心话罢了。” 可不么,她怎么甘心那么轻意就玩死郑天佑,这个渣男不让他生不如死,又怎么对得起已经离去的那个少女。 “倒是本世子多言了。”郑天佑笑了笑,出乎众人意料的稳坐在那里,竟然没有拂袖离开。 按常理来说,一个男人被宓妃贬低成那样,应该是大怒拂袖而去的,但他却忍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郑天佑让宓妃高看了他一眼,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没有挑战性的,宓妃还不屑去玩。 “本郡主算是过关了吧!” “当然。” “安平和乐郡主当然算过关。” 眼见宓妃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娴婷郡主咬牙切齿的道:“只要郡主说的是真心话,自然就过了。” 别得意得太早,她是不会给宓妃第二次机会的,一定要宓妃声名扫地才罢休。 至于淳雅郡主坏她好事的账,改天再算。 “小鼓敲起来,咱们继续玩。”宓妃拍了拍手掌,看模样仿佛玩得很起劲的样子,“你们都等着,总不会一直都是本郡主倒霉的。” 众人一怔,而后陪笑。 得了示意的敲鼓姑娘拿着鼓槌又敲了起来,鲜红的玫瑰花再次传了起来,没有走神的宓妃那是何等的精明,又岂会再给他人算计她的机会。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红玫瑰已经换了三朵,可愣是一次都没有落到宓妃的手里,反倒是在坐的每一个都表演了一次。 就连墨寒羽都没能逃脱,只可惜没人敢为难寒王,问的问题都非常简单,宓妃更是没有开口。 她感应到了陌殇的气息,想到那个惯会吃飞醋的男人,她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妥当。 “怎么又是我?”理郡王世子墨子钰一声怪叫,嚷嚷道:“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们对我可得温柔一点,这次小爷选大冒险。” “小姐,那些人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现在已经潜进碧落阁了。”红袖出现在宓妃的身后,看似贴着宓妃的耳朵在说话,实际上用的是入密传音,就是为了以防消息泄露。 在座的高手很多,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不好意思,你们慢慢玩,本郡主失陪一下。”宓妃起身,脸上略带几分歉意。 “安平和乐郡主怎么能丢下我们这些客人…” “抱歉了,跟娴婷郡主比起来,显然本郡主的三师兄跟小师兄比较重要。” 话落,宓妃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全然没给娴婷郡主面子。 丢出云锦和乐风的烟雾弹,才能不让他们起疑,也算是宓妃能离开的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来来来,我们接着玩,前些时候药王谷来信说是药王想念妃儿得紧,想要接她去药王谷住一段时间,想必云公子和乐公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宓妃要‘钓鱼’这件事情,没有隐瞒自己的父母和兄长,必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为宓妃打掩护。 “那咱们继续。” “继续,赶紧的,子钰先把罚给受了。” “……” 离开云桑园走进后院,宓妃才冷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一共十二人,分成三批。” “他们最先潜去的是哪个院子?” “是相爷和夫人的观月楼。” 宓妃抿了抿唇,吩咐道:“让咱们的人给他们开道,千万别惊了他们。” “是。” 正文 【V128】为何而来引蛇出洞 碧落阁被宓妃两次清理之后,已经彻底的干净了,里里外外都是对宓妃忠心不二的人,除了宓妃有意想要放出去的消息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传不出去。 云依是宓妃吩咐暗中拿下的,她也压根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了,等到被拿下之后,这才猛然意识到宓妃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她。 自诩经验老道的云依,不经意间栽了一个大跟头,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红袖。” “小姐。” “让云依被那些人顺lì带走。”碧落阁的某棵大树上,宓妃勾了勾红唇,眸冷如冰的道。 红袖微怔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欢快的应声道:“小姐放心,保证办得漂亮。” “去吧。” “是。” 当真是欺她相府无人吗? 既然来了,那就永远都留在这里,她倒是不介意送他们一块墓地的。 城外乱坟岗,甚好,甚好。 相府因举办温绍轩的生辰宴加强了守卫,同时府内众人,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非常的忙,也就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平时若要潜进相府找东西,其难度比起进太子府,寒王府等地都要只强不弱,根本就不能擅闯,否则不但会打草惊蛇,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似风平浪静,平淡无奇的相府,屹立在这块地方已经近千年,府内很多的地方不但盘根错节,还都布有防御阵法,踏错一步都将引来铁卫,继而遭到围攻。 是以,多年来伪装混入相府的细作有不少,硬闯相府的人却是不多。 有时候就连夜探相府的人,一年都找不出三五个来,可见相府的防御是有多么的严密。 然而防御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仍旧是抵不住家贼难防,别人都是防着外人,可相府里面有些人,偏生就喜欢引狼入室,还自觉自己非常的聪明。 好在那些人已经滚出了相府,剩下的那几个暗桩,拔起来相对就容易了许多,心有顾忌的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倒是不怕因他们而惹出大祸。 云依必须死,可那女人好歹也是宓妃花了不少心思从琴郡带回来的,总是不能死得太没有价值。 她虽是细作,却也暗中充当了宓妃的棋子,几次下来也让宓妃摸到一些她幕后人的身份,让得宓妃心里有了一个准备。 原本宓妃是不打算在温绍轩生辰这天,铺网钓鱼的,但温绍轩却说这是最好的机会,而且对方若要行动,也必然会选择在这一天。 他们在明,又处于被动方,想要掌握主动权很难,也就只能顺势而为,看谁更棋高一招。 于是,钓鱼的计划就在他们兄妹跟温老爹的敲定下定了下来。 不出所料,那些人也如约而至的到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碧落阁中,从三个方向聚在一起的十二个黑衣人,宓妃的眸光更冷了几分,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但她的气息却是收敛殆尽,仿佛死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气息。 “主上图上所绘的几个地方都仔细找过了吗?”黑衣人交谈的声音很低,警惕性也极高。 他们虽然悄无声息的潜进了相府,甚至还光顾了那几个地方,也隐密的见了几个人,但却没有出手伤人。 并非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尤其是不能闹出人命,否则一旦惊动了相府的人,铁卫封锁相府之后,他们再想离开就难了。 “都找过了。” “可有仔细的确认过,当真什么发现都没有?” “没有任何发现。” 领头的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双眼阴厉而毒辣,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杀煞之气,给人一种极其阴森的感觉,令人望而生畏,不是怕他,而是畏惧他身上的杀煞之气。 主上历经千辛万苦才摸清楚相府的格局,又费尽了心思才绘制出相府的这几处地方,如果东西仍旧找不到,他又有何脸面回去复命。 “现在只差碧落阁内的三处地方没有找过了,都给我提起精神来,仔仔细细的找,绝对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cuò。” “是。” “分出四人戒备,其余的人分头去找。” “是。” “时间紧迫,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黑衣头领黑色面由下的脸色定然非常的难看,从他眼神里折射出来的光芒就能瞧得出来。 在某些方面,黑衣头领就跟他所效忠的主上一样,特别的偏执,特别的较真。 如果不是所求之物过于重要,主上也不可能将他派出来,故,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完成任务。 倘若无法完成,相府便会成为他的葬身之所,这已然足以说明他的忠心。 “云依递过消息给咱们,说是碧落阁里的丫鬟都不简单,咱们要不要……”说话的男人左眼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即便蒙着面巾都遮不住,声音粗砺,煞是难听,眼神也格外的阴冷。 他冷静的望进黑衣头领的双眼里,态度异常的坚决,抬起一只手在脖子的地方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不能冒那样的险。”黑衣头领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碧落阁里的丫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杀了人流了血就会有血腥气,五感敏锐之人一定会发现异常,届时他们想要脱身就难了。 “留着那些丫鬟才是真的冒险,咱们在碧落阁活动,哪怕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保不会被撞到,那样的话一样要杀人,为什么不能先把人杀了再找东西,绝了后顾之忧。” “糊涂。” “温宓妃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院子里近身伺候她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得了,你想将她们都宰了再找东西,万一她们的身手都不弱,跟咱们大打出手,相府的铁卫又不是死的,他们能不发现吗?”几乎是黑着脸低吼完,又意识到自己情xù有些失控之后,黑衣头领赶紧平息自己的心情,接着又道:“别忘了主上交待给咱们的任务,将东西拿到手才是最主要的,至于其他的能避免就避免。” 主上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将相府的内部结构摸清楚,对于里面的防卫却仍是一知半解,若非趁此机会摸进相府,顺lì的确定了那几个地方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换在平时他们早就已经暴露了。 倘若动手杀了人,黑衣头领的直觉告sù他,将再无第二次靠近碧落阁的机会。 刀疤男人垂眸想了想,终是没有再反驳,转移话题道:“你盯着外面,我去将云依那个女人先弄出来,她或许知道那件东西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有那个女人领路,他们能节省更多的时间,之所以不反对黑衣头领的话,只因刀疤男也知道,他们之前查看那几个地方的时候,的确非常的惊险,一旦出了人命,极有可能马上就暴露行踪。 “嗯,动作尽量快些,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明白。” 宓妃并没有将云依关押到相府的地牢里,而是将她关押在碧落阁的一处暗房里,外面倒也没有安排什么人看守,只是布了一个看似复杂实际上非常的简单的防御类阵法。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困住云依,而是有意让她被成功带走,从而方便她的人对救走云依的人进行追踪。 花了那么多心思的宓妃,又怎么可能白白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不回本怎么行。 以云依的聪明,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她递出去的消息,只会给出九分必然要留下一分,而那最为重要的一分便是她的保命符。 只要她手里握着那一分的情报,那么她的主子就不会放弃营救她,她能活着的希望就很大。 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两面性,云依握在手里的那一份情报,有可能是她的保命符,也有可能是她的催命符,全看她在幕后之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了。 “你怎么来了?”树梢之上,宓妃没有回头,撅着嘴问道。 碧落阁是她的地盘,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更没有人可以随意闯进她布有阵法的地方而不引起她的察觉。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宓妃能想到的人唯有陌殇。 “想你。”长臂一伸一揽,陌殇便将宓妃娇小的身子搂进了怀里,下巴轻搁在她的肩头,嗅闻着独属于她的馨香气息。 他去哪里从来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尤其对象是宓妃的时候,就更不需要了。 因为念着她,他便来了。 即便是不能露面,他也可以悄悄的来,偷偷的融入在她的世界里,默默的关注着她的一qiē。 “不是不方便露面么?”放松身子躺进他的怀里,宓妃嘻笑着把玩他垂落在她胸前的一缕墨发。 “我偷偷来的。”语气有着几分幽怨,几分撒娇,还有几分不满。 以他的身份,他若出现在相府,那么必将相府推上风口浪尖,如果不是因为他要离开,短时间内无法顾及到宓妃以及相府的安全,陌殇又怎么可能忍着不出现。 他的隐忍,仅仅只是不想让宓妃处于危险之中罢了,不代表他就软弱,他就要退让。 “唔,熙然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那你不在的那段日子可怎么办,难道每天都要过得提心吊胆的吗?”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问得直白。 “真想将你也一起打包带走。”陌殇煞有其事的嘟囔着,双手将宓妃搂得更紧了。 “呵呵,你想得美。”现在的宓妃还太弱,她跟着陌殇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这样的她,又怎能跟着陌殇一起离开,以她好强的性子,又怎能容许这样的自己跟着他。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她不会甘心只做他背后,要依赖着他的女子,她要做那个站在他身边,与他比肩,风雨共济的女子。 那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陌殇不满的嘀咕出声,他的小女人怎就那么耀眼呢,打她主意的实在太多,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啊! 不过对于某些人,陌殇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人也没有资格跟他争,宓妃的眼光也不会差到那个份上。 “熙然。” “嗯。” “你担心我被抢走么?” “嗯。” “那熙然……” 微微抬了抬头,薄唇顺势亲了亲宓妃的脸颊,陌殇柔声道:“想都不要去想,不然……” “呃!”对上陌殇深邃的黑眸,宓妃咽了咽口水,她为毛要那么心虚,她又没干坏事。 “我家阿宓有很多人喜欢,那只能证明本世子眼光好。” “所以呢?” “所以本世子虽然吃醋不满,但却不反对他们追求于阿宓。” “哦?”宓妃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古怪的瞅着陌殇,道:“那么大方?” 这货该不会寻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直接摸到人家里杀人灭口吧! “在阿宓眼里,爷真有那么小心眼。” 闻言,宓妃果断的点头再点头,心说:你丫的可不就是小心眼,那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咳咳,当然那是对别人,陌殇对她真心是没话说的。 “这一生,下一世,我都只对阿宓小心眼。”小女人太会招惹各色桃花没关系,他保证替她断得干净就是。 “我就知道熙然没有那么大方。”至少在她的问题上,这个男人绝对大方不起来。 “阿宓。” “怎么了?”粉唇轻抿,宓妃微微仰头望进他漂亮至极的凤眸里,美眸染上了几分迷离,清纯之中透出几分妩媚。 果断低下头在她的唇上浅吻几下,陌殇揽着她,没有说话。 “熙然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候,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阿宓对郑天佑……”明明知道宓妃与郑天佑自明月湖后就再无任何的交集,他在初遇宓妃,确定了她身份之后,收集到手的资料也说明了那一点,可真当他们面对面的时候,陌殇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真的因为太在意,才会那样的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熙然竟会吃那个渣男的醋?”宓妃一愣,而后便被逗笑了。 越是了解陌殇,越是跟他亲近,宓妃发现这个霸道的男人其实有着一棵极其敏感柔软的心,有些时候他比女子更需要安全感。 她想,大概这与陌殇自幼丧母有关,甚至跟他分裂的性格有关。 “阿宓对那个男人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了?”有关宓妃的资料刚刚集齐的时候,陌殇对郑天佑就嫉妒上了。 他嫉妒那个男人,曾经是宓妃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嫉妒他的名字可以跟宓妃的名字放在一起。 但同时他又非常憎恨那个男人对宓妃的伤害,可陌殇又控zhì不住的会想,如果没有明月湖那场当众退婚的戏码,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个宓妃。 是以,他才一直忍着没有对郑国公府出手,可又难免对宓妃的态度起疑,明明这丫头早就有了对郑国公府出手的实力,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下意识的脑补之后,陌殇纠结了,心里不舒服了,尤其在听完淳雅郡主问的话之后,陌殇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跟其他对宓妃有意的男人比起来,郑天佑绝对是在陌殇心里排第一位要解决掉的敌人。 谁让那男人顶着宓妃前未婚夫的名头,真真是碍眼极了。 “别告sù我,我在云桑园说的话你没有听到。”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宓妃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要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那样他会觉得你很重视他,就会感到很有安全感。 “听到了。”充满磁性的嗓音还是闷闷的,心里有口气特别不顺。 “我的眼光真有那么差,像那样的渣男我怎么可能喜欢,熙然怎么可以把那种人跟自己放在一起做比较,没得有损你的身份。”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该把这男人怎么办。 “阿宓更喜欢我一些吗?” “不是更喜欢你一些,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那人。”宓妃耐着性子,觉得自己这黑锅背得好冤,可她又不能说她不是。 原主对郑天佑或许是真的有感情,在她灰暗的生命里,走进她世界里的郑天佑就仿佛是一道阳光,驱散了她内心里的黑暗,让她倍感温暖,从而对他表xiàn出亲近。 通guò原主的记忆,宓妃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爱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郑天佑接近宓妃,的的确确是真心的,也从未有过欺瞒,甚至是对宓妃充满怜惜的。 只是天会黑,人会变,尤其人心这个东西太难捉磨与把握,郑天佑就算心有苦衷,但就凭着他在明月湖说出的那一番话,却是真实的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为此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真的。” “熙然不信我。” “没有。”陌殇嘴唇动了动,回得有些没底气,倒也不是真的不信,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天知道从他掌握的那些资料来评断,宓妃曾经对郑天佑是真的很信任,很依赖的,要说那不是喜欢,谁信。 若非如此,温老爹跟温绍轩兄弟三人,在得知明月湖发生的事情之后,又怎么可能那样的震怒。 毕竟那时候的温老爹他们,是打心眼里接受了郑天佑,觉得他会是宓妃一生的良人,是能够好好照顾宓妃的人,结果却…… “你这呆子。”话落,宓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双手环上陌殇的脖子,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拉下他的脑袋,然后吻上他的嘴唇。 吻着吻着,心中一恼,就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臭男人,竟然胆敢质疑她的话,简直就是欠教训,不收拾都不行。 “阿宓,疼。” “活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要相信我说的话就可以了,别人说的你管那么多做什,没得自寻烦恼,我温宓妃只喜欢熙然。” “对,阿宓只喜欢我。”怀里抱着软软的宓妃,陌殇笑得莫测高深,只是可惜了傻傻的宓妃,一点儿都没有瞧见他眼里的阵阵精光。 呜…可怜的宓妃,又被忽悠了,顺带着还向某世子表白了。 聪明如陌殇,霸道如陌殇,敏锐如陌殇,他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宓妃与郑天佑之间的关系,他纵然有些吃醋,却丝毫不会怀疑宓妃对他的感情。 他相信,怀里这个小女人,是爱着他的,否则她才不会如此纵着他的性子。 只是宓妃再怎么爱他,他都忍不住想要听她说出来,全当这是他与她之间的情趣吧! 但愿小丫头永远都不要发现他的秘密,不然陌殇怀疑他的下场不会太美丽。 “宝贝儿,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滚――”后知后觉的宓妃,突然有种自己又掉坑里了的感觉,不由怒吼一声。 好在此时她是身处自己布下的迷幻阵中,外面看不到这个地方,也听不到这个地方的声音,不然可就太招贼了。 “阿宓,嘘。” “你……” “看那里。”看着即将发飙的宓妃,陌殇淡定的捧着她的脑袋,让她的眼睛看下面。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整个碧落阁的最高点,站在树梢之上,可以将整个碧落阁都尽收眼底,连带着周围几处院落的动静都能及时的被掌控。 暗房外的阵法已经被破解,云依也被刀疤男带了出来,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的外伤,宓妃下令将她抓起来,却未曾审问过她,顶多只是关着她,饿着她。 “熙然。” “阿宓想问什么?” “你说他们在找什么,又是受谁指使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在找文武双玉环。”陌殇眸色幽深似海,语气低沉,带着几分暗藏的凌厉。 五年前他就知道文武双玉环就在相府之中,但他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遇上宓妃才又重新开始关注的。 于陌殇而言,天下太平也好,天下大乱也罢,都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他也仅仅只是向他的父王楚宣王承诺过,在他有生之年,必护墨氏江山稳固,不容外戚放肆。 那是他身为楚宣王世子的责任,从他一出生便注定好的,是不可推卸的。 “你能不这样聪明吗?”这男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那双眼睛似的。 “哈哈,身为阿宓的男人怎么可以不聪明呢?”陌殇笑得明媚,还使劲的拿脸蹭宓妃的脸。 “别闹。” “偏就要闹你。” “谁说你是我男人了,不要脸。” “我就是你男人。” “……”宓妃默了默,不语,说得越多,她的便宜他就占得越多。 “要脸有什么用,要脸能追到媳妇儿么,既然要脸追不到我的阿宓,那我就是臭不要脸的。”陌殇说得一本正经,眼里红果果的写着:为了抱得美人归,不要脸爷也没啥。 “噗――” 呜…说好的云端高阳,温柔优雅,说好的温润清绝,尊贵无双呢,快还她初见的陌殇,赶紧把这流氓拖走。 “我还有正事要办,你不许闹了。”无力的抚着额头,宓妃有些吃不消了。 有陌殇在的时候,貌似很容易跑题啊! “文武双玉形不能落入心术不正之人之手,阿宓必须要小心留意。” “熙然的意思是文武双玉环将要出世了?”眨了眨美眸,宓妃紧紧的盯着陌殇,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嗯。” “哎呀,你快给我说清楚,那什么文武双玉环到底是怎么回事?” 拍了拍她的手背,陌殇柔声道:“关于文武双玉环的传说与作用,阿宓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难道仅凭那么一块玉佩,真的就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宓妃嗤笑一声,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整个浩瀚大陆,四国鼎立,一块玉佩就能一统天下的话,那还增强国力,训练兵马做什么,一门心思找玉佩不就得了。 反正只要拿到玉佩,就能成为天下之主不是? “那只是一个方面。” “我要听详细一些的。” “阿宓想知道的,我都告sù你。” “快说。” 摇头失笑的看着宓妃着急的模样,陌殇缓缓道来,“外界流传只听过有关于文武双玉环的种种传说,却无一人见过此玉环,也只知道文武双玉形隐藏着一股极其神秘的力量,还有隐世的三位辅君之臣。只要得此玉环,便有望一统浩瀚大陆,成为这片大陆上真正的霸主。” “这些我都知道。” “那阿宓应该不知道,那文武双玉环是真实存zài的吧!” “真有。”宓妃瞪大了双眼,她其实一直觉得是假的来着。 “新月皇朝建朝初中期的时候,当时朝中不稳内乱不断,文武双玉环曾经出世过一回,也正是因为当时的那位君主有幸得到了文武双玉环,便凭借着玉环的力量,让得新月皇朝在之后的百年内都平安顺遂,保全了其皇室对皇朝绝对的统治权。” “那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或许吧。” 瞄了眼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陌殇,宓妃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软声道:“熙然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不是好像,而是非常了解文武双玉环,就如同他见过一样。 “就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而已。” 送了陌殇一对大白眼,宓妃没有说话,眨着美眨瞅着陌殇,意思很明显,她要知道所有的一qiē。 “那块玉佩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那块玉佩的确是真实存zài的,而且还真就藏在相府的某一处。” “这个我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要是他们不确定文武双玉环就在相府里面,又怎么可能冒那样的险。 明着是和亲,实际上却是将眼线扎根进相府寻找文武双玉环,否则又怎么可能损失那么惨重。 虽然宓妃很明确那玉佩就在相府之内,但她却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藏在哪里。 宣帝都没有动过要找玉佩的念头,温老爹就更不可能去找,而且就算找到了,以温老爹的性情,东西早晚也会送到宣帝手里的。 “若有可能,宓妃尽kuài将那玉佩找出来,寻个心怀天下之人将其交出去吧!”陌殇无心天下,他的整个天下就是宓妃。 而他也知道,他的小女人更没有坐拥天下的野心,他自然不能将那个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熙然。”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迟则一年,快则半年,文武双玉环是一定会出世的,一旦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后果将无法预料。”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有那种直觉。”陌殇皱了皱眉,他总觉得他会知道这一qiē,跟他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性格有关。 邪魅男的记忆陌殇虽然有,但邪魅男扮演着的那个身份,陌殇却一直都没有摸清楚,只是隐隐的觉得跟他母妃有关。 每当他努力去想的时候,胸口就会特别的疼,而且下一刻就会犯病,记忆会变得空白。 时间长了,渐渐的他也就不去想了。 “这么邪门?” “就是这么邪门,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 “先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得到,如果找到了,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他们没找到,阿宓也可以借此机会将相府隐藏的几根暗桩都拔了。” 宓妃点着小脑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嘿嘿,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反正怎么算我都不吃亏。” “你个鬼灵精。” “分散出去的黑衣人回来了。”嘟着嘴,透过那些黑衣人的眼神,宓妃知道他们好像无功而返了。 “阿宓的那些丫头全都换人了?”感觉到气息不对,陌殇了然的笑了笑。 以宓妃的心思,断然不会让伺候自己的婢女出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们都换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白晴她们几个刚刚接触武功,根基尚浅,真要跟黑衣人动起手来,必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所以趁着黑衣人行动之前,我吩咐剑舞她们几个顶替了白晴她们。” 正因为今日相府宴客,前院急需人手,后院里的丫鬟小厮都很忙,各个院落进进出出的人也多,碧落阁里的丫鬟多了两个或是少了两个,都不会引起黑衣人的怀疑。 因此,剑舞红袖和四紫,外加樱嬷嬷清嬷嬷顶替白晴她们几个出现在碧落阁,丝毫都没有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守在外面的沧海悔夜三人,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按照宓妃的吩咐都退得比较远,而且将自己的气息全都隐藏了起来。 甚至,宓妃为了让黑衣人们放松手脚,将在后院各个院落巡视的铁卫,都不动声色的减少了两次,就怕引起他们的警觉。 “头儿,三个地方都仔细搜查了两遍,没有任何发现,更没有咱们想要找的东西。” “都仔细找过了。” “回头儿,我们很仔细的找过了。” 听完属下的汇报,黑衣人面沉如水,森冷的目光落到云依的身上,冷声道:“你有没有可能记错地方,或者是……” “主上要求探查的地方,我都是反复确认三次过后才会敲定,然后传递出去给你们的,绝对不可能会记错。”云依的语气非常的肯定,她是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的。 当初在琴郡盯上宓妃一行人的时候,她的目标其实是温绍云,想要通guò接近他,达到潜进相府的目的,但天意弄人,因着离慕那个女人,云依阴差阳错的被宓妃给收了下来。 从一开始云依就知道宓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为了不引起宓妃更多的怀疑,她将自己的性子收敛得很好,每踏一步都会思考再三,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马脚。 更是为了取得宓妃的信任,初入相府的前半个月,云依是真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卖身入府的婢女,规规矩矩的做事,全然忘了自己的任务。 时间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无法再继续等待的云依开始往外面传递消息,一来二去的都没有人发现或起疑,而且宓妃还告sù她,她对她的考验期已经结束,让她好好做活,她必定不会亏待她。 不久之后,宓妃果不其然就将云依安排进了碧落阁,甚至还提拔她为二等丫鬟,如此,云依拥有的行动权就大了许多,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了许多,传递消息也越发的频繁起来。 她以为,宓妃是真的信了她,且对她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又怎料,宓妃压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甚至一直对她做的事情了如直掌,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从来都不动声色,直到她想动手了,这才下令将她抓了起来。 虽然云依被抓之后,宓妃没有露面,甚至没有审问过她任何事情,也没有对她用刑,但云依心知胆明,她暴露了。 这个认知让得云依如遭雷劈,除了不可置信以外,剩下的就是满心的羞恼。 她竟然被宓妃玩弄于鼓掌之间,于不动声色之间耍得她团团转,偏偏还让她以为自己演技高超,聪明绝顶。 在宓妃的面前,云依只觉自己――蠢透了。 “别忘了,你沦为了温宓妃的阶下囚,又怎么知道之前你收集的那些情报不是她故意留给你的。”刀疤男冷声陈述一个事实,快狠准的踩在云依的痛脚上,丝毫没有歉意。 本来,他说的就是事实,虽然也不排除有挤兑云依的意思。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传递消息竟然还敢藏私,别以为主上会放过她。 “温宓妃有没有设下陷阱给我跳,我不知道,但是相府是死的,难道固定在某一处的东西,我会白痴的分不清楚吗?”云依也是恼了刀疤男,想也没想就跟他对上了。 黑衣头领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没说谁对谁错,倒觉得他们两人说的都有些道理。 温宓妃既是早就防备着云依的,那么云依递出去的消息,就很有可能是温宓妃故意让她递出去的;而正如云依所言,偌大的相府是死物,近几十年来相府都没有大肆的修葺过,其格局变化不大,尤其是近期更没有动过土什么的,总不会云依刻意探查过几次的地方,说变就给变了。 “行了,你们都闭嘴,由云依带路,咱们聚在一起,每一个地方再找一次。” “我没意见。”刀疤男看了云依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我也没有意见。” “带路。” “是。”云依心知肚明,现在不是她闹脾气的时候,万一真把这些人惹毛了,她还怎么离开相府。 温宓妃既以知道她是细作,甚至不惜浪费她这枚棋子将她关押了起来,那就意味着她对她动了杀机,此时不逃岂非真要死在她的手里。 “咱们时间已经不多,你在相府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可知那东西最有可能藏在哪个地方?”刀疤男看云依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在正事面前,他能忍。 “相府其他地方咱们不能再从头再找一次,云依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出来。” 看了看目光落到她身上的两人,云依抿着苍白的嘴唇道:“碧落阁。” “你确定。” “碧落阁是整个相府除了观月楼之外,占地面积最大,无论是风水还是景色格局最好的一处院落,那东西藏在这里的可能性自然最大。”云依一边说一边朝着西侧的一处花园走去,“而且主上也说过,特别要留意这处院落。” “你可有暗中找过。” “有。”云依看了眼黑衣头领,很肯定的给了回答,“整个碧落阁,前前后后我找机会暗查了不下二十次,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就麻烦了。” “温宓妃擅长布阵,一会儿咱们都留意一些,看看主上提过的那三处地方有无阵法的痕迹,或许我们都中了障眼法。” 闻言,黑衣头领跟刀疤男都是浑身一颤,对视一眼之后,暗忖自己怎么那么粗心,竟然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留下三人戒备,其余的再找。” “是。” 菱形的花园外,刀疤男站着没动,一双如厉鬼般阴厉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四周,最后得出结论,冷声道:“这里没有阵法。” 云依被关在暗房,外面的阵法就是刀疤男破的,他的确精通一些阵法,但也算不上是高手,不然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碧落阁很多处地方其实都布有阵法,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将事情的发展看到这里,宓妃也是不由得脑门上滑下一滴冷汗,抿唇道:“我这算是捡了大便宜吗?” “呵呵。”轻捏了捏宓妃的鼻尖,陌殇道:“算是,如果对方派来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你的这个局不会像现在这般完美。” “哼。” 宓妃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头去,陌殇莞尔一笑,他就觉得他家小女人的运气一向很好,连他都有些嫉妒呢。 “怎么样,可有发现。” “没有。”黑衣人都是各自负责一块地方寻找,听到黑衣头领的问话,立马齐声回应。 “去下一个地方。” “是。” 一刻钟过后,黑衣头领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他哑着声道:“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如果再没有的话,咱们这次任务就算失败。” “去看看再说。” 最后一个地方在湖边的假山旁,当初温二爷的嫡女温琼雅就是被宓妃扔在这片湖里,险些真的被淹死在里面。 “都站在原地别动。”正当黑衣人们要靠近假山再次寻找东西的时候,刀疤男沉声喝道。 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其中也包括黑衣头领在内。 “这里真的有阵法?”云依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走向假山,一方面她是真的饿得浑身没劲儿,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这假山很奇怪。 每次来探查过假山之后,她的身体都会有一天的不适,她总觉得这地方很邪门。 但主上需要的那件东西,根本不会有这么邪门,因此她怀疑…… “这里的确布有一个阵法。” 刀疤男的话打断了云依的思绪,听到这个消息,黑衣人都非常的高兴,好像他们没有白来一次,将会带着那东西回去复命一样。 “阵法难吗?” “不算太难。” “你可能解?” “给我一点时间。” “好,你慢慢来,我们都在周围给你守着。” “嗯,别让人打扰到我。” “行。”黑衣头领对着其他黑衣人打了几个手势,他们非常迅速的闪身隐藏在各处,密切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冷眼扫过假山边上严阵以待的黑衣人,陌殇问道:“阿宓,你在假山洞里藏了什么?” “你猜?”宓妃抿唇一笑,她要是不下一点血本,怎么能让这些人拿出真本事来。 ------题外话------ 么么,谢谢上个月陪伴荨的亲们,也谢谢上个月送花送钻送票票给荨的妞儿们,谢谢你们哒! 八月的第一天,虽然时间晚了些,不过荨送上万更哒,这个月荨和大家一起努力,也请妞儿们监督荨,希望每天都能万更,以此来回应天天追文的美妞儿,么么! 正文 【V129】宣传膳楼玉盘到手 云桑园中,温老爹负责招呼朝中众位大臣,天南地北的聊着,偶尔也有几个党派的人故意将话题影射到朝堂之上,温老爹都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狡猾得跟什么一样,让人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加冠礼仪式过后,老夫人虽然不满温绍轩待她的态度,但她到底是真心疼爱温绍轩这个嫡亲长孙的,因此,准备的生辰礼也算非常的用心,也很是贵重,倒不是为了在穆老夫人面前撑场子要面子,而是对温绍轩这个孙子,老夫人是真的疼。 只可惜她一直不愿意真心的接纳疼爱宓妃,这也让得她与三个嫡孙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离。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人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但就凭着她以一颗真心待温绍轩三兄弟好,他们兄弟三个又怎么可能不敬重于她。 然而,随着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针对宓妃,甚至是一次又一次把主意打到宓妃的头上,作为嫡亲哥哥的他们又怎么还跟老夫人亲得起来。 他们可以容许老夫人不疼他们,待他们不好,但却无法容忍老夫人对宓妃不好,要知道宓妃可是他们巴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是以,赠完生辰礼之后,老夫人便以身体有恙,精神不济为由让丫鬟扶着她回了慈恩堂休息,离开前场面话说得很好,姿态也做得很足,因此也就没有引起宾客们的怀疑。 毕竟老夫人的年岁已经到了那个份上,身体不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他们还能不让人回去休息不是。 单就说今个儿前来相府出席的,撇开穆老夫人不谈的其他三位老夫人,看着精气神儿不错,但一两个时辰下来也是累了乏了,脸色都有些不好。 老夫人离开之后,穆老夫人就亲自招呼起三位老夫人来,正好她们是同一辈的人,也有话题可聊,还不至于冷场。 “哎,这时间可过得真快,仿佛一眨眼几十年就那么过去了。” “可不是么,瞧瞧老婆子脸上这一道道的皱纹,再过两年只怕都不敢出门来啰。” 另外一个也赶紧附和道:“长皱纹算什么,咱们都这岁数了,但求没病没痛的就好。” “呵呵,要我说你们想得可真多。”穆老夫人听着她们的话,笑得意味颇深。 她的娘家是行伍出身,夫家亦是,穆老夫人自幼喜欢舞枪弄棒,身手非常的敏捷,就是比起已逝的老穆国公也不逊色。 常年习武之人与普通人比起来,尤其是上了年岁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不一样,不说没病没痛什么的,单就是整个人的气色都不一样。 穆老夫人在星殒城各个世家的老一辈里,虽说是最年长的,但她的身体却是最健朗的,这与她多年来坚持练功脱不了关系。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尤其是在老穆国公去世之后,她因忧思过重,曾经大病了一场,后来虽说慢慢的调养了回来,但她的身体却也就差不多被掏空了。 这也是最近几个月,有宓妃悄悄送到穆国公府里,给穆老夫人带去的好药,方才又重新调养了起来,不但以前的宿疾被治好了,就连身体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可见宓妃给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好药。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啊,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啊就玩,儿孙们的事情咱们就别管了,也省得孩子说咱们管得宽。”年轻时就跟这三个老女人打了不少交道的穆老夫人,哪能不知道她们拉着她说这么多,究竟是有何目的? 真当她是傻的呢? 既然她们不主动开口,穆老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反正着急上火的又不是她,她就乐得跟她们打太极,看谁先沉不住气。 “瞧老姐姐这话说得,老婆子要有穆姐姐这么好的身子骨,就是让我去畅游整个金凤国的大好河山都行啊,怪只怪这身子不争气,没得……”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以穆老夫人的精明,她相信她是懂的。 今个儿可是相府温大公子的生辰,那些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不然难保穆老夫人不会翻脸,当场拂了她们的面子。 要知道,穆老夫人的脾气上来,那可是连皇太后都敢顶撞的,她们又算哪根葱。 “老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告sù咱们姐妹一些养生之道吧!” “是啊,老姐姐应该不会那么吝啬,咱们也就只是想要多活个几年罢了。” “儿子媳妇也好,孙子孙女也罢,能有几个还能耐得住性子听咱们这些老太婆叨叨的,老姐姐你说是吧!” “也只有咱们这些老婆子时常聚在一起才有话可谈。” “以后咱们时常聚聚,随便聊点儿什么都好,老姐姐你说是这个理吧。” 穆老夫人点了点头,状似认真的道:“三位妹妹说得也是这么个理。” 对于一开口就跟她称姐道妹的人,穆老夫人心里的反感可想而知。但是,就借用宓妃丫头常说的一句话,有些人不坑白不坑,既然人家主动送上门来让你坑,你要不坑的话,那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那听老姐姐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拂了咱们几个的意思,能帮我们说上几句话?”眼见穆老夫人似有松动的迹象,另外三人就别提有多么的激动了。 在她们的认知里,她们可都算得上是温老爹的长辈了,但却来出席温绍轩这么一个小辈的加冠礼,简直就是给了温绍轩天大的面子。 事实上,温夫人递出去的帖子也没请她们来,说白了是她们自己贴上来的,还自以为自己的身份有多高,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她们来相府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白,可不就是冲着宓妃来的。 星殒城里有关于宓妃的种种流言,即便她们身处后宅也是耳熟能详的,对宓妃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觉得宓妃不如她们的后辈,偏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却被皇上册封为了安平和乐郡主,这又怎不让她们心生好奇,借着机会想要会上一会宓妃。 看看宓妃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然那么得皇上的眼。 一来,她们是冲着宓妃郡主身份而来的,毕竟宓妃受封为安平和乐郡主之后并未宴客,以至于很多人都知道她,但却没有见过她。 二来,也就是她们的真实目的了,冲着宓妃药王谷药王弟子身份来的。 既然宓妃是药王的徒弟,那么即便是不会医术,那她手里的好东西应该不会少,她们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穆老夫人是她们几个人里面最年长的,但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色,瞧着却是最好的,而且脸上的皱纹什么的,比起她们来说几乎少了一半都不止,这又怎不令她们心生嫉妒。 想当然的,她们就理所当然的觉得,穆老夫人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得了宓妃好东西的原因。 其实她们猜测的也没错,宓妃的确给了穆老夫人不少养生保健,调理身体,甚至是养颜的药丸,但那也是因为穆老夫人对她好,打心眼里疼她宠她,可这三个老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她们也真是敢想。 换句话说,宓妃手里的东西是那么那觊觎的吗? 一个个的也不怕风大折了腰,赔了夫人又折兵,凭白给人添了笑料。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宓妃那小丫头讨点儿东西,还请老姐姐放心,咱们也不会白拿东西的,该是怎么个价钱就是怎么个价钱。”宓妃是个哑巴,郑国公府退婚之后,这是几乎整个金凤国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但当她们亲眼看到宓妃,甚至是亲耳听到宓妃开口说话之后,实在很难压抑心中的种种想法啊! 别说是她们三个老的了,就是其他的夫人小姐,有哪个敢说不想攀上宓妃,不想跟宓妃扯上关系,又不想借着宓妃得到好处。 药王谷不愧是药王谷啊,竟然真的让一个哑巴都开口说话了,那么若能得到一瓶药王谷的药丸,又怎能不叫她们激动。 心思贪念重了的她们,又怎会想到,她们跟宓妃是什么关系,人家又凭什么要给她们好东西。 还有脸大言不惭的说花银钱买,那药王谷的东西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 “老婆子我的确是有些养生的好法子,但是……”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穆老夫人,听了这三个老女人的话都被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却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只是听听都替她们臊得慌。 想要养生保健,甚至是延年益寿的好药,怎的不去药楼,怕只怕都是不想花那个钱,这才把主意打到宓妃身上的。 自打宓妃乃药王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曝光之后,多少人借着各种名号跟相府套近乎啊,只可惜温老爹是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别人从他身上占到便宜。 温夫人又是个鲜少出门的,纵然是各家当家的主母也很难见得到温夫人,再有就是温绍轩兄弟三个了,他们也都聪明得很,哪能给别人缠上身的机会。 至于宓妃,听过她名号的人不少,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却是不多。 “老姐姐别啊,咱们都是姐妹,有福也让咱们都沾沾不是。” 眼看第二个截她话的人又要开口,穆老夫人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她冷声道:“也并非是老婆子有意藏着不说,而是你们给老婆子开口的机会了吗?” “我们…”被穆老夫人一句话堵得扎扎实实的,三个老女人都不觉面子挂不住,笑得有些讪讪的,一时也不敢下面对上穆老夫人的目光。 “那个…那个老姐姐你说,我们都听着。” “诚如你们看到的,老婆子这身子的的确确是最近几个月才调养起来的,你们既然都主动开了口,我也不藏私。” 听得穆老夫人的话,三人都笑了笑,同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想法。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养起来的,必须得坚持才有效果。”穆老夫人说得神秘,状似无意的丢出一个大消息,“药楼的无情公子你们都知道吧。” “这个我们都有所耳闻。” 只是她们想攀上的人是宓妃啊,怎的一下子扯到无情公子身上去了。 那个什么无情公子的,她们虽然听过他的名号,但也知道那个少年是个难缠的,喜怒无常不说,而且还心狠手辣。 “回星殒城之前,老婆子的身子很差,一家人都特别的担心,就怕什么时候也跟着我家老头子去了,但却有幸在途中遇到了无情公子,他就给了老婆子几个调养身子的秘方,都是些吃食方子,不用喝药,几个月下来老婆子就精气神都足了,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什么方子竟然如此神奇?” “不过就是些吃食东西,真比药还灵验,那太医院那些……” 没等这人把话说完,穆老夫人就抢着接口道:“无情公子开给老婆子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吃食方子,而是加入了各种药材的吃食方子,他说…哦,无情公子说这个叫做药膳,非常具有养生的效果。” 药楼开张之前,宓妃会医这事儿她就没有瞒着自家老爹跟娘亲,三个哥哥也是知情的,等到药楼开张之后,她也没有刻意说要瞒着穆国公府的人。 因此,穆老夫人跟宓妃的三个舅舅,三个舅母以及三个表哥都是知情的。不但知道宓妃习得一身好医术,也知道药楼是她开起来的,当然无情公子是宓妃所扮,他们也就心知肚明了。 宓妃从一开始就瞒着自己会医之事,到后面对他们全盘托出,可想而知宓妃是有多么的看重和信任他们,故,穆老夫人三令五申的告诫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对待宓妃一定要全然的相信。 想到宓妃对穆国公府的种种维护,穆国公和他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不相信宓妃,不对宓妃好。 人心虽说善变,却也是一个相互的过程,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 你若对我掏心掏肺,我自然而然也会对你倾尽所有,一心一意的维护。 现在穆国公府和相府的关系,比之以前不知牢固了多少倍,更是没有人能再挑拨一二了。 “药膳?” “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可听都没有听说过。” “老姐姐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吧!” “话题是你们挑起来的,老婆子可兴趣逗着你们玩,就凭着药楼现在的名声,里面售卖的东西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而无情公子的名号有多么的响亮,相信你们也心知肚明。” 有些话一下子说得太满,就会显得不妥当,因此,穆老夫人淡然若素的品着茶,一点儿都不着急。 药楼是她家外孙女儿开起来的,过几天膳楼也要开起来了,那可也是自家宝贝外孙女儿的产业啊,穆老夫人果断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坑这三个老女人一把,顺便将宓妃即将开张的膳楼做做宣传。 不管是哪个时空,什么时代,人老了最关心的问题就莫过于怎么养生,怎么长寿,穆老夫人将她们的心思抓得牢牢的。 其实她之前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面去的,要怪就怪是她们主动凑上来的。 如此,不用白不用。 只要她们三个,外加星殒城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在膳楼开张当天进去品尝药膳,不愁宓妃膳楼的生意不火。 而且穆老夫人是亲自品尝过宓妃亲手做出药膳味道的,膳楼要赚钱根本就不是难事。 “也不瞒你们,过几天要开张的膳楼就是无情公子的产业,老婆子可是药膳的受益人,当天一定是会去捧场的,至于你们相信与否,老婆子可不左右你们的意见。” 三人面面相觑,怔愣当场都没有出声。 这要她们说什么,信还是不信? 貌似说什么都不对,还有种自己心思全被穆老夫人看透了感觉。 “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清楚,你们今个儿冲着什么来,你们心里明白,老婆子心里也明白。” 听到穆老夫人这么一说,三人都想阻止反驳,可穆老夫人不给她们机会,接着又道:“我们家宓妃丫头虽然是药王的徒弟,但药王谷的规矩相信你们都有所耳闻,所以有些不能图谋的,大家还是都收收心,切莫得不偿失。” “瞧老姐姐这话说得,我们可没有那样的心思,我们就只是觉得宓妃丫头讨喜罢了。” “我们家丫头的确讨喜。”穆老夫人冷了冷脸色,语气也带了几分冷意。 她们自己家的人称呼宓妃一句宓妃丫头那是亲切,这些人有什么资格那么喊宓妃,要知道宓妃现在可是有着郡主身份的,就算她们三个仗着有个长辈的身份,见了宓妃却也是该行礼的。 这一个个的年纪都一大把了,却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穆老夫人真是一刻都不想再陪着她们坐下去。 “无情公子的本事我们都知道,没曾想他还要开一家膳楼,等开张那天,我也去凑个热闹,看看吃些药膳是不是真有养生的功能。”她们虽然着急着跟相府扯上关系,跟宓妃扯上关系,但也都是有眼力劲的,眼见穆老夫人已经变了脸色,她们要是再不知收敛,那可就真要下不来台了。 来日方长,总会让她们寻到机会的。 “嗯,也带上我。” “那也不能落下了我啊。” 冷眼看着她们演戏,穆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就等那天,咱们再聚聚。” “好。” “咱们那天再聚,也聊些体己的话。” “药膳的具体功效,老婆子说得再多也没有,你们到时就自己体会。” “老姐姐说得是,我们一定亲自去品评一二。” “妃儿她不会医术,唯一一次可以搞特殊的机会,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为了打消这些人对宓妃,对药王谷的关注,穆老夫人不得不出狠招了。 搞特殊的机会? 她们知道什么啊她们,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她们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绍宇重伤痴傻那件事情你们都知道的吧,妃儿就是用那次特殊的机会,求了药王谷的云公子出手,方才让得绍宇恢fù正常的。” 看着穆老夫人凝重的面色,三个女人互看了一眼,还是没听明白,却也隐隐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机会只有一次,妃儿已经用了。换言之,即便妃儿是药王的徒弟,却也不能坏了药王谷的规矩,以后甭管是相府的谁出事,药王谷都是不可能出手相救的。” “这……” “你们也别不相信,这话可是云公子亲口说的,不然你们觉得老婆子的小儿子现在还能残着吗?” 三人心里一个咯噔,面色猛然大变,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气氛顿时就冷凝了起来。 温绍宇之事,星殒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不知里面还隐藏着这样的内情。 以宓妃那样的身份,就算救治温绍宇这件事情是真的,可她们仍旧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当穆老夫人主动提出她的小儿子时,她们就算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穆老夫人的小儿子是谁,那曾经可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啊,只可惜上战场的时候,不幸双腿残了,至此就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从温宓妃对温绍宇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宓妃绝对是个护短的人,她能不顾一qiē的救自己的亲哥,自然也能救自己的嫡亲小舅。 然而,穆老夫人用着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说出自己儿子还残着时,她们还能质疑药王谷的规矩吗? 果然,不但是他们的儿孙攀不上相府,哪怕就是她们亲自出马,那也是攀不上的。 “老婆子坐得时间有些长了,需要起身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你们还请随意。”说完,穆老夫人也不看她们的表情,搭着嬷嬷的手转身就走了。 剩下凉亭里的三个女人相对无言,得意过头的她们好像把某人给得罪了。 “怎么办?” “温宓妃的主意咱们是不能再打了。” “那咱们……” “既然穆老夫人都能得了无情公子的眼缘,咱们又有何不可。” “行,那过几天咱们就去那膳楼看看。” “嗯。” 常言道:人比人气死人。 自视甚高又自以为是的老女人们,又怎能那么肯定自己会得无情公子的眼缘,也不知她们是哪里来的如此爆棚的自信心。 偶然瞥了一眼,顿觉眼睛疼得厉害。 温夫人陪着一群世家夫人,谈论的问题自然与朝堂之事无关,无非就是一些自家儿子女儿的事情,当然也不乏有拿郑国公夫人来挑事的女人。 只可惜温夫人不乐意当那只枪,也聪明的没有往那个坑里跳,并非温夫人要保全郑国公夫人的颜面,而是作为相府的当家主母,她不能失了应有的气度,凭平让他人笑话。 至于郑天佑带给她女儿的屈羞,温夫人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饶过他一时,却不代表会放过他一世。日子还长着,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一时的输赢,温夫人还不屑去计较。 “相爷。” “后院如何了?”对宓妃钓鱼大计心知肚明的温老爹,招呼着宾客的同时,也分神留意着后院的动静,这次可不能让那些人再跑了。 枉他之前还以为,府内那几颗钉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经由宓妃提醒之后,温老爹才想通不合逻辑那几点是怎么回事,而后也不禁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幸好女儿心思缜密,不然整个相府就算近期不出事,以后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说出事了。 还有绍轩那孩子,既然早就做了安排,竟然也不提前知会他一声,让温老爹可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真是险些气得他跳脚。 “回相府的话,一qiē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 “如此甚好,不惜一qiē代价掩护好小姐。” “相爷放心,属下省得。” “碧落阁妃儿自有主张,前院不用顾忌,将后院的几个出口守住,一定不能让那些黑衣人逃了。” “是,相爷。” “寻个由头,再仔细巡查前后院一番,任何可疑之人都先控zhì起来。”温老爹这也是动了怒,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了。 “是。” “去吧。” 铁卫统领刑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恭敬的退了下去,副统领何望却没有离开温相的身边,神情肃穆的候在一旁,静待温老爹的指示。 穆国公对温老爹这个妹婿也算相当了解的,只温老爹一个眼神,他跟自家两个弟弟就心有领会的替他打起掩护来。 故而,温老爹虽说离开了片刻,但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另一边,击鼓传花的游戏仍然在继续,之前温绍轩兄弟三个,包括宓妃在内都是被迫参与其中的,但现在却是他们主动调节着气氛,推动着整个游戏在进行。 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牵制住这些人,给宓妃创zào充足的时间。 不管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以及她们一派的几个女人怎么费尽心思的将话题往宓妃身上扯,温绍轩以及穆昊宇兄弟几人都能及时的将话题再次转移,再加上寒王亦是有意护着宓妃,遂,游戏仍然在继续,却再无人提及宓妃。 太子墨思羽纵然对宓妃离开的真相有所怀疑跟猜测,可到底手中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用来证明云锦跟乐风没有来相府,是以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谁让之前是他主动提出要玩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拂了寒王的面子,更何况他是不会在墨寒羽的面前退后一步的。 明王和武王也是人精,他们来相府的目的,一方面是向温绍轩示好,另一方面就是力求给宓妃一个好的印象。 只要能娶到宓妃,又何愁登不上那个位置。 若是以前他们还觉得娶一个哑巴做正妃,是委屈了自己,那么现在的宓妃不哑了,若能求娶为自己的正妃,那简直就是太完美了。 华王和靖王是太子党的,他们的言行都以太子为尊,自然处处都为墨思羽着想,也为墨思羽而谋划着,反观书生气质卓然的陈王殿下,他一直都是纵情于山水,淡泊名利之人,假使不是所有皇子都来了相府为温绍轩庆生,他一个人不来显得有些不好看的话,想来他是不会出现在相府宴席之上的。 故,陈王仿佛没有看到太子,明王,武王和寒王之间几个党派之争,他跟所有皇子之间的关系都不好不坏,也算是一大奇葩人物了。 最后就是八皇子和九皇子了,他们两个年纪最小,也最爱粘着寒王墨寒羽,虽被归为寒王一派,但因他们住在宫里,手中一无实权二无势力,因此,他们两个跟陈王一样,没有引起太子等人的注意。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爷输,你们一个个的也太聪明了些。”墨子钰得了温绍轩的暗示,将手中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的红玫瑰丢到地上,满脸不悦的抱怨着。 “理郡王世子说得对,同一个游戏玩得久了,本郡主也乏了。”娴婷郡主本是信心满满的,一定要以让宓妃声名扫地,颜面尽失。 又哪里知道会被淳雅郡主给坏了她的好事,险些没把她给气死。然而,错过了那一次机会,后面玩了那么长时间,那该死的女人运气还真好,竟然一次都没有被丢中过。 连带着寒王都失了手,娴婷郡主自然不敢怀疑是宓妃作了弊,不然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她都没有找到突破口,温绍轩等人实在可恶,竟然将宓妃那个女人护得那么周全,一次又一次让她的计划落空。 好不容易理郡王世子开了口,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顺势就接了墨子钰的话头,然后看向墨思羽又道:“太子哥哥也玩得乏了吧,不如咱们请安平和乐郡主给大家出个新的点子。” “对啊,话说安平和乐郡主也离开好长时间了,不会真那么厚此薄彼吧!” “咱们再怎么说都是客人,安平和乐郡主她身为主人,就这么丢下咱们是不是也不太合适了。” “我说你们话怎么那么多,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身份,能跟人家安平和乐郡主的师兄比么。” “也是,云公子和乐公子可是药王谷来的,咱们哪有资格跟人家比。” “……” 有女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战场,而且往往打的都是嘴巴上的仗,瞧瞧不过几句看似不轻不重的话,但却十足十的让太子明王等人黑了一张张俊脸。 他们的身份低吗? 不不不,他们都是拥有非常尊贵身份的,皇亲贵胄,太子亲王,哪个的身份低了,怎的就比不上区区两个药王的徒弟了。 这要是药王亲临,墨思羽等人还真不敢说自己比人家尊贵,但来人又不是药王,在他们面前横什么,又得意什么呢? 宓妃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丢下他们去陪云锦和乐风,这又是将他们这些人置于何地,又怎能不让他们暗自恼恨。 “七皇弟,你也觉得那云锦和乐风比我们都尊贵吗?”太子墨思羽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墨寒羽,眼神锐利,丝毫不见他在外人面前的温润有礼。 墨寒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意味难明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些人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不然某些人会受打击。” 对于当面挑衅他的人,墨寒羽又怎么可能给对方脸面。 他不死死的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都算是顾及兄弟之情了,更何况,他与太子等人之间,真有所谓的兄弟之情吗? “你…”饶是墨思羽觉得自己忍功了得,墨寒羽的一句话也险些让他当场破功。 他是在提醒他,不要拿自己跟他做比较吗? 虽说他跟墨寒羽都是嫡出皇子,没有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也的确如此,但若细论起来,又将他们放在一起的话,显然他墨思羽无论如何都尊贵不过墨寒羽去。 这便是他墨思羽怎么都比不过,越不过墨寒羽去的地方。 换言之,墨寒羽的意思也很明确,不要在宓妃的眼里拿自己跟她的师兄比,不然只会丢脸,只会难堪,不会再有别的。 “温清。” “大公子,属下在。” “去碧落阁云公子和乐公子可在,小姐若是将他们安顿好了,但请她过来一趟。” “是,大公子。” “请大家移步到湖边游廊,前些日子妃儿寻了不少漂亮的银雪鱼养在湖里,咱们可先到那里一边品茶一边赏鱼。” 有了温绍轩之前的话,各怀心思的人也不好再说旁的,人家都已经吩咐人去请宓妃过来了,他们要再有说的,岂非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温大哥,银雪鱼是什么鱼,本皇子还未曾听说过,我这就先去开开眼界。” “九皇子不用着急,那鱼就在湖里,又不会跑。”性情活泼的九皇子,为人喜恶分明,温绍轩对他倒真像是对待自家弟弟一样。 “小九等等我,我也去。”九皇子跑开之后,八皇子也嚷嚷了起来,喊道:“本皇子见过最漂亮的鱼就是锦鲤了,那什么银雪鱼的听名字就觉挺好看的,但愿那鱼别长得太瘆人了。” “哇——” 不等温绍轩领着众人走到湖边游廊,就听到九皇子的兴奋的惊呼声。 “八皇兄快来,温大哥果然没有骗人,这银雪鱼实在太漂亮了,你快来看。” 一听九皇子不似作假的话,原本不甚上心的公子小姐们突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什么银雪鱼的真有那么好看? 看到所有人都涌向湖边走廊,温绍云温绍宇都给自己的贴身侍卫递了一个眼色,温空和温明心领神会的,悄然离开云桑园,赶去后院帮宓妃的帮。 “绍云,绍宇,需要我们帮忙吗?”穆昊宇作为穆国公世子,自然也不是个傻的,相府平静表面之下,暗涌的风波他感觉到了,却是不敢妄动。 怕就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没得坏了姑父和绍轩宓妃他们的计划,只得小心配合温绍轩他们,给宓妃打着掩护。 “不用,妃儿那边也应该要完事了,咱们盯紧了娴婷郡主她们就好了。” 明月湖的账他们还没找荣王府清算,娴婷这个女人又欺上门来,还真当他们相府是软杮子不成,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温绍云早就出手收拾这个没事找事的女人了。 别以为她是女人他就不会揍她,在他眼里除了自家妹妹跟穆家四个表妹,那谁谁都不是女人。 “太子他们几个,我们也不得不防。”温绍宇抿了抿唇,神色颇为凝重。 “放心,我们兄弟这么多人,不怕缠不住他们。”穆昊天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走,咱们快跟上。” “好咧。” ……。 半个时辰稍纵即逝,碧落阁西侧湖边的假山旁,刀疤男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解阵之上,汗水早已湿了他蒙头的黑巾,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 黑衣头领不懂阵法,在一旁看着也只能干着急,还不时要留意周围的情况,生怕有人突然闯过来。 身心俱疲,又饿得头晕眼花的云依,站在阳光下已经有些站不稳,为了防止自己眼前一黑掉进湖里,她不得不寻了一块山石暂时作为支撑物,以保证自己不会摔倒。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没有水,没有食物,饿上三天不会虚弱成云依这样,毕竟云依并非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细作,身体的强硬程dù比起男子都不会逊色。 只是宓妃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习惯,因此,命人抓住她的时候,便在她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手脚,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只以为自己是长时间没有进食,没有喝水才会这般虚弱。 虽然云依也有过怀疑,但那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快得来不及捉住,再回想时就什么都捕足不到了。 纵觉有不对的地方,一时也联想不到一块去,等她真正意识到的时候,一qiē都为时已晚。 “头儿,不知是不是前院的宴会结束了,被差去前院帮忙的丫鬟们好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咱们……” “继续盯着。” “是。” “动作要快,温宓妃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她如果回来一定会察觉到异常的。”黑衣人的话没有引起黑衣头领的重视,却让云依的心被提了起来。 她不曾与宓妃正面交锋过,可直觉告sù她,落在谁的手里也别落到宓妃的手里,不然就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本头领还轮不到你来指挥。” “我……” “哈哈哈…那温宓妃也不过如此,她布下的阵法也没有多难嘛!”解了六个小阵,终于寻到阵眼的刀疤男笑得猖狂又得意,就好像将宓妃狠狠的踩在脚下了一般。 孰不知,远处树梢之上看着这一幕的宓妃和陌殇,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要多怜悯就有多怜悯。 陌殇冷眼扫过刀疤男,凤眸里划过一抹杀意,任何胆敢轻视他家小女人的人,都该死。 他实在想不明白刀疤男有什么可得意的,那阵法他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是被宓妃一再简化过的,否则以刀疤男那点儿本事,即便入得阵中也不知道那是一个阵法。 如此这般,刀疤男还能笑得那样的猖狂,陌殇也是瞬间无语了。 果然,没文化真可怕。 “阵法破了?” “花了老子那么多的心血,自然是破了。”刀疤男看了黑衣头领一眼,自作主张的道:“留下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咱们进去拿东西。” 假山里面究竟有什么都不知道,看刀疤男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好像文武双玉环是真的在里面一样,简直愚昧可笑。 “走。” “云依你也留在外面。” “可是…” “你这样子连走路都走不稳,难不成我们找东西的时候还要专门让人扶着你。”刀疤男对云依有意见是不假,但他此时说的话也是事实。 带着云依进去非但帮不了他们的忙,反而还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自顾都来不及,难不成还要花费精力护着她? “你就留在外面,你们都小心隐藏自己。” “是。” 当黑衣头领如冰的目光落到云依的脸上,她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终是没有跟着进去。 刀疤男领路走在最前面,黑衣头领走在中间,其余的黑衣人护在他们的左右,几个呼吸间,他们就走进了假山里。 “阿宓,可以动手了。” 宓妃看了陌殇一眼,抬起右手比划了两个手势,一直在待命的剑舞红袖和四紫就开始行动了。 “咱们也去假山那里看看。” “听阿宓的。” 不知怎的,当刀疤男和黑衣头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云依心里就斗然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事实证明,某些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当剑舞和红袖出现在她的眼前,云依脑海里只浮现出两个斗大的字:完了。 她忍不住去回想,难道今日发生的这一qiē,都只是宓妃的一个计谋吗? 那她,又究竟在这其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有危险,快发信号给头领。” “拿下他们。” “是。” 六对二,胜利是压倒性的,根本就毫无悬念,两个留守的黑衣人就被剑舞红袖她们拿下了。 发现不对想要逃的云依,紫琼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将她踹到宓妃的跟前,而宓妃拿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带下去。” “是,郡主。” “阿宓,我很好奇你在假山里藏的东西是什么?”陌殇的语气温柔如风,细听之下却暗藏着一丝幽怨,坏心眼的小丫头,他都主动问了,她却只是叫他自己猜。 剑舞红袖和四紫看到跟在她们家小姐身边的楚宣王世子,一时间全都傻眼了,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脑袋上也全都是问号。 面对呆怔的,宓妃的婢女,陌殇一点儿也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外人,他不会说他就是故意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故意在向她们宣示他的身份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陌殇在告sù她们一个事实,那便是她们家的小姐是他的女人,是他陌殇的女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宓妃白了陌殇一眼,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也就由着他去了。 “那我们一起进去。”毫不心虚的牵起宓妃的小手,陌殇在红袖等人的注目礼中就领着宓妃走进了假山。 呼! 真好,他的阿宓没有拒绝他,那是不是距离他有个明正言顺的身份也就不远了。 哼! 那什么郑国公府世子,曾经的未婚夫算个毛线,他会成为宓妃的现任未婚夫的,然后果断的将小女人娶回自己家。 不得不说,某世子爷的这醋劲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熙然,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扯了扯陌殇的袖口,跟在黑衣人后面的宓妃小声问道。 “是青玉盘。”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相传,青玉盘可以感应文武双玉环的存zài。” “果然如此。”之前宓妃就有过怀疑,这群人不可能冒然来相府寻找文武双玉环,必定会有什么东西作为引子,否则怎么找得到。 有这么个可以感应文武双玉环存zài的青玉盘,无疑大大降低了找到那东西的难度,可见这群黑衣人背后的主子,对那东西是怎样的誓在必得。 “文武双玉环还不到出世的时间,即便有这个东西在手也无法感应得到,他们必定是白走一趟。” “是吗?” “阿宓可以把青玉盘弄到手。” 小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宓妃点头道:“有道理。” “还不准备动手?” “行啦,我这就动手。”宓妃看了陌殇一眼,然后在假山石壁之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粉唇轻撇,道:“搞定。” 陌殇眼角一抽,薄唇动了动,失笑道:“你下毒了。” “熙然真聪明。”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陌殇突然觉得自己变傻了。 “走啦,不然咱俩也得躺下。” 扯着陌殇出了假山,宓妃在心中默数到十,然后扬声道:“去将他们都拿下。” “是。” ------题外话------ 么么哒,居然又到这个点儿了,明天弄死云依那丫的,吼吼! 正文 【V130】给他信心意外连连 从假山里面出来之后,宓妃将陌殇领进了自己的闺房,倒也没有让樱嬷嬷等人回避,她跟陌殇清清白白的,遮遮掩掩那才不叫一回事。 别人怎么看待她,宓妃从来就不曾放在心上,她所在意的唯陌殇一人怎样看待她而已。 只要在陌殇的眼里,她是个好的,那么即便在旁人眼中她声名狼藉那又如何,根本就不是她会去在意的事情。 这个男人不惜自作主张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的人面前,无声的向所有人宣示他的主权,告sù别人她是他的。 对于陌殇的举动,宓妃在微恼过后,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如果可以,这个男人至死都不愿松开她的手,离开她一步,但偏偏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只因爱上她,他便贪心了,想要的也更多了。 他不想只在她的生命里留下那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就如流星一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他想执她之手,与她白头,朝夕相对,生死不弃。 为了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宓妃不知道陌殇此次离开,究竟需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但她知道她不能阻止他。 甚至,她有想过放下一qiē,跟着他一起离开,不管前路如何艰险,都有她常伴他的左右。 可是想法往往很美好,现实却是无比的残酷,宓妃没有办法任性的不让陌殇离开,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跟着他一起离开,她怕自己终将成为陌殇的拖累,更怕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她,跟在陌殇的身边不但帮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他是那么努力的想要变好,变强,为她撑起一片广袤的天空任她自由自在的翱翔,不受任何的束缚。这样的陌殇,宓妃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为她铺好的路。 宓妃只恨自己不够强大,只怪自己还太弱小,无法与他比肩,更没有办法如同陌殇一样,为他也撑起一片蓝天,只为看他展颜欢笑。 但宓妃知道,所有的困境都只是暂时的,她会成长起来的,终有一天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护得陌殇万分周全。 “阿宓。”陌殇为了将宓妃拐到手,什么手段都用过,脸皮也厚到了一定的程dù,但他却是第一次走进宓妃的闺房。 宓妃的闺房格局清新高雅,里里外外每件东西虽说算不得是精品,但即便随手挑一件,却都极其的精致,可见其用心。 房间里散发着甜蜜诱人的果香,混合着味道清浅的瑞香花气息,倒是别样的好闻。 别的女子闺房是什么模样的陌殇不知道,他只知道一走进这个房间,他就觉得他家小女人住的地方合该就是这样的,莫名的竟然有种归属感。 陌殇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跟他最为亲近的莫过于他的母妃了。 只是楚宣王妃早逝,此后,陌殇的世界里就几乎没有女人的身影了。 这当然不是说陌殇没有见过女人,而是再没有一个女人近过他的身。有陌殇在的三米范围之内,绝对没有一个雌性生物,能近身伺候他的人,也都全是男子。 突然走到这么一处拥有纯女性气息的地方,陌殇免不了浑身紧崩,有些不适应,还有一些尴尬与窘迫,甚至还微红了耳根。 虽然宓妃的闺房里,大部分的气息都是属于宓妃的,可陌殇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外带几分不知所措。 “唔,她家熙然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宓妃看着局促不安的陌殇,心里简直乐翻了,坏心眼的想要继续逗逗他。 这个男人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运筹帷幄,于不动声色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但独独对她没有安全感。 他越是在意她多一分,内心里的不安就会更强烈一分,他的不安全感并非是源自于他对她的不信任,而是太怕会失去,故而患得患失。 或许只有等到陌殇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之后,他的这种不安全感才会彻底消失,否则他会背负着这个包袱一辈子。 毕竟陌殇可以给予宓妃一qiē,无论是相貌也好,才华学识也罢,又或是权势地位,还有对宓妃的一颗真心,这些他都有,并且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对宓妃有着觊觎之心的男人。 但是,他独独有一样不能跟别人相提并论的,那就是别的男人纵然什么都不如他,可却能够陪伴宓妃一生一世,而他做不到。 随着离开的时间一天天的逼近,陌殇的这种不安全感就表xiàn得越发的明显,他总觉得自己需要做一点什么,证明一点什么,就好像那样宓妃就能离他近一点,不会离开他一样。 陌殇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有行为非常的幼稚和可笑,但他就是控zhì不了自己。 “熙然,我该拿你怎么办?”近乎呢喃的低语,处于走神状态中的陌殇自然没有听见,宓妃一直觉得该担忧不舍的人是她才对,却不想尚未离开,陌殇比她更不愿离开。 她是何德何能,竟然让他深爱她如斯? 陌殇为了宣示主权出现在红袖她们的面前,无非就是想让伺候她的丫头们都知道,她们的主子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作为对陌殇的回应,她主动的将陌殇带进她的闺房,让他知道他就在她的心里,而她会等他。 无论如何,在陌殇离开的日子里,哪怕不惜一qiē代价,她都必须要变强。 如此,他与她之间,才不会再有分离。 “阿宓。”半晌不见宓妃说话,陌殇不由就急了,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熙然刚才是在害羞吗?”俏皮的眨了眨一双清纯中又带着丝丝妩媚的美眸,宓妃嫣然一笑,端得是明艳动人。 害羞?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有那种情xù。 心里是那么想的没错,但对上宓妃含笑的眸子时,陌殇耳根刚刚退下去的红色又悄然浮了上来,逗得宓妃哈哈直笑。 “你这坏丫头。” “呵呵,我家熙然为什么这么可爱呢,让我好想好想亲一口啊!”这么好的男人竟然是她家的,宓妃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那什么,她的眼光果然不是盖的,嘿嘿! “阿宓,我……”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的婢女们面前,对她的闺誉到底是不好,陌殇皱着眉头,幽深的凤眸里有着一丝悔意。 然而,倘若再叫他选择一次,陌殇知道他还是会现身的。 “熙然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她爱这个男人,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她爱他,她还是会跟他在一起。 古代女人那一套,宓妃压根就不在意。 “虽然我不后悔那么做,但还是觉得对阿宓心有愧疚,我不该只想着自己,就做出这等有损阿宓闺誉之事。” 宓妃翻了个大白眼,没有理会陌殇,只是冷声道:“樱嬷嬷,你们都进来。” “是,郡主。” 以樱嬷嬷和清嬷嬷为首,丹珍冰彤,剑舞红袖,紫瑛紫瑜,紫琳紫琼十个人依次走进房里,微低着头静待宓妃的指示。 她们十人无疑是宓妃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和丫鬟,同时她们也深得宓妃的信任。 “沧海,悔夜,残恨,你们三个也进来。” “是,小姐。”话音刚落,三个身姿挺拔,俊美阳刚,风格各异的男子就出现在剑舞和红袖的身后。 “他是谁,又有着什么身份,我相信你们都是知道的。” 沧海悔夜三人听了宓妃的话没出声也没表情,樱嬷嬷和清嬷嬷也摸不清宓妃的心思,丹珍冰彤她们八个丫鬟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纵然心中有所猜测,却也没人开口问出来。 她们当然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也正因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们才显得很震惊的好不? 璃城之主,楚宣王世子陌殇,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她们更好奇,楚宣王世子跟她们家小姐,呃…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也没有打算要瞒着你们。” “……”樱嬷嬷等人默了默,静待宓妃后面的话。 “他是陌殇,是我温宓妃喜欢的男人。” 他只是他,就只是陌殇而已,是她喜欢的男人,哪怕没有那个让世人都震惊畏惧的身份,只要他是他,那就是走进了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她的陌殇,只是她的。 轰—— 敢爱敢恨,勇于说出自己心中所爱的女子,在这个时代也并非没有。 然而,胆敢像宓妃这样,如此坦诚自己情感的女子,却是没有的。 只因当宓妃说‘他是陌殇,是她温宓妃喜欢的男人’时,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自豪。 一句话,宣示了陌殇的身份,也让樱嬷嬷等人清楚的认识到,楚宣王世子陌殇在她们郡主的心里,究竟有着怎样不可动摇的地位。 “阿宓,阿宓…”倍感震惊的人又岂止是樱嬷嬷等人,站在宓妃身后的陌殇,他所受到的冲击才是最大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阿宓竟然会这样介绍他,那颗近日来越发感到不安的心,此时此刻,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从未有过的平静,也从未有过的安定。 “阿宓,我的阿宓。”陌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那么虚无而苍白,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天下,他的阿宓。 他只是她的陌殇,她也只是他的阿宓,他们彼此的契合,与身份背景无关,他们就只是他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郡主。” “将那些黑衣人看牢了,也别放松警惕。” “是。” “都去忙吧。” “是。” 打发樱嬷嬷她们离开之后,宓妃才发现自己脸烧得厉害,那什么,她刚才是当众表白了? 呼—— 她的脸,这次可算是丢完了。 呜…她究竟是哪个神经抽了,竟然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 回神儿的那一瞬间,宓妃只觉自己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啊! “阿宓,我爱你。”垂眸凝视着怀中娇俏小女人嫣红的小脸蛋儿,陌殇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成春水了。 “你……” “阿宓,等我。” “我等你。” “阿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哪怕颠覆了整个天下,他都要让她幸福。 “好。” “阿宓,你真是我的宝贝儿。” 躲开陌殇无处不在的亲吻,宓妃喘着气,软声问道:“我要回云桑园去,熙然是呆在这里还是……” “我在这里等阿宓回来。”温绍轩的生辰宴,他要是能出现早就出现了,不能现身的他,还是呆在碧落阁好些。 “我让丹珍送些茶水和点心进来,你就多少将就吃一点。” “好。”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轻轻刮过宓妃秀挺的瑶鼻,陌殇温柔的点头。 “那我走了。” “去吧。”好笑的看着三步一回头的宓妃,陌殇忍不住揶揄道:“阿宓是舍不得我吗?要不就留下来陪我。” 宓妃冲陌殇做了一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欢笑着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身后响起陌殇愉悦悠扬的大笑声。 “臭熙然,真是坏死了。”捂着脸跑到碧落阁外,宓妃有些羞恼的低咒道。 从未见过宓妃这般小女儿娇态的沧海悔夜三人,以及近身伺候宓妃,也自觉对宓妃很是了解的樱嬷嬷等人,顿时感觉有些惊悚了。 看来,她们的郡主是真的很喜欢楚宣王世子陌殇啊! 而且她们也感觉得到,陌殇在房间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单单只是他看向宓妃的眼神,她们也能明白,楚宣王世子也是深爱着她们家郡主的。 只是楚宣王世子的身体,就犹如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 撇开这一点不谈,樱嬷嬷等人都觉得,普天之下,也唯有楚宣王世子站在她们郡主的身边才最为合适,也只有她们郡主站在楚宣王世子的身边才最为契合,其他人站到他们的身边,都会令人觉得黯然失色。 要是楚宣王世子能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那么他跟郡主可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小姐。”宓妃的思绪猛的被温清给打断,同时也让樱嬷嬷等人回了神。 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能够左右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情,她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既然宓妃那么信任她们,不惜当着她们的面坦诚了她对楚宣王世子的感情,身为婢女的她们,自当保护好宓妃的闺誉。 “温清,可是云桑园出事了?” “回小姐,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 “只是有些人耐不住寂寞,总是忍不住把话题往我身上扯。” “小姐英明。”温清自小就跟在温绍轩的身边,眼界自然不是个窄的,有些事情他瞧得分明。 “既然她们那么想念本郡主,那么本郡主就去会会她们。”水眸里掠过一抹幽光,宓妃邪气的勾起嘴角。 转身招来樱嬷嬷和清嬷嬷等人,宓妃对她们下达指示过后,这才朝着云桑园走去。 “郡主,那边好像有打斗声。” “过去看看。” 不大的花园里,铁卫统领正跟两道灰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花丛里已经有四五名铁卫身亡,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去帮忙。” “是。” 得了宓妃的指示,温清跟樱嬷嬷同时飞身出去,加入了战斗,清嬷嬷则留在宓妃的身边。 一对二的局面,有了温清和樱嬷嬷的加入,变成了三对二,铁卫统领刑编的压力减少许多,“清嬷嬷,你也去。” “郡主小心。” “嗯。” 有了清嬷嬷的加入,二对一的打法,两个灰衣人没有意外的被擒获。 “怎么回事?”强大的气场,清冷的嗓音,让得刑编浑身一颤,顿觉面对宓妃时的压力,比起在相爷和大公子身上感觉到的都强。 “回小姐的话,相爷担心除了那批黑衣人之外,府内还有漏网之鱼,因此吩咐属下盯紧后院各个出口,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属下之前已经男女不论拿下了十个。” “是我疏忽了,还是爹爹想得周到。” “小姐已经解决掉那些黑衣人了吗?”比起刑编抓住的这些人,显然那些黑衣人对相府的威胁更大,他也更为关心。 “那些人都已经抓起来了。” “这样就好。” “你留下善后,记得处理干净了。” “是,小姐。” 目送宓妃领着樱嬷嬷清嬷嬷离开,刑编不禁扯袖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比起当初在慈恩堂初见宓妃,她的成长已让他都倍感压迫。 若非今日亲眼得见,他都不知道,樱嬷嬷和清嬷嬷的武功竟是那样的高深,即便是与他一战,短时间之内能不会落入下风。 “统领。” “都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 “是。”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稍纵即逝,刑编没有传递消息回来,又没有看到宝贝女儿的身影出现在云桑园,温老爹心中的担忧可想而知,偏他又脱不了身。 另一边的温夫人亦是如此,面上依旧笑得温婉,仪态依旧端庄,但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手心都控zhì不住的直冒冷汗。 “呀,别挤我。” “别推…谁在推我。” “啊——” 湖里的银雪鱼极美,游廊里公子小姐,婢女小厮都聚在一起,挤在一块的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背地里下黑手的人也就容易隐藏了。 “小九。”八皇子一声急呼,却只见九皇子倒栽着朝湖里摔去。 与九皇子一同摔向湖里的还有一位穿着翠衣长裙的女子,受了惊吓的她,那拔尖的叫声别提有多么的刺激**了。 “快,快救人。” “大哥……”意外发生得太快,温绍云几人都没反应得过来,事情就发生了。 宓妃刚踏进云桑园就正好看到这一幕,容不得她多想,身影一闪就出现在湖边,水袖轻挥间,刚烈霸道的劲气犹如一枚出鞘的长剑,竟是将湖水都劈了开来。 双脚轻踏在湖水之上,宓妃就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蓝鲛筋丝缠住翠衣女子的腰身,借助一丝巧劲儿将她往游廊抛去,樱嬷嬷赶紧飞身接住,以避免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小九。”八皇子感觉到危险,喊声都带着一丝凄厉。 一定不是他的错觉,湖里的这些漂亮的银雪鱼,好像在九皇子掉下去的时候,突然变得有攻击性了,数量那么大的鱼群,倘若真掉进里面,会不会被吞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样的认知,直接将八皇子的脸都吓白了。 “救…救命。”如果不是宓妃劈开了水面,以至于让银雪鱼群受了惊吓,九皇子百分之百会即刻没命。 就在九皇子觉得自己会命丧湖中之时,一只纤细白晳的手抓住他的肩膀,直接就将他给提了起来,冷声道:“闭上眼睛。” 没有去深想宓妃话里的意思,九皇子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双眼,乖巧听话得不得了。 “妃儿小心啊。” 湖里的银雪鱼已经养了一段时间,性子也很是温驯,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具有攻击性。 而且整个银雪鱼群聚在一起的攻击性还不小,温绍轩丝毫不怀疑,这些鱼能活活的将人给吞食掉。 眼看着那些身形娇小,体态修长,晶莹剔透的银雪鱼跃出水面,甚至是张开鱼嘴去啃咬宓妃,游廊上的人都吓得有些傻了。 会咬人的鱼,他们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游廊边上如此大的动静,温老爹和温夫人都被惊动了,呼啦啦又是一大群人涌了过来,让得本就有些拥挤的地方更挤了。 数百枚闪烁着冷光的绣花针,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湖里的银雪鱼飞射而去,霎时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湖水,一股散发着恶息的血腥气随风飘飞,那味道令人作呕。 宓妃面沉如水,眸色如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戾气,扫过湖里漂浮的银雪鱼尸体,拎着九皇子落到岸边。 “本郡主只问一次,是谁往湖里投的毒。”清冷的嗓音自有不可抗拒的魄力,凡是被宓妃扫过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恐惧的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胳膊,面露苍白之色。 对于某些人一再的挑衅,宓妃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就是不想在自家大哥的生辰宴上跟她们计较,偏偏那些人就是不识趣,非要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全都哑巴了,之前不都能说会道的吗?”面对宓妃的质问,没有人开口,却都只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了一般。 他们只觉好冷,有种隆冬又降临了的感觉。 其实他们里面很多人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湖里的银雪鱼的确是非常的漂亮,看到的第一眼就掳获了在场绝大部分公子小姐们的心。 到游廊边赏鱼是温绍轩提yì的,作为主人他也吩咐小厮送来足够数量的鱼料,以便供大家赏鱼之时喂给银雪鱼食用。 之后大家都拿了鱼料,开始围在湖边朝着湖里投鱼料,银雪鱼本就生得极其的漂亮,尤其是在它们跃出湖面抢夺鱼食的形态,更是灵动得令人移不开眼,引发了一阵阵愉悦的欢笑声。 发生拥挤状况的时候,温绍轩就生了警惕之心,只是没等他做出反应,意外就发生,而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回想到之前银雪鱼那凶狠捕食的模样,他就不免惊出一身的冷汗。 不敢想象要是那个翠衣女子和九皇子殿下命丧在相府,甚至连尸体都没有,那…… “本郡主不怕实话告sù你们,这湖中的银雪鱼可是本郡主养的宝贝,现在死了三分之二,别以为你们不说话就可以逃过罪责。”冷冷的说完,宓妃话锋一转,又道:“你们中的某些人在本郡主眼里,可是连替这些鱼提鞋资格都没有的,所以,别妄想惹怒了本郡主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 “我们可是温大公子请过来赏鱼的,你养的鱼这么凶狠,竟然还会攻击人,甚至要人性命,该是你要给我们一个交待,而不是把责任推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才是受害者。” “就是,没想到相府竟然饲养着食人鱼,反正以后我是不敢来了。”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万一要是掉下去就惨了,那些鱼一定会把我啃得连骨头都没有的。” “凭什么说是我们下的毒啊,谁看见了,这简直就是污蔑。” “就算你是皇上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 惊心动魄的恐惧过后,受惊的公子小姐们缓缓回神,又被宓妃冰冷无情的话所震慑。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接着就有第二个,慢慢的越来越多,大有一种要跟宓妃杠上的势头。 寒王薄唇轻抿神色未变,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本想插手的,但在对上宓妃闪烁着冷芒的美眸之后,那样的心思就没了。 有些人既然主动去找死,他又何必拦着,更何况相府的事情,他也不便插手。 眼见寒王没有动作,太子墨思羽就更懒得去出那个头了,看着动怒的宓妃,他就很没有出息的想起城北狩猎场发生的事情。 惹上这么个女煞星,下场怎么可能好得了,他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啪啪啪! 三道掌声过后,宓妃笑了,那一抹笑容明媚胜似骄阳,却又冷冽犹如天山之巅刺骨的冰雪。 “紫瑛。” “奴婢在。” “拿着本郡主的金印速速进宫,务必将孔太医给本郡主请过来。” “是。” “紫瑜。” “奴婢在。” “拿着这枚宫羽进宫请皇上调集一千羽林军到相府,就说本郡主要捉贼。” “是。”紫瑜接过宓妃从腰间扯下抛向她,象征着她药王谷药王弟子身份的宫羽,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云桑园。 下达完这两条指令,宓妃轻扯红唇,笑道:“劳烦各位都原地呆着,事情没解决之前,这云桑园你们怕是一步也踏不出去了。” “安平和乐郡主你…你你这是想要软禁我们吗?” “来来来,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说大声一点,本郡主听不清楚。” “你……” 哪怕不用看,宓妃都知道这一而再,再而三冒着出头的人都有哪些。 娴婷郡主,淳雅郡主,还有你们的那些跟班,本郡主今日若不好好给你们一个教训,那就太不符合本郡主的风格了。 “本郡主知道诸位大人心里不痛快,觉得本郡主太过霸道了,但诸位可知这湖里的银雪鱼是为谁所养的吗?” 随着宓妃这话一出口,刚才想要声讨宓妃的人几位大人顿时就焉了。 他们怎么觉得宓妃还有后话呢? 那么他们又怎能再做那只出头的鸟,那岂非是自己送上门找虐? 太子党,明王党,武王党的大臣,一个个的都是人精,眼见自家主子都没有出声,那他们还有什么可蹦跶的。 “银雪鱼乃药王谷化尘池中饲养的,可用来入药的药鱼,浑身上下哪怕是鱼鳞都是宝贝,你们又可知一条银雪鱼的价值是多少?”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湖里漂浮着的死鱼,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宓妃,只觉头好疼,头好疼。 呜…他们不过出席一个生辰宴罢了,怎的就惹上这样的事情。 “这些银雪鱼是本郡主为皇上养的,现在死了三分之二,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郡主就有劳各位大人担着了。”眯着眼说完,宓妃突然就不生气了,“刚才本郡主失态了,这事儿本不该本郡主管的,不过就是几百条鱼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落,宓妃又想到什么似的,叫道:“紫琳紫琼,你们两个赶紧去将紫瑛紫瑜给本郡主叫回来,这事儿本郡主不管了。” “是,郡主。” “相爷,妃儿她……”温夫人站在温老爹的身边,也是被宓妃下达的两条指令给吓了一大跳。 皇上的羽林军岂是那么容易派出来的,甚至连药王谷的宫羽都用到了。 “别担心,妃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温夫人瞪了温老爹一眼,她的闺女她能不担心么。 “夫人就没觉得咱们的女儿很有魄力吗?”温老爹看着霸气张扬的宓妃,摸着下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暗忖不愧是他的闺女,怎么看都是最好的。“若是咱们家妃儿是个男儿身,必将会是一方的霸主。” “我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妃儿可不能再是个小子。”温夫人急道,好像被温老爹那么一想,宓妃就会突然变个性别似的。 目光从宓妃的身上落到一脸紧张防备的温夫人脸上,温老爹只觉自家夫人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宝贝女儿就是本事再大,那也变不成一个男子好吧! “安平和乐郡主请留步。”银雪鱼的作途,墨思羽已经听宓妃说过了,而且这鱼又是父皇让她养的,那么他就不得不防了。 不怪墨思羽急了,就是明王和武王也按耐不住了,谁知道这宝贝似的银雪鱼,会不会是皇上养来替寒王解毒的。 虽然他们没有对湖里的鱼下过手,但他们都身在现场,一旦父皇发起怒来,他们谁也别想摘干净,通通都要受罚。 “既然湖中的银雪鱼是中毒之后才发狂攻击人的,还请安平和乐郡主留下来找出下毒的凶手,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太子皇兄和二皇兄所言有理,那下毒将我们置于险地的凶手绝对不能放过。” 宓妃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一一扫过太子,明王和武王的脸,冷声道:“太子殿下,明王殿下和武王殿下都认为本郡主应该留下来找来真凶吗?” “当然。”被宓妃局促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三人耐着性子回道。 不想掺合到这件事情里面的他们,因着宓妃爆出银雪鱼是替皇上养的而不得不掺合进来,不然他们在皇上面前不好交待。 “一定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华王和靖王是太子的人,两人自然就站到了太子一边。 陈王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双眉紧蹙,看向宓妃道:“如果郡主有办法的话,还请找出真凶,一来算是还我们大多数人一个清白,二来也是给父皇一个交待,三来挑衅相府之人,更加不容放过。” “还是陈王殿下说的话讨人喜欢,本郡主找出真凶,不为还你们清白,也不为给皇上一个交待,只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衅相府,挑衅本郡主的人。”宓妃指尖把玩着几根细长的银针,她嘻笑道:“想来本郡主当初在城北狩猎场留给你们的印象还不太深刻,以至于你们都学不乖。” 除了太子对城北狩猎场发生的事情深有体会之外,明王武王等人都只听说过,没有目睹过,唯一亲眼去看过的只有那片开得极其妖冶的饮血花,也知道那花都是由鲜血浇灌而成的。 “各位大人也占成由本郡主来找出凶手吗?” 对上宓妃询问的目光,他们能说不吗? 答案是否定的,调动一千羽林军之后,皇上肯定是会亲临相府的,那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他们现在怎么蹦跶都没用。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跟太子几人的想法不尽相同,那就是觉得宓妃养的这银雪鱼是皇上要用来替寒王解毒的。 现在鱼死了,可想而知皇上会有多么的震怒。 虽然宓妃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皇上让她养这银雪鱼是做什么用的,但这不妨碍大臣们各自脑补啊! “郡主就放心大胆的查好了,我们都非常的支持,一定不能让那真凶给逃了。” “对对对,秦大人说得对,还请郡主仔细的查,我们也都会尽力配合的。” 太子的心思他们都懂,甭管那湖里的银雪鱼是不是治救寒王的东西,反正现在都已经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算活着,估计也没什么药用价值了,毕竟都泡在毒血里面,搞不好还会吃死人。 无论如何在皇上来之前,必须找出一个承受皇上怒火的人,那人想当然就是下毒之人了。 于是乎,各位大人和他们的夫人们,都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儿女,各种交待让她们说实话,最好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给湖里的银雪鱼下毒的人,就在他们那群人里面,摸不清楚情况的家长们,不可谓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把自己的整个家族都给赔进去。 谁让这次的事情闹得这样的大,这安平和乐郡主竟然连皇上都敢去惊动。 正一品郡主的金印拿去请孔太医,药王谷的宫羽拿去请皇上调动羽林宫,放眼整个金凤国,谁家姑娘有她这么大胆的。 只是人家大胆又怎么着了,人家有那个资本啊,旁人是羡慕不来的。 “既然是大家请本郡主查的,那本郡主就勉为其难的查一查?”挑了挑眉,宓妃表xiàn出极其的不乐意的样子,险些气得某些人呕出一口血来。 不由暗自感叹:相府这小煞星,他们以后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要招惹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最开始就是她自己怒了,扬言要查清楚的好吗?虽然半途她有撂挑子不管了,但也不是他们请求她查的好吗? 咳咳,事实上他们也是怕皇上迁怒,因此不得不推一个人出来,这才造成这种局面的,倒也说不清楚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本郡主最后问一次,是谁下的毒自己站出来,那样本郡主保证不让你死得太难看。不然要是被本郡主给揪出来,本郡主会让你们的父母替你们立衣冠冢的。” 嘶—— 听了宓妃之话,不少人瞬间惨白了一张脸,什么叫做替他们立衣冠冢啊? 难道杀了他们,还连具尸体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人站出来坦白从宽吗?”宓妃问话时,没有错过发生意外时站在游廊上的所有人,将他们的神情与目光都尽收眼底,心里涌起无边的杀意。 “我们都没有做过,你这分明就是……”也不知是害怕暴露还是怎么的,娴婷郡主颤着声开口,却是再也没有人愿意附和她。 其他的人都被吓坏了,也都意识到事情的严zhòng性,开始努力回想事发时的情景。 “我墨星羽多谢安平和乐郡主的救命之恩。”险些被银雪鱼给吃了的九皇子,这个时候终于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他还尚不满十四岁,比起宓妃都还要小一些,身为宣帝最小的皇子,他虽无权无势,但自小就跟寒王很亲,因此他也很得宣帝的宠,性子自是有些张扬跋扈的,绝对是个很能惹事的主儿。 但墨星羽却是个敢做敢当的,也很知恩图报,要不是宓妃及时出手相救,他铁定是没命了。 “九皇子既是我相府的客人,我自当保护你的安全。”墨星羽没有自称本皇子,宓妃倒也没有自称本郡主。 别人敬她一分,她自当还人三分。 “我会掉进湖里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推我的。”说到这里,九皇子不禁露出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怪只怪他没有看清楚是谁推的他。 “九皇子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因为湖里的银雪鱼实在太漂亮,我拿着鱼料喂它们的时候就想捉一条捧在手里看看,故,我几乎是整个人趴在游廊边上的。”蹙眉努力的回想,九皇子接着又道:“我小时候失足落过水,虽然很想捞一条银雪鱼起来,但却不敢距离水面太近,当时围在游廊边上看鱼的人很多,也的确非常拥挤,可我站得很稳,绝对不可能自己掉到湖里面去。而且我非常清楚的记得,背后有人用力的推我。” “安平和乐郡主,九皇子的话,臣女也是可以证明的。” 宓妃的目光落到那穿着翠色长裙,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身上,要不是她手快,这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也将成为鱼食。 “你是翰林院参政林大人的嫡长女林妤梦。”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臣女正是。” “当时也有人在推你。” “是的,臣女当时就站在游廊的最外面,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挤我,我就喊着不要挤,可没等臣女退到安全的地方,就突然被挤得掉了出去。”回想起当时的惊险恐怖的画面,林妤梦的脸色更白了,身体也禁不住瑟瑟发抖。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赶紧扶着她,生怕她会有个好歹,那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樱嬷嬷,拿一颗凝神丸给林小姐。” “是的,郡主。” “臣女多谢安平和乐郡主,还请安平和乐郡主替臣女讨一个公道。”林妤梦掘强的咬着嘴角,竟是重重的跪在宓妃的跟前。 她不明白行事小心谨慎的自己,处处与人结善交好的自己,怎就碍了别人的眼,让得对方非要置她于死地。 湖里被下了毒的银雪鱼实在太过于凶银,落入里面的人就连全尸都没有,想想就令她胆寒。 “安平和乐郡主姐姐也要替本皇子讨一个公道,抓出那个害人精,本皇子保证不踹死他。” 看着九皇子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听着他喊她姐姐,宓妃不由莞尔一笑,觉得这个九皇子瞧着还挺顺眼的,至少她不讨厌。 “罢了,真凶竟然不愿意自己站出来,本郡主也只能特殊事件特殊处理了。” “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虽然本皇子是个无权无势的,但本皇子还是帮得上忙的。”大不了他就求求七皇兄,七皇兄肯定会帮他的。 “你倒是个自来熟。” “嘿嘿,姐姐没有弟弟,就凑合着认下我这个弟弟呗,我会很乖的。” 噗—— 卖萌可耻! 扫了眼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朝她卖萌的九皇子,宓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大哥,能否将砚雪借我一用。” ------题外话------ ~(>__ 正文 【V131】魔音袅袅慑人心魂 温绍轩虽然不知道宓妃借用砚雪跟找出下毒的真凶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对于自家妹妹的要求,他却从未拒绝过。 因此,听了宓妃的话,温绍轩是想也没想就吩咐道:“温清,去紫竹院将砚雪拿来。” “是,公子。” “本郡主虽然出手狠辣无情,手段也的确血腥非常,但绝对是个冤有头债有主,不会迁怒于无辜的人,所以大家都安静一点,配合一点,千万不要逼着本郡主对大家用强。”云淡风轻的话,有着不容置啄的王者威严。 有那么一刻,在场的众人都有种看到上位者,尤其还是皇族上位者的错觉,只因此刻从宓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强了。 那股尊贵之中又暗藏着锋芒与霸气的气场,比之太子给人的感觉都要强上几分,哪怕是与寒王站在一起,竟然都不会给人逊色的感觉。 前世的宓妃乃特工出身,而且是稳坐顶级特工组第一把交椅的人物,她在枪林弹雨中执行过无数次的任务,骨子里的傲气,以及她展露在人前的气场,又岂是常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她常年游走在黑暗的王国里,是个实至名归的暗夜女王,真要论及气场与气势,她绝对不会输给一国之帝王。 只是以前宓妃都刻意的收敛着她的气息,即便是在陌殇的面前都不曾全部放开,也唯有跟邪魅男动手那两次,她曾有过彻底的放开束缚。 并非宓妃不愿在陌殇面前表xiàn,而是温柔体贴,对她细致入微的陌殇,哪怕是逗她都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又因宠着她,所以即便是在有争执的时候,陌殇都会让着她,只因害怕伤到她。 从未交过手的两人,宓妃那暴力的一面,陌殇自然是无法亲眼得见,亲身体验。 只是腹黑如陌殇,他纵然没有跟宓妃交过手,但自他初见宓妃,便是知道宓妃很黑,而且还是个黑心黑肺黑肝,全身都黑透了的丫头。 看着恬静乖巧,端庄淡雅,有着明媚笑容的宓妃,陌殇却实实在在的在她的身后,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真是黑到了尽头。 宓妃给陌殇的第一感觉,小丫头可不就是黑暗世界里的,那只左右摇摆着恶魔尾巴的小恶魔么! “本王可以将安平和乐郡主这番话当作是在威胁我们这些朝廷命官吗?”温老爹虽为丞相,但他在朝中的位置却极其的特殊,各方势力都争相拉扰,偏偏温老爹与宣帝自幼就交情甚深,说是生死之交亦不为过。 宣帝身为皇帝,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限制没错,但在他能力所及的地方,却是从未让温老爹为难过。 或许帝心难测,也六亲情薄,可宣帝仍是很努力的在守护着幼年时那份最纯真的兄弟之情。宣帝之苦,大概也只有温老爹才明白。 自宣帝登基之后,意欲拉扰温老爹的人很多,然而温老爹从不曾动摇过半分,他坚定的支持着宣帝,是十足的保皇党。 为此,宣帝对温老爹的信任已经达到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遂,想要拉扰温老爹的人就更多了。 作为一国之君,宣帝信任温老爹是没错,但他培养起来的,能为他所用的人也不会只有温老爹,不然金凤国的江山早就易主了。 撇开温老爹不谈,朝中还有很多人都是忠实的保皇党,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zài,才得以维持了金凤国近十年的平衡。 只是随着皇子们的年龄增大,权欲与野心也渐渐的膨胀起来,为了宣帝所坐的那个位置,朝中风起云涌,暗流涌动,却是让得朝堂再一次波动了起来。 “抱歉,本郡主可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以至于让荣王理解出了旁的意思,不知可否劳请荣王详细的解释一二。”宓妃嘴上说着抱歉,但那话里的意思却丝毫没有一分一毫的歉意,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上,她的表情更是赤果果的挑衅。 是的,那就是挑衅。 再狡猾的狐狸,再缜密的心思,只有在被激怒的时候才会露出破绽。 没错,宓妃是故意在激怒某些人,若无必要她也不想用到最后那一招,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铤而走险。 今日这生辰宴上,除了以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为首的千金小姐们在找她的麻烦之外,宓妃记得她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结下过梁子,对方即便是想要对付她,却也不会傻得在相府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除此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明着对付她的人,实际上另有所图。 宓妃之前说的话也不是忽悠人的,药王谷化尘池里养的银雪鱼的的确确有着非常珍贵的药用价值,而且每一条都非常的珍贵。 天知道她将银雪鱼从药王谷弄出来,再花费心思养到这么多,眼看着银雪鱼的品质一天天在变好,结果一出手就不得不杀了数百条,可想而知宓妃在出手放出绣花针那一瞬间,整个人是有多么的愤怒。 这也表示抓出那下毒之人,她肯定会让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荣王,假如此事发生在荣王府,本相有理由相信,荣王你也会跟本相的闺女一样的做法。”一直沉默的温老爹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一脸严sù的直视荣王,他还活得好好的,岂容他欺负他的闺女。 宓妃看了自家老爹一眼,了然的笑了笑,唔,这种被亲爹保护的感觉非常不错,她很喜欢。 “温相你……” “荣王不必动怒,今日乃小儿生辰,那贼人竟敢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将毒药下进湖里,更险些闹出人命,本相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世人岂不认为我相府好欺。”温老爹可不管荣王是不是黑了老脸,他的目光在九皇子和林家小姐身上扫了一圈,沉声又道:“倘若之前的事情真是意外也就罢了,偏偏九皇子险些在本相的府邸出事,而且还是有人蓄意的,本相除了要给皇上一个交待以外,还要给九皇子一个交待,所以谁都不能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眼看着荣王跳出来说事,温老爹不得不怀疑,往湖中投毒之人,会不会就是荣王的女儿娴婷郡主。 毕竟,娴婷郡主那个女人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家闺女麻烦的,还有那个淳雅郡主,这些个女的就没有一个消停的。 小小年纪,那心思之狠毒,就连温老爹都不禁要叹为观止。 别说温老爹会有这样的猜测,就是在场的很多位大人都有那样的猜测,连带着沐王也没能逃躲众人的质疑。 前来参加温绍轩生辰宴的人,不说个个都是人精,但百分之百个个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啊,有些事情他们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以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为首的那几家小姐,明里暗里都在为难安平和乐郡主,处处找人家的麻烦,刁难人家,没得那毒药就是她们几人里面,其中一个下的。 如若不然,大家都静待宓妃给出一个真相的时候,荣王他蹦跶个什么劲儿啊! 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心中坦荡之人听了宓妃那话虽有不舒服之感,却并不难以忍受,反正他们自觉无论是他们自身,还是他们的儿女都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至于那些个心中有鬼之人,被宓妃震慑住一时之后,纵然心中焦急,却也只得不断的告sù自己要冷静,切莫自乱阵角,反被抓住把柄。 不怪他们心中不安,无法否认的是,他们自家的闺女的的确确跟娴婷郡主走得近,谁知道有没有被当成枪使了。 想到宓妃那非人的手段,一颗心不觉就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荣王觉得九皇子险些在相府丢了性命这件事情不该彻查?”就在荣王寻思怎么反驳温老爹那番话时,话锋一转的温老爹又再度给了荣王重重的一击更狠的。 九皇子现在年幼尚未封王,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只等年满十六周岁之后就会赐下府邸封王。 荣王虽然也是王,可在身份上他是比不过九皇子的,即便九皇子不是宣帝最疼爱的儿子,但要封也是封亲王的,品级自然而然就比荣王要高了。 面对温老爹这样的问话,荣王要怎么回,难道他敢说九皇子的命不值钱么?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还请温相慎言。”说完,荣王还不忘朝着沐王递了个眼神,他就知道这么多年来,在口舌方面还真没有人能说得过温老爹的。 同时也暗暗向他的人递了眼色,大有让他们都开口的意思,只可惜某荣王貌似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温老爹故意舍了湖中被下毒之事,刻意咬死了九皇子险些丧命这件事情,其他人在这个时候还敢反驳什么,那不是找死么? “本相只是记挂九皇子的安危,有什么说错了吗?”无辜的眨眨眼,温老爹这表情就跟之前的宓妃如出一辄。 众人不禁暗叹:这两人,果然不愧是父女俩,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完事之后,温老爹还状似无意的瞄了沐王爷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却是让得沐王被盯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本欲要说点儿什么支持荣王的他,果断的移开了视线,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对于淳雅郡主那个女儿,他真是失望透顶了,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收拾烂摊子,沐王府的脸面早就被她给丢尽了,真真是想将他给活活的气死。 从淳雅郡主回到星殒城沐王府的那一天开始,沐王爷就再三对她耳提面命,要她切记莫要招惹相府的人,不管是相府的公子也好,小姐也罢。 尤其是不能招惹宓妃那个小煞星,天知道他的两个庶子庶女在城北狩猎场回王府之后,生生变成了什么模样。 无奈当时太子给了他暗示,皇上也有意压下那件事情,更何况朝中无人追究,沐王纵使有心也使不上劲儿。 以至于那件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温相没有说错,对于那险些害了本皇子性命的人,本皇子是坚决不会放过的。”九皇子对宓妃有着莫名的信任,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出真凶。 林家小姐林妤梦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她身份太低,显然不足以引起某些人的重视,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说完要说的话之后,就吩咐自己的丫鬟扶着自己退到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的用不着她关心,她只要知道宓妃能还她一个公道就好。 当温老爹站出来跟荣王交锋的时候,宓妃再一次审视了在场所有人,下意识的动作和表情,心里有了几分肯定。 “本皇子一定要知道真相,不然本皇子现在就即刻进宫请求父皇替本皇子做主。”九皇子性子直率,贪玩也是有的,但他也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胡搅蛮缠起来的,也百分之百是个让人难以应对的家伙。 “九皇子请放心,老臣定会给九皇子一个满意的交待。” “嗯,本皇子很相信温相。”正愁找不到机会亲近宓妃的九皇子,面对温相时的态度那叫一个亲切啊,只差没来一句伯父了。 表示完对温相的亲近之后,某皇子一脸期待的望向宓妃,仿佛是在等待夸奖一般,瞧得宓妃眼角直抽抽。 “温相尽管动手去查,有什么事情自有本王担着。”低沉淳厚的嗓音质冷如玉,极是好听,不是寒王开的口又能是谁。 “七皇兄,小九被欺负了,你可一定要替小九做主啊!”一蹦三跳的蹦到墨寒羽的身边,九皇子的声音别提有多么的委屈了。 之前墨寒羽一直没有出声,九皇子摸不透他的心思,也就不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现在墨寒羽主动开了口,找到靠山的九皇子,自然而然就没了那诸多的顾忌。 “老臣多谢寒王殿下。” “你们对本王的决定可有意见?”墨寒羽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无人胆敢站出来质疑他的话。 无疑,墨寒羽在这些人的眼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威慑力。 他的这般气势与魄力,不但太子的身上没有,就连手中同样握有兵权,上过战场历经过鲜血洗礼的武王身上都没有。 那般气场,仿佛是与生俱来,天生就融于他骨血之中的。 “臣等没有。”众大臣垂眸应答。 “那你们呢?”墨寒羽的凌厉的目光,‘刷’的一下落到年轻的公子小姐们身上。 但凡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无法控zhì的打了几个寒颤,哆嗦着道:“我…我们也也没有。” “很好。”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墨寒羽这才看向温相,沉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温相了。” “寒王殿下不介意老臣交事情交给安平和乐郡主处理吧!” 墨寒羽是何等通透之人,一听温老爹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扯了扯唇角,一本正经的道:“安平和乐郡主乃父皇亲封的正一品郡主,此事由她来处理的确比温相要合适得多,本王没有意见。” 众人默了默,寒王都说没意见了,他们敢有意见么? “妃儿,接下来的事情,为父就全都交给你来处理了。” “请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那为父就坐等结果了。” 看着温老爹和宓妃父女俩的互动,众人真心是差点儿呕得吐血有木有? 温相也着实太黑太狡猾了些,欲将事情交给宓妃处理的时候,就称呼他的女儿为郡主,事情安排妥当之后,那称呼又变成了妃儿,当着他们的面这样,真的好吗? 他是不是也太忽视他们的存zài了,简直可恨。 “大公子,砚雪取来了。”温清双手捧着砚雪,将其递交到温绍轩的手里。 “妃儿,砚雪取来了。” “有劳大哥了。” 与此同时,宓妃派出去的紫瑛和紫瑜竟然同时回来了。 两人的出现直接打断了温绍轩的话,也成功吸引了云桑园所有人的目光。 “禀郡主,奴婢将孔太医请来了。” 宓妃看向紫瑛,果然见她身边站着一个直喘粗气的,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显然是被紫瑛拽着拎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bèi。 “先给孔太医倒杯茶水,扶到一旁先歇歇。” “是,郡主。”紫瑛领命之后,对待孔太医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也不见之前的粗鲁了。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耽误了宓妃的大事,紫瑛也不至于对孔太医动粗,将他拎到相府。 活了大半辈子,初次被个小丫头拎着走的孔太医,原本是非常生气的,却奇迹般在听到宓妃声音时愣住了,然后乖乖的任由紫瑛给扶到了一旁。 呃…… 相府这小丫头,她的嗓子真的好了? 也真的能开口说话了? 这这这,这简直太神奇了,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咳咳,如果让宓妃知道孔太医此时心中的想法,她保证,她一定不会拍死那老头儿的。 “禀郡主,一千羽林军已经到位,皇上口谕,羽林军可由郡主随意调动。”紫瑜回话的声音,暗藏了两分内力,异常的洪亮,足够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明白。 “寒王殿下。” “郡主有话直说便是。”墨寒羽虽然很想喊宓妃的名字,但他却又担心替宓妃树敌,思考再三喊了她郡主。 “不知能否将殿下的侍卫借本郡主一个。” “幽夜跟苍茫,郡主随意挑选一个便是。” “那就多谢寒王殿下了。” 墨寒羽抿唇,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温柔与宠溺,“不客气。” “幽夜。”墨寒羽的两个侍卫,幽夜与苍茫,宓妃更为熟悉幽夜一些,遂,想也没想她就点了幽夜的名。 “敢问安平和乐郡主有何吩咐?”得了自家主子的指示,幽夜对宓妃自是超乎寻常的恭敬。 “相府外的一千羽林军,本郡主暂交给你调动,务必要将相府给本郡主守牢了,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当然,也别让外面的苍蝇给飞进来了。” “是。”恭敬的回了宓妃的话,幽夜转身离开云桑园。 这个时候宓妃才看向孔太医,清冷的嗓音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气,“宓妃对孔太医多有得罪了,还望孔太医莫在见怪。” 五年前,孔太医还任太医院院首,退下来之后就闲在家里,成了宣帝的专职御医,别人请他可是请不到的。 哪怕就是太子墨思羽,若是没有宣帝的手谕,那也请不动孔太医。 如果不是墨寒羽的身边有着天山老人的弟子溥颜公子,想必孔太医会一直跟随在墨寒羽的身边,就近照顾他的身体。 然,宓妃对这位孔太医却是有着不错印象的,他老头儿虽说年长温老爹近二十岁,但他跟温老爹的交情非常不错,很得温老爹的敬重。 幼时的宓妃几次惊险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有这位孔太医。 只是那时的宓妃已然处在风口浪尖上,为了防止意外,孔太医都是藏在暗处替宓妃诊治,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温老爹与孔太医是有交情的。 此事温老爹没有隐瞒宓妃,而宓妃也是有记忆的,是以,她对孔太医很是敬重,完完全全行的是小辈的礼。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讨人喜欢。”孔太医摸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住。 回想当年几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小丫头,成长到如今这般模样,他心中的感叹很多。 这孩子,是个有福的。 “听孔太医这话,定是不怪宓妃的无礼了。” “不怪不怪,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个丫头看得顺眼的,老头子就不怪你的无礼了。”孔太医看着宓妃的眼神那可是放着光的,他可得好好探探这丫头的嗓子是怎么好的。 药王谷的医术真有那般神奇,他又怎能不心生向往。 要知道天下学医之人,最最向往的便是能进入药王谷那座医学的殿堂,只可惜能与药王谷有缘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也不知宓妃这丫头,走的是什么运。 “能得孔太医的眼缘是宓妃的福气。” “说吧,你让你的丫鬟将老头子拎来究竟所为何事?”嘴巴上虽是这么问,但孔太医也不是什么庸医,从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里,他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瞄向宓妃的眼神儿,带着三分询问,三分责怪,还有四分幽怨。 宓妃抚了抚额,嘴角抽了抽,被那幽怨的眼神弄得浑身直发毛,撇嘴道:“本郡主虽拜得药王为师,但除了一身药王亲授的武功还见得人之外,对医毒之术那是一窍不通。” 听得这话,知晓宓妃底细的人都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暗忖: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就是炉火纯青,无人能及。 她要对医毒之术一窍不通的话,那谁还敢说自己精通医毒之术。 不知宓妃底细的孔太医,看了看宓妃那一本正经又略带遗憾的表情,花白的眉毛挑了挑,敏锐的直觉告sù他,那丫头在说谎。 药王的徒弟不会医术,那是骗鬼的吧! 依他之见,那丫头的医术必定差不了,可她至于要那么摸黑自己,真不怕药王蹦出来掐她脖子? 事实上,孔太医真相了。 某药王如果不是顾忌宓妃对他的威胁,老早就杀到星殒城,誓必要掐着宓妃的脖子质问她,为毛要摸黑自己,还给药王谷弄出无情公子那么一个人来,简直太不孝了。 “虽然本郡主不懂医术与不懂毒术,但你们也知道,本郡主曾在药王谷一住就是半年,没吃过猪肉肯定是见过猪跑的,因此,湖水里有没有被下毒,本郡主还是瞧得出来的。” 宓妃此举就是对之前向她提出疑问的人,给予她们的回答了。 “烦请孔太医查看一下那湖水里究竟被下了何种毒?” 顺着宓妃手指的方向,孔太医立马就看到了湖面上漂浮的那些死鱼的尸体,瞳孔猛然放大,整个人如一阵风似的扑到湖边。 “这…这这湖里喂养的可是银雪鱼。”孔太医的声音那叫一个激动啊,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的确是银雪鱼。”宓妃不甚在意的说道。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孔太医看着红白交替湖面,哆嗦着怒声道:“天杀的,这简直是太暴遣天物了,那么多的银雪鱼啊,就是给老头子留一条也好啊,全毁了,全毁了啊……” 孔太医蹲在湖边的悲呼,再一次向所有人证明了银雪鱼的珍贵,众人看着那飘满了整个湖面的死鱼尸体,一个个的也相当的肉痛。 “是谁干的,老头子真想揍他。” “鱼是我杀的。”宓妃看了眼一脸悲痛之色的孔太医,冰冷的吐出五个字。 银雪鱼珍贵就珍贵在它身体的纯粹,不染一丝杂质,沾染了毒药的银雪鱼就彻底失去了原有的价值,甚至会变成剧毒之物。 “什么?”孔太医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着宓妃,那表情真是…… “但却不是我下的毒。” 嘎—— 满肚子气愤的孔太医一听宓妃这话,立马就像个被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顿时没了脾气。 初看到银雪鱼的兴奋与激动褪去,孔太医皱起了眉头,也渐渐意识到宓妃派人将他拎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银雪鱼乃药王谷化尘池中所养,我费了好多心血这才养成的,结果却被人下毒全给毁了,剩下那些也是中了毒的,留着也没用。”宓妃拧了拧眉,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这些鱼成了这般模样,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交待呢?” “……”孔太医张了张嘴,不明白这事怎的又跟皇上扯上关系了。 他怎么有种被宓妃拖下水的感觉,这丫头莫不是故意的? “孔太医还是仔细查看一下这些银雪鱼是中了什么毒才发狂,具有攻击性,险些生吞了九皇子殿下的吧!” 古籍之上对银雪鱼的描述不多,但一门心思都在研究银雪鱼的孔太医,却翻过不少的野集,对银雪鱼这种生物,他可说是相当的了解。 此鱼看似晶莹剔透,身形娇小,体形修长优美,瞧着也极为温驯,除了极其珍贵的药用价值之外,还具有极度的观赏性,但若被毒物所沾染,必将引发出银雪鱼的野性。 换言之,失去纯粹之体的银雪鱼,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生吞活人都不在话下。 “你…你你是说湖里的银雪鱼险些将九皇子给吞了?”孔太医的声音拔了尖,一张老脸都写满了心有余悸。 他虽未曾见过银雪鱼吞食活人,但古籍上记载的肯定不会有错,更何况若非如此,想来宓妃也不会一出手就杀了一大片的银雪鱼。 这些染了毒,发了狂的银雪鱼失去了药用价值没错,但却是用来练制某几种毒药的药引,弃之实在可惜。 假设宓妃是真不懂医毒之术,但出自药王谷的她,一定不会不知道银雪鱼还有那样的作用。 要不,怎么说银雪鱼珍贵,又浑身都是宝,便宜死了也是宝贝。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 “孔太医你不知道,要不是姐姐出手如电的救了我,本皇子都成鱼料了。”在墨寒羽身边没呆一会儿的九皇子,突然挤身到孔太医的身边,不遗余力的讨好着宓妃。 那什么,不管宓妃乐意不乐意,反正他是赖定她了。 皇姐他不是没有,但他认定的姐姐,可是只有宓妃这一个。 “姐姐?”孔太医一脸的问号,呆呆的反问。 “哎哟,就是宓妃姐姐,她就是本皇子认定的姐姐。”说着,九皇子扬起纯洁无辜的笑脸,自来熟不认生的一把抱住宓妃的胳膊,嘻笑道:“姐姐,你就认下我呗,我很乖也很好养的。” 宓妃:“…!?” “姐姐,你看我是这么的可爱乖巧,你真的忍心拒绝我。”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宓妃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发现某皇子抱得死紧,她无语问苍天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吃定她不会揍他? “姐姐,嘿嘿!”虽说宓妃身上的冷气让得九皇子怕怕的缩了缩脖子,但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坚持一件事情。 所以,宁死都不松手。 抱住,果断的要抱住。 “你先放手。” “姐姐你肯认我了。” 宓妃眼皮一跳,什么叫做她肯认他了? 怎么说得她好像抛弃了他一样,宓妃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站在墨寒羽身边的八皇子,看了看脸皮厚比城墙的九皇子,又看了看浑身冷气直飚的宓妃,还真挺佩服小九的。 “想做我温宓妃的弟弟,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好。” “什么事情,我保证做好。”九皇子内心流着宽面条的鼓励自己,好歹他是认亲成功了。 “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寒王殿下身边去。” “呃…” “好孩子的首要标准就是听话,服从命令,懂么?”莫名其妙捡了个便宜弟弟,宓妃想了想,暂时收着吧。 被‘好孩子’三个字雷得外焦里嫩的九皇子,站在原地抖了三抖,然后点头,吐出一个字,“懂。” 在宓妃赶他之前,主动跑回墨寒羽的身边,小声道:“七皇兄,姐姐她是认下我了吧。” 眨巴着星星似的双眼,墨星羽满眼都是期盼之色,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小九,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八皇子嘴唇蠕了蠕,看了看宓妃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既点了头,便不会反悔。”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墨寒羽竟然吃起九皇子的醋来。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就这么赖上宓妃,至少他跟她的关系能更亲近一些。 “嘿嘿,真好。”得了肯定的回答,九皇子觉得之前差点喂了鱼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有些无聊的看着孔太医将湖水反复的研究了数遍,宓妃问道:“可有瞧出湖水里被下的是什么毒?” 当她出手救人的时候,她就看出来这些银雪鱼是中了什么毒,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不便说出来。 而且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些人不会相信,也不能服众,否则何至于将动静闹得这么大。 “是阴阳腐心蚀骨散。”半晌,孔太医面色凝重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一点阴阳腐心蚀骨散就能让一个人神智失常,狂性大发,变得比原来凶悍四五倍不止,遇上中了这种毒的人,不是他把你杀了,你就必须把他给杀了,否则便是不死不休。这片湖水里被投下了一整瓶的阴阳腐心蚀骨散,银雪鱼本是药鱼,沾染了这种剧毒之后,它们的身体会抗拒阴阳腐心蚀骨散,两者在它们的体内相撞便会狂性大发,变得具有攻击性,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当场毙命。” 嘶——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比之前更加的惨白了。 究竟是谁,又是为何要在湖中下毒,冲着谁来的,难道仅仅只是针对相府吗? 又或者是针对宓妃? 一个个的疑问在众人的心头盘旋不去,宓妃垂眸不语,倒是走到温绍轩的身边,接过了他捧在手中的琴。 “妃儿你在想什么?”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皱着眉头,宓妃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有种被牵制了的感觉。 “是有觉得,但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 “那大哥再仔细排查一下府中之事,我要先把下毒之人抓出来。” “好。” 兄妹两人简单的交谈结束,宓妃捧着砚雪席地而众,冰冷的声音犹如千年玄冰,透心的凉。 “本郡主的话你们或许有所怀疑,但孔太医的话相信你们是不会怀疑,若是再有疑问,本郡主可以将云锦和乐风请出来,让他们再确认一次。” 宓妃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吃定了这些人一定不会让她去请云锦和乐风的。 毕竟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已经闹得很大了,即将牵扯出来的事情怕是只多不少,再扯出来一个药王谷,那还要不要他们活了。 故,宓妃话音刚落,很多人就齐声道:“我们相信孔太医,安平和乐郡主不用再请云公子他们出来证实了。” “既然如此,本郡主也懒得去开那个口了。” “郡主说得是,说得是。” “常言道,若是心中无鬼,便不怕鬼;若是作贼心虚,就必定惶惶不可终日,坐立难安。” 纤细的手指划过琴弦,一道悠扬之声如同魔音一般钻入众人的脑海之中,仿佛猛烈的撞击过他们的灵魂。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在他们的头顶,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九音清心咒为佛家梵音,有洗涤人心,净化心灵,驱逐内心邪魔之力。”将砚雪放在双膝之上,宓妃的笑容犹如罂粟般危险又充满致命的诱惑,“还请各位都放松,只要你们今日没有做过于心有愧之事,那么琴音响起,你们就会平安无事;如果你们做过那样的事情,那么琴音响起之时,你们就会痛苦不堪,如坠十八层地狱,受刀山火海之刑。” 给完心理暗示之后,宓妃就闭上双眼,十指齐动,悠扬婉转,清灵悦耳的天籁之声袅袅响起,一幅青山绿水的绝美画卷徐徐铺展开来。 “不要抗拒这琴音对你们灵魂的洗礼,不然你们只会越发的痛苦。” 提心吊胆,心有防备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焉了,他们也不敢玩什么心机了。 宓妃的琴,其实弹得极好,那悠扬的琴声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很多抱着抵触心理的人,渐渐也都放松了下来,一点一点受她的琴声所影响。 随着宓妃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被她锁定的几个人,终于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当她们几个抱着脑袋,面露狰狞痛苦之色,整张脸都极度扭曲的倒在地上打滚之时,云桑园中其他的人都清醒了过来。 琴音仍然在不急不徐的弹琴着,众人心知下毒之人也被找到了。 铮—— 最后一个音落下,宓妃一个漂亮的收尾,谁人敢说她是无才无德之人。 弹得这样一手好琴之的宓妃,其琴技竟是丝毫都不比她的大哥温绍轩逊色。 啊—— 好痛—— 头好疼—— 倒在地上疼痛难忍的果不其然就是娴婷郡主几人,宓妃冷眼扫过她们,眸色如冰,双眉紧蹙。 不对,真的很不对劲儿。 娴婷郡主对她的确憎恨,且不断找她麻烦,意欲让她出丑,但她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湖水中下毒,甚至还故意推九皇子下湖…… 正当宓妃努力捉磨的时候,温绍轩似乎也想到了,兄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众人只听宓妃低咒道:“该死的。” 再看时,那里早已没了宓妃的身影,连带着温绍轩也不见了。 正文 【V132】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相爷。”事情演变发展到这一步,温夫人压根就是始料未及,早知如此她情愿简简单单的替温绍轩过一个生辰就好。 其他的什么也不在意了,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有什么正朝着相府涌来。 “别担心,一qiē都有为夫。”安抚性的拍了拍温夫人冰凉的手背,温老爹嗓音低沉面色凝重,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在他儿子的生辰宴上闹出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真当他相府好欺不成? “我没事。”定了定心神,温夫人收拾好自己的情xù,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相府的当家主母,绝对不可以软弱。 “琴儿照顾好自己便是,其他的都交给为夫来处理。” “好。”别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但温夫人也不允许自己成为拖累。 “放轻松,别太紧张,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孩子。”看着神情紧崩,严正以待的温夫人,温老爹不免失笑出声。 他的妻子怎就那么可爱呢? 绍轩跟妃儿突然离开,想必是意识到什么,温老爹溢满精光的黑眸微垂,他猜想一定跟那件东西脱不了关系。 趁着二房三房和四房搬离相府,成功分家,他们的原意是借此机会将埋藏在相府内的暗桩眼线一个不留,全都清除干净。 同时也不排除宓妃故意设计想要引出暗处蛰伏的毒蛇,看看引出来的人,是否跟宓妃反复推测的,一再对温家三兄弟出手的幕后凶手是同一路人。 云依乃是宓妃兄妹从琴郡带回相府的,回府那日宓妃就将云依能查到的底细都告sù过温老爹,因此,温老爹对云依是相当防备的。 不过云依也很聪明,她潜伏在相府收集各种情报,却也知道有些人跟有些地方是她不能踏足的,故,她才一直都没有露出马脚。 倘若当初云依不是在琴郡上演了那么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而是借由牙婆之手卖身入的相府,那么凭借着她出色的演技,别说是相府中几位主子,就连宓妃也很难对她起疑。 从专业的角度来评判,云依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细作。 只可惜她太心急,也过于自信,偏又看轻了她的敌人,不然也不会一出场就被宓妃识破了身份。 且不论云依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单单就是她所吞服的精圣易容蛊,就足以引起宓妃等人的高度重视,高度防备。 早前宓妃就有说过,精圣易容蛊出自苗族王室,而且唯有苗族王室嫡系子孙的精血方可养成此蛊,因此,云依的真实身份,很难不让宓妃猜想联翩。 如果云依知道她是因为这个而暴露的细作身份,想来一定会郁闷得吐血的。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自作聪明的吞服精圣易容蛊,只要服用简单的易容蛊便好。 也不至于让宓妃的目光放到苗族去,一步一步抽丝剥茧的距离她的真实身份越来越近。 苗族的巫蛊之术,比起南疆和北疆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强,独到之处更多,倒不难怪自云依进府之后,宓妃就格外小心的给了温老爹,温夫人和温绍轩三人一人一个特制的香囊,并且嘱咐他们要贴身携带,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中了蛊毒的招。 好在云依目的并不在于伤人,就算收集情报的时候玩了一些小手段,放出来的也顶多都是些算不得高明的普通蛊虫。 “估计是妃儿拿下的那个女细作还有后招,我们为她守住这里的场子就好,其他的事情自有温绍和妃儿去处理。” “相爷是说云依那个女人。”对云依,温夫人是一点儿都不陌生的,她或许记不清楚自己的院子里都有哪些下人,但自家女儿院子里的人,哪怕就是个洒扫丫鬟,她都会仔细的记在脑海里。 初见云依之时,想着她也是卖身进的府,给她的感觉也不错,瞧着挺机灵的,温夫人还曾想过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好好调教一番,然后派给宓妃做一等丫鬟或是二等丫鬟。 哪曾想她也被云依给的所谓的感觉给欺骗了,不得不承认云依的确很会做戏,也极会揣摩人心,否则她也不会入了温夫人的眼。 好在宓妃及时点明了云依的身份,不然温夫人指不定真得掉进云依的陷阱的里,或是被她所控zhì也说不定。 一个能用得起精圣易容蛊的细作,要么她背后的主子跟苗族王室关系密切,要么她本人就是出自苗族王室的。 “那女人只怕是摆了妃儿一道。”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结合起来,温老爹仔细那么一琢磨,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他们的心思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还以为自己就是打猎人,又岂料险些阴沟里翻了船,反被别人给算计了。 但愿为时不晚,莫要错过良机。 “那我们的妃儿会不会有危险,万一那个女人用蛊毒怎么办?”曾经的万蛊之国,现在的北疆,南疆以及苗族,时至今日都是谈之令人色变的。 并非是他们的部落有多么的强大,兵力有多么的雄厚,而是他们的族人个个都擅长养蛊控蛊,杀人于无形。 每每想到那密密麻麻,成长上万的蛊虫,温夫人就觉得全身的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满地,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没事的,她伤不了咱们的女儿,夫人难道忘了,咱们的女儿才是用毒的祖宗。”嘴巴上是那么说,可温老爹心里的担忧一点儿都不比温夫人少,只是他不能表xiàn出来。 云桑园还需要他主持大局,这个时候他若离开,只会让更多的人站出来挑衅相府。 他不介意像宓妃一样,用点暴力而星腥的手段去震慑这些人,让他们清楚明白的知道,站在相府的地盘,就得切记不要挑战相府的威严,否则就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相爷,妾身会稳住那些夫人的,该怎么做你就放手去做,妾身能顶得住。”只要他们夫妻齐心,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们。 “小心为上。” “嗯。” 温老爹跟温夫人的交谈非常的简短,从宓妃和温绍轩离开,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 冷眼看着游廊中间,痛苦万分抱着头直打滚的几个女人,温老爹眼神如刀,语气森冷的道:“相府铁卫,将她们都看押起来。” 铁卫统领刑编不在,副统领何望上前两步,沉声应道:“谨遵相爷令。” 二十位训练有素的,身着黑色铠甲的铁卫面无表情的跟在何望的身后,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地上的女人都拎了起来,然后果断的捆了。 陷在无边无际剧烈疼痛中的娴婷郡主几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只是扭曲着一张张精致的面容,不停的喊着痛。 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就仿佛同时用上百根细长的银针扎她们的心脏一样的疼,扎了一下又一下,无法挣脱,只觉越是挣扎就越是疼得厉害。 直到铁卫将她们全都捆成了粽子,她们都没有清醒过来,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饱受折磨和摧残。 “将她们的嘴巴堵起来。”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亢,直听得温老爹耳朵疼。 “是。” 完成这一步之后,铁卫没有退下,他们将这几个女人围困在中间,避免她们跟任何人接触,也包括她们的父母。 “呼,这下本皇子的耳朵可算是清静了,太子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五皇兄,六皇兄,你们说是吧。”话落,九皇子掏了掏耳朵,顿觉神清气爽啊! 虽然不知道姐姐跑哪里去了,他也很想跟着去也没错,但九皇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现在的本事,咳咳,某人一巴掌就能把他给拍飞。 摸了摸鼻子,九皇子想着他还是乖乖的,莫要惹人嫌弃才好。 “的确是清静了。”墨思羽浓黑的双眉似打了结一般,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袖中的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荣王府,沐王府,两个都是属于他的势力,难不成这两股势力都要毁在两个女人的身上吗? 气死他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孔太医的话肯定假不了,湖水里的阴阳腐心蚀骨散倘若真是她们下的,别说宓妃那个煞星那里不好交待,就是父皇那里他也不好交待。 万一事情要是再糟糕一点,莫名其妙将他给牵扯了进去,他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 父皇是巴不得找机会废掉他,好让他给寒王腾位子,他怎能甘心。 “温相打算就这么捆着她们吗?可能弄清楚她们里面究竟谁是下毒之人?”明王一连两个问题,看似不经意,却问得极为犀利。 宓妃不在,温老爹也只能确定下毒之人就在娴婷郡主几人里面,但他的确说不出谁是下毒之人。 “早些弄清楚,咱们也能安心。”半晌过后,武王也开了金口。 他声音的冷以及他身上的冷都是后天养成的,不像寒王身上的冷,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与生具来的,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两个层次。 “温相。” “不知寒王殿下有何吩咐?”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明王问题的温老爹,突然听到墨寒羽的声音,立马顺势就转移了话题。 他是忠实的保皇党没错,但不可否认在众位皇子之中,他最看好的储君人选就是寒王墨寒羽。 因此,他坚守的立场一直没有动摇,却不阻止自己的儿子们跟墨寒羽结交,亲近。 倘若墨寒羽不是皇子,他也是一个温老爹极为看好的后辈。 即便没有尊贵的出身,温老爹相信凭着墨寒羽的那一身本事,在这浩瀚大陆之上,早晚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下毒之人既然就在她们几人中间,本王认为温相还是赶紧安排两个女暗卫,仔细搜一下她们的身比较妥当。一来看看她们各自的身上有无残留的毒药,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她们清醒后,发现事迹暴露而选择自杀。” 难道冷冰冰的寒王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听得众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某些人的心思难免活络,寒王与相府的关系,看来真的是非常不一般啊! 虽然他们都知道宓妃的手中握着一道圣旨,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但他们仍是忍不住怀疑,当初皇上那么痛快就准了相府与郑国公府退婚之事,是否就是有意将安平和乐郡主赐婚给寒王的? 如若不然,他们实在想不通,皇上怎的将宓妃的身份提得那么高? 正一品拥有四字封号的郡主啊,金凤国史上几乎都找不出,宓妃何德何能就有拥有。 要是皇上一开始打的就是让宓妃成为寒王妃的主意,那他们就能想得通了。 “多谢寒王提醒。”温老爹不自觉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忽略了。 “相爷,妾身去安排女暗卫过来。” “有劳夫人了。”目送温夫人转身离开,温老爹不动声色比划了一个手势,暗处便有两道黑影追随温夫人而去。 “苍茫,先点了她们的穴。” “是,王爷。” 墨思羽皱了皱眉,凡是墨寒羽插手的事情,他都忍不住想要搞破坏,总之他就是见不得墨寒羽好,见不得他舒服。 “七皇弟这么做不太好吧。” “难道她们下毒是太子主使的不成,不然本王这么下令何错之有?”墨寒羽以前是懒得跟太子计较,不然他跟他之间的账,就是几天几夜都清算不完。 对于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太子,墨寒羽不觉得有必要给他颜面。 你越是退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本王有吗?”无辜的摊了摊手,墨寒羽轻扯嘴角反问。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本太子相信寒王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墨寒羽不置可否,风轻云淡,却是噎得太子面色铁青,忍不住质问道:“本太子没有那么做的动机,所以……” “本王有说过是太子下的毒么?” “你……”接连在墨寒羽的手中吃瘪,墨思羽气得浑身发抖,他当然没有说过是他下的毒,但他却在影射是他下的毒。 荣王跟沐王都是支持他的人,他们的女儿现在是嫌犯,他就是想撇清干系都撇不了。 然而墨寒羽却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太子,只听他又道:“难不成荣王跟沐王不是太子的人?” 现如今的金凤国朝堂的确是分为了几个派系,众大臣之间各自拥护着支持的皇子,但宣帝却是最为痛恨皇子拉帮结派的,因此,这种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明面上是一定不能曝光的。 偏偏墨寒羽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这让太子怎么接,怎么接都是个错啊! 说荣王和沐王不是他的人,那岂非是要寒了他们的心? 说荣王和沐王是他的人,那他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主动往皇上跟前凑,让皇上揍他,贬他么? 墨寒羽,你狠,真狠。 “寒王殿下,依老臣之见,咱们还是先弄清楚谁是下毒之人为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谈。”庞太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脸色阴沉的太子,赶紧上前转移话题。 他就想不明白了,太子挺聪明的一个人啊,就对别人的时候游刃有余的,怎的一碰上寒王,他就节节败退呢? 这寒王,还真是太子的克星吗? “太师所言有理。”墨寒羽的目的不是让太子难堪,他只是想让太子闭上嘴巴而已。 相府他是一定要护的,只可惜某个小女人,却是不需要他相护。 得了庞太师的暗示,太子纵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跟墨寒羽逞口舌之争了。 眼见太子没在寒王手上讨到便宜,明王和武王乐得看戏,各自把玩着随身常玩的一个物件儿,老神在在的作壁上观。 华王和靖王是想说点儿什么来着,但他们的口才还不过太子,连太子都败下阵来,他们又怎么可能去自讨没趣。 唯有八皇子跟九皇子笑得最是开怀,谁让看到此情此景,他们倍感解气呢。即便他们住在宫里,当寒王不在星殒城的时候,太子华王等人都没少找他们的麻烦,明里暗里的欺负他们。 羽翼尚未丰满的他们,又有诸多的顾忌,如何能敢跟太子硬碰硬,很多时候都只能忍着,更何况他们也不想给墨寒羽找麻烦。 七皇兄本就身中剧毒,偏还要护着他们的周全,两人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之人,都尽可能的避着太子等人。 若非墨寒羽这次在星殒城呆得久,他们两个老早就向皇上求了旨意,到江南那边的书院去了。 “温相你看……”庞太师一瞧墨寒羽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无心插手相府这次的事件,如此他也少了一层顾忌,看向温老爹的眼神,既是带着三分询问,又是带着七分威胁。 荣王府跟沐王府的闺女可以死,但这两府的势力,庞太师是一定要保住的,而且不能让他们生了异心,万一靠向明王和武王就糟糕了。 其实庞太师对娴婷郡主等人下毒抱有很深的疑惑,诚如所有人都察觉到的那样,娴婷郡主等人不待见宓妃,想要给她使绊子,给她找不痛快是真,但她们绝对没有那个胆量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要知道她们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就算性子再怎么的偏执任性,嚣张跋扈,但该有的眼界,该有的大局观不会没有,否则整个家族岂不是白培养了她们。 但是,她们不仅在湖水里下了毒,引得湖中银雪鱼发狂攻击人,而且还险些搭进去了一条皇子的性命,相府就是再怎么着也会彻查的,皇上也绝对坐不住,这于她们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利。 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庞太师实在很难相信,娴婷郡主几人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太师不必多言,正如小女所言,我相府是一定要查出一个真相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面对油盐不进的温老爹,庞太师也是变了变脸色,他就不相信狡猾如老狐狸一般的温相会没瞧出来事情不对劲儿。 又或者说,温相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难道…相府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尤其是相府的后院。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本相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在安平和乐郡主回来之前,诸位都只能留在云桑园。”没等众人提出疑问,温老爹果断的斩断他们的后路,又道:“实不相瞒,今日相府的确也是进贼了,只有等郡主将那贼人抓到,本相才能确定那些人跟下毒之人有无关联,所以还望诸位多加配合。” 事情既然瞒不住,温老爹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然反而宓妃跟绍轩离开云桑园不好解释。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温相稍加提点,他们再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一番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渐渐就能回味出些什么来。 出事的地方若是相府后院的话,那么显然他们很可能就被别人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给牵制了。 “相爷。”回到云桑园的温夫人凑近温老爹的耳边低语几句,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的温老爹稍稍松了口气。 温夫人朝他点了点头,面向所有人笑得温和大方,嗓音清幽,“这些茶水点心都是新准备的,还请大家再耐着性子等上一等。” 为了不让在场的人觉得是他们动了手脚,温夫人吩咐小厮抬了六道屏风到游廊,然后将娴婷郡主几人围在里面,再吩咐两名女暗卫进去搜她们的身。 这般做法虽有不妥,但宓妃在抚琴之前就有说过,若是心中无愧无鬼之人,就不会受琴声所影响,那么多的千金小姐都没有事情,唯独娴婷郡主她们几个有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是以,纵然是她们的父母想要辩驳什么,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跟借口。 更何况,若非捆着她们,又塞住了她们的嘴巴,还不知道她们要尖叫成什么模样,又会从她们的嘴里吐出些什么。 “大哥,本以为咱们才是这场捕食游戏中的黄雀,结果反成了螳螂。”宓妃撅着嘴,觉着自己这次的跟头着实是栽得太大了。 一不小心,掉坑里了,还差点儿没有爬出来。 “智者千虑都必有一失,更何况是咱们这些凡人,妃儿别想太多。”揉了揉宓妃的头发,温绍轩眸色幽深起来。 “那个云依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我们都小看她了。”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早知道我就先把她给解决了。”郁闷的捏了捏下巴,宓妃很不高兴。 笑望了一眼身侧一脸憋屈的宓妃,温绍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要说想差的话,他才是最该反省的那一个。 “大哥,你说娴婷郡主她们究竟是知情的还是被人利用的?” “妃儿想怎么做?”温绍轩不答反问,他也在捉磨云依的真实身份,还有她潜进相府的真实目的。 如果收集情报和文武双玉环都不是她的目标,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来的,相府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如果她们知情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不会再留下她们的性命,她们必须为死去的相府铁卫还有那些银雪鱼偿命;如果她们只是被人利用的话,那么我动她们的理由还不够充足,我可以耐着性子等,但惩罚绝对是免不了的。” 那些银雪鱼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才养活的,而且是她用来炼制一种可以抑制陌殇情xù的丹药的最主要的药材之一,现在全毁了。 宓妃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不动怒,不然她也不会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所谓关心则乱,陌殇之于宓妃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了。 顺带的,银雪鱼虽然解不了寒王墨寒羽的毒,但却可以在他身上的毒解了之后,用银雪鱼调养身体,不但可以改善他常年身中剧毒的体质,而且还能蕴养他的经筋,让他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虽说宓妃的确是以皇上做了挡箭牌,但她相信皇上只要听了银雪鱼对寒王的好处,不管她怎么惩罚娴婷郡主等人,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还会为她说话。 谁让某皇上也是个护短的人,他护的可不就是寒王那人么。 “她们都并非是小门户出身的千金,就算年纪尚轻,但自小接受的教养以及她们的眼界却是不窄的,哪怕是真的要对付你,也绝对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们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大哥分析得也不错,意识到哪里不对之后,我就知道她们是幕后那人故意弄到我们面前的障眼法了。”目的么,自然是吸引他们一家人的注意力,从而方便他们行事。 “可看她们的样子,行为举止都非常的正常,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她们又怎么会那么听话,而且她们……”温绍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的那种认知,有种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的感觉。 娴婷郡主等人既然是拥有自主意识的,但为何她们又做出了那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催眠术。”看着一脸严sù的温绍轩,宓妃吐出这么一句话。 之前她还没有往这个上面去想,就在刚刚猛然惊醒,对方的催眠术还是相当厉害的那种。 怕只怕连宓妃自己,对催眠术的运用都没有对方来得高明。 “妃儿,这世上真有催眠术这种东西?”温绍轩学识博渊,他看过很多很多的书籍,其中也不乏年代久远的那些残缺的古籍,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比旁人要多一些。 关于催眠术的记载,他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但描述得都不是很详细,有很多地方都是残缺的,他根本就没有看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灵魂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了宓妃自己的身上,就算有人告sù她这个世界上有神仙,有地府,她都毫不怀疑了。 “妃儿可知道关于催眠术更多的东西。” “大哥对催眠术感兴趣?”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若有所思的问道。 要说她家大哥这样的性子,还挺适合练习催眠术的,或许她可以教上一教。 早晚有一天她会飞出相府,飞向那更为广阔的天空,哥哥们多一项防身的技能,安全就多一重保障,她不介意将自己会的都教给他们。 “嗯。”没有否认,温绍轩点了点头,从看过关于催眠术的记载之后,他对那东西就特别的感兴趣,只可惜身边没有人会,更是少有人知道催眠术。 “大哥喜爱弹琴,又对催眠术感兴趣,那我便先教大哥音攻之术,再教大哥催眠术。” 温绍轩脚步一顿,有些错愕的道:“妃儿你会催眠术?” “怎么,大哥不相信?”难得看到自家儒雅的大哥露出呆萌的一面,宓妃双手环胸,挑着眉好笑的瞅着他。 “没,大哥谁都可以不信,就是不会不信妃儿。” “等大哥将音攻之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随手利用琴音就能对人进行催眠,而被催眠之人一点都不会察觉到自己被催眠了。” “妃儿用砚雪抚的那一曲,其实就是在对云桑园所有的人进行催眠吗?”温绍轩瞪大双眼,极其震惊的问道。 同时对那么多的人进行催眠,妃儿她真的没有问题吗? 知道温绍轩想差了,宓妃解释道:“那琴音的确有催眠的作用,不过我催眠的对象却不是云桑园中的所有人。” “…!?”温绍轩没听懂,黑眸里有着询问。 “催眠术需要耗费很大的精神力,我还没有能力对场上所有人都催眠,因此,我选择催眠的对象,都是在抚琴之前,我特别留意过的。” 或许因为宓妃是灵魂异世的缘故,她的灵魂力量极其强大,连带着她的精神力量都比一般人强太多,并且随着修为的精进,灵魂力量与精神力量都在不停的增长。 她也的确有那个能力对所有人都进行催眠,但宓妃却不敢冒那样的险,她必须要为自己留有后路,否则一旦有人趁虚而入,将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幸好她没有那么做,不然现在就是哭都来不及。 “那…咱们先不谈这个,解决完眼前的危机再说。”温绍轩赶紧打住自己的问题,不能在这个时候不分轻重。 “好,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在跟大哥详细的说说催眠术是怎么回事。” “嗯。” “是碧落阁的方向,我们走。” 兄妹两人的速度很快,越是靠近碧落阁,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就越发的明显,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该死的。”宓妃加快脚步,要是双方交手真在碧落阁的话,白晴那些个丫头就糟糕了。 将黑衣人都抓住后,碧落阁里会武功的丫鬟宓妃都安排了其他的事情,留守在阁中的只有白晴白梅几个,真是叫她着急。 “妃儿别着急,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嘴上那么安慰着,温绍轩心里也甚是着急,身影化作一道道残影紧随宓妃而去。 就在靠近流云院的水榭边上,几个丫鬟小厮的尸体倒在血泊里,前面的打斗声尤为激烈。 这次来的人很多,而且个个训练有素,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一般的看家护院根本就不是对手,就连铁卫都折了不少。 冷着一双眸子扫过遍地的尸体,宓妃看着被相府护卫和铁卫围困在中间的两三百名黑衣人,俏脸冷冽如冰,杀气外露。 “怎么有这么大数量的黑衣人,难道是有从外面直通相府后院的地道吗?”这个认知让得温绍轩面沉如水,温文儒雅不在,浑身也泛起阵阵杀意。 “通道是死的,先解决了这群人,就不怕找不到那条通道。” 从腰间拿出陌殇送她的匕首,宓妃眼里燃起熊熊火光,体内的嗜血因子渐渐兴奋起来,叫嚣着要杀个痛快。 “大哥,照顾好自己。”话落,宓妃便握着匕首冲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划破天际,犹如一道亮眼至极的雪光,绚丽多姿却暗藏锋芒,但凡宓妃所过之处,必然带起一丝血线。 相府的普通看家护卫完全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众铁卫就让他们围在外面,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当他们看到宓妃握着匕首冲进包围圈,击杀掉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之后,不禁全都沸腾起来,完全不知道惧怕为何物了。 论单打独斗护卫们的确不是黑人的对手,但三五几个打一个还是很有胜算的,至少也能算是帮得上忙不是。 “小姐,他们都是初级死士。”千钓一发之际,宓妃保住了被五个黑衣死士围攻的刑编。 “可曾知道他们是哪国的死士?”这么大的手笔,宓妃简直就要忍不住立马去会一会他的主子了。 好,真是好极了,竟然这样欺她相府。 “属下只能肯定这些死士不属于我国的任何一方势力。” “他们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小姐离开之后,属下刚善完后准备到云桑园跟相爷汇报,突然就听到打斗声,赶过来的时候这些黑衣人就直冲碧落阁而去。” 刑编一边回答宓妃的问话,一边手怕大刀杀敌,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可见这一战是打得有多么的激烈。 “可知这些黑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匕首,银针,双管齐下,宓妃出手快狠准,让得黑衣人都异常的惧怕她,有些不敢靠近。 “是从二公子流云院的一口枯井里面出来的。”想到那条地下通道,刑编就止不住头皮发麻,这次相府怕是要翻天了。 尤其是二公子,知道此事之后,还不知道会有多么震怒呢。 “大哥,刑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到前面去看看。” “妃儿小心。” “小姐当心。” 碧落阁是宓妃自己住的地方,仔细想来宓妃虽然观察过地形,但她却不曾仔细的检查过,到底那地方藏着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他人如此大的手笔。 也多亏是相府够大,前后字被云桑园分成两个部分,因着距离较远,不然这么大规模的打斗声,想不惊动云桑园的人都难。 碧落阁中,沧海悔夜残恨三人都在对敌,聚集在这里的黑衣人显然更为厉害,尤其是湖边那座假山,居然险些都被移为平地了。 此情此景,瞧得宓妃大为光火,尼玛,当她是死的呢,居然这么破坏她住的院子,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给我杀,一个不留。” 听得宓妃的声音,浴血奋战的铁卫们应声道:“杀――” 黑衣人进入相府的确是开了杀戒,但多少都顾忌着前院的人,动静不敢闹得太大。 在潜进相府之前,他们就知道相府外还立着一千的羽林军,行事自然有所收敛。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相府的铁卫竟然有那么大的战斗力,其本事竟是不输给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初级死士。 很快,温绍轩和刑统领带着其他铁卫就收拾完了外面的黑衣人,将最后的几十个黑衣人都逼进了碧落阁。 退无可退的黑衣人们背靠着背,目露凶光的瞪向一步步朝他们逼近的温绍轩等人,眼神在无声的传达着什么。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宁可死都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但愿首领他们已经成功拿到那件东西。 余下的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却是没有反抗的念头,宓妃脑海里划过什么,喊道:“阻止他们,留活口。” 刷! 刷!刷!刷! 饶是宓妃的反应够快,从黑衣人的眼神中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仍旧是慢了一步。 所有的黑衣人,在那一刻全都举剑自杀,血溅当场。 此举,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该死的。”黑着脸低咒一声,宓妃冷静的吩咐道:“都别放松警惕,赶紧分散开,十人一个小组,不要错放后院的任何一个房间,赶紧搜。” “这些黑衣人竟然只是活靶子,他们真的头领肯定令有图谋。” 温绍轩话落,刑编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水,厉声道:“搜。” “是。” 砰!砰砰! 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得神经本就紧崩着的温绍轩等人又是一惊,宓妃看着站在房顶上的,戴着银色面具的陌殇,又看了看被扔在点了穴的四个黑衣人,眼里迸射出欣喜之光。 她就还在奇怪,陌殇就在她的碧落阁里,没道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会不知道。 “熙然。” 伸手扶住朝他扑过来的宓妃,陌殇忍着将她拥有怀中的冲动,开口道:“他们的武功我已经废了,看身手他们是琉璃国的人,至于更为详细的东西,就需要你们自己问了。” 陌殇不便出现在相府,不然他也用不着戴面具,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的铁卫面前,他对宓妃更是不能有过于亲密的举止。 “有劳了。”温绍轩看了陌殇一眼,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 “不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陌殇洋溢着笑意的凤眸,温绍轩暗忖:他忍。 ------题外话------ 旁白一方面是人物的心理,还有一些是场景跟背景等等,这些都没有办法用对话来表达,而且会看着别所扭,荨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因此一直在很努力的学习,改变,欢迎亲们说出自己的意见,荨也接受批评,你们都是荨成长路上最好的伙伴,么么大家。 正文 【V133】惊险刺激苗族王室 宓妃冷眸扫过遍地的尸体,好看的眉头不禁拧了几个结,心里简直就是各种的郁闷与不舒服,丫的,今个儿她这碧落阁,活脱脱的就是被鲜血给染了啊! 揉了揉眉心,宓妃冷声吩咐道:“刑统领,赶紧安排人收拾善后,地上也赶紧冲洗干净。” “是。” “妃儿,咱们人手不够,那么多的尸体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完。”相府的侍卫分为普通的看家护卫和铁卫,明面上全部加起来不过六百人,暗处的人自是不方便出现。 虽然相府的铁卫是皇上默许存zài的,总数量足足有一千人之多,但能在明面上活动的人,仅有四百余人,其余的六百人都只能算是影子一般的存zài。 若非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哪怕仅是为了维护皇上的颜面,那些铁卫也调动不得。 “咱们府里这次的损失可是不小,粗略估算死的没有两百铁卫都有一百多,这还不算普通的护卫,皇上那里是瞒不过的。”也是幸好温老爹行事素来谨慎小心,总是喜欢做两手准备,两手安排,否则府里明面上的铁卫必定会折损光。 任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这只大BOSS竟然会派出数量如此庞大的黑衣人通guò密道潜进相府,要是没有温老爹临时调来的两百多铁卫,整个相府后院都会被屠尽。 “我到外面去调两百名羽林军进来帮忙,明个儿让父亲递个折子给皇上,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吧!”说完,宓妃看了看陌殇,想问什么又咽回了肚子里,“大哥,其他的事情你先安排一下。” “大哥知道,妃儿去吧。” “好。” 等宓妃离开之后,温绍轩沉声道:“先将所有的尸体都搬到紫竹院外的小广场上,再派人将流云院那口井守住。” “是,大公子。” “温华。” “属下在。” “你且去云桑园告知相爷一声,切莫让下人走出云桑园,尤其是后院不许任何人踏足。” “是。” “等等。”温绍轩蹙眉,又叫住温华,道:“再给樱嬷嬷和清嬷嬷递个话,让她们找机会离开云桑园,就说妃儿有事安排给她们。” “是。” 樱嬷嬷和清嬷嬷是宓妃的人,也只听从宓妃的调动,她们对相府的主子们虽然恭敬,但除了宓妃之外,旁人是指挥不了她们的。 “我们也去帮忙。”眼见温绍轩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悔夜耸了耸肩,拉着沧海和残恨转身离开。 甩开悔夜的手,沧海拧了拧眉,他自己会走好么,三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算什么鬼。 “也别拉我。”残恨话虽说,却是每每都说中要害。 瞪着一溜烟走远的沧海和残恨,双手僵在半空中的悔夜风中凌乱了,呜…他这是被嫌弃了? 男人与男人之间相处的方式,自然是跟女人完全不同的,经过之前那一战,沧海悔夜和残恨对陌殇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他们已经知道陌殇是他们家小姐认定和喜欢的男人,小姐是认可了他没错,但作为小姐属下的他们可没有认同陌殇。 虽然看在宓妃的份上,他们对陌殇会有表面上的恭敬,但他们的内心里却是不承认陌殇的,因此,陌殇想要真正走进宓妃的世界,前路还挺遥远的。 就说宓妃,最开始她也得不到无悲无喜的承认,之后不也让无悲无喜如同尊敬自己的主子一样敬重她了么。 是以,陌殇对于沧海他们对他的态度,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他相信他们早晚都会明白,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有资格有能力站在宓妃的身边。 “大公子好像很不喜欢楚宣王世子啊?”追上沧海和残恨的悔夜幸灾乐祸的嘻笑道。 “不是好像很不喜欢,是大公子本来就不喜欢好吗?”沧海面无表情,语气异常肯定。 “这不是楚宣王世子的问题。” 闻言,沧海悔夜的目光都落到残恨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任何打小姐主意的男人,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不会喜欢的。”残恨每次说话都必定是一针见血的,“任何跟大公子他们抢妹妹的男人都是敌人,不喜欢还是轻的,不盼着他们死掉就很不错了。” 噗―― 沧海悔夜抽着嘴角,笑喷了。 事实如此,他们实在无力反驳,以大公子他们对待小姐的态度来说,跟他们抢妹妹的可不就是敌人么,不管那人有多么的优秀,也是不得不防的敌人。 “难道你们没有那么觉得吗?”残恨挑着眉,声音冷冷的,语气却是相当的坚定。 因此,他觉得楚宣王世子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只要拿出足够的本事就可以,但要想得到大公子他们的认同,残恨很想为他点上两根蜡。 追妻之路,其漫漫兮。 “……”沧海悔夜默了默,无语凝噎。 “有机会的话真想跟楚宣王世子交交手。”突然,残恨若有所思的冒出这么一句。 “这想法我也有,只是他肯定不会跟我们动手的。”悔夜是五人里面武功最好的,看到陌殇出手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世人只道楚宣王世子俊美温柔无双,乃浩瀚大陆第一美男子,却不知他还拥有那般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 沧海一左一右拍了他们两个的肩膀一下,直接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别想了,你们两个就是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沧海,你太不地道了。”不带这么打击他自信心的好不,悔夜不甘心的嘟囔出声。 即便只是远远的看了看战斗的场面,悔夜也知道陌殇很强,他若与之交手,不出五十招必败,但也别说得这么直白嘛。 “咳咳,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等什么时候能在小姐手上讨到便宜,再去会一会楚宣王世子。”变强,一定要变强,一定不能落后小姐太多,残恨咬牙想着。 难得听残恨说这么长一句话,沧海和悔夜都愣了一下,然后同声道:“与其说是楚宣王世子太强,倒不如说是咱们太弱了,明天起训练加倍。” 三人对视一眼,又笑了笑,放下谈论的这个话题,加入清理搬抬尸体的队伍。 陌殇的耳力是何等的好,沧海他们的对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面具下瑰姿艳逸的脸不由僵了僵,嘴角也抽了抽。 好吧,他不讨温绍轩喜欢是轻的,温柔的,至少温绍轩没盼着他死不是。 那什么,他需要向他未来的嫡亲大舅哥道上一声谢吗? “阿宓啊阿宓,你个小丫头怎就那么难追呢?”陌殇摇头失笑,不由在心里暗想着,又低喃道:“貌似他这追妻之路还很遥远,不得不继续努力,要不媳妇儿岂不很容易就成别人家的了。” 不行,那是绝对不行的。 “世子,这边请。”温绍轩无法透过面具观察陌殇的表情,也无法得知陌殇的心里话,更没听清楚他的低喃,只是看他又是摇头又是低笑的,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大公子不用客气。”某世子回过神来,笑望了温绍轩一眼,嗓音温润轻柔,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很想喊上一声大哥来着,但也担心被劈不是,暂时还是先忍忍。 宓妃的闺房,温绍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领着陌殇进去的,东西两侧的花厅也因打斗染了血,躺了尸体,没办法只能将陌殇请到南边的暖阁。 察觉到温绍轩意图的陌殇,眼里流露出几分遗憾,心里却是要笑翻了。 事发之前他可是就呆在宓妃闺房里的,而且他还躺在宓妃的床上小睡了一会儿,当然,这些陌殇是不会告sù温绍轩的。 不然他还真担心,谪仙般的温大公子会忍不住宰了他。 四个被陌殇活捉的黑衣人,刑统领按照温绍轩的指示,将他们就扔在暖阁中,只等宓妃回来详细的审问。 “楚宣王世子请坐。” 顺着温绍轩手指的方向,陌殇从善如流的优雅落座,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脸上银色的面具,他道:“大公子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礼不可废。”并非是陌殇不好,而是温绍轩着实担心他的身体。 如果以前还能欺骗自己,说宓妃对陌殇的感情还不深,但就刚刚在外面,宓妃看到陌殇那一瞬眼里迸射出来的喜悦与眼底深深的依赖,温绍轩就说服不了自己了。 他的妹妹,只怕不仅仅是喜欢陌殇那么简单了,而是爱上了陌殇。 “我是不会放弃阿宓的,绍轩可以试着叫我陌殇,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他的身体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也是让温绍轩他们最为忌讳的。 倘若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温绍轩他们一定不会如此的抗拒他接近宓妃,毕竟他与他们所处的立场不一样,陌殇不会去指责他们。 他爱宓妃,所以不顾一qiē都要得到宓妃。 而身为宓妃亲哥哥的温绍轩,他要考虑的很多,权势,财富,身份与地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未来的妹夫,必须有个好的身体,唯有如此才能陪伴照顾宓妃一生。 这些陌殇都不缺,但他偏就是没有一个好身体,也不怪温绍轩一开始就不同意。 哪怕是陌殇提出的两年之约,几乎处处都是为宓妃考虑着,他也不同意。 万一陌殇真的去了,即便宓妃能够忘了有关于他的一qiē,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宓妃也不是原来的宓妃了,她的人生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一块,不是谁都可以代替的。 那样不但对陌殇很残忍,对宓妃亦是如此。 “世子今日怎么会来?”话脱口而出之后,温绍轩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不便出席你的生辰宴,但前来送上一份贺礼还是可以的。” “世子有心了。” “你是阿宓的大哥。”陌殇的身边,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其实不多,能被他接受,走进他世界的人也很少。 唐景曜算一个,燕如风算一个,哪怕是对他嫡亲的表哥墨寒羽,陌殇的态度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要是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等人不是宓妃的亲哥哥,陌殇也不会如此。 “贺礼我之前给阿宓了,但愿绍轩会喜欢。” “多谢。”看似温柔的陌殇究竟是个多么难缠的人物,温绍轩又岂会不知。 他们能得陌殇这般礼遇,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宓妃而已。 否则,不管他们如何,陌殇都不会来沾染一丁半点,他,就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不客气。”他们这样的对话索然无趣得紧,陌殇不由摘下面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起身面朝窗外,低语道:“你们的担忧我心知肚明,但我真的无法放开她的手。” 看着陌殇临窗而立的背影,温绍轩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也就没有出声打断他。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给予她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 他的阿宓,值得拥有。 “过几天我会离开星殒城,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希望你们能接受我,把阿宓交给我来照顾;如果我回不来,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宓妃过得幸福更重要。 “你……”温绍轩猛然一怔,也听出陌殇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也有他的消息渠道,知道陌殇要离开星殒城的消息,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回璃城,可此时亲耳听到陌殇说要离开,温绍轩就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去的地方不是璃城,还极有可能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陌殇要去哪里? 跟他的身体是否有关? “我比你们更渴望拥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样就没有人能抢走阿宓了。” “我不是……” “呵呵,我还不至于自作多情的认为绍轩是在关心我。”墨寒羽,温绍轩和他,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大小也就差月份。 墨寒羽的生辰在正月里,自韩皇后死后,他便不再过生辰,宣帝想要为他大操大办却被拒绝了,更何况墨寒羽早就已经封王,所谓加冠礼也不过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皇子行加冠礼需在太庙举行,墨寒羽生辰那天,也仅仅只是在太庙行了一个礼罢了,在场的人不多,却都很真心。 温绍轩的生辰在四月初,陌殇排在最后,彼此之间称呼名字更显亲近,也少了那么些冰冷的规矩与礼教。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都要谢谢你。”没有喊陌殇的名字,也没有再称他为世子,温绍轩郑重其事的向陌殇行了一礼。 要是没有陌殇,这四个黑衣人就成事了,相府的损失会更为惨重。 即便沧海悔夜三人在这次事件里也帮了很大的忙,但若没有陌殇,事情延伸出来的后果将无法想象,他的这声谢,陌殇当得起。 “阿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绍轩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罢了,能在温绍轩的嘴里不再听到‘世子’两个字,陌殇觉得他该知足了。 一步一步来,太贪心是要不得的。 “大哥。” “妃儿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温绍轩打开门将宓妃拉进来,也不知道她都听到多少。 这丫头的武功高出他太多,让他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虽然他没有什么秘密是要瞒着她的。 “我刚刚才走到门口。”吐了吐舌头,宓妃也是的确才刚回到碧落阁,也仅仅只是听到温绍轩为今日之事向陌殇道谢而已。 其实她的确是有心想要偷听自家大哥会跟陌殇谈些什么的,但显然她是什么都没听到,又或许他们已经谈过了。 “可有想到怎么处理他们?”指了指地上昏迷着的四个人,温绍轩有些头疼的道。 他们都是死士,想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不可谓不难。 “不着急现在收拾他们,我想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情报肯定会很多。”摸了摸秀挺的鼻子,宓妃笑眯眯的道。 陌殇从他们的身手上断定,他们都出自琉璃国,而之前她抓住的那十二个黑衣人,看模样跟身形,很像是北狼国的人。 她实在很好奇,云依那个女细作,究竟是属北狼国的还是琉璃国的。 明明她的后路都被宓妃给切断了,她又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的?还有,前面的黑衣人失败之后,云依明知她有所防备,又怎会再次递出消息,让后面这批黑衣人再次潜进相府? 两个问题在宓妃的脑海里翻腾,让得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阿宓。” “熙然你想说什么?” 笑着屈指轻弹宓妃的脑门,陌殇道:“如果我所猜测的没有错的话,你抓住的那个云依应该是苗族王室之人。” “熙然是根据云依服用的精圣易容蛊来判断的吗?”因着那东西,宓妃只是猜测她跟苗族有关,但却无法肯定她的身份。 “不是。”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快说。”似乎忘了还有自家大哥在场,宓妃一激动就扑到了陌殇的怀里,仰起小脸望着他。 “咳咳。”从未见过宓妃这一面的温绍轩险些傻眼了,这个…这个真是他妹妹? 确定没有被调包? “大…大哥,嘿嘿。”触电般的赶紧退出陌殇的怀抱,宓妃干笑着退回到温绍轩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大哥,那个…我其实…” 看着宓妃羞红的小脸,温绍轩还能说什么,抬眸狠瞪了陌殇一眼,都怪这个男人,要不他妹妹怎会这个样子。 无辜的陌殇嘴角抽了抽,准备环抱宓妃的手僵了僵,很是欲哭无泪好不? 未来大舅哥这心啊,简直偏得没边儿了。 “我知道。” 宓妃眨眼再眨眼,她什么都还没有说,大哥知道什么? “妃儿。” “在。” “那家伙太危险了,你要离他远一点。” “哦。” “再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脑门上黑线一把接着一把的掉,宓妃可不敢替陌殇说话,越说陌殇铁定越惨。 赤果果被嫌弃掉的陌殇无力抚额,他决定等他将媳妇儿拐走之后,一定要离他们有多远就有多远,省得自己老躺枪。 “阿宓可是在想那女人是通guò什么方式传递的消息?”他家小女人就是皱一下眉头,他也能猜到她的几分心思。 依照目前的形shì,她的所思所想逃不出这几点,要不陌殇何谈抓住他家小女人的心。 “熙然,你能不要把我的心思摸得那么透成么?”这样她在他的面前,会很难藏得住秘密,简直太没有爱了好不。 “下不为例。” “那你快说,她是怎么办到的。” “阿宓是否从未留意过相府上空,偶尔出现的那些飞鸟。” “你是说……”宓妃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她传信就会用到彩儿,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 不对,她虽然用彩儿传信,但彩儿的目标太明显,一经出现很难不被察觉的。 “比起由万蛊之国分裂而成的南疆与北疆,苗族王室子孙天生就自带着一项本领。” “什么本领?”不但宓妃好奇,就连温绍轩都表示很好奇。 “苗族王室的女子自幼便精通鸟语,她们可以跟鸟类进行交流,借助飞鸟传递消息。”这项本领并非所有的苗族人都会,历代都只出自王室嫡系,因此陌殇断定云依是出自苗族王室,甚至是嫡系身份极为尊贵的女子,“你们应该都知道,苗族部落是由女子当家的,故而她们的血统一般都非常的纯正,然,近二三十年来,苗族部落中拥有此项天赋的人日渐在减少,并非每个王室嫡系子孙都懂鸟语了。” “那她们岂不是能驱使任何的飞禽类动物?”懂鸟语这种技能,不得不说有些逆天。 陌殇摇了摇头,又道:“她们能听懂鸟语,跟鸟类交流,通guò鸟类传递各种信息,但她们还不具备趋使鸟类为其所用的能力。而且,帮助她们传递信息的鸟类都是她们历代惯用的一类,体形较为娇小普通,不易引人注目,大型鸟类她们是无法驯服饲养为己所用的。” 若非如此,苗族只怕早已经不存zài,四国都不会容许她们的存zài。 时至今日,苗族有关精通鸟语这项天赋都是秘中之秘,非王室成员不得而知。 “这么机密的东西,熙然你是怎么知道?”还好苗族人没有那么逆天的驭兽天赋,不然宓妃就要头疼了。 云依那女人是借用麻雀传递的消息,怪只怪她之前在院子里瞧见过麻雀,但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实是因为麻雀这种生物太常见了。 谁家的院子里没有个几只麻雀的,如非刻意还真想不到麻雀的身上去。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自然就有法子知道。”陌殇没有正面回答宓妃的问题,笑得颇为神秘莫测,楚宣王府的情报网之广,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只因楚宣王府肩上抗着的责任也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阿宓以后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你就会知道。” 璃城的楚宣王府的确很混乱,没有一个不盼着他死,觊觎他这个位置的,然而,真正的楚宣王府他们实际上只认识到了冰山一角罢了。 倘若陌殇身死,楚宣王的位置会有能人居之,却绝对不会是王府里的那些草包,他们还不具备那样的资格。 宓妃撇了撇嘴,眼神儿幽怨的瞪了陌殇一眼,没好气的道:“哼,我想知道的自己会去查,才不要事事都问你,处处都依赖你。” “在琴郡我就说过,那是最后两次帮你,别以为我只是说来玩玩的。”他可以给予宓妃时间,空间,让她一步步的成长起来,成长到足以与他比肩,但这一qiē的前提是,他要保障她的绝对安全。 所以,待他离开之后,不管宓妃误会也好,拒绝也罢,他都会安排人在暗处保护她。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他可以纵着她,若有他也只能不顾她的意愿对她用强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要你的帮忙。”摆了摆手,宓妃怒瞪陌殇。 臭男人,给她等着,她一定会变得比他强的。 温绍轩看了看陌殇,又看了看宓妃,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亲哥居然没有办法插足到他们两人和谐的对话中,仿佛他们合该就是如此默契温馨的,自己反而像是多余的。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妃儿,你该去云桑园了。” “瞧我,差点儿忘了那里还有人正等着我去收拾,可惜了我那么多的银雪鱼。”宓妃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要出去跟人打架似的,瞧得温绍轩眼角直抽。 “玩玩可以,妃儿可别玩出人命。” “大哥放心,我顶多就是把她们扔到湖里喂喂鱼。”该死的,眼看陌殇即将离开,银雪鱼又全都毁了,她要炼制的丹药一颗没有,她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算药王谷还有银雪鱼,时间也是来不及了,想想就特别的窝火。 “妃儿确定她们不会被剩下的银雪鱼给分尸?”温绍轩抹了把额上的黑线,觉得直接被宓妃抹脖子会不会比掉进湖里好受一点。 “不会,顶多就是被银雪鱼给她们美一下容。”宓妃眯着眼,说得认真。 “确定不是毁容?”温绍轩腹议,没出声。 “爹爹跟娘亲肯定等急了,我去看看,你们慢慢聊。”偷偷对陌殇眨了眨眼,宓妃小跑着离开了暖阁,留下陌殇跟温绍轩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语。 该说的他们都说了,还有什么可谈的,难不成要他们交流感情,培养感情吗? 想到自家妹妹越发偏向陌殇,温绍轩对某人就越发的不待见,有这个男人在他就觉得危机重重,自己地位要不保的样子。 对上防他跟防狼一样的温绍轩,陌殇也是一头黑线,倍感无语,不得不尽量减少自己的存zài感。 “绍轩不用招呼我,我就呆在这里就好。”他还有话要跟宓妃说,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陌殇可不想为了应付温绍轩先行离开,一会儿又偷偷再回来,那他成什么了? “你……” “这四个人都不简单,我担心阿宓应付不来,绍轩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那你自便。”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温绍轩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揍陌殇一顿。 莫名又想起宓妃曾说过的那句‘哥哥们要真看他不顺眼就使劲儿的揍他呗,他皮厚,耐揍’,不由脚下一个趔趄,差不点摔倒。 他敢肯定,宓妃那丫头百分之百揍过陌殇,而且还是专门揍的脸。 不然从琴郡回星殒城的时候,陌殇也不至于从头到尾都戴着那张玉制的面具。 “可恶,明知道他是想请他离开相府,居然给他装傻还转移话题,真想揍他一顿,也揍脸。”出了暖阁,温绍轩愤恨的低语出声,拳头握得‘咔咔’直响,披着谪仙外衣的大哥,其实也是个黑心的。 “我是招谁惹谁了。”同样将温绍轩的自言自语听进耳朵里的陌殇,俊脸顿时一黑,嘴角猛抽了抽,他真有那么招人揍? 不得不说,陌殇这货的耳力,已经可以跟变态妖孽相提并论了。 你若不想自己的嘀咕被他听到,要么放在心里说,要么就用入密传音,不然的话也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再说。 “阿宓快回来,爷受委屈了,求安慰求抱抱。” 已经一只脚踏进云桑园的宓妃,莫名其妙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道:“难道大哥跟陌殇打起来了?” 应该不会,他们不至于那么幼稚。 或者,谁在说她坏话。 …… 游廊上,娴婷郡主几个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被捆成一个粽子不说,嘴里还被塞了东西,就连穴道都被点了。 这是奇耻大辱没有没,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断的挣扎,双脚在地上跺得直响,毫无一点儿端庄的仪态可言。 闹了半晌没人理,那眼泪就刷刷的往下流,让得原本就散了发髻,衣衫凌乱又花了的妆容,被滚烫的泪水一先,得,青春靓丽的美人儿,活脱脱全都成了花猫,别提瞧了有多眼睛疼了。 “哪怕是刑部审犯人还要给犯人话语权呢,就算她们有下毒的嫌疑,咱们也得先听听她们怎么说,大家说是这个理吧!”女人本就心软,更何况用那样求救可怜目光望着她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要不是顾全大局,知道轻重,荣王妃早就扑过去给娴婷郡主松绑了。 “就是,可不能抓不到人就屈打成招。”淳雅郡主再怎么能闯祸,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沐王妃哪有不心疼的。 这不,一见荣王妃开了口,她赶紧就随声附和,不能由着相府处罚了她的女儿。 “我家女儿自小就乖巧懂事,绝对干不出那么恶毒的事情出来。” “我家女儿最是善心了,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干出下毒这种事情。” “也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就更不可能了。” “……” 被宓妃用琴音催眠的一共有七个人,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嫌疑最大,其次里面有郑国公的嫡长女郑天娇,与郑国公世子郑天佑乃一母同胞的兄妹,吏部尚书的千金姚书棋,兵部尚书嫡次女秦乐棠,永定侯府嫡长女崔怀柔,以及北国三大富商之一的莫家嫡出小姐莫娇颜。 往小处说,这不过就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无伤大雅;往大处说,这七个女人,差不多就代表着四个党派,她们在相府闹出这样的事情,其中的深意怎不令人寻味。 娴婷郡主和淳雅郡主代表的是荣王府与沐王府,郑天娇出自郑国公府,兵部尚书乃是华王的亲舅舅,秦乐棠也同属太子党,他们的利益就代表着太子的利益。 吏部尚书姚家乃明王殿下的外祖家,姚书棋掺合进这件事情里面,又岂能撇得开明王的关系,纵然明王没有那个意思,可外人会怎么想。 永定侯府崔家,是武王的外祖家,墨杰羽也脱不了干系。 莫家虽是商户出身,但莫家在星殒城也存zài两三百年了,家族根基虽说比不过冯家与涂家,却也实实在在是商场上的巨头之一。 如果拉扰了莫家,也就代表着不会缺钱花,因此,莫家也是一块香饽饽。 莫家家主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决定靠向哪一方势力,他似乎在等哪家开出的条件最诱人再做决定。 眼前瞧着他是挺聪敏的,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也注定会死得更快。甭管是他支持的人坐了那个位置,还是另有他人坐了那个位置,对于莫家家主那样的人,绝对都是想要第一个除掉的。 “相爷。”别说以前温夫人瞧不上这几家的女儿,现在就更是瞧不上了,打定主意以后要是举办什么宴会的话,邀请名单上一定不能有这几个。 “为夫来处理就好。” “嗯。” “来人,拿下她们嘴里的布,解开她们的哑穴,本相也想听听她们在证据面前能不能说出几朵花来。”温老爹大手一挥,剑舞红袖几个就解了她们的穴,扔了她们嘴里的破布,让她们可以说话或是求救。 “爹,娘救我,女儿没有在湖里下毒。”娴婷郡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宓妃的琴音里发生那样的事情,她都快要痛死了,但是她就算再蠢也不会在相府下毒,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那可是九皇子啊,她怎么有胆去推,“爹,娘,是有人在害女儿,女儿就算讨厌温宓妃,想要让她出丑丢人,但也不会做出下毒这种事情的。” 眼见没人理她,娴婷郡主喊得更凶了,她道:“就算女儿要下毒害她,那也是直接下在温宓妃的身上或是茶水里让她没命对不对,女儿又不会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这湖里的银雪鱼是温宓妃的宝贝还有那么高的价值,又怎么可能发神经的把毒下在湖水里?” 要不怎么说娴婷郡主不是个蠢的,她把自己对宓妃的坏心思都坦露出来,反而洗脱了她下毒的嫌疑,毕竟她最后那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不是,在场很多人听了都不由点头。 湖里的鱼不是娴婷郡主提yì去看的,她也压根没有见过银雪鱼,若说她是知情的,那岂非是在扯蛋,故,娴婷郡主没有下毒的动机。 即便她承认了她对宓妃抱有的坏心思,可她还没有行动,别人听了顶多觉得她恶毒罢了。 “爹,娘,女儿也没有。”淳雅郡主胡闹的本事很大,脑子却也不笨,“女儿行事素来莽撞,根本就没有心机,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看谁不顺眼当场就挑衅了,干不出背地里算计人的事儿。” 知道淳雅郡主那些荒唐事情的人,一听她的辩解,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女儿跟温宓妃在琴郡发生过不快,女儿一直都想找回场子,还没开始玩游戏的时候,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在找她的麻烦,处处刁难她。”顿了顿,淳雅郡主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甚至还举例道:“我看不得温宓妃好,当着她的面就拿郑国公府退婚的事情奚落嘲笑她,有仇什么的,我当面就报了,我要有毒药的话,干嘛往湖里撒,直接撒在温宓妃的身上岂不更解气。” “……”众人默了默,他们该说淳雅郡主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 之前就捅了郑国公府一刀,现在又来一刀,是真觉得郑国公脾气好,不会跟沐王爷计较? 只是在她陈述的事情里,虽然郑国公府再一次垫了背,但貌似没有淳雅郡主什么事了。 剩下的五个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宓妃就笑眯眯的出现了,冷声道:“啧啧,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本郡主这么招人记恨啊!” 行,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本郡主不痛快,本郡主就先让你们不痛苦。 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本郡主慢慢跟你们清算清算。 “安平和乐郡主,你也听到了,我家娴婷根本就没有下毒。” “还有我家淳雅。” 宓妃抬手,水眸微眯扫过她们的脸,冰冷犹如看待死人一般的目光,让得她们惧怕的倒退数步才站稳脚,“本郡主心眼挺小的,还特别爱记仇,既然她们心里想着害我了,那么她们也别想完完整整的走出相府。” “你…你你想干什么?”荣王妃惊惧不已,厉声道:“你你。你是想要草芥人命威胁我们吗?” “本郡主就算威胁你了,你又能奈本郡主如何?” 荣王妃气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让孔太医检查一下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本郡主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某些东西说的话。” “温宓妃你这是公报私仇。”淳雅郡主怒吼,花猫似的脸扭曲而狰狞。 “本郡主的确跟你有仇。” “你们都听听,我根本没有下毒,但她……” 抬手打断她的话,宓妃云淡风轻的道:“不过你这公报私仇的建yì,本郡主可以考虑。” 噗―― 在这么严sù的时候,却有不少人被宓妃给逗笑了,却又不得不憋住笑,忍得有些辛苦。 孔太医知道自己已经被搅进这件事情里面了,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只得目光哀怨的瞅了宓妃一眼,然后开始检查从娴婷郡主几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一柱香之后,他道:“她们的荷包里都装有过阴阳腐心蚀骨散,这么大一片湖水,一小瓶药的效果也没那么疯狂。” “你们可还有话说?” “我们没有下毒。”如果她们真的下了毒,难道她们自己会不知道。 可即便她们知道一些什么,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说出来。 事实上在玩击鼓传花游戏的时候,她们七个就已经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之中,只是她们自己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而已,直到她们小心谨慎的将阴阳腐心蚀骨散倒进湖里之后,她们才恢fù自我意识。 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们都有一瞬间的眩晕,而后在催眠过程中的事情就会全部被她们忘掉,尤其是下毒推人那个环节。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不被发现,宓妃就算可以找出下毒之人,却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 而且在幕后策划这一qiē的人,算计得相当的精妙,在他的计划中九皇子是必死之人。 然而,他却错算了这个意外,以至于将他整个计划的节奏都打乱了。 试想一下,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来进行,九皇子跟那个林家小姐死了,那么宓妃誓必会留在云桑园找真凶,否则相府就会摊上大麻烦,毕竟死的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九皇子。 如此,黑衣人在相府后院要做事情就会成功,要找的东西就会得手。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宓妃惊险万分的救下了九皇子,毫不犹豫的射杀了湖里的银雪鱼,甚至还用最快的速度锁定了娴婷郡主几人,不然事情的走向就大不一样了。 “当时你们都聚在湖边看鱼,拥挤是有的,别的记不清楚,总该记得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有谁,现在可是摘干净你们自己的时候,别动什么歪心思,本郡主要听实话。” 单独被安置在一块的年轻公子与小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想清楚,跟本郡主做朋友绝对要比成为敌人好。” 各个世家之间关系错宗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自幼就深受家族教导的公子小姐,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家族最有利的。 “我…我记得…” “我也说。” 有了这些人的说词,当时游廊里的情景就被还原了,谁下的毒,谁推的人,都一目了然,娴婷郡主等人虽是被催眠的,并未出自本意,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莲了。 假如她们心里没有对宓妃那么多的歪心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利用催眠,继而借助她们的手来对付宓妃。 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宓妃对她们不可能手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劳请各位记住本郡主这句话,以后再想对我动手的时候,切记三思而后行,就算要在背后放冷箭,也切记把尾巴藏好了。” 这话是红果果的打脸,却又让人无法反驳,心里有苦也只能憋着。 “本郡主的命是命,本郡主养的鱼的命也是命,虽不至于让你们给鱼偿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就到这湖里好好享受一下。” “不要…我不要。”娴婷郡主尖叫,湖里还有活着的银雪鱼,她不要下去被鱼吃。 “你那么脏,本郡主的鱼看见你都恶心,不会吃你的。”宓妃冷声驳回她的话,水眸危险的眯起扫过其他六个,让得她们把没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都愣着做什么,把她们给本郡主扔下去。” “是。” 剑舞红袖和四紫愣了愣,回神过后,赶紧一人提一个,大力的朝着湖心一扔,溅起大大的水花。 至于死死抱着柱子不撒手的娴婷郡主,宓妃对她可算不得温柔,直接一脚就踢了下去,刚好砸在一堆银雪鱼的尸体上。 啊―― 高亢凄厉的尖叫声随之响起,残存的银雪鱼疯狂的朝着她们涌过去,张开鱼嘴开始啃咬她们的身体。 “以半个时辰为限,你们一人盯一个,谁要死了就提起来让她喘口气,然后再给本郡主扔进去。” “是,郡主。” 这整片湖水都含有剧毒,人要喝上几口必死无疑,再加上湖里的银雪鱼已经染了毒,被它们咬伤也都落不到好。 宓妃没有想过要她们的命,在扔她们下去之前就在湖水里加了些东西,因此,银雪鱼仍有攻击性,但却不会再咬死人,生吞人,可它们却会一直咬人,不停的咬,直到娴婷郡主等人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而且被咬伤的伤口,若是没有药王谷或者毒宗的人出手,就算结了疤,也会留下暗伤,动不动就会出血。 她要她们成为星殒城里的活广告,让那些打相府主意的人都知道,招惹到她这个煞星,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救命…救…” “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安平和乐郡主饶命了啊…呜呜…” “…。” 凄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宓妃站在假山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红唇轻启却是残忍至极的问道:“刺激吗?好玩吗?” 正文 【V134】遍地地道大量兵器 等温老爹领着温绍云和温绍宇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之后,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的晚宴也随之取消了。 就算温老爹坐得住,还能兴致高昂的将晚宴举行下去,荣王府,沐王府以及永定侯府等几府又哪里还能坐得下去,一个个都恨不得拂袖而去。 纵然他们心里憋着火,又觉颜面尽失,但偏偏在宓妃没有松开之前,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相府外面还守着一千羽林军,别说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就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好伐。 屈辱又如何,那都得忍着,忍得心疼肝疼肺疼胃疼,全身都疼都得忍着,不然等事情越闹越大,后果也越发难以预料,他们都赌不起。 反正他们算是瞧明白了,那安平和乐郡主是一点儿都不怕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是合她的心意,毕竟理字站在她那一边,他们想闹却拿不出站得住脚的东西。 闹了也是白闹,没得还要在皇上面前狠狠的挨上一顿削。 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荣王沐王等人算是深有体会了,连带着太子,明王,武王等人都莫名惹了一身的骚,有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眼下正是他们大力要拉拢相府的时候,也是他们掏空心思要让宓妃对他们有好感的时候,偏偏发生这样的下毒事件,虽然他们不是主谋,事情跟他们也没有关系,但谁让跟下毒事件有关的人都是属于他们这一派的,难免他们不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任凭他们前面花时间,花功夫做足了多少门面,单就这一件事情,就让他们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再想跟相府套近乎,怕是难上加难了。 故,太子也好,明王武王也罢,他们又还怎么坐得住,温老爹一开口说取消晚宴,他们便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了,场面话也说得极为动听。 都不需要温老爹说太多的话,自然就有人站出来替温老爹说话,还有不少人宽慰温老爹莫要生气的,说什么温大公子今日生辰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好事多磨,福气越积越厚什么的。 本意就是要送走这些人的温老爹,端着狐狸般的微笑附和着目送他们离开,表面上还挺像宾至如归那么回事的。 “钱嬷嬷,娘也累了一天了,你扶着娘去前院爹的院子先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还要张罗晚膳呢。”她从后院出来时,刑统领带着铁卫和羽林军虽然已经将尸体都清理出来搬到了一块放置,各个地方都冲洗了一遍,但血腥味仍在,宓妃担心温夫人受刺激。 “妃儿说得有道理,钱嬷嬷你赶紧扶娘过去。”温绍云一直留在云桑园没有离开,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是跟妃儿一起离开的,之后妃儿出现了大哥却没有,那么后院发生的事情就肯定小不了,听了宓妃的话,聪明如他当然要帮着阻止温夫人去后院,以免温夫人被吓到。 “娘,要不儿子陪你过去。”温绍宇也是一点就通的,宓妃的话说得那么直白,他要听不懂就是真傻了。 温夫人的确很累,一直都由钱嬷嬷扶着,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子,她紧抿着红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夫人,一qiē都有我们来处理,就让绍宇陪着你去歇歇,一会儿再给咱们父子几个准备一桌可口的饭菜,你看……” 儿子女儿都那么上道,没道理温老爹拎不清啊,自然也是语气温和的劝说着温夫人。 绍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怕只怕后院发生的事情,当真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料,甚至…温老爹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娘亲。”看着神色复杂难辨的温夫人,宓妃露出灿烂的笑脸,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残忍血腥的场面,她看过就算了,没必要让温夫人也接触那么黑暗的一面,她的娘亲只要过着舒心的贵夫人生活就好。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应对自如的。”经历过女儿上吊自杀,儿子重伤痴傻之后,温夫人就告sù过自己,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就是再也不可以软弱了。 为母则强,只有她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她的儿子跟女儿,守住她的夫君。 她也知道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和她的女儿,都希望给她一片纯净的天空,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然而,生活哪有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的,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要跟她的夫君,她的孩子们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 只因,他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我也应该成长起来了,不能总是让你们护着,不就是死了人么,娘亲不会被吓到的。”温夫人拍了拍宓妃的手,眼神份外的坚定。 “娘亲,这次可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要不……”当年去护国寺上香遭遇叛军,险些丧命一事,在温夫人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阴影。 那一次,相府几十名护卫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俩都死了,鲜血几乎染红了那片土地,此后,温夫人就见不得杀人,更见不得鲜血。 多年来,温老爹也好,温绍轩兄弟三人也罢,从来都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太过血腥残忍的东西,就是担心会刺激到她。 “妃儿,二房二房和四房现在都已经搬出相府了,现在整个相府里就咱们一家人了,娘亲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什么都不闻不问,娘要为你们,为你们的父亲守好相府后院这一片天,所以就从今天开始,让娘试着去接受。”温夫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颤音,但她不允许自己再退缩。 宓妃第一次跟老夫人杠上的时候,她杖毙了那些污蔑她的奴婢和小厮,温夫人是事后才听说的,因此她没受什么影响。 也是那次之后,大哥温绍轩提醒了宓妃,之后宓妃在温夫人面前也就特别留了心,不会在她的面前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再说血腥的场面刚才娘也见了,不。娘这不也没事吗?”虽然话里底气不足,但温夫人还是相当的坚持。 “呃…”宓妃默了默,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温老爹跟温绍云温绍宇父子三人面部表情如出一辙,皆是挑着眉头略显怀疑的望向温夫人,没有说什么打击她的话。 可那眼神儿明显就是不信她,差不点儿把温夫人给瞧得恼羞成怒。 “湖里虽说没有掉人下去,可。可妃儿杀了那么多的鱼,湖水都染红了,我我…我都没有害怕。”说到这个温夫人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不是不怕,而是没有退路。 好歹她也是相府的当家主母,越是遇到那样的场面她就越是得镇定,怎么可以退缩呢? 所以,她是咬牙坚持硬挺下来的,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愣是没晕倒也算是进步。 “所以呢?”温老爹下意识的反问,突然有种见到二十多年前温夫人的感觉。 那时温夫人的性子可不像现在这般,每每想起他就忍不住满心的自责。 “所以…所以我是不会怕那种血腥场面的,要是我真怕的话,娴婷郡主她们几个从湖里被捞出来的时候,我。我我早就吓晕了。”温夫人拍着胸口仍是心有余悸,却又很努力的争取机会。 但凡只要是他们这个家的事情,她都不想再错过,要一起面对,一起承担。 “娘亲,你真不怕。”自家娘亲能强势起来自然是最好的,宓妃倒不会一味的让温夫人只是去避开。 “娘不怕。” “以后机会还有很多,娘也不用急于一时,太勉强的话还是不要了。” “不勉强,真的不勉强。” 噗嗤―― 看着温夫人急切的模样,宓妃实在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连带着温绍云和温绍宇也背过身去笑了起来,不曾想他们家娘亲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唯有温老爹想笑却不敢笑,儿子女儿笑话他们的娘,温夫人肯定是舍不得说什么的,但他这个做夫君的要是笑了,估计晚上他得睡地板了。 “你也别憋着了,要笑就笑吧。”嗔怪的看了温老爹一眼,温夫人只觉脸红得厉害,都快能煎熟鸡蛋了。 “为夫没笑。” “行啦,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我真的受不了,我会让钱嬷嬷扶着我离开的。” 宓妃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听娘亲的。” “走吧,咱们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温老爹牵着温夫人的手,面色凝重,语气都低沉了几分。 心里想着事情,宓妃倒也没有注意到这古怪的气氛,温绍云和温绍宇双眉紧蹙,脸色也是格外的不好看,心思都不是一般的重。 温夫人心里仍然很是紧张,不过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xiàn出来,她怕宓妃会坚持送她离开,而她又不愿错过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 今日过后,相府极有可能会进行百年都难以遇到一次的大规模的翻找暗藏,以避免日后再发生同类事件。 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过于血腥的场面,大概也唯有今日才能得见。人就是这样,只有逼到那个份上了,才会激发出所有的潜能,温夫人就是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摆脱心里的阴影。 “夫人,你的脸色这么差,要不就改日再…”钱嬷嬷还想再劝劝温夫人,怕她受不住什么的,心里的担忧不比宓妃少。 温老爹听到钱嬷嬷的话并没有出声,他是知道温夫人的,看似柔弱却很有主见,她要不自己改变主意,谁拦着都没用。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我自有分寸。” “既然夫人坚持,老奴就不再多言了。”钱嬷嬷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她盯仔细一点,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扶温夫人离开。 “行啦,钱嬷嬷将妃儿给我的凝神静心丸拿两颗让我服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瞧老奴都糊涂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宓妃炼制的丹药什么的味道都很不错,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却是一点都不苦。温夫人现在要是染了风寒什么的,也不怕喝药了,就按时吃几颗宓妃替她准备的御寒丸,睡上两觉出身汗就能好彻底。 “怎么样夫人,有没有好一点。” “哪有那么快,钱嬷嬷以为这是灵丹妙药吗?吃进肚子里总得消化消化,我才刚咽下去。” “哎哟,老奴这不是着急么。” 听着身侧一主一仆的对话,温老爹盘算着是得好好将相府里里外外都清理一遍,以后这里才能称得上是家,算得上是家。 没了那些烦心的人,他相信温夫人的身子也能一天天好起来,哪怕没有宓妃专门准备给她调养身子的药。 一个人要是心情好了,毛病都会少很多,而温夫人最重的可不就是心病。 绍轩生辰过了,他不但要送走老夫人,连带着那两个女人他也要送走。除此之外,温老爹也要好好捉磨捉磨怎么才能让那两个女人回不来,这一点很是有些不好办。 毕竟那两个姨娘为他生有一个女儿,如果她们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外面的人怎么看他不要紧,关键是温夫人会被推上风口浪尖,那些人动不了他,就肯定会对付温夫人的。 若非如此,温老爹也不至于一忍就是那么多年,老早就想法子弄走那两个女人了。 “琴儿,仔细脚下。”相府后院以东院为主院,历来都是嫡系居住的院落,西院,南院和北院分别为庶出子孙居住的院落。 整个后院除了西院跟南院没有打斗的痕迹之外,东院跟北院都有打斗的痕迹,其中以东院为最。 老夫人的慈恩堂宓妃早就安排了一队铁卫在院外守着,因此那里什么损失都没有,纵然老夫人有听到打斗声,但在听了铁卫劝告之后,又忍着退回了房里,倒是很好的保全了自身。 眼下这个时候,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再惹温老爹不快,她日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会被怎么着,自然就不敢再给温老爹惹麻烦。 此外,观月楼也有轻微的打斗痕迹,贴身伺候温夫人的丫鬟都去了前院,留守在院子里的奴婢并不多,还好没有出人命。 但温绍轩的紫竹院,温绍云的流云院,温绍宇的百果园以及宓妃的碧落阁可说是鲜血遍地了,尤其是宓妃的碧落阁,几乎大半个院子都毁了。 白晴白梅几个丫鬟,如若不是陌殇提前察觉到异样,点了她们的睡穴将她们扔在同一间屋子里,只怕会被屠尽。 “妾身知道,相爷也小心。”温夫人倒不担心脚滑摔倒,她的一只手被温老爹牵着,另一边又有钱嬷嬷扶着,脚下步子也踩得稳,就是心里控zhì不住的发慌。 走进东院的那一刻,温夫人就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险些作呕的吐了出来,然后入目所及之处都是水迹,就算是用脚趾头她也想得到,脚下踩着的地定然都是刚刚被冲洗不久的。 至于为什么要冲洗,除了洗掉地上残留的血迹,她不作第二想。 如此大面积的清洗,温夫人也渐渐意识到,宓妃之前告sù她,不是死了一个两个人的话,真的不是在吓她。 可想而知,在她儿子生辰这一天,相府究竟死了多少人。 “琴儿,让钱嬷嬷扶你回前院去。”温老爹有猜到后院这一仗打得激烈,但却不曾想会死掉那么多的人,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相爷放心,妾身没事。” “你可不能逞能。” “妾身没有。” 拍了拍温夫人的手,一行人走到紫竹院外才停下脚步,只见那个小广场之上,黑衣人的尸体堆积如山,相府铁卫和护卫的尸体也堆得跟座小山似的,还有一些丫鬟小厮的尸体,真的是触目惊心。 哪怕是护国寺那一次,温夫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整个人身体猛然僵住,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钱嬷嬷也是吓得不轻,只觉双腿都在打哆嗦,也唯有伺候在宓妃身边的丫鬟几个面不改色,仿佛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丹珍跟冰彤虽然也是吓白了脸,但很快就恢fù了过来,只因她们心里有一个信念,那个信念让得她们坚强。 “刑统领,你向父亲说明一下情况吧。”宾客散了之后,宓妃并没有让羽林军即刻回宫,而是将他们都留在了相府外面。 太子等人离开之后,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排人手过来打探消息,宓妃又怎么可能给他们那样的机会。 此时相府外面仍被羽林军重重围了起来,各方人马想要打听消息都只能在外围,无法深入进来,这正是宓妃需要的。 “是的小姐。”刑编跟羽林军先是将尸体都搬到一处,然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直到完事之后羽林军才退到府外。 办完这些事情后,刑编才在温绍轩的指挥之下一一清查后院的各个院落,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果然发现了很多诡异的地方。 “相爷,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一五一十将后字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刑编半垂着头静待指示。 “这批黑衣人一共有多少人?” “回相爷,除了四个为首的活口以外,这批黑衣人共计六百三十人。” “铁卫折损了多少人?”相府的铁卫是等同于暗卫般的存zài,自温氏一族立族之初便一直存zài,墨氏皇族建国之初,金凤国的第一代皇帝,是亲自默许了相府铁卫存zài的。 因此,铁卫之于温老爹和相府而言,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回相爷,铁卫共折损二百零五人,护卫死了一百八十六人,丫鬟跟小厮共三十七人。”如果没有沧海悔夜和残恨三人,刑编知道铁卫会赔进去更多,还有小姐戴着银色面具的那位朋友。 要是没有他,就不可能抓到那四个活口,而北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尤其是在清理北院的时候,刑编粗略的统计过,那里的黑衣人足足有一百余人,全都是被一剑抹杀掉的,毫无疑问是死在银面人的剑下。 可见银面人的杀伤力有多大,又帮了他们多大的忙。 “爹爹,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饶是宓妃听到这些数jù,也不由得一愣,继而心里升起熊熊怒火。 她发誓,等她揪起那幕后之人,百分之两百一定送他一份大礼,以雪今日之耻。 “爹明白。” “其实好在爹爹准备充足,不然……” 温老爹一听宓妃这话就明白了,摇头道:“爹要真的准备充足,也不至于死这么多的人了。” “这只是意外。”握了握拳头,宓妃说这话都觉底气不足。 怪只怪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自以为布了个局当了黄雀,孰不知他们不过只是别人眼里的螳螂罢了,这一跤摔得很惨,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刑编。” “属下在。” “安排好这些铁卫和护卫的身后事,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有拿不定主意的直接来找本相。” “是,相爷。” “夫人,那些丫鬟小厮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死去的丫鬟小厮虽说都是卖身进相府的,死了也就死了,但温老爹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们的家人一些银两,毕竟人没了。 温夫人点了点头,道:“相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妥当的。” “黑衣人数量太多,不便运出府去处理,等晚些时候刑统领再到碧落阁拿些化尸粉,让他们就此烟消云散吧。” “就按妃儿说的办。”黑衣人都死了,温老爹纵使心中有气,也不可能鞭尸,倒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省得心里不平衡。 “是,相爷。”刑编拱手应声,又道:“相爷夫人,二公子三公子小姐,你们现在移步北院吧,大公子正在那里。” 也不知大公子在北院发现了什么,立刻便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北院。 “我们这就去北院,刑统领去忙吧。” “是。” 紫竹院流云院和百果园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其中尤以流云院为最,除了那口枯井底下的地道之外,还在西侧的石桌下发现了另外一条地道。 “我也真是有够粗心大意的,自己住的院子里被秘密的挖了两条地道,我竟然毫无所觉。”温绍云面沉如水,着实被气得不轻。 “二哥的院子里有地道不稀奇,那两条地道我都看过了,少说也存zài两三百年了,就是咱们爷爷辈的估计都不知情。” “有那么久了?”温绍云定定的望着宓妃,该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吧! “是真的。” 得了宓妃肯定的回答,不但温绍云温绍宇面露惊愕之色,就连温老爹亦是如此,似是想到什么,他们都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除了二哥的院子有地道之外,大哥的院子,爹娘的院子还有我的院子里都有,其中通向爹爹书房的地道最多,这些都还只是在后院搜出来的,前院有没有暂且不知。” 不管是世家,官家或是商家的府邸,有暗室,有地道都不奇怪,毕竟谁会没有一点秘密。 但无论是暗室或是地道,当家人必定是门清的,可就相府清查出来的这些地道跟暗室,其中半数以上都是温老爹不知情的。 显然,这些地道存zài的时间比温老爹都要年长,甚至比宓妃的祖父,曾祖父存zài的时间都要长。 就历代传承来说,府内新建了什么地道或暗室之类的,在当家人临死之前都会告sù自己的继承人,但温老爹并不知那些地道的存zài,这就足以说明很多的问题了。 “西院,南院和北院的地道也很多,只有两条是新的,大概是七八年前挖掘出来的样子。”宓妃习惯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并不喜欢什么意外的情况,因此事发后她就亲自做了调查。 比起别人告sù她的,她只相信自己。 “妃儿,如果真如你所言,那咱们相府怕是有大麻烦了。”每听宓妃说一句,温老爹就觉头多疼一分,只恨没能早下定决心,将这个家给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爹爹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总会找到办法解决问题的。”现在发现那些地道也不算太迟,至少还有时间去改变,去谋划,而非临到头了才暴露出来。 虽然眼下面临的局势对相府来说非常不利,但又岂知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爹,那些地道咱们现在也不知道是通向何方的,是不是应该全都封了。”温绍云皱着眉头,一旦这样的事情被捅了出去,就算皇上再怎么信任相府,也难保没有人拿这事大作文章,逼得皇上不得不对相府出手。 “爹,今日之事怕是瞒不过皇上的眼睛。”羽林军的调动是必须经过皇上点头的,哪怕皇上没有出现在相府,却不代表暗处没有皇上的眼睛。 要是皇上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早就被挤下那个位置了。 “爹也没有想过要欺瞒皇上。”温老爹看了小儿子一眼,捏了捏眉心道:“爹只是在捉磨该怎么对皇上说。” “该让皇上知道的,爹就照实说,不是非得对皇上说的,爹就真假掺办,假亦真时真亦假,让人摸不清虚实就可以了。” 看着目光狡黠之光的女儿,温老爹笑道:“妃儿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他温氏一族的确对墨氏皇族忠心耿耿,可这也不表示相府不能给自己留有一两条退路,以备不时之需,故,即便在相府地底下发现了那么多的地道跟暗室,温老爹也不能完全对皇上摊牌。 有些话一旦摆到明面上,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最初了。 即便皇上仍旧信任着温家,明知相府内有那么多的地道,他难免不会有所猜忌,毕竟那只是人之常情,普通人都会有那样的想法,更何况是一代帝王。 再有,哪怕温老爹向皇上表明,甚至让皇上派人监管着将所有的地道都给封了,这也是不现实的,还有可能引起前朝动荡。 可若是皇上一道旨意,让相府重新搬一座新的府邸,那岂非是对温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大不敬,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 “咱们脚底下那一条条地道留着也不是不可以,等女儿弄清楚每一条地道都是从哪里开始,又是通往何处之后,再重新划定一遍,制成一幅完整的相府布局图出来,然后该堵的地方堵,该拆的地方拆,最后是将皇上知道的地方都给堵了。” 等相府新的布局图出来,宓妃捉磨着有必要府里多摆上几个阵法,也省得老是出乱子。 “妃儿你的意思是……”温老爹的眸子突然猛的一亮,很有些回过味来了,“你这丫头,谁要敢算计你,估计得输得连根毛都没有。” “爹,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哈哈,爹这是夸奖。” 宓妃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没觉得那是夸奖,“咱们先到北院看看。” “对对对,赶紧走。” “二哥,爹跟妃儿在打什么哑谜呢?”温绍宇表示,他完全没有听懂。 温绍云耸耸肩,摊了摊手,无奈的表示他也听得一知半解的,估计只有大哥才明白,“我也没捉磨透彻。” 走到一半的时候,宓妃突然停下脚步,道:“爹娘,二哥三哥,你们先去北院找大哥,我回碧落阁一趟再来。” 说完也没等温老爹应上一声,宓妃转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他们的面前,速度之快令人砸舌。 “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温夫人微嘴着嘴,望着宓妃离开的方向,眨了眨一双美眸。 “妃儿估计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没做,咱们先过去。”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幽光,温老爹若有所思的道。 “嗯。” “大哥。”刚到北院门口,温绍宇就看到正往外走的温绍轩,旋即低喊出声。 此时的温绍轩身上没了往日的儒雅温和,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让得温老爹都愣了愣,道:“绍轩,这北院里究竟藏了什么?” 这话一出,温绍云和温绍宇都瞪大了双眼,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到了温绍轩的身上。 陌殇抓住四个黑衣人的地方就是在北院,也是陌殇提醒温绍轩仔细查看北院的,因为事关相府,而陌殇又无意知晓相府隐秘,故,他在黑衣人暴露目标之前就把他们拉住了。 是以,陌殇虽然知道这北院里藏有东西,但他却不清楚藏的是什么。 当然,如果陌殇真想知道也瞒不了他,可他愿意看在宓妃的面上,对此事全当不知情。 温绍轩领着刑编将相府后院几乎翻了一个遍,找出了多条地道,最后才把目光落到北院。 因着有陌殇的提醒,温绍轩只领了温清和温华两个贴身侍卫进入北院,其余的人都留守在外面,执行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擅入北院。 反反复复找了数遍之后,温绍轩才在打开的一道门后面,发现了几间密室,以及那些…… “爹先到里面看看再说吧。” “也好。”难得在温绍轩的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温老爹的一颗心也是沉了沉。 跟在他身后的温夫人和温绍云兄弟两人自然也是如此,神情都不觉严sù了起来。 “妃儿呢?” “那丫头眼看都要到北院了,又跑回碧落阁去了,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温绍宇撇了撇嘴,对于被妹妹撇下颇有怨言的样子。 温绍轩默了默,心中腹议道:可不就是有要紧的么? 陌殇那货还在碧落阁没走呢,妃儿只怕是想到他才跑回去的。 这么一想,温绍轩也是无奈了,貌似他的怨念越来越大了。 “绍轩先领我们去看看。” “爹跟我来。” 话说宓妃回到碧落阁之后,遍寻不见陌殇的踪影,只在暖阁内发现了他留给她的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简洁明了,让她先处理府中诸事,他后半夜再来找她,还重点说明他受委屈了,被大哥欺负了,要她给他补偿。 看到信上最后写的那一句,宓妃嘴角抽了抽,脑门上的黑线都快能下出一碗面了,那家伙真是…… 陌殇离开了,宓妃心中有些疑问一时也得不到解答,她将碧落阁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出来,让她们赶紧收拾收拾,至于苦力活就交给了沧海他们。 让他们在她回来之前,务必将碧落阁收拾妥当,也幸好毁坏的都是外面,房间都没有受到波及,不然宓妃真就得哭了。 “小姐放心,我们会尽kuài收拾妥当的。” “那行,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就问樱嬷嬷和清嬷嬷,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等我回来再说。” “是,小姐。”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宓妃又一溜烟的直奔北院而去,手里还捏着那个青玉盘。 “这条密道就在四叔的书房里,指不定他就是知情的。”温东航的性子本就阴沉,行事却非常的谨慎小心,手段老辣,让人防不胜防。 温绍宇跟宓妃一样,打小就不喜欢这位四叔,虽然温东航看起来比二叔温书哲和三叔温湖康都要好相处,但就是打骨子里不喜欢他,有些排斥他。 “我看他分明就是知情的,说不得这次的事情就跟他有关。” 此事倘若真有温东航的手笔,那么自然也就少不了温书哲和温湖康的手笔。 多年来,他们三房在他们面前表xiàn得明争暗斗不断,实际上却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无非就是想要把他们嫡出这一脉拉下马。 有些事情他们从来不说,可不代表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 “绍云绍宇,有些话不能乱说。” “大哥,我们…” “我倒觉得二哥和三哥的话不无道理。” “妃儿。”兄弟两人回头,正好看到宓妃走进来,温绍宇嘻笑道:“妃儿也觉得三哥说得有道理是不?” “是。” “果然不愧是我妹妹。” 宓妃黑线,有些无言以对,“爹跟大哥心里也有那样的怀疑是吧。” 当温二爷温三爷和温四爷拿出一半家产到药楼求了药,宓妃对他们的怀疑就更深了。 温氏一族有着不得分家的祖训,因此,纵然在大环境下,嫡庶之间可说是有着天差地别,但作为相府的庶出子女,日子比起其他世家的庶出子女要好过得多,而且地位也相对要高一些。 温二爷温三爷温四爷,他们虽是庶出,但他们娶进门的媳妇儿身份都算不得低,握在手里的产业也不少,比起一些世家都要好上许多。 饶是如此,他们也积攒不起那么丰厚的家产,那些东西的来历,由不得宓妃不去怀疑,只可惜目前为止,宓妃都没有抓到什么把柄。 “有所怀疑是不假,可苦于拿不出证据。”温老爹没有否认,他的确不相信这里的这些东西,温东航会毫不知情。 如他那样的人,对于自己住的地方,肯定会摸个透彻的,否则他怎能放得下心。 “开启前面那道门的地方有移动过的痕迹,虽然不是近期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那些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痕迹,温绍轩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也正是因为那些痕迹,足以说是温东航,他们的好四叔一定知道相府的地底下,埋着这么大一颗定时炸弹。 “爹,我怎么瞧着这些兵器不像是金凤国的?”穿过一条曲折的地道,紧挨着的几间密室之中,全都是堆积如山的兵器。 数量如此之大的兵器出现在相府,可想而知一旦泄露出去,那就将是相府的灭顶之灾。 到时就算浑身都长满嘴巴也是说不清楚的,私藏这么多的兵器谁会相府是藏着好玩的,一句造反得赔进多少人的性命去。 “这些兵器是新月皇朝所使用的兵器。”接过宓妃拿在手里的长刀,温老爹拧着眉,半晌后沉重的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 “妃儿,这些兵器的确是新月皇朝才使用的,现在四国之中早就已经没了这些兵器的存zài。”温绍轩手里捏着几只箭羽,脸色也是罕见的凝重。 温绍云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低呼道:“天呐,这里的东西要是流传出去一件,咱们相府就得玩完。” “这些东西咱们就是想毁也毁不掉啊。”兵器不比旁的什么东西,说处理掉就能处理掉,温绍宇也倍感眼睛疼了。 “咦,爹,大哥,你们看看这些兵器是不是近两三百年间金凤国使用的。”宓妃的一声轻咦,引得温老爹几人都看向了她。 仔细看过之后,温绍轩率先开口,道:“这些兵器的确是金凤国现在都还在用的。” “那……”宓妃刚张开嘴,就听到温夫人的一声尖叫。 “娘。” “琴儿。” “我…我没事,这里好像有一条地道。”温夫人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踩空的。 “爹,我下去看看。”宓妃眼里闪烁着一丝感兴趣的幽光,还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行,里面情况未明,爹不能让你去冒险。” “那让大哥陪我一起去。” “这……” 温绍轩扫了一脸期待的宓妃,沉声道:“爹,就让我和妃儿下去看看。” “你们小心。” 正文 【V135】地道出口宓妃傻眼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温老爹看着堆满了好几间密室的各式兵器,顿时头大如牛,英挺的双眉都不知打了多少个结。 这些东西稍有泄露,就将给相府带来灭顶之灾,而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 温老爹简直就不敢想象,倘若某天有人在朝堂之上突然以此来指证相府,他又该当如何? 是死守着自己的底线,坚持拒绝任何人搜查相府?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人搜查相府,结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搜出这么大数量的兵器,继而将相府推入深渊?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温老爹以至于整个相府都落不到好,即便宣帝始终都相信着他,却敢不得不给满朝文武,甚至是天下百姓一个交待,他的丞相之位以及整个相府,估计都是保不住的。 对方摆下的这局棋,可说是将整个相府都逼进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进或退都洗不干净,进或退都会遍体鳞伤。 “该死的,千万别让小爷抓住那幕后谋划这一qiē的人,不弄死他小爷就不姓温。”温绍宇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力气之大让得整个墙面都轻微晃动了一下,可瞧着他愤恨的表情,显然是一点儿气都没有消。 出生在相府这样的家庭,又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远非普通世家公子那么的简单,温老爹教给他们的东西,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 仅仅只是看到密室里的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让温绍宇将整件事情前后贯穿起来,继而阴谋化了,至于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在你弄死那人之前,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为宜,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留在咱们府里,否则就是浑身长满了嘴巴,咱们也说不清楚。”揉了揉眉心,温绍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单单就是藏在这密室里的箭羽,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万支,仅凭这个就能判个抄家问斩的罪了。 倘若再被有心人安个谋朝篡国的罪名,诛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二哥,你就没觉得你说的是废话吗?”温绍宇翻了个大白眼,背靠着墙面抖着双腿道。 这些兵器放在这密室之中最短的时间也有两百余年了,虽说上面蒙了不少的尘,但擦拭过后刀锋什么的都极为锋利,百分之百是属于利器范围之内的。 就这些东西,随随便便再放置个几百年都不会有问题,哪怕就是用火来烧,争取把兵器给融了,但这现实吗? 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还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在密室中烧火融化兵器,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任务,随着温度的升高,地面的温度也会升高,那么相府就会有大变化,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你有更好的提yì?” “没有。” “那你还有那么多说的。”温绍云挑了挑眉,看着痞子似的温绍宇有些眼睛疼,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认真起来。 温夫人眼见丈夫儿子都面色凝重,偏她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心里顿生出几分无力,遂开口道:“相爷。” “琴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陷入沉思中的温老爹猛然惊醒过来,看向温夫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 “相爷无需担心,妾身无事。”温夫人摇了摇头,面色虽惨白没有血色,但整个人瞧着精神状态很是不错,想到外面还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她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坚定的道:“相爷,妾身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反而还要你们为我cāo心,外面也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妾身就想由我去处理府内锁事,你们爷儿三个好好合计合计,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她能为他们做的,就唯有守好相府的后院而已,更何况现在也正是需要有人指挥引导的时候,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这……”温老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事实也正如温夫人所言,他这个相府一家之主正陷在这密室里,大儿子跟女儿去探查新发现的密道是通向哪里的,二儿子跟三儿子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查看还有无新情况,府中可不就是连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了么。 相府的前院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可相府的后院现在还是一团狼藉,正急需有人坐阵,指挥下人清理,由温夫人这个主母出面自是最好的选择。 “相爷安心便是,妾身一定可以做好的。”好歹她也穆国公府正正经经嫡出的千金,穆老夫人对她的培养可不是瞎折腾的,仅是收拾善后还真难不到温夫人。 以前是她不争,所以别人就能拿捏她,但以后么,那可就说不准了。 “好,琴儿只管放手去做,有任何不服的,挑事的,琴儿且只管收拾,有任何事情自有为夫担着,你不用顾忌那么多。”温老爹拍着温夫人的手,就是怕她心软,再次给她最大的权利。 二房三房和四房搬出相府之前,祠堂事件之后,温老爹对老夫人的态度就是晾着她,不理她也不跟她说一句话,不管老夫人怎么折腾,温老爹说不见她就是不见她。 温老爹是个孝顺的儿子,对待老夫人一向都是以她为重,不曾让老夫人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一次,他对老夫人这不打不骂,不怨不恼的态度,反而让得老夫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坐立难安,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的老夫人,她的忍耐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濒临爆发的边缘了,顶多最近两三日之内,老夫人必定会大闹特闹一场。 而温老爹就是要老夫人闹,她若不闹,温老爹还找不到借口送她走。 然而,温老爹怎么也没有闹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被困在慈恩堂整整大半天的老夫人,肯定是忍不了了,他现在走不开,那老夫人的枪口就一定会对准温夫人。 因此,他这番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sù温夫人,如果老夫人敢端着婆婆的身份,长辈的身份压制她,找她闹,那么她无需给她脸面,出了什么事自有他来担着,自有他来处理。 分家后的相府,整个府里除了温老爹,就数温夫人的权利最大,也就老夫人可以仗着婆母的身份压温夫人一头,解决了她其他的人就好办了,毕竟谁也不敢在温夫人的跟前蹦跶不是。 至于那两个姨娘跟庶女,温老爹是巴不得她们找温夫人闹,那样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将她们送走,能管多久算多久。 也是温夫人生性善良,干不出别家那种腌臜之事,否则就依温老爹对那两个姨娘跟庶女的态度,她们又岂能平安的活到今日。 只可惜有些人自己选择了要走的路,也知道走了那条路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还是抱着幻想固执的走了,然后也得到了她们想要的,谋求的,却仍是不知足的想要得到更多。 越是贪心,**就大,于是就越发的不满足现状,妄图伸手去抢去夺本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相爷放心,妾身自有分寸。”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才走到一起的一对人儿,温夫人只是看温老爹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的确,这偌大的相府,只要老夫人不跳出来搅事,谁也越不过她去。 作为一个女人,她自是不喜跟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然木已成舟,看在那两个女人替温老爹生下了女儿的份上,温夫人才一直对她们有诸多的忍让,但那不代表她会一直那么纵着她们。 如果她们够聪明,知道收敛的话,温夫人会给她们该有的脸面,但如果她们还是不知趣的话,她虽不会找个由头处理了她们,但也绝对不会让她们再过着如今这样安乐的生活。 一qiē,端看她们自己要如何选了。 “别太累着自己。” “妾身省得。” “你身边伺候的嬷嬷丫鬟都是可用的,让她们帮着你,还有让刑编跟何望都听你调动。” “妾身都明白,相爷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哎,为夫这不是担心你么。”似是也发现自己有些唠叨过头了,温老爹突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这还当着自己俩孩子的面,更是让他的脸面有些挂不太住。 温夫人露出明媚柔和的笑脸,柔声道:“妾身又不是小孩子,相爷不用反复叮嘱的。” 有外人在的时候,哪怕在场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温夫人那句‘夫君’也是喊不出口的。 “行行行,那为夫就不说了,夫人赶紧出去忙吧。”温老爹尴尬的抚额,推着温夫人往外走,顺便回头瞄了一眼身后,发现温绍云和温绍宇都没有在看他,这才放松了一点。 “妾身先行告退。” “爹,这里也有一条地道。” 爹娘的感情很深,很好,温家兄弟是打小就知道的,因此,他们才特别的瞧不上马姨娘跟柳姨娘还有她们女儿的存zài。 自他们记事起,心里就明白,要是没有马姨娘她们的存zài,他们的爹娘会更好,他们这个家会更温馨甜蜜,甚至他们的妹妹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是以,眼看着温老爹放下某些坚持,下定决心要做某些事情,身为儿子的他们自然要好好的支持,当然就不可能去笑话他们夫妻了。 “这里好像也有一条,不对,紧挨着这边也有。”这个发现让得温绍云不禁汗如雨水,脸色更是凝重难看了几分。 “怎么回事?”温老爹沉声问道,眼里的幽光更深了几许。 难不成还真要应了宓妃说的那句,现在的相府遍地都是地道了? “大哥找到的地道都特别的标示了出来,我发现这两条是新的。”温绍云摊了摊手,指了指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的红色标记。 温绍轩做事一向细心周到,但凡他找到的地方,都用红色的笔做了三角形的标记,以便后续的种种堪察。 “我这里也是。”温绍宇拧了拧眉,沉声道:“爹,咱们必须得找人帮忙。” 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等到大哥和妃儿回来之后再堪察新发现的地道,可他们又人手不够。 他们的贴身侍卫的确是可以全然信任的,也可以跟在他们的身边,协同他们一起去察看,然而,外面的局势同样不容乐观。 太子等人回府的第一件事情,毫不怀疑就是安排人来相府打探情报,故,他们的人很有必要留在外面吸引众多眼线的视线。 “绍云,你去前院把昊宇他们三人叫来。”想了想温老爹赶紧做了决定,今天晚上要弄不清楚这些地方哪儿通哪儿的,他肯定睡不着觉。 “是。” 等温绍云出了密道,温老爹又道:“绍宇,你挨着每间密室都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咱们漏掉的。” “知道了,爹。” 父子两人分工合作,一人管一边,专心致志的找了起来。 “娘,我跟你一起去前院。” 听到声音温夫人回头,看到额上挂着汗珠的二儿子还愣了愣,道:“绍云怎么出来了,娘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是的娘,我是听爹的吩咐去请昊宇表哥他们的。”因着宓妃留了穆月依几个在相府做客,他们便嚷嚷着让穆昊宇他们三个也住下,是以穆老夫人和穆国公他们离开的时候,穆昊宇他们就都留了下来。 穆昊宇几个都是聪明灵秀的,虽然好奇相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他们谁也没有问,还主动提出在前院休息休息。 说起来他们休息的地方,还是温绍云亲自安排的,当时温绍云也不知道后院的具体情况,这才什么都没有对他们提及。 “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的娘,咱们府里这么大的事情,爹现在是抽不出时间,不然肯定会跟大舅舅他们商量的。”若非情况特殊,且时间紧迫,温绍云明白他家老爹肯定不会让穆国公他们知晓。 并不是温老爹不信任穆国公,而是一旦相府出事,他不想穆国公府也受到牵连。 “娘要先将后院的事情安排妥当,才会到前院接月依她们,你赶时间自己先过去。” “那好,娘你慢慢来,儿子先去了。” “娘省得,你也别太着急。” “嗯。” 目送温绍云飞身离开,温夫人走到北院门口,招来刑编吩咐道:“加派人手隐在暗处,出现在北院附近的人,不管是谁都先抓起来,宁可弄错也绝不能放过了。” “是,夫人。” “钱嬷嬷,我们去慈恩堂。” “是。”要问这府里谁最能闹腾,可不就要数老夫人最能,钱嬷嬷恭敬的扶着温夫人就朝慈恩堂的方向走去。 这会子的慈恩堂里也着实挺热闹的,少了二房三房和四房那些女人的掺合,不还有马姨娘和柳姨娘两个能作的么,再带上她们的女儿,温夫人是远远就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 慈恩堂外面的铁卫是温老爹亲自安排的,因此,甭管老夫人在里面怎么蹦跶,都走不出院子一步,而马姨娘和柳姨娘原本都是在禁足的,也不知怎的就被老夫人弄来了她这里。 温雪莹和温紫菱在老夫人的帮助下,恢fù了往日的自由,但想要出府却是难了很多,没有主母点头,身为庶女的她们根本踏不出相府一步。 有段时间没有在贵族圈里露面的她们,又加上相府如今风头最盛的是宓妃,她们自然而然也就被忽视,被遗忘了。 要是没人刻意提起她们的话,谁还知道她们谁是谁啊! 认识到自己处境的两人,每日倒也安静,连性子都收敛了许多。 “你们真的都亲眼看到了。”老夫人参加完温绍轩的加冠仪式就回了慈恩堂,然后她就出不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院外守着的铁卫是温老爹亲自安排的,老夫人也是硬闯不得,左右权衡再三,老夫人也就钻了空子,要求铁卫将马姨娘和柳姨娘还有温雪莹温紫菱叫来陪她,否则她就要硬闯。 反正温老爹只是下令不让她出去,又没有说不许人进来,老夫人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对的。 而且她将温老爹最讨厌憎恶的两个女人弄了出来,老夫人还真就不相信温老爹还能坐得住。 倘若宓妃知晓了老夫人的这份心思,一定会忍不住喷她:“你丫的老妖婆,你还知道那两个女人是你儿子最讨厌最憎恶的女人啊,你还真是能作,就不能有一天安份的么?” “真…真的,婢妾都看清楚了。”柳姨娘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精神还有一些恍惚,她可没有老夫人这么好的命,有相爷安排的人专门保护。 天知道,她躲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吓得双腿发软,恨不得挖个洞躲里去,那样也能安全一点。 “婢妾也看到了,死。死了好多人,地上到处都是血……”马姨娘也吓得不轻,铁卫去找她的时候,她正瑟瑟发抖的躲在衣柜子里,只差没有昏死过去了。 “老夫人是没有看到那样的场面,真真…真的太吓人了。”直到被铁卫带进了慈恩堂,柳姨娘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当然不知道是老夫人耍赖让铁卫去找她过来的,她满心以为是温老爹心里多少有她的位置,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这才会在事情稍稍平定之后就派人去接她。 跟她想法如出一辙的,自是也没落下马姨娘,极度的惊吓过后,越发爱做白日梦了。 “老夫人,你说咱们相府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就会死…死死那么多的人。”马姨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老夫人的表情,见她双眉紧锁,脸上的皱纹都起了一道又一道的褶子,又状似无意的道:“今个儿可是大公子的生辰,闹出那么多的人命不说,竟然还见了血,该不是上天在……” “闭嘴。”老夫人一声怒喝,马姨娘赶紧垂下头去,一副又惊又怕的表情。 “婢妾该死。”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搞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老夫人因为不喜欢温夫人,因此她的那颗心的确也是偏得都没有边儿了,但她还没有老糊涂。 嫡长孙跟区区一个姨娘比起来,她还拎得清楚谁比较重要。 温绍轩是她的长孙,又是嫡出,虽说是从温夫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但不可否认老夫人对这个孙子那是真的好,有什么好的都给温绍轩留着。 再加上温绍轩不仅模样生得好,性子更是温润儒雅,聪明睿智不说,才学更是出重,老夫人就又是格外看重了几分。 哪怕是发生了后来那些事情,温绍轩渐渐疏远了老夫人,老夫人纵然心中有怨,但对温绍轩这个嫡长孙,还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如此这般,她又岂能容得了马姨娘对温绍轩又知言片语的影射。 “婢妾该死,老夫人教训得是。” “奶奶,娘她知错了,大哥才华横溢是个有福之人,岂能被……” “奶奶,咱们有时间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办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帮一帮爹爹的忙才是。”温紫菱岂能甘心好处都被温雪莹抢了去,毫不犹豫就打断了温雪莹为马姨娘的开脱之词。 老夫人闻言一愣,看了看大孙女儿,又看了二孙女儿,两相比较之下,觉得温紫菱比温雪莹有心多了,脑子里惦记的都是如何帮她父亲的忙,而不像温雪莹那丫头,明知是她娘的错,竟然还想着讨好她替她娘开脱,简直太不应该了。 “还是紫菱懂事,来,到奶奶身边来。” “奶奶,你说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爹爹。”温老爹不是不允许她这么叫他么,温紫菱在背地里偏就喜欢这么叫。 凭什么只有温宓妃能叫,她就不能,她要让别人都知道,她也是相府得宠的小姐,享有跟温宓妃一样的待遇。 “这个奶奶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 “奶奶,咱们不着急,慢慢想就是。” “嗯。” 柳姨娘见自家女儿讨好了老夫人,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多少,一颗心乱极了。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自相府分家以后,她的眼皮就老是跳,总觉得有会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眼见温紫菱得了老夫人的看重,她本该开心的,可不知为何,那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夫人。”听着从慈恩堂里传出来的声音,钱嬷嬷简直气得不行。 “无妨,她们都聚在一起,也省得本夫人多跑几个院子。” 温夫人笑了笑,眼里划过一抹锐利,她又岂是真那么好欺负的。 相府这个家,从今天开始,她是一定会当好的,哪怕是老夫人,她也不惧。 “夫人可别再心软了。”钱嬷嬷是温夫人身边的老人,对温夫人的了解不比温老爹的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盼温夫人能硬下心肠就好。 “嗯。”含笑淡定的点了点头,道:“开门,我们进去。” 铁卫见到温夫人恭敬的行了礼,一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对温夫人的态度可比见到马姨娘和柳姨娘时敬畏得多。 毕竟,能得铁卫承认的主子,历代以来都只有相府嫡系才行,其余的他们还瞧不进眼里。 换言之,相府铁卫唯有温氏嫡出一脉的人才能调动。 这也是宓妃初次在慈恩堂,为何能使唤得动铁卫副统领何望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领着穆昊宇,穆昊天和穆昊铮到达北院的时候,温绍云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概括性的都说了一遍给他们听。 “幕后操控这一qiē的人太可怕了。”穆昊铮听完,只觉自己后背都湿了。 在温绍云去前院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兄弟三个就有聚在一起猜测,但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事情会严zhòng到这种程dù。 “之前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盯上相府,他们的目标都是那神乎其神的文武双玉环,这一次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只因一qiē都是穆昊宇的猜测,他也不敢说得太肯定。 “大哥的意思是,那些黑衣人其实是假借来相府寻找文武双玉环,实则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暴露相府地底下的地道,密室以及那些兵器?”穆昊天说完,觉得自己有接近真相的感觉。 事实上他这样的猜测,倒也的确跟真相很接近,只是还不全。 “这一环接一环的,算计得也太深了。”穆昊铮最是不喜欢这些阴谋诡异,他这人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昊宇表哥,昊天表哥,你们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走,我们赶紧去见我爹。”温绍云一直觉得有个弯没绕得过来,听了穆昊宇和穆昊天的话,顿时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是了,文武双玉环不知藏在相府的哪个地方,就算他们是相府的主人也不知道那件东西在哪里,而府中潜伏着的各方眼线与暗桩,他们最主要的目的除了替他们的主子收集情报以外,就是暗中查找文武双玉环的存zài了。 他们借着云依布下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来取文武双玉环的那伙人,结果自己却陷入了一个局中局里面。 自以为自己是猎人的他们,反而成了别人猎杀的对象。操控着后面那批黑衣人潜进相府的人,寻找文武双玉环是假,引出相府地下的地道,以及那些兵器才是真。 “不对。”突然,穆昊宇猛的停下脚步,剑眉几乎拧成了麻花。 “哪里不对?” “是啊大哥,有话你倒是说啊。”穆昊铮就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事情非刨根究底不可。 对上三双满是疑问的眼睛,穆昊宇道:“今日乃是绍轩的生辰,所有的宾客都聚中在云桑园,距离后院其实算不得很远,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如果真是为了引出地下的地道,还有那些兵器,他们应该杀到云桑园才对。” 温绍云三人一愣,而后回过味来,半晌之后温绍云吐出一口浊气,低语道:“可他们没有那样做,所以……” “只有死了朝廷命官,那些针对相府的人才有理由逼着皇上彻底相府,由此才会牵扯出地道,牵扯出那数量庞大的兵器。” “就是昊铮说的意思。” “该死的,那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温绍云皱着眉头,脸色份外凝重。 “大哥,我觉得我们府里也应该好好的查一查。”不怪穆昊天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而是相府发生的这件事情给他提了个醒。 穆昊宇点了点头,之前他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及说出口,“此事容后再谈。” “嗯。” 四人动作很快,走过长长的密道就跟温老爹和温绍宇会和了。 “姑父。” “你们来了。”温老爹看着穆昊宇三个,眉头紧锁,沉声道:“姑父原是不想把你们扯进这件事情里面的,但是……” “姑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扯不扯进来的。”穆昊宇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温老爹的话,喜怒不形色,端得是沉稳大气,“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也难保穆国公府就是干净的。” 温老爹一怔,心里顿舒了一口气,昊宇这个孩子不愧是穆国公府的下一任继续承人,年纪轻轻却比他爹穆国公都不差。 尤其是在对事的敏感度上,反应可比穆国公要迅捷得多。 “爹,来的路上我把事情都跟表哥表弟他们说了一遍,情况他们都清楚了。”顺带的,温绍云将他们兄弟四人在北院的猜测也都说了一遍,“爹,你说那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明明有打相府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是直接扳倒相府的机会,为什么就弃之不用呢? 这可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没有办法理解那些擅使阴谋诡计,给人遍布陷阱人的心思。 “你们啊,都还缺少历练,实在是太单纯了些。”温老爹看着面前的五个孩子,语气中有着几分无奈,隐隐的还有几分淡淡的失望,“你们捉磨出来的这些,绍轩和妃儿那丫头,可是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偏你们到现在才想明白。” 宓妃越是优秀,温老爹就忍不住越是感叹,那丫头若为男儿之身,从文抑或是从武,都将会是称霸一方,流传千古的人物。 有时候她一眼就瞧出来的东西,饶是他这只被称为老狐狸的老家伙都要反复推敲数遍才能得出答案,真不知道那丫头的大脑是怎么生成的。 “什么,妃儿竟然早就知道了。”温绍宇怪叫一声,只觉他这哥哥还没妹妹管用呢。 “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分析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以穆昊宇为首,温绍云几个都张了张嘴,默了默,暗忖:有您这么安慰人的,确定不是在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吗? “虽然本相还不能确定对方为何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引出这些,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方有意在试探些什么。”许是家族遗传,温老爹也是一个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主儿,在他没有将对方的心思捉磨透彻之前,他不会下任何的定论。 “姑父,你之前没说完的话是?”穆昊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捎了捎头,不问又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 “绍宇发现一条新挖掘出的地道,出口就在穆国公府西侧门的一棵老槐树下面,另外的两条支道尚未打通,目前还不能确定是通向府中哪个地方的。”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温老爹才渐渐意识到,对方或许不单单是冲着相府来的。 貌似同一个时间,对方要试探的就有好几家,而相府不过只是排在第一位罢了。 “这事要赶紧通知父亲他们才行。” “现在不妥。” “相府已经被盯上,如果穆国公府再有动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穆昊宇静下心神想了想,沉声问道。 温老爹指着还没有探明情况的地道口,道:“我们现在分成三队,分别查看这些地道,沿途记得留下记号,看看这些地道究竟是相通的,还是单独的。” “爹,你……” “爹跟昊宇一组,绍云跟昊铮,绍宇跟昊天一组,就这样咱们出发。” 看到这样的安排,穆昊宇不得不感叹温老爹的心思之细腻,这简直就是完全互补的组合,保证可以很好的完成任务。 另一边,温绍轩跟宓妃走进地道之后就被呛得不行,里面黑漆漆的,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可见这地道的真实年龄了。 “咳咳…” “妃儿,没事吧。”温绍轩也是少有的狼bèi,好在没人能瞧得见。 “我没事。”摇了摇头,宓妃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最后不负所望的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在这黑不隆冬的地方照明是够了。 温绍轩伸手抚开地道中间结下的一道道蜘蛛网,蹙眉道:“这地道应该是空置很长时间了,如果不是娘意外一脚踩空,只怕咱们也发现不了这里。” “嗯。” “妃儿,到大哥身后来。”地道里太黑,要是没有宓妃手里的夜明珠,温绍轩都准备原路返回去找照明的物件儿。 前路不明,谁知道会不会有暗器什么的,温绍轩怎能不将宓妃护在身后。 “大哥安啦,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听话。” “好吧。”正如温绍轩所担心的那样,宓妃走在前面,她的想法也是有危险由她来挡着。 可看着温绍轩严sù的模样,她没敢反对,不然万一真把自家大哥给惹毛了,揍她一顿屁股可怎么办? 兄妹两人一个举着夜明珠照明,一个走在前面开路,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又过去了,也不知都走到了什么地方。 好在整条地道都没有岔路,不然还要纠结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大哥,看样子这地道应该有好几百年了吧,居然都没有蹋,还真是牢固。” 古人的智慧无法企及,比起现代的某些豆腐渣工程,这些存zài了数百年,连型都没怎么变化的地道,简直都可以称之为神作了。 “这条地道修得很宽,足以通guò一辆算不得小的马车,两边较深的痕迹应该是马车轮子留下的。”他本以为这地道里会有机关陷阱什么的,走了这么长时间,什么危险都没有,反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妃儿,你说密室里那些兵器,会不会就是从这里运送进去的。” “十之**没错。” “妃儿,你在做什么?” 宓妃停下拍墙的动作,嘟着小嘴道:“既然这条地道是运送兵器用过的,沿途都应该安有照明用的东西才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存zài时间太久远,就算墙上有,只怕也被厚厚的灰尘给覆盖了。” “有道理…咳咳…呸呸…” 因宓妃拍墙的动作,一块松动的泥块落下,直接砸在宓妃的头上,呛了她一脸的灰,就连嘴巴都没有落下。 “呜…我怎么那么倒霉。” “有没有伤到眼睛。” “没有。”宓妃摇头,抖了抖袖子然后扯来抹脸,丫的,还好她躲得快,不然铁定会掉她嘴里。 泥块掉下来的瞬间她就闭上了双眼,不然她就真的要哭了。 “是夜明珠。”温绍轩指着墙壁上露出一半的圆润珠子,“果然是时间太久了,墙壁上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全都被覆盖住了。” “还真有?” “你瞧。” 瞥了眼墙上那灰突突的夜明珠,宓妃扯了扯温绍轩的袖口,道:“大哥,咱们还是先看看这地道通往哪里比较妥当。” “嗯。” 又走了一段时间,温绍轩突然停下脚步,“妃儿,咱们应该快到终点了,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布有什么阵法?” 温绍轩对阵法只精通皮毛,简单的他能应付,难的他也只能无奈摊手了。 “让我看看。” “小心。” “我知道。”将手中的夜明珠举高,透过夜明珠的光辉,宓妃将眼前的场景看了个清楚,抿唇道:“是个迷幻杀阵。” 整条地道走下来,没有任何的机关和陷阱,唯独面前这个迷幻杀阵非常棘手。 站在阵外只觉眼前有无数条通道,让人拿不定主意走哪条,其实生门只有一个,其余的全是死门,踏入之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大哥,咱们到终点了。” “妃儿,这阵法好破吗?” “为什么要破呢?”宓妃眨了眨眼,伸出一只手拉着温绍轩,道:“大哥跟着我走就行。” “嗯。” 等温绍轩跟着宓妃走出迷幻杀阵,之前的黑暗都消失了,眼前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只是全都蒙了尘而已。 “出口在那边,我们过去。” “妃儿慢点。” 许是因为出口太长时间没有开启过,宓妃在开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功夫,最后只听‘咔’的一声,“成了。” “咦——” 从墙面上走出来,温绍轩轻咦了一声,引得宓妃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大哥?” “妃儿,这里好像是栖凤宫。” “什么?” 宓妃瞪大双眼,栖凤宫乃是前韩皇后的寝殿,不是被已经都宣帝给封了么,地道出口在这里,那该如何是好? 正文 【V136】阵中之阵福祸相依 金凤国自建国之初,历代皇帝都居于潜龙殿,历代皇后居于栖凤宫,而历代皇太后则是居于慈宁宫之中。 韩皇后锦华乃先皇烨帝墨尧指给宣帝的嫡妻,素来极其注重嫡庶之分的他,唯一承认的儿媳妇只有韩皇后,而他唯一承认的嫡孙也唯有寒王墨寒羽一人。 在烨帝驾崩之前,寒王又身中剧毒的情况之下,身为一国之帝王的他,的确无法自私的将皇位交托在寒王之手,但他却是真的很疼很疼墨寒羽,为了保得他一世无忧,烨帝不顾朝臣的反对,赐封寒王为金凤国第一亲王,更是御赐他打皇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 甚至还留下两道遗旨,其中一道是要求,不管皇位由宣帝的哪一个儿子继承,都必须善待寒王,保得寒王一世平安。 换言之,倘若寒王不是自然毒发死亡,而是死于谋杀还是什么的话,那么金凤国的这个皇位谁都坐不稳,即便最后这江山不再姓墨。 非但如此,烨帝还给了寒王整个金凤国最大的兵权,让得寒王既可以自保,也让暗中打他主意的人可以有一个忌惮,不至于太过于放肆。 而烨帝留下的两道遗旨中的另外一道,除了墨寒羽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哪怕就是宣帝也不曾知晓。 站在烨帝的立场,或许他的确是在生命的尽头都在想方设法的保护墨寒羽,给予他一qiē可保命的护身符,同时他却又不免再一次将墨寒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让他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多,处境也是越来越艰难。 寒王越是尊贵,越是能在金凤国横着走,对于要继承皇位的储君威胁也就越大,也就越是不能容忍他的存zài。 故,哪怕墨寒羽身中剧毒,一条命本就是时刻吊着的,然,每天他要面对的刺杀却一次都没有减少,随着他回到星殒城,暗杀更是接连不断,隐隐都有挑在明处的趋势。 可到底是烨帝的眼光极是毒辣,也完全没有看错心目中最佳的皇位继承人,墨寒羽即便在那么被动危险的境地,他都始终如一的护着金凤国,没有因一时的气愤而大动干戈,能退让的他都选择了退让,的的确确对得起烨帝在临终之前对他的嘱托。 宣帝对寒王,是既有愧又有爱,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他在烨帝闭上双眼时发过誓,一定会不惜一qiē代价解掉墨寒羽所中的剧毒,一定要将金凤国交到墨寒羽的手里。 身为人子,宣帝倒也极是了解他的父皇,在烨帝的眼中,他的孙辈中,唯有寒王才是那个能挑起金凤国未来的人。 他的其他几个儿子,聪明睿智有之,谋略心机也有之,心胸却是不够宽广,也难容得下人,于国于民都不利。 或许他们很聪明,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然而,纵观目前四国的局势,要想守住金凤国的江山,光是守成还不行,必须还得进取。 这沉重的墨氏江山,只有交到墨寒羽的手里,才能彻底的肃清外戚,还朝堂一个清明,也让金凤国走进真正的强国之列。 烨帝驾崩,宣帝即位,继而韩皇后身死,在皇太后以及庞太师,还有诸多朝臣的压力之下,宣帝不得不册立了当时的庞贵妃为后,同时也将庞皇后的儿子,他的长子册封为皇太子。 自此,太子墨思羽入住太子府,而庞皇后却是怎么都进不了栖凤宫。 为此庞皇后不是没有吵过闹过谋算过,但宣帝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松口,直接明白的告sù所有人,栖凤宫是韩皇后的寝殿,她死了,即便他再册立了新的皇后,那地方也不容许他人玷污。 许也是因为庞皇后进不了栖凤宫之故,她便是真的成了皇后,她的儿子也成了太子,非但得不到先皇的承认,也得不到宣帝的认可,甚至连皇族宗亲对待庞皇后的态度都是能敷衍就敷衍,完全比不得韩皇后在世的时候。 只是可惜了,谁让庞皇后人家的后台够硬呢,甭管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上对她却是相当认可的,毕竟她是真的皇后了,哪怕只是一个住在坤宁宫的皇后。 “栖凤宫的确是在韩皇后死后就被皇上下旨封锁了,同时也被列为了宫中禁地。”透过宓妃眼神里折射出来的光彩,温绍轩就了然了她的想法,也给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虽然宓妃从来没有说过,但温绍轩却是相信,他家这个鬼精灵一样的妹妹,只怕知晓的皇宫秘史比他这个大哥知道的还要多。 “大哥,你确定这里真的是栖凤宫没错?”宓妃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相府北院的地道通向皇宫就已经够奇怪了,出口也可以说是入口竟然在栖凤宫? 尼玛,要不要这么惊悚。 “本来只是有些怀疑,还不是很确定。” “那现在……” “现在大哥可以很确定的告sù你,这里的确是栖凤宫没错。” “呃!”宓妃撇了撇嘴,表示无语。 温绍轩伸手扒拉了一下宓妃头上粘着的蜘蛛网,看着她灰扑扑的小脸,语气轻柔却又份外的凝重,“栖凤宫是皇上下旨封锁的,除了皇上以外,妃儿觉得谁还有资格进入这里。” “寒王。” “有一年寒王生辰,大哥就是在这里陪他渡过的,虽然也有好几年不曾再来过,但这寝殿内室里的格局还跟以前一样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肯定是不会记错的。” 瞥了眼面露追忆之色的温绍轩,宓妃半眯起的一双水眸就跟雷达似的,将入目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都扫入脑海,然后进行分析和整理,看看有没有对他们有用的。 她就知道,她家大哥跟寒王的感情很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绍轩对墨寒羽是非常心疼的,因此,不管是为君臣还是为朋友,温绍轩对墨寒羽都会非常非常的好。 莫名的,宓妃觉得她或许真的应该快些解掉寒王身上的毒。 若非温绍轩真的疼她,也非常顾及她这个妹妹的感受,就以温绍轩对墨寒羽的那份感情,他早该开口让她帮忙了。 可他没有,还一直都纵着宓妃,足以说明他心中的矛盾了,也让得宓妃开始心疼自家大哥了。 哼,都是寒王惹的祸。 谁让他不是亲的,活该被嫌弃。 “如果那些兵器是从宫里运到咱们府里去的,那又会是谁运的?”宓妃嘟囔出声,很是头疼的揉着脑门,撇嘴道:“这事情大条了。” “按常理来说,宫中如果出现那么庞大数量的兵器,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宓妃白眼一翻,道:“可事实证明,那么多的兵器不但瞒住了,而且还被成功的送了出去,藏了起来,史书上甚至没有知言片语的记录。” “妃儿……”猛的,温绍轩脑海里炸过一道惊雷,让他脸色大变。 “该死的,那些兵器该不会是打算从相府运往宫里的吧!”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温绍轩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从相府通往栖凤宫的整条地道,除了那地下宫殿外的一个迷幻杀阵之外,什么机关陷阱都没有,尤其是咱们进入地道的那地方。”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刚才咱们着急出来看看上面是什么地方,那间宫殿咱们还没有细细查看过,现在我们回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也说不定。” 栖凤宫到底曾是韩皇后住过的地方,温绍轩曾听墨寒羽说过,这里是整座皇宫他母后最喜欢的地方,并非因为这里是皇后住的地方,而是因为这里风景如画,不见太多奢华却是淡雅清新得很,故,很得韩皇后的钟爱。 此地,怎么说都是好友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或许她死后的英灵会在这里徘徊也说不定,温绍轩并不想惊扰了她。 “大哥先等等,我要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地道暗室什么的。” “可是……” 古人都比较迷信,对轮回之说也相当的信奉,宓妃哪能不明白她哥的担忧啊,于是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语气很是恭敬的道:“韩皇后在上,小女子今日之举实属无奈,也并非有意为之,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您莫要怪罪。” “你这丫头。” “不是说韩皇后跟我们娘亲是闺中好友么,按规矩咱们也该喊韩皇后一声姨母的,相信她一定不会怪罪我们。” 那声‘姨娘’都到了嘴边,硬生生被宓妃说成了‘姨母’,她觉得真要喊了姨娘,她会嘴巴疼的。 “行了,大哥替你把风,你动作快一点。” “好咧,大哥放心便是,我保证不乱动这里的东西。” “嗯。” 前世今生,轮回转世,神鬼之说,换了以前宓妃肯定不信,但现在么,由不得她不信。 毕竟,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只是不知道她个魂穿异世,算不算得上是鬼? 有些灵异小说上不都写过么,说是有些死去的鬼魂会常常流连在自己生前最喜欢的地方,说不定韩皇后的灵魂还真的就在这里。 “真是的,我也想太多了吧。”宓妃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的道。 就算韩皇后真的在这里,她又没有阴阳眼,想看也看不见,何必自寻烦恼不是。 咔,咔嚓—— 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宓妃跟温绍轩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同时闪身飞到房梁之上,屏气凝神收敛掉自己所有的气息。 咔嗒—— 红棕色的衣柜从中间破开,缓缓移向墙壁的两边,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guò的门。 宓妃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很好奇谁会跟他们一样出现在栖凤宫里。 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或许会跟相府隐藏的那些兵器有关,温绍轩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浑身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当兄妹两个看清楚从密道中走出来的人以后,默默的对视一眼,都有种傻眼的感觉。 “怎么会是他?”温绍轩无声的问。 “我怎么知道。”宓妃无语的答。 “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看在说。” 想破了脑袋,兄妹俩儿也没想到,密道里走出来的人会是宣帝,当即就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怎么会是皇上呢? 每隔三五日,不管堆积的奏章再多,他再怎么忙碌,到栖凤宫陪伴韩皇后都是他的习惯,有些憋在心里不能对外人言的话,宣帝都会向韩皇后倾诉。 栖凤宫虽然被他下旨封了,也被列为宫中禁地了,不允许任何人擅闯。明面上,只有每年韩皇后生辰之日,他会在早朝之后,将自己关在栖凤宫中一整天,翌日恢fù如初。 暗地里,谁又会知道,这栖凤宫是他除了潜龙殿以外,所呆时间最长的地方。 虽然栖凤宫里无人居住,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但这栖凤宫却是每日都有人清扫打理的,只因韩皇后生前最爱干净,宣帝又岂容他人脏了她最爱的地方。 “谁在这里,滚出来。”正当兄妹俩耐着性子想要看看宣帝从密道进入栖凤宫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宣帝的怒喝之声。 没有人能比宣帝更清楚韩皇后寝殿里的一砖一瓦,大到桌椅床铺,小到哪怕一个摆件,稍有丝毫的移动都逃不出他双眼。 一直在御书房帮到现在,就连晚膳都没有用过的宣帝,想到白日里相府发生的事情,暗卫传递给他的消息,他就觉得头疼。 如今浩瀚大陆之上,四国之间看似风平浪静,也没有斗争,实际上暗流涌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偏偏国中又内斗不休,宣帝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怒。 自他登上皇位的那一日起,身边就是狐狼虎伺,野心勃勃的权臣费尽心机,机关算尽的想要一步一步除掉他可以信赖,可以倚重的大臣,借以满足他们的野心。 二十年前,烨帝尚且在位之时,苏家就是那样没有的,宣帝又怎能不记住那个教训。 这些年来,他努力的想要摆脱势力越来越大的外戚,重有贤臣,扶持贤臣,对忠于他的臣子给予了最大的信任,也给予了最大的权利。 须知,一个帝王的信任有多么的难能可贵,而宣帝看似危险的每一个决定,他所收获回来的果实都相当的丰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在宣帝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当然,也无法否认宣帝真的是一个眼明心明,心胸广阔之人。 身为帝王,他有疑心也多猜忌,玩弄权谋帝王平衡之道,但他行事看似温吞凶险,却是十足的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故,他不但得臣心,亦得民心。 只是有些人从开始就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也着实太看得起自己,野心勃勃又贪心不足,总想得到更多,更多。 所以,即便拥有得再多,也无法让他们无休止的**得到满足。 “既然进得这栖凤宫,想来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难道还要朕亲自请你们出来吗?” “……” 回应宣帝的除了满室的寂静之外什么声儿都没有,让得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眼神也越发的锐利了,连带着杀气都外泄了。 宓妃咽了咽口水,睁着清澈的眸子瞅着温绍轩,仿佛在说:“大哥,咱们这是被发现了?” “应该没有,淡定。”温绍轩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但他对宓妃绝对是有信心的。 他家妹妹刻意收敛过气息藏起来的,怎么可能会暴露。 “皇上应该是在诈我们。” 瞧明白温绍轩眼里表达的意思,宓妃抿着好看的红唇,心中腹议道:她就说嘛,她要有心藏起来,就连陌殇都不一定能发现她,皇上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有人。 不用想,肯定是在诈他们。 啧啧,果然是做皇帝的人,就是特别的阴险。 “妃儿,会不会有其他人藏在这里?”不能出声,温绍轩就只能用唇语了。 好在以前为了亲近不会说话的宓妃,他的唇语跟手语都学得很精。 “没有。”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宓妃很肯定整座栖凤宫内除了他们兄妹以外,就只有宣帝了。 “别以为你们不出声,朕就不知道你们藏在这里,更别以为擅自闯入了这里,你们还能活着出去。”没错,宣帝是发现有人闯入了栖凤宫,在这寝殿内逗留过,但他不确定来人走了没有。 房间里的脚印非常的凌乱,好像每个地方都有,但门口的位置却是干干净净的,宣帝无法判断来人是从哪里进来的,又为何到这里来。 然,想到来人极有可能跟他一样是走密道进来的,宣帝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黑透了。 “朕最后再说一遍,赶紧滚出来。”比起前面几次出声的试探,宣帝这句话可就真的是怒了,天子之气尽显。 可显然宣帝也低估了宓妃和温绍轩的承受能力,他们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吗? 宣帝皱眉看着地上那些不明显,仔细看却又瞧得分明的脚步,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难道真的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如果来人是来探听情报,干坏事的,必定准备充足,行事也格外的小心谨慎,又怎么可能带着满身的泥土灰尘进来? 这般明显的痕迹,他要都发现不了,那他得是有多傻多蠢。 “难道真的就是个潜进皇宫偷东西的小毛贼?”宣帝故意垂眸自言自语,脚下的步子却是极有规律的踩着,最后就停在宓妃和温绍轩呆的房梁底下,试探着嘲讽道:“要朕说啊,你这毛贼平日里混得也太差了,好歹也是进宫偷东西啊,怎的就不舍得换身干净点儿的衣裳。” 宓妃眨着大眼,囧囧有神的瞅着温绍轩,问:“皇上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温绍轩摇头,他也听得看得一头雾水,好像有什么被他给忽略了。 “你瞧瞧你那一双脏手脏脚,将朕的桌子地毯都给弄脏了,混成你这样的凄惨的,你不脸红,朕都替你脸红。” “你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太脏,所以羞于见人?”某皇帝入戏太厉害,说得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可那一双利眼是分秒都没有错过寝殿内的动静。 噗—— 原谅她,她是真的没忍住,果断的笑喷了。 随着宓妃憋笑的动作,头发上,衣服上的灰尘那是扑簌簌的往下落,房梁下的宣帝赶紧后退几步,一脑门黑线的看着那灰尘飘飞的‘壮观’景象。 “温绍轩,温宓妃,你们两个给朕滚下来。”仰着头,待看清是谁之后,宣帝忍不住要暴走了。 宓妃张了张嘴,又怕吃进一嘴巴的灰,果断的选择在心中腹议:皇上,我不会滚,要不你滚给我学学,然后我再滚。 抓过宓妃的手,温绍轩领着她跳下房梁,对上宣帝那目光,怎是一个窘迫了得。 “温绍轩给皇上请安了。” “你们这个安,朕可担不起啊!” “咳咳,皇上先别生气,听我们说完你再生气也不迟。” 闯进栖凤宫的是温绍轩和温宓妃,宣帝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对他不利,只是这兄妹两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可不相信他们会那么无聊夜探皇宫,而且还是以这么狼bèi的模样。 “到时如果皇上要打要罚要杀,我们都不会有意见的。” 宣帝双手环胸,眯起双眼瞄了宓妃一眼,她会有那么乖,任打任罚任杀? 对此,皇上表示相当的怀疑。 “……”宓妃一脸黑线,瞧瞧皇上那是什么眼神儿啊,果断被嫌弃质疑的宓妃,几乎抓狂暴走。 她的信誉度真有那么低? “好了宓妃丫头,你想说什么,朕听着呢?”每次见这丫头都是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的,突然见到这么灰扑扑的她,很是有点儿明珠蒙尘的味道,也不知她从哪里爬出来的。 “大哥你来说吧。”宓妃撇了一下小嘴,目光幽怨的扫过那些灰色的痕迹。 从相府穿过地道,再到皇宫,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长时间没有人通guò的地道,不但积攒了无数的灰尘,就连蜘蛛网也结得特别的多。 以至于他们通guò迷幻杀阵,又走过那地下宫殿,再到进入栖凤宫的内殿,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有多脏,多狼bèi,不然哪儿能被皇上抓住小尾巴。 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暴露的,宓妃心里那个呕啊,简直郁闷得都要吐血了。 吼,她还能再丢脸一点吗? “你是说在相府北院的地底下发现了大量的兵器?”宣帝的声音猛然拔高,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温绍轩和宓妃的眼神都特别的奇怪,身上隐隐还带着杀气,不过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 脸色复杂难辨的一变再变之后,宣帝又道:“都是什么时候的兵器?” “回皇上,那些兵器有新月皇朝的,也有咱们现在使用的,每一件上面都积了厚厚的灰尘,应该是放置了很长时间的。”向宣帝实话实说,这也等同于是一场豪赌。 而他们却不得不赌,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何没有即刻进宫向朕禀报?” 闻言,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事发突然,爹爹在发现那些兵器之后,本就准备进宫的,结果我娘在密室里一脚踩空,就发现了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地道。” “那地道是通到这里的。” “不然皇上以为我们兄妹两个怎么会这么狼bèi的出现在这里。” “这……” “那地道很宽,足够容纳一辆马车通guò,墙壁上用来照明用的夜明珠全都被灰尘覆盖了,地道里漆黑一片,我跟大哥还是借着我怀里这颗夜明珠摸到这里来的。” 宣帝也不是个傻的,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觉得他们不可能绕那么大的圈子来欺骗他,尤其是宓妃这丫头,她要做什么事情,还真不屑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能带朕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反正就算我们没被皇上发现,爹爹后半夜也肯定是要进宫面见皇上的。” “咳咳。”宣帝轻咳两声,也知道他是被这丫头给恼上了。 “皇上确定要穿着龙袍跟我和哥哥下到地道里去?”宓妃挑着好看的眉眼,觉得要是皇上也能灰头土脸的也不错。 “朕…”被宓妃那不怀好意的眸光盯着,宣帝一怔,而后摆手道:“这里收有朕的衣服,你们等等朕,朕先换身衣服。” 龙袍明个上朝还要穿的,可不能弄得像在土里去滚了几圈似的。 转身去到内室,宣帝打开衣柜挑了一套常服换上,银色的袍子,丝质的布料,绝对是不易沾染灰尘的选择。 想到宓妃和温绍轩兄妹两人,头发上的蜘蛛网,脏兮兮的脸,以及衣服上厚厚的灰尘,宣帝就觉得他的选择很有必要。 “妃儿别想太多。” “我知道。”都说帝王生性多疑,能遇到宣帝这样的皇帝,宓妃已经倍感庆幸了。 他要是没对他们兄妹动杀心,那才奇怪来着,毕竟任谁听了那样的话,第一反应也会很震惊,很愤怒的,那要是真谋反的话,皇帝也防不住不是。 好在宣帝有很快冷静下来,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兵器最好的去处就是归皇上所有,咱们想要摆脱困境,跟皇上结盟是最妥当的。”温绍轩会对宣帝如实坦言,就代表他有至少一半的把握,宣帝不会动他们,且不管信任与否,只要皇上还愿意站在相府这一边,他们就有机会。 “越是这个时候,也唯有皇上才是我们最大的助力。”那些人不是想借皇上之手除掉相府么,那他们为何不能借皇上之手反击。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正是因为如此,被发现后宓妃才没有反对温绍轩全盘托出。 只是她家大哥也是个腹黑的,对于相府内其他的地道,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于她的计划也没有出入,这点宓妃相当满意。 皇上信任他们家,他们家也对皇上忠心是没错,但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要是摊到明面上去了,皇上那里不好看,他们面子上也过去。 “朕收拾好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去梳洗一下,朕可以等你们。”看着花猫一般的两人,皇上也觉得挺好笑的。 宓妃小手往脸上那么一抹,撇嘴道:“算了吧,等会儿我还要从地道再回相府,洗了也是白洗,没得浪费表情。” “我也就这样吧。”温绍轩看着宓妃那越抹越花的举动,嘴角抽了抽,举起的手又悄悄放了回去,他还是别抹了。 对于能看到谪仙般温润儒雅的温大公子变了脸色,宣帝觉得甚是开怀啊,心中那些憋闷好像也消失了似的。尤其是看到宓妃无意间展露出来的可爱举动,一颗心更是被萌化了般。 是了是了,宣帝对宓妃的喜欢,从来就是不加掩饰的。 有时候他看到宓妃,都忍不住会想,如果锦华还在,他们也能有一个女儿,会不会跟宓妃一样的漂亮,一样的聪慧,一样的这么惹人爱怜。 “皇上,我爹是不会把我卖了的,你别打我的主意。”放眼整个金凤国,胆敢跟宣帝这么说话的人,大概也就宓妃这独一个了。 不怪宓妃要这样嚷嚷,实在是被宣帝用那种眼光看着的时候,她会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这丫头……”宣帝被堵得语塞,更是掉了一脑门的黑线,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他打她什么主意了他。 “皇上你别迷恋我,我其实就是个传说。”初见宣帝,宓妃对他的印象都是挺不错的,之后的几次接触下来,她也深深的觉得宣帝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 当然,俗话不是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宓妃不排斥宣帝,一来是因为宣帝的性情还很合她的眼,二来也是因为宣帝对她还算真心,三来么,自家爹爹对宣帝那么忠心,宓妃就是想不维护都不行。 噗—— 你别迷恋我,我其实就是个传说。 这丫头还能再逗一点儿吗? 他都一把年纪了,他迷恋她个毛线啊迷恋,宣帝真是哭笑不得,也好在嘴里没茶,不然他肯定要喷她一脸。 “妃儿。”温绍轩不认同的低叫一声,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她还真天不怕地不怕了,皇上的玩笑是那么好开的么。 “无妨无妨,在这丫头眼里,还真就没把朕当成是一个皇帝。”宣帝抬手制止了温绍轩,整个人少了几分威严,倒是多出几分慈父的姿态,“宓妃丫头啊,要不你就给朕当女儿吧!” 他就不相信宓妃这丫头没有瞧出来,他看她,那是看女儿的眼神儿啊! 还有温相那只老狐狸,明知道他的意思,每当他要提及,他就跟他打太极转移他的注意力,生怕他要抢他女儿似的。 那什么,事实上他是真的想抢啊! 天可怜见的,他有五个女儿,怎的就没有一个赶得上宓妃的,不然他还羡慕嫉妒恨个毛线。 “皇上希望宓妃把您看成是皇帝吗?”宓妃没有正面回答宣帝的问题,有点儿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你这丫头别转移话题,朕是不会上当的。” 宓妃被宣帝严sù的模样逗笑,就是温绍轩也不由乐了,可见此时的皇帝是多么的没有威严。 “给朕做女儿有什么不好的,温相能给你的,朕也能给你,朕还能封你做公主,可比当郡主威风多了,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越说,宣帝越发觉得宓妃给他做女儿好处多多,他还就不信这样都拐不了这丫头。 宓妃摸了摸鼻子,有点儿被雷到了,再看温绍轩已经彻底没了语言。 怎么走哪儿都有惦记他妹妹的? 皇上也太不可爱了,老爹要知道了非得跟皇上急不可。 什么问题都有商量的余地,抢女儿这事儿,铁定没得商量。 “怎么样宓妃丫头,给朕做女儿不错吧。” “那个…”无力的抚了抚额,宓妃苦着一张小脸,他们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这样好伐,“皇上,我觉得您封的郡主挺好的。” 坚决不能背叛老爹,她要坚守立场,更何况得她认可,让她心甘情愿喊爹的人,这世上可不多。 而宣帝么,纵然能比温老爹给她的多得多,但独独不能给她一份完整的父爱,所以宣帝PK温老爹,自然还是温老爹全胜的。 “哼,朕就知道老狐狸生的小狐狸没那么容易拐到手。” 噗嗤—— “大哥。” “抱歉,实在没忍住。”温绍轩这实诚不带用这地儿的啊,听得宓妃跟宣帝都嘴角直抽抽。 宓妃还好,可宣帝就是直接黑了脸,他为了拐个丫头片子,他容易嘛他。 “嘿嘿,咱们赶紧去地道看看,不然天都要亮了,是吧!”虽然孩子气的宣帝乱可爱了一把,宓妃也很想笑,但在最后关头她忍住了,只是没料到她家大哥会笑出声啊。 囧了个囧的,没什么比这更倒霉悲催的了。 “赶紧带路,不然朕就真的收拾你们了,没大没小的。”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路。”宓妃两步并作一步走回到她跟温绍轩出来的那面墙前,伸出手在上面描绘出一只鹰的模样,整面墙就在他们的面前虚化了一般。 “皇上,请。” 宣帝点了点头,也没有理会宓妃的耍宝,跟在他们兄妹的身后走了进去,身后的墙自动闭合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留一点痕迹。 “一会儿我就将开启密道的方法画下来给皇上,皇上记住之后最后还是销毁掉,这个时候咱们是真的一点儿险都冒不得。” “朕心中有数。”看他俩的狼bèi样,宣帝就知道他们意外发现的这条从相府通向皇宫的地道,至少也有好几百年了,不然也堆积不下那么多的灰尘。 温相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往上推算的话,是哪一代的温家人,又或是哪一代的皇室之人,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单凭这个就要判定相府的罪责,宣帝岂不成了昏君。 而且,综合今日暗卫收集回来传给他的讯息来看,那批黑衣人是借着寻找文武双玉环潜进相府,实则怕是为了引出相府地底下埋藏的这些兵器,借以扳倒整个温氏一族。 有了这个认知,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用来证明,宣帝也不可能对相府起疑。 但他跟温老爹的疑惑是一样的,为何对方不直接揭露这整件事情,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需知时机不等人。 对方究竟谋求的是什么? “父亲对此事心中亦是有所怀疑,因为担心遗漏了什么,一方面是在等我们兄妹的消息,另一方也是继续在府中搜查,不出意外父亲一定等不急明日上早朝就要向皇上递折子。” “温相办事,朕一向放心。” “我们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宓妃一点就透,赶紧表明心迹。 她跟她爹,跟她兄长,自然而然会一心维护皇上,但其他的温家人么,那可说不定。 那些人也千万不要闯到她的手上,只要碰上了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们都没有仔细查看过这宫殿?”宣帝不是瞎子,他一眼就瞧出这宫殿里就只有正中间笔直的被走出了一条道,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的。 “皇上,我跟大哥又不是真来做贼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弄明白地道的出口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还真是来盗宝贝的。” 闻言,宣帝嘴角一抽,额上滑下三条黑线,暗忖: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我跟妃儿原是正准备回到这里仔细再查看一番有无其他线索的,就听到有声响,后面的事皇上就都知道了。” 谁曾想暴露他们行踪的,竟然就是他们自己脚上跟衣服上的灰尘。 “栖凤宫无人胆敢擅闯,除了朕也只有寒王才会进去,暗处有朕安排的暗卫,别人不会起疑的。” “妃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皇上,大哥,你们现在都站在原地,千万别动。”领着宣帝走进这间宫殿之后,他们就在四处寻找所谓的线索,不知不觉间竟然无意中触发宫殿内的阵法。 宣帝定了定神,站在原地没动,沉声道:“宓妃丫头,你且放手去做吧。” “能得皇上信任是宓妃的福气。” 此时此刻,身处阵中之阵里面,宓妃也不由感叹皇上对她的信任了。 这要换了别人,指不定还以为她是故意的。 “大哥,你护着皇上一些,咱们在这殿中乱走一通,已经无意间触发了殿内的阵中之阵,想脱身实有些不易,为免有意外,你要多留神。” “妃儿安心解阵便是,大哥自会护着皇上。” “嗯。” 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宓妃开始打量整个宫殿,细细观察阵角的变化,一刻钟过去之后,方才苦着脸道:“这个阵法跟密道接口的迷幻杀阵是子母阵,此阵为母,那阵为子,许是这个阵中阵摆在这里时间太长,我跟大哥直线穿过的时候才没触动阵法。” “可是很难解?” “不是都说福祸相依么,咱们现在这境况也算是祸,指不定破了此阵就有福气来了。”宓妃眼里折射出一道精芒,越是有挑战性的东西,她就越是喜欢。 这个阵中之阵,很有意思。 “需要朕做什么,你这丫头直说便是。”福祸相依,但愿真如这丫头所言。 “此阵由七七四十九个小阵组成,我要一个一个的解,中间解错一步就要重头再次来过,所以一会儿我会替你们寻一个相对安全没有变化的阵位,耐心等我便是。” “好。”两人都是不通阵法之人,此时也唯有听宓妃的安排。 静下心破解了七个小阵之后,宓妃总算是替宣帝和温绍轩找到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则是继续解阵。 解阵的时候,时间如流水而逝,谁也没有去计算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宓妃眼前只剩下一个阵未破之时,宣帝跟温绍轩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只要再解掉这一个阵,他们或许就能知道这宫殿里藏有什么秘密了。 咔,咔咔…… “妃儿。” “宓妃丫头小心。” “该死的。” 轰—— 一声巨响过后,宓妃的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朝着她扑过去,意欲伸手抓住她的温绍轩和宣帝也没落下,都跟着掉了下去。 “皇上,大哥,你们没事吧。”宓妃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头,甩落那厚重的灰尘,呛得直打喷嚏。 “没…没事。”宣帝有温绍轩护着,再有事儿都不是事儿。 扶着宣帝站稳之后,温绍轩看着眼前这又一间宫殿,嘴角微微一抽,道:“妃儿,这就是你说的福?” ------题外话------ 一步一步朝着谜底而去…… 正文 【V137】巫族皇后殿中之殿 宓妃甩落一脑门的黑线,眼皮跳了跳,神情幽怨的瞅了温绍轩一眼,腹议道:大哥,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 话说她的运气是真的一向都很不错,而且直觉也相当的敏锐,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宓妃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躲过好多次危险,难道这次连老天都看不惯她这逆天的运气了? 或许是因为前世所处的环境使然,宓妃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能力几乎能与动物相媲美,趋吉避凶完全就是她的本能。 每个人,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都会有一种直觉,而那种直觉所衍生出来的好或者是坏,其实是一种非常抽象的概念,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你若信,那便是真的。 你若不信,那便是假的。 直觉的好坏给予一个人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去感知,若是好的直觉,那就平心静气去迎接,若是坏的直觉,那就有意识的去躲避,这都是一个人最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而宓妃在这方面,她的感知仿佛天生就要比一般人灵敏得多,尤其是在接触古武之后,她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多了,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就随之越发的灵敏起来。 在她初学阵法之时,那个男人曾经赞她天生是为阵法而生,说她极具这方面的天赋。 要想学得精妙的阵法,首先就要去感知阵法的奥妙之处,那个男人教导她的方式很残酷,却也非常的有效。 他每布下一个阵法,就会将她丢入阵中,让她自己从阵内走出来,如果她不幸死在里面,那么他就全当没有将她带回来过。 开始的时候,宓妃对阵法一窍不通,行走在凶险万分的阵法里面,她完全就是靠着一种犹如动物般对危险的感知,一次又一次的避开死门,历经艰辛遍体鳞伤的找到生门,才活下来的。 他不会因为她不懂阵法就优待她,每次他所布下的阵法,都是他一时兴起又或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摆下来研究的,有时候摆得简单,有时候摆得困难,还有很多次摆下的都是绝杀之阵。 待他对自己摆下的阵法失了兴趣之后,那些阵法就是宓妃的修罗场,每一次她都要高度集中精神,崩紧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才能伤痕累累的活下来。 然而,每当她那样闯过一个又一个阵,宓妃都能学到很多的东西,甚至是掌握那一个个阵法的精髓所在,纳为已用。 一段时间之后,再次被丢入阵法里面,宓妃已经有了应对之力,不会再轻yì的受伤,而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的复杂古怪起来。 从宓妃被他带走,再被他扔到特工岛,一日复一日的学习各种技能,学习用各种方法杀人开始,宓妃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杀了那个男人。 每每濒临死亡的时候,宓妃都不禁会想,如果她没有被带走,她的人生会不会平凡普通一点,她会不会过得自在惬意一点。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她的人生也不可能从头再来一次。 可即便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历经艰辛,吃尽苦头,受尽折磨,宓妃仍旧不会去走那条平凡普通之路,她不会甘愿成为一个弱者,她的骨血里,其实就流淌着强者之血,她亦有着一个强者之魂。 为了杀掉那个男人,宓妃努力着,一点一点的积攒着力量,在他面前宓妃也完美的没有表xiàn出自己所有的实力。 是的,高傲如她,却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选择了适当的示弱,隐藏自己真实的战斗力。 只因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将她培养得那般完美无缺的男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恐怖。 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宓妃根本就不敢打他的主意,也不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妃儿,妃儿……”温绍轩连连喊了宓妃好几声都不见她有所反应,只见她站在原地,整个人仿佛灵魂离体似的。 她的双眼漆黑如墨,眸底深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脸上的表情甚是迷茫,仿佛受什么所困,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他的眼前一样。 这个认知吓得温绍轩不轻,他不禁有些急切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有力的摇了摇,竟然都没能唤回宓妃的意识。 “妃儿,妃儿你别吓大哥。”那种仿佛要失去她的感觉,让温绍轩的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自宓妃醒来,她的异样,他们一家人其实全都瞧在眼里,可他们谁也没有说出来。 在他们看来,不管她怎么变化,她都是他们的妹妹,爹娘的女儿。 “妃儿,妃儿…” “宓妃丫头。”宣帝有些惊讶于温绍轩此刻的失态,但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毕竟这地方危机重重的,宓妃突然这样,谁又敢说他们不是陷入了另外一场危机之中。 故,宣帝也没有端着皇帝的身份,而是走到宓妃的身边,试探性的拍了拍宓妃的肩膀,又轻轻的喊了她两声,似是怕惊扰了她。 宣帝待宓妃,从始至终都是如同一个长辈对待晚辈那般慈爱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宣帝虽为帝王,但他对宓妃却是比起跟宓妃有血缘关系的老夫人来说,要真挚得多,也要慈爱宽容得多。 “妃儿,妃儿。” “妃儿……” 有一道道呼唤仿佛遥远似在天际,宓妃蹙着眉头,脑海里有什么被打碎,顿时幻化成一些些零碎而残破的记忆,猛然自她的身体里抽离出去。 原本清澈的眸底渐渐聚起重重迷雾,而宓妃身处那迷雾之中,不得其门而出。 是谁? 是谁在叫她? “妃儿,妃儿…”温绍轩不是没有见过宓妃偶尔走神的模样,每次当宓妃露出那样的表情,他都会感觉到相当的恐惧。 那种感觉相当的无力,也相当的让人抓狂。 明明宓妃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他却好像看到宓妃的身后渐渐浮现出一对巨大的羽翼,她就要展翅飞去似的。 “妃儿别走,快回来,大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爹娘在等你,还有绍云和绍宇,妃儿难道舍得离开我们,舍得让我们伤心吗?”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温绍轩大力的将宓妃抱进自己怀里,颤着手轻抚宓妃的后背,一下一下似是在安抚宓妃,又似是在安抚自己。 仿佛只有用这样的方式,他才能确定宓妃是真实存zài的,而他也的确牢牢的抱住了她。 “莫不是这里也有什么迷惑人心的阵法,宓妃丫头这是陷入阵中了?”没人回答宣帝的自言自语,温绍轩正着急着怎么唤醒宓妃,“绍轩。” 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宣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再一次见识到了相府的人有多么的护短,不管是温相还是温相的三个儿子,只要对象是宓妃,那么他们父子四人就是完全没有底限的维护。 都说关心则乱,沉稳如温绍轩,在陷入危险的人是自己妹妹的时候,不也冷静不下来,大失了方寸。 “绍轩,你这样是没用的,你不冷静下来怎么唤得回宓妃丫头。” “我…” “相信朕,宓妃丫头那么在意你们,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然后才是思考怎么帮助宓妃丫头。” 温绍轩一愣,看着宣帝凝重的脸色,又看了看仍是没有反应的宓妃,眼里划过一抹光华,道:“多谢皇上提醒。” “你这是关心则乱。” “我…” “朕都明白,你不用解释什么,朕是不会笑话你的。” “……”温绍轩默了默,俊脸微黑,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宣帝还有说冷笑话的潜能? “你跟朕都不懂阵法,咱们三人里面唯一一个懂的又被困住了,这地方想来古怪得很,没有想到办法之前,你跟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他们是从上面直接掉下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此刻就身处在栖凤宫地底下的宫殿的地底下。 这话怎么说怎么拗口,借着前方微弱的光芒,宣帝隐约可以确定,现在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方,只怕也是一座宫殿。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宣帝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历代皇后所居的栖凤宫地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不但有阵中之阵,还有殿中之殿。 宫殿底下还藏着宫殿,这也堪称是一绝了。 此时此刻,宣帝对相府仅有的那么两分怀疑也烟消云散了,毕竟结合他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是他所经历的一qiē,事实摆在眼前,种种迹象都在明明白白的告sù他,无论是藏在相府地底下的兵器也好,那些地道暗室也罢,其存zài的年代,远远不是近代的,粗略的估算都要推演至三百多年前了。 那个时候,温相在哪里,他又在哪里都还不知道,谋反什么的,压根就无法成立。 是以,宣帝对那些将这一qiē抛砖引玉出来的幕后之人,倒是倍感兴趣了。 那些人究竟是想一箭双雕,还是一石三鸟,一边图谋文武双玉环,一边意图扳倒相府,又再借兵器之名掩盖其真实的目的,继而达成所愿? 只是,究竟是何物,值得对方花费如此多的心机,大动干戈至此? “皇上所言甚是,绍轩省得。”看着怀里一动不动,有呼吸却明显没有自主意识的宓妃,温绍轩就恼得不行。 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宓妃之前明明好好的,而且还用眼睛幽怨的瞪他了,又到底是怎么触动的这殿内的古怪? “绍轩应该对宓妃丫头要有信心,她是那么的古灵精怪,还是狡猾的小狐狸一只,对阵法什么的又相当的精通,肯定会想到办法自己走出来的。” “皇上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 “哈哈,朕都说了你是关心则乱。”这样纯粹的兄妹之情,皇家是永远都不会有的,也根本就不存zài这样的亲情。 他生性洒脱,不爱束缚,也与世无争,淡泊了名与利,然而他的那些兄弟们仍是不肯放过他,尤其是在寒王出生后,只因父皇对寒王表xiàn出了多几分的喜爱,他们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任何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如果冲着他去,他都能理解,可他们的手千不该,万不该伸向他最爱的女人跟儿子。 宣帝坐上皇位,他也算得上是金凤国历史之上,唯一一个不得不为的皇帝。 在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他也承受着太多太多无法承受之重,忍耐着许多常人都不能忍受的东西,可偏生他这个帝王却硬是抗了下来。 可见,他是活得有多么的孤独,又是多么的寂寥,却还不得不戴上坚强的面具,跟环伺在他身边的敌人做战斗。 “妃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妹妹可没有那么软弱,不管阻拦她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平安回到他的身边。 是的,温绍轩告sù自己要坚信这一点。 “朕现在倒是有点儿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会拒绝朕那么好的提yì了。”若他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哪怕就是许给他再多的好处,他也不会动摇一分一毫。 “啊?”温绍轩先是一呆,再是一愣,实在没能跟上某皇帝跳跃性的思维。 心里没忍住腹议道:皇上,您老不会还没死心,还想着拐他妹妹当女儿呢? “咳咳。”被温绍轩那样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宣帝尴尬的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道:“这里应该也是一座宫殿,只是无法判断存zài多长时间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完全掩盖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地下宫殿底下的宫殿,这么大的手笔,宣帝也不由得心生叹服了。 “这里存zài的时间应该比上面还要长一些,就是不知这里的阵法是不是跟上面一样,又或是妃儿破解阵法失败,咱们或是被卷进了一个新的阵法里面。” “也不无这样的可能。” “妃儿这样也不知有无危险,我…” “你想守着宓妃丫头醒来?” “是。”温绍轩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开宓妃,自己去寻找出路。 宣帝对他的回答丝毫不觉意外,沉声道:“无妨,趁着等这丫头醒来的时间,咱们就研究一下周围墙壁上的图文,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多谢皇上。” “你当朕对这丫头的疼爱是假的?”宣帝挑眉,作佯怒状。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朕先看看墙上那些东西,你再试着喊喊她。” “是,皇上。” 冲着温绍轩摆了摆手,宣帝觉得跟这家伙呆在一起忒没意思,凡事都一副有礼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宓妃丫头来得可爱。 他是皇帝没错,可有时候他也希望有人能不把他当成是皇帝,只把他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人来看待,说话做事都不用刻意忌讳着他。 自他坐上那个位置,多少年了,甭管曾经跟他再怎么亲近的人,都因他成为了皇帝而对他有了避讳,时时刻刻都将君臣之礼挂在嘴边,难道宓妃不对他那样。 也不怪宣帝对宓妃另眼相待,瞧着就觉得喜欢,想要跟她呆在一起,甚至明里暗里也愿意偏坦着宓妃。而宓妃也着实对得起宣帝的那份喜欢,行事虽说张扬,但却从未干过什么让宣帝为难的事情,也不曾对宣帝提出过任何过份的要求。 甚至于,宓妃至今尚未对宣帝有过要求,她想要的,无一例外都是付给了宣帝与之同等价值的利益而换取的。 “我这是怎么了?”宓妃看着自己虚无飘渺的身体,眼里全是问号。 她记得她连续解了七七四十九个阵,解开最后一个阵的时候,好像触动了什么,然后脚下的地板裂开了,她就掉下去了。 还有大哥跟皇上,他们因为想要抓住她的手,因此,也跟着她一起掉了下来。 再之后…… 再之后,再之后好像是大哥局促而戏谑的问她‘妃儿,这就是你说的福’,那明显开玩笑的语气让得宓妃有些炸毛,还很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而后…… “该死的。”宓妃黑沉着一张俏脸低咒一声,飘飞的记忆渐渐回笼,迷茫的双眼也渐渐恢fù原有的清明与透彻。 迷心之阵,她竟然败给一个阵法之中,绝对称得上鸡肋的迷心之阵。 见鬼的,这要传出去,她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迷心之阵无质无形,说白了这阵法的精髓就在于,一念起,一念灭。 只要你守得住自己的本心,那么即便你身处迷心之阵中,也丝毫都不会受到影响。 而你若是住不住自己的本心,那么就会被自己心里,脑海里幻化出来的景象所迷惑,一点一点彻底的迷失掉。 入得阵中虽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但心理跟精神两方面的折磨,也挺憋屈人的。 闭上双眼,放松身体,心神守一,只见环绕在宓妃周身厚重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妃儿,妃儿…”温绍轩距离宓妃最近,对于她的变化也就瞧得最是分明,“妃儿,你醒了对不对,听到的话就答应大哥一声。” “大哥,对不起。” 睁开双眼对上温绍轩那溢满关心双眸的那一刹那,宓妃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心里是止不住的害怕。 不管了,她什么都不要管。 哪怕她魂穿异世到这里占据着别人的身体,哪怕她的存zài是逆天的,她也不要离开,这辈子坚决不要离开。 这个世界里的这份亲情,她说什么都不会舍弃的,绝不。 “没事了,妃儿别怕,大哥一定会努力变得更强,好好保护你。” 趴在温绍轩的怀里,宓妃鼻头酸酸的,她摇了摇头道:“好,大哥保护妃儿,妃儿要保护爹娘,保护大哥还有二哥和三哥。” “乖了。”难得见到宓妃这样,温绍轩只以为宓妃是哭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哄着。 “大哥,人家没哭。” “好好好,没哭。”哭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在哭的,就像喝醉酒的人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是一样的道理。 宓妃嘴角微抽,吸了吸鼻子,从温绍轩怀里抬起头望着他,语气不容质疑的道:“我真没哭。” “嗯,我家妃儿怎么会哭呢,是大哥错了。”温绍轩柔说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可知,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听着她一再强调自己没有哭,这让得温绍轩比知道她哭了更加的难受,这个要强又倔强的小丫头。 兄妹两人的世界里,宣帝的存zài真是要多有余就有多有余。 “咳咳,朕说你们两个够了哦,别当朕不存zài,仔细朕赏你们一顿板子。” “皇上怎么可能不存zài,看不见您的一定是眼瞎了。” 宣帝脸色黑了黑,这丫头总是这么黑自己真的好吗? “宓妃丫头,你刚才…” “可不就是中招了吗?”宓妃摊了摊手,眼里划过一道极快的恼意。 的确是恼,不是恨。 她因阵法而忆起前世,记起那个男人,从而引发了迷心之阵,险些深陷于阵中不得自拔。若非有温绍轩一直在耳边叫她,跟她说话,宓妃会一直深陷在回忆之中无法挣脱。 前世的宓妃,即便是亲手了结了那个男人的性命,亲眼目睹他倒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感觉到真实过,仿佛她杀了他,只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尤其是之前忆起他教她阵法时的种种,那种那个男人还活着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一度让得宓妃几近失控。 心机深沉,机关算尽,教授了她各种阴谋诡计的那个男人,睿智如他,难道真就没有看出她对他的伪装,她在他面前的示弱,隐藏实力吗? 如果他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那么他究竟为何要纵着她? “妃儿…妃儿。” “怎么了大哥?” “你这丫头,该是大哥问你怎么了?”温绍轩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头,敲下来的全是灰。 知道自己走神又吓到了温绍轩,宓妃赶紧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大哥别敲我的头啊,敲傻了可怎么办,而且要敲也别现在敲啊,你瞧,敲下来的全是灰。” “哈哈,你这丫头可真逗。” “皇上,你才逗呢,你全家都逗。” “朕全家都逗?”宣帝挑眉,莫名脑补了一下墨寒羽逗的画面,又想到儿子那张冰块脸,突然觉得背后刮过一阵阴风,他佯怒道:“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亏都吃不得。” 宓妃傲娇的扬了扬眉,理所当然的朗声道:“宓妃这辈子什么都吃,偏就是吃不了亏,谁要敢坑了我一成,我定要他还十成,谁要招惹到我,我就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去,而且绝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哎,你这性子怎就不是个男娃。” “你重男轻女。” “朕…” “你瞧不起女人。” “那你是女人吗?”某皇帝上上下下瞄了宓妃一眼,连带着还摇了摇头。 这丫头,顶多就是一姑娘,没及笄的小姑娘。 眼见宓妃还要跟宣帝抬杠,温绍轩赶紧拉住她,沉声问道:“妃儿,父亲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他们出来也好长时间了,这地方看不到天色也无法计算时间,谁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外面是不是快天亮了。 “宓妃丫头,正事要紧,明个儿朕还得上早朝呢?”宣帝收了收心,想到这一件件浮出水面的事情,他就觉得脑袋疼,“相府今晚不平静,其他人的府上必定也是彻夜难眠,明天的早朝之上,只怕争论也不会少。” “我省得。” “朕不是逼你,以你的聪敏,想来也能猜得到明日早朝之上,怕是会有很多人针对相府,针对你父亲的。” “我爹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皇上可得好好护着我爹。”宓妃怎会不明白宣帝话里的意思,就目前这疑云重重的境况,唯有皇上才能护得住她爹,护得住相府。 而她还必须尽kuài找出那幕后之人,还有寻出那人故布疑阵后面真实的目的。 那人这次让她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宓妃要是不好好回报那人一番,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你得赶紧弄清楚对方的后招,不然朕只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知道朕……”想他堂堂一国之帝王,竟然连随心所欲的自主都不行,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皇上是位明君,朝堂早晚都会肃清的,金凤国也会越来越强盛的。”嘴巴甜的孩子有糖吃,有些时候宓妃也并不介意给宣帝戴上一顶高帽子。 她这话也不存zài虚假的成分,宣帝可不就是一位明君么,虽然他这皇帝当得有些窝囊,不过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来看,他的的确确是位好皇帝。 “朕借你吉言。” “那什么,我这次说的话一定会成真的。”宓妃摸了摸下巴,想到自己那番福祸相依的言论,她就一阵胃疼。 丫的,祸事不断她是遇着了,至于福气好运什么的,她连毛都没有看见一根。 “朕也希望你这次说的能成真。”似乎也是想到了宓妃在上面那间宫殿破阵时说的话,宣帝憋笑憋得有些辛苦。 “皇上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朕没…哈哈…” “大哥,你要不要也笑笑,放松放松。”眨巴着星星般的双眼,宓妃嗓音软糯清甜。 温绍轩看着乱没形象的皇上,无力的抚了抚额,很想问问他们来这儿的重点是什么?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丫的,姑奶奶还就不信这地方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妃儿,注意点儿形象。” “形象是什么,能吃吗?” “……” “大哥现在的模样跟谪仙完全沾上关系,顶多就是个掉进了泥坑里,再滚了两圈的仙。至于皇上嘛,也跟落了难差不多,什么英明神武的,说的肯定不是皇上你。而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肯定跟乞丐群里跑出来的疯婆子差不多。” 温绍轩嘴角抽了抽,顿时没了语言,宣帝低头瞅了瞅自己,干净的袍子虽然没沾染上多少的灰尘,便那皱巴巴的模样,的确跟落了难差不多。 只是那丫头能不那么自黑吗? 有她这么天生丽质的乞丐疯婆子,天下女子都想去当乞丐了吧! 虽然宓妃漂亮的发髻已经散了,长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肩后,黑发间粘了一些蜘蛛网,将头发都拧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是何颜色,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灰扑扑的,可却难掩她眉目间的清绝空灵。 明珠就是明珠,哪怕掉进泥土里,依旧绽放着独属于她的耀眼光华。 “好啦,这里又没有第四个人存zài,你们就别太在意形象了。” “妃儿你要干嘛?” “我去灭掉那个幻神香,不然难保你们不会也陷进迷心之阵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宓妃告sù自己不要去想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倘若某天她与他再次对上,她依旧不会手软。 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不管他那么纵着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有他就绝对没她。 “记得小心一些。” “大哥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嗯。” 幻神香一直在这座沉寂的宫殿内燃烧着,也是之前宣帝和温绍轩都一门心思记挂着宓妃,否则他们肯定也陷入迷心之阵了。 提起自己的裙摆,随手撕下一块,没有丝毫犹豫的将燃烧着幻神香的香炉盖上,然后果断的拔出匕首划破手掌,将自己的鲜血浇灌进香炉里。 等到空气中残留的幻神香彻底消散之后,宓妃才道:“这里很安全,没有危险,皇上大哥你们都过来吧。” “妃儿,你的手…” “不要紧,我已经用了止血散,只是流了一点点血而已。” “宓妃丫头,你可识得那圆台之上的文字?”饶是宣帝见多识广,也不认得那些文字,看起来有些像符文。 温绍轩好歹也是博览群书的人,瞧了几遍都看不懂,好像比护国寺那些得道高僧写的符咒还要晦涩难懂。 “宫殿中的宫殿,也不知道是谁建的,那设计之人简直太有才了。” 宓妃被‘太有才了’四个字噎了一下,腹议道:这是多么现代,多么时尚的词汇啊! 从她大哥嘴里蹦出来,怎么听怎么有违和感。 “这应该是个祭台。”也不知道这宫殿存zài多长时间了,看轮廓端得是大气磅礴,气势恢弘,里面无论是壁画还是各种摆件都非常的讲究,且精致华美,多少都能折射出其建造它的人的一部分性格。 “这是祭台?”皇宫里设有祭台的地方一般都是太庙,宣帝还从未在宫殿中见过祭台,一时难免有些发愣。 “的确是祭台。” “能看懂这些文字吗?”这个时候,或许不仅宓妃觉得这祭台里藏着东西,就连宣帝和温绍轩都有同样的感觉。 对上宣帝期待的目光,宓妃脑门上滑下三道黑线,怎的还以为她是万能的? “咳咳,是朕太着急了。” “上面写的什么我的确看不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巫语。”宓妃抿了抿粉唇,又解释道:“也能称之为巫术,或者是巫咒。” “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皇室,都是禁止子孙娶或是嫁通晓巫术之人的。” “事无绝对,不然怎么解释这个祭台。”宓妃看了她家大哥一眼,又瞄了瞄宣帝,直白的问道:“皇上可知……” “金凤国史上,的确有一位通晓巫术的皇后。”那是皇家隐秘,只有历代皇帝才知晓的秘密,而且当时对她的真实身份,都是一再隐藏的,否则金凤国早就大乱了。 那位皇后虽说通晓巫术,但她心地却是极其的善良,也从未动用过自己的能力伤害过他人,甚至那位皇后还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能征善战,几次三番跟随那位帝出征,屡屡打胜仗。 “但她跟当时那位帝王所生的三个孩子都没有继承皇位,据史料记载,那都是她要求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墨氏皇族血统的纯正。” 闻言,宓妃翻了个白眼,顿觉这些古人有时候的想法真的特别奇怪。 “那位皇后是个聪敏灵秀之人,她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除了因为他们有一半外族血统之外,还因她的大儿子生性残暴,二儿子有勇无谋,都不是为君的人选,而她的小儿子各个方面都好,甚至是那位帝王看中最合适的帝王人选择,但那人却无心皇位,更喜欢周游各国,纵情于山水之间,他的有些山水画流传出去,至今都收藏在其他三国皇室之中。” “呃…”宓妃张了张,没曾想会是这样。 “朕的那位先祖皇帝,距今已经四百余年了。”换言之,这座地下宫殿中的宫殿,不出意外就是那位巫族皇后留下的。 “皇上。” 宣帝的沉思被打断,抬眸看向宓妃,道:“你这丫头怎的还吞吞吐吐起来,有话就说,就算是大逆不道的,朕也恕你无罪。” “这些巫语我是看不懂了,不过倒是可以赌一把。” “什么意思?” “刚才皇上不是提到血统了吗?”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宣帝下意识的反问,明白过来之后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他是怎么问出这么蠢笨问题的。 宓妃嘿嘿一笑,又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宣帝扬了扬,像是诱拐小白兔的狼外婆,笑得别提有多么的奸诈了。 “丫头,你正常点儿?”宣帝一个哆嗦,拿眼瞪她。 噗―― 温绍轩再次笑场,还好皇上没问‘你要干嘛’,不然他一定会吐血三升,然后倒地不起。 “皇上放心,只是放一点点血而已,不痛的。” “妃儿你别闹。” “大哥,人家没闹,很正经的。” 无言以对的温绍轩不得不背过身去,他实在不敢想象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么个状况。 “你别动,朕自己来。” “成。”这把匕首是陌殇送的,宓妃相当的宝贝,双手奉上才舍不得用扔的。 卷起袖口露出手臂,宣帝道:“要多少?” “不用太多,把那块凹陷下去的地方添满就行。”宓妃小手指了指那块酒杯大小的地方,然后道:“这祭台既然是那位巫族皇后留下的,想来她施下的巫术能解的就是墨氏皇族嫡系的血脉了。” “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皇上说错了。” “朕怎么错了?” “宓妃这是熟读历史,皇上应该感到高兴。”四百余年前那位帝王,原是有皇后的,而且还是他的父皇亲自为他指的发妻。 结果历练回宫的那位帝王,在回去的时候身边就带着巫族皇后,而深爱着他的那位原皇后选择了退让,主动让出了皇后之位。 后来继承皇位的自然就是那位让了皇后之位,居于皇贵妃之位的原皇后的儿子,追根究底的说,墨氏皇族的嫡系血脉的的确确没有变,哪怕经历过那个朝代。 轰隆隆―― “咦,看来真是赌对了。”宓妃眼里迸射出一丝精芒,粉唇轻抿。 “你们两个来猜猜,这次究竟是福还是祸?” “大哥,护着皇上往后退。”东西没有显现出来,谁知道是福还是祸,宓妃可不敢拿皇帝的命来赌。 “好。” 轰隆隆,轰隆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从祭台之中升腾起一个菱形的紫金色锦盒,金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但却没有什么危险。 又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是真没危险之后,宓妃才道:“皇上可否能让宓妃来打开这个盒子。” “丫头,你小心一些。”皇上倒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觉得宓妃在防范着最后的危险。 “妃儿,让大哥来。” “大哥跟我抢什么,不就是开一个盒子吗?” “可是……” 没等温绍轩上前,也没等他把话说完,宓妃伸手对着那个锁轻轻一握,盒子‘咔’的一声便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暴露在宓妃的眼前,她的眸底疑惑渐生。 “皇上,还是你来看这些东西吧。” “嗯。” 盒子里收藏的东西并不多,有一封厚厚的书信,上面写着墨氏子孙亲启,还有一道密封的金色的圣旨,以及一块青色的圆形的玉。 那玉就是一个圆,直径不过六厘米,却足有三厘米那么厚实,宓妃瞧着特别的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等宣帝将那封信看完之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期间温绍轩和宓妃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等在一旁。 “相府北院地下的兵器,朕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兄妹现在就回相府,然后让你们父亲赶紧进宫见朕。” “是,皇上。” 对于信中所写,温绍轩跟宓妃都没有问,看皇上的表情和语气,貌似相府地下那些兵器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至于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他们现在无从知晓,不过等老爹进宫跟皇上密谈过后,他们也就都清楚了。 虽然现在对那幕后之人的目的还不清楚,可如果他知道,就因为他闹的这么一出,本以为是祸害相府的大事件,却让宣帝捡了一个大便宜,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皇上,那块青色的玉可不可以给我。”越看越觉得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宣帝一愣,倒也没瞧出那块圆玉有什么特别,笑道:“宓妃丫头还缺这样的玉?” 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丫头手里的宝贝不是一般的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瞧上这么一块。 “妃儿,你的那个青玉盘的中心……”青玉盘的作用是什么,宓妃尚未来得及告sù温老爹他们,因此,温绍轩也不清楚。 “对了对了,我就觉得这东西眼熟,原来如此,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 温绍轩一头雾水,宣帝亦是。 “皇上,那东西你要不给我,你肯定会后悔的。”陌殇说了,青玉盘能帮她找到文武双玉环,而这块圆形的青玉,可不刚好就应该是嵌在那青玉盘中心位置的么。 “你要真喜欢就拿去吧!” “皇上可别舍不得。” “朕没不舍得。” “皇上给了宓妃这块青玉,等宓妃把那幕后坑了我的混蛋找出来,就将文武双玉环找出来给皇上,皇上你说你是不是不亏?” 宣帝愣了愣,突然就笑开了,道:“那敢情好,朕就等着了。” 将青玉揣进怀里,宣帝也没追问什么,三人寻了路走出宫殿,又回到上面一层的宫殿,然后宣帝自己回去栖凤宫,而宓妃跟温绍轩则是原路返回相府。 此时的相府,羽林军仍然坚守在外,前后院在温夫人的指挥下都恢fù了正常,仿佛白日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外面各方的探子无法靠近相府,只能远远的盯着,各种消息当真是满天。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北院中,温绍云兄弟两个,穆昊宇兄弟三个围坐在一起,模样都挺狼bèi的。 并非是他们受了伤,而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灰头土脸的,浑身都是灰,温老爹自然也是如此。 “爹,大哥和妃儿去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我不放心,让我和二哥下去看看。” “我们也一起去。” “这…哎,行,你们几个都当心一些。” “妃儿,把手给我。” 突然,密道入口传来温绍轩温润的嗓音,温绍宇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还好,还好他们没事。 ------题外话------ 明天开始揭晓谜底,这位巫族皇后很有意思的哦! 正文 【V138】温馨!地形布防 观月楼 “夫人,你已经累了一天了,就算不躺下睡会儿,你好歹也坐下歇会儿,可别再这么走来走去的劳心劳神了。” 此时已是丑时中(凌晨两点),下半夜更深露重的,钱嬷嬷很担心温夫人这副身子撑不住,毕竟昨个儿白日里,整个相府上上下下就跟历经了一场浩劫似的,险些乱成一团。 “嬷嬷,我没事。”等温夫人将府里前后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就已经是子时末了,她心里记挂着温老爹和几个孩子,又哪里静得下来。 因着忙到很晚,温夫人也就没有再吩咐厨房准备晚膳或是宵夜,她就自己挑选了上好的食材,亲自在观月楼里的小厨房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途中温夫人叫来铁卫统领刑编,让他到北院去看看温老爹几人忙完了没有,如果忙完了就回观月楼用饭,如果没有忙完就让刑编来回她一个话,她也可以把饭菜都温着。 偌大的相府,北院成了重点的保护对象,是绝对不能走漏一点点消息出去的,因此温夫人才派了刑编过去。 他不但是相府的铁卫统领,同时也是温老爹的贴身隐卫,时时刻刻都跟随在温老爹的身边,如同温老爹的影子一般。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刑编的隐卫身份,眼睛看到的都是他在明面上的身份。 温老爹对刑编的信任由此就可见一斑,因此,温夫人才放心让他去北院,换了旁的人温夫人是不会相信的。 “哎哟,我的好夫人,您就听老奴一言吧,您这身子可不是铁打的,这都整整一天了,您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中午跟晚上可都是空着肚子的,又安排处理了那么多的事情,精神也一直都高度紧崩着,这要万一……。”钱嬷嬷心里那个急啊,就差没有在原地团团打转了。 也不知她家夫人这性子是随了老国公还是老国公夫人,怎的就那么倔呢? 别说是夫人现在才刚刚调养好一点的身体了,就连她这还算健康强健的身体,里里外外忙活一天下来,她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哎,相爷和孩子们现在都还没有离开北院,我…我这心里不是担忧么,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心思。”温夫人是想着她去北院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才将那份心思强行给压了下来。 她担心自己去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要让夫君和孩子都分出心神来照顾着她,那跟她的初衷就相差太远了。 与其如此,温夫人就是再怎么放心不下,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去北院添乱了。 “要老奴说夫人这根本就是瞎操心。” “怎么会?”她怎么会瞎操心呢,温夫人有些不甘的想着。 “夫人可不就是在自己吓自己,瞎操心么,相爷的智谋老奴就不多说了,单单就是三位少爷跟小姐那也不是一般的聪明睿智,甭管什么难题到了他们的面前都不是难题。” 有人夸赞自己的夫君和儿女,温夫人听了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抿着略微有些苍白的红唇道:“他们哪有嬷嬷说的那般好。” “相爷跟少爷小姐好不好,夫人心里不是最清楚了么,难道还要老奴明说不成。” “哎,嬷嬷怎的也这般坏了,居然打趣我。”温夫人似是被说中心事,美丽娴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涩,她的夫君,她的孩子,自然是好的。 “老奴可是实话实说,一点弄虚作假都没有。” “嬷嬷这张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还不成。” “夫人这是生气了?”北院里究竟发现了什么,又出了什么事情,钱嬷嬷不知道,她也没有多嘴多舌的开口问。 她只知道,从北院走出来的温夫人就像一根崩得紧紧的弦,她真怕温夫人会一下子崩得太紧,‘砰――’的那么一下就给崩断了。 眼下看着她渐渐放松下来,钱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对着门外伺候着的晓碧点了点头,让她将还冒着热气的素菜小粥端了进来。 “老奴给夫人准备了一碗素菜小粥,夫人长时间未进食,胃可娇嫩得很,喝碗粥养养。”说话间,钱嬷嬷就从晓碧手里接过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盛在里面的素菜粥竟是显得格外的好看。 温夫人感动于钱嬷嬷的心细,但没有看到温老爹跟几个孩子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也是真的没有一点胃口。 “夫人就算没有胃口也多少吃点儿,不然一会子小姐回来要知道了,肯定会责骂老奴对夫人照顾不周的。”没办法,眼见实在说不动温夫人,钱嬷嬷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要问温夫人对谁最在意,当仁不让的就是宓妃无疑了。 只要搬出宓妃,温夫人就是再倔,她也肯定会妥协的。 “哎…你。” “夫人也不想小姐担心的吧,而且虽说小姐本事大,拿给夫人的都是调养身子极好的药,可小姐练制那些药肯定也要花费不少的心神,这眼看着夫人的身体在小姐精心的调养之下一天天的好起来,要是夫人不爱惜……” “行了行了,我吃还不行么。”温夫人打断钱嬷嬷的话,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碗,然后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女儿就是她的软肋,被这样子吃定,温夫人表示她是甘之如饴。 “晓碧,你到观月楼外候着,看到相爷或是少爷小姐他们就立刻进来禀报。” “是。” “夫人喝完粥就歇歇,老奴就在这儿守着,要是相爷回来了,第一个就通知您。” 温夫人咽下最后一口粥,抬眸看了钱嬷嬷一眼,而后低下头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心中满是腹议:嬷嬷,您确定不是留在这儿监视我么? “相爷。” 正在捉磨该想个什么法子打发钱嬷嬷离开的温夫人,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丫鬟们行礼问安的声音,‘呼啦’一下就猛然站起来的她,肚子‘砰’的一下撞到桌子上面,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放置在桌子边上儿的琉璃碗,‘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夫人你怎么样,可是撞到肚子了?”饶是伺候了温夫人大半辈子的钱嬷嬷,都没料到她会有如此毛躁的一面。 “没…没事。”好看的双眉拧成一团,温夫人缓了一口气,拉着钱嬷嬷的手道:“刚刚起得有些心急,只是撞到一下桌子,不碍事的。” “真的没事。” “真的。” 在外面就听到声响的温老爹,脚步如飞的就冲进了内室,先是看了看温夫人,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目光才落到地上摔碎的碗上。 “老奴给相爷请安。” “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一直在等相爷回来么,刚才听到你的声音就有些着急,结果起身的时候就撞到桌子了。”温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染上一丝红晕,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都一把年纪了,怎的还如此莽撞,真是有些丢脸。 “难得琴儿你这般的性子还有如此毛躁的时候。”温老爹了然的笑了笑,遂又吩咐道:“嬷嬷赶紧把碎碗收拾了吧。” “是,相爷。” “撞伤不是小事,记得一会儿让钱嬷嬷给你擦点儿药。”温老爹此时正着急着要进宫,也就顾不上给温夫人亲自擦药了。 看着面前灰头土脸,跟平日里沉稳儒雅相距甚远的温老爹,温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唤道:“晓碧,准备热水,相爷要沐浴。” “是,夫人。” 趁着下人准备热水的时间,温老爹看着满脸倦意的妻子,柔声道:“琴儿,辛苦你了。” 从北院出来的时候,刑编就已经向他汇报了府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他真的很庆幸有温夫人这么一位夫人,不然他一定会头疼死的。 府中诸事,温夫人一件件的都处理得非常好,哪怕是让他来处理,只怕也不会更好了。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啊,难道我就不能替夫君分忧了。” “能娶琴儿为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你…老不正经的。” “哈哈,还不许为夫对自己的妻子甜言蜜语了。”要不是他身上着实太脏,温老爹这个时候真的特别想好好抱一抱温夫人,他的妻子。 “孩子们呢?”在这方面温夫人一向都比较容易害羞,哪怕他们夫妻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每每这种时候,她实在不是温老爹的对手。 聪明的她,理所当然就要立刻转移话题了,不然还不得被拐得没边儿。 “琴儿也看到为夫有多狼bèi了,几个孩子的模样比为夫惨多了,尤其是绍轩和妃儿就跟泥坑里滚过几圈似的,现在都回各自的院落梳洗去了。” “哦。” “昊宇住在绍轩的紫竹院,昊天住在绍云的流云院,昊铮住在绍宇的百果园,琴儿将那几个丫头安排在哪儿了?”相府跟穆国公府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两府的孩子自小感情也非常不错,虽是表兄弟,但却跟亲兄弟一样的亲。 每每看到那些个孩子,温老爹的心情就会特别好,尤其是现在他最宝贝的女儿也好了,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跟兄弟姐妹们都处得极好,他也越发觉得满足了。 “也不知月珍那丫头怎么就那么喜欢咱们家妃儿,非吵着要住碧落阁。”想到穆月珍对宓妃那股子黏糊劲儿,温夫人就觉得好笑不已。 “咱们宝贝女儿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不光光是月珍小丫头喜欢,还有很多人喜欢呢。”有人喜欢他的女儿,温老爹很是得意跟自豪,心里大有一种:也不看看是谁女儿的豪气劲儿。 只是脑海里猛然划过白天绍轩的生辰宴上,郑国公夫妇瞧着宓妃那悔恨的眼神,以及郑天佑那混小子落在宓妃的目光,温老爹觉得解气的同时,又不免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一家子混蛋,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想打他女儿的主意,简直就是找死。 “琴儿是把月依她们四个丫头都安排到碧落阁去了?” “是的。” “碧落阁可比绍云的流云院还要毁坏得严zhòng,真的没问题吗?” “夫君忘了咱们家妃儿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她们的办事效率连妾身都瞧着眼热呢。” “那就好,委屈了谁,为夫也不想委屈咱们的女儿。”碧落阁染了那么多的血,温老爹原意是想给宓妃换一个住处的,但那丫头肯定不会同意。 他也唯有想想,然后作罢。 “夫君安心便是,妾身到碧落阁看过,除了湖边的假山毁了以外,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问题,樱嬷嬷她们都收拾妥当了。” “嗯。” “夫人,热水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房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后,温夫人推着温老爹道:“夫君先到净房洗洗,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好。”温老爹瞅了眼自己这满身的脏污,自他有记忆以来,还从未有这么脏过。 可转身没走几步,温老爹又猛然想到什么,赶紧拉住温夫人,幽深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她。 “夫…夫君怎怎么了,为为…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我?”温夫人眨了眨眼,虽是被自家男人用这样的眼光瞧着,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可…可是我脸上有脏脏东西。” “琴儿。” “嗯。” “老夫人是不是又为难你了?”如果老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就凭她对温夫人的种种,温老爹都恨不得掐死她。 可是,她偏偏就是他的生母,他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又能怎么办,还真能杀了她不成? 此处若用宓妃的话来说,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老夫人那样的母亲,摊都摊上了,温老爹也只能节哀了。 或许老夫人也正是因为仗着这一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意孤行,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温老爹的底线,是吃定了温老爹不敢拿她怎么样。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老夫人她……”曾经,温夫人的的确确是想做一个好儿媳的,但老夫人对她对宓妃的态度,已经让她整颗心都凉了。 现在让她再称呼老夫人一声母亲或是婆母的话,她只觉难以张开那个口。 淡漠疏离的‘老夫人’三个字,仿佛就是现在她对待老夫人的态度。 “琴儿不必为她找借口,只是真的委屈你了。” “只要夫君心里明白琴儿,琴儿就不委屈。”只要不是温老爹给的委屈,别人给的委屈,温夫人又怎会放在眼里,记在心里。 跟她过一辈子的人是温老爹,不是旁的人,只要温老爹心里有她,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处处都维护她,那么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 “我回来就是要洗个澡,一会儿还要进宫,等解决好眼前的事情,我就安排送老夫人去清心观,她要能想明白,这一生就还有机会回来,她要是想不明白,那……” 温夫人伸手捂住温老爹的嘴,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男人是一个孝子,否则也不会一再容忍老夫人,可他现在既然下定这样的决心,她明白他的心里该是有多么的难受。 “我都明白的,夫君什么都不用多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她也不会例外。”老夫人要是再不知悔改,温老爹也是坚决不会退步了。 他宁可顶着不孝子的名声,也要让她后半辈子都孤老在清心观中。 “可是……”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为夫真想让琴儿来好好伺候一下为夫。” “夫君你……”听着他刻意咬重的‘伺候’两个字,温夫人就觉脸上烧得厉害,跺了跺脚赶紧就跑了。 “哈哈。”瞧着爱妻落荒而逃,温老爹朗笑出声,低头瞥见自己这灰蓬蓬的一身,好看的眉头拧了拧,赶紧迈开步子走向净房。 依照绍轩跟妃儿所言,北院地下那些兵器不是坏事,指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他心里的担子也就轻了许多。 想到宣帝让他即刻进宫的口谕,温老爹就忍不住想法多了起来,尤其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让宣帝尽kuài知道。 逃也似的出了内室,温夫人赶紧叫来钱嬷嬷,吩咐道:“嬷嬷赶紧将小厨房我准备的那些饭菜,分成几份分别送到四个孩子的院子去。” “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赶紧去吧。” “是。” 把这件事情安排好,温夫人才回到内室,打开衣柜给温老爹拿了一套干净的藏青色袍子,转身朝着净房走去。 随后,伺候着温老爹简单的用了膳,这才放心让他去宫里。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温老爹其实跟温夫人差不多,也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中午忙着招呼宾客,他自己压根就没吃啥。 之后就一直在处理北院的事情,不提还没有觉得,一说肚子还真是饿得厉害。 “为夫估计要早朝之后才会回来,琴儿早些休息,别想太多。” “琴儿省得。” “别送了。” “嗯。” 目送温老爹出了观月楼,温夫人不由就想起了在慈恩堂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不待见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看在她对绍轩和绍云绍宇是真心疼爱的份上,温夫人也不愿去计较她对宓妃的不喜与憎恶。 她带着钱嬷嬷刚踏进慈恩堂,老夫人对她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看不惯,可不正如温老爹所言,老夫人又刁难她,给她脸色看了。 换了以前的温夫人肯定会难受,但在历经了宓妃的蜕变之后,温夫人就丝毫不在意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了。 她在乎的时候,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都能伤到她。 她不在乎的时候,老夫人又算个什么东西,如何再能伤她一分。 马姨娘跟柳姨娘以及她们的女儿,温夫人没心情搭理她们,也懒得搭理她们,是以温夫人在单独跟老夫人谈过之后,那四个女人也就不成问题了。 不管老夫人怎么看她,作为温老爹的母亲,她到底还是更在意自己儿子仕途的,因此,那些女人交给老夫人处理,也省得脏了她的手。 “夫人,您赶紧歇息吧。”钱嬷嬷被温夫人派了出去,过来伺候温夫人的就是章嬷嬷了。 章嬷嬷也是温夫人的陪嫁嬷嬷,负责替温夫人管理账务,平时并不在温夫人跟前伺候。 “好,这就歇。” ……。 穆月依四姐妹住进碧落阁之后,久等不到宓妃,也知道她脱不开身,用过晚膳聚在一起说了会子话,然后就在各自丫鬟的伺候下睡了。 除了湖边被毁掉的假山以外,碧落阁已经恢fù了往日的模样,仿佛这里从不曾历经过厮杀一般,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之气。 院子里伺候着的丫鬟嬷嬷对穆月依这四位表小姐都非常的恭敬,照顾得非常的周到,也让四姐妹有些忐忑的心安定了下来。 以前宓妃的性子她们都是知道的,还真担心她们这样闯入宓妃的私人地方会让她不高兴。 直到樱嬷嬷领着她们看了各自的房间,还说是宓妃前些日子就特别吩咐丫鬟们布置好的,也是专门为她们准备的之后,姐妹四个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同时也感觉到宓妃是真心有意请她们来做客的,而且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宓妃回到碧落阁已经很晚了,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剑舞跟红袖还是迎了回来,看到她都不由瞪大了双眼,“小姐,你这是掉坑里去了?” 浑身无力的白了咋呼的红袖一眼,宓妃抿了抿唇,道:“坏丫头,还不快给你家小姐准备洗水澡,你这是讨打来的。” “是是是,小姐别生气,小的马上就去。”她家小姐就连杀人都是动作优美,不沾半点鲜血的,难得也有如此狼bèi的一面,红袖哪能憋得住,她没放声大笑都是轻的。 看着嘻笑的红袖跑远后,剑舞才对宓妃道:“小姐,楚宣王世子来了。” “什么?”宓妃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听错了。 “小姐没有听错,楚宣王世子现在就在小姐的房间里。” “我知道了。”无力的抚了抚额,宓妃猛然记起某人似是好像真的说过晚上再来找她,只是某人真的很闲么? 想到某人留信说被欺负了,找她要补偿的话,宓妃的双腿就有些发软,心里止不住犯怵,那什么她能先避一避不? “大晚上的,我有你跟红袖伺候着就行了,让樱嬷嬷她们都歇了吧!” “是,小姐。” “那家伙什么来的?” “回小姐,楚宣王世子已经等了小姐两个时辰了。”剑舞清冷的嗓音中,宓妃却是隐隐的听出了几分火气,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脑门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问号。 陌殇那货,难道摆脸色给她的丫鬟们瞧了? “一会儿你们在外面伺候就行。”如果碧落阁里没有住着穆月依姐妹几个,宓妃倒是不担心闹出什么响动来,好歹是有客人在,她总要顾忌一些。 “是。” 说话间,宓妃已经走到了门口,推门进去之后,又吩咐道:“相府周围的动静都盯紧一些,这几天就辛苦一点,过几日我给你们放假。” “夫人知道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小姐爱的几个菜,一会儿我就送到小姐的房间里面。” “你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小姐一会儿洗完澡就用些饭,然后抓紧时间还能睡两个时辰。” “行,我知道了。” “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那边,夫人也安排钱嬷嬷送了饭菜,小姐不用记挂。” 宓妃笑了笑,拍了拍剑舞的肩膀,道:“你都快成你家小姐肚子里的蛔虫了,我眨下眼睛你都知道我想干什么,真种感觉可真是…好了,我不逗你了,下去吧。” “是。” 推门走进房间,宓妃并没有看到陌殇,等她绕过屏风,这才看到某人合衣躺在她的床上睡得正香,轻浅的呼吸声竟莫名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 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宓妃本想伸脚将他给踢醒,可看到他柔和优雅的睡颜,最后到底是没舍得,还扯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 “温宓妃啊温宓妃,你丫的真是没得救了。”宓妃忍不住腹议一句,苦笑着摇了摇头。 反正她是越来越无法拒绝陌殇的要求了,只要是他说的,她就愿意千方百计的给他,满足他。 “你丫的,敢情是专门跑我这里来睡觉的。” 在宓妃没有看到的地方,某世子听着她的低声抱怨,忍不住悄悄上扬了嘴角。 他原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等她的,感觉等了她好长时间都没等到她的人,于是他就躺到了她的床上,那里有着属于她的味道,让他无比的眷恋。 本来只是闭着眼睛浅眠的,哪里知道最后竟然真的睡了过去,直到宓妃吩咐红袖替她准备洗澡水他才醒来。 “我这是跟谁较劲儿呢,某人睡得跟猪一样,我就是口水说干了他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又嘟囔一番,最后宓妃还是很不甘心的抬起小脚,象征似的踢了陌殇两脚,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 她累得跟狗一样,凭嘛他却睡得那么香甜啊,简直就是欺负人。 “不跟你玩了,姐姐洗澡去。” “我想跟你玩怎么办?”正当宓妃转身准备去净房沐浴的时候,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住,低沉暗磁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你…你装睡。” “在某人踢我的时候就醒了。”陌殇抱着宓妃离开她的大床,坐到了椅子上面,以免让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污染’了她睡觉的地方。 宓妃咧了咧嘴,眼角抽了抽,低咒道:“我哪有踢你,就只是…只是伸脚轻轻的碰了碰而已。” “阿宓难道不知我的睡眠一向很浅?” “你快放开我啦,没瞧见我脏得跟乞丐一样么?”眨了眨双眼,扭着身子没挣脱开,宓妃又道:“熙然快放手。” “不放,我好想你。” “喂,这么脏的我,你也下得去手?” 陌殇挑眉,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于是用询问求解的目光瞅着她。 “咳咳,你不是有洁癖么?”难道外界流传他有洁癖是假的? 呃…不对啊,宓妃虽然没有跟陌殇同住一个屋檐下面,但她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家伙不但有变态到极点的洁癖症,而且还患有某种程dù的强迫症。 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必须是一尘不染的,只要瞧见脏东西就会眼睛疼一样,无法忍受自己的衣服有一丁点儿的灰尘或是褶皱。 综上所述,抱着浑身是灰的她,他肿么没有把她给扔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你的确很脏,让我很有将你拎出去扔掉的冲动。”陌殇拉开他跟宓妃之间的距离,皱着眉头看她脏兮兮的小脸,这张脸也就眼睛和嘴巴是干净的,其他地方真是…… “但是,我家阿宓就算再脏,也是我的宝贝,不管脏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宓妃磨了磨牙,本来准备要是他的话不好听她就咬他的,结果一时间‘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熙然的洁癖还是看对象来的?” “那个对象只能是你。”低下头,准确无语的吻住她的粉唇,辗转吮吻过后,陌殇这才满意的笑着松开了她。 趴在他的胸口喘息着,宓妃推了推他,软声道:“放开我啦,我要去洗澡。” 这男人明明忍受不了这样脏的她,偏生还要硬撑,他受得,她可受不得。 “我也脏了,我要跟阿宓一块儿洗。” “陌殇。” “阿宓小声温柔一点,我听得见。” “你给我滚――” 吼完之后,宓妃果断跳出他的怀抱,可恶的臭男人,片刻不占她便宜就浑身不舒服,简直太太不可爱了。 “好吧,阿宓叫我滚,我就滚吧!”陌殇委屈的扁起性感的薄唇,好像宓妃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真的滚?” “当然,我怎么敢不听阿宓的话。” “那你滚吧。” “阿宓,我真滚了。” “滚吧!” 陌殇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星辰般的凤眸深情的望着宓妃,道:“阿宓,我滚了,你等我。” “你滚就滚呗,我等你个毛线。”宓妃想着陌殇离开之后,她就赶紧洗澡,然后吃饭,觉就不用睡了,反正也睡不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会来回滚,一会儿就滚回到阿宓身边了。” 噗―― 宓妃刚坐下,喝进嘴里的茶就这么在陌殇那句‘来回滚,一会儿就滚回她身边’的话给刺激得直接贡献给了大地。 谁能告sù她,这货啥时候这么能闹腾了? “怎么样,有没有呛到?”陌殇也被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喝水还能被呛到。 “熙然,你…” “我是看你神经崩得太紧,就想让你放松放松,哪里知道会吓到你。”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逗一个人,结果貌似不太美好。 宓妃扑到陌殇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口,甜糯的嗓音慢慢讲述着相府北院里的事情,以及地道通向栖凤宫,还有在殿中殿里发现的锦盒,盒子里面装有的书信和圣旨之类的,一点儿都没有隐瞒陌殇,全都说给了他听。 得能她信任是陌殇之福,他就抱着她,安安静静的听她说。 对于陌殇,宓妃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只因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自己的猜测,自己的推算,自己的不安,她通通都向他说了,说完之后宓妃发现自己的思维更清晰了,之前想不明白,又或是有困惑的地方,仿佛拨云见日一般,一点一点的竟然都清晰了起来。 “我相信我的阿宓可以保护好你的爹娘,你的兄长,还有整个相府。” “你真觉得我能?” “怎么,我的阿宓也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才不会,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宓妃撇了撇嘴,眼里绽放着耀眼的光华。 是的,面对困难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她所在意的人给予她的坚定的信任。 之前她之所以看不清楚,也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其实很多事情,偶尔回头去想,回头去找,答案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好了,先去洗澡,我等你。” “那你…” “阿宓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洗,那我可是不会拒绝的。” “鬼才要跟你一起洗,盆里有水,那边柜子里有你需要的东西。”说完,宓妃赶紧就逃了。 有他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陌殇低头看了眼自己月白色的锦袍,上面不但染上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而且还皱巴巴的,让得他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连带着眉心那点朱砂都更血红了一些。 柜子里难道有给他做的衣服? 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的时候,陌殇整个人都激动兴奋起来,几乎是身影一闪,就直接掠到了柜子边上,伸出去的双手还颤了颤。 “还真是给他的衣服,呵呵。”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两件月白色,一件紫色,一件玄色的锦袍,每一件都是不同的款式,但却做得相当的精致好看,只一眼陌殇便深深的喜欢上了。 伸手要触碰到衣服的瞬间,陌殇又赶紧去洗了洗脸,洗了洗手,这才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出来,动作利落的换上。 衣服特别的合身,银色的丝线在微微立起的领口处绣出云纹,宽大的袖口亦是如此,袍身上面也不知宓妃绣的是什么,仿佛是掩映在朦胧月光下的仙草,煞是好看,更衬托出他眉目间的丝丝仙气。 越看身上的衣服,陌殇就越是欢喜,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都成傻笑了。 再看衣柜的下面,还有好几身裁好却还没有缝制的衣衫,陌殇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成春水了,他的小女人呵。 “原来阿宓一直都记得。”陌殇在针线篮里拿起一个荷包,凤眸熠熠生辉,绚丽而夺目。 他记得当初向宓妃讨要荷包时,她虽然应了,却很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后面他再没听宓妃提起,也就不想勉强她了。 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送他的东西,他宁可不要,只是没曾想她还一直都记得。 “这是什么字体的字的,竟然这般好看。”陌殇拿在手里的荷包,是由两个双面绣缝合而成的,算起来总共有四面不一样的花纹。 一面绣着葫芦和如意,寓意他健康如意,一面绣着展翅高飞的雄鹰,愿他自由自在,不受束缚,一面绣了三两枝梨花,栩栩如生,只因这是他的喜好,一面则是绣了他的字,取了里面那个‘熙’字。 “同一个荷包,竟然有四面不同的花纹,两面都可以用,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置信。”修长好看的双手,爱不释手的捧着荷包反复的瞧,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陌殇整个人仿佛都在笑,反正宓妃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熙然,你要吃饭吗?” “阿宓。” “喂,你干……”没等宓妃说完,陌殇冲过去就将她抱了一个满怀,埋首在她的颈间,柔声道:“谢谢你阿宓,衣服我好喜欢,还有那个荷包,原来你一直都有记得。” 紧紧的抱着她,似是恨不得一把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你喜欢就好。”他要走了,她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也只能给他做几身衣服了。 那荷包是她答应过他的,总不能言而无信,他既喜欢,宓妃也很高兴。 “阿宓没有给我量过身,衣服竟然也做得这般合身,是不是…” 抬手打断陌殇的脑补,宓妃的推开他,改为牵着他的手到桌边坐下,道:“我给爹娘和哥哥做衣服也没有量过,我有眼睛会看好不好?” “他们也有阿宓做的衣服?”问完,陌殇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了。 犹记得除夕宴上见到她那次,温绍轩三兄弟穿的都是宓妃亲手做的衣服,可是引了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 唔,他吃醋了。 “不可以么?”宓妃挑眉,闻到了满屋子的酸味,对某人瞬间无语。 “阿宓,我吃醋了,吃了好多好多。” “那你要怎么办?” “我…”陌殇想说不许宓妃再给他们做衣服,可是他很担心自己会被宓妃一巴掌给拍飞。 然后他只得小心翼翼的瞅着宓妃,自认为退了很大的步,道:“阿宓要给他们少做一点,只给我多做一些。” 哼,等他将小女人诱拐回家之后,肯定不再让别的男人穿她做的衣服,就算是亲岳父,亲舅哥都不行,绝对不行。 宓妃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娘做的饭菜,你要不要吃一点?” “岳母大人做的。” “什么岳母大人,不许乱认亲戚。” “早晚都会是我岳母的。” “不吃你一边凉快去,我都快要饿死了。” “我要吃。” “给。” 陌殇接过宓妃递到手里的筷子,率先替宓妃夹了一个鸡腿放在自己碗里挑骨头,揉了揉宓妃的头发,道:“先喝碗汤暖暖胃。” “哦。” “如果那些东西真是那位巫族皇后留下的,那么北院地下那些兵器对相府而言就不存zài任何的威胁,反而会让皇上更加倚重相府。” 宓妃眨眨眼,安静的吃着东西,用眼神示意陌殇继续说。 看着小丫头的表情,陌殇莞尔一笑,接着又道:“楚宣王府几乎记载着整个金凤国的历史,有些宫里没有的,差不多都能在王府里找到,我记得幼年时曾经看过很厚一本记录四百余年前巫族皇后与那位帝王之间的事情。” “我没兴趣听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 “你啊,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熙然你快说啦,能在你这里多听一些,我去逼问黑衣人和云依的时候就更有把握了。” “你个鬼灵精。” “嘿嘿!” “那位帝王在位期间曾经爆发过三次大的战争,其中一次险些导zhì了整个金凤国的灭亡。” “什么?”宓妃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她看的史书上没有对这一段的描述,莫不是被刻意掐掉的? “有些不太光明的事情,史书上怎么会记载,哪怕是墨氏历代帝王临终之前,也未必愿意提起,传承至今只怕什么也不剩了。” 宓妃撇了撇嘴,那事儿估计连宣帝都不怎么清楚,莫名的,宓妃看向陌殇的小眼神儿越发古怪复杂了,这货果然什么都知道。 有他在,就跟有了本‘百科全书’似的。 “那幕后之人既然不是冲着地下大量的兵器而来,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冲着楚幻鬼雾林,蛮荒山脉和云梦沙漠的地形布防图而来。” 那三幅图,陌殇也在寻找,只可惜他一直都没有找到。 也是听过宓妃提到温老爹和穆昊宇的发现之后,陌殇才猛然忆起,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东西竟然会藏在相府。 如此,便能解释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为何策划出这么一出了。 “那地形布防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文 【V139】君臣密谈布防之谜 栖凤宫地下宫殿中的阵法已经被宓妃成功的破解,为了以防万一,宓妃又按照宣帝的意思从新摆下了一个七星束缚阵,目的不在于杀人,而是将闯入这里的人都困住。 如何在七星束缚阵中自由且安全的行走,宓妃反复告知过宣帝和温绍轩,直到两人完全学会,宓妃才彻底的放心,以免他们栽在自己挖的坑里,说出去都特别的丢人。 至于地下宫殿下面的宫殿,虽说里面最宝贝的东西已经被他们给取走了,但那里好歹也是墨氏先祖留下的地方,也算有比较特殊的意义,幻神香既然已经失去作用,宓妃就在那香炉之中添加了一点旁的东西,效果应该也不会比幻神香差了去。 此外,为了阻止发现地下宫殿的人,再次发现这宫殿下的宫殿,宓妃询问了宣帝的意思,将之前被她破解过的七七四十九个小阵综合起来,又缩减了改造了一番,依旧采用子母阵的方式,只是将阵眼换成了那只被她加过料的香炉。因此,百分之九十以上降低了他人发现宫殿下还有宫殿的秘密。 以至于密道入口处的迷幻杀阵,转瞬之间便成了迷惑人心的障眼法,还是那种不破阵到最后都发现不了的假玩意儿。 宓妃的这个恶作剧其实挺狠的,如果某天真的有人闯进这里,历经艰险好不容易把阵给破了,结果最后一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受骗了,已经失去作用的阵法再次恢fù运行了起来,而且还是他自己亲手给修复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继而倒地不起,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 坑人可以,但是不带这么坑的好伐! 有了宓妃详细的解说,以及演示,再加上宓妃给他配备的地图,宣帝已经可以随意的进出地下宫殿,不用受到任何的束缚。 走出地下宫殿回到栖凤宫,宣帝再一次回想宓妃教给他的东西,仔仔细细再研究了几次地图,最后将地图收起来,凭着记忆站在墙壁前,伸出手开始绘制那有些难的图形,跟着顺lì的开启密道入宫,再进入到地宫,穿行于其中。 来回三次以后,宣帝这才将怀里的地图扔进火炉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它化为灰烬,你这样隐藏着秘密的东西,不管藏在哪里都无法安心,唯有记在脑子里才不会泄露出去,这也是最保险的方法。 皱眉扫过内殿里凌乱的脚印,以及那落满地的灰尘,似是又想起灰头土脸的宓妃跟温绍轩,宣帝眼里掠过一抹笑意,看着从殿中殿抱出来的锦盒,眸色不禁又深沉了几分。 “暗卫。” “皇上。” “安排两个女暗卫进来将这里打扫干净。” “是。” “另外,从现在开始盯紧后宫中那些女人的动静,任何出现在栖凤宫外的人,宁可抓错都绝不能给朕放过一个。”枉她贵为天子,自韩皇后死后,又有哪个女人是真心待他的,没有,一个都没有。 那些女人用尽手段进宫,无非就是想要权,想要利,为了争宠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对他更是诸多的算计。 也别怪宣帝不把那些女人当成是人来对待,而是她们根本就不值得,偌大的后宫里,即便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刘太后,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是算计来算计去,只为了荣昌伯府的世代荣华,从不曾考虑过他的感受,更不曾做过对得起她身份的事情。 宣帝的心,早就凉透了。 若非朝堂尚还不稳,寒王身中剧毒尚还未解,那些狼子野心的奸臣还未清除干净,宣帝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个皇位他坐得辛苦,墨氏一族的江山他守得艰辛,为了不让寒王再走他的老路,宣帝纵使心力交瘁,他也会一直撑下去,直到朝堂清明了,国家安定了,他才有资格放手。 “谨遵皇上指令。” “朕呆在栖凤宫这期间,宫中各处都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分别有三道消息前后递进了太后娘娘和庞皇后的宫里,其他妃嫔的宫中暂无动静,潜龙殿因有皇上的替身,因此倒也无人察觉到皇上的行踪,只是……” “说。” 全身都裹在黑色劲装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卫,定了定心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回话道:“在皇上离开御书房之后,似乎有人在御书房中翻找过什么东西,属下暂不确定来人无有发现通向此处的密道。” 外界谣传相府出了事,却并不知晓到底出的什么事情,太子明王等几派的暗探无法靠近相府,太师府荣王府和沐王府就顺势将流言放了出去,将相府推入了舆论之中。 皇上派出去的一千羽林军,此时都还在相府外驻守着,宫中除了贴身保护宣帝安全的几个暗卫之外,其余的都被调出去执行任务了,这才给了来人可趁之机,隐隐有将栖凤宫暴露出去的危机。 “就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线索?”宣帝眯了眯眼,帝王之气尽显,强大的气场让得暗卫都被迫低下了头去。 “没有。”来人是个高手,将自己的尾巴藏得很好。 他手底下的人向他汇报说,若非是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陌生气息,他们都无法判断御书房是否真的进了外人。 可见对方身手之高,即便是正面交手,想要留下对方都不容易。 “很好。” 听着皇上这话,暗卫额上不禁冒出冷汗,身体也下意识的一个哆嗦,半晌没有出声。 “让留守在御书房的暗卫自行去领罚。”诚如宓妃所言,养在身边的人若是废物的话,那又何必要养着。 尤其他身边伺候的人,绝对不能是废物,否则他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岂不让旁人捡了大便宜。 “是,皇上。” “你就没有其他的要向朕禀报的?” “回皇上,属下以为潜进御书房的人还未离开,他应该就是宫中之人。”皇上的御书房和就寝的潜龙殿都是受高度集中保护的地方,能够避开重重守卫,甚至还躲开了暗卫的人,除了身手的确出众以外,想必那人必定是将御书房摸得相当的透彻。 御书房被人潜了进去,暗卫首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手底下的人失职,宣帝没要他们的性命已经恩赐,只是去领罚他已相当的感激。 “宫里的内鬼无处不在,隐藏得也极深,前些日子朕借机除掉一些,倒也没让某些人收敛一点,这次之事朕亦不会声张,你且安排人给朕暗中仔细的查,谁也别漏了。” “是,皇上。” “将朕吩咐你之事安排妥当以后,你亲自去一趟寒王府,让寒王秘密进宫来见朕。”宣帝对太子墨思羽不是没用心的栽培过,只可惜太子一直都没有发现宣帝对他的良苦用心。 墨思羽看到的,只是宣帝对寒王的偏心,对寒王的纵容与疼宠,却从未想过宣帝对他的种种态度都是为了什么,以至于宣帝对太子越来越失望,而太子对宣帝就越来越疏远,皇位也就成了太子可望则不可及的一个梦。 但凡他把他的聪明,他的算计,他的权谋,他的野心都用到如何肃清外戚之上,而不是用到怎么对付寒王,置寒王于死地,宣帝就不可能舍弃他。偏偏他就是觉得同样是儿子,宣帝心里眼里都只有寒王,就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不稳,要去争要去抢,又岂知他越是亲近太师府,越是想要助太师府之力登上皇上,就让得宣帝对他的憎恶更多了一分。 哪怕金凤国的江山自他这一代帝王之后不再姓墨,宣帝也不可能成全太师府,成全庞太师。 如他那般贼心不死,贪欲野心越来越大的人,宣帝恨他都恨毒了,又怎会有可能让他如愿。 “是。” “寒王若是拒绝,你就告sù他,朕找他是攸关整个金凤国的大事,其中还牵扯到了他母后的寝宫。”每每想到寒王现在对他的态度,宣帝就不免满腹的心酸,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他的亏欠实在太多太多。 犹记得,那时的他尚未被先皇册封为太子,他还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王妃锦华刚生下寒王,他将小小的婴孩儿抱在怀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激动与欣喜,只因怀中抱着的孩子,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 墨寒羽也就出娘胎那会儿惊天动地的哭了几声,之后就不常哭,除非是饿得狠了,才会扯着嗓子的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处瞧,粉嫩嫩的小嘴也总是微微上扬着,时时都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他很好带,也很好养,除了喜欢粘着母亲之外,最爱粘着的人就是他,每当他抱着他在院子里飞来荡去的时候,墨寒羽的双眸就特别的明亮,笑声特别的动人。 那时的他手中虽无权利,自己也并无势力,先皇对他虽然很是宠爱,却也表明不会册立他为太子,因此,为了平衡众皇子之间靠联姻来谋取势力,先皇将很多重臣的女儿都指给他。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宣帝平静的生活彻底没有了,他的王府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斗争。 尤其是随着寒王的出世,先皇就仿佛看到了金凤国未来的希望,因而他犯下了自己晚年生活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先皇都在悔恨,悔恨自己不该对寒王表xiàn得那样的喜欢,以至于害得他身中剧毒,小小年纪就几经生死折磨。 宣帝原本就为了整个金凤国做出了牺牲,将那些他不爱不喜的女人都收归己有,韩皇后更是为了金凤国让出了自己的丈夫,各自心伤的隐忍的活着,最终也没能得到解脱,只是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不得自拔。 细数金凤国七百余年的历史,宣帝堪当史上最隐忍,最悲情也最是憋屈的帝王,没有之一。 “是。”暗卫拱手应声之后,就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宣帝的眼前,哪怕他没有抬头,也知道宣帝是怎样一副神情。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隐身在暗处守着宣帝,只要提起跟寒王有关的任何事情,皇上都是那样一副表情。 忆往昔,宣帝痛并快乐着,只因幼年时的寒王还是一个喜欢依赖父亲,崇拜父亲的孩子; 看今昔,宣帝却是深深的无奈与愧疚,只因寒王距人于千里之外,冰冷而淡漠,他一次次的亲近,一次次的被拒绝,想表达他对他的感情,千言万语尽数卡在喉间…… 转身走进密道,宣帝再次出现已经身在潜龙殿中,他沉声唤道:“小德子可在?” “奴才在。” “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奴才遵旨。”抬手招来两个小太监,对着他们吩咐一番之后,小德子又道:“皇上,让奴才进来伺候您沐浴更衣可好?” “进来吧。” “是。” 小德子躬身走进潜龙殿,看到发丝凌乱,满身狼bèi的宣帝只是惊愕的张了张嘴,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恢fù了面部表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他是宣帝跟前的老人了,自然了解宣帝的脾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惯会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行事的他,自然不会自己往坑里跳。 就算皇上念及旧情,他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半个时辰之后,宣帝洗了澡,披散着头发,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出来,小德子上前伺候,恭敬的道:“皇上可要上床浅眠一会儿。” “不用了,给朕拿龙袍过来。” “是。” 整一刻钟之后,宣帝穿戴整齐,坐在软榻上用了一碗清粥,问道:“朕离开之后,可有人来过潜龙殿?” “回皇上,宁嫔娘娘来过。” “哦!” “奴才告sù宁嫔娘娘皇上已经歇下之后,宁嫔娘娘就回去了。”后宫里的女人们瞧不明白,近身伺候皇上的他还不明白,若非朝中时局不稳,皇上就是憋死也不会愿意踏进后宫一步的。 更何况,皇上并非是贪恋美色之人,对那种事情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否则这么多年,岂不早就掉进温柔乡了。 “吩咐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闯潜龙潜,哪怕是太后娘娘,否则皆以图谋不诡,意图逼宫论处。” “是。”图谋不诡,意图逼宫八个字传进小德子的耳中,顿时惊出他一身的冷汗。 “朕现在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你且到宫门口等侯温丞相,不用通传直接领他到御书房来见朕。” “是。” 摆手之后,小德子跪安退了出去,宣帝揉了揉眉心,迈开脚步朝着御书房而去,但愿寒羽那孩子能先温相一步进宫,他有好些事情要交给他去做,换了别人他可不放心。 寅时末,宣帝出现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宫里的人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宣帝是有这个习惯的,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每日早朝前,宣帝会在御书房处理半个时辰左右的奏折,再上早朝几乎已是一条定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探访了御书房的贼人留下的气息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宣帝一眼望去,偌大的殿内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什么都没有丢失,就跟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但敏锐如宣帝,某些细微的地方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于是他招来一名暗卫,对他一阵耳语,“朕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回皇上,属下听明白了。” “别声张,悄悄将人给朕拿下。” “是。” 他的秘密岂是那么容易探听的,沾染了他的东西,不露出尾巴,不付出代价怎么可以。 宣帝皱着眉头扫了眼看似干干净净的御案,以及堆放在御案两头的奏折,眸色冰冷的扫过那些需要特殊方式才能呈现出来的痕迹,嘴角勾起残忍嗜血的冷笑,沉声道:“来人,用绿茶水给朕好好擦一擦这御案和后面的书架,朕觉得脏。” 底下伺候的两个小太监俯身恭敬的回话道:“是。” 皇上来之前,他们便将御书房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次,但眼下皇上说脏那就是脏了,他们只能奉命行事,甚至于皇上要他们用绿茶水来擦洗,他们也只能领命,不能拒绝。 等两个小太监将御案用绿茶水仔细的擦洗过后,桌面上的痕迹消失了,那几份被光顾过的奏折,宣帝也刻意的挑选了出来,凌厉的眸子里折射出一道冷冰冰的幽光。 “下去吧。” “是。” “如果寒王来了,请他直接进来。” “是。” 掀开袍子坐下之后,宣帝不由得从怀里摸同一个精致小巧的紫色瓷瓶,对于这里面装的东西,他是彻底的叹服了,捉磨着下次宓妃进宫,他要跟她多讨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御书房发生意外,好在他离开前用上了宓妃给他的这种药粉,才能顺藤摸瓜揪出一部分人,避免了某些不必要的损失。 “你找本王进宫有什么事?”相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墨寒羽心里也有诸多的猜测,再加上传递到他手里的各种情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掌握了六七分。 只是温绍轩既然没有开那个口,他也不便留在相府,而且以他的身份留下,带给相府的麻烦也不会少。 故,这一次即便宣帝没有让暗卫首领带那番话给他,他也会进宫求证一些事情的。 “寒儿来了。”似是已经习惯墨寒羽对他的这种态度,宣帝抬起头看着他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这个儿子心里怪着他,怨着他,宣帝何尝不知。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宣帝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毕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小小年纪就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几经生死,又让他年幼丧母,还让别的女人占着皇后之位,他该是恨他,恼他的。 “母后栖凤宫怎么了?” “父皇叫你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你且过来。” 墨寒羽皱了皱眉,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倒也瞧不出他的喜怒,迈开步伐走向了宣帝。 “寒儿先看看这封信,再看看这里面的东西。”他的儿子聪明睿智,他只需稍加提点几句,他定能全都明白过来。 时间如流水,稍纵即逝。 墨寒羽的速度极快,看完之后,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片刻之后又轻松了起来,那瞬间的变化太快,以至于连一直紧盯着他的宣帝都没有注意到,“皇上打算怎么做?” “父皇想听听你的意见,而且父皇已经传召了温相。”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父皇问过宓妃那丫头了,相府北院地下的那些兵器,无论是箭羽还是刀剑长枪都非常不错,寒儿倒是可以……” “依皇上之意,此事可以交给本王来处理?”不管是箭羽还是兵器,他手底下的麒麟军跟赤湮军都非常需要,如此也能节省大量的金银,省下来的那些银两若能多添制一些药品,无疑对他们的生命又多了一重的保障。 不管怎么算,寒王都不会吃亏。 他虽幼年就身中剧毒,但墨寒羽在金凤国的威望,除了先皇留给他的尊贵王爵与封赐之外,更多的是他在战场上跟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而赢来的。 军中将士服他墨寒羽,不是因为他出生尊贵,也不是因为他享有金凤国第一亲王的尊荣,而是因为在战场上的他,常常就跟普通的士兵一样,一同吃一同住,从不因为自己是个王爷就觉高人一等,故,墨寒羽不但得军心,更是得民心。 但凡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士兵,没有一个不打心眼里服他的,但凡是他墨寒羽带过的兵,就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调动得了的。 “父皇的确就是这个意思。”金凤国其他的军队,每年都是从国库里抽出银钱养着,粮草兵器自是不缺,而墨寒羽统领的军队,明处的麒麟军是由朝廷供养,暗处的赤湮军所有的费用都由寒王府支付。 细算起来,墨寒羽也是顶有钱的人,要知道养活一支战斗力超强的军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子墨思羽说宣帝偏心,的确也是如此,宣帝的心自然是更多偏向墨寒羽的,单单就是让墨寒羽暗中接收掉相府北院地下的兵器,那便等于他给墨寒羽减轻了至少三年以上的经济负担。 要不怎么说,皇帝不好当,爹也不好当呢?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王这便告退。”这座皇宫,他是连多呆一秒都会觉得无比的厌恶。 “哎…你这孩子。”看着转身就朝御书房外走去的墨寒羽,宣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你给朕等等,朕话还没说完。” 墨寒羽脚步顿停,却是没有转身。 “朕听宓妃丫头说抓了那批黑衣人里面为首的四个,寒儿寻个由头到相府去,跟那丫头一起审问那些黑衣人,务必要弄清楚幕后之人的真实目的。”隐隐的,宣帝已经猜到那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只是还不能确定。 诚如楚宣王世子陌殇一样,明里暗里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纵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那份东西竟然会藏身在相府之中。 无论如何,那份东西绝对不能落入其他三国任何一国之手,毕竟,即便是文武双玉环所能带来的好处,都不及那地形布防图来得重要。 “皇上确定要如此?”相府纵然对墨氏一族忠心耿耿,却也绝对是不容质疑的存zài,至少他墨寒羽就从不曾对相府的忠心起疑过。 “你这是跟父皇说话的语气吗?”宣帝被亲儿子如此反问,面上怎么可能挂得住,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难道他这儿子就真以为他的老子没脑子吗? 他对相府,可比他更有信心得多,让墨寒羽去相府,自然也是他再三考虑之后的结果,亦是温绍轩和宓妃都点头的结果。 “不是朕说你,你说像你这样整天板着个脸的,谁家姑娘能看得上你,真是急死朕了。” “……”墨寒羽嘴角微抽,实在没能跟得上某皇帝跳跃性的思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们谈论的是这个么。 “朕告sù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默默守护是没有用的,你要主动出击知道不知道,哪怕就是不择手段,你也要先把人姑娘给抢到手,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来。不然等你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给抢走了,朕看你找谁哭去。”宓妃那丫头既然不肯给他做闺女,做媳妇儿也是不错的。 宣帝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比起宓妃给他做闺女,显然还是给他做媳妇儿更得他的心意。 虽然墨寒羽不跟宣帝亲,但知子莫若父,就凭有宓妃在的地方,墨寒羽的目光就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宓妃,宣帝就知道,宓妃在自家儿子的眼里是不一样的,那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不是宣帝要说灭自家儿子威风的话,而是他的儿子配宓妃,貌似不是宓妃高攀,是他儿子占了便宜。 “本王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似是被说中心事,墨寒羽的脸色斗然一黑,身体猛的僵住。 “行行行,你小子听不懂就算了,就当朕什么都没说,反正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独独没有后悔药,只要你不会后悔,朕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墨寒羽忍不住在心头一遍又一遍的反问自己,放弃宓妃,他会后悔吗? 是的,他会后悔,而且会后悔终身。 “朕让你去相府,是跟宓妃丫头通guò气的,而且朕也会告知温相,你的那些顾忌都是多余的。”真是个傻儿子,他这努力的为他跟宓妃丫头制造相处的机会,怎的就不知道好好把握呢,真是要急死他不成。 “本王知道了。”说完,墨寒羽不等宣帝再说啥,转瞬就消失在御书房,留给宣帝的唯有那一抹衣角。 “臭小子。” “皇上,温相大人来了。”殿外,响起小德子又尖又细的声音,让得宣帝拿起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沉声道:“让温相进来,你在殿外伺候着便是。” “是,皇上。”小德子上前推开御书房的门,微躬着身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相爷,请进。” 温老爹冲他点了点头,提步走进御书房。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君臣之礼不可废,温老爹向宣帝行了跪礼。 “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若非重要场合,你不必给朕行这么大的礼。”在宣帝眼里,温老爹既是他的臣子,亦是他的好友,唯一的好友。 对于那些忠心于他的臣子,宣帝虽说也非常的信任,但比起温老爹却是差得远了,哪怕是穆国公都比不上。 “皇上待微臣再好,君臣之礼也是不能废的。” “哎,朕懒得说你。”宣帝摇了摇头,正准备跟温老爹谈地下宫殿中的事情,温老爹便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还请皇上先看看微臣手中这份折子。” “呈上来。” 御书房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被宣帝赶了出去,温老爹只能拿着折子亲自递给了宣帝。 宣帝看折子的时候,温老爹就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都不急不躁的,怡然自得,闲适得不得了。 折子上所叙述的一qiē跟宣帝从温绍轩和宓妃那里得知的,以及他自己暗卫所查获的信息都完全吻完,说明温老爹对他没有丝毫的隐瞒,且看折子上的墨迹,也并非是温老爹在进宫之前写的,怕只怕是早就写好要呈给他的。 只是正如宓妃所言,被突发的状况打乱了计划,将温老爹进宫的时间给拖后了。 这份折子前面大部分都是宣帝所熟知的内容,唯有后面的小部分文字,看得出是新写的,墨迹虽然早已经干了,但字迹的颜色跟前面字的颜色有细微的差别,可见是温老爹在进宫前添上去的。 “温相,朕这么急着召你入宫,其实猜想的就跟你折子后面写的一样,因此朕急需找个人商量商量。”说到这个,宣帝就忍不住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他本是要跟墨寒羽说这件事情的,哪里知道他主动把话题偏移到宓妃身上去了。 这可真是…… “那个地方微臣已经派人严密的看守了起来,进宫就是想问问皇上的看法,如果那里藏的真的是地形布防图,先不管是哪一块的地形布防图,绝对不能落入贼人之手。” 正因为发现了疑是地形布防图的东西,温老爹这才恍然大悟,那幕后之人所图谋的就是那地形布防图,大批的黑衣人打着夺取文武双玉环的主意潜进相府,暴露出相府的诸多条地道,引起各方猜疑,将相府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也因害怕地形布防图的消息泄露出去,将会引发各方势力争夺,因此,那幕后之人才会兵行险招,没有冲入相府前院杀人,而是聚在相府后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队人马找文武双玉环,一队人马掀出相府的地道,一队人马则是直奔北院,朝着温东航的书房而去。 显然对方非常清楚的知道,获得地形布防图的入口就在那间书房里,也幸好是在黑衣人踏入那间书房之前被人给阻止了,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从那间书房进入地道,然后就会发现那些暗室,再发现里面堆积如山的各种兵器,即便最后没有将地形布防图弄到手,就此扳倒了相府,那也是只赢不亏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朕也是这样的想法,你且看看这封信。” “这……”温老爹只是瞄了一眼那信封,就明白宣帝递给他的这封信,定是绍轩和宓妃提起过的那封没错了。 他有些犹豫,面露为难之色,没有伸手去接。 “朕给你看的,你怕什么。” “微臣逾举了。” “这封信朕早晚都要给你看的,在地下宫殿时,因为时间紧迫朕就没给绍轩和宓妃丫头看,其实也是想着由你告sù他们也是一样,更何况有些事情他们小一辈的完全不明其中原由,肯定也会有诸多的疑问,朕也懒得费那个脑子解释给他们听,而你却是都知道的。” 温老爹嘴角一抽,敢情皇上这是懒的? “那些兵器朕已经交给寒王来处理了,你们私底下仍旧借着那些地道运送出去,别露了消息便是,其他的自有朕来处理。” “微臣遵旨。”温老爹在听宓妃说那些兵器指不定是好事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宣帝的意图。 果不其然,皇上将所有兵器都给了寒王。 “关于地形布防图之事,温相就详细解释给孩子们听吧,让宓妃丫头多费一点心,务必要将那东西安全的送进宫里,寒王会助她一臂之力的。” “微臣明白了。” “进宫的路上可还顺lì?”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宣帝这才分出心神来关心关心温老爹。 荣王府,沐王府和太师府联合起来干的勾当,宣帝都已经知晓了,甭管流言传得多厉害,他都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不怕他们在今日早朝之上蹦跶。 “皇上还有幸看到活的微臣,微臣也倍感欢喜。”准备进宫的时候,温老爹也因为意识到是特殊时期需要特殊对待,因此,安排了二十名暗卫跟他同行,至少在他踏进宫门之前,暗卫绝对不能离他太远。 怎料就在距离皇宫不到一刻钟路程的时候,他遇刺了。 大批的黑衣人跟保护他的暗卫缠斗在一起,温老爹不会武功,暗卫要保护他的周全又要对敌,以至于被压制得死死的,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局面。 好在回到碧落阁的宓妃,心下实在有些不安,因此将沧海,悔夜和残恨都派了出去,要他们贴身保护温老爹的安全,否则温老爹就算有幸捡回一条命,十之**也会重伤。 “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简直放肆。”宣帝听得震怒不已,大手拍得御案‘啪啪’直响。 “刺杀微臣的黑衣人不是一派的。” “说清楚一点。” “回皇上,那些黑衣人看似一起的,其实并非如此。” “哦!” “他们里面其中一部分是跟潜进相府的黑衣人一样的,都不是咱们金凤国的人;而另外一部分的人全是咱们金凤国的,只是他们是什么身份,又是所属的哪个势力还需要再仔细的查。”温老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宣帝的表情,接着又道:“微臣怀疑,朝中有大臣跟主导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关系密切,不排除上次秀水村之事。” 轰—— 秀水村之事,五个字犹如一道闷雷般在宣帝的脑中炸响,让得他的脸色斗然大变,厉声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当朕是死的不成,好,好得很,朕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这次朕就非得来个杀鸡儆猴不可。”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该上朝了。”殿外,小德子自然也听到了宣帝怒拍桌子的声音,提着心吊着胆的开了口。 现在要是害怕不开口,等耽误了皇上上早朝的时间,他这个太监总管也就玩完了。 “皇上,此事容后再议吧!” “也罢,先去上朝。” “臣尊旨。”温老爹当然不会放过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他透露这个消息给皇上,也并非急着要让皇上处治了谁,只是埋下一颗愤怒的种子,待时机成熟,这颗种子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继而他就会达成所愿。 常言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还就不相信,那些人真就把尾巴藏得那么好,一点儿把柄都让人抓不着?想到相府关押起来的那两拨人,温老爹眼里就划过一道冷冷的幽光。 落到他家宝贝闺女的手里,温老爹有理由相信,就算他们的嘴巴再怎么紧,骨头再怎么硬,最后也会说实话的。 金銮殿上 “皇上驾到——” 小德子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殿内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的众位大臣们都面色大变,赶紧闭上了嘴巴,生怕被皇上捸个正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 今日的早朝注定热闹非凡,群臣或多或少都要上前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尤其是某些被授意要针对相府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表xiàn自己的机会。 此时早朝刚刚拉开序幕,相府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宓妃用完饭之后,就缠着陌殇给她讲地形布防图的事情,顺带还问了四百余年前那位帝王跟巫族皇后之间的一些比较怪异或是特别的事情,就连他们的子嗣最后的结局也问了个遍。 最最重要的是,宓妃从中推测出了那场几乎导zhì金凤国灭亡的战争,究竟是因何而引发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陌殇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碧落阁,临走前狠狠的吻了宓妃一通,直到两人滚在软榻上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松了口,神情幽怨的瞅着她,好像她对他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明明被欺负的是她好伐,偏生每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都是陌殇那个厚脸面的黑心家伙。 陌殇走后,宓妃看着铜镜里面色绯红,眉眼含俏的自己,羞涩的咬了咬下嘴唇,暗骂自己没出息。 然后换了一身纯白色的练武服,拿了根发带随意的将长发绑起来,提了剑到院子里准备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捉磨一下怎么审问地牢里那些个关押起来的家伙,想套出他们嘴里的秘密,貌似不拿出点儿真本事还不行。 一套飘雪人间的剑法被宓妃使得行云流水,飘逸如仙,眼前仿佛落起漫天的雪花来,美得如梦似幻,令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那轻薄的长剑在宓妃的手里,犹如具备生命一般,极富灵性,一招一式皆完美无暇,让人眼花缭乱。 看似专心在舞剑的宓妃,其实她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所谓的地形布防图,指的就是描绘了整个梦幻鬼雾林,蛮荒山脉和云梦沙漠的地形地势的完整的一张地图,相传,那是整个浩瀚大陆之上,唯一一份完整记录着梦幻鬼雾林等地,地形地貌的地图。 如果得到那份完整的地图,那么就能避开那些危险而致命的地方,挑选出到达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的捷径路线,完完全全就可以避开凶险万分的虚无之海。 不管哪一个国家,只要拥有了那张完整的地形布防图,那么何愁不能一统其他三国,独霸整个浩瀚大陆,成为新月皇朝那样的霸主。 也不怪乎,宣帝和温老爹都认同,文武双玉环比不过这地形布防图的魅力大了。 有了那张图,谁还稀罕那文武双玉环,故,由此也能解释,为何幕后之人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他的真实目的也着实藏得够深,只可惜运气不好的遇上了陌殇。 一qiē计划,落了个空。 “哇,原来表姐的剑法也使得这么好,我要学我要学。”许是换了个地方睡觉有些不习惯,穆月珍睡得晚却醒得很早。 换在国公府的时候,这个点儿她正睡得跟小猪有得一拼,今个儿却是早早就醒来了。 “月珍,别过去。”穆昊宇眼明手快的拦腰截住穆月珍,大清早的吓出一脑门的冷汗。 此时挥舞着长剑的宓妃,一招一式尽善尽美,但却剑势凌厉,再加上她内功深厚,带起的剑气很是厉害,穆月珍要是冲进宓妃的攻击范围,那不是去找死的么! “咦,你们全都起得这么早?”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宓妃收了剑,吐出一口浊气,看到身后的人,难免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有人,看来走神什么的,当真要不得。 正文 【V140】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从北院分开之后,穆昊宇,穆昊天和穆昊铮就跟着温绍轩三兄弟分别回到各自的院落,沐浴梳洗过后,刚好钱嬷嬷就按温夫人的吩咐为他们送来热气腾腾的吃食,饿了差不多一整天的他们,只差没把碗给吞了。 饭后就在院子里散步消了消食,他们倒也没有再聚在一起说话,而是都回了房间休息,虽然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真的不多,但有一点儿时间就得抓住不是,只因他们都知道,待天亮以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甭管是相府还是穆国公府,都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认栽的人家,没道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还要忍气吞声,自认倒霉的。 故,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们又怎么可以不还以对方颜色,让对方知道知道,相府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既然算计了,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以。 许是心里装着事情,就连睡觉都是睡不安稳,睡不踏实的,不仅温绍轩兄弟醒得早,起得早,就连穆昊宇兄弟三个亦是如此。 穿待整齐走出门的几个碰上了,皆是相视一笑,哪怕没有言语也知道各自所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温绍轩柔声轻笑道:“温清,吩咐厨房准备早膳。” “是,大公子。” 这个时辰正是大臣们起床准备去上早朝的时辰,天刚微微亮而已,加之他们睡前才吃过东西,现在是真的不饿。 “唉,温清你等等。”穆昊铮拦住温清的去路,望向温绍轩道,“绍轩表哥,我们都还没饿呢,不用准备早膳。” “昊铮说得对,我这肚子现在还撑着,实在是姑母做的饭菜太可口了,一个不小心就贪了嘴。”说话时,穆昊天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俊朗的脸上带着两分尴尬,别提有多好看了。 他原本就喜欢吃东西,尤其是对美味的东西更是无法拒绝,温夫人做菜的确有一手,简单的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那做出来的味道丝毫不比大酒楼里的名厨逊色,只是自打宓妃哑后,她就极少下厨了。 每年也唯有温绍轩几个生辰的时候,温夫人才会亲自下厨,因此,对于温夫人的手艺,穆昊天真是相当的怀念。 “哈哈,昊天,我有个秘密想告sù你。”听了穆昊天的话,也深知穆昊天贪吃的温绍宇,坏心眼的打起了主意。 “什么秘密?”虽然直觉有古怪,但穆昊天还是没什么防备的问道。 “我们府里还有一个人,她做的饭菜比我娘亲做的更好吃,如果昊天你要能吃到的话,我保证你会恨不得把盘子都吞下去的。”这还真是不能说啊,一说起这个温绍宇就有流口水的冲动,唔,好想念妃儿做的饭菜,做的点心,呃,还有甜点。 以前温绍宇是不吃甜点的,总觉得那玩意儿甜得腻人,含在嘴里他实在是咽不下去,可是妃儿做的甜点不一样,那甜丝丝的味道,至今他都非常的怀念,好想好想吃。 “真有那样的人?难道是府里新请的厨子?”穆昊天皱着眉头,看着温绍宇那无比怀念的表情,他毫不怀疑真有那么一个人存zài。 只是如果真是相府新请的厨子,怎的昨日绍轩表哥的生辰宴上,他没觉得那些菜品有何异处啊? 他这当然不是说相府的菜不好吃,而是相府厨子做的菜他吃过不只一次,味道什么的记得很清楚,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没道理以他的味觉会吃不出来。 “咱们府里可没有新请厨子。” “那是……” “绍宇表哥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直接说那人是不是妃儿表妹就成?”穆昊铮用着疑问的句子,却是异常坚定的语气。 “绍宇不用说了,看绍轩和绍云的表情就知道,昊铮说对了,那比姑母做菜还要好吃的人,就是妃儿表妹错不了。”穆昊宇也是相当的惊奇,大有一种他们家表妹无所不能的感觉。 不怪穆昊宇没有往温雪莹和温紫菱姐妹身上去想,因为他们都知道,不但姑父不待见那两个庶出的女儿,温绍轩兄弟也从没把她们当成是妹妹,他们穆国公府就更是如此,不管温雪莹和温紫菱在他们面前怎么挣表xiàn,他们都只有满满的厌恶。 就像温老爹只承认宓妃是他的女儿,温绍轩兄弟也只认宓妃是他们的妹妹,他们穆国公府的表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宓妃无疑,又岂是旁人可以随意攀扯上的。 生来便是庶出的确怪不得温雪莹和温紫菱,她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是很无辜没有错,只要她们安份守己,穆国公府的人就算再怎么厌恶她们的姨娘,却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说白了,不管她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无法否认的是,她们身上流着温老爹的血,是温老爹的亲生女儿,那么只要她们谨守本份,该有她们的,温夫人不会少她们一分一毫。 然而,温雪莹和温紫菱却不是个肯安份的主儿,心思也很多,总是妄想那些不属于她们的东西,甚至明里暗里的算计宓妃。 这样的她们,原就已经非常碍穆昊宇等人的眼了,巴不得那俩庶女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想法又怎么可能跟温雪莹两只扯上关系。 如此,能让温绍宇那么夸赞的人,可不就只剩下宓妃了么! “昊宇表哥你可真不可爱,应该多跟昊天学学。”温绍宇颇受打击的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分明就是承认了。 穆昊宇比温绍轩还要年长,但穆昊天却是跟温绍云和温绍宇同年的,彼此间仅大了月份,因此,温绍宇从来都是直接喊穆昊天名字的,表哥两个字从小到大都没加上去过。 “绍宇,你这是在说我傻?”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连连摆了摆手,温绍宇可不想跟穆昊天打架,每次都是他被虐的份儿,光是想想就是满腹的辛酸泪。 拳头握得‘咔咔’直响的穆昊天就像只大灰狼般笑得无害极了,挑着眉着自认为温柔的道:“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嘿嘿,那是昊天你的错觉。” “真是我的错觉?” “当然是真的,可不就是你的错觉么,我是那么……” “瞧你那点出息,真是丢脸死了。”看着温绍宇那副怕被虐的样儿,温绍云甩落一脑门的黑线,忍不住又道:“没出息的家伙。” 别人嫌弃他还好,被自家同胞兄长给嫌弃了,温绍宇直接就炸毛了,怒吼道:“温绍云,你想打架是不?”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打就打,看谁比谁横。”温绍宇卷了卷袖子,那还真是一副要干架的架势,表情举止都相当的到位。 彻底被无视了的穆昊天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抹了把额上的黑线,抿唇道:“咱们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他们不是应该继续讨论宓妃做菜好吃这个话题的么?什么时候扯到打架上去了,他真没想过要跟绍宇打架的啊! “喂,我说你们……” “你闭嘴。”难得的,温绍云和温绍宇都扭头对穆昊天说了这三个字,然后继续瞪着对方,仿佛谁先眨一下眼睛,谁就输了一般。 “……”穆昊天默了默,只觉头顶有成片的乌鸦飞过,还抖落了他一头的鸟毛。 丫的,双胞胎了不起啊,至于让他闭嘴都那么默契吗? 他不就是想问问清楚,妃儿表妹都做过些什么菜,味道怎么样,真的比姑母做的还好吃之类的…他是招谁惹谁了,他容易嘛他…… “昊天这个吃货,真是…”穆昊宇就算不用脑子想,单是瞥了眼穆昊天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果然啊,吃货的世界,不是他能理解的。 “绍轩表哥,大哥,我们去练武场吧!”这个时辰还早,就算他们今天的任务会很重,却也必须等温老爹从宫里回来,摸清楚一些情况之后,他们才能再次行动。 遂,穆昊铮给出提yì。 相府虽说是他们亲姑母的家,但到底比不得身在国公府自在,平日里他们起这么早,也都是在国公府的练武场锻炼度过的。 昨夜里,兄弟几个并未住在同一个院子,刚出院让就碰到一起,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练武场无疑。 “我没意见。”穆昊宇点头同意,他们穆国公府是行伍出身,族中子弟自幼就学习武功,他的身手也相当的不错,“绍轩,一会儿咱们切磋切磋。” “好。” “绍轩表哥不介意也指导小弟几招吧,嘿嘿!”别看穆昊铮是表兄弟六个里面年纪最小的,但这小子绝对是个好战份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向比他强的挑战。 败的次数越多,这家伙就越是来劲,直到再次挑战时能反败为胜才会罢休,故,千万不要小瞧了穆昊铮的毅力。 “也好,咱们兄弟几个好长时间没有相互较量了,一会儿都上场试试。”温绍轩没有拒绝,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绚丽的流光,让得穆昊铮险些看得痴了去。 “二哥,你要去不?” “去,当然去。”穆昊天也顾不得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了,目光掠过用嘴巴掐架正吵得激烈的两人,他不走难道要留下看他们继续吵架? 丫的,他又不是有病。 反正他已经知道妃儿表妹做的东西好吃了,待他寻个时机自己主动去找妃儿表妹,表妹应该不会舍得饿着他的。 对,就得这么干。 “从妃儿的碧落阁东面抄手游廊穿插过去就到练武场了,咱们就走这边过去,省得到那边多绕两个圈。”温绍轩走在前面,嗓音轻缓温润,犹如三月里的清风,徐徐吹进人的心里。 “好。” “走啰!”穆昊铮只要想到可以跟温绍轩动手切磋,他就那个兴奋啊,哪里还顾得上温绍云和温绍宇那两只。 等到某吵得正热闹的两只发现不对劲儿,不由得又同时轻咦出声,“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又互看不顺眼的别过头去,像极了正在闹别扭的小孩子。 “咳咳,我懒得跟你吵。”温绍云尴尬的轻咳两声,你说他是脑子抽了还是怎的,干什么在穆昊天跟温绍宇说话的时候横插一脚呢,那事儿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真是…再次确定,他是真的抽风了。 “你说我们俩闹个毛线啊闹。” “真难得你也意识到了。” “喂,温绍云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真难得我也意识到了,别说得你有多聪明似的。” “我不聪明。”温绍云说得认真,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又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就是比你要聪明那么一点点而已。” 温绍宇被噎得险些吐血,怒道:“你找他是不?” “有本事你来啊,爷等着。” “有本事你站着别动,爷保证不打你。”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温绍云非但没有停下来,脚下的步子反而迈得更大了。 “你……”温绍宇气得俊脸微红,等他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温绍云停下了脚步,就连大哥跟昊宇表哥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并且不受控zhì的朝着碧落阁走去。 实在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温绍宇也赶紧跟了过去,却只见院子里,他家宝贝妹妹竟然已经起床了,而且正在舞剑。 别说温绍宇了,就连温绍轩都不知道宓妃的剑法那使得那么好,他们都以为宓妃最厉害的武器除了蓝鲛筋丝,就是那些不知道她藏在哪儿的银针和绣花针,实在没想到一套剑法使下来,让得他们全都看得痴了,醉了…… 要不是突然蹦出来的穆月珍将他们给惊醒,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本来要去练武场的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碧落阁,这可真是…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被宓妃那样清澈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望着,再厚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 “表姐表姐,你好厉害。”眼见宓妃收了剑,穆月珍赶紧挣脱开穆昊宇的怀抱,跟火箭头似的冲进了宓妃的怀里。 “表姐刚才使的是什么剑法啊,简直太好看了,怎么舞起来就像下雪了一样,好漂亮啊!” “昨天表姐可是答应月珍了,今个儿要教月珍功夫的。”穆月珍扑在宓妃怀里,那张樱桃似的小嘴可就没停下过,仿佛只有不停的说话,才能表达出她的热情。 “月珍不许胡闹。” “大姐我…”穆月依怎么说都是长姐,穆月珍对她还是非常敬畏的,只是不免又觉得委屈,她才没有胡闹了,而且也是表姐答应过她的,她没有…… 宓妃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跟别人近距离接触,但也比最初的时候好了很多,垂眸看着红了眼眶,大眼睛里积了泪水的穆月珍,不由心下一软,柔声道:“没事的月依表姐,昨个儿的确是我答应了要教月珍功夫的,她没有胡闹。” 也怪她真是忙晕了头,要不是穆月珍提起,宓妃就还真忘了她昨天说过的话,险些就失言了。 “妃儿你也别惯着月珍,昨天府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你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休息,哪里还能再由着月珍。”穆月依虽是早就睡下了,但她到底也不是生在普通人家的姑娘,很多事情她都心中有数。 “对啊,月珍是个懂事的孩子,刚才也是大姐没有说明原由,这才让月珍觉得委屈了。” “月珍,你妃儿表姐既然都答应要教你功夫了,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你就再耐心的多等几天,好不好?” 穆月珍看了看三个姐姐,又想到昨天姑母安排她们到前院休息,年纪虽小的她也渐渐意识到什么,遂心里也不觉得委屈了,扬起笑脸道:“表姐,月珍错了,你原谅月珍好不好?” “傻月珍,你没错,不用道歉。”宓妃揉了揉她的脑袋,抿唇道:“你家表姐最近几天的确会忙一点,但不影响教你功夫。” “可是……” “告sù表姐你想学什么?”别说一个晚上不睡觉,就是三四个晚上不睡对宓妃而言也影响不到什么。 “我…” “不着急,慢慢想,想清楚到底哪种兵器,哪种武功更适合你,表姐既然答应教你,那就要教你最好的。” “嗯。”穆月珍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明媚灿烂了,就像个小太阳似的。 安抚好了穆月珍小朋友,宓妃这才看向关心她的穆月依三人,软软糯糯的嗓音特别好听,“月依表姐,月兰表姐和月华表姐放心,我没事的,正好也活动活动筋骨。” 三个美人儿表姐见宓妃的确不显疲劳,随即就笑开了,一时之间围绕在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气氛异常的温馨。 “大哥,你是领着表哥他们专门来看我的吗?”俏皮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问得认真。 温绍轩摸了摸鼻子,柔声道:“我们是准备去练武场的。” “结果走到碧落阁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舞剑的声音,所以我们就不请自来了。”穆昊宇笑望着宓妃做了补充说明。 “原来如此。”宓妃了然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剑往半空中一扔,红袖化作一道红光飞身接住。 她家三个哥哥都有早起练武的习惯,没道理三个表哥没有,也难怪他们起得这么早。爹爹进宫见过皇上之后,紧接着就要上早朝,鉴于昨天发生在相府的事情,今个儿的早朝只怕会非常的热闹,短时间内只怕回不来。 “妃儿怎么不好好睡一觉,为何起得这般早?”温绍轩是不知道昨晚陌殇来过,而且还呆到早上才离开,不然铁定炸毛。 想他费尽心机的不让陌殇接触以宓妃的闺房,哪里知道他千防万防的家伙,不但进了闺房不说,还连宓妃的床都躺了一两回了。 “哥哥们不也起得这么早。” 听到他们都是去练武场的,宓妃想到之前说要教三个哥哥武功的事情,不如就趁此时机,由她来摸摸他们的底。 学武什么的,还是因材施教的比较妥当。 “妃儿,你…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三哥,人家笑得那么温柔,哪里有打什么坏主意,你可不要随便冤枉我,仔细大哥和二哥拔了你的皮。”她那明明就是好主意好不,怎么能说她打的是坏主意,这孩子忒不可爱了,“昊宇表哥,昊天表哥和昊铮表哥,你们也会保护我的,是吧!” 那什么,他们能说他们也被宓妃的目光盯得毛毛的吗? “我们当然会保护妃儿表妹。”兄弟三个异口同声的道,生怕说得慢了就会被宓妃给算计。 瞅着穆昊宇三人回话时的表情,穆月依四个是毫不客气的喷笑出声,她们可都瞧出来了,宓妃那神情,赤果果的就是威胁嘛! “要是三哥欺负我,你们都会帮忙揍他的吧!” “当然,我们一定揍他。” 闻言,温绍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无比哀怨的嚎叫道:“妃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兄啊——” 噗—— 在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声中,所有人都笑喷了,连带着宓妃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 她们突然就觉得,原来三公子还有搞笑的细胞呢? “樱嬷嬷清嬷嬷,让小厨房多准备些早点,我跟哥哥们练武场玩玩,一个时辰后回来用膳。” “是,郡主。” “我亲爱的哥哥,表哥们,敢不敢陪我玩玩啊!” “敢,怎么不敢。”温家三兄弟对宓妃偶尔冒出来的某些话已经有了免疫能力,因此,神色相当自然的回了话。 反倒是穆昊宇三人被宓妃那‘亲爱的’三个字,惊得一个激灵,有种在风中石化了的感觉。 “咳咳…妃儿那是喜欢你们的意思,这可是咱们作为兄长的福利,别人可是没有的。”温绍云别扭的解释逗乐了宓妃,但宓妃没有脑残的去解释。 哎,古人还真是开放跟纯情的矛盾组合体。 开放的,前卫得很。 纯情的,连个‘亲爱的’都能把他们给吓着! “妃儿表妹一会儿可得手下留情。” “妃儿表妹可别把我虐得太惨。” “虽然我很想跟妃儿表妹大打一场,但也别把我教训得太惨,不然我要失去自信心了。” 宓妃无力抚额,嘴角微抽了抽,这都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在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了。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听了宓妃这话,温绍轩六人都不淡定了,怎么他们觉得会被收拾得很惨很惨呢? 至于到底有多惨,试过才知道。 噗嗤—— 这下就连矜持的穆月依姐妹三个都没能忍得住,只有穆月珍小朋友一脸的不解,实在没闹明白他们都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值得笑的。 此时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挑选什么样的武器,学习什么样的功夫,然后变得跟宓妃一样的厉害。 “妃儿,我们也能去练武场吗?” “表姐们想去就去,在这儿就当是自己家,没那么多有的没的规矩。”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穆月兰嘻笑一声,一双春水般的眸子流光溢彩,简直就是顾盼生辉。 她们都是出自穆国公府的姑娘,虽然不像穆月珍一样那般痴迷于武学,但防身的拳脚功夫她们都会一些,也只能是防防身,还真没其他的用处。 等到宓妃一行人去了练武场,樱嬷嬷和清嬷嬷就招呼底下的丫鬟们忙活起来,谁做什么赶紧分配好,尤其是将饭做得好的丫鬟都指去了小厨房,务必要把今个儿的早点弄出点花样来。 虽然宓妃不看重面子不面子的,但身为宓妃的丫鬟们,维护主子的面子,替主子挣面子,可不就是她们的份内之事。 相府的练武场在宓妃的记忆里,她只来过为数不多的三次,平日里她打座什么的都在卧房里,偶尔打拳跟舞剑也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这地方于她而言还有些陌生。 美眸扫过武场两旁摆放的各种各样的兵器,宓妃眯了眯眼,柔声道:“月珍,可想好要使什么兵器,学哪路功夫了吗?” 穆月珍的底子不错,再加上武学又是她所好,练功什么的从来都不偷懒,将来即便成不了绝顶的高手,但一般人若想胜她,也会吃足了苦头。 “表姐,珍儿不知道该选什么兵器?”细长的双眉拧成一团,穆月珍从出生到现在,还真就没有因为一件事而发愁成这样的。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学的太多,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小丫头片子,就你还敢在姐姐面前耍心眼,实在太嫩了。 心思一下子就被宓妃戳破,穆月珍瞬间就羞红了小脸,她又窘又迫的扁了扁嘴,嘟囔道:“珍儿最喜欢的是长枪,但是……” “别怕,想说什么就说,表姐是不会笑话你的。” “珍儿虽小,却也见过不少人使剑,但他们都没有表姐使得好看,所以我…我也有想剑。”穆月珍没有说完的是,她看大伯父使过刀,还有些想要学大到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到我用剑的?” “我看到的时候,表姐都要舞完了。”早知道表姐会清晨起来舞剑,她应该再早一点起床的。 对于穆月珍的小心思,宓妃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天知道她不过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出门舞的剑,平时可看不着。 “我的招式你可还记得?” 穆月珍摇头,当时她就只顾着兴奋和激动了,哪里还能记得住宓妃的一招一式,只觉她的一招一式都好轻灵飘逸,美好就得犹如梦境一般。 “一招都记不住?” “不记得了。” “妃儿,二哥倒是记住了一部分。”所有的兵器里面,温绍云喜欢用剑,学习过的两套剑法也使得非常好看。 “那套飘雪人间剑法的精髓就在于快,我使那套剑法的时候,一招一式之间的变化更是快得只剩下一道道剑影,二哥既然还能记住一部分,那我一定好好教你。” 温绍云笑了笑,道:“那正好,省得二哥再开口让你教。” “飘雪人间剑法我使得只能算勉强,等有机会让二师兄亲自指点一下二哥,也让你们都见识一下真正的飘雪人间是什么样的。”墨寒羽冷吗?宓妃没有觉得,真要说冷的话,她家二师兄才冷。 她使的飘雪人间,的确能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没错,但却不会感觉到有多寒冷,要是换成她家二师兄来使,雪花什么的都弱爆了,冰冻三尺都是轻轻松松的。 别怀疑,被某二师兄使过这种剑法的地方,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会结冰的,而且结冰以后,至少一个时辰才会慢慢的消融。 “这套剑法也适合男子来练吗?”听名字穆昊宇就觉得是专门为女子所创的剑招,怎的也适合男子来练? “昊宇表哥,这套剑法男子使的时候会比女子更唯美好看哦!”水眸里荡起几分温暖的笑意,想当初宓妃就是因为无意中闯到二师兄在练这套剑法,被那美丽的意境给迷到才缠着要学的,“使这套剑法,我也就能舞出雪花来,我家二师兄却能让剑气所到之处顷刻间都凝结成冰。” “那么厉害?” “好啦好啦,现在多说无益,等有机会你们亲眼见过就知道了。”宓妃飞身到武场中央,随手取了一根长棍,看着穆月珍道:“珍儿,不管是长枪还是剑,又或是其他的兵器,表姐觉得你比较适合用棍。” 穆月珍眨了眨双眼,没有流露出其他的情xù,似是在等宓妃向她解释,为何她适合用长棍。 “今日表姐教给你的,你都要记牢了。” “嗯。” “无论什么兵器,在绝对的力量与速度面前都是摆设,其实一个人所能使用最好的武器就在咱们自己的身上。” “在我们身上,表姐,珍儿不明白。” “任何时候,兵器都不可能随时握在手里,所以,你想要不受限制,不受约束,不给你的对手可趁之机,只要与人对战,那么就将你的双手,你的双腿,你的整个身体变成是你的武器,利用你所能利用的一qiē,成为你攻击对手最为锋利的武器。” 穆月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倒是温绍轩和穆昊宇几人因宓妃的这番话沉思了起来。 “表姐要教给你的虽然是一套棍法,但这个世上能被当成是棍子来使用的物件儿很多,你要学会举一反三。” “珍儿明白。” “你是穆国公府的小姐,要是惯会使旁的武器也着实不妥,唯有学这个,以后随便折根树枝,扯块布什么的,都可以当成棍子来使,不至于丢了熟悉趁手的兵器就束手束脚的。” “谢谢表姐,珍儿一定好好学。” “你可要瞧仔细了,表姐没有使第二遍的习惯哦!” “是。” “罢了,我先将整套棍法演示并且讲解一遍给你听,第二遍时放慢速度,你再牢记在脑海里。” “谢谢表姐。”穆月珍其实很紧张,她真怕自己笨会记不住要点。 宓妃自己习武吃什么苦头她都不怕,这还是她第一次要教一个人功夫,感觉既新鲜又觉得别扭。 提起长棍,她的身影便随着手中的棍子动了起来,清冷的嗓音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眼神也越发的专注起来。 “这套棍法名为**棍,共分为六路。主要讲究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内外相合,**相合。此套棍法最大的特点是:真打实战、短兵相接、棍法简捷、直取快攻、一招制胜。” 宓妃虽然在说话解释,但她手中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长棍与她仿佛融为了一体,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看得人热血沸腾。 “珍儿你且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快。不管你学的是什么武功,有什么优点又有什么缺点,也不管你的对手高出你几个境界,只要你的招式够快够果决,那么短时间之内他就打不破你的防御,而如果你的对手弱于你,那么即便你破绽重重,你的进攻你的防御,对你的对手而言,都是完美无缺的。” 宓妃使的**棍自然不是她在药王谷学的,而是她前世所学,并且还是从少林**棍的套路中,加以取舍改进之后的升级版。 “珍儿,看明白了吗?” “表姐,珍儿喜欢这套棍法,就要学这套棍法。” “那珍儿记下了多少?” “珍儿也说不清楚,珍儿使给表姐看。” “好。” 小跑到武场中间,穆月珍接过宓妃手里的长棍,垂眸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宓妃的那些招式,然后有模有样的打了起来。 “大姐,我都想学了。”穆月兰看过宓妃舞剑又耍棍之后,只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 “大姐我也想。”穆月华不愧是穆月兰的双生妹妹,盯着宓妃的双眼都放着光。 穆月依嘴角微抽,一本正经的道:“那咱们都去跟着妃儿学。” “大姐你……” “就只许你们学,不许我学么?” “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穆月兰和穆月华摆了摆手,她们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另一边听着穆月依姐妹三个对话的温绍轩六兄弟,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暗忖:妃儿这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昊宇表哥,等四位表妹回府之后,要是每天都早起练**棍法,舅母们会不会劈了妃儿啊!”温绍宇莫名的担忧起自家宝贝妹妹来。 “不会的不会的。” “那就好。” “表姐,珍儿就会这些了。”穆月珍打完整套**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累是累了一点,但当她真正打着这套棍法的时候才发现,好喜欢,真的好喜欢,她一定会好好学的。 “还不错。” “真的吗?” “我将动作放慢再打一次,珍儿要好好的记清楚。” “是。” 看着一脸认真,也没吵着要休息一下的穆月珍,宓妃眼里的笑意更真诚了几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的确很讨她的喜欢。 “珍儿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你们瞧,她打出的棍法虽然只有形,没有神,但已经很稳了。”就是温绍云自己也不敢保证只看一遍招式,就能打得这般出色。 “那是,也不看看珍儿是谁的妹妹。”穆昊铮从来就不反对自家亲妹妹习武,只是他娘一直有些反对。 不过穆三夫人也实在拗不过自家女儿,也只能由着丈夫和儿子教导穆月珍了,不然要是穆月珍偷偷的练,又没有个章法,万一伤到哪里她岂不是得郁闷死。 “昊铮你可真自恋。”温绍宇忍不住吐槽。 穆昊铮也不甘示弱,反唇相激道:“我怎么记得某些人说到自家妹妹也跟我是一副德性的。” “好了,轮到咱们了。”温绍轩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反正他是觉得听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觉得很酸很自恋,但当他们这样说自己妹妹的时候,呃,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 果然,妹妹什么的,还是自家的好。 “表姐,我都记下了,等过几个月一定会让表姐看到我努力后的成绩。”穆月珍对自己很有信心,她一定会非常棒的。 “好,表姐相信你。” “妃儿表妹,你就教我一套枪法吧!”穆昊铮见穆月珍已经蹦蹦跳跳的一边休息去了,赶紧凑到了宓妃的跟前。 宓妃想了想,摸底什么的还是算了,干脆先各自教他们一套他们自己较为擅长的功夫,一个月之后她再来看结果。 “好,我先教昊铮表哥一套寒冰枪法,你们也都想想自己要学什么,过时不候哦!” “妃儿能不能也使两遍?”穆昊铮伸出两根手指头,他怕一遍记不住啊! “没问题。” 继穆昊铮之后,宓妃教给了穆昊宇一套奔雷拳,穆昊天一套四圣剑法,大哥温绍轩一套火云掌法,二哥温绍云除飘雪人间剑法之外的另一套飘雪十三剑,三哥温绍宇一套神风无影腿腿法。 等宓妃都指导着他们打过一遍,又再三提醒他们某些要点之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天已经大亮,而且他们也都唱起了空城计。 “哎,饿死了饿死了,回碧落阁吃饭去。”宓妃出了一身的汗,皱了皱眉头道:“吃饭前还得洗个澡。” 听了宓妃的话,所有人都笑了,温绍轩道:“咱们先各自回去简单的梳洗一下,然后到碧落阁用早膳。” “我看行。” “那咱们就比比谁先收拾妥当到达碧落阁。” 话落,一溜烟就没人了,宓妃瞧得嘴角直抽抽。 半个时辰后,大家聚在碧落阁的花厅,开始享受美味的早餐,也开始谈论今天都要做些什么事。 “郡主,相爷回府了,正请三位少爷和小姐,还有三位表少爷去书房呢?” “樱嬷嬷去回话,我们这便过去。” “是,郡主。” “月依表姐我……” “行啦,妃儿赶紧去,我们姐妹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吩咐丹珍等人好好招呼穆月依几人之后,宓妃跟温绍轩六人就直接去了观月楼,想来宫里是有确切消息回来了。 正文 【V141】表示怀疑巫族之亡 “怎么了妃儿?” “没事,哥哥们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宓妃神色不变,美眸清澈如水,含着清浅温婉的丝丝笑意,心里却忍不住泛起阵阵杀念。 “真的没事?”温绍宇皱起眉头,对宓妃的话表示怀疑,虽然她的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他就是觉得古怪。 很多时候他发现,自家妹妹笑得越是灿烂明媚,就越是有人要倒大霉,而且那时的宓妃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谁说生气,动怒,一定会情xù失控,他家妹妹就不会那样。 宓妃绝对是个能在谈笑之间,让敌人灰飞烟灭的主儿。 “三哥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宓妃扁了扁嘴,露出委屈的神色,那水水的眸光别提有多么的惹人怜爱了。 温绍宇在温绍轩穆昊宇等人的注视中,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讨好的道:“那个三哥没有不相信妃儿,只是担心妃儿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去扛,所以我就……” 说着说着,温绍宇还无措的戳了戳手指,他真的很冤枉好不?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他也不会不相信宓妃啊! “妃儿。” “二哥别这么看着我,这让我会有点儿犯罪感。”宓妃囧了囧,俏皮的道:“你们都安啦,是药楼有新消息传进来,所以我想听一听再进老爹的书房,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如果真的有,我是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哎,为毛她家的哥哥表哥都要生得那般聪明,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糊弄啊,头疼,她的头真疼。 “那我们就先进去,妃儿你也赶紧的。” “知道了昊宇表哥。” “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告sù我们,虽然我们不一定真能帮得上你,但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穆昊天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听起来格外的舒心。 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会有一种完抚人心的神奇力量;看不到他的人,却听到他的声,十之**会认为是个柔美的姑娘在说话。 只是以穆昊天的长相跟气质,再配上他的声音,虽略显有几分女气,但又绝不会让人把他跟女子联想到一块,只因他的眉目间自有一股飒爽英气,无形中揉事了他五官的柔美,凭添了几分冷硬的刚毅之气。 或许初见穆昊天并不会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到,可越看就会发现他越是好看,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 要说宓妃身边的人,真真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型的,看起来特别的赏心悦目,基因啥的特么的强大。 “对啊,妃儿可别忘了我们。” “哎哟喂,三位表哥可得好好记着今日的这番话,别等以后妃儿找上你们的时候就各种推脱找借口哦,到时反正我会赖上你们,谁也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看我不狠狠的压榨压榨你们,嘿嘿。”最后那‘嘿嘿’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奸诈,让得穆昊宇兄弟三个都不自觉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有种浑身汗毛倒竖的错觉,那什么他们该不会自己跳坑里去了吧! 片刻后,宓妃似是发现自己笑得太早了,赶紧轻咳两声收住笑,恢fù了恬静乖巧的邻家女孩儿模样,仿佛之前那个满眼算计的人压根就不是她。 “我们随时等候妃儿表妹差遣。” “嗯嗯,昊宇表哥非常上道,我很喜欢。”宓妃捏着下巴,说得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我肯定不会跑的,妃儿表妹放心。” “我对昊铮表哥有信心。” 穆昊铮嘴角一抽,眼皮跟着跳了跳,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难道他在表妹眼里就没有一点信用么? “妃儿表妹放心,如果大哥跟三弟敢逃的话,我就负责帮你抓回来。”穆昊天还心心念念着宓妃做的好吃的,所以兄长弟弟都是可以抛弃掉滴,在美食面前,他们就暂时不重要了。 “呵呵,那就有劳昊天表哥替我监督他们了。”宓妃笑弯了眉眼,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乖巧恬静了,那温婉娴静的气质,越看越美好。 温绍轩三兄弟对视一眼,无语的摇了摇头,他们实在太清楚宓妃这丫头有多么的能忽悠糊弄人了,这不,穆昊宇三只就被她笑眯眯的扯进了坑里,以后有得玩了。 如果当真是药楼的事情,在他们都知情的情况下,宓妃没理由还要避开他们谈讨,因此,温绍轩断定肯定不是药楼的事情。 只是他也知道宓妃的嘴巴有多紧,她要不肯说出来的事情,你就是十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她要不愿意,甭管你来硬的还是软的,她都不吃那一套。 “昊宇,我们先进去吧。”穆昊宇只长温绍轩几个月,两人一向都习惯喊对方的名字,倒也没有表兄过去,表弟过来的。 “行,咱们走。” 温绍云心里还是很担忧,抿着唇凑到温绍轩的身边,低语道:“大哥,你真相信妃儿说的?” “不信能怎么着?”温绍轩反问。 “要不我…” “你想都别想,妃儿不想说的,哪次咱们能提前知道了。”虽然很希望妹妹能多依赖他们一点,但温绍轩也不想限制宓妃的天性,只要她觉得开心,那就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丫头真是倔,她难道就不明白,她越是不说,我们就越担心么?”想到还没察觉自己被坑了的两个表哥和一个表弟,温绍云就难免幸灾乐祸的道:“昊宇表哥和昊天,昊铮真好拐,妃儿估计得偷着乐好久。” “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温绍轩拍了拍温绍云的肩膀,若有所指的道,后者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角,又拉着温绍宇,郑重其事的对他道:“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 温绍宇痞气的勾了勾唇,然后奉送他一对大白眼,嘻笑道:“别拿大哥教训你的话来教训我,小爷不吃你那一套。” 目送兄长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身消失在花园转角处,宓妃才沉声道:“出来。” 话落,沧海的身影不渐渐从暗处显现了出来,上前走到宓妃两步开外的地方,沉声道:“小姐。” “说。” “相爷在进宫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哦!”宓妃扬了扬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仿佛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却又不得不庆幸,好在是因她心中不安,临时安排了沧海三人去保护温老爹,否则后果…… “来人一共有三批,出手狠辣阴毒,全都是冲着取相爷性命去的,除了他们的兵器上淬了毒以外,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两到三种毒粉。”沧海回想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及时赶到,又随身携带着宓妃专门为他们配备的各种疗伤药和毒药,指不定要吃大亏。 尤其是温老爹,要他们再晚上半柱香的时间,受伤都是轻的,重伤致死才是重的。 届时,小姐肯定会发疯发狂的。 “可有看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宓妃身上的杀气有瞬间的外泄,让得沧海有片刻的呼吸不顺,但很快宓妃就收敛了。 “其中一批跟潜进相府的黑衣人是同一路的,另外一批属下怀疑是出自永定候府的,还有一批暂不清楚属于哪方势力。” “永定候府。” “小姐请看这个。”刺杀温老爹的黑衣人,最后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不是他们不够聪明机警,而是那些黑衣人在出来执行刺杀任务之前就已经服了毒,时辰一到就会没命。 不管任务完成与否,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永定候府崔家的族徽。”星殒城中,凡存世百年以上的世家名门都会有自己家族特制的族徽,那族徽象征着整个家族的身份与地位。 族徽一般只出现在家族祠堂和府邸的正门之上,家中也唯有直系的嫡出子嗣才有资格乘坐刻有族徽的马车,因此,族徽这种东西意义非凡,也是各个家族中不能外传与流落出去的。 当然,也有很多家族暗中培养的死士,为了让死士忠于家族,又表xiàn出家族对他们的重视,都会在他们身体的某个位置刻上家族族徽。然,像这类身上带有族徽的死士,一般派出去执行任务,都是有十足把握的,否则一旦落入他人之人,岂不是惹火烧身。 因此,鲜少有人会冒这样的险,遂,沧海只是怀疑那批人是永定侯府的,却没有肯定是永定侯府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幕后操纵这一qiē的人还没有明确,谁又能肯定携带永定侯府族徽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某些人故意栽脏到永定侯府,刻意要左右他们视线的。 “属下在那批黑衣人的身上都搜出了一块这样的族徽,但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痕迹,不排除有人借此混淆视听的意图。” “可有确定过这些族徽的真假?”温氏一族也有族徽,无论是族徽上的图案与文字,又或是选作族徽的材料和制成的方式,都是极其复杂跟特殊的,外界之人无从仿照。 是以,每个家族与每个家族的族徽都不一样,而且也不会混淆,为了防止被人利用什么的,每个家族对族徽都看管甚严,流落出去的个例非常的少。 “属下亲自去永定侯府确认过,是永定侯府的族徽没错。” “那批黑衣人共有多少人?” “十八人。” “每人身上都搜出一块族徽吗?”宓妃揉了揉眉心,觉得永定侯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情。 可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取了永定侯府那么多的族徽呢? 倘若是金凤国的人也就罢了,皇上要知道了顶多是气愤,可如果不是金凤国的人,再在星殒城上演一出秀水村之事,皇上估计就要震怒或是跳脚了。 那些人如此嚣张的举动,分明就是没把宣帝放在眼里,更是在挑战他身为一国之帝王的威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不是。” “搜出了几块?” “三块。”族徽不是普通的东西,每个家族拥有多少块族徽,为了防止丢失或是被人冒用,都会提前在内务府登记报备,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永定侯府的族徽也是特定的,多了或者是少了,都会对整个家族造成影响,如同这次的事件,假如永定侯府之前就曾在内务府报备过自己府中丢失了几枚族徽,那么宓妃手里的这三块东西也就没用了。 可永定侯府若是没有去登记报备过族徽丢失,那么就算最后证明永定侯府是被陷害的,不死也会狠狠的脱上一层皮。 “盯紧永定侯府。” “是。”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都让府中暗卫搬回来了。” “很好,保持他们死时的模样,本郡主稍后亲自送他们入宫,将族徽都给我。” “是。” “不明身份那批黑衣人,你且安排几个人到太子府,明王府,武王府,荣王府,沐王府和太师府外面去打探消息,不用太靠近他们的府邸,就在各处的门房盯着就行。” “小姐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沧海脑子灵活,常常只需宓妃轻轻一点,他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宓妃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些话说得太明显就没意思了,沧海这样的她非常满意,“最近两天药楼可有何特别的消息?” “都是一些求见小姐的人,掌柜的都打发掉了,倒也无人敢闹事。” “这几天我都脱不开身,膳楼一定要如期开张不能延迟,你就多留意一下,有什么情况直接来找我。” “沧海明白。” “下去吧。” 沧海点了点头,身影几个闪掠就消失在宓妃眼前,素白的小手捏了捏三块厚实如铁的族徽,宓妃危险的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不管你是谁,胆敢将主意打到本小姐爹爹的头上,你就该死。 “小姐万安。” “妃儿来了,直接进来吧。”屋里传出温老爹的声音,刑编侧了侧身,让宓妃可以顺lì的推门而入。 此时,温老爹的书房附近,除了明处的铁卫以外,暗处也藏了不少的暗卫,防守非常的严密,足以说明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机密了。 “爹爹。”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妃儿还得再辛苦辛苦。”温老爹朝宓妃招了招手,给她留的位置是距离温老爹最近的。 “能帮爹爹分忧,再辛苦妃儿也乐意。”看着她家老爹的表情,听着她家老爹的话,宓妃毫不怀疑,那块被她爹严密防范起来的地方,藏着的东西应该就是地形布防图了。 只是不知道那地方藏有几块地形布防图,是一块还是两块,又或是三块都藏在那里。 “这次爹也使不上劲儿,全都得靠妃儿你了。”要是可以的话,温老爹一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朝堂的是是非非里面,他的宝贝女儿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 “爹爹放心,妃儿会尽力的。” “好。”温老爹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宓妃的心思他那是心知肚明,要不是那东西出现在相府,跟相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也别想让她插手到那些事情中去,而且她不想让他这个做爹的为难。 毕竟宣帝是君,他是臣,有些事情他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 宓妃进入书房之前,温绍轩和穆昊宇表兄弟六个分坐两边,主位之上坐着温老爹,什么都还没有开口谈,只是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东西。 “是妃儿耽误时间了,让得爹爹和哥哥们都在等我。”宓妃双手合十,俏皮又不失可爱的冲温绍轩几人笑了笑,又道:“爹爹有什么话说直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你这孩子。”温老爹笑着伸手点了点宓妃的脑门,看向温绍轩几个的时候就正了正神色,沉声道:“昨个儿晚上我跟昊宇在那天地道尽头发现的东西,应该是地形布防图。” “爹,能确定那里藏的真是地形布防图吗?”温绍轩的语气有些凝重,虽然昨晚离开北院前,温老爹偶然说出那句话时,他心里就有所怀疑,但因没有亲眼看到,他无法肯定。 那东西在浩瀚大陆上消失了近八百余年,自新月皇朝覆灭,就是四国皇室争相寻找的东西,比起金银玉石,显然地形布防图的诱惑力更大,也更让人渴望得到。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那东西永远都不要现世。”穆昊宇语气幽幽,面带忧色。 地形布防图一出,四国平静的局面就会被打破,一旦战火起,最苦的便是普通的百姓。 宓妃没有开口,半瞌着双眸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会很容易就让别人忽略她的存zài。 “本相没有进宫之前,心里也是抱着跟昊宇一样的想法,希望那里藏着的东西不是地形布防。”温老爹摇了摇头,一句话直接打破穆昊宇心中的美好期望,战争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可是很多的战争又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的**是无穷无尽的,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爹的意思是,对里面的东西已经确认了。” “是的。” “必须要将那东西拿出来吗?”温家近六七代出的都是文臣,是为文官之首,但温家的血脉之中,却也是流淌着武将血液的,温家的男儿不但拿得起笔,亦是提得起枪的。 尤其是温绍轩这一代特别的明显,他跟两个弟弟都是能文能武的,温绍宇幼时更是一度想要去军营,将来做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只是温老爹认为相府已经名声在外,荣华与富贵都够了,即便在得皇上信任,有些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不能让皇上难做。而且,那时的宓妃性情孤僻,温夫人又体弱,随时都撑不下去的样子,温绍宇到底是没能去得了军营。 “在看到那封信之前,皇上对幕后之人的用意还只是猜测,并没有几分确定的把握,直到看完那封信,皇上便百分之百确定了幕后之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所图谋的是什么。” “幸好是在黑衣人闯进书房之前就将其拿下了,不然……”这个时候,温绍轩也不得不真心诚意的感谢一下陌殇了。 他跟宓妃在云桑园抓住下毒之人那一刻,虽说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当了,也及时的赶去了后院,但也着实是被文武双玉环给吸引了注意力,险些让对方的计谋得逞。 一旦黑衣人涌入地道,他们就算想抓都抓不完,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届时相府就完全被动了,便是宣帝都很难护得住。 悠悠众口,不是那么好堵的。 “拥有了地形布防图,也就等于打开了迷幻鬼雾林,蛮荒山脉和云梦沙漠的大门,但凡有野心的君主都不会错失这个良机。”温老爹知道宣帝并没有称霸浩瀚大陆的野心,但他却不得不为守护整个金凤国做足准备。 那里藏着的地图,即便金凤国不能拥有,也万万不能让其他三国的人拥有,否则处于整片大陆最中央的金凤国就要腹背受敌了。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宣帝都不会让其发生,哪怕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宣帝也不会让步的。 “皇上不会有……” 温老爹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倒也没隐瞒什么,沉声道:“皇上的确是没有那样的心思,但其他三国呢?谁敢保证他们没有那样的心思,那东西倘若落入其他三国之手,对金凤国而言就是一场莫大的灾难,甚至极有可能墨氏一族的江山就到此为止了。” 闻言,温绍轩等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里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其实只需要轻轻一点,他们很快就想得通透。 作为一个帝王,最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大概就是亡国了。 “爹,那封信里记载的内容难道就是那地形布防图吗?”关于栖凤宫地下宫殿之事,穆昊宇他们也都知道,穆国公那里温老爹也早就递了消息过去,不然今日在朝堂之上,穆国公也不会跟温老爹配合得那么好了。 那些想要看相府笑话,打击相府的人,愿望通通都落了空,外面针对相府的种种不实谣言,也在早朝后宣帝即刻搬下的一道旨意前被彻底的粉碎。 因证实文武双玉环就在相府之中,而三国暗探频频对相府出手,故,皇上加派了羽林军守卫相府,与相府上下共同对敌。 是以,毫不知情的百姓们一听这个,立马就安静下来了,同时又不免对其他三国心生怨恨,顷刻间全城百姓都自主的维护起相府来,打定主意坚决不能给别国可趁之机。 这个时候的相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的安全,各方前来打探情报的暗探都无法靠近相府。他们不但要防着相府的暗卫,还要分出心神留意不要被相府周围普通的百姓发现,不然下场就悲催了。 “诚帝与德容皇后留在那封信里的内容非常的多,前面部分讲的就是北院地下那些兵器的由来,中间部分则是隐晦的提到地形布防图,忠告后人若无必要,就让地形布防图永远埋在地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可惜这个秘密现在已经捂不住了,别国都已经将手伸进了相府,甚至对方都知道地形布防图藏在哪里,还能怎么遮,怎么掩。”温绍云摊了摊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埋藏秘密的地方既然已经暴露,就算宣帝没有称霸浩瀚大陆,一统四国的野心,他也不得不把那东西拿出来收在自己手里。 唯有如此,才能护得金凤国的安稳,不至于爆发内乱。 “皇上这也是被赶着上架了,咱们也别无选择。”穆昊铮接了一句,又好奇的问道:“姑父,那信中后半部分写了什么?” 四百余年前金凤国的那一位帝王,名唤墨文海,史称他为诚帝,其皇后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出自帝师苏太傅之嫡次孙女,名唤苏雨蝶,史称她为德容皇后。 德容皇后的真实身份却是巫族王室的长王女,名唤拉莎娅,外出历练之时与诚帝相识相爱,最后不惜放弃长王女的身份,放弃巫族王位的继承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跟随诚帝回了星殒城。 诚帝深爱着拉莎娅,更明白拉莎娅为他都放弃了什么,对她更是百般的疼爱与怜惜,甚至一再忤逆他的父皇,坚决要立拉莎娅为后,否则他宁哥抛却皇子的身份,带着拉莎娅归隐山林。 最终诚帝赢了,那位原本应该成为他皇后的女人选择了退让,不但让出她的皇后之位,甚至更是自请出家为尼,从此常伴青灯古佛。 巫族自存zài以来就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拉莎娅也似乎预知着某些事情,但她无力去更改,只能选择去接受。 初遇诚帝之时,她明知这个男人的生命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甚至也间接的破坏了另一个无辜女人终身的幸福,离世前的那段时间,她无数次的回想,要是她当初没有让诚帝留下原皇后,而是让她离开了皇宫,从此常伴青灯古佛,那个女人会不会过得更好一点,更自在一点,不会活得那么痛苦,饱受身体与心灵的折磨,最后郁郁而终。 明明是她破坏了原皇后的爱情,那个女人却从不曾责备过她,怨恨过她,甚至处处都谦让着她。当她主动让出皇后之位,自请出家为尼,别人都以为她是以退为进,在逼迫诚帝,就连诚帝也是那么认为的,故诚帝怨着她,恨着她,却唯有她知道,那个女人是真心的,只因她爱诚帝胜过了爱她自己。 可是为了她自己的爱情,她选择了什么都不去说,自以为是大度的让诚帝留下了原皇后,还将她册封为地位仅次于她的皇贵妃。德容皇后又岂知,每日被诚帝厌恶的日子,以及每日看着她与诚帝恩恩爱爱的日子,对于皇贵妃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世人都道德容皇后端庄大度,人美心慈,皇贵妃娴静温婉,善解人意,诚帝的后宫仅有她们两个女人,故,后世有人赞誉她们是娥皇女英。 也许德容皇后是善良的,她对其他事情的见解与处理方式,对得起她金凤国皇后的身份,但她却独独亏欠着一个女人,以至于在皇贵妃死后,她自己也终日活在悔恨之中。 “爹爹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正题上去,所谓因果循环,种下的什么因,结出的就是什么果,是苦是甜,是酸是涩,那位巫族的德容皇后就得自己受着。这个世上鱼与熊掌不是那么容易兼得的,总归是要付出点儿什么。” 温老爹眉头一皱,听着宓妃这话,温老爹怎么觉得他家闺女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在临死之前的几年便已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所以她坚决不同意诚帝将皇位传给她的儿子,哪怕她的小儿子真的有帝王之才,若为君王必是明君,她至死也都不同意。” “妃儿怎么知道这些?”温老爹很确定宓妃没有看过那封信,就连他也是看过知道才明白那段历史空白的。 难不成他家闺女真的能未卜先知? 宓妃抽着嘴角打断她家老爹的脑补行为,痞里痞气的道:“爹爹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看她爹的表情,貌似陌殇那货一点儿都没骗她。 “妃儿说的都没错,那封信的前面两部分都是诚帝亲笔写下的,而后面部分则是出自德容皇后之手,与其说是她在交待某些事情,倒不如说是她对皇贵妃的忏悔录。” “俗话说得好,有些报应啊,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且有些报应并不一定报在自己的身上,有可能就报在自己的孩子或是亲人的身上,巫族的那场灭顶之灾,德容皇后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报应没有报在德容皇后的身上却是报在了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身上,同时也因皇位之争,险些让金凤国亡了国,从此消失在浩瀚大陆的版图之上。”同室操戈,弑君谋乱,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故,诚帝在位的后期,那段历史被一笔带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即便有留下的,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 大皇子生性残暴,性情阴戾,无论诚帝与德容皇后如何教导,他的性子都只越变越坏,越来越残暴,越来越视任命如草芥,尤其是在他知晓诚帝要将皇位传给皇贵妃的儿子不传给他这个皇后嫡出长子的时候,大皇子将他残暴的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段时间,他的宫殿里血流成河,死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哪怕是他的亲生母亲德容皇后他也照伤不误,甚至不惜对琉璃国和北狼国许下承诺,要两国助他夺取皇位。 他不但要弑父,他还要弑母,也是那个时候德容皇后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的离谱,可是一qiē都晚了,她没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唯有咬着牙咽着血的走下去。 那一场父母与亲生儿子之间的大战,几乎让得金凤国的半壁江山都在摇摇欲坠,好不容易震慑住了琉璃国与北狼国,成功拿下了大皇子,将其终身幽禁。诚帝与德容皇后的二儿子又反了,其声势比大皇子更为浩大,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靠向了二皇子,诚帝已然被困在潜龙殿,形成了逼宫之势。 与二皇子一战,整座皇宫都染了血,尸体更是堆积如山,德容皇后为了阻止这场战争,更是动用了巫族之力,还险些将自己小儿子的性命都赔了进去。 诚帝一生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德容皇后,一个是皇贵妃,他也仅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是他与德容皇后的,唯有三皇子是他在醉酒之后与皇贵妃生下的。 三皇子自幼聪颖,博学多才且文武双全,在诚帝的四个儿子里面,他是最像诚帝的,只可惜三皇子不喜诚帝,更厌恶德容皇后,因此,他极少会出现在诚帝和德容皇后的面前,唯独陪伴他母亲的时间最多。 皇贵妃死后,三皇子便自请离宫,诚帝对他本就心有愧疚,因而封他为亲王赐下府邸,自此,三皇子彻底的沉寂了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整个金凤国都亡了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诚帝被逼宫,金凤国大乱,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后来,德容皇后带着她的小儿子平定了金凤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也是最令人所不耻的内乱,三皇子亦是没有出现。 直到诚帝病危,连下十二道圣旨宣三皇子进宫,意欲将皇位传于他,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金凤国没亡? “妃儿,德容皇后并未在信中提到过巫族之事,你说巫族的灭顶之灾是怎么回事?” “对啊,妃儿快跟我们说说。” “妃儿。” 无语的瞥了眼朝她卖萌的三哥温绍宇,抬眸又对上自家大哥二哥和三个表哥满是期待好奇的双眼,只得无力的抚了抚额,粉唇轻启道:“新月皇朝建国之初,巫族也就存zài了,只是巫族的某些能力有违天道,因此巫族是避世的。” “这个我们都知道。”温绍轩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新月皇朝的历史并没有被焚毁,而是在四国之内都有流动,遂,很多世家子弟都有听过巫族的大名,只是不知曾经有一名巫族的长王女,竟然就是他们金凤国的德容皇后罢了。 “巫族与苗族差不多,在她们那里以女子为尊,王室所出的子嗣几乎都是女子,极少会出现男子,即便出现了男子,继承王位的也是女子。德容皇后既是巫族长王女,又是巫族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她的血统与能力自然是巫族第一人,然她为情所困,逆天而行,坏了道家所谓的天道,自然而然就要承担自己酿下的苦果。” “还真有这样的说法?”穆昊铮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怔怔的。 “所以昊铮表哥以后一定要积福行善,那样才能福佑自己,惠及亲人。”宓妃摇头晃脑的说出这么一句,怎么看怎么像神棍。 天理报应,因果循环,特么的以前宓妃还真不相信,但现在也由不得她不信了,她自己不就是那么个例子么。 不过,甭管报应不报应的,该杀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少杀,凡是犯她之人她一个也都不会放过,只是为了爹娘和兄长,她也会尽她所能多做一些善事替他们积福的,唯愿他们一世平安。 至于她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她是真的不在乎。 “你这丫头怎么说得自己好像神棍似的。”温老爹忍不住拍了拍宓妃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道。 “爹爹。” “后来呢?” “三哥,什么后来不后来的?” “妃儿你别明知故问。”温绍宇羞恼的道。 宓妃‘咯咯’的笑了笑,正色道:“巫族在德容皇后死后,又历经了三代,最终因天灾而覆灭,总的来说巫族是不存zài了,但也不能说这片大陆上没有巫族的后人存zài。” “假如当初德容皇后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换了一个选择,或许如今的巫族与金凤国都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只可惜往事不可追,遗留下的只有满满的遗憾罢了。 陷入情网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没有执念。 知晓相府地下埋藏地形布防图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巫族后人宓妃不作他想,毕竟在金凤国历史上,那灰暗的一段历史早已经被抹掉,而且稍微知道一点情况的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当年,为了压下这段历史,诚帝可是屠了很多人的,因此,完全排除了有祖辈还口传那段历史的人。 即便真的有,几百年下来,事情也早就不清不楚了。 如墨氏皇族,又如相府,宣帝身为帝王,他也不过仅仅知晓皇族曾经出过一位巫族的皇后,其余的一概不知;又如温老爹,身为温氏一族的当家人,有关那段历史的一qiē,都已经随着当时温氏一族的当家人温柏岩和他的嫡长子温珩沂的死,而永远埋进了地下。 时至今日,如果不是黑衣人引出地道,温老爹不会发现相府地下那么大的秘密,宣帝也不会发现墨氏皇族那么大,那么黑的一段历史。 诚帝抹去了金凤国的那段历史,而巫族却世代记录着那份历史,以供他们的后人警记。 巫族后虽因天灾而灭,但有关巫族长王女拉莎娅的那段历史却是被保留了下来,甚至有可能传承至今。唯有这样,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才能解释得通,原来陌殇提醒她的竟然是这个,而她当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笨,真是笨死了。 “妃儿,你打自己做何?” “咳咳,爹爹,那地形布防图是新月皇朝还在时,皇帝派人堪测绘制的,如今七八百年都过去了,难道地图上绘制的那些地方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对此,我表示相当的怀疑,真不知道一会儿几乎失去作用的地图,又争又抢的有个什么劲儿?” 噗—— 宓妃此话一出口,书房里就响起几道喷茶的声音,其中尤以温老爹的表情最为夸张。 “爹啊,女儿这话可不是随口说的,你们都想想啊,七八百年的时间,不是十年二十年,那些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不是有个成语叫做‘沧海桑田’吗?那意思不用女儿解释出来吧,你们都懂的。” 她心里的这个疑问,其实在温老爹提出自己猜测的时候就有了,在陌殇向她解释说明的时候更明确,只是她一直按捺着没说。 温绍轩穆昊宇六人跟温老爹面面相觑,觉得宓妃说得好像是那么个理,只是有个弯一直绕不过来。 “好了,爹爹有事安排哥哥们做吧,我心里还有些疑问,必须去找黑衣人问问清楚。” “妃儿是要去审那些黑衣人,我也去,顺便学学怎么审犯人的经验。” 宓妃小脸一黑,嘴角一抽,特么的很想一巴掌拍飞穆昊铮有没有?她审犯人有什么可学习的,难道她看起来真有那么凶? “绍云绍宇和昊铮跟着妃儿去吧,绍轩昊宇和昊天留下。”温老爹说完,又补充道:“妃儿,寒王应该也到了,你带着寒王一起。” “是,我的亲爹。” “什么叫我的亲爹,难道我不是亲的?”温老爹怪叫一声,发现穆昊宇正惊奇的看着他,他又立马变了副表情,呜…他的形象啊,全毁了。 “当然是亲爹啊,我不都说了么?” “你…”温老爹无语以对,欲哭无泪,有这么坑爹的闺女么! “哈哈哈……” 正文 【V142】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温绍轩生辰宴上,前后抓了两批黑衣人,最先潜进相府的十二个黑衣人抓的全是活口,甚至就连一丁半点儿的伤都没有。紧随其后从流云院地道里涌出来的黑衣人,仅留下了四个为首的,其余的全部被杀或是自杀。 虽说朝廷明令禁止不能私设公堂,各官员的府邸内也不能私设牢房什么的,但是,达官显贵世家名门那些,谁家没有一两处暗牢什么的,是以像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这种谁家都有的东西,谁也不会冒那个头去举报,毕竟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干净,没得还要惹出收拾不了的麻烦。 毕竟对于这种事情,历代皇帝都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不触及到皇权,威胁到整个国家的安定,皇上是不会去管谁家有地牢什么的,就算管也管不过来不是,何不省下那个精力去处理别的事情。 相府设有一处地牢,设有一处暗牢,前者用来关押一些犯了重罪的奴仆或是抓获的某些势力的普通暗探;后者位置隐秘且机关重重,主要是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有资格被关进暗牢的‘犯人’,说白了指的就是各方势力派来潜进相府收集打探情报的眼线,暗桩和细作,被关在暗牢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且个个身手都不弱,骨头也都很硬,知道的秘密当然也是不少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曾经在暗牢里呆过的人,不但有金凤国的人,还有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人,相府招贼惦记的这种程dù,让得初知这一qiē的宓妃都不由咂舌不已。 这般被‘光顾’的程dù,就是比起皇宫,比起亲王府那些地方都不逊色了,也让宓妃真正的认识到,她所在的家族,或许真的不仅仅只是在金凤国有名望,亦不仅仅只是她表面上看到的这些而已。 宓妃并不喜欢去幻想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不管前路是平坦的康庄大道,还是布满荆棘的泥泞小路,她都会坦坦荡荡,毫不退缩的走下去。 温氏一族在这片大陆之上,究竟代表着什么,象征着什么,宓妃没有兴趣去猜,但她会倾尽所能,护得自己所在意之人一世平安,一世无忧。 对于那些不遗余力打探相府的各路‘来客’,宓妃虽不能夸下海口,三个月或是半年内就将他们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但她敢说只要给她两年时间,她会让那些人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 有些债,既然欠下了,又怎能不还? 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宓妃不会鲁莽行事,她会像一只猎豹一样,在捕获到可口的猎物之前,按捺着,准备着,静静的,耐心的观察着,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一口吞掉她锁定的猎物,不给猎物丝毫反抗的机会。 “妃儿…妃儿…” “啊,二哥你在说什么?”缓了缓神,宓妃眨了眨眼,无语的抚了抚额,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养成了随时走神这么个毛病,也真是够了。 每每走神的时候,她的警惕性都降到了最低,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要取她性命,那可是真的会玩完的。 这该死的毛病一定要改掉,必须要改掉,不然遇到高手的时候,她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玩的。 前世作为顶级特工,哪怕是睡觉的时候,宓妃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绝对干不出走神这样的事情来。这一世,难道是生活得太安逸,除了陌殇以外再没遇到强过她的对手或是敌人,所以她的性子不但变得散漫,就连警觉性与防备都降低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的情况坚决不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妃儿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是累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审问那些人也不急于一时,二哥先送你回去休息。”温绍云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却看到宓妃突然大变了脸色,只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 自从宓妃醒来,她的一言一行就无法让人把她当作弱女子去看待,尤其是宓妃从药王谷回来之后,他们兄弟虽然跟以前一样宝贝这个妹妹,但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不自觉的忽略了她是女孩子的这个事实。 只因在很多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手法上,宓妃表xiàn出来的气场与谋略,就连很多男子都不具备。 也唯有当宓妃也面露疲惫之色的时候,他们才会恍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还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还尚未及笄的女孩子。 “绍云表哥说得对,妃儿表妹的身体要紧。”穆昊铮看了看宓妃,语带关心的道,“表妹肯定是累了,昨天没有休息到,早上又教我们功夫,然后又到书房商谈事情,中途连口气都没有喘到,必须得回房好好休息。” “二哥,你送妃儿回碧落阁,我去见寒王。” “绍云表哥和妃儿表妹先回去,我去请府医过来看看,要是不行我就去太医院请太医回来给……” 宓妃张了张嘴,欲哭无泪的看着不顾她的意愿,就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的三个哥哥,既感动于他们对她的关心,同时又不免无语的望了望天,她看起来真有那么弱? 别说一天不睡觉,就是再多两天她也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好伐,她可不是易碎的瓷娃娃,她是无所不能的女汉纸! 噗—— 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么?宓妃抽了抽嘴角,那什么女汉纸就算了,她还是比较喜欢做御姐或者是女王。 啊啊啊,能不能不要脑补那些有的没有的啊,呜呜呜,宓妃又在温绍云三人错愕的目光中,伸出两只爪子猛拍了拍自己的头。 于是,温绍云三兄弟不但觉得她是累了,而且隐隐还觉得她疯了…… “妃儿,不能拍打头,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绍宇,有你这么安抚人的吗?” 穆昊铮倍感无语的拉住宓妃的一条胳膊,利眼扫向温绍云和温绍宇,怒道:“你们俩能不在这个时间掐架么,干点儿正事成不?” 显然他也将宓妃当成是间歇性抽风了,不是走出书房时都还好好的么,为毛不是神游天外,就是猛拍自己脑袋的,唔,妃儿表妹这个样子,真的确定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二哥三哥,昊铮表哥。”抹了把额上的黑线,宓妃觉得她要是再不开口为自己说上一句话,她都要被他们的眼神,归为‘神经病’的类别了。 “啊,妃儿你说。” “妹妹,我们听着呢?” “表妹……” 宓妃没给穆昊铮开口把话说完的机会,她抿起好看的唇瓣,踮起脚尖伸出手拍了拍温绍云和温绍宇的脑袋,佯怒道:“我不过就是想到某些事情走了一下神而已,怎么就被你们当成得了重病似的,你们就不能念着人家点儿好啊!” “没见过谁走神儿像你这样的。”温绍宇捂着被宓妃大力拍过的地方,不甘的低声嘟囔道:“走神就走神吧,那你干嘛还那么大力拍自己的脑门,那能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吗?” “三哥,你的怨念好重哦!” “有吗?” “有。” “……”一个不慎,温绍宇又被宓妃拐进了坑里,他真觉得自己玩不过某个黑心的妹妹,唔,还好这个妹妹是他家的,不然叫他怎么活。 “好啦,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担心我,我保证自己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就是在想用什么法子可以撬开那些人的嘴巴而已。”宓妃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除了她胡乱脑补的那些之外,她一再告诫自己,必须尽kuài改掉随时随地发呆走神的习惯,不然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现在是没发生什么让她抓狂的事情,等真发生的时候,她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想了想,宓妃眯起一双灵动美眸,来来回回的看了两个亲哥一个表哥一遍,直把他们看得快要炸毛,这才一本正经的道:“二哥三哥还有昊铮表哥,你们都要特别谨记一件事情。” “什么事?” “生命诚可贵。” “…!?”三人面面相觑,满脑门都是问号。 “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你们都要记得随时都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发呆走神的习惯一定不能有,不然遇上处心积虑要取你们性命的人,又或是遇上高手中的高手,那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玩的。” “妃儿之前就是在想这个?”温绍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却仍是把宓妃的话牢记在心,反正自家妹妹坑谁也坑不到他的头上。 事实证明,温绍云是对的,宓妃就算黑心黑肺,什么人都黑,独独不会黑她的爹娘她的兄长。 至于她跟某世子,两人你黑我,我黑你,那不是算计,那是情趣。 “可不就是在想这个,近来发生的事情多,又有你们这些哥哥护着我,让我都变得懒惰散漫了,就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成了发呆走神这么个坏毛病,而且就连我的警觉性都降低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宓妃揉了揉眉心,纤细的手指相互戳了戳,嘟着粉唇接着又道:“像之前二哥跟我说话的状况,好在二哥不是我的敌人,要换成是我的对手或是敌人,在那样的状态之下,我就是保命的招式再多也不顶用,分分钟有被人秒杀的危险。所以,你们都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该有的警惕与戒心,害人之心咱们可以没有,但防人之心咱们还是要留下几分的,哪怕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说出这番话,的确是宓妃临时起意的,她也只是结合自己目前的情况有感而发罢了,意在提醒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不要因为觉得安全就放松了该有的警惕,很多时候没心没肺没心眼,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 宓妃怎么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今日说的这番话,在以后的日子里,竟然真的起到了很大很重要的作用,几次三番救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以至于没有在她的生命里留下遗憾和悔恨。 直到很多年以后,当他们偶然聚在一起聊天,方才猛然忆起,宓妃都觉唏嘘不已。 “如果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都要防备着的话,那岂不是会很累?”穆昊铮心里明白宓妃所指的是什么,他也只是感叹一下罢了。 生在他们那样的家庭,又岂能只看表面,有些人面上越是风光,背地里就越是肮脏,他们穆国公府还算是好的,因此,穆昊铮长到这么大,还算没有见过特别龌蹉腌臜之事。 换在某些人的府邸,可不就像宓妃所说的那样,哪怕是面对最亲近之人,都要切记不能少了戒备之心,否则只会落个身败名裂,尸骨无存的下场。这样的事情,星殒城的那些世家里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曝光过,穆昊铮更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他都懂。 “昊铮表哥,你也知道这个世上有易容术什么的,还有易容蛊之类的那些东西,眼睛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到的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真的,那时就需要你用心用感觉去发现,去寻找,去判断你们看到的,听到的,究竟是真还是假。我说哪怕面对最亲近之人也要有所防备,并非是说咱们的亲人就不值得信任,只是提醒你们要留下一个心眼,多多去留意他们平时的习惯或是喜好,那既是对你们自己的保护,也是对他的保护。” “妃儿,表哥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穆昊铮听得有些迷糊,眨巴着大眼瞅着宓妃。 脑海里快速的划过些什么,只因速度太快,他也没能抓得住,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却已然刻下了某种认知,在以后他上了战场,助他脱过险,也救过他的命。 “咳咳,那我就随便举个例子给你们听,当然表哥听了也别太当真。” “嗯,我不会当真的。” “妃儿,你不会是想拿昊宇表哥和昊天来举例……” “嘿嘿,二哥三哥,我不都说是举个例子了么,又不是真的。”宓妃撇了撇小嘴,她这可都是为了他们好。故事虽说狗血了一些,但只要实用不就成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妃儿说吧,就算大哥和二哥知道了会生气,昊铮表哥一定护着你,保管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就算想,那也要大哥和二哥舍得啊,穆昊铮亮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那叫一个爽朗。 他们三兄弟都有亲妹妹是没错啦,但对宓妃他们也是当成亲妹妹来疼爱的,穆昊铮仅比宓妃大一岁多,对于幼时的宓妃没有什么记忆,可听大哥和二哥说得多了,他心里也不免会偏疼宓妃一些。 哪怕宓妃自哑后就变得性情孤僻,将他们全都拒之门外,他们兄弟仍是疼着宓妃的,他们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们那个坚强勇敢的小表妹,还会重新再站起来的。 小小年纪就敢于挺身救母,替母挡刀的孩子,不会轻yì被打倒,事实证明他们的期盼都成了真,宓妃重新走了出来,哪怕此时的穆昊铮并不清楚,宓妃人还是那个人,但却早已换了另外一个灵魂。 “那我可就赖定昊铮表哥了。” “哈哈,表妹放心,表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相信你。”宓妃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水眸含笑,就连心情都轻松了几分。 穆昊铮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那妃儿现在可以好好指导指导表哥了吧,也好让你家表哥我学得聪明一点,免得以后被人给卖了。” 闻言,温绍云和温绍宇都齐齐抽了抽嘴角,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做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假如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昊宇表哥或是昊天表哥被人擒住,然后假扮成他们的人回到了你的身边潜伏着,而你因为他们是你的至亲之人,所以你对他们从来就没有任何的防备,更没有丝毫的戒心,但他们却给了你重重的一击,甚至盗走了非常重要,攸关生死的情报,你会如何?知情后的昊宇表哥和昊天表哥又会如何?又或许他们都已经遇害?” 宓妃举的例子有些犀利,穆昊铮被宓妃最后三个问题问得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反问自己,如果当真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温绍云和温绍宇也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可是,假如你一开始就对那两位表哥有所防备,留有戒心,那么你是不是就能提前察觉到假扮的他们跟真的表哥们有何不同,有何异常,从而就不会那么相信他们说的话,对他们做的事情留有心眼,甚至对他们的身份抱有怀疑?”宓妃见穆昊铮和温绍云温绍宇都听得认真,眼里便多了几分深意,觉得很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这样的一种骗术,“一旦你的心里有了怀疑的那颗种子,你肯定就会想方设法的察观他们,处处留心,以便找出他们的破绽,如此,对方的阴谋就不会得逞,至少不会得逞得那么容易,你的损失也会减轻,而且你或许还有机会救出真的表哥他们。” “妃儿,是表哥愚钝了。”穆昊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原来宓妃说的此防备是非彼防备啊,他也真是够笨的,竟然半天都没转过那个弯来。 虽然宓妃举的只是一个例子,但这个例子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却可以用到很多地方,很多方面,他要细细的捉磨一下。 “表哥这不是笨,只是从未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知道。 像她举例的这种情况,曾经就是宓妃在特工岛受训的科目之一,作为一个特工从一开始她们就被练训成只能相信组织,不能相信别人的杀人工具,不受感情牵绊,没有亲近之人的她们,面对这样的训练,几乎清一色都可以全优通guò。 然而,这一世,不管是宓妃的亲哥还是表哥,全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们都有勇有谋没错,却难免缺少实战的经验,看来她有必要挑选几个听似狗血,但很实力的经典例子教一教他们,省得掉进坑里了都不自知。 “听妃儿一席话可谓胜读十年书,表哥今个儿可是受教了。” “我也是。”温绍宇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我举的例子虽说狗血了一点,但现实中难免也有发生,毕竟,对于咱们最亲近的人,我们都习惯性的不会设有太多的防备,因此,就将很容易给予敌人可趁之机,让敌人钻了空子。” 温绍云此时早忘了宓妃发呆之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家妃儿怎的就这么聪明呢?” 那表情,那语气,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要多自豪就有多自豪,整个人都要飘飘欲仙了。 “绍云淡定,尾巴快要翘上天了。”穆昊铮忍不住提醒道,这两个家伙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想他不过夸了一下自己妹妹,可不就被他们鄙shì了么? 丫的,他现在要鄙shì回来。 “像宓妃说的这样的事情,四年前在边关就发生过一次。”质冷如玉的动听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仿佛一缕寒风拂过面颊,放眼整个星殒城,或是整个金凤国,就唯有一人有着这样的声音。 “见过寒王殿下。”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听到声音,转过身就看到朝他们迎面而来的墨寒羽,遂,赶紧上前拱手行礼。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又何须跟我这般客气。”墨寒羽虽然常年都在边关,鲜少回星殒城,但他跟相府,穆国公府,理郡王府的公子都私交甚好。 他与这些人交好,看重的并非是这些人身后的家族势力,只是因为与这些人合得来,所以对彼此间的情份就格外的看重几分。墨寒羽在温绍轩等人的面前,从不曾摆过寒王的架子,相识相交至今,明里暗里都没有过,不然他也得不到这些人的真心相交。 友情贵乎真与诚,墨寒羽待温绍轩等人以真诚,温绍轩等人回以他的便是真诚,哪怕某天寒王失去了尊贵的身份与地位,在他们的眼里,墨寒羽仍旧是他们的朋友,是那种可以互许生死的至交好友。 “礼不可废嘛。”温绍宇嘻笑一声,扯了扯宓妃的袖子,凑过去低声唤道:“妃儿。” 哎,他就没想明白,为嘛他家妃儿就是不待见寒王呢? 论长相,寒王跟楚宣王世子那可是嫡亲的表兄弟,相貌至少有三分相似,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怎的寒王就入不得妃儿的眼了? 论才华,寒王也不比楚宣王世子差,都是腹有诗书,可以出口成章的才子; 论身份地位,温绍宇皱眉了,这两个男人放在一块,还真的很难说清楚谁比谁更尊贵一些。 “既然寒王来了,那咱们就去会一会那些个黑衣人。”宓妃说话的时候,如水般清澈的美眸看向他墨玉般的双眼,语气清冷平缓,丝毫不带她与家人或是陌殇说话时的软糯甜润。 她看墨寒羽仅仅只是出于礼貌,毕竟说话时不看对方,那是一种没有教养的行为,宓妃是个有修养的人,那般失礼的事情,她还做不出来。 再往外了说,万一有人拿着这种事情来大作文章,指责温老爹和温夫人教养无方,她的爹娘或许不会介意,但宓妃又怎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爹和娘身上。 饶是在感情方面迟钝如宓妃,也被墨寒羽看她的眼神烫了一下,有些惊慌的别开了眼,心里闷闷的,莫名有些烦躁。 他明明是个冷情的男子,怎的他看向她的眼神会炙热如火,似是包含了千言万语要向她诉说一样。 宓妃不敢去想那深情眼神后面,那复杂的眸光代表了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迫切的有些想要见她的熙然,迫切的需要他清浅温柔的笑颜来安抚她慌乱的心。 “妃儿一定要用这般生疏的语气跟我说话吗?”墨寒羽是何等聪敏之人,他能感觉得到,如果有可能的话,宓妃不会想跟他扯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但他却迫切的想要跟她扯上关系。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墨寒羽才意识到,为何宣帝会对他说那番话,心里不由就凉了几分。 如果他再不抓紧宓妃,或许他与她就真的要错过了,而他将会后悔终身。 “我只是实话实说。”宓妃不想跟墨寒羽争论这个问题,有些烦躁的想,到底是谁提yì让寒王来相府的。 貌似宓妃忘了温老爹前面说过的话,相府北院的那些兵器,皇上已经安排由寒王全权处理了,未来好几天她都不得不看到寒王。 整件事情没有圆满解决之前,宓妃想看不到寒王的愿望是不能实现了,除非她不再插手相府之事,又或者直接躲到外面去,但…那是不可能的。 “妃儿,我想跟你谈谈。”不能退,一定不能退,墨寒羽在心里一遍遍告sù自己,哪怕她拒绝,他都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心意,不然他如何会有机会。 如若不能亲近她,她如何能了解他,更何谈喜欢上他,广袖中的手握了握,墨寒羽表xiàn出难以拒绝的坚持与执着。 穆昊铮看了看宓妃,又看了看寒王,要是这个时候他还不懂这两人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真是蠢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寒王喜欢宓妃,老天,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 可是看宓妃的样子,她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寒王啊? “我不觉得跟寒王有什么可谈的。”宓妃黑了黑小脸,转身就要离开,没闹明白墨寒羽这是要闹哪样。 然后她又忍不住去回想,她到底什么时候让寒王误会了,或是给出了她对他有意思的表示,这寒王又喜欢她什么啊? “放手。”往前迈了两步,发现没走动,宓妃看着腕间那只冰凉的手掌,黛眉微蹙。 “不放。” 从未见过墨寒羽固执如同小孩儿一样的温绍云和温绍宇赶紧背过身去,他们很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要不要劝劝?”穆昊铮也背过身去,跟温绍云兄弟两人咬耳朵说话,双肩忍不住一颤再颤,唔,实在太好笑了。 “我说放手。” “我说不放。” “你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妃儿要是输了就不许再躲着我,回避我,而且……”而且试着接受我,让我照顾你这后半句,墨寒羽在宓妃的瞪视下,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心里苦涩难明。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 “你就那么自信,那么有把握能赢得了我。”宓妃挑了挑眉,被墨寒羽这肯定的话给气乐了,她看起来很像软杮子么? 居然敢小瞧她,果真讨打。 “如果只有赢了妃儿才有机会走进你的世界,那么我会倾尽全力的。”墨寒羽知道他体内的火毒与寒毒还没有解,他的命还是吊着的,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而且他毫不怀疑宓妃是个武功完全不逊色于他的人,但他就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仿佛放过这个机会之后,他与她就再不会有交集了一样。 “我喜欢你。”向宓妃表白,墨寒羽以为会很难的,他怕自己会说不出口,哪怕这一句‘我喜欢你’已经在他的心里,反反复复排演了不下数百数千次,他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从他母后离世,再到他去天山,墨寒羽的世界里就只有黑与白,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没有一丝的阳光。 他以为这一生他都会如此,直到再也无法撑下去毒发身亡,就那么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可是宓妃出现了,他发现自己活了。 原来将自己对她的心意表达出来,是这样快乐和幸福的事情,他喜欢她是他的事情,哪怕得不到她的回应,这一刻他仍然非常非常的开心。 “你……”宓妃嘴角一个哆嗦,那什么,她这是被表白了? “我喜欢你,虽然初见相遇之时,我躺在雪地里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与感官,甚至没能看清楚你的模样,彻底闭上双眼前也只是看到你渐行渐远的,一个模糊的背影,但就在那个时候,你便刻在了我的心上,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宓妃想走,无奈墨寒羽似是知道她想逃一样,抓着她手腕的大手将她抓得紧紧的,却又非常注意手下的力道,不至于让她逃了,但也不会伤到她,不得不说他很细心。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我知道,这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拒绝我喜欢你。” 绕口令这是? 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看向墨寒羽的眼神,这一刻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这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墨寒羽吗? 他们还以为墨寒羽话少,性子又冷,肯定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来,哪里知道这家伙表起白来,说起甜言蜜语来,分分钟秒杀掉他们啊! 啧啧,他们三个竟然有幸见证了寒王表白,这简直太值得纪念了。只是妃儿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们要不要先躲躲? “妃儿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会不喜欢,我可以等,不管多久我都等。”如她这般的好姑娘,喜欢她的又岂会只有他一个,墨寒羽清楚的知道,他的前路还远着。 “所以,妃儿不能连机会都不给我。” 宓妃无力抚额,她怎么都不知道墨寒羽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 “你……” “我只是要一个公平追求妃儿的机会,哪怕有很多人喜欢妃儿,妃儿或许也有了心仪之人,但在你们走到一起之前,难道妃儿就不能多一个选择的机会,或许相处过后,妃儿会发现我……” 收到墨寒羽的眼神,温绍云也知道躲不掉了,上前两步说道:“妃儿,寒羽说得挺有道理的,咱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上,多多的选择选择,才能知道谁才是跟妃儿最相配的。” 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温绍云只觉压力山大,果然某王爷的好戏是看不得的,而且他家妹妹的好戏也是看不得的。 “二哥。” “妃儿,嘿嘿。”温绍云冲宓妃讨好的笑了笑,他心里那个没底啊,好怕怕的说,妃儿可千万别恼他,他是被逼的。 要温绍云自己来说,对于胆敢打他妹妹主意,抢他妹妹的男人,他都看不顺眼,至于他帮着寒王说话,那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寒王好,他喜欢寒王做他妹夫,他只是不想让楚宣王世子太得意。 哼! 那家伙千万别以为,妃儿对他有好感,喜欢他,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做相府的女婿了,他要让陌殇知道知道,喜欢他妹妹的男人多得是,想做他们相府的女婿,可没有那么容易。 “妃儿,三哥觉得寒王的要求又不过份,追求你的机会,外面那些世家公子都有资格的,总不能只拒绝寒王吧!”温绍宇一脸我谁也没帮,只是就事论事的表情,让得宓妃恨得牙根直痒。 她的亲二哥,亲三哥啊,你们这得是有多不待见陌殇啊,明知某人是个醋坛子,你们还恨不得多添两把火,有你们这样做人亲哥的么? 哭笑不得的宓妃,心里顿时就下起了宽面条。 “而且我觉得寒王的表白很有诚意,就算是父亲跟母亲也会同意给寒王一个机会的。” “要不一会儿我去问问……” 温绍宇和温绍云不愧是双胞胎兄弟,不用私底下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配合起来那是天衣无缝。 总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陌殇太痛快了,让那家伙胆敢明目张胆的跟他们抢妹妹,活该让他有情敌。 “你们两个够了。”宓妃忍无可忍,一声大吼。 “妃儿。”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轻唤,表情格外的委屈。 宓妃没有看温绍云和温绍宇,她的目光落到仍旧抓着她手腕的墨寒羽脸上,冷声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温宓妃,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屑与人玩什么感情游戏。 面对墨寒羽的时候,宓妃没有像面对陌殇时那样心跳加速的感觉,不曾谈过恋爱的宓妃却也知道,陌殇于她而言会是爱人,而墨寒羽对她而言,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却唯独成为不了情人。 这无关乎墨寒羽的这个身份,只在于宓妃爱或不爱他。 如果墨寒羽深爱着宓妃,而宓妃也同样深爱着他,那么即便墨寒羽会被册封为太子,会成为金凤国的皇帝,宓妃也不会因此而退缩或是减少一分她对他的爱,她只会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都畏她惧她,不敢把女人往他的身边送,强大到他的后宫唯她一人。 可是,偏偏宓妃爱上的男人却不是他,是以,纵然墨寒羽情深,亦会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宓妃的心只有一颗,给了陌殇自然就不可能再给他。 感情之事,最是忌讳暧昧不明,纠缠不清,宓妃对墨寒羽没有那样的感情,就断然不会给他希望。 拒绝,才是宓妃给予墨寒羽对她的爱恋最好的尊重。 至少,她没有欺编。 “只要是你,我就喜欢。”墨寒羽想也没想就说道,他就是喜欢她这个人,不管她什么模样,他就是喜欢。 “寒王应该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我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你,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宓妃原本就不是一个心软的女人,她冷心冷情,那颗心更是跟石头一样的硬,除了会心疼她的爹娘和兄长,也唯有走进了她心里的陌殇,才会让她心生怜惜,觉得心疼。 至于墨寒羽么,抱歉,她纵然有不忍,却无半分心疼。 要是不让他现在疼,以后他只会更疼。 “……”什么是万箭穿心的滋味,在宓妃话出口的一瞬间,墨寒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他渐渐明白,那所谓的爱情,的确可以让人甜蜜,也的确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只恨从来不曾感受过,品味过…… 抓着宓妃的手松了松,他的脸色骤然惨白,漆黑如墨的双眸失去神采,仿佛成了一汪死水,墨寒羽目光复杂的望着宓妃,到底是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怕,自己这一放,就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寒王,放手吧。” “你可知,即便痛欲生我都不愿。” “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觉得苦,又岂知于我而言不是甜。”墨寒羽笑了笑,慢慢放开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今日我松开你的手,并不代表我就放弃了你,本王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只要你一生没有成婚,本王就一直都有机会。” 无语的望着熟门熟路朝着她碧落阁而去的墨寒羽,宓妃只觉头顶有成片的乌鸦结伴飞过,落下漫天的黑毛…… 他怎就那么确定,那些黑衣人不是关押在相府的暗牢,而是关押在她院子里的地牢中? 正文 【V143】心理战术云依真容 目送墨寒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温绍云这才凑到宓妃的跟前,看着她不辨喜怒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都觉得不安稳。 难道这是他家妹妹这是生气得不明显的节奏? “二哥,你干嘛?”宓妃瞄了眼温绍云小心翼翼却又带着点儿讨好的那表情,真是又觉好笑,又觉好气。 她其实心里明白,只要是她想的,自家的三个哥哥会不惜一qiē代价将她想要的捧到她的面前;只要是她喜欢的,自家的三个哥哥也会喜欢,只因是她喜欢的,他们就会无条件的喜欢。 可是,谁让她家这三个哥哥都是妹控呢,这一点打从宓妃穿过来的时候就心知肚明了。 想当初,她主动提出要退婚,主动向皇上求下那样一道可自行做主婚事的圣旨,三个哥哥连为她招上门女婿,要求娶她的男人入赘相府这样的事情都想得出来,就可想而知他们对她的看重。 他们也并非是不喜欢陌殇,而是觉得陌殇抢走了她,因此,但凡能让陌殇感到不痛快的事情,他们都乐意去做;但凡能给陌殇添堵的事情,他们都会举双手赞成的。 总之一句话,对于能给陌殇使绊子,穿小鞋,他们就觉得欢喜。 “妃儿,二哥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温绍云其实真没什么坏心眼,也就只是不想让陌殇太得意罢了。 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反正就是每每想起陌殇当着他们的面就敢霸占着宓妃,他就浑身都不舒服,哪里都不痛快。 他会觉得自家妹妹被抢走了,自己在宓妃心里的地位下降了,宓妃的注意力全都被陌殇给占据了。 是的,温绍云就是嫉妒了,他觉得有了陌殇,自家妹妹都快要不疼他这个二哥了。 所以啊,某世子的追妻之路,注定了困难重重,哪怕不会遥遥无期,但这一路上,各种添堵,各种小鞋,各种绊子…百分之两百是少不了的,谁让他敢从妹控哥哥们的手里抢媳妇儿。 “哦,二哥错哪儿了?”宓妃挑了挑眉,笑得甜美又乖巧。 但她越是这样,温绍云就越觉得惊悚了,求救似的看向温绍宇和穆昊铮,可那两人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果断的看向了别处。 不是他们不讲兄弟义气啊,而是跟兄弟义气比起来,他们更怕被宓妃修理,谁知道她会怎么坑他们。 “好啦,二哥不该帮着寒王说话…”温绍云是想借着墨寒羽让陌殇不痛快来着,但墨寒羽怎么着也是他的好友,甚至也是他当成兄长来敬重的人,他利用他总归有些不厚道,“在琴郡的时候我就知道寒王对妃儿有意,后来发现他对妃儿的关注越来越多,他…他对妃儿是真心的,只是二哥也没有想到寒王会突然向妃儿表白,尤其还是这个时候。” 以寒王的那副性子,他今天向妃儿表白还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可是却被妃儿给拒绝了。 温绍云不知道墨寒羽为何会突然向宓妃表白,但他却知道这次过后,墨寒羽怕是再也没有勇气说出今天对宓妃说的那些话了。 “现在妃儿都快要忙死了,寒王选择在这个时候表白,就真的没有发现时机不对,也…。”温绍宇突然冒出声,可他那句‘真是够蠢够笨的’还没吐出口,就在宓妃一个利眼的瞪视下全给咽回了肚子里。 呜…妃儿看他的眼神好可怕,吓死他了。 眼下相府乱成这样,各种事情急需处理,宓妃也忙得要命,哪有时间想男女之事,故,温绍宇直觉墨寒羽就算要表白也不能选在这个时候啊,这不明摆着被拒绝么? 他甚至想着,如果寒王换个时间再表白,那么结果会不会…… 幻想没能继续下去,宓妃恼怒的一巴掌拍在温绍宇的脑门上,怒道:“三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就不能安份一点。” “妃儿,别拍,我疼。”宓妃下手可没留情,一巴掌拍得温绍宇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就疼了?” “当然疼了,我是不是木头,我有知觉的嘛!”温绍宇委屈的嘟着嘴,关键是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 他跟温绍云是双胞胎,两人间有着旁人所没有的默契与感应,常常是一个有了某种想法,另一个就会有所感应。虽然他们的想法不是百分之百的相同,但大致的方向是不会错的。 对于楚宣王世子陌殇抢了他们的妹妹,他们都不爽了,嫉妒了,所以才会不反对有其他的男人追求和喜欢他们的妹妹,甚至他们还愿意从中插那么一下小手,帮那么一下小忙,目的就是不让陌殇痛快。 认真说起来,当初在琴郡,他们兄弟意识到墨寒羽对宓妃有意之后,那可是同一时间都把墨寒羽给恼上了的,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防住了墨寒羽,却漏掉了陌殇。 等到他们有所察觉的时候,陌殇那个家伙就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躲过他们直接走进了宓妃的世界,宓妃的心里,如此这般,温绍宇三兄弟能待见陌殇才有鬼。 “昊铮表哥,你也有话要说?” “呃…”欲言又止的穆昊铮猛地被宓妃捸个正着,他尴尬又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昊铮表哥有话直所便是,我可从来都没有把表哥当成是外人的。”穆国公府的人待宓妃如何,宓妃哪能不知道,在她心里除了爹娘跟三个哥哥以外,穆国公府的人也是被纳入她保护范围的人。 她的表哥和表姐表妹待她都犹如同胞的亲妹妹,宓妃要真把他们当成是外人,可就太让人心寒了。 “表哥要是说错了什么,妃儿你别往心里去,就当表哥是在……” “放屁么?”宓妃随口接下他没有说完的话,就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反倒是穆昊铮闹了一个在红脸。 他微张着嘴望着宓妃,整个人都有点傻眼的感觉,半晌后紧张的抓了抓后脑勺,认真的道:“不怕妃儿笑话,就连表哥这个大男人听了寒王表白的那番话都觉得很感动。” “所以呢?”宓妃伸手抚了抚颊边滑落的一缕发丝,对着穆昊铮翻了个白眼,暗忖:就你?还大男人呢?充其量也就是个小男人,在她眼里丫的你还未成年呢? 就这样,你也敢自称是大男人? “寒王的人品很好,他没有什么坏习惯,而且身边也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寒王府很……”说着说着,穆昊铮觉得自己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劲,压根就不是他想表达的那个意思,“妃儿,我…我的意思不是那个,呃,我不是说你应该嫁进寒王府,哎呀,我这张嘴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看着越急越说错话的穆昊铮,又见他脸上极为丰富想要解释清楚的表情,宓妃被逗乐了。 “好了好了,昊铮表哥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对,妃儿知道就好,不管是相府还是我们穆国公府,荣华什么的都已经够了,不需要妃儿嫁入皇室来帮扶家族,妃儿喜欢谁就嫁给谁,我们都会支持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呵呵,那我可要先谢谢昊铮表哥了。” “不…啊,妃儿你又坑我。”不用谢还没出口,穆昊铮就发现自己掉坑里了,唔,对宓妃这丫头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宓妃不语,捉磨着该怎么跟他们说道说道,才能不让他们从中搞破坏,哎,这个头疼的问题,真是愁死她了。 “妃儿,寒王他…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穆昊铮这么问其实也没错,放眼整个星殒城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世家公子,在他看来还真找不出可以与宓妃相配的。 若非今日有幸听了寒王那番表白的话,穆昊铮倒也不会开口帮墨寒羽说话,他不过也只是就事论事,想的没有那么深,也不像温绍云和温绍宇暗藏了心思,存粹就是为了给某世子添堵。 他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寒王人不错,而且寒王也没有逼迫宓妃的意思,有个多的选择也不错。 “二哥,三哥,昊铮表哥,你们跟寒王都私交甚密,是非常好的朋友对不对?” 三人满脸迷茫与疑惑,不知道宓妃要说什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应声道:“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们都想寒王好,对吧!” “对。” “我们当然是希望他过得好的,毕竟他…他真的太苦了。”三人点头过后,温绍宇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既然你们都想寒王好,那么你们就要认真思考一下,我下面要说的这些话了。”宓妃揉了揉眉心,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烦躁。 这个时候相府地下发现那么多的密道,北院地下又埋着那么多的兵器,还有地形布防图没有取出来,文武双玉环也没有具体的下落,再有幕后之人没有被挖出来,宓妃也没有确定那人身边是否真的藏有巫族后人,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哪里还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陌殇即将要离开,宓妃担心他的身体,又不清楚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心里的烦闷已是越积越多,没有当场发火揍人都算她修养好了。 “妃儿要说什么?”温绍云倒也没有着急着去追墨寒羽,毕竟刚刚被拒绝,总得让人家收拾收拾伤口不是。 “三哥会认真想一想的。” “呃,我…我也是。” 宓妃无语的瞅了他们三个一眼,语气特严sù的道:“我对寒王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感觉,所以不管他怎么优秀,我都不可能喜欢他,现在我拒绝他,你们或许觉得我很残忍,但如果我不拒绝他,让他以为自己还有希望,就那么一直跟我耗下去却又得不到我的回应,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能接受别的女人,没有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遇到可以给他幸福的女人,你们觉得到底哪一样更残忍?” 闻言,三人都愣住了。 “趁着他现在没有陷得很深,让他知道他跟我之间没有可能,他现在痛过之后就会慢慢的好起来,不会一直陷在对我的感情里面不能自拔,你们觉得我做错了吗?” “妃儿没错,是二哥错了,也把事情想简单了。” “三哥也错了。” 穆昊铮也就算了,他还不知道宓妃跟陌殇之间的事情,但温绍云和温绍宇却是知情的,他们明知道还那样坑了墨寒羽一把,可不就是错了么? 而且像他们这样坑朋友的,也真是…… “感情的事情最是不能勉强,我不喜欢他就不能给他希望,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宓妃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随即就笑开了,柔声道:“其实我知道,不管是哪个男人,那男人又有多优秀,只要那人敢打我的主意,二哥和三哥都不会喜欢那人,都会想方设法的给那人找不痛快,给那人穿小鞋。” “我哪有。” “我…我也没有。”好吧,心事被宓妃说中,温绍云和温绍宇都觉面子挂不住了,尤其旁边还有一个一脸了悟的穆昊铮,更是让他们恼了。 “二哥三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你们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了我。”宓妃撇了撇嘴,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你们只要一想到我会嫁人,心里是不是巴不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才好,那样就没人能抢走我了。” 妹控哥哥什么的,真心伤不起啊! 虽然她穿越来的当天就知道了她有这样的三个哥哥,但直到陌殇出现后,宓妃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没有的事情。”温绍云狡辩道,却不得不感叹宓妃的聪明,这丫头会读心术不成,怎的还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妃儿,我们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我们…我们可是巴不得妃儿可以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的。” “解释等于掩饰。”宓妃弯了弯嘴角,看着他们着急想要解释的模样,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唔,折磨自家哥哥们就是比较有意思。 “……” “二哥三哥,不管妃儿会喜欢上什么人,嫁给什么人,你们在妃儿心目中的地位永远都是唯一的,不变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你们也不要担心我被抢走好么?” “妃儿,我们……”温绍云温绍宇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语言是那般的苍白。 “我知道二哥和三哥都最疼妃儿了,你们越是表xiàn成这样,就表示妃儿在你们心里的位置越高越重要,所以我就是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们气的。”好笑的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宓妃不忘叮嘱道:“既然你们跟寒王是好朋友,那你们就好好的劝劝他,让他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得了宓妃明确的话,温绍云即便心里还是对陌殇有意见,但也知道适可而止了,想到被他坑了的墨寒羽,沉声道:“妃儿放心,寒王那里我会跟他好好说一下的,实在不行就让大哥去。” “寒王不是一个偏激的人,妃儿就算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对于墨寒羽的人品,温绍宇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即便宓妃拒绝了寒王,寒王也不会因为被宓妃拒绝就各种给相府穿小鞋,毕竟寒王与他们交好,看重的从来就不是他们的家势背景所能带给他的好处,只是因为他们合得来罢了。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咱们也不能太晾着寒王了。”穆昊铮指了指墨寒羽离开的方向,仔细回想一下,他也觉得宓妃既然不喜欢寒王,还是果断拒绝的好,以免寒王越陷越深,以后都成仇了。 现在这样哪怕他们成不了有情人,至少还能和平相处,像朋友一样的相处,这样就好。穆昊铮也相信,墨寒羽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几家的关系。 宓妃耸了耸肩,丝毫不觉得他们担心的问题是问题,墨寒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瞧得很分明的。 “王爷,温小姐她……”幽夜很为自家王爷抱不平,心里也觉得宓妃太过份了。 他家王爷有哪里不好的,他就想不明白宓妃为什么要拒绝,而且还拒绝得那样的果决。 天知道他家王爷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向她表白的,结果…… “幽夜,你应该学学苍茫。”半晌,沉默的墨寒羽幽幽的开了口,俊美的脸庞半隐在阴影里,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其实他知道就算表白也会被拒绝的,可当他抓住她手腕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有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对她说了出来,那一刻他觉得无比的轻松与欢快。 原来,他的要求就只是那么低,那么低…… 宓妃的拒绝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墨寒羽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他想,宓妃心里的那个男人,应该真的是他吧! “王爷你怎么了,难道是毒发了?”苍茫一直留意着陌殇的举动,见他捂着胸口,霎时就急白了一张俊朗的脸庞。 “我…我去请温小姐。”幽夜也是一怔,生怕墨寒羽有个好歹。 “本王没事。” “王爷你……” 墨寒羽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担忧,松开捂住胸口的手,沉声道:“本王只是心口有些疼,很快就会好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透着无尽的苍凉,让人心头不禁泛起涩涩的酸…… 他心口的这疼,大概永远都不会好了吧! 幽夜苍茫闻言都是一愣,然后呆站在原地没了动作,王爷的伤有人能治,但那人却不喜欢王爷。 “本王不想看到你们这样的表情,都收起来吧。”墨寒羽扫过两人的脸,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似是为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罢罢罢,只要她开心就好,他不该贪图太多的。 自发现相府地下藏有那么多的地道之后,宓妃就吩咐沧海等人将碧落阁里里外外都彻查一番,最后果然找出了不少的秘密。 碧落阁的地下,不但有两条地道,而且还有整整十间暗室,等同于一座小型的地牢,在里面发现了种类非常齐全的刑具,看得出来以前这里就是一处关押犯人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几百年前都是谁住在这处院落里。 相府所占的地这块地,自新月皇朝以来就存zài了,新月皇朝覆灭,金凤国建国,相府都没有任何的变动,历经近千年岁月的洗礼,相府虽然每隔数十年就会大肆修葺一番,但大的格局仍是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前院和后院的主院一直都没有变过,其余的院落倒是有过改变,宓妃住的碧落阁听温老爹说,以前只是一个小的院子,百多年前才逐渐扩大扩宽,然后成为嫡女住的院落。 因着碧落阁被改建之后,不但占地面积仅次于观月楼,而且院内的环境更是清幽宁静,假山湖泊,亭台楼阁,翠竹环绕,花团锦簇,景色格外的好,倒是一直都没有人有资格住进去。 于是,碧落阁就这么空置了下来,虽然府内很多人打这处院子的主意,但最终都没有得逞。 温老爹与温夫人成婚后,夫妻两人都决定,如果生下一个女儿,就让她住进碧落阁,院内很多的布置都是后期温老爹和温夫人添置的,只因这是他们夫妻共同为宝贝女儿打造的专属的地方。 后来夫妻二人得偿所愿,有了宓妃,碧落阁理所当然就成为了宓妃的院子,只是碧落阁底下的那些秘密,即便是温老爹也是不知情的。 哪怕是宓妃自药王谷归来,安排沧海几人在碧落阁为她造一处暗室,竟然都没有发现那两条地道和那十间暗室,足以说明地下那些布局的精妙所在了。 云依和那两拨黑衣人,宓妃看似将他们都分别关押了起来,但其实她将他们都关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他们可以相互看到彼此,却没有办法跟彼此说话。 “月珍别出去。”暖阁内,穆月依拉住兴冲冲就要往外冲的穆月珍,对她摇了摇头。 “是表姐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这丫头就只看到宓妃,没有看到寒王也在么?”穆月兰屈指轻弹了弹穆月珍的脑门,平日里她觉得自家小妹挺聪明的,怎的最近变得越来越笨了,这可真是让人着急。 “寒王来这里肯定是有事情的,妃儿现在可没时间陪你,你这丫头别去闹她。” “哎哟,人家不是一时兴奋就给忘了么,二姐和三姐就别说我了。”穆月珍吐了吐舌头,又趴回窗边的软榻上。 她要快快长大,然后去帮表姐的忙。 “那些人我都关在地下的暗室里,你们随我来。”宓妃没有刻意回避墨寒羽的目光,领着几人朝东侧的花园走去。 “王爷,妃儿她……”温绍去张了张嘴,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张俊脸都要皱成包子状了。 墨寒羽抬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本王都明白。” “正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迈开步伐之后,墨寒羽没有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怪宓妃,毕竟他有喜欢她的权利,她也有拒绝他的权利。 “剑舞红袖。”当宓妃走到一个菱形的花园前便停下了脚步,清冷的嗓音带起一股慑人的寒意。 “小姐。” “我们下去之后,注意周围的动静。” “是。” 随后宓妃在花园前描绘了一个复杂的藤型图案,整个花园便从中间裂开,一左一右拉开距离,露出一阶一阶的石梯。 “走吧。”话落,宓妃走在前面,墨寒羽紧随其后,温绍云和温绍宇则是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开都忘了要合上。 亏得他们还是住在府里,自己的院子就在碧落阁的旁边,可他们竟然完全不知道宓妃的院里竟然建了一个这样神秘的地下暗室。 “绍云表哥绍宇表哥赶紧捡起你们的下巴,再不跟上妃儿表妹的脚步,咱们就要被丢在外面了。”穆昊铮没觉得这个地下暗室奇怪,他只是觉得温绍云和温绍宇的表情奇怪。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此刻正奇怪的两人,其实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处暗室的存zài,否则他们也不会这样丢脸啊! 踩着石梯走进地下暗室,菱形花园渐渐闭合起来,仿佛什么异常都没有过,而当走进暗室墨寒羽等人以为眼前将会是一片黑暗,或是仅有夜明珠照明的时候,他们却惊愕的发现,他们身处的地方根本就不需要照明,只因这里亮如白昼,完全不像是在地下。 “去监控室,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之后,咱们再去会上一会。”为了让暗室亮如白昼,宓妃可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其中也借助了梨花小筑地下那片天地的某些灵感。 好在最后还是让他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地方,用来关押某些骨头硬的家伙挺好,相信效果也会相当的不错。 “妃儿,你把他们全都关在一起?”温绍云皱了皱眉,这岂不是方便他们交换口供么? “二哥觉得我有那么好心?”宓妃挑眉,对于这些给她找麻烦,让她特别不痛快的黑衣人,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眨着星辰般的双眼,温绍宇的好奇心啊,那是全被勾了起来。 墨寒羽走进这处暗室便在耐心的观察,越看越是心惊,看向宓妃的眼神都带着赞赏,别人或许没办法从死士的嘴里问出东西,但如果那个人是宓妃,他相信会有奇迹。 黑衣人们看似被关在一起,他们可以看到彼此,甚至彼此的手都能接触以对方,但他们却没有办法跟对方交流,而且他们所处的地方,那一束束的强光让得人非常的不舒服,精神还很容易出现恍惚。 “关押他们的地方,我以阵法的方式摆放了很多面镜子,阵法停止的时候那些镜子就会出现,如同障碍物阻挡在他们中间,当阵法启动的时候那些镜子就会消失,说白了就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摆了个障眼法。从这里看,他们都被关押在一起,其实他们是被分开关押的,而且能活动的范围很有限,透过镜子他们可以看到其他的人,但他们伸手触碰到的人都是虚幻的。” 为了弄这么个地方,宓妃也失败了好多次,最后总算弄了出来,试过之后发现效果还挺好。 “那他们说话的声音,别人能听见吗?”穆昊铮觉得宓妃给的惊喜那是一个接一个的,他在宓妃面前都不像个哥哥,反倒像个弟弟了。 没办法,这地方让他好奇的东西太多了,要是宓妃能耐心解释给他听,让他叫她‘姐’他也乐意。 宓妃摇了摇头,抿唇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而呆在这个房间里,可以听到他们所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欢呼出声的穆昊铮,宓妃无语的默了默,那些光学声学什么的,她可没有办法清楚的解释出来,所以,她祈祷他什么也别问。 就是问了,她也只能说:秘密。 “咦——” “温三公子怎么了?”一直站在墨寒羽身后的幽夜,听到温绍宇的声音下意识的问道。 他也发现了一些奇异的地方,但他还因宓妃拒绝墨寒羽的事情怨着宓妃,因此他忍着没问。 他也知道那事怨不得宓妃,可他心疼自家王爷,苍茫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存zài感一直都不强。 “妃儿,怎么黑衣人呆的地方,那些光要强那么多?” “三哥现在才发现?”宓妃勾了勾嘴角,美眸里掠过一抹幽光,关押黑衣人的地方,那些强光不但刺眼,而且还会让人心浮气躁,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这些人只有在极端的不安与恐惧,完全失去冷静与理智,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才会潜意识的放弃抵抗,说出她想知道的东西。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宓妃还悄悄对他们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让他们分不清真与假,虚与实。 “那些强光有什么作用?”见宓妃没有正面回答,温绍云干脆直接就问作用了,“妃儿不过昨天才把他们关进来,他们怎么会如此疲惫,两只眼睛里竟然全都是红血丝,而且他们看起来特别的急躁,好像都要崩溃了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亮如白昼,又没有黑夜白天之分,黑衣人被关在这里,他们无从判断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他们本就又饿又渴,心里的焦虑就会越积越多,对未知的恐惧就会成倍的放大,变得无边无际。那刺眼的强光一直照射着他们,也会让他们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崩的状态,而且都还不能闭上眼睛休息,时间长了难免就会精神恍惚,情xù就会变得更加的焦躁和不安。”墨寒羽冰冷的嗓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似是敲击在人的心坎之上。 “是这样吗?” “寒王说得不错。”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温绍云皱着眉头,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有用没用,一会儿问过之后不就知道了。”宓妃神秘的笑了笑,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审问这些黑衣人,就是在跟他们玩心理战术,一步一步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采用强光照射,除了在精神方面对他们施压以外,更是在混淆他们的时间观念,让他们精神恍惚,处于情xù的崩溃边缘,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让他们彻底的失去理智。 这些黑衣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直接对他们进行审问,或是对他们用刑,他们宁可被生生折磨到死,也绝对不会向他们吐露半个字,所以,宓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他们玩那一招。 “妃儿表妹,那我们还要等多久再对他们进行审问合适?”没有黑夜,没有白天,一方小天地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刺眼的强光无处不在,又没有吃没有喝,看得到熟悉的人,想要伸手去触摸对方,却是得不到回应,那样的感觉真的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穆昊铮看着那些黑衣人,他们明明都没有受刑,但他们的表情与现状,却清楚的在陈述着一个事实,此刻呆在那方天地里的他们,比受了酷刑还要倍受折磨得多。 “这些人能被派来相府就说明他们背后的主子对他们非常的信任,而且他们的主子也相信他们不会背叛他,不然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那么大的秘密,想必这些人的骨头肯定都不是一般的硬,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不拿出些真本事可说不过去。”宓妃弯了弯嘴角,随后拉了张椅子坐下,目光落向被关在角落里的云依身上,美眸里的笑意现深了几许,“都自己找个地方随便坐,听听他们都在嚷嚷些什么。” “表妹,你快教教我,等以后抓到死士什么的,也不怕他不老实交待了。”说到这个穆昊铮很兴奋啊,整个人都眉飞色舞的,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我用的审问方法,表哥用起来效果可能会不太一样。”她用这样的方法打乱黑衣人的阵角,从心理与精神两个方面逼迫他们,让得他们流露出焦躁不安惶恐等诸多的情xù,继而让他们失去冷静的思考力与清晰的判断力。 等他们的神经都崩成一根弦,意志力没有那么顽强的时候,就是宓妃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他们的意志力都非常的顽强,在他们有防范意识的时候,就算宓妃对他们进行深度的催眠,他们也会反抗,甚至他们极有可能会将计就计假装被催眠,从而给宓妃错误的情报。 如果不是前世经历过那么多,接受过的训练比这些黑衣人要先进要严苛变态得多,宓妃或许真的会上当。 从将他们关进地下暗室开始,宓妃就没有轻视或小看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虽然没有在暗室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她对他们在这里的表xiàn却是一清二楚。 刚被沧海他们扔进这里的时候,十六个黑衣人都表xiàn得相当的镇定,他们不吵不闹面无表情,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整整三个时辰都一动也不动,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直到又三个时辰过去,他们中才有人露出平静以外的带着惊慌与焦躁的表情,渐渐的,流露出明显情xù波动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企图逃出这个困住他们的房间。 一次又一次的碰壁失败之后,他们的情xù表xiàn得越发的明显,脸上的怒容已经无法掩饰,甚至他们还开始击打周围一qiē,然而,回应他们的除了满室的寂静什么都没有。 慢慢的,黑衣人们越发难以忍受这样的局面,他们开始制造出声响,企图引起看守他们的人的注意,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们,他们的情xù就开始失控。 就在他们快要忍不住发疯发狂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同伴,而且还能伸出触摸以对方,那简直就像是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眼前满满的都是希望。 然而,当他们想要拥抱自己同伴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那行不通,而且对方也听不到他说话,那一刻,绿洲消失不见,满心都是一种从天堂跌入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他们无法看到希望,整个人都被绝望所笼罩着…… “突然接收的信息量太大,表哥要好好的缓一缓,再慢慢的吸收一下,以后总有用得到的地方。”穆昊铮双眼紧盯着那些黑衣人,一手托着下巴,说得异常的认真。 “等以后有时间,妃儿在教昊铮表哥一些审问犯人常用的方法和该注意的事项。”宓妃很坦然的说了自己要对这些人进行催眠,因此,她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为什么要对这些黑衣人做这样的安排。 催眠术这种东西,藏是藏不住的,墨寒羽就坐在这里,等宓妃对黑衣人催眠的时候他也会看出来,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藏着捏着。 更何况,她相府坦坦荡荡的,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嘿嘿,那表哥就先行谢过表妹了。” “催眠术听起来好神奇的样子,妃儿教教三哥呗,三哥很想学。”温绍宇对宓妃说的那些方法不感兴趣,此刻,他对催眠术特别的感兴趣。 “还有二哥。” 宓妃冲他们俩咧了咧嘴,万分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冷声道:“你们两个都不适合学习催眠术,我是不会教你们的。” “啊,为什么?”兄弟两人怪叫一声,睁大双眼瞪向宓妃。 “你们两个心性不定,大哥比你们适合学习催眠术,而且我已经答应教大哥了,至于二哥和三哥,我只打算教你们一些防备中催眠术的招儿,但不会教你们催眠术,所以,死心吧。” “妃儿你偏心。” “妃儿你不爱三哥我了。” 墨寒羽听着他们兄妹间的对话,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只是这样的美好,一直以来都将他隔绝在外。 “表妹,那…那个女。女女人……。”穆昊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听他的声音却是惊恐至极。 “她…她在干干什么?”扭头一看,温绍云险些摔到凳子底下去。 “她竟然真的是苗族王室之人。”旁的女人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墨寒羽一定不会记得,但被宓妃从琴郡带回来的这个女人,他却至今都记忆犹新。 云依,一个服用了精圣易容蛊,扮作卖身开葬父的可怜女子,蓄意潜进相府的女细作,墨寒羽又怎么可能忘jì。 精圣易容蛊就是出自苗族王室的东西,原本墨寒羽是要彻底调查云依身份的,但因她被宓妃放在了身边,墨寒羽也就没有再查,只是暗中防备着。 “啧啧啧,瞧瞧这张娇艳明媚,妩媚妖娆的脸,比你之前那张脸可要美上十倍不止,本郡主真是越瞧越喜欢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正文 【V144】很暴力!很血腥! 梨花小筑·天水阁 天水阁乃梨花小筑别院中造型最为精致典雅的一处阁楼,位于温泉温心亭后,常年似有云雾缭绕,仿如世外仙境一般。 站在天水阁的顶端,不但可以将整个梨花小筑尽收眼底,还能将城东盘龙湖这片区域的景色都瞧进眼里,是一处独属于楚宣王世子陌殇的地方。 这处阁楼他不只一次想要带宓妃上来,但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以至于时至今日,宓妃都不知道这别院里还藏着这么一处如诗如画的地方。 平日里,陌殇不是呆在湖心亭中,便是呆在天水阁中,至于星殒城里的楚宣王府,活脱脱成了一个摆设,他压根就不想住进去。 仔细算算他这次回星殒城也好几个月了,但他住在楚宣王府的日子,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那几日还是他怜惜宓妃,舍不得她奔波劳累才住进去的。 “扣扣扣…”思绪被打断,一身白衣的陌殇拧了拧眉,收回远眺的目光,漆黑的眸色染上几分迷离之色,那半隐在阴影里的俊颜,如仙似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世子爷,属下等有事求见。” “进来。” 无悲无喜得了陌殇的回应,这才轻轻的推开门,躬着身走到陌殇身后三米远的距离站定,想到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两人都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瞄陌殇一眼,再瞄陌殇一眼。 同时,他们也在心里反复的组织语言,看看究竟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他们家世子爷太生气。 哎,世子爷的担忧果然没错了,他们家世子妃实在是太能招桃花了,这都什么都没做,就招来那么一枝要身份有身份,要脸蛋儿有脸蛋儿的桃花,那要是世子妃再做点儿什么,尼玛,后果简直不敢想…… “你们进来就是专门为了盯着本世子的后背发呆的。”陌殇负手而立站在阁廊上没有回头,却如后脑上也长了眼睛一般,丝毫没有错过无悲无喜那两张脸上过份纠结的表情。 随着离开的日期越来越近,陌殇心中的不舍就越来越多,他是那么的不想走,却又是那么的不得不不走。 尚未离开,他却已是思她,念她如狂。 陌殇忍不住会想,他怎么就中了她的毒呢? 一经恋上,便再也戒不掉了。 “回世子爷,属下……”无悲无喜的眼神在半空中过招之后,无喜险胜无悲落败,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也顾不得想个什么好一点,委婉一点的说词,就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得了。 倘若世子爷要迁怒,他就受着呗! 谁让他跟在某世子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竟然最近才发现,他家世子爷原来是个醋坛子啊! 吃醋的女人不可理喻,难以搞定;吃醋的男人更不可理喻,迁怒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更是难以搞定。 可是酝酿了半天情xù,甚至连说完的后果都想了几个版本的无悲,却是怎么都没有料到,他的话不过刚刚开了一个头,竟然就被陌殇给打断了?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无悲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世子爷到底问他什么来着? “世子爷问什么了?” 无喜翻了个白眼,凑近他低声道:“世子爷问璃城那些不省心的东西最近都有什么动作?” 璃城楚宣王府的情报一向都是由无悲负责的,无喜负责的是另外一块,因此他就算想开口,也不知道该帮无悲回些什么话。 “回世子爷的话,最近一个月时间,二爷频繁与琉璃国五皇子项政秦的人接触甚密,暂且不知三爷许给了北狼国大皇子拓跋迟什么好处,倒是与拓跋迟达成了某种协议,大公子与二公子也未能耐得住性子,眼看世子爷就要起程返回璃城,私底下的动作就多了起来,尤其是近几天与梦箩国三皇子南宫立轩之间交换传递消息的速度非常的密切。” 只要不是让他回答跟世子妃有关系的事情,无悲的思路都非常的清晰,说起话来也相当的干净利落。 “呵,他们倒是真的闲得很。”陌殇轻笑一声,那淡淡的笑声却让无悲无喜都打了个寒颤。 楚宣王府的老王爷陌琛,终身只娶了一个妻子,那便是他的王妃柳氏沉香,再无纳个一侧妃一妾室,这要当年可是流传于整个金凤国的盛世佳话。 老王妃柳氏为老王爷养育了三子两女,在老王爷死后,嫡长子陌昊乾继承楚宣王之位,迎娶韩国公府嫡次女韩锦芸为王妃,夫妻恩爱非常,亦是传为璃城的一段佳话。 以前老王爷还在的时候,老王妃柳氏对长子陌昊乾还表xiàn得非常的疼爱,自老王爷死后,老王妃柳氏对陌昊乾的态度就彻底的变了,不冷不热不说,甚至还带着赤果果的厌恶。 楚宣王是个孝顺的孩子,纵然老王妃待他跟两个同胞弟弟和两个同胞妹妹不一样,但他仍然敬着老王妃,对她的要求无一不满足。 然而,不管楚宣王再怎么对老王妃好,老王妃对他还是非常的不待见,尤其是在楚宣王拒绝迎娶老王妃的亲侄女为妻之后,母子间的感情更是降至冰点。他就算再怎么敬着老王妃是他的母亲,却也不甘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因此,他不顾老王妃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娶了韩国公的嫡次女韩锦芸为妻。 他与韩锦芸的婚事乃是皇上御赐,老王妃纵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媳妇儿,否则岂非是要触怒圣颜。 但在楚宣王与楚宣王妃婚后,老王妃是变着的法的折腾楚宣王妃,仗着的就是她婆母的身份,楚宣王夹在中间里里外外都不好做,心疼自己的妻子,却又拿自己的生母没有办法。 后来老王妃更是抓着楚宣王妃嫁进王府一年都未有身孕,逼着他以七出之条里的无子休掉楚宣王妃,楚宣王自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气得老王妃狠狠的打了楚宣王一顿。 老王妃闹那么一出,最终的目的也不是真要逼着楚宣王休妻,韩锦芸是皇上御赐的楚宣王妃,岂是说休就能休的,她无非是要逼着楚宣王纳她的侄女为侧妃罢了。 楚宣王跟他父王一个样,认定了一个女人就不可能再接受第二个女人,但老王妃偏要让他纳侧妃,甚至是纳很多很多的妾室。 最终,楚宣王被逼无奈只得纳了老王妃的亲侄女柳氏含玉为侧妃,他不愿于柳侧妃圆房,老王妃就一次又一次的设计,一次又一次拿楚宣王妃做筹码,逼着楚宣王就范。 哪怕楚宣王处处防备,处处小心谨慎,仍是明枪易档,暗箭难防的中了招,稀里糊涂的跟柳侧妃有了夫妻之实,那柳侧妃的肚子也着实争气,一次便有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下楚宣王府的庶长子陌文耀。 这原本就是不受楚宣王期待的孩子,他更是连名字都从未想过,孩子的名字还是老王妃给取的。 两年后,眼看陌文耀都快三岁了,可楚宣王妃的肚子仍是没有动静,甭管楚宣王护她护得有多严实,老王妃又再次出招了。 她给了楚宣王两个选择,要么纳妾为王府开枝散叶,要么就跟柳侧妃多生几个孩子。 想当然的,王府多出柳侧妃这么一个女人,就已经让楚宣王特别的头疼,他又怎么可能再让王府出现别的女人,是以,心里再怎么别扭也只能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一年后,柳侧妃为楚宣王生下第二个儿子,老王妃为其取名为陌文修,越发的宠爱柳侧妃,死死的打压楚宣王妃。 然,次年楚宣王妃终于怀上了孩子,楚宣王听得大夫确认之后,站在楚宣王妃的床前,高兴得如同一个孩子。 他终于有孩子了,哪怕柳侧妃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都不及知道楚宣王妃怀有身孕来得惊喜。 王府之中危险重重,楚宣王守着楚宣王妃更是寸步不离,他是怕啊,就怕自己一离开,就会有人害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且不管楚宣王妃肚子里怀着的孩子是儿是女,楚宣王对这未出世的孩子,那可真真满满的都是疼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楚宣王妃历经几个时辰的疼痛之后,终是顺lì的生下了一个男婴。虽然孩子一出生大夫就说他先天体弱,不易养活,只怕活不长久,但当楚宣王僵着手抱着襁褓里,瘦弱却漂亮异常,软乎乎的陌殇时,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不管这个孩子身体健康与否,也不管他能活多长的时间,他都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拼了命为他生下的唯一的孩子,哪怕不惜一qiē代价,他也会让陌殇平平安安的长大。 古代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在老王妃看来,身体病弱成楚宣王妃那样的,指不定都不用她动手,她就得跟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一起死掉,省得活着来污她的眼。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楚宣王妃不但顺lì的生下了孩子,而且还在孩子的百日宴上,直接被皇上一道圣旨册封为楚宣王世子。她费尽心机明里暗里的算计逼迫让楚宣王向皇上递折子,封柳侧妃所生的庶长子陌文耀为世子,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子爷不在璃城,他们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甚至还一再打世子爷那些产业的主意。”想到那些贪心不足的人,无悲的表情就是愤愤的,特别有想揍人的冲动。 陌殇闭了闭眼,只觉有些回忆太痛太痛,每每都痛得他不愿去回想,只想远远的逃开…… 以前每次想到楚宣王府里的那些人,陌殇都不免会浑身泛起森冷的杀意,但这一次却没有。 只因,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一个让他哪怕只是想到她,心情就会好上一整天的人。 阿宓…… “三天前的夜里,二爷和三爷在老王妃的屋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离开,暂不知晓他们母子三人都密谈了些什么。”无悲拧着一双粗黑的眉,心里的疑问是一次比一次深。 俗语有云: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皇室宗族,名门世家,多都看重嫡长子,唯有普通的百姓家,父母才会更偏疼幼子一些。 这就是让无悲想不明白的地方了,楚宣王,二爷和三爷都是从老王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子,怎的老王妃对二爷和三爷都非常的疼爱,独独就是对楚宣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仿佛从来就没有看顺眼过。 非但不疼也就罢了,偏偏还一副恨毒了楚宣王的模样,真真是让他们这些人瞧不明白。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陌殇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廊边的扶手,发出清脆如珠坠盘的声响。 “是柳侧妃那个女人和她那三个女儿,竟然一再想要闯进王爷和王妃的院落。”世人都道楚宣王失踪已十年有余,定是早就已经身亡,但陌殇却一直坚信他的父王只是失踪并不是死亡,因此,他没有继承楚宣王的王位,仍旧让人称他世子。 无悲口中的王爷和王妃,指的自然就是陌殇的父王和母妃。 “可有探听到她们为何要擅闯锦乾院?”陌殇再不喜欢楚宣王府里的那些人,但在璃城的时候,多半的时间他还是住在王府里的。 只是他在王府有自己独立的院落,因着他的脾气,王府上下也没谁不长眼敢去招惹他,而他父王和母妃曾经住的院子,除了他以外,任何擅闯之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锦乾院在楚宣王府之中,绝对称得上是一方禁地。 “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柳侧妃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具体找什么还不是很清楚。” “查,给本世子仔细的查。” “是。” “既然本世子的好二叔,好三叔,好庶兄都那么闲,你们说本世子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找一点事情,然后让他们去做一做?”陌殇邪气的勾起嘴角,那谪仙般俊逸的颜容配上妖魔般的气质,如同罂粟一般令人痴迷与沉醉,只一眼,便是永恒。 他一连三个‘好’,却是听得无悲无喜额上冷汗直冒,他们就知道有些人是闲得蛋疼,干什么非要到世子爷跟前找不自在,这不纯粹找抽么? 明知道世子爷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偏偏还自以为自己混得有多好,能够借助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孰不知那样的他们,世子爷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更从来就不曾放在心上过。 在世子爷的眼里,他们是跟跳梁小丑同一个级别的。 “世子爷说得对,像那样的人,就该让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无悲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出建yì。 陌殇摇了摇头,清润的嗓音如同天籁,下达的指令却是超乎寻常的邪恶,“无悲,在本世子离开星殒城之前,将二爷三爷和大公子二公子他们几个,不管明面上还是背地里的势力都摧毁三分之二,不然你就回静陆谷去回炉重造。” 云淡风轻的,陌殇下达完指令,无悲却是双腿直发软,静陆谷那个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请世子爷放心,属下一定幸不辱命。”呜呜…爷,您这也忒狠了,不带这么折腾属下的,无悲泪流满面的腹议。 “你的能力,本世子自是放心的。”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让那些不是东西的东西一个都讨不到便宜。” “如此甚好。” 见得此情此景,无喜也是默默的替无悲掬了一把同情泪,远在星殒城的无悲要指挥远在璃城的人,组织行动去摧毁二爷他们的势力,这…这可真考验无悲的实力。 呼! 还好不是他在负责璃城之事,不然完蛋的就是他了。 “盯紧老王妃的一举一动,再将本世子的话传回王府,谁若不经允许擅闯锦乾院,杀无赦。”他母妃的院子,又岂容那个女人去放肆。 他的祖父只娶了老王妃一个,膝下子嗣却并不单薄,嫡长子是他的父王楚宣王陌昊乾,嫡次子陌皓闲和陌安翔都没有封号,王府里的下人便称呼他们二爷三爷。 这两人乃是陌殇嫡亲的二叔和三叔,但,自小陌殇对他们两人就没有好感,而他们自然也很不喜欢陌殇,巴不得他能早死。 老夫人除了育有三个儿子之外,还有两个女儿,陌殇的大姑名唤陌冷霜,二姑名唤陌芷珊,两人都是嫁给的璃城里的旺族,性情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夫家就连自家爷们都要硬压一头。 柳侧妃大概天生就很有儿女缘,她也着实是个能生的,先是为楚宣王生了两个儿子,庶长子陌文耀,庶次子陌文修,后又为楚宣王一胞生下三个女儿,庶长女名唤陌尔蝶,次女陌水香,幺女陌绣芳。 她的儿子盯着陌殇的世子之位,她的女儿自然而然的也帮着,反正就是各种瞧陌殇不顺眼,盼着陌殇早死。 楚宣王的子嗣,唯有陌殇一人承袭了世子之位,他的庶兄跟庶妹都没有封号,论身份也仅仅只是比其他官家的公子小姐们要尊贵一点罢了,但因他们都是庶出,除了在璃城有身份一点,去到星殒城就说不准了。 王府里没有分家,老王妃是断不可能将她的两个儿子分出去的,因此,也就导zhì了王府的水深且浑,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些人虽然都分处不同的阵营,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陌殇。 不管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好处,首先要除去的人就是陌殇,否则什么便宜都占不到不说,没得还要将自己给赔进去。 目前的楚宣王府共有三房,且都是嫡出,大房自然是楚宣王一家,二房和三房就是陌殇的二叔和三叔,王府的中馈大权一直都握在老王妃的手里,陌殇毕竟是个男子,此事他不便插手。 跟陌殇同辈的公子小姐,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按照年龄的大小来区分,毕竟他们都没有封号,其他的称呼也不适合他们。 “是。”无悲怔了怔,恭敬的应声道。 “给柳家也添些麻烦,本世子瞧他们不顺眼。” “是。” “既然这些个人不安生,本世子也不想让他们安生,安排人关照一下他们的私库,正好本世子最近手头有些紧,缺银子花了。”陌殇抿唇一笑,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啊! 无悲不禁在心头替璃城那些皮痒找麻烦的人默默的点上几根蜡烛,惹谁不好啊,偏要惹上他家世子爷这个整死人不偿命的。 他忍不住满心的腹议:爷,放眼这浩瀚大陆,您要都手头紧,缺银子花,谁还敢说自己有钱啊! “世子爷放心,属下保证让他们的私库里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唔,本世子有那么狠?” “那……”主子的心意,无悲不敢随便臆测,只能微仰着头,静待某世子的下文。 “就给他们留下几根毛吧!”某世子捏了捏好看的下巴,旋即又补充道:“留几个鸡毛。” 噗—— 无悲无喜看着某世子一本正经说出留几根鸡毛的话,实在没有忍住笑喷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某世子原本是想让他们留下几根狗毛的,但是狗毛那种东西实在太不显眼,想想也就算了。 “属下一定精挑细选几根鸡毛留下。” “好好干,要是干得让本世子满意,有奖励。”陌殇拍了拍无悲的肩膀,说得很像那么回事,“无喜,你有何事禀报?” 早上从相府回到梨花小筑,陌殇先是处理完这几日积压下的事务,然后安排他离开后,璃城的诸多事务,以及他要留在星殒城保护宓妃的人。 “回世子爷,昨天后面潜进相府的那批黑衣人,他们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而且刺杀温相大人的黑衣人跟那批黑衣人同属一个主子。” “哦?”陌殇玩味的勾起嘴角,眉间那点朱砂鲜红欲滴,似要滴出血来,妖冶,绝美。 “世子爷吩咐要特别留意调查那个人,他的身份目前看来没有什么破绽,他到底是不是巫族后人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不急,让他们慢慢的查。” “是。” “世子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去安排找二爷他们麻烦的事宜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无悲看准了时机开口。 “去吧。”陌殇抬了抬手,无悲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行至门边,然后逃也似的飞奔了,活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他。 无喜望着无悲远去的背影,低咒道:“该死的家伙,太没有义气了,居然跑得这么快。” 陌殇胡疑的看了无喜一眼,温润如同春风一般的嗓音,生生让无喜听出了千年玄冰的味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本世子,嗯?” “回世子爷,世子爷替世子妃准备的马匹今晚就能到梨花小筑了,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安置那些马匹的地方。” “嗯。” “世子爷要不要通知世子妃明…明天来试一试马?”虽然陌殇没有看他,但无喜倍感压力,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的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嗯。” 一连听了某世子爷两个不辨别情xù的‘嗯’字,无喜彻底崩溃了,那什么他果然没有世子爷那么妥妥的定力啊! 呜… “世子爷,今个儿寒王殿下向世子妃表白了。”他说了,都说了,只求某世子不要迁怒,千万不要收拾他。 “所以呢?” “啊?”无喜呆了呆,一脸错愕的呆望着陌殇。 呃…他家世子爷是不是受刺激了,还是受刺激过度了,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啊? 难道是他意思没表达清楚,还是世子爷压根没听明白? “世子爷,属下是说,是说今个儿寒王殿下向世子妃表白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无喜小心翼翼的重复一遍。 “本世子听到了啊,所以呢?”男人的心思是个男人都能瞧得明白,从墨寒羽看宓妃的眼神中,陌殇就知道他对宓妃有意了。 别的暂且不说,至少陌殇明白,墨寒羽看向宓妃的眼神,就如同他看向宓妃的眼神一样,满满的都是爱恋。 只是他更直接一些,认定了宓妃,就不惜一qiē代价,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将她拐到自己的身边,而墨寒羽则是更含蓄了一些,他担心自己的毒解不了,给不了宓妃幸福,所以他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心意,改为默默守护。 而陌殇自己也曾想过要放手,毕竟他的情况比墨寒羽更糟糕,但他没能控zhì得了自己,哪怕明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仍然不顾一qiē的闯进宓妃的生命里,走进她的世界里。 “世子爷可别生气,寒王的表白虽然真诚感人深情至极,温二公子温三公子和穆三公子都有替寒王说话,不过世子妃心里只有世子爷啊,所以世子妃果断的拒绝了寒王。”无喜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陌殇的表情,双脚也不住的往后退,以便保持安全距离。 “你躲什么,本世子很可怕?”他家小女人的心里,当然只有他,也只能有他,寒王算个毛线,其他的桃花也算个毛线。 丫丫的,他是知道他家小女人有多优秀,但按这样招桃花的速度,等他回来的时候得砍多少桃花啊? 陌殇囧囧有神的想着…… “不…不不不,世子爷不可怕,属下只是脚…脚滑了。”无喜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越发觉得无悲不讲义气,怎么可以丢下他一个。 脚滑了?这理由亏得无喜想得出来,听得陌殇嘴角直抽抽,“怎么办,本世子生气了?” 任何胆敢跟他抢小女人的男人,都是他的敌人,哪怕对方是他嫡亲的表兄,那也得罪他了。 觊觎他的女人,这可不行。 “那世子爷要不要去揍寒王殿下一顿……”解解气三个字,无喜还真没胆说出口。 “本世子是如此斯文的人,怎么可以那么暴力,阿宓会不喜欢的。” “那……” “你过来。”陌殇对无喜招了招手,后者胆战心惊的走到他的身边,然后陌殇俯身在他的耳朵说话,每说一句无喜就忍不住打下寒颤,莫名有些同情起寒王来,果然他家世子爷醋得不明显,“都听明白了没有?” “回世子爷的话,属下听明白了。” “能完成任务吗?” “能,属下一定能。”呜…他也不想去静陆谷啊,那地方一辈子呆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回去。 “事情办妥之后,将线索引到太子府,明王府,华王府,陈王府,武王府和靖王府去,切记一个都别漏了。”这些个男人,他家小女人肯定不会喜欢,但陌殇喜欢未雨绸缪啊,尤其以宓妃的家势和背景,难保这些男人不会把心思动到宓妃的身上,他何不让他们斗到没时间去打宓妃的主意。 也不怪陌殇要多想,就从他们一个不落全都出席了温绍轩的生辰宴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宓妃起了心思。如果自己得不到,又不想别人得到,那么就难保他们不会兵行险招毁了宓妃。 他既然察觉到这一点,又怎么可能放任那样的危险去逼近宓妃,所以让寒王牵制住他们,他们牵制住寒王,实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世子爷放心,属下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敢忘jì世子爷交待的东西。”哎,果然被他家世子爷惦记上不是一件好事,未来两三个月内,只怕这些人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事实证明,这才是他家世子爷处理事情的惯用手段,管你什么心思,爷只要动手直接就给你掐死在萌芽状态,看你还能怎么蹦跶。 “你说阿宓的哥哥怎就那般不待见本世子呢?”陌殇揉着额角,颇为无奈的问道。 无喜嘴角一抽,脑门上划下三道黑线,半晌后道:“世子妃的哥哥们不是不待见世子爷,而是……” “而是什么?”此时的陌殇睁着一双灿若星辰般的凤眸,神情专注的望着无喜,满眼都是期待啊! “而是他们不待见所有跟他们抢世子妃的男人。”所以,爷,您节哀吧! 您都要把人家妹妹拐来做媳妇儿,人家做哥哥的能待见你么,尤其温家的哥哥们是妹控啊! 妹控懂不懂,能待见你才有鬼? “…!?”陌殇了悟的抿了抿薄唇,额上的黑线那是杠杠的。 “其实世子爷如果能不当着温家公子的面…咳咳,那么霸占着世子妃的话,估计他们就不会致力于给世子爷添堵,穿小鞋,让爷不痛快了。” “你很懂?”陌殇挑眉,垂眸捉磨着,他不过就是抱抱自己的小女人,怎的也招人恨了? 为嘛他不能在他未来舅哥的面前抱自己的女人了,他们要是羡慕嫉妒恨的话,干什么不找自己女人抱去? 幸好是温绍轩等人不知道陌殇这心里的想法,不然铁定会卷袖子跟陌殇干架的。 什么时候起,他们找不找女人都碍着他的事了?丫的,还真把自己当温家人了呢? “咳咳…”无喜被噎了一下,苦着一张脸道:“属下不懂,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行了,本世子知道了。” “那属下告退。” “去把唐公子叫来。” “是。” 这个时候陌殇按捺住想去相府找宓妃的念头,他还是先把事情安排妥当,晚上再去找她,然后顺便收取福利。 自家小女人招人喜欢,他这既是高兴又是愁啊,而且难免心里还酸酸的不是滋味,看来他不仅要把墨寒羽弄走,他还真需要像无喜说的那样,把墨寒羽约出来,然后揍他一顿。 丫的,最好揍得他不能见人,这样他家小女人就安全了。 ……。 枉云依自诩聪明绝顶,伪装毫无破绽,自为心中那人甘作细作以来从未有过败绩,但却不知何时就被识破了身份,偏她还不自知。 可笑啊可笑,她笑自己的愚蠢,也笑宓妃这能忍的性子,竟然放任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潜伏那么长时间,传递那么多的消息。 在这间过份明亮的房间里,云依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她自是不甘宓妃高高在上,而她低贱卑微如尘埃。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过于刺眼的强光不但让云依觉得头晕目眩,精神都不禁有些恍惚,呆在这里她连方向都无法辨别,唯有朝着宓妃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然,她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耀眼的白色以外,竟是再无第二种颜色,心里斗然升起一股焦躁之感。 “你猜?”宓妃透过面前的镜面看着云依,倒不急着跟她摊牌。 说实话,刚才亲眼目睹云依怎么恢fù真容之后,宓妃对养蛊控蛊之术感兴趣起来,突然觉得那非常的有意思。 的确,宓妃对蛊毒颇有研究,不管是出自南疆,北疆还是苗族的蛊毒,只要不是特别棘手的,她都有办法解,但若遇上级别特高深的那一种,宓妃也没有办法。 这就好比当初在琴郡,她虽然瞧出了云依服用过精圣易容蛊,也知晓此蛊出自苗族王室嫡系,但她却没有办法解此蛊,甚至她也没有办法让云依露出她本来的容貌。 “即便你抓住了我,你也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云依没有去猜宓妃是什么时候对她起疑的,她也根本就猜不到。 当初跟随宓妃一起回相府,她就隐隐察觉到,这次的任务或许是她接手过最难的,只因她完全摸不准宓妃的心思,有时候好像懂了,有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懂,而她也知道过犹而不及的道理,因此,从来都不敢把目光落到宓妃的身上太多,对宓妃的事情也不能过多的打听,否则只会暴露出自己。 哪怕她如此小心谨慎,却仍是掉进了宓妃为她编织好的坑里,云依也只能认栽,即便她是真的非常的不甘心。 “如果本郡主说从带你回相府的时候,本郡主就怀疑你了,你信吗?”邪气的弯了弯嘴角,宓妃的话让云依的脸色骤然又惨白了几分。 她说什么? 带她回来的时候,那岂不是从初见她起,宓妃就在怀疑她,那她带她回来的目的…… 似是想到什么,云依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浑身都控zhì不住的打哆嗦,宓妃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云依万分后怕的想着,那些她传递出去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他会不会被…… “本郡主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花了心思将你从琴郡带回来,又默许了你潜伏在相府替你背后的人传递各种消息,你觉得本郡主能放过你?” 云依语塞,垂眸不语,她当然知道宓妃不会放过她,而且她也已经做好了受审的准备。 “看看你身边那些刑具,你觉得你能挺是过几样?”也不知宓妃按了个什么东西,云依所处的房间强光消失,但却诡异的出现了数十种各式各样的刑具,直看得温绍宇三人头皮发麻,就连幽夜和苍茫都怔了一下,唯有墨寒羽仅是挑了一下眉,就没了第二个表情。 这些刑具都是在那十间暗室里发现的,宓妃检查了一下,每一样都还能用,于是她就挑了些颇具震慑性的,吩咐悔夜放到了这里。 当然,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宓妃并不打算用刑具,毕竟有些人,哪怕你让他尝足了十种二十种三十种刑具,他要是不说,终究还是不会说的。 “呵呵,成者王,败者寇,我既落到你的手里,是杀是剐都随你。”云依不是普通的女子,从小到大她也是娇身惯养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刑具,就不怕是假的。 可是这个时候,怕有什么用,难道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宓妃就会放过她吗?不,宓妃肯定不会放过她,而她又不愿说出心里那人,那么,注定她是难逃此劫的。 “看来你是宁可死都不愿意说出你的背后之人了。”宓妃眸光闪了闪,好像猛然间抓住些什么,嘴角的笑意加深。 “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说的。” “真的不说?” “我就是死也不会说的。”云依咬牙,额上不停冒着冷汗,整个身体都控zhì不住的在打颤。 温绍轩生辰的前几天她就被宓妃的人控zhì了起来,此后她便没有再吃过一顿饭,喝过一口水,能撑到现在已经快到她的极限。 精圣易容蛊不是一般的蛊,服用到体内之后就会消散于无形,哪怕是精通控蛊之人都不一定懂得其中的门道。云依服用的精圣易容蛊乃是她亲手炼制的,若非刚才她险些真的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沉睡在她体内的生命蛊是不会醒来的,而现在她就全靠生命蛊在撑着。 生命蛊醒来之后就会觅寻,云依根本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喂它,因此,生命蛊就将残留在她体内的易容蛊给吞食了,于是,她恢fù了本来的容貌,身体也渐渐恢fù了一些力气。 穆昊铮看到她的时候,正是她的脸在一点一点改变的模样,那画面委实有些骇人,也不怪他会惊呼出声。 “行,那本郡主就亲自会一会你,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硬。”话落,宓妃穿过几道门就出现在云依的面前,伸出脚就狠狠的踹在她的胸口,云依整个人被横扫出去,再重重的砸落在地,‘哇’的一声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 此时,关押在其他房间里的黑衣人,同一时间目睹了宓妃踹人的整个过程,莫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当然,这还不算完,宓妃打人习惯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下手,对于云依那是更不会例外。 “啊——” 彼时,整个暗牢里,传出的都是云依惨绝人寰,凄厉的尖叫声。 透过镜面看到宓妃揍人场面的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戳了戳,他们发现自家妹妹好暴力,好血腥啊! 不过,他们很喜欢,越瞧越是热血沸腾有没有,好想也上去揍两拳。 墨寒羽眸色幽深如海,屈指敲击着桌面,暗忖:被宓妃这样的打法,云依很快就会抗不住的。 或许,抗不住之后,她的嘴巴就会松一些。 正文 【V145】催眠失败遍体伤痕 “二哥,我去帮帮妃儿。”越瞧宓妃揍云依揍得起劲,温绍宇这双手就痒得不行,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脸上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 温绍云张了张嘴还未吐出一个字,穆昊铮也道:“绍云表哥,我也想去。” “你们……” “别说你不想去,我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温绍宇和穆昊铮异口同声的喊出来,那一副‘你什么也别说,我们都懂的’表情,看得温绍云额上的青筋突突的直跳。 噗嗤—— 墨寒羽实在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哪怕他真诚深情的表白才刚刚被宓妃残忍的拒绝了,但看着眼前这三个表情丰富,说话逗趣儿的男人,他那原本糟糕透了心情,竟是奇迹般的变得明媚起来。 似乎没有那么堵得慌,就连烦闷都悄悄飞走了,墨瞳里掠过一抹光华,嘴角亦是微微上扬了扬。 “你们还是安静呆在这里看着就好,别出去给她添乱了。”这处暗牢,说是暗牢没错,但如果一睁开眼就身处此地,一定不会认为自己是呆在地下的,只因这处地方跟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明亮,整洁,空气清新,那一束束的强光,要是弱上那么几分,会令人觉得那光,便是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的舒服。 仔细观察过后,墨寒羽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很多的光滑透亮的镜子,也终于想明白,这里的那些光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 “不就是揍人么,我怎么可能给妃儿添乱,王爷也太小瞧我了。”温绍宇不满的撇了撇嘴,用力的握了握拳头。 穆昊铮认同的点了点头,顺势接口说道:“妃儿就算再怎么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姑娘家,我跟绍宇表哥怎么说都是男子,就算武功不如妃儿,拳头打在云依那个女人的身上,力道总归是要重一些的吧!” 男人跟女人,在力量这个问题上,的的确确是与生俱来的实力悬殊,可宓妃又岂是能用常理去评定和判断的? 别说宓妃武功比温绍宇穆昊铮不知强了几几,哪怕是宓妃不用内力,她的拳头落在身上都铁定不会好受,单是看过宓妃出拳的速度与刁钻的角度,以及她出手间看似不重却又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墨寒羽的目光再扫过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却浑身都如同散了架般疼痛难忍的云依,他就知道这里面有古怪。 那看着轻飘飘的拳头,仿佛如有千斤之重。 而且宓妃是习医的,她对人体的了解远远胜过温绍云兄弟这三个门外汉,每一拳都落在实处,可算是让云依疼进了骨子里,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冒,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前面那一脚跟宓妃后面揍云依的几拳,云依都生生咬着牙关,将那忍不住要溢出口的呼痛声咽进了肚子里,她倔强而愤怒的瞪着宓妃,仿佛那样就可以减轻几分来自身体上的刻骨疼痛。 然而宓妃冷情惯了,尤其是当她面对的是自己的敌人时,更是不可能生出半分的怜惜之情,眼见云依还能用挑衅的眼神瞪她,自然而然也激起了宓妃的几分脾性,只见她玩味的勾起嘴角,下起手来更快,更狠,直到将云依揍得惨叫出声她才放缓了节奏。 自此,墨寒羽几人的耳膜就生生受着刺激,不为别的,就因云依那凄厉的惨叫声实在太有穿透力了,直吵得他们的耳朵生生的疼。 女子的声音生来就要比男子尖锐一些,尤其是在受了惊吓或是刺激过后,那发出来的声音绝对是拔了尖的**。 “你们要动手打女人?”墨寒羽倒也没有直白的解释他看出来的这些异常,不咸不淡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嘿,还别说,他这一句挺管用的。 温绍宇和穆昊铮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呐呐的道:“我们当然是不会打女人的。” 打女人的男人,那算什么男人。 虽然云依是个女人,可她也是一个细作啊,就算他们揍了云依也是不碍事的,谁让她是他们的敌人。 “如云依这样的女人,不揍白不揍,有什么可纠结的。”温绍云对男人打不打女人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的纠结,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只要越过了他的底线,那他管你是男是女,同样照揍不误。 当然,他也是个非常有原则性的男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屑跟女人动手的,那有失一个男人的风度,也着实太掉份了一点。 可要遇上女暗卫女杀手,或是像云依这样的女细作,温绍云可不会把对方当成是女人对待,该动手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会含糊的。 “绍云这话我赞同。” “王爷会打女人吗?”穆昊铮表示好奇,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在墨寒羽的身上。 “看情况?” “啥?这还要分情况?”穆昊铮眨了眨眼,默默的表示自己长见识了,原来女人不是不能打,而是要分情况来看的。 墨寒羽瞥了眼穆昊铮脑补的脸,冷硬的嘴角微抽,脑门上不禁划下三道黑线,难道耐着性子冷声问道:“难道上了战场,你遇到的敌军是女人,那你杀是不杀?” 如果宓妃能听到墨寒羽此时说的这句话,她指不定会面露一丝迷茫,如此前卫犀利的举例,竟然在这个时代就有了吗? “我们都是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至于该不该对女人动手,可不就是要看情况来决定。有的女人,你对她动手是仗势欺人,是男人欺负女人,算不得男人;而有的女人,你可千万别把她当成是女人来看待和对待,真要动起手来,她的破坏力不会比一个男人逊色。”偶然间说起这番话,墨寒羽就不由得会想到在边关屡屡遭遇刺杀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对于女子还没有什么防备,尤其是对于长相较为柔弱的女子,压根没想过她们会那样的凶残,那样的具有攻击性。在历经那些之前,许是受他母后的影响,墨寒羽对那一类女子,会不自觉的生起一股怜惜保护之情。 韩皇后的死,对墨寒羽的打击是很大的,在他眼里的韩皇后,温柔端庄,雍容典雅,气质若烟云,生得精致柔美。 如他母后那般儿的人儿,天生就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的,可是他的父皇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那么早,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撒手离开了人世。故,当墨寒羽遇到那一类女子的时候,他的防备就减了几分,其中两次他险些因此而丧命。 是以,他的这番话也是在提醒温绍云他们小心女人,尤其是那等别有用心的女人。 “王爷说得有理,绍宇受教了。”温绍宇细细品味了一番墨寒羽的话,觉得甚有道理,他嘿嘿一笑,孩子气的抓了抓后脑勺,笑容干净而美好。 “昊铮也受教了。” “你们也不用过于惧怕女子,只是…只是要留意分辨好与坏就行。”墨寒羽僵着一张俊美非常的脸,万分别扭的吐出这么一句。 面上分毫不显的他,内心里已经下起阵雨了,可别因为他这番话让得温绍宇和穆昊铮对女人失去了好感,万一将来他们娶不到媳妇,再引出今日这么一出,墨寒羽禁不住想,宓妃肯定会提着刀追杀他的。 不得不说,寒王殿下,您想得可真远啊! 假如从此温绍宇对女人真有了心理阴影,以至于以后讨不到媳妇儿,那什么宓妃还真就有可能提刀追杀他。 丫的,谁让他讲出那么一段辛酸史呢?虽然,墨寒羽说的都是真的,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但也别引导过度呀! “王爷,你想多了。”温绍宇似乎读出了某王爷话外想要表达的意思,一张英俊的脸庞霎时就黑了。 他家娘亲正在费尽心思的替他家大哥相看姑娘,然后就要做主替温绍轩定下亲事,接下来就会轮到二哥和他,温绍宇对此事目前持抗拒态度。 娶亲什么的,现在还太早了,他才不要找媳妇儿。 “是啊,王爷真的不用替我们操心的。”穆昊铮本来没听明白那什么言外之意的,但经温绍宇那么一点拨,他又不是傻的,自然转个弯就明白了。 顿时,他也黑线挂了满头。 还如此年幼的他,怎么能想那种事情呢? 其实穆昊铮的十六岁生辰已经过了,按这个时代的娶亲年纪来说,他真的算不上年幼了,那些成婚早的,如他这般年纪,孩子也都能张口叫爹了。 但是,穆国公府跟相府一样,对自家孩子在娶亲方面都放得比较宽松,让他们多少拥有一点婚姻自主权,没有像其他的家族那样,打着巩固家族势力的旗号让儿女结亲,也没有要求他们早婚。 事实上,名门世家出生的子女,嫡出的公子一般都在十**岁开始议亲,稍晚一点则在二十一二岁左右;嫡出的小姐议亲一般都在举行及笄礼前后,定下之后既可以在半年以内完婚,也可以选择次年再完婚。 至于那些庶出的子女,成婚的早与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取决于他们对家族有无可供献出来的价值。 “本王没替你们操心。”墨寒羽窘迫的微红了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扯到这种事情上面去了。 某王无力的抚了抚额,赶紧移开了视线,他连自己的姻缘都搞不定,他还真没有兴趣去插手别人的姻缘。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穆昊铮傻乎乎的干笑几声,笑过之后他又忍不住恼怒的一拍脑门,他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他,真是见了鬼了。 别说他才十六岁,就是他再往上长一两岁,在前面还有大哥和二哥顶着的情况下,祖母也好,他的爹娘也罢,主意都打不到他的头上,没得去操那么闲心做什。 “妃儿每拳打中的地方都是一个人身体上最痛的地方,你们倒不妨仔细的记下她都打哪些地方了,等以后跟人过招,可以专挑那些地方打。”墨寒羽在医术方面虽比不得他的大师兄燕如风和二师兄溥颜有成就,但他好歹也是天山老人的亲传弟子,多少还是靠那么点儿谱的。 “那我可得仔细的记下来。”温绍宇嘻笑一声,看得越发的专注了。 要说云依也挺能忍,挺耐打的,宓妃不紧不慢的,落在她身上的拳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但云依却是一点儿要松口的意思都没有。 那一拳一拳的打在云依身上,每一拳落下都必定让云依吐出一小口血来,他们看着都觉得无比的肉疼,还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云依除了每挨一拳就吐一口血之外,身上竟然看不到一点伤,还有妃儿的拳头……”温绍云皱了皱眉,寻思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形容词。 “她的拳头看似轻飘飘,可落到云依身上时却犹如有千斤重一般。”这一点墨寒羽也非常的好奇,也不知是不是跟宓妃所练的功法有关。 他知道有一门功夫名唤千斤坠,但瞧着宓妃的一招一式,好像又跟千斤坠扯不上关系,当真是好生奇怪。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闻言,温绍云猛点头,他瞧着就是这么回事,也不知宓妃是怎么做到的。 “等她出来你可以问问她。” “嗯。” “二哥,妃儿说过等咱们跟着她一同练武几个月后,就是不用学都能做到她那样。”宓妃从不曾对外说过什么,但她对自家的三个哥哥却是没有隐瞒,也对温绍宇说过会教他们一门只有她才会的功夫,只可惜一直都在忙碌,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 教他们修习古武之术,是一早就被宓妃提到议程上的事情,然而此事却一拖再拖,也亏得温绍宇还一直都记着。 “想来那是因为她的功法特殊之故,你们可得努力。”墨寒羽听了温绍宇的话也没再细问,若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师承天山老人,自幼修习的功法就非常的特别与罕见,然而,在赏梅宴上见识过宓妃引出的那场扑不灭,似要将天地都焚烧掉的血红色火焰之后,墨寒羽深刻的认识到,药王谷远比他所知道还要神秘。 除了宓妃让他有那种感觉之外,还有就是他那嫡亲的表弟楚宣王世子陌殇,他几乎不曾见过陌殇出手,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倘若他与陌殇动起手来,胜算还不到三分之一。 当陌殇抱着宓妃从那血红色的火海里走出来的时候,墨寒羽就有一种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错觉,而他一直都被排斥在外,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 如果宓妃的心里真的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么她心里那个人肯定会是他,也一定会是他。 陌殇,陌殇…… “这样你都不愿开口么?”宓妃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丝制手帕,略带嫌恶的擦着自己的手掌,看着浑身都染了斑斑血迹,披头散发趴在地上呕血,面色惨白如纸,神志却异常清醒的云依,美眸里掠过一抹深意。 云依听着宓妃冰冷的声音,整个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她很痛,浑身都痛,她知道自己的身上其实一点外伤都瞧不出来,可她受的内伤却非常的严zhòng。当她实在忍受不了宓妃对她的拳打脚踢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那么被宓妃打死也好。 如此,她便不会再吐露任何的秘密了。 可是宓妃又怎会让她如愿如偿,她每一次出拳都格外有分寸,既能让她痛不欲生,痛入骨髓,又能吊着她的一条命,让她死也死不了。 “啧啧,你这骨头比那些黑衣人硬多了,本郡主好长时间不曾遇到像你这么耐打又耐踢的人,有意思,真有意思。”话落,宓妃拍了拍手,悔夜出现在她的身后。 “小姐。” “拿些吃的让她吞下去,顺便再拿两颗养气丹给她服下,这般有趣的玩具,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本郡主给玩死了,那可就没意思了。”宓妃眯了眯眼,悔夜不知从哪里替她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还端了一杯茶给她。 “小姐无需担心,像她这样的人,通常都比较长寿。” “但愿她真能长寿一点。” 悔夜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宓妃的话,只是转身离开了房间,很快又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他对云依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动作就更加跟温柔搭不上边儿。 “你…你想干干什么?”悔夜带给云依极大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想逃,眼里流露出一丝丝慌乱。 她完全猜不到宓妃的意图,根本不知道她想对她做什么,明知落到她的手里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但她仍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她的命。 “放心,就算你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我也对你没兴趣,虽然你这张脸生得不错,身材也尚可,但我也不至于饥不择食。” “你……” “别摆出这般盛气凌人的姿态,看多了会眼睛疼。” “温宓妃,你到底想做什么,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开口告sù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云依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她不住的后退,企图离悔夜远一点,可惜怎么都使不出力气,一次次狠狠摔倒在地。 她体内的生命蛊是以自身的心头血喂养的,可她也不知宓妃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对她拳脚相加,每一拳每一脚都必定让她吐出一口血来,让得她体内原本安静的蛊虫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开始啃咬她的血肉。 唯一能安抚生命蛊,让它平静下来的方法就是喂它喝血,可眼下这样的情景,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引导生命蛊到她的心口去饮血,而且她现在失血过多,极有可能被生命蛊反噬。 “本郡主一向都是善待乖巧听话之人的,可既然你的骨头那么硬,宁死都不愿开口,本郡主自当成全你,让你生不如死。” 得了宓妃的指示,悔夜也一点儿都不含糊,将托盘往地上一放,只用一只手就制服了云依,端起碗里熬煮得浓稠诱人的燕窝粥,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往她嘴里灌,后者自是死命的挣扎。 好几天没有进食的云依其实非常的饿,别说现在给她吃的是燕窝粥,就是端给她一碗白粥,她也会当成山珍海味的。 啪—— 不顾云依的挣扎,悔夜皱着眉头点了她的穴,然后直接就往她嘴里灌燕窝粥,直到灌进去整整三碗,他方才收了手。 “咳…咳咳……”悔夜退开前解了云依的穴道,云依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苍白的脸色被涨得通红,眼眶里满满的都是泪水,“咳咳…咳…呕…” 宓妃命人灌进她嘴里的东西,她怎么敢吃,万一她中了招怎么办? 不行,不可以,她一定要把粥全都吐出来,惊慌失措的云依甚至将手指伸进自己的手里,企图让自己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呕吐出来。 “如果本郡主真要给你下毒,下的也必然是入口即化的,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宓妃勾了勾嘴,看向云依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咳…你…咳咳…” “悔夜,把养气丹喂给她。” “是。” 云依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挥开了悔夜一次,却再难逃脱第二次,她固执的扭着头,咬紧牙关,死活都不松开。 “你这性子可真让人讨厌。”宓妃屈指一弹,一根细长的银针离开她的指尖,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向云依,最后扎在她雪白玉颈右侧的一个穴位上,让得她被迫主动张了嘴。 悔夜看准时机,两粒翠绿色的养气丹就扔进了她的嘴里,不过片刻,云依惨白的脸色就恢fù了些许血色,只是身体仍然很虚弱,几乎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 “别说本郡主不近人情,不给你机会,告sù本郡主你知道的一qiē,以及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否则休怪本郡主下狠手了。” “呵呵,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今日之辱,来日云依必定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宓妃抚了抚额,一本正经的道:“真可惜,本郡主还真没种,难道你有?” 噗—— “妃儿她真是…真是…”温绍宇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样的话妃儿怎的就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呢? 穆昊铮喷笑过后,抽着嘴角呢喃道:“妃儿表妹她的确没种啊。” 此话一经出口,立马惹得墨寒羽,温绍云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他们都知道宓妃没种,但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好了,干什么要说出来。 咳,那什么这都不是重点好吗? “温宓妃——” “又没人搞你,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本郡主又不聋。”宓妃斜倚在椅子里,云淡风轻的掏了掏耳朵,丝毫不觉得她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你…你你粗俗。”云依被宓妃接连两句话弄得又羞又恼,胸口更是气得上下起伏,苍白的脸颊浮上两朵红云,似是染了胭脂,凭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也不知她都在宓妃说那句话的时候都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竟然满是娇羞之色,越发的惹人怜惜了。 “啧啧,你思春了?”如果说在此之前,宓妃心里仅是只有三分猜测的话,现在她已经有了七分。 看云依这副表情,明显就是有心上人的节奏啊! 一个女人那么能忍,那么能抗,除了保护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之外,宓妃不作第二人想。 “你少胡说八道。” “就你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你又何必着急着去否认。” “我没有。”云依垂眸收敛了神色,袖中的手紧了紧,她一定要保持清晰的思维,绝对不能让宓妃拉着她的鼻子走,绝对不可以出卖他。 她答应过他的,哪怕是死也会护他周全,绝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暴露的危险,绝不。 “怎么,恼羞成怒了吗?”宓妃脸上带着轻挑的痞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慵懒到骨子里的闲散气韵,绝美的脸庞让人移不开眼。 “……” “唔,你以为保持沉默本郡主就拿你没办法,你还真是挺天真的。”宓妃弯了弯嘴角,而后又道:“你说本郡主粗俗,那想必张口就吐出‘有没有种’这种话的你,肯定经验相当的丰富了。” 云依呆了呆,眼露迷茫之色,她没听懂宓妃话里的意思。 “本郡主师承药王谷,虽说学艺不精,但寻常把个脉什么的,还是有把握不会出错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虽说是被强行灌入的,但好歹肚子里有货了,云依的身体有了些许力气,精力也更能集中了。 没有遇到宓妃之前,她一直觉得唯有她心中那人的心思最是难猜,任她费尽心思都猜不透,但遇到宓妃之后,她才发现宓妃的心思才是最难猜的,她完全就摸不准她的性子。 换成是旁的人,此时此刻一定会用尽酷刑逼她招供,说出幕后主使,但她除了拿捏着分寸给了她一顿派头之外,竟是一点都不着急知道什么似的。 一时间,云依迷茫了,心也更沉了几分。 事到如今,她能活着走出相府的几率,已是微乎其微了吧! “本郡主想说,你的肚子里应该有那人的种了吧!”宓妃灿然一笑,扬了扬好看的双眉,粉色的唇瓣勾起优雅的弧度。 以宓妃如今的医术,一个女人有无怀孕,她不需要诊脉,只要留心观察一番即可,显然云依并不是孕妇,当然,云依也并非是完璧之身了。 如此,便更能印证她心中的那个猜测。 “你少污蔑人。”云依咬着嘴角,怒红了眼眶,她已经跟心上那人分开好几个月了,她的肚子里怎么可能…… “你要肚子里没那人的种,那你怎么会有种,你的种又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你是雌雄同体的?”宓妃为了表示出自己的惊愕之情,顺便还睁大了自己的双眼,粉嫩的嘴唇也微微张开,怎么瞧她都不像是在说谎胡诌。 轰—— 这次不但云依炸了,就是呆在监控室里的几个男人也炸了,他们很好奇,宓妃这套‘有种没种论’究竟是谁教的? “该死的,到底是谁告sù妃儿这些的,我保证不宰了他。”温绍云怒极,脸黑如锅底。 呜呜…他单纯的妹妹,是谁给染黑的。 “我也保证不抽他的筋,不剥他的皮。”温绍宇拳头握得‘咔咔’直响,一双黑眸都快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穆昊铮默了默,他能说他也很想揍教坏宓妃的那个人么? 有种没种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呢?这样不好,真的不太好,会让人很不好意思的好伐! “肯定是楚宣王世子那个家伙。”在墨寒羽份外平静的目光中,温绍云和温绍宇无声的对视一眼,但他们的眼里都清楚的写着这么一句话。 可怜的陌殇,莫名其妙躺枪了。 而且还是重机枪啊! “啊嚏,啊嚏——”天水阁中正在交待唐景曜事情的陌殇突然毫无预兆的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他皱着双眉摸了摸鼻子,暗忖:谁在惦记他? 呃,或者说谁在咒骂他? “温宓妃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你…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宓妃无辜的眨了眨眼,摊着一双小手道:“本郡主当然是个女人啊,本郡主是个没有种的女人,比不得你这个有种的女人。” 噗—— 悔夜实在是不想笑的,可是谁让他家小姐魅力大,说出口的话不带这么逗趣儿的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有种的女人啊,难道还真像小姐说的那样,雌雄同体吗?这个实在有些搞笑,他也不免替云依点上一排蜡,跟他家主子耍嘴皮子功夫,钻字眼,那不纯粹是找抽的么。 “温宓妃你不得好死。”又羞又恼的云依简直就是气疯了,她口不择言的怒吼出声。 那尖厉的嗓音,直震得暗牢都颤了一颤,可见其威力。 “本郡主耳朵很好使,不都好心的提醒过你,这里没有男人搞你也没有男人借你种,别叫得这么大声,这么**,本郡主不是百合,肯定怜惜不了你,本郡主的属下也是有品味的,别人穿过的破鞋他也瞧不上眼。”看着云依脸上的血色褪尽,宓妃再下一剂猛药,“你为那个男人死守秘密,他还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风花雪月……” “闭嘴,你闭嘴……” “本郡主承认你的确拥有一副非常妖娆明艳的容貌,精致的鹅蛋脸,眉如柳,眼如杏,瑶鼻挺立,红唇如樱,玉颈修长,肤白如玉,五官较之四国女子皆要深邃立体一些,更添了几分异域风情,于妩媚中带着丝丝野性,看似柔弱秀婉,却性情如火,的的确确有着非常傲人的资本。” 如她这般的女子,注定一露脸就会吸引大片异性的目光,毕竟无论是脸蛋儿还是身材,她都几近毫无瑕疵。 这样的一个女人,本该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宠呵护的,偏她做了细作,若非是她对某个男人用情至深,又如何甘愿服下易容蛊,不但掩盖掉自己的美貌,也掩盖掉自己的一qiē风华。 更何况,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还贵为苗族王室的嫡系女子,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尊贵,除了一个‘情’字,宓妃实在想不出她做这些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情之一字,果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生得虽美,这世间却也有比你生得更美的,你就那么肯定他会为你守身如玉,等你胜利而归?” “我…我不要听,你闭嘴,你闭嘴。”不管云依在自己的心里堆起了多高的防护墙,她始终都是一个女人,只要是个女人,她就没有办法忽略心中那个人对她的看法。 宓妃是为了刺激她而存zài的,她说的话都不可信,云依不住的告sù自己不能相信宓妃,要信她爱的那人。 可她仍是控zhì不住自己,情xù彻底的失控了。 “别天真了,你此刻身陷囹圄,他却醉卧美人膝,你如此为他,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她这样为他,真的值得吗? 云依反问自己,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敲打自己的头,她坚定的告sù自己,值得的,值得。 他说过,待他君临天下之日,她便是他的后,她便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他说过的。 “但凡他有一丝一毫在意你的生死,你被本郡主擒住关进这暗牢已经有好几日了,怎不见他来救你,这样的他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看看他派来的黑衣人,冲进相府的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救你,而是想着去拿他要东西,眼里哪有半点你的存zài。” 眼看着云依的意志力越来越弱,宓妃不急不徐的慢慢诱导她,准备开始将她催眠。 “如果换成是我有危险,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的男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救我,怎舍得我有半点损伤,受半点委屈,而你心里那人现在指不定正左拥右抱,你侬我侬,连你是谁都记不清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 这处暗牢亮如白昼,云依根本无法判断天日,对于宓妃说已经过去好几天的说辞,她无力反驳。 难道这么多天里,那人真的就没有一点点担心她吗?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不光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他还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怎…怎么证明?”云依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宓妃,宓妃锁定她的双眼,微笑着开始对她进行催眠。 “他如果真的爱你,哪怕相府是龙潭虎穴,他也一定会冲进来救你的,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 他没有来… 他没有来救她… 宓妃似是带有魔力的话穿透进云依的脑海,让她整个人都呆怔起来,惨白的脸上淌着汗珠,发丝黏在脸上,神情木然。 “这便是妃儿说的催眠术?”虽然明知道他们在这里说的话,云依是听不到的,不过温绍宇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应该是的吧。”温绍云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珠,抿唇道:“催眠云依还真是不容易,若不是妃儿后面说的话都太具有引导性,我差点儿就要以为她……” 想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他真觉得自己挺没脸的,唔,怎么可以那么误会自家妹妹,该打。 “她的催眠还没有成功,别高兴得太早。”墨寒羽浓黑的剑眉紧拧着,似是比宓妃还要紧张。 不怪他神情严sù,而是事实正如他所说,宓妃还未能将云依给催眠,仅仅只是进入了催眠的初级状态而已。 一旦此时云依清醒过来,催眠也就失败了,而且想要再次催眠云依就难于上青天了。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突然,云依的情xù再次激动起来,她对宓妃怒吼道:“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他不来救我是因为他隔得太远,他…他来不及。” 吼完之后,云依猛然缓过神来,她惊恐的瞪着宓妃,后背彻底汗湿了。 该死的,只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竟然险些被宓妃给催眠了,好可怕,她竟然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被催眠,云依后怕得双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襟。 “你算个人物。”宓妃冷笑一声,临到头催眠术被破了,她能不承认云依是个人物么? 丫的,只差临门一脚,竟然功亏一篑。 “悔夜。” “属下在,请小姐吩咐。” “你家小姐现在耐心尽失,实在没有兴趣陪这女人疯玩了。” 悔夜:“……” “但凡牢房里有的刑具,都给那些黑衣人用上一遍,不用担心把他们弄死了,只要留着他们一口气就成。” “是,属下立马就去安排。” “给本郡主拿把匕首来。” “是。”虽说不明白宓妃为什么要匕首,但主子有要求,悔夜必定无条件的满足。 “机会本郡主给过你了,是你不珍惜。” 云依狼bèi跌坐在地,宓妃居高临下的俯看着她,接过悔夜递到手边,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匕首,冰冷而残酷的问道:“你说,你若没了这如花一般的美貌,那个男人还会待你如珠如宝吗?” 白晳的手捏住云依的下巴,宓妃笑得邪气,下手更是干净而利落。 啊—— 刀锋贴着云依的脸颊划过,让得她反射性的尖叫出声,心里升起无边无际的恐惧。 如花般的容貌,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何其的重要,宓妃狠揍云依的时候,并没有打她的脸,因此,云依就忽略了她的脸。 刚才,宓妃一刀划向她的脸,云依自然是惊恐万分,毁容吗? 不,她不要被毁容,没了美丽的容貌,他…他应该会嫌弃她的吧!毕竟,他曾说过最爱她这如花的容颜了。 “我的脸,你毁了我的脸。” 宓妃握着匕首摇了摇头,痞气的笑道:“唔,下一刀,或许就划在你的脸上了。” 没有划伤她的脸吗? 那为何她感觉到有液体从她的脸上滑落,那竟是她的汗水吗? “你还需要考验本郡主的耐心吗?” 云依沉默,宓妃却是动手了。 手起刀落,云依的身上就添了数十道血淋淋的伤口,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只有殷红的血水渗出来,却不会流到地上。 匕首划破肌肤时速度太快,云依连叫痛的时间都没有,待宓妃停手之后,她方才嘶心裂肺的喊叫出声。 “接下来是你的脸。” “不——” 正文 【V146】步步试探皇后之子 说还是不说? 她的脸,不能毁了她的脸。 如果她的脸毁了,那她还有何资本回到他的身边去,不,不可以,他是那么的喜爱美人儿,她要是变得丑了,他一定会嫌弃她的。 不可以,她绝对不要被毁容。 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电光火石之间,云依的脑海里层层叠叠全是各种各样纷乱的想法与猜测,她迫切的想要寻找到一条出路,明亮的杏眸睁得大大的忽明忽暗,似是在思考如何才能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又或者说如何才能最大程dù的保全自己。 死么? 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诚如宓妃所言,她的确生得貌美,妩媚妖娆,且性感狂野,她的他总是说她的身上有着其他女人所没有的狂野之美,每每看着她,便会让他的心中升起浓浓的征服欲。 他赞美她的容貌,迷恋她的身子,但男人都有喜新厌旧的劣根性,纵然他对她山盟海誓,许她正妻之位,可他的身边却是美女如云,难保不会再出现一个比她更美,更有野性的女人将他的视线满满的占据掉。 她要是被宓妃毁了容,以那人的性子定然会厌弃于她,只怕再也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甜言蜜语就更不可能了,或许他还会担心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会斩草除根亲手要了她的命。 可她有什么办法,谁叫她爱他,不顾一qiē的爱上了他,甚至不惜…… 也许,在爱情的世界里,谁先爱上谁,真的就注定谁更卑微一点,谁更软弱一点。 先他一步爱上他的云依,注定舍不得他皱一下眉头,为了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qiē,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为了帮他收集一份情报,哪怕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她也甘愿为他去闯。 是以,云依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她能容忍他的身边有美女环绕,但她又怎能甘心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她。 这一次她落入宓妃之手,如果她真的为了替他隐藏身份,守住秘密而死,那人可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可会为她伤心?可会为她报仇? 摇了摇头,云依觉得她果然想太多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如何能预料得到,但她却牢牢的抓住了些什么,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哪怕她要说出一些秘密作为她保命的交换条件。 是的,她怎能去死。 她若死了,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人身边众多的女人,不不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些女人如意的。 她不顾一qiē爱上的男人,即便不爱她,也绝对不能爱上别人,即便她得不到,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他若负她,她必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这一生一世他休想在招惹她过后再抛下她。 “有点儿意思,云依这个女人还当真是个人才。”许是那一瞬间,云依眼里划过的幽光太过疯狂与耀眼,让人想忽视都难,宓妃半眯起的双眸里,闪烁出浓浓的趣味,嘴角勾起的笑痕也越发的邪气。 啧啧啧,她费尽心思意欲将云依催眠,说了那么多的话引导云依,让她去质疑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从而达成所愿,怎料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云依竟然始终相信着那个人对她的感情,以至于关键时刻云依醒过神来,让得她对她的催眠之术功亏一篑。 只可惜云依虽然没有被她催眠,但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带给了云依种种困扰,让得她对那个男人起了疑。 不不不,准确的说不是起疑,而是她对那个男人满腔的爱意,在她对那人种种的不确定因素之下,变成了一种疯狂的占有情xù。 换言之,宓妃在无意间诱发了云依心中那扇邪恶之门,让得她对情爱之事产生了极度的偏激情xù。 看来,云依心中那个男人定然不单只有云依一个女人,是以,云依不想死在这里,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如此,宓妃只要再试上一试,逼上一逼,她想知道的云依都会说。 此时此刻,宓妃也不免要为那个被云依爱上的男人点上一根蜡,招惹上这么一个疯狂又偏执的女人,宓妃相信他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相当相当的‘精彩’,还真让她挺期待的。 原本宓妃是想要杀掉云依的,不过现在她却改变主意了。 云依背后那个男人竟然有胆利用云依摆了她这么大的一道,让她栽了这么大的一跟头,宓妃又怎能不为他奉上一份好礼。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宓妃决定好好利用云依这颗棋子,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她得来个更狠的。 “你别毁我的脸,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sù你。”短短不过一个呼吸间,虽然云依跟宓妃的脑海里想了那么多的东西,时间却也不过那么一秒两秒,眼看着宓妃手里锋利的匕首就要划到她的脸,云依惊恐的双手抚脸,大声叫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宓妃勾唇一笑,若非她瞧出了云依的那点小心思,以她出手的速度,此时的云依已然毁容,脸上留下的刀痕也不会只有一道两道。 看着惊恐万分,瑟瑟发抖的云依,宓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匕首锋利的刀口虽没落到云依的脸上,却是生生划过她的手背,带起一丝血线,她既出手怎可不见血。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宓妃玩味的眯起双眼,拿着匕首贴着云依的手背,邪气至极的道:“你倒是想说了,可本郡主现在不想听了。” “你……”云依一个哆嗦,瞪大双眼无言以对。 “毁她容而已,何需劳小姐亲自动手,由属下来代劳即可。”悔夜最是喜欢跟在宓妃的左右,不但好玩又有趣,而且还能学到新的技能。 不管是新鲜没听过的词汇,又或是整人收拾人的法子,外加一些别人都不会的手法。 比如,宓妃划在云依身上的那些伤,一条条一道道,划时速度快如闪电,划过之后痛入骨髓,偏又没有渗出多少血来,这般干净利落又让人浑身都不痛快的伤人手法,他刚才可是看得认真,也学得认真。 眼下,可不就正好差一个试验品。 “唔,悔夜的提yì深得本郡主的心意。” “不知小姐想在这女人的脸上绘制个什么样的图形,属下虽说能识文断字,但却不太精通绘画……” “本郡主是要毁她的容,又不是替她美容,何必那么麻烦。”宓妃打断悔夜没说完的话,眼角的余光扫过云依灰败的脸,心中那份郁闷彻底扫光。 只待她还了那人一份‘大礼’,她的心情会更好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自家主子要玩,悔夜当然是要全力配合的,演起戏来也是毫不含糊。 “刚才瞧你看得认真,可有记下本郡主在她身上划了多少刀?” 悔夜仅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抿唇便回道:“小姐一共在她身上划了三百六十五刀,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年的天数。” “你倒瞧得仔细。” “属下想学小姐这门技艺,自然要瞧得仔细些。” “你跟在本郡主身边也有些时日了,该明白本郡主的性子。”宓妃弯了弯嘴角,随手便将染了血的匕首扔给了悔夜,自己踱步走回椅子那边,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然后优雅落座。 “七百三十刀。” 当悔夜冷冰冰,犹如看向死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时,云依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衣不避体,手脚并用的往后缩,眼露惊恐之色。 宓妃烙印在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看似不深还很浅,但她每动一下,就犹如数百根细长的针扎在她的血肉里,疼得她冷汗直冒,心口直抽抽。 她不挣扎不动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几乎不会渗出血来,可只要她一动,情xù稍有激动,身体里的血就疯狂的往伤口处涌,而她体内原本等同于护身符一样的生命蛊就会拼命的啃咬她心脏附近的血肉,真真是让她痛不欲生,好几次都险些昏厥过去。 “你…你别过来,你你想干什么?”什么七百三十刀,他是想要划花她的脸,在她的脸上留下七百三十刀吗? 不不不,这太可怕了。 一道两道伤,哪怕深可见骨,只要运用她苗族王室的秘法,她就可以拥有恢fù如初的希望。 如果她的脸被划上整整七百三十刀,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的脸,不要,她不要被毁容。 “对于不听话的人,小姐通常都会给予他们双重待遇,你,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 “这可由不得你。”悔夜笑得残忍,三下五除二就将云依给制服了,冰冷的刀锋紧贴她的脸颊,冷声道:“我是初学者,手法可比不得我家小姐干净利落,你要是疼得受不了的话,尽管大声的叫出来。” 云依不住的摇头,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在面对毁容危险的时候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 不管金枝玉叶也好,小家碧玉也罢,别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极其注重自己的容貌,生怕有一丁半点儿的损伤,就是在现代女孩子也是极其在意自己容貌的。 毕竟,生得貌美的女子,的的确确要比生得丑陋的女子,拥有更多表xiàn的机会。 “你说,你是比较喜欢横着划还是竖着划呢?”悔夜压低了声音,猛然凑近到云依的耳边,那种感觉就如厉鬼索命一般,让得云依无处可逃,“又或者不管横的竖的,爷这都给你来点儿?” “啊――” 云依放声尖叫,听着悔夜那般询问的语气,只是让她更加的恐惧,“我说,我真的什么都愿意说,我是认真的。” 滚烫的眼泪滑出眼眶,云依此刻只想保住自己的脸,她算是看出来了,宓妃并不一定非要从她嘴里问出东西来,那些黑衣人虽然没有她知道的多,但聪敏如宓妃,只要给她留有线索,她定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人在星殒城布下的几处隐秘据点。 “左脸横着划,右脸竖着划挺好的。”宓妃半瞌着眸子,白嫩如葱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似是没有听到云依的话,云淡风轻的给悔夜下了命令。 “小姐说怎么划就怎么划,属下也觉得左脸和右脸划痕不一样会特别一点,要是划出个对称的来,着实也太无趣了一些。” “记得划的时候一刀一刀划得紧密一点,不然她这张脸还没划到那么刀就划满了,到时岂不得刀上加刀?” “小姐提醒得是。” “见血即可,可别见骨了。” “这个…这个属下尽量,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突然手抖一下什么的。”悔夜说得认真,听的人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云依手脚都使不上劲儿,她趁着悔夜跟宓妃说话的空档,想要张嘴咬上悔夜的手,悔夜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掌心一用暗劲,径直就将云依横扫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又狠狠的砸落下来。 此刻的云依,已然是半裸之状了。 “咳咳…咳…”在命都快要没有的时候,云依也没有心情在意自己有没有露胳膊露大腿了,哪怕就是真的露了,那又能如何? 现下的她,除了一张脸还完整以外,浑身都是两到三公分的刀伤,整个人也鲜血淋淋的,哪怕她就是裸着估计也没有男人看得上她,会对她产生什么想法,是以,云依不怕给人看。 “温宓妃,你真的不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捂着胸口,云依怒瞪着宓妃,她要牢牢的记住宓妃的模样。 想她这一生,受过所有的屈辱都是宓妃给的,叫她怎能不恨,她是恨不能喝宓妃的血,吃宓妃的肉,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是,那些黑衣人的确也知道一些秘密,不过他们也仅仅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你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多少情报的。” “这么说你知晓很多的秘密了?” “当然。” “那你现在是在跟本郡主讲条件还是在跟本郡主谈交易呢?” 片刻的沉默过后,云依倒也认得清眼前的局势,她满脸挫败的道:“我一个阶下囚,貌似没有资格跟你讲条件。” “你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呵呵……”云依自嘲的笑了笑,大脑飞快的运作起来。 “本郡主喜欢听实话,你若说谎来糊弄本郡主,你的下场恐怕会不太美妙的。”对云依宓妃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如她这样的女人,想掌控在手并不太容易,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 不过,宓妃既然决定不杀她,那么也就不怕在她身上多花一点时间,让她即便不甘不愿,哪怕被迫都要受她牵制。 而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么一个对云依而言,非常具有诱惑力的筹码。 “我既决定开口,又何必多此一举绕个圈子来骗你。” “哈哈…那敢情好,说说你的条件,也让本郡主瞧瞧你的诚意。”且不说因为这次事件相府死去的那些铁卫跟护卫,单单就是分家前因云依而让她娘亲在祠堂受的委屈,宓妃就不可能轻饶了云依。 如若那时不是考虑到云依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此刻云依也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如何还能跟她讨价还价。 “我会告sù你,我是听命于谁,潜入相府又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的,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饶我性命,放我安全的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云依还能活着,总有一天她会找宓妃报仇,以偿她今时今日所受之辱。 精明如宓妃,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这样的事情,云依相信她不会做,但此刻她却盼着宓妃能点头。 “你就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本郡主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我受制于你,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我既想活命又怎么可能再撒谎来欺骗于你。” “可本郡主就是不信你,所以……” 眼看着宓妃耐心仿佛尽失,又想毁她容貌,云依不由得急了,喊道:“你之前说的都对,我的确是爱上了一个男人,不但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我都心甘情愿的替他冒险去夺去抢,哪怕是为了他潜进别人的府邸成为细作,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我也认了。” 宓妃挑眉不语,云依咬唇又道:“即便他的身边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可我的一颗心仍然落在他的身上,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总是说我生得美,也爱极了我的容貌,你怎么对我用刑,为了他我都不会吐露一言半语的,但诚如你所言,男人都喜新厌旧的,倘若我没了容貌,那他定是不会再多看我一眼,那怎么可以,我绝对不能失去他,所以…所以为了保住我的脸,我真的不会骗你。” “如果本郡主放了你,回去你要怎么像他解释,他又怎么可能还信任你?”宓妃话一出口,云依就愣住了,她压根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惨白的,“如此,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让他以为你为他而死,至少那人还会为你惋惜一声。” “你别管他会不会信我,你只管回答我,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怎么回到他的身边,云依现在的确没有好的主意,但她也绝对不能呆在宓妃的手里,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 只要离开了相府,离开了星殒城,离开了金凤国,那么她就还有机会,还有希望再回到他的身边。 更何况,她还要弄清楚,那个男人是否真的骗了她。 如果他骗她,那么一定不能只有她难受,她不痛快,她所承受过的一qiē,那人也必须都偿一遍,否则怎么对得起她。 “好像本郡主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提yì。” 闻言,云依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脸暂时保住了,“你…你走开,把刀拿开。” 咽了咽口水,云依还真怕对她虎视眈眈的悔夜,会突然冲过去给她脸上来几刀,那她就真的完了。 “悔夜,退下。” “是。” “云依,容本郡主提醒你最后一遍,千万别在本郡主的眼前耍心机,玩手段,本郡主最是不喜谎话连篇之人,你可得牢记莫要犯了本郡主的忌讳,不然就不是毁不毁容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我…我我知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云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很害怕被宓妃寻到蛛丝马迹。 “说。” 云依深吸一口气,一双杏眸直视宓妃那双似是蒙上了层层迷雾般的美眸,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是琉璃国的三皇子项宗浩。” 琉璃国景帝共有六个儿子,虽都尚未封王,但却都已经离开皇宫入住了新建的皇子府,三皇子项宗浩能文能武,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传闻他的红颜知已颇多,府中姬妾成群。 然,项宗浩十七岁上战场,骁勇善战,战功彪炳,甚得景帝的喜爱不说,在军中也颇具影响力。 他的母妃初入宫时,不过只得一个常在的位份,却一步一步晋封到妃位,二十多年来甚得景帝的心意,哪怕她不及杨贵妃圣宠加身,但宫里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在她的面前甩脸子,给她难堪。 苗妃出自彪旗大将军府,她的父亲是彪旗大将军,偏她容貌生得秀丽清婉,体态更是轻盈多姿,她的舞姿乃琉璃国一绝,至今未有一人能胜过她,得景帝一句赞赏。 三皇子项宗浩不但有个手握重兵的外祖父,还有一个颇得圣意的母妃,自己又能征善战,在军中极有声望,暗中的势力也很大。因此,项宗浩是琉璃国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的确,项宗浩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还是琉璃国皇位最有竞争力的皇子之一,你看上他倒也不奇怪。” “是,他就是我喜欢的人。”云依露出娇羞状,惨白的脸上浮出两朵红云,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以你的身份,喜欢上那么一个风流成性的皇子,跟那么多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本郡主也挺佩服你这等喜好的。” 云依怔了怔,一时也无法品味出宓妃话里的意思,她又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让被你活捉的十二个黑衣人来与我对质。” 她喜欢的人的确不是琉璃国三皇子项宗浩,但她潜进相府的确是受了项宗浩的命,倒也不怕宓妃会起疑。 一年半前,她便设计了一出场,让得自己顺lì被项宗浩挑中,秘密训练成女细作,出师之后她接连出了二十次任务,每一次都圆满完成,让得项宗浩对她越发的器重,也越发的信任。 之后,她便被项宗浩派到金凤国,伺机潜入相府。 为免显得自己表xiàn过于急切,云依纵然心中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她也按捺着没有开口,却也不敢抬眸打量宓妃的神色。 “当面对质?” “对,你若不信我,我可以跟黑衣人当面对质。”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云依表xiàn出坦荡的模样。 “唔,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宓妃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之状。 “小姐,想必残恨已经从那些黑衣人的嘴里问出点东西了,既然云依有胆跟黑衣人对质,不如咱们就问问她,黑衣人里面领头的两人都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 宓妃看了悔夜一眼,含笑点了点头,道:“云依,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 “领头的黑衣人名唤史中通,那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名唤阵书铎,他们都是宗浩身边得力的属下,分别掌管着金凤国内,宗浩布下的两处据点。”云依抿着唇,似是有些不甘愿的吐出口,表情又是自责又是难过,仿佛她真的做了对不起项宗浩的事一样。 “那你可知晓那四处据点具体的位置。” 半晌沉默过后,云依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我知道。” 那四处据点她当然知道,为了弄清楚那四处据点,她曾受过重伤,还险些暴露了身份,此番却要如此容易的说出口,告sù宓妃知晓,云依觉得份外的不甘与懊恼。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项宗浩虽说重用她,但他对她仍是留有戒心,很少透露重要的情报给她,她手里掌握的都是她自己辛苦探查而来,甚至还未来得及告sù那人知晓。 “说。” “史中通负责的两处据点一处在昌河坝,一处在陵眙城,孟书铎负责的两处据点,一处在安剑山,一处在玉云村。” “悔夜,给她纸笔。” 悔夜了然,先是搬了一张矮几到云依的跟前,再拿来文房四宝摆在地上,沉声道:“将那四处据点的详细位置,大致结构以及里面的布防写下来,作为一个优秀的细作,可别告sù爷你不会。” “我……” “纸上就算染了你的血也不妨事,只要字看得清楚就成。” “我写。”咬着牙,云依忍着痛提笔开始画图,再配以文字说明。 “说说三皇子派你潜进相府都想干什么?” “宗浩让我潜进相府的目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聪明如你温宓妃,应该早就想到了。”云依不答反问。 宓妃收回放在茶沿儿上的手,扫过自己漂亮的指尖,冷声道:“本郡主耐心有限,你可别太浪费。” “潜进相府,一是为了探得文武双玉环的下落,再想办法拿到手;二是为了暗中探听相府的情报,再埋些隐患在相府以备他日之需。” “项宗浩跟温二爷温三爷和温四爷可有暗中往来?” “没有。” “你确定?” 云依喘了一口气,神色平静的道:“宗浩的确没有跟温家其他三位爷有暗中往来,但他却是有吩咐我暗中拉拢温家庶出的三位爷,让他们跟宗浩结盟合作,然后许给他们好处。” “那你为何却挑拨了他们与相府的关系呢?” “我…我怎么可能那么做。”云依皮笑肉不笑的憋出这么一句,让得宓妃面上不显,心下却冷笑一声。 这女人,果然欠收拾得很。 “金凤国朝中,谁与项宗浩暗中有所往来,本郡主不想听到‘不知道’三个字,你可懂得?” 这个问题可比前面宓妃所有的问题都来得重要,不但宓妃好奇,心中有着种种猜测,就连监控室里的墨寒羽温绍云几人都很想知道。 “你既那般喜欢项宗浩,而项宗浩的正皇子妃之位又是留给你的,他对你的信任可想而知,不会隐瞒你这等事情的。” 所以呢? 所以她就一定要知道? 云依被宓妃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跟态度逗乐了,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心乱如麻。 项宗浩跟金凤国朝中哪位大臣来往甚密,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她跟项宗浩也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可即便她跟那人是那种关系,却也对他在金凤国布下的暗棋知之甚少,这让她怎么答? “答不出来?看来你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是庞太师。” 宓妃危险的眯起双眼,霎时就怒了,声似千年玄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骤然下降,仿佛隆冬降临,“还真把本郡主当傻子玩了,悔夜,给本郡主划花她的脸。” “是。” 说时迟,那时快,悔夜心知肚明,前一次是宓妃故意要吓云依的,但这一次却是认真的。 因此,悔夜根本没让云依有时间反应,锋利的匕首便划破了云依娇嫩的脸蛋儿,带起一丝妖冶血线。 “啊,我的脸――” 云依的惊叫声,呼痛声,求饶声,声声入耳,换来的不是宓妃喊停,而是悔夜出手越发的快狠准。 左一刀,右一刀,长长的伤痕以她的鼻梁为界,左边是左边,右边是右边,不过眨眼之间,鲜血便染红了云依的整张脸。 “在你开口之前,本郡主就提醒过你,不要犯了本郡主的忌讳,但你却是明知故犯。” “痛…好痛…我的脸…呜呜…我的脸…” “痛啊…好痛…” 待得悔夜在云依的脸上划足七百三十刀,云依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三次,每一次却又都被痛得清醒过来,然后就是死命的叫喊,发疯失控的诅咒宓妃各种不得好死。 “下去找一个能装得下她的木盆,再往里倒满盐拿过来。” “是。” “本郡主生平最讨厌欺骗,你却当着我的面说谎,你真觉得本郡主好糊弄,随你怎么说就是什么?” 云依捂着自己的脸,咸咸的眼泪流进伤口里,疼得她倒抽几口凉气,她恨,她好恨。 “你心里那人到底是北狼国的人还是梦箩国的人,说了你还能活着走出相府,走出金凤国,不说那你便将这条命留下吧!” 话落,宓妃似是还嫌云依不够狼bèi,不够凄惨,掌心运起暗劲吸了一条黑色带倒刺的长鞭握在手里,“没有人能在欺骗本郡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下面是你接受惩罚的时间。” 啊―― 黑色的长鞭在宓妃的手里似是有生命一般,每一鞭抽在云依的身上都打得她皮开肉绽,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更是碎成了破布条,很快就只剩下上面一件,下面一件遮丑的,小的有些可怜的布料。 足足抽了云依二十鞭,引得她体内的生命蛊疯狂的躁动之后,宓妃这才扔开鞭子,语带讽刺的道:“本郡主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男人,竟然值得你堂堂一个苗族王室嫡系的贵女,不惜叛离苗族都要跟在他的身边,而且还甘愿为他辗转各国各府去当细作。” 轰―― 此刻,云依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坍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坐起来,她只能趴在地上,吃力的仰着头看向宓妃,眼神如刀似箭,恨不能将宓妃给生吞活剥。 “如果本郡主没有记错,但凡苗族王室之女,无论嫡庶都是不得与外族通婚的,否则便会被族人视为叛徒。” “你…你你怎会知晓我的身份?” “苗族王室的王位素来都由女子继承,女子不得与外族通婚,便是为了保证其血统的纯正,不然那项本就……” “闭嘴,你闭嘴。” “你在命令本郡主?”宓妃挑了挑眉,一双水灵灵的美眸里涌起骇人的风暴,抬脚便踩在了云依的脸上,还恶作剧般的左右碾了碾,似是怕她还不够痛似的。 她苗族那么隐秘的事情,温宓妃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从一开始宓妃对她的怀疑不是因为她露出了破绽,而是因为她苗族人的身份? 云依心乱如麻,她虽叛离了苗族,但她身体里流着苗族的血,维护苗族是她的本能。 “我苗族隐世那么多年,竟然还能遇上一个知晓苗族那么多隐秘之人,我这跟头栽得也不算委屈。”强行咽下一口血,云依咬牙切齿的扫过宓妃的脸,“我的确出自苗族王室,而且还是王室嫡系一脉的,论身份也不比一国公主差了,但也诚如你所言,我爱上的男人不是苗族的男人,所以我叛族而出了。” 换言之,宓妃别想通guò她找到苗族的所在地,她是宁死都不会说的,哪怕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去问问那人,可曾真正的在意过她。 “本郡主对苗族不敢兴趣,只是对你背后的那个男人很感兴趣。” “哼!” “本郡主好像记得苗族王室姓古,不知你……” 满是惊愕又满是戒备的双眼瞪视着宓妃,云依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竟连这都知晓? 她的真实身份,云依就连那人都没有告sù,只对他说她是苗族一个很有名望世家的小姐,未曾告sù过他,她出自王室。 可宓妃却准确的说出她王室姓古,怎不令她惊恐异常,“对,我苗族王室的确姓古,而我的真名叫做古依娜。” “啧啧,你要一开始就对本郡主这般坦白,也不至于受这番皮肉之苦,你可真是不听话。” “你答应过留我性命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本郡主可是从不说谎的。”她即便说了谎,也不会让人知晓她是在说谎。 听了宓妃这骗死人不偿命,还说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话,温绍云温绍宇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穆昊铮却是望着宓妃,那佩服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果然没有白跟着来一趟,学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真到了你嘴里能变成谎,谎到了你嘴里亦能变成真,你还真是从不说谎的。”墨寒羽嘴角微抽过后,心中腹议道,幽夜苍茫站在他的身后,那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赞同之色。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sù你。” “本郡主洗耳恭听。”宓妃又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静待云依的下文,看看究竟是哪国动的手。 虽然有证据指向那些黑衣人都来自北狼国,但也不排除梦箩国无人插手进来,因此,宓妃需要云依的供词。 “我真正喜欢的男人是北狼国皇后之子拓跋泽晗。”说到拓跋泽晗的时候,云依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柔和了下来,不似之前她提到项宗浩时的伪装,此时她脸上的娇羞之色才是真实的。 只可惜,云依容颜已毁,并不知道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其实看起来份外的狰狞扭曲,骇人至极。 “那个传闻双腿残疾,容貌被大火烧毁的六皇子拓跋泽晗?”好吧,除了金凤国之外,宓妃对其他三国皇室的皇子公主都有所了解,倒还真忽略了北狼国这位皇后之子。 北狼国武帝的皇后乃是当朝萧太傅的嫡长女,因是先皇亲赐的太子妃,当时的武帝纵然不喜却也不能拒绝,但武帝对萧皇后还真就是相敬如宾,人前恩爱非常,人后形同陌路。 外界有所流传,说是武帝尚武,宠爱的女子多性格豪爽,热情奔放,而萧皇后出自书香世家,性情温婉,容貌虽美却弱不禁风,自然而然就不讨武帝的喜欢,连带着她所生下的嫡出皇子都不怎么受武帝的宠爱。 再加上七年前的一次意外,六皇子拓跋泽晗被大火烧毁了容貌不说,还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两条腿,自此,越发不得武帝的宠爱,也就渐渐淡出了北狼朝堂众人的视线。 怕只怕连那大皇子拓跋迟都不知道拓跋泽晗藏得那么深,势力比他还要强上三分。 “他没有毁容,双腿也没残吧!”好歹云依也是美女一枚,不会那么眼瞎爱上一个双腿残废又容颜尽毁的男人。 “对。” “他派你来的目的。” “一是夺取地形布防图,二是拿到文武双玉环,三是掀出相府地下遍布地道,让金凤国的朝臣向宣帝施压,借以除掉相府。”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云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索性全都说出来,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地形布防图是谁告sù拓跋泽晗的?” “这个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很信任一个人,那人是他最亲近的谋臣。” “那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面对宓妃的问题,云依皱了皱眉,缓了口气才道:“那人叫明一锐,三十出头的年纪。” 明一锐么,这人如果不出所料,定是那巫族之人,宓妃眸色沉了沉,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思。 “琉璃国三皇子有没有跟庞太师往来甚密我不知道,但庞太师跟北狼国却是……” “小姐,东西准备好了。” “将她给本郡主丢进木盆里,然后专门针对女子的刑具,一样一样都给她用上一遍,别弄死就成,毕竟本郡主答应过留她一条命的。” 悔夜笑了笑,拱手道:“小姐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弯了弯嘴角,宓妃转身离开。 云依惊恐的瞪着木盆里那白花花的细盐,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起来,“你是自己进去,还是爷亲自扔你进去。” “不…不不不……” “那可由不得你。”拎小鸡似的,悔夜提起浑身都是伤口的云依,邪笑着将她扔进了满是盐的木盆里。 啊―― 好痛―― 什么叫做伤口上撒盐,这就叫。 不不不,这哪儿是撒盐啊,这根本就是滚盐…… 正文 【V154】兄妹温情亲自出马 “云依吐露的那些话,想来寒王也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不需要我在重复一遍了吧!”宓妃将云依扔给悔夜之后,拿了那张染血的,字迹有些混乱,但却写着琉璃国四处据点的具体位置,以及配上了简易地图和布防的几张宣纸回到了监控室。 宣帝既然将北院地下那些兵器都交由寒王处理,那么他们相府只要配合着将兵器运出去就算完成任务,至于由此牵扯出来的这些事情,宓妃不觉得相府要帮忙去处理。 是以,不管是功劳也好,麻烦也罢,全都扔给墨寒羽是最为妥当的。 常言道:能者多劳。 查获捣毁琉璃国四处据点的重担,还是由寒王殿下这位能人担着妥当,省得她爹闲不下来,她的哥哥们也闲不下来。 “我自是听清楚了。”墨寒羽点了点头,捉磨着宓妃的言外之意,一双幽深似海的墨瞳定定的凝视着她,后者却是面不改色的将云依画好图配上了文字的几张宣纸,拉过他的手放进了他的手里。 然后,他便懂她的意思了,嘴角不受控zhì的抽了抽,心里满是无奈。 这丫头是有多不想跟他扯上关系,是多不想有时间跟他相处啊?哪怕相处的时候不是只有他跟她,还有她的兄长相伴,她都这般的不愿意。 那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那么重要了吗? 不自觉的墨寒羽握紧了手中的纸,眸光暗淡了几分,心也跟着沉了沉,苦涩的味道瞬间溢满他的整个心房。 “以目前的局势,即便有云依的证词,太师府也……”如果说除了宓妃以外,有谁还想迫切的连根拔起太师府,那人便是墨寒羽了。 他幼年时的悲剧,很大一部分责任应该归到太师府,也不排除他中的火毒和寒毒就是出自他们之手,只可惜一直找不到证据。 太师府的根基埋得太深也太广,其势力在朝堂与军中都有涉及,非一朝一夕所能连根拔除得掉的,牵一发则动全身,金凤国承受不起不顾一qiē除掉太师府的后果,至少目前是不行。 因此,宣帝隐忍着,墨寒羽也隐忍着。 站在个人的立场,宣帝若要杀庞太师,不过只是寻个由头,赐杯毒酒的事情,很容易;墨寒羽即便身中剧毒,但他的武功却不是吃素的,想取庞太师的命,也不过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然而,他们都不能动手,不为别的什么,就为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墨氏皇族的血,就为他们身上担负着的保家卫国,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那些个人恩怨通通都要隐忍退让,通通都要以大局为重。 一旦在这个时候除掉庞太师,拔除庞太师的势力,那么势必引起庞太师一派的绝地反扑,届时,金凤国就将陷入内忧外患之中。 故,宣帝束手束脚,墨寒羽一再退让。 “寒王放心,我没打算现在动太师府。”宓妃眯了眯眼,淡淡的开口,美眸深处一片冰寒之色。 相府与太师府结下的梁子由来已久,也可说是根深蒂固,新仇旧恨什么的也不是一点两点了,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宓妃倒也不着急连根拔起太师府,除掉那根眼中钉了。 虽说太师府的底蕴比不得相府深厚,但太师府的野心可比相府大太多了,他们所谋求的东西也多,不像相府一直以来都是保皇党,事事皆为皇帝考虑,为皇帝尽忠。 现在将云依推出去,诚然可以给太师府补上一刀,但却无法伤及太师府的根基,以庞太师那个老东西的心计,被推出来的也一定会是只替罪羊,宓妃又何必去费那个神。 她要将他的罪证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物证也好,人证也罢,直到将整个太师府以及他的爪牙们推到风口浪尖,再死死的锁定,让得所有金凤国的百姓都唾弃他们,逼得他们退无可退人人喊打之时,再一次性的出手,让他们再无翻身卷土重来的可能。 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不然每次都小打小闹的,着实忒没劲。 “这些年,皇上手中已经拿捏了不少太师府的罪证,我的手上也有不少,再加上这一次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将太师府连根带底除掉的。”每每提到太师府,墨寒羽的眸色就会加深,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庞下,谁又可知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惊涛骇浪。 “皇上和寒王对太师府心中有数便好。”揉了揉额角,宓妃觉得墨寒羽此人真心挺可怜的,也盼他能活得开心一点,轻松一点,自在一点。 他虽享受了别人没有的身份与尊荣,但他肩上杠着的担子,却也比其他人重了太多太多,他甚至没有喊累,喊委屈,软弱一下的权利。 哪怕是毒发时剧痛难忍,命悬一线,在使命没有完成之前,他都没有权利放弃,只能咬牙忍着,挺着,告sù自己撑下去。 如他这样的人,明明应该得到幸福,他却偏偏一直被幸福拒之于门外,怎不令人心生怜惜。 “北院地下那些兵器需要尽kuài运走,寒王可有想好运到什么地方,如果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把地点告sù我,规划运送路线图的任务交给我来绘制。”罢了罢了,看在墨寒羽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王爷份上,宓妃决定还是帮上一帮,怎么说他都是哥哥们的好友,她也不能做得太过。 “晚些时候我让幽夜把那几处的地图送过来,你先看看,最迟明天晚上,我们便把那些兵器运出相府。” “成。” “这个…。”墨寒羽扬了扬手中的纸,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他道:“查获和捣毁这四处据点,我可能会让绍轩……” “那是寒王你的事情,可别把我的哥哥们抓去做苦力,而且我相信寒王手下无弱兵,足智多谋的将领也很多,不会有需要用到我哥哥的地方。” 幽夜苍茫齐齐抽了抽嘴角,脑门上黑线直落,古怪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的身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呵呵……”对上墨寒羽的目光,温绍云三个只能傻傻的干笑,那什么他们总不能去拆自己妹妹的台吧! “怎么?难道寒王对自己的属下没信心?” 墨寒羽默了默,轻掀了掀眼皮,道:“本王自是有的。” “今个儿的事情寒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心里都清楚了,皇上那里就由寒王去说,我想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好。”宓妃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听着云依受刑时,声声刺耳的惨叫,抿了抿水润的唇瓣,细长的手指捏了捏下巴,喃喃自语道:“貌似隔音效果差了点儿,唔,得想个办法改进改进。” 悔夜绝对是宓妃指令的奉行者,云依享受的酷刑也着实惨绝人寰,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一次又一次被扔进那满是细盐的木盆里,凄厉的尖叫声几乎能颤得整座相府都颤上三颤。 周围那些被单独关押的黑衣人,之前他们能够看到画面,但却听不到声音,但当宓妃亲自去审问云依,对云依用刑的时候,她却故意开放了整个暗牢除了监控室的所有房间。 因此,她跟云依的对话,黑衣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她对云依用的刑,他们也瞧得分明,甚至就连云依受不住酷刑的那一声声惨叫,他们都感同身受,心里对宓妃的惧怕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 原本在独立的空间,又满是强光的照射下,他们的神经就已然如同一根崩紧的弦,随时都面临着崩溃的可能,再加上宓妃对云依那一手,接下来对黑衣人的审问会相对的轻松容易许多。 “妃儿,你这些整人的法子跟谁学的。”温绍云想到宓妃手握着匕首,一刀一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划在云依的身上,回想着她当时的表情跟眼神,不觉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当然,他并不是同情或是可怜云依,而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有些陌生,好像他这个做哥哥的从不曾了解过她一样。 “二哥觉得妃儿可怕吗?”宓妃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似风又是云,完全给人一种捉磨不透的感觉。 她微微垂着双眸,眸底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对云依的惩罚手段,血腥吗?残忍吗? 其实她并不觉得,因为她还没有用过最狠的,最残酷的。 如果不是要顾忌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的情xù,宓妃不会在云依的身上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多的不说她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式,非常快速的让云依对她吐露实话。 然而,她又不想留给温绍云他们太过血腥残酷的记忆,所以,她对云依的方式,真的可以称得上很温柔。 “傻丫头,二哥怎么会觉得你可怕,二哥只是有些好奇,有些惊讶,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什么,怎么会想到让云依滚盐。”那么大的一个木盆,几乎整整半盆的盐,不是滚盐是什么。 当悔夜将云依扔进那个木盆之后,当云依因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三番五次想要从盆里面跳出来,又被悔夜无情的扔回去,当那白花花的盐都被云依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当云依的伤口里都沾满了盐,她顶着那张被划花的脸,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第一次让温绍云认为到痛不欲生,宁可死去是什么滋味了。 那一刻,温绍云觉得,哪怕就是死,也比承受那种痛苦幸福多了。 死,也不过是伸头一刀罢了,何至于如云依那般生生受着折磨。 悔夜那家伙也绝对是个狠的,每让云依受完一次刑,他就将云依再扔回那个盆中滚上一圈,好几次云依都受不住昏死过去,他就直接拿着筷子那么长那么粗的银针扎云依,直到云依被生生的痛醒过来,继续下一个刑罚。 到底悔夜是跟在宓妃身边的人,那一手银针也使得有模有样的,虽然他捏着银针只是专扎一个地方。 “不是有句话叫往人伤口上撒盐么,我只是付诸于实际啊。”被温绍云抱进怀里的宓妃,小脸埋在他的胸口,撅着粉嫩的小嘴喃喃出声。 这一世,爹娘兄长给她的爱,给她的温暖,是宓妃前世做梦都渴求的东西,为了守住这些东西,她收敛了自己性子里的很多东西,就是担心自己会被厌弃,会被讨厌。 她知道这让她变得有些不像自己,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只因太不想失去,却又无法过于压制骨子里的某些血性。 是以,在她在意的兄长面前,宓妃尽量不去表xiàn出自己冷心冷血,残酷血腥的一面。 有时候,她是真的怕…… “二哥你少占妃儿的便宜。”温绍宇气闷的瞪了温绍云一眼,直接动手将宓妃抢了过去,抱在自己怀里才整个人都舒服,全然无视了墨寒羽的存zài,“妃儿不管什么模样在三哥眼里都是最好的。” 宓妃眨了眨眼,不语,心却柔了,软了,醉了。 “像云依那样的女人,妃儿那般对她都太轻了。” “三哥真觉得轻?” “当然。” “如果让三哥来对她用刑,三哥打算怎么做?” “这个……”温绍宇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能说他其实并没有审问人的经验吗?而且他也没有宓妃那么古灵精怪的整人法子,这要他怎么说? 果然,她家的哥哥生活都太美好和阳光,过于黑暗的东西他们还不曾真正的接触过。 如此美好的他们,让得宓妃越发想要将他们保护起来。 “三哥想不想亲自去审问审问那些黑衣人?”原本宓妃是打算对黑衣人动用催眠术的,但从云依口中知晓璃璃国三皇子和北狼国六皇子的事情之后,她觉得那些黑衣人的口供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可以吗?” “三哥对自己没信心?”温绍宇不是没有审问过犯人的经历,毕竟相府的位置摆在那里,三不五时的总有不长眼的人蹦跶到相府来,他跟两个兄长都曾亲自审问过一些,但他们都没有审问死士的经验。 尤其这次抓住的这些黑衣人,他们也不是一般的死士。 “怎么会,三哥有信心。” “那就好。” “妃儿放心,三哥会保护你的。”温绍宇垂眸定定的望着宓妃,暗暗告sù自己一定要保护她,让她一世无忧。 是的,自宓妃从药王谷归来,她一直都表xiàn得非常的强势,总是将他们三个做哥哥的护在身后,生怕他们受一丁半点的伤害,用自己那纤细的身体挡在他们的前面。 她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却是疼在心里。 他们不知道宓妃的那股不安全感是从何而来,每每看到她那张笑脸后面,仿佛冰雪一般的冷凝与孤寂时,他们的心就揪得生生的疼,好想抱一抱她,给她温暖,告sù她别怕,她还有他们。 “嗯。”宓妃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是感觉到些什么。 “二哥也会保护妃儿的。” “还有我。”穆昊铮虽然有些没搞明白,气氛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但却不影响他对宓妃的爱护与疼宠。 宓妃这个表妹,他可是当亲妹妹来疼爱的,哪怕他仅仅只是比宓妃大一岁多一点。 “好啊,以后妃儿闯了祸,惹了麻烦就丢给二哥三哥和昊铮表哥,让你们替我收拾善后。”宓妃扬起笑脸,俏皮的挑了挑眉,语气轻挑又带着三分痞气,全然不见一丝闺阁小姐该有的大气与端庄。 “妃儿就是闯下天大的祸,自有三哥帮你扛。”温绍宇揉了揉宓妃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他的妹妹,他不疼,谁疼。 “妃儿就是把天给捅破了,自有二哥帮你顶。”温绍云亦是笑着伸手轻捏了捏宓妃的鼻子,他会静静的等着那一天,等着那一天宓妃亲口对他们说出埋在她心里的那个秘密。 他的妹妹,他不宠,谁宠。 “啊,我可真是太幸福了,二哥三哥你们会把我宠坏的。” “宠坏了才好,这样谁都抢不走我们的妹妹了。”温绍云和温绍宇不愧是双胞胎兄弟,不但说的话一样,就连语气跟神态都一模一样。 穆昊铮看着这样的兄妹三个,莫名有种连他都插足不进去的挫败感,不由神情哀怨的道:“你们三个要无视我到何时?” “……”墨寒羽嘴角微颤,那个被彻底无视掉的人,貌似是他才对吧! 他都没有叫屈,穆昊铮你叫个毛线啊? “妃儿你居然不要表哥了,呜呜…表哥受伤了,真的受伤了……”穆昊铮有时也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这不,只见他嘴巴一扁,鼻子一抽,眼眶就开始泛红,那晶莹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瞧得宓妃嘴角直抽抽。 从未见过穆昊铮这一面的墨寒羽也当场怔住,微微抽着嘴角抚了抚额,他对这一家子真是…真是完全找不到形容词。 “咳咳,昊铮表哥淡定。” “你都不要我了,我能淡定得了吗我。” 宓妃:“…!?” “你小子别太过头了。”温绍云和温绍宇对视一眼,一人一只手拍到穆昊铮的肩上,语带威胁的道:“你小子挺有胆的啊,敢抢我们的妹妹。” “呃…”穆昊铮一愣,三条黑线从脑门上划落,他这是踩雷了? “二哥三哥表哥。”宓妃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笑眯眯的望着他们,直把他们都盯得头皮发麻,这才开口道:“我决定黑衣人就教给你们三个来审问了。” 三人呆了呆,满脸疑惑的望着宓妃,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么重要的黑衣人,交给他们来审问,妥吗? “下面我说一些审问犯人时要注意的几点,你们都仔细的听着。”话落,宓妃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就把自己在审问云依时想好的要点整理出来,然后一一对他们进行说明。 “妃儿……” 不等温绍宇说出想退缩的话,宓妃就笑嘻嘻的打断他,然后做出最后的总结,“那些黑衣人都是琉璃国和北狼国的死士,刚才云依交待出来的那些事情,你们都可以抓住其中某些人的名字,以及某些事情去诈他们,从而在他们的嘴里套出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我相信你们。”宓妃大手一挥,又打断了温绍云的话,“在爹爹书房的时候,不是你们要跟着我来暗牢审问黑衣人的吗?难道你们要试都没有试过就退缩,就承认自己不行?” “我们可以的。” “就算你们不行,不还有寒王殿下在么。” 墨寒羽掀了掀嘴角,仍是那副表情,仍是那如冷玉般的低沉嗓音,极富穿透力,“我以为你已经忘却我的存zài了。” 闻言,宓妃干笑一声,“怎么会,寒王殿下魅力无穷,走哪儿都是星光璀璨的,谁都有可能被降低存zài感,就你不太会。” 本王在你眼里,若当真是魅力无穷,那你又为何连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本王,就那么拒绝了本王。 “你放心便是,我会提点着他们的。” “那就多谢寒王了。” “不客气。” “地形布防图跟文武双玉环,待把兵器安全运出相府之后,我会尽kuài想办法弄进宫的,你让皇上放心。”地形布防图的位置是明确了,可那文武双玉形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宓妃头疼的皱了皱眉。 “皇上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说明的。” “如此暗牢里的事情就交给寒王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嗯。” 临出暗牢之前,宓妃叫来悔夜,让他听从温绍云兄弟的指示,这才放心的离开了暗牢。 “王爷,我们……” “让悔夜留下,我在这里坐阵,你们分别进入暗室去审问黑衣人。”墨寒羽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漠的语气不带一丝情xù。 他留下悔夜,不指望有从悔夜口中知道宓妃更多的事情,只是因为悔夜对这处暗牢相当了解罢了,如此才方便他随时对温绍云三人进行提点。 “行,我先去审问一个北狼国的人。” “我也审问北狼国的人。” 眼见温绍宇和穆昊铮都把目标打在了北狼国黑衣人的身上,温绍云撇了撇嘴,沉声道:“我去会会琉璃国的人。” “祝你们好运。” 待三人出了监控室,悔夜才道:“寒王殿下应该不介意我去处理一下那个云依吧。” “你去吧。” 悔夜对墨寒羽的态度不卑不亢,就不上不礼貌,但也绝对跟恭敬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他认定的主子只有宓妃一人,哪怕是得了他家小姐认可的陌殇,悔夜对他的态度都没见得有多好,更别谈对象是墨寒羽了。 出了暗牢,宓妃瞥了眼身后的花园,眸底掠过一道冷冷的幽光,胆敢刺杀她的父亲,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以。 “沧海。” “小姐。” “可有眉目了。” “有两处线索,但还未确认。” “那你便随我去瞧瞧。”宓妃弯了弯嘴角,一抹杀意自她的眸底掠过,转瞬即逝。 “是。” 另一边,陌殇在梨花小筑跟燕如风和唐景曜谈完事情之后,收到一份情报,随后他就亲自出马了。 潜到城西的一处庄园外,陌殇正欲翻墙而入,突然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抬眸便对上一双清澈含笑的美眸,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痕,柔声道:“阿宓怎么也来了?” ------题外话------ 荨今天身体特别不舒服,好几次想要请假的,最后还是忍住了,但今天更新得也不多,请大家见谅了。 今天是七夕情人节,荨祝妞儿情人节快乐,么么哒! 正文 【V148】甜到不行房中密话 早上分开之后,宓妃就将一整日的行程排得满满的,也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想陌殇,而且陌殇也不是一个闲人,他要忙的事情比起她来,应该是只多不少。 故,宓妃心里还捉磨着,怎么着他们要碰面要说话也得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了。 以陌殇的性子,越是临近他离开的时间,他是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种来用的,如此他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一点,再多一点。若有可能,陌殇是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黏在宓妃的左右,让她无法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才好。 突然在城西的这处隐秘庄园外碰到陌殇,宓妃那双美眸里折射出来的璀璨的亮光,可不就是又惊且喜的,心里都要泛起粉红色的甜蜜泡泡了。 唔,难道是老天爷也知道她在想他念他,所以就如她所愿,将陌殇送到她的面前来了? 但又想到自己是怎么被坑到这个异世来的,宓妃又觉得相信老天爷,那是相当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与其信天,她觉得相信母猪会爬树还有可能一点,遂,宓妃仰头瞥了一眼头上的青天,表情既带着三分不屑,又带着七分不以为意,瞧得她对面的陌殇是一头的雾水。 他家小女人,这…这是跟天有仇? “熙然怎么会来这里?”两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出其的相似,问完之后便相视一笑,脉脉温情飘荡在两人之间,越连越紧。 “是我先问阿宓的,难道阿宓不该先替我解惑么?”此地乃是尚未探明情况之地,陌殇当然不希望宓妃出现在这里,在他看来任何有不确定危险的地方,他都不希望宓妃去涉险。 但同时陌殇心里又明白,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即便是他的阿宓也不能例外。尤其是随着宓妃对他打开心门,让他一步一步走进她的世界,一点一点融入她的心里,陌殇更是无比的明白,他的小女人不是那温室里娇养的花朵,也不是遇到困难,遇到危险就需要躲到人后,寻求保护的弱女子,他的小女人有着一颗强者之心,更有着一个强者之魂。 一味的依赖他人,一味的躲在他人身后享受保护,那样的人不是宓妃想要成为的,她想成为的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睥睨天下的强者。 虽然陌殇很想将宓妃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更想杜绝掉她成长路上的重重困难,不让她去经历那些成长之痛,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宓妃不但不会感激他,反而会憎恨他,哪怕他所做的一qiē都是为了她好。 是以,即便明知道宓妃会受伤,会委屈,甚至是吃尽苦头,陌殇都没有过多的去干涉宓妃的事情。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长起来,那么他要做的,只是耐着性子等她而已。 陌殇相信,他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他的小女人很快就会强大起来,拥有足够的资本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他唯一能为宓妃做的,唯一能不被宓妃拒绝的,也仅仅是固执的在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一把而已,其他的陌殇只能按捺着性子,眼睁睁的看着宓妃自己去拼,去搏,然后得到属于她自己的成长丰收的果实。 “就这个熙然也要计较?”宓妃挑了挑眉,语气软糯甜腻又带着两分娇气,将女儿家的娇俏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又似山涧潺潺清溪,带着一股洗涤人心的魔力,煞是悦耳,煞是动听。 “自然,但凡跟阿宓有关之事,无论大小我都会计较。”温润的嗓音带着令人沉醉的丝丝温柔,似是闪烁着流光的凤眸更是散发着无尽的温柔与疼宠,只让人一瞧便沉醉其中,再也无法脱身而出。 陌殇一把将宓妃扯进自己的怀里,鼻息间喷洒出来的热气尽数喷在宓妃白里逃红的面颊上,让得她的心也怦怦直跳,总觉得这货话里有话,一时间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抿了抿唇,眸色间染上了一丝恼怒。 “小气鬼。” “嗯,我自是小气的。”陌殇回得那叫理直气壮,丝毫不觉有损他的男子形象,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 “呵呵,阿宓这般表情甚是可爱。”说着,陌殇就忍不住低首,满是爱怜的在宓妃水润的红唇上浅啄两口。 唔,戴着面具实在太不方便了,害他连接吻都不利索,眸中的亮光暗了几分,捉磨着要不把面具扔掉? 他要没戴着面具,就冲他家小女人那可爱的表情,怎么着也得来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啊! 失策,这可真是太失策了。 “你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放过占我便宜的机会。”宓妃娇嗔的瞪了陌殇一眼,还不忘用手肘顶了他的肚子一记,她的便宜岂是那般容易占的。 若不是她在陌殇的胸口布有生命法阵,非得让他扎扎实实的挨上几个拳头不可,省得这家伙不看场合就抱着她又是亲又是吻的。 “阿宓要是为这个生气的话,可以亲回来哦,我保证不会躲也不会生气。”陌殇仍是那般温柔似水的模样,一双凤眸亮晶晶的,仿如天下间最为耀眼的黑宝石,本该谪仙之姿的他,硬生生让宓妃瞧出了那么几分无赖的痞气,隐隐还暗藏那么一丝邪气,顿时让宓妃没了语言。 这家伙明明就只是一个人,偏在他的身上却揉合了多种截然不同又相对极端的气质,让人想忽视他的存zài都不可能。 如他这般的男子,但凡见过他的女子,没有谁见了不会心生爱慕之意的吧!这般一想,宓妃便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敢打他的主意,她就扒了谁的皮。 “宝贝儿,你在想什么?”饶是腹黑狡诈如陌殇,他也没瞧出来宓妃竟是莫名的醋了,如果他知道的话,定会乐得找不着北的。 呜呜…想他多可怜呐,为了宓妃吃的醋都不知多少大缸了,偏偏就是没见过宓妃为他吃过一次。 咳咳,那什么虽然他吃的都是莫须有的飞醋,但那也表xiàn出了他最真实的心意不是,可是宓妃都没有为他醋过一次,想想就让某世子相当的挫败。 哎,其实也不怪宓妃没有在陌殇面前表xiàn出吃醋,就算吃醋也得要机会不是,不然醋什么醋,宓妃又不是神经病。 怪只怪陌殇的身边,清一色的全是男的,雌性生物压根就没有一只,宓妃就是想吃醋也没得吃啊,而且哪怕是出现在陌殇身边的那些男的,一个个的因着陌殇那略带着强迫性质的洁癖症,不经允许谁敢主动靠近陌殇啊,那不纯心找虐来着,他们都很正常,完全没有受虐倾向。 综上所述,某世子纠结的醋不醋问题,究其根源在他自己的身上,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吓—— 宓妃被突然凑近她的陌殇吓了一跳,白玉似的双耳立马就红了,她嘟起双唇道:“你干嘛?” 真是丢死人了,也羞死人了,陌殇身边除了她以外,连个属性为雌的生物都没有,她醋个毛线啊醋。 突如其来的意识到自己对陌殇竟然有着如此强烈又霸道的占有欲,宓妃更觉不好意思了,小脸红扑扑的,又不免羞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忖:丫的,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个男人么? “阿宓,你要手痒打我就好了,干什么拍自己啊,居然还这么用力,瞅瞅脑门都拍红了。”陌殇捉住宓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她通红的脑门,心里可真是疼得很。 漂亮的凤眸一瞬不瞬盯着宓妃脸上那变化极快,又很是复杂的表情,隐隐还带着几分羞恼无措,最后又变为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也被绕晕了,只觉这小丫头表情忒丰富,让他一颗心都为她柔了,软了,化了。 “没事儿,我不疼。”咬着嘴角,宓妃凝望着陌殇的双眼,似是透过那张薄如蝉翼般的玉制面具,盯着他灿若春花,瑰姿艳逸,俊美无俦的脸庞。 “你不疼,可我疼,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 “阿宓,你可会为我吃醋?”陌殇语气轻柔,莫名的宓妃却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原本宓妃就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此时听到陌殇问出来,小脸立马爆红,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道:“谁…谁吃醋了。” “呃…”陌殇呆了呆,面露疑惑之色,只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因此倒也瞧不出他有何异样。 他只是问宓妃会不会为他吃醋? 但宓妃回答他的却是,谁吃醋了? 唔,这个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的小女人刚才表xiàn出来的异样,其实是因为她在为他吃醋? 只是,他没干什么值得宓妃吃醋的事情啊? 难道是因为刚才宓妃盯着他瞧,继而联想到些什么,然后才会露出那般变化复杂的神色,敢情她是自己被自己绕到沟里,才会又恼又怒,还流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的。 呵呵,不愧是他的宝贝儿啊,真是太得他的心了。 “你不许乱想。”瞥见陌殇那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宓妃就咬牙恨得不行。 某女开始怀疑,找这么聪明一个男人做伴侣,会不会太坑了一点,这样她在他面前就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这种感觉,特么的不太讨喜啊! “我没乱想。”陌殇举起双手保证,他的确是没有乱想,可他家小女人乱想了,而且想得还比较远。 “哼。” “好了好了,咱们说正经事。”意外窥探出真相的陌殇暗爽在心,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xiàn出来,他将宓妃搂在怀里,知道该怎么安抚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提醋不醋的事儿,不然这丫头一准儿会炸毛。 顺着丫头的毛摸,可比倒着摸强,而且这样陌殇还可以向宓妃讨要不少的好处,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你怎么会来?” “新收到的情报,我觉得有古怪就亲自来打探打探。”点了点宓妃秀挺的瑶鼻,陌殇觉得能抱着她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事情。 “这次跟着你来星殒城的人也不少,干什么非得你亲自来,万一……”不等宓妃把话说完,陌殇就捂住了她的嘴巴,下巴轻搁在她的肩道,无比幽怨的道:“阿宓,你还真当你男人是纸糊的呢?” 他的身体是弱了一点,也鲜少跟人动手是没错啦,但他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好不,虽然知道宓妃是担心他,可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得劲。 真副破烂的身体也是够了,他一定要变好回来,不再让她为这种事情替他操心,担忧或是着急。 “你当然不是纸糊的。”宓妃听了他的话,嘴角不受控zhì的抽了抽,她这是伤到他的男性自尊了? 罢了罢了,看他这样也不会有事,她对陌殇还是很有信心的,凭借一人之力就KO掉了北院上百的黑衣人,顺带还活捉了四个,自己连衣袍都没沾上点儿灰,她还担忧个毛线。 虽说陌殇是陌殇这个性格的时候,无论是武功还是气息比起他是邪魅男的时候要弱上几分,但对于宓妃而言,陌殇已经非常的强大了。 她只是担心…布在他体内的生命法阵,的确是暂缓了陌殇的病情没错,但那也仅仅只是治标不治本的,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犯病,哪怕陌殇每天都按时服用宓妃给他炼制的辅助性丹药,她也怕会有个万一啊! 当宓妃不曾把这个男人放在心里的时候,他是生是死,都与宓妃没有半点关系,但眼下陌殇就住在宓妃的心里,她如何能不在意。 下意识的,任何有危险,有可能触使陌殇犯病的可能,宓妃都不愿意冒那个险,她怕自己输不起。 “乖了,我都还没有把媳妇儿娶回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在没有遇到宓妃之前,陌殇汤汤水水的药就没有断过,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总觉得他的世界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等着时候到了,他便也就离开了。 每每病发之时,他亦是瞧不见希望的,支撑他活下的信念,无非就是盼着他的父王楚宣王还能回来,不然他走了,便也真真是对不起整个陌氏一族,对不起他身上所肩负着的责任。 “胡说,谁是你媳妇儿了。” “我媳妇儿可不就在我怀里么。” “油嘴滑舌。”宓妃瞪了他一眼,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陌殇这货,跟她初见他时,尼玛,那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何时,那温柔如斯,美如谪仙,似是不识凡间烟火的绝世男子,如今竟变成时而无赖,时而痞气,更时而油嘴滑舌的展露出一丝风流来的男子,真真是令她砸舌不已。 果然,美好只是初见。 “唔,能让我甜言蜜语,油嘴滑舌,这世间也唯有阿宓一人而已。”别人想听,想看,他还都不给呢。 他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的霸着宓妃,让她看到他的任何一面,如此她才能牢牢将他记住,也能更熟悉他,慢慢的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生命法阵虽说稳dìng了你的病情,但你与人动手之时也要切记不可大意,千万不能逞强。” “阿宓放心便是,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意的。”他还要留着自己的这条命,护她一世安好,给她一生幸福。 “爹爹进宫见皇上的时候遇刺了,而且还是在临近宫门口的时候,若非我心下不安派了沧海悔夜他们过去,只怕……” “我也收到消息了。”近来他要离开,需要安排的事情很多,调动人手的频率也非常高,这才漏掉了温老爹。 知晓温老爹遇刺之后,陌殇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赶紧就吩咐无悲去查,不然要是温老爹真伤到哪里,他的宝贝女人还不伤心死。 “也是我的失职,如果我没有把人调走的话……” “那怎么能怪你。”陌殇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他不但安排了人在她的身边就近保护,就连她的爹娘和兄长,他也有暗中派人保护着,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她安心而已。 “阿宓手下的人不错,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查到这里,我都要怀疑我手下人办事的效率了。” 闻言,宓妃‘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于清纯中流露出一丝妩媚,美得令人屏息,“沧海他们的办事效率我自是满意的。” 当初在那个小镇救下沧海五人,宓妃至今都觉得相当的幸运,也是亏得有他们在她身边,不然就她自己一个人肯定得累死。 尤其是沧海收服音攻门之后,她手下能调动的人相对的多了一些,不然她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能安心一些。”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且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 “我等着。” “咱们到里面看看去。” “嗯。”陌殇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宓妃红润白晳的脸蛋儿,蹙眉道:“进去之前阿宓得遮掩一下自己的容貌。” 万一暴露了行踪,至少也不能让里面的人看到他们的模样,不然惹来麻烦就不妥了。 宓妃了然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然后倒出一粒圆润的灰色丹药,皱了一下眉头吞进了肚子里。 “阿宓服了易容蛊?”也只有在宓妃的面前,陌殇那变态到令人发指的洁癖才会有所收敛,他人本就生得美,自然也就喜欢一qiē美丽的事物,相对就很是厌恶那些长得丑的。 其中,陌殇尤其讨厌虫子。 所谓易容蛊,便是一种用各种毒虫炼制而成的蛊,陌殇能喜欢才有鬼,而且一想到宓妃将那恶心的虫子吞进了肚子里,他就面色一阵发白,心里犯起恶心的感觉,很想吐他却固执的忍着。 “没有。” 好歹宓妃跟陌殇也极为亲近了,对于陌殇的某些习惯和喜恶,不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虫子那种生物,今生宓妃没怎么见过,但前世她见得可不少,而陌殇最是不喜欢虫子,她又如何能不知晓。 她要真的吞了虫子到肚子里,宓妃脑补着,某个男人估计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她可不想恶心他。 “安啦,我服的是易容丹,纯草药制zuò的。”俏皮的眨了眨眼,宓妃捏了捏他的手,都能感觉到陌殇手心里的汗湿。 这男人也真能忍的,何苦这么逼迫自己,没得要逼出毛病来,忒不可爱了,该罚。 “阿宓,我……” “不用解释,我懂。”虽说陌殇的某些习惯变态了一点,可也没到不能接受的地步,而且他为了她也在慢慢适应,慢慢改变,她为何还要要求那么许多,那毕竟是他的生活习惯,岂能说改就改。 她的男人喜欢看美好的事物,她自己也喜欢啊,只要是美丽的,不管是人还是物,瞧着都赏心悦目啊! 最最关键的是,陌殇与人结交,在意的人也并非是对方的相貌,美也好,丑也罢,只要他瞧得顺眼,哪怕是乞丐他也认为你高贵,不染纤尘。 “亲眼看着阿宓变了副模样,这感觉还真是挺诡异的。”陌殇眼睁睁的看着宓妃原本的绝色之姿变成眼前这般清秀的模样,略显惊愕的微张了张嘴,而后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又道:“咦,那易容丹竟是让得阿宓原本细滑柔嫩的肌肤都变得粗糙了?” 似是不相信,陌殇还倾身咬了一口,凤眸里露出满满的惊奇之色,“阿宓,那个易容丹你还有吗?” “熙然想要。” “嗯。” “易容丹是我新研究出来的,一共只得四颗,刚才我吃了一颗,剩下的三颗就给你好了。”对别人宓妃估计没这么大方,但对象是陌殇的话,她还真没什么舍不得的。 “如果阿宓不是在我眼前服下的易容丹,只怕我都会认不出你。” “效果真有这么好?” “这易容丹不但改变了你的气息,就连你的容貌也改变了六七分,不熟悉你的人绝对认不出你。” “那要是改天我也服了易容丹,熙然遇到我可能认得出我来?”宓妃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幼稚,不过她就是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认得出又如何? 认不出又如何? 宓妃皱着好看的眉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服用易容丹之后,竟然连气息都改变了,他又凭什么认出自己呢? 倘若这易容丹落到旁人手中,那人再服下此丹,纵然是宓妃自己都不确定能否一眼识破,更何况…… “不管阿宓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出来。” “那你刚才……” “别人认不出你不代表我也认不出你,初见之时或许会有所怔愣,但只要细细观察一下,我还是不会认错阿宓的。” “哦?”扬了扬眉,宓妃觉得这不靠谱。 陌殇莞尔一笑,颇带几分无奈的伸手抚上宓妃的眉眼,微凉的指尖在她的眼睛上流连,柔声道:“你的脸庞变了,就连五官也发生了变化,就连你的这双漂亮的眼睛也有些变化,但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犹记得初见,他便透过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看到了她眸底那无边无尽的黑暗,她是那黑暗世界里的女王,高贵神秘,只可远观,无法靠近。 不管她的外貌如何变化,她的这双眼不会真的变,她的眼神也不会变,如此,他又怎会不认得她。 “我也不会不认得熙然的。” 倘若他真有逝去的那一天,陌殇倒是希望宓妃能够不认得他,不记得他,那样她兴许能过得好一点。 “里面布有许多的阵法,阿宓要跟紧我,知道吗?” “知道。” 这处庄园的外面就布了不少的阵法,算不上是非常高深的阵法,但也不算简单,只可惜遇上了陌殇跟宓妃这么两个在阵法上面极其有天赋的变态,因此,庄园外的阵法于两人而已,当真就只是摆设罢了。 至于庄园里面的阵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比外面的凶险精妙,但这两人是谁啊,他们会知道怕? 不过既然陌殇想要保护宓妃,宓妃自然不能不领情,就乖乖的当回需要男人保护的小女人那又如何,于是,两人闪身进入庄园后,宓妃就乖巧的紧跟在陌殇的身后,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 貌似这种被男人护在身后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尤其是挡在她前面的男人是她的男人,这种感觉就更爽了。 “你这丫头笑什么呢,跟做贼似的。” “咱们可不就是来做贼的。”宓妃不甚在意的抬了抬眉,有些意外陌殇喊她丫头,每每也只有邪魅男喜欢那样唤她。 其实唤宓妃丫头的人也挺多的,偏她就是觉得陌殇喊她丫头时,‘丫头’那两个字好像特别的好听,也不知这是不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她瞧着陌殇就是怎么瞧怎么欢喜。 “对对对,咱们是来做贼的。” “熙然可得记好了你不是纸糊的,可得要保护好我。” “嗯,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只要能护得你平安,即便舍掉他的这条命那又如何。 这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足有六七进的一个宅院那么大,分为前后两个院落,陌殇跟宓妃在一个接一个的阵法中来回穿梭,很快就将前院光顾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熙然。” “怎么了?” “你说这处庄园的主子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既然是一座为掩人而目而存zài的庄园,却在里里外外都布上那么多的阵法,这不想叫人不生疑都难,真真是可笑至极。 陌殇屈指轻弹了一下宓妃的脑门,柔声道:“阿宓怎的就没发现,这阵庄园附近的所有阵法,都要临近傍晚才会被启动?” “呃…” “呵呵,阿宓平时就已经够聪明了,有我在身边的时候还是粗心一点,笨一点好,这让我觉得相当有成就感。”说完,陌殇就转身在宓妃的脸颊上亲了两口,随后又不满的嘟囔道:“阿宓,我这亲的是你的脸吧,如果不是你会不会不要我。” 宓妃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跳,黑线也倒挂了几根,没好气的回他一句,“你想亲谁的脸?” 她服了易容丹是没错,但也仅仅只是改变了一下她的容貌,并不是把她这个人给换了,因此,身子还是她的,脸当然也还是她的。 “当然是我家阿宓的脸。” “不想听你说话了。” “咱们是来做贼的,的确不适合说话。”看着把话说得一本正经的陌殇,宓妃万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到底是谁挑起的话题啊。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牵着的是阿宓,自己亲的也是阿宓,可是瞧着阿宓顶着一张别人的脸,然后我还亲了两口,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阿宓。”心里那股不得劲的感觉,难道就是背叛的滋味? 呸呸呸,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他就是对不起自己,也不会对不起宓妃的。 “你想得可真多。” “只要是跟阿宓有关的事情,忍不住就会想得多一点。”顺带着也会越想越远,越想越偏。 “你这家伙真是……”宓妃甩开陌殇,身影一闪如阵轻烟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她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门,怎的到了陌殇跟前,她就跟没带脑子出门似的,怎一个囧字了得。 而且明明要跟陌殇掰扯她笨与不笨的问题,居然一下不留神就被陌殇给转移了注意力,真是叫她恨得牙痒。 她以为自己就够黑了,没曾想看上个男人,披着美丽温柔的外衣,实则是个黑心黑肺黑肝的家伙,比她不知黑了多少倍。 想到未来的日子里自己都会被一黑再黑,宓妃顿时仰头望天,丫的,难道她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 “阿宓你倒是等等我……”陌殇轻笑一声,赶紧闪身跟上。 等他找到宓妃的时候,呃,他发现他的小女人貌似在听墙角,而且听得还很认真。 看到他寻来,赶紧伸出一根细长白嫩的手指在水润的红唇前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陌殇笑望着她灵动可爱的表情,凤眸里是止不住的温柔与宠溺,身形一动,他便稳稳当当的落到她的身边,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旋即耳边就响起几道低沉的男声。 这处书房四面都是花园,周围暗卫遍布,宓妃寻的藏身之地也极为隐蔽,既能躲过暗卫的搜索,又能清楚的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甚至还能看到房里的布局摆设,以及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阿宓可真会寻地方。”陌殇没有出声,也没有用手语,只是无声的动了动性感的嘴唇。 他的阿宓,对唇语是相当精通的。 “那是当然。”宓妃扬了扬眉,毫不谦虚的接受了他的夸奖,也不想想她前世是干什么的。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寻找最佳的狙击地点,以及最佳的藏身地点,都是最基础也最本能需要的东西,不为别的就因这是一个狙击手保命的技能。 这两个位置,无论哪一个都非常的重要,不管是狙击的位置也好,藏身的位置也罢,其视野都必须要广阔,最后是一眼能目睹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地方的位置,故,对于在执行任务时选择一个最佳的藏身地点,绝对是宓妃潜意里的本能反应,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陌殇不语,只是那揽着宓妃的手紧了紧,看着她说话时的神情,心里隐隐的抽疼,凝望着她侧颜的凤眸似是染上了云雾,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神色了。 他的阿宓对阵法的确相当的精通,可好几次他见她避开死门,并非是因为寻到了阵眼,而仅仅只是因为一种本能,一种对危险的本能,还有她每次藏身或是要设伏的时候,几乎都是凭借她的本能。 陌殇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成长环境,会让得宓妃拥有那样让他心疼的本能。 按理说,相府的千金,温相的宝贝疙瘩,她纵然孤僻成性,却也衣食无忧,怎就养成了这般性子,虽然明知宓妃的心里藏着秘密,但陌殇在她没有选择主动开口之前,他可以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的宓妃如何他管不着,但以后她是由他守着,护着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你怎么了?” “无事。” 宓妃皱了皱眉,竟是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欲要张口说话,“嘘,那人竟是北狼国六皇子拓跋泽晗。” “什么?”宓妃瞪大双眼,扭头朝房间里看去,脑海里思绪翻涌,怎么也没料到北狼国的六皇子会身在金凤国。 陌殇朝宓妃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拓跋泽晗易了容,他或许一时间看不破他的身份,但谁让他是真面目呢? 要说这拓跋泽晗,那也是个顶顶的美男子,虽然比起他还差了点儿,不过单就冲着他的那张脸,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也非常的多。 “啧啧,怪不得云依那样的女人会对他死心塌地,果然生了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模样。”宓妃习惯性的捏了捏下巴,觉得云依那女人眼光还挺不错的,可惜就可惜在,被人当了棋子却还不自在。 如拓跋泽晗这样的男人,至高无尚的权利才是他毕生所求,女人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随手都可以抛弃利用的。 “阿宓,难道他比我长得好看?” “呃…”虽然陌殇没有开口,但看他的表情宓妃就顿悟了,于是赶紧伸手双手捧住他的俊脸,讨好的道:“他有什么可看的,就连我家男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个自恋这项属性,不是邪魅男身上才有的吗? 怎的陌殇也有? 千万别告sù她,陌殇此时会华丽变身为邪魅男,那样的刺激她可承受不起。 “阿宓不许再看他,咱们只要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就好。” 宓妃抿唇,点头,她能说不么? 非常满足于宓妃的配合,陌殇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心里满满的都是得意,果然他在阿宓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此时,房间里传来桌子应声而碎的声音,陌殇与宓妃都屏气凝神,将自己的气息收敛殆尽。 “属下等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以一掌之力将一张上好的梨花木桌拍成了渣,不得不说这北狼国的六皇子与传闻中的六皇子相差实在太远,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府,单单就是他的这份功力,便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你们何止是办事不利。”不管是地形布防图,还是文武双玉环,都是拓跋泽晗誓在必得,且蓄谋已久要得到的东西,自决定动手之际,他便暗中来了金凤国,又岂料他的计划一败再败,叫他怎能不怒。 可知为了亲自到金凤国坐阵,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又冒了多大的险,结果却没有一件如他所愿的事情,简直就叫他怒火冲天。 “属下等该死。” “你们的确是该死,如果眼下不正是用人之际,真以为你们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依着他此刻暴怒的情xù,拍死他们就跟拍烂一张桌子一样的容易,若不是想到他带来金凤国的人已经不多,拓跋泽晗又如何容得下他们。 四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笼罩在黑袍里的身体瑟瑟发抖,显然是怕极了拓跋泽晗这个主子。 这次的计划原本是非常周密的,结果却是以那样的方式惨败收场,他们的人死了那么多,但连地形布防图的边儿他们都没有摸到,主子会动大怒他们已是心知肚明。 也知道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所剩不多,主子又岂能容许惹怒他的人再活在这个世上。 “主子,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的局面,你在动怒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想想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先生说得是。”拓跋泽晗穿着一袭镶嵌金边的青色锦袍,领口外翻,袖口非常的宽大,胸口绣着一只振翅的雄鹰,尤其是那双鹰目特别的锐利抓人,霸道异常,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却又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腰间同色的腰带,嵌着六颗鸡蛋大小的宝石,其价值不言而喻,足见六皇子此人一应用具都极为奢侈。 至少在宓妃的眼里,这个男人从头到脚,不管是用来束发的玉冠,还是身上的袍子,腰带,抑或是他脚上的靴子,一样少说不下千两白银,可见这位在北狼国中默默无闻的六皇子,不但善于隐忍,而且财力不俗,谁要小瞧了他,必定会栽个大跟头。 “相府外的羽林军可有撤走?”屠怀鲁是拓跋泽晗的谋士,已年过五十,多年来为他出谋划策,帮了他许多的忙,因此相当得六皇子的信任。 “回主子的话,温相府外的一千羽林军并未撤走,而且……” “说。” “而且因温相早朝时遇刺之事,金凤国的皇帝已决定再加派五百羽林军到相府静待指示。”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人才半点靠近相府不得。 宣帝早已经下了圣旨,昭告天下文武双玉环出现在相府,更传出消息其他三国的人都在打强抢文武双玉环的主意,遂,引得星殒城的百姓同仇敌忾,自发的守护相府,让得他们更是寸步难行。 他们主子的目的在于地形布防图,对外却是宣称为了文武双玉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这才进与退都不得。 “地道那边如何?” “回主子的话,咱们所掌握的几条可通往相府的地道,目前都已经被相府牢牢的掌控住,咱们的人靠近不得地道。” 这样的情况在潜进相府的人全被身亡之时,拓跋泽晗就已经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那么快。 要知道他对温相府的兴趣,可远比金凤国其他的世家重得多,偏偏这相府的秘密却是最难打听的。 “把人都撤回来。” “是。” “可有云依的消息传回来。”云依是苗族之人,于拓跋泽晗还有利用的价值,而且他也不免担心那个女人出卖他的秘密。 毕竟他当初接近她,让她迷恋他,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拓跋泽晗让她知道了他的不少事情,不然又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哪怕是放下她的身份去做细作。 若有可能,他是不希望云依有事的,不然他跟苗族的关系可就断了,而他现在非常需要苗族蛊毒的帮助。 “回主子,并没有云依的消息传出来。” 利眸扫过欲言又止的黑衣人,冷声道:“说。” “云依不能留。” 拓跋泽晗眯了眯眼,嘴角划过一抹残忍的笑痕,他当然知道云依留不得,可相府防御如此之森严,又不知云依被关押在何处,哪怕他想动手除掉云依都不可能。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先生以为现在本皇子该当如何?” 房外,宓妃的眸子里满是失望之色,她无声的张了张嘴,道:“那老头儿不是巫族之人,真是可惜了。” “一会儿咱们到院子里看看有无其他的人。”既然拓跋泽晗都亲自出现在金凤国了,难保那人不会跟着他一起来。 宓妃的那点儿小心思,又如何瞒得了陌殇。 正文 【V149】环环相扣被发现了 屠怀鲁看着站在窗前,背对着他的六皇子拓跋泽晗,深浅不一的皱纹早已爬满他的脸颊和额头,花白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是拧了几个解不开的结,神色极其的严sù凝重,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各种闹腾不平静。 自琉璃国的明欣郡主打着招郡马的旗号出使金凤国,从那时起他们的手里就掌握了文武双玉环的线索,就在盘算着用什么法子夺取文武双玉环,其中也乏他们的手笔。 只可惜明欣郡主是个扶不上墙的,还险些泄露了不该泄露的秘密,好在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最后折在了温宓妃的手里,至今都半死不活的,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留着便也留着了。 若非劳烦殿下派人去取其性命,反倒会脏了手。 随后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全都赶在年前出使金凤国,目的便是夺取文武双玉环,孰不知震惊四国的这个秘密,就是拓跋泽晗放出去的。 那时身为一国帝王的宣帝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却没有那个一统天下的野心,更未对相府生疑,从而困住相府,意欲夺取文武双玉环,甚至宣帝还出乎拓跋泽晗等人的推敲,选择了隐瞒文武双玉环之事。 当潜伏在星殒城的暗探将这个消息传回到拓跋泽晗耳朵里的时候,险些没气得他吐血。 他深思熟虑之后抛出文武双玉环这个秘密,三国皇帝都动了心,偏偏就宣帝拒绝了那一统天下的诱惑,让得拓跋泽晗的计划险些胎死腹中。 好在他再施一计之后,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派到金凤国去的皇子公主都没让他失望,奇迹般的上演了那样一出好戏,又怎料再次杀出一个温宓妃,让得原本应该没有失误的计划,又一次无法正常的运行下去。 三国的公主都有意与相府联姻,继而成功打入相府,占据便利以图谋文武双玉环,却惨遭相府大公子的直言拒绝,后又有温宓妃搅局,让得三国公主不但相府公子们的主意打不了,就连穆国公府公子们的主意都打不了,顺带的还让相府和穆国公府的嫡出子嗣捡了天大的便宜,可自主拿捏自己的婚事,旁人半分干预不得,暗地里不知气煞了多少人。 此举,可算是拓跋泽晗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连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起初是拓跋泽晗错估了宓妃的实力,认为她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因此,他对宓妃是抱有轻视之意的。 再然后是拓跋泽晗防不住宓妃,也不知道宓妃有多大的搅局本事,甚至完全没有料到宓妃在赏梅宴上的那一场盛怒。 他一直都在布局,一直都在算计,每走一步都会给自己退下一条到两条的退路,故,自宓妃从药王谷回到相府,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任谁都不知黑暗中的那只推手,竟然就是北狼国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拓跋泽晗。 他自诩聪明睿智,却忘了有些棋子虽然被他摆上了棋盘,却不一定会完全按照他的心意去行事,这叫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个世上最高明的棋子,就是身为棋子却不知道自己是颗棋子,如此才不会惹人生疑,哪怕暴露也不会有人知晓幕后之人姓什名谁。 然,拓跋泽晗下的这局棋实在太大太大,他的计划,他的布局,兴许是完美的,却也是极为危险的,一步错就将步步错,终至满盘皆输。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有胆将四国皇帝皇子皇女都当成是棋子来摆弄的人,拓跋泽晗也能算是一个人物了。 为此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那些镇国之宝以及那些黄金,最后反倒是金凤国占了大便宜。而这里头,倒也说不准是宓妃得益的多,还是宣帝受益的广,但不可否认,他们才是拓跋流泽晗这个计划中获得利益最大的人。 “目前局势于我们不利,殿下应该尽kuài返回北狼。”此番拓跋泽晗出现在星殒城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出去,那么多年的隐忍就全都白费了,屠怀鲁作为他手下的第二谋臣,自是不会让拓跋泽晗冒这样的险。 虽说他们这次栽的跟头跟损失的确是大了些,至少…… “先生认为此时咱们还能全身而退吗?”拓跋泽晗没有转身,语气冰冷凉薄,周身都溢出杀气。 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亦谋划了那么多年,今朝一环一环的计划尽毁,叫他如何能甘心。 各国皇室自古以来就有一条定律,只有在没有嫡出皇子的情况之下,才会立长不立幼,但他这个北狼国皇后嫡出的六皇子,二十多年来从未享受过嫡出皇子该有的尊荣,甚至活得比其他皇子都要来得卑微。 饶是如此,那些人也没有想过放他一条生路,不惜一qiē代价的毁掉他。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继续隐忍,继续退让,只要能夺回属于他的一qiē,他拓跋泽晗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殿下的意思是……”屠怀鲁面色一沉,似是想到什么,一时心中惊疑却又疑惑的没有说出口。 “这次返回北狼国,只怕本皇子要与那些人正面宣战了。” “什么?” “先生难道还没转过那个弯来吗?” “人老了,感官都没有年轻人来得敏锐了。” 拓跋泽晗眸色一沉,嘴角勾起残忍嗜血的笑痕,他倒是不觉得屠怀鲁老了,而是因为这次计划失败,变得有些畏手畏脚了。 对于自己手下竟然养了这么一个人,他感觉到很是震怒,面上不显分毫的他,已然决定回去之后就换掉这个人。 当然,知晓他太多秘密的人,是断然活不成的。 “先生尽kuài做足准备,此番回北狼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拓跋泽晗拨动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半个人都掩映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无从探查他的心思,不知他都在想些什么。 “老夫明白,一会儿便下去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 放眼四国之中,除了金凤国宣帝因强大的外戚而不得不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刻意疏远血纯最正的嫡出皇子寒王;北狼国皇帝对自己的皇儿们一直都采取放养的方式,谁更强谁更有手段,他便更认可谁,独独冷落着皇后之子,可说是相当的不待见;梦箩国的皇帝偏宠心爱女子为他生下的皇子南宫雪朗,这在浩瀚大陆也不是秘密,皇室嫡庶形同虚设;唯独琉璃国的皇帝最为看重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子,即便他的嫡出皇儿才智谋略皆不如他其他的儿子,哪怕他并不十分疼宠皇后,圣宠给得最多的是后宫中其他的嫔妃,可对他的嫡出皇儿却是极为宠爱的。 除金凤国早就册立了太子,分封了亲王之外,其余三国都未曾册立太子,也未曾册封亲王,储君之位的争夺层出不穷,倒也一时没有掀起外战。 琉璃国皇帝最是看重权势,是位极其冷血的帝王,只要能让他手中的皇权越来越稳固,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不然也不会有当初珍月公主闹出来的那一出了。 不过,这位冷血的帝王,独独无法舍弃的便是皇后替他生下的那个儿子,若非多年来他护得紧,护得周全,怕只怕早就没命了。 在拓跋泽晗的眼里,这世上仅有两人可以称得上对手,一个是寒王墨寒羽,一个是楚宣王世子陌殇。 很多时候拓跋泽晗其实是羡慕着墨寒羽的,他们都是皇后嫡出的皇子,然而墨寒羽虽说生母已逝,皇后之位也已然易主,宣帝看似待他不亲近,实则却是在保护他,而且先皇留给他的权利,足以他在整个金凤国横着走,别说太子贵不过他,即便是有朝一日登基称帝,亦拿墨寒羽没有办法。 墨寒羽纵然身中剧毒,活一日算一日,可他却手握重兵,深受百姓爱戴,可以傲然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如若有朝一日剧毒得解,拓跋泽晗毫不怀疑,他将是金凤国下一任的帝王。 可笑的是他,母亲虽贵为皇后,却是最不得武帝圣宠的,连带着他打小就受尽排挤,武帝更是看见了全当没看见。 以至于那一场大火,更是将他推入绝境之中…… “殿下,云依留不得。”又惊又惧的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拓跋泽晗,屠怀鲁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他跟随拓跋泽晗的时日,的确比明一锐那个阴森的家伙长,不可否认的是他揣摩不透殿下的心意,而那个家伙却能轻轻松松的做到。 无疑,殿下对明一锐的信任,远远高过他。 “本皇子心中有数。” “是老夫多嘴了。” “先生附耳过来,本皇子有几件事交待你去办。” “是。”屠怀鲁不疑有他,上前几步走到拓跋泽晗的身边,稍稍朝他倾身过去,牢牢的将拓跋泽晗吩咐他的话记在脑海里,“殿下放心,老夫定当全力以赴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拓跋泽晗抬了抬手,沉声道:“去把康庄康荣给本皇子叫来。” “是。” 待屠怀鲁离开之后,书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拓跋泽晗掀开袍子坐在软榻之上,一双眸子锋利如刀,似是随时都准备着割破敌人的咽喉。 相府外有羽林军守着,相府内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主动送上门去,要想除掉云依还真的很困难。 虽说他很不甘心地形布防图会落入宣帝之手,不过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落在宣帝之手,总比落到他人之手要安全得多,而且他有信心,很快就会将那东西拿回来的。 即便云依对他还有用处,即便相府是龙潭虎穴,为了除掉云依永绝后患,拓跋泽晗也不得不亲自闯上一闯上了。 相府嫡女温宓妃,那个一再坏他计划的女人,他对她真的很好奇,也真的很想会一会她。 “什么人,滚出来。” 房外,听得正入神的宓妃闻声一怔,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陌殇,无声的道:“我们被发现了。” 陌殇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还不出来。” 砰―― 拓跋泽晗一掌轰向陌殇宓妃藏身的地方,霎时就惊动了书房里里外外所有的黑衣暗卫,一场战事一触即发。 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闯进了他的私人庄园,更没有想到来人还潜在他的书房外面,也不知他们何时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东西。 不管来人听到了多少,今晚都得把命留下。 “啧啧,所谓来者是客,六皇子这般待客可是有失礼数。”在拓跋泽晗轰向两人时,陌殇带着宓妃飞上了房顶,此时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怒容的北狼国六皇子。 虽说她服用了易容丹,也不怕拓跋泽晗知道她是谁,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宓妃又摸了张面纱戴在脸上,还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改变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 六皇子三个字让得拓跋泽晗浑身一颤,但很快又恢fù了过来,面上不显山水的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前这一男一女,显然是知晓他的身份了,如此,他们就更不能留。 “你猜?” 噗―― 听着陌殇风轻云淡的吐出这么两个字,宓妃直接喷笑出声,唔,她家男人要不要这么可爱啊,这个时候这样傲娇可是不好滴! 你瞧,某六皇子‘刷’的一下巨变的脸色,就看得出来他气得不轻,双眼都快要喷火了,白白瞎了他那一副好相貌。 “不管你们是谁,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就凭你。”陌殇语气中的不屑,彻底激怒了拓跋泽晗,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瞬间打响。 “杀了他们。” ------题外话------ ~(>__ 正文 【V150】强强对碰狼狈出逃 一改往日穿衣的风格,陌殇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来做贼打探消息的,如瀑的墨发高高束起,以一张薄如蝉翼的玉制面具掩面,将他那俊美如谪仙般姿容藏了起来,一袭毫无纹饰的黑色锦袍衬得他体态挺拔修长,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霸道的尊贵之气。 黑色的神秘与高贵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移不开眼。 拓跋泽晗玉冠束发,面色冷肃,带着无尽汹涌的杀气,青色的锦袍之上,那只眼神锐利振翅欲飞的雄鹰,似是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所感染,莫名的仿佛多了几分生气,那双瞪着人的鹰眼,仿佛越发的锐利逼人了。 绣出那只鹰的人,绣技之精湛,不得不令人道上一句:叹服! 饶是宓妃见了都不由眼前一亮,心中起了几分计较之意,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绣技虽说已是极好,甚至被金凤国的人传为一手绣技独步天下,但也不能否认绣出拓跋泽晗衣服上那只鹰的人,的的确确是个高手。 哪怕与她相较,定然都不会落于下风。 夜色宁静,树影斑驳,沉寂的庄园在拓跋泽晗的怒吼声中沸腾了起来,黑压压的人以包围之势朝着书房靠近,顷刻间就将陌殇与宓妃两人,死死的围困在这方天地之间。 只见半空中,一黑一青两道身影,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然交手数十招,却是不见谁落于下风。 宓妃收回看向陌殇和拓跋泽晗的目光,习惯性的捏了捏面纱遮盖下的下巴,一双清灵澄澈的美眸中掠过一道森冷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邪气至极的笑痕,不怀好意的扫向四周朝她靠近的黑衣暗卫。 这些人都是拓跋泽晗带来的,能杀一个算一个,能杀一双算一双,也不枉她费力探访此地一番。 她跟北狼国的梁子结得有些大,虽一时不能痛痛快快的报仇,但这不妨碍她收一点利息。 至于拓跋泽晗衣服上那只栩栩如生,仿如活物一般的鹰,究竟是谁绣出来的,咳咳…貌似目前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只是隐隐的,宓妃觉得她跟那个拥有一手好绣技的未知的人,以后肯定会有所交集,是敌是友尚不可知,宓妃也不是特别的关注。 她亦仅仅只是觉得有种遇到对手的兴奋感罢了,毕竟在绣技方面,饶是教导宓妃这项技艺的水灵长老,现如今都不得不承认,宓妃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胜了她。 倘若某天遇上,誓必要好好较量一番,这就跟习武之人渴望遇到同等的对手相互切磋是一样的感觉。 但若为敌,宓妃亦是不会心慈人软的,谁让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全力围攻,杀了那个女人。”拓跋泽晗好久好久没有打得这么尽兴了,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激动,多年来他还不曾遇到像陌殇这样的高手,也不曾有人能让他步步为营,慎重之后再慎重的对待。 无疑,陌殇是个能让他百分之百认真对待的对手,因此,这一战完完全全激发了拓跋泽晗体内好斗好强好胜的兴奋因子,他要打败陌殇。 紧张应敌之时,拓跋泽晗也不由得抽出一丝心神对四周的黑衣暗卫下达必杀的指令,但凡知晓他秘密的人都要死。 不管陌殇跟宓妃是什么身份,又是所属的哪方势力,既然他们闯入了他的庄园,知晓了他的秘密,甚至还听到了他跟屠怀鲁之间的谈话,那么这两人就必须得死。 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无论如何,拓跋泽晗都不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啧啧,六皇子当姑奶奶是纸糊的不成,就凭你手下这黑猫三五只,也想杀掉我?” 黑猫三五只? 丫的,你会数数么? 里里外外的黑衣暗卫加起来,没有上百也有五十了,怎的到你嘴里就成黑猫三五只了? 有你这么数的么? “杀了她。”闻言,拓跋泽晗冷肃的面色险些龟裂,整个人都顿了一顿,怔了一怔,若非回神得快,十足十就要吃上陌殇一掌。 他训练有素的暗卫,到她嘴里就全成猫了,他还就不信自己上百的暗卫拿不下一个女人。 “是。” 黑衣暗卫一个个攻向宓妃,杀气冲天而起。 陌殇被拓跋泽晗缠住,两人的武功似乎不相上下,就连功力似乎都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初交手之时,两人都没有尽全力,都在试探对方的实力,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之间方才加重了力道,越打越是激烈。 “小看她,你可是会吃亏的。”陌殇原是担心宓妃的,等他想要速战速决去助宓妃之时,反被宓妃瞪了两眼,她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手痒,她想打架,你丫的别插手。 正当陌殇还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宓妃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其中威胁的意味甚重:你要敢插手,姑奶奶保证不揍你。 清楚明白宓妃的意图之后,陌殇甚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哪里还敢去插手她的揍人大计啊,没得自己也会挨上一顿揍。 他家这小女人要是狠起来,任凭他如何撒娇卖萌装可怜,她都不会心软的,保证不揍他是因为保证不会把他揍得太惨。 嘶―― 回想起上一次挨揍的经历,陌殇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还是专心对付拓跋泽晗就好,至于其他的能不管最好,尤其不能坏宓妃的事。他可不想再被揍成熊猫,再顶着满脸的青紫红肿不能上药,只能以一张面具遮面来掩盖,那滋味着实挺难以忍受的。 “她还能翻天了不成。”拓跋泽晗虽觉陌殇这话说得怪诡,但他却表xiàn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承认陌殇是个高手,是个能与他一较高低的高手,但他显然并没有把宓妃放在眼里。 在拓跋泽晗看来,任宓妃身手多么的敏捷,武功多么的高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还就不相信宓妃可以以一敌百。 “呵…”陌殇轻笑一声,笑声仿如天籁,却又带着无尽的轻嘲与讽刺,让得拓跋泽晗再次一愣,眼里折射出一抹凶狠的幽光,出手更快了几分,“本皇子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勇气,竟然……” 陌殇一边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接招,然后化解拓跋泽晗凌厉的攻势,一边出言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你瞧,这可不就吃亏了么?” 以一敌百的本事宓妃有没有,陌殇表示不是很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这些黑衣暗卫无人近得了宓妃的身,如此他那颗提起的心,顿时就安稳了几分,也就有了心思跟拓跋泽晗一较高低,分出个胜与负了。 甭管怎么说,今个儿算是陌殇第一次在宓妃面前展露自己的身手,怎么着也不能让宓妃失望,更不能败给他人,否则太丢份不说,还特别没有面子。 作为邪魅男时动武的那些表xiàn,当然不能算在他的身上,虽然那其实也是他,但陌殇想想还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亲自在宓妃的面前表xiàn表xiàn才可以。故,六皇子殿下在陌殇眼里的作用,说白一点就是个练手的啊! 是某世子为了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挣表xiàn,不得不采用的一件道具。 索性北狼六皇子拓跋泽晗是不知道陌殇心里想法的,不然他不当场气绝身亡才怪,不带这么坑人,嘲讽人的。 “你找死。”眼看着黑衣暗卫将宓妃围困在中间,却连宓妃的身都近不了,就那么死在宓妃的剑下,拓跋泽晗几乎是瞬间就怒红了眼。 只见宓妃游刃有余的穿梭在黑衣暗卫中间,手中长剑所过之处,莫不倒下一个黑衣暗卫,收割掉一条鲜活的生命。 “六皇子还是先顾好自己。”闻言,陌殇面色一沉,想取他的性命,就凭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而他落到宓妃身上那欲除之而后快的目光,也让得陌殇相当的不舒服,黑瞳里的杀意也越发的强盛。 动宓妃者,死。 “哼,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今日都得把命留在这里。”话落,拓跋泽晗再次朝着陌殇猛力攻去,同时怒声道:“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本皇子留尔等何用?” 此番他原以为自己的计划那般的周密,环环相扣,局局相连,可以说是几乎天衣无缝,遂,他带来金凤国的势力虽不是手下实力最强悍的,但总体实力绝对弱不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战斗力,竟然折损了近三分之二在相府,怎不叫他震怒又肉疼。 要知道培养这些人,他花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跟财力,结果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心头又岂是一个‘恼’字了得。 “但愿六皇子真能将我们留下,呵呵。” “你别太过猖狂。” “我一向便如此张狂,你又能奈我何?”一个不轻不重的‘我’字,偏生却贵不可言,高不可侵,精致的面具之下,陌殇缓缓勾起嘴角,漆黑如墨的双眸燃起浓烈的杀意。 “看招。” 拓跋泽晗知道自己这次遇上的对手很强,就连底下被众多黑衣暗卫围攻的宓妃也很强,但他也不是泥捏的,岂容他人骑在他的头上,更何况这两人知晓了他的秘密,不除之而后快,他怎能安心。 这一战,非打不可,也非分出胜负不可。 “六皇子还不准备拿出真功夫么?”陌殇眸底划过一道暗芒,浑身的气息一变再变,时强时弱,让人捉磨不透。 “你……” “要说六皇子这份隐藏的功夫跟隐忍的功夫,还真让人挺佩服的。” “太过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久,阁下难道不懂吗?”世人皆知北狼国六皇子拓跋泽晗是个双腿残废,容颜尽毁之人,而他却生得俊美非凡,双腿也完好无损,他从不以这样的姿态示人,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被掀了老底。 随即拓跋泽晗又不免嗤笑出声,纵观这天下,传言多可笑,世人又多愚昧无知。传他容颜尽毁,双腿残疾,他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虽然四年前的他,的的确确如同传言所传那般,但庆幸他终于从那泥潭之中站了起来,走了出来;传言金凤国相府嫡女温宓妃,貌若无盐,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更是无才又无德,且性情孤僻,喜怒无常,还是个胆小怯懦,口不能言的哑巴。 而真正的事实是怎样呢? 相府嫡女温宓妃,倾国倾城,绝色无双,一手绣技独步天下,更是拜入药王谷,乃药王之关门弟子倍受宠爱,习得一身好武艺。 最重要的一点,曾经因口不能言倍受欺凌,甚至被当众退婚的她,现在不但不哑,嗓音清灵悦耳,犹如天籁之声。 “六皇子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比较好,至于我能不能活着离开,你倒是管不着的。”从他知道这处庄园,就没想放过这庄园里的人。 在他离开之前,无论如何他都要扫清围绕在宓妃身边的危险,否则他如何能走得安心。 宓妃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使剑,不过碍于她顺手的兵器在做贼的时候都不太方便使用,她也只能顺手牵羊,夺了黑衣暗卫的长剑来用。 二师兄教给她的剑法,宓妃以前也就兴趣来时练练,倒还真的没有用来杀过人,但眼下死在她这套剑法之下的人却是不少。 月夜下,宓妃的剑招越来越快,黑衣暗卫根本就无法近她的身,天空中似是飘起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扑簌簌的往下落,景色极美。 那在漫天雪花下挥舞着长剑的女子,一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凛冽的杀意,周身寒气遍布,明明看着该是畏惧的,然,即便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那一刻,却只觉她美得惊心动魄。 当屠怀鲁安排好拓跋泽晗交待的事情,嗅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赶到书房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瞪大了双眼,也怒红了双眼。 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遍地的暗卫尸体,得了他指示前来面见拓跋泽晗的康庄康荣,此时已经跟宓妃缠斗在了一起,至于前面围攻宓妃的黑衣暗卫,还真就如宓妃所言,只剩下黑猫三五只了。 再看半空之上,拓跋泽晗与陌殇战得激烈,一招一式尽是杀招,其气势虽强,却是渐渐落于下风。 此情此景,让得屠怀鲁面色大变,整个人竟是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不过他也知道退是没可能的。 主子都没退,他退算个什么事儿。 于是,顶着莫大的压力,他也攻向了宓妃,眼里涌动着无尽的杀意,杀了或是拿下这个女的,想来就能制住那个面具男了。 “不自量力。”瞥了眼冲过来的屠怀鲁,宓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她还真不怕他过来。 除了陌殇以外,宓妃还真的没在谁的手中吃过亏,眼前这些人还真的没有办法让她产生惧意,越战她只会越兴奋,身体里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劲。 “丫头,我要结束战斗了,找人来帮忙。”陌殇身影一闪,避开拓跋泽晗的一个杀招,反手给了后者一掌,逼得后者倒退数步方才稳住脚。 这些年陌殇虽然没有停止过练武,但真正意义上他却极少跟人较量,自然而然也就没什么对手。在他的记忆中,也唯有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才有机会跟人大打出手,战一个痛快。 在他这个主人格的时候,拓跋泽晗算得上是个对手,至于他的武功高到足以让陌殇认真以待。 眼下,逼着拓跋泽晗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全力,陌殇也动用了近八成的功力,这场战斗也该结束了。 “知道了。”一招逼退屠怀鲁几人,宓妃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用一成功力将它击向天空,然后绽开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 看到她发的信号,沧海会带人第一时间赶过来,接下来她就要接手这处庄园,指不定还能发现些别的东西。 当然,前提是拿下或是赶走拓跋泽晗。 砰―― 一黑一青两人四掌对轰,陌殇往后倒退七八步,稳住身形面色如常,拓跋泽晗只退了三步,面色惨白。 噗―― 捂住胸口,拓跋泽晗当众吐出几口血来,再看底下那一片狼藉,他的双眼泛着腥红之色,整个人怒到极致。 “撤退。”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拓跋泽晗恨恨的瞪了陌殇一眼,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想走,你可问过我了。”陌殇闪电般的再次逼近拓跋泽晗,后者强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运功应敌。 化掌为爪,陌殇逼得拓跋泽晗一退再退,胸口再受上一掌,紧接着腹部更是再挨上一脚,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 “殿下。”康庄康荣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 “撤。” 话落,拓跋泽晗朝着陌殇扔出两枚黑色核桃大小的霹雳弹,一阵浓烟过后,拓跋泽晗跟他剩下的几个属下都失去了踪迹。 “熙然为什么要放走他?” “阿宓也没想要留下他不是?” “哼,你又知道我的想法了。” “阿宓宝贝心里想什么,我当然知道了。” 阿宓宝贝? 闻言,宓妃嘴角抽了抽,为毛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后,他对她的称呼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让人受不了了。 阿宓宝贝,丫的,还能再肉麻一点不? “咱们放他回北狼国,再将他不在北狼,而且还身体健康的消息放出去,相信他未来的日子会过得非常精彩的。”陌殇眸色一沉,对拓跋泽晗却是高看一眼的,放眼整个北狼国,貌似就他一人有意思一点。 是个不错的对手,有资格让他认真对待。 “这男人心机也忒深沉了,竟然从那琉璃国的明欣郡主到金凤国就开始了整个的布局,咱们全都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可见他的本事了。” “阿宓怕他么?” “怕他做什?姑奶奶今日放过他,只是不想他死得太便宜。” “嗯,要他生不如死才好。” 宓妃默了默,对于像拓跋泽晗那样将权利看作一qiē的男人,唯有让他看得到那个位置,却永远都坐不上那个位置,才算真正的报复。 ------题外话------ 么么,卡死荨了~(>_ 正文 【V151】艰难处境绘制路线 北狼国六皇子拓跋泽晗位于星殒城城西之外的秘密庄园被宓妃跟陌殇一举查获,双方交手之后,拓跋泽晗不但彻底损失了这处隐秘的据点,同时亦是身受重伤,落得一个狼bèi出逃的下场。 陌殇不动拓跋泽晗,自然不是不敢取其性命,而是留着拓跋泽晗这个人远远比杀了他意义重dà得多。北狼国是四国之中,皇位争夺之战进行得最为激烈也最为残酷的国家,有了拓跋泽晗那样一匹蛰伏的恶狼,一来可以牵制北狼武帝,二来可以牵制拓跋泽晗的那些兄弟,让得他们少来掺合金凤国之事。 如此,至少半年以内,金凤国不会有外患,也给陌殇留足了往来的时间,让他不必时时刻刻担忧宓妃的处境。 这也算是陌殇临走之前送给宣帝的一份大礼,让他多出那么一部分时间来缓和或是解除金凤国国内的危机,不可否认陌殇也的确是恼了墨寒羽对宓妃表白一事,因着吃醋给墨寒羽找了不少的麻烦,但墨寒羽若能顺lì解决掉那些麻烦或是收服那一部分人的话,无疑也是给自己增加了一部分势力。 总的来说,陌殇对墨寒羽还是手下留情了,当然,想要解决掉他刻意吩咐人捣腾出来的麻烦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未来至少三个月时间,墨寒羽不会出现在宓妃的面前,至于三个月之后,他此行若是顺lì,想来也已经回到宓妃的身边,自然也就不会将那些个烂桃花放在眼里。 宓妃不动拓跋泽晗,有意放他回北狼国去,却也绝对不会让他顺顺lì利的回去,这从金凤国到北狼国的一路上,层出不穷的刺杀肯定是少不了的,谁让他策划了那么大的一个阴谋,招惹到了某个煞星呢? 他若痛快了,宓妃便不痛快了。 心里拿定主意的宓妃笑得相当的邪恶,就连陌殇瞧了她那表情都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暗忖:被谁惦记上都别被这丫头惦记上,那滋味不好受不说,还随时都有被玩死的危险。 果不出陌殇所料,在他离开星殒城的前一天,拓跋泽晗不但没有毁容,也没有残疾的消息就传回了北狼国,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北狼国上下震动不已,彻底打破了前朝与后宫的平静。 武帝是个行事不怎么讲究过程与手段的帝王,他注重的是结果,纵然他不爱萧皇后,亦对萧皇后为他所生的嫡出皇子不闻不问,但他愿意培养强者,培养有心机有谋略的强者。 无疑,关于拓跋泽晗的这出流言,让他倍感兴趣,也重新正视了这个被他忽视了多年的皇子。 所谓帝王,必须是最强的,武帝倒不介意他的儿子们明争暗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争抢储君之位。在他的概念里,他的哪个儿子最强,那么他的这个位置就是留给谁的。 相反,弱者是得不到他认可的。 萧皇后出自书香世家,性情温顺柔弱,做不来像后宫众多嫔妃争宠那样的事情,然而即便她再如何的软弱可欺,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那条底线就是她的儿子,谁敢碰她就敢跟谁拼命。 是以,当拓跋泽晗健康的消息传回北狼国,引起动荡的时候,萧皇后勇敢的站了起来,用她自己的方式悍卫了她与她儿子的地位,让得后宫里的女人一时间都惧了她,短时间之内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原本只是一个母亲护子心切的本能反应,却意外的让武帝刷新了他对萧皇后的认识,多年不曾踏入皇后寝宫的他,竟然破天荒的接连好几日都留宿在萧皇后的寝宫,引得北狼后宫众说纷云,对萧皇后忌惮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武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琢磨不透武帝的心思,虽然很多的人想要搬到六皇子拓跋泽晗,瞧了武帝的态度之后,暂时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反倒暗中调查起拓跋泽晗的势力来。 这一点是宓妃放出消息之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没有估算错北狼国上下的反应,却独独遗漏了一个母亲的母爱,没把萧皇后放到视线里,导zhì险些让她的反击计划大量缩水。 不过宓妃运气也不错,倒是收获了其他的惊喜,算来也没有吃亏。虽有萧皇后护住了拓跋泽晗,让得武帝没有责问他的意思,同时也在表面上稳住了群臣,压住了后宫那群肆意想要为他安上欺君之罪的女人,却也让得北狼国中各方势力将目光落到了拓跋泽晗的身上,开始加派人手暗查他的势力,意欲在拓跋泽晗没有返回国之前,捣毁他的势力,斩断他的羽翼。 除此之外,宓妃还将拓跋泽晗的大致行踪秘密的透露给了北狼国大皇子等人,让得他们有机会在半路上截杀拓跋泽晗,能否安稳的回到他的六皇子府,一qiē就都要看拓跋泽晗的造化了。 大皇子拓跋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北狼国中有能力争夺储君之位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心机手段或许不如拓跋泽晗,但也远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如今,好不容易拓跋泽晗出逃在外,他们肯定会暂时放弃内斗,联合起来取拓跋泽晗性命的。 而宓妃从云依嘴巴里问出来的那些秘密的据点,暗藏的部分势力,再结合黑衣人嘴里吐露出来的情报,简单的整理过后,宓妃也有计划的向拓跋迟等人传递了。 金凤国的据点自有寒王去处理,北狼国的据点,当然就交由拓跋泽晗的对手云处理了。 如果拓跋泽晗死在回去的路上,那么也就算是宓妃看走了眼,错估了他的真实实力,但也解了她心头那口气,便宜他死得那么痛快。 如果拓跋泽晗活着回到了北狼国,那么为了免于责罚,他就会疲于应对武帝以及他的各位皇兄皇弟,甚至精心培养了数年之久的势力,将会折损过半,元气大伤是不可避免的。 这般算来宓妃放走拓跋泽晗的确不亏,全当是先收了利息,待她强大到一定的程dù,再凭借自己的能力报仇雪恨,那样才是真痛快。 暂且不谈这些后话,且说拓跋泽晗受伤出逃之后,陌殇跟宓妃在等待沧海到来之前,将整个庄园他们觉得可疑的地方都翻查了一遍,结果收效甚微,足见拓跋泽晗此人是有多么的狡猾谨慎了。 哪怕这处庄园也算是他的一个窝点,偏他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那些死去暗卫的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标记,可以证明他们是北狼国的人,因此,想凭这两点拿捏他是不可能的。 倘若真为这个闹起来,那也是死无对证,反而打草惊蛇,宓妃定然不会干这等蠢事。 “还在想巫族之事?”陌殇点了点宓妃的鼻尖,灿若星辰的双眸闪烁着丝丝幽光,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神秘,看似容易亲近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个屠怀鲁显然是个成不了大事的,真不明白拓跋泽晗怎会带他前来星殒城,按理说不该带设计这出阴谋的人来么?” “明一锐是拓跋泽晗最有力的底牌,换作是阿宓你的话,在形shì未明朗之前,你可会让得暴露出来。” 宓妃撇了撇嘴,皱着眉头道:“不会。” “这不就结了。” “要是能抓到明一锐就好了。”只可惜,那个人远在北狼国,她就是想抓也抓不到。 巫族已经淡出世人的视线太久太久,巫族纵还有后人在,也不会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毕竟巫族的某些能力过于逆天,让人不得不防。 倘若真如宓妃所猜测的那样,拓跋泽晗身边最神秘的那个谋臣明一锐,当真是巫族后人的话,那么拓跋泽晗在北狼国的势力,会有所折损,但却损失不到那么大。 “早晚会有机会的,拓跋泽晗此番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可不是一个能咽得下这口气的主儿。” “熙然说得对,本小姐就等着他回来一雪前耻。” “明一锐的身份我会派人去调查,阿宓别想太多。” “嗯。” “一会儿我就不跟着阿宓回相府了。” “呃…”宓妃呆了呆,显然没想到他会不缠着跟她一起回去,心里没来由的流蹿着一股失落。 笑看着失神的宓妃,陌殇突然就笑了,凑近她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阿宓要的马儿都到了,我只给阿宓两天时间,这两天我都不去打扰你,阿宓可要快些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干净。” 她要的马到了,宓妃眨眨眼,双眸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死死的抓着陌殇的手臂,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两天过后阿宓的时间都是我的。” “嗯。”宓妃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他离开之前,她的时间自然都是属于他的,而她也不想跟他分开。 “宝贝儿真乖。” “不正经。”红着脸的宓妃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就见天空中燃起一个信号弹,软声道:“是沧海到了。” “我去领他进来。” “不用,还是我去吧。” “去吧。”伸手揉了揉宓妃的发顶,陌殇目送宓妃离开。 领着沧海往庄园内走时,宓妃也没有闲着,询问了沧海探查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几分底,眸色越发的沉了几分。 “小姐,琉璃国三皇子也来了星殒城。” “他也在?” “是的,残恨跟他交过手。”提到琉璃国三皇子,沧海的语气明显带着愤怒之色,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怎么回事?” “残恨受伤了。” “琉璃国三皇子的武功很高?还是他的身边有高手?”残恨的武功虽不如悔夜那么高强,但一般人也近不了他的身,想要重伤他也不太可能,更何况残恨自小就被天煞女喂食毒药,当作是毒人一样的养着,武功不顶用还会使毒,能伤得了他可见那三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为了确保沧海等人的安全,宓妃给他们配备的东西绝对非常的全,疗伤的药,解毒的药,甚至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剧毒之事,沧海他们的身上都有,真要武功不敌对方,保命脱身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三皇子的武功倒是跟残恨不相上下,只是后来冒出来相助三皇子的两个灰袍人武功异常的诡异,而且……” “说。” “残恨的样子并不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看着倒像是中了蛊。”沧海眉头皱了皱,语气坚定的道。 若非是宓妃为他们配备的东西很齐全,估计今晚残恨就会折在三皇子的手里,根本没有逃回相府的可能。 “中蛊?” “是的。”沧海点了点头,又道:“具体究竟如何,还需要小姐回府亲自检查过后才能知晓。” “可有性命之忧?”跑了一个北狼国六皇子,又冒出一个琉璃国三皇子,这星殒城也真是够热闹。 罢罢罢,胆敢伤她手下的人,宓妃与那项宗浩的梁子也结大了,早晚会找回这个场子。 “暂无性命之忧,属下给残恨服了小姐炼制的抑蛊的顶级解毒丹。”所谓抑蛊的解毒丹,便是专门针对蛊虫蛊毒的,虽不能解蛊,却能抑制蛊,为最终的诊治节省了时间。 “我告sù你的方位可都记牢了,这处庄园就交由你来负责,我先回府看看残恨的情况。”宓妃眸色一沉,苗族的人出现了,巫族的人也出现了,南疆与北疆两大部落只怕也不安份了。 “记住了。” “熙然,我们走了。” 陌殇牵起宓妃的手,看了沧海一眼,倒也细心的吩咐了他一些事情,让得沧海眼前一亮,倒也听进了心里。 “呵呵,还是熙然细心。” “小姐,要加派人手去拿下琉璃国三皇子吗?” 闻言,宓妃一愣,倒是陌殇出声道:“你以为他是傻的么,怎么可能还会留在那里等你们去。” 事实也正如陌殇所言,琉璃国三皇子项宗浩在残恨逃脱之后,立即就领着别院里所有的人离开了,同时也将别院中能毁的全都毁了,就算宓妃再派人过去,也是什么可用东西都找不到的。 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沧海也是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叫他说话不过脑子。 出了庄园宓妃就有意跟陌殇分开走,可陌殇不放心宓妃,非要将她送回相府才肯离开,最后在宓妃的撒娇卖萌之下改为送到城门口,两人这才分开。 回到相府之后,宓妃先是去看了残恨,确定他是真的中了蛊,想要解蛊需要几样新的药材,宓妃的手中暂时没有,相府也没有,必须现找。 索性没有性命之危,宓妃也能稍稍安下心神。 随后她又去了观月楼,跟温老爹和三个兄长关在书房里近一个时辰,之后回到碧落阁也没有休息,而是查看墨寒羽吩咐幽夜送来的几张地图,然后开始会制运送兵器的路线。 这一夜,她的房间灯火通明,根本没有时间睡觉。 不只是她,温老爹的院子跟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的院子都亮着灯,就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正文 【V152】三月之约忙里偷闲 翌日清晨,卯时初碧落阁里的丫鬟婆子起来忙碌,便见宓妃房里的灯仍旧亮着,透过微微半敞的窗户,隐隐还能瞧见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不由一下子就彻底醒了神,压低了声音就忙活了起来,生怕会惊忧到宓妃。 樱嬷嬷和清嬷嬷昨个儿也没有闲着,接了宓妃的指令暗中行事,回来时宓妃正忙着,也没问她们事情办得怎么样,这不起了一个大清早,收拾妥当就准备在伺候宓妃的时候向她汇报情况。 要说也幸好是宓妃身边的丫鬟们都被她给培养了出来,不然她还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就她自己一个,哪怕有三头六臂也会累得够呛。 “扣扣扣…” 敲门声甚是清脆,且富有节奏感,接连三下似是敲在人的心坎之上,让人蹙了蹙眉却并不心生反感。 “谁?” “回郡主的话,是老奴。”虽然宓妃对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不怎么讲究规矩,也没有要求她们以奴婢自称,但樱嬷嬷和清嬷嬷自幼便进宫受训,那些烙印进她们骨子里的东西,别说一时半会儿,就是这一辈子估计都不太改变得了。 是以,她们还是习惯尊称宓妃为郡主,自称为奴。 “进来吧。”一个晚上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抽出时间喝上一口水,宓妃清灵甜糯的嗓音变得涩涩的,透着几分暗沉的嘶哑。 俩嬷嬷推门而入,手里捧着洗漱用具,走进房里却见床上的锦被都整齐的放置着,便知自家主子一夜未眠了,心下不免就多了几分疼惜。 “郡主都忙活一整晚了,先歇歇吧!” “就算事情再多,也不能如此废寝忘食,身体累垮了可怎么是好。” 听着樱嬷嬷清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之语,宓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痕,却是未曾抬头,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没慢下来,“天亮了?” 对宓妃而言,任何一件事情,不做便不做,一旦决定去做,那么就会尽最大的能力将之做得最好,绝不敷衍了事。 沉浸在工作中的她,会忘jì时间也忘jì地点,就连疲惫都会被悄然遗忘,竟是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回郡主,现已是卯时二刻。” “郡主先停停手,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再忙。”清嬷嬷为人虽说刻板严sù,但心思极为细腻。 伺候宓妃时间长了,她们也都熟知了宓妃的性子,但凡宓妃决定的事情,那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规劝什么的,这一套别来,任你说破了嘴皮子,姑娘她仍旧我行我素,全当你是空气,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你。 “也好。”放下手中的笔,宓妃接过清嬷嬷递到手边的茶杯,闻着淡淡的茶香,精神为之一震,人也舒服了一点。 长时间没有喝水,她这嗓子干干的,别提多不舒服了。 “郡主昨夜未眠,老奴……” 刚听樱嬷嬷开了一个头,宓妃就知道她往下要说什么,放下茶杯抬手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工作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着,更不喜旁人打扰,你们都受了我的命令外出执行任务,回来也自当好好休息,又何来请罪一说。” 清嬷嬷递了个眼色给樱嬷嬷,两人朝着宓妃福了福身道:“郡主说得是。” “先到外面候着吧,我还有一会儿就忙完了。” “是。” 宓妃口中所谓的‘工作’具体指的是什么,碧落阁里的丫鬟婆子其实都无法理解,但她们也不笨,一来二去的她们也算弄明白了过来。 所谓工作,指的就是处理各种各样事务的意思。 谁让她们的主子每每总能说出些新鲜的,她们都没有听过的词汇,时间一长她们也就非常容易能够接受,至于那更深层次的理解,貌似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并不需要追根究底的问。 “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吩咐小厨房为郡主准备清淡些的早膳。” “嗯。” 樱嬷嬷离开之后,清嬷嬷安安静静的候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发现宓妃仍旧埋首在书案上的那堆东西里,于是她便将一应洗漱用具一一摆放好,再挑选了干净整洁的衣裳送进一旁的净房内,又拿了与衣服颜色相配的首饰头面放置在梳妆台上,只等宓妃忙完就可以用上。 等她忙完这些,宓妃也终于停下了笔,揉着酸疼的胳膊,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有些累。 “清嬷嬷,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净房内已备好热水,小姐直接过去便是。” “嗯。” 宓妃点了点头,指着凌乱不堪的书案,软声又道:“清嬷嬷将书案给收拾一下,然后将最上面那几份折子拿到外面。” “是。” 熟知宓妃习惯的清嬷嬷并没有要求到净房伺候宓妃沐浴,她知道宓妃不喜欢,待宓妃走进净房之后,这才开始动手收拾凌乱的书案,将堆积在上面的东西一一整理,分门别类的放置妥当。 她跟樱嬷嬷及四紫都是识字的,肚子里的墨水多少有一些,虽谈不上是才女却也不是草包,剑舞红袖更不用说,天煞女虽然将她们养成了毒人,可也是请了先生教导她们识文断字的,而且学得还非常不错,反倒是丹珍冰彤跟白晴白梅四个一等丫鬟,因着以前宓妃那孤僻的性子,又不与她们特别的亲近,故,她们都是文盲,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 其实这也不能怪丹珍她们几个,只因那时宓妃都不学识文断字,身为丫鬟的她们又有何资格学习,不识字实属正常。 之后宓妃魂穿而来,不但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文采什么的都非常出众,根本不用从头学起,也只能撒谎将这些都推到是在药王谷那半年学成的,以至于丹珍几个丫鬟直到宓妃回到相府,这才让她们跟着剑舞红袖认字。 好在宓妃留在碧落阁的丫鬟们都挺机灵的,学习起来速度也挺快,常见的字都认识了不说,而且还能写得出来,就只是写得不太好看罢了。 清嬷嬷当过丹珍冰彤几个丫鬟的老师,也知道她们都学得刻苦而认真,因此,教导起来越发的用心。 此时,她虽是在为宓妃整理收拾书案,但上面堆积的这些折子或是书信之类的东西,她却连瞥都没有瞥上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该她知道的她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也不会去揣摩猜忌。 跟随在宓妃身边这些日子,让她特别的喜欢,总觉得自己那前半辈子都是白活了,现在这样活着,才叫有滋有味,有血有肉,且天天都有新的惊喜,活得都痛快许多。 约莫一刻钟过后,宓妃从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出来,觉得浑身也没那么乏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拿着棉帕擦干身上晶莹的水珠,再拿起屏风上的衣裙往身上套,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月白色的收腰长裙,领口微微立起,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口宽大绣着几朵折枝海棠,裙摆之上是大片的海棠花,一针一线极为精致,看似普通寻常,其价值却是只高不低。整套衣裙款式简洁大方,一点都不繁复,非常符合宓妃的穿衣标准,不用别人帮忙她自己就能利落的穿上,清嬷嬷挑选的衣裳,每每总能合宓妃的心意。 出了净房,宓妃先是漱了口,然后又净了一次脸,这才坐到梳妆台前命清嬷嬷替她梳妆。 “郡主今日可要出门?” “不出门但也不会只呆在院子里。”陌殇那家伙就给了她两天的时间,不抓紧不行啊,出门什么的还是派别人去的妥当。 她虽是不出门,却也不会关在碧落阁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忙,尤其寒王这几两日会频繁在相府出现,她要太过随意也不太妥当。 “老奴知道该怎么替郡主梳妆了。” “嗯。” 很快清嬷嬷就替宓妃梳好了发髻,再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替宓戴在发间,配以项链跟手镯,整个人就透出一股轻灵的尊贵之气。 不施粉黛,却姿容明艳,于淡雅之中显现出丝丝逼人的华贵。 “郡主,可以用膳了。” “正好饿得厉害。”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只觉镜中那女子笑得眉眼弯弯,竟是那般好看,宓妃就对自己的打扮非常的满意,粉唇勾起,心情很好。 “今个儿老奴吩咐小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膳食,郡主怕是饿得有些狠了,肠胃很是娇嫩,不宜向往日一样食用过于辛辣刺激的食物。” “樱嬷嬷安排得很好。”宓妃端起用精瘦肉慢慢熬制而成的米粥,嘴角微抽了抽,她不就馋了两日的红油辣子面么,至于这么防着她? 咳咳,要说前世的宓妃可是个货真价实喜欢吃辣的主儿,自打住进这具身体之后,因着声带被烧坏要温养声带之故,她一直都忍着不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天知道她馋辣椒馋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嗓子好了吧,一天一天的事情又多,害她都没有时间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难得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吃了两次辣子面,居然还要被樱嬷嬷这般防着,想想都觉心酸。 趁着宓妃用膳的空档,樱嬷嬷和清嬷嬷无暇去想宓妃心里在想什么,她们开始向宓妃汇报执行任务时的情况,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的将细节都一一说了出来,生怕有哪里没说到。 “你们的安排很好。”宓妃眯了眯眼,随即又道:“暗中盯着就好,切莫打草惊蛇。” “郡主放心,老奴省得。” “好了,你们先去忙,将红袖叫来。” “是。” 离开前,樱嬷嬷和清嬷嬷将桌子收拾干净,捧着托盘就出去了,宓妃坐在圆凳上,细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桌上的几份卷宗,心里想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直到所有要办,即将要办,等着要办的事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张美丽的小脸上才露出明媚的笑容。 “小姐你找我。” “你倒来得快。”看着风风火火的红袖,宓妃眼里的光华就亮了几分,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道:“坐下说。” “不用不用,小姐快说是不是有新的任务交给我去办?”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红袖望着宓妃就只差流口水了,那眼里满满的都是渴求啊! 嘿嘿,跟着小姐的日子,天天都精彩不断,她喜欢。 “你就那么想出任务?” “小姐院子里的丫鬟虽说不多,但贵在精啊,一个个的都很有眼力劲儿,又轮不到我伺候小姐,我也就只能想着多出任务帮小姐的忙了。”对戳了戳手指,红袖嘻笑着道。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呵呵…” “药楼最近如何?” 红袖这一听就明白了宓妃暗指什么,笑嘻嘻的说道:“娴婷郡主被小姐扔进湖里不但中了残毒,而且浑身都被银雪鱼给咬伤,从头到脚找不出一块好的地方,那张脸也毁了。” “说重点。”宓妃伸手弹了弹红袖的脑门,暗忖这丫头的性子越来越野,跟初见之时已是大变了模样。 “重点就是那娴婷郡主那几人即便是伤成这样,她们的家族竟然都没有放弃她们,反而一再上药楼求见无情公子。” “哦?” “小姐还别不相信,我可是再三确认过这条消息的。” “在没有见到无情公子前,在没有被无情公子拒绝之后,她们的家族是不会放弃她们的。”凭心而论,不管是娴婷郡主也好,淳雅郡主也罢,又或是其他几个,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长得非常不错的美人儿,再加上从她们出生就是被严格培养的,说弃就弃可能性不大。 毕竟是培养了那么多年棋子,饶是弃子也需要下定决心,故,宓妃早就料到荣王府沐王府不会轻yì放弃,不然她对娴婷等人的惩罚可就不单单是扔进湖里喂鱼那么简单了。 “那小姐可要出手替她们诊治?” “如果他们开出的价钱能让你家小姐我满意,出手诊治又有何妨。”相府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千万别指望宓妃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娴婷郡主等人。 纵然她们都是被催眠后做出下毒之事的,但既然事情经了她们的手,那么她们就脱不了干系,也就注定要接受宓妃的报复。 “那小姐可要狠狠的敲他们一笔,最好是能……”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来。” 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宓妃微微眯起的双眸,以及嘴角那来不及收敛的邪气微笑,顿时就让红袖控zhì不住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每当她家小姐这么笑的时候,貌似就有人要倒大霉啊,那什么从现在开始,她就要真诚的替荣王府沐王府祈祷了,但愿他们不要被宓妃收拾折磨得太惨,但愿他们能明白,惹谁都别惹宓妃这尊神,否则一定会后悔生来这个世上的。 “放出消息,七天之后无情公子会坐阵药楼。” “是。” “明个儿是膳楼开张的日子,就由你亲自去坐阵。” “我?”红袖伸出一根手指头,瞪大双眼看着宓妃,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她是不是听错了。 “对,就是你。” “小姐你没开玩笑吧,让我打架还成,管理膳楼我是真不会啊。” “膳楼明面上自有掌柜在负责,我是让你幕后操控,明白不。”红袖是个活脱脱的好战份子,宓妃早就有了这个觉悟,因此,但凡红袖胜任不了的事情,宓妃也懒得开那个口。 “只是呆在幕后不出面?” 宓妃不语,却是点了点头。 “那没问题,保证不让小姐失望。”只要不让她出面应付那些口是心非的家伙,红袖表示她没有任何的问题。 “开张之前将这里的东西交给掌柜,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双手接过宓妃递来的东西,红袖就跟揣了一个宝贝在怀里似的,然后又道;“小姐,跑马场一qiē准备就绪,现在就只差马了。” 星殒城附近的马市,不但他们这些个做属下的关顾过,就连宓妃本人也关顾过一次,结果连一匹看中的马儿都没有,如此跑马场建得再好,再完美,又有什么用。 “马匹已经到了,等忙完手上的事情再让跑马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 “这几份卷宗你也拿着,按照上面我写好的名字,分别送出去,待他们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切记你要亲手交到他们的手里。” “小姐放心,红袖保证幸不辱命。” “好了,你去吧。” “是。” 待红袖离开,宓妃也准备到紫竹院找大哥温绍轩,运送兵器的路线图她已经绘制妥当,找寒王确定一遍之后,晚上就可以将北院地下那些兵器运出去,然后她就要动手改造相府地下的地道,让那些地道为己所用,至于多出来的也必须立马封掉。 若非为了将地下那些地道都一一的绘制出来,再以阵法的方式排列,然后布局,宓妃也不至于一夜未眠。 “郡主,大公子身边的温清来递话,说是寒王殿下此刻就在紫竹院。” “我这就过去。” “是。” 眼下,只等将兵器运走,相府外面的羽林宫就可以撤走了,不然相府握在手里的主动权就会变得被动,庞太师等人也会借题发挥,明里暗里针对相府,于相府会非常不利。 文武双玉环短时间之内,宓妃肯定是拿不出来的,遂,昨晚宓妃跟温老爹和三个兄长谈论的事情就是,跟皇上定下一个三月之期。 三个月内,她会找到文武双玉环,并且将其交给皇上。 而宣帝要做的就是压下朝臣对相府的猜忌,抑制他们的动作,同时维护相府的名声。 至于地形布防图,宣帝对此早有指示,待兵器安全运离之后,他要亲眼看着宓妃取出布防图。 此事关系重dà,即便宣帝不提出这样的要求,温老爹也会主动提出,而且关于相府地下那几条已经为宣帝所知的地道,是封还是留,也需要宣帝表一个态,毕竟做臣子的比不得君王,有些地方还是要多多留意一些。 正如宓妃跟温老爹商议的那样,温老爹赶在早朝之前进宫与宣帝密谈了一番,最后达成同识。 早朝之上,心如明镜的宣帝在庞太师等几方势力,明里暗里的推动之下,给了温老爹一个三月之期,倘若三月之后相府拿不出文武双玉环,那么宣帝就会治温老爹的罪,甚至牵连整个相府。 得了宣帝这样一番话,庞太师等人纵然心中不满,却也知道这是宣帝的底线了,他们也就只能忍着,退让一步。 或许以前他们曾盼着文武双玉环现世,但眼下他们都不禁想方设法的让文武双玉环现不了世,如此相府也就完了。 这次朝会过后,守在相府外面的羽林军撤走了,相府内外该有的防御没变,也刻意放了些消息出去,甚至也故意让某些暗探潜了进来,得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混乱的局面算是暂时得到了控zhì。 羽林军撤走之后,各方势力都夜探了相府一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便也安静了下来,为寒王暗中运走北院地下的兵器铺好了路。 事情按照宓妃预先演练好的步骤进行着,先是平息了外面的种种流言,让得星殒城的百姓对相府的关注减低,再是各方势力夜探相府,得了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消息,随后羽林军撤离相府,最后才是按着宓妃绘制了的路线图,历时一天一夜将北院地下所有的兵器都运了出去。 紧崩着神经忙完这些以后,宓妃方才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放松放松身体。 最近的五六天之内,宣帝跟寒王都忙着着善后,也没时间找地形布防图,故,宓妃也算有了私人时间,可以安安心心的去陪陌殇。 至于文武双玉环,陌殇说了会出世就一会出世,再加上宓妃手里握有青玉盘,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她就不信找不到,也不怕那些人看相府的笑话。 ------题外话------ 么么妞儿们,荨终于卡出来了,明天恢fù正常更新,这几天谢谢妞儿们的理解,抱抱大家,有乃们的支持,荨真的很开心,非常非常的有动力。 正文 【V153】姐妹谈心前往马场 两日过后,朝堂上平静了下来,宣帝跟温老爹这对君臣配合得相当的默契,让得其他几方势力不得不耐住性子等待时机,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动作。 暗地里他们有胆跟宣帝叫板作对,一再挑衅宣帝的威严是不错,但明面上宣帝是金凤国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焉能容得下他们的处处挑衅,因此,避其锋芒是很有必要的。 皇上的意思已经那么明显,文武双玉环他是誓在必得的,而且相府已经做出了承诺,三月之内奉上文武双玉环,并助皇上找到隐世的辅君之臣,以振兴金凤国。如果他们再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很难不让宣帝察觉到他们险恶的用心,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再挑刺儿了。 文武双玉环不是普通的东西,隐藏在相府都那么多年了,前几任的相爷都不曾找到,凭什么温老爹就能找到? 与其让羽林军天天都将相府守卫得密不透风,他们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还不如顺了皇上的心意,就此撤走羽林军,同时也方便他们的人潜进相府之中查探虚实。 左右皇上的意思摆在那里,他们从与不从都讨不了好,倒不如当着皇上的面后退一步,以显示他们的忠心。而且,看皇上那意思,明显也是对相府起了疑,有意在敲打相府,他们若是将各自的意图表xiàn得过于明显了,岂不弄巧成拙,再度让皇上信任相府。 思考再三,以庞太师为首的太子一派,明王一派和武王一派,一时间通通都闭上了嘴巴,只等三月之期一到,要么拉拢相府为己所用,要么除掉相府永绝后患。 不得不说宓妃有先见之明,早在从凤栖宫地下宫殿出来回到相府,听温老爹意味不明的提了一下那神秘地方的神秘东西,她就让温老爹在宣帝召见的时候,将文武双玉环推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将文武双玉环摆在了明面上,更在庞太师等人散布流言出去之后不到两三个时辰,宣帝一道文武双玉环即将现世的圣旨就昭告了整个金凤国的臣民,让得他的子民都清楚明白的知道,羽林军围守相府,并不是相府犯事,而是相府内有文武双玉环,同时其他三国亦混入了有心之人意欲夺取之,他的举动是保护相府,亦是保护相府内的文武双玉环,直接粉碎了庞太师以此来作文章的心思,从而不但守住了北院地下的兵器不说,也守住了地形布防图。 宣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异常的强烈,且不容他人辩驳,哪怕他这个帝王处处受到庞大外戚的掣肘,但他到底还是金凤国最有权利也最尊贵的男人,真要不管不顾起来,也是相当吓人的。 而且,身为臣子的人,又岂可挑战天子之威。 更何况,于此事不但宣帝态度强硬,手中也不是半点势力没有,他还有一批忠实的保皇党护航,朝中其余几方势力,又岂敢当面跟宣帝对上,那不纯心就是找死么? 太师府势大没错,哪怕是在药王谷下达药王令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势力,其底蕴还是非常足的,遍布于金凤国朝堂与军营之中的势力不可小觑,真要发动起来会很难应对。 然,相府的势力也不弱,温老爹从年纪轻轻的少年丞相走到今日,朝中又岂会没有他的人,他的势力,外加还有穆国公府相护,拼到最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谁也不会甘愿去冒那样的险。 此外,理郡王府,韩国公府和北定侯府都是忠实的保皇党,他们都会站到温老爹的那一边,两相比较之下,太子明王等几派也就暂时消停了,决定明面上放任,私底下再秘密的行动。 那尚未出世的文武双玉环,若能落入他们之手,是最好不过的,但若落不到他们手里,便是毁了又有何妨。 总之,太子等人皆是打定主意,文武双玉环要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么就不惜一qiē代价毁了。 当这件事情在星殒城朝堂内外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寒王一直都没有露面,虽然平时上早朝他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众臣并不觉得奇怪,但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对于寒王一连三日不上早朝,他们心里都起了疑,琢磨着寒王莫不是在谋划什么。 结果,寒王殿下的贴身侍卫进宫禀报皇上,寒王毒发卧床不起,神医溥颜公子需要千年雪莲为引压制寒王体内的火毒,幽夜进宫是为求药而来。 雪莲不易得,千年雪莲更不易得,数百年来金凤国皇室也不过只收藏了三支千年雪莲,足以说明它的珍贵。 宣帝听闻寒王毒发,甭管千年雪莲再如何的珍贵,那也贵不过自己的儿子去,当下就命人取出一支千年雪莲交给幽夜,太子墨思羽,明王墨明羽以及武王墨杰羽自是心中不甘,觉得宣帝偏心,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让人说他们不顾兄弟手足之情,对寒王见死不救吧! 千年雪莲再珍贵,跟寒王的性命相比,也就不值一提了,哪怕心里憋出了血他们也只能再咽回去。 如此,寒王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自己摘了出来,方便暗中行事,也不怕别人疑心于他。 他的震慑力,不单单只是在军中,在朝堂之上亦然。 通常情况之下,没有哪个大臣敢不开眼的跟他杠上,除非是个傻的呆的,不怕死的才会找墨寒羽的麻烦。要知道,墨寒羽这厮可是个连宣帝面子都不买的主儿,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算哪根葱,岂敢跟他叫板。 至于寒王府么? 谁要有胆,谁就去探试试,反正十个里面是有九个不敢去的,唯一敢去的那一个,还真不知道是用什么壮的胆。 多年的经验告sù他们,哪怕是寒王不在星殒城的那些日子,但凡潜进寒王府想要打探点儿什么消息的人,通通有去无回,最后连个尸体都没有。 这次幽夜金殿之上求药,且不管墨寒羽是真的毒发还是假的毒发,反正无人敢去寒王府一探虚实就对了。 可墨寒羽既然出了这样的牌,那么他就誓必会让某些人放心,自然而然挖好了坑,如愿让某些人确定他是真的毒发,呆在寒王府卧床不起了。 直到墨寒羽在相府跟温绍轩和穆昊宇表兄弟几个的配合之下,按照宓妃绘制的路线图将北院地下的大批兵器悄无声息的运出了星殒城,又妥当的朝着麒麟军的驻扎地运去之后,这场在温绍轩生辰宴上掀起的风波才渐渐落下帷幕。 若非因为这场风波,宓妃或许还要好几个月之后,才会知晓原来这一qiē都是北狼国六皇子拓跋泽晗精心谋划出来的,一个为夺取地形布防图而设下的阴谋。 此时此刻,当整个金凤国都在盛传温绍轩生辰宴那日引发的风波,是因文武双玉环异动而起的时候,重伤未愈又疲于奔波逃命,还要面对暗杀的拓跋泽晗想要站出来,道出地形布防图一事,终是没有机会。 他现已自身难保,能不能顺lì回到北狼国都不知道,如何还敢再冒那样的险去争那一口气。 “殿下,该喝药了。”城西的秘密庄园已经暴露,拓跋泽晗安排在那里的暗卫几乎全部丧命,连他自己都被陌殇打成重伤。 他的身上不但有两处外伤,最要命的是他的内伤,曾经拓跋泽晗是真的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非常的厉害,又岂知碰上陌殇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果然,如他这样的人,无论身处哪个地方,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活着。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总有一天他会站在这个天下的最高处,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端过来。” “是。” 拓跋泽晗的外伤不要紧,用过特制的外伤药后,伤口已经得到了控zhì,但他所受的内伤很是有些麻烦。 只因内伤过重,除了服食治疗内伤的丹药之外,沿途还必须熬制调理内伤的汤药同时服用,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屠先生。”这里是一处山洞,一方面为了躲避陌殇和宓妃的追捕,另一方面为了躲避暗处的杀手,拓跋泽晗带着他剩下的三十名暗卫,只能选择在外面露宿,是没有办法住到城镇里面去的。 “殿下还在打座疗伤吗?”想到目前混乱的局势,屠怀鲁面色凝重,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殿下在用药。” “嗯。” 对守在洞外的暗卫点了点头,屠怀鲁走进山洞,便见拓跋泽晗刚刚放下药碗,再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遂上前请安道:“殿下安好。” “这个时候先生觉得本皇子安好得了么?” 屠怀鲁闻言一愣,面上划过一抹尴尬之色,他们现在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何来的安好。 “外面情况如何?” “回殿下,寒王府的人就在附近。” “墨寒羽的人?” “属下打听得很清楚,的确来的都是寒王的人。” “墨寒羽,这个仇本皇子记下了。”拓跋泽晗理所当然的将闯进庄园的陌殇和宓妃当成了寒王府的人,甚至他也觉得戴着玉面具的男人,其实就是墨寒羽,不然他如何会伤得这般重。 倘若金凤国真出了好几个那样的高手,以他的情报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此地已不宜久留,吩咐下去准备一下,马上起程离开。” “殿下。”看着面色阴沉,握剑而立的拓跋泽晗,屠怀鲁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拓跋泽晗危险的眯起双眸,冷声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属下……” “先生跟在本皇子身边多少年了?”突然,拓跋泽晗若有所思的问道,黑眸幽幽,竟令人平白生出几分恐慌来。 “回殿下的话,属下追随殿下已十年了。” “十年。” 平缓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屠怀鲁怔怔的望着拓跋泽晗,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真是挺长一段时间了。”说话时拓跋泽晗并没有看屠怀鲁一眼,而后都却是倍感压力,不住的扯着袖口擦拭脑门上的冷汗。 他跟随在拓跋泽晗身边十年,对于自家主子的性情也算是相当的了解,越是生气得不明显,就代表着后果越是严zhòng。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会贪生怕死,屠怀鲁承认他也一样。 现如今拓跋泽晗被困在金凤国,他所处的境地万分的危险,前有狼后有虎,能活着回到北狼国去的几率算不得大,大皇子等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除掉拓跋泽晗机会的。 难道他要跟着拓跋泽晗一起等死吗? 不不不,他不想死,所以他犹豫了。 “殿下,咱们多年来扎在金凤国的那些据点怕是一处都保不住了,好在咱们的人撤得快,不然损失就更重了。” “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拓跋泽晗纵然再怎么心疼损失掉的那些,眼下最重要的却是保命。 要是命都没了,他拿什么再站起来。 “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为何?”眉锋上扬,自有一股冷气溢出,拓跋泽晗不排除自己这是明知故问。 屠怀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与心虚,沉声道:“以金凤国寒王的敏锐,他定会将殿下健康的消息传回北狼,届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殿下实在不利。” 可不就是会不利么? 兴许他的那些个好兄长还会联合起来,意欲给他定个欺君之罪。 “那依先生之见……” “属下愚钝。” “呵呵……”拓跋泽晗听到‘愚钝’两个字笑了,笑得张扬而邪肆,为了出谋划策多年的谋臣,竟然在他面前说自己愚钝,他能不笑么? “属下觉得殿下应该…应该传信给明兄弟,让他……” 拓跋泽晗抬手打断屠怀鲁的话,冷声道:“先生所言有理,北狼有明一锐替本皇子坐阵,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临行前,他就暗中交待过明一锐,一旦他在金凤国有任何不好的风声传回,立马将他的势力雪藏,全部转入地下,静待他新的指示。 而他也相信,明一锐不会让他失望。 “殿下英明。” “先生也去准备一下,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是。” 目送屠怀鲁转身离开,拓跋泽晗将右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两个手势,沉声道:“杀了他。” “是。”空气中隐隐有气息流动,片刻之后消失无足踪。 走出山洞,又想到自己今时今日所处的境地,冷声道:“康庄康荣。” “属下在。” “将此地的痕迹清除干净。” “是。” …… 这边拓跋泽晗的处境不妙,那边琉璃国三皇子项宗浩的处境也没有妙到哪里去,同样也是带着自己的人东躲西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主子,相府外的羽林军都撤了。” “撤了?” “是的。”黑衣蒙面人将自己从城里打探来的消息向项宗浩一一说了一遍,不怕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项宗浩坐在客栈的贵宾房里,一袭华袍尽显尊贵,比起拓跋泽晗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他还住得起客栈,除了躲避宓妃因残恨中蛊,而动了怒后专门送信给墨寒羽透出消息,要墨寒羽抓住他以外,再无第二波想要取他性命之人。 “除了那文武双玉环之外,可有其他消息传出来?”文武双玉环固然很重要,但若跟那件东西比起来,也就显得鸡肋了。 诚然,项宗浩的目的,并非冲着文武双玉环而来,而是冲着地形布防图来的,只是他连那件东西的边都没有沾上。 “回主子,没有。” “罢了,你先下去。” “是。” “蒙原,你去安排一下,即刻起程返回琉璃。”北狼国六皇子都败北而归了,项宗浩倒也不觉得自己比拓跋泽晗更有把握,而他素来不喜打无把握之仗,这次就全当他白跑一趟。 不过此番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让他触摸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无疑是回国之后争宠夺权的利器。 “是。” ……。 这一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坐在花厅里,眺望着园子里争奇斗艳的百花,宓妃觉得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表姐,表姐……” 游廊边上,宓妃正闭着双眸,缓缓张开双手,嗅着花香迎着清风,只觉四周都环绕的甜蜜的泡泡,唔,她可是不负重愿,两天之内果断处理干净了那堆烦人的事情,正捉磨着她跟陌殇的二人世界,还有他替她准备好的马儿,心里怎一个‘美’字了得。 突然,穆月珍清脆的嗓音传来,就如一根针儿似的,‘砰’的一声,围绕在她周围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全都碎掉了,成为了虚影。 宓妃猛然睁开双眼,扭头望去只见穆月珍小朋友张开双臂,像只小鸟似的朝着飞快的扑来,身后跟着穆月依三姐妹。 那什么她真是忙昏头了么,竟然把穆月依她们都给忘了。话说,大哥生辰宴那天还是她把她们留在相府的,结果反倒是她一直晾着她们,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难不成她要丢下她们自己去约会? 甩了甩头,宓妃想想都觉不靠谱。 也是穆月依姐妹几个真心待宓妃好,又都善解人意,不然哪能处处体谅着宓妃,换了旁人只怕早就生了隔阂,哪怕她们是嫡亲的表姐妹。 “表姐,表姐今天终于有空了么?”成功扑进宓妃怀里,穆月珍双手抱住宓妃纤细的腰,仰起白嫩的小脸,语气软萌的问道。 她是知道宓妃很忙很忙,所以她都没有吵着要找宓妃,而是非常专心的在学习宓妃教她的那套棍法。 “是啊,有空了。”宓妃嘴角抽了抽,不也想象陌殇那个醋坛子将会怎么收拾她。 “哈哈,表姐终于有时间陪我们说说话了,嘿嘿!” “月依表姐,月兰表姐,月华表姐安好。”宓妃看着美丽动人的三个表姐心里暖乎乎的,嗯嗯,果然不管是相府还是穆国公府,基因都是非常强大的,生出来的孩子不管男女容貌都个顶个的好。 许是被宓妃过于火热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穆月依拉着宓妃的手,微微一笑,红唇轻启,道:“妃儿,咱们姐妹之间不讲那些虚礼。” 真要论起礼来,她们全都应该向宓妃行礼,毕竟宓妃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比她们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尊贵多了。 “哎哟,我的三位好表姐,我这不是就向你们问声好么,怎么就扯到礼不礼上面去了。” “妃儿,你可别用刚才的目光看着我们,总觉得你这丫头在算计些什么,我…我都被你盯得不自在了。”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穆月兰也算摸清楚宓妃是什么性子了,她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倒是不怕宓妃会多心。 宓妃先是一怔,而后就笑开了,软软糯糯的嗓音甚是好听,“我只是在想我家三位表姐生得如此貌美,谁家公子能有那个福气将你们娶回家去。” “妃儿你…” “怎么好好的你这丫头扯到…” “臭丫头,你竟然还打趣起我们来了。” 穆月依三姐妹都被宓妃说的这话惹得羞红了脸,原就漂亮的脸蛋此时更是跟染了胭脂似的,明眸轻眨间,端得是顾盼生辉,别提有多动人了。 穆月依已经年十六,穆月兰和穆月华是双生姐妹,也已经过了及笄礼,若非是因为替老国公守了孝,早就该议亲了。 二月过后,星殒城很多世家都寻了官媒到穆国公府探口风,上门提亲的亦是有之,不过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都被穆国公夫人和穆二夫人压了下来,准备再缓上一缓。 故,宓妃说的这话,可不就让她们羞红了脸么! “我的好姐姐们可别生气,我知道你们是害羞了。”宓妃发誓,她以前绝对没有这种恶趣味的,但现在…那什么她这性子貌似越来越偏了,不过她倒觉得这样的日子越来越有趣了。 “哎呀,你这丫头还说。”穆月依跺了跺脚,真真是觉得羞死了。 虽然这花厅里没有别人,也就她们姐妹几个,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这丫头就是讨打。” “对,妃儿这是讨打呢?”穆月兰和穆月华异口同声的说道,一左一右就要将宓妃困在中间,那眼神儿大有一种要教训宓妃的意味,不过就是气势不太足,直将宓妃逗得笑弯了腰。 “珍儿,你觉得表姐有没有说错,你家三个姐姐是不是生得很美,能娶她们做媳妇儿的男人是不是很有福气?” 穆月珍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看穆月依三人,又看了看宓妃,最后果断的靠向了宓妃,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道:“嗯,表姐说得对,我家三个姐姐生得貌美如花,明艳动人,未来姐夫最有福气了。” 说完之后,穆月珍小朋友还不忘用自己的脸蛋儿蹭蹭宓妃的腰,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表姐,珍儿很上道吧,有没有奖励。 看到这一幕,宓妃果然的抚了抚额,心中不免腹议道:穆月珍这熊孩子到底像谁? 她家三舅舅跟三舅母可不是这般性子啊? 难道是随了小表哥穆昊铮? “珍儿你这坏丫头,看打。”穆月依又羞又恼,佯怒的作势要打穆月珍,又似想到什么,那美丽的脸蛋儿越发的红了。 “大姐二姐三姐,珍儿说的都是大大的实话,你们怎么可以不讲理呢?”穆月珍又不是笨蛋,她也知道穆月依哪怕再生气也绝不会碰她一根手指,但这不妨碍她找靠山,一溜烟就躲到了宓妃的身后,嚷嚷道:“表姐,我可都是为了你,你得保护我。” 宓妃嘴角一抽,险些风中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按照她话题的逻辑不该这么发展的啊? “咳咳,三位表姐也别恼,这事儿也就咱们姐妹在这里说说,不会传出去的。”古代女子除了注重自己的容颜,再一个就是极其重视闺誉了,宓妃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名声什么的她是真不在意,但却不代表穆月依她们也不在意。 毕竟她们生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各种要求又甚是严苛,稍有一点不好的被传出去,都有可能闹出人命。 “我们知道。” “别的女子如何我是不知道也不想关心,不过对象是三位表姐的话,妃儿倒是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妃儿要说什么,直说便是。”穆月依姐妹三个眸光清澈的望着宓妃,眼里满满的都是信任。 从初见宓妃开始,她们心里就明白,宓妃跟她们是不一样的,这也就注定宓妃要走的路,将会跟她们截然不同。 是的,她们都很羡慕宓妃,可她们也知道,她们没有办法像宓妃那样恣意潇洒的去生活。 “三位表姐也好,三位表哥也罢,赏梅宴过后你们的手里都握有可自主婚事的权利,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利用。” 三人抬眸看向宓妃,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清澈的双眸变得迷茫起来。 “我希望三位表姐都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得到幸福。”宓妃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女的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像她们这样出身名门世家的还好,定亲前至少还可以看一眼对方的画像,而其他小门小户的人家,几乎等同于盲婚哑嫁,需得等掀了盖头,方才知晓对方的模样。 前世她虽没谈过恋爱,也不懂得婚姻,但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一点的,怕就怕她的想法太前卫,穆月依三人会接受不了。 看到三人仍旧迷茫的神色,宓妃无力吐槽,果然她说得太委婉了,她们压根不明白她的意思。 “直白的说,我的意思就是,等遇到你们自己喜欢的人才成婚,千万不要将就,更不要因为家族什么的就牺牲你们自己的幸福,而且舅舅他们也不会逼着你们那样,咱们相府跟国公府荣耀已经够了,若是你们能嫁得真心待你们之人,相信那才是舅舅他们愿意看到的。” 听到这里,穆月依三人脸更红了,也隐隐明白宓妃在暗指什么了,只是心上人?她们还真没有。 “呃…别的女人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我…那个我希望表姐们能找对你们一心一意,永不纳妾的。”那样的男人或许不好找,也或许不多,但若真能找到那么一个,无疑会生活得很幸福。 只要一个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女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勾心半角之事,日子自然就越过越好。 “这个…” “妃儿,这个要求…” 找个对她们一心一意,永不纳妾的,这世上真有那样的男人吗? 在穆月依三人的眼里,大概也就只有她们的姑父对她们的姑姑是一心一意的,哪怕府里有两个姨娘,不也是老夫人作的么? 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相府的后院,可不就只有她们姑姑一个女人,只是如温老爹一般专情的男人,这世间能有几个? 不是她们不想要那样的感情,而是她们真的能找到,真的可以拥有吗? “如果表姐嫁人之后,真的很爱你们的夫君,难道你们真能容忍他们有别的女人?”宓妃抿唇反问,要是陌殇那家伙敢有别的女人,她非阉了他不可。 不过陌殇既是对她说过那样的话,她相信他不会背叛她,也相信他的生命里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就算不能容忍又能如何,那也是命。”穆月兰半晌吐出这么一句话,整个儿仿佛都笼罩在一层阴郁里。 普天之下,只要一个女人真的爱着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他再有别的女人吧,如果真能忍,岂不证明根本不爱。 可是,身为女子的她们,又如何能…… “好啦好啦,都是妃儿的错,不该说这个的,瞧瞧这都把表姐们的眼眶给惹红了。”罢了罢了,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宓妃打定主意要一点一点改变她们的观点。 “这怎么能怪妃儿。”穆月依拍了拍宓妃的手,以宓妃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把她们姐妹放在了心上,她才懒得张这个口。 如今她能对她们说出这样一番话,可不就是真心在护着她们,为了她们着想吗? “对啊,妃儿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穆月兰也紧跟着开了口,随即又羞涩的道:“妃儿放心,表姐会睁大眼睛看清楚的,一定…一定找……” 找个好男人嫁出去这样的话,穆月兰还真的说不出口,那话头卡在嗓子眼,真真是吐不出来。 “以后妃儿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可是要生气的。” “好好好,以后我保证不说了。”宓妃有时候不免感叹这一世上天赐予她的这些美好与温暖,让她彻底的新生了。 或许那日在菩提树下被那道白光卷进异世,宓妃是怨恨老天,甚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老天的,但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恩。 感谢它,带她来了这里,感谢它,给予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庭,有父有母有兄长,还有那么疼爱她的外祖一家。 此生,她必将好好把握这一qiē,绝不能白走了这一遭。 “妃儿,你突然说起这个,你快老实交待,你这丫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穆月依眨眨眼,语气满是真诚。 “大姐说得对,你这丫头赶紧交待了,不然可别怪我们要严刑逼供。” “哦,月兰表姐想要怎么逼供?”俏皮的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宓妃痞气的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神怎么都带着点儿挑逗的意味,穆月兰没能把宓妃问红了脸,反倒自己臊得厉害。 那什么,就是她们姐妹三个加起来,那也说不过宓妃啊! “表姐有心上人了,是谁,珍儿认识的吗?”穆月珍年纪尚小,在穆国公府又有哥哥姐姐护着,性子还单纯得很,倒也不似别家十岁小孩儿那般的成熟。 宓妃跟穆月依她们三个的对话,穆月珍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小丫头却是牢牢的记住了一点,那就是长大了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对她一心一意,而且不能纳妾的,不然一定不能要。 这个信念就这么在穆月珍的心里扎了根,哪怕是宓妃四人都不曾知晓,谁让她们都忽视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呢。 “也许珍儿听过他的名字,但却没有见过他。”宓妃喜欢陌殇,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谁,若非近来事多,她老早就告sù温老爹和温夫人了。 反正她的三个哥哥已经知道她跟陌殇的关系,表哥表姐再知道的话也没什么,宓妃相信他们也不会到处去嚷嚷,更何况陌殇是她认定的男人,只要陌殇不背叛她,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分开他们。 哪怕是死神,也休想将陌殇从她的身边抢走。 “是谁?表姐快告sù我是谁?”穆月珍抓着宓妃的胳膊,小丫头那叫一个激动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又萌又可爱。 “我带你们去见他。” “真的。” “比珍珠还真。”宓妃笑了笑,又道:“大哥生辰过后我就一直晾着你们,趁着今个儿天气好,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但愿陌殇看到她身边跟着这么多人,不要太生气,不然她可真的招呼不住,大不了明天好好陪他。 “这样行吗?”穆月依有些犹豫,同时又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可以让得宓妃动心。 沉默着将星殒城各个世家的年轻公子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穆月依发现她还真拿不准是谁家的公子。 莫不是寒王? 以寒王的身份地位以及相貌,那倒跟宓妃很是相配,其余的男子穆月依仅是想了一下就作罢,怎么瞧也不像配得上她家妃儿的。 假如宓妃喜欢的真是寒王,那么前提也必须等他身上的火毒跟寒毒解了之后,不然她可要好好劝劝宓妃。 只是这八字尚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穆月依决定再观察观察,不然闹了乌龙可就不美了。 可怜的某世子,直接就被忽略了。 其实也不怪穆月依会忽略陌殇的存zài,而是陌殇此人比寒王还要神秘,还要难见,再加上陌殇跟宓妃在世人眼里,仅仅也只碰过两次面,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三五句,又怎么可能把他们送作堆。 正从梨花小筑出发前往跑马场的陌殇,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无声的腹议道:该不是有人想要坏他的好事吧! 唔,难道他家阿宓的身边,今日跟有不该跟的人? “没什么行不行的,咱们叫上哥哥们一起。”宓妃这厢话音刚落,就听温绍宇的声音传了过来,“叫上我们一起去哪儿啊?” “三哥。” “你们姐妹几个都在聊什么,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我们在聊女儿家的事情,三哥也感兴趣吗?”宓妃一双美眸轻眨,笑意盈盈却又带着一丝丝不怀好意。 温绍宇一愣,赶紧摆手道:“怎么会,三哥怎么会对女儿家的事情感兴趣,不带你这么黑你哥的。” “呵呵。”宓妃嘿嘿一笑,看着自家的三个哥哥,又看了看三个表哥,小手一挥,道:“大哥可还记得我在城北建的跑马场,今个儿马匹都送来了,我要亲自去看看。” “咦,那里可以开张了?”温家兄弟是知道城北跑马场的,那整片的地方,要说还是楚宣王世子帮忙拿下的。 温绍云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只是觉得宓妃手脚也忒快了些,原本他们做哥哥的还想着要帮忙来着,结果她这不声不响的就妥当了。 “对啊,就差马了。” “看来这次送来的马,妃儿很满意。”温绍轩眸光闪了闪,貌似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当初宓妃在规划跑马场的时候,也是画过图纸的,温绍轩的记性很好,他非常清楚那么大的一个跑马场,到底需要多少的马匹,而星殒城附近的几个马市,显然没什么特别出众的马。 若有好马,还让宓妃如此高兴,想来也只有那个男人能办得到。 跑马场的事情穆昊宇三人是不知道的,趁着宓妃跟温绍轩说话的时候,温绍宇就拉着穆昊宇他们介绍起宓妃的跑马场,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好奇,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 “妃儿表妹,咱们可不可以快点去。”穆昊铮光是听温绍宇说,心里就跟猫挠似的,要是不见识一下,他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行行行,咱们现在就出发。”迈出两步之后,宓妃又道:“三位表姐可会骑马?” 穆月依还没回答,穆月珍就嚷嚷道:“表姐表姐,我们穆家的姑娘都会骑马的。” “那敢情好,你们都回房换身利落点儿的衣服,咱们去马场赛上一场怎么样?” “好。” 半个时辰之后,宓妃提心吊胆的带着亲哥,表哥,表姐和表妹坐着马车出发了,待出城之后,越是靠近马场她就越是不安,那什么陌殇那家伙不会当众对她…对她… 哎,瞧她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要真敢对她怎么样,看她不揍他。 陌殇比宓妃先到,让负责跑马场的人将马匹都领进去之后,他就在入口的地方等着宓妃。 远远看到两辆大马车之后,某世子的俊脸就黑了。 此时,穆月华正好掀开车帘,当她看清楚陌殇那张脸的时候,斗然瞪大双眼,红唇微张,颤着声道:“妃…妃儿,你你…你喜欢的人怎…怎么是他?” ------题外话------ 么么,今天终于正常了,荨继续码,为明天存一点,争取把更新时间调一下。 正文 【V154】亲近不得百匹良驹 楚宣王世子…… 怎么会是楚宣王世子陌殇呢? 素白的小手死死的抓紧窗帘,穆月华眨眼再眨眼,闭上双眼再睁开,又反复的眨了眨眼,那端坐在马背之上,几乎与日月同辉的,不不不,那是一个连日月碰到都会避其锋芒,黯然失色的男子。 只见他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修眉凤眼,瑰姿艳逸,三千墨发整齐的高束在紫金色的玉冠里,一缕落在颊边,一缕垂在胸前,尤其是那眉间的一点朱砂鲜红欲滴,怎一个‘绝色’了得。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怎么瞧都是楚宣王世子啊! 陌殇之容颜,只一眼便令人终生难忘。 任她们想破了脑袋,将星殒城里的世家公子都想了一个遍,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咳咳,穆月华惊愕成这般,倒也并不是她心仪陌殇,更不是觉得宓妃配不上陌殇,或是陌殇配不上宓妃,而是外界关于陌殇的种种传言太多太多,再加上陌殇为人处事又很神秘,几乎鲜少有人能观其真容,故,她实在很难想象,宓妃是怎么喜欢上陌殇的,而陌殇又是怎么跟宓妃走到一起的。 要知道世人即便知晓陌殇容颜绝世,天下无双,却也无人胆敢将目光久久落到他的身上,那可是一个不留神就会送掉性命的。 陌殇的美名与他的凶名是成正比的,至今尚无人胆敢挑衅他的威严,这也是穆家姐妹想到了寒王,都没有想到陌殇的原因之一。 然而,穆月华结合宓妃之前说过的话,她说带她们来跑马场见一见她喜欢的男子,她又一眼就看到了楚宣王世子,就算她惊愕过头,有些缓不过神来,却也清楚的知道,宓妃喜欢的男子真的是楚宣王世子了。 这个认知让得穆月华瞬间就羞红了一张脸,而且她在看到陌殇之后竟然还叫得那么大声,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只是她仍然很好奇,宓妃跟陌殇这两个根本毫无交集的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咦,哇,好美的哥哥……”穆月珍人小,身子也极为灵活,穆月华那声惊呼威力颇大,不但引得穆月依和穆月兰变了脸色,穆月珍更是直接挤到了穆月华的身边,顿时,两颗脑袋就将那窗口堵得死死的。 好美的哥哥…… 宓妃嘴角一抽,唔,她家熙然的确是很美,不过她家熙然美得很危险啊! 某世子对她很纵容,就算她整天把他美丽漂亮的话挂在嘴边,陌殇顶多也只是佯怒的挑着眉,却温柔的笑着无奈的伸手揉乱她的发,再捏捏她的鼻尖以示警告和惩罚,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但是,陌殇的温柔也仅限于对她,别人在他的面前张口闭口就用形容女人的词汇,美丽漂亮去形容他,十有**会被一巴掌拍飞的吧! 宓妃鸵鸟的缩在软榻上,告sù自己别去看外面,小手托腮有的没的脑补着某些画面,就是不怎么敢面对现实。 “月华,你到底看到谁了?”穆月依那个急啊,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双手拉着穆月珍就想把她给抱开,结果小丫头也机灵得很,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车窗,任你在身后怎么折腾,她不松开手就是不松开手,大有一种谁也别想让她挪开的架势。 这小丫头堵在这里,叫她怎么看? “是啊,以前也不见你说话这么结巴的。” 穆月华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双生姐姐,红唇轻轻一撇,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到那人。” 吼―― 知道她看到谁了吗? 那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楚宣王世子陌殇啊! 她能不吃惊么? 哼,只要一想到楚宣王世子就是宓妃的心上人,穆月华就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激动的。 “那你赶紧让开,让我也看看。”穆月兰心里那个急啊,站在马车厢里,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远远的也就瞧见那一袭布料上乘的月白色锦衣,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还能再憋屈一点不。 “不让。” “你这……” “珍儿,快告sù大姐,你看到的是哪家公子?” 穆月珍小朋友仍旧趴在车窗上,直把穆月华都要挤下去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左右摇着小脑袋,嘟着小嘴认认真真的道:“大姐,珍儿不认识他是哪家的公子,不过他长得好美好美啊,是珍儿见过的人里面,模样长得最美而且最好看的哥哥。”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穆月珍痴痴的望着陌殇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险些都要流出口水来。 某小丫头的内心读白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美这么美的哥哥呢?果然不愧是表姐喜欢的人,嗯嗯,跟表姐好相配的,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她要喜欢这个哥哥。 她眸光清明,红扑扑的小脸似是闪着微微的光,虽是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陌殇看,倒也不令人讨厌。 “珍儿,你确定你看见的不是一个姐姐?”对于穆月珍嘴里那长得最美的哥哥,穆月依眼角微抽,下意识的反问。 “大姐说得对,哪有形容男人用美的,你可别把姐姐错当是哥哥,仔细人家一会儿教训你。” “大姐二姐,珍儿才没有看错,表姐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哥哥,不信你们问三姐。”哼,怎么可以不相信她的话,那分明就是个哥哥,她不会认错的。 噗―― 穆月华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不说,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拍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娇艳的脸蛋儿憋得通红。 要是让楚宣王世子知道,他被大姐和二姐默认成女的,不知道会不会一拂袖将她们拍回穆国公府去。 “大姐二姐,你们这话放在心里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口。” “嗯?”穆月依和穆月兰表情一致,皆是扬了扬眉,就连语气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双胞胎呢。 “妃儿,你喜欢的人真的是他?”纵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穆月华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宓妃亲口说出来。 “是,我喜欢他。”至于陌殇也喜欢她,宓妃倒是没有说,不然岂不显得她很自恋?虽说陌殇喜欢的女子的确是她,不过由陌殇自己来说,或是由他自己表xiàn出来,她会更开心。 闻言,穆月华一怔,扭头再往外看了一眼陌殇,却好死不死的正对上陌殇看过来的目光,惊得她反射性的松开抓在手里的窗帘,红唇紧抿心跳如雷,这种感觉就好像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了一个正着,别提有多紧张,多尴尬了。 “到底是谁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穆月依蹙眉,只觉自己的耐心全都用光了。 “妃儿喜欢的…喜欢的人是是楚宣王世子。”终于在穆月依穆月兰快要发飙的边缘,穆月华颤着声说了出来。 唔,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楚宣王世子正好抬眸朝她看过来,而且她还吼得那么大声,那什么她会不会被记恨? 不要啊,她真不是故意的。 万一要是楚宣王世子听了那句话心里不舒服,真要对她记了恨,时不时给她穿一次小鞋,呜呜…她铁定会崩溃的。 那什么她要不要去认个错? “什么?”穆月兰一声尖叫,双眼瞪得大大的,目光焦灼在穆月华的脸上,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真的是楚宣王世子。”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看错的。”如果换作是别的男人,穆月华还有可能会认错,但对象是陌殇的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认错的。 除夕宫宴上一次,赏梅宴上一次,好歹她也见过陌殇两次,虽然都是隔得远远的瞧见过,但就单凭陌殇那张世间绝无仅有的脸,又怎么可能认错。 陌殇那个男人,绝对是个让人只看一眼,就能记住一辈子的人,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气质。 “这……”穆月依和穆月兰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了语言。 可在她们的脑海里,却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那是赏梅宴上的那场大火,血红色的炙热火焰,仿佛要将天地万物都焚烧殆尽,就当所有人都无法靠近那致命火焰的时候,楚宣王世子如同天神一般,身姿飘逸的落入火海之中,最终他抱着已经昏迷的宓妃从火海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出来…… 那之后,宓妃就被他带走了。 等宓妃再回到相府,已经是七天之后。 莫不是宓妃与楚宣王世子是在那个时候相爱的? 这厢穆家姐妹都没理出个头绪来,穆月珍小朋友似是察觉到车厢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她将窗帘也放下,遮挡住外面的视线,眨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撅着小嘴道:“那个美人哥哥真的就是楚宣王世子吗?嘿嘿,不愧是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人,真的美得不似凡人嘞。” 美人哥哥… 美得不似凡人… 宓妃伸手揉了揉额角,越听穆月珍的话,她的嘴角就抽搐得越厉害,觉得非常有必要给某个小丫头一个忠告。 虽然陌殇的的确确是美人一枚,也的确美得不似凡人,只因某世子压根就是如妖似魔的妖孽一枚,跟凡人实在搭不上边儿,但这话可不能从穆月珍的嘴里冒出来,否则…… 后果会怎样,宓妃表示无法预料,所以她只能提前杜绝,以备不时之需。 “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有关于他的传闻,没想到今日我也见到真了,啊,好开心好开心,而且他居然就是表姐的心上人耶,那我是不是还能更近距离的看看他,看看隔得近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很完美……” “现在很多人都那样,远远看着时还挺好看的,等隔得近了再看一眼,那什么简直不忍直视。” “哎哟,加快速度冲过去,不然美男表姐夫跑了怎么办?” 噗―― 这回不但穆月依三姐妹不淡定了,就连宓妃也被雷得不轻,看向穆月珍的眼神儿就跟雷达似的,唔,难不成这小丫头跟她是同一国的? 尼玛,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背多分’了吗? 还有那什么‘美男表姐夫’,这是什么鬼? 特么的这丫头要不要一再刷新她对她的认知,不带这么玩她的好不?宓妃坚决不承认,穆月珍小朋友是受了她的熏陶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她这么冷艳高贵的女子,怎么可能教出穆月珍这么个二货? 话说她跟穆月珍小朋友的缘分,其实是始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然后她就跟穆月珍…呃,真的确定在那样一个晚上,她们不是去打劫的? “你们做什么这样瞪着我。”穆月珍吞了吞口水,缩着身子猫以宓妃身边,求安慰的伸出两只爪子抱住宓妃的胳膊,弱弱的喊道,“表姐。” “咳咳…”宓妃清了清嗓子,一双美眸回望她的三位表姐,坦然的道:“我喜欢的人的确就是陌殇。” “妃儿,我…我们…” “表姐们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看着她们又窘又迫的模样,宓妃冲她们笑了笑,用眼神传达着某些东西。 明了宓妃的心意,穆月依三姐妹似乎也接受了楚宣王世子就是宓妃心上人的事实,此刻,倒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妃儿你快告sù表姐,你跟楚宣王世子是不是在赏梅宴后…嗯,你懂的。”穆月依红了红脸,意有所指的道。 毕竟除了赏梅宴那一次,她实在想不出宓妃跟陌殇之间还有什么交集,可倘若他们之间并没有交集,那是无论如何也发展不到今天这一步的吧! “大姐说得对,妃儿你是不知道,赏梅宴那天,楚宣王世子将你从火海里抱出来那一刻,表姐相信世间所有女子都恨不得成为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个你。”那一日的画面太美,美得穆月兰都不敢去回忆。 “我还以为妃儿跟楚宣王世子是一见钟情呢,原来是因为赏梅宴那天的事情么?”眨了眨眼,穆月华接着又道:“不过那天的楚宣王世子还真的很帅咧,天与地,甚至是那片火海,通通都比不上他的一个眼神,仿佛有他站在那里,世间万物都会黯然失色。” “是吗?”宓妃垂眸呢喃出声,赏梅宴那天的事情,陌殇并没有在她面前细说过,此时从表姐们的口中听到,她的心暖暖的,也涩涩的,满满的都是感动。 天知道,那一日她催动血焚之术,根本就是一时冲动,全然没有顾及过后果,却险些害得陌殇因她而丧命。 那时的她还不曾察觉到自己对陌殇的心意,故,也根本就不是穆月依她们所猜测的那样,她是那时候对陌殇动心的。 “咦,怎么表妹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吗?”赏梅宴过后,当天皇上就下了禁口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再提起当日之事,否则必将处以极刑。 若非这里都是自己人,穆月兰也不会开这个口,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家族想一想。 “表妹就算不记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大姐说得对,表妹那时早就昏迷了,哪里还记得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如果非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对陌殇动心的,既然大家又都觉得是那个时候,宓妃倒也愿意顺水推舟,毕竟待她跟陌殇两情相悦一事放到台面上,也总是需要一个契机的。 赏梅宴之后,的确又合理又合情。 “表姐们说得对,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她温宓妃对待感情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喜欢就是喜欢,别人的看法与态度丝毫都影响不到她。 “妃儿,你可别怪表姐多嘴,楚宣王世子好是好,他跟妃儿也很相配,只是他的身体……” 关于楚宣王世子活不过二十二的预言,距今也不过只有短短两年时间了,穆月依只要想到这里,一颗心就揪得紧紧的。 如穆月依她们这样的人,才能算是亲人,才能算是姐妹,远远不是温雪莹她们可相提并论的。 但凡温雪莹她们能出于真心,有一丁半点儿的对宓妃好,宓妃也不会把她们拒于千里之外,只可惜不管宓妃再怎么给她们机会,她们都不懂得珍惜。 “好了,表姐们安心便是,他的身体会好的。”水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宓妃似是在肯定的告sù穆月依她们,也是在肯定的告sù自己,她的熙然一定会好起来的。 即便真的好不了,那便是死神也休想从她的手里夺人。 “妃儿开心便好,我们都支持你。”陌殇的身体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借着宓妃的话,穆月依三人也从善如流的转移了话题。 “珍儿。” “表姐。”穆月珍嘟着嘴,眼里闪着‘我不高兴’的暗光,每每姐姐们跟表姐说话的时候,她就发现她插不了嘴,也不太明白她们在说什么,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她要长大,她要快快长大,那样她们就撇不下她了。 “男人是不能用‘美’来形容的,就算你觉得某个男人生得美绝人寰,放在心里就好,可得记着千万别说出口。” “为什么?”她又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称赞而已,为什么不能说。 “没有为什么,珍儿记住表姐说的话就对了,尤其是外面那位,你可切记不能喊什么美人哥哥,美男表姐夫,不然表姐也救不了你。” “噗…哈哈……”美人哥哥,美男表姐夫…光是想想楚宣王世子那张俊脸会瞬间黑如锅底,穆月依三人就忍不住爆笑出声。 诚如宓妃所言,看似温柔似水的楚宣王世子,其实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不然偌大的璃城,他又如何守得住。 那般看似容易亲近的男子,事实上却是最不容易亲近的。如陌殇那样的男子,倘若不是宓妃心仪于他,相信这一生也是不会跟她们有任何交集的,故,该注意的地方还得注意。 “你们都好坏,我不要理你们了。”穆月珍又羞又恼,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笑话了。 “珍儿,一会儿下了马车之后,切记听你表姐的话,楚宣王世子身份尊贵,你要知道祸从口出。”虽然穆月依知道陌殇不会怪罪于她们,但该让穆月珍知道的一定不能忽略。 “是,珍儿记下了。” 鉴于穆月华那一声惊呼,不但在她坐的那辆马车里炸了锅,就连前面那辆马车里也是不平静了。 温绍轩三兄弟和穆昊宇三兄弟,他们六人乘坐的一辆马车,听到穆月华那一声喜欢谁谁谁,第一反应就是掀开窗帘,推开车门去证实。 怎料,那一列系的举动过后,表兄弟六人,六双眼睛齐刷刷的就对上了陌殇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眸,一时间那个电闪雷鸣啊,战事险些一触即发。 “绍轩,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是不是说他家妃儿表妹喜欢的男人就是楚宣王世子陌殇。 这个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呸呸呸,穆昊宇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听到风声不是最好的么,也省得传出什么疯言疯语,岂不毁了宓妃的闺誉。 “难道不是妃儿喜欢楚宣王世子,而是楚宣王世子强迫妃儿的?”穆昊铮可是见证了寒王向宓妃表白经过的人,当时他家表妹可是直言拒绝,一点儿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还觉着他家表妹心里没有喜欢的人,而且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吧! 结果,现在是闹哪样? 敢情他家妃儿表妹喜欢的男人是楚宣王世子? 呃,这事儿寒王知道吗? 寒王跟楚宣王世子可是嫡亲的表兄弟啊,这个…该不会兄弟反目成仇吧! “莫不昊铮说对了,当真是那楚宣王世子强迫宓妃的,我找他算账去,就算他贵为璃城之主,想要欺负妃儿表妹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穆昊天瞧见温绍轩兄弟三人难看的脸色,理所当然的误会了。 磨拳擦掌的卷了卷袖子,不等马车停下就要往外冲,那架势是分明就是要去找陌殇干架啊。 “昊天,不是那么回事。”好在温绍云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穆昊天,不然他真要跟陌殇打了起来,宓妃的脸上也会挂不住。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讲究两情相悦的,以宓妃的性子,如果她没有那个心,任凭陌殇怎么折腾那也不顶用,怎么可能像穆昊宇他们认为的那样是被强迫的。 不是温绍云要小看陌殇,而是凭他还真不可能强迫宓妃做什么事。 “那是怎么回事?既然妃儿表妹不是被强迫的,那你们怎么都那样一副表情,恨不得吃楚宣王世子的肉,再喝楚宣王世子的血的表情?”原谅穆家兄弟在护妹这方面没有温家兄弟中的毒深,虽然他们也很疼自己的妹妹没错,但远远还不到妹控的地步。 至于他们何时也发展成了妹控,大概也许就是从今日开始的…… “绍云表哥绍宇表哥,你们两个不厚道啊,原来妃儿表妹喜欢的人是楚宣王世子,怪不得妃儿表妹要拒绝寒王的深情表白了。”话说,寒王身处的寒王府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个安全的地儿,皇宫那地方更是勾心斗角,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稍不留意就会被蚕食得连渣都不剩。 寒王固然是个好的,相貌才华皆能与宓妃相配,可一想到将来他会登上的那个位置,穆昊铮也觉得他实非良配。 不过,寒王对宓妃的那一份真心,他这个做表哥的还是要给予肯定的,毕竟他是从的可以从墨寒羽那一字一句中,感受到他的真心。 只可惜,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宓妃不喜欢他罢了。 再说楚宣王世子陌殇,其身份地位丝毫都不逊色于皇子龙孙,封地璃城更是堪比一个小型的国家,而他就是那片土地上唯一的主宰。 璃城之于金凤国是个极其特殊的存zài,故,陌殇怀在手中的权利,隐晦的说等同于一个暗帝,所以,论身份陌殇是一点都不比寒王逊色,甚至还隐隐要压过寒王一分。 穆昊铮虽然没有去过璃城,却也对璃城的楚宣王府有所耳闻,说白了都是权利惹的祸。 楚宣王府里的水,就目前看来,那是一点都不比寒王府的浅,不比皇宫里的浅,若有可能的话,穆昊铮倒是真的希望宓妃未来的另一半,身份可以简单一些,那样她所背负的也能少一点。 然,就宓妃现在所表xiàn出来的一qiē,她未来要走的路注定是不平凡的,那么也就注定她未来的那一半,身份只能高不能低,否则如何能与她相配。 这么一番思考下来,穆昊铮反倒觉得,陌殇较于墨寒羽更适合宓妃,更何况宓妃喜欢的人,可不刚好就是陌殇吗? “你说什么,寒王向妃儿表白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寒王他真说了?”温绍轩,穆昊宇和穆昊天异口同声的齐呼出声,三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到穆昊铮的脸上,似乎要将他给瞪出一个洞来。 压力大啊压力大,穆昊铮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捅到马蜂窝了,他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抿唇道:“寒王他真的向妃儿表妹表白了,就是那天寒王来府里跟咱们去暗牢审问黑衣人的时候。” 别这么看着他啊,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太受关注,穆昊铮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将温绍云和温绍宇扯过来,清了清嗓子道:“当时两位表哥也在场,你们想问什么都别问我。” 温绍云摊了摊手,无奈的道:“是啦,寒王终于鼓足勇气向妃儿表白了,结果妃儿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她的心里喜欢着的是陌殇。” 正如宓妃所言,即便身为哥哥的他们,因为不满陌殇抢走了宓妃,为了给陌殇添堵穿小鞋就将无辜的墨寒羽扯进来,那样对他不公平。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既然宓妃喜欢的人不是墨寒羽,身为墨寒羽好友的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是帮着他尽早从对宓妃的感情中走出来,而不是越陷越深,届时连朋友都没得做,甚至因爱成恨,最终成为敌人。 “我们露出那样一副表情也不是因为陌殇强迫妃儿,而是那家伙胆敢跟我们抢妹妹,我们看他不爽罢了。”半晌之后,温绍宇默默的补了一句。 听了这个解释,穆昊宇三兄弟齐齐抽了抽嘴角,脑门上的黑线都可以拧下来煮面条吃了,这可真是的,害得他们以为他们跟陌殇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原来是因为宓妃喜欢陌殇,而他们觉得陌殇抢了他们妹妹引发的,这让他们说什么好。 “三位表哥,记得一会儿不许给某人好脸色瞧。”温绍宇只要一想到陌殇当着他们的面就敢霸占宓妃,心里那根火苗就‘噌噌噌’的往上蹿,坚决不能让那家伙得逞。 “啊?”三位表哥呆,语气上扬,面部表情很奇怪。 穆昊宇揉了揉额角,看向一向温文儒雅的大表弟温绍轩,沉声道:“咱们真要那样做,好吗?” 对方不管怎么说,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他们为人臣子的,做得太过有失妥当的吧! “没什么不好的。”陌殇那家伙既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会端着世子的身份,那他们又何必对他客气。 要是那家伙真把他家妹妹放在心里,那么他们这群人,除了穆月珍那个小丫头之外,其余的全都年长于宓妃,当得起宓妃一声哥,一声表哥,一声表姐,陌殇若真想做他相府的女婿,自然就得先低下这个头了。 罢罢罢,妃儿既然喜欢陌殇,温绍轩这做大哥的自然不能不顾妹妹的意愿,只是陌殇要想得到他的认可,还需要历经一些考验。 若是通不过他的考验,哼,想拐走他妹妹,等下辈子吧! “……”穆昊宇默了默,暗忖:这一家子的妹控。 算他想多了,还以为温绍轩会理智些,哪里知道当对象换成宓妃的时候,淡定飘逸如温绍轩,也是会醋的。 轻轻抿了抿嘴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颚,穆昊宇露出点点笑意,道:“对对对,一会儿咱们都不能给楚宣王世子好脸色,咱们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相府和穆国公府的姑娘,那可不是好拐的,哈哈哈……” 穆昊天和穆昊铮对视一眼,黑眸里都跳动着一个讯息,那就是他们的大哥也被传染了。 不过么,想要拐走他们的表妹,的确不能给楚宣王世子好脸色,不然岂不让他看轻了宓妃。 是以,悲催的陌殇,遥遥追妻之路上,又多了三尊神。 天知道,他连宓妃的亲哥都还没有搞定,现在又多了三个表哥,这是老天在玩他的节奏吗? 阿嚏―― 阿嚏,阿嚏―― “世子爷,你怎么了?”无悲无喜一左一右跟在陌殇身后,这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他家世子爷连连打喷嚏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有人在念叨世子爷? “没事。”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陌殇擦了擦鼻子,凤眸危险的眯起,他用脚趾头也知道,定是马车里那些家伙在算计他。 唔,宝贝儿,他又被欺负了。 这个时候的陌殇觉得,他很想跟宓妃撒撒娇,再卖卖萌,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zhòng的伤害,他太需要安慰了。 为毛他的追妻之路,如此的困难重重啊! 马车停妥之后,宓妃第一个率先跳下去,她虽是背对着陌殇,却也能感觉到某人投射在她背上的目光,是有多么的幽怨了。 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没事没事,宓妃顿觉浑身上下那发毛的感觉少了一点,旋即扬起笑脸,指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马场道:“欢迎光临我的天马牧场。” “牧场?”穆昊铮眨眼再眨眼,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昊铮表哥,此牧场可是非彼牧场哦!”宓妃神秘一笑,她这牧场可是集众多功能于一体,岂是这个时代所谓的牧场所能比拟的。 在浩瀚大陆,所谓牧场指的是大量驯养马匹或牛羊的地方,因此,穆昊铮的疑惑宓妃是心知肚明。 “有何不同?” “你们都跟着我进去看看便知。”建成之后的天马牧场,宓妃这个主人也只来过两次,后面改造过的地方,她自己都还没有看过效果。 “我都迫不急待了,咱们快些进去瞧瞧。” “走吧。”身为主人的宓妃理所当然的走在最前面,看着目光越发幽怨的陌殇,宓妃亦是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只得飞快的闪身上前,伸出双手果断的抱住他的腰,然后软糯乖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一定好好陪你,表姐们住到相府我已经晾了她们好几天,要是我再丢……” 陌殇突然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浅吻,修长用力的手臂紧紧的将她搂抱在自己的怀里,得知两人二人世界里来了这么多闪电灯泡之后的不满突然就那么消失了,原来只要看到她,他就满足了。 “阿宓,我吃醋了。” “啊?” “阿宓,你的哥哥和表哥都好坏。”埋首在宓妃的颈间,陌殇继续委屈的嘟囔。 宓妃嘴角抽抽,“…!?” “阿宓,你的表姐也坏,难道我真的不值得阿宓喜欢吗?”哼,那个女人那是什么眼神儿,那是什么语气,什么叫做宓妃喜欢的人竟然是他啊? 他怎么了? 他是最适合宓妃的男人,谁敢跟他抢女人,他保证不灭了他。 “阿宓,我好难过。” “阿宓,我想把你藏起来。” “阿宓,你是我一个人的。” “阿宓,你抱抱我。” “阿宓……” 脑门上挂满黑线的宓妃,嘴角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快,她的小手摸到陌殇腰间最软的那块肉,然后毫不客气的掐下去,愠怒道:“丫的,我现在不是抱着你么,你还嚎什么嚎。” “呜呜,阿宓好凶。” “停――” 陌殇从她的肩上抬起头,那双宛如琉璃般纯粹夺目的眸子,似是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他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宓妃,里面盛满了委屈,就那么可怜兮兮的一瞬不瞬的瞅着她,活像是被她抛弃掉的小狗。 小狗? 宓妃被自己心里这个想法雷了一大跳,要是让陌殇知道她把他当成狗,咳咳,后果真是不敢想。 “明天补偿你。” “怎么补偿?”陌殇的眸子亮了一下,很快就又收敛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亮光根本就是错觉。 “你想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真的?” “我有骗过你?” “没有。” “那你今天……” “宝贝儿放心,我会好好表xiàn的。”陌殇得了心中所求,自然就不计较其他得与失了。 罢了罢了,为了明天的福利,他今个儿就忍着不去亲近宓妃,省得他那些个未来的舅哥们防他跟防狼似的。 虽然亲近不了宓妃他会忍得很辛苦,不过想想明天他要谋求的各种福利,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果然,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果然,他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见过楚宣王世子。”双方见面,礼不可废,温绍轩一行人虽说是向陌殇行礼了,不过他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该死的陌殇,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抱宓妃,亲吻宓妃的额头,甚至还把脑袋埋在宓妃的肩上,简直不可原谅。 同仇敌忾的哥哥表哥们,似乎全都有意识的忽略了,貌似是他们的妹妹自己先抱的某世子啊! 对于极度护短的人来说,别人都是错的,自家妹妹怎么都是好的。 这般区别对待,亦是瞧得穆月依姐妹四个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却又忍不住偷偷的一瞄再瞄陌殇。 不怪她们会这样,实在今日看到的陌殇,与她们印象中的陌殇差别实在太大,不禁都让她们觉得眼花了,不仔细瞧瞧怎么可以。 而且有宓妃在,哪怕她们的目光真把陌殇给惹毛了,相信看在宓妃的份上,陌殇也不会太为难她们。 “免礼。”知道对方这是急于跟他划清界线来着,陌殇倒也不恼,嘴角噙着浅笑,整个人越发的温柔起来。 “大哥,我们边走边说好不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牧场,保管你们都会喜欢上的。”聪明如宓妃,她安抚好陌殇之后,就赶紧退回到大哥温绍轩的身边,乖巧的挽着他的胳膊,灵气逼人的美眸眨啊眨的,撒娇卖萌齐上阵。 原本要跟陌殇杠上的温绍轩一见这样的宓妃,果断的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感叹: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他这都还没把陌殇怎么着呢,这丫头的胳膊就果断的拐向陌殇了。 好在宓妃从站到他身边之后,就没再看过陌殇一眼,这一点让得温绍轩甚是满意,也就不跟陌殇一般见识,转移话题道:“那妃儿就仔细给我们介绍一下,让大哥也开开眼界。” 宓妃弯了弯嘴角,语气轻缓的道:“天马牧场整体分为三大类,由五个部分组合而成,是集渡假休闲和娱乐为一体的消费天堂。” 饶是看过宓妃当初所画设计图的温绍轩,走进天马牧场之后,眼前所呈现出来的一qiē,也令他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妃儿,眼前这一qiē可比当初在图纸上看到的感觉强烈得多,大哥实难想象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呵呵。”宓妃笑了笑,更详细的解说道:“所谓三大类指的是渡假,休闲和娱乐,细分下来由五个部分组成,其中桃花坞是类似于酒楼客栈一样可以吃饭和住宿的地方,我更喜欢将桃花坞称之为酒店;休闲场所设有两处,一处是甜蜜坊,也就是喝下午茶的地方,那里供应各种茶水和各式点心,会比较受姑娘家的喜欢。另外一处地方,就是悠然俱乐部,在那里可以相约三五好友,一起骑马踏青,天南海北的聊天说话谈心;娱乐场所我也设有两处,其一是轮回赌场,跟外面的赌场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就是一处赌钱的地方,不过轮回赌场里面用来赌钱的器具,甚至是某些玩法,外面的赌场可不具备。其二就是命运马场,既然都说是娱乐了,这命运马场赌的自然就是马。” 当初将这块地给宓妃的时候,陌殇就知道她是要用来建牧场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在牧场里捣鼓出这么多的东西,真真是叫他眼前一亮。 这丫头,不去经商真是一大损失。 天马牧场陌殇也是第一次来,初见第一眼便叫他眼前一亮,越看眼中的惊喜越多,不过这么大的牧场光靠两条腿走路,那也真是够坑的,走到天黑也不能每个地方都看上一眼,“阿宓,先看看我为你准备的马,这样走路看的话,只怕到明天也不一定看得完。” 城北的狩猎场很大,然而,宓妃建起来的这处牧场,就连仙女湖都被她圈在了里面,可见这地方究竟是有多大,靠两条腿想要走完,很是有些不现实。 “对对对,瞧我都糊涂了。” 马儿啊马儿,那可是宓妃心心念念了好长时间的马儿啊,这下她心里那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无悲无喜,你们去安排。” “是,世子爷。” 约莫一刻钟之后,威风凛凛的,整整一百匹健壮的骏马出现在宓妃的视线里,不禁让她都瞧直了眼。 这些马,这些马可不是普通的马,而是货真价实的战马啊? 陌殇这手笔,特么的真够大的,果然是个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家伙。 都说战马难求,陌殇这货一出手就是整整一百匹良驹啊,简直要闪瞎她的眼有没有。 正文 【V155】战马稀缺月珍语录 金凤国的马匹主要分为三大类,其一为传统马,其二为战马,其三为新型的混血马,血统比之战马更为珍贵,不但体型彪悍健硕,战斗力也非常的强悍和霸道,普通的马匹远不可及。 传统马,指的就是普通的马匹,不太讲究马匹的血统与毛色,其价值也较为普通,一般的家庭都买得起。通常来说外形好看,观赏性强的普通马匹,大家族里养的会比较多,既可以用作日常的骑行代步,又可以与人攀比,还可以充当劳力使用。 而那些毛色杂,外形又不太好看的马,一般都会充当重劳力被人使用,多半都是被商队买去拉送货物,有时候还会被当作食物,供人食用,毫无半点的地位可言。 饶河山,榆中堡,常都镇,泗黑州…水黄道等七个地方,都是金凤国传统马的驯养基地,每五百匹传统马中仅有一到两匹马,能够符合战马的标准,会被马场主人挑选出来专门伺养,继而送往战马驯养基地。 几乎五百比二的传统马与战马的比例,足以说明战马在金凤国是有多么的难求,又是多么的珍贵。 在金凤国对战马的使用权是有明确划分的,除了皇家的军队之外,任何世家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驯养和购买战马,一经发现就是抄家来族的重罪。即便是皇亲国戚,想要驯养一部分战马的话,都必须经过皇上的首肯,否则就将以私自驯养战马之罪,按律论处。 浩瀚大陆四国之中,以北狼国的战马最为强壮数量也最多,琉璃国次之,金凤国位列第三,梦箩国排最末。故,在金凤国每一匹战马从出生之日起就会登记在册,中途若是死亡也会有详细的记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整理成册,以专门的途径直接递交到宣帝的手中,不假他人之手。 一个国家想要强盛,除了牢牢的握有经济实力之外,强大的军事实力才是真正的王道,而一个军队的强大与否,通常又跟骑兵紧密相连,两者密不可分。英勇善战的骑兵,他们除了自身的实力强悍以外,还需要一匹骁勇善战的战马,这两者之间缺一不可。 因此,血统精纯的战马,在这里面扮演着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 金凤国每年战马的产量都不高,堪堪只够每年供给军队使用,剩下的战马也仅够补足军队中因年老或是伤残而退下去的战马数量,是以除了在军中,鲜少可以看到这么威风凛凛的战马。 宓妃光顾过星殒城周边的马市,那些她瞧不上眼的马匹,显而易见的就是金凤国最为常见的传统马,皆是出自饶河山,榆中堡等地的牧场,远远达不到宓妃的标准。 那些马市里的马,也跟人一样分了三六九等,最好的一般都会被各个世家的公子小姐们挑中,当成是坐骑来饲养,中等的一般也会被各个世家买回去,充当拉马车的劳力,或多或少能显示出一些身份。 至于那最低等的马匹,通常是平民小富之家的首选,他们花银子买下马匹,用来拉马车代步,同时也有人专门买下这样的马,再添上几辆马车,行走于大街小巷,帮人拉些东西,赚取一部分的钱财。 这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想当然宓妃是瞧不上眼的,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些普普通通的马。 遥想当初宓妃看到城北仙女湖周围这整块地的时候,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要建一座牧场,建一座别具一格,独一无二的牧场。 她所设计的天马牧场,其灵魂就是马匹,其他的配套设施反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故,宓妃才会在挑选合适马匹这个问题上纠结那么长时间,久久都拿不定主意。 或许从一开始,宓妃的主意就打到了陌殇身上,谁让宓妃第一眼就瞧上了替陌殇拉紫色马车的那两匹马呢? 那是什么品种的马宓妃不知道,但她却知道那两匹马绝对不是普通的马,甚至是连一般的战马都比不上的马。 那马,大概也能称之为宝马。 初到马市看马的时候,沧海就帮宓妃狠狠的补充了一下金凤国关于马匹使用权的知识,以免她什么都不知道,双眼一摸黑抓瞎。 毕竟宓妃相府千金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要一上去就弄些战马放到天马牧场里,只怕天马牧场刚一营业,立马就会招惹来大祸,届时,自身洗不干净不说,反倒还要拖累相府也跟着遭殃。 “这…这这些全都是战马?”整整一百匹威风凛凛的战马,带给宓妃短暂的惊喜与惊愕之后,她那颗心里升起的是浓浓的不安啊! 尼玛的,谁让金凤国的战马异常的稀缺,使用战马不但要受到重重约束,而且还是犯法的,如此,宓妃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她瞧上了这些战马是没错,可她也不能不防那些时刻准备着要给予相府猛烈一击的小人啊! 唔,难道这送到她嘴边的肉,她都不能吃? “陌殇。”就在所有人都盯着一匹匹身姿矫健的马儿看得出神的时候,宓妃突然大吼一声,惊得温绍轩等人都抖了抖,然后再掏了掏耳朵。 呃…这丫头声音忒大了点儿。 陌殇! 她这是直呼其名,听她这说话的语气,貌似也不像头一回连名带姓的称呼楚宣王世子啊? 于是,以温绍轩为首,他们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宓妃的脸上,那一副副表情看得宓妃嘴角直抽。 她干什么了,值得他们这样看她? “阿宓,你要温柔一点,我的耳朵挺好使的,不用那么大声的叫我,我都听得见的。”陌殇多了解宓妃啊,只她一个眼神的变化,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区区一百匹战马而已,还不是他想给谁就给谁的事情,至于让他家小女人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么。 要是这天马牧场再大一点,时间也允许的话,陌殇又如何会这般小气只送她一百匹马,怎么着都要多送一些,谁让宓妃喜欢不是。 她要不喜欢,他还不送呢。 只是这丫头也太小瞧他了,既然是他送出手的东西,怎么着也比金凤国的那些战马强啊,真是个不识货的。 “温柔你妹啊。”宓妃恼怒的瞪他,一看就知道某人毫无悔过之心,居然还敢用戏谑的目光看她,实在太欠收拾了。 如果不是宓妃自己主动找陌殇要的马儿,也不是深知陌殇的为人,宓妃瞧见这些战马之后,她都不禁要怀疑,陌殇这货是不是故意要坑她,要坑相府来着,不然为何要将那么大一顶帽子扣到相府头上。 “阿宓,我没有妹妹。”陌殇漆黑如墨的双眸望进宓妃眼里,那神情跟语气不要太一本正经。 他父王和母妃只有他一个孩子,王府里庶出的姑娘算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 “我…”对上陌殇过于认真的双眼,宓妃竟然一时语塞。 这男人,果然是她的克星。 “虽然阿宓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也很喜欢,不过阿宓还是恬静温婉的模样最优雅动人。”既然宓妃身边有众多哥哥姐姐护航,他是靠近不得,也亲近不得,那怎么着他也要在嘴巴上占点儿便宜不是,陌殇美美的想着。 “陌殇——” 臭男人,敢说她张牙舞爪,真真是可恶,看她捸着机会不狠狠的收拾他一顿,她丫的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刻意拖得长长的尾音,让得陌殇听出几分危险的味道,某美男世子扁起玫瑰色的性感薄唇,面露委屈之色,小可怜般的眼神儿瞅着宓妃,那叫一个欲语还羞啊,直看得穆昊宇等人以往对楚宣王世子的认知,那是一再的刷新,刷新之后再刷新。 若非亲眼目睹,那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装可怜就不说了,甚至还卖起萌来的男人,就是那个温柔俊美,云端高阳,清绝出尘,如仙又似妖的楚宣王世子——陌殇。 假如他们跟宓妃接触得久了,也学到新鲜词汇的话,肯定会在心中不住的腹议:楚宣王世子,您的节操呢? 某世子曰: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节操那种东西,能帮本世子拐到媳妇儿么?能帮本世子气死,憋死,醋死未来嫡亲的,表亲的舅哥们么? 如果能,本世子会把节操那东西再找回来的。 如果不能,本世子要节操何用? “混蛋,你给我正经一点。”宓妃按捺住冲过去揍陌殇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道。 “阿宓是从哪里看出我不正经的。” “你明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陌殇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抚过眉间那一点朱砂,无辜又认真的道:“我又不是阿宓肚中的蛔虫,如何能知晓阿宓的心中所想。” “混蛋,你恶心死了。” “有吗?”凤眸轻眨,陌殇眉目间的风情越发醉人,只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是那么的让人倍感惊艳。 “臭男人,你是不是又皮痒欠收拾,想打架是不?”该死的家伙,要不要这么跟她抬杠刷存zài感啊。 宓妃无力的抚了抚额,陌殇这样的确是增加了跟她说话的机会,但他这样也是在赤果果的拉仇恨值啊,呜…大哥他们会对他更不满的吧! “咳咳,阿宓拳头太重,我承受不起。”闻言,陌殇嘴角齐齐一抽,他还真就没想明白,明明他家小女人那一双小手柔若无骨似的,怎么握起拳头打在人身上,就跟铁锤砸在身上一样一样的。 那次在琴郡,宓妃虽然也是恼了,下了狠手在揍他,但不可否认宓妃没有真的用劲儿,不然他的那张脸,只怕用了最好的疗伤药,没有十天半个月,他的脸也甭想见人。 “知道就好,敢不听话,揍的就是你。” “嗯嗯,我会听话。”陌殇心里笑喷了,面上却是露出一副乖巧听话的表情,还不住的点头,那模样真是叫人看得眼睛疼。 这番对话听在穆昊宇兄弟三人耳中,那叫一个惊悚,听在温绍轩兄弟三人耳中,那叫一个了然。 以前他们还只是怀疑宓妃出手揍过陌殇,但现在他们已经是相当肯定宓妃揍过陌殇,不然陌殇能露出这样一副‘怕怕’的表情来。 至于在场的,除了宓妃以外的其他四个女人,咳咳,暂且来说是三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够用了,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宓妃跟陌殇。 “私自驯养跟购买战马,那可是抄家来族的罪,你丫的一下子送我一百匹,你是嫌我命太长?” 无视掉宓妃投向他的眼刀子,陌殇甩落满头的黑线,嗓音清润绵长,似山涧清溪,极为悦耳,“但凡我给阿宓的东西,阿宓尽管随便用,这天下还没有人胆敢跳出来指责一二。” 这话端得是轻狂嚣张,透着陌殇氏的霸道,然而,这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或许真是一个笑话,但这话是陌殇说的,却只因他有那样的魄力,他也具备那样的资格。 “我的阿宓如此聪慧,难道真就没有瞧出来这些马跟战马有何区别?”璃城虽说仍属金凤国所有,但却拥有完全独立的军队,而那些军队唯有陌殇才能指挥与调动。 在璃城,每一支军队里面都拥有三支以上的骑兵,而这些骑兵所配备的战马,唯有每年排名最靠后的六支骑兵营才会用金凤国送入军营的战马,排名越是靠前的骑兵营,他们所配备的战马血统就会越纯,战斗力也越是强悍。 而那些优胜于战马的马匹,皆是出自陌殇名下的私产,这在四国之中都极具影响力。 “区别?” “不着急,阿宓可以先去看看那些马。”如若不是宓妃这处牧场,最主要的目的在于赚钱,陌殇给她的马会比这一批更为精良。 不过,单单仅凭这一批马,已经可以让宓妃的天马牧场,傲立于星殒城周边好几大城镇了,相信天马牧场开张之日,定会吸引很多的人慕名而来。 “这些马都不是出自三大战马基地的战马。”穆家是行伍出身,族中子弟多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将帅之才,穆昊宇之前也是突然看到那么多强健的骏马,这才被吸引了注意力。 经陌殇提点过后,他一眼便瞧出这些马来历不凡,既不是金凤国特有的战马,亦并非是难求的混血马。 金凤**中的战马皆出自平临庄,行中州和良西谷,其中行中州产出的战马最强,每年三分之二的战马会送入金凤国的几路大军之中,仅有三分之一的战马会被送入麒麟军。 纵然宣帝想要将最好的资源都留给寒王,但朝堂之上总有那么些人不让他如愿,多年来也只能维持原样。 穆家三兄弟自十岁起,就会跟随各自的父亲进入军中历练,因此,他们都接触过战马。 “这些马真不错,体型比战马略高,四肢略长却更有力,想必它们的血统也较之战马要略强一些。”穆昊铮是个静不下来的主儿,看见宓妃在近距离接触那些马,他也冲了过去。 手掌抚着这些马儿的马发,他是越瞧越喜欢,简直就是恨不得能牵一匹回自己家去。 “妃儿表妹,表哥真是要羡慕死你了。” “为何?”有了陌殇的提醒,宓妃也是发现了这些马的不同之处,竟是比她原来想要的战马还要高一个级别,她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既然这些马都不是战马,宓妃也不用担心别人因此而来天马牧场找麻烦,心里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金凤国虽说是明文禁止私下购买或是驯养战马,但其实也是有例外的,比如,通guò正常手段得来的宝马良驹,朝廷是不会管的。只要你有那样的本事,哪怕你养个千儿八百匹的都没事儿。 然而,在这个时代,好马可不是那么易求的。 “你这里的马,随便挑出一匹来,那也强过了表哥的坐骑啊。”穆昊天觉得这个认知太打击人了。 金凤国战马稀缺,身处他们这样的位置,其实想要一匹好马不是不行,也不是没有机会,但为了避免某些麻烦与矛盾,即便再怎么喜欢养马,都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他们的坐骑都是从传统马里面选出来的,单独看着的时候还不错,真要与好马放在一块,那就直接被比成了渣渣。 不但穆昊天的坐骑如此,就是温绍轩温绍云他们的坐骑也都是从传统马种里面挑选出来的,论速度的话也仅仅只是比走路,乘坐马车要快一点。 “那我就借花献佛,不知道这些马儿里面,有没有你们喜欢的,都各自挑上一匹吧!” “这……”穆昊天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本我是计划有五六十匹马就足够的,现在陌殇送了我整整一百匹马,就算大哥二哥三哥,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和三位表姐一人挑选一匹,那也还剩好多的,你们跟我那样客气,我可是会生气的。”不就是马么,等她真正的成长起来后,一定会寻更好的马送给他们。 “还有我还有我,表姐怎么可以把我忘了。”穆月珍高高的举起一双小手,咋咋呼呼的嚷嚷道。 别以为她人小就可以忽略她,她也要这么威风凛凛的马,骑出门多帅气拉风啊,可不能让他们撇下她。 “我可没有忘jì珍儿,只是珍儿还小,这些马都大了,不太适合你骑。” “珍儿不可胡闹,妃儿说得对,这些马又高又壮,你还太小根本就无法驾驭得了。”穆昊铮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是满满的不认同。 穆家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自小都会学习一些拳脚功夫,骑马也是必备的功课之一,因此,穆家儿女都会骑马。 穆月珍六岁开始碰马,在三个哥哥的教导之下,她的马术也算娴熟,不过以前都是骑的传统马,也不怎么危险,他们也就由着她。 只是眼前这些马可不是传统马能相提并论的,单单就是这些马那暴烈的性情,没有将其驯服之前,谁敢让穆月珍这小丫头去骑啊,那不没事找事,纯粹找虐的么? “哥——”为了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穆月珍抱着穆昊铮的胳膊,各种撒娇各种说好话,而后者坚决不答应。 “你别说是叫哥了,就是叫祖宗也不行。” “啊,你们都是坏蛋。” “就算被你当成是坏蛋,我们也不会让你去冒那个险的。” “呜呜,表姐,他们都欺负我。” 宓妃无语的看着穆月珍拉耸着小脑袋,顿时失去了活力的样子,安抚道:“珍儿相信表姐不?” “当然相信了。” “这些马的确不适合你骑,不过表姐保证,以后一定替你寻一匹适合你的马送给你。” 穆月珍眸光一亮,双手攀着宓妃的胳膊,咧着嘴道:“珍儿最喜欢表姐了,珍儿爱死表姐了。” “你这丫头是爱死了你家表姐我,未来帮你找的那匹马吧。”宓妃抽着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 “嘿嘿。”得了承诺穆月珍也不闹了,赖在宓妃身边,偷偷的打量她家未来的美男表姐夫。 唔,未来表姐夫长得可真好看啊,距离越近越好看的样子,真是叫她都看得移不开眼。 以前她还觉得,这世上估计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家表姐,现在嘛,这个楚宣王世子不错。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该不是连这个都要跟陌殇计较吧。”眼见穆昊宇几人都没有动作,宓妃就挂了一脑门的黑线,心情有点儿忧桑啊。 这些马他们明明就很喜欢,难道就因为这些马是陌殇送的,所以他们这是要拒绝的节奏? “咳咳…”温绍轩轻咳两声,俊美的面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他能说他就是在纠结这个么? 话说他们不是看不到陌殇对宓妃的用心,也不是感受不到陌殇对他们这些做哥哥的用心,只是…只是他们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一想到自家妹妹会被他给拐走,他们这心里能好受才有鬼,能不处处给他添堵才怪。 其实从宓妃向他们坦诚喜欢陌殇之后,哪怕出于种种原因,温绍轩并不想让宓妃跟陌殇有所交集,有所接触,但只要宓妃喜欢,只要宓妃高兴,作为哥哥的他,又有何道理不接受陌殇。 更何况,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调查的结果来看,楚宣王世子陌殇除了先天体弱的身体是个硬伤,再撇开璃城楚宣王府的明争暗斗之外,其他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无疑他会是一个非常符合宓妃条件的夫婿人选。 “怎么会,这些马虽说是楚宣王世子送给妃儿的,但既然都已经送了,那么自然也就都是妃儿的,我们当然不会拒绝妃儿的提yì,一定会挑选一匹合自己心意的马。” “的确是二哥说的这个理,现在这些马跟楚宣王世子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才不会客气。” 对于温绍云和温绍宇兄弟二人的言辞,穆昊宇兄弟三人只能无奈的摸摸鼻子,这叫他们说什么好。 他们虽为表兄弟,感情却胜似亲兄弟,看看温绍轩他们的表情,穆昊宇三人就知道,他们哪里是不认同陌殇啊,分明就是不满陌殇霸占宓妃,没事儿找事儿的非要给对方添添堵。 要说这小孩子一般幼稚的举动,还真挺搞笑的。 “不管怎么都好,哥哥们还是快些挑吧。”正因为宓妃深深的明白她家哥哥们心中那点儿小别扭,不然她也不会这般由着,“我也没有专属的坐骑,今个儿我也挑一匹。” “妃儿,那我们可不客气了。”穆月依,穆月兰和穆月华都换下了华丽的拖地长裙,改穿了女子骑马时所穿的骑装,一个个的都梳着干净利落的发髻,看起来颇具几分英气,亮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瞒妃儿你说,这些马刚一出场的时候,我就看中了一匹,你可不能跟我抢,原本就是想要向你讨的。”穆月兰神秘一笑,看着远处那匹高头大马,眼神儿都在放着光。 “难得有月兰表姐看得上眼的,我保证不跟你抢。” “我也挑中了一匹。”相对于穆月兰的温婉大气,穆月华要显得羞涩许多,说话的声音都弱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宓妃的错觉,她总觉得穆月华在刻意的减低自己的存感,难道她被某人记恨了? 自从下了马车,穆月华的内心读白是这样的:呜呜,大人有大量的世子爷,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么?求您,求您老别在有意无意的对我施压了,姑娘我是真错了,呜呜…… 她不过就只是初见到陌殇,一下子受惊过度,才会下意识的喊出那么一句么,至于被这么记恨着么? “世子爷,这些马如何配得上世子妃的身份,您……” “要你多嘴,世子爷心中定是有数的。”无悲拍了拍无喜的肩膀,他们可都是知情人。 此番世子爷不但专门为宓妃准备了一匹罕见的宝马,同时也为宓妃的亲哥,表哥和表姐都准备了好马,就连最小的穆月珍也没有落下。 用他们世子爷的话来说,此举就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就不信得不到温绍轩他们的认可。 “阿宓就这么借着我的东西做人情了?” “呃…”宓妃呆了呆,再眨眨眼,貌似刚才她全然忘了这里还有陌殇这号人物,那什么她是嫌自己命太长? 不要啊,要是被陌殇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捉弄她。 正欲去挑选马匹的温绍轩等人闻言亦是一怔,而是齐刷刷的变了脸色,看向陌殇的眼神要有多不善就有多不善。 他丫的那叫什么话? “只是那些马虽说不错,但又如何配得上阿宓的身份。”陌殇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些人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要不要用那么吓人的目光瞪着他,实在太不友爱了。 “所以呢?” “别露出那么可爱诱人的表情,那会让我控zhì不住想要抱抱你。” “说人话。”宓妃微红了脸,娇嗔的怒瞪他一眼。 这些马儿配不上她的身份,那么…… “我特意吩咐猎云骑送了一匹马来,如果阿宓能将其驯服,那么它就是你的了。”陌殇马场里养的马,分为两个种类,一个是纯种的,一个是混血的,比之北狼国的马匹丝毫都不会逊色,甚至由他近年新培育出来的马种,已经超过北狼国的马种。 但他准备送给宓妃的这一匹,乃是三年前他偶然间猎得的野马,当时那马还是幼马,因此很容易就被陌殇给驯服了。后来养在马场三年至今未能有人骑上过它的背,可见其野性难驯,陌殇的专属坐骑已经有了,倒也没有打算再添一匹,遂,那匹马就保留了下来。 “连你也驯服不了?” 陌殇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有专属的坐骑了,也就没心思再驯服它了。” “那马在哪里,快牵出来我看看。”陌殇给她的一百匹的的确确是顶好的马了,但宓妃还真没觉得有哪匹能让她养在身边,这不一听陌殇说有专门为她准备的马,那双动人的美眸都快放光了。 “阿宓可别高兴得太早,那匹马我带回马场之后养了三年,至今还未曾有人能骑在它的背上,你可别大意哦。” “那马竟是如此之烈?” “阿宓可有信心驯服它?”陌殇不答反问,以这丫头的本事,他也不是特别的担心。 “只要它能合了我的眼缘,甭管它性子再怎么烈,也必须乖乖的给姑奶奶趴下。” “妃儿,说话斯文一点。”温绍宇黑线,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家妹妹在陌殇面前竟是‘姑奶奶姑奶奶’这样的说话,这可真是颠覆他的认知。 果然,陌殇之于宓妃是特别的,至少他从不曾见宓妃在其他异性的面前表xiàn得这般随意且自在。 似乎在陌殇的面前,宓妃所有收敛过的性子都展露了出来,完全都不需要顾忌,也不会觉得失礼。 “三哥。”宓妃冲着温绍宇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她可从来就不是一个斯文的孩子啊! “阿宓这般性子倒是极为可爱,我很喜欢。” “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陌殇举起手摆了摆,他这不是关心维护她么,更重要的是他在提醒温绍宇,他的小女人不管什么样,他都喜欢,他都看重,有些话他说得,别人说不得。 甭管你是不是宓妃的亲哥,但凡你丫的敢说宓妃一句不是,他心里就会不痛快。 接收到陌殇那眼神,明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温绍宇是直接黑了脸,嘴角也狠狠的抽了抽,楚宣王世子这货,究竟是想把他家妹妹宠成什么样啊,还有没有底线了。 “马在哪里?”宓妃全然不管陌殇跟她家三哥之间的波涛汹涌,她就对那野性难驯的宝马感兴趣。 “无悲。” “是,世子爷。” 无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哨子,然后放到嘴边轻轻一吹,便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尚未见到那马,却发自内心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顺着那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为首疾驰而来的是两个身着青色长袍,相貌俊朗,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在他们身后不多不少,刚好紧随着十一匹毛色鲜亮的高头大马,一见便知它们的不凡。 “除了最抢眼的那一匹马是我专门为阿宓准备的之外,其余的十匹马,如果有绍轩昊宇你们合眼缘的,可以选作自己的坐骑,领回家养着也好,就留在阿宓的牧场养着也行。” 陌殇这话一出口,温绍轩穆昊宇兄弟几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些马分明就是专门替他们准备的,还说什么如果合他们的眼缘。 他楚宣王世子有心准备来送他们的马匹,能不合他们的眼缘么? 只怕在他决定送他们马之前,就已经悄悄拿捏准了他们的喜好,这些马无疑就是冲着他们喜好来的,叫他们如何拒绝得了。 “哇,那匹小马肯定是送给我的,呵呵。”十一匹骏马里面,的的确确有一匹还是幼马,虽然体格同样的健硕,但却明显要比其他的马小上许多,完全符合穆月珍的身高。 只要穆月珍在这个时期跟马儿磨合好了,就算马儿长大之后,对她也会很亲近,倒也不用担心她会骑马受伤。 宓妃看了眼兴奋异常的穆月珍,水润的美眸再落到陌殇的脸上,感动于他的用心,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未来表姐夫,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谢谢你送我的马。”穆月珍小朋友谨记宓妃的告诫,下马车之后又本能的感觉到陌殇很危险,所以她是真的不敢靠陌殇太近,更没胆称呼他为美人哥哥。 可是在看到那匹就犹如为她量身定制的小马时,害怕畏惧什么的通通都跑光光,激动得小脸都红扑扑的,就连说话都顺溜了许多。 “未来表姐夫,我告sù你哦,你是跟我表姐最最相配的人,除了你就再也没人配得上我家表姐了。” “珍儿,你这丫头居然为了一匹马就把表姐给卖了?” “嘿嘿,珍儿说的是大实话啊,表姐跟未来表姐夫本来就很相配嘛,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天地都要为之失色了。”穆月珍如同被宓妃识破了诡计一样,笑得狡黠,又带点儿小得意。 “呵呵,你这小丫头倒是挺可爱的。”要是能把‘未来表姐夫’去掉‘未来’那两个字,直接喊他表姐夫,陌殇表示他会更高兴,说不定还能给这丫头更好的东西。 “未来表姐夫,要是珍儿又听话又乖巧的话,你会不会疼我?”偏着小脑袋,穆月珍大胆的问道。 陌殇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消,空气似乎都为之一顿,温绍轩等人都冒出上前将穆月珍挡在身后的冲动了,实在是他们刚刚都敏感的察觉到一丝杀气,生怕陌殇会突然出手。 这个男人虽以温柔清朗享誉四国,美名在外,但他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说话,好亲近啊,喜怒皆在一念之间,危险指数可是居高不下的。 “呵呵,就算月珍丫头你再怎么乖巧听话,表姐夫也不会疼你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只有你的表姐才值得表姐夫去疼爱,旁的人还不具备那样的资格。”明知穆月珍是个单纯的小丫头片子,她所谓的‘疼’也不是那个意义上的疼,不过陌殇还是把话挑得很明白。 “那就好,未来表姐夫可要一直疼着我家表姐,不然我是不会同意我家表姐跟你在一起的。”穆月珍欢呼一声,红扑扑的小脸因染上明亮的笑容越发的红润,真真是怎么瞧怎么可爱。 陌殇眉头一挑,薄唇轻抿,柔声道:“你个小丫头也敢跟我抢人?” “哼。”穆小朋友傲娇的一扭头,一本正经的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也抢不过你,但是我还有哥哥和姐姐,还有表哥,我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怎么着也不会输的。” 噗—— 听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宓妃实在忍不住想要喷的冲动,就连一旁的温绍轩几人都听得嘴角直抽,表情是万分的无奈。 “阿宓,去试试马吧。” “好。”为了不再继续跟她有关的话题,宓妃顺着陌殇的提yì,身影几个闪掠就出现在一匹通体雪白,唯双眼间有一道赤色闪电型毛发的马儿前面,眼里掠过一抹惊喜之色。 前世宓妃也见过不少的好马,甚至是古代有的汗血宝马她也见识过,但眼前这匹马,显然比汗血宝马还要来得珍贵,怎不令她欣喜。 神情倨傲的马儿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情xù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前蹄不安的踢动着,鼻子里喷出粗重的气息,似是极为排斥宓妃的靠近。 “世子妃小心,这马野得很。” “不过属下相信世子妃一定能驯服这匹马。”莫失莫忘跟无悲无喜一样,都是属于陌殇的近卫,只是他们一直都被陌殇派出去执行任务,因此,还不曾跟宓妃近距离的接触过。 饶是如此,却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听说宓妃的种种事迹,故,在他们心里,那可是实实在在认同宓妃的。 “借你们吉言。”对于陌殇身边的人都喜欢称呼她为世子妃,宓妃也懒得让他们再改口了。 反正她是认定陌殇是她的男人了,倒也不排斥陌殇的手下那么叫她,换个角度来说,这可不就代表着他们对她的认同,若是根本就不认同她,想来也不会对她有此尊称,态度也不会如此的恭敬。 ------题外话------ 呜呜,荨这个手渣的速度,居然又到十点了,今天暂时就更这么多,不然又要很晚了,居然没有写到荨要写的地方,吼吼,太讨厌了有没有? 正文 【V156】这暴虐的驯马方式 陌殇的近身亲卫一共有十人,不说个个都是可以披甲上阵的将领人才,但这十人无论文韬武略,还是才智计谋都远非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毫不客气的说,陌殇身边这十个亲卫,如果不是因为放在他的身边,让得他们的光芒被陌殇给遮挡了,随便提出去一个,那都不会比一般世家重点培养出来的公子哥逊色。 他们不但都拥有俊朗的相貌,而且为人处事非常的老道,虽说他们各自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然,他们都是能文能武的,陌殇将他们培养起来,花费的心血也着实不少,而他们也从不曾让陌殇失望过。 撇开无悲无喜这这两个如同影子般,时时刻刻跟随在陌殇身边的亲卫不谈,十大亲卫另外的八位,四司分别为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四主分别为暗阅暗桐,暗京暗纲。 这十个人分工不同,却分别照看着陌殇名下近三分之一的产业,这要放在现代来说,他们在女人心目中的价值,也仅仅只是比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低那么一级两级而已,若能攀上一个那都是顶顶的福气。 陌殇在世人的印象里,他俊美如谪仙,仿如不属于这个尘世,温柔如斯,容倾天下,乃是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同时,璃城有多富有,璃城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地位,而身为璃城之主的陌殇,他又象征着怎样的倾天的权势,世人虽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不过那并不妨碍他们对陌殇敬畏三分。 世人心里明白,如果他们要是真的觉得陌殇温柔无害,那就大错特错了,自楚宣王失踪,明里暗里多少人打璃城的主意,都不曾将年幼的陌殇放在眼里,结果怎么着? 但凡参与到那件事情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血溅当场,至此,再无一人胆敢小觑陌殇。 莫失莫忘虽然不在陌殇身边伺候,但因有无悲那个大嘴巴,托他的福莫失莫忘对宓妃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生疏,从看到宓妃的第一眼,他们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对宓妃的亲近之意。 不过他们已经从无喜那里了解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那就是喜欢上世子妃的世子爷,如今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醋坛子,为何自身安全,莫失莫忘再三告诫自己要注意安全。 于是,他们既对宓妃表xiàn出了真诚的恭敬之意,又没有做得太过,想来是不会招了记恨的。 “我要试试这马,你们都退远一点。”似是瞧出了莫失莫忘打量她时,眸底那丝丝深意,宓妃不由得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无语的四十五度望天,暗忖:难不成某世子爷是个醋缸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了? “这马性子暴烈得很,世子妃可一定要小心。”莫失没有说完的话是,您要是伤了,世子爷估计得劈了他们泄恨。 天知道长途跋涉赶来星殒城,别说是这匹血统高贵优良的宝马了,就是其他的马,也都憋足了一马肚子的火气,若非那些马都是被驯服过的,否则实难想象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且不说陌殇准备给宓妃的这匹宝马,本就因野性难驯让他们头疼不已,再加上那马的性情着实暴烈,来的途中几次三番的险些被它给跑了。 许是突然换了环境的原因,让得眼前这匹马的性子越发的暴虐,情xù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万一有个好歹,世子爷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世子妃注意安全。”眼见宓妃仿佛没把他们的放在心上,莫忘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提醒一遍。 抬眸扫过一脸紧张之色的莫失和莫忘,宓妃有些无语的挑了挑眉,她这是被小瞧了? 不过也的确不怪莫失莫忘那么紧张,他们面前这匹马表xiàn出来的情xù似乎早就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那不停高扬起来的前蹄,已经那一声声带着暴躁的嘶鸣之声,宓妃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很显然,这匹马已经快要发狂了。 “我们相信世子妃的能力,只是…只是…” “只是有点儿小担心?” “呃…”心里话被宓妃挑明,莫失莫忘尴尬的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 就在这两只仍在纠结的时候,孰不知他们已经被某世子给记恨上了,也注定未来几天他们要被某人各种嫌弃,各种折腾外加收拾了。 谁让那两只一着急就忘了最应该注意的事情呢? 这不,明明谨记要保持安全距离的,结果为了郑重提醒宓妃小心,就那么一不留神被某世子惦记了。 “好啦,你们且暂退到一旁,这马我既看得顺眼的,又焉能便宜了别人。”宓妃不甚在意,非常随意的想要拍拍莫失莫忘的肩膀,以表示对他们的安抚,让他们放心。 结果…… 惊愕的看着宓妃那只伸过来的素白小手,莫失莫忘脑海里只浮现出斗大的‘完了’两个字,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边的情景,不但陌殇看得清楚,温绍轩穆昊宇他们也看得清楚,那一幕发生的时候,他们皆是反射性的微张了张嘴,神色莫名,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滑稽。 莫失莫忘身体的反应先于意识的反应,当他们看到宓妃拍过来的手,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世子妃碰到他们的身体,否则他们一定会被世子狠狠收拾的,回炉什么的,简直残暴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就这么,宓妃的手拍了一个空,没有拍到某两只肩膀的宓妃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抬眸只见莫失莫忘一脸惊恐的缩在一旁,额上还落下斗大的两滴冷汗。 就这么,宓妃抽着嘴角,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等她感觉到某道视线牢牢定在她身上,而且那人还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时,宓妃心中警铃大作,犹如一只受惊小鹿似的,抬起一双美眸就撞是陌殇的眼里,她只得讪讪的干笑两声,“嘿嘿……” 刷—— 由于宓妃的表情太诡异,温家兄弟,穆家兄弟以及穆家姐妹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陌殇,那不多不少整整十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指责,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妹妹。 眼刀子挨得太多,陌殇无奈抚额,平静的面色亦是为之一僵,嘴角仍是不受控zhì的抽了一下,随即又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柔声道:“阿宓,驯马不急在一时,你且记得要小心。” 瞧瞧,陌殇这话题转移得多漂亮。 反正他是知道了,当着自家小女人的面,他是什么都不能表xiàn出来,不然惨的一定是他。 不过陌殇又忍不住一再去让他的未来舅哥们注意到他的存zài,因为只要他们欺负他一点,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在宓妃那里讨回两点,为此再怎么被嫌弃,陌殇心里都舒畅啊! “妃儿,反正这马呆在牧场也不妨事,咱们就是多等几天来驯也是使的,今个儿就先回府去。”从那一幕中缓过神,温绍云就直接黑了脸,其实他是心里不痛快。 想到刚才宓妃对陌殇露出的那种表情,他心里就是一疼,凭啥他的宝贝妹妹要被陌殇那家伙吃得死死的。 最最重要的是,那家伙是不是在背后欺负他妹妹了。 “二哥。”宓妃弱弱的唤了一声,眨着美眸望着温绍云,没太明白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哎哟,我这头突然好疼。”不愧是双胞胎兄弟,温绍云只是给了温绍宇一个隐晦的眼神,后者就默契的配合起来。 “绍宇的头受过伤,会不会是旧疾犯了,妃儿。” “疼,头好疼。” 宓妃对三师兄云锦的针灸之术很有信心,而且她也再三确认过温绍宇脑中淤血消散过后,不会留有什么旧疾,故,此刻她明知道温绍宇是装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满心的担忧。 是了,陌殇刚才吃自己属下醋的举动,显然是被她的二哥误会了,要不也不会联合三哥演上这出戏。 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宓妃就更是不好开口了。 两个哥哥这是在替她撑场子,她这做妹妹的总不能拆自家哥哥的台啊,她要真当着他们的面维护陌殇,只会有一个结果。 陌殇会更招哥哥们嫉妒,然后穿更多小鞋的,谁让有些醋吃起来,还真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呢? “绍宇头疼是大事,咱们就先回相府,其他的容后再说。”温绍轩眸光闪了闪,温润如玉的嗓音随之响起。 他如何能不知道,陌殇那副表情是吃了他两个属下的醋,只是在温绍轩看来,即便陌殇是因为在意宓妃才会连属下的醋都吃,但也不能有一丁半点儿想欺负宓妃的意思。 咳咳,虽说此欺负非彼欺负,他们做哥哥的就是不乐意了,那又能怎么着。 “……”宓妃张了张嘴,瞬间无语。 陌殇更是苦着一张脸,目露哀怨之色的瞅了宓妃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阿宓,我错了。” 摊上这么些个护妹如命的哥哥,陌殇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幸还是不幸,甭管温绍轩等人如何看待他,面对这些个对宓妃好的人,他也实在生不起气来。 都说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方式很简单,陌殇也瞧得出温绍云并非真的恼了他,只是认为自己就算因为在意和看重宓妃而吃了醋,也万万不能对宓妃怎么着,哪怕是一个过于严厉的眼神都不可以。 更何况,之前他看向宓妃的眼神,可是带有侵略性以及秋后算账的惩罚性的,也不怪温绍云会炸毛。 “绍云,你看……” 眼见陌殇这就对宓妃服了软,又放下身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温绍云也不能死抓着不放,那无疑是让宓妃为难。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陌殇既是宓妃喜欢的,而陌殇也的的确确是把宓妃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爱与纵容,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那个我这头突然没那么疼了,要不咱们继续驯马。”温绍宇冲自家二哥翻一个白眼,又冲宓妃挤了挤眼,挑眉道:“妃儿,你可不能生三哥的气哦。” “怎么会,我很喜欢二哥和三哥啊。” 闻言,温绍宇满意的点点头,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冷声道:“你不许欺负我妹妹。” “呃…不欺负,保证不欺负。”陌殇摸了摸鼻子,他哪儿舍得欺负宓妃啊,只恨对她的爱还不够多,疼宠也不够多。 “你们两个自求多福。” 对上宓妃局促戏谑的目光,莫失莫忘黑线挂了一脑门,颤着声道:“世子妃,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你们确定要我管?” “这个……”莫失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莫忘赶紧扯了扯莫失的衣袖,道:“不劳世子妃操心,我们会自求多福的。” 明白过来莫忘言外之意的莫失,赶紧扯着袖口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呜呜…他是嫌自己命长么?竟然在被世子爷惦记上的时候,还想着求世子上帮忙说好话,这不送上的机会让世子爷收拾他们么? 世子妃不求情,或许他们的惩罚还能轻点儿。 要是世子妃求了情,那后果…… 特么的那想法仅仅只是在脑海里一过,莫失莫忘就浑身抖得厉害,再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离宓妃要多远有多过远了。 目送受惊过度的两只逃开,宓妃只是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然后澄澈的双眸直勾勾的落到马身上,递了一个眼神给陌殇,她便牵着马去了赛马场。 宓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温绍轩等人的眼前,“我们跟着无悲走吧,阿宓去了跑马场。” 天马牧场陌殇也是不熟悉的,好在无悲很清楚牧场的布局,不然宓妃跑了,他们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她呆的地方。 等到陌殇领着温绍轩他们到达赛马场的时候,只见那里尘土飞扬,白色的大马撒开蹄子的飞驰着,宓妃几次翻身上马背都被有惊无险的甩了下来。 之前听陌殇说这匹马性子暴烈,温绍轩等人其实都有心理准备,只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匹马的性情会如此的暴烈。 “妃儿小心呐——” “啊——” “表姐——”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他的小女人不会连匹马都征服不了,故,陌殇并不担心宓妃会出事。 别的不说,单单就凭宓妃的身手,即便驯服不了那匹马,断然也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眼看宓妃一次又一次被摔下马背,而那匹马也整个都发起疯来,前蹄不断的高高扬起,后蹄亦是不断的乱踢,高昂的马头,嘹亮的嘶鸣声,那双马眼里满是不羁与狂傲。 再一次翻身跃上马背,宓妃一手紧握缰绳,一手高高扬起马鞭,看似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但实宓妃根本没有抽下去。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坐骑是被她打到服的,也只能就这么跟这匹马耗着了,修长的腿夹住马腹,纤细的身体随着马儿甩动的频率变幻着姿势,任凭胯下的马儿怎么蹦跶,仍旧半点撼动不了宓妃。 长时间无法将宓妃摔下背,马儿的情xù变得越发的暴烈,奔跑的速度越发的迅猛,不时扬起整个上半身,使得身体与地面几乎垂直,那惊险又刺激的场面瞧得围观的宓妃驯马的温绍轩穆昊宇几人都暗暗握紧了拳头,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生出一股想要立马上场驯化自己坐骑的念头。 “驾,驾——” 感觉到马儿对她的抗拒,宓妃也不得不承认,这马的性子够烈,够高傲,同时也够倔的。 原本宓妃是没有想过要伤它的,但胯下这马似乎并不领情,如此,宓妃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那高高扬起的马鞭,不在只是象征性的抽打在它的身上,而是扎扎实实的抽打在它的身上,让它吃痛的发出长嘶之声,身体摆动得越发的厉害。 “姑奶奶今日给你两条路,要么臣服于我,要么死。” “嘶——”马儿吃痛,四只蹄子同时发力,奋力的在赛马场上狂奔,耳畔刮起的风,似是能将宓妃的脸划破,可见这匹马奔跑的速度有多么的快。 一心想要驯服这匹马的宓妃完全没有料想到,她一再攀上马背驯马的动作有多么的惊险骇人,温绍轩兄弟六人看着虽然担心,但理智告sù他们不能出声,也不能惊忧到宓妃,而穆月依四个已经是吓白了脸,双手不自觉的捏紧自己的袖口,竟是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手都捏得泛白了。 此时此刻,目睹了此情此景,穆月珍总算明白,为什么哥哥跟表姐都反对她驯马了。 以她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别说驯马了,可别千万被马给驯了。 “不要——”穆月兰捂着胸口尖叫一声,只见那马俯冲着将宓妃从正前方摔下马背,落地之后宓妃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然而那马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朝着宓妃疯了般的践踏过去。 “该死的。”就在陌殇等人随时准备出手接应宓妃的时候,宓妃看着那疯狂的马儿,冷声低咒一声。 既然温柔的方式驯服不了这马,那她不介意手段暴虐一点。 为了不被马踏上一脚,宓妃顺势往前面滚了几圈,然后怒声道:“丫的,姑姑姑耐着性子驯你,你不领情,那就休要怪姑奶奶今日打到你服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宓妃话落的瞬间,她就动了。 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朝着疯狂冲来的马儿招呼过去,然后…… ‘砰’的一声巨响,赛马场上卷起漫天的尘土,宓妃直接将那马掀翻地,摔了个四脚,呃,不对,是摔了四个朝天,因为宓妃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之故,马儿身下压着的地方都被砸出一个坑,地面都为之开裂。 马儿发出阵阵低哑的嘶鸣之声,似是痛到了极至,就连那双马眼里的光彩都暗淡了几分,浑身都透出一股萧瑟之气。 “你丫的,非逼姑奶奶动粗,真是欠收拾。”宓妃拧着眉扫了眼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马,语气之中满是轻蔑。 这一次,那马对上宓妃的冰冷的目光,明显已经心生惧意,浓浓的恐惧感笼罩着它。 “既然你不愿臣服于姑奶奶,那便将你的命留下。”说着宓妃手里就多了一马匕首,毫不犹豫的就要朝着马儿的脖子划去。 “嘶——” 呜呜…它服,它服还不成么? 不带这么吓唬宝马的啊? 这个女人太凶了,简直凶得不要不要的。 倘若它会说话,它一定要仰天怒吼一声:尼妹的,有这么暴虐的驯马方式吗?有吗? 为毛这个女人的驯马方式,跟它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气死马了。 “你这是服了?” 眉间有一道赤色闪电标记的白马,睁着一双大大的马眼,委屈可怜的望着宓妃,痛并憋屈的点了点马头。 噗—— 紧张过后,温绍宇最先喷笑出声,他看着那匹极通灵性的马,险些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哈哈…妃儿这驯马的法子忒暴力,不过我喜欢,要是一会儿我的马也不听话,小爷也揍它一顿。” 温绍轩穆昊宇:“……” 他们能不能说,像宓妃那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宓妃将白马驯服之后,替它取名戈舞,然后就吩吩莫失将戈舞带下去,顺便替它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再敷一下药。 随后温绍轩兄弟六人分别上场,驯服了自己的那一匹马,轮到穆月依三人的时候,陌殇开口道:“给你们准备的马,性情都相对温顺一些,之前也曾被驯服过,你们若想它们认你们为主,还是需要拿出些真本事的。” 听了这话宓妃心下稍安,她朝三位表姐递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又鼓励她们道:“加油。” 陌殇既是开了口,那么也就等于保证了穆月依几人的生命安全,如此,即便驯马时受一点伤,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未来表姐夫,我的小马现在能不驯服它么,等我把它带回府里,然后跟它培养一下感情再说。”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个精明的。” “谢谢未来表姐夫夸奖。” 穆月依三姐妹上场之后,有惊无险的驯服了自己的马,一个个骑在马背之上面色红润剔透,倒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从赛马场出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宓妃将他们领到甜蜜坊用餐,下午就领着他们参观整个天马牧场,起初每看一个地方,穆昊宇等人都要惊呼一番,越到后面他们也就越发的淡定了。 有了今日的体验,以后甭管在宓妃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觉得惊诧了。 时间如流水,悄然而逝。 参观完整个天马牧场,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一行人这才开始准备回城,理所当然的陌殇被撇下了。 只是,到底真撇下没有,谁又知道呢? 太师府·书房 “何事如此慌张?” “父亲,出事了。” 书房内,庞太师刚发完一通火,又听到长子这话,一张老脸上的怒色更严zhòng了,“何事?” “父亲请先看这个。” 接过骁勇侯递到手中的密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却让庞太师脸色大变,更是勃然大怒的一掌拍在黑色的书案之上,那书案顿时应声而碎。 原是不知,这庞太师竟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拓跋小儿简直狂妄,该死的混蛋。” ------题外话------ 抱歉了,今天先更这么多,荨有事必须马上外出一趟。 么么妞儿,期待明天男女主的对手戏吧! 正文 【V157】像情侣一样去约会 细数金凤国众多世家,不管是对内对外的声望还是家族的底蕴传承,丞相府温氏一族有着绝对的超然的地位,说是金凤国除墨氏皇族以外,最为尊贵的家族都不为过。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与相府同一时期崭露头角,并且日渐荣华尊贵的大家,迄今为止亦不过一手之数。而那些后面兴盛起来的世家,饶是再如何的富有,再如何的权势倾天,追根结底也是无法跟这样的老牌簪缨世族放在同一个层面相互比较的。 这并非是比得,比不得的原因,而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的东西,如何能够放在一起比较。 丞相府温氏一族的存zài,对于金凤国历代君王来说都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因此,自新月皇朝覆灭,金凤国建国,相府又历经了七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庙堂浮沉,帝王更替,然,相府却依然荣华如初,地位只高不低。 纵观金凤国历代帝王,其中不乏惊才绝艳,贤明坚毅,深谋远虑之辈,亦不乏才智平庸,残忍嗜杀,疑心过重之辈,然而,细数他们的功绩,倒也都是可圈可点,即便没有开疆扩土的壮志雄心,却也都是难得的守成之君。 历代帝王之中,或许很多位都没有在史书上给后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位期间政绩也平平无奇,但至少他们都还算圣明,没有偏听偏信,亲了奸臣远了贤臣,没做了那令人不耻的昏君。 虽说历代帝王里面,也难免都有犯错,因皇权,因猜忌,因疑心,又或是因小人挑拨,这般种种原因犯下过不可原谅的错,但好在他们都能在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悔悟过后,然后倾尽所有去挽回,去改变。 在这七百余年时间里,历代君王更替,温氏一族历代当家人也都是聪慧而敏锐的,该强时强,该弱时弱,该出手时出手,该隐退之时也毫不眷恋,是以温氏一族得以历代享受历代荣华。 纵然在那些流逝的岁月里,亦有帝王容不下温氏一族,处心积虑有意借着旁人之手彻底让温氏一族就此覆灭,然而却也庆幸他们最后都保持住了那一丝的理智,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伤透温氏一族人的心,也没让历代忠心守护墨氏皇族皇权的温氏一族族人寒心。 故,温氏一族历代所出之丞相,无一不是忠实的保皇党,以自身及家人,甚至是整个温氏一族护卫着墨氏江山,终让得温氏一族的地位在金凤国越来越牢固,其历史也越来越悠久。 尤其是近三代的金凤国帝王,绝对是百分之百的重用相府,一而再的对相府放权,再放权。面对帝王的信任,相府给出的回报就是誓死守护墨氏一族的皇权与江山,无论众位皇子之间的争夺再如何的激烈,相府都只忠于皇帝,不会接受任何一方的拉拢。 从那时起,曾经低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温氏一族再度高调的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历经温老爹祖父那一代,相府的荣耀达到最高点,虽不至于超越前面的先祖,却也是当时四国之最了。 而后到温老爹父亲,宓妃祖父那一代的时候,外戚日益强大,墨氏皇权受到严zhòng威胁,烨帝虽有心想要打破,甚至是杜绝那样的格局,却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将一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丢给了宣帝。 事实上,在宓妃曾祖父后期的时候,金凤国的格局就非常的微妙了,外戚渐渐展露出勃勃野心,而那些皇子龙孙却正忙着争权夺位,丝毫没有意识到重dà危机的到来。 等到发现的时候,一qiē早已无法挽回。 烨帝与宣帝父子俩,纵然有心铲除掉国中强大又不受控zhì的外戚,收效却是甚微,亦可说完全不见成效。 直到烨帝驾崩之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狠狠的压了一把,替宣帝换来三五年的平静之外,外戚的势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反而也算是为外戚势力提供了蓄精养锐的充足时间,让得他们越来茁壮的成长了起来,终究成为了盘踞在金凤国中的居大毒瘤。 牵之一发,而动全身。 让得宣帝那一国之君,隐忍着,憋屈着,每天疲于守住祖宗留下的江山都要心力憔悴,自登基之日便在收集可以推翻外戚的证据,至今十余年过去,却仍是没有把握能一举推翻,不得不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如猎食的豹子静静的蛰伏着,唯一的目就是一举将猎物给咬死。 相府在宓妃祖父那一代表xiàn平平,并不出挑,而相府的荣华,也并非全都是历代帝王赐予的,更多的是悠久的家族传承,以及世人不可窥之其一二的家族底蕴,是以,历代温氏一族的当家人,其实都是非常有风骨,有原则之人,即便相府忠于历代帝王,若是想要得到相府中人真诚的效忠,那么就必须拿出值得让他们效忠的能力。 否则,那所谓的忠,亦仅仅只是担着丞相之职,尽其全力辅助帝王而已,完全达不到真心。 温老爹乃少年英才,又自幼与宣帝私交甚好,本以为宣帝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又怎料世事无常,天意难测,宣帝被逼坐上那个位置,身为好友的温老爹又如何不会尽心相助于他。 是以,相府在温老爹担任丞相一职之后,再度高调了起来,渐渐便在朝堂之上与太师府形成了对峙之势,减轻了宣帝的很多压力,同时也吸引了太师府的很多注意力。 任凭庞氏一族得势之后再如何的包装自己,利用各种手段笼络其他家族,拉拢其他家族以提升自己的家族,然,努力了近百年之久,庞氏一族在旁的世家面前或许很强大,很威风,但在温氏一族却仍稚嫩如孩童,明眼人都不会将温庞两族放在一起比较。 庞太师作为庞氏一族的大家主,他是极为看不上温氏一族大家主温老爹的,再加上又因背地里总有那么一些喜欢嚼舌根的人,说什么庞氏一族再如何也比不上温氏一族,还因双方政见不合,又等同于各为其主,因此,不单单是庞太师跟温老爹不对盘,就连整个庞氏一族都与温氏一族不对盘。 两个大家族之间的纷争,说起来就两个,其实细细铺排下来,将会非常的吓人。 一个家族与另一个家族之间,很多时候不但以相互依存,也是以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存zài的,太师府与相府之间的宿怨,单单就嫡出与庶出两脉,就会牵扯出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个世家。 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滚雪球,越滚就会越大,越大也就越发不好收拾,毕竟任你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天子,也断不可能说杀人就杀人,更不可能想杀谁就谁杀。 这段时间,相府发生的种种,庞太师可说是一天十二个辰不间断的派人去盯着,一有消息就即刻传报回来,怎么想都觉得相府的异常,压根不是宣帝对外宣布的那样。 只可惜相府守得太严密,他的人根本无法渗透进去,而且他筹谋了十余年安排进相府的暗桩,这一次竟然全都折损了,不然近日他的脾气也不会如此的暴躁,看什么都觉不顺眼。 而那仅剩的一个暗桩,以着目前这样的局势,庞太师也只能暂退一步,毕竟他不希望真的对相府内的一qiē失去掌控,那人又极为机灵敏锐,没道理发现相府的人已经在收网捉拿府中的暗桩,自己还傻乎乎的冒出来。 既然那人懂得明哲保身,暂避锋芒,庞太师在他没有主动联系自己之前,断然不会冒然行动,相府之事他仍要仔细琢磨琢磨。 想到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跟相府脱不了关系,庞太师额上的青筋就突突跳个不停,心里的怒火也是‘噌噌噌’的往上涨,越发觉得相府就是阻碍他太师府世世荣华的存zài,非除不可。 “父亲,您也别太生气,还……”是想想该怎么回复北狼国六皇子,要不那些东西真要落到皇上的手里,可就刚巧给了皇上一个动他们的理由,而且还是一个明正言顺的理由。 可惜骁勇侯话还没说完,庞太师就阴沉着一张脸,抬手似乎又想拍一拍书案,结果那书案早就被他拍碎了,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不气,为父怎么可能不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嫡长子,庞太师的眼神异常的复杂,隐隐夹着怒火,又难掩那几分无言的失落与挫败。 他这一生做任何事情都极力做到最好,有野心,有手段,有谋略,不但有领袖之才,更不缺果断的杀伐之气,偏偏他的儿子孙子都没有极高的才华,甚至就连女儿孙女都没有一个稳能拿出手的。 “父亲教训得是,纵然儿子有错,也请父亲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千万别把个儿气坏了。”骁勇侯狠倒是狠,但脑子却不怎么样。 若非是庞正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骁勇侯这个爵位也落不到他的身上,倒是庞太师的嫡次子庞统,各个方面都要比庞正强上一些。然,对于老牌世家来说,不管你有几个嫡出的儿女,嫡长子跟嫡长女的身份又要贵重一些,也更得长辈们的看重。 便是庞正不如庞统,他在太师府的地位也比庞统要牢固一些,只因他毕竟是嫡长子,有些东西该是他的,任谁也夺不走,除非庞太师甘愿让外人瞧太师府的笑话,不然他就不会踏错一步。 哪怕在他的两个儿子里,平日里交待事情,更多的会交由庞统去办,心里记挂着的仍是庞正。 “你要能争气一点,为父又何至于如此气恼烦躁。”没了书案可以拍,庞太师走到榻上坐下,那只右手仍是控zhì不住将榻上的矮几拍得‘啪啪’作响,只是这次控zhì着力道,要不铁定又碎了。 闻言,庞正面色阵青阵白,垂下的眸子掠过一道冷光,再抬眸时又恢fù了常态,仿佛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脸上流露出自责与愧疚等情xù,屈膝重重的跪到地上,道:“都是儿子无用,让父亲操心了。” 庞太师不语,一双浑浊的双眼半瞌着,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浑身都笼罩着一股阴郁之气,让人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要是儿子能干些,父亲也会轻松很多,还望父亲今后严厉教导儿子,儿子保证用心的学,一定不让父亲再失望。”庞正说得情真意切,做出深刻反省自己的模样,打着什么算盘估计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论聪明才智,处事手段,心机谋略他都不如自己的弟弟庞统,而他若非第一个爬出庞夫人的肚子,只怕他现在拥有的一qiē都是属于庞统的。 那时起,庞正就学会了隐藏真实的自己,不管是在庞太师的面前还是在庞夫人,又或是他的亲弟弟庞统面前,他都戴着面具在过活,将那个真的自己一再的掩埋再掩埋。 太师府看似和睦,他跟庞统也亲如兄弟,其实暗地里也都较着一股子劲儿,这事儿庞太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同某些帝王挑选储君一样,讲究着帝王的平衡之术,在这方面庞太师也运用得很好。 他唯一所不知道就是他的嫡长子庞正,远远并不如表xiàn出来的这般简单,然,庞正和庞统都非常的聪明,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们兄弟该较量的时候,毕竟太子尚未登基,其他几方势力还在虎视耽耽,怎么着他们也不能窝里反不是。 只待他们将太子扶上了位,届时庞氏一族在金凤国独大,争来的那个位置才会有意思。 “起来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庞太师,全然没有注意他这个儿子的表情变化,这也注定他还要再蒙受期骗很长一段时间。 “谢父亲不罚之恩。” “可有调查清楚,近来都有哪些人对我们对手?” 庞正闻言一怔,没弄明白他家父亲这跳跃性的话题是怎么开始的,难道他们该谈论的不是北狼国六皇子送来密信一事吗? 还是说,他的父亲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回父亲的话,近来频繁攻击我们势力的人,大概分为三批。”只要不涉及到某些事情上面,庞正此人还是非常有脑子的。 “都有哪些?” “一批是寒王的人,另外一批人的身手很高,且非常居有团队协作精神,他们的个人能力也非常的强。”当初因乐风一事,太师府收到了药王令,除非是已经跟他们死死绑在一起的家族,其余的跟他们即将要拉拢的,或多或少明里暗里都找了借口出来推拒,生怕跟他们扯上关系,也被药王谷划拨进黑名单里。 为此,太师府的的确确损失了不少的可用之人。 庞正虽然没有正面跟另外那一批人交过手,但看伤亡人数以及下面的人来汇报时描绘的,他心里就有数了。 那一批人无论是整体行动还是单独行动,破坏力与杀伤力几乎都翻了倍,也不怪他们的人会吃亏。 损失了那么多的人纵然心痛,但庞正想的却是,若能拥有那样一支近卫队,于他而言将是如虎添翼。 “可有揣测的人?” “没有。” 庞太师再度沉默的时候,庞正出声解释道,“那些人行事果断狠辣,杀人几乎都是一剑毙命,根本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其行事之风完全不像是咱们熟识的人。” “不是说三批?”既然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庞太师倒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对方既然瞄上了他,他相信对方还会再出手,届时只要能抓到活口,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那一批…好好像是皇上的暗卫。” “可能确定?”啧啧,不但北狼国的拓跋小子敢欺上门来,皇上那小子竟也坐不住了吗? 呵,他这太师府倘若当真那么好夺,那他这么几十年就白混了,也可以自己选择提把刀抹了脖子。 “那一批人**不离十是皇上的暗卫。” “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潜藏到地下去,咱们暂且看看皇上到底想唱出什么样的戏。” “是。” “寒王毒发消息可属实?”早知寒王会成长到今时今日这般模样,庞太师就很后悔当年自己没有下狠手。 如果当时下手再重一点,直接来个一了百了,如此倒也省了诸多的麻烦,也让宣帝再无退路,不得不扶持太子登基。 “寒王府防守严密,咱们的人为了递消息出来,接连失败了五次,好不容易才递出了消息,最后还请示要不要趁此机会除掉寒王。”按庞正的意思,当年给寒王下毒的时候,就不该顾忌那么多,直接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也不至于他们现在还处处都要让着寒王,惧着寒王。 “糊涂。” 庞正低下头,庞太师又道:“直接除掉寒王,你当璃城是个摆设吗?还是你觉得楚宣王世子会坐视不理?” 多年来,庞太师一直在等待墨寒羽毒发身亡,让得太子再无强敌,看似他是耐着性子,也尊着先帝遗旨,其实庞太师真正做的,是在观看璃城楚宣王世子的态度。 璃城之于金凤国是多么超然的存zài,便是楚宣王不在了,不还有楚宣王世子在么,只要楚宣王世子在一天,那么就没有人胆敢不管不顾的行事,毕竟人家楚宣王世子可是寒王的嫡亲表弟,他们的母亲可是亲姐妹,如此,庞太师这一观望就是近十年之久。 对于楚宣王世子陌殇,庞太师丝毫都不敢小瞧,别看陌殇他弱不禁风又病歪歪的,那手段可不比寒王逊色,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能与之比肩的,可说都是凤毛麟角。 倘若陌殇乃是他的后辈,庞太师必将欣喜异常,又何愁他庞氏一族不能强大,不能兴旺。 好在上天都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世间顶好的一件东西,亦会剥夺你的一样东西,寒王也好,楚宣王世子也罢,他们都有着惊才绝艳之才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身中剧毒,在生与死之间苦苦挣扎,一个先天体弱,又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 不说他的子孙,单就是庞太师自己,就是耗时间,他觉得自己也能完胜墨寒羽跟陌殇。 “儿子愚笨了。” “罢了,先将咱们的势力都安排妥当,近期不要有任何动作,再安排人盯紧相府和寒王府。”庞太师原本还打算让人去盯着楚宣王府,后又想到陌殇回星殒城之后,压根不住楚宣王府,于是作罢。 陌殇行踪诡秘,他就是派出去再多的人,得回来的都是尸体,如此,他又何必主动送上门去找虐,反正陌殇也快离开星殒城,返回璃城了不是。 这些年庞太师用各种方法试着打进璃城,意欲在璃城站稳脚根,再搭上桥牵上线,结果都败北而归。 好在两年前,他总算是跟楚宣王府的二爷搭上了线,也不至于对璃城的消息全然不知,有些事情都可以提前动作,不必再缩手缩脚。 “儿子知道了。” “文武双玉环在相府是没错,但相府里面肯定还藏有别的东西,皇上的那些举动无非是在混淆视听,他想要的可不是那文武双玉环。”要不怎么说庞太师狡猾,哪怕他什么头绪都没有,凭着多年跟宣帝打的交道,以及那深沉的心思,反复推敲之后也就得出了答案。 他确是不知道地形布防图一事,却也猜到相府内有一物,比起文武双玉环都要贵重,而那件东西才是宣帝真正要护的。 “可是相府的防御太严了,咱们的人……” 庞太师抬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最近风声正紧,索性先将咱们的人调回来,待十天半个月之后再探。” “是。” “另外,暗中安排一部分人,助北狼国六皇子离开金凤国。”拓跋泽晗一再遭遇刺杀,他安插在金凤国的人几乎折了差不多,如今他的身边有能力保护他平安回国的人越来越少,他是不得不寻求帮助了。 虽然庞太师这枚棋子,拓跋泽晗从未打算在这个时候用,可是他已然别无退路,只能兵行险招。 他的大皇兄拓跋迟早在前往金凤国之前就跟庞太师勾结多年,两人往来的密信拓跋泽晗的手里就握有两封,原是计划这步好棋要卖上好价钱的,现下却不得不拿来保命。 诚然,拓跋泽晗也不是个傻的,拓跋迟想要他的命,自己又不方便带人出现在金凤国,那么他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庞太师那一条。 此番,端看庞太师会如何选择。 “父亲,咱们不是跟大皇子……” “没有接到这封密信之前,老夫相信拓跋迟会是北狼国储君最佳的人选,但在看到拓跋泽晗的那封密信之后,老夫改变主意了。” 庞正到底不是一个笨的,仔细琢磨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遂向庞太师拱手道:“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既然都明白了,那该怎么做你可知晓?” “请父亲放心,儿子保证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去吧。” “是。” 躬着身又行了一礼,庞正这才转身离开,直到出了书房,顺手关上了房门,他的眼里才浮现出丝丝锐利的冷光,随后掸了掸袍子,大步流星的提步离开。 伴随着书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巧妙的将庞太师的叹息声掩盖住,他一脸疲惫的靠在榻上,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 不怪庞太师一直针对相府,他一直都觉得温老爹的父亲温老相爷,没有哪一点能比得过他,却偏要跟他地位同等,不过仗的就是家族底蕴深厚,旁人才会高看他一眼。 再然后,老相爷过早离世,温老爹又才华横溢,短短时间之内就在朝堂之上与他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这厢便让得庞太师对相府越发的憎恨,真真是恨不得饮其血吃其肉。 庞太师纵然与相府不对付,却也不得不承认,温老爹是真的很好,不愧于他丞相一职,但让庞太师懊恼的是,温老爹的三个儿子,老大温绍轩也就不说了,就是老二跟老三也丝毫不比他的两个儿子逊色,偏偏他的两个儿子还是长辈。再要说到孙辈,他那么多的孙子孙女,不也一样比不过跟他们同一辈分的温绍轩几人么。 这般结果,这般事实,于庞太师而言就等同于打脸,还是当众打脸,他心中的怨恨早已积攒到了一个可度的程d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就会爆炸的。 最最让庞太师忌讳的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宓妃。 想到宓妃前后的变化,以及宓妃前后的际会,庞太师想要不起疑都难,故,难得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为宓妃慢慢的编织一个牢笼,以期盼用宓妃来打倒相府众人。 倘若宓妃有幸知晓他的想法,一定会对他说:庞太师,您老还果真知晓相府的弱点再哪儿呢? ……。 话说这边,因为都得了自己的爱马,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马留在天马牧场,都想自己带在身边多熟悉熟悉,让自己跟马儿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就连最是坐不住的穆月珍小丫头都安份了下来,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的小马身上,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而宓妃跟哥哥和表哥表姐来时坐了马车,回去都改成了骑马,是以,穆月珍没少闹腾,结果以少服多,她的抗议被无情驳回。 一群人在城北郊外骑马并不奇怪,引人注目的是这群人不但都是个顶个的俊男美女不说,就连他们骑着的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啊,光是瞧瞧都觉得份外养眼的,要是能摸上一摸,那感觉会更好。 只可惜,好马就是好马,速度也忒快,跟阵风似的就刮了过去,后面扬起飞溅的尘土。 宓妃一行人骑着马跟陌殇在城外分开,进城之后就没在让马儿撒开蹄子的跑,以免踩踏到街上的行人,放慢了速度朝相府行去。 “绍轩。” “怎么?”温绍轩的嗓音温润如初,像是夏日里的清风,冬日里的暖阳,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骑着马进城以后,他才发现他们这群人实在太招人了,不说他们的相貌与身份,单是他们胯下的马儿,就足以引起行人围观了。 这要换了在平日,一匹宝马良驹都难看到,此刻,却是一下子看到了十匹,街上的行人都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看了。 他们当中懂马的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不懂马的,但这却不妨碍他们判断眼前的马,漂亮还是不漂亮,健壮还是不健壮,总之这些马随便拉出一匹来,那都是顶好的。 陌殇送出的马,除了给宓妃那一匹是纯血统的千里良驹,送给温绍轩等人的都是混血马种里面的贵族,血统亦是高贵,远非普通的宝马所以企及。 “我是觉得我们哥几个带着妹妹把马骑回国公府比较好,而且……”而且眼下北院地下的兵器已经被寒王成功运走,他们暂时可以松口气,也放松一些防御让各方暗探探听消息,以混淆他们的视线。原本他们兄妹七人就是借着温绍轩生辰留在相府的,呆的时间太长会惹人怀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高调的回到国公府,有了这些马吸引注意力,也能让对方摸不透他们的心思。 温绍轩一看穆昊宇的表情跟眼色,略微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等过几天我再带着弟弟妹妹到国公府小住。” “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又去郊外赛马,今天都没赛痛快。” 穆昊宇和温绍轩的对话都没有避着宓妃几人,于是各自打了声招呼,宓妃跟着三个哥哥回相府,穆昊宇领着弟弟妹妹回国公府,两家人就此分开走。 “表姐,过几天你可一定要来我家,到时候我肯定能骑马了。” “好。”宓妃收拾了自己的情xù,朝着穆月珍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相府后,宓妃就缩回碧落阁,吩咐樱嬷嬷和清嬷嬷替她准备热水,她要先沐浴再去观月楼陪爹娘用饭。 差不多出去野了一整天,宓妃可受不了这么脏的自己,想不洗都不成,尤其是她这一头长长的头发,里面还不知道脏成什么样。 “嬷嬷把热水送到净房便是,我自己拿衣服进去。” “是。” 站在屋外使劲儿拍打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宓妃这才净了净手,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屋里,然后就不期然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再然后宓妃整个人都傻掉了,呆掉了。 呃…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回梨花小筑了么? 还有他怎么比她还先到? “呵呵,原来阿宓也有这么呆傻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得让人很想扑倒呢?”趁着宓妃看到他失神的空档,陌殇倒是没有凑过去亲她的小脸,而是牵起她的手送至自己唇边,张嘴含住了她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 那一瞬间,宓妃如遭雷击,大脑顿时就当机了…… 这这这…她这是被调戏了? “你…你别靠我这么近?”宓妃小脸爆红,舌头都打结似的,连说话都不利索。 她是知道陌殇不甘心好好的二人世界被破坏,心里闹着小别扭,甚至傲娇的告sù她,他从离开到明天早上之前都不想看到她,结果咧…… 明明说好他回梨花小筑的,却赶在她回家之前就躲进了她的闺房,真真让她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赖上她的? “阿宓这是害羞了?” “害羞你妹。” 吼―― 脸好烫,这温度都能煎鸡蛋了吧! “我没有妹妹,阿宓也别再问候我妹了。” 宓妃:“…!?” 谁问候他妹了,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熙然怎么来了?” “想看到你就来了。” “你要不要洗澡?” 陌殇垂眸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好看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软萌可怜的道:“我要。” “我知道了。”宓妃内心狂吼:啊啊啊,不要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好不好,她会忍不住摧残他那张脸的。 看着转身走出房间去安排的宓妃,陌殇得意洋洋的笑了,早在他身上出汗的时候他就忍受不了想要沐浴了,不过那时大家都在,他为了宓妃又舍不得走开,于是就这么忍着。 现在终于能洗洗了,某世子当然就笑得跟朵儿一样灿烂了。 “阿宓,我们一起洗吧。” 宓妃先是一噎,然后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你丫的片刻不占我便宜会死啊。” “嗯嗯,会死的。” “滚――” “阿宓别生气,我滚去洗澡,劳烦阿宓替我准备衣衫。”话落,一溜烟的消失在宓妃的视线里。 站在原地的宓妃,看看紧闭的净房,又看看衣柜的方向,认命的摇了摇头,她是真拿某人没办法。 那某人,当真就是她的克星不成? 小半个时辰之后,陌殇一身清爽的走出净房,如果不是考虑到宓妃还要沐浴,还要去观月楼,他最少也会泡上半个时辰的澡,眼下时间不允许,某世子也只能认了。 饶是如此,陌殇也收到了好多的眼刀子,他摸着鼻子笑得无辜又惹人爱怜,说白了就是美色诱惑啊! 结果宓妃不为所动,一手拿着衣服,一手像摸宠物小狗似的摸了摸陌殇的脑袋,然后嘴角勾起邪气的弧度,闪身进了净房。 “臭丫头,你居然把我当狗。” “噗――” 净房内,宓妃喷笑出声,喘了口气才道:“狗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看你出来我怎么收拾我。”陌殇恨恨的咬牙,转身躺到美人榻上,闭起双眸假寐。 宓妃动作利落的将自己收拾干净,穿了一套紫色的立领长裙出来,如墨如瀑的长发用内力烘干之后,柔顺的披在肩后,因刚刚才洗了澡,她的脸颊水水的,润润的,透着诱人的粉红色,直瞧得陌殇移不开眼。 “熙然要呆到什么时候?” “阿宓再赶我走。”陌殇蹙眉,凤眸里流露出一丝受伤。 “我没有。” “那阿宓是要留我下来过夜了。”温柔的声音染上几分欢喜,竟如同小孩子得了最宝贝的玩具。 宓妃一脸黑线的看着陌殇,真的很想一巴掌拍飞他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熙然。”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就是。”一听宓妃的声音变了语气,陌殇就果断投降了,“阿宓去观月楼陪伯父伯母用晚膳吧,我回楚宣王府等你。” “哦。” “认真算起来,今天本该是我跟阿宓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结果你却带了那么多人来,我都不生气了,你就不能陪陪我?” 第一次正式约会? 喂,某世子,你丫的确定你不是跟姐一样穿来的么? 居然还知道男女朋友谈恋会是要约会的么? 望着陌殇带着期盼的俊脸,还有那双凝望着她深情的眸子,宓妃哪能说出一个‘不’字,而且正如陌殇所言,她跟他还没有正式的约会过。 “好啦,我又没说不陪你。”好歹今晚的这次约会也是她温宓妃前世今生的第一次约会,怎么着都不能太随意,普通了。 “宝贝儿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毕生难忘的约会。”天知道,为此他准备了多长时间,但愿他的小女人会喜欢。 “好啊,那就让我们像一般情侣那样的去约会。”宓妃捂着小嘴嘻嘻的笑着,灵动的双眸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貌似她捡了一个宝,原以为如陌殇这样的男子,可以爱她入骨,宠她上天,却并不会懂得何为浪漫,结果他却一再的给予她惊喜,这不禁让宓妃觉得她有被宠坏的趋势,以后真要离了他,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得自在惬意了。 “来,我给你梳头。” “记得回去要吃饭。” “好。” 陌殇替宓妃梳好发髻,目送宓妃离开房间,又出了碧落阁,他才动身回楚宣王府,想到即将带宓妃去的地方,他的一颗心就‘砰砰’直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宓妃到观月楼陪温老爹和温夫人用晚膳,三个哥哥自然也在,他们一家六口同桌吃饭倒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的气氛非常的温馨,说的都是近几天的事情。 饭后,宓妃陪着温夫人在园子里消食,三个哥哥大概也是觉得白天给陌殇的为难也够多了,只想着将陌殇赶回了梨花小筑,却不知某世子早已经来过相府,甚至还悄悄把宓妃给拐走了。 待宓妃离开相府去到楚宣王府时,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陌殇看到她,也没等她说上一句话,直接抱了她就飞掠了出去。 暂且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儿,宓妃就心安理得的靠在他的胸口浅眠起来,双手抱紧了他的腰,倒也不怕自己会掉下去。 ------题外话------ 荨前天晚上十点多坐车出去,直到今天下午四点多才回到家,期间一直在忙,也来回转了几次车,晕车比较严zhòng,再加上没办法联网,导zhì昨天断更却没能及时发请假公告,还请亲们见谅。 今天回来没有休息就在码字,一直在电脑跟前坐到这个点,对于昨天没打招呼就断了更,荨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正文 【V158】意外突袭神秘地方 相府 晚饭后,宓妃陪着温夫人在花园散了散步,消了消食,然后便独自回了碧落阁,温绍轩三兄弟则是饭后就先行离开的观月楼,将温老爹交待给他们的事情办完,又去马厩看了看自己的新坐骑,这才一路说说笑笑的准备回房就寝。 “绍轩,绍云,绍宇,你们怎么都还没休息?”用晚膳的时候,温夫人还记得有东西要给宓妃,哪曾想饭用好了,东西也忘了给出去,这不她就让钱嬷嬷陪着,专门往碧落阁走一趟。 温老爹觉着东西放在那儿又不会跑,今个儿给和明个儿给没啥区别,偏偏温夫人就是坐不住,她思来想去的,还是觉着东西要立刻马上亲自交到宓妃的手里面她才安心,不然她真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是以,都已经躺下的温夫人又爬了起来,让得温老爹看了直摇头,也就由着她去了,自个儿拿了一把书靠在床头翻看翻看,全当打发时间。 “娘,你怎么过来了?”温绍轩脚步顿停,朝着温夫人行了一礼,对温夫人的举动有些疑惑。 戌时中(晚八点左右)这个点,虽说也算不得晚,但最近几日相府一直都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别说他们睡得少,就连温夫人也睡得很少,而且毫无睡眠质量可言,顶多就是闭上眼睛养了养神儿。 眼下相府北院地下的大量兵器问题完美的得到了解决,他们也算占时松了一口气,首要的事情不是安排下一步做什么,而是抓紧时间好好的睡上一觉,补充补充精力,以应对后面的事情。 “父亲不是说今晚要早些休息?”温绍宇抬了抬眉,他可不认为他爹睡了会单独放他娘出来,这完全不符合他爹的风格嘛! 而且这条道虽然也通向他们的院子,但他怎么就觉着他娘并不是来看他们的? “娘可是寻我们有事?”温绍云上前几步站到温夫人的身边,心想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用他娘亲自跑这一趟,“娘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不方便让丫鬟们过来传话?” 温夫人就问了一句,结果三个儿子一人回了她一句,这完全就是不给她开口的节奏,“你们三个臭小子,给为娘说话的机会了么?” 收到温夫人赠送的大白眼,温绍轩三兄弟都笑了,看着脸色偏白,却气色红润的母亲,他们心里都很高兴。 以前的温夫人总让他们觉得死气沉沉的,虽然也对他们很好,无微不致的关心他们,脸上也时常都带着温婉的笑容,但心事却极重,整个人的气场都散发出极度的压抑,让人瞧了心里很不舒服。 现在的温夫人心打开了,仿佛重获重生一般,不但笑容充满了阳光与生气,甚至偶尔还会说出几句幽默逗趣儿的话来,越发的亲切,温和,从容。 “娘教训得对,我们都是臭小子,我们都把嘴巴闭上,请您发话。”温绍宇也凑到温夫人的身边,语带戏谑的道。 “就你这张嘴会讨娘开心。” “原来我还有讨娘开心这个本事,不错不错。” “你啊你,嘴贫成这样以后谁家姑娘愿意嫁你啊!”说完,温夫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温绍宇的额头,口气是满满的嫌弃,却又不失满心的疼爱。 只是听着这句话的温绍宇,嘻笑着的表情猛然一僵,后怕的打了个哆嗦,他可不想现在娶媳女儿啊,求求娘您别太疼我? “娘说得对,咱们家大哥应该娶媳妇儿了,不知道娘可有瞧得中意的哪家姑娘?”他们家除了妃儿,他可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能他先娶媳妇儿不是。 还好还好,他的前面还有大哥跟二哥顶着,至少暂时他是安全的。 只是温绍宇好像忘了,他跟他家二哥是双胞胎,他们兄弟是一样大的,就算要替他们相看媳妇儿,温夫人也不会分开相看,只会一起张罗。 “咳咳…”无辜被推同去挡枪的温绍轩轻咳两声,温温润润的目光往温绍宇的后背一扫,直惊得某人险些跳起来。 他也没有想现在娶妻好不好?自己不想娶也别把他推出去啊,温绍轩面色不变,恨恨的咬了咬耳。 “娘,妹妹有句话说得很对。”温绍宇僵着身子不敢回头,他其实是挺怕他家大哥的,但愿不要找他秋后算账啊! 呜呜…他这也是逼不得已。 温夫人浅抿着红唇,眸色温柔的将三个儿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刚刚她说那句话其实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倒是没料到小儿子会把话题引到娶媳妇儿上面。 如此,她当然不会点破。 历经了三国公主选驸马一事,温夫人觉得自家三个儿子的婚事应该相看相看,早些定下来了。即便不着急着迎娶,议议亲还是需要的,不然三个臭小子就一直拖着,也不给她一个准信儿。 原这事她还有些不好开口的,借了小儿子温绍宇的光,温夫人就能很自然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了。 她不会强迫自己的儿子娶她看中或是喜欢的姑娘,她也不在乎对方的家族背景如何,只要孩子好,家世清白,哪怕给她领回来一个白身的儿媳妇儿,温夫人心里也是欢喜的。 “妃儿说什么了,你说来娘也听听。” “妃儿说如果要娶的话,就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要是没有喜欢的,那就不要着急着娶一个回来将就过日子,那样指不定过着过着就过着仇了。”温家这一代的男儿,兴许是受了温老爹和温夫人的影响,他们对于感情的理解与这个时代十之**的男人都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后宅女人多了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日子也过安稳,倘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真想要娶一个女人,那么又如何能再接受旁的女人。 别人怎么样,温绍宇不知道,反正他是不会三妻四妾的,就像宓妃所说的那样,真要遇上那么一个可以融化进自己骨血里面的人,这世间又怎还有第二个可以走进自己的心里。 宓妃对待感情带着现代人的观念,她要的感情是纯粹的,一对一,以心换心的,见过温老爹和温夫人中间夹着的那两个姨娘,她就有意识的在三个哥哥的潜意识里面,为他们灌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概念。 她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是花心大萝卜,后院里的女人一片一片的,最好就是宁缺勿滥,找到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另外一半,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过完一生。 “那绍宇有喜欢的姑娘了?” “没有。”看着他家娘亲那放光的眼神儿,温绍宇嘴角一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并且果断的往后倒退一步。 “行啦,娘可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妇人,非得逼着你们娶亲,妃儿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咱们相府的媳妇儿宁可缺着,也万万不能让你们娶一个搅家精回来,不然可够爹娘头疼的。” 只是以他们这样的家室,孩子们娶回来的媳妇儿,身份也不能太低了,不然只怕连一句共同的语言都没有。 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懒得操那个心。 “娘,您简直太英明了。” 温夫人没好气的瞥了小儿子一眼,目光扫过温绍云的脸,最后落到温绍轩的脸上,柔声道:“绍轩,不是娘要催着你娶亲,也不是娘要逼着你娶亲,你已经过了加冠礼,又身为相府嫡长子,你的婚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 “娘,我明白的。”温绍轩眸光闪了闪,语气温润,面色平静,丝毫瞧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娘跟你爹已经商量过了,不再拒绝那些上门来求亲的人,同时娘也会多多关注各个世家的姑娘,若是有娘瞧着好的,也不会就独断的让你娶了,我跟你爹会先征求你的意见,你若也能瞧着喜欢,中意,那娘再帮你定下。” “有劳娘费心了。”娶亲是早晚的事情,温绍轩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若不是生在相府,只怕早两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在议亲,爹娘留给他的空间已经够了,他也不能再让爹娘为难。 假如温夫人相看的姑娘里面真有不错的,温绍轩也愿意暗中去瞧一瞧,若能合个眼缘,他娶便是。 至于真爱于否,温绍轩并不十分看重。 “你这傻孩子,娘能为你们几个费心,那心里可是欢喜的。”见温绍轩没有直言拒绝,温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憋着气娶亲,“绍轩,爹娘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咱们相府娶亲也不讲究门当户对那一套,你若心里有中意的姑娘可别藏着捏着,直接告sù娘,娘自当替你做主。” 闻言,温绍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定了定神,柔声道:“娘,儿子没有心上人。” 噗――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温绍云和温绍宇,非常不客气的喷笑出声了,实是他们也很少见到温润儒雅,云淡风轻的大哥,露出那般羞涩尴尬的神情啊! 用宓妃的话来说,唔,那就是偶家大哥好纯情,好可爱,居然还脸红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别以为自己就没事了,娘这次也会帮你们留意合适的姑娘的,千万别觉着有绍轩在前面顶着,你们就能逃脱。” “娘――”温绍云温绍宇止住笑,赶紧讨好的叫道。 “叫娘也没用。” “娘最好最疼儿子了,就多宽限儿子两年呗。”温绍宇自知逃不过,干脆就定下一个时间段。 两年内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或许他的缘分就在这两年里,又或者就在两年后呢? 反正现在他心里肯定是没有喜欢的人的,也绝对不要娶媳妇儿,能躲一天是一天,能拖一年是一年。 要是在他许下的两年时间内,他温绍宇都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那他就勉为其难的挑个瞧得顺眼的,相敬如宾的过一生,也不算违背了爹娘的心意,也不算不孝了。 “娘也多宽限儿子两年呗。” “绍云和绍宇的性子都还未定下,再晚两年说亲也是好的。”就在温夫人还在琢磨怎么回两个儿子话时,温绍轩突然意外的开了口,以至于母子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尤其是温绍宇,那双眼睛别提瞪得有多大了,他一心以为温绍轩会为他推他出来的事情找他算账,结果是他想太多么? “绍轩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多的娘也不说了,我跟你们的爹就像妃儿说的那样,我们是非常开明的父母,都希望你们能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进门,所以你们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不说领回来给我们瞧瞧,只要知会爹娘一声便是,其他的就不用你们插手,安心等着娶媳妇儿便是。” “娘,您想得可真够远的。”温绍宇忍不住吐槽,甚至还脑补了一些更远的画面,直叫他脑瓜子疼。 该不会他们的娘盼着他们娶了媳妇儿,然后就生孩子,再然后她就可以带孙子了? 这样的画面太诡异,让得他的表情一变再变,尤其是跟他有所感应的温绍云,突然也觉得有那么些些异常,整张俊脸都僵住了。 “娘现在就盼着你们哥仨儿娶个好妻子回来,然后给娘生几个孙子孙女,也盼着给妃儿找个好夫婿,如此娘这一辈子就圆满了,再也没有他求了。”以前的宓妃不但有哑疾,而且性情孤僻,又不合群,温夫人难免就非常担心,现在她可一点都不担心宓妃的亲事,只要放出她家宝贝闺女要议亲的消息,怕只怕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不过自家女儿尚未及笄,温老爹跟温夫人的意思都是想多留宓妃两年,所以现在议亲太早,对那些个上门表xiàn出求亲意思的人家,温夫人都婉言拒绝了。 虽然宓妃现在不愁嫁不出去,但那些上门求亲的人,或多或少都抱着某些不纯粹的目的,这点倒让温老爹和温夫人都特别的担心,好在他们的闺女不是个笨的,相信她不会挑错人。 反倒是家里这三个小子,温夫人觉着她要多操些心,好好的把把关。三个儿子都是她生的,他们兄弟的感情也非常的好,温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也相信他们兄弟不会反目或是结仇,但娶进门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脾性尚未可知,如此就需要她好好的相看,尤其是相府的长媳,更要好好的挑才行。 “娘,这么晚了……”您是专程来找他们谈娶妻之事的? 不等温绍轩这句转移话题的话说完,温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一拍脑门道:“哎呀,娘看到你们就想跟你们说道说道,险些都忘了自己出来是干嘛来了。” 温家三兄弟闻言抽了抽嘴角,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心忖:原来他们家娘亲也是那么不靠谱的。 这成亲对象都还一个没有,他们的母亲已经想到生孙子孙女的事情上去了,可真是叫他们无言以对啊! “娘这是要去妃儿那里。”温绍轩指了指钱嬷嬷捧在手里的方形锦盒,眼里有着询问。 温夫人点了点头,侧身摸着那方锦盒,柔声道:“前些日子娘在清点私库的时候发现几匹浮光锦,瞧着颜色倒很适合你们兄妹四个穿,这便裁了准备给你们各做两套夏衫。” “府里有绣娘,娘怎么还亲手做衣服,就算是心疼儿子们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前每年温夫人都会替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四季各做一套到两套衣衫,直到三年前身子越发的不好才断了,温绍云不曾想,今年还能再穿到温夫人亲手做的衣裳。 “娘现在身子好了,也是抽闲暇的时候来做,费不了什么事情,只是先做了给妃儿的,你们哥几个的还要再等等。” “娘不用着急,我们等得起的。” “要不要我们陪着娘一起去碧落阁?” “不用了,你们赶紧都回去睡了,我跟钱嬷嬷去就好,让妃儿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拿回去改一改。” “时间也不早了,娘也记着早些回去。” 对于儿子们的关心,温夫人显得很受用,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柔和温婉了,“娘记下了。” 碧落阁里樱嬷嬷等人都知道陌殇的存zài,宓妃晚膳后离开相府,自然不会忘jì跟樱嬷嬷打声招呼,以免有意外情况的时候,她不在也能有人及时的应对,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 也幸好是宓妃打了招呼,不然今晚她不在碧落阁,温夫人又临时来送衣服,这铁定就得露馅了。 “老奴给夫人请安。”温夫人带着钱嬷嬷走到宓妃卧房外的时候,樱嬷嬷赶紧迎了上来,福身恭敬的行了礼。 这个点看到温夫人,樱嬷嬷这心里亦是‘咯噔’一下,暗暗腹议还好郡主告知了她的去向,不然她是真的要抓瞎。 宓妃虽说告sù樱嬷嬷,她会晚一些回来,但却没有说她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夫人真要进去见郡主,她还真的很头疼要怎么撒个谎,总不能让郡主不在房里的事情曝光吧! 近身伺候宓妃,得宓妃信任的丫鬟嬷嬷都知道,她们的主子喜欢楚宣王世子,而楚宣王世子也喜欢她们的主子,饶是她们都觉得宓妃这么晚出去见楚宣王世子于礼不合,也着实不妥当,还有损闺誉,但她们也相信自己的主子,不是那种拎不清事情的,楚宣王世子更不是那等小人,故,她们才没有在宓妃的面前说什么。 一来,她们相信宓妃跟陌殇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那等有**份的事情;二来她们也坚信,楚宣王世子若真爱着她们的主子,定然也不会叫她们的主子吃亏,哪怕仅仅只是名誉。 “樱嬷嬷快些起来。”温夫人原就是个很亲和的人,再加上樱嬷嬷又有着正五品女官的身份,伺候她的女儿又非常的用心,她自然就高看几分。 “谢夫人。” “妃儿可是睡下了?”打绍轩生辰之日开始,相府就忙翻了天,不但温老爹忙,就连温绍轩兄弟三个也没闲着,宓妃更是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温夫人还一直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 “回夫人的话,郡主从观月楼回来,沐完浴之后便睡下了。”樱嬷嬷还在想刚怎么劝着温夫人先回去,一听温夫人的话,顺势就接过了她的话头,“郡主这两日累得狠了,难得有时间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她来相府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温夫人的性子也算摸透了几分,樱嬷嬷相信以温夫人对宓妃的疼爱,一听女儿已经睡下了,她肯定不会再吵醒宓妃。 “瞧我这做娘的糊涂得,妃儿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歇息,早点睡好。” “夫人也是疼爱郡主,不然怎劳得夫人这么晚了还来看望郡主。” “不瞒樱嬷嬷,我就妃儿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很疼的。” “老奴明白。” “钱嬷嬷。” “是,夫人。”既然小姐已经睡下了,钱嬷嬷就知道,自家夫人肯定不会再叫醒小姐,于是就上前将手里捧着的锦盒递给了樱嬷嬷。 樱嬷嬷双手接过,便听温夫人又道:“这里面是我替妃儿缝制的两套夏衫,明个儿你让妃儿试试,看看可否合身,要是不合身再给我送回来,我再改改。” “请夫人放心,明个儿老奴就盯着郡主让她穿上试试。” “如此便好,你好生伺候着,我这便先回去了。” “郡主明个儿睁开眼要是看到夫人送来的夏衫,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夫人回去的路上仔细些。” 温夫人冲樱嬷嬷摆摆手,让钱嬷嬷扶着她,很快就出了碧落阁。虽然温夫人没有让樱嬷嬷送她出去,但樱嬷嬷又怎能不知规矩,转身就将装着夏衫的锦盒递给了大丫鬟白晴,自己跟在温夫人的身后送她出院子。 一路上,温夫人不时问一些关于宓妃的事情,樱嬷嬷也都尽职尽责的一一回答,让温夫人很是高兴。 ……。 这边,陌殇一直都想跟宓妃单独的呆在一起,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跟宓妃的二人世界,揽着宓妃出了楚宣王府,一路向东就出了城。 小手紧抱着他腰的小女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的没的跟他说上几句话,到最后竟是直接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让得陌殇摇头失笑,暗骂宓妃是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陪陪他。 等到达今晚的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的亥时初(晚九点左右),陌殇抚了抚额,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要是能静止在他们相拥的这一刻便美满了。 宓妃和他虽说认定了彼此,也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但在世人眼中他跟宓妃不但很陌生,而且连面都鲜少见,纵然宓妃不介意,陌殇却是不得不在意,他不会让宓妃的身上有一点点的污点,更不会让旁人说她有失闺誉。 故,他跟宓妃相会,绝对不能传到外面去,若是他们能将亲事定下,再接触不会容易得多。 只是…… 摇了摇头,陌殇抛开那种种顾虑,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也一定会向宓妃提亲,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她过门。 “嘤…嗯…” “醒了?”感觉到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陌殇垂眸正对上宓妃睡眼惺松的双眼,薄唇勾起温柔的浅笑。 双手揉了揉眼睛,宓妃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只觉浑身都软趴趴的,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果然,人是不能放松的,一放松就出问题,她这一睡就更想睡了,早知道她该不要睡的。 “还很困?” 宓妃摇了摇头,靠在陌殇怀里,努力嗅闻着属于他的味道,说好要约会的,她怎么能睡觉。 “撒谎。” “才没有。” “只要阿宓陪着我,也算是约会啊,既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那就躺我怀里再睡一会儿,让我抱着你就好。”陌殇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爱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对于她跟陌殇的,正式的第一次约会,说实话宓妃是相当期待的,她又不是个傻的,怎么能在约会的时候顾着睡觉。 明明她前世今生都没有约会过,怎么着也不能错过了,不然她岂不是要把肠子都悔青? “不要睡觉。” 陌殇俯身,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宓妃圈抱住,然后低下头轻抵着宓妃的额头,柔声道:“那阿宓想要什么?” 暖暖的气息喷洒在宓妃的面颊上,两人的姿势怎一个‘暧昧’了得,宓妃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让她瞬间就红了小脸,既觉热得厉害,又觉羞得厉害。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悦,淳厚,低沉,魅惑人心,只闻其声都要醉了,再如此近距离看着他那张完美到无可挑衅的脸,宓妃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这个男人给勾走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男色’诱惑,宓妃只得在心中暗叹:唔,受不了了,她真的会拒绝不了他。 “呵呵,宝贝儿刚刚是觉得我要亲你吗?”陌殇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一点距离,月光下灿若星辰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进宓妃的眼里,似是燃起两簇炙热的火焰。 而那火焰太烫太烫,几乎就要灼伤了宓妃。 “你……” “阿宓乖,告sù我,想我吻你吗?”趁着宓妃怔神间,陌殇再次凑近宓妃,那玫瑰色的性感薄唇就停在距离宓妃红唇不到五毫米的地方,只需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吻上去。 陌殇不会承认自己的坏心眼,他爱极了宓妃看着他发呆的模样,也爱极了她脸红的模样,只有在这个时候,宓妃的眼里,宓妃的世界才会满满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别的。 尤其当宓妃睁着灵动的双眸呆望着他的时候,陌殇就会非常的感激他父母给他的这副好皮囊,至少还能叫他的小女人看呆了去。 “啊…你混蛋。”反应过来陌殇再问什么的时候,宓妃恼羞成怒了,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结果没舍得,却是伸出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 哼,她才不会中了他的美男计。 呜呜…特么的太丢人了,她居然差一点点就点头了,就承认她是想要他亲她了,呜呜…她怎么能干出如此丢人的事情,简直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嘛! 警醒,再警醒,她一定要提高警惕,切不可再被陌殇的男色给诱惑到,不然她就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得了。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陌殇的喉咙里传了出来,他还指望着趁小女人迷迷糊糊的时候骗个长吻来着,结果她却回过神来了。 哎,他还真是挺失败的。 “不许笑。” “宝贝儿那么可爱,怎能不让我笑呢?” “哼!”黑着小脸推开陌殇,宓妃退出他的怀抱,然后开始这才开始打量陌殇带她来的地方。 不是说要给她一个毕生都难以忘jì的第一次约会吗? 不是说她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吗? 那么现在谁来告sù告sù她,有哪对浪漫的情侣,是在荒郊野外约会的? 是她对陌殇要求太高了? 原还觉着陌殇也有浪漫细胞的,结果…… 那什么她要收回之前对陌殇的评价,这地方实在太不符合她对第一次约会地点的幻想了。 “别生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宓妃对着陌殇直哼哼,锋芒尽敛倒是展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来。 “小嘴儿撅起都快挂得上油壶了,还说没有生气。” “对对对,我就是生气了,熙然准备怎么哄我?”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笑得娇俏,三分调皮,三分慧黠,四分妩媚。 陌殇不语只是牵了她的手往山林深处慢步走去,语带戏谑的道:“阿宓要不要猜猜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宓妃翻了一个白眼,任她在夜晚视线也极为敏锐,但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大大小小的树木之外,就是形态各异的山石,鬼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的路上她若没有睡觉,兴许还能知道,但事实是来的路上她睡了,而且还睡得非常的熟。 “这片山林距离梨花小筑不远,阿宓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买下来。” “我买下这片荒山做什么?”眨了眨眼,宓妃向看白痴似的瞪着陌殇,她手里的确有银子,可也不是随便花的好伐! “这里有一样东西是阿宓非常想要的。”陌殇点了点宓妃的鼻尖,神秘兮兮的道。 说起来那处地方也是陌殇无意中发现的,此时正值桃花节,他原是想带着宓妃去赏桃花的,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然而,想到要去的地方距离梨花小筑不远,他又想让宓妃时时都到梨花小筑里住上几天,于是最终敲定将宓妃连夜带到这里来。 “我非常想要的东西?” “对,就是阿宓一直都想要的。” 宓妃双眉蹙成一团,小手又揉了揉眉心,有什么是她想的,她不记得了陌殇却记得? “今晚我们最多呆到子时,然后我就送你回家。”虽然陌殇很想跟宓妃呆在一起,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但他也知道宓妃需要休息,不然身体早晚会吃不消。 “这里……” “阿宓终于察觉到异常了?” “嗯。”宓妃点了点头,仰头看了陌殇一眼,道:“这里竟然有一道天然的阵法屏障。” “这道天然的阵法屏障,没有具体的破解之法,能够走进去的要么是有缘人,要么就是误打误撞,离开之后再想进去第二回,怕是再无可能了。”起初陌殇也没有发现这是一道天然的阵法屏障,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发觉。 为了证明里面那方天地他是否有缘,陌殇在不同的时辰试了几遍,结果倒是证明他的确有缘,其他的都没变,唯独入口发生了变化。 “那熙然是有缘人?” “算是。”至少这个地方不排斥他,他可以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我相信阿宓也是有缘人。” “里面有宝贝?” “你猜?”陌殇不答反问,见她露出调皮的笑容,整颗心都变得软软的,柔柔的。 宓妃握了握拳头,郑重其事的道:“我相信我也是有缘人。” “先到里面看看,我保证阿宓一定会很喜欢这里,肯定还会忍不住朝我扑过来,狠狠亲上我几口的。” 宓妃看着陌殇得sè的笑,嘴角狂嘴,黑线狂落,丫的,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扑他? 她亲他? 骗鬼的吧! ------题外话------ 坐车过后的后遗症,头昏目眩,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就不想再动一下,呜呜…。今天到这么晚,先这么多,明天继续。 正文 【V158】温泉寒潭宓妃自责 彻底无视掉异常得sè的某人,宓妃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也不是一个没见过各种好东西的女人,即便陌殇准备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她非常非常渴求的,她会欣喜,会高兴,但也不至于会忘乎所以,什么都抛到脑后,朝他扑过去甚至是亲过去吧? 对此,宓妃的理智告sù她,她绝对干不出那么丢脸的事情来,然,宓妃的情感却告sù她,大概或许也有意外发生,咳咳,就是她会真的朝着陌殇扑过去,亲过去。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宓妃伸出双手捂了捂脸,整个人感觉都要不好了,于是她甩开陌殇,自己逃也似的冲进夜幕下那一片迷蒙的雾色之中。 “呵,小丫头这是害羞了?”呆望着宓妃消失在雾色中的背影,陌殇摇头低笑,轻喃出声。 这地方很是平凡普通,亦没有任何的特点可言,陌殇一点都不担心会有旁人发现此处,更不担心里面会有何危险,故,他也不急着进去找宓妃,让她自己无看看也无妨。 星殒城,东城之外坐落着大气磅礴的盘龙湖,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山势与地脉都非常的灵秀,无论是山林还是河流也都极其秀美,是皇家别院与亲王别院的聚集之地。 梨花小筑就依山建立在距离盘龙湖算不得很远的地方,站在最高的那处阁楼之上可以将整个盘龙湖都尽收眼底,只是梨花小筑外阵法密布,外人只知东城之外,盘龙湖畔有一座楚宣王别院,但却鲜少有人亲眼目睹过梨花小筑的风姿。 若非数百年前,曾有高僧断言,盘龙湖需对外开放,积攒人气,以祈求福佑金凤,盘龙湖早就被纳入皇家别院之中,也不会一年四季都吸引那么多的文人墨客到盘龙湖乘船游湖,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吟诗作画,舞文弄墨。 “自大狂,自恋狂,她…她才不会主动扑他,主动亲他呢?” 冲进山林中的重重迷雾之后,眼见陌殇没有紧随而来,宓妃拍着胸口悄悄的吐出一口浊气,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心虚了。 在别人面前,宓妃冷心冷情,心硬如铁,自控力堪比妖孽般的存zài,不管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她,可在陌殇的面前,她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最为脆弱,最需要被呵护与疼爱的那一面,喜与怒完全都表xiàn在脸上。 开心了,她想跟他分享,会很自然的跟他亲近。 生气了,她也不会藏在心里,完完全全就挂在脸上,就如同爆竹一样,一点就会炸。 这样的她,假如陌殇领着她看的,的确就是她最想要的,又或是她渴望拥有的,那么她还真的有可能因为得意忘形,而不顾一qiē的扑到他的身上,呃…再狠狠的亲上他一口。 当然,在宓妃向陌殇坦诚她对他的感情时,她就将她跟陌殇的关系划定为男女朋友在交往了,既然是正常的交往,那么牵手也好,拥抱也罢,又或是彼此之间情动时的相互亲吻,宓妃并不觉得那是见不得人的,她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她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显然是不被接受的,亦不被认同的,因此,陌殇待她一直都很是克制自己,处处维护着她的清誉。 高兴的时候,宓妃想要跟人分享喜悦的时候,她会控zhì不住自己撒撒娇,或是抱住别人亲亲他的脸颊,以此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某种感情。咳咳,当然目前为止,宓妃只在特别开心高兴的时候亲过她的三个哥哥,其他人再没此待遇。 不得不说陌殇将宓妃的性子摸得很准,当宓妃在山林中七弯八拐,穿过两道山峰之间的一个峡谷之后,呈现在她眼前的一qiē,让得她整个人都僵直的呆站在原地,竟是一步都再也迈不出去。 此时此刻,再回想陌殇对她说过的话,宓妃忍不住拍了拍跳得飞快的心脏,又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实在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来。 那什么,如果眼前的惊喜就是陌殇要给她的,那么宓妃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非常喜欢,而且她也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他,再狠狠亲他两口,以表达自己这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的。 “呼――”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宓妃借着满天的星光由近及远的打量眼前的一qiē,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满意。 “臭熙然,还真是挺会借花献佛的。”宓妃嘟着嘴,又好气又好笑的撇嘴说道。 同时,她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世间造物主的强大,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那我的阿宓可还喜欢?”意外初进闯进这个地方的时候,陌殇就有一种直觉,他知道宓妃肯定会非常的喜欢这里。 “呀――” 无声无息的,陌殇突然出现在宓妃的身后,还凑到她的耳边问出这么一句,吓得宓妃下意识的朝后倒去,左脚绊到右脚,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长臂一伸,稳稳当当的将宓妃捞进自己怀里,陌殇又道:“阿宓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阿宓会不会扑我?”一语双关,陌殇意有所指。 宓妃嘴角一抽,冷声道:“不会。” “那阿宓会不会亲我?”陌殇不死心,嘴角含笑又道。 “不会。”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宓妃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唔,阿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反话。”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下颚,陌殇笑得春花灿烂,天地失色。 “……”臭男人,这么无时无刻的诱惑她,真的好吗? 小小的逗弄可以怡情,但千万别逗得太狠,不然可有得他受的,陌殇十分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我只是想要跟阿宓多说说话,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哦,宝贝儿可不要生气。” “真要跟你生气,我老早就被气死了。” “呵呵……” “熙然,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宓妃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各个方面的运气都很不错,不说求什么得什么,至少比起一般人,她简直不要太幸运。 可是有了陌殇这么一个‘参照物’之后,宓妃发现她所有的优势,推送到这个男人的面前,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比起陌殇那傲人的运气指数,她完全就是不够看。 “阿宓有了我,以后运气会更好的。”陌殇挑了挑眉,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藏青色的口袋出来,然后牵着宓妃走到一块光滑的椭圆形的石头上坐下。 “敢情我以后运气好,沾的都是你的光?” “是的。” “你丫的还能再要一点脸吗?” 闻言,陌殇抬眸瞄了宓妃一眼,一本正经的道:“自从决定追求阿宓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脸了。” 他要一直顾着身份,顾着脸面,顾着尊严,顾着傲气,甚至是顾着自己的那些一点点都无法忍受的洁癖,如何能将这个小女人拐到自己的身边,成功的走进她的心里。 既得了宓妃,陌殇倒丝毫不介意自己有脸没脸了,只要自己心里痛快舒畅就好,只要宓妃心里有他就好。 “你……”宓妃僵着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原来都是她的错? “宝贝儿实在太难追了,我想要将宝贝儿娶回家,前路简直就还是漫漫无期看不到尽头的,是以,我只能让自己再缠人一点,再厚脸皮一点,再不择手段一点,不然只怕临到老了都抱不着媳妇儿。” 噗―― “宝贝儿你别笑,难道宝贝儿不觉得我说的是事实吗?” 这个时候,宓妃已无言以对,只能睁着一双美眸定定的望着他,看他还能耍些什么宝。 “阿宓的亲哥,表哥,外加表姐,一个个都好坏好坏的,他们对我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羡慕阿宓关心我,喜欢我,爱我,嫉妒我可以拥有阿宓对我的全部注意力,然后他们就各种恨我,各种看我不顺眼,就因为吃阿宓对我好的醋,想方设法的给我添堵找不痛快。”说到这个的时候,陌殇的表情恨恨的,语气还带着满满的委屈。 他容易嘛他,好不容易才走进宓妃的心里,好不容易才让宓妃对他时时记挂于心,眼看着他就即将远行了,就不能假装看不见,成全成全他跟宓妃的二人世界么? 非得硬来插一脚,还不许他霸占着宓妃,实在太可恶了。 啪―― “不许说我哥哥们的坏话。”小手拍在陌殇的脑门上,宓妃好气又好笑的道,这样的陌殇少了几分温柔与邪魅之气,多了几分可爱的孩子气,却让宓妃的心为之更软了。 “我敢说他们坏话么?” “好啦好啦,哥哥们再疼我,再宠我,他们也终将会娶妻生子,不会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而你才是那个会牵着我的手,陪我走完一生的人,你跟哥哥们较的是哪门子的劲,真是幼稚死了。” 宓妃的这句话,仿佛一束阳光照进陌殇昏暗的心里,让得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俊脸上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可真是够笨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阿宓果然是我的宝贝儿。” “哼!”宓妃对着陌殇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就想要四处去看看,她在这里能感觉到非常浓郁的灵气,这是星殒城中完全不能比拟的。 她的古武之术修炼到现在这个阶段,如果没有什么奇遇的话,很难再有进一步的跨越,将会一直停留在这个阶段,或许一年,又或许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二十年。 不管是为了什么,宓妃绝对不允许自己就在原地踏步,现在的她还太弱了,面对一般的敌人她的确很强,可若面对如同陌殇一样强大的对手时,她真的太弱了,不说完全会被压制是死死的,但她一定没有还击之力。 作为一个强者,宓妃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入那般境地的,所以,她要变强,一定要变强。 “想去哪儿?”一把拉住宓妃,又将她搂到怀里,陌殇的下巴轻轻搁在宓妃的肩头,双手环在她的腰上。 “放手啦,难道有此奇遇,我要四处去看看,兴许还能发现……” “这整片山林都是属于你的了,你又何必那么着急。” “啥?” “我说这里是阿宓的。”不用看陌殇都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小女人定是瞪大着双眼,微张着嘴唇,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说过,这天下但凡是宓妃想要的,他必将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怎么可能?”僵硬着身子在陌殇怀里转了个圈,宓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还是如坠云里雾里的,这…这这地方怎么就成她的了? “只要阿宓相信就有可能。” “熙然。” 陌殇低头吻了吻她睁大的双眼,拿起扔在一旁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递到宓妃的手里,“看看。” “这是地契?”宓妃红唇微张,语气上扬。 就如现代买了房子会有房产证一样,古代的房子有房契,土地亦有地契,陌殇递给宓妃就是一张地契,上面写着这片土地的持有人正好就是她温宓妃。 还真就像陌殇说的,这一整片地方都是她的,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完全不用急于一时。 “这是怎么回事?”眨眨眼,宓妃满眼都是询问。 金凤国的每一片土地,朝廷都是有记录的,并不是谁看中了哪一块地就可以圈起来给自己用,必须通guò正规的手段才能获得土地的持有权,否则就等同于犯法,一经发现官府是可以收押的。 每年金凤国国库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此,故,金凤国才会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不至于国库空虚。 当这些土地山林还属于国家,尚无人花金钱买下,成为有主之地前,生活在周围的百姓是可以随意行走,对于山中的野兽或是药材这些东西,都可以随意的采摘,不会有人出来干涉。 但,只要土地有了持有人,又或是被人圈了起来,打上了有主的标签,那么任何人都不得再擅自动用里面的东西了。 对于土地的概念,宓妃还是在城北建天马牧场的时候了解到的,而且包括仙女湖在内的那一整片土地,也是多亏了有陌殇,宓妃才能那么轻松的拿到手,那么顺lì的建起了牧场。 饶是如此,宓妃也跟宣帝暗中定下了条约,天马牧场营业两年之后,她需得每年付给宣帝盈利的两成。 眼下又得了这么大一片土地,而且还是一块宝地,宓妃自己什么都没出,她不得不怀疑是陌殇许了宣帝什么好处,不然以宣帝的精明,就算再怎么看重陌殇,也断然不会给他开太多方便之门的。 “阿宓。” “干嘛?”为毛要用这样的眼神儿瞅着她,这会让她很不自在,也很别扭的好不好。 “要是我成穷光蛋了,阿宓会不会养我,会不会嫌弃我啊!”瞧着宓妃小心翼翼又略带防备的小眼神儿,陌殇心里喷笑,表情却是越发的委屈可怜,还带点儿萌萌软软的模样,真是乱可爱一把的。 宓妃眼皮一跳,嘴角微抽,她相信太阳有可能打西边出来,但她绝不相信陌殇会成穷光蛋,这货简直不要太有钱。 虽然她不知道陌殇究竟有多有钱,可她却是知道,这货的荷包鼓是很,就是大手大脚的花上几十辈子,估计也花不完。 “阿宓真的不要养我吗?其实我很好养的。” “你真的确定自己很好养?”宓妃扬了扬眉,一脸‘我不相信你’的表情扫过陌殇的脸。 梨花小筑不过只是他的一处别院,可那里很多地方的地都是玉石铺就的,桌子椅子什么的,也都是玉石雕刻而成,还有那湖心的一座凉亭,特么的全是用的玉石堆砌的,他还真有勇气说自己好养。 这人对自己住的地方要求很高暂且不谈,就说他出行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宓妃不用细数,她多少也能瞧出那马车的价值来,少说不会低于万金,甚至更多。 再说陌殇对吃食,衣物的讲究,宓妃艰难的咽咽口水,她表示这样的一个男人,想要养活他,特么的真的不好养啊! “我当然好养了。” “是是是,你好养。”宓妃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难道我不好养?”好看的双眉蹙成一团,眉心那点朱砂鲜红似火,陌殇嘟囔道:“只要阿宓陪着我,再给我吃,给我穿,给我……” “停停停。” “就这样我也不好养吗?” 宓妃无力抚额,她抹了把额上的黑线,道:“熙然很好养,咱不讨论这个问题成不?” “成。” 摇了摇手中的地契,宓妃道:“熙然向皇上许下什么条件了,又或者付出了什么?” “过程不重要,阿宓只要知道结果就好。” 宓妃瞪着陌殇不语,坚持要一个详细的解释,她知道陌殇将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为了她什么都可以舍弃,所以她更不要自己只享受,而他为她做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阿宓只要知道,为了你我可以倾尽天下就好,其他的不必在意,而且像这样的地方,只要你喜欢,我就是送你八块十块的也不会穷得养不起你。”揉了揉她的发,陌殇语气轻缓而温柔。 在陌殇的世界里,没有得到与得不到,只有想要和不想要。 哪怕是这天下,只要宓妃想要,他也会捧到她的面前,只可惜他的小女人对这天下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有本事行了吧。” “阿宓的夫君自然是有本事的。” “你少占我便宜。” “城东有盘龙湖,而盘龙湖先天便自有一股灵气,若非曾有得道高僧赠言,那湖现如今应该被圈在皇家别院之中。” 宓妃没有开口,乖巧的靠在陌殇怀里听他细细的说,“梨花小筑就建在盘龙湖畔,只因有阵法阻拦用以迷惑世人,故,世人无从知晓梨花小筑的具体位置,也鲜少有人踏足过梨花小筑,而我送给阿宓的这片山林,正好就在梨花小筑后山的正东方向,距离梨花小筑三里路程,距离盘龙湖九里路程,于是我便以此为借口,向皇上要了梨花小筑后面的整整一片土地。” “就算这些土地放着也是放着,皇上也不会轻yì给你的吧,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宣帝是个好皇帝没错,但自古帝王都多疑,盘龙湖的四周都是崇山峻岭,方圆二十里都不见一座村庄,连绵起伏的山地树林,倘若要隐匿军队的话,外界是很难察觉到的。 因此,星殒城内外百里范围之内,不管是平地还是山地,尤其是有着葱郁灌木丛的山林野地,土地的使用权无一不是握在宣帝的手里,从来都不会因为金钱而外放给他人。 “只要我还是楚宣王世子,那么皇上他就不会起疑,不过若是换成楚宣王府其他的人,那就说不定了。”提到楚宣王府其他的人,陌殇眼里满是嘲讽,语气更是万分的不屑。 他们陌家虽说是金凤国的异姓王,但论其身份不会比流着墨氏皇族血统的一等的亲王差,是以身为楚宣王嫡出子嗣的他可以受封为世子,若是他有嫡亲的弟弟与妹妹,亦是可以享受赐封的。 当然,只要是楚宣王的子嗣,哪怕是庶子庶女,只要楚宣王上递折子,至少男的两个,女的三个都可以受封。然,陌殇的父王之所以纳了一房侧妃,却也是被老王妃给逼迫的,遂,他又怎么可能主动上折子为庶子和庶女请封。 倘若王府里那些庶出的东西能安份守已一点,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宣帝也不会一直紧咬着不松口,早早就给了他们该有的封赏,只可惜他们心太高,看上的是他的世子之位,以及楚宣王府的王位。 “这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以后再告sù阿宓。” “那你快说究竟拿什么跟皇上交换了?” “战马。” 宓妃眨眼再眨眼,抿唇道:“就像你给我牧场里的那些马一样?” “对,类似于那样的马,我给出了五百匹,另外类似于给你哥哥他们那样的马,我给出了十匹,至于皇上能不能用那样的马培育出新的马种,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那还有没有花别的,宓妃有些问不出口。 金凤国强悍的战马异常的稀缺,陌殇给出的这些战马,其价值远远比花费金银更讨皇上的欢心,同时又不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不放,甚至是挑拨是非,兴起口伐之战。 “那些马皆为璃城所出,阿宓可别忘了,璃城作为历代楚宣王的封地之后,封地上的任何东西,愿意给皇室就给皇室,不愿意就不用给,璃城的财富是属于璃城的。” 宓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熙然把这么好的地方都送我了,那你有没有想的。” 问完之后,宓妃就后悔了。 然后果不其然的,陌殇的脸上绽放出璀璨耀眼的笑容,他道:“我想要的唯阿宓一人而已,阿宓可愿将自己给我。” “不正经。” “我也只有在阿宓面前才会这样,换了别人还看不到呢?” “袋子里还装了什么?” “你猜?” “给我看。” 陌殇将袋了藏在身后,然后指了指宓妃的一双脚,柔声道:“阿宓把脚伸过来。” “做什么?” “伸过来。” 面对眼里似是闪烁着星光的陌殇,宓妃实难拒绝,只得乖乖的伸出两只脚,随后便见陌殇动作温柔的脱了她的鞋子,又脱了她的袜子,再将她的裤腿往上捞了些,露出她莹白如玉的脚。 陌殇温热的手掌托着宓妃小巧精致的脚,火辣辣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脚踝,真真是瞧得宓妃面红心跳,脚趾头忍不住缩了缩,扯着脚就想要收回来。 “别动。” “可是…这样这样好…”这样很羞人的好不好,宓妃在陌殇的注视下,整个人都要红成虾子了。 “乖。”陌殇没理会万会羞涩的宓妃,他扭头又从袋了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对紫髓玉雕刻而成脚链,明亮的紫衬着宓妃雪白的玉足,端得是异常的好看。 “咦――” 等到两只脚都戴上了叶子似的脚链,陌殇这才抬头道:“这链子上的叶子是我亲手所雕,阿宓可还喜欢。” “喜…喜欢。”看着陌殇欣喜的样子,宓妃直脸红。 细数陌殇送了她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衣服,首饰,兵器,各种各样的,但她好像什么都没有送过他。 那只荷包是他要求的,那些衣服也是他要求的,似乎没有一样是宓妃主动想要送给他的,此时看着双脚上那小巧精致的一对脚链,宓妃真是脸红得厉害,觉得自己对他关心真是太少了。 “这个里面是一条额链,还有一对耳环,阿宓瞧瞧可还喜欢。”这几样东西都是从同一块玉石上面取材下来的,而脚链是陌殇做得最差的,既然宓妃说喜欢,后面的两样他也有信心拿出来了。 看着盒子里的两件东西,宓妃眼眶发烫,猛的扑进陌殇怀里,软声道:“我都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轻拍着宓妃的后背,等她情xù稳dìng一点,陌殇一边替她穿鞋,一边开口解说道:“这处低谷里,不但生长着许许多多外面难得一见的各种药草,那竹屋至少也有一百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了,阿宓若是偶尔想到此地小住,还得再收拾一番。” “嗯。” “星殒城附近的温泉极少,而这里不但有一个算不得小的温泉,旁边还伴着一个寒潭,阿宓若能耐得住冰寒,每日呆在里面练功一个时辰,不出半月武功定然会有所精进。” 宓妃是学医的,又爱制毒,这里的药草毒草她都会很喜欢,再加上那一处温泉和寒潭,就更是让她欣喜异常,也不怪她看到眼前这些东西的时候,双脚连路都走不动。 最最让宓妃满意的,除了这些以外,就是此地聚积的灵气,竟是一点都不比梨花小筑的地下温泉要少,因此,宓妃若是在此修练古武之术,必定会事半功倍,她又如何能不欣喜。 “熙然,我想教你一门功夫。” “嗯。” “虽然我在你的体内布了一个生命法阵,可是……” “阿宓什么都不用多说,我跟着你学。”打横抱起宓妃,陌殇看着那雾气腾腾的温泉,语带诱惑的道:“在跟着阿宓学功夫之前,咱们先一起泡个鸳鸯浴好不好?” “你给我滚――” 宓妃一声雷吼,响彻天际,陌殇无奈耸肩,笑得倾国倾城。 ------题外话------ 么么,今天大家都放假呢,荨也想放假,就这么多,大家表拍偶。 正文 【V160】相约游湖老爹决定 第二日清晨,樱嬷嬷领着白晴白梅过来伺候宓妃梳洗的时候,她才刚刚打完座睁开双眼,周身仿佛都笼罩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让得她整个人一点都瞧不出是一夜未眠的模样,反而显得异常的精神,双眸特别的有神采。 “郡主。”樱嬷嬷站在门外,轻声询问。 卧房绝对算得上是宓妃的私人领域,尤其是宓妃呆在房里时,不经她的允许擅自闯入她的房间,那可一定会受罚的。 因此,碧落阁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牢牢的谨记着这一点,虽然宓妃很好说话,也不是一个会苛责下人的主子,但宓妃却不是一个会纵着下人的主子,谁要是不信那个邪,大可以不守规矩,亲自去跟宓妃过过招,学习学习经验。 “进来。”宓妃神清气爽的从床上跳下来,伸展伸展双臂,也活动活动双脚,脑子却一点都没有闲下来,而是琢磨着最近两天还有什么事情必须马上安排或是处理,能不能挪出时间。 她不能由着自己一味享受陌殇的纵容与宠爱,不能一味的接受他对她的掏心掏肺,事事皆以她为先,她…她也想要为陌殇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些小小的事情。 既然陌殇喜欢她陪着他,哪怕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做,也没有什么话可聊,但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视线里,那个男人就会非常开心的吧! “郡主可要先沐浴再着装?”樱嬷嬷前半辈子都在深宫里,虽说对男女之情并不了解也没有任何的经验,不过好歹她也一把年纪了,又曾在后宫那个大染缸呆过,如何能瞧不出来她家郡主是一颗心都扑在了楚宣王世子的身上。 她既认定了宓妃这个主子,自然而然事事都要先考虑着自己的主子,而楚宣王世子陌殇的为人在整个浩瀚大陆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樱嬷嬷表示她虽不曾接触过,但她相信宓妃的眼光是极好的,也相信自己不会瞧错人。 如若楚宣王世子这次离开后,再回来时身体都好了,那么樱嬷嬷是真相信这是一段美满良缘的。 到底她也跟在宓妃身边一段时间了,平日里的宓妃冷静,自持,看似无害实则心机深沉,而且性子冰冷无情,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凉薄,仿佛这世上没有能入得了她眼的人。 当然,得了宓妃认可的人,她也会相当的护短,绝对的维护。 是以,樱嬷嬷对宓妃的评定是这样的,在宓妃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她在意的人,一种是她不在意的人。 前一种,她会以命相护; 后一种,她管你是谁,不招惹到她还好,一旦招惹到她,那么她绝对是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杀伐果决,不留后患的主儿。 “呃…要,我我先沐浴。”意识到自己想陌殇想得出了神,而且还是当着樱嬷嬷和两个大丫鬟的面,宓妃‘噌’的一下就红了脸颊,一阵风似的拿了衣服,火箭般的冲进了净房之中。 反应慢半拍的白晴跟白梅眨巴着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樱嬷嬷,然后微张着嘴望着宓妃离开的方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那…那怎么看都有些狼bèi落跑的绝色美人儿,真的是她们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小姐吗? “咳咳,赶紧干自己的活儿。”樱嬷嬷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里浮现出几丝笑意。 这样会慌乱,会害羞的郡主,才更符合她这个年纪,也更真实不是吗? “是。” 宓妃躲进净房后,一颗小心脏仍是‘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脸也烧得厉害,真是让她相当的别扭。 昨晚出去前她只是告sù樱嬷嬷她会晚一些回来,哪里知道自己险些是一夜未归,好在樱嬷嬷什么也没问,不然她就真的是要羞死了。 别看宓妃在认定陌殇之前,对待男女情事异常的迟钝,认定之后又表xiàn得大大咧咧,好像也很开放,对她跟陌殇之间会发生的事情也下意识的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菜鸟啊,潜意识里她还是一个非常保留的姑娘。 故,她跟陌殇单独在一起差不多一整晚,虽然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宓妃还是不希望身边的人觉得她是很随便的那种女孩儿,其实宓妃更多的是觉得不好意思。 这辈子她还不到十五岁,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品尝恋爱的滋味,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难免会多一些,哪怕她极力的想要表xiàn得很成熟,谁叫前世她没积累点儿经验来着。 动作利落的脱了衣服,宓妃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浴桶的水里,好一会儿才从水里把脑袋冒出来,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出来,但她有些浮躁的情xù也渐渐的平复下来。 要说陌殇那个家伙也真是厉害,让宓妃这个很少服人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对他竖起大拇指。 当陌殇服下宓妃给的洗髓丹,泡在寒潭里排除身体杂质的时候,宓妃就守在一旁向他讲述古武之术,让他明白自己学的究竟是什么。 察觉到陌殇那惊人的领悟力之后,宓妃眼里折射出丝丝惊喜的光芒,隐隐的还伴有一两分挫败,想当初她跟着那个男人修炼古武的时候,还真真是比不得陌殇,不然前世的她一定会更加的强大。 若非是陌殇那具先天就残破的身子限制了他的潜能,宓妃无条件的相信,他的武功百分之百会比现在的他强上十倍不止,这个男人完完全全,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武学而生的。 洗髓丹不是一般的药物,虽说达不到洗筋伐髓的最终目的,然却可以排除体内积压的各种杂质,以求达到改变体质的目的。一般人服用洗髓丹之后,身体都会出现剧烈的疼痛,那种冲刷经脉,扩张筋骨的剧痛,远非常人所能忍受,有的人因无法忍受那么种痛,甚至会咬舌自尽。 宓妃从药王谷回到相府之后,就有心想要教三个哥哥古武之术,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行动,当然不是因为准备不充足,而是担心以他们当时的身体状态,根本承受不住洗髓丹带去的洗筋伐髓之痛。 这几个月温绍轩兄弟三人跟着宓妃一起练武,不管是功夫还是体格都强了不少,倒也是时候可以服下洗髓丹,然后开始接触古武之术,紧跟着凭借他们各自的领悟力入门。 陌殇纵然武功很高强,但他的身体很弱也是事实,宓妃其实好几次都想开口让陌殇跟她一起修炼古武之术,可她实在担心,也实在是怕,现在的陌殇即便身体很弱,偶尔也会犯病,生命一直都受到威胁,然,陌殇至少还好好的在她的面前,如果一旦他服用洗髓丹之后,本就不好的身体彻底崩溃的话,宓妃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只是最终,宓妃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她拿陌殇的命在赌,亦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他若有个好歹,哪怕是地狱,她也陪着他。 宓妃以为她已经够狠了,可她却没有料到陌殇比她还狠,听到说完洗髓丹的作用之后,他不但毫不犹豫的点头要服用,而且还坚持要呆在寒潭里,直到激发出洗髓丹的所有作用。 起初,宓妃是直接拒绝的,让陌殇服用洗髓丹已是在冒险,她如何还能眼看着陌殇浸泡在寒潭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可最终,宓妃也没能拗得过陌殇,只因宓妃也清楚的知道,服用洗髓丹的同时浸泡在寒潭中,的的确确可以百分之百将洗髓丹的作用激发出来,一点都不浪费药力。 事实上,宓妃自己占据着的这具身体,也非常的单薄,而且体质也差到了一定的程dù,若非有宓妃自己后天的改造加锻炼,她简直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呼―― “熙然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会好好的,别担心别担心……”感觉到浸泡着自己身体的热水都变成冷水了,宓妃再次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 陌殇从寒潭里面出来,脸色苍白得骇人,好在宓妃替他诊脉的时候,发现他一点要犯病的征兆都没有,虽然他浑身冷得像是冰块,但气息却沉稳绵长,而且七经八脉都被扩展开了,隐隐的宓妃还感觉到他的武功似乎要更上一层楼了,如此,她才算真正的安下心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原本陌殇还打算要亲自送宓妃回相府,不过宓妃又怎么可能要他送,将他带出这片山谷,再三要求陌殇在梨花小筑休息,等天亮了她再来看他之后,宓妃运起轻功回了相府。 “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听话…不行不行,我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出城去梨花小筑看看才能安心。”打定主意宓妃就起身走出浴桶,然后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一套象牙白的束腰长裙,披散着一头长发走出净房。 宓妃出来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被丫鬟们都打扫了一遍,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果香,让她不由闭上双眼深深的嗅了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郡主,老奴伺候你梳头。” “嗯。”宓妃颔首,乖顺的坐到梳妆台前,古代的发髻哪怕再简单的她也没辙,一头长发也只能交给身边的人来打理。 趁着给宓妃梳头的空档,樱嬷嬷道:“郡主,夫人亲手为郡主做了两套夏衫,估计是晚膳时忘了拿出来让郡主试试合不合身,后来忽然又想了起来,就带着钱嬷嬷亲自给郡主送了过来。” “昨晚娘亲来过?”宓妃挑眉,看樱嬷嬷的样子,她娘应该是没发现她不在府中,不然还能这般平静? “回郡主,夫人的确来过。” “那……” “夫人是真的疼郡主,老奴借口说郡主这几日累坏了已经睡下,夫人便交待不要吵醒郡主,只说等郡主醒了再试试衣服合不合身,要不合身的话,就送回观月楼夫人再改改。” 宓妃松了一口气,觉得是时候跟爹娘说一下她跟陌殇的事情,“嬷嬷把衣服拿来我试试。” “是,郡主。” 白晴白梅一直伺候在侧,听了樱嬷嬷的话,俩丫鬟赶紧就将昨晚温夫人送来的两套夏衫拿了过来,宓妃既不喜欢什么繁复的发髻,也不喜欢在头上佩戴过多的发饰,甚至也不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因此,身边伺候的人只要替她梳个头,然后为她戴上少量的发饰与首饰即可,真真是一点儿都不难伺候的。 “夫人的手艺真好,大小正好合适,郡主穿上特别的合身。”樱嬷嬷蹲下身子替宓妃整理了一下裙摆,无论是款式还是绣花,都非常符合宓妃的喜好,可见温夫人对宓妃这个女儿的重视和喜爱了。 “娘亲也真是的,我又不缺衣服穿,没得熬坏了身子。”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宓妃心里很甜很甜,同时也觉得非常的温暖。 别人做的衣服再好,再漂亮,那也比不得亲娘替女儿做的衣服好,单单就是那份心意也是无价的。 “那是夫人疼郡主。” “再试试那一套。”宓妃当然知道温夫人疼她,而且还是那种完全没有底线的疼爱。 不管是温夫人也好,温老爹也罢,哪怕她这个闺女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们估计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弄来。 “这套也很合身,夫人就像量过郡主的尺寸一样。”樱嬷嬷没有当过母亲,却能从温夫人做的这两套衣衫里,感觉到一个母亲对女儿满满的疼爱,“春日的天气一早一晚都还带着寒气,这夏衫现在穿还不合适,不然郡主直接穿上一身去给夫人请安,夫人肯定会很高兴。” “吩咐下去,不用准备早膳,我去观月楼陪娘亲一起吃。”四月中的天气穿夏衫还太早了些,星殒城的春天不比南方的春天,就算宓妃身体好,她也不打算现在就穿着夏衫到处去晃荡。 “是。” 很快,樱嬷嬷就又伺候宓妃换上了一套明紫色的立领长裙,着了白晴和白梅贴身伺候宓妃,自己则留在碧落阁安排宓妃新交待给她的事情。 “奴婢给小姐请安,小姐万安。” “起吧。” “谢小姐。”观月楼的丫鬟都是极有眼力劲儿的,恭恭敬敬的给宓妃行完礼,老早就有丫鬟小跑着去通知温夫人。 花厅里,温老爹跟温夫人正准备用早膳,一听宝贝女儿过来了,夫妻俩都露出难得的笑容,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妃儿来了,快过来让爹爹看看。”无疑,温老爹对宓妃是极为疼爱的,一天不见都念得慌。 “爹爹今日没有去上早朝?”宓妃快步上前,白晴白梅两个丫鬟福身向温老爹和温夫人行了礼,便安静的退至一旁伺候,礼仪规矩是没得挑。 看着模样越发俏丽的女儿给他们请安,温夫人牵起宓妃的手,柔声道:“妃儿用过早膳了没有?” “女儿可是掐着时间过来蹭饭吃的,爹爹跟娘亲可不许嫌弃我。”宓妃乖巧的坐到温夫人的身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这孩子。” “嘿嘿,钱嬷嬷赶紧给我拿一双碗筷。” “好咧,小姐请稍等。”钱嬷嬷看到宓妃就开心,笑呵呵的就退下准备碗筷去了,也很识趣的不打扰这一家三口的温馨早餐时光。 温老爹笑望着气色不错,面色红润的宓妃,道:“妃儿这些日子累坏了,最近几日就好好歇歇。” “爹爹,我不累的。”宓妃摇了摇头,她怎么说都是练过武的身子,再加上她还年轻,再累也累不到哪里去,稍微休息休息就能缓过来,反倒是她爹,气色可不太好,眼睛下面都有青影了,“爹爹才是辛苦了,等两日我炼制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丸出来,爹爹也记得要早晚各服一粒,好好养养身体,不然娘亲可是会担心的。” “好好好,妃儿话爹爹一定听。”享受着宝贝女儿的关心,温老爹觉得什么烦恼都不是烦恼了。 “皇上舍得放爹爹休息了?” “今个儿正好轮到爹爹沐休。” 宓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吃着可口的早点,一边软糯的道:“谢谢娘亲给女儿做的衣服,女儿很喜欢。” “那两套夏衫妃儿试过了,可还合身?” “娘亲别紧张,衣服很合身,款式跟花样都是女儿喜欢的,樱嬷嬷还称赞娘亲手艺好呢?”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宓妃笑弯了眼,“虽然妃儿很喜欢娘亲做的衣服,不过娘亲以后可别顾着给妃儿做衣服就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累坏了。” 闻言,温夫人的整颗心都软了,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简直不要太贴心,“娘知道,不过就是做两套衣服,还能累到哪里去。” “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万安。” “咦,大哥二哥三哥也是来蹭饭的吗?”扭头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宓妃就笑嘻嘻的道。 温绍宇嘴角一抽,抚额道:“妃儿专程来蹭饭,也别每次都捎带上我们几个啊。”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过来了?”温老爹看了看模样越来越俊逸的三个儿子,眼里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果然自家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尤其是他的宝贝闺女,那简直就是最好的。 “回父亲的话,昊宇表哥派人来传话,约我们跟妹妹去游湖。”温绍轩带着两个弟弟过来,一来是禀报这件事情,二来则是每日必不可少的请安。 “用过早膳了吗?” “娘不用记挂我们,我们都用过了。”温绍云坐到宓妃旁边,先是回了温夫人的话,又对宓妃道:“妃儿昨晚睡得可好?” 宓妃一怔,抿唇道:“睡得很香。” 她可不敢在自家哥哥的面前说自己昨晚跟陌殇呆在一起,甚至还差不多呆了一整晚,那绝对是给陌殇拉仇恨值的节奏。 “月依表妹她们四个也会一起去游湖,妃儿跟我们一起去吧。”温绍云眸光闪了闪,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明天就是陌殇离开星殒城的日子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给陌殇可逞之机,一定要杜绝他跟宓妃私下独处。 当然,如果游湖的时候陌殇出现了,他也不阻止他们说话就是了,瞧,他这做二哥的还是非常大方的。 “我……”游湖,她能不去么? 特么的就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她想陪陌殇。 可是看着她家二哥,貌似不能拒绝啊? 怎么办? “妃儿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是。”面对温绍宇的提问,宓妃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而是…… “那是妃儿有事情要忙脱不开身?” 宓妃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她家二哥和三哥都是故意的呢? 呃…这么想自家亲哥会不会有点儿不地道。 “你们三个舅舅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为父这几日也是没考虑到那么深,那么远,今日你们兄妹都去游湖,好好的转移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才好。”在宓妃跟两个哥哥闲扯的时候,温绍轩已经将穆昊宇为何突然邀请他们兄妹去游湖的原因说了一遍,温老爹听完直接就拍板了。 宓妃一想,自家老爹说得也对,看来她又不能跟陌殇独处了,还是等晚上再去梨花小筑好了,而且她还有很多的东西想要给陌殇。 “你们三个做哥哥的带着妃儿出门,可得把妃儿给为父照看好了,要是妃儿受了什么委屈,你们可得仔细自己的皮。” “爹爹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妹妹。”温绍宇赶紧举手保证,哎,别人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是重女轻男,说不受打击都是假的。 “我们也是。”温绍轩和温绍云对视一眼,立马跟着表态。 微张着小嘴左看看自家老爹,右看看自家三个哥哥,宓妃无力抚额,她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么? 这世上能让她受委屈,受欺负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的吧! 至于这么严sù,这么紧张,想来都是明月湖那次事件给闹的。这不,一谈起游湖,她爹她娘没有闻之则色变都是轻的,紧张一点才正常。 “爹爹和娘亲安心啦,就你们女儿这暴脾气,谁敢欺负我啊。” 噗―― 温夫人被宓妃耍宝的模样逗笑,点了点她的脑门,道:“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你这丫头这张嘴真真是越发的利了。” “娘。”宓妃撒娇似的拖长了声儿唤上一句娘,温夫人直接就投降了,恨不得把女儿搂进怀里稀罕稀罕。 “好了,你们兄妹赶紧收拾收拾,也别让昊宇他们久等了。”温老爹今个儿虽说沐休,却也有一件事情必须办妥,心情还是挺沉重的,那人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 “相爷……”一看温老爹的眼神,温夫人便知道他在捉磨什么事情,不担心都是假的,她甚至想要劝说温老爹,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为夫答应过你的事情不能失言,而且送她们离开也是对她们好。”温老爹的语气很坚定,这一次是下了大决心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纵着老夫人了,否则相府将永无宁日。 温家兄妹一听温老爹这话,立马就知道是指什么事情了,前几日他们都忙得很,这才没有顾得上老夫人,不然此时老夫人早就应该身处清心观了。 想到宓妃刚被退婚醒来的时候,老夫人就算计着让宓妃去清心观呆了半年时间,那时的她又岂会料到,清心观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直到她死都要呆的地方。 “爹爹……”宓妃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她虽觉送走老夫人没错,可她其实也理解这个时代,身为人子温老爹的为难之处。 那个老妖婆纵使再怎么不对,可她毕竟是温老爹的亲娘,真的不是他们这些晚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们是晚辈,老夫人的事情自有爹爹来安排,你们安安心心去游湖,什么都不要多想。”温老爹握着温夫人的手,又道:“夫人一会儿就呆在观月楼,为夫去慈恩堂就好,不然以老夫人的个性,还不知要怎么数落你。” “夫君,我……” “听话。” “娘亲,你就听爹爹的吧。” “哎。”温夫人轻叹一口气,选择了沉默。 宓妃兄妹四个对视一眼,的确也觉得跟老夫人有关的事情他们不适合插手,所以也不好发言,还是由着温老爹去处理为好。 是以,兄妹四人又陪着温老爹和温夫人说了说话,这才一起出了相府,乘着马车去跟穆昊宇他们兄妹七人会合。 ------题外话------ 今天过渡章,明天开始送走老夫人,果断的虐虐虐! 荨这两天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明天恢fù万更,加快步伐,前进前进再前进,赶紧出海去,嘿嘿! 正文 【V161】歇期底里的老夫人1 慈恩堂 相较于朝中其他大人的后院,温老爹的后院绝对算得上干净与清静,毕竟温老爹跟温夫人自幼便青梅竹马相识,后又两情相悦共结连理,当初温丞相府与穆国公府联姻,那场盛世的婚礼亦不过仅次于皇室亲王娶正妃一点点而已,至今都仍被知情人传颂。 温老爹跟温夫人婚后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曾不知羡煞了多少倾慕温老爹风姿的闺阁小姐,虽然温老爹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只娶一妻,永不纳妾,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就温老爹稀罕温夫人的那般模样,世间又岂还有第二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走得进他的心。 面对同僚的打趣与玩笑,温老爹一言一行都是对温夫人的维护,成婚头几年借着各种由头,不是没有人寻着机会送美人给温老爹做妾,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温老爹直言拒绝,甚至暗暗记恨在心,给那些人穿了不少的小鞋。 而温夫人原就是穆国公夫妇唯一的掌珠,自小就被穆国公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那严苛的礼仪规矩和教养,远不是一般门户的千金小姐可相提并论的,单单就是那一份手腕与眼界,也丝毫不会逊色于一个男儿。 她与温老爹成婚之后,端庄贤淑的美名就传了出去,不但将相府后宅打理得妥妥当当,并且很快就怀有身孕,为温老爹生下了聪慧灵秀的嫡长子,给老相爷添了嫡长孙,里里外个都让人寻不出一分一毫的错处。 两年后,温老爹跟温夫人的感情仍旧如初,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再次面对那些让温老爹纳妾的人,温老爹也没客气,直接就说他此生只娶温夫人一妻,永不纳妾。 于是,一再有人碰钉子之后,绝大部分的人都歇了往相府送女人的心思。因为想了也是白想,甭管你送的女人多美,多妩媚,多诱人,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你还能绑着人干那种事情不成? 即便温夫人哪里都好,可老夫人偏偏就认为温夫人气势太盛,她怎么都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这个媳妇过门,议亲之时她就闹了很多次,只因瞒得紧倒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否则以穆国公夫妇的性情,哪怕是让自己的女儿此生常伴青灯古佛,也断然不会让女儿嫁到相府受婆婆的虐。 温老爹钟情于温夫人,非温夫人不娶,老相爷与老穆国公也算私交甚深,对温夫人是相当的满意,对于穆家丫头做他的儿媳妇,他是举双手赞成的,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还那么喜欢。是以,当老夫人闹得厉害了,老相爷直接一句她不同意就休妻,彻底断了老夫人的后路。 老相爷在的时候,老夫人对温夫人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私底下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要以夫为天的女人,她要依靠老相爷,要依靠温老爹,不管她怎么闹腾都不能把这两个给得罪狠了,否则她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 随着老夫人在老相爷和温老爹面前做的那些光面子,老相爷跟温老爹是真的觉得她已经接受了温夫人那个儿媳妇,想到以前对她的强硬态度,老相爷跟温老爹都不免让着她一点,对她提的要求,几乎是无条件的满足,无形中也养成了老夫人一种惯有的脾性。 老相爷之所以彻底相信了老夫人,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无非是因为老夫人是真的非常疼爱相府的嫡长孙温绍轩,而温夫人的肚子也着实很争气,生下长子温绍轩之后,时隔两年再次有孕,一举再次为温老爹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可把老相爷给高兴坏了。 然,老相爷却不是个长寿的,在温绍云和温绍宇周岁过后便去世了,老夫人替夫守孝三年过后,一改往日的作风,极其高调的替温老爹张罗纳妾之事,对外宣称是要温老爹为相府多多的开枝散叶。 一再遭到温老爹的拒绝之后,老夫人就想出了那么一个下作的法子,利用温老爹的孝心,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狠狠的打击了温夫人,让得温夫人当即就生了一场重病。 事后两个月,外界对温老爹突然纳了妾,倍感惊诧的同时,大呼专情如温老爹亦不改男人的本性,更是将温夫人推上了舆论的浪尖之上,星殒城各个世家眼看着自家夫君一个接着一个往府里添女人的主母,顿时心里就平衡了,再也不羡慕不眼红了。 若非老夫人当时以死相逼,温老爹再清醒之后就要拔剑杀了那两个女人的,后来要不是那两个女人的肚子争气,温夫人又心软,相府又如何会多出这么两房姨娘来。 眼见温夫人一天天消瘦,温老爹是既自责又内疚,听着外面那些流言流语,他更是怒火中烧,于是就将那日被算计的事情放了出去,成功转移了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对温夫人的注意力。 相府摆在这里,明面上谁也不是个傻的,对于温老爹突然多了两房姨娘,外界众说纷云,隐隐的也流传出一些真相来;暗地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是温老爹被自己的亲娘给算计了,而且还是以那种下作的手段,强行给自己的儿子塞女人,实在算不得磊落。 以前的老夫人纵然自知自己的出身在星殒城这些大世家所出的女人面前毫无优势可言,但她嫁了一个有本事有地位的男人不是吗?儿子没有娶媳妇之前,她仗着自己相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儿子娶媳妇之后,她仗着自己相府老夫人的身份,从来都是喜欢四处参加宴会,在相府举办宴会的。 可自从她做的那件事情被贵圈里很多人知晓,明里暗里在言语间嘲讽她之后,老夫人就再也不喜欢出门参加宴会,更不再喜欢举办宴会了,明着说是她因为自己娘家出身低,实际上为着什么,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贵圈里,其实也不是没有像老夫人这样,用那种手段强塞女人给自己儿子的,但人家做得隐秘,手法也干净利索,绝对不会留下把柄给人家拿捏。老夫人错就错在,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偏偏还要闹上这么一出,不但自己丢人,还连带着整个相府都一起丢人。 显然出了当年那样的事情,老夫人觉得即便温老爹知道了,也会当成是家丑藏起来,对外找个好的说词,借以美化美化,结果温老爹见不得温夫人受委屈,虽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全都吩咐人传出去,却也传了十之六七,距离真相也仅差一步之遥。 到底生活在天子之脚这个大染缸的人都不是笨的,稍微那么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对相府老夫人那是打心眼里厌弃。故,但凡家风严谨一点的世家,举行宴会的话,绝对是不可能向老夫人递帖子的。 至于那些算不得真正贵族递上来的帖子,老夫人又如何看得上眼,又怎么可能去丢那个人,于是也就传出老夫人上了年纪,身体虚弱,长期需要静养的消息了。 “老夫人,老夫人……”温绍轩生辰宴前几天,老夫人就亲自到观月楼找了温老爹,说是要解了马姨娘和柳姨娘的禁,让她们到慈恩堂陪她,温老爹想着就要送她们去清心观了,也就顺了老夫人的意思,反正就是十天来的事情,他懒得再去应付老夫人的各种算计。 温雪莹和温紫菱两个庶女,温老爹原就不在意,老夫人执意要让她们两个出来,温老爹想明白了倒也不拦着,反正他正愁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将她们打发出相府,倘若她们真能闹出一点事情,却是正合他的意。 只是温雪莹温紫菱两姐妹,好像历经祠堂分家那次事件后就学乖了,每日除了到慈恩堂请安之外,都安份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了,也没有自讨没趣的往温夫人和温老爹的面前凑。 温夫人虽说从不曾克扣过庶女的东西,什么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但她也不是圣母,对于自己丈夫小妾生的女儿还能当亲闺心来疼,是以,她不需要温雪莹和温紫菱每天到观月楼向她请安。 她的心地再好,性子再温婉平和,也受不了俩庶女天天在她眼前晃,尤其还是在她的女儿不好的情况之下。 想当初宓妃哑了,温雪莹和温紫菱没少打养在温夫人名下的主意,因此,两人可说是花尽了心思讨好温夫人,在温夫人面前扮演乖女儿的形象,只可惜温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对她们一直都不待见。 温老爹更是如此,看到健康成长起来的庶女,再想到自己性子孤僻不喜与人接触的嫡女,那样的心情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也让得温老爹越发不待见温雪莹和温紫菱。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们的存zài,温夫人不会早产生下宓妃伤了身子,更不会遇上叛乱,也不会有后来种种,这其中难免就有迁怒的成份,只可惜某些人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您可别吓妾身啊。”马姨娘心中不忿,怒火中烧,敢情她跟老夫人说话说了老半天,结果老夫人一直都处于游神天外之中。 饶是心中怒极,马姨娘也不敢表xiàn在脸上,现在相府已经分了家,二房三房和四房都搬了出去,如果温夫人有心想要惩治她这个姨娘的话,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她当然要抱牢了老夫人这棵大树。 也不知马姨娘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一个守了十多年活寡的女人,值得温夫人对她出手? 倘若真要对她出手,以着温老爹对温夫人的宠爱,哪怕她们怀着他的孩子,只怕也没有命生下来。 “老夫人……”虽然相爷现在已经不是很听老夫人的话,马姨娘也觉得讨好老夫人指不定也保不住她,但她有什么办法,除了依靠老夫人她还能去依靠于谁? 这些日子,相府其他地方都戒严了,她跟柳姨娘连慈恩堂的大门都迈不出去,哪怕拿着银子想从下人口中探听些消息都不顶用,那些过来伺候的丫鬟小厮,嘴巴紧得跟什么一样,简直气得她要死。 唯一的女儿也不争气,以前还知道去争去抢,现在倒好安静得跟只兔子似的,成天呆在房间里不说,就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闭嘴。”突然,老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矮几之上,竟是将茶杯都给震翻了,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马姨娘吓得惊呼一声,整个人反射性的就从软榻之上弹跳而起,一张描画得甚是美艳的脸阵青阵白的,一手捂着胸口,红唇微微张开,显然就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聒噪。”昨个儿开始,老夫人的眼皮就一直跳跳跳,心里怎么都静不下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脑海里,眼睛里,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老相爷去世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她越是想要忽略那些过往的事情,但却浮现得越发的清晰,就仿佛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老夫人的耐心其实已经濒临到临界点了,温老爹要是再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距离她爆发的日子也不远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相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她好歹也是跟着老相爷走过来的女人,眼皮子浅是有的,眼界不广也是有的,但她还没有完全的糊涂,只要不涉及到温夫人,她还是有大局观的。 至少老夫人从始至终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守好了相府,她才能越发的尊贵,否则她就什么都不是。因此,对于相府的名声,对于温老爹的名声,老夫人还是相当维护的。 可正是因为老夫人心中不安,也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坐不住,想了想就把马姨娘和柳姨娘还有温雪莹和温紫菱都叫到了身边陪自己说话,以驱散心中那股无形的恐惧。 只是老夫人没有料到,即便有她们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可她的感觉不但没有越来越好,反而整个人走神走得越发的厉害,情xù难免就异常的暴躁,稍不如意就忍不住发火,甚至还有些控zhì不住自己想要扔东西的冲动。 “奶奶,姨娘她嘴巴笨不会说话,奶奶可别因为姨娘而气坏了身子。”不管怎么说马姨娘都是温雪莹的亲生母亲,她还做不到视而不见。 每每被别人问起身份问题的时候,温雪莹恨过怨过,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有一个做姨娘的生母,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从温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更不甘心为什么同样都是温老爹的女儿,自己的父亲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却将宓妃视为手中宝眼中珠。 自被禁足因老夫人求情被放出来之后,温雪莹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故,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她再也不会莽撞行事,更不会再听信她母亲的话,自讨没趣的去温夫人和温老爹的面前晃。 “是啊老夫人,妾身说话直又没心眼,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只要老夫人能高兴,就是怎么罚妾身,妾身都是欢喜的。”得了自家女儿的暗示,马姨娘总算意识到自己是扫到台风尾了。 怪不得老夫人一大早就把她们叫来陪她说话聊天,偏偏自己又半天都不开口说一句话,原来是心里憋着一团火没处发儿,柳姨娘那个贱人借着替老夫人泡茶躲开了,温紫菱那个小贱人充当起了隐形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只有她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坐在老夫人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各种试探,各种为自己谋好处的话,活该她被吼。 “老夫人素来疼爱妾身,都是妾身不懂规矩,也没能替老夫人分忧,反而还要老夫人为妾身操心,妾身真是不该……”马姨娘将表情和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不真实,又不会显得太过,这戏演得不是一般的好,适时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温雪莹见马姨娘还算上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风平浪静,让得她有一种风雨欲为的危机感,不管她心里有什么想法,最好都狠狠的掐灭了。 “奶奶,姨娘她知错了,奶奶就原谅她好不好?”温雪莹的容貌虽说比不上宓妃,但也绝对是个大美人儿,尤其她自小就常常在老夫人的身边打转,讨老夫人的欢心,故,对于老夫人的喜恶,她还是拿捏得很准的。 “好了,起来吧。”该为的始终要来,躲是躲不掉的,被马姨娘这么一闹,老夫人焦燥的内心世界反而平静了下来,语气也不是之前那般阴冷了。 “谢老夫人。”马姨娘扯着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朝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这才搭着温雪莹的手站了起来。 柳姨娘的出身比不得马姨娘,虽然她们同为姨娘,又都有一个女儿,但因马姨娘跟老夫人多多少少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她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比不得马姨娘,遂,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受打压的那一个。 不但是她,连带着她生的女儿温紫菱都是如此,不过她们母女懂得隐忍,也都心机颇深,是以日子倒也不难过。 察觉到老夫人异样的时候,她就寻了一个借口躲到了茶水间,一边泡着茶一边听着马姨娘在外面滔滔不绝的说着,以后要怎么办怎么办,果不其然没等马姨娘把自己真正的意图表达出来,老夫人就发怒了。 “可惜了。”柳姨娘双手捧着托盘,自言自语的低喃出声,“温雪莹那个丫头果然不能小看,若是没有她……” “老夫人渴了吧,近来无事妾身又学泡了新的茶,今日借花献佛用了老夫人这里的新茶泡了,还请老夫人品评一二。” 老夫人抬眸扫了眼,眉眼平顺的柳姨娘,开口道:“端过来。” “是。”柳姨娘暗暗递了个眼色给温紫菱,后者刚要开口,大丫鬟月桃便面露急色,快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闻着茶香,难得脸上刚刚露出一抹浅笑,端着茶正要准备品尝,就听月桃禀报道:“老夫人,相爷领着人过来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一怔,手一抖。 啪―― 青花瓷茶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引起接二连三的几声惊呼之声。 来了,终于来了吗? ------题外话------ ~(>__ 正文 【V162】歇斯底里的老夫人2 行至慈恩堂外,温老爹的脚步微顿,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一双似是能看透人心的黑眸,急快的掠过一抹深意,让得他整个人的背影显现出几分苍凉,几分孤寂。 从温绍轩生辰宴那天开始,铁卫副统领何望就直接受命于温老爹,负责守护慈恩堂的安全为其一,限制慈恩堂所有人的出入,包括老夫人在内为其二,虽不知温老爹为何要作此安排,但何望只需要听命即可,别的倒是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属下参见相爷。”何望单膝跪地,拱手向温老爹行礼,在他身后的数十铁卫亦是如此。 “都起来吧。”老夫人的事情早晚都要解决,温老爹已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无论老夫人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妥协,再心软了。 倘若继续由着老夫人的性子来,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别人的棋子,成为攻击相府的武器,届时身为温氏一族现任家主的温老爹又如何对得起温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他只愿老夫人能彻底的醒悟过来,并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今日就将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只要她能真心悔过,温老爹相信不管是温夫人还是他的儿女,都会重新接纳于她,不然她就真的是众叛亲离,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是。” “你们守卫在此,老夫人是何态度?”与数百黑衣人大战的那一天,前院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但后院的响动却是极大,以慈恩堂所处的位置,温老爹倒是一点都不相信他的母亲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当时情况危机,护在慈恩堂的铁卫自然而然也限制了慈恩堂所有人的行动,然,依着温老爹对老夫人的了解,他的母亲是断然坐不住的。 事实也正如温老爹所预料的那样,老夫人的确没能坐得住,甚至拿出相府老夫人的架势来,逼着铁卫让她出去。 若非守在外面的是铁卫副统领何望,又若非何望把当时的情况说得太过于吓人,而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马姨娘柳姨娘,又或是温雪莹和温紫菱都太看重自己的性命,也太怕死了,只怕除了温老爹之外,将再无一人能够阻止老夫人的蛮横行为。 当然,那时的老夫人心里也明白,她才刚刚得罪了自己的儿子,温老爹也正好晾着她,如果她再闹出什么事情,不但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还会让得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是以,老夫人领着两个姨娘和两个庶女又退了回去,反正慈恩堂外有铁卫守着,她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相较于走出慈恩堂,老夫人更偏向于怎么笼络儿子的心,让得温老爹不再生她的气,也不再计较那日祠堂发生之事。 “回相爷的话,除了大公子生辰那日,老夫人听到外面的响动,想要强行走出慈恩堂之外,最近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何望微微低垂着头,语气平缓而恭敬的道。 从相府分家之时起,他便是知道相府的天要变了。 蛮横霸道了那么多年的老夫人,也是时候收敛收敛性子,不然她还真以为相府姓吴,而不是姓温了。 “里面那些女人有何动静?” 何望闻言面色一僵,嘴角微微抽搐,对于相爷口中的那些女人,他该怎么理解? 慈恩堂里除了老夫人之外,就还有马姨娘柳姨娘,大小姐和二小姐,相爷的问话那么模糊,这指的究竟是那两个姨娘,还是那两个庶出的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何望迷茫了。 相府铁卫不同于相府的看家护卫,同样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相府的护卫可以听从于相府的任何一位主子,虽说嫡庶有别,是个人都明白嫡为尊,庶为卑,但护卫的职责要求他们,只要是相府的主子,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招呼到他们,那么他们就要听从命令。 然,相府的铁卫则是非常不同,偌大的相府之中,唯有嫡出一脉的才能调动他们,他们也只听从嫡出主子的指令。 换言之,整个相府能调动他们的,除了温老爹这个相府之主,温夫人那个相府当家主母,也就唯有温绍轩宓妃他们兄妹四个了,其余人的指令,铁卫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纵然老夫人是温老爹的生母,也曾经是相府的当家主母,但从她卸下当家主母之职时,也就失去了对相府铁卫的调动能力。 故,温老爹派了副统领何望亲自守卫慈恩堂,就是为了防止老夫人闹出别的事情,好在老夫人多少心中还有顾虑,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安静。 “罢了,你且继续守在这里,本相自己进去看看。”垂眸扫了眼满脸纠结之色的何望,温老爹摇了遥头,双手负在身后,大步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左边跟着的铁卫统领刑编,右边跟着的相府大总管林松,以及林松的妻子郁嬷嬷。 刑编就不用说了,他不但是温老爹的贴身暗卫,亦是温老爹的绝对心腹,熟知温老爹的某些性情。大总管林松以及他的妻子郁嬷嬷,乃是老相爷收养在身边并且暗中培养,在温老爹七岁之时就指派到他身边伺候的。 因此,林松也好,郁嬷嬷也罢,都是对温老爹极为忠心,且极得温老爹信任的人。 “回相爷的话,老夫人自那日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不曾踏出过院门一步,反倒是马姨娘和柳姨娘借着老夫人的名头,拿着银子明里暗里打探府中的消息。” “有这事?”温老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何望。 “属下愚笨,之前没能听懂相爷话中指的是谁,还请相爷责罚。”说着,何望又单膝跪了下去,一张冷硬的脸憋得通红。 “起来回话。” 扯着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何望站起来,道:“马姨娘和柳姨娘倒也不打听别的,就是询问咱们府里自大公子生辰那日以及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们的心思倒是挺多的。”温老爹冷笑一声,眸光闪了闪,语气越发的高深起来。 “兄弟们的嘴巴都挺紧的,一个都没有被收买,什么都没有说。” “很好。” 明明是得了表扬,何望却是心中一惊,脑海里快速的闪掠过什么,只是那个念头闪得太快,他没能捉得住,不免有些失望。 同时,他也暗暗握了握拳头,提醒自己要再三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铁卫,千万不要坏了规矩,否则…… “那两个呢?”当年老夫人为逼迫他纳妾,算计他做下的那件下作之事,时至今日温老爹都不能忘怀,每每想起都让他恨得牙痒,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 别看温老爹生得温文儒雅又风度翩翩,虽说他不会武功,可他的骨子里却是极为高傲的,亦是不容侵犯的,跟宓妃一样绝对是个暇眦必报的主儿,真要狠起来,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但凡得罪过他的人,于风轻云淡之间,便能挖个坑给你,不动声色的要你的命。 在他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之下,受了那样的侮辱,温老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剑要取马姨娘和柳姨娘那两个女人的性命,如若不是老夫人拼死相护,如今也不会多出那两个庶女。 老夫人在那件事情上做得再不对,温老爹再恨她怨她,却也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谁让他是从老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温老爹拿老夫人没有办法,却是深深记恨上了马姨娘和柳姨娘那两个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女人,即便被阻留下她们的性命,温老爹也是没有想过要她们好过的。 无奈,温夫人心软,那两个女人的肚子又争气,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都能怀有身孕,不得不说命该如此。 自那以后,温老爹跟老夫人之间就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母子关系更是降至冰点,任凭老夫人如何修复都难以得到温老爹的原谅,直到宓妃出世,那个三岁前犹如精灵一般的小女儿,终是让得温老爹跟老夫人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饶是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三岁前的宓妃的的确确非常的讨人喜欢,哪怕老夫人恨极了温夫人,她却没有办法讨厌宓妃,在那段时间里老夫人对宓妃是真心疼爱宠溺过的。 在温老爹的眼里,温雪莹和温紫菱纵然无辜,也不因她们的母亲是那两个女人,他都没有办法承认她们的存zài,不管怎么都好,他永远都不可能承认她们是他的女儿。 他能由着她们出生,由着她们长大,已然就是他的极限,倘若她们胆敢把主意打到宓妃的身上,那么他是不介意亲手毁掉她们的。这般疯狂的想法,不说温夫人不知道,就是宓妃也不曾猜想过。 或许,温雪莹和温紫菱的存zài,就只是在提醒温老爹那一晚的荒唐,以及那一晚的耻辱。 对于这样的两个庶女,让他如何能有一颗父亲的心,又如何能坦然接受她们的存zài。 也亏得当初温雪莹和温紫菱还敢质问温老爹,为什么同样都是他的女儿,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宓妃,而完全要无视她们的存zài,纵然她们的母亲有错,她们的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不是吗? 而今,她们要是知道温老爹心里对她们的划定,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不知会不会觉得,那么多年来,她们即便没有父爱,却也得到了太多太多,只可惜她们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还自诩出身高贵,妄图去争去夺那些根本就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真,真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两位小姐很安份,除了每日例行向老夫人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呆在各自的房间里。” “她们身边伺候的人呢?” “回相爷,那些个丫鬟也没有异动。” “嗯。”点了点头,温老爹转身朝院子里面走去,背脊挺得直直的,脚步却是异常的沉重。 慈恩堂外温老爹跟何望的对话,正房里的老夫人等人是不知晓的,马姨娘跟柳姨娘都被老夫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半晌呆住在原地都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烧身。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 “是,老夫人。”林嬷嬷回过神,指了两个二等丫鬟过来,手脚利索的将地上的碎瓷片清理了个干净。 柳姨娘怔愣过后,咽了咽口水,道:“妾身这便下去为相爷和老夫人沏上一壶香茗。” “妾…妾身也去。” 她们虽为姨娘,但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温老爹一面,明知温老爹不待见她们,马姨娘也不高兴让柳姨娘抢了风头。 这好不容易相爷来了,怎么着她都要好好表xiàn一下,若能…… “雪莹给爹…父亲请安。”口中那声‘爹爹’只差一点就喊了出来,温雪莹又惊又惧的想起那日之事,临出口硬是将那声称呼给改了过来。 是的,庶出的她,是没有资格喊温老爹为爹爹的。 能喊他爹爹的人,只有温宓妃,只有她。 “紫菱给父亲请安。”相较于温雪莹的小心翼翼,温紫菱站在距离温老爹两米左右的地方福身行礼,倒是显得落落大方,面部表情也极为自然。 有了那一次的教训,她已是深有体会,不会再由着自己的脾气去硬碰一身的伤回来。 喊爹爹也好,喊父亲也罢,左不过都是同一个意思,又有什么可计较的,以前倒是她太较真了。 “郁嬷嬷,以后大小姐和二小姐就交给你教养了,先带她们回自己的院子。” “是,相爷。”郁嬷嬷虽不是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但她却是一个极其讲究礼仪规矩的人,温老爹将温雪莹和温紫菱交给她,目的就是让郁嬷嬷好好调教调教她们,以免她们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要送走老夫人,送走马姨娘和柳姨娘,对此外界肯定众说纷云,指不定矛头又会指向温夫人,故,温老爹不能再送走这两个庶女。 既是不被温老爹所看重的庶女,而且年龄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索性让温夫人操操心,早早的将她们嫁出去,如此,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这样一来,外界才不会对老夫人跟两个姨娘离开相府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温老爹才能更好的保护温夫人。 “相爷……”马姨娘和柳姨娘面色一白,齐呼出声,却又在温老爹冰冷的眸光扫到她们的时候,同时闭上了嘴巴。 她们都只有一个女儿,可是相爷现在将她们唯一的女儿交给郁嬷嬷教养,那他又会如何安置她们? 这一刻,两个心机皆不俗的女人,开始恐惧不安了。 “她们若打小就不是由你们教养的,也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温老爹一声冷喝,郁嬷嬷面无表情的会意,沉声道:“大小姐二小姐,请随奴婢离开慈恩堂。” 看到这一幕,马姨娘和柳姨娘慌乱的将目光投向老夫人,眼里有着浓浓的请求。 “兆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夫人知道温老爹生着她的气,也是存心晾着她,但他一来慈恩堂就这样打她的脸,也是让得她心里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 他是她的儿子,有他这么落自己母亲脸面的吗? 眼看郁嬷嬷就要带着温雪莹和温紫菱离开,马姨娘柳姨娘终是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朝着温老爹磕头道:“相爷,不知婢妾哪里错了,婢妾愿意领罚,求求相爷别抢走婢妾的孩子。” 此时此刻,倒是难得这两个女人统一了战线,然而,似是突然间察觉到什么的温雪莹两姐妹,目光在空中相接,嘴唇动了动,最后竟是什么都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出于某种直觉,她们两个都觉得,若是现在她们跟着她们的母亲一起闹,或许就再也不能以相府小姐自居了。 纵然她们这个相府小姐不是嫡出,而是庶出的,但只要她们是出自相府的,那么即便她们是庶出的,前途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一qiē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不能脱离相府,所以,她们必须乖乖听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能开口。 “老夫人,求求老夫人替婢妾们做主。”见温老爹不为所动,马姨娘柳姨娘急红了脸,又是转身不住的朝老夫人磕头。 额头重重的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两个女人再也顾不得盘算什么,眼下保住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你身为人子,身为人夫的所作所为吗?”老夫人怒拍桌子,声音也越嚷越大。 “为人夫?”温老爹嗤笑一声,道:“不过两个卑贱的妾而已,如何胆敢奢望本相是她们的夫。” 老夫人被噎得一张老脸阵青阵红,怒道:“你…你…” “说到为人子,本相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向老夫人请安,今日倒是应该恭敬的向老夫人请上一声安。”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亲生儿子不再愿意喊她一声母亲,而是称呼她为老夫人,每每想起都是止不住的愤怒与心酸。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个女人呢,她是怎么做人儿媳妇的,那么多天不来向婆母请安,她还有理了吗?”明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儿子是来跟她秋后算账的,而她的儿子又对温夫人极为维护,她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指责温夫人,可她被温老爹的态度刺激坏了,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话既以出口,便是覆水难收。 “老夫人应该知道本相今日为何而来。”温老爹皱了皱眉,觉得他阻止温夫人跟他一起过来,简直就是太正确了。 越是看着面前的老夫人,他就越发觉得陌生,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跟幼年时那个慈爱的母亲联想到一起。 “你想做什么?” “本相已经安排妥当了,下午会有马车送老夫人去清心观静养。” “你说什么?” 老夫人瞪大双眼呆望着温老爹,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有了幻听,很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她的儿子竟然要送她离开,还早就安排妥当了? 清心观,他竟然要送她去清心观,呵呵…… 说得好听叫静养,其实是要将她赶出相府吗?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温老爹丝毫不理由怒从心起,直接从软榻上踉跄着脚步冲到他身边,双手揪住他衣领的老夫人,面无表情的接着又道:“如果老夫人能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那么老夫人便还有机会再回到相府,如果老夫人依然执迷不悟,那么老夫人就永远留在清心观静养吧。” 轰―― 温老爹的话犹如九天惊雷般在老夫人的心中炸响,她面色惨白的一退再退,不住的摇着头,豆大的眼泪滑出眼眶,然后又痴痴的笑着,整个人看起来癫狂至极。 “此去清心观,就由马姨娘和柳姨娘贴身伺候老夫人,至于其他的嬷嬷和丫鬟一个也不许离开相府。” 这话一出,不但老夫人安静了下来,就连马姨娘和柳姨娘也浑身虚软的跌坐在地,脑海里温老爹的声音不住的回响。 “你这个不孝子,你是想要逼死为娘吗?”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吼出这么一句,然后就开始疯狂的砸东西。 “刑编。” “属下在。” “再去安排三个嬷嬷过来,替老夫人和两位姨娘收拾行李,既是去清心观静养清休,那么除了换洗衣物之外,其余的都不用带走。” 刑编闻言嘴角狠狠一抽,觉得相爷这招够狠的,于是板着脸道:“是。”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你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你竟然要送走自己的亲娘,好,好得很,你可真有出息。” “老爷啊,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走,留下妾身独自一人,你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你的好儿子是怎么对待……” “不活了啊,我不活了。” 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疯狂吵闹不休,即将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戏的老夫人,温老爹的嘴唇抿得更紧,“不管你怎么闹,最后都得离开,如果老夫人你真的上吊了,那本相就只有把你的尸体送去清心观了。” “你……” 噗―― 气急攻心,老夫人捂着胸口直喷出一口血来,林嬷嬷吓得不轻,赶紧伸手扶住,“你为了穆亚琴那个贱人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你就不怕我把今日之事都说出去,我倒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让他们都来评评理,我看你的丞相之位能不能坐……” 没等老夫人把话说完,温老爹沉着脸走到她的身边,然后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夫人脸色斗然大变,浑身直打哆嗦,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再不敢放什么狠话。 “老夫人可愿去清心观静养。” “我去。”半晌,老夫人灰败的吐出这么两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看向温老爹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松伯,剩下的由你来安排。” “是,相爷。” 目送温老爹转身大步离开,老夫人推开扶着她的林嬷嬷,然后发了疯似的笑着,那凄厉的笑声,听得马姨娘和柳姨娘直打寒颤。 以她们的身份,就连老夫人都要被送走,她们还能怎么挣扎,除了乖乖听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世子爷,您可算是醒了。” “要是再不醒来的话,我们都准备去请燕公子过来了。” 看着床上的陌殇终于睁开了双眼,无悲无喜崩紧的神经可算是放松了,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揉了揉眉心,陌殇轻启薄唇,道:“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的话,现在是已时初(上午九点)。” “阿宓可有来?” “世子妃没有来,不过世子妃有递消息过来。”说话间,无悲掏出一支竹简递向陌殇。 接过那竹简,取出里面的纸条,迅速的扫过上面的内容,陌殇黑了黑脸,冷声道:“备马车。” 正文 【V163】高调宣示他的主权1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今个儿已是宣辉十六年的四月初十,星殒城每年中的这个月,既美在花开亦美在花落,护城河边的桃花杏花已经开始在飘落,而城外的桃花杏花因品种与气温之故,此时却正当时,花落芬芳满地,花开香溢天际。 宓妃还记得上次带着丹珍冰彤俩丫鬟行走在护城河边,那时两岸的粉色桃花开得正艳,一朵朵迎着春日的暖阳绚丽的绽放出自己最美丽耀眼的一面,而此刻两岸的桃花却已经开始凋零飘落,粉色的花瓣迎着清风漫天飞舞,最后散落在地上,铺就了一条粉色的花瓣大道。 双脚踩在上面软软的,柔柔的,一段路走下来,不带浑身都染上了桃花的香气,就连脚上的鞋子亦是带着连风都吹不散的花香。 “大哥。” “怎么?”听到温绍云的声音,温绍轩的目光这才从护城河边上蹦蹦跳跳的宓妃身上收回来,语气轻缓又带着一丝疑惑。 “昊宇表哥他们应该比我们先出门,怎的我们都先到了约定地点,可他们还没有来?”穆昊宇是个对自身要求非常严格的人,为人处事都很谨慎且自律性极强,用宓妃的话来说,对方绝对是个带有点强迫症的守时之人。 类似于这样的人,时间观念在他的意识里非常的强烈,如果跟这样的人约定了时间地点会合,那么对方既不会自己迟到,亦不会轻意谅解对方迟到,故,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温绍云才会有此一问。 “会不会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不大哥和二哥就在这里陪着妃儿,我骑马去国公府看看?”温绍宇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他生来便好动,让他就这么安静的等着,实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知道你是坐不住,路上小心一些。” “大哥放心。”温绍宇嘿嘿一笑,温清也是个极有眼力劲的,几乎是在温绍轩开口的第一时间,他就将马车卸了开来,让得温绍宇不用等,立刻就能骑马离开。 “三哥,你这是去哪儿啊?”从相府出来,宓妃虽然给陌殇递去了消息,但心里仍是记挂着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提不起精神来似的。 为了不让温绍轩三兄弟瞧出她的异样,宓妃就没话找话,然后问他们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以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然她真的担心哥哥们因吃陌殇的醋,继而给陌殇更多的小鞋穿啊! 呜…她这绝对算是甜蜜的负担跟折磨,有些无奈,有些甜蜜,更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心却暖暖的。 宓妃始终相信,她所珍视的家人,跟她所钟爱着的男人,一定会相处得很融洽的,平时或许因为她而相互算计,相互争夺,相互给对方添堵,不过关键时刻他们一定是站在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 或许,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就是他们之间特殊的相处方式呢?宓妃胡乱的想着,总归他们之间的那种‘算计’与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算计不同,不然她就真的要抓狂了。 “昊宇表哥可是很守时的人,我们担心他们是不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所以三哥准备去看看。” “那三哥路上小心。”马车驶到护城河边的时候,宓妃跟三个哥哥在车里呆了一会儿,掀开窗帘看到遍地的桃花瓣时,她就要求到河边走走。 女儿家大多都喜欢这样凄美的风景,温绍轩三个自然也没想太多,哪怕他们的妹妹性格再怎么强势霸道,到底还是一个有着小女儿家性情的姑娘家,于是便交待宓妃不要走太远,他们就不跟着她去凑热闹了。 城内桃花开始凋零,城外的桃花却开得正艳,距离桃花节结束还有最后五天的时间,因此,城里城外其实还有很多公子小姐在逛桃林的。 温绍轩兄弟三人都还无心娶亲,更不愿招惹麻烦上身,于是桃林那样的地方他们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至于宓妃么,他们倒是不怕的,自家妹妹心里已经装了一个陌殇,世间其他男子又如何还入得她的眼,是以他们也不怕别的人打宓妃的主意。 “三哥心中有数,妃儿要是赏够了满地残花,不如就上马车里坐着,又或是呆在大哥和二哥的身边,不然某人那个醋坛子又要翻了。”温绍宇不是讨厌陌殇也不是不喜欢陌殇,其实就陌殇为宓妃做的那些事情而言,他这个做三哥的其实是认可了他的。 只不过看着那家伙明明就将他妹妹拐到了手,当着他的面还敢霸着宓妃,就不能收敛收敛他那性子么,也不怪他想给他添堵,纯粹就是某世子不懂他护妹之心给害的。 “三哥。”宓妃嘟起水润的红唇,又娇又俏的扬声喊道。 “哈哈…” 瞪着朗笑一声就策马离开的温绍宇,宓妃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却是敏感的察觉到,她家三哥其实是很看好陌殇的吧! “傻丫头。” “二哥。”宓妃眨巴眨巴一双美眸,心里不甘的嘟囔,她哪里傻了。 看着宓妃微微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温绍云实在没忍住,伸出两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妃儿的眼光很好,二哥觉得陌殇挺好的。” “啊?” “啊什么啊,你个笨丫头。”诚如温绍宇心中所想,温绍云对陌殇的想法其实跟他差不多,都觉得当他们跟宓妃同时在场的时候,某世子实在太忽略他们三个舅哥的存zài了。 于是,他们就手痒的想要给某人找不自在了。 好在是宓妃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不然铁定会吐血的,敢情她家哥哥们跟陌殇的别扭是这么回事,果然这是属于他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大哥,二哥不但说我傻,还说我笨,你要给我做主。”宓妃嘻笑一声躲到温绍轩的身后,伸出一个脑袋对着温绍云做换鬼脸。 “嗯,大哥替你教训他。” 温绍云额上划下三条黑线,怎么每次充当好人的都是大哥,他跟绍宇就是背黑锅的? “二哥不反对你跟陌殇在一起。” “嗯。” “如果二哥以后跟陌殇相互挤兑,咳咳,那不是二哥觉得他不好,或是配不上你,而是…哎,你就把这当作是二哥跟他之间的相处方式来看待,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宓妃是那样的喜欢着陌殇,而陌殇对宓妃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与疼爱,他这做二哥的总拦着也不是个事儿。 更何况,就冲着陌殇向他们许下两年之约的那份坦荡,温绍云也干不出那种坏人姻缘的事情。 而且那人还是他的亲妹妹,遂,哪怕这是一场豪赌,他也赌了。 “谢谢二哥。” “可不许闷闷不乐了。”虽然宓妃将自己的情xù藏得很好,不过他们兄弟也不是个傻的,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已经飘走了。 明明以宓妃的性子就不是为了别人可以委屈自己的人,偏偏因为他们是她在意的哥哥,从而选择了听他们的话,陪在他们的身边,放弃了在这最后一天时间里去陪伴陌殇。 “我才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呢。”皱了皱小鼻子,宓妃不以为意的道,同时心里滴下斗大一滴冷汗,她还以为她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好,结果三个哥哥早就把她给看穿了,这可真是…唔,好尴尬的说。 “以陌殇的性子,他若知晓妃儿的去处,肯定会跟来的,妃儿倒是不用担心看不到他。”虽说是临时接到穆昊宇他们的邀请去游湖,温绍轩拦着宓妃不让她去跟陌殇独处,其实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跟温绍云和温绍宇不同,他也接受了陌殇是没错,可他对陌殇的考验还没有结束,所以,陌殇能不能过他这一关,就要看他的表xiàn了。 “大哥你还真是了解他啊?” 噗―― “妃儿还能再可爱一点吗?”温绍云喷笑出声,温绍轩则是淡定的道:“对于未来妹夫,大哥当然要仔仔细细的了解。” 温绍轩不知道的是,今日事态的发展,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将他的计划打得一团乱。 宓妃则是抽了抽嘴角,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同时她又不免满心的好奇与期待,自家大哥PK陌殇,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呢? “妃儿觉得大哥跟陌殇对上,谁更强一点。”温绍轩温润儒雅,俊逸非凡的面容下,竟然也是藏着一颗好强之心。 “这个……”宓妃无奈的对戳了戳手指,看了看面色严sù的大哥,又瞄了瞄一脸期待的二哥,大哥跟陌殇谁更强,这个要她怎么说,难道她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忽悠旁人还成,忽悠自己人,宓妃有点儿下不了手啊! “难道在妃儿心里,大哥比不过陌殇。”温和的嗓音略低沉了几分,宓妃明显就听出了怒气,抬眸却对上温绍轩那双满是戏谑之色的黑眸,宓妃突然顿悟,敢情她这是被自己大哥给捉弄了? “吼,谁把我家大哥给教坏的,居然都学会捉弄我了,简直太不可爱了。”宓妃板着小脸怒吼一声,惹得原本就对兄妹三人频频投以打量,惊艳目光的行人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双眼,再转身快步离开,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大哥本来就是这么坏的,原来妃儿今日才知晓。” “绍云。”他很坏?温绍轩挑眉看向温绍云,平静的黑眸淡淡的扫过后者的脸,温绍云连连摆手道:“嘿嘿,口误,我是口误。” 说完,温绍云果断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他家大哥这只狐狸,他有点儿惹不起啊! “哈哈…”果然她家三个哥哥,大哥才是那只终极的BOSS,二哥和三哥在大哥面前就是没爪的猫,一点都不敢放肆。 “妃儿。” “妃儿。” “呃…大哥二哥,三…三哥回来了。”听着温绍轩和温绍云异口同声的喊她,宓妃咽了咽口水,聪明的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那什么得意忘形是要遭报应的。 呜…为毛他们家的孩子都是腹黑狐狸属性的? 呸呸呸,宓妃脑补过后,赶紧黑着脸呸掉,她这是把自己也给算进去了,她黑么,她不黑,她狡诈么,她也不狡诈,所以腹黑狐狸那种属性,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 “你这丫头少忽悠我跟你……” “妃儿表妹。” “表姐,表姐……”没等温绍云把话说完,先是响起穆月依穆月兰和穆月华的声音,紧跟着又响起穆月珍小丫头活力十足,阳光四射的呼喊声,让得宓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由在心里为她们四个点了三十二个赞。 唔…果然是她的救星啊,来得太及时了。 “大哥。”温绍宇骑着马行至兄妹三人的跟前停下,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坐着穆昊宇三兄弟,后面一辆坐着穆月依四姐妹。 “怎么?路上当真出了意外?”温绍轩跟温绍云都是背对着温绍宇他们来的方向,因此,兄弟两人都还以为是宓妃忽悠他们的,没曾想是穆昊宇他们真的到了。 穆昊宇跳下马车,沉声道:“出府后在路上的确出了些意外,还险些发生冲突。” “大哥,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出城,有什么事情在路上说也是一样的。”既是相约游湖,打定主意要出现在某些人的视线里,那么他们就必须高调一点,可不就得去人多的地方。 “昊天说得不错,咱们到马车上再说。”温绍云拍了拍穆昊天的肩膀,显然他是瞧出穆昊天此时怒气还未消,可见那意外不算小,指不定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行,那么咱们就去盘龙湖。” “昊铮表哥,怎么突然决定去盘龙湖,不是说去明月湖的吗?”宓妃眨巴着一双灵气逼人的美眸,脑子有片刻的当机,为什么临时改变要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他们两府如此高调的出现在世人的眼中,目的不就是要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让那些人猜不透他们两府的举动,揣摩不到他们的心思,既然如此,不该去这个季节人最多的明月湖么,为何要去盘龙湖? 据宓妃所知,盘龙湖虽说也是对外开放,不限制什么时候可以去,什么时候不能去,一年四季也有不少的人去游玩,但相对而言每年秋天去那里的人会非常的多,不为别的,就因盘龙湖东面足足有一里地的红枫林。 枫林之美,可是连宣帝都题词赞誉过的,是以,每到秋天去盘龙湖游玩的人多不胜数,文人墨客也非常的多。 然,三四月的时候,盘龙湖几乎没有什么人去游玩,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到明月湖,游湖,赏花,采莲…每一样对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来说,都不失为美事一件。 “反正咱们只要出来晃晃就行,去明月湖是游湖,去盘龙湖也是游湖,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穆昊铮扯了扯嘴角,语气颇为小心的道。 之前他们兄弟都没有意识到,出了门上了马车,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才猛然想起,哪里的湖他们都能去游,唯独明月湖不行。 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眼看着也快一年了,可明月湖对宓妃而言怎么都是一处伤心之地,他们可不想勾起宓妃不好的回忆。 提到这个,穆家兄弟就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遍,郑国公世子的祖宗好几代,叫那混蛋退婚,简直该套麻袋下黑手的揍他个半死不活。 咳咳,不过好在是退了婚,不然他们家优秀的表妹还要跟那种男人绑在一起,光是想想就给人膈应得不要不要的。 没有对比的时候不知道,一旦有了对比,穆家兄弟那是越发的瞧不上郑国公世子,那渣男就连给人楚宣王世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陌殇不知道穆家兄弟把他跟郑渣男放在一起比较,不然他非气死不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什么资格把名字跟他放在一起,简直太恶心他了。 “是啊,咱们就去盘龙湖也是一样的,嘿嘿。”穆昊天被宓妃盯得头皮发麻,抓着后脑勺干笑。 “表姐,我知道大哥他们为什么提yì去盘龙湖。”就在穆家兄弟频频向温绍轩兄弟使眼色的时候,穆月珍伸出一个小脑袋,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珍儿。” 穆家兄弟齐声的一喊,吓得正欲开口的穆月珍小脸一白,立马就红了眼眶,委屈的扁起粉嫩的小嘴。 “是不是郑天佑那个混蛋也在明月湖。”温绍轩是个聪明的,在穆昊铮说那样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过来。 “郑天佑,谁啊?” 听得宓妃的反问,不但温绍轩傻了眼,就连穆家兄弟三个也傻了眼,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望着宓妃,难道是受刺激过度,竟然连郑天佑是谁都忘了? 看着那一道道投射在她身上,活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情的哥哥们,表哥们和表姐们,宓妃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嘴角也狠狠的抽了抽,后知后觉的总算记起郑天佑是何许人也了。 貌似那个家伙是退她婚的人啊? 确切的说,那是被她温宓妃退了婚的渣男。 明月湖,可不就是原主当众受辱的地方么,怪不得三个表哥极力坚持不去明月湖,改变行程要去盘龙湖,原来都是为了她,想到这个宓妃心里就暖暖的,他们果然是值得她那么努力去护着的人。 “别这么看着我,对于不重要的人,我这记性一向有点儿差,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宓妃无奈的摊了摊手,就那样的渣男,有何资格让她记在心里。 更何况,原主的死跟他也有间接关系,哪怕他不是直接刺死原主的人,但他却是补刀最严zhòng的那个人,宓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只是一直以来她跟郑天佑都没有正面对上的机会,宓妃也就放任着他,耐心的等待着将他踩是泥泞里的时机,眼下机会来了,她又怎么舍得放过。 明月湖好啊,原主在明月湖所受屈辱的大半都是来源于他,那么宓妃给予郑天佑的屈辱,自然而然也要从明月湖开始。 “哎哟,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的心里还有那个渣男吧。”说到这个,宓妃忍不住满脸黑线,她的眼光至于那么差?“如果我的心里还有那个渣男,当初向皇上求的就不是相府退郑国公府亲事的圣旨,而是赐婚的圣旨了。” 那个时候她是受害者,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宣帝都会答应,而郑国公府纵然再不愿要她那样的儿媳,却也不敢正面挑战宣帝的威严。 “那渣男就连陌殇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你们妹妹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那样的败类。” “那混蛋才配不上妃儿表妹呢,幸好是退了婚,不然肯定会被郑国公府给缠上的。”穆昊铮提起郑国公府就是满脸的轻蔑之色,可见他是多么的不待见郑国公府了。 “对对对,咱们家妃儿表妹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疼爱。” “陌殇挺好。” 宓妃无力的抚了抚额,她倒是没有想到,突然冒出来的郑渣男,竟然将表哥们对陌殇的好感都激发了出来,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也罢,以前不管是她的三个亲哥也好,三个表哥也罢,见到陌殇都是楚宣王世子,世子的叫,现在能直呼陌殇的名字,足以说明他们是打心眼里接受和认可陌殇的。 如果宓妃还要不知足,也真是太不懂事了。 凡事慢慢来,尤其是这件事情。 不过宓妃很有信心,等陌殇再次踏足星殒城的时候,她相信就是陌殇到相府提亲的时候,届时她所在意的人,都不会再因为他的身体而对他有所保留了。 “咱们就去明月湖,不然指不定某些有心人会拿我跟郑渣男的事情大作文章,届时咱们可就被动了。” 温家兄弟穆家兄弟对视一眼,他们也觉得不无宓妃说的这种可能,有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牺牲,他们不得不防。 “当初郑渣男是在明月湖羞辱的我,那么我便要在明月湖将那份羞辱奉还给他,想必今日那明月湖畔会遇到不少的熟人,只要她们有胆出言挑衅,也别怪我出手狠辣,给她们一个毕生都难忘的教训。” 闻言,温绍轩等人都愣了愣,明显的感觉到从宓妃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戾气与杀气。 “有仇不报非君子,那仇小妹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宓妃眯了眯眼,一抹杀机转眼即逝。 “如果不是那混蛋藏得好,我早就要揍他了。”温绍宇可是一点都没忘jì宓妃因受辱而上吊自杀的事情,对郑天佑可谓恨极。 “对对对,打架可得算上我们。” 望着一人来一句的哥哥们,宓妃笑得张扬而明媚,点头道:“行,打架的时候一定不会忘了你们,咱们今个儿就去明月湖看看,到底有没有胆敢挑衅咱们的人,正好咱们要来个高调的出场,拿他们当垫脚石肯定会相当的不错。” “那你们还不快上车。”穆月依笑了笑,又道:“妃儿跟我们坐一辆马车,大哥他们就跟绍轩表哥他们坐一辆,剩下那辆不坐人,就跟着咱们去明月湖就好,要用的时候也方便。” 按照穆月依的分配,宓妃上了穆月依她们坐的马车,穆昊宇他们上了温绍轩他们坐的马车,然后两府的侍卫驾起马车朝着明月湖赶去。 “还有多久到明月湖?” 紫色的马车内,陌殇盘膝坐在软榻之上,双手一边结着一个奇异的结印,一边分出心神询问。 他服下了宓妃给的洗髓丹,又在寒潭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原本宓妃所担忧的情况都没有发生,陌殇也算赌赢了。 虽然昨晚回到梨花小筑,他的身体非常的虚弱,躺到床上之后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为了不让宓妃担心,陌殇其实一直都在强撑着。好在,待宓妃离开后,陌殇静下心来,方才发现他体内的生命法阵竟然在自行运转,完全不需要他运用真气催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陌殇也越来越困,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撑不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陌殇惊奇的发现,他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而且气息也沉稳了许多,尤其是运功之时,那种流畅让得他大为惊喜。 “回世子爷,约莫还有一刻钟左右。” “回快速度。” “是。” 一来陌殇想要跟宓妃分享他身体上,最直观的感觉,二来陌殇也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生出了想要宣示主权的心思。 宓妃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的觊觎。 明月湖那个地方,曾是宓妃受辱被退婚的地方,对那里陌殇有种直觉里的厌恶。 那个男人,陌殇既想一把掐死他,又不免想要感谢于他,这可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正文 【V164】高调宣示他的主权2 明月湖坐落在星殒城之南,整个湖泊由两个大湖与十七个小湖组合而成,不但占地面积非常的广阔,而且形态也非常的优美。 金凤国独特的地理位置与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让得金凤国在自然景观方面远胜于其他三国,星殒城作为一国之皇城,撇开美如画卷的纯天然风景不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高山峻岭,不但其造型独特而优美,并且还都属于易守难攻的范畴,也不难怪金凤国的开国帝王,会力排众难坚持将皇城定在星殒城,谁人敢说那位帝王没有远见,没有谋略,没有算计。 “妃儿,你…你你真的没事吗?”自古以来,女子便与男子不同,心里若是住进了一个人,那么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那人的身影都很难再从心里抹掉。 这个时代的闺阁千金,自小就熟读女诫,牢记三从四德,被灌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且必须从一而终的概念,对于自己的婚姻也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月依表姐不相信我之前说过的话?”前面就是明月湖了,面对穆月依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宓妃美丽的双眸平静无波,嘴角甚至勾起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有些…”穆月依看着云淡风轻的宓妃,只觉真是自己想多了,如宓妃这般的姑娘,又怎能用常理去猜测与判断。 至于她想表达的意思,反反复复在喉咙里卡着,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让她窘迫的红了脸。 “月依表姐想说的我都明白,即便当初没有郑国公世子在明月湖当众退婚一事,我与他之间的婚约也是要解除的。”婚姻不是儿戏,宓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跟一个不喜欢的,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哪怕那个男人跟她定有婚约又如何,她若不愿意,谁又能勉强得了她。 只是如果没有郑天佑明月湖畔当众退婚,温宓妃明月湖畔当众受辱,在万念俱灰的绝望之下选择上吊自杀,宓妃垂眸暗忖,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也不会住进她的身体,与她融为一体,合二为一,重新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郑天佑退温宓妃的婚是注定的,她自遥远的异世而来,取代温宓妃新生也是不可逆转的天意。 一qiē,冥冥之中早有定夺。 “这个……”穆月依张了张嘴,竟是无从反驳。 “如果那男人没有当众退婚的话,妃儿与他之间的婚约怕是不能解除的。”穆月兰皱了皱眉,婚约可不是儿戏,尤其宓妃跟郑天佑的婚约,还是家中长辈定下的,其意义更是非凡。 “我是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成亲的,表姐们还不了解我的性子么。”只要敢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与其说是她与郑天估之间有一条姻缘线,倒不如说是原主与郑天佑之间有那条姻缘线,然而那条本该很牢固的姻缘线,却是被郑天佑亲手毁掉的。 事实证明,错就是错,再也无法从头再来一次。 原主已逝,饶是宓妃的灵魂进驻了原主的身体,她也绝对不会为着原主的而活,她就是她,不是别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她。 “妃儿,表姐很抱歉。” 宓妃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她们只是关心她,如若不是真的在意她,关心她,倒也不必操那么多的心,“我都明白的,所以表姐们一定要谨记,感情一定不能将就,切莫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做赌注。” “我们会的。”想到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穆月依穆月兰穆月华三姐妹都羞红了脸,唯独年纪最小的穆月珍一脸的迷茫,不过小小的她心里也有了一个天平,那就是长大了找男人,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然后…呃,还要喜欢自己的,不然一厢情愿跟单恋就太虐了。 “我记得以前妃儿是很喜欢那个人的,每次不愿意见我们,但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都会见的。”穆月华垂着头低喃出声,其实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怨过宓妃,原因无非就是每次她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起去相府,想要跟宓妃说说话,她都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见他们。 偏偏,那个与宓妃有婚约的郑天佑,宓妃却是愿意见的,不然穆月依也不会再有些一问。 只是时隔那么多年,当穆月华再在自家府里见到宓妃,方才发现自家这个表妹真的变了很多,而且很难不让人喜欢上。 听出穆月华语气里的丝丝别扭与在意,隐隐还带着几分酸气,宓妃嘴角抽了抽,抬头时正好跟穆月华的目光对撞在一起,后者立马尴尬的怔愣当场,她的自言自语大家都听到了? “妃儿我…我我只是…”着急着想要解释的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引得宓妃喷笑出声,“月华表姐,女人这辈子难免要遇到一个两个渣男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怪只怪妃儿当时太年幼,太好骗,太好拐,现在真真是悔不当初啊,那么个污名是要顶在头上一辈子了。” 谁叫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呢? 原主以前干过的事情,无论好与坏,宓妃都无法摆脱与否认,只能是硬着头皮认了。 “噗,哈哈……”看着宓妃唱作俱佳,活灵活现的面部表情,直把穆月依姐妹几个都逗得哈哈大笑,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与温婉。 “表姐们都别担心我,对于欺负过我的人,我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宓妃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到极点的浅笑。 郑国公府想要强大,想要名望,想要地位,不不不,她会亲手毁掉郑国公想要的一qiē,让他看得到,得不到。 非但如此,她还要郑国公府声名扫地,从此滚出星殒城,更甚者,他不是想要给郑天佑娶一门于郑国公府有利的妻子么,那么她便断了郑国公府嫡出一脉,让郑国公府嫡系子孙就从此止步在郑天佑这一代。 “不能便宜了那个臭男人。”相府与郑国公府的渊源,穆月依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故,对于郑国公府的行事,她便越发看不上眼,尤其看不起郑天佑那样没有担当的男人。 那种人,就连给她家妃儿表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还是楚宣王世子好,处处关心体贴妃儿,比那臭男人强了百倍千倍不止。 “对,绝对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虽说皇上下了圣旨,世人都知道是相府主动退的郑国公府的亲,然,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本就严苛,因退婚之故,宓妃的名声总归还是受了影响的,是以穆月兰太瞧不上郑天佑那种男人。 “妃儿,表妹们,咱们到了。”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温绍轩温润的声音响起,似是一缕清风,轻意就抚平了穆月依几人有些躁动的情xù。 “知道了,我们这便下车。”宓妃俏皮的朝着几人眨了眨眼,道:“一会儿要是不幸碰上面,姐姐们可别客气,该怎么反击就怎么反击,也别担心打不赢什么的,你们妹妹的功夫还是鲜少有敌手的。” 这是嘴巴上占不到便宜就要动拳头的节奏? 穆月依姐妹几个闷笑出声,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会意的朝宓妃点头,那小眼神儿仿佛就是在说:表妹放心,我们不会嘴软的。 “哈哈……”看到三个表姐那副表情,宓妃乐得直笑,再看挥舞着小拳头一副要去跟人干架表情的穆月珍,宓妃就是笑得肚子疼了。 唔,她们该不会认为,她真有那么暴力,那么野蛮吧? “你们姐妹在马车里都说什么了,妃儿怎么笑成这样?”听到笑声的温家兄弟和穆家兄弟都一脑门的大问号。 被扶下马车的穆月依姐妹四个,微红着脸摇了摇头,那可是她们姐妹间的小秘密,坚决不能说。 “没什么没什么,让我也来见识一下这明月湖的真面目,我都快要没什么印象了。”更确切的说,宓妃是压根就没有印象。 关于明月湖畔的记忆,是被原主刻意选择性遗忘的部分,宓妃所能探知到的记忆,也是非常模糊的。 “小心一点,别被裙子给绊到。”眼见宓妃从马车里露出一个脑袋,温绍宇赶紧伸出手扶住宓妃,阻止她直接往下蹦。 搭着温绍宇的手,宓妃也秀气斯文了一回,踩着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抬起美眸往四周那么一扫,心中不由感叹,这明月湖的的确确是个踏青出游,甚至是男女约会的好地方。 眼前的明月湖很大很大,由一中规中矩的直径约近千米的圆形湖泊与一美轮美奂形似一轮弯月直径约五百米的玄月形湖泊为主体湖,圆形在前,弯月在后,站在高处俯看这片湖的形态,正好恰如一个‘明’字。 是以,此湖便因此而得名。 跟这一圆一弯两大湖泊相比,环绕在两湖周围的十七个小湖,虽然瞧着不起眼,却又如明月湖的点睛之笔,煞是生动好看,也有着令人一见便再难相忘的独特魅力。 湖边上修建有堤岸,最靠近湖水的那一圈,种满了一棵棵柳树,碧绿的枝条姿态万千的垂落着,有的甚至垂进了湖水里,再往上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桃树和杏树,此时桃花杏花开得正艳,空气里都飘荡着阵阵花香之气。 湖边之上,或停靠或划动着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多艘精致美丽的画舫,西岸边上建有一家四层高的酒楼,远远望去似是融在花色之间,独特得令人眼前一亮。 “大哥,那将酒楼建在这里的人,还挺有商业头脑的,不知背后的东家是谁?”撇开某些烦心事不谈,美丽的风景总是能让人静下心来,心情得到放松,继而变得美好。 “是冯家的。”穆昊宇就站在宓妃的右手边,指着酒楼后面那边地,又道:“原本明月湖风景秀丽,冯家祖上又在那里有一块地,后来就在那里建了一处别院供家里人外出游玩小住,再之后难免就发现了此地的商机,于是就修建了这么一个酒楼出来。” 若将金凤国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方统称为江南,北方统称为北国,冯家乃北国三大富豪之一,宓妃化作无情公子之时,倒也见过冯家的人,悔夜曾递交到她手上的资料中也显示,冯家后辈杰出,很有经商的头脑,其余两家远远比不上冯家。 “冯家人倒是聪明。”这明月湖用现代话来说,那就是一处旅游观光之地,在风景区内开酒楼,建别院,那可都是等同于渡假村级别的,想不赚钱都难。 “冯家世代经商,口碑很不错。” “大哥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暗示小妹如果要找合作对象,可以跟冯家合作?”就算温绍轩不说,宓妃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要建立的商业王国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不会仅仅局限于金凤国,她的产业誓必要散落在浩瀚大陆的各个地方,铺成一张巨型的网。 金钱那种东西,赚是赚不完的,宓妃也没有那么贪心,与其将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倒不如借力使力,有钱大家一起赚。 冯家既然不错,合作之事也不过早一点跟晚一点的区别罢了。 “咳咳,大哥只是建yì,具体的主意还是要妃儿自己拿。”妹妹太聪明敏锐,让得温绍轩有点儿挫败感。 “我觉得大哥说得有理,等外城开放之后,我再找机会跟冯家接触看看,毕竟想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没有真本事那可不成。” 宓妃曾经在他们眼前展露过的商业王国蓝图,温绍轩兄弟三个都不陌生,此时听得他们兄妹对话,穆昊宇兄妹七人却是一头雾水,啥也听不明白,不由直拿眼睛瞪人。 “表哥表姐可以提前设资哦,赚了钱表哥们是存娶媳妇儿的资本,表姐们可就是存嫁妆了,自己娶媳妇儿的银子跟自己的嫁妆银子,自己拿出手的才算有本事,怎么样,表哥表姐们有兴趣没?”宓妃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那诱导的语气活像一只要吞小白兔的大灰狼。 看着这般模样的宓妃,站在她周围的一众人都抽了抽嘴角,额头上的黑线是‘哗哗’的往下掉。 “咳咳,这件事情现在不急,表哥表弟他们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待我们跟他们解说之后,你们再谈。” 随意的摊了摊手,宓妃扬了扬眉,道:“安啦,瞧三哥那紧张的样儿,说好今天出来玩的,那些事情容后再谈。” “大哥,咱们家在这里没有画舫,要不要先去订一艘。”明月湖不是谁的私人地域,只要你的身份地份够份量,那么放一艘画舫在湖里,不过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湖里那些大小不一的画舫,有的是私有的,有的则是来此游玩的人在冯家花银两包订的。 “来了明月湖怎能不游湖,你们慢慢过来,我去订画舫。”穆昊天说完,转身就快步闪了出去,温绍宇嘻笑一声,道:“我也去看看。” 宓妃一行人都是俊男美女型的,自下马车开始,就吸引了一道道火热目光的注视,宓妃对这些目光早已免疫,反倒是穆月依穆月兰三姐妹显得极为羞涩,不好意思。 她们才回星殒城没有多长时间,平时又鲜少出门,被人打量的时候,不会害羞才有鬼。不过害羞归害羞,宓妃瞧她们的模样,那样真真是大世家里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仪态,哪怕是一个微笑都拿捏是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虚假,也不会显得太过。 “绍轩。” “子钰。”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温绍轩一抬头便看到了理郡王世子墨子钰,于是双方都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他们原就是好朋友,好兄弟,太过于在称呼上较真,就不太好了。 “子钰是来逛桃花节的?” 闻言,墨子钰一巴掌拍向温绍云,道:“我现在可还不想成亲。” “那你……” “咳,我是陪着我妹妹子萱来转转的。”墨子萱已经及笄,虽不急着出嫁,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爹娘着急,想着让墨子萱在桃花节上碰碰运气,于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就被抓壮丁了。 “怎么没看到子萱妹妹,难不成她是不好意思?” “你们这些家伙也真不够意思,来游湖也不知会我一声,我府里有艘画舫在这里,走,你们都跟我走。” “可……”温绍轩刚想婉转,穆昊天和温绍宇就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大哥,咱们下手晚了,冯家的画舫全都租出去了。” 墨子钰朗声一笑,道:“看来上天注定,你们今个儿还真必须跟我同行了。” “那就打扰了。” “喂,绍轩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有了墨子钰的加入,宓妃这行人是越发的热闹,也越发惹人注目了,就在刚要登上画舫的时候,一道尖细却清亮的女声在宓妃的身后响起,闻言,温绍轩等人皆是脸色大变,各自身上都涌出一道杀气。 “哟,难道这位就是相府那哑巴嫡女么,啧啧啧,还真是有脸再来明月湖啊,难道还想当众再被退一次婚?” “沁渝你别胡说。” “本小姐怎么就是胡说了,这种被夫家退了婚的女人都敢出来晃,凭什么还不让人说啊,她是不是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才眼巴巴的追着来的。” “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瞧她那一脸……”说得正起劲的女人没想到宓妃会突然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让得她下意识就闭了嘴,有种被毒蛇盯紧了的感觉。 宓妃不悲不喜的瞥了眼那个女人,随后目光落到那个呵斥她的男人身上,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浅笑,道:“你是郑天佑?” 相府与郑国公府的关系,在两府上一代当家人还在世的时候,私交是非常不错的,温老相爷与郑老国公是年轻时外出游历相识的,后来才逐渐发展到称兄道弟的相对亲密的关系,宓妃与郑天佑的亲事,便是老相爷临去世之前定下的。 郑国公府发展至今不过三百余年,远远比不上丞相府那样的老牌世家,老郑国公虽无惊才绝艳之才,却贵在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抉择才是对家族最好的,而他与温老相爷的结识相交,倒也并非是刻意设计的,只能说天意如此。 两位老人在相识的时候并不知晓各自的身份,直到游历结束,回到家中各自接手家族之事,他们方才知晓对方的身份,然,那份最初的兄弟情谊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温老相爷也不是一个笨的,心思清明得很,倘若老郑国公是个心思狡诈,与他相交有所图谋的人,他断然不会跟他再往来下去,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二人相继娶妻生子,慢慢的他们各自的儿子也长大了,甚至是娶妻了。 只是温老相爷跟老郑国公兄弟情谊再怎么深厚,两府在他们的维持下,关系再怎么亲密,到了温老爹和郑国公这一代,两个年轻一辈之间的关系,显然并不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 温老爹不喜郑国公的为人,自然就不愿与其相交,看在长辈的份上,面子上过得去就好,至于私交那是从来就没有的事情;郑国公则总是看不顺眼温老爹清高孤傲,仿佛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不可一世的模样,他自认自己天资不差,各个方面也都很优秀,可是他的父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的面前称赞温老爹怎样怎样,要他多多与温老爹接触,多多向温老爹学习,以便将来才好守住郑国公府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如此一来,原本心中就对温老爹充满怨恨的郑国公,越发瞧不顺眼温老爹,越发想要将温老爹踩在脚下,让他的父亲知道,他才是最优秀的。 为了压过温老爹一头,郑国公的路越走越偏,尤其是在老郑国公去世之后,若非还有宓妃与郑天佑之间的一纸婚约,两府早就该断了往来。 郑国公一方面想要借着相府的势,提升郑国公府的地位,一方面他又极其看不顺眼温老爹,一再告诫自己让他的儿子娶宓妃,不过就是想要得到他要的,然而当他看到更好的期望时,宓妃就被果断的抛弃了。 若是老郑国公知道,他那一生唯一一次对自己的好友耍了心机,却仍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主动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坟墓里气得跳出来。 宓妃是温老相爷去世之后才出生的,但就在那之前,老郑国公向老相爷求了这么一门亲事,不料温夫人还真生了一个女儿,要不怎么说宓妃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以温老爹的性子,如若不是在老相爷临死之前给了承诺,他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去郑国公府的。 正文 【V165】高调宣示他的主权3 随着宓妃的疑问出口,天地万物都仿佛在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风悄然的停了,连那飘飞在天空中的花瓣都滞空静止了,明月湖里里外外的所有声音也都消失了,只余下宓妃那妖娆的浅笑声。 她就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纤细却不屈的背脊悠然闲适的挺立着,迎着绚丽的阳光,整个人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明媚,璀璨,耀眼,却又不失高贵与优雅。 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皆不足以形容她十之一二的天姿绝色。 她看似站在红尘俗世之中,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似是触手可及,偏又高不可攀。 如她这般的女子,只可远观,不能亵渎之。 “我…我是。”一脸焦急愤怒之色追着童沁渝,意欲要阻止她出言不逊的郑天佑,突然被宓妃点了名,整个人怔愣当场,手足无措。 是的,自去年明月湖畔他当众退婚,让得宓妃饱受羞辱的哭着跑走,这并不是那次之后他第一次再见宓妃,除夕宴上,赏梅宴上,甚至是在温绍轩的生辰宴上,他都看到过宓妃。 那个自药王谷归来,华丽蜕变之后,变得强势,霸道,自信,洒脱,行事果断张扬,杀伐决断,从骨子里渗透出淡漠凉薄与冷血无情的女子,然,她的一颦一笑又是那样的高贵优雅,一个眼神,一个浅笑,皆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独特个人魅力。 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她身处角落,什么都不做,她都会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没有之一。 “相府跟郑国公府的婚约是怎么回事,当初又是怎么来的,本郡主相信郑世子的心里应该非常的清楚明白。”宓妃的声音很好听,清灵婉转,悠扬悦耳,又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气,传出口之后,那股清冷之气直达人心,莫然会被那声音所吸引,又会莫名被那声音所震慑。 总之,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受,刻意咬重的‘清楚明白’四个字,让得周围停下脚步围观的公子小姐,丫鬟小厮都是一头雾水,有些傻傻分不清楚,脑海里又猛地划过什么,让得他们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精彩起来。 “是,我很抱歉。”为了避免童沁渝再吐出什么惊人之语,郑天佑只得将她拉到身后,并吩咐紧跟上来的两个丫鬟看住她,而他自己却是连直视宓妃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他与宓妃之间,曾经有三次面对面的机会,然而从头至尾宓妃的目光都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过一秒,她是彻底的无视了他的存zài,仿佛她从来就不认识他一样。 对郑天佑而言,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糟糕,也真的非常不好受。 相府与郑国公府的关系,他与宓妃的婚约究竟是怎么来的,虽然他的父亲郑国公不曾对他言明,但他已经去世多年的祖父老郑国公却是有对他细说,甚至还拉着他的手,要他保证以后一定要对宓妃好,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宓妃之事,合合顺顺的过日子。 那时他虽年幼,却也将祖父的话记得很清楚,心里对他未来的小妻子也是满怀期待。毕竟那时老相爷已经去世,温老爹跟温夫人之间因老夫人横插一脚,强塞了两个女人进来,让得温夫人大病一场,更别谈什么再次怀孕生子。 可后来温夫人是真的再次有孕,虽说惊险重重,但是果真就还生下了嫡女宓妃。温老爹从宓妃还在温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就盼着,疼着,护着,恨不得给她世间最好的一qiē。 出生之后,满月宴办得非常的盛大,郑国公跟郑国公夫人自然而然也带着郑天佑到相府看过宓妃,并且还不只一次。幼时的宓妃多可爱啊,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都不为过,郑天佑亦是极其喜欢的。 再之后,宓妃跟温夫人去护国寺上香发生意外,宓妃先是重伤命悬一线,后又高热犯上哑疾,至此,郑天佑在贵族圈里因宓妃背上的不再是别人羡慕的目光,而是见一次面就嘲讽羞辱一次。 那些反面情xù一次又一次积压在郑天佑的心里,慢慢的越攒越多,等到爆发的时候也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宓妃哑后很长一段时间,郑天佑都会抽时间到相府陪她,跟她说话,言语之间也并没有丝毫的嫌弃。 那个时候的他,倘若并非出自真心,以原主那时的敏感,绝对是不会允许自己靠近他,甚至是让他接近她的。 世事难料,是人就总会变,郑天佑的变化原主并没有瞧出来,内心里也是盼着跟他之间的婚礼的,然而,郑天佑却在她满心的期待,勇敢迈出那一步,学着去适应,去接触外人的情况之下,彻底的爆发了内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恨与不满,直接将原主推入了绝境。 故,原主万念俱灰,绝望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说抱歉,本郡主就该接受吗?”没有看到郑天佑的时候,宓妃接收过的记忆里,关于他的记忆都很模糊,尤其是对于明月湖的那一段记忆,完全就是空白。 然,当宓妃第一次正视这个男人的时候,脑海里却是涌现出原主许多关于郑天佑的记忆。 曾经那些记忆有多么的美好,明月湖的记忆就会有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令人绝望。 要说郑天佑的模样长得还不差,虽然比不得陌殇跟墨寒羽的天人之姿,也少了温绍轩他们几人的天然气韵,但眼前的他,一袭银色暗纹锦袍,衬得他肤色白晳,挺拔如松,五官拆开来看,都生得极为秀气,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组合在一起之后却非常耐看,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斯文俊雅之气。 以原主的性格,会喜欢上这种类型的男子,倒也并不奇怪。 更何况,她与郑天佑之间的婚约,是在她还尚曾出生时就定下的,在成长的时候,难免就会有人替她灌输某些想法,早早便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念头,让她认定自己是个有未婚夫婿的女子。 如此,即便随着时光流逝,小女孩儿长成大姑娘,心里既定的,认定的也不会有大的改变。 只可惜,原主换了一个芯,宓妃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上如郑天佑这种类型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必须为他犯下的错买单,一辈子都活在宓妃的报复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 宓妃压根就不打算给郑天佑开口的机会,她微笑着上前一步,郑天佑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举止很可笑,但他就是无法控zhì自己,直觉事情不可能善了了。 “你的道歉本郡主不接受,也不可能接受,正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有的人犯下的某些错,即便是偿命也是还不清的。”如果说之前宓妃只是打算有人找她麻烦的话,她就正面迎敌,痛痛快快的教训人。 但眼下,她还没怎么着就有不怕死的人冲上来,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怎么真当她好欺负? 这个男人她要教训,那个女人她也不会放过。 “我……”对上宓妃含笑的双眸,郑天佑脸色一变,心里一突,后背竟是瞬间被冷汗所浸透。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有的人犯下的某些错,即便是偿命也还不清…… 他对宓妃造成的伤害,又岂是一句‘对不起’,一句‘抱歉’可以弥补得了的,即便那件事情闹到最后,不是他郑国公府退了相府的亲,而是相府退了郑国公府的亲。 然而,伤害已经造成,无论他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吧! “至于这个女人对本郡主的出言不逊,也不是你郑天佑站出来就能当作没发生的。” “你想怎么样?”童沁渝打小就娇惯霸道坏了,模样生得艳丽,却没怎么长脑子。 前一刻才被宓妃的眼神给吓到,下一刻又忘了教训,忍不住又跳了出来,就仿佛这个天下她最大一样,着实也挺看得起自己的。 “你站到一边儿去。”宓妃动了动手指,看也没看童沁渝一眼,搜罗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结果发现这女人,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星殒城各个世家里的姑娘,貌似也没有这么缺心眼的一位。 如果她不是星殒城某个世家里的人,性情又是如此的傲慢,嚣张,明知道她是什么人,不但提及去年郑国公府退婚之事,还喊她哑巴,胆子的确够肥的,想来家世应该不低。 不然以她这般性子,只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大哥,昊宇表哥,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要不是宓妃示意他们不要有所动作,温绍宇一定不会顾忌对方是个女人,就不动手打她。 什么玩意儿,竟然敢骂他妹妹是哑巴,看他不抽死她。 “不知道。”穆昊宇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对童沁渝可谓都是动了杀机的。 温绍轩低声道:“娴婷郡主跟淳雅郡主一共七人,她们的出身都不低,可却全都毁了容,至今都呆在家中不敢出来见人,星殒城许多与她们走得近的,也都明里暗里疏远了,而那些或看或听闻过宓妃手段的,无论男女见到宓妃不说怕得要死,却也都不敢轻意上前挑畔,这个女人从酒楼里冲出来就直指宓妃,可见她不是星殒城里的人。” “应该是那片地域的人。”温绍云眸色一冷,脸色越发凝重,悄悄朝宓妃递了一个眼色。 “绍云表哥的意思是……”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穆昊铮微张着嘴,带着惊诧的点了点头,态度如此傲慢嚣张,除了那个地方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小地方出来的。 “我们要不要提醒妃儿表妹小心一些。” “妃儿应该也瞧出来了。”温绍轩看了穆月依一眼,他可不认为宓妃是那么没有眼力劲的人,只怕在跟郑天佑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推测出童沁渝的身份了。 既然宓妃没有表态,他们暂且静观其变也好。 童沁渝有恃无恐,挑衅的瞪着宓妃,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别人怕你惧你,本小姐可不怕你。” 相府千金又怎么样,皇帝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又怎么样,凭她这样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动得了她。 “你的账,本郡主稍后跟你算。”水眸微垂,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宓妃放出一丝杀气直逼童沁渝的面门,成功将后者逼退两步,面色一阵惨白无力,“别给脸不要脸,也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本郡主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千万别觉着本郡主不敢杀你。” 她温宓妃想要杀的人,天皇老子都救不了,更别谈只是一个仗着家族势力耀武扬威的蠢货。 “你……”任由两个丫鬟将她扶住,童沁渝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死亡离她那么近。 温宓妃这个女人不是吓她的,她是真的敢杀她,而且一点都不惧怕杀了她的后果,跟这样的女人赌命,她承认她没胆。 “众所周知,相府与郑国公府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是我高攀不上安平和乐郡主,沁渝她年纪尚小,心直口快,若有得罪郡主的地方,我让她向郡主道歉,不知此事能否就此揭过。”郑天佑到底是维护自己家族的,他将事情小化,甚至是归到自己的身上,就是不想让宓妃将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出于直觉,瞧宓妃这般闲适的模样,仿佛事情闹得越大她就越是开怀,让得他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崩紧了。 “十八岁的老女人,的确年纪尚小,心直口快。”听完郑天佑的话,宓妃美眸眨了眨,语带玩味的道。 噗—— “哈哈,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的确挺年幼的,原来才十八啊,我瞅着怎么活脱脱二十五了呢?” “可不,你瞧瞧她额头上,眼角旁的皱纹,还真是年纪尚小。” “啧啧啧,郑世子可真会说话,你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这丑女人一看就比我家妹妹还大几岁,你居然当着我妹妹的面说她年幼,你可真有才。” “心直口快改成心如蛇蝎才符合这脑残女人的形象吧!” “……” “……” 惹到宓妃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也不瞧瞧人家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人亲哥,就是人表哥表姐,一人来一句都够受的,再加上墨子钰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场面不要太火爆。 “哈哈哈……”旁边围观的人看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一个个全都捧着肚子大笑出声。 其实早在宓妃以那副表情,那般语气说出那样一句话时,他们就忍不住想笑的,结果再听温家哥哥,穆家哥哥和穆家姐姐们连番上阵,一顿连削带打的唇枪舌战,他们就再也忍不住了。 “哎,你们还别说,那女人的确是个脑残,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品郡主也是她能奚落嘲讽的?” “这可不是么,明明大了人家郡主那么几岁,还敢顶着年纪小来当借口,真是丢死人了。” “安平和乐郡主跟郑国公世子的婚约早就解除了,那蠢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了人家郡主可不哑。” “要我说啊,别是那老女人喜欢郑世子,这才挑衅抹黑安平和乐郡主的吧。” “看来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安平和乐郡主可是放过话的,以后这星殒城内外,谁要敢再在她的面前说什么哑巴傻子,就千万别怪她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嘶—— 最后这句议论一出,不少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立马就噤声了,更有些聪明的,赶紧有多远走多远,生怕招惹到宓妃。 “啊,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童沁渝被宓妃那句‘十八岁的老女人’给刺激疯了,她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还那么美丽,她哪里老了,哪里丑了,这些没长眼睛的混蛋。 “杀我,就凭你。”手指一动,一根细长的银针飞射出去,径直将童沁渝握在手里的匕首弹飞,蓝鲛筋丝一端缠上她的脖子,一端则是握在宓妃的手里,“想死,本郡主可以成全你。”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挡在童沁渝前面的郑天佑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童沁渝的命已经握在宓妃的手里。 杀与不杀,皆在宓妃一念之间。 “咳…咳咳…”蓝鲛筋丝一点点收紧,童沁渝咳了几声之后就因缺氧将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手背上青筋毕露,命悬一线。 “安平和乐郡主不能杀她。”童沁渝这个女人虽说麻烦又没有脑子,但她一定不能死在他的面前,不然…… “你在命令本郡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本郡主倒想听听郑世子是个什么意思?”白净如玉的小手一松一紧,童沁渝刚能喘上一口气,瞬间又没了,反复几次过后,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比起宓妃一直勒着她都要难受。 “童小姐她身份特殊,杀了她对安平和乐郡主没有好处,而且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待。” “郑世子这是拿皇上来压本郡主。” “我没有。” 宓妃不辨喜怒的扫了郑天佑一眼,抬眸又看了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旋即笑了笑,道:“本郡主虽说不常在外面行走,但索性脑子还比较好使,记性也不太差,瞧着周围的诸位都还挺眼熟的,今日不妨就请大家听一听故事。”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宓妃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走吧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于是干脆就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以我温氏一族的底蕴与声望,以我父亲和母亲的才华和修养,以我温宓妃的身份与容貌,世间万千男儿还不是任我挑选,这郑世子论家世比他好的,星殒城随随便便都能拉出十家八家来,论长相与修养,他连本郡主身边的两个侍卫都比不上,论才华学识,他胜不了我大哥,再论其武功,不但赢不了我三哥,就连在本郡主手上都走不过十招。就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拿什么来配得上我,又有何资格退本郡主的婚,难道你们大家就不好奇,本郡主跟郑世子那所谓的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一语惊起千层浪,放眼星殒城的各个世家,有哪一家不想跟相府结亲的,尤其是宓妃这个相府嫡女出生之后,打宓妃主意的世家可真是不少。 结果就在宓妃的满月宴上,便传出宓妃与郑天佑已有婚约这件事情,就连皇上都好奇,更不用说各个世家的当家人了。 “郑世子觉得他们不该知道真相?” 郑天佑语塞,旋即又苦笑出声,他是知道今日过后,郑国公府的名声又会再臭上一层了。 “今个儿本郡主心情好,自当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话落,宓妃就将她的祖父老相爷跟郑天佑的祖父老郑国公之间渊源讲了一遍,再细说了一下她跟郑天佑的婚约究竟是如何来的。 听完之后,众人看向郑天佑的目光就变得古怪起来,眼中的不屑与讥笑,足以将一个人的理智击得崩溃。 然,这不过只是宓妃报复的第一步。 “开安府端木世家的两位小姐,先将自己的表姐当了枪使,看足了一场好戏,是不是也应该露一下面了。” “安平和乐郡主果然名不虚传。”说着,从酒楼里又走出四女四男,明眼人一瞧便知她们之间的关系,显然走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两个是主子,其余的两女四男皆为仆人。 “开安府端木世家的教养,也让本郡主开了开眼界,只是两位端木小姐生得如此聪明,偏却有个蠢笨如猪的表姐,本郡主真替你们的家族担忧,莫不血脉发生变异,又或是族中出墙的红杏太多,以至于谁是谁的种都分不清了。” 宓妃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说完,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皆是脸色一变,却又强忍着没有动怒。 反倒是护在她们身后的四个男人,凌厉而凶悍的杀气,直逼宓妃面门而去。 “还请安平和乐郡主将沁渝表姐给放了。” “你说放就放,谁给你的脸?” “温宓妃,你别太过份。”端木薇芙一声怒喝,上前两步就要出手。 “本世子倒要看看,开安府端木世家是向谁借的胆子,就连本世子的女人也敢动。” 闻言,宓妃嘴角一抽,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高调? “你若胆敢动她一根头发,本世子倒是不介意踏平开安府。”陌殇怒极,身影几个闪掠就出现在宓妃身后。 正文 【V166】他的女人由他来护 冷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啄的狂傲霸气,雄浑的内力四散开来,单是一道声音传来,没有内力的人被震得耳朵生疼,胸口发闷,有内力的人皆是被逼得硬生生后退一步。 这般出场的气势,够强,够高调,够霸道。 “谁?”端木诗滟梳着飞云斜髻,乌发间斜插着一支金镶珠宝蝴蝶簪,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水盈盈的秋水明眸,瑶鼻挺立,朱唇嫣红,双耳之上戴着半寸长的金镶玉柳叶耳环,纤纤玉手拿着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梅花纹纱袍,领口开到圆润的双肩,露出雪白的玉颈与锁骨,腰身高束凸显婀娜姣好的身段,长长的裙摆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散开,脚上是一双软底珍珠绣鞋,端得是明艳照人,贵气袭人。 金凤国的开安府,北狼国的明凉府,琉璃国的南征府,以及梦箩国的定江府这四府,在浩瀚大陆享受着极高的地位,几乎不受各个国家朝廷的管辖,日常行事都非常的自由。 随着时间的流逝,分散在四国特定地域城的各个世家,心野了,眼高了,行事越发张狂放肆起来,渐渐竟也不将皇室看在眼里,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他们生来就尊贵非凡,堪比皇子龙孙,继而目空一qiē。 开安府呈三国鼎立之势,端木世家枝繁叶茂声势浩大,数百年来都居于三大世家之首,闻人世家紧随其后,司空世家最末。 端木诗滟乃是端木世家长房嫡长女,打出娘胎开始就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平时各种各样好听的奉承话听得多了,心气儿也高,宓妃那番毫不客气,甚至是丁点儿面子都不给的讥笑话说完,她险些都要气炸了。 可是就在最后那一刻,她将自己的怒火全都压下了,精致的容颜下依旧是盈盈笑意,仿佛不曾听过什么侮辱之言,仍是那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然,长袖中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只差没有掐出血来。 这个仇,她暂且先记下,早晚她端木诗滟要找回场子。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算……”端木薇芙亦是端木世家嫡出的姑娘,区别只在于她出自二房,是二房的嫡长女罢了。 她跟堂姐端木诗滟的生辰只差两个月,从小到大她们姐妹之间的较量就没有少过,外人只道她们堂姐妹的感情胜似亲姐妹,谁又可知她们背地里是如何较量算计的。 女人与女人,或许天生就是宿敌,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之间,鲜少有真正要好的感情。 为了得到家族的重视与培养,端木薇芙跟端木诗滟暗斗的次数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然,她们之间的争斗归她们之间的争斗,当要对敌之时,不管她们闹得多厉害,枪口都是一致对外的。 宓妃直言回拒端木诗滟不放童沁渝,以她的心机,其实保持沉默看端木诗滟的笑话才是她该做的,但当她对上宓妃那略微有些诡异的眸光时,却是不由得心下一个‘咯噔’,于是她就主动接下了端木诗滟的话,大胆的暴露出自己冲动易怒的一面,似是有意在证明些什么。 但端木薇芙怎么都没有料到,她带着诱导的话,宓妃没来及回答,却是让陌殇抢在前面给了回应。 她意欲挑拨宓妃跟她动手的计划,眼看刚刚起步,就已经胎死腹中。 “看来端木世家的确没有存zài的必要了。”陌殇闪身落到宓妃身后之时,直接就是长臂一伸,将宓妃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以保护之姿揽着她,为她杜绝有可能发生的一qiē危险。 他今日现身在明月湖,不但在言语上高调宣示了他对宓妃的主权,更是在行动上宣示了他对宓妃的主权。 他要那些对宓妃已经抱有心思的,刚刚抱有心思的,想要抱有心思的男人,通通都知难而退,离宓妃越远越好。 如果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想要站出来跟他抢女人,陌殇表示他也不介意亲手当众斩上几枝桃花,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跟他陌殇抢女人的下场,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你…你你是楚宣王世子。”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楚宣王世子陌殇之名,浩瀚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半是知他的天人之姿,风华绝代,无人能出其右;一半则是知他活不过二十二,却将偌大的璃城牢牢掌控在手,运筹帷幄,谋略无双。 然,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对于他的脾性,亦多是道听途说来的,是真是假不好分辨。 当端木诗滟看到那个将宓妃揽入怀中,容颜倾世的男子,整个人都禁不住怔愣当场,痴痴的望着陌殇,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天下第一美男,当真名不虚传。 世间男儿,谁能及他万千风华十之二三。 “眼睛不想要了。”陌殇垂眸打量着怀里的宓妃,眸光温柔如水,带着丝丝担忧与宠溺,见她没有任何的损伤,一颗心才稍稍安下。 放眼明月湖游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然,在陌殇的眼里只看到得一个,那便是他怀里的小女人。 有她在的地方,他如何还能再瞧得见旁的人。 从始至终,陌殇想要看到的人就唯宓妃一人而已,其余的人对他来说都很碍眼,尤其是那些个将眼神黏在他的身上移都移不开的人,他挺想挖掉他们那双眼睛的。 是以,陌殇虽看向宓妃的眼神柔得出水来,但说话的声音却是冷得能掉出冰渣子来,刹那之间温度骤降,从四月天退回腊月隆冬,好冷,那种冷进骨子里的感觉,让人恨不得立马能将棉被裹在身上取取暖。 有那么一刻,他们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声音给冻死的人。 “你干嘛?”突然被陌殇抱进怀里,宓妃倒也没有挣扎,就这么乖顺的任他抱着,她还能不明白他的那点儿小心思。 想到再过几个月,爹娘就会为她举办及笄礼,届时指不定会有多少讨人厌的媒婆上门,陌殇这般高调的挑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反倒还能帮她省掉不少的麻烦,她就让他得意,安静的受着呗! 更何况宓妃从来就没有觉得,她跟陌殇相爱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哪怕被人知晓,被人议论,她也不会认为损了她什么名誉。 这个男人是她认定的,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属于她的,至于旁人的看法与想法,她在意不到那么多。 “我不想忍,也不要忍了,我要告sù天下人,你是我的女人,是我要娶回家的女人。”飞身到宓妃身边,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拥入怀中那一刻,陌殇其实什么都没有想,直到将宓妃抱在怀里之后,陌殇才在想宓妃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他不该,毕竟女子的清誉何等重要,他也怪自己孟浪了。 可是宓妃没有推开他,还用那般可爱逗趣的表情瞪他,让得陌殇一颗心被甜蜜的泡泡填得满满的,整个人幸福得找不着北。 真不愧是他的宝贝儿,实在太给他长脸了。 “晚些时候再跟你算账。”宓妃见他那双迷人的凤眸里溢出满满的,真诚的笑意,不知该气还是该恼了。 “晚上我认罚,宝贝儿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这话她怎么瞧着,便宜占不到,吃亏的还得是她呢? 宓妃跟陌殇的眼神对话是无声的,几句话的功夫也不过短短片刻,倒是端木世家的两颗明珠被陌殇的话给惊到,下意识的赶紧低下头去,就怕慢了一拍自己的眼睛就没了。 若非亲眼目睹,谁能想象得到,世人口中的温柔世子,除了有如水一般的温柔之外,还有冷如坚冰的杀伐之气,沾染上一点儿就会性命不保。 饶是宓妃都不曾想过,陌殇的声音还能冷成这般,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能够刺穿一个人的灵魂。 “楚宣王世子天人之姿,小女子初次得见,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楚宣王世子见谅。”端木诗滟强压下心中的的不安,举止得体的道。 未曾踏出开安府之前,关于楚宣王世子的种种传言,她都是有所耳闻,放眼这天下无论男女,初见楚宣王世子陌殇的,就没有一个是不会看呆的。 任她心气儿再高,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看到如陌殇这般的男子,如何能不看得痴了去。 世间女子,但凡见过陌殇的,只怕没有几个是不想嫁予他为妻的。 琢磨了一下陌殇的身份,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端木诗滟觉得楚宣王世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属,陌殇也配得上她。 幻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青天白日做梦的也不只端木诗滟一个,她的好堂妹,她的好对手端木薇芙心里的想法,倒是跟她不谋而合,都觉得那楚宣王世子妃的位置最适合她们不过了。 这一刻,她们似乎全然忘了,此番前来星殒城,她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郑天佑什么的,也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怕就是小命还握在宓妃手里的童沁渝,此时此刻,痴痴的呆望着陌殇,眼里冒出的光异常的明亮,也不知她幻想到了什么甜蜜的场景,嘴角口水都不知流了多少。 “莫忘。” “是。” 陌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宓妃的身上,却不代表他不知道某些人的龌蹉心思与小动作,好看的双眉微蹙,冷冷的喊出一个名字。 胆敢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心思臆想他,不但该死,而且还罪该万死。 今个儿跟随陌殇出行的不但有无悲无喜,还有莫失莫忘,被陌殇点了名的莫忘化作一道青影飞射出去,单手便掐着童沁渝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语气恭敬的道:“世子妃,这个女人能否交给属下来处理。” 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他家世子爷也是她能肖想的,真真是活腻味了,找死。 “别让她死得太痛快。”当着她的面就敢臆想她的男人,打她男人的主意,这是当众在向她挑衅,宓妃岂能不迎战。 还有姓端木那两个女人,当她是死的么,明明都听过陌殇的宣示了,竟然还敢露出那样一副表情来,简直气煞她也。 姑奶奶管你开安府在金凤国的地位有多特别,得罪了姑奶奶,且把命都给姑奶奶留下。 “先挖掉她的双眼。” “是。”莫忘应声回话的同时,出手如电,伴随着童沁渝一声凄厉的惨叫,两颗带血的眼珠子就被扔到了地上。 童沁渝剧痛难忍的捂着双眼跌坐在地,鲜血顺着她的眼睛,她的手流满了她整张脸,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啊―― 因桃花节只剩下最后的五天,星殒城里又在盛传太子明王等人会出城游明月湖,故,近几日来到明月湖的男男女女非常的多。 亲眼目睹一个人的一双眼睛被生生挖下来扔在地上,绝大多数的女人吓得脸色发白,失声尖叫,更有的直接捂住嘴呕吐起来,还有一部分男人都被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软。 “怎么,看了本世子的戏就想走吗?”陌殇的声音轻飘飘的,如一缕捉磨不定的清风,让人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什么。 周围众人听到他这一句,吓得崩紧神经,双脚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早知道他们就该躲得远远的,凑什么热闹啊凑。 这不,撞楚宣王世子枪口上了吧!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看戏,那便都站在原地好好的看,要是让本世子知道谁看得不认真,那么你们的眼睛留着也没用,不如都挖了。” 不如都挖了! 不如都挖了…… 懒懒的,云淡风轻的五个字,却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响,胆小的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他们可不想做瞎子啊。 “嘘,安静的看戏,不该出声的时候不要出声,该出声的时候注意配合。”陌殇温柔的笑着,眉心那一点朱砂鲜红欲滴,令人沉醉不已,他就那么强势的牵着别人的鼻子,让别人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走。 众人:“……” 呜呜…他们无意掺合进这件事情里去,也真的什么都不会啊,要他们配合什么,配合露出惊恐的表情,再配合尖叫出声吗? 宓妃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垂眸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有预谋的还是意外,如果是有预谋的,对方目的何在? 还有陌殇这货,平是温柔是温柔,但也绝对属于高冷少话型的,今个儿怎的话那么多? 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宓妃心中所想,陌殇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得她呼吸到的空气里都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男性气息,“阿宓是想亲自收拾这些东西,还是由我代劳。” 他的女人想如何就如何,哪怕是把天都捅出一个大口子,也自有他宠着,顶着,旁人没有话语权来指责她的不是。 “收拾她们不会惹上麻烦?”宓妃知道陌殇是想替她出气,同时也是趁着他离开之前,杀鸡儆猴一番,警告某些人动她的时候,先想想能不能动得了他陌殇,不然还是收收心的好。 “这可不是阿宓该操心的问题。” “为何?”眨巴了两下眼睛,宓妃嘟起了水润的红唇,模样俏皮又可爱,让周围一众男人都看直了眼。 他们见过恬静温婉,尊贵优雅的宓妃,甚至是见过冷血无情,杀人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宓妃,唯独不曾见过小女人娇态尽显,俏皮可爱,让人想要捧到手心里疼爱的宓妃。 顷刻之间,似是颠覆了他们心中对宓妃某些不一样的认识,然而,不等他们彻底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理顺了,就感觉到一股寒气直上他们的心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果断移开目光。 那什么,他们跟谁抢女人都成,跟楚宣王世子抢女人,呜呜…他们没有那个胆啊! “我虽讨厌麻烦,也不喜欢惹麻烦,不过若能为阿宓解决麻烦,我倒是相当乐意的。”开安府的人若是一直安份的呆在那片地域,任凭他们如何不将皇室放在眼里,陌殇都没有想过搭理他们。 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选择蹦出来,难道还真觉得自己羽翼已丰,想要干点儿什么了? “虽然那两个女人没有直接伤害到我的阿宓,不过就冲她们对阿宓出言不逊,那么我也要她们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陌殇眸光流转,丝丝冷意散落其中,“当然,为阿宓出气的同时,也不排除是想替皇上立立墨氏皇族之威,让他们牢记谁是主谁是仆。” 闻言,宓妃了悟,白嫩如葱的手指摩挲着下颚,抿唇道:“哼,你惹出来的烂桃花,当然是要你自己收拾。”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看到她们平静面容下的不甘与愤怒,原本打算自己动手的她,果断改变了主意。 让她们心心念念的男人,亲手了断她们编织的美梦,宓妃觉得比自己出手有意思。 “宝贝儿冤枉我,我可没有去招惹桃花。”陌殇无辜的眨了眨眼,他是什么人都可以肖想的吗? 敢打他的主意,找死。 “难不成她们还是我招来的。”宓妃怒,水眸瞪得大大的,她可没有本事只往人前一站,呼啦啦的就吸引一大群人想要嫁给他。 咳咳,宓妃不知道的是,她往人前一站,同样也是有很多男人想要把她娶回家啊,不然陌殇至于防得那么紧,把醋当水喝么? “咦,宝贝儿这是吃醋了?”陌殇双眸折射出璀璨的亮光,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光晕里,美得越发的不似凡人了。 “才没有。”吃醋那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去干。 “宝贝儿就是吃醋了,我很开心。”虽然陌殇很想大喊出声,不过实在担心喊完之后,宓妃会对他实施家暴,狠揍他一顿。 思前想后,某世子还是决定小小声的说,这样晚上还能拐走宓妃,抱着宓妃入睡,不然就只有一夜无眠了。 “我没吃醋。” “好好好,宝贝儿没有吃醋。”傻丫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越是不承认就越是代表醋了,哈哈,他真是太开心了。 看在这俩脑残女人还有一点用处的份上,他保证一会儿不弄死她们,弄到她们生不如死就好了。 啵―― 笑着再次凑近宓妃,性感的薄唇吻住宓妃水润的唇瓣,在宓妃瞪大的双眼中,陌殇灵巧的舌头扫过她的红唇,意犹未尽的退开,沉声道:“湖边那棵桃树不错,花也开得好,给她一千三百零六刀,务必让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浇灌在树根之上,愿来年这棵桃树能开出血红色的桃花。” 一千三百零六刀,每一刀都要划在身体最痛的地方,且在一千三百零六刀划完之前,必须保证童沁渝不死,这可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不怪陌殇要点名让谁来动手。 轰―― 陌殇高调宣示了他对宓妃的主权,又当众抱了宓妃,温家哥哥与穆家哥哥已是有些按捺不住,紧接着陌殇又当众亲了宓妃,于是哥哥们脑中那根紧崩的弦就断了,若非修养好他们铁定就冲上去揍陌殇了。 至于穆家的姐姐们,想要开口说点儿啥,偏偏又不好意思开口,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陌殇跟宓妃站在一起的时候,哪能容得第三人插足啊? 嘶―― 瞪大双眼目睹了陌殇亲吻宓妃那一幕,如果说陌殇刚出场时喊的那句‘本世子倒要看看,开安府端木世家是向谁借的胆子,就连本世子的女人也敢动’,他们觉得不可置信,认为是自己耳朵产生了幻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么看到宓妃被亲也没有反抗,他们就觉得真相了,果然楚宣王世子口中的他的女人,指的就是安平和乐郡主宓妃啊! 只是这两个人,究竟啥时候走到一起的,他们怎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此时再回想陌殇那句‘你若是胆敢动她一根头发,本世子倒是不介意踏平开安府’,足以说明楚宣王世子是有多么的看重与宠爱宓妃,再结合莫忘那声‘世子妃’,吼,敢情这安平和乐郡主还得到了楚宣王世子手下猎云骑的认可。 这个…这个这个他们要慎重考虑了,必须尽kuài禀报给家中长辈知晓,安平和乐郡主轻意动不得。 童沁渝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都不及众人对陌殇和宓妃之间的关系来得震憾与惊人,以至于所有人都同时忽略了她的存zài,哪怕莫忘已经拎着童沁渝到湖边开始行刑,她的惨叫声那么凄厉都没有人理会。 “妃儿。”温绍轩喊了宓妃一声,语气分明是带着几分怒气的,他的妹妹喜欢陌殇,他也默许了陌殇跟宓妃交往,也算是承认了陌殇的身份,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陌殇会如此高调的宣示出他跟宓妃的关系,甚至还…还敢当着他的面亲宓妃。 混蛋,这个混蛋,真真就是欠揍。 “你把我大哥惹毛了。”宓妃冲陌殇吐了吐舌头,然后非常同情的瞅了某人一眼,自个儿心里也有些发麻,貌似她家大哥生气之后不太好哄啊,“这事儿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果断退出陌殇的怀抱,溜回到温绍轩等人的身边,然后讨好的望着他们,傻傻的笑着。 “你这丫头,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哦。”宓妃乖乖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只是她家大哥这话,怎么那么像她对陌殇说过的? “啊,好痛……” “不要不要…饶了我…” “表妹救命,表妹救命啊……”童家在开安府地位的确很高,可是童家却是依附着端木世家生存的,纵然她是端木诗滟的亲表姐,有时候明知被利用却不得不自甘被利用。 是,她童沁渝的性子也的的确确不怎么样,但这次端木诗滟两姐妹将她害成这样,她又如何能甘心。 “表妹…救命…”莫忘出手很快,一刀接着一刀,既能让童沁渝痛不欲生,又能保证不到最后一刀,她的命就一直吊着。 “大姐,怎么办?”许是童沁渝的声声惨叫,唤醒了端木薇芙的理智,此刻的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再不敢对陌殇抱有什么心思了。 是她蠢,看到陌殇就忘了他的话,想到她对宓妃说话的语气,甚至还想要跟宓妃动手,她就忍不住后怕。 楚宣王世子不同于一般的侯府世子,国公府世子,郡王世子,亲王世子,陌殇的地位目前是仅次于皇上,与寒王和太子都可以平起平坐的,在他面前可容不得她们放肆。 她们可以不将大臣家的公子小姐放在眼里,甚至也可以不将侯府和国公府的世子放在眼里,但如理郡王世子这等级别的人,她们哪怕是说话都要注意一些,又怎料直接撞了陌殇的枪口。 “我怎么知道?” “你……”看着一脸与她无关,一脸不耐烦的端木诗滟,端木薇芙气得胸口疼,若不是她在酒楼的雅室里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绝色倾城的宓妃,心里生了妒忌之心,设计了童沁渝那个蠢女人去试探,事情又怎么可能闹到这般无法收拾的地步。 现在她倒想撇清干系,难不成真以为她拿她没办法。 “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什么?” “现在不是我们想怎么样,而是楚宣王世子想要怎么样?” “回世子爷的话,行刑完毕。” “三天之内,灭了童家。” 莫忘一怔,随即点头,道:“是。” “所没收之家产,整理成册递交国库。”金凤国的国库虽说并不空虚,然,陌殇却是不介意多替宣帝攒些金银。 “属下明白。” “楚宣王世子这……”童家与端木家是姻亲关系,而且童家也经手了端木家不少的生意,如果童家没了,而端木世家竟然护都没护,那么其他几家依附端木世家的家族肯定会脱离端木家,然后向闻人世家和司空世家靠拢,想到那样的后果端木诗滟有些怕了。 “沁渝表姐已经为她对安平和乐郡主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楚宣王世子能否不迁怒。” 陌殇居高临下的瞥了眼低头福身,放低身段的端木薇芙,冷声道:“有胆打断本世子要说的话,你不错。” 这话听不出是夸还是讽,端木薇芙觉得自己又犯错了。 “无悲,你说这女人是不是长了一颗熊胆。” “回世子爷的话,是与不是容属下掏出她的胆一看便知。”到底是贴身伺候陌殇的侍卫,不用陌殇把话说得太明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陌殇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有道理。” “不――”端木薇芙尖叫一声,不住的往后退,她没有长熊胆,她不要自己被开膛破肚。 “本世子灭了童家,你们有意见?”听着这话是在询问,实则童家的命运已经被注定。 见了端木薇芙的狼bèi,端木诗滟哪里还敢多说,两人皆是摇头道:“没,我们没有没有意见。” 陌殇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本世子记得刚才好像说过,端木世家也没有存zài的必要。” 开安府的消息陌殇素来都是掌握第一手的,而端木世家陌殇早就想要连根拔出,今日这个机会倒是不错。 “开安府的事情,楚宣王世子还是少管为妙。”此次说完的人,不是端木家两姐妹,而是那四个护卫里的其中一人。 “这天下还没有本世子不敢管的。” “你……”在星殒城跟陌殇动手明显是不理智的,然,不但他看出来,就是端木家两姐妹也瞧出来了,人家分明就是正等着她们送上门要除掉端木世家,偏她们还真就往上凑了。 该死的,现在怎么办,逃吗? “区区一介护卫就敢对本世子不敬,端木世家的胆都挺肥的。”陌殇也不介意他们瞧出他的心思,冷声道:“都杀了。” “是。” ------题外话------ 那原该是一章的内容,荨近来身体吃不消了,更新一直没调整过来,特别想请长假休息,又想到大家,实在又舍不下。 正文 【V167】动手小心眼的男人 眼见陌殇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霎时就变了脸,双手紧紧的揪住胸口的衣服,彻底的认识到麻烦大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料,而且还白白送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陌殇没有丁点儿顾忌的收拾她们。 陌殇是谁啊? 他可是堂堂的楚宣王世子,璃城之主,论其地位完全是一个不比亲王低的角色,即便是金凤国的皇帝待陌殇,那也是与一般人不同的。 然,这样一个站在云端之上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护卫出言威胁了,堂堂楚宣王世子若还坐得住,那可真是要六月飞雪,天降红雨了。 端木世家虽为开安府三大世家之首,不受金凤国的管辖,亦不受其他三国的掣肘,但不管怎么说开安府都坐落在金凤国的土地之上,她们端木世家再怎么尊贵,私底下再怎么不将皇权放在眼里,都绝对不能摊到明面上,否则后果不是她们承受得起的。 临出家门之时,端木世家这一代的家主就反复交待过姐妹两人,入得星殒城纵有所不满,亦要墨氏皇族的人恭恭敬敬,尤其不能得罪寒王。 又岂会料到,她们姐妹两人的确没有得罪寒王,偏却招惹上了一个比寒王还要难缠数倍的楚宣王世子。 “陈辉放肆,还不赶紧退下。”端木诗滟心中再如何的害怕,再如何的恐惧陌殇,占着端木世家嫡长女这个身份,这个时候却是不得不站出来挽回眼前即将动手的局面。 虽然她也知道要陌殇改变自己的决定很难,甚至根本就不能让他收回成命,但端木诗滟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听到端木诗滟的冷斥声,身着灰色长袍四十来岁的陈辉微怔片刻,而后快速的低下头后退两步,黑眸里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虽是在端木世家做护卫,却不是普通的护卫,呆在开安府端木世家近十五年,陈辉几乎已经记不起,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人胆敢给他气受了。如今,当众被陌殇给打了脸,骨子里的戾气瞬间就爆发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 陈辉自傲是有的,只因十多年来他一直都稳坐开安府第一护卫的交椅,心中倒也生出压都压不住的膨胀欲来,仿佛就觉得他的武功天下第一,难寻敌手了似的。 但他到底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不懂算计的莽夫,不然任他武功再怎么的高强,第一护卫的交椅也不会坐得那么稳。当他冲动的对陌殇说出那句话之后,陈辉就已经后悔了,而且是非常的后悔。 星殒城是什么地方,楚宣王世子陌殇又是什么人,开安府再怎么不受朝廷的管束,端木世家在开安府势力再怎么强大,如果陌殇真有那样的心思,怕只怕拿出最后的底牌都保不住端木世家。 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开安府三大世家多年来暗斗不断,谁都想要坐上第一世家的位置,闻人与司空两家虽说不曾联手,却也一直以拉端木世家下马为首要目的,如今陌殇一出手就直接必掉童家,而后就是端木世家。 即便陌殇真的不能明着插手开安府的事情,但他却可以放出话去支持闻人和司空两大世家,如此一来端木世家腹背受敌,结局可想而知。 是以,想明白后果之后,陈辉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太冲动了,他分明就是上了陌殇的当。 这个楚宣王世子就是在等着他们自己主动上钩,以便他能有个正当的理由向端木世家发难,提醒与警告开安府,在金凤国这片土地之上,到底谁才是主,谁才是仆。 “楚宣王世子要如何不是你一个奴才可以指手画脚的,还不跪下向楚宣王世子赔理道歉,请求世子爷的原谅。”若非眼下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许多,饶是端木诗滟也不敢像这样呵斥陈辉,这个明着是护卫,暗着却是父亲心腹的男人,哪怕是她都不敢小瞧与轻视。 端木诗滟也知道陈辉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让他给人下跪也是逼不得已,但愿了能理解她的苦心。 对于端木诗滟小心翼翼投射在他身上暗示乞求的目光,陈辉瞧得分明却也恨得牙痒,让他向陌殇屈膝,他不甘呵。 “陈护卫一时冲动,出言不逊了一些,楚宣王世子大人有大量,只要陈护卫真诚的向世子爷道歉,相信世子爷一定会原谅陈护卫的。”端木薇芙也不是个傻的,陌殇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自然而然也看明白了,是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不然她跟端木诗滟还回不回得去都是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一致对外,保证她们能安全脱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忍。 宓妃紧挨着温绍轩站着,不动声色的听着端木家两姐妹的话,嘴角轻轻上扬着,看不出喜还是怒,整个人仿佛从骨子里溢出丝丝邪气,让人畏惧着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瞧瞧,人家那张嘴可真会说话啊,只是企图用道歉来解决问题,不得不说她们姐妹好天真。 “陈辉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很不利,真要动起手来咱们会很吃亏,所以……”端木诗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陈辉不惜一qiē代价,哪怕是下跪都要求得陌殇的原谅。 事情的轻重陈辉当然明白,可陌殇明摆着就是要找端木世家的茬儿,他又岂是主要原因? 难不成他下跪磕头,人家就既往不咎了? 以陈辉为首的其他三个护卫,年纪也都在三十岁左右,气息沉稳绵长,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端木诗滟姐妹的安全,必要是替她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然,他们却并不直接受命于端木诗滟姐妹,反而只听从陈辉的指示。 此时此刻,要他们的头儿向人下跪磕头认错,他们都觉深深受了侮辱,看向端木诗滟的目光带着不认同。 “并非是我要逼你,而是咱们退无可退,无路可选。” “大姐说得对,等回去之后,我们姐妹再好好向陈护卫赔罪。” 陈辉眸色平静的看着掏空心思劝说他的姐妹俩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自陌殇出场就彻底沦为了陪衬,被所有人无视掉的郑国公世子郑天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看着宓妃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当他缓过神来,拉耸着脑袋垂下眸子,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恨不得一眨眼就能消失在明月湖,就当他今天从未来过这里,也不曾听到…… “郑世子,你帮我们向楚宣王世子解释一下,我们姐妹出现在星殒城其实是……” 没等端木薇芙把话说完,陌殇修长的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朵桃花,‘嗖’的一下飞射向她雪白的玉颈,凌厉的劲气破空而去,伴随着端木薇芙的一声尖叫,那朵桃花散落成片片花瓣,带起一道血线,喷溅在端木诗滟的胸口。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无比厌恶的姓氏,还有令人无比厌恶的血脉气息。”陌殇危险的眯起狭长的凤眸,几朵桃花在他的指间环绕着,似是有生命一般,“本世子很好奇郑国公府跟开安府的关系,莫不……” 即便陌殇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然,在场的年轻公子与小姐,就没有一个是傻的,哪怕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只要回府跟长辈一说,想来也明白陌殇在暗示什么了。 换言之,陌殇要来掉郑国公府都是轻轻松松的。 “楚宣王世子说笑了,郑国公府跟开安府没有任何的关系。”虽然陌殇的眸光落到他的身上不足一秒,但那一刻他就如同被死神牢牢的掐住脖子一样,距离死亡是那样的近。 郑天佑不曾与陌殇对视,却能十足十的感觉到陌殇对他的杀意,明明他跟陌殇相隔甚远,被他目光扫过之后,郑天佑只觉自己的头顶上压着一座山,让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能够把话完整的说出口,几乎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莫失。” “属下在。” “替本世子请郑世子到酒楼雅室里坐坐。”对于像郑天佑这样的男人曾是宓妃的未婚夫,陌殇表示相当的不满。 他都没能是宓妃的未婚夫,偏却郑天佑占了便宜,怎不令陌殇万分的记恨于他,择日不如撞日,趁他还没离开,好好敲打敲打,收拾收拾才能解气。 “是。”莫失面无表情的走到郑天佑的跟前,刻意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场,用以震慑之用,“郑世子,请。” 说是请,却是没有给郑天佑任何说‘不’拒绝的可能。 “怎么,郑世子是看不起本世子?” 郑天佑浑身一颤,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胆敢看不起楚宣王世子陌殇的能有几人? 他虽也贵为世子,却是半点没有资格在陌殇的面前自称世子,只因他与他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郑世子可是腿软?” “没……”莫失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得郑天佑颜面尽失,又窘又迫,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在里面。 是,他可不就是腿软么? 双脚似是被什么牢牢的钉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出去,一股股寒气直从脚底板蹿上心头,让他恨不能晕过去。 “得罪了。”莫失一笑,倒也不恼,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单手拎起郑天佑就朝着酒楼步行而去。 一边拎着郑天估走,莫失一边也不忘在心中默默的替郑天佑点上几根蜡,但愿这个家伙不会被欺负得太惨。 “妃儿。”温绍宇扯了扯宓妃的袖子,朝她挤眉弄眼,宓妃淡定的道:“某人要公报私仇,我也没办法。” 以陌殇对她的在乎,郑渣男就是不死也会脱上一层皮。 “原本我就是打算要收拾那个渣男的,既然陌殇要代劳,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宓妃耸了耸肩,琢磨着陌殇那货会怎么对付郑天佑。 杀了,肯定不可能。 揍他,貌似也不会。 “这样真没事儿?”温绍宇眨巴眨巴双眼,有些不确定的道。 “有事儿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闻言,温家兄弟穆家兄弟皆是无言以对,可不就是找不到宓妃的头上么,毕竟出手的又不是她,而是陌殇啊? 只是陌殇那个男人,居然无视他们的存zài,极其高调宣示他跟宓妃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轻意的原谅。 “回世子爷的话,端木世家明面上和私底下跟随端木家两位小姐来星殒城的护卫,除了明月湖这几个,其余的属下已经尽数灭杀。” 轰―― 突然冒出来单膝跪地向陌殇汇报的无喜,他的话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无疑就是一颗深水炸弹,炸得众人面色大变,尤其是端木诗滟几人,大脑有那么一瞬都是空白的。 她们还想着挽回局面,又怎知自己的老底都被人给直接掀了? 那她们刚才所说的一qiē,可不全都是笑话。 “阿宓有没有兴趣跟那四个护卫过过招,练练手。”昨晚在山谷之中,陌殇服用洗髓丹之后,宓妃守护他的同时,自己的修为也有精进,眼下正是巩固的时候。 “当然,本郡主的手正痒着呢?”跟在端木诗滟她们姐妹身边的四个护卫可不是普通的护卫,他们的武功都非常不错,以一敌四刚好是个难得可以历练的机会,“哥哥们别担心,我正好需要巩固一下修为,他们四个刚刚好。” “妃儿小心。” “放心啦,真要有危险,不还有陌殇在么。” “无悲无喜,莫失莫忘,拿下其余四个。” “是。” 陈辉递了一个眼色给陈显陈民陈峰三人,咬牙道:“战。” “战。” 三人回吼一声,与他们同来的人都被灭杀了,他们也别无退路。 战,尚有一线生机。 退,就是必死无疑。 “你们四个若能拿下本郡主或是从本郡主手里讨到便宜,今日本郡主便承诺放你们回开安府。” 准备迎敌的陈辉四人明显一怔,看向宓妃的眼神带着怀疑。 “不相信?”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本郡主一个对你们四个,不会找帮手,如何?” “你能做主?”陈辉对宓妃的了解很浅显,不过他相信宓妃没必要耍着他们玩。 “当然。” “好。”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攻向宓妃,招式凌厉,顿时杀气四溢。 宓妃足尖点地,轻盈的身体跃至空中,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结印,数以百计的绣花针自她绣间飞射而出,减缓了陈辉四人的攻势。 与此同时,已至半空的宓妃,墨发飞扬,衣袂飘飘,随着她手势的变化,堤岸两旁的桃花纷纷脱离枝桠朝着她聚拢,不过几个呼吸间,涌向宓妃的桃花就形成一个茧将她包裹其中,引得底下众人惊呼不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架打得这么唯美而华丽的! 正文 【V168】漫天花雨世子请客 这是宓妃第二次在星殒城这些真正的贵族嫡出子嗣的面前出手,第一次是在赏梅宴上,然,那一次距离太远,他们并没有看见宓妃是怎么出手的,就只见血红色的炙热火焰冲天而起,似是要将天与地都焚烧干净。 那一刻,他们跟多数人一样,心里眼里有的只是害怕与恐惧,又哪里还能分出心神去注意那较量的场面好看还是不好看,华丽或是不华丽。 那一刻,赏梅宴上所有的人,或许都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了死神的靠近,莫不都吓得面色苍白,双腿直打颤。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是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多少的惧怕,只见宓妃凭借一己之力对战开安府端木世家的四大护卫,从出手到现在半点没有落下风,再看那犹如天女散花一般飞射出去的绣花针逼得四大护卫面色扭曲,闪躲的姿势又略显狼bèi,他们的眼里就燃起丝丝亮光。 若说第一次他们心中还抱有几分怀疑,那么这一次他们就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往日声名狼藉的相府嫡女,不但摆脱了三无哑女的称号,更是脱胎换骨,华丽的蜕变了。 “我们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大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那些自宓妃袖间飞射出去的绣花针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不管他们怎么闪躲,那些细密的绣花针反正就是能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然后攻击他们。 原本以他们四人的身手,躲避绣花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奇就奇在宓妃不是将绣花针当作暗器来使用,区别于平时用来教训人,直接将绣花针当作暗器去扎人,对敌之时宓妃使用的绣花针都被她注入了内力,一旦被扎中,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故,以陈辉为首的四大护卫,防御起来难免就有些手忙脚乱,再想分出心神去进攻就显得有些勉强,另一方面还要防备那些被宓妃聚集起来看似无害却杀伤力极大的桃花。 这般场面他们可不觉得唯美,只觉得危险异常,稍不留神就会把命交待在宓妃的手里。 “是咱们轻敌了。”陈辉叹息一声,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只因宓妃是个女人,来之前明知会对上她,竟然还没有花心思去打探跟收集她的一qiē资料。 如今,动起手来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是真的小瞧了宓妃,也不怪宓妃有那么大的口气。 “漫天花雨。”陈峰皱眉低喃出声,身体凌空几个翻跃避开朝他死穴飞射而来的朵朵桃花,双眼瞪得大大的。 他们四人并非亲兄弟,在去开安府端木世家之前,也都是在江湖上混迹过活的人,甚至他们以前也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不过都是做了端木世家护卫之后家主统一赐予的姓与名,而【漫天花雨】这门奇异的功夫,以前他们只是听说过并不曾亲眼见过,此时看到宓妃使出这门功夫,免不得就露出了相当惊愕的表情。 “不知她将这门功夫练至了哪一个境界?”能驱使世间百花作为利器为她所用,至少也是达到了第二重境界,陈民略有不甘的想到。 这样一天,他们想要打败宓妃的几率就非常的低,药王谷的绝学果然名不虚传。 “不管她达到了哪个境界,哪怕拼尽全力也要让她落败。”陈辉怒红着眼紧盯着那越来越大的桃花茧,心里恨恨的想着。 既然端木世家暗中派来星殒城的人都已经被楚宣王世子除掉,以陌殇的心机与手段,断然是不会留下他们活口的。如此,正如宓妃所言,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打败她,否则绝无半点生机可言。 “大哥说得对,今日不是她死便是我们亡。” “她在那个桃花茧里,咱们的攻击对她没用,继续这样下去输的肯定是我们。” “必须阻止她。” “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分散到四个方位,看我的眼色行事,同进同退一起围攻她。”咬了咬牙,陈辉做出最终的决定。 “好。” 待陈辉的指示落下,陈显陈民陈峰立即运功分别占据一个方位,将宓妃牢牢的困在中间,掌风拳风虎虎生风的砸向她,誓要将她逼出那个巨大的桃花茧。 得了陌殇的令,无悲无喜,莫失莫忘很快就将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以及她们的两个丫鬟抓了起来,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端木家两姐看似柔弱,身手却是非常的不错,只是她们修习的武功过于阴柔与狠毒,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邪气,看得围观的公子小姐们脸色一变再变。 至于贴身伺候童沁渝的两个丫鬟,她们并不会武功,而且自家主子也早就死得透透的,尸体被莫忘随意的扔在湖边的桃树下,竟是任谁都没想再多看一眼。 因浑身鲜血流尽,从头到脚又被划了那么多刀,童沁渝的死状可以说相当的凄惨,尤其是她身下那片被她血液浸透过的土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树本就开得正艳的桃花,粉色的花瓣似是透着几分血色。 “世子爷,要如何处治她们?” 闻言,陌殇的目光从宓妃制造出来的桃花茧上移开,扫了眼被点了穴定在原地的端木诗滟两姐妹,冷声道:“先留着她们的性命,一会儿交由你们世子妃亲手来处理。” “是。” “鉴于她们对阿宓的算计,你们现在可以好好招待招待她们,本世子觉得她们太干净了。”突然,陌殇笑了笑,温柔的嗓音似春风拂面,又似是寒风肆虐,直让人的小心肝‘颤啊颤啊’的不得安宁。 听了被刻意咬重的‘太干净’三个字,无悲无喜,莫失莫忘都控zhì不住自己的身体抖了三抖,然后果断的拎着端木诗滟四人走了。 看着嘴角含笑又将目光收回落到半空中的陌殇,站在陌殇身边不远处的温绍轩等人都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这个家伙要整人的时候都笑得这般温柔吗? 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目的的陌殇,丝毫不予理会围观众人对他的看法,美得人神共愤的俊脸之上,那温柔进骨子里的笑容越发的明媚起来,远远望去真真就是一个模糊了性别,不染纤尘的仙人啊! 至于被陌殇给吓到的观众们,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惧怕之意,一个个不但条件反射的一退再退,就连目光都‘刷刷刷’的全部投射到半空中的战场之上,以便露出什么被某世子捸住,狠狠的修理一顿。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妃儿吗?”温绍宇看着老神在在,一点儿都不担心的陌殇,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的问道。 宓妃的武功有多高,他其实是亲眼见过的,只是想到宓妃那血腥至极的杀人方式,他更希望宓妃的武功不要那么好,不要那么强,那样宓妃的肩上也能少扛一些责任,不用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将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护在身后。 “我担心她,但我不能阻止她。”陌殇没有回头,语气平静的道。 他看中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他对她最好的宠爱就是放开手,忍着心疼,忍着怜惜,让她去成长,去变强。 他的小女人不是弱者,也不允许自己变成弱者,她甚至比一个男儿更渴望变得强大,即便现在的她还很弱小,然而她却在一步一步努力着改变,她从来就不屑躲在他的身后寻求保护,她想要的是与他并肩,是某天也能挡在他的身前。 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叫他如何能不动心,如何能不爱,又如何能割舍。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虽为女儿身却有一颗男儿心,她要的保护与疼爱从来就不是被我们以爱之名护在身后,她是要与我们并肩作战的。”难得温绍轩兄弟几人今日在他公布了他跟宓妃关系之后都没有为难他,陌殇也难得敞开心胸跟他们兄弟多说几句话,“我的阿宓不是金丝雀,不管是多高的墙,也不管是谁都困不住她,她的天空是那么的蓝,那么的广阔,她的羽翼不该被束缚,她应该张开羽翼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天之下。纵然强者之路满是荆棘,她会摔得头破血流,纵然我心疼她,担心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拥她入怀,将她护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但我却知道这些都不是她要的,我能给她最好疼爱就是放开手,默默的守着她,看着她,支持她,永远站在她的身后,当她累了,倦了,伤了,一个转身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他若真的将宓妃当作金丝雀来养,陌殇毫不怀疑宓妃会不客气的咬他,甚至是咬死他。 他的小女人,彪悍着呢? “你……”突然听到陌殇这番话,温绍宇张了张嘴,说出一个‘你’字,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是知道陌殇爱着宓妃,却是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陌殇对宓妃的爱有多深有多真,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温绍轩黑眸闪了闪,幽深的目光落到陌殇的身上,片刻之后又移开,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然,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浅浅的笑容,似是在这一刻肯定了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陌殇这个男人,比他们都要了解宓妃,若非是真将宓妃爱进了骨子里,任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相较于温家三兄弟和穆家三兄弟内心里的震动,穆家四姐妹除了年纪最小,对男女之情还处于懵懂状态的穆月珍以外,其余三个却是真真被陌殇给感动了,不但明白了宓妃为何喜欢陌殇,同时也不免满心的羡慕,只盼她们也能遇到如陌殇这样的一个对她们一心一意,且知心知意的男子。 “她若伤了,我比你们更心疼。”须知,伤在她身,痛在他心,若有可能陌殇恨不能替她承受一qiē。 “最好是这样。”温绍宇恨恨的咬牙,算是承认了陌殇这个妹夫,虽说陌殇比他年长,不过谁叫他是宓妃的三哥。 “阿宓近来武功又有所精进,这四个送上的门的护卫正好可以让她试试身手有无长进,顺便巩固一下她的修为。”陌殇抿唇而笑,虽然温绍宇的话带着威胁,温绍轩几人都没有开口,但是陌殇仍是敏锐的感觉到他们对他态度上的变化,看来他们已经是初步接受了他。 哎,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凤眸幽深,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轻抚眉心那点朱砂,陌殇暗忖:离开前有此收获,也是不错了,至于有这么多位爱吃醋的未来舅哥在,他家小女人的桃花也能少几朵。 “如果她有危险,我自会出手。”倘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让别人伤了宓妃,那他的脸要往哪里摆。 “我们也会出手的。”宓妃的六个哥哥们齐声道。 “别怪我多嘴,你们的身手还得好好练练。” 哥哥们:“……” “噗嗤——”看着在陌殇话落之后就黑了脸的温绍轩等人,穆月依姐妹三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穆月珍更是可爱的道:“未来表姐夫说得对,哥哥跟表哥们的功夫真的太差了,跟表姐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真要有危险的话,你们能把自己保护好就不错了,去保护表妹还是不要了。” “月珍丫头你帮谁说话呢?”温绍云没好气的揉了揉穆月珍的脑袋,这小丫头叛变得可真快。 穆月珍吐了吐舌头,嘻笑道:“珍儿只是实话实说,真要遇到高手的时候,哥哥们冲上去帮表姐才是添乱了,没得表姐要护着你们,自己就会落入下风的。” “呵呵,月珍丫头说得对。”陌殇看了穆月珍一眼,第一次不看在宓妃的份上,他觉得这丫头还真有点儿可爱。 “这是要出杀招分胜负了吗?” “我看是的。” “天呐,看安平和乐郡主跟人动手,真真是令人惊艳。” “这话怎么说的?” “嘿嘿,你们都不知道吧,城北狩猎场那次小爷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但也听府中的庶弟亲口讲述过当时的情景,如果要用两个字形容那一战的话,唯血腥二字;赏梅宴上一战那直冲云霄的血色火焰带给人的是震憾,今日这一战就是处处透着唯美了。” 轰—— 以四面合攻方式围住宓妃,陈辉四人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出手狠辣至极,意在直取宓妃的性命。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十成的功力击向包裹宓妃的桃花茧,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顷刻之间,众人只见那圆形的桃花茧被轰得四散开来,漫天飞花形容的或许就是这样的情景。 “去——” “不好,快退。”察觉到异动,陈辉面色大变,惊呼到快退,身形急速的往后掠去。 陈显三人仅是怔愣瞬间,而后果断的往后退,然而却是为时已晚,四散而开的朵朵桃花除了少量的飞射向他们,其余的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竟被宓妃生生拧成了四条桃花鞭,一条条如灵蛇般缠向他们。 “结束了。”宓妃冰冷的声音响起,美眸中闪烁着无边的杀意,煞气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 昨晚在山谷中她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一些,虽说没有再次突破,但宓妃却在跟陈辉四人动手的时候,明显触摸到了【漫天花雨】第三境界的屏障,倒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逃。” “逃得了么?”能从她手里逃脱的人,至今怕是还没有出生。 “大哥你走。”陈显三人怒喝一声,不惜以命围堵宓妃,意欲给陈辉留下一线生机。 “既然来了,又何必想着再离开。” 身影如电,几个闪掠间,宓妃便逐个击破,先是陈民重伤掉进明月湖,随后就是陈显和陈峰,最后轮到陈辉,直接就是被宓妃一脚给踢下去,好死不死摔在陌殇的脚下,于是悲催的又被陌殇赏了一脚,还送了一个字:“脏——” “阿宓,眼看午时已到,不如咱们先到酒楼用午膳,晚些时候再去游湖?”看到宓妃飞身落到地面上,陌殇再次毫不避讳的将她拥入怀中,又用入密传音给温绍轩等人,道:“我要收拾郑天佑那个混蛋,哥哥若是想要教训我,不如等去游湖的时候。” 原本不满陌殇霸占宓妃,跟宓妃亲近的哥哥们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然后纷纷瞪了陌殇一眼,罢罢罢,他们暂且忍了。 “你想干嘛?” “不干嘛啊,就是跟阿宓的哥哥们一起吃顿饭而已。”陌殇眨眨眼,笑得温柔又无害。 “我怎么觉着有阴谋的味道?” “绝对没有。” “表姐,我饿了。”穆月珍眨巴眨巴大眼睛,欢笑着上前抓住宓妃的手,不忘讨好的朝陌殇笑了笑。 虽然不满穆月珍霸占了宓妃一只手,不过看在她如此上道的份上,陌殇决定原谅她。 “那就先用饭。”宓妃耸了耸肩,趁着吃饭的空档,她也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这开安府和端木世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们来星殒城当真是有所求的,怎的一来就招惹她,不该这么蠢的啊? “理郡王世子也一起吧。” “啊,哦,好好。”事实上,从陌殇出现到现在,墨子钰都处于一种神游状态,此时被陌殇盯着,他真是心肝乱跳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他,他跟宓妃…… “你们也想一起?”说话时,陌殇凤眸半眯,唇角含笑的扫向围观的众人,戏已演完不觉该散场了。 “不…不用不用…”他们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他们哪有胆儿跟陌殇一起去用饭,有陌殇在只怕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他们也吞不下去。 正文 【V169】世子指婚憋屈到底1 今日的明月湖格外的热闹,太子一党,明王一党,武王一党难得都聚齐了出游,明明暗地里较着劲,偏偏面子上却维护得极好,走哪儿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此时距离每年桃花节结束仅有短短几日时间,差不多到议亲年纪的姑娘小伙儿们都会找足了理由出游,若能遇上知心人,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若是没能遇上,只道是缘分还未到。 因此,星殒城内大大小小的,无论是官家,还是世家,又或是商家,嫡出的庶出的公子小姐趁着这几日往来于明月湖畔,各家都报着什么样的心思是不言而喻的。 宓妃一行人来得有些晚,刚下马车就遇到找茬儿的人,聚在一起围观的公子小姐们身份说高不高,说低倒也不低,真正有身份的人倒全都乘坐了画舫飘在湖上吟诗作画赏景去了。 冯家建在明月湖的酒楼取名叫作【如意酒楼】,地理位置占得极好,远远望去仿佛就与湖水连成一遍,有如从明月湖里冒出来的一样,三面环水仅一面连着陆地,很多人即便不来游湖,也喜欢在如意酒楼包上一个雅间临窗看景,顺便品品香茗,尝尝美酒。 三楼最大景致最好的雅间内,郑天佑一脸灰败之色的走来走去,心里就跟提了七八只桶似的,不上不下闹得他不得安宁,整个人都心浮气躁的。 尤其是回想起陌殇那高调的宣示,以及他对宓妃赤果果的维护,极其霸道的占有欲,他其实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又酸又涩胸口闷得慌,难堪挫败不说还倍感万分屈辱。 在他看来宓妃曾是他的未婚妻,那就等同于宓妃是他的女人,虽然之后他扬言退了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宓妃还是他的女人。 然而,陌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sù所有人,宓妃是他的女人,谁敢动宓妃一根头发,他就敢灭了谁。 那一刻,郑天佑只觉自己被狠狠的煽了一个大耳巴子,又是惊又是疑,好半晌都没缓过神儿来,等回过神时他整个人都被浓浓的屈辱感给包围了。在郑天佑看来,陌殇那是故意在打他的脸,可他又哪里知道,即便因着他伤宓妃至深,陌殇却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于陌殇而言,说得不好听一言,他郑天佑算个屁,怎就值得他放在心上。 “楚宣王世子看似温柔平和却是个喜怒无常随心所欲之人,他的心思最是难以琢磨,我该如何脱身?”如果说自冲动当众退了宓妃的婚之后,郑天佑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曾有过悔过之心的,那么在之前的两次碰面后,他对宓妃的感觉就完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看到宓妃的时候,他想上前却又忍不住后退,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最后却又相对无言,有时候这种感觉真的能将他给逼疯。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郑天佑模样长得不差,才学亦是不错,再加上有个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典型就是一个官二代,倾慕他的女子自是不少,少不得也是个自视甚高,相当自负的家伙。 眼看着宓妃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振翅高飞,男人的劣根性也就冒了出来,总觉得即便他不要宓妃,那宓妃也是他的女人,着实见不得有别的男人为宓妃出头,故,陌殇高调对外宣称宓妃是他的女人,郑天佑就有种宓妃红杏出墙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不行,我要赶紧离开这里回府,不能坐以待毙。”郑天佑自言自语的走到雅间门口,刚要伸手推门又猛然醒悟过来,外面守的人乃是陌殇的人,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由远即近行驶回来的巨大画舫,想到里面坐着的人,郑天佑心下稍安,至少有画舫里面的人在,楚宣王世子就算再怎么想动他,也会仔细的惦量惦量。 更何况,女子的闺誉何其重要,宓妃的亲兄长跟表兄表姐都在场,刚才没有出声制止陌殇许是跟他一样,都被陌殇那番话给惊着,是以才没有跟陌殇正面对上。 要是一会儿陌殇再宣扬宓妃是他的女人,以温家兄弟和穆家兄弟对宓妃的维护,肯定会跟陌殇动手,届时他…… 不得不说郑天佑想得其实挺好挺对的,只是他错算了温家人和穆家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护短。 在温绍轩几人的眼里,陌殇既然是自家妹妹喜欢的男人,那么陌殇就是他们的自己人,自家人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但在对敌的时候,拳头却是要一致对外的。 故,冲着陌殇今个儿说的话做的事,温家兄弟和穆家兄弟的的确确对陌殇记恨在心,但在收拾郑天佑这件事情上,他们跟陌殇可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谁叫郑天佑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呢? “天娇。”看着太子等人乘坐的画舫就停靠在窗下,郑天佑顾不得礼仪规矩的喊了一声,然后冲她递了个眼色,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身去。 画舫之上,郑天佑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郑天娇皱了皱眉,贴身伺候她的嬷嬷凑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她便立刻敛了脸上的神色。 “世子爷。” “可有好好招待郑世子。”陌殇走在最前面,其实他是很想牵着宓妃,宓妃走在他身旁的,但以他的身份谁敢不怕死的越过他去。 宓妃心里没那么多的顾忌,可无奈身边跟着几个哥哥,她就是不乖也没办法,只得安安份份的呆在温绍轩的身边。 “回世子爷的话,属下等不曾怠慢郑世子半分。” “吩咐掌柜的好酒好菜送上来。”话落,陌殇走了进去,身后除了温家兄弟和穆家兄弟之外,还有理郡王兄妹以及在陌殇眼里稍微排得上号的几位年轻公子哥。 郑天佑听到门外的动静,看到一脸温柔笑意,绝色无双的陌殇,微怔过后赶紧上行礼,道:“楚宣王世子大安。” “免礼。” “谢楚宣王世子。”他们虽同为世子,然,陌殇却贵过他太多,在陌殇的前面郑天佑连自称‘本世子’的资格都没有。 换言之,面对陌殇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所有的气势在陌殇那强大到无形的气场面前,无声无息的就被击得粉碎。 “难得有缘,今日本世子做东,各位请坐。”陌殇一点儿也不客气,踩着优雅的步子过去就坐到了主位之上,“今日不谈身份,随意挑个可心的位置坐下即可。” 闻言,宓妃默了默,她纵有心坐到他的身边去,哥哥们也不让啊! 听出陌殇言外之意的温绍轩狠瞪了某世子一眼,果断的选择坐了陌殇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穆昊宇也不甘示弱,径直就坐了陌殇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然后温绍云兄弟和穆昊天兄弟刚是紧随各自大哥之后。 “月珍过来跟表姐一起坐。”宓妃冲穆月珍招了招手,拉着穆月珍坐在了温绍云和温绍宇的中间,左右两边都是自己的哥哥,又没坐到陌殇的对面,因此,温家兄弟表示很满意。 穆月依三姐妹对视一眼,看了宓妃坐的位置之后,端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坐在了穆昊天和穆昊铮的中间,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坐跟她们无关。 在场的可没有谁是傻的,初闻陌殇要请客之时,他们就知道这是鸿门宴,那饭可不是好吃的,只不过谁也没明拒绝陌殇,饶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雅间里莫名的低气压,让得众人是后背冷汗直冒,没等理郡王世子开口,他的妹妹墨子萱便大方坦荡的走到宓妃身边,道:“请安平和乐郡主恕子萱冒昧了,不知子萱能否坐到安平和乐郡主的身边。” “劳烦宓妃妹妹照看舍妹一二。”听了墨子萱的话,墨子钰望着宓妃讨好似的笑了笑。 他跟宓妃虽说是不熟,却也知道只要不得罪宓妃,宓妃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的妹妹也没有挑衅宓妃或是说宓妃的坏话,相信宓妃应该不会给子萱难堪才是。 “珍儿,让子萱姐姐坐我们中间可好?”宓妃没有正面回答墨子萱的话,反倒是看向穆月珍。 墨子钰跟她的哥哥表哥们是好朋友,墨子萱给宓妃的感觉并不讨厌,哪怕不是看在哥哥们的面上,她也不会给墨子萱找不自在。 “好啊。”穆月珍点头之后,便有丫鬟主动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宓妃和穆月珍的中间,“子萱姐姐请坐。” “多谢两位妹妹。”墨子萱回了宓妃的礼,也没忘冲穆月珍点了点头,然后才规规矩矩的坐到椅子上。 “比起昊铮,小爷还是比较喜欢挨着绍宇坐,所以……”墨子钰朗声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温绍宇的身边。 其他几位公子一见,无不苦笑着耸了耸肩,认命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且看楚宣王世子到底想要怎么收拾郑国公世子吧! 安平和乐郡主的前未婚夫VS楚宣王世子,究竟谁胜谁负,他们其实也是很好奇的。 “郑世子就坐本世子对面好了。”陌殇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凤眸半眸浓密的眼睫轻颤,眉间那点朱砂红似火,艳如血,魅惑人心,令人沉醉。 “我……”坐在陌殇对面的位置,郑天佑担心自己会被眼刀子给戳死,想也没想就要开口拒绝。 “怎么,郑世子是要拒绝本世子的提yì?” “不是。”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陌殇勾唇一笑,那魅惑人心的笑容越发的温柔,却也越发的冰寒,让人不寒而栗。 “是。”硬碰硬于他无益,郑天佑只得选择坐下。 “无悲。” “属下在。” “将两位端木小姐请来,安排她们坐到郑世子的身边。” “是。” “郑国公府与开安府要结亲,郑世子应该不会介意本世子借此机会询问一二吧!” 听得陌殇的话,郑天佑心下一个‘咯噔’,暗道不好却又苦于没有脱身的良策。 “难得楚宣王世子请客吃饭,应该不介意多本太子的一双碗筷吧。”太子墨思羽的笑声传来,随即他就走进了雅间,一双锐利的双眼便对上了陌殇沉静如湖水的凤眸,心下不禁有些冷寒之意。 不管是他的母后庞皇后还是外祖父庞太师都再三提醒过他,若非逼不得已,切记不要跟楚宣王世子陌殇争一时之长短,若有可能尽量避着此人,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宓妃知道陌殇是存了心思要找郑天佑的麻烦,只是没曾想太子等人会插足进来,更没想到后面会演变成那样。 正文 【V170】世子指婚憋屈到底2 郑国公府属太子一党,与太师府往来甚密,自宓妃哑后数年不曾主动提出退婚,一来是庞太师压着郑国公,只因太子墨思羽想要坐上皇位,少不得要拉拢温老爹那个文官之首;二来则是因为郑天佑遵照已逝郑老国公的遗言,非娶宓妃为妻不可,更何况那时的郑天佑,也的的确确是对宓妃有好感,真心实意想过要娶宓妃为妻,相伴一生的。 故,郑国公府与温相府才会在那数年时间里保持不亲不近,不疏不远的一个尺度。如若没有郑天佑被压抑已久的情xù爆发,或许他跟宓妃已经遵照当初的婚约定了亲,不久之后就会大婚。 而那个时候,依照温老爹夫妇以及温绍轩兄弟对宓妃的疼爱,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做一个纯臣,多多少少都会偏向郑国公府,如此,即便温相府无意帮着太子夺位,在世人眼中相府已然是归属于太子一党,纵然浑身都长满嘴巴,那也是说不清的。 然,郑国公也好,郑天佑也罢,他们都辜负了老郑国公的期盼,郑国公府也终将毁在他们的手中。 画舫靠湖边停的时候,郑天娇接到郑天佑的眼神暗示,低声交待自己的贴身嬷嬷几句话之后,她赶紧就去找了太子墨思羽。 “太子乘画舫游湖,怎的还专程跑回酒楼用膳?”雅间里的人听到太子的声音后皆是一愣,因此就慢了一拍,竟是谁也没有想起该向太子行礼问安。 陌殇在前来明月湖的路上,就吩咐猎云骑收集齐了在场这些公子小姐们的资料,当然也心知肚明太子等人的打算,不过他倒是没有想跟太子等人碰面,甚至完全不想跟他们有所交集。 但眼下太子既然不请自来,他也不好拒绝,暂且就这么着吧! “既然不多太子皇兄一个,想来再多一个本王,楚宣王世子也不会介意。”没等太子墨思羽回了陌殇的话,明王墨明羽就接过了话头,领着自己的跟班走了进来。 “呵呵,本王也来凑个热闹。”武王墨杰羽性情阴戾,面部表情比起寒王墨寒羽都只少不多,明明是在笑着却只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有太子墨思羽在的地方,必定就少不了他的追随者华王跟靖王,这一下就来一个太子四位亲王,场面不可谓不大。 “天佑见过太子殿下,明王殿下,华王殿下,武王殿下,靖王殿下,给几位殿下请安,几位殿下万福金安。”看到郑天娇的那一刻,郑天佑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妹妹还知道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愿太子等人的出现可以解了他现在的困局。 楚宣王世子如何如何,郑天佑只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相交过,但以他过往的经验来说,陌殇将他‘请’进雅间,绝对是来者不善。 他要想全身而退只怕是不容易,如此他也只能拉更多的人进来转移陌殇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真的被困死。 “出门在外不讲究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起吧。”太子墨思羽踏进门槛的第一个眼神落在陌殇的身上,第二个眼神便是落在宓妃的身上,而且是久久都没有移开。 自那日在护城河边偶遇过一次,太子就觉得自己越发摸不透宓妃的心思了,宓妃也让他觉得越来越危险了。 雅间里古怪的氛围被郑天佑打破,受陌殇邀请入座的人纷纷回神,然后心思各异的向太子等人行礼问安,温绍轩兄弟跟穆昊宇兄弟亦是面上含笑起身,规规矩矩挑不出错的向太子等人问了安。 反倒是宓妃,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完全就是无视了太子一干人等的存zài,心思早就不知飞哪里去了。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后面的人再开口就容易许多,场面很快就热闹喧嚣了起来,一反之前那沉闷的气氛,倒是显示出几分朝气来。 “无喜。” “属下在。” “本世子自进星殒城还未曾宴过客,难得今日遇到这么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客人,你且去吩咐掌柜的再搬些桌子椅子进来,好酒好菜的尽kuài端上来,本世子要与他们共饮一番。”肚子饿了要吃饭是真,借此机会整治郑渣男也是真,陌殇倒也不怕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既然给了他家小女人委屈受,那他又如何能不为他的小女人讨个回公道回来呢? “是。” 陌殇开口过后,雅间里的众人神色各异,但之前与陌殇同坐一桌的几个年轻公子却是很有眼力劲儿,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不能离开雅间,不能拂了陌殇的脸面,也不能抢了太子等人的位置,是以都非常聪明的说了一套好话,然后乖乖的把座位让了出来。 “本世子宴客没有那么多讲究,太子还请随意。”陌殇坐着没动,俊逸非凡的脸上含着温柔的浅笑,犹如夏日暖阳,给人极其温暖的感觉,却又生生不感向他靠近。 “明王,华王,武王和靖王,你们应该也不会跟本世子太过计较的吧!”不请自来还要在他的面前摆谱,真以为自己的脸面大过天去了,陌殇心里非常不爽的想着。 随着他的离开,宓妃及笄礼的临近,陌殇不得不承认他要防的桃花太多太多,尤其是眼前这几枝。 宓妃身份特殊,背后的势力又太盛,打她主意的人很多,不管是太子也好,明王武王也罢,他们就没有一个是不想把宓妃娶回去的。 璀璨如星辰般的凤眸悄然流转,浓密眼睫如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颚,陌殇薄唇轻抿,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他给墨寒羽弄出了一些事情让他脱不开身,没有机会再接近宓妃,亲近宓妃,或许他也应该给太子明王和武王弄出一些事情来,至今不能让他们闲着来算计如何将宓妃娶回来。 果然啊,任何觊觎他家小女人的男人,他都瞧不顺眼不说,甚至还很邪恶的想着要不要把他们都给阉了。 “楚宣王世子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自是不介意的。”明王笑着开了口,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 若能将璃城收入麾下,那么太子之位必然就会是他的,因此,墨明羽从未想过要得罪陌殇,他的绝大部分心思都在琢磨如何将陌殇拉到他的阵营中来。 然而,陌殇此人根本就是连见一面都难,而且他谁的面子都不买,放眼整个金凤国能直呼他名字的,亦不过一手之数。 虽说陌殇跟寒王乃是嫡亲的表兄弟,按照常理来说陌殇应该是寒王一派的,但偏偏陌殇跟墨寒羽之间也是保持着距离的。换言之,甭管皇位之争上演得多么的激烈,楚宣王世子都是不会插手的。 故,想要拉拢陌殇的人很多,不想跟陌殇扯上关系的人也很多,一次又一次碰钉子之后,私底下大家仿佛就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璃城的主意谁都不要打,而对于陌殇这个人,自然也是离得越远越好。 “三哥,我要坐你身边。” 明王挑了位置坐下之后,太子领着华王跟靖王坐到了明王的对面,武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倒是从善如流的掀了掀袍子,坐到了明王的身边。 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被带下去教训一顿之后,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安份,没办法谁叫她们的小命就捏在陌殇的手里,稍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就会送掉性命,如此她们想不听话都不成。 姐妹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郑天佑的身边,对于那一道道投射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只觉如芒在背,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 “端木世家的两位小姐是本世子指定让她们坐在郑世子身边的,郑小姐要是觉得没地儿放得下你,可以转身门在那边。” 郑天娇面色一白,刚对上陌殇的双眼不到一秒就垂下了头,虽然陌殇在温柔的笑着,可她竟是一点儿都不敢直视陌殇的目光。 世间女子只要见过陌殇一面的,就没有不会看痴看醉的,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亦会将陌殇的容颜牢牢的记在脑海里,此生都再难忘jì。然而,纵使陌殇有千般万般好,只因他有活不过二十二的预言,甭管再怎么倾心于他的女子,竟是都没有一个愿意嫁他为妻的。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年纪轻轻就守寡,关键是楚宣王妃这个寡还非常的不好守,一不小心就会搭条命进去。 “没…没有。”郑天娇恨不能把头摇下来,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能得罪陌殇。 她不是笨蛋,相反还很是聪明,单单就凭陌殇这句话,她就知道她家哥哥究竟是惹到谁了。 只是以她哥的性子,明知陌殇惹不得,肯定不会主动去惹的,难不成是端木世家的人招来的麻烦? 自打郑国公府与相府的婚约告吹之后,郑国公和郑国公夫人就为郑天佑的婚事忙活了起来,不知怎的就跟开安府的端木世家搭上了线,琢磨起了两府的婚事,但对此郑天娇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既然不打算离开,那就坐下吧。” “是。”郑天娇乖顺的点了点头,选择坐在了端木诗滟的身边,短短不过片刻她的脑海里却闪掠过数十种思绪。 掌柜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崭新的桌椅很快就搬进了雅间,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饭菜利落的摆上了桌,竟然也整整坐了三大桌,宓妃一眼扫过去,心下暗忖在坐的竟然都是各个世家点得出名的公子跟小姐,这顿饭只怕会吃得很有意思。 “用膳吧。”既是陌殇请客,那么客随主便,陌殇动筷子之后,其他人方才拿起筷子安静的用餐。 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陌殇可没打算遵守,故,众人只听陌殇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郑世子今年贵庚?” “回楚宣王世子的话,天佑今年二十有二。”郑天佑不知道陌殇把端木家两姐妹安排在自己身边是何用意,更不知道陌殇问他的年龄作何,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怎么都摆脱不掉,整个人都憋屈得要命。 明明陌殇的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陌殇的目光死死的将他锁住,似乎连他的灵魂都不放过,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二十有二,的确是该成婚的年纪了。” 众人:“……” 听陌殇这语气,难不成还想替郑世子做媒不成? 宓妃抬眸看向陌殇,道:你要干什么? 陌殇不动声色的回她,乖,看着就好。 “郑国公府与开安府端木世家结亲倒也不失为亲上加亲,本世子瞧着郑世子跟端木大小姐挺相配的。” “回……” “郑世子想说什么,说郑国公府无意与端木世家结亲吗?”陌殇淡淡的扫了郑天佑一眼,只一眼就让后者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难不成是本世子情报有误,还是说端木世家此来星殒城是另有图谋?” 刻意被咬重的‘另有图谋’四个字,可以想象的空间就太大了,让得在场的某些公子小姐都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明月湖,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 “回楚宣王世子的话,天佑的母亲跟开安府端木世家颇有些渊源,两家也的确有意要结亲。”郑天佑紧了紧拳头,纵然不甘也只能咬着牙这么回陌殇的话,否则还不知陌殇会再说出些什么来。 他的父亲与母亲的确有意让他迎娶开安府端木世家的嫡长女为妻,只是他们彼此都还不熟悉,今日在明月湖也是初次见面,还不曾…… “本世子觉得郑世子温润如玉,气质翩翩,乃是谦谦君子,与之相配的妻子应该美丽端庄,聪慧娴雅,这端木大小姐生得这般丑陋,不如本世子今日就替你指一门婚。” 正文 【V171】世子指婚憋屈到底3 乖乖隆地咚…… 天雷滚滚而过啊,他们的耳朵没问题吧,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楚宣王世子说了什么? 他要给人指婚,而且还是给郑国公世子指婚,甚至连指婚的对象都选定妥当了? 呃…… 这这这,这楚宣王世子清逸出尘,绝美无双,如仙似魔般的人物,怎的还有做媒婆的潜质? 那什么这真的不是他们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吗? 怎么这事儿靠谱吗? 他们怎么越听越玄乎? “我没听错吧,楚宣王世子这是要替郑世子指婚?”邻桌的公子A拉着身边的好友B道。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唉,我听过皇上指婚,皇后指婚,皇太后指婚的,还是头一回听到世子也能指婚的。”公子C低着头,一只手放在嘴边,将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zài感。 与他同桌的小姐A扬了扬眉,语气略显高昂的道:“其他的世子怎么能跟楚宣王世子相提并论。” “这可不,旁的世子不能指婚,不代表楚宣王世子也不能指婚啊!”虽说楚宣王世子不是良配,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众贵女们对陌殇的追捧与喜爱,更何况陌殇的的确确非常非常的尊贵,即便他的父王是个异姓王,可他的身份也不是一般的亲王世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故,这位接话的小姐B觉得,甭管楚宣王世子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过区区指婚而已,不用大惊小怪,这分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话说那位端木大小姐是不是跟楚宣王世子有仇啊?” “这话从何说起?” “咳咳…要是没仇的话,楚宣王世子的嘴巴也不会这么毒吧。”在公子D看来,端木诗滟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要背景也有背景,怎就被楚宣王世子给贬进泥土里去了。 “兄弟你还真别说,在咱们眼里这端木大小姐的确生得挺好看的,可要把端木大小姐放到安平和乐郡主的身边那么一比,啧啧啧,瞎子也知道这根本就没法儿比嘛,郡主简直就是美多了。” 这靠在一起咬耳朵的两人越说越起劲儿,引得旁边好几个年轻公子都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阵营,渐渐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真是令人万分无语,也让得温绍轩瞧了之后太阳穴突突直跳。 哎,他还是决定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安静的看戏,他可从来都不觉得某世子是个心眼大的人,某些啐嘴的家伙也需要受受教训才行。 “嘿嘿,安平和乐郡主曾经是郑世子的未婚妻,虽说后来退了亲,可刚才楚宣王世子不是说了么,安平和乐郡主是他的女人,谁敢动安平和乐郡主一根头发,楚宣王世子可是会大开杀戒的。”公子E觉得自己完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真相,越发觉得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回事,“现在郑世子又承认了郑国公府正在跟端木世家议亲,郑世子有意要迎娶端木大小姐为妻,可端木世家的两位小姐刚得罪了安平和乐郡主,啧啧啧…不用我再说别的,你们应该都懂了吧!” 众位议论纷纷的公子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细那么一琢磨,不自觉的点头再点头,这个…好像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楚宣王世子可不就是跟郑世子有仇,然后果断的迁怒了端木世家的两位小姐么? 说实话,即便开安府的地位再怎么特殊,那还能特殊过璃城去吗? 人家堂堂的璃城之主楚宣王世子到了星殒城,虽然从不宴客也从不接受哪家的请帖,但楚宣王世子胜在低调啊,人家都尊遗到那个份上去了都没有如同端木世家两姐妹这般高调,招摇,是以之前在明月湖畔看到端木诗滟两姐妹倒霉被陌殇的人教训,这些贵公子贵女们其实心里挺爽的。 叫她们横,须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他们的地盘儿就应该学得乖顺一点,嚣张跋扈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们也不想想看,当初就是在这明月湖畔,郑世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讽奚落安平和乐郡主,扬言要退婚,逼得安平和乐郡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现在有楚宣王世子护着安平和乐郡主,这当初的仇怎么着都会记到郑世子的头上,眼下郑世子竟然要跟端木世家的小姐结亲,楚宣王世子能放过他们两个才有鬼。” “对对对,楚宣王世子说端木诗滟生得丑陋都是轻的。” “……” “……” 虽然这些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再议论,但却架不住宓妃耳力好啊,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传是了宓妃的耳朵里,听得她嘴角直抽抽。 原来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天生就有一颗爱八卦的心。 宓妃能听到的,但凡习武之人都能听得到,是以温绍轩兄弟和穆家兄弟姐妹的表情都怪怪的,太子明王等几位王爷也是神色各异,低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陌殇嘴角勾起的浅笑很是有些高深莫测。 “郑世子放心,本世子的眼光很好,指给你的姑娘不但家世不比端木世家逊色,就连容貌与情情亦不是端木大小姐可以相提并论的,你要娶了她为妻,本世子保管郑国公府会更上一层楼的。”离开前他一定要将郑天佑的婚事给落实了,不让这个男人深刻认识到‘后悔终生’四个字,他就不叫陌殇。 郑天佑,他要教训。 郑国公府,他也要毁了。 “多谢楚宣王世子美意,只是……”如果说郑天佑对谁动过真心,那个人一定是宓妃。 在没有发生退婚事件之前,郑天佑的心里其实是一直装着宓妃的,只是走到那一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或许他爱宓妃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不然他也不会轻意的动摇,更不会逼死了宓妃,换来了强悍的异世之魂。 自从他与宓妃的婚约解除后,郑国公和郑国公夫人没少替他的婚事操心,相看的世家小姐也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合他眼缘的,因此,他的婚事才会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定下来。 他会同意跟端木诗滟私底下接触接触,无非也是因为郑国公夫人再三的要求与威胁,他不能一次又一次忤逆自己母亲的心意,但他真的没想跟端木诗滟结为夫妻。 楚宣王世子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又步步紧逼,充满了试探,让得他一点退路都没有,只能按照了的意思去回话。 饶是他跟端木诗滟的婚事八字还没有撇,陌殇不动声色之间问他的几句话就将他跟端木诗滟绑在了一起。 可就在他不再反抗,承认郑国公府有意与端木世家结亲之后,陌殇却笑着告sù他,他要为他指婚,甚至连要指给他的姑娘都挑选好了。 “只是什么?” 自己的话被陌殇打断,他又无害的笑着反问自己是什么,郑天佑只觉一口郁气憋在胸口,真真是憋屈死他了。 丫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抽陌殇几巴掌有没有。 “本世子行事一向随心所欲,决定下的事情还没有谁能劝着本世子更改,千万别在本世子的面前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郑世子是担心郑国公夫妇不同意,那么本世子现在立马吩咐人去郑国公府问问他们的意见。” 他要郑天佑娶,又焉能让郑天佑拒绝。 这个曾经重重伤害了宓妃的渣男,陌殇觉得怎么收拾他都不过份,这一生下一世,他陌殇发誓一定会让郑天佑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天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楚宣王世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天佑计较。”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我的婚事不劳世子大人您操心。 陌殇脸上的笑意渐浓,亦越发的温柔起来,整个人仿佛都笼罩进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他抿唇道:“郑世子有得罪过本世子吗?” 面对无辜眨眸的陌殇,众人无语凝噎,无不对郑天佑报以同情的目光。 郑天佑:“……” “郑世子不愿接受本世子的指婚,难不成是与端木大小姐两情相悦,非卿不娶?”瞧瞧他是多么的善良啊,居然那么真心实意的关心着某渣男的婚事,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端木诗滟被陌殇说成是丑陋的女人,纵然心里不痛快,却也只能忍着,什么都不能说,苦水全往肚子里咽,这个时候她要再得罪陌殇一下下,必定小命不保,如此她还何谈脱身。 与她抱有相同想法的还有端木薇芙,安安静静的坐在郑天佑的身边,如同一尊美丽的雕像一样,脸上端着大方得体的微笑,生怕陌殇再找她的麻烦。 “如果郑世子与端木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本世子一定不会棒打鸳鸯,还会做主让你们早日成婚如何?” 听到这里宓妃也是迷糊了,她家男人这是真的想做媒婆? 然,宓妃可不相信陌殇会那么轻意就放过郑渣男,他没直接杀了郑渣男都已经够仁慈了,只是此时此刻,宓妃也看不懂陌殇这一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郑天佑坐在陌殇的对面,被陌殇那清澈的目光注视着,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冷汗直流,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他与端木诗滟根本没到那一步,怎么可能是那种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互许终生的关系,他根本就不想娶端木诗滟为妻。 难道陌殇提yì要为他指婚,目的只是为了逼他娶端木诗滟吗? 若说陌殇是在成全他,郑天佑又觉得他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事实上,他郑天佑在陌殇的面前,的的确确没有什么面子可言,想让陌殇放过他,难,实在是难。 “端木大小姐,你要嫁郑世子为妻吗?” 不经意间对上陌殇幽深如海的双眸,端木诗滟只觉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整个人连灵魂都在颤抖,她下意识的摇头,道:“不不不,我…我我与郑世子不过只是初次见面,没没…没有要要结亲的意思。” “既然如此,在本世子回璃城前,就向皇上要一道旨意,做主将煌宁城第二家族嫡长女第二月桐指给郑世子做世子妃。” 轰―― 什么? 煌宁城,第二家族。 陌殇此话一出,雅间里就响起一大片的抽气声,饶是太子明王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那什么,楚宣王世子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吗? ------题外话------ 荨生病了,一直在养病,如果可以其实是想请长假的,但是书院方面没办法长时间请假,请大家见谅。 正文 【V172】陌殇他指婚的目的 一场形shì完全呈一边倒的午膳过后,陌殇理所当然的做主替郑国公世子郑天佑指了一门婚事,全然不顾郑天佑的意见,他决定的事情又岂会因郑天佑愿或不愿而改更。 在陌殇看来,如果郑天佑当真愿意娶,他不会让他如愿;偏偏郑天佑一百个不愿意娶,如此,陌殇必会让郑天佑不得不娶,哪怕是死也都得娶他为他指定好的女子。 因此,不管郑天佑怎么挣扎,他这一生要明媒正娶的女子,除了陌殇指定的这一个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郑国公府在未曾与相府断绝来往之前,郑国公就与庞太师走得极近,可以说郑国公府与太师府是穿同一条裤子的,郑天佑自然而然也是太子一党的人,行事处处与太子为首。 郑天佑与宓妃的婚约没退之前,是握在庞太师手里的一枚棋子,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如今这盘棋已经乱得没有任何的章法,发展的局势完全超出了庞太师的掌控。 任谁也没有想到,被退婚之后的宓妃会有那样大的际遇,不但拥有了庞然大物一般的药王谷作为背景,更习得一身的好武艺,甚至就连哑疾都痊愈了,身份越发的尊贵,娶她为妻能得到的好处也越来越多。但,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却已是不能为己所用。 为此,谁敢说郑国公的心里没有记恨庞太师,要知道他虽然与温老爹不和,也一直都知道宓妃哑了,但那么多年来各种嘲笑议论他也听得多了,纵然心里有过想要与相府解除婚约的想法,可他都没有拿定主意,仍是想着遵守老郑国公的遗愿。 别人的话信不得,可老郑国公是郑国公的亲爹,即便老郑国公再怎么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儿子,却也绝对不会害郑国公府。是以,老郑国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不会有错,必然都是在为郑国公府考量。 怪只怪郑国公自己立场不坚定,最终还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当初郑国公夫人一天到晚拿着各家姑娘的画像给郑天佑相看,要他挑个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都配得上郑国公府或是能助郑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的姑娘为妻,没少数落宓妃的各种不是,不管是心里还是眼里通通都是瞧不起,郑国公想到朝中同僚那里明里暗里的挤兑,他也就放任了自己的妻子。 再后来又得了庞太师的那番保证,终于让得郑国公下定了决心,再三告诫郑天佑尽kuài退掉他与宓妃之间的婚事,然后迎娶庞太师说的那位姑娘为妻,如此郑国公府便能更加的荣华。 没曾想郑天佑会有明月湖闹出那样一场几乎捅破天的风波,相府与郑国公府的婚事的确是退掉了,可是郑国公府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郑国公也被皇上训得狗血淋头,里里外外他也穿了温老爹给的各种小鞋,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日子都过得很凄惨。 只因当众退婚之事闹得太大,即便事后宓妃就离开了星殒城去往清心观静养,事情也一天天平息了下来,可是郑天佑的名声到底还是坏了,庞太师有意让郑天佑迎娶的那个女人的家族,毫无疑问直接拒绝了与郑国公府结亲。 为此,表面上郑国公府与太师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友好,但郑国公的心里却是恨毒了庞太师。 要知道如果不是庞太师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的儿子跟宓妃之间的婚约就不会解除,宓妃身后的一qiē都会属于郑国公府,何愁郑国公府不能一代又一代的享受富贵与荣华。 就算没有其他的世家与郑国公府交好,但只要有相府在,那么郑国公府哪怕什么也不依靠,形shì不说比现在更强,却也没有可能会衰败。 罢罢罢,这一qiē大概就是命。 既然是命,又岂是人力可以更改得了的。 “三哥,你还好吧!”不容拒绝的决定下郑天佑与第二月桐的婚事之后,陌殇就再也没有开口,而是举止优雅的用起餐来,哪怕是太子开口与之周旋,都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对于陌殇要郑天佑迎娶第二月桐为郑国公府的世子妃的这件事情上,不管谁开口,陌殇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说白了,郑天佑就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华王与靖王打小就是以太子为中心,视太子为老大的,眼见太子开口维护郑天佑,意欲让陌殇松口,不做主替郑天佑指婚,可他们俩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就连太子在陌殇的面前都讨不到便宜,又更何况是他们。 明王与武王与太子原本就是对头,对于皇位他们三个人是争得最厉害的,虽然不明白陌殇为何要替郑天佑指婚,不过常言道莫管他人瓦上霜,各人自扫门前雪,郑天佑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为郑天佑出头。 毕竟,陌殇此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我能有什么事。”郑天佑浑身无力的呆坐在地上,整个人儿都恍恍惚惚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自懂事之日起就明白,他们的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可当他被陌殇强势指婚的时候,难免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地上凉,三哥先起来。”郑天娇梳着云鬓,乌发间斜插着一支金镶玉蜻蜓簪,柳眉轻拧面色微微泛白,身着一袭水绿色的漩涡纹纱绣裙,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衬得一双莲足异常的小巧。 她伸手扶住郑天佑的胳膊,拖着他坐到椅子上,整个雅间里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兄妹两人,伺候郑天佑的随从和伺候她的嬷嬷都守在门外,谁也没有冒然进来。 用完午膳之后,陌殇就领着宓妃登上了理郡王世子的画舫,温家兄弟与穆家兄弟自是紧随其后,太子因陌殇替郑天佑指婚之事还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拉得下面子再跟着,明王与武王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最后都聪明的选择了退让,没有送上门去找虐。 至于其他的公子小姐们,那就更没有那样的胆子,遂,各找各妈各玩各的,全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吩咐备马,回府。”郑天佑咬了咬牙,垂着头对郑天娇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三哥当真要娶那个什么第二月桐?”普通人跟小门小户的人或许不知道煌宁府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家族是个怎样的存zài,但身为国公府千金的郑天娇却知道。 不单单是她,任何一个贵族千金都知道,很多东西是她们打小就必须要牢记在心的,为的自然是不让她们有机会得罪到不能得罪的人。 “天娇觉得楚宣王世子今日的指婚是指来玩的么?” “没…我没那样觉得。”楚宣王世子是谁,若无任何目的,他是闲得蛋疼才无聊的来替她家三哥指婚么? “他是在警告我。”女人的心思女人懂,同样男人的某些想法,也只有男人才懂。 陌殇那么高调的宣示主权,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宓妃是他的女人,是他楚宣王世子护着的女人,而他这个宓妃的前未婚夫,想当然的就碍了陌殇的眼,他不想方设法的让他不痛快才有鬼。 只是郑天佑实在想不明白,要警告他,陌殇应该有很多种方法,可他怎么就偏偏选择了替他指婚? 难道陌殇瞧出了他对宓妃的心思? 又或者是陌殇认为给他指了婚,让他成了亲,那他就会对宓妃彻底的死心,再也不会对宓妃有想法? “怎么会?” “怎么不会,天娇可别忘了楚宣王世子来时说过的话。”不用等他们回到星殒城,关于宓妃乃是陌殇女人的这件事情就会传得沸沸洋洋,别说金凤国上下会传是人尽皆知,就是其他三国不日也会传遍。 “说什么了?” “楚宣王世子喜欢她。”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宓妃,吐出这样一句话,郑天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拽住,疼得他面色发白,嘴唇都控zhì不住的直哆嗦。 “我明白了。”郑天娇不傻不笨,郑天佑只是稍微提点一下,她就明白了过来,饶是心中还有些许疑问,她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她家三哥身为宓妃的前任未婚夫,如今被喜欢宓妃的楚宣王世子看不顺眼,再借机收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去安排吧,咱们先回府。” “好。” 待郑天娇转身离开之后,郑天佑踱步到窗前,远眺着美丽的明月湖,目光定定的落在一艘画舫之上,他知道宓妃在哪里,他也知道宓妃视他如草芥,再也没有一丁半点儿的目光投射给他。 终究是他负了她,被她所厌弃,亦是他活该。 这边,宓妃一行人上了墨子钰的画舫,然后行驶到弦月湖才停下来,阁楼上陌殇坐在中间,宓妃坐在他的对面,温绍轩穆昊宇等人围坐在一旁,一个个皆是目光不善的瞪着他。 虽然这么长时间宓妃一直都没有对郑天佑出手,但那不代表宓妃会放过郑天佑,那个渣男她是要狠狠报负,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陌殇这货倒好,没有知会她一声也就罢了,居然不但替郑天佑指了一门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婚事,而且那个女人竟然还生得很美,比起端木诗滟姐妹两人都要更美上几分。 你说说,宓妃能不怒么? “阿宓别这么瞪着我,我会害怕。”陌殇实在被宓妃瞪得受不了,抓过她的手撒起娇,卖起萌来。 温家兄弟:“……” 穆家兄弟:“……” 穆家姐妹:“……” 无语的同时,无不暗忖:陌殇你个不要脸的。 墨子钰:“……”这这这真的是楚宣王世子,他没眼花,没看错吧,头好疼,他今个儿铁定是病了。 墨子萱:“……”原来楚宣王世子跟安平和乐郡主果真是一对儿,真是令人羡慕。 只是这样的楚宣王世子,也着实令她花容失色。 “你给姑奶奶正经一点儿。” 陌殇掏了陶耳朵,淡定又正经的道:“阿宓,我没有姑奶奶。” 噗―― 任谁都听得出,宓妃口中的此姑奶奶非彼姑奶奶啊,楚宣王世子这是欠抽呢还是欠抽。 “你……” “好了,阿宓别生气,我费尽心思给那个混蛋指婚,可不是要看着他幸福美满的,我是要郑国公府一脉自那混蛋开始,断子绝孙。” 嘶―― 闻言,温绍轩等人面面相觑,倒抽一口凉气。 正文 【V173】算不得女人的女人 宓妃紧盯着陌殇眨眼再眨眼,脑门上的问号是一个接一个的,一双美丽清澈不染尘埃的美眸,氤氲着迷蒙的雾气,本就美得惊心动魄,又因笼罩在她眼里的几分迷茫,让得人更想拥她入怀,好好的疼宠于她。 唔…在让郑国公府覆灭,断子绝孙这个问题上,不得不说陌殇跟她倒是相当的有默契,竟然心里都有这样的主意。 只是宓妃针对郑渣男一直以来的计划是这样的,甭管郑国公府要与哪个世家结亲,她都会想方设法的搞破坏,让郑渣男打一辈子的光棍,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郑国公府一点一点的走向灭亡。 郑国公府是世袭的爵位,郑氏一族虽比不得相府那么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根基扎实,整个家族传承至今却也已有三百余年左右,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然,历代郑国公的子嗣虽说都不单薄,可每一代郑国公都只得一个嫡出的儿子,就连嫡出的女儿都很少有。上一代郑国公仍旧如此,庶出的子女有很多个,但嫡出的子嗣就唯有这一代的郑国公郑霸,哪怕是个嫡出的闺女都没有。 按照郑国公府的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新老郑国公爵位交接的时候,上一代郑国公的所有庶出儿子都会被分出去,迁入郑氏宗族之中,不得再居住于郑国公府内。 这样的规矩适用于星殒城各大世家,唯有相府一直守着老祖宗传下来那条不分家的祖训,可前些日子遵守了**百年的祖训还是被打破了,相府如今只留有嫡出一脉,庶出的三房全都分了出去。 在这个三六九等,等级森严的时代,嫡出与庶出之间的差别就等同于天与地,云与泥,不可等同视之,嫡出的尊贵,庶出的卑贱,就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铁律。 因此,一个男人不管你有多少个通房丫鬟,又纳了几房妾室,你若没有嫡出的儿女,那么就会被人狠戳脊梁骨,被视为大不孝,一辈子也别想抬得起头挺得起胸来做人。 老郑国公郑海与老郑国公夫人卫氏意如夫妻之间的感情算得上是和和美美令人艳羡的,饶是他们恩爱非常,老郑国公夫人卫氏得了自家夫君最多的雨露,然而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也只有郑国公郑霸这一个嫡出的儿子,之后再也没有怀过孩子,反倒是那些偶尔得了老郑国公恩宠的妾室的肚子非常争气,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 郑氏一族嫡出一脉的子嗣似乎特别的艰难,也似乎这就是一个缠在郑氏一族嫡系子孙身上的魔咒,每一代不会没有嫡子出生,但却也不会有嫡次子出生,能有一个嫡出的闺女都不是代代都有,至少要隔一代才会有那么两个嫡出的孩子出世。 这一代的郑国公郑霸与郑国公夫人端木芳还算是有福的,至少他们夫妻除了拥有一个嫡子郑天佑之外,还有一个嫡出的女儿郑天娇,但郑国公夫人端木氏嫁进郑国公府好几年都不曾有身孕,以至于让庶出的子嗣占了一个庶长子的位置,让得她没少被贵圈里的夫人们背地里笑话。 郑天佑在郑国公府排行第三,他的前面有两个庶兄,大公子郑房,二公子郑浩,后有一个庶弟是四公子郑郁,除了嫡亲的妹妹郑天娇之外,另有两个庶妹,二小姐郑月,三小姐郑欣,嫡庶之间单单就从一个名字便能瞧出尊卑,嫡出子女的名字是家中长辈再三挑选取定的,庶出子女的名字几乎不花费什么心思,随随便便取上一个就成。 相较于已逝的老郑国公的庞大后花园,郑霸拥有一个嫡妻,三房姨娘,四个侍妾,至于通房丫鬟就没有计数。纵然郑霸的女人也算不得少,可他所有的儿女加起来也不过四个儿子三个女儿而已,比起温老爹三个嫡子一个嫡女来说,真的可以说是子嗣单薄。 毕竟在嫡子面前,庶子什么的都不够看,一个家族想要传承下去,必须要有嫡子才行,任何一个当家人对于嫡子的培养都是相当用心的,不为别的就为家族传承也丝毫都马虎不得。 庶子庶女弃了便弃了,死了便死了,唯独嫡子即便不成器也要好好保护,要知道如果一个家族的嫡出子嗣都没了,那么这个家族也距离走向灭亡不远了。 正因为宓妃熟知了这一个规则,又将郑国公府的一qiē都摸得透透的,她才会打定主意要破坏郑渣男一场又一场的婚事,只要郑渣男没有嫡妻,那么他就不会有嫡出的儿子,那么郑国公府就会毁在他这一代。 现在倒好,陌殇直接就给郑渣男指了个漂亮的媳妇儿,就连家世也非常的不错,他是存了心要跟她作对? 她要阻止郑渣男娶亲,陌殇这货却给郑渣男指了亲,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哼! 某人的解释要是不能让她满意,看她怎么收拾他。 “阿宓不想让那个渣男娶亲?”陌殇多了解宓妃啊,不用去猜也不用去琢磨,单就接收到她眼里的不善,他就知道宓妃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宓妃瞪了他一眼,抿着粉嫩的嘴唇,点头。 “难不成是阿宓心里还有那个渣男,所以才……”眼见宓妃还是臭着一张俏脸儿,陌殇不免就坏心眼的想要逗逗她,结果话一出口就醋意横生,自己也恼上了。 那什么,他虽然明知道宓妃的心里不可能有郑渣男,更不可能是因为在意才阻止破坏郑渣男成亲,不过只要一想到那个渣男还顶着宓妃前未婚夫的名头,某世子就恨得牙痒,控zhì不住的吃起醋来。 对于自己心头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陌殇也是无语到了极点,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呢? “你说什么?”宓妃没等陌殇把话说完,一双美眸危险的眯起,不等陌殇反应就扑向他,然后两只小手果断的掐向他的脖子,怒吼道:“丫的,姑奶奶掐死你,看你还乱说不乱说,姑奶奶是眼瞎心瞎了不成,天底下两条腿儿的男人那么多,姑奶奶就是再怎么缺男人也不会找那么掉份儿的一个渣啊。” 抱住扑过来的宓妃,看着张牙舞爪的她,陌殇真是满脸的无奈,安抚道:“阿宓注意形象,温柔一点儿,别一口一个姑奶奶,这太不斯文了。” “陌殇――” “我在。”他这是果断惹毛了他的小女人么,居然连名带姓的喊他,不行不行,他得赶紧替她顺顺毛。 “你个臭男人,信不信我揍你。” “我信。” “我想掐死你怎么办?” 陌殇垂眸扫了眼脖子上的两只小手,宠溺的道:“你不正在掐么?” “你以为我不敢用劲儿是不是?” “唔,我没那么想,宝贝儿。” “……”一声溢满深情与宠溺的‘宝贝儿’叫得宓妃脸红心跳,白净的小脸立刻嫣红一片,似是染上了世间最好看的胭脂。 “咳咳,宝贝儿你真想谋杀亲夫不成?”陌殇轻咳两声,眨着一双凤眸静静的凝视着宓妃,直把他的小女人瞧得面色绯红,身子软在他的怀里才罢休。 “啊,你个可恶的家伙,又占我便宜,看打。”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却恼羞成怒的揍了他两拳,一点儿没手软的打在他的肚子上。 “咳咳…” 后知后觉的,宓妃这才意识到她都干了些什么,呜呜…天呐,她的脸,她的形象,今个儿算是彻底的丢完了。 呜呜…她居然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扭头瞄了眼大哥二哥三哥的表情,又瞄了眼大表哥二表哥和三表哥的表情,宓妃扁了扁嘴,脸红得厉害,再看已经彻底傻掉的三个表姐,宓妃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穆月珍虽然人小,也不懂男女之情,可她到底是出自穆国公府的,有些东西还是有人教导的,是以宓妃扑向陌殇又掐他的脖子再吼他这样的事情,看得小丫头是目瞪口呆的。 至于墨子钰兄妹两人,那可真是被震得魂飞天外,一时半会儿很难回得过神来。 “大…大哥。” “咳咳…”陌殇似是也发现闹得有点儿过了,谁让宓妃那么可爱,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上一逗呢? 清了清嗓子,陌殇仍旧是果断的搂着宓妃,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柔声道:“但凡阿宓想做的事情,我都无条件的支持,如果是阿宓搞不定的事情,我愿意从旁协助。” “妃儿过来。”这个该死的楚宣王世子,就算他妹妹喜欢他,爱着他,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在他们没有定亲没有成亲之前,这个混蛋也不能这么占他妹妹便宜啊,真真是太欠揍了。 “哦。”感受着自家大哥的怒火,宓妃干笑着缩了缩脖子,扯了扯陌殇揽着她腰的手,小声道:“熙然快放手。” “不放。” “乖啦!” “阿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给郑渣男指婚了?”挑战未来大舅哥权威这种事情虽说很危险,但也不是不能承受,陌殇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就凭郑渣男对本小姐的伤害,他受什么样的惩罚都是该得的,休想我会放过他,你要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看我不……” 抓住宓妃扬了扬的拳头,陌殇好气又好笑的道:“阿宓真是越来越暴力了,不过我很喜欢。” “你给我正经一点。” “不知道本世子能不能相信理郡王世子?”陌殇没有立刻回答宓妃的问题,而是抬眸看向了墨子钰。 在场的人除了宓妃的亲哥,就是宓妃的亲表哥跟亲表姐,陌殇相信不管他说了什么,他们都会保密,不会泄露出去一丁半点儿,也就不会影响到他对付郑渣男的计划。 但墨子钰和墨子萱不同,墨子钰跟温绍轩他们是朋友不错,也跟墨寒羽走得近也不错,可陌殇跟他可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今日他说的话被传了出去,到底还是有些坏事的。 “楚宣王世子放心,今个儿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会守口如瓶的。”墨子钰是墨寒羽的兄弟,理郡王府也是站在墨寒羽身边的,而郑国公府却是属太子党的,说白了他跟郑天佑是敌对关系,实在没有可能外传今日的谈话。 “楚宣王世子也可以放心,我墨子萱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我们跟郑国公府可是敌对关系。” 听了两人的话,陌殇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揉了揉宓妃的头发,语带戏谑的道:“凭心而论,阿宓觉得我给那渣男指的姑娘怎么样?” “比端木诗滟两姐妹好看,那什么皇城五美之首的庞菲跟那个第二月桐,实在没法比。”宓妃皱了皱眉,撇了撇嘴,比较中肯的道。 “第二月桐背后有势力是没错,模样生得美艳也没错,但她这辈子注定生不出孩子来。” “生不出孩子,你怎么知道?”宓妃瞪大双眼,语气满是怀疑。 “傻妞儿。” “你才傻妞儿,你全家都傻妞儿。” 温绍轩等人:“……” “因为第二月桐是个天生的石女。” “什么?”石…石石女? 宓妃吞了吞口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把一个算不得女人的人指给郑渣男为妻,让他有苦说不出,憋屈到死,阿宓是不是应该奖励奖励我。” 似是没有注意到宓妃的恍惚,陌殇说这话时,语气里是满满的兴奋,颇有几分讨要奖赏的味道。 “咳…是该奖。”一时间,宓妃看向陌殇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正文 【174】补充知识第二家族 丫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何为石女,但宓妃是懂医的,她要是不知道什么是石女,那可就闹笑话了? 所谓的石女,又被称为石芯子,实女,民间一般用这个词来称呼先天无法进行x行为的女性。 石女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石(内石)’,一种是‘假石(外石)’。真石女属于先天性的yd缺失或闭锁,而假石女则属于cnm闭锁或是yd横隔,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现代还可以通guò手术恢fù正常,享有正常女子可以享有的一qiē;可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古代,不仅算不上是真正的女人,还往往被看成晦气、不吉利的象征。 很多地方更有一些相对迷信的说法,称‘石女克夫’,一个家族或是一个家庭中若有这样的女子出生,那就是一种不祥的化身,往往这样的女子自出生到确定她是一个石女,那么就很难存活下来。 纵然现代科学发达,石女可以通guò手术来治愈而后变得正常,可手术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石女即便是治愈过后,在那方面的生活上,很多的男方也都不是很适应,因此,石女是个相当尴尬的存zài。 尤其是生于古代的石女,被说成是晦气,不吉象也就罢了,最可悲的就是一出生或许就会被自己的亲人扔进水里溺死。 毕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单单就是提及‘石女’这两个字都令人觉得晦气与不吉利,更遑论是寻求治愈石女的方法,是以,这样的女子生在家族中,就连成为棋子的价值都没有,那还留着做什么。 “妃儿,何为石女啊?”温绍宇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陌殇的表情,又瞅了瞅宓妃的表情,自己想了想又再结合陌殇那句‘算不得女人的人’,他最终得出结论,那什么‘石女’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咳咳,二哥也想知道。” “大哥你知道吗?”对上自己家三哥和二哥黑亮的双眼,宓妃无力的抚了抚额,捉磨着怎么向他们解释‘石女’所指为何。 温绍轩表情略微有些古怪,但还是望着宓妃轻摇了摇头,他虽然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可他的确不知道石女指的是什么。 说到底他们都是男子,不管是自小受的教育也好,自己浏览的群书也罢,总归不会去翻阅某些极其偏门又被归为女子看的书,故,温绍轩不懂何为石女一点儿也不奇怪。 “哎哟,妃儿表妹就别吊着我们的胃口了,到底什么是石女啊?”显然,穆昊铮兄弟三个也实在无法理解,生不出孩子跟第二月桐是个天生的石女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生不出孩子有很多种原因,可何为天生的石女,他们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懂陌殇跟宓妃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呢? 实在被温绍轩瞪得没办法,陌殇无奈的耸了耸肩,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揽着宓妃的手臂,没有开口回答他们的问题,倒是怡然自得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眯着星光璀璨的凤眸浅抿了起来。 “别看我,我也不懂。”当宓妃的目光掠过她的亲哥和表哥们扫向他的时候,墨子钰的嘴角猛地一抽,连连摆手嚷嚷道。 就他看过的书,全部加起来也赶不上温绍轩和穆昊宇啊,他们都不知道,都不懂的东西,他哪里知道是个什么鬼。 反倒是安安静静坐在墨子钰身边的霜慧郡主墨子萱,在听到陌殇吐出‘天生的石女’五个字后,一张描绘得相当精致的小脸先是一怔,而后一红,最后归于平静,眼里浮现出几分了然的情xù。 可见,她是知晓石女的。 “三位表姐可有听说过?”宓妃抿了抿唇,最初的震惊与错愕过后,她现在也是平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陌殇这个婚指的好,指的妙,指的她百分之两百的满意。 如果陌殇指婚不成,或是郑国公府想方设法的要搞破坏,宓妃打定主意会倾尽全力的促成这门亲事的。 郑国公府不是普通的门第,整个郑氏一族虽然一步步在走向衰败,但根基还是有的,郑天佑不管怎么说也是郑国公世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早晚都是会成亲的,宓妃可以破坏他一次的亲事,两次的亲事,总不能一直搞破坏让他成不了亲吧?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坏人姻缘的事情做得多了,难免就会让人瞧出些门道来,反过来对她不利。 如此一来,宓妃若真想对付郑国公府,打击郑渣男,与其让郑国公夫妇替郑渣男相看媳妇儿,给他一个有家世有背景的助力,倒不如她自己作主给他们送上门一个看上去完美的媳妇儿,既达到了她惩罚的目的,又让他们一大家子有苦说不出,怎一个‘憋屈’了得。 未来郑国公世子妃是个石女,光是想想宓妃就觉得逗趣儿,话说她家男人是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的? 要说这也是天意吧,不然怎么刚刚好就有那么一个石女存zài呢? “妃儿,我们不知道,也不曾听母亲说过。”穆月依拉着静不下来要开口说话的穆月珍,面带窘迫的道。 事实上,她们姐妹单看陌殇说话时的表情,以及陌殇说话时的语气,就猜到那所谓的‘石女’指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思来想去还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大姐干嘛拉着我不让我说话。”好不容易挣脱了穆月依的手,穆月珍不满的嘟囔出声。 “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大姐是担心你说错话。” “我是不懂啊,可你们还不是全都不懂。”穆月珍皱了皱小鼻子,语气娇蛮的道。 她人小,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不明白她们别扭个什么劲儿。 “先生都有教过的,不知为不知,不懂就要问,你们别欺负我年纪小就不让我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小大人一样的穆月珍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直逗得宓妃等人喷笑出声。 “你这丫头歪理倒是挺多。”穆昊铮抓过穆月珍,两只手压在她的头上,眨眼间就将某小丫头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 “三哥,你真是坏死了,表姐救命。”某小丫头又叫又跳,无奈人实在太小,力气也不够大,怎么都甩不掉穆昊铮那双在她头上作乱的大手,气得一张小脸皱成包子状,倒是将那沉闷的气氛全给打破了。 宓妃也笑,表示对小丫头的求救无动于衷,以至于穆月珍直接嚷嚷道:“表姐夫救命啊!” 没了‘未来’两个字,陌殇听得是心花怒放,他怎么觉着越瞧穆月珍就越是可爱呢? 遂,果断出手解救了穆月珍,将小丫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本正经的道:“不知为不知,月珍丫头说得很有道理。” “……”宓妃眼角一抽,扭头瞪了陌殇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货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 “哼,姐姐们不疼我了,哥哥们也不疼我了,表哥们更不疼我了,只有表姐夫疼我了,以后我决定跟表姐夫同一战线。” “哈哈哈…”明知道穆月珍这是小脾气上来了,孩子气的在闹着玩儿,不过就冲着她这句话,陌殇爱屋及乌对她的疼爱也多了几分,“月珍丫头可要一直站在表姐夫这边,等表姐夫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都给你留着,保证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精明的穆月珍小朋友可不傻,得了陌殇这么一句话,咧开小嘴笑得别提多开心了,她这等于是给自己的未来铺平了路啊,能不开心,能不高兴么? 哈哈…还是她聪明。 “回归正题。”宓妃屈指轻弹了弹穆月珍的脑门,清了清嗓子说道,“霜慧郡主是知道何为石女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突然被点了名,墨子萱微微一愣,旋即抬起头正对上宓妃含笑的双眸,脸颊一红开口道:“我…我我听母亲提过一点,但我了解的也不多。” 在这个时代石女是不祥的象征,只要家族中不曾出现过石女,那么就不会有人主动提起,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提过吗?那我怎么不知道?”墨子钰看着自己的妹妹,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有一点吃醋跟不满。 唔,母亲跟妹妹有秘密,他是被抛弃了? 墨子萱额上划下三条黑线,红唇一抿,道:“那又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又是跟女人有关的事情,母亲要怎么跟哥哥说,更何况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下人跟母亲说话,母亲因为担心我年纪小不懂事会拿出去乱说,方才耐着性子跟我解释了一二,却也说得不明不白的。” 说白了,她其实就只知道,所谓的石女就是指算不得真正的女人的女人,那种女人即便就是跟男人成婚了,也不能跟男人同房,更加生不了孩子,那地方也跟石头一样硬的…… 像这样的女子,别说是高门大户了,就是小门小户得了这样一个闺女,多半也只有溺死的命。 因此,只要自己的家族里没有出现这样的姑娘,任凭哪位母亲也不会拉着自己的闺女讲什么石女不石女的,哪怕只是嘴巴上说说,她们也觉得不吉利,会占染上晦气,更有可能带来霉运。 “你很懂?”听了墨子萱的话,宓妃淡定的点了点头,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她没有说谎。 “不懂。”陌殇坦荡荡的望进宓妃的眼里,含笑摇了摇头。 “那……” “阿宓也知道,我自有收集情报的手段,最初听闻煌宁城第二世家的第二月桐是个石女的这件事情,距今已经六年有余。”陌殇给郑渣男指婚并不是谋划好的,而是他临时起意的。 每天传递到陌殇手里的情报多不胜数,对于六年前他看过的情报,倒也不可能一直都记着,要知道他连第二月桐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哪能儿记得住她。 要说也是缘分,来明月湖的路上,莫失递了一份来自煌宁城的情报给陌殇,那份情报中提及了煌宁城的几个世家之争,故,里面那个第二世家就勾起了陌殇的某些记忆。 是以,当陌殇再吩咐莫失将有关第二世家大大小小所有情报都呈给他看过之后,这才有了临时为郑渣男指婚这件事情。 甚至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陌殇还命莫忘取来了第二月桐最近半年内的画像,就是为了不给郑渣男退路,让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第二月桐是石女这个秘密,整个第二世家只有三个人知晓,除了第二月桐那个当事人之外,另外两个知情人一个是她的母亲第二夫人,另一个则是第二月桐的奶娘,至于其他知情的人,老早就在第二月桐尚只有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秘密杀害了,哪怕是第二月桐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她是一个石女。 撇开先天就有这方面缺陷的原因不谈,第二月桐自小就非常的聪明伶俐,而且容貌生得极其的美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其舞姿更是少有的美妙勾人,就是第二家族的家族武功她也学得极为出色,可以说她在家主第二贺的心目中极有地位,丝毫都不比她的那些嫡出或是庶出的兄弟们逊色。 要说以第二月桐的身份与地位,再加上她是石女,是没有可能嫁人的,但陌殇既然敢于指下这门婚事,心中自是有他的考量,倒也不怕郑国公不应,更不惧第二贺不同意。 “刚收到情报的时候,我也不懂何为石女,然后就翻阅了一些古籍杂记,对于石女的描述也就短短不到十个字而已。”陌殇知道的也就一个概念,至于更深层次的意思,他没兴趣知道。 反正他指婚的目的就是要郑渣男每天面对一个极美艳的美女,偏那个美女又碰不得,还无法拥有子嗣,如此,其他的他又何必再去在意。 以那第二月桐的性子,他们两人成亲之后,郑渣男别说纳妾了,就是想要有个通房丫鬟也难。 对于郑渣男那样的人,陌殇觉得将第二月桐配给他,简直不要太明智,太为他着想。 “罢了,今个儿咱们的谈话,说完就算完,谁也别传出去。”宓妃撇了撇小嘴儿,看到大家都点了点头,又目露询问求解之色的望着她,害得她老脸一红,沉声道:“都仔细听好了,我可只说一遍,就全当给你们补充生理知识了,所谓石女其实就是指……” 正如陌殇所言,这个时代对于石女的描述,在书本上还真就只用了那么几个字来概述,更为详细与具体的说法,压根就没有。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世界里,石女就是石女,石女亦是不可治愈的,活该被人遗弃与抹杀。只因从未有过石女被治愈的病例,故而,宓妃哪怕是在药王谷众多的医学典籍中都不曾翻到过有关于石女详细的描述。 听宓妃解释何为石女,也算是温绍轩等人有福气,毕竟普天之下除了宓妃,大概再不会有人能将石女解释得那么清楚明白。当然,对于解说过程中某些过于现代过于专业的名词,还真费了宓妃不少的脑细胞,好不容易才把话给说完整。 而宓妃没有说出口的是,石女其实是有机会治愈的。 “安平和乐郡主懂得可真多,子萱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墨子萱笑得很是腼腆,她其实很羡慕宓妃,也想跟她做朋友,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宓妃。 毕竟在她看来,宓妃这人看似容易亲近,实则却是难以亲近,或许一步踏错就会惹来她的厌烦。 “要是霜慧郡主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唤我一声宓妃。”墨子钰跟她的亲哥还有表哥是好友,自小一起玩到大,墨子萱跟穆月依几个也是闺中好友,宓妃自认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能多个朋友她也不会拒绝。 宓妃从来就不是一个习惯迁就别人的人,哪怕墨子钰跟她的哥哥们是好友,若是墨子萱本身不得宓妃眼缘,她也不会与之相交。 “不介意,子萱怎会介意。” “我们与子萱相交多年,竟是不知子萱还有这样一面,呵呵。”穆月依看着墨子萱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出言打趣儿,可真真是乐不可支。 “是啊是啊,有了子萱姐姐,以后咱们姐妹逛街可就又多了一个朋友。” 闻言,宓妃默了默,她可不想有事没事就逛街买东西,一逛好几个时辰都不觉得累,她要有那个时间,她都可以又为她的商业王国添砖加瓦不知几几了。 “那我可是要占宓妃妹妹的便宜了。”多交到宓妃这个朋友,无疑墨子萱是非常高兴的。 “子萱生得如此貌美,若喊姐姐倒是把你给喊老了,不如叫名字如何?”宓妃挑了挑眉,对于那些姐姐妹妹的实在很不感冒。 “宓妃喊我子萱即可。” “药王谷中各种典籍应有尽有,所以我知道的就有那么一点点多。”话落,宓妃垂眸翻了个白眼,好巧不巧的正被陌殇收入眼中,暗忖这小女人撒谎可是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 以她的医术,陌殇很难不怀疑,他家小女人怕只怕能将那石女变成真正的女人。 只可惜,这个小女人如今正恼着郑国公府,恨不得郑国公府走向覆灭,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出手相助第二月桐的。 更何况第二家族,第二月桐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行事也算不得磊落,宓妃是断没可能去趟浑水的。 “对了妃儿,你说天生为石女算是一种病吗?有没有可能治好啊?” 看着好奇宝宝一样的温绍宇,宓妃真想抓住他的胳膊,死命的摇上一摇,你真是我亲哥吗? 怎么就跟我没有一点儿心灵感应呢? 丫的,石女能不能治好,这不是他们谈论的重点好吗? “三哥,我的师傅跟师兄都是男的。” “呃…”温绍宇呆住,一时间脑袋同转过弯来。 噗嗤―― 墨子钰绝对是属于秒懂的人才,只见他没忍住笑出声之后,紧接着是温绍云然后是穆昊天,再之后是穆昊宇温绍轩等人都笑了起来,在场除了宓妃以外的五位姑娘以手掩唇,笑得比较含蓄。 为医者多数都是男子,虽说是治病救人吧,但很多时候为女子看病都极不方便,更何况为石女看病岂不是要看那个地方,这如何使得? 故,即便这病有得治,却也不能治。 宓妃对温绍宇的回答不可谓不巧妙,没主动说治得好治不好,给人留下了无尽想象的空间。 “好吧,不得不说陌殇你这个婚指的好,本小姐一定会给你奖励的,这个婚指的太合我的心意了。” “阿宓满意就好。”这些年就郑国公府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在皇上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只要有合适的契机,皇上就会将郑国公府连根拔起,不会留有丝毫的余地。 若无十足的把握,陌殇也不会力压太子,坚持要替郑渣男指下这门亲事,甭管他们怎么闹,郑国公世子妃的位置,必然是属于第二月桐的。 “你指的婚靠谱么?” “我保证最迟后天,指婚的圣旨就会下达到郑国公府,再快一点的话明天就会到。” 宓妃张了张嘴,对于这样的回答,显然有些惊讶,“最好是这样,不然看我不揍你。” “阿宓,温柔。” “我就是这么暴力。” “嗯,暴力好,我喜欢就成。” “哼。”面对陌殇十足的宠溺,想到明天一早他就要离开,宓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头,盯着她家大哥道:“大哥,煌宁城在哪儿啊,有什么特别的,第二家族又是干嘛的?” 宓妃只在药王谷呆过半年,虽说差不多将药王谷的藏书都翻了一遍,可难免有遗漏的,貌似她就不曾翻以过讲述煌宁城的书籍。 “煌宁城虽然叫做煌宁城,但其实煌宁城是个岛屿,就位于幻海与虚无之海交接之地,整个岛屿的四周阵法密布,不是岛上的人根本看不到煌宁城也走不进煌宁城。”自家妹妹的问题,温绍轩自然是要详细解答的。 “煌宁城被归于隐世的势力,既不属于朝堂,亦不属于江湖。”穆昊宇接下话头开口补充。 “相传煌宁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因此煌宁城从不参与外界的纷争,但却无人胆敢侵犯煌宁城,他们与四国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世家又被称之为刺客家族,他们家族的人似乎就是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而生的,武功路数极为诡异。” “在煌宁城,第二家族是仅次于城主府北堂氏的存zài。” 有了众位哥哥们的解说,宓妃对于煌宁城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黛眉轻蹙,粉唇轻抿,美眸闪烁着丝丝幽光,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关于煌宁城,晚些时候我让莫忘送一份详细的资料给你。”离开前,陌殇会落实郑渣男与第二月桐的婚事,离开后,为免出现错差,肯定就要宓妃知己知彼,了解第二家族是怎样一个存zài,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如此甚好。” 正文 【V175】进宫密谈临行之前 皇宫?御书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星殒城内外发生的大小事情,还挑不出一件儿宣帝不知情,没收到任何消息的,没等宓妃一行人回府,坐在御书房御案后处理奏章的宣帝就已经掌握了明月湖畔的第一手消息。 这并非是宣帝想要监视谁,而是但凡有太子明王和武王这三方势力聚在一起的情况,那就由不得他不多一个心眼,他的这些个儿子,为了登上他的这个位置行事越发的激进,也越发的放肆了。 御案后,宣帝捏了捏拿在手中的一份奏折,浓黑的双眉拧了拧,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楚宣王世子当真是那么说的?” 陌殇那小子的性情,宣帝不敢说自己十分懂,但好歹他也自认为摸到了五六分,当众宣示他对宓妃丫头的主权,这…这这实在不像他的行事之风啊? 用句现代一点儿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不科学啊? 啥时候,楚宣王世子行事如此孟浪,不顾忌后果了,他这是想要捅了相府那个马蜂窝不成? 咳咳,意识到自己形容词用得不其妥当,宣帝只得咳嗽几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尬尴之情。 他的原意其实是说,以温老爹那个爹对宓妃的疼爱,以温绍轩兄弟三个对宓妃那个妹妹的维护,楚宣王世子的那番宣誓,真的没有被揍么? 还是说宓妃那个小丫头当真与楚宣王世子陌殇那个小子看对了眼,两人因是两情相悦,是以温绍轩几个小子是知情的,所以才没有打起来? 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宣帝捏了捏眉心,顿时觉得弄清楚这件事情,可比处理难缠的奏章让他这头,疼得更厉害了。 “回皇上的话,楚宣王世子的确就是那么说的,而且端木世家的两位小姐以及四名护卫当场就被世子爷的人给拿下了,属下丝毫不怀疑,如若安平和乐郡主有半点闪失,世子爷只怕会真的踏平开安府。” 此时的御书房静悄悄的,所有伺候的人都被宣帝打发了出去,黑衣暗卫半垂着头站在下面回话,除了自己的说话声,他也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宣帝的吸呼声。 他乃是宣帝的近身暗卫,亦是宣帝的心腹,眼界也非一般人可比,若论这皇族内外有谁有资格让他道上一声‘佩服’,撇开寒王殿下墨寒羽不谈,也就唯有楚宣王世子陌殇了。 尤其是在明月湖,陌殇一反往日低调闲散的常态,高调宣示了他对安平和乐郡主的主权之后,黑衣暗卫是越发的佩服起陌殇来,觉得如他这般的男子,身上不再只有仙气,似乎也接了一些地气,不再显得那么虚无飘渺,果断的真实了起来。 “近年来,开安府的动作是越来越大,朕倒是希望陌殇那小子真能将开安府给朕踏平了。”换言之,宣帝其实是一点都不反对陌殇动开安府的,若能以此来给某些人某些势力一个警告,他倒也是不亏。 只可惜,宓妃那丫头素来就不是一个肯吃亏的,打谁主意也别打到她的身上去,不然只会得不偿失。 “这次世子爷既然出了手,端木世家铁定就是保不住了,余下的势力定然也会被连根拔起,不管闻人世家与司空世家最后由谁上位,至少未来五年之内开安府不会有大的动静。”黑衣暗卫只为宣帝办事,星殒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官家,世家,甚至是排得上名号的商家,暗地里都有一双属于宣帝的‘眼睛’盯着,太子等人的府邸无疑是盯得最牢的。 而宣帝唯一下了密令不用监控的,偌大的金凤国也不过只有两个人,其一是寒王殿下,其二则是楚宣王世子。 陌殇被世人称为温柔公子,世人对于他的评价都是好的,只道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性情温柔平顺,待人以礼,清雅飘逸。 孰不知,这位从骨子里就散发着温柔尊贵气息的世子爷,于拂袖谈笑之间就可决胜千里之外,便是杀人也不见半点鲜血。 若非他足够的强大,足够的有手段,如何能在丧母又失父的情况之下,于阴谋诡计遍布,危险重重刺杀不断的楚宣王府中存活下来,不但将璃城大权紧握手中,更是让得璃城的军队不认虎符却只认他陌殇那个人。 直白的说,想要调动璃城的军队,用虎符不一定调得动,但只要陌殇开一句口,那么守卫璃城的大军必定以他马首是瞻,为他之命而是从。 这样的一个人物,哪怕被预言活不过二十二,亦如站在云端之上,生来就是要受人俯身跪拜的。 “有他出手,朕自然是放心的。”因为约定,四国皆不能对各自疆域内的开安府,明凉府,南征府和定江府主动动手,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引发四国征战。 端木世家已经是开安府的老大,数十年来死死的压制着闻人世家与司空世家,不但收敛了大量的钱财进自己的腰包,更是暗地里培养各方势力,如今最起野心更甚,手都伸到朝堂上来了。 两年前开始,宣帝便陆续收到开安府传回来的消息,他为了顾全大局一再的退让,一再的给予对方机会,但显然收效甚微,以至于他已经布下一个局,目的就是要引端木世家入局,而后一举除之。 却不想他的局在端木诗滟两姐妹进入星殒城,刚刚才布下的时候,宓妃居然意外成了导火线,引得陌殇一怒为红颜,主动出了手,全然没有一点要顾忌开安府的意思,可见那小子对剿灭端木世家是十拿九稳,冥冥之中倒也成全了宣帝。 对于这样的结果,宣帝是乐见其成。 “开安府经世子爷这么一震慑,未来五年内都会很安份,于寒王殿下很是有利。” 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一直都是寒王殿下,纵然曾经皇上也想过好好的培养太子殿下,只可惜太子一直都扶不上墙,明知皇上厌恶着庞氏一族,又十分忌惮外戚势大,偏偏太子执意要借庞氏一族的势来争这个皇位,也不怪皇上最终仍是要舍弃于他。 凭心而论,在太子殿下与寒王殿下两人之间,倘若完全不徇私,不偏心,真正能带领金凤国走向强国之路,开建繁华盛世的未来帝王,寒王殿下比太子殿下更为适合。 太子虽然也有治国之才,对于帝王之术也很是精通,但他心胸不够广阔,疑心又重,耳根子软不说还喜欢偏听偏信,帝王者该有的决断他有,可杀伐却不够果决,自小到大不曾经受过真正的挫折与磨练,心性并不十分的成熟,野心与谋略他有,勇猛刚毅他也有,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不够独立,一旦被逼入绝境,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凭借自己的努力脱困,而是想着谁能帮他,谁能助他,谁能成为他的靠山。 因此,饶是太子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哪怕是为了皇位都不应该依赖太师府,但当明王与武王势力越来越大,而他自己却仍在原地踏步的时候,他即便心里忌惮着太师府,防备着太师府,依然低下了头,选择了依靠太师府。 虽然在太子看来,他是明白不能太信任,也不能依靠着太师府来成事,可他觉着他是利用太师府来成事,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再来除掉太师府也不迟。 然,他是聪明的没错,可也不能把别人都当傻子不是? 庞太师傻吗? 庞氏一族的人傻吗? 不不不,他们一点儿都不傻,只是太子看得还不够清楚罢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戏演得很好,就连庞太师都没有看出来,可他又怎知庞太师不是在装糊涂,挖了一个坑就等太子自己跳进去。 反观寒王殿下就完全不一样,原本他的身份就比众位皇子尊贵这一点暂且不提,单就他的人品与才学,还有那赫赫战功,整个墨氏皇族谁人能压得下他的风采。 诚如先帝逝去之前所言,只要寒王所中之剧毒得以解除,他便是金凤国不二的储君人选。 自小就历经种种磨难,铁血沙场,威震四方的寒王,逃过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刺杀,还能坚守本心,处处以金凤国的利益为先,他的心性之坚定,众位亲王之中无人能及。 如此,想不服他都不行。 “当时太子明王等人可有在场?”五年时间足够了,无论如何宣帝都要给墨寒羽一个肃清了外戚的金凤国,他走过的老路再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走了。 有宓妃在,宣帝相信墨寒羽的火毒和寒毒都会解掉的,这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若非前些时候北狼国的六皇子到相府搅了那么一场风波,指不定该如何替墨寒羽解毒早就有眉目了。 “回皇上的话,楚宣王世子说那番话的时候,太子明王等几位殿下正在乘着画舫在游湖,故,他们都不在场。” “哦,那都有哪些在场?” “回皇上的话,都有……”旋即,黑衣暗卫将陌殇宣示时在场人的名字与身份都细说了一遍,实在没搞懂宣帝关心的重点为何在这? “依你之见,陌殇那小子是真的对宓妃丫头有意,还是因为有郑天佑那个混账东西在场,他为了……” “回皇上的话,依属下之见,楚宣王世子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喜欢安平和乐郡主,不但当着那么多世家公子小姐的面说了‘郡主是他的女人’,而且还抱了郡主,亲了郡主。”黑衣暗卫一边回话,一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他可没有忘jì当陌殇抱住宓妃的时候,温家公子和穆家公子那一副副要吃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群殴世子爷都是有可能的。 “……”宣帝被自己的暗卫一噎,顿时黑了一张脸,没了语言。 凭他对陌殇那小子的了解,一旦他是动了真心,动了真情,想来那家伙是死都不会对宓妃丫头放手了。 以宓妃丫头那样的性子,她若对陌殇没意思,断然不会让陌殇近身,更不可能让陌殇亲到她了,这么说这两小的还真是相爱了? 那他家的小子要怎么办? 想到墨寒羽对宓妃的心思,宣帝头疼的抚额,暗忖:完了完了。 他早就提醒过墨寒羽,让他喜欢就勇敢的说出来,实在不行就大胆一点儿将宓妃抢到自己的身边,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可好,没等他家的小子走出那一步,得,人家丫头就已经先让别人给抢了。 你说这抢人的对象是别人还好,至少他家儿子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可偏偏跟宓妃在一起的对象,不但是各个方面都不逊色于墨寒羽,更让人头疼的是,对方还是墨寒羽的亲表弟。 如此这般,还抢什么抢,争什么争。 不管是墨寒羽也好,陌殇也罢,他们可以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但在那个女人做出选择之后,他们表兄弟即便感情不深,却也绝对干不出撬自家兄弟墙角的事情来。 是以,宣帝头疼了,他的儿子悲剧了。 “咳咳,你可有探听到他们都在雅间里说了些什么?”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愿墨寒羽能早些脱身出来也是好的。 然而,宣帝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在对宓妃的感情上会陷得那么深,那么深…… “楚宣王世子身边的护卫武功太高,属下不能靠得太近。” “那他们从雅间出来之后,郑天佑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关于楚宣王世子在雅间里都说了些什么,属下的确不知道详情,不过可以肯定是针对郑世子的。” 闻言,宣帝将手中的奏章扔到御案上,直接朗笑出声,道:“陌殇那小子素来护短,他既然将宓妃护于身后,那么不管郑天佑招没招惹到他,想来他都会挑刺儿的。” 当初明月湖退婚一事,宣帝是惩罚了郑天佑,以及那些出言嘲讽奚落宓妃的人,但他也架不住陌殇要秋后算账不是。 “属下虽然没办法从楚宣王世子那里探听到消息,不过却从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口中听到了些消息。” “说来听听。” “回皇上的话,属下已经证实,楚宣王世子替郑世子指了一门亲事,而且是一门不容拒绝的婚事。” 宣帝面色一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轻声道:“哦,那他指的是哪家的姑娘?” “煌宁城,第二世家家主的嫡长女。” “哈哈哈……” 看着仰头大笑的皇帝,黑衣暗卫是一头的雾水,实在无法揣摩到宣帝的心思,不知他这笑声是气的还是乐的。 “哈哈…陌殇果真知晓朕的心意。” 黑衣暗卫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敢情皇上这是乐的? “那第二世家的嫡长女容貌如何?”郑天佑的婚事迟迟未定,不但郑国公夫妇着急,连带着都快成了宣帝的一块心病。 要是没有宓妃明月湖受辱一事,至今相府与郑国公府都还连在一起,于宣帝而言是绝对要不得的,借着宓妃受辱一事,成功将相府与郑国公府分开,杜绝了前朝的一次动荡,宣帝心中那块石头方才落了地。 只要郑天佑迎娶的不是宓妃,那么温老爹的位置就不会尴尬,宣帝也能更信任相府,至于将哪家的姑娘嫁入郑国公府,着实费了宣帝很多的心神,接连几个月来都没有确定最终的人选。 眼下,陌殇就大张旗鼓的送了这么一个过来,怎不让宣帝欣喜,也不知那小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回皇上的话,楚宣王世子为郑世子指婚似是有所准备的,那第二世家的第二小姐容貌极好,端木世家的两位千金都比不上,据说不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舞姿更是美妙至极。”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煌宁城中几大世家的姑娘,每隔三十年就会挑选出四位嫁入四国,或入皇室为妃,或许给亲王郡王世子,又或嫁给官家子弟,世家子弟,别人不知道这个隐秘,身为一国之君的宣帝却是不陌生的。 算算时间,三十年之期即将到来,倒也不怕第二世家的家主不同意。一旦郑天佑娶了第二月桐为妻,一方面的确给郑国公府添了一方势力,另一方面也是把一把刀直接悬在了郑国公府众人的头上,一步踏错就会步步皆错,直至丢掉性命抄家灭族为止。 “属下相信楚宣王世子很快就会进宫来向皇上请旨的。” “你既已将消息传回来给朕,想来郑国公也收到了消息,安排下去密切注意郑国公的动静。” “是。” “开安府那边的事情也盯紧了。” “是。” “启禀皇上,楚宣王世子求见。”殿外,响起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让得宣帝一怔,暗道陌殇来得可真够快的。 “宣――” “皇上,请容许属下先行回避。” 宣帝摆了摆手,道:“去吧。” 说是到明月湖游湖玩耍,实则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温家兄妹与穆家兄妹高调出游罢了。先是有了陌殇那番张扬至极的霸道宣示,后又有宓妃跟开安府端木世家的四大护卫大打出手,他们一行人别提有多醒目了。 宓妃在明了陌殇指婚的真正意图之后,也就没了想继续呆在湖上画舫里的意思,耐着性子逛完一圈之后,就各自回了府。 难得进城之后陌殇没有缠着宓妃,而是目送宓妃跟着温绍轩兄弟三人回相府,他则是要进宫做最后的安排。 想到宓妃用入密传音跟他说的话,陌殇的心情也就没那么低沉了,好在临行前还有她陪着不是。 回到相府,宓妃先是跟着三个哥哥一起到观月楼向温夫人请安,然后见温老爹也在,宓妃就主动向自己的爹娘交待了她跟陌殇之间的事情,言明她喜欢陌殇,哪怕他先天体弱,哪怕他命不久矣,她就是喜欢他。 主动提及她跟陌殇的感表,宓妃也是有私心的,她不想自己的爹娘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跟陌殇之间的事情,那样她会于心有愧。 听完宓妃的话,温老爹跟温夫人都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看向宓妃的目光满是复杂,又满是担忧。 初退婚之时,他们以为宓妃是伤心绝望了,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想着要嫁人,为此他们忧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想着为她招赘。哪怕是宓妃再三保证,遇到喜欢的,她不会拒绝,可他们做父母的仍是很担心。 今日听宓妃对他们说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先是一喜,而后却是一惊,心里的想法跟温绍轩他们开始的时候一样,楚宣王世子纵有千般好万般好,可他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这要他们如何放心将女儿交到他的手里。 只是看着宓妃坚定不移的模样,温老爹跟温夫人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撇开身体不健康那一点不说,楚宣王世子的的确确跟他们的女儿非常的相配,再加上宓妃那么认真,那么肯定的说着喜欢,难道要他们夫妻棒打鸳鸯不成? 这种事情,他们夫妻还真的做不出来,尤其是自家女儿毫无保留的向他们坦诚了自己的感情,他们如何能狠下那个心肠。 思来想去,温老爹只说他知道了,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让宓妃先回碧落阁休息,容他们想一想。 之后,宓妃就回了碧落阁,然后开始忙活起来,陌殇要离开了,她硬挤出时间来为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当然要装起来,让他带在身边。 想着还有几件衣服是裁好却没有缝好的,宓妃赶紧翻找出来,坐到软榻上拿起针做了起来。 另一边,陌殇走进御书房倒也没有跟宣帝东拉西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来意。 一君一臣关在御书房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计划什么,就连那些在暗处保护宣帝安全的暗卫以及隐卫都被打发了出去。 “朕跟煌宁城可没有交情,你既把第二月桐指给了郑天佑,可有把尾巴也收好。” “皇上明日只管下旨赐婚便是,第二月桐会嫁的。”他敢指这个婚,自然就不会给第二月桐拒绝的机会。 换句话说,他是不给第二世家的家主拒绝的机会。 “可需要朕同时赐下他们二人成婚的时间。” “两个月后倒是有个吉日,皇上可以看着办。”陌殇靠在软榻之上,整个人都懒懒的,只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之气越发的超凡脱俗,让得宣帝眼前的他,仿佛欲要乘风归去。 两月之后有吉日,宣帝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走。”陌殇并未隐瞒他不是回璃城这件事情,而宣帝也没有追问陌殇究竟要去哪里。 如果换个对象,宣帝肯定不会放心,但只因这个人是陌殇,他就会全然的信任。 先皇临逝之前对宣帝说过的每一句话,宣帝都清清楚楚的牢记在心,即便那个时候的陌殇还是一个孩子,但宣帝相信有他在,金凤国就会在,任谁也夺不走墨氏的江山。 “想来明日你也不会进宫了,朕提前预祝你一路顺风,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承皇上吉言。” “你要记得朕除了是皇帝,还是你的姨父。” 陌殇浅浅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真心还是假意,他能感觉得到。 “寒儿也喜欢宓妃丫头,朕竟是不知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盯上了那丫头。” “我是不会相让的。”陌殇皱了皱眉,语气不容质疑的道。 “是寒儿没福气,让你小子抢占了先机。” “为了她,我会不惜一qiē代价的活着。”哪怕是墨寒羽对宓妃的爱不比他少一丁半点儿,陌殇也不会给他机会,他的阿宓,他的小女人,这一生这一世,只能是属于他的。 谁敢跟他抢,那便得拿上自己的命来搏。 “宓妃丫头医术精湛,你……” “我这具残破的身体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是先天的,她纵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为我重新换一具身体,皇上就无须替我cāo心了。” “哎!” “皇上可得提醒寒王,即便我离开了,也别想靠近我的女人,不然他只会越来越忙的。” 噗―― 刚喝进嘴里的茶,果断的喷了,宣帝嘴角抽搐,额上黑线直落,果不其然这段时间寒王忙得无暇分身,还真就是这小子搞的鬼。 “时至今日,有些人有些事,皇上也应该放开手脚了。”护卫金凤国是楚宣王府的使命,陌殇身为楚宣王世子,这个责任从他出生之日起就背负在肩上,没有一日敢忘。 不管宣帝会有什么样的动作,他留下的人都会配合于他。 “朕心中有数。” “我的人会配合皇上行事,所以皇上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嗯。” 陌殇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柔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交待的我也交待了,希望皇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朕的记忆还没那么差。” “如此,陌殇就告辞了。” 正文 【V176】流言蜚语挣扎无果 “母亲。” 穆国公府正门前,穆国公夫人正低着头,两手交差的握着走来走去,双眉紧锁嘴唇紧抿,表情凝重眼神也很是复杂,听到长子的声音猛然抬头,看着依次走下马车的几个孩子,急声道:“你们几个孩子可算回来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穆昊宇难得见到自家母亲如此焦躁的一面,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莫不是他们去明月湖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走,快些跟母亲去福禄院拜见你们的祖母。”穆国公府虽说治家严谨,这外院之中却也不是正经说话的地方,穆国公夫人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种种疑问,将几个孩子往穆老夫人的院子领。 也不怪穆国公夫人会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与复杂的眼神,实在是她们妯娌三个今日陪穆老夫人逛街,临回府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传宓妃跟楚宣王世子是一对儿,还说楚宣王世子在明月湖当众扬言说宓妃是他的女人。 女儿家的清誉是何等的重要,别说穆老夫人听了这样的话,当场就怒了,提着拐杖就要揍人,就连她们这三个做舅母的听后都脸色大变,若非是修养好,只怕星殒城内又要多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故,她们陪着穆老夫人赶紧回了府,刚把穆老夫人送回福禄院安置好,又遇到同样听闻了此事气得不轻的穆国公三兄弟,事情就变得越发的乱了。 好在气愤过后,冷静下来的穆老夫人沉得住性子,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她既不能跟外面议论这件事情的人闹,也不能凭一时之气愤跑到楚宣王府去闹,一方面她要了解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另一方面也赶紧吩咐穆二夫人亲自去相府询问。 以温老爹和温夫人对宓妃的宠爱,他们夫妻绝对不会白白任由宓妃的清誉受损,更何况今日宓妃去游明月湖,并不是她单独一个人去的,身边还跟着三个哥哥以及表哥和表姐,事情断然不会如同流传的那般。 “娘,到底怎么了?”穆月依上前挽住穆国公夫人的胳膊,语气轻柔娇婉的道,女儿家的娇态尽显,犹如一朵正迎着阳光绽放的红玫瑰似的。 她可是记得临出门前,祖母与母亲婶婶知道他们要去接宓妃游湖,一个个都很是高兴的,怎么回来就变这副表情了。 “你们回来的路上什么也没有听到吗?”按理说,那消息就跟一阵风似的,瞬间就刮遍了全城,没道理她的儿子女儿,甚至是侄子侄女儿全都一无所知,毫不知情啊? “听什么?” “母亲气得不轻,你们几个都仔细想想,一会儿该怎么回你们祖母的话。”见得孩子们的表情不似作假,穆国公夫人不禁怀疑,难不成大街小巷流传的那些消息全都是假的,不然穆昊宇等人也不可能是这样的表情。 穆月依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总算是弄明白穆国公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明月湖距离星殒城本来就不远,再加上郑天佑那个渣男又早早的回了城,难保不会传出一些对宓妃不利的流言,也不怪祖母听了会生气。 “还有妃儿跟楚宣王世子是怎么回事?”她们家那么好的闺女儿,配谁配不上啊,可不能跟楚宣王世子扯上关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这次怕是满足不了穆国公夫人的美好愿望了,陌殇跟宓妃谁也离不开谁,谁也分不开他们。 这倒不是穆国公夫人觉得陌殇不好,看不起陌殇,而是站在她的立场,自然而然就会如同一个母亲一样,她把宓妃当作是自己的女儿,挑选女婿别的差些只要对宓妃好都可以接受,唯独身体差了不行。 但偏偏陌殇哪里都好,就是身体不好,如此这般也真不怪穆国公夫人不看好他,不愿将他和宓妃联系到一起。 穆家兄妹几个面面相觑,顿觉事情大条了,也不排除有人恶意散播谣言的可能,让得他们的脸色都不禁为之一变。 “大伯母,听您话中的意思是说,妃儿跟陌殇的事情整个星殒城都传遍了,而且还传得很是难听?”穆昊天蹙眉,他们从明月湖回来,进城之后才分开,陌殇直接进宫面圣,他们回穆国公府,宓妃他们兄妹回相府,挑选的路都是相对距离各自府邸比较近且清幽的小路,倒也真的没有风言风语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明月湖畔陌殇的那番宣言,虽然大胆且高调,甚至是张扬到了极点,可若实实在在的被人所传颂,即便有些出格了,却也绝对跟‘难听’二字挂不上钩,除非是传言不符实。 原本今日发生的事情,就是瞒不住的,早一点或晚一点都会传遍全城,穆昊天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胆敢顶风作案,那人这样挑衅陌殇的威严真的好么? “是啊,不然你们的祖母和我们也不会这般生气,还有你们的父亲也很生气,若非是要等你们回来问明原由,只怕都要打上门去了……”穆国公夫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话,说着说着突觉穆昊天的话不对啊,这孩子是怎么称呼楚宣王世子的? 陌殇。 楚宣王世子的名讳便是叫做――陌殇。 可放眼整个金凤国,胆敢直呼楚宣王世子名讳的人,不过一手之数吧,这小子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你…你你你刚才怎么称呼楚宣王世子的?” “陌殇啊。”穆昊天这话回得,完全就是没抓住重点,那表情那语气很是随意,仿佛本来就该是如此的。 “你们……”也是这个时候,穆国公夫人才发现,貌似楚宣王世子的名字从穆昊天的嘴里说出来,他们兄弟姐妹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下子她觉得事情超出她的想象了,而且出于女人的直觉,穆国公夫人觉得外面的传言虽说有夸大不实的成份,但或许有一点还就是真的,她们家的妃儿跟楚宣王世子的的确确是恋人关系。 轰―― 天雷滚滚而过,打得她是措手不及。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穆月依见自家母亲脸色都变了,赶紧出声安抚。 “母亲别急,我们去祖母的福禄院说。” “是啊大伯母。” “……” 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局面似是变了轨迹,穆家兄弟姐妹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忙出声安抚,心里也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解释宓妃跟陌殇的关系,以及调查是哪些个混蛋造的谣,将某些不实的流言传得满皇城到处都是。 “哎,外面传得那么厉害,也不知道你们姑父与姑母是否知晓了,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母亲安心便是,绍轩他们已经回了相府,不会有事的。”穆昊宇眸光闪了闪,以宓妃那坦荡的性子,她既深爱着陌殇,就必定不会对姑父和姑母隐瞒她对陌殇的感情。 至于姑父与姑母接受与否,他就不知道了。 但凭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妃儿表妹喜欢的,姑父与姑母只怕都不会反对,最好的证明不是有了温绍轩三兄弟了么。 他们是最疼爱宓妃的哥哥,哪怕明知陌殇的身体很差,甚至有预言他活不过二十二,但因宓妃喜欢陌殇,他们不也都接受了陌殇,认可了陌殇。 哪怕就是他们这做宓妃表哥的,在见过陌殇对宓妃的真心之后,也是不忍心用他身体不好为借口,当理由来阻止他跟宓妃在一起。遂,穆昊宇相信只要他们把话说清楚,即便祖母和父亲叔叔他们心中仍有疙瘩,却也不会太为难陌殇。 “那就好,咱们快些去福禄院,你们祖母该等着急了。” “是。” …… 郑国公府?明豪堂 啪―― 一个海棠花色白瓷茶杯砸到郑天佑的脚下,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吓得花厅里的人都瑟缩了一下,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你说,你给本国公好好说道说道,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女煞星,有她在的地方你不知道躲远一点吗?啊――” 郑国公穿着一袭深蓝色暗纹的袍子,袍身之上绣满了海水云纹,黑发梳理很是整齐干净,全都束在一个银冠之中,他的五官生得冷硬,面部线条却又极为柔和,组成了一张很耐看很有味道的脸孔。即便现在年龄偏大了许多,脸上也长了皱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他,拥有着一张很令女人着迷的相貌。 目测他的个子足有一米八左右,许是人到中年的原因,身材已经走样,且略微有些发福,肚子有些凸出来,破坏了整体的形象,让得他生生少了几分名字里的霸气,双鬓已添了一丝白发,目光倒还阴戾逼人,一瞧便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砸了一个茶杯显然并没有让郑国公解气,他又再抓起一个茶壶朝着郑天佑的脑袋丢了过去,大有一种要砸死他的愤怒感。 哐当―― 一声巨响惊飞花园里的鸟儿…… 从踏进郑国公府,郑天佑就一直在挨训,他低头站在花厅中央,整个人都心神恍惚,猛然回想起很多关于他和宓妃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想得越是清楚,现在的他就越是痛苦。 对于郑国公对他的训斥,郑天佑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就连郑国公用茶杯用茶壶砸他,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眼见那茶壶就要砸到郑天佑的头上,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郑天娇吓出一身的冷汗,没来得及说话行动就先于她的意识,想也没想就朝着郑天佑扑了过去,险险的抱住郑天佑避开飞过来的茶壶,让那只茶壶贴着郑天佑的耳朵砸到他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惊险万分的躲过一劫,郑天娇轻喘着气,面色发白,双腿一点儿劲儿都使不出来,若非有郑国公夫人扶住她,只怕就得跌倒在地。 啊―― 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引得郑月和郑欣两位庶出小姐惊叫连连,躲闪间又撞倒了桌子跟椅子,一时间整个花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半晌才消停下来,眼前却已经是一片狼藉。 “哥…” 郑天佑猛然惊醒,抬头正对上郑国公看向他略显担心与后悔的目光,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儿子错了,请父亲责罚。” 话落,郑天佑掀开袍子,重重的跪到地上,对着郑国公跪了一个头,抿着唇不说话。 “哎!”郑天佑是郑国公唯一的嫡子,即便他还有一个嫡女,可是女儿如何能跟儿子相提并论,茶壶脱手而去的那一瞬间,郑国公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郑天佑连躲都没躲,真是吓得他不轻。 那茶壶要真砸在郑天佑的头上,铁定是头破血流,运气不好砸得正了,估计当场被砸死都有可能。 看到郑天娇扑向郑天佑,兄妹两人险险的避开了茶壶,郑国公算是彻底的冷静下来了。 “父亲别生气,不是大哥主动去招惹温宓妃的。”郑国公夫人端木氏乃商贾出身,虽说她与郑国公的结合不是两相情悦,夫妻多年却也相敬如宾,再有端木氏肚子争气,先是生下一个嫡子,后又生下一个嫡女,她在郑国公府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够撼动。 甭管郑国公有多少个女人,她是地位最高的,也甭管郑国公有多少儿子和女儿,她生的儿子和女儿最为尊贵,谁也不敢看轻于她。 郑国公素来疼爱郑天娇,是以这个时候端木氏聪明的没有说话,而是捏了捏女儿的手,用眼神暗示她向郑国公撒撒娇,然后慢慢将今天明月湖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今天你们全都去了明月湖,本国公要听实话,你们自己商量商量,由谁来向本国公说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郑国公疼郑天娇是没错,可眼下他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哪里还有心情看女儿听不听话,会不会撒娇? 郑房,郑浩和郑郁三个庶子对视一眼,整件事情他们只知后半段,不知前半段,因此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回父亲的话,我们当时都在太子殿下的画舫上游湖,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情,后面在雅间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倒是可以说上一遍。” 因为他们庶出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在嫡出的面前,他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跟随太子殿下走进雅间之后,别的他们或许没看懂,但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得到,楚宣王世子是在故意的针对郑天佑。 楚宣王世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都暗藏锋芒,犹如拿着针在郑天佑的心口上扎,偏偏还让郑天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不明摆着是楚宣王世子在替安平和乐郡主报仇么? “回父亲的话,我跟三妹也只知后半段,不知前半段。”郑月刚年满十四,尚未及笄,可是郑国公夫人却已经准备为她议亲,故,趁着桃花节她才会频繁的外出,赌一个很渺小的机会。 容貌与才学,她自认不比郑天娇差,可是她们两个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这便是嫡出与庶出之间的差距。 父亲虽然也请先生严格的教导她与郑欣,费尽心思的培养她们,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送她们去给人做妾,从而巩固家族的势力。 “天娇,你来说。”于郑国公而言,除了嫡子之外,哪怕是嫡女也是可以利用的,只要能放到有价值有利于整个郑国公府的位置上,那他就可以舍弃。至于庶子与庶女,生来便是棋子,谁更有价值,他就更看重谁。 郑天娇是他的嫡女,自小便生得聪慧,模样也生得极好,他花在郑天娇身上的心血很多,为了培养好郑天娇,他也可谓是用心良苦,好在郑天娇并没有让他失望,一直以来表xiàn都非常的好。 只待太子殿下,华王殿下与靖王殿下选正妃之时,郑天娇也就能派上真正的用场了,太子妃之位郑国公是不敢想,那个位置若无意外就将是属于太师府某位小姐的,华王与靖王一直忠心太子,他们二人的正妃之位,若能争上一个变是极好的。 “是父亲。”郑天娇自幼深受郑国公和郑国公夫人两方面的教导,虽然极其受宠,性子却并不刁蛮跋扈,反倒很是成熟稳重,也可说是个心机极为深沉的女子。 她知道郑国公最讨厌什么,而她如果想要得到郑国公的宠爱,以及整个家族的看重,一言一行都要三思而后行。 之前被吓得不轻,回过神之后她就在脑海里将在明月湖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再三琢磨一遍,这才开口向郑国公陈述,从头到尾除了润色了一个语言之外,她既没有添油也没有加醋,一qiē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语气在叙述。 在画舫停下,得了郑天佑暗示走进酒楼雅间前发生的事情,郑天娇的确毫不知情,可在雅间内发生了楚宣王世子给郑天佑指婚的事情后,趁着郑天佑失神之际,郑天娇就向郑天佑的随从询问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等郑天娇听完随从的话,她就没能控zhì住自己的情xù,骂了一句‘蠢货’。 继城北狩猎场一事之后,又历经赏梅宴破阵摆阵之事,郑国公虽说极其后悔退了相府宓妃的婚事,却也再三告诫他们,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遇到宓妃都躲远一点,切记不要与她发生冲突。 就算郑国公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当初退婚是郑国公府的错,既然是他们的错,那也就架不住人家报复他们。所以,遇到的时候主动避开,受点儿看不见摸不着的委屈,总是要比受到实际的创伤要好吧。 郑国公到底是跟温老爹同朝为官,打交道多年的,他告诫他的子女见到宓妃或是温绍轩等人就避开,那是吃定了宓妃兄妹不会主动找麻烦,这便是温家人骨子里的血性。 正因为如此,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郑国公哪怕就是气疯了,他吼的也是郑天佑不该去惹到宓妃那个女煞星,而不是嚷着是宓妃主动找上的郑天佑。 可见,有时候某些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父亲,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怪在三哥的身上,他没有想过去招惹温宓妃的,都怪童沁渝那个蠢货。”要不是那个蠢女人,郑天佑也不会先是撞到宓妃的枪口上,后又被陌殇点名发狠的收拾。 “那个姓童的女人要是没死,本国公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郑国公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牙根直痒。 因着郑国公夫人端木氏与开安府端木世家有些关系,又因计划最终决定让郑国公府与端木世家结亲,这才有端木诗滟两姐妹秘密来到星殒城,谁曾想郑天佑跟端木诗滟初次在明月湖相见,就闹出这样捅破天的事情。 别说郑国公恼极了童沁渝那个女人,就是现在活着却比死更痛苦的端木诗滟和端木薇芙也是肠子都悔青了,你说她们带谁一起来不好,偏偏就愣是带了那么一个不长脑子的,简直死人都能气得活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童沁渝那个脑残的女人,他们就不会跟宓妃杠上,后面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虽然那个童沁渝的确该死,事情也是她引发的,可追根究底相府的人也正等着咱们出错,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他们乐见其成,铁了心要给咱们郑国公府一个教训的。” 这一点,郑天娇看得分明,郑天佑亦是看得分明,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宓妃是有多恨他,多想毁了郑国公府。 要是宓妃知道郑天佑把她做的事情想成是她恨他,估计恨不得立马冲进郑国公府,煽他几巴掌让他醒醒神,丫的,你哪知眼睛看出来姑奶奶恨你了,姑奶奶那不是恨你,而是要报复你,让你生不如死。 “天佑,你可看明白了。”听了郑天娇这番话,郑国公感叹他果然没有白培养这个女儿,眼界很宽,看事情很分明。 “回父亲的话,明白了。” 当陌殇抱着宓妃,扬言说宓妃是他的女人时,郑天佑觉得他的世界突然就坍塌了。 那一刻,震惊,错愕,无措,惊慌,愤怒,不甘…种种情xù涌上心头,他才发现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有宓妃的。 他…他其实是爱着宓妃的。 从未有哪一刻,他是那么的后悔,那么的后悔,他错了,他错得彻底,他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就厌弃宓妃,不应该恼了别人的嘲笑与奚落就将一qiē不满发泄在宓妃的身上,最最不应该与宓妃退婚。 以前那种后悔的滋味从不曾如此的明显,直到某天有那么一个男人站在宓妃的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维护宓妃,宠爱宓妃,高调且自豪的向所有人宣示,那是他的女人,那一刻,郑天佑方才知晓曾经的自己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假如时光能够倒回,他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心,不会再因为流言而退婚,他会好好的守着宓妃,娶她为妻。 “你既已明白了,可知以后该怎么做。”宓妃会跟楚宣王世子走到一起,不管是真是假,楚宣王世子陌殇都不是郑国公府招惹得起的。 那个男人你若真惹火了他,指不定在这星殒城内,他就有胆调集他的猎云骑将郑国公府给围了,剿了。 他亲自指的婚,怕只怕他的儿子,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父亲,煌宁城不是普通的地方,第二世家也不是普通的家族,我们郑国公府若是跟第二世家结亲实在……” “好了,你说的为父都明白,可你要知道,楚宣王世子既然已经不容拒绝的指了婚,那么也就没有更改的可能性,指不定明天或后天,皇上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 郑天佑一怔,顿时没了语言。 “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你,先回沉香院去休息,为父现在就出门去找几个朋友商议一下。”郑国公能去找的人,自然而然就是依附太子墨思羽和依附庞太师的人,除此之外,他也不指望别人能给他意见。 从头到尾郑国公夫人端木氏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开安府的童家也好,端木世家也罢,陌殇毁了就毁了,灭了就灭了,一点都影响不到她。 “夫人。” “妾身在。” “我们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起身正要朝外走的郑国公,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端木氏,道:“不管相府的温夫人见或是不见你,你赶紧备上一些厚礼去拜访她,只要她的女儿开口,想来楚宣王世子也不会再坚持一定要将第二世家的嫡长女指给天佑为世子妃。” 端木氏福了福身,道:“妾身明白,这便去准备。” 浩瀚大陆之上的普通百姓是不知道有煌宁城存zài的,高门大户对煌宁城倒是不陌生,却也无人有缘踏上过煌宁城的土地,第二世家在煌宁城的地位很高,若将煌宁城看作是一个国家,那么第二世家就相当于亲王爵了。 要说第二世家的嫡长女嫁给郑天佑这个国公府世子爷,算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儿下嫁的意味儿。如若不是煌宁城第二世家太敏感,端木氏倒是觉得她的儿子郑天佑完全娶得第二月桐。 毕竟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听郑天娇说了,那第二月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要手段有手段,十足十的符合她挑选儿媳妇的规则,只是以郑国公府现如今所处的位置,那第二月桐不好娶。 既是为了她的亲生儿子,哪怕亲去相府要被羞辱一番,端木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纵然现在的宓妃配得上她的儿子了,可…往事不可追,只能说这一qiē都是天意。 “父亲。” “还有何事?” “回父亲的话,外面那些流言并不是儿子或是府中之人散播出去的,究竟是何人所为,还望父亲让儿子亲自去调查看看。”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郑天佑自然不想背这个黑锅。 郑国公的脸色也是沉了沉,道:“天佑所言有理,咱们不能替别人背黑锅,以相府父子对安平和乐郡主的宠爱,这样的流言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只怕天都要被捅个窟窿。” “女儿以为父亲还要加派人手帮三哥调查那些流言的出处,咱们要知道楚宣王世子还牵扯其中呢?” 嘶―― 楚宣王世子几个字让得以郑国公为首的郑家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那个温柔的活阎王,可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事实上,他们也的的确确躺枪了。 陌殇从宫里出来,太阳已经落了山,留下漫天的红云,那些关于他跟宓妃的种种流言也随之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得他当场便怒了。 而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好死不死的,不巧正是郑国公府,首当其冲的就是郑天佑。 正文 【V177】离别情伤南宁县主 夜色犹如浓稠的墨汁,深沉的化不开,就连明月也躲进了如墨的云层里,天空中连颗星子都看不到,一眼眺望而去,入目的除了黑还是黑。 观月楼中,温老爹和温夫人坐在上首,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兄弟三人围坐在他们的身边,圆桌上摆放着十道精致可口的菜肴,但却是谁也没有拿起筷子开动。 温绍宇其实早就饿了,尤其是闻着满桌的菜香,肚子就越发的饿了,可他没敢自己拿起筷子开吃,谁叫爹娘的脸色那么差,他又不是想找虐。 哎,好饿,好想吃饭。 天知道中午在明月湖如意酒楼用膳,雅间的环境清幽,四周的景色怡人,菜是好菜,酒也是美酒,可在场的除了陌殇跟宓妃以外,谁有那个勇气放心大胆,怡然自得的吃东西啊! 比如他,一门心思都扑在陌殇要如何教训郑渣男的身上了,结果就是忘了填饱自己的肚子。 然后去游湖,又明了陌殇的算计,想到郑渣男暗无天日的未来,可把温绍宇给兴奋坏了,紧接着他们又谈了些有的没的,最后累了倦了坐着马车回城,到相府之后宓妃倒是乖乖的向父亲和母亲坦诚了她跟陌殇的事,没等爹娘表态她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他们三个被温老爹和温夫人轮番轰炸。 好不容易安抚了爹娘的情xù,让他们对宓妃和陌殇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管家又冲了进来,将外面传得沸沸洋洋的流言蜚语在爹娘和他们的面前说了一遍,这下温老爹彻底怒了。 一点儿武功底子都没有的温老爹,一巴掌拍碎了一个茶杯啊,可见是真的气得狠了。 当然,听了那么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他们兄弟三个也气得不轻,如果不是温绍轩拉着拦着,温绍宇就直接提剑冲到郑国公府去了,在他看来也只有郑天佑才会在这个时候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郑天佑被陌殇指了婚不说,还被陌殇当着众多贵公子贵女的面前修理得里子面子全都没了,心中难免愤怒不甘,想要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加上,从雅间里出来,其他的官家,世家公子与小姐,为了不触怒陌殇,倒是谁也没敢抢在陌殇之前离开明月湖,唯有郑天佑兄妹两人最先离开,最先回城,他们具备了散播流言的时间。 最初的震怒失控过后,温老爹就冷静了下来,他拧着眉抿着唇,黑眸中偶有一丝精光划过,什么指示都没有下达,只是吩咐管家守好相府的大门,让府里的丫鬟小厮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别说之外,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饭吧。”话落,温老爹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到温夫人的碗里,然后自己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嘴巴里。 “相爷……”早先穆二夫人过来的时候,温夫人自是好生安抚了她一番,把宓妃对他们夫妻说过的话,又转述了一遍给穆二夫人听,也好让她回去对穆老夫人有个交待。 至于更为详细的,温夫人也只能推脱说,等过两天她带着宓妃到国公府,让宓妃亲口向穆老夫人解释。 陌殇那个孩子…… 哎,她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没想明白,她的女儿跟锦芸的儿子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难道当真是命中注定,是天意不成? “夫人别想太多,为夫心中有数。”陌殇那个臭小子,别以为本相爷的闺女是那么好拐的。 真是可恨呐,他这个做爹的太失职了,自家的宝贝女儿是啥时候被陌殇那混小子惦记上的他竟然都不知道,想想就气得他吐血,简直太让人气恼了。 他以为自己防住了寒王,就守住了宝贝女儿,哪里知道算漏了陌殇,这怎不让温老爹恨得牙痒。 你说要光是陌殇喜欢上他的宝贝女儿,温老爹还没那么生气,有人喜欢他的闺女,那证明他的闺女一千个一万个好,那是他闺女有魅力,他会感到相当的自豪。 可他家闺女也喜欢上了陌殇,两个人给他来了个两情相悦,这事情就不太美妙了,温老爹有种自家闺女被陌殇抢了的感觉,故,别说他现在没有跟陌殇面对面,心里就已经极其不待见陌殇了,等到面对面的时候,休想他会给陌殇一个好脸色瞧。 混蛋,抢他闺女的都是混蛋。 至于无辜躺了枪的寒王,默默的流着两根面条泪,他的内心读白是这样的:他是喜欢宓妃,想要将宓妃拐为他的王妃是没错,可没等他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就被温老爹守得死死的,多方防范不说,还外加收了多少的眼刀子啊,他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你说他要是跟宓妃有那么一点点的发展都好啊,至少被温老爹那么对待还想得通一些,可他什么都木有,就连宓妃的小手都没有牵到一下,他怎是一个‘悲剧’了得。 反倒是陌殇那货,他跟宓妃在一起,彼此认定彼此,不但没有受到温家三兄弟的为难,温老爹更是压根不知他的存zài好伐! 算起来,陌殇将宓妃拐到手,简直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运气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们三个老实告sù娘亲,今晚妃儿会回来吗?”温夫人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咽下,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真怕一个不小心把饭给喂进鼻子里。 她心里明白宓妃处事有分寸,虽然都晚上了去见陌殇,肯定也不会越过男女之间那条线,但她不禁会想,自家女儿这样开放真的好么? 咳咳,当然温夫人也相信陌殇,那个孩子既是真心待她的女儿,就必定不会做出伤害宓妃的事情。 只是她这做娘的心呐,实在是定不下来,好想去找宓妃。 噗―― 听了温夫人这神来的一笔,温绍云嘴里的一口汤直接就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扭了头,不然一桌子的菜就都别吃了。 “咳咳,娘你可真是……” “那混小子要敢欺负我闺女,本相饶不了他。” 温绍轩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嘴角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道:“爹娘放心好了,妃儿跟陌殇不会……”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陌殇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星殒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妃儿也不会大晚上的去为他送行。”担心自家爹娘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温绍宇打断温绍轩的话赶紧补充道,“陌殇是个重承诺之人,他不会对妃儿做什么的,呵呵……” “我也没说什么啊,看把你们一个个的急得。”温夫人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她的闺女她知道,肯定不会发生她想的那种事情,咳咳…她其实什么也没想,对,就是没想。 “那小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一个个的都向着他。” 温绍轩,温绍云,温绍宇对视一眼,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陌殇那家伙哪有给他们什么好处啊,即便就是当着他们的面,那家伙也不改他霸道的性子,时时刻刻都要霸占着他们的妹妹,相反他们还只能干瞪眼。 那什么,谁叫陌殇那货太心黑,总有办法让他们顾忌不上宓妃,然后他就有机会独守着宓妃,每每想起他们都恨得牙痒。 “爹啊,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收。”温绍宇果断摇头,他确实也没有收,还是妃儿那丫头够胆量,今个儿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她倒是直接把她跟陌殇相爱的事情告sù了爹娘,然后差了樱嬷嬷过来观月楼,直说她晚上要出府。 至于她要出府做什么,他们又不是傻子,谁不明白啊! 呜呜…早知道会这样,他也应该先溜的。 “爹,我们真的什么准备也不做吗?”外面的流言要全都是真的,温绍云还不至于这般生气,偏偏有很多的流言都是不实的。 有些话传是更是离谱,说什么当初相府与郑国公府会交恶,郑天佑会当众退婚,令得宓妃受辱是有内幕的,还说什么宓妃那时就跟楚宣王世子牵扯不清,因为觉得郑国公世子身份低了,比不得楚宣王世子尊贵,故,宓妃怎么可能嫁去郑国公府。 又有一说是这样传的,都道楚宣王世子与宓妃看对了眼,两人互许了终身,那是因为一个先天体弱命不久矣,一个被传得无才无德却实是个哑巴,两人乃是天作之合,可怜了郑国公世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最后还被设计退了婚。 …… 如此种种毫无根据且不实的流言,也不怪穆老夫人听了当即就要提着拐杖揍人,穆家三位夫人气得不轻,温夫人更是怒极,反倒是温老爹的反应有些奇怪,震怒过后竟然阻止了自己的儿子们去找查流言的根源。 “你小子别想转移你爹我的注意力。”他的儿子们再怎么聪明那也是他的儿子,还能把他这个老子给忽悠去了。 温绍云嘴角一抽,顿时被噎得没了语言。 “大哥。” “别多事。” “我觉得……”温绍宇朝着温绍轩一阵挤眉弄眼,让他赶紧想个办法,这还不知道他们的爹想要他们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呢? 该不是要让他们坐在这里陪着他们等到妃儿回来吧! 陌殇那厮明日一早离开,今个儿晚上妃儿怕是不会回府,也不知道他这狐狸老爹打的是何主意。 啪―― “哎哟,爹啊,您这是要谋杀亲儿子呢。”捂着后脑勺,温绍宇撇着嘴一声怪叫。 “什么主意也别打,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赶紧吃饭。” “是。”兄弟三人别无他法,安静用饭。 温老爹不让他们去追查流言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温绍轩此时心中已经有数,这就要看某人行事合不合温老爹的心意了。 其实他爹的要求,还真是挺低的。 “松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郑国公府的任何人都不见吗?”又看到松伯的身影,温夫人想到郑国公府那些恶心的人,以为又是郑国公夫人端木氏递来的帖子,她的语气一下就冷了起来,就连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回夫人的话,不是郑国公夫人求见。”一听温夫人的语气,松伯就抹了抹汗,知道自己这是被迁怒了。 要说那郑国公夫人端木氏的脸皮也真够厚的,递了帖子要拜访温夫人,一次被拒,两次被拒,她竟然还敢递上第三次,前前后后的好几次,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内的事情,可见她这是有多么的令人讨厌与憎恶了。 “不是她?”温夫人语气上扬,显然猜不到都这个时辰了,谁还会来拜访。 只要想到端木氏那个恶心的女人,温夫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当初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必定会嫁入郑国公府,为了给自己的女儿经营好婆媳关系,她对端木氏是没少的照顾,结果那个女人回报给她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往她女儿心口上插刀子。 宓妃的哑疾痊愈之后,郑国公和端木氏没少后悔,竟然还有脸明里暗里的试探他们夫妻的心意,想着还让两家的孩子结亲,这怎不叫温夫人对郑国公府的人膈应得厉害。 “回夫人的话,不是那不要脸的女人。” “咳咳,那是谁?” “是楚宣王世子呈上拜帖,说是前来向相爷和夫人请安。”外面关于陌殇跟宓妃的事情被传是那么疯狂,松伯看到陌殇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因他身份尊贵就给他好脸色瞧,好在陌殇心中有数,这才没有发生没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陌殇遭此冷遇,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是高兴的。 相府下人因流言对他有此态度,可不正好说明这些人的忠心,说明了他们对于宓妃的维护,如此,陌殇倒还真的没有生气理由。 “是他?” “夫人不用惊讶,的确是楚宣王世子,他没有坐在马车里等候,此时正站在大门外候着呢?”看到极有诚意的陌殇,松伯也不是很生气了,还心疼起陌殇的身体弱,差点儿就要将他给请进府了。 不得不说,某世子的魅力那是十足十的大。 温夫人眨了眨眼,一颗心那是忽上忽下的,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目光扫过丈夫和儿子们的脸,道:“你们都知道他会来?” “娘,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温绍云和温绍宇齐齐摇头,妃儿早就去了梨花小筑,按理说陌殇不是应该跟妃儿腻歪在一起么,他怎么会出现在相府外面? 这该不会是妃儿赶陌殇来的吧? “绍轩,你知道他会来?”温夫人紧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看着他那副了然的神色,她这做娘的不禁有些气闷。 “爹不让我们去查流言之事,我就猜想爹是在等着陌殇主动上门了。” “大哥你既然猜到了,怎么也不提醒我们一下。”后知后觉的双胞胎兄弟俩怒瞪温绍轩一眼,他们果然跟狐狸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松伯去请他直接来观月楼。” “是,相爷。” 陌殇跟宣帝谈妥之后就径直出了宫,紧接着莫失莫忘就将流言之事禀告给了陌殇知晓,随即陌殇就临时改了路线,没有直接回梨花小筑,倒是乘坐马车回了楚宣王府。 之后的时间他就留在王府里做准备,做安排,因着时间紧迫之故,陌殇没有办法留在星殒城亲自处理流言一事,不过对方既然有胆向他挑衅,他又怎能不应战。 是以,对于这件事情陌殇可是在意得很,手底下的人也都行动了起来,即便天一亮陌殇离开星殒城,也能保证将那些散播谣言的家伙一网打尽。 除此之外,陌殇已经对负责这件事情的人下了死命令,一旦查出幕后主使,那便是株连之罪。 十代以内,活着的,杀,死了的,掘坟暴尸。 临行前,有两件事情是陌殇必须要做的,一是到相府拜见温老爹和温夫人,向他们请安,给予他们一个承诺;二是到穆国公府拜见穆老夫人,顺便见见宓妃的三个舅舅,不为别的只因他们都是宓妃所珍视之人,那便也是他要珍视之人。 不管有没有发生这次的流言事件,也不管陌殇有没有对外宣称宓妃是他的女人,相府与穆国公府他都是要走一趟的,不然他也走得不安心。 无悲告sù他,宓妃没有用晚膳就从相府骑了马出城,直奔梨花小筑,见他所有行囊都收拾妥当之后,又让他们转告陌殇,她在山谷中等他。 来相府的路上,陌殇其实一直还在琢磨,今天晚上他该怎么将宓妃拐走,毕竟明日一早他就要走了,真是一刻都不想跟宓妃分开,又哪里知道宓妃竟然早就离府寻他去了。 这个消息可是让陌殇高兴坏了,却又不得不按捺住他的兴奋之情,抓紧时间去见一见温老爹温夫人,以及穆老夫人。 “楚宣王世子,请。” “请。” 花厅中,温夫人远远就瞧见了陌殇的身影,越看这个孩子就越是会觉得他跟宓妃相配,却又难免担心他的身体,这可真是叫人好生为难。 从头到尾温老爹都沉默不语,双目温和却是暗藏凌厉的怒瞪着陌殇,就是这混小子拐走他女儿的,他打不过陌殇,还不允许他瞪上几眼出出气么? 对于温老爹温夫人的打量,陌殇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那份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温柔,越发的令人沉醉,眼神也越发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陌殇见过伯父伯母,还请伯父伯母恕陌殇冒昧前来打扰了。”这一次他来不完全是为了让温老爹温夫人认可他这个未来女婿的,而是为了让他们看到他的存zài。 虽然他坚信宓妃的幸福只有他能给,可在他的身体没有痊愈之前,他到底是缺少几分底气的。 不过饶是如此,该做的努力,他是不会松懈的。 “哼。”所谓礼仪规矩,按礼温老爹及其夫人孩子都应该向陌殇行礼的,只是想到陌殇是以何种身份来见他的,温老爹给出的回应就只剩下一声冷哼了。 “还请伯父伯母放心,星殒城内外的流言,陌殇会处理干净的,一qiē都会以维护宓妃为主。” “来人,奉茶。” “多谢伯母。”陌殇向温夫人行了一礼,在温老爹没有开口之前,他倒是乖乖的站着,丝毫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坐下说话吧。” “多谢伯父。” 看着那谦谦君子,温润儒雅姿态的陌殇,温绍宇暗爽在心,顿觉自己出了一口气,以后这家伙要是再敢霸占他妹妹,就让老爹来收拾他。 瞧瞧,陌殇在自家老爹的面前,那叫一个乖巧,那叫一个听话啊! “那些流言既然是陌殇惹出来的,自当由陌殇来解决,这么晚来拜访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伯父伯母见谅。” “楚宣王世子来此就为了说这话?” “不全是。” 温老爹挑了挑眉,沉声道:“你们三个小子都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 “是,父亲。” “你,跟本相去书房。” “是。” 看着好脾气的陌殇,温夫人温柔的笑了笑,莫名的对这样的陌殇生出几分疼惜,“夫人,你也来。” “是,相爷。”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陌殇从温老爹的书房出来,离开相府又直奔穆国公府而去,这个晚上他注定是最忙的。 “夫君,陌殇这孩子可真苦。”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陌殇待宓妃的真心,已经足够让温夫人忽略他身上那唯一的不足之处了。 别说她不是宓妃,就算她是宓妃,想来遇到陌殇,也很难不爱上吧! 温夫人年轻过,也爱过,身为宓妃的母亲,自家女儿的心思,她多多少少还是能触摸到一点的。 “那小子还没成咱们女婿呢,琴儿这就心疼上了。” “夫君不同意他跟妃儿来往吗?” “我不同意能怎么着,妃儿喜欢他。” “那夫君的意思是……” “先看看再说,他要能回来,我就不反对。”无论如何,温老爹也不能把自己最爱的女儿推去当寡妇,哪怕他们再怎么相爱。 “他一定会回来的,哪怕是为了妃儿。” “但愿。” ……。 黑沉沉的夜色,就如同宓妃沉闷的心情,黑如墨,化都化不开。 竹屋里,宓妃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她替陌殇准备的东西,生怕遗漏了什么,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阿宓。” 陌殇紧赶慢赶回到山谷之中,看到便是眼前这样的情景,他的阿宓像极了一个为出行夫君收拾行囊的小妻子,看得他一颗心都软成了水,好半晌都发不出声来打破那美好的画面。 “熙然。”拿着衣服的手一顿,宓妃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陌殇,鼻头忽然泛起一阵酸涩,想也没想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陌殇张开双臂,让她扑进他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抱住她,深深的嗅闻着她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 “阿宓,我的阿宓。”有那么一刻,陌殇竟是不想走了。 “熙然。” “嗯。” “熙然。” “嗯。” “熙然。” “我在。”揉了揉宓妃柔软的发,陌殇柔声又道:“我在。” 宓妃吸了吸鼻子,软声道:“我…我我就是想要喊你的名字。” “宝贝儿,对不起。”陌殇紧了紧抱住她的手,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你没有对不起我。”摇了摇头,宓妃听着他的心跳声,情xù渐渐平复下来,想到自己失控了,不由得红了脸颊。 她知道陌殇要离开,她也知道陌殇为何要离开,她以为她可以正视陌殇的这次离开,可她却忽视了自己的感觉。 原来,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以她的性子,本不该流露出这种情xù的,可她却有些控zhì不住自己的情感以及情xù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对陌殇说:她要跟他一起走。 然而,听着陌殇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宓妃方才猛然惊醒,她险些做了什么。 “阿宓是不是舍不得我。” “是。” “阿宓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想。” “我的阿宓总是这么诚实。” 宓妃撇了撇嘴,埋首在他怀里,闷闷的道:“可是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 “我知道。” 他的阿宓就算现在还是雏鹰,但总有一天她会张开双翅翱翔在广袤的天地之间,他不能做那个折断她双翼的人。 “放手去发展你的势力,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嗯。” “阿宓,答应我,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好。”她不能让陌殇走得不安稳,他的一qiē要求,她都愿意答应。 “我期待阿宓的商业王国。” “我会比你强的。” “我等着。” 这一夜,陌殇跟宓妃都没有睡觉,他们就靠坐在一起说话,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只盼着这天永远都不要亮,如此他们就能呆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不用面对离别。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仿佛不过眨眼之间,天际便已泛白,太阳即将跃出地平面。 宓妃最后一次检查她为陌殇准备的东西,还有那些她备给陌殇防身的各种药物,一一说明了它们的用处,对于陌殇此行她仍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 “阿宓,等我回来。” “我等你。” “不要送我。”他怕看到她送他,他会舍不得离开,他会不顾一qiē留在他的身边。 “好。”宓妃点头,何尝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我走了。” “熙然,你的东西收拾妥当了吗?” “放心,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你走吧。”宓妃背过身去,双手微微发颤,她的很想任性的让他不要走,可她却又没胆拿他的命来赌。 定定的望着宓妃,似要将她的模样刻画进心里,融进血肉里,陌殇没再开口说话,提着宓妃为他准备的东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陌殇的气息全部消失,宓妃才转过身,怔愣片刻之后她便追了出去。 熙然,你可一定要回来。 要是你不回来,我一定不原谅你。 等宓妃追到陌殇的时候,他刚刚踏上马车,决绝的没有回头,好像很怕一回头就再也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即便赌命也想留下。 阿宓,等我。 绿草丛间,宓妃目送陌殇渐行渐远,一颗心拧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让她觉得格外的难受。 她会等他。 她会不断的变强,等他回来。 没关系,他若是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来找她,那就换她去找他,那又有何妨! 这天下之路,还没有她温宓妃不敢走的。 也不知宓妃在草丛里呆坐了多长时间,等她缓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sù自己要振作的时候,已是日上中天,肚子早就饿得在抗议了。 “县主,咱们这样跑出来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再敢多说一句,那就自己滚回去。” “是是是,奴婢不说了。” “记住了,咱们是偷跑出来的,你不能再叫我县主,要叫小姐知道吗?” “是,奴婢记住了小姐。” “走,咱们进城去。” “是。” “……” 待那一对主仆走远,宓妃抿了抿唇,暗暗腹议道:县主,什么县主,还嫌这星殒城不够热闹? 竟然还有人要往这城里趟…… ------题外话------ 今天更得很早哦,么么妞儿,祝大家中秋快乐,和家团圆,美美满满。 正文 【V178】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陌殇离开的第二日,星殒城中关于他与宓妃的种种流言传得越演越烈,这倒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然而,最是令人奇怪的却是相府与穆国公府这两府的态度,按理说那些流言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归是牵扯到了宓妃,无论是不是事实,都已经严zhòng损害到了宓妃的清誉,这于一个女子而言杀伤力几乎就是毁miè性的,以相府和穆国公府对宓妃的看重,他们不应该什么反应也没有才是。 事发之后,如果相府与穆国公府同时都有大动作,努力搜寻流言的来处,惩治散播谣言之人,甚至不惜闹出人命,那才是正常的。 但偏偏不管是相府也好,穆国公府也罢,什么动作也没有不说,竟然还都闭门谢客,什么人上府拜访都不见。 当然,除此之外先是温老爹称病向皇上告了假,不上早朝留在家中休养,紧接着就是穆国公告假,再跟着就是穆二爷和穆三爷一前一后也告了假,其理由用的都是染了风寒,病了。 这相府与穆国公府的人是真病还是假病,明眼人都心中有数,即便是明知道他们没病,也没人胆敢站出来说什么。 且不说他们的病假是皇上亲自准允的,单单就凭着星殒城最近两日的风向,聪明人也都知道明哲保身。 楚宣王世子是谁,他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攀扯的,传了他的流言,打了他的脸面,又焉能轻轻松松,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了事。 是,楚宣王世子的的确确是在流言传到置高点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起程回了璃城,谁也掌握不到有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的情报,能够知道的也就明面上那么一点东西,谁敢保证那不是糊弄人的? 迄今为止,但凡是被楚宣王世子陌殇给‘惦记’上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落到好下场的。 故,陌殇走了,不在星殒城又如何,那些个犯了他忌讳,踩了他底线,触碰了他逆鳞的人,轻则抄家灭族,重则九族全灭。 相府?碧落阁 “郡主,这几封信是药楼掌柜再三叮嘱必须亲自教到您手中的。” “先放到桌上,本郡主有其他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如今的碧落阁再不似宓妃刚穿来之时那般龙蛇混杂,遍布其他人的眼线,经过严格的筛选,能够留下伺候的都是对宓妃忠心不二且机灵聪慧,一点就透的。 当初她受封安平和乐郡主之时,宣帝精心挑选出来赏赐给她的两个掌事嬷嬷和四个一等宫女,要说以前宓妃对她们没有防备之心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习惯使然,宓妃除了她自己,从不相信任何人。 只是她既已不是前世的她,有些习惯慢慢的也在改变,她其实心里明白,宣帝赐给了她六个暗卫出身,且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嬷嬷和宫女,无非是要她承他的情,而后尽心竭力的替寒王解毒,还寒王一个健康。 宣帝是个聪明的帝王,他不仅知道温家人的底线在哪里,即便是跟她没有过深的了解,却也敏锐的触摸到了她的底线在哪里,知道她最是忌讳什么,故而,想要温家人的忠心,想要她的忠心,那么不该怀疑的,不该做的,宣帝就将那个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能将人心把握到这个份儿上,宣帝也算是一个人物。 那日在国库,宓妃向宣帝要那整块极品羊脂白玉,就是那么短短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就让宣帝看到了宓妃真正的价值,是以在宣帝看来,只要宓妃做的不是通敌卖国之事,那么在很多方面,他就可以给予宓妃方便,如此便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宓妃心思缜密,行事更是小心谨慎,再加上宓妃武功奇高,宣帝只有傻了蠢了才会借着册封她为郡主,再行赏赐她嬷嬷宫女到她的身边作为他的眼线,因此,从接受樱嬷嬷等人开始,宓妃压根就不曾怀疑过她们是宣帝的人。 如果真要说她们跟宣帝有何关系,她们与宣帝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她们是宣帝作为人情送给宓妃的助手。 接收她们之后宓妃对她们表xiàn出的不信任,既是试探,亦是考验,那将决定她们有没有资格留在她的身边,为她效命。 事实证明宣帝看人的眼光挺好,宓妃的运气也不错,樱嬷嬷清嬷嬷和四紫通guò了宓妃的考验,成为了宓妃非常得力的助手。 这段时间要是没有她们,宓妃还不知道自己要忙成什么样,估计真会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毕竟,要是她的手下没有可用之人,所有大小事情都要她亲自去完成,哪怕是宓妃能力再怎么强悍,她也会累到吐血的。 “是。”樱嬷嬷躬身上前,将那几封信放到书桌上面,又退后几步静待宓妃的吩咐。 出宫那日她便知道,哪怕她们的身上都带着品级,可只要她们踏出宫门,那她们便与皇上,与皇宫再也半点关系,她们所伺奉的主子,就只有一个,那便就是宓妃。 初到宓妃的身边,她们也想过,只怕要得到宓妃的信任不会太容易,又何曾料到宓妃对她们的试探与考验,既艰难又简单,一步选错了,万劫不复,一步选对了,繁华似锦。 樱嬷嬷很庆幸,不管是她还是清嬷嬷,又或是四紫,她们最终的选择都是对的,因为只要她们忠心不二,那么宓妃待她们就真诚,就不会一边重用着她们,一边防备着她们。 只要她们不背叛宓妃,那么宓妃给予她们的除了伺候别的主子没有的尊重之外,她们享受到的一qiē,不再让她们觉得自己天生卑贱,要低人一等,跟在宓妃的身边,她们真真正正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试问,这样的主子,她们为何不忠心于她,视她为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救赎。 “郡主。” “清嬷嬷,进来吧。” “是。” 清嬷嬷推门而入,转身又关上房门,这才走到宓妃的跟前向她行礼,问安,整个过程中她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严谨得很。 “从今天开始,药楼的一qiē事宜,本郡主交由樱嬷嬷暗中负责,如有处理不了,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再回禀于本郡主。” “是,郡主。” “膳楼与药楼,两者同为一体,世人皆知它们同属无情公子所有,是无情公子在星殒城的产业,即日起膳楼的一qiē事宜就由清嬷嬷暗中接手,有问题吗?” “回郡主的话,没有问题。”清嬷嬷短暂的怔愣过后,单膝跪地领了这个命令。 她跟樱嬷嬷心里都明白,她们伺候的这位郡主可不是普通的郡主,她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情,而她们能为宓妃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她的命令,听从她的指派,将她交到她们手上的事情,办得妥当,办得漂亮。 清嬷嬷不比樱嬷嬷,后者已经跟药楼掌柜接触过一段时间,对于药楼的运行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而她一直在忙别的任务,对膳楼还非常的陌生,想要替宓妃打理好膳楼,所要花费的心思肯定少不了。 “清嬷嬷也不用太着急,膳楼自开张至今,各个方面都很不错,你只要抽出时间熟悉熟就好。” “老奴谢郡主开解。” “药楼那边,樱嬷嬷要费心了。”膳楼只推出各种药膳,因为口碑好,又是吃食生意,故,往来于膳楼的人相当简单,也易于管理。 而药楼则是不同,里面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加上各方势力在星殒城盘枝错节,你牵着我,我咬着你,有些关系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樱嬷嬷接管药楼若是不能处理好这些关系,这就将会让宓妃损失很多的东西。 “郡主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不拖郡主的后腿。” “药楼与膳楼分别交给你们管理,本郡主很是放心。”昨天回到碧落阁,宓妃就想明白了,她不能由着陌殇一个人在外面,哪怕陌殇说了他会平安回到她的身边,可宓妃仍是不放心。 既然她不能跟着他一起离开,追着他一起离开,不能立马就去到他的身边,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将她的商业王国推上正轨,将她的雇佣兵军团建立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找陌殇,也只有她拥有自保的能力,保护家人的能力,她才能去犯险。 否则,她是没有资格的。 “本郡主暂时也没有合适的帮手安排给你们,不过你们也清楚本郡主用人的规矩,只要是有本事且忠心的人,你们若是觉着有合适的,可以找来本郡主看一看,然后让他们成为你们的帮手,为你们做事。” “是,郡主。” “四紫你们也不用担心,本郡主还有别的产业要教给她们负责。” “我们明白。” “用你们的途径,替本郡主物色一些人,男女不论,年龄也不论,若有合适都且先留下来,你们也知道本郡主的产业不会只有现在这么一点,以后还会越来越多,需要用到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不用担心用不上。” 樱嬷嬷清嬷嬷对视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是,我们会尽kuài为郡主挑选一些人回来。” “很好。” “城内的事情,本郡主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本郡主所有的时间都会用到外城的海港那边,你们心中若是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 “回郡主的话,老奴现在没有。” “老奴也没有。” “那好,你们下去忙吧。” “是。” 宓妃瞥了眼桌上的几封信,嘴角勾了勾,美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决定再晾那些人几天。 有的人让她不痛快了,那么他们自己也别想痛快。 “奴婢见过三少爷,三少爷万安。” “起吧。”温绍宇抬了抬手,提步就要朝里走,手碰到门之后又道:“妃儿在里面吗?” “我在,三哥进来吧。” 温绍宇听到宓妃的声音笑了笑,对白梅道:“给你家三少爷上一杯最好的雨前龙井来。” “是,三少爷。”白梅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因着北狼国六皇子一事,宓妃的诸多计划都宣告暂停,后又忙着妥善处理相府地下那些地道,她在外城的海港以及跑马场都没时间顾得上,再加上临近陌殇要离开,宓妃实是分身乏术。 现在好了,陌殇走了,相府的事情也暂告一段落,那些隐密的地道,亦是被宓妃分为明暗两个部分,明面上除了宣帝允许保留的,其余的在宣帝的见证之下全部封死。 至于暗处的那些地道,整个相府除了宓妃这个设计的人以外,也就只有温老爹温夫人以及宓妃的三个哥哥知道,哪里设有地道,那条地道又是通向哪里,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只要相府的正经主子不透露出消息,暗处的地道就等于是不存zài的,即便有人将相府挖地三尺,也发现不了这些保存下来地道的存zài。 温氏一族的确忠于墨氏皇族,将保卫金凤国的重责担在肩上,不过伴君如伴虎,宓妃不反对她的父兄效忠于墨氏皇族,保卫金凤国的江山,但她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为温氏一族准备好一条退路。 相府地下的暗处地道,是宓妃反反复复,仔细推敲了数十遍之后的结果,她不仅明确了哪一条地道通向什么地方,更是将每一条地道的用途都计划得妥妥当当,更是将那一条条地道如同下棋一样,归置在一张棋盘之上,形成了一个极其精妙的阵法。 那些地道都是死的没错,可宓妃却让那些地道变成了活的,几乎每隔一刻钟的时间,那些地道的方位与位置就会发生变化,任何误入地道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当然,想要破阵也不太可能,毕竟宓妃在这个阵法上面花费了很多的心血,并且陌殇也提供了一些想法,故,与其说没有人能破得了这个阵,倒不如说任何一个试图想要破解相府地下阵法的人,也许还等不到阵破,就会先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甚至是将自己陷入绝杀之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性命交待在地道里面。 任何阵法,只要有人摆得出来,那么就一定有破解之法,唯一有区别的人,有的人敢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想要破宓妃的阵,就要有死的觉悟。 而宓妃赌的,就是那些人,怕死。 距离三月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宓妃并不着急着替宣帝将地形布防图拿到手,也没心思去找文武双玉环的所在。 前者既然皇上都没催,宓妃也懒得动。 后者就如陌殇所言,早晚都会出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时候,哪怕就是她再怎么聪明,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它的所在。 既然如此,宓妃才不会去浪费那个时间。 这段时间她只要忙她的生意,忙她的地下佣兵团就好,其他的什么她都不想搭理,也没时间搭理。 “妃儿在忙什么?”宓妃的书房布置得非常的简洁,里面的一应物件一目了然,色调偏冷硬,给人一种非常肃穆的感觉。 温绍宇绕过梅兰菊竹的四扇屏风就看到宓妃正坐在书桌后忙碌,自己搬了张椅子就坐到了宓妃的对面,只见她双手齐动,飞快的在画着些什么,又在写着些什么。 “三哥找我有事儿?” “没事不能来看你?”温绍宇挑眉,他其实以为陌殇那家伙走了,他家妹妹应该正在伤心,哪里知道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看着专注做事的宓妃,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家这个妹妹对陌殇到底是有情呢还是无情? 如果有情,这样的表xiàn会不会有点儿奇怪? 咳咳,不过他家妹妹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女子,想法从来就不能以普通的女子等同视之,对于离别的表xiàn应该也会不一样。 “当然可以,三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宓妃抬头看了温绍宇一眼,装作没听懂他言外之意的道。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她可没有,更何况她虽然舍不得陌殇离开,也曾冲动的想要跟着陌殇一起离开,但到底理智胜过了情感,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当然就不会因为想着念着陌殇就茶不思饭不想。 “有什么三哥能帮得上忙的,妃儿别客气。” “暂时没有,真有的时候就算三哥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你回来的。” “那么狠。” “当然。” “好,三哥一定不跑。” 白梅泡了温绍宇指名要的茶,刚到书房门口,就见温老爹和温绍轩温绍云一起走了过来,赶紧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相爷,见过大少爷二少爷,奴婢给相爷,大少爷二少爷请安。” “起来吧。” “谢相爷。” “爹爹和大哥二哥怎么来了,快些进来。”宓妃听到声响,握着笔站起身,扬了扬眉柔声道,“白梅,看茶。” “是,小姐。” 温老爹到碧落阁,除了宓妃的闺房之外,倒还是第一次走进宓妃的书房,一时间瞧着什么都挺好奇的。 “爹爹今日没上早朝?” “没上。” “怎么了?”昨日送走陌殇之后,宓妃就没再走出过碧落阁,外面那些流言她压根没兴趣搭理,反正陌殇临走前告sù她了,事情他的人会处理妥当,叫她不用放在心上。 樱嬷嬷等人得了她的吩咐,一qiē自然是以她为先,能传进宓妃耳朵里的也必然都是经过筛选的消息,有些不必要的就别污了宓妃的耳朵。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爹爹只是称病向皇上告了假而已。”外面流言越发传是厉害,回想起陌殇说他会解决,偏又没看到什么效果,温老爹顿时就恼了,也对陌殇的能力起了疑。 那混小子不会是忽悠他的吧! “莫不舅舅他们也告假了?”宓妃将笔放下,眨着一双美眸,话是疑问语气却相当的肯定。 “对,你的三个舅舅也称病告了假。” 闻言,宓妃嘴角一抽,道:“那今个儿的早朝怕是非常的热闹。” “妃儿所料不差,今日早朝热闹极了。”温绍轩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听语气判断不出他的喜怒。 “爹爹可是担心那些流言?” 温老爹看着宓妃,好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是很无奈的道:“妃儿可是只认定了陌殇。” “是。” “哎,你这孩子。”温老爹看得到宓妃的认真与坚持,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其实前个儿晚上他跟温夫人以及陌殇关在书房里,坦诚的谈了一场,凭心而论温老爹对陌殇是认可的。 宓妃也是回府之后,方才知晓陌殇为了她,不但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见了她的父母一面,还特地去穆国公府见了她的外祖母和她的三个舅舅,他不声不响为她做的,远远比他对她说的要多。 那样的一个男人,叫她如何能不在意。 “哼,那混小子就是这么处理流言的,就算你护着他,爹爹都要生气了。” “这无非就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罢了,既然爹爹跟舅舅们都选择了称病告假,闭门谢客,那么距离陌殇留下的人出手也就不远了。” 那些人越是将她传是不堪,那么付出的代价就会越严zhòng,“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愿意说就让他们去说,爹爹的宝贝女儿又不会因此就少一块肉,又何必为这种事情生气。” 绕过书案走到温老爹的身后,宓妃伸出双手环抱住温老爹的脖子,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中满是撒娇的味道。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混小子。” “熙然从不曾骗过我,我自是相信他的。” “皇上的态度,为父倒是有些瞧不透了。”明知他们是装病,皇上竟然什么都没说就允了,朝中那些同僚亦是如此,竟无一人站出来说道流言一事,就仿佛没有听过一样。 将整件事情联想起来,不得不让温老爹怀疑,皇上这是做足了准备,等着看好戏呢。 “爹爹那些同僚都是聪明人,在危险面前他们都懂得明哲保身,熙然虽然不在星殒城,可还是有很多惧怕熙然的处事之风的,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无非就是不想熙然的那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罢了。” “妃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熙然没有把详情告sù给我,我也只是猜的。” “妃儿,我的好妹妹,这两天外面的疯言疯语听得多了,你家哥哥都快憋出病来了,你快告sù三哥,陌殇那小子究竟是怎么计划,怎么打算的?” “妃儿,你的意思是……”温绍轩想到有关陌殇行事之风的一些传言,脸色猛然一变,他看着宓妃瞪大了双眼。 “就是大哥心里想的那样。” 陌殇既已向世人宣示,宓妃是他的人,是他要护之人,那么他就会借着某些人来为宓妃铺路,而那条路必定是染满鲜血的。 他不介意告sù世人,他陌殇的软肋就是宓妃,可同时也让世人都清楚的知道,他陌殇的逆鳞亦是宓妃,谁敢动,谁就得死。 这所谓的‘动’,即是指言行上的,亦是指行动上的。 故,不管是谁发动的这场流言风波,一旦被后主使被揪了出来,那么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估计会血流成河。 “熙然这么做,一是要告sù某些人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二是树立他楚宣王世子的威严,三是借此机会除掉一些早就该除掉的人,四是方便我以后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做任何事情,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人,见到我都必定退让三分。”不得不说,即便陌殇离开了,他仍旧为宓妃铺好了一条路,“皇上默认此事的原因很简单,他也要借此机会除掉一些明面上他动不了,不好动,却只能借着陌殇的手来除掉的人。” “原来如此。” “爹爹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你这丫头,竟然打趣起你爹来,该打。” “爹爹你舍得打么?” 温老爹一怔,煞有其事的道:“嗯,舍不得。” “呵呵……” “那小子的手段会不会太血腥了一点。” “爹爹,女儿可一点都不同情那些人,既是他们找死,咱们干什么不成全他们。” “行啦,那小子既然都安排好了,爹爹也乐得静坐看戏,这先去递个消息给你舅舅他们,省得他们担心。” “大哥二哥三哥,妃儿有事拜托给你们。” “你们兄妹几个慢慢谈,爹先走了。” “爹爹慢走。” 正文 【V179】琢磨不透寒王回京 自楚宣王世子陌殇起程返回璃城之后,整个星殒城上至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下至走街串巷的平民百姓,无一例外都笼罩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夕的诡异宁静之中。 左有相府温丞相称病告假,右有穆国公府穆国公称病告假,连带着穆国公的两位兄弟也没有落下,一时间只道是全都病了,大夫交待要静养,以至于身体虚弱无法上朝,皇上默许了,朝臣也就无人胆敢多言半句是与非。 两府闭门谢客之后,不管是谁,身份有多尊贵,两府的当家人说不见就是不见,任谁出面都讨不到便宜。 最最令人唏嘘不已的是,这两府的公子虽说没有一个明面上正式的身份,他们也不用上朝,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为皇上办事,每月都领着俸禄的人,如今也都全部沐休在家,对外的说词自然就是自己的父亲病了,他们必须伺候在侧,这乃是孝道。 丞相乃文官之首,每日里要处理的政务都很多,结果温老爹称病,很多早该处理好的事情,眼下都堆积了下来,以至于是让皇上头疼至极,偏又一时间拿温老爹完全没有办法。 反正宣帝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这个丞相啊,在‘流言’这件事情没有彻底肃清解决之前,他那‘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的。 你说说一国之丞相这么闹也就罢了,宣帝还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他是宓妃的亲爹,哪有亲爹不疼自家闺女,不想替自家闺女出气的,但你说说那穆国公干什么的也撂挑子,还有他那两个亲弟弟,真真就是想要气死他。 想想也真是来气,他这个皇帝什么时候才能当得不憋屈了? 谁都敢上来给他脸色瞧,简直气煞他也。 冷静下来那么一想,宣帝其实也能想得通,老穆国公虽说已逝,可他的夫人穆老夫人还在,不但是这位穆老夫人对宓妃疼爱有加,就连穆国公兄弟三人对宓妃也是异常的疼爱与宝贝,那般真情着实令他动容。 由此可见,相府与穆国公府虽然两个不同姓氏的府邸,不同的家族,但他们却是一体的,是真真正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前因着温老爹被迫收了两房姨娘,让得他跟温夫人的夫妻关系一再面临破碎的危机,再加上宓妃先是重伤命悬一线,后又因突发高热烧坏嗓子成了口不能言的哑巴,相府与穆国公府的紧密关系迎来了最大的危机,两府关系也因此降至冰点。 即便这两府还没有反目成仇,不至于相互交恶,却也不会如同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相互信任。 相府与穆国公府再次亲近起来,不是因为温夫人,而是因为宓妃。 明面上是宓妃自清心观休养归来,实则是她自药王谷回到相府,那时也正值穆国公一家为老穆国公守孝期满回到星殒城穆国公府述职,宓妃既已重获新生,那么该亲近之人她必是要亲近的。 穆国公府众人待宓妃一片真诚宠护之心,宓妃待他们自然也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如此相府与穆国公府之间才会没了往日的嫌隙,再一次亲密的结合在一起,其关系甚至比以往更为紧密也更为牢固。 故,‘流言’一事既然事关宓妃,那么这就不单单是相府的事情,也是穆国公府的事情了。 “皇上,喝杯热茶缓缓神儿,先歇息歇息。” “歇什么歇,朕现在脑仁儿疼。”早朝过后,宣帝郁闷的逛了逛御花园,又郁闷的进了御书房。 他就琢磨着陌殇那混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整他来着,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手,他是存了心收拾他这个皇帝来的吧? 那小子,可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愿吃。 他虽为皇帝,有些人是他暗卫跟了很长一段时间,且将证据都握了大半部分在手里的,却不得不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根本就动不了那些人。这好不容易陌殇要有大动作,他就寻思着借陌殇之手来掩护掩护,哪里知道陌殇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愣是等在这里摆了他一道。 “皇上头疼,那奴才赶紧宣孔太医进宫。” 说着总管太监就捧着拂尘,着急着转身就要朝外跑,宣帝赶紧出声阻止,冷道:“回来,你给朕回来。” 他是被眼前的局势憋得头疼,又不是真的病了,或是真的头疼,有什么需要宣太医进宫的,没得又再在后宫添上一把火,那样他这日子就过得更有趣儿了。 “皇上,您真的……” “朕没事。” “奴才该死。” “你有何错?” 太监总管:“……” 他能有什么错啊,不都是皇上您给闹的么? 但他可没有那个胆说皇上的不是,其实作为宣帝的贴身太监,王初德心如明镜,只要‘流言’一事平复下来,温相大人和穆国公他们‘病’一好,明个儿就来上朝,那么皇上的头也不会疼了。 只是楚宣王世子已经离开,虽然临行前,世子爷说了‘流言’之事会由他的人全权处理,皇上不用出手,只需要关键时刻下道旨意即可,但事发已经好几天都不见楚宣王府有所行动,皇上不恼才怪。 然,楚宣王世子行事素来不按牌理出牌,任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唯今之计也只能静观其变,就是耐不住性子也得耐住,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坏了世子爷的大计,只怕后果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许是皇上也了解其中的厉害关系,这才顶着朝臣给的压力,默许了温相和穆国公称病告假的行为。 至于那些朝中大臣,虽说他们所属的党派不同,却也明白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如果‘流言’事件两个主角中的其中一个不是楚宣王世子,而只有安平和乐郡主宓妃一个,只怕御史弹劾温相大人的折子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了。 正因为‘流言’事件中牵扯到了楚宣王世子,哪怕在传出流言的时候,楚宣王世子已经离开星殒城,但此事毕竟事关陌殇,他是否要有所动作,谁也拿捏不准,也就只能避其锋芒了。 其实以宓妃的行事之风,朝臣其实也是顾忌的,生怕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触及了宓妃这个女煞星,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有在朝堂之上闹出什么是非来。 最为重要的一点,无非也是因为宓妃是女儿身,哪怕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四字封号,享有金册金印掌管一方封地,身份比之嫡亲公主都不逊色的郡主,任凭皇上对她有再多的宠爱,再多的重用,但就因她是女儿身,所以就注定宓妃的手伸不到朝堂之上去。 故此,就有那么一些人觉得,楚宣王世子他们动不了,可安平和乐郡主他们却是动得的。 身份尊贵无双又如何,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动了便动了,只要事后尾巴藏得妥当,谁敢动他们。 或许他们的想法是对的,事实也理应如此,可他们却没有预料到,凡事没有十全十美,万分如意的,有时候意外就是来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虽是个无根的男人,也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不过打小就长在宫中的他,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就凭楚宣王世子提到安平和乐郡主时,不同以往的那份真实的温柔,他便是知道,楚宣王世子对安平和乐郡主是动了真情的,世子爷是爱惨了郡主啊! 既是如此,这次针对郡主的流言,怕是不能善了了。 “小德子,你说陌殇那小子到底在等什么?” 总管太监王初德嘴角一抽,长了些许皱纹的脸皮抖了抖,他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比皇上小多少,还叫他小德子,这样真的好吗? “回皇上的话,世子爷的心思,奴才可琢磨不透。”这宫里宫外,能当得起王初德一声‘世子爷’的世子,除了陌殇还真没有第二个。 即便是在尊称太子殿下的时候,倒也不见王大总管有几分真心,几分实意。 “罢了罢了,朕且再耐着性子多等几天,总归他的人是一定会行动的,不然就算朕不跳脚,温相那只老狐狸和穆国公那个老家伙也是坐不住的。” “皇上圣明。” 宣帝拿起一份奏折在御案上拍了拍,没好气的道:“朕连自己的臣子都管束不好,圣明,圣明个屁。” “请皇上注意自己的言行。”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能说粗话呢? “……” “皇上说了那么多的话,肯定口渴了,来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接过茶杯,闻了闻茶香,宣帝饮了两口,道:“郑国公府有什么新动作没有?” “回皇上的话,没有。” “那郑天佑不是一直都在追查流言的来处么,可有让他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 郑国公走错一步,连带着就要将他唯一的嫡子逼入绝境之地,且还是无路可退。 假如郑国公从未算计过郑天佑的婚事,不曾常在郑天佑的耳边提及退婚之事,那么时至今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郑国公府不会陷入两难之地,且有相府为着宓妃谋划,或多或少都会相助郑国公府,那么郑国公府至少两代以内可保荣华。但郑国公对温相积怨已久,心中早有不满,为了利益他可以让郑天佑娶宓妃为妻,可当有更好的结亲对象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宓妃就被他果断的放弃了。 如此一来,郑天佑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这一生只怕都不会太平了。 如若宓妃还是以前的宓妃,如若宓妃还是哑女,或许郑国公就是为自己的儿子铺了一条好路,但意外就意外在宓妃的身上,自退婚事件之后,宓妃的性情前后大变,不但成为了药王的关门弟子,习得一身好武艺,就是那近十年的哑疾也痊愈了。 这样的宓妃是耀眼的,而且是非常的耀眼,她本身的价值,以及她身后的相府,穆国公府,甚至是药王谷,让她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都是各个官家公子,世家公子争相求娶的对象。 当然,宣帝的儿子们,只要是想要他这个位置的,也会不遗余力的求娶宓妃为自己的正妃,以求借此将相府和穆国公府的势力收归自己的麾下,成为他们谋取皇位的筹码。 “回皇上的话,郑世子查流言的来处查得紧,费了些心思倒也查到一些东西,只可惜触碰到的都只是些皮毛,距离真相还差得远,若论谋算谁人能比得过世子爷去。” “你比朕还了解他?” “皇上这不是打趣奴才的么,世子爷那心思,估计就安平和乐郡主摸得透透的。” “哈哈……”一听这话宣帝乐了,积压了几日的郁闷之气暂时得到释放,朗笑之声就连候在御书房的内侍都能听得见。 “哎,陌殇那小子就是比寒王果断,只要是他看中的,是他要放在心上的,哪怕阴谋阳谋,机关算尽,不惜一qiē代价都要得到,对事如此,对人亦是如此,你说要是寒王早就听朕的话,把自己对宓妃丫头的感情坦诚的表达出来,那丫头会不会就是朕的儿媳妇了?” 王初德默了默,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一眼宣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有种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 “偷偷看朕作什,有什么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回皇上的话,奴才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是咱们的寒王殿下不比楚宣王世子差,可也架不住安平和乐郡主心里有了世子爷不是。”所谓男女之情讲究两情相悦,郡主心里没有寒王殿下,那么寒王殿下做什么都是白搭。 诚如皇上所言,要是寒王殿下早一步向郡主表明心迹,或许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毕竟,寒王殿下先于楚宣王世子认识郡主,别的暂且不谈,单就是寒王殿下与郡主亲兄与表兄之间的关系,那也比世子爷强啊,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没有过错,哪里知道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会是世子爷呢? 更何况,世子爷已经当着皇上的面挑明了他跟郡主之间的关系,皇上不能棒打鸳鸯吧,寒王殿下也做不出那种抢自己亲表弟女人的事情,所以,寒王殿下对郡主的感情就算收不住,那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哎,朕那个傻儿子啊,早说他会后悔的,你看被朕说中了吧。” “皇上您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你是说朕乌鸦嘴?”宣帝双眉挑得老高,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才导zhì寒王的恋情无疾而终的。 王初德嘴角猛抽,脸上就写着:奴才什么也没说,都是皇上您自己说的。 “郑国公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的话,自流言传出来之后,郑国公夫人端木氏就一再递帖子要拜会温夫人,结果都被挡了回去,郑国公也是头疼得厉害,四处奔走却收效甚微。” “这些年,朕的那些个大臣越来越会明哲保身了。” 王初德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回宣帝的这句话,不管宣帝如何看重他,他始终都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从不敢越过那条线去,有些话皇上说得,他说不得。 “太子府,明王府和武王府有何异常?” “回皇上的话,都闭着门呢,太子殿下,明王殿下和武王殿下都没有什么动静。” “哦,情报可靠吗?” “可靠。” 宣帝拿着奏折敲了敲御案,而后起身走了几步,又道:“朕到现在可算是明白陌殇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要弄死一个人,一个家族很容易,不过就是手起刀落的功夫,但想要震慑住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那就不是流血或是死亡能够办到的。 陌殇明明有办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幕后散播流言之人,但他偏偏没有那么做,而是玩起了一出猫戏老鼠的游戏。 当某些人在庆祝自己聪明的时候,孰不知已经身陷在陌殇布好的棋局里,是生还是死,不过只在下棋人的一念之间。 然,陌殇这个执棋之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他掐着那些人的命脉,却又不乐意让他们死得太容易。遂,他将所有的一qiē都计划得好好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又该走到哪一步,都是经过严密计算好的,哪怕他置身在千里之外,亦牢牢掌控着别人的生与死。 单是这份谋略,就不得不令人叹服。 “寒王可是今日回来。” “回皇上,寒王殿下的确是今日回来。” “让人去盯着,待寒王回王府之后,让他立刻进宫见朕。”在陌殇跟宓妃的事情没有曝光出来之前,宣帝还觉着寒王负责的那些军务出现问题是个意外,直到后来他才回过味来,敢情陌殇那混小子还是个醋坛子,他的傻儿子会忙成那样全是他捣的鬼。 还有太子,明王和武王,有一段时间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合着全是拜陌殇所赐,对此宣帝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的几个儿子,全被陌殇整得团团转,关键是他的儿子们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奴才遵旨。” 东城外,一支二十人的亲卫队,护送着一辆马车进城,幽夜与苍茫负责驾车,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高深莫测。 马车里,墨寒羽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溥颜一袭深蓝色暗纹锦袍,无聊的靠在软榻上,跟坐在他对面的大师兄燕如风大眼瞪小眼,不知在较着什么劲儿。 “你说那些流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从流言传进幽夜耳朵里的时候他就一直憋着,眼见马上就要进城了,他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如果安平和乐郡主跟楚宣王世子之间的事情是真的,那咱们家王爷可怎么办?”以前墨寒羽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幽夜知道他对宓妃有情,后来墨寒羽向宓妃表白之后,幽夜就越发明白他家王爷是离不开宓妃了。 这下可好,没等他家王爷抱得美人归,反倒被楚宣王世子抢了先,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楚宣王世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家王爷喜欢安平和乐郡主,他怎么还跑出来横插一脚,怎么一点都不顾及兄弟之情呢? “喂,你个木头,你倒是回我一句啊。”幽夜说了半晌也不见苍茫应上一句,又气又恼的拍了他一巴掌。 “要说什么?” “你……” “那些流言是半真半假的,什么是真,什么时假,在没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能下结论。”苍茫是个极为冷静之人,以前他觉得自家王爷还能跟宓妃走到一起,不过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觉着自家王爷还是趁早放弃的好,这不是说墨寒羽比不过陌殇,而是在这件事情上,唯一需要看中的是宓妃在意的是谁,爱的是谁,其他的再怎么好也没用,“安平和乐郡主不是普通的女子,那些流言传到今日怎么也有五天时间了吧,你看看相府和穆国公府有动静吗?安平和乐郡主本人有动静吗?朝中各方势力又有动作吗?” 每听苍茫说上一句,幽夜都摇头,双眼也越睁越大,头一次发现苍茫也能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貌似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所以呢?”幽夜傻傻的问。 苍茫一听,顿时反手就给他一巴掌,冷声道:“你觉着楚宣王世子是个挨了打,受了委屈什么都不会做的人。” “他要真是这样一个人,璃城的楚宣王府早就易主了。” “那不就结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现在楚宣王世子不在星殒城,可这不代表星殒城没有留下他的眼睛。” 幽夜倒抽一口凉气,顿觉自己想得简单了,又听马车里墨寒羽的声音传来,更觉自己怎么蠢到如此地步。 “苍茫分析得很有道理,以他的性子,别人在笑在庆祝之时,或许已经踏进他布下的死局之中而不自知。” “王…王爷。”幽夜苍茫一怔,同时打了一个哆嗦,他们背着主子议论这些胆儿够肥的,怕就怕墨寒羽摘了他们的胆。 “寒羽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溥颜最关心的就是墨寒羽的身体,其余的他都不在意。 自上次宓妃出手之后,墨寒羽一直都没有再毒发过,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服了好几副药都没有痊愈,也不怪溥颜紧张又忧心,生怕会触发他体内的火毒跟寒毒。 宓妃上次交待他的话,他可是一日都没敢忘。 “马上就要进城了,一会儿直接去白云楼,师傅不是已经赶过去了么,宓妃那丫头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不然岂不砸了她自己的招牌。”自寒王上次毒发命悬一线,燕如风就被陌殇安排到了墨寒羽的身边,让他跟溥颜师兄弟两个好好照料墨寒羽的身体。 至于陌殇自己,因有宓妃在他体内布下的生命法阵,短时间内病情得到了控zhì,不会有危险,要不燕如风也不会乖乖听话离开他的身边。 这次陌殇离开没有带上燕如风,这家伙心中正憋着一口气,也不怪他语气不好。 “师傅也真是的,跑那么快做什么,他又不认识宓妃。” “谁知道呢?” 燕如风撇了撇嘴,以他们师傅的性子,但愿他这次的出场方式不会太雷人。 正文 【V180】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小姐,马已经备好了。” 宓妃紧了紧肩上的披风,轻轻颔首道:“那我们就出发去外城。” “是。”丹珍冰彤这段时间都在接受清嬷嬷对她们的特训,不但好长时间没有在宓妃的跟前伺候,也好长时间没有出过相府的大门了。 自昨个儿晚上清嬷嬷宣布她们合格了,可以出师了,可把这俩丫头可是高兴坏了,整整兴奋了一个晚上,不睡觉也不觉得困。 陌殇离开星殒城已经整整五天,在这五天时间里,不管关于她跟陌殇之间的流言传成什么样子,她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仿佛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存zài,也不管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她只是安静的照着自己制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朝着她的目标去努力,去奋斗,去实现。 五天时间已过,足够陌殇临行前布下的局,完美的发酵,然后一点一点的凸显出冷寂这些天的优势,一举达到他理想谋划中完美无缺的模样。 任何往她跟他身上泼污水的人,注定必须要用自己殷红温热的鲜血为他们铺下一条华丽之路。 这条路,于他们而言,是死亡之路。 但于陌殇宓妃而言,这却是一条充满荆棘,历经千难万险,最终成为强者的历练之路。 弱者,唯永远被欺。 唯有至强者,才可以护自己在意之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唯有至强者,才能傲视一qiē,不受世间万物的束缚。 每每想起陌殇的时候,宓妃都不禁反复的问自己,如果她足够的强大,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陌殇独自离开,是不是就能陪在他的身边,与他风雨同舟,并肩作战。 残酷的现实告sù她一个冰冷的事实,她还太弱了,弱到连陌殇都打不过,又何来的资格接触陌殇背后隐藏的那个神秘势力。 她若跟着陌殇,不是在帮他,却会完完全全成为他的拖累,让他不得不为了护着她而一再的妥协,那样不是在爱他,而是在害他。 宓妃知道,她前世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从来就不像表面上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即便有着先进发达的科技又如何,不仍旧还有许多用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么。 处于她当时的那个位置,她除了知道那个世界有古武修练者,有身怀异能者还有修真者之外,宓妃不知道还有没有她所不知道的。 菩提树下执行刺杀任务,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时空与朝代,灵魂占据别人的身体而活,除了接收原主记忆时有过片刻的惊慌,焦躁之外,宓妃很快就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时起,她就知道浩瀚大陆这个地方,大概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或许也隐藏着某些神秘的存zài。 至于那些‘神秘的存zài’具体指的是什么,宓妃不知道,却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牵引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些东西在靠近。 赏梅宴上,她因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的催动了血焚之术,最终引来血火险些将自己弄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若是没有陌殇出手,其后果远不是宓妃所能想象的。 那日过后,她沉睡醒来,本是有意询问陌殇其中原由的,结果却被陌殇转移了话题,她想知道的终究是没能知道。 不过也是从那时候起,宓妃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这片大陆只怕比她所能想象的要神秘得多。 还有陌殇,他的身上有秘密,而且是连陌殇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或许待他这次归来,可以真正的弄清楚,他那个被分裂出来的性格背后,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又牵涉到了怎样一个背景。 无论如何,只有变强她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而现在是急不来的,眼下还是外城的海港比较重要。 “小姐,外城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 啪—— “冰彤你打我干嘛。” “笨蛋,现在的外城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小姐不是白活忙了么。” “小姐你看看,冰彤她欺负我。” “有你们两个宝活跟在身边,你家小姐想不开心都难。”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丹珍和冰彤斗嘴,突然看到她们在她的眼前笑闹,宓妃觉得这感觉还真是不错,心情莫名好转了些。 虽说宓妃也不是离不开陌殇,只是陌殇那个人从她自药王谷回到星殒城,然后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步一步走进了她的世界里,在她的心口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突然就这么离开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一时间宓妃其实挺难接受的。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仿佛总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感觉到属于陌殇的气息,就好像他还在她的身边一样。 “只要能让小姐开心,就是让我跟冰彤两个唱大戏都成。” “世子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小姐不要太担心。” 闻言,宓妃白了两丫鬟一眼,语带戏谑的道:“你家小姐的心思难道都写在脸上不成?” 丹珍冰彤摇头,小姐的喜怒以她们这点儿道行还真是瞧不出来的,只不过她们还有属于女人的直觉,所以也是大胆猜测的。 “我知道他会平安回来的。”他若不回来,她便去找他,总之陌殇既然招惹了她,那么这辈子就休想抛下她。 更何况,宓妃也相信,陌殇没那个胆子敢负她。 “小姐说得对,世子爷会回来的,所以小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然我们等世子爷回来可是要向他告小姐状的。” “哦,你们收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胆敢向着他,背叛你家小姐我。” “我们一直都在受训来着,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收,不过鉴于小姐的提醒,等世子爷回来的时候,我们姐妹定要向世子爷讨点儿好处才行。” “就你们这样没规没矩的,本小姐可得好好问问清嬷嬷,你们究竟是怎么合的格。”宓妃佯装生气,身姿轻盈飘逸的翻身上马,动作漂亮至极。 俩丫鬟看了看宓妃,苦着脸嘴角直抽,暗忖:她们是不是说得太过了,要让清嬷嬷知道还不得扒了她们一层皮啊! “还傻愣着做什么,不想出城了?” “啊,哦哦。”冰彤先是一惊,而后连连点头,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小姐你又捉弄我们。” “本小姐是说认真的,等陌殇回来,你们就去可劲儿的去向他讨要好处,这是本小姐亲自准的。”别说,五日后初次出门,她那点儿小小的郁闷的心情被丹珍跟冰彤这么一闹,得,瞬间整个人都好了。 这两个丫鬟是宓妃在这个异世睁开眼就看到,就陪在她身边的人,同时也是除了沧海悔夜他们五个以外,受她影响最深的人,比起后面在她身边伺候的白晴白梅要亲近得多。 即便论能力,丹珍跟冰彤不及樱嬷嬷清嬷嬷和四紫,但贵就贵在,这俩丫头对她除了忠心不二之外,对她的性情更是了解,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才是让她最舒服的。 当然,别看丹珍冰彤在宓妃面前有时候表xiàn得没大没小的,其实她们心里面仍旧谨守着尊卑,清楚的记得宓妃是她们的主子,而她们是宓妃的奴婢,哪怕再受宓妃的宠爱,也都时时刻刻牢记着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给宓妃添麻烦。 “到时候小姐可别心疼,我们是不会手软的。” 正当两人得了宓妃的话,先是准备道完谢然后再上马跟着宓妃离开,抬头正好看到温绍轩大步从府里走出来,立即上前两步福身行礼道:“奴婢给大公子请安,大公子万安。” “大哥是追着妃儿来的,发生何事怎的走得如此匆忙?”宓妃端坐在马背上,看着温绍轩语带疑惑的道。 早晨她是在观月楼陪着爹娘兄长一起用的餐,期间他们也就闲话了些许的家常,别的都没有谈及,大哥要真有事情交待她,用餐的时候就说了,这个时候追出来所为何事,宓妃还真猜不到。 温绍轩对丹珍冰彤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看着宓妃柔声道:“外城之事着急吗?” “大哥有话就直说呗,让我分一分轻与重,这样才好给大哥回答。” “妃儿先下马。” “不要。”虽说这么居高临下的俯看着自己的哥哥不太妥当,不过看着自家大哥那张丰神俊朗的,略微有些别扭的脸,宓妃就难免起了捉弄之心。 哎,说实话若问今年她过生日,会想要什么生日愿望,宓妃会祈祷自己能够长高。 咳咳,她的这具身体快十五岁了,却连一米六的身高都没有,活脱脱的就是一矮冬瓜啊,想想她就泪流满面。 平时多半都是她要仰着头看人,这好不容易她可以低着头看人了,又哪能轻yì如了温绍轩的意呢? “你这丫头。” “大哥就满足满足我的恶趣味呗!”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嗯嗯,大哥不知道该说我什么好,那是因为我哪里都好。” 温绍轩嘴角一抽,险些失了温润之风的道:“妃儿可还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啊。” “不记得了。”满不在乎的开口之后,宓妃翻身下马,蹦跳到温绍轩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大哥现在可以说了吧。” 修长白净的手掌轻轻压了压宓妃的脑袋,温绍轩轻笑道:“妃儿还小,会长高的。” 痛脚被戳,宓妃脚下一滑,若不是还抱着温绍轩的胳膊,搞不好她得跌坐在地,黑着一张小脸道:“大哥你真是太不可爱了。” 呼! 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么? 还是说她家大哥会读心术,直接就能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妃儿别用这种表情看大哥,大哥瘆得慌。”温绍轩摆了摆手,脑门上黑线直落,丹珍冰彤见了也当没瞧见,低着头站在后面,但是双肩抖动得厉害,她们怎么就觉得,自家小姐总是会在大公子的面前吃瘪呢。 难道这就是传就中的一物降一物,不过能降住她们家小姐的男人,不该是世子爷么? “就算大哥不说,我也一定会长高的。”十五岁的年纪还处于青春发育期,只要她多运动运动,活动活动筋骨,长高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了,她家这基因如此之好,没道理就她一个人长得矮不是? 温老爹跟温夫人的身高都不低,尤其是宓妃的三个哥哥,每一个都是上了一米八的帅哥,就算她是女孩子长不到那么高,至少一米六五是能长上去的,她才不乐意就这么小鸟依人呢。 真要保持现在的身高,宓妃不敢保证她不会疯,一米六都不到的个子,娇小是够娇小了,可也着实矮了些。 长高,她一定要长高。 “是是是,我家妃儿一定会长高的。”别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个子几乎已经长成,该发育的也都发育好了,而他家妹妹则是不同,近十年的时间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又不时常走动,那些年不但是她的个子没怎么长高,就连身体也是虚弱得很。 宓妃自己或许是没有注意,不过温绍轩却是瞧得分明,他跟两个弟弟和爹娘都知道,宓妃的气色好起来,身体好起来,个子开始抽高,都是在她离开相府去往药王谷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的宓妃可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温绍轩相信,宓妃还会慢慢长高的,一定会长得比现在高。 “大哥。” “要是外城的事情不着急处理,妃儿先跟大哥去一趟白云楼吧。” “寒王回来了。”陌殇因为吃墨寒羽的醋,紧接着就给墨寒羽找了一堆的事情,甚至让得墨寒羽不得不离开星殒城前去处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早先宓妃就交待过墨寒羽,一旦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就直接住进白云楼再通知她的大哥,如此她就会赶往白云楼。 眼下寒王回来,大哥又让她跟着他一起去白云楼,她可不可以认为是寒王出事了,难不成是再次毒发? “大哥,寒王他……” “妃儿先别急,寒羽他没有毒发,只是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 “那我跟大哥去白云楼。” “好。” 若能早日解了墨寒羽的毒,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快则半年,慢则两年时间,金凤国的朝堂就会安定下来。只要墨寒羽顺lì被册封为太子,那么墨氏皇族的兄弟之争就会画上句号,内里安定了,外面再兴战事也就不惧了。 至于那些个庞大的外戚,宣帝或许动不了,却不代表墨寒羽也动不了。 那个男人因为中毒,就如同是一只被束缚住了羽翼的雄鹰,无法伸展开自己的羽翼翱翔在天际。一旦他体内的毒被清除干净,绝了他的后顾之忧,那么他就可以放开手脚肃清这个朝堂了。 宓妃之所以卖宣帝人情,之所以同意替寒王解毒,无非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家人罢了。 “妃儿,我们坐马车过去。”说话间,温清已经赶了马车过来,“妃儿,你今日不去外城,可否要派人过去说一声。” “冰彤,你跑一趟外城,将这本册子交到沧海的手中。” “是,小姐。” “丹珍,你也上马车。” “是,小姐。” ……。 白云楼 “二位小姐请慢用,若是还有别的需要就请拉一拉那个铃铛,自会有人进来听从两位的吩咐。” “这是打赏给你的,下去吧。” “多谢小姐赏。”小二收了半两碎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热情洋溢,躬着身退出雅间。 “表姐,你瞧我挑的这个雅间很好吧。” “骊婉妹妹挑的这个雅间自然是好的,内里格局清新简洁不说,不但临窗可以看到外面热闹喧嚣的街市,透过门前那道珠帘还可以看到楼下大厅,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话落,严月春又转首看向被杨骊婉喊作表姐的女子,嗓音清丽的道:“南宁县主以为呢?” 杨骊婉的父亲杨国利在翰林院任职,是个正五品的学士,她虽为杨府的嫡长女,但星殒城的皇亲很多,高官也很多,就连有名望的世家也是不少,真正的贵族千金其实是不愿意接触她这样身份不高不低,位置较为尴尬的官家千金的。 而严月春的父亲也在翰林院任职,官位比她爹还要低,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距离那真正的贵族千金也是遥远得很,怎么都攀扯不上,于是在跟她们身份相差不多的千金小姐圈子里,她们相识了,渐渐也成为了知心好友。 与其说是知心好友,倒不如说是相互利用来得好,究竟真心有几分,假意有几分,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明白。 “骊婉表妹挑的地方极好。”南宁县主看着车水龙马的街道,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一副全然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的模样。 虽说她在金凤国与琉璃国交界的边境整整呆了十三年,她的父亲驻守在唐龙关也足足十三年,星殒城他们曾经住过的阮府还在,但在边境毕竟不像呆在皇城有那么多的规矩,反正回来之后她是各种的不舒服。 这几天,她的母亲阮明氏瑞滢一直都在教导她规矩,礼仪,还有跟她讲该怎么跟皇亲贵族,官家与世家的千金小姐相处,如何融入她们的圈子,同时也告sù她要有防人之心。 没曾想她第一个要防备的女子,竟然就是她的亲表妹,想来还真是挺可笑的。 她的母亲跟杨骊婉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杨骊婉的母亲是她的亲姨母,以前倒是不见她的那位姨母跟她母亲关系有多好,往来有多密切,这次父亲回星殒城述职,一下子竟然无比的亲近起来。 在大概了解到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之后,南宁县主开始意识到,她的姨母主动亲近她的母亲,不是因为姐妹情深,而是因为她的父亲被皇上调回来常驻星殒城,还封为了从三品的征远大将军,只有杨府亲近他们阮府,杨氏一族才能爬得更高。 比如,杨骊婉今年已经过了十四岁,她的姨母已经开始准备为杨骊婉议亲,可是她又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女儿低嫁出去,但她的女儿想要高嫁又不行,毕竟那个贵圈不是她们杨府进得的。 所以,她的好姨母主意就打到了她的身上,说什么她刚刚回星殒城,人生地不熟的,让杨骊婉陪着她住在阮府,无非就是因为她有个二品县主的封号,论起身份来,哪怕是一品大臣家的姑娘都没有她来得尊贵,黏上了她便有了跟贵族小姐贵族公子接触的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呆在家中实在被母亲念得烦了,南宁县主也不会同意杨骊婉的提yì,跟着她一起来白云楼品茗吃点心。她们这前脚刚出门,后脚就遇上了严府的严月春,还真是有缘得很。 因着南宁县主的父亲阮均卓镇守边境有功,皇上不但给了阮均卓很多的嘉奖,还给南宁县主阮思婕赐下了不少的东西,让得她尚未走出阮府的大门便被那些贵女们给知晓了,一时间收了很多邀请她参加什么诗会啊,茶会啊和赏花会的帖子。 杨骊婉和严月春跟南宁县主跟得紧,无非就是希望她可以带着她们去出席那些宴会,一来可以让她们结交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年轻小姐,二来则是可以让她们认识到年轻贵气的公子,若能入了哪位贵公子的眼,如此她们的婚事也就不用愁了。 只可惜南宁县主虽然收了那些帖子,却还未回复哪家去,哪家不去,让得杨骊婉和严月春都非常的着急。 不过她们急归急,恼归恼,却是不敢在南宁县主面前表xiàn出来的,以免断了这层好不容易得来的关系。 她们很是有些聪明没错,可南宁县主也不是个傻的,不管她们怎么把话题往那方面引导,只要她不上当,避口不谈便好,如此她们拿她也没辙。 只要她们还记着不能得罪她,那么主动权就还是握在她的手上,陪她们演演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在回星殒城的路上,南宁县主就想明白了,往后的日子她怕是要戴着面具生活了。 “表姐喜欢这里就好,一会儿咱们用完午膳还可以四处去逛逛,南城那边儿还有很多好玩的。”杨骊婉也是看不懂自己这位亲表姐的心思,你说她傻吧,甭管你设下几个陷阱,她愣是不上当,你说她聪明吧,有些明眼人一瞧便知心思的事情,她愣是没瞧出来,还上敢着往上踩,真是叫她又气又恼。 你说说就这么一个糊涂东西,凭什么她就能拥有二品县主的身份,父亲是从三品的大将军,母亲也有诰命在身,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出身,老天爷根本就不公平。 也是好在她这位表姐不是自幼长在星殒城的,不然她也不敢在她的面前耍心机,没得目的没达成,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南宁县主,骊婉妹妹,最近这城里不太平,咱们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以免……” 没等严月春把话说完,杨骊婉就打断她道:“怕什么怕,那安平和乐郡主既然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难不成还怕别人说不成。” 那温宓妃不过就是一个哑巴而已,如果不是生在相府,不是从温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又怎么可能被册封为郡主,又怎么可能把哑疾治好,要是她生在相府,那么…… 若是宓妃有幸得知杨骊婉此时心中所想,她一定会不吝啬的送她一句话:就算你要白日做梦,那也得先睡着才能做梦不是? “那些毕竟只是流言,随意攀扯污蔑正一品郡主可是重罪。” “月春姐姐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 “骊婉妹妹,小心祸从口出。” “哼。” 南宁县主虽是初回星殒城,但她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自然知晓杨骊婉和严月春口中这个‘安平和乐’郡主指的是谁,于是开口道:“骊婉表妹,月春妹妹说得对,身在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有些没有根据的话还是不要说为好。” “表姐,人家又没有说错,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如果那安平和乐郡主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干什么百姓们都传也而不去传别人。” “骊婉表妹应该明白,传言不可尽信。” “表姐不也说传言不可尽信么,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城中所传之言,其实还是可以相信的。” 南宁县主被这话给噎住,一时之间脸色变了变,顿时没了言语,她觉得再跟这个自以为是的表妹说下去,她会恨不得拿出鞭子抽她几鞭。 “骊婉妹妹。”严月春原是想继续看戏的,但瞧见南宁县主脸色变了之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喊了杨骊婉一声,她可不想现在就得罪了南宁县主,毕竟她还打算踩着南宁县主上位来着。 “传言就是传言,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真的,那便都是假的,相府也好,穆国公府也罢,那都不是咱们这样背景的人开罪得起的,表姐言尽于此,至于表妹要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 相府。 穆国公府。 杨骊婉怔了怔,蓦地惊出一身的冷汗,她是昏了头吗? 她怎生胆敢私下议论安平和乐郡主之事,她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她父亲的位置不够尴尬? “是骊婉失言了,还请表姐莫怪。” “表妹以后还望谨言。” “骊婉谨记表姐教诲。” 南宁县主摆了摆手不再言语,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目光再次落到喧嚣的街市之上,当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之时,身体不禁微微前倾,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左手捂住嘴巴轻咦出声。 是他? 正文 【V181】异想天开各有心思 杨骊婉和严月春听到南宁县主那声轻咦之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一眼,扭头目光同时顺着南宁县主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白云楼的大门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过往的行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让出一条道来,暂且不说马车里坐着的是怎样的人物,单单就是那赶车的年轻男子一看也是不简单。 温清乃是温绍轩的贴身侍卫,自小就跟温绍轩一起长大,不管是文还是武都很出挑,虽说是个侍卫出身,若是论起真才实学来,那可不比一般家族的公子哥逊色,哪怕就是论其相貌,那也是清秀俊雅的,再论其气质,也远非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 是以,温清温华温平温…兄弟几个随便哪一个走在大街上,只要他们自己不说,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仅仅只是侍卫出身而已。 要不怎么说一个人的相貌,还有一个人的气质,其实非常的重要,因为那就是你给人的第一印象。 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可要说重要那也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以貌取人,但不可否认,任何人都比较相信自己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而第一印象看的是人,感觉的却是一个人的气质。 温清勒住缰绳,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引得出入白云楼的客人纷纷测目,不免对马车中乘坐的人越发的好奇起来。 “大公子,小姐,白云楼到了。” “好。”温绍轩伸手将车厢内的窗门关上,淡淡的应了声,看了宓妃一眼道:“大哥先下去。” 宓妃垂眸含笑,眉眼弯弯,声音软糯却调皮的道:“好啊,大哥请。” 车厢的门被温清朝着两边推开,先是那一袭天青色绣着葱郁青竹的锦袍露了一角出来,接着才是温绍轩提步走下马车,细碎的金色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让得他整个人仿佛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越发的身似谪仙了。 “小姐,丹珍扶您下车。” “你家小姐有那么娇弱么?”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她可做不来那些个大家闺秀的作派,没得要憋屈死她。 听了宓妃这反问的话,丹珍嘴角一抽,嘟囔道:“那丹珍先下去。” 奴婢走在小姐前面确是不妥,可这个规矩在马车上却是不用理会,不然要是让小姐先下了车,丫鬟最后下车,没得让外人瞧了,觉得她才是小姐,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去吧。” 丹珍梳着双环髻,穿着碧绿色的衣裙,布料算不得多好,款式却极为新颖好看,再加上她模样生得秀美标志,肤白如雪衬着那碧绿的裙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灵之气,一眼初见还以为自己瞧见的是哪家的小姐。 “丹珍退下。” “是,大公子。”一瞧大公子这架势,丹珍就知道他是打算自己扶小姐下马车,她才不要做一个惹人厌烦的丫鬟呢,自是乖巧的福了福身,欣然的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往来行人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暗暗猜测就连丫鬟都生得如此容貌,那么这马车里即将要走出来的小姐,又该是何等的姿容绝色,美丽动人。 “妃儿。”对于周遭投射而来,种种打量的目光,温绍轩纵然是心中恼怒厌烦,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无非就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冷了几分,只可惜这冷气还不够强烈,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粗神经的忽略了。 这要是把陌殇或是墨寒羽换过来,前者就是温柔的笑着朝四周那么一扫,绝对于微笑间秒杀一大片;至于后者,他浑身原就自有一股环绕的冰冷寒气,只要他稍稍释放出那么一点,也足以秒杀一大片了。 唯独她家亲爱的大哥,温润如玉,清俊儒雅,谪仙般的人儿,哪怕是怒到极至,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会太骇人,在他没有表xiàn出明显的怒容怒意之前,别人实在很难感知他的情xù。 这也就不怪别人不怕他了。 “人要出门,要走到大街上,可不就是让人看的,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反正妃儿也不会因此就少一块肉,大哥又何必跟他们置气呢?” “马车里有帷帽,妃儿赶紧戴上。” 宓妃撇了撇嘴,顺手拿过那顶帷帽戴在头上,倒也没因这个跟温绍轩争嘴斗趣儿,“我戴好了。” “慢一些走,大哥扶着你。” 一只白玉般的纤手从车厢内伸出来,放进温绍轩的手里,众人便是只见一头戴白色帷帽,身姿轻盈纤细的女子搭着温绍轩的手走下了马车。 单就是这么一个身影,就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这位姑娘是个美人儿,而且还是一个大美人儿。 “大哥,咱们进去吧。” “好。”温绍轩点了点头,松开扶着宓妃的手,却不想宓妃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语气欢快的道:“大哥,我就要这么进去。” “你呀。”温绍轩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宓妃,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也只能就这么转身带着她往白云楼走。 “呵呵……”自家大哥宠自己的模样与神情,哪怕再多看百遍千遍,宓妃也不觉得烦闷。 温清将马车交给小二看管之后,跟丹珍一起跟在温绍轩和宓妃的身后走进白云楼,同时提高警惕注意周围的环境以及周围的人,以便遭遇突发情况时,他们可以随机应变。 “喂,你有没有发现,楼上好像有几道视线,看大公子和小姐的目光格外的炙热?”丹珍双眉拧得死紧,琢磨着要不要请示宓妃,让她到楼上去探查探查,别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才好。 “看来你警觉性还挺高的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骂我笨吗?”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 温清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楼上那个雅间的人看大公子和小姐的目光的确过于热了些,好在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不用大惊小怪。” 没有恶意是一回事,调查一番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丹珍张了张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能说她只是一种感觉吗? 绝对不能,温清还不笑话死她。 “咱们先观察看看,不着急。”丹珍跟冰彤都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温清是温绍轩的贴身侍卫,以前也没少跟在温绍轩的身后到碧落阁去看望小姐,对于宓妃身边的丫鬟他还是了解的。 现如今,以前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丫鬟都被调教成眼前这般模样,足以说明强将手下无弱兵,小姐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瞧。 故,温清现在可是一点都没有小瞧丹珍,只是丹珍这个粗心的丫头,后知后觉的没发现罢了。 “大哥,是上楼还是去后院?”兄妹两人刚走进白云楼,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宓妃戴着帷帽他是不认识,可他却认得温绍轩,于是宓妃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小姐。” “嗯。” “见过温大公子。” “掌柜的不必多礼。”温绍轩抬手虚扶了一下,低声对宓妃道:“寒王今日一定会入城,递给我的消息说是进城后直接就到白云楼,所以现在大哥也不清楚他在不在这里。” 帷帽下,听了温绍轩这不负责的回答,宓妃嘴角一抽,满眼都是无奈,道:“寒王可曾来过?” “回小姐的话,寒王不曾来过。”每天进出白云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从前白云楼不曾对那些人特殊对待,宓妃接手白云楼之后,对那些人的态度也就越发平淡起来。 用宓妃的原话来说,那是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不要只看重他们的身份,就当他们是普通人,如此才能彰显出药王谷的地位,也清楚明白的告sù那些人,药王谷这条船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而寒王因是宓妃特别交待过的,他体内的火毒和寒毒也是宓妃承诺过要替他解的,是以,有关于这一点,宓妃并没有隐瞒掌柜的,因此,只要寒王出现在白云楼,绝对是要引起掌柜的高度注意的。 “我让温清去东城门口看看,他应该也快到了。” “不用那么麻烦。” “可……”温绍轩一直都觉得自家妹妹对墨寒羽的态度很是有些奇怪,他想着他们两人既不能成为一对,好歹彼此的关系也别太差,可不能因为今天这件事情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变越差才好。 一边是他的宝贝妹妹,一边是他的至交好友,这样的两个人若能成为好朋友,于他而言将是人生一大幸事,可若这样的两个人成不了朋友,反而…温绍轩夹在中间就难受了。 “大哥,你家妹妹我真有那么小心眼?”有时候宓妃其实挺羡慕墨寒羽那个家伙的,他是何能何德啊,居然能有像她大哥这样的好朋友,好兄弟,处处维护他不说,还处处都为他着想。 “我家妃儿心很宽的。”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先到楼上雅间坐坐,等一等他也是无妨。”宓妃仍是抱着温绍轩的胳膊不撒手,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更深了几分,她倒是要瞧瞧背后紧盯着她的那人,什么时候才会坐不住跳出来。 啧啧,这目光不像是看到仇人,更像是看情敌啊? 只是她跟她家大哥可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啊,能把她这个未来小姑子当成是情敌对待的女人,倒也着实有趣。 “掌柜的安排一个小二伺候我们兄妹就好,不然也太惹人注目了。”温绍轩拒绝了掌柜亲自招呼他们的举动,这白云楼里贵客如云,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妥当。 “就听大公子的。”掌柜点了点头,抬手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伙计,对他交待道:“木清,带这两位客人到楼上至尊雅间,好生伺候着。” “是,掌柜的。” “今日既然来了这里也不能白来,一会儿掌柜的将最近两个月积压下要处理的事务整理一下,找人送过来我看看。” “是的,小姐。”掌柜点了点头,应声退下。 “大哥,我们走。” 木清扬着笑脸,招呼着温绍轩和宓妃上楼,从头到尾都没有表xiàn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楼上楼下的客人也没有觉得奇怪,只当温绍轩和宓妃是身份比较贵重的客人,因此才劳得掌柜的跟他们多说上几句。 白云楼里贵客天天都有,每每遇上了,掌柜都会亲自接待,再不咸不淡客客气气的聊上几句。星殒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贵人算过来算过去也就那么多位,只要是在重要场合露过脸的,那么谁会不认识啊! 温绍轩长得可不是大众面,他出现在白云楼,圈子里的人都认识他,看到掌柜在他面前表xiàn得很是热情又周到,再想想这白云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堂堂相府大公子,这身份足以让人重视了,只是跟在他身边那身姿曼妙的女子,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他们可没听说相府大公子与谁家小姐订了亲啊,看他与那女子之间表xiàn得如此亲密,该不会是…… “大哥,那雅间里的三位姑娘你认识?”有一道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视线,自打她大哥走下马车那一刻,就一直黏在温绍轩的身上,随后又落在她的身上,颇有一种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的感觉。 好在那道目光的主人仅仅只是看着她哥,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什么恶意,不然宓妃可不保证她的那双眼睛还能留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大哥可别告sù我,说你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你看,又盯着我看。”宓妃轻扬着嘴角,又道:“难不成那雅间里坐的是大哥的心上人,她那么盯着我莫不真把我当成是情敌了?” “妃儿不要胡说,女子清誉何等重要。”温绍轩心如明镜,他可不记得他有心上人,只是那道追随着他的目光,他也的确是想忽视都难。 “有什么可害羞的,大哥得要抓紧时间替我找个大嫂才好呢。” “你个坏丫头。” “男大当婚嘛,大哥要是有了心上人,爹娘会很开心的。”天知道,最近因着她跟陌殇的事情爆了出来,她那美丽又温柔的娘亲,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就连给大哥二哥和三哥相看媳妇的事情都忘了。 为此,温绍云和温绍宇竟然还特意来谢过她,差点儿没让宓妃抓狂。 “这些可不是妃儿该想的。” “大哥说得对,我该想的是我的生意。” “需要帮忙的话别跟大哥客气。” “我不会客气的。” 成功转移开话题,温绍轩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那个雅间里偷偷看他的人,好看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招惹桃花什么的,要说温绍宇还有那个可能,至于他,光是想想就觉有够诡异的。 呼―― “南宁县主,你认识那位公子。”不谈温绍轩相府嫡长子的身份,单单就说他的相貌与才学,那也是皇城里众家姑娘想要嫁的如意郎君。 严月春收回目光之后,只觉自己心跳如雷,面色绯红,出口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真人版的相府大公子,比起画像上的他,更加的身姿挺拔,清俊儒雅。 若是…若是能够入了他的眼,那么她就算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温氏一族在金凤国的地位,那可不仅仅是个相府啊! “南宁县主,你是认识的吧。”激动与兴奋过度,严月春手上也就没了个轻重,双手抓着南宁县主的手腕,直把后者的手都抓红了。 “月春姐姐你干什么,还不快松手,你把我表姐的手都抓红了。”杨骊婉此时也是回过神来了,赶紧上前扒拉开严月春的手,又毫不留情的点明和警告严月春,南宁县主是她杨骊婉的表姐,而不是她严月春的表姐,别做得太过份。 母亲说得没错,只要她跟在南宁县主的身边,那么她就有机会接触到贵圈里的公子小姐,何愁她寻不到一门好亲事。 相府大公子的确不错,可就凭刚才南宁县主看人家的眼神,杨骊婉也知道她的这位表姐只怕对温大公子有意,如此她的主意就更不能打到温绍轩的身上了。 她可不是严月春那个蠢货,要知道如果南宁县主真对温绍轩有意,那还有她的份儿么? 真是可笑至极,她严月春以为自己是谁,论身份论家世,她还能高得过南宁县主去么? 此时此刻,杨骊婉已经在琢磨如何夸赞温绍轩了,要是南宁县主真的喜欢上温绍轩,而阮府真的能与相府结下亲事,那么她家也算是跟相府攀上了亲戚,如此她就算不黏着南宁县主,那个圈子她也有资格加入了。 她今年十四岁,南宁县主已经十六,温大公子更是已经及冠,年满二十了,倘若他们两人真能成事,定亲过后应该很快就会成亲,这完全影响不到她,毕竟她还小,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 杨骊婉脑子转得飞快,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各种利弊都被她想了一遍,再抬头看向南宁县主的目光,那赤果果的仿佛就是瞧见了她未来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美好时刻。 之前讨好南宁县主她的心里是各种的不舒服,现在讨好她,杨骊婉简直就是心花怒放。 只要…只要她跟温大公子能成事儿,她杨骊婉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使得。 “月春该死,刚才失态了,还请南宁县主莫怪。”严月春的美丽幻想被杨骊婉一戳就戳破了,变成美丽的泡泡飞走了。 她猛然回过神,也知道自己表xiàn得太过于急切,面色略微苍白无色,她真怕南宁县主已经瞧出了些什么。 “对不起,都是月春该死,竟…竟竟然将南宁县主的手弄成这样,我……”说着说着,严月春的眼泪就成串的落下,模样是楚楚可怜,好不惹人怜惜。 “月春妹妹别哭了,本县主无事。”阮思婕的确是从温绍轩的背影认出了他,可她也压根不知道温绍轩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当时情况紧急,温绍轩救下她之后就如一阵风似的走了,而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只是凭着他的风华与气度猜测他的出身定是非富即贵,严月春问她话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才会被她抓住了手腕。 有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往后哪怕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也不想跟这样的女人有所交集了。 可刚刚自思绪里缓过来的南宁县主,却是一点儿都没瞧见她的亲表妹眼里对她的算计,不然只怕会更恼。 “表姐,原来你认识相府的大公子啊。”这话,一半试探一半调笑,杨骊婉自以为自己把握得很好,却不知听在耳里甚是难听。 “有过一面之缘。”南宁县主皱了皱眉,语气不辨喜怒的道。 原来,他竟是相府的大公子么! 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姑娘能得他那般宠溺,可见他们…… “表姐久不在皇城许是不知道,相府大公子不但模样生得好,性子亦是极好的,就连他的学识也……” 没让杨骊婉把话说完,南宁县主冷声道:“本县主与相府大公子的确只有一面之缘,若是你们不说本县主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话被打断杨骊婉面色变了变,心里不痛快却没有表xiàn出来,她笑了笑道:“表姐怎么了?” “没事,只是出来时间久了,也该回去了。” “今日我做东,还请南宁县主和骊婉妹妹赏个脸,咱们用完午膳再回去如何?” “是啊表姐,月春姐姐可是难得做一次东呢。” “瞧骊婉妹妹这话说得,好像姐姐平日里多小气似的。” “呵呵,那倒没有。” 南宁县主看了看挽住她胳膊的手,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 雅间外面,宓妃挑了挑眉,道:“我想进去瞧瞧,认识认识新朋友,不知大哥以为如何?” 宓妃的耳力多好啊,这整座白云楼,只要她用点心,费点精力,哪里的声音她听不到,南宁县主三人的谈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突然就想跟她们玩上一玩了。 只是那南宁县主,应该就是送陌殇离开那日,她看到的那一位,什么时候她跟她大哥还有过一面之缘了? 怎么看自家大哥的表情,好像还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有古怪哦! “又想玩?” “只是想要认识新朋友而已。” “大哥不跟你去胡闹,先到房间里等你,别玩得太过火。” “没问题。” 温绍轩摇着头从转角处离开,宓妃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道:“丹珍,你去敲敲门。” “是,小姐。” “谁啊?” “三位小姐议论我家公子议论得那么起劲儿,我家小姐特来拜会一下。” 听得丹珍的话,雅间里除了南宁县主还算镇定以外,杨骊婉和严月春面色斗然大变,似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连说话都不利索。 “请进。”南宁县主苦笑一声,她就知道背后说人闲话不妥当,这不就被抓个现形了。 今日这脸,怕是丢大发了。 ------题外话------ 今日国庆节,祝大家国庆快乐,放长假要欢乐起来哦! 荨滴家人也放假了,原是决定要出去玩的,结果荨木有存稿,远的地方肯定是去不了,假期也就木有了。 最近更文时间不定,更新字数大概也就五六千左右,如果实在想放假休息了,荨会发公告请上一两天的假,请看文的妞儿们见谅,么么哒! 正文 【V182】如此会面天山老人 温绍轩跟宓妃在楼道里分开之后,心里总感觉不太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他的掌控,让得他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就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法风轻云淡了。 走进三楼最深处的雅间,温清就发现他家大公子在小姐去了二楼雅间后,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了,完全就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没办法,他只能吩咐小二木清送些茶水点心上来,若是还有别的吩咐自会再叫他,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他也不用在外伺候着,尽管去招呼其他客人便是。 这眼看着温绍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那名贵的羊毛地毯都快被踩出一个洞来,温清平静的表情就再难维持了。 “大公子可是在担心小姐,要不属下这就去楼下看看?” 闻言,温绍轩脚步一顿,嗓音温润如初,似是不带一丝多余的情xù,“妃儿有何好担心的。” “那大公子走来走去的,是在担心什么?” “我…我我就随便走走。”是啊,他在担心什么,他又在操心什么,别说二楼雅间里那三个人他不认识,就算真的认识跟他关系也不大不是,他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木清刚送上来的茶,属下闻着就觉香气扑鼻,大公子不如坐下品品。”温清面上表情如初,心里却是早已笑喷了去。 难得啊难得,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让得他家大公子这样谪仙般的男儿,竟也染上了几分世俗之气,给人的感觉不再遥不可及,反倒更易亲近了些。 “温清你可知错?” “回大公子的话,温清不知。” “近来你倒是嘴上功夫渐长,要不要本公子把你送妃儿那去。”自打碧落阁被宓妃翻天地覆的改造过后,他身边的人,温绍云和温绍宇身边的人,随着跟宓妃手下的人接触越多,脾性也是被同化了不少,要不以温清原来的性子,哪里胆敢打趣起他这个主子来。 “属下若是去了小姐身边,定当好好跟着小姐学习,待学成出师之后再回到大公子的身边,尽心竭力的伺候大公子。” “我是不担心妃儿的。” “我知道大公子只是在担心被小姐惦记上的人而已。” 温绍轩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然后脱了鞋坐到软榻之上,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轻笑道:“妃儿做事素来有分寸,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大公子所言甚是。”想到那道一直追随着大公子移动而移动的目光,温清心里就泛起重重疑云,可他又时常跟随在温绍轩的身边,自然也明白他家大公子没有心上人,至于…… 放眼整个星殒城,官家与世家千金里面,多得是想要嫁给温绍轩为妻的,然而,温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有那么大胆的女人,她的目光落到温绍轩的身上,竟是没有片刻的转移。 只因那道看着温绍轩的目光太过于火热,就连温清都感觉到了,那么温绍轩就必定是知情的。 即便寒王还没到白云楼,让得小姐有了空闲的时间,若非小姐想要亲自去证实些什么,她也不会寻了那么个蹩脚的借口要去那个雅间里坐坐,再加上温绍轩的异常举动,就让温清心里的疑云越发的深了。 莫不是那个雅间里的女人,真有一位是他家大公子的心上人? 小姐去那个雅间,难道也是心中有所怀疑? 假如温绍轩知道此时温清心中所想,他一定不会顾忌自己的形象,奉送温清一对大白眼的,他哪里有心上人了。 至于宓妃为何非要去那个雅间一坐,无非就是因为她听到的那几句颇有意思的谈话罢了。 她不介意有女人打她大哥的主意,但她却是很介意,某些居心不良的女人打她大哥的主意。 所以么,对于她的未来大嫂,宓妃什么条件,什么要求都不会限制,但有个唯一的条件却是不容更改的。 居心不良者,绝对不可能踏进相府的大门。 当然,宓妃也百分之百的相信,她家大哥的眼光不会那么差,能够让温绍轩喜欢上的,放进心里的女人,一定会是他喜欢的,而且有其独特之处的。 宓妃坚持要到雅间里看看,一来是好奇心使然,她想亲眼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那么大言不惭的,觉得她就一定配得上她的大哥,并且还只有她能配得上她大哥,好像全天下就她最美最好似的;二来么,则是源于宓妃一瞬间的直觉,感觉这雅间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她,牵引着她一样。 于是,宓妃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有话直说无妨,你跟在我的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得着如此遮遮掩掩?” “回大公子的话,属下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疑惑罢了。” “说。” “属下总觉得那个雅间里有一道看向大公子的视线很很…很奇怪。”想了半天温清也没想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他心中的想法,最后也就用了‘奇怪’二字来描述。 温绍轩微怔片刻,手指摩挲着杯沿儿,沉声道:“你觉得奇怪,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要说是不认识的人,不像,可要说是认识的人,也不像,还是等妃儿回来再说。” 很显然那个雅间里坐着的都是女客,温绍轩不但相貌佳,气质出众,学识渊博,而且他的出身更是贵重,不管官家也好,世家也罢,甚至是皇亲国戚都没有不想让他成为自家女婿的。因此,认识温绍轩这个人的闺阁小姐应该有不少,不过敢那么大但看他的却是没有几个,要是相互熟知的,肯定不会在背后偷偷的看,早该露面打招呼了才是。 故,对于雅间内,那三个女子的身份,温绍轩是真的不知。 纵然那紧盯着他瞧的目光没有恶意,也没有亵渎他的意思,终究被人那样偷看着,还是让温绍轩心中生了几分恼意。 “是,大公子。” “寒王差不多该到了,你去白云楼外候着。” “是。” …… 阮氏一族祖上也是行伍出身,往上追溯几代,阮家的男儿除了武功还拿得出手以外,根本就是目不识丁的粗人一个。 直到南宁县主的曾祖父那一代,阮氏一族无论男女才开始注重学识,注重各种礼仪跟规矩,也是那时起,阮氏一族的严谨治家之风,曾被当时的圣上大嘉赞誉过。 阮氏一族到了南宁县主父亲这一代,虽说他们一家常年驻守在边境,可是他们家的家规却是甚严,尤其是南宁县主的母亲明氏,极其注重礼仪规矩,对她还有她的胞弟管教非常的严厉。 要是让明氏知道南宁县主盯着一个男人那么瞧,那么看,罚她跪祠堂都是轻的,估计直接就会请家法出来收拾她。 想到那个后果,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南宁县主的母亲明氏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对自家的女儿要求更是严苛,丝毫都不容南宁县主出错。哪怕他们一家在边境生活了十多年,在那里对女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在男女方面也没有束缚那么多,可明氏却要求南宁县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照京中贵女的礼仪与规矩来培养。 总之,明氏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不懂规矩,不知礼仪的。 当听到宓妃的丫鬟敲门,那么说话之后,南宁县主就彻底的回神了,也知道自己那样盯着温绍轩看,实是不妥,简直就是太不妥了。 即便她跟温绍轩确有一面之缘,即便温绍轩帮过她,救过她,即便她想向他当面道谢,就那么偷偷的,跟做贼似的紧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看他,也不是一个好姑娘该有的作为。 如此这般,她这脸倒也丢的不算冤。 “小姐。”丹珍推开雅间的门,又侧身给宓妃让路,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指都彰显出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透过一个丫鬟,便能瞧出其主子的修养。 宓妃缓步而入,透过帷帽打量面前这三个风格不一的美女,水眸里掠过三分玩味,七分了然。 看来,有的人心大,心野,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们都还是拥有比较能令人信服资本的。 依她们所站的位置来看,从左往右看,左边的女子身着淡粉色的衣裙,领口外翻腰身高束,长及曳地。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纤细柔软,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艳丽无比,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明亮的杏眼却是媚意天成,却又不失天真无邪。 右边的女子穿着一身深兰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之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柳腰束住,柔弱如风让人恨不得怜惜的揽进怀里好生呵护爱怜。她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双眉,丰挺的瑶鼻,小小巧巧的樱唇,脸上轻施薄粉,淡雅的妆容比起时下女子的浓妆越发凸显出她的靓丽,乌黑的秀发绾成凌云髻,配以一支梅花白玉簪,虽说简洁,却是与她衣服上的点点梅花相映成辉,更显清新优雅,气质嫣然。 站在中间的女子,论容貌与气质,应该比她一左一右的女子要长上一些,而且宓妃见过她,对她有些印象,虽说宓妃叫不出她的名字。 不过结合她掌握的消息,眼前这个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应该就是近几日才刚刚回星殒城述职,从三品征远大将军阮均卓之嫡长女,因其祖父追随楚宣王平定叛乱有功而被先帝特别赐封为二品南宁县主的阮思婕。 若非那日在城外见识过这位南宁县主的真性情,初次就与今日这个戴着面具对人的南宁县主相见,指不定宓妃都得被她给骗了。 同样一个人,能将不同的两种性情演得如此的逼真,不得不说这个南宁县主是个演技不凡且演技相当精湛的奇女子。 “打扰了,还请三位姑娘莫怪。”宓妃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表情却是无人能窥探半分。 “来者是客,还请姑娘上座。” “如此,那便多谢了。”轻轻颔了颔首,宓妃踩着细碎的莲步,怡然自得的坐了上首,举手投足间莫不流露出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贵气,哪怕是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不是旁人一朝一夕学得来的。 “姑娘不必客气。”南宁县主抿了抿唇,实是琢磨不透宓妃的来意,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看了看丹珍,却只见丹珍恭敬的站在宓妃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整个人就仿佛融进了这个房间里。 一时间,倒是陷她于两难之地,连开口都不知要如何开。 “不知姑娘贵姓?”最初的惊慌失措过后,杨骊婉在宓妃进入雅间后,心里的担忧就少了几分,整个人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出口的话尚算有礼貌,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她跟自已的表姐,自己的好姐妹关在雅间里谈话,不知是碍着她哪里了,至于叫个丫鬟出来说话打她们的脸么? 不爽,她的心里非常的不爽。 “姑娘别介意,骊婉妹妹她没有恶意的,就只是说话有些直而已。”直到此时严月春似乎还没有理解清楚,丹珍那句‘三位小姐议论我家公子议论得那么起劲儿,我家小姐特来拜会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家公子,我家小姐,真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还是说这天下就她严月春是聪明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端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在宓妃的面前给杨骊婉上眼药,这是当宓妃是瞎子不成? “两位小姐询问我家小姐姓名,身为主人是否应该先行自报家门呢?”不等宓妃开口,丹珍不咸不淡的出了声。 “姑娘莫怪,这位是我的表妹杨骊婉,那位是严大人府上的千金严月春,我叫阮思婕。”南宁县主不是自幼养在深闺,不喑世事的孩子,相反她是一个有见识,有眼界的女子。 虽然宓妃从走进雅间到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xiàn或是举动,但南宁县主却是明白,此女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我表姐虽说近日才回星殒城,但她可是先皇赐封的南宁县主……” “骊婉不得无礼。” “表姐,我又没有说错。”杨骊婉话没说完就被呵斥了,看向宓妃的眼神就越发的不善了。 “杨小姐的父亲可是翰林院学士杨国利。” “…是。” “严小姐的父亲也在翰林院任职?”宓妃看着站在右边的严月春,想来之前她在门外听见,那个语气急切,欲打她大哥主意的女人就是她了,这可真是让她有点儿不开心呢? 这般贪慕虚荣的女子,别说她看不上眼了,大哥肯定也是看不上眼的,至于她的爹娘那就更瞧不上眼了。 反倒是这个跟她大哥像是相识的南宁县主,宓妃瞧着还算合眼缘,敢情这比较有意思,她要好好的观察观察。 若是能成,那…… 打住打住,现在就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太不切实际了。 “是…是的。”严月春猛地被吓了一跳,袖中的双手颤了颤,此时她才真正的警觉起来,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说她的父亲在翰林院任职,难道真的只是猜的? “南宁县主的父亲阮大将军,前两日倒是听家父提到过。”与其说是听温老爹提到过,倒不如说是听穆国公,宓妃的大舅舅提到过。 毕竟温老爹是文官,认识的武将很有限,宓妃的大舅舅穆国公却是大大的不同,那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元帅,认识阮均卓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据宓妃所知,那个阮均卓还是宓妃已逝外公手下教出来的徒弟,因此,这次阮均卓回星殒城述职,最该去拜访的人是穆老夫人,结果流言一事闹得太大至今都没有个了结,穆国公府闭门谢客,阮均卓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只是这层关系,素来鲜有人知,若非前两日吃饭时,温老爹偶然间提起,宓妃也是不知情的。 “我姓温,闺名宓妃。” 轰—— 天雷滚滚而过,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她姓温。 星殒城除了丞相府温氏一族以外,几乎就没有姓温的人家了,她说她姓温,那她岂不就是相府千金。 闺名宓妃。 温相大人的嫡女,可不就名唤温宓妃么? 她…她她她竟然是温宓妃…… 杨骊婉和严月春想到宓妃的另外一个身份,顿时吓得汗如雨下,面色惨白,双腿发软,险些就坐不住要跌倒在地。 南宁县主亦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她倒镇定,纵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没有显现,站起身屈膝行礼道:“南宁不知安平和乐郡主驾临,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见谅。” 任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她与安平和乐郡主的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可真是要命。 “杨骊婉(严月春)见过安平和乐郡主,安平和乐郡主万福金安。”她们两人虽为朝中大臣之女,父亲官职低不说,她们说白了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在宓妃的面前就跟平民白身差不多,见到宓妃这个当朝的正一品郡主,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南宁县主因有封号,又因是县主,所以她可以自称南宁,只需向宓妃屈膝福身行礼即可,不用行跪拜的大礼。 “起来吧,出门在外,本郡主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谢过安平和乐郡主。” “你们也知道本郡主师承药王,别的都好就是耳朵不怎么好,有些声音传进耳朵里听了实在是不甚舒服。”说话间,宓妃摘下头上的帷帽递给丹珍,露出她的脸。 去年除夕宴之前,世人皆传,相府嫡女无才无德貌若无盐,实是丑得不能见人。 可就在除夕宴后,世人又传,相府嫡女绝色倾城貌美无双,比之那什么皇城五美之首,简直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然,真正见过宓妃的人很少,有幸目睹她真容的人也很少,星殒城中不少的千金小姐仍旧固执的认为,宓妃的美名都是传言,根本不能相信。 可当宓妃取下帷帽那一刻,饶是自诩美貌的杨骊婉和严月春,整个儿就是傻眼了,看着看着便看得痴了。 “传言果真不虚,安平和乐郡主之美,真真是非笔墨所能形容十分之一二。” “呵呵,南宁县主可真是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以前她的母亲总是说她生得好看,在边境的时候,南宁县主也听多了别人夸赞她之词,今日见得宓妃,她才知道她固然是美的,这天下却还有生得比她更美的。 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宓妃勾着嘴角,反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本郡主的耳朵不太好使?” 闻言,南宁县主,杨骊婉和严月春嘴角齐抽了抽,她们又不是真的傻子,哪能听不出宓妃的言外之意。 想来她们在雅间里的那番议论,一字不差的全被宓妃听了个全,杨骊婉现在是相信了南宁县主的话,这真真是祸从口出了。 “是骊婉说错了话,还请安平和乐郡主责罚。”杨骊婉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红的道。 “本郡主送杨小姐一句话,不知可否?” “可…当然可以。” “往后还请杨小姐谨记,要小心祸从口出。” “骊婉谢过郡主教诲。”要是早知道会遇上宓妃,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议论宓妃的。 倒霉,真是倒霉死了,下次出门定要看看黄历,瞧瞧是否合适出行。 “严小姐生得这般貌美,不知定亲了没有?”宓妃的声音很是好听,软糯清丽,悠扬婉转。 严月春一怔,猜不透宓妃话里的意思,却又控zhì不住自己自恋的想法,觉得是不是宓妃瞧得合眼缘,有意想要撮合她跟温大公子? 别人或许还没有得到消息,但她可是有收到消息的,她早就听说相府的温夫人在相看各个世家的姑娘,目的就是为温大公子相看媳妇儿。 倘若宓妃知晓她心中所想,必定喷她一脸的口水。 丫的,不自恋会死啊!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月春…月春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与郡主的国色天香相提并论。” 这话,不知怎的,宓妃听得牙很酸。 “月春两月前刚刚及笄。”宓妃问严月春定亲了没有,其实是设有语言陷阱的,严月春也聪明的没有上当,只说自己刚刚及笄。 她们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议亲与否,定亲与否,都不是她们能谈及的话题,故,避而不谈才是聪明的选择。 “郡主,时间不早了,大公子还在楼上等着。”瞧出她家小姐没了继续坐下去的心思,丹珍适时的开了口。 “打扰了三位的雅兴,本郡主很是抱歉。” “没有没有,安平和乐郡主客气了。”杨骊婉连连摆手,生怕得罪了宓妃,她发了疯的想要跟宓妃攀上关系,却又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只得不停的朝南宁县主使眼色,让她抱紧了宓妃这棵大树。 宓妃全当没有瞧出杨骊婉的心思,她走到南宁县主的身边,突然倾身凑到她的耳边,道:“你,认识我大哥。” 后者猛然愣住,全身僵硬,嘴角抽搐。 “如果你喜欢我大哥,我不反对你追我大哥哦!本郡主觉得你还挺合本郡主眼缘的,只是这戴上面具的模样让人不太喜欢啊?” 话落之后,宓妃领着丹珍头也不回的离去,南宁县主呆呆的望着宓妃的背影,好半晌之后,白晳的小脸爆红。 什么嘛,谁要追她大哥了。 “小姐,你跟那南宁县主说什么了?”走上三楼的时候,丹珍眨着星星眼,满是好奇的问道。 “就不告sù你。” “啊,小姐真是坏透了。”丹珍怪叫一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焉了,提不起精神来。 要说那南宁县主,今个儿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裳,配了一条青色的石榴百褶裙,外罩一件青色纱衣,裙上绣着百合花,三千青丝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高高绾起盘成圆状,斜插几根镶嵌绿宝石的金簪,余下那部分的头发轻束发尾,让其披散在肩后,垂至腰下。如玉般的雪颈,带着一串珍珠项链,耳坠却是以绿宝石来点缀的,精致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若,活脱脱就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只是今日的她,多了一层伪装的保护色,失了原有的那份纯净与真挚,不似那日在城外,宓妃远远的看着她,当她跟自己的丫鬟说话时,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她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随之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这样干净出尘的姑娘,若真能跟她的大哥走到一起,宓妃觉得她或许不会真的吃醋,不过若是某天她的大哥在意大嫂比在意她都多,也许宓妃的心里会酸死的吧! “表姐,刚刚安平和乐郡主跟你说什么了?” “是啊,南宁县主。” “表姐表姐……” 南宁县主跌坐在椅子里,仿佛全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脑海里不住回放宓妃对她说的两句话,那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知是喜的还是气的,又或是恼的。 “妃儿,你可算是上楼来了?” “怎么了大哥?” 温绍轩拉着宓妃返身回到房间里,然后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道:“妃儿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宓妃眨了眨眼,没动。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刚冲进房间只跟我说了‘寒王’两个字,然后就倒地昏迷不醒了。”任何跟墨寒羽有关的事情,温绍轩都忍不住会失去冷静,乱了方寸。 宓妃扫了眼地上那人,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冷声道:“既是不认识的人,吩咐温清将他扔出去便是,白云楼虽然不歧视乞丐,却也不是一个能容许乞丐肆意妄为的地方。” 千万别告sù她,躺在地上这臭味熏天的家伙就是天山老人? 她师傅要是有这么个至交好友,她会觉得拜师无良的。 正文 【V183】以身试探解毒之法 “……”温绍轩瞪大双眼,俊脸之上一片迷茫之色,平日里聪明的脑袋瓜儿这个时候好像有些不够用。 他这个妹妹他是知道的,除了对自己所在意的人极其护短之外,对于别的人跟旁的事,一向都是秉持不多管闲事原则的,不想开口的时候,哪怕天皇老子也不能让她动动嘴皮子,可她要存了心,故意要开口说点儿什么,那张嘴巴也绝对毒到了一定的程dù。 听得宓妃毫不留情的话,温绍轩不得不怀疑,躺在地上这老头儿,是不是跟他家妹妹有仇啊? “怎么了?”宓妃踢掉鞋子爬上临窗的软榻,又拿了一个长形的靠枕垫在腰后,一双灵动的美眸朝着街市上望去,正好瞧见南宁县主的两个丫鬟扶着她上马车,而在她的身后,杨骊婉跟严月春则是领着各自的丫鬟追了出去。 只可惜她们走得再快,那也没有马车的两个大轮子走得快不是,快步追到白云楼外时,不但没有见到南宁县主的面,还好死不死的吃了一肚子的灰,气得差了一步的两人险些跳脚不说,那张精致好看的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毫无半点美感可言。 无论生得再如何美丽精致的女人,一旦生起气,发起怒来,那份美感生生的都会被破坏殆尽,只留下那扭曲而狰狞的一面。 凑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宓妃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了主意,看来除了那些有名望的大家族以外,星殒城内的那些个小官家,小世家,她也应该安排人去查一查,了解了解清楚,以免千防万防,最后粗心大意在阴沟里翻了船。 “小姐喝口茶润润嗓子吧。”丹珍走进房间里,先是向温绍轩行了礼,然后就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zài感,一门心思伺候好宓妃即可。 至于那个昏倒在地上的糟老头子,不提他那又脏又乱的扮相,单单就是他那浑身的恶臭,就足以让丹珍对他敬而远之了。 虽然她也很好奇,这人是怎么走进白云楼的,但她必须坦诚,没等她近距离接触这个脏老头儿,她铁定就已经被臭晕过去了。 所以,丹珍看向温绍轩的眼神儿,那简直就是星光四射的,完完全全就是崇拜的光芒啊,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那般定力绝对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可以企及的。 然而,天生的性格使然,丹珍还是没能控zhì住自己的心声,直接就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大少爷,您靠他那么近,真的不臭吗?” 有了这么个臭味熏天的老头儿在这房间里,丹珍觉得这个房间哪怕是开着窗的,那空气都是臭臭的。 不过两个主子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当然也不能离开,再臭她都要忍着,不能连这么点儿考验都经受不住。 “什…什么?”温绍轩先是一呆,而后又是一愣,他看向说话的丹珍,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看着自家大少爷那份外无辜与迷茫的表情,丹珍嘴角直抽没有说话,伸出小手指了指温绍轩脚边的臭老头子,又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还皱着眉头挤了挤眼睛,她觉得她的身体语言用得相当的到位。 “咳咳…” “哈哈哈……”欣赏完丹珍耍宝似的表演,又目睹了她家亲爱的大哥可爱到爆的呆萌表情,宓妃揉着自己的肚子,畅快的大笑出声,“唔,原来我家大哥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真是太可爱了,好想咬上两口怎么办?” “妃儿。” “呵呵,大哥脸红的模样更可爱了,呜呜,好喜欢大哥。”话说回来,现如今的温绍轩虽说仍旧容易害羞,仍旧那么纯情,不过比起宓妃刚穿来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要知道,那时的她不过抱一抱他们的胳膊,或是亲一下他们的脸颊,他们都会不好意思,脸红害羞好半晌的。 现在么,必须逗上好一会儿才能看到他们脸红了。 “你这丫头真是讨打。”温绍轩甚是无奈的瞪了宓妃一眼,又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他的这个妹妹,打,他是舍不得打,骂,他更是舍不得骂,要是他敢对宓妃说上一两句重话,指不定绍云和绍宇就会跟他干上一架,用的理由当然是妹妹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欺负的。 “大哥才舍不得打我呢?”娇俏调皮的吐了吐粉舌,纤长浓密的眼睫颤啊颤的,宓妃语带撒娇的道。 调戏自家大哥这种事情,偶尔一次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次数要是多了肯定不行,她家聪明的大哥不会上当。 “真是被你打败了。”他被自家妹妹给调戏了,温绍轩也只能自认倒霉,难不成他还能拿出去四处宣扬,估计真要是传了出去,丢脸的也不是宓妃而是他自己。 况且,自家兄妹之间的玩笑话,岂能允许流传出去被外人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妃儿说话没个遮拦,不都是大哥宠的么,嘿嘿。”宓妃眨着星星眼瞅着温绍轩,捂着小嘴忍不住偷着乐,谁让她是他们家的公主呢,待遇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跟自家大哥说话的同时,宓妃不动声色的观察躺在地上的某人,眼里划过一道冷芒。 装,她倒要瞧瞧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她离开白云楼的时候,一定要亲手写封信给她师傅,告sù他交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温绍轩看着笑意盈盈的宓妃的,宠溺的摇了摇头,极其自然的拉开了他与臭老头儿之间的距离,同时他也意外的发现了臭老头儿的小动作,黑眸里多了一丝了然。 怪不得妃儿不理他,怪不得妃儿说要叫温清将他扔出去,敢情这丫头是从一进门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反倒是他,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去,果然是关心则乱,他连方寸都乱了。 倘若地上躺着这人是个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之人,那他的性命必受威胁,想到此温绍轩不禁惊出一身的冷汗。 见自家大哥已经回过味来,宓妃聪明的没再多说什么,相信经此一事,以后她家大哥就算再怎么担心墨寒羽,遇事也会小心谨慎,多几分防备的。 “大哥刚才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不如妃儿陪你下一局如何?” “难道妃儿主动要陪大哥下棋,求之不得。” “以后有时间,妃儿一定多陪大哥下下棋。” “今日可是说好了,你这丫头可不许变卦。” “不变卦。” 若非温绍轩的心中实在挂念担忧墨寒羽得紧,他也不会对臭老头儿那么没有防备,全然忽视了他的脏,他的臭,他的乱,他的…… 一经丹珍的提醒,温绍轩这才发现,臭老头儿不是一般的臭,他身上的味道简直就是闻之令人作呕,这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身上的臭味,亏得他还在他的身边站了那么长时间,竟然…… 此时回想起来,温绍轩也就理解丹珍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了,这要换成是他自己,大概他也会的。 临窗的软榻之上,宓妃执白子,温绍轩执黑子,兄妹两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之上厮杀得酣畅淋漓,丹珍伺候在侧,虽说她的棋艺不精,却是看两位主子下棋子看得津津有味。 臭老头儿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嘴角眼角齐抽抽,他就想不明白了,他老人家这是哪里露了馅,怎的就被华丽丽的给无视了呢? 药丹那老家伙这这这教的是什么徒弟,怎么一点儿爱心,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简直太不可爱了。 还有温绍轩那个小子,之前不是挺担心他的么,怎么就那小丫头片子一来,他也无视他的存zài了呢? 啊啊啊,这对兄妹太不知道尊老了,可怜他老人家躺在这里,怎就不受人待见了呢? 天山老人内心里的咆哮,除了他自己被气得够呛,各种的不甘与愤怒之外,显然宓妃跟温绍轩是全然不知情的,由得他自己去折腾。 你说你堂堂的天山老人,好歹也是一代有名有望的大神医,怎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行,偏要以这样的姿态,谁知道你是谁啊? 要说宓妃兄妹还是很厚道的,至少没真的把您给扔出去。 内心里吼完之后,天山老人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有此待遇,于是他借着地势与角度之便,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险些气得吐血外加跳脚啊。 这个丫头片子跟这个混小子,太会气人了有木有,气得他老人家装不下去了有木有? “大哥,你猜他还能忍多久?” 温绍轩黑子落定,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道:“我看他是装不下去了,妃儿可知他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天山老人吧!”宓妃食指跟中间夹着一枚白色的棋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 天山老人她有听说过是没错啦,但她没有见过,不过对于天山老人的形象宓妃还真的有幻想过,只可惜残酷的现实,貌似又煽了她一个大巴掌。 所谓天山,其实就是一座终年都不会消融的雪山,相传天山老人居于天山之心,宓妃想着她师傅的至交好友天山老人,应该是个与冰雪融为一体,就连骨子里都应该带着冰雪气息的,仙风道骨的老人。 结果…… 可是当宓妃回想起自己将药王救回清心观,在他剧毒未解昏迷之际,观其外貌也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不染凡尘的大宗师,结果却发现自己救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比牛皮糖还要黏人,让人不得清静的老顽童。 常言有云,有道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 宓妃的师傅药丹是个老顽童,疯起来绝对不知形象为何物,那脾气与性格其实跟眼前这个有此‘癖好’的天山老人,实属就是天生一对,他们要不是朋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棋子‘啪’的一下从指间落到棋盘上,温绍轩嘴角抽了抽,黑亮的双眸紧盯着宓妃,似是在确定自己看到的话是真还是假,“妃儿确定他…他就是天山老人?” 任他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天山老人是这么一副形象的。 “十有**应该是他。”他们兄妹跟墨寒羽有过约定,若是瞧病就直接来白云楼,天山老人既是墨寒羽的师傅,他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宓妃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也知道这个老头儿在试探什么,不过面对他挖的这个坑,宓妃跳或不跳可由不得他来做主。 天山老人身上的衣服看着是又脏又破还散发着阵阵恶臭,跟那些游走在大街小巷乞食的乞丐没什么区别,怪就怪在他的衣服布料上呈,这可不是乞丐穿得起的。 衣服上那些破开的洞,晃眼一瞧会觉得是穿得太久,衣服自已破损掉的,仔累瞧的话就会发现,天山老人身上的衣服,那些洞是费尽了心思才弄出来的,至于要把一件干净的衣服弄脏弄臭,可比把一件衣服逼真的弄破容易多了。 除此之外,天山老人那一绺一绺的头发,以及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手和他的脚,凡是会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也聪明的没有用草药来达到弄脏的目的,而是非常敬业的去乞丐窝里滚了几圈,尤其是他穿在脚上,一左一左两只穿出两三根脚趾头的破草鞋,简直就是瞧得宓妃额上黑线直落。 她很好奇,有谁的鞋子自然破损,会破得那么对称的? 当然,最让宓妃心有疑惑的是,既然天山老人把准备做得那么充足,又为何还要在自己的身上抹上味道那么重,那么臭的药,目的仅仅就只是为了试探她么? 又或者说,他先墨寒羽一步到白云楼来找上她,其真实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考验她的医术? 想明白其中的深意之后,宓妃玩味的勾着嘴角,看向老山老人的目光说不出的戏谑,这个臭老头子也不仔细打探打探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竟然就敢冒然的出手,难道他真以为他挖了坑,她就必须要跳么? 啧啧,她倒要看看,她不配合他的这场戏要怎么唱下去。 “咳咳…实难想象寒羽溥颜他们竟然有个这样的师傅。”虽说宓妃给他的回答也算不得是肯定的,温绍轩仍是觉得自己被这个事实喷了满脸的血,实难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大少爷要不要喝口茶压压惊。” 噗—— 没等丹珍把茶递给温绍轩,听了这话的宓妃直接就笑喷了,她细白嫩滑的手指指着丹珍,“哈哈哈…丹珍你怎么也这么可爱,哈哈…真是要笑死你家小姐我了。” 温绍轩也是忍不住笑了,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天山老人,只觉某人气得浑身都在打颤,实在是很快就要破功了。 “扣、扣、扣。” “谁在外面?” “小姐,是属下。”白云楼交到宓妃手上之后,云锦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宓妃处理,积压下的事务掌柜的没敢让木清送过来,即便木清也是药王谷里出来的人。 有些事情毕竟事关重dà,不能假他之手的,一定不能偷懒。 “进来。” 推门声响起的时候,掌柜的捧着两叠厚厚的书信跟文案走了进来,迎面扑鼻的臭气熏得他脸色大变,连连干呕出声,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地上那人掌柜的不用管,先把东西拿过来。” “是。”白云楼并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是属于药王谷在星殒城内的一处据点,各方面都有着严密的防御,这人是如何进来的,身为掌柜的他竟然毫不知情,怎不吓出他一身的冷汗。 依他看宓妃的神色,显然这人不是小姐所认识的,看来他需要去给某些人提提醒,切莫放松了警惕之心。 “这段时间也是我太忙了,以至于有些事情都没能顾得上,还要劳掌柜的多费费心。”宓妃曾交待过掌柜的,在白云楼的后院,专门给寒王留了一个独立的院子,一旦寒王来了就必定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既然寒王未到,天山老人却先来了。 那么想必这个臭老头儿在白云楼的后院,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个雅间来。 这次的事情虽说怪不到掌柜的身上,宓妃却是不得不跟他提个醒,白云楼的某些地方该注意了,不然下次闯进来的是谁,那可就说不准了。 “小姐的话,属下记牢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 掌柜躬身行了礼,快步就退了出去,宓妃看着掌柜那飞快的脚步,怎么都觉得他是落荒而逃的。 看在他到底是自己人的份上,宓妃也就大人有大量的默许他这逃跑的行为了,谁让这房间里的味道,的的确确有些太过瘆人了呢? “大哥你先自己下着,我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宓妃扬了扬抓在手里的一叠信件,又瞥了眼在地上躺尸的天山老人,突然觉得他也挺悲剧的。 “好。” 如若不是掌柜的突然进来送东西,天山老人早就忍不住自己爬了起来,结果被掌柜的那么一闹,他也只能继续躺在那里了。 温绍轩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吩咐丹珍重新去沏一壶热茶,自己左手拿着白子,右手拿着黑子,开始自己博弈起来。 东城外,寒王乘坐的马车刚刚驶进城门,墨寒羽便吩咐道:“幽夜,直接去白云楼。” “是,王爷。” “不先回王府吗?”溥颜皱了皱眉,他对墨寒羽的身体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更是一点都放心不下。 风寒未愈的他,难道不该回府好好休息吗? 至于宓妃跟陌殇的事情,溥颜也不便多说什么,可就算墨寒羽想要找宓妃问个清楚明白,也不用这样赶时间呀! 谁都知道,宓妃那个人还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要想见她一面,也得人家先点头不是? “你若着急着想见宓妃,我可以跑一趟白云楼给她留一个口信。”陌殇离开之后把燕如风留下了,一方面陌殇是希望燕如风能照看墨寒羽一二,另一方面留下燕如风多少也能帮宓妃一些忙。 撇开陌殇的关系不谈,燕如风跟墨寒羽也是师兄弟,他这个做大师兄的,难不成还真能不管墨寒羽的死活不成。 墨寒羽似乎也猜到了陌殇的用意,因此,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表xiàn出来。 “我并不是着急着要见宓妃。”墨寒羽摇了摇头,只要他想的话,见宓妃又有何难? 那些关于陌殇跟宓妃的流言,不过就只是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罢了,说到底是他慢了一步,也是他没有如同陌殇那样的勇气与绝决。 时至今时今日,墨寒羽才真正的意识到,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那你……” “大师兄觉得,以咱们师傅的脾性,他现在会在哪里?” 闻言,燕如风跟溥颜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面色大变,抽着嘴角反问道:“那什么,咱们师傅该不会已经找上宓妃了吧?” “你们说呢?”墨寒羽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道。 “这太惊悚了。” “这太恐怖了。” 溥颜跟燕如风面色扭曲,一前一后的开口,看向墨寒羽的目光都带着满满的无奈,最后咬着牙异口同声的道:“小师弟,你既然猜到师傅要做什么,怎么不提前阻止一下。” “你们确定能阻止得了?”墨寒羽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随在天山老人的身边,住在银妆素裹的天山深处,对于他那个师傅天山老人的脾性,他敢说没有最了解,只有更了解。 任何一件他有预谋要去做的事情,谁也别想拦着。 更何况,他们的师傅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横插一手,早就提前摆了他们一道,将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无非就是担心他们会坏了他的好事。 “你的身体撑得住么?” “只是染了风寒而已,我又不是泥捏的,你们不用担心。”师傅可不就是算准了他这身体状况不宜急行,又摸准了两个师兄必定会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能否吃得消而减缓行走的速度,这才自己一个人先溜的。 但愿师傅不会真把宓妃给惹毛了,不然的话,墨寒羽也只能对自己的师傅道上一句:自求多福。 “幽夜,加快一些速度去白云楼。” “王爷。” “加快速度。” 燕如风所担心的,也正是墨寒羽和溥颜担心的,这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跟自己的师傅有难同当,而是他们可不想被宓妃给惦记上,那感觉可真是大大的不好,他们才不愿受着。 “大哥,温清去哪儿了?” “妃儿找他有事?” “有。” “我吩咐他到楼下等着,若是寒羽他们来了,就直接带他来这里。” “大哥。”宓妃的目光虽然专注的落在手里那份文案上面,温绍轩却是能够想象得出她朝他挤眉弄眼的可爱模样,于是他便停下摆弄棋子的动作,柔声问道:“妃儿怎么了?” 这么长时间,即便他们兄妹两人坐在窗户边,别说宓妃受不了这个味道,就连他自己都快要被熏死了。 最最让他们佩服的是天山老人自己,你说他怎么就受得了呢? 也真是难为他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来见他们,不不不,是难为他为了要试探妃儿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里太臭了,我都快要被熏晕了,要不大哥就把温清喊上来将这个臭老头儿扔出去,要不大哥就心疼心疼你妹妹我,自己动手将他扔出去。” 温绍轩嘴角一抽,将棋子扔回棋盒里,道:“大哥身手不如妃儿好,不如妃儿送他一脚?” “是啊小姐,大少爷说得在理,对这个臭老头儿哪里需要那么客气,只需要小姐轻轻一脚就可以将他从这里踢飞到外面的街上去。” “你们两个臭丫头,一个臭小子,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了,你们…你们也太欺负我老人家了,呜呜……” 实在是装不下了的天山老人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抖着拧成一绺一绺的花白胡子,跳着脚怒瞪宓妃和温绍轩,尤其是万分不解气的瞪了丹珍好几眼,觉得这个丫头最是坏了。 他这一代神医来的,真要是被宓妃这个小丫头片子给一脚踹了出去,这要传了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要是一不小心传是了药丹那个老伙计的耳里,他还要不要活了? 争了,吵了,斗了一辈子,不管是医术还是武功,他跟药丹都是各有所长,几乎是平分秋色的,要是临老了他输给药丹的徒弟,那岂不是说明他不如药丹,这可怎么行。 以后跟药丹那个老伙计见了面,他还不得被笑话死。 不行,绝对不行,可不能让宓妃真的踹他一脚。 “不继续躺在地上挺尸,你的戏也不演了,不唱了。”宓妃看着跳脚的天山老人,面上不显心下好笑不已,想着天山那地方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老人呢?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如今这世道特别多。 嘎—— 对上宓妃戏谑的目光,天山老人的动作猛地的僵住,脸上生动的表情也随之僵住,眼角跳了跳,嘴角抽了抽,一时间无言以对。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我很好奇臭老头儿你那三个相貌出众,一等一的美男徒弟是怎么拜在你门下的,该不会是坑蒙拐骗来的吧!” 墨寒羽暂且不谈,单就燕如风和溥颜两个,那也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不然世人也不会送了溥颜一个‘倾颜公子’的称号,可见他是有着怎样一副好皮囊了。 只可惜,他们怎么就拜了这样一个师傅,简直让得宓妃险些三观毁尽。 好在她的师傅药丹,虽说外貌与个性完全不相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个小孩子必性,没事儿就喜欢玩,喜欢闹,还喜欢拉着别人一起玩一起闹,可他还是非常注重自己形象的,干不出天山老人这样的事情。 不然的话,宓妃有理由相信,她很可能干出叛出师门,断绝师徒关系的事情来。 这样的师傅太坑徒弟了有没有? “咳咳,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他们怎么可能是我坑蒙拐骗来的。”天山老人意识到宓妃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反倒整个人都自然了起来,没了那种要束手束脚的感觉。 “难不成他们还都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太强大,这才哭着喊着要拜你为师的吗?”宓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语气说不出的噎人。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天山老人的大徒弟燕如风,完全就不是自己主动要拜师的,而是因为父母之命他不能推辞;天山老人的二徒弟溥颜就更简单了,因为他是个孤儿,是自小就被天山老人捡回去养大的,不叫他师傅都不行;至于墨寒羽被天山老人遇上的时候,正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如果不是被他带回天山,这世上早就没了墨寒羽这个人的存zài。 这么算起来的话,墨寒羽喊他一声师傅,撇开其他因素不谈,救命之恩就大过了天去。 综上所述,天山老人收的这三个美男子徒弟,压根就与他的人格魅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无怪宓妃嘴巴毒,专挑他的痛脚踩。 “啊啊啊,你个丫头片子嘴巴太毒了。” “有吗?”宓妃无辜的撇唇,她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嘴巴哪里毒了,明明就是他抗打击能力太差。 “你个丫头片子,你确定你师傅不会被你给气死吗?”天山老人恼怒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黑着一张脸斥责宓妃。 其实他的脸脏得五官都要分不清楚,与其说他的表情黑,还不如说是他的脸很黑,一眼望过去什么表情也无法窥探。 “哟,臭老头儿还认识我师傅呢?” “你…哎哟,你个丫头片子太欺负人了,呜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哟,我的命怎么就……” 宓妃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冷声道:“打住。”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又憋回去,天山老人险些没把自己给噎死,他瞪着宓妃,好半晌吐出这么一句,“丫头,你欺负我。” “妃儿,淡定。” “大哥,我想揍他。” 温绍轩抚额,嘴角抽了抽,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也挺想的。” “喂喂喂,你们两个不能这么暴力知不知道?”天山老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退,他可是打听过了,宓妃这丫头片子武功学得极好,他可一点都不想跟宓妃动手。 输了,丢脸。 赢了,那是欺负小辈。 “不管你今个儿来是为了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房间,洗洗干净再过来,否则……”宓妃扬起拳头,朝着天山老人挥了挥,意思不言而喻。 “那个我…” “嗯?” “没…没什么,我我这就去洗洗还不成么,你这丫头这么凶,在你学武的时候药丹那老小子铁定没少打你屁……”后面那个‘股’字还没有吐出来,温绍轩就递了一个眼刀子过去,天山老人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为老不尊的臭老头子,温绍轩如是想着。 你丫的好歹也是一长辈啊,怎么能…怎么能说粗话,药王前辈再怎么着也不会打他妹妹…呃… “师傅没打过我。”宓妃抹了把脑门上的黑线,咬牙切齿的将天山老人划进了黑名单里,这个臭老头儿,看她怎么收拾他。 她有跟着药丹习武是没错,但她入药王谷门下之时,本身是有武功底子的,因此,药王就是想要揍她,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机会不是。 每次药丹跟她对打过招,他们师徒两个胜负都是一半一半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宓妃吃了不少的亏,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但后来就不一样了,师傅药丹没少掉进她为他挖了的坑里,偶尔鼻青脸肿也是有的。 师傅可以坑徒弟,徒弟也是可以坑师傅的,就比如他们师兄妹五个,还真是没少坑他们的师傅药丹。 “咳咳…”心思被宓妃一语戳破,温绍轩那是又窘又迫,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妃儿,大哥去楼下看看寒羽来了没?” “大公子,小姐。”三声敲门声过后,温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温绍轩一怔,道:“进来。” 砰—— 最先推门而入的人,肯定不是墨寒羽,也不是燕如风,而是宓妃意料之外的溥颜,“倾颜公子这是找谁呢?” 犹如雷达般的目光将整个雅间,里里外外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目标人物,溥颜抬头正好对上宓妃含笑的目光,顿时,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抽着嘴角道:“我…我那个没没找谁。” “这房间里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臭成这样?”燕如风紧随其后,时隔一段时间再次见到宓妃,他只觉宓妃这个人,他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陌殇那样的男子,该当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方才能与之相配吧! “大公子,小姐,可是有什么东西打倒了吗?”这股味道实在太过难闻,温清都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温清啊,你的这个问题,你家小姐我还挺难回答的。” “啊?”温清呆望着宓妃,没能反应过来。 燕如风,溥颜和墨寒羽同时扶额,抽着嘴角道:“那个,是不是我们的师傅他老人家来过了。” 不忍见他们三人就这么僵着,温绍轩出声道:“你们师傅的那个癖好果真是够独特的,因为他身上的味道简直比乞丐还难闻,所以妃儿将他赶去梳洗了。” 听着温绍轩的解说,宓妃暗忖:唔,她家大哥也是个腹黑的,心眼坏着呢,不过很可爱就是啦。 来不及为自己师傅哀悼的墨寒羽三人,黑了黑脸不得不转移话题道:“寒羽他染了风寒,我也开了药给他服用,只是不知为何一直都痊愈不了?” 宓妃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在天山老人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因此,溥颜一开口她就顺势接了过来,道:“寒王坐过来,让我先诊个脉吧!” “温清,你到门外守着。” “是,大公子。” “幽夜苍茫,你们也去。” “是,王爷。” 墨寒羽听到宓妃对他的称呼皱了皱眉,心下有了计较,却也没有立刻就表xiàn出他的不满,提到走到温绍轩的身边坐下,将左手伸到棋盘之上,以便宓妃替他诊脉。 当宓妃微凉的手指落到墨寒羽的手腕之上,温绍轩,燕如风和溥颜都不由得一脸的严sù之色,就连各自的呼吸都放缓了,生怕会惊忧到宓妃似的。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宓妃收回了自己的手,天山老人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他在嚷嚷,“你们拦着我老头子做何,快些让我进去。” “让他进来吧。” 得了宓妃的指示,温清果断退开,幽夜和苍茫也没有任何犹豫的退开,天山老人瞪了他们几眼,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 “咦,丫头这是刚替羽小子诊完脉,怎么样,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对于自己这个三徒弟,天山老人诸葛清心是真的很疼爱,也很看重,哪怕是不为他挑在肩上的那些责任,单就是为了他自幼身中剧毒,多少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的苦苦支撑至今,他就很难不对墨寒羽多一分心疼,多一分怜惜,只盼着能早日替他把毒解了,让他过一个正常人过的生活。 可以说从他把墨寒羽带回天山,他就一直在研究该如何替他清除体内毒素,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然而,十多年就那么过去了,他找出来的办法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不但无法治愈墨寒羽,反而就连减轻他毒发时的痛快都没能做到。 若非墨寒羽心智坚定,光是毒发时的那种痛苦,就能彻底的毁掉一个人,可墨寒羽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溥颜传信给他的时候,他才刚刚将碧血莲子拿到手,正准备来星殒城替他压制体内的毒,不曾想墨寒羽体内的火毒与寒毒竟是同时爆发了一次,而那一次险些就没能再救回墨寒羽。 当时若非宓妃出手,墨寒羽必死无疑。 也正是因为天山老人回来之后就替墨寒羽诊过脉,故,他相信溥颜在信中向他描绘的情形已经非常的凶险,要不是宓妃出手及时,只怕他这个做师傅的回来也只能去皇陵看望墨寒羽了。 对宓妃那神乎其神的针灸之法,天山老人可以说是相当的好奇,很想再亲眼看一看。 就因为这,他才自毁形象闹了这么一出,目的就是希望宓妃能够出手,让他摸一摸宓妃的底,瞧瞧她的医术到底有多么的精湛。 他身上散发出去的恶臭,其实就是源自于他遇到的一个很特殊的病例,即便就是他用过两次药,下过两次针,也没能让那个病人的病情得到缓解,是以,他就想试试宓妃,看看她遇到这样的病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治救。 他又哪里知道,宓妃对这等疑难杂症是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甚至这个丫头片子还全然无视他的存zài,简直就气得他牙根直痒。 “你不是他师傅么,他的身体怎么样,你会不清楚?” “你这个丫头不跟我抬杠,你就浑身都不舒服是吧。” “本姑娘可没有要跟你抬杠的意思,见识过你刚才那一面,本姑娘对你的印象已经深入骨髓,只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宓妃话锋一转,又道:“见识过了您骨子里的那一面,以后甭管您怎么改变,本姑娘对您的印象也都不会变了,所以您实在不必摆出这么一副……” “你你你…” “诸葛先生不觉得打断别人说话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药丹在哪里,我要找他拼命。”瞧瞧啊,瞧瞧,药丹这是教的什么徒弟,简直就是要气死他的节奏。 墨寒羽,温绍轩,燕如风,溥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就全当什么也没听见吧,反正也没人叫他们帮忙。 宓妃VS天山老人,那是完胜的节奏。 “对于您的这个要求,本姑娘是会转达的。” 噗—— “咳咳…”某些人笑喷了,天山老人却是被呛得直咳,温绍轩看不过去方才扯了扯宓妃的袖口,对她道:“妃儿,说正事。” “他的风寒之所以久治不愈,不是因为你的药开得不对,而是他的身体火毒与寒毒的侵蚀之下,已经越变越糟,一年之内若是再不能清除火毒与寒毒,那么他就不再是抵抗力变差,容易染上风寒那么简单了。” “妃儿。” “他们都没着急,大哥反倒着急得厉害。” 温绍轩一愣,嘴角微抽,宓妃跟谁计较也不会跟自家大哥计较,接着又道:“诸葛先生不是得到了碧血莲子吗?这个时候刚好可以用来压制他体内的火毒,至于用来压制他体内的寒毒的碧羽佛参,陌殇离开之前已经交给我了,待他风寒痊愈之后,先以这两种药压制平衡住他体内的火毒与寒毒,让这两种毒不再相互侵蚀,相互渗透,慢慢的分离出来,如此咱们就能争取时间,尽kuài寻到冰梭花就可以彻底清除掉他体内的这两种毒了。” ------题外话------ 恢fù万更哒,以后荨会争取每天都万更走起,么么哒! 正文 【V184】烈焰鸢花两条明路 对于墨寒羽所中之毒难解的程dù,温绍轩原是心中已经有数,知道不会太容易就是了,此时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解毒之法,他亦是怔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有解毒的方向可寻,有办法能彻底清除墨寒羽体内的剧毒,温绍轩觉得难虽然难,却比不知该如何解毒要好得比,幸运得多,只要他们多花些心思,冰棱花一定会找到的。 “老夫我为了找到碧血莲子几乎踏遍了整个琉璃国,那碧羽佛参比碧血莲子更加可遇不可求,几乎就是属于传说中才有的天材灵药,不想你这丫头手里竟然会有。”天老山人本身就是出自医药世家的传人,金银珠宝,名利权势,他通通都看不上眼,唯独那些天材地宝,珍稀药材,才是他一生所钟爱宝贝的东西。 诚如宓妃所言,纵然天山老人历经艰辛寻回碧血莲子,也是没有办法彻底根除墨寒羽体内火毒的,用量与时机得当的话,可以完美的将火毒压制,让得墨寒羽至少三年内不用再受火毒毒发,烈火焚身之苦。 然而,服用碧血莲子之后,好处是三年内不受火毒之苦,坏处就是三年之后若无彻底解毒之法,那么火毒一旦爆发,墨寒羽的最终结局就是被他体内的纯阳之火活活的烧死,化作尘埃,尸骨无存。 这个后果老天山人是知道的,因此,他在得到碧血莲子之后,一直都在迟疑和犹豫,到底要不要,该不该给墨寒羽服下碧血莲子。 他怕。 是的,他很害怕,一旦墨寒羽服下碧血莲子,那么留给他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万一没能寻到正确的解毒之法,那便是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生看着墨寒羽去死的结局。 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诸葛清心的心里眼里,他视自己的四个徒弟为儿为女,除了悉心教导他们医术与武术之外,更教导他们为人处事,就如同培养自己的孩子一般。 墨寒羽刚被他带回天山的时候,因为毒发身体比火炭还要烫,小小的人儿烧得浑身通红,饶是早已见惯生死的他,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恨极了那个下毒之人。 十多年过去,天山老人对墨寒羽的感情更深,对他也更是疼惜,即便千难万难,生机唯有一线,他也没有放弃过,故,他从不敢想象,当某天墨寒羽体内的毒再也压制不住,他再也保不了墨寒羽的命,他会怎么样。 当溥颜传信告sù他,他跟墨寒羽遇到了药王传人,兴许有机会可以治愈墨寒羽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到星殒城。 从琉璃国赶回金凤国的路上,天山老人收集了很多跟宓妃有关的事情,随着对宓妃的了解越深,他就越是发现宓妃像个谜一样,在她的身后仿佛是一望见不到底的黑暗,明知靠近她危险重重,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亲近她。 每当你觉得自己看明白了她的时候,方才发现她的另一面又展露了出来,顿时,你就会傻眼,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的她,哪个是假的她,又或许真的假的都是她。 那个你从不曾看明白的她,就掩映在亦真亦假之间,你若觉得她是真,那么她便是真,你若觉得她是假,那么她便是假。 “那可不是我的。”她在药王谷跟随师傅药王学医期间,倒也见识过不少的药用价值极高的珍稀药材,只是能跟碧羽佛参这等灵药划上等号的,宓妃有幸见过的也不过一手之数。 在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虽然很大程dù上还保持着最原始的形态,很多的药材在深山里都可以寻得到,不像现代很多的中草药材都已经非常的稀缺,大多数的药材已经开始人工养植,其药效已是大打折扣。 撇开医术不谈,宓妃更喜欢研毒跟制毒,换句话说她的毒术比她的医术更为刁钻也更为精湛,因此,她的师傅药丹那是明令禁止宓妃动用药王谷的药材来制毒,于是宓妃就多了去深山老林采药的经历。 真别说,在宓妃采药的过程中,她还真的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除了平日里不常见的中草药之外,发现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毒草,咳咳…那什么她原本就是冲着毒草去的,带回药王谷的自然是毒草居多。 一来二去的,宓妃离开药王谷之后,原本只种着药材的药王谷,就那么硬生生的多了一座专门种植毒草的毒园。 药王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悉心教了十多年的徒弟,竟然一个个的都被他的关门弟子和他们的小师妹给带歪了,医术不好好的学,跑去研毒制毒了,有事没事儿就泡在那座毒草园子里,差点儿没气死他。 宓妃回到星殒城之后,仿佛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就别谈出去采药什么的了,碧羽佛参那种她只在古籍上看过的灵药,怎么可能是她的。 “你个丫头片子,你刚刚才说你手上有的。”天山老人睁大双眼,又嗔又怒的瞪着宓妃,那眼神儿跟表情,活像宓妃要敢说‘她手上没有碧羽佛参’他就要吞了宓妃似的。 他寻来的碧血莲子可以压制火毒,却对寒毒没有半点作用,也就是说墨寒羽若服下碧血莲子,三年内他不会再受火毒之苦,可他体内的寒毒还是会时不时的折磨于他。 有了碧羽佛参那就不一样了,压制了火毒的同时,寒毒亦被同时压制住,并且可以一点一点将墨寒羽体内相互侵蚀,相互渗透的火毒与寒毒分离开,在这期间墨寒羽就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不再受火毒寒毒之苦,只要再找到宓妃所说的冰棱花,墨寒羽就可以真正的好起来,不但体内毒素彻底被清除干净,他的身体也会发生一个质的蜕变,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我只是说我的手上有,可没有说是我的啊!”碧羽佛参是陌殇临走之前交给她的,她跟他虽说不分彼此,可他的东西宓妃也不想据为己有,更何况碧羽佛参只怕是陌殇早就为墨寒羽准备好的。 不管早晚,不管通guò谁,最后一定都会落到墨寒羽的手里。 陌殇虽然呆在璃城的时间比较多,哪怕秘密来到星殒城,也不会暴露他的行踪,看似他不亲近宣帝,也不与韩国公府的人亲近,甚至可以说他跟墨寒羽完全没什么交集,然而,他却非常的注重亲情,非常的看重这份情,尽他所能的护着这些人。 从陌殇能记事时起,他的身上就贴着活不过二十二岁的标签,明明多情的他却不得不戴上无情的面具,时时刻刻收敛着自己的情感,不敢去表达,就怕到了该割舍的时候伤心难过。 与其等到那天来临时伤离别,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开始,一开始就让别人觉得他生性凉薄。 虽然陌殇从来都没有吐露半句,也不曾在宓妃的面前表露过分毫,可宓妃心里却是明白,在陌殇的心里,墨寒羽是唯一一个被他当作是兄长的人,即便他们只是表兄弟。 他知道墨寒羽身中剧毒,表面上他什么都没有做,私底下却是不知他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去寻找解毒之法。 如果没有宓妃,陌殇手中的碧羽佛参,最终也会通guò燕如风的手,送至天山老人的手里,一qiē早就是他计划好的。 “你…你个坏丫头,真是吓死我老头子了。”天山老人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拿眼刀子猛射宓妃。 “那个…妃儿,什么是碧血莲子,什么又是碧羽佛参啊?”在场的除了他以外,一个个全都是精通医术的,温绍轩问得有些小心,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俊脸微微泛红。 墨寒羽思绪翻转,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棱角分明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心里已是掀起惊涛骇浪,他实在是没想明白陌殇的用意,难道他早就算到会有今日吗? 又或者说,真的只是他心思太重了? “绍轩不用觉得别扭,其实这两种药,我也不知道有何作用?”他虽说也是天山老人的徒弟,不过他对医术只略懂皮毛,反倒是他的武功尽得天山老人的真传。 好在燕如风和溥颜在医术方面都极有天份,同时武功也学得不错,不然天山老人就悲剧了。 “你个混小子,为师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啪—— 一点儿没客气的一巴掌直接拍在墨寒羽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天山老人仍是不解气,又嘟嘟囔囔的数落了墨寒羽一阵,这才解了气的坐到一边,连倒了三杯茶润嗓子。 墨寒羽捂着脑门,嘴角抽了抽,没敢出声为自己辩解,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而且越是反驳某个无良的师傅说得就会越多。 只是这个世上,有胆敢这么拍墨寒羽的人,估计也就唯有天山老人这么一大奇葩了。 要知道这可是连宣帝都没有权利,就连宣帝在墨寒羽这个儿子面前,都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别告sù为师,你们两个混小子也不知道碧血莲子和碧羽佛参是什么,又该如何作用的?” 锐利如鹰的目光扫向燕如风和溥颜的时候,两人齐齐缩了缩脖子,然后果断的摇头,他们这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还把脑门送上让师傅拍着教训吧! 就算他们真不知道,也要假装知道,要不实在有些丢脸。 “知道还是不知道,说话呀,都哑巴了不成?” “知道,师傅,我知道。”溥颜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头点得慢了,也挨上一个锅贴。 燕如风眼角抽了抽,抿唇道:“我也知道。” 待天山老人收回目光后,他摸了摸鼻子,低下头腹议道:就是知道得不太详细而已。 “咦,敢情臭老头儿你知道碧羽佛参长什么样啊?”宓妃眨巴着清澈水灵的大眼睛,满是戏谑的望向天山老人。 碧羽佛参,古籍之上确有记载是没错,但对于它的形态与用途都是一语带过的,压根就没有详细的描述与记载。 若非是宓妃得了陌殇给她的一本手札,同时还亲眼看了摸了碧羽佛参,不然她也是描述不出来的。 她敢肯定训徒弟训得一本正经的天山老人,他即便知道碧羽佛参的用途,却也绝对形容不出来碧羽佛参长什么模样。 天山老人:“……” 这丫头是存心的,故意的吧,怎么就看不得他好呢? 要不要当着他徒弟的面,这么不给他面子啊? 这很丢脸,很有损他师傅的形象好不好? “原来师傅你也不知道啊。”溥颜看到天山老人那一脸憋屈,有气又不能撒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嘴巴太快也是错啊,揭了自家师傅的短铁定要挨揍,有木有补救的办法啊! “师傅,我错了。” 噗—— “哈哈哈……”看了看某个臭老头儿阵青阵白的脸色,又看了看溥颜后怕缩脖子的模样,宓妃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了,连带着温绍轩也背过身去,笑得有点儿含蓄,有点儿婉转。 至于燕如风和墨寒羽,其实也笑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抖动的双肩却是出卖了他们,怕只怕心里都给笑翻了。 原来,倾颜公子还是很有搞笑天份的,那句‘师傅,我错了’,真叫那个无辜啊! 溥颜越是解释,天山老人气得越厉害,你说说他怎么就养出这么笨的徒弟,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啊。 “大师兄,小师弟救命啊——” “臭小子你别跑。”天山老人‘刷’的一下脱下自己的鞋子拿在手里,跳下椅子就追着溥颜跑起来,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这些个臭小子就会扯他的后腿,药丹的徒弟他虽说没有全都见过,不用等那十年之约了,就他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他的三个徒弟加起来估计也是顶不上,简直太气人了。 “师傅要揍我,我能不跑吗?”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我不跑,难不成还站在原地等师傅揍吗?”溥颜撇了撇嘴,真当他还年纪小么,还能像小时候一样,乖乖站着让他揍。 “你给为师站住。” “不要。” “你站住,为师保证不揍你。”他保证不揍得狠一点。 凭嘛药丹那个老家伙收的徒弟就那么优秀,一个个的都非常好,尤其是宓妃这个丫头片子,简直就是堪称完美的存zài。 不管是在医术还是毒术上的天赋,又或是她的筋骨,都可以说是千年都难以遇到的奇才,怎么就被药丹抢去做了弟子,怎么就不等等他呢? 要是把宓妃这么好的苗子给他,天山老人一点都不脸红的觉得,他会教得比药丹更好的。 溥颜躲在燕如风的身后,朝着天山老人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道:“师傅,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言外之意是说,他早就过了三岁的年纪,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你们师徒慢慢玩,慢慢闹,大哥我们回府去。”师徒大战的好戏虽说也挺好看的,关键是宓妃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她的事情多着,没功夫陪着他们闹。 “好,等回府之后妃儿再告sù我。” “师傅,注意你的形象。”半晌,燕如风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 “大师兄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晚了么?”墨寒羽似乎觉得天山老人受的刺激还不够,继续补刀道:“你觉得咱们师傅学有形象吗?” 溥颜无力抚额,燕如风嘴角猛抽,抹着额上的黑线道:“咳咳…那个宓妃的时间不多,师傅还是把鞋穿上,听听她对寒羽的安排,不然下次再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你们这些不知尊老爱幼的,太欺负人了,不对,是太欺负师傅了。”抹了抹眼角根本就不存zài的眼泪,天山老人表情相当到位的控诉道。 “你可不是我师傅。” “……”小心眼的丫头片子,就算他不是她的师傅,好歹他也是她师傅的至交好友,难道她就不该喊他一声师伯,居然一直称呼他为‘诸葛先生’,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大哥就算拜师,也绝对不会拜你这样的。” “你气死我了。” “你要死了,每年清明节本姑娘铁定替你烧上一柱香。” “丫头,你跟老头子我说实话,你确定你师傅没有被你气死吗?”他这分分钟都被宓妃气得要跳脚,以他那老伙计顽童的性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逗这可爱的丫头片子,确定没有被她给气死? 宓妃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角,轻笑道:“难道诸葛先生不知道我拜入药王门下之时,是个哑巴吗?” “……” 她以前是个哑巴? 天山老人老脸一黑,他压根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他该说,庆幸宓妃在药王谷时是个哑巴吗?不然,就凭她的这张嘴巴,确定药丹那个老家伙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咳咳…丫头啊,按照老夫跟你师傅的交情,你就算喊我一声师伯都是没有错的,以后可别喊错了。”抚了抚花白的长胡子,天山老人难得露出一脸严sù的表情。 “我自入得师傅门下,可是连师傅都没有喊过一声的,诸葛先生觉得我该喊你一声师伯吗?” “……” “师傅,她可不像我们一样的好忽悠,您老还是省省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宓妃一句话噎得好半晌缓不过神来的天山老人,整个儿傻眼了,他看了看大徒弟和二徒弟,然后扭头看向坐在宓妃旁边的小徒弟,沉声道:“你也这么认为?” 墨寒羽面色不变,抿唇不语,却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突然,天山老人双眼放光的瞅着宓妃,那眼神儿别提有多么的火热了,要是陌殇在此,铁定毫不犹豫一巴掌将他拍飞,“丫头啊,你不叫药丹那个老家伙师傅,是不是觉得他的本事不够啊,要不丫头你就拜我为师吧,我一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怎么样?” 要是能把这个丫头收为自己的徒弟,将自己毕生所学教给她是一个方面,十年之约的时候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就是另一个方面了。 瞥了眼天山老人双眼放光看她,又有些局促搓手的模样,宓妃怎么就觉着越瞧他越是猥琐呢? 她虽不曾开口喊过药丹一声师傅,但药丹却是前世今生,宓妃唯一承认,唯一认同的师傅,他的位置在宓妃的心里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她的人生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能够教她东西,可以被称之为师傅的人,但她再也不会拜师了。 药丹,无论他还有没有东西可以教给她,他都将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师傅,独一无二的。 “不怎么样,我温宓妃这一生,只会有药丹一个师傅。” “哎哟,老天不公,老天不公,那老家伙怎么就那么好命呢?”只是看着宓妃认真的神情,天山老人就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指不定这个丫头就会对他出手了。 “诸葛先生有什么可羡慕我师傅的,我师傅有五个徒弟,你不也有四个么,你若是不满我师傅多你一个徒弟,那你便再收一个好了。”排除掉药丹收她为徒别的原因,想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天山老人有个女徒弟,宓妃就忍不住在心里将师傅药丹拉出来骂上一顿。 怎么能把她跟离慕放在一起比较呢? 简直太掉份了有没有。 “那怎么能一样?”天山老人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鼓着腮帮子把鞋穿上,一脸幽怨的嘟囔道。 以前在天山的时候,离慕那个丫头看着还好,心思倒也单纯,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离慕对墨寒羽的执念太深,他生怕她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墨寒羽的身份贵重,肩上扛着的责任也太多,若能解了毒,那个至尊之位就必将会是他的,而离慕乃江湖出身,与他从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不该有所交集的,叹只叹那个丫头看不清。 他这一生无儿无女,离慕是女儿家年纪小,又乖巧听话,他对她难免就多了几分疼惜,当她哭着苦苦哀求他的时候,他是真的不忍心,最后更是心软的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墨寒羽将她带在身边,想着让他们试着相处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也说不定。 纵然以后墨寒羽被册封为太子,最后登上那个位置,那他的身边必然也不会只有一个女子,离慕既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想来她也是可以接受这个事实的,他就全当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又何曾料到,离慕出了天山跟在墨寒羽的身边以后,那些以前没有表xiàn出来的性子都展露了出来,简直就是让他心惊,同时也暗叹自己果真是老眼昏花了,竟然也是看错了人。 离慕那个丫头,如何能放到跟宓妃同等的位置,便是单论人品这个方面,他就已经输给了药丹,别的胜或是负,又有何重要的。 “师傅。”关于离慕离开天山之后的一qiē,溥颜没有添油也没有加醋的写了很长一封信寄给天山老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师傅被离慕蒙在鼓里,以至于某天做错了决定,将会后悔终身。 当然,溥颜更不希望,自己师傅的一世清名毁于离慕之手。 “没事没事,人老了就喜欢胡思乱想,为师还没有看到你们三个臭小子娶妻生子,一定不会那么早死的。” 听了这话,墨寒羽三人齐齐抽了抽嘴角,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寒王体内的火毒,源于一种名叫烈焰鸢花的毒花,其形犹如一团赤色的火焰,极其的美丽夺目。烈焰鸢花喜阳,生长在至阳之地方能存活,它吸收着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火属性元素,每隔三百年才能形成一株,采摘的时间非常有讲究,必须在子时先以数十名童男的鲜血浇灌此花周围两米左右的范围,待温热的鲜血将它生长的土地彻底的浸透,烈焰鸢花绽开的花瓣才会完全闭合起来,那时方能采摘出整株的烈焰鸢花装入特制的檀木盒中,否则触碰此花之人,顷刻间就会被烈火焚身化为灰烬。” 宓妃第一次在雪地里遇到墨寒羽,看过他的身体,也给他用了药,但她只是初步判定他中了火毒和寒毒,却是不知是什么毒引发的。 后来在琴郡,因她三个哥哥的要求,宓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为墨寒羽诊脉,就是那个时候宓妃才确定,他体内所谓的火毒,其实就是烈焰鸢花之毒。 这种花,即便宓妃曾翻阅过药王谷大量的医书,知晓了这片大陆上很多前世所没有的中草药和毒花毒草,唯独没有关于烈焰鸢花的记载。 然而,前世的宓妃却在一次任务中,偶尔接触过烈焰鸢花,故,她对这种花有所了解。 天山老人将墨寒羽体内的烈焰鸢花称之为火毒,想来他也是不知道这种毒花存zài的,由此可以断定,宓妃的猜测没有错,这片大陆果然没有出现过这种至阳的毒花。 那么墨寒羽中此毒,背后的原因真的仅仅只是后妃争宠,又顺便替自己的儿子夺位么? 还是说背后那出手之人,想断的分明就是金凤国真正能够堪当大任之人? “丫头,你的意思是说寒羽体内的火毒,其实就是烈焰鸢花之毒。” “对。” “老夫对于毒术并不怎么精通,可却从未听说过这种毒花,丫头你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如此恶毒又诡异的毒花,还要用童男的鲜血来浇灌后采摘,简直闻所未闻,怎不令天山老人震惊。 别说是他,就连墨寒羽温绍轩四人光是听着,都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诸葛先生带走寒王的时候,只知他身体滚烫如火,知道他是身中剧毒,是否又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最后只能将他体内那诡异的毒称之为火毒。” “是这样没错。”天山老人点了点头,看着宓妃又道:“为医者讲究对症下药,老夫以为解毒亦是如此,只有先弄清楚中的是什么毒,方才能决定用什么样的药来解毒。寒羽的症状老夫研究了很久,除了知道他毒发之时犹如烈火在焚身以外,竟是再也查不出别的来,因此,老夫没有办法替他解毒,只能想方设法抑制他体内的毒,以此来保全他的性命,却也让他每月至少要受两次毒发之苦。” “烈焰鸢花之毒,又被称之为纯阳之火,不管是用它来制毒也好,入药也罢,都只能取一点点,否则便会中了它的毒,饱受烈火焚身之痛都是轻的,一个不小心当即就会丧命。” 既然开了这个头,宓妃也没打算藏私,告sù他们也成,全当让他们都长长见识,“这种毒花被成功采摘之后,它蕴含的爆烈火属性就会完完整整的保存zài它的植株里,就那么小小的一株,可以分割成三个部分,同时取三个人的性命。当初给寒王下这种毒的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或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以至于那人没把那一部分的烈焰鸢花全部投在寒王的身上,否则从寒王喊热喊烫不到一刻钟,太医尚来不及诊脉就该气绝身亡的。” 嘶—— 听到这里,房间里几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就连门外的幽夜苍茫温清都面色一变再变,可想而知当时的惊险了。 寒王能活到现在,还真该是说命大。 “烈焰鸢花离开土,被收进特制檀木盒后,它就会瞬间干枯,而它一旦离开檀木盒,接触人体之后,就会瞬间融于人的血肉里,再也寻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那这个毒是直接下到身上的,根本不需要掺杂在其他的东西或是食物里面投给寒羽?” 宓妃白了溥颜一眼,冷声道:“烈焰鸢花性子极其霸道,绝对是不能跟其他任何东西放在一起的。” “寒羽,你中毒之时虽说还很年幼,难道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按理说下手那人既然是直接投毒,又料定墨寒羽必死无疑,多少都会露出一些尾巴来的。 “那时我染了风寒,整个人病得厉害,昏昏沉沉的,房间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很多,我也不知道谁有问题。”皇爷爷在知道他中毒之后,相当的震怒,他宫里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无一幸免,全都被当场拉出去斩杀。 只怕对他下手那人,成功得手之后就已经逃了,现在想找已是没了可能。 “那人手里的烈焰鸢花一定没有全倒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回忆一下,你躺的床或是枕头什么的,有没有被灼伤过的痕迹。” 墨寒羽看着宓妃,蹙眉回想,半晌后他双眼一亮,道:“我隐隐记得,毒发时皇爷爷抱着全身滚烫犹如火炭的我,我身下床单跟身上的锦被都被烧成了焦黄之色,尤其是床头的地方,有一个被烧过留下的大洞,地板上有不少的灰烬。” “那就没有错了,那人对你下烈焰鸢花之时,估计一大半被洒在了床头,你的身上只洒到一小部分,再加上你天生就有一副极其适合修练至纯至阳武功的纯阳之体,就如同烈焰鸢花最初的生长之地一样,不然就是那么一小部分也会要了你的小命,就算有诸葛先生用药替你压制,不出五六年你也会死。” 要不怎么说墨寒羽跟陌殇,完全就是一对难兄难弟,谁也没有比谁好一点,命运对他们其实挺狠的。 “还好你天生就有一副纯阳之体,要换了个纯阴之体,都用不着烈焰鸢花那么烈性的毒,普通蕴含火元素性质的毒花毒草,就能轻轻松松毁了你。” “妃儿,就咱们生活的这片大陆,什么地方适合这种毒花生长呢?”这句话要是换了别人问,宓妃不一定会回答,不过对象是温绍轩的话,她肯定是会回答的。 “琉璃国,北狼国,梦萝国以及咱们金凤国,其实都没有适合烈焰鸢花生长的地方,但海外说不定有,如果寒王想要追查凶手,倒是可以朝着这条线索去调查,将你有所怀疑的对象都再仔细的筛查一遍,看看他们有无跟海外的人接触或是往来,兴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虚无之海几乎占据了整个浩瀚大陆近三分之一的领域,那片海域之上若说没有隐藏着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国家或是部落,别人会相信宓妃都不会相信,所以她是一定会亲自出海一番的。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只要她扬帆出海,或许她就能提早见到陌殇。 因此,外城幻海边上的海港,一定要尽kuài建起来,她已经迫不急待的想要出海了。 “我不知道前后两次对你下毒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他们两者之间又有没有关联,继火毒之后给你下寒毒的人,本是心思歹毒想要你的命,却意外的也算间接救了你一命,虽说火毒与寒毒相互侵蚀让你受尽了苦楚,好在命是保住了。” “此话怎讲?” “诸葛先生难道没有想明白?你难不成以为给他下寒毒之人是为了用寒毒来压制他体内的火毒,欲保他性命才给他下的?” “老夫没那么想过。”被宓妃紧紧的盯着,天山老人觉得相当的不自在,他发誓他真没那么想过。 宓妃也不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道:“水火不相融的道理你们都懂,同理烈火与寒冰也绝对是不能相互融合的,当两者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便如火山与冰山相撞,那是当真会死人的。” “好在寒羽在中寒毒之前,他体内的火毒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与他形成了一体之势,故,寒毒侵入他的身体却未能与火毒相碰,这才得以保全了他的性命,渡过了最危险的那一个坎。”天山老人接着宓妃的话开口补充,他放在桌上的手颤了颤,又道:“正是因为火毒先融入寒羽的体内,之后寒毒又融于他的体内,两种毒虽然相互侵蚀他的身体,却一直都是交替着毒发,没有同时两种毒一起爆发,寒羽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上次两种毒就同时发作了。” 每每回想起那惊险的一幕,溥颜都控zhì不住双腿发软,要是那时宓妃没有出手,他都不敢想是不是已经失去墨寒羽了。 “丫头啊,好在上次有你出手,我老头子谢谢你。” “寒王跟我大哥是好朋友,我自会出手帮他,你用不着谢我。”就如宓妃说的这样,要不是因为墨寒羽跟温绍轩是好朋友,即便他的身份再怎么特殊,宓妃也不会出手相救。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她虽学医却实在没有一个仁心,慈心,懂得救死扶伤什么的,救人也好,杀人也罢,全凭她的心情。 “烈焰鸢花的线索追查起来要是太难,你们倒不如尝试着找找玄霜花蝶草的来处,这种毒草至阴至寒,其习性与烈焰鸢花刚好相反,生长在极其阴寒之地,我记得北狼国好像就有那么一处地方。常言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们若是能找到下寒毒的人,那么距离那个下火毒之人应该就近了。” 哪怕就是看在她三个哥哥的份上,宓妃也不可能去帮寒王找下毒之人,她能给他指出两条明路,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能不能找到幕后害他至此的真凶,就要全看墨寒羽的本事练得到不到家了。 “碧血莲子虽然名字里面有‘莲子’两个字,其实它跟莲子差别太大了,一颗碧血莲子相当于四五颗莲藕结的莲子那么大,通体火红,晶莹剔透,如同红色水晶一般可以看到里面绿豆大小的颗粒。说白了,碧血莲子其实就是碧羽佛参成熟以后结出来的果实,一株碧羽佛参需要几百年上千年才能长成,通常它要三到五百年才结果,六到九百年果实才会成熟,而且每次结果都只有唯一的一颗能够成熟的果实,因此,这碧血莲子宝贝的程dù也仅次于碧羽佛参本身而已。” “这玩意儿应该也是来自海外的吧!”燕如风抿了抿唇,语气弱弱的道,万年人参估计都没有这东西来得珍贵。 “我可没有说过碧羽佛参来自四大国。” “那楚宣王世子是怎么得到它的?”碧羽佛参既是来自海外,换句话说不就是陌殇跟海外有密切往来,那……。 溥颜话音刚落,墨寒羽就道:“楚宣王府除了坐拥璃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每年国库近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是来自楚宣王府,历代楚宣王都掌管着皇族一半的钱袋子,姨父失踪之后,陌殇接手了楚宣王府的一qiē,其中就有很多的生意与海外诸国有关。” 碧羽佛参既是由海外而来,会被陌殇得到手也不奇怪,更何况陌殇还是为了他,只怕他也是花了好些心思才弄到手的。 “你们别误会,我只是…只是…” 面对溥颜的质疑之词,宓妃心中是愤怒的,不过她倒没有发火,只是声音更冷了几分,“碧羽佛参既然有个‘参’字,其实它除了通体翠绿,文理如同一片片羽毛之外,形态就跟人参没什么两样,可性质原本该温和的它,却如烈焰鸢花一样有着浓烈的火属性,但它生来就是解玄霜花蝶草的良药,只是烈焰鸢花之毒未解之前,它的药性不能全部发挥出来,因此,服下它只能暂时压制寒毒,还需要找到冰棱花解烈焰鸢花才行。” 要想用碧羽佛参压制寒毒,就必须先稳住火毒,是以,碧血莲子必不可少,不然一qiē都是白搭。 “这些毒花毒草都来自海外,那冰棱花是不是也在海外,难不成我们要出海才行?”温绍轩蹙了蹙眉,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的确需要出海,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方向可寻。” “妃儿。” “因为寒王,大哥都不疼我了,你疼他都比疼我多。”宓妃不高兴的嘟起嘴巴,第一次觉得寒王占据了她家大哥太多的关心。 温绍轩微囧,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宓妃的发顶,柔声道:“大哥最疼的是妃儿。” “只是大哥更希望寒王能早日好起来。” “对,大哥就是这么想的。”心思被自家妹妹道破,温绍轩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罢了,就当我又看在大哥的份上,再提点他一句。” 天山老人花白的眉毛一挑,溥颜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燕如风倾了倾身,三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到宓妃的身上,唯有墨寒羽满心的孤寂,满眼的失落,他知道他离宓妃是越来越远。 或许,他该学着放手了。 “冰棱花在海外或许很常见,但放眼四国之中,梦萝国皇室应该有着唯一的一株。” 她言尽于此,能不能把冰棱花从梦萝国皇室中弄出来,那可就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了。 “妃儿,冰棱花长什么样子?” “我就知道大哥会问。”宓妃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冰棱花的样子我早就画下来了,给。” 温绍轩接过看了一眼,转手就被天山老人师徒抢了过去,“这便是冰棱花么,老夫还有印象,对对对,就是在梦箩国的一处宫殿里,老夫曾亲眼见过,还抚过它的花瓣。” “要是当时师傅识货就好了。”看了半晌,溥颜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没出意外的又得了天山老人的赏赐,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师傅说的那处宫殿应该是明帝最宠爱雪贵妃的宫殿,只要去到梦萝国很容易就能找到。”燕如风跟在陌殇的身边,不说走遍了整个浩瀚大陆,但四国都城他都是走过一遍的。 “好了,冰棱花的下落你们都知道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至于寒王的风寒问题,我相信诸葛先生一定能治好的,等寒王风寒痊愈之后,大哥就将他们带到梨花小筑,届时就让他服下碧羽佛参和碧血莲子,让得不再受火毒与寒毒之苦,只等找到冰棱花就替他解毒。” “好。”梨花小筑温绍轩也不陌生了,由他带路自是没错。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余下的时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落,宓妃将散落在软榻上的书信跟文案利落的收在一起抱在怀里,下了软榻穿上鞋又道:“大哥要跟我一起走吗?” “妃儿是回府吗?” 宓妃摇了摇头,软声道:“如果大哥跟我一起走的话,那我就回府,如果大哥不跟我一起走的话,我想抓紧时间去外城看看。” “绍轩不用担心我,你陪宓妃回府去吧。” “大哥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你妹妹不欺负别人就好的,谁敢不长眼的欺到我的头上,再说现在的外城很安全的,还有沧海在呢。” “快去快回,别忙得又忘了时间。” 宓妃吐了吐舌头,嘻笑道:“大哥安啦,有丹珍跟着,她会提醒我的。” “丹珍。” “大少爷。” “照顾好小姐。” “是,大少爷。” 宓妃领着丹珍走出雅间,找到掌柜的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出了白云楼坐上马车,由木清赶车朝着外城而去。 而雅间里,就着之前宓妃透露的那些消息跟线索,除了天山老人之外,他们四个男人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木清按照宓妃的要求,加快速度朝外城赶,驶出三条街后,却被堵在了南城门,还险些惊了马,吓出木清一身的冷汗。 “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宓妃本是在闭目养神,马车颠的那一下,她就睁开了双眼,稳住了身形,不然肯定得摔在马车里。 “回小姐的话,前面好像是郑国公府的马车挡了道,周围聚了很多人,咱们要不要改走西城门出去。”郑国公府的人,甭管有错的没错的,木清都不喜欢,大概这就是恨乌及屋的心理吧! 闻言,宓妃眸色一沉,看来她跟郑国公府还真是冤家路窄,走哪儿都能碰上呢? ------题外话------ 新线铺开了,寒王与世子的另一个身份也是相互有联系的,别怪荨要铺垫这些,不然看到后面,亲们会觉得看不懂的,么么哒,今天又更晚了,不过字数很足。 正文 【V185】掀的就是你的马车1 太师府 “太子殿下,太师府到了。” “嗯。” 刘开刘齐两个贴身侍卫一左一右跳下马车,从外面推开车厢门,墨思羽搭着内侍近身太监高坤的手从马车里走出来,太师府正门口的护卫赶紧迎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问安道:“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金安万福。” “起吧!” “谢太子殿下。” 太师府的护卫远远就瞧见了太子墨思羽的马车,其中一个赶紧进府去通知大管家,其余的都迎上去向墨思羽行礼问安。 大管家庞大力跑出来的时候,太子墨思羽刚踏上第一阶石阶,身边除了两个贴身侍卫以外,就只带着高坤一个内侍太监,他的这次出行算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金安万福。”庞大力跑得满头大汗,屈膝跪在地上给墨思羽跪磕了个头。 “起吧。” “谢太子殿下。” “太师在府里吗?” “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师今日没有外出,奴才出来迎接太子殿下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去通知了太师,想来这个时候太师肯定也走出来迎接太子殿下了。” “去太师的书房。” 近段时间宓妃跟陌殇的流言闹得厉害,星殒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家,世家和商家都笼罩在一股未明的低气压里,完全不似以往那般高调,朝堂之上亦是如此,连带着太子,明王等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喘大气,生怕掉进陌殇早就挖好的坑里。 墨思羽在太子府也是憋闷得很,手下那些谋士一个个的都让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反正陌殇跟宓妃的流言,他没有参与过,他手下的势力也没有参与过,华王跟靖王那边他也打过招呼,事情也不是他们做的,不管陌殇怎么动作也查不到他的身上来,那个坑自然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至于明王跟武王身上干不干净,就不关他墨思羽什么事了,反正只要流言事件不牵扯到他的身上,随便外面怎么闹都行。 “洁儿见过太子表哥,洁儿给太子表哥请安。”庞洁在家里已经闷了好几天,今个儿正准备出门去逛逛,哪知道从花园拐出来就看到了墨思羽,提着长长的裙摆就快步迎了过来。 “洁儿这是要出门?” “太子表哥是来见祖父的吗?这些天洁儿在家里闷坏了,所以带着丫鬟想出府去逛逛街。”庞洁跟庞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同是骁勇侯夫人白氏所生的嫡女,只可惜庞洁的容貌没有庞太师次子户部尚书庞统的嫡长女庞姻生得出色,因此,她在太师府一直都不太受重视。 好在她占着一个嫡出的身份,否则她的日子只怕过得比庞月那个庶女还要不如。 以前她们的母亲虽然没有掌握着太师府的中馈大权,但在家里的地位却是很高,也极得祖父和祖母的重用,可是自从她的外祖父家倒了以后,她母亲的位置就变得尴尬得很,再有她最受宠的姐姐庞菲在桃花节上折损些名声,回府后的第二天就被送去家庙清修,以至于她就越发的不受重视。 她的母亲在祖父祖母面前失了体面后,二婶就越过了她的母亲,得了祖父祖母的重视,她的堂姐庞烟也越过了她的亲姐姐庞菲,彻底占了祖父祖母所有的宠爱,连带着庞芯也敢时不时对她摆面色,把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当成是自己的使唤来使唤去的。 “那洁儿就出去玩吧,太子表哥还有事情要跟外祖父商谈,就不陪你说话了。” “太子表哥慢走。”庞洁擒着大方得体的微笑福了福身,目送墨思羽跟大管家庞大力穿过花园,消失在抄手游廓的转角处。 墨思羽对庞家的几个表妹,最熟悉的非庞菲莫属,可是庞菲最后折在了宓妃的手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家庙里回来。 再有就是他二舅舅庞统的嫡长女庞烟了,单论容貌庞烟的确是比不上庞菲,可是论气质庞菲却是比不上庞烟的。 这两姐妹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长处,于他而言有着不一样的用处,可是以他外祖父的性子,他的太子妃不是庞菲就会是庞烟,无论如何庞家是不可能让太子妃之位旁落的,要不庞氏一族也不会真的帮他夺位。 只是庞菲他不乐意娶,庞烟他亦是不乐意娶的,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没错,可那不代表男人就喜欢被别人硬塞进怀里的女人,就算是明知自己的太子妃人选已是板上定钉的墨思羽,他的心里也非常的不乐意。 但如果可以用庞菲和庞烟两姐妹的婚姻为他笼络势力,墨思羽倒会非常的开心。 “小姐,你难得遇到太子殿下,为什么不……” “你懂什么。”庞洁冷声打断丫鬟晓琳的话,垂下眸子紧了紧袖中的双手,咬“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就是我也救不了你的命,知道吗?” “是,小姐。” “走吧。” 晓琳没再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伺候的这个小姐年纪虽小,但心思却非常的深沉,做的很多事情就连她都看不明白。 明明能够遇到太子殿下,能跟太子殿下说上话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以她家小姐的聪慧,难道不该借机跟太子殿下拉近关系,让太子殿下看到她的长处,继而改变她在太师府不受重视的局面吗? 二小姐庞烟能取代大小姐的位置,那么凭什么四小姐就不能取代二小姐的位置,晓琳相信只要她家小姐肯去争,那她一定会成功的。 “要是你不想再伺侯我,我可以去请母亲或是求祖母替你换一个主子。”庞洁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分分钟就把丫鬟晓琳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 “求小姐别赶奴婢走。” “起来,你是想让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看到本小姐是怎么虐待你这个奴婢的吗?” “没有…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没有。”晓琳摇着头,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庞洁微微蹲下身子,凑到晓琳的耳边冷声道:“本小姐身边的丫鬟可以没有本事,但一定要忠心,若是胆敢背信弃主,那么本小姐一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或许在这太师府的高墙之外,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庞府的嫡出千金日子过得很好很好,唯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这个府里的存zài感,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别人看不到她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光芒四射的站到那些曾经忽略了她存zài的人面前,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太师府第三代最出色的。 不管是她的嫡亲姐姐庞菲,还是她的堂姐庞烟,谁若挡了她的路,那她就必将毁了那个人。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异心,奴婢只是…只是……。”晓琳双眼擒着泪,牙齿紧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有话憋在心里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样子,毕竟刚才庞洁就已经警告过她了。 可是当她对上庞洁那双似是能看透人心的双眼,后背便升起一股寒意,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奴婢的那点儿心思完全没有瞒过小姐的眼睛,奴婢是真的没有二心,就是觉得今日遇见太子殿下是个好机会,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没有……” “记住我告sù你的话,小心祸从口出。” “是,奴婢记下了,以后一定守好自己的嘴巴。” “这倒也不是你家小姐我不想跟太子殿下亲近,只是眼下时机还未成熟,我是一步都不能踏错,否则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最终满盘皆输那就不美了。” 晓琳点了点头,窘迫的道:“请小姐恕奴婢愚钝,以后一定多做事少说话,保证不给小姐添麻烦。” “只要你尽心竭力的伺候本小姐,总有一天本小姐会让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谢小姐提点教诲,奴婢记下了。” 说话间,庞洁领着丫鬟晓琳拐过几道弯,登上了大门口早就吩咐下人备好的马车,透过车帘的遮掩,又因视线角度的关系,庞洁看着花园转角处露出的蓝色裙角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她伪装隐忍了那么多年,一直等待的东风终于要来了么? “夫人,四小姐她……” 骁勇侯夫人白氏抬手打断贴身嬷嬷未说完的话,露出近两个月来的第一丝笑容,不辨喜怒的道:“嬷嬷就没觉得,这么些年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忽视洁儿的存zài了吗?” 庞菲跟庞洁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可她花在次女庞洁身上的心思却远不及长女庞菲的十之一二,哪怕是在庞菲去了家庙之后,她的所思所想都是盘算着怎么把庞菲接回府,再好好为她谋划一番,完全就忘了除了庞菲以外,她还有庞洁这个女儿。 是的,没了庞菲她还有庞洁,她就还有复宠的机会。 没错,大女儿的容貌与才情,的的确确是远胜于小女儿庞洁,可就在刚才,当她第一次将目光完全落在小女儿身上的时候,方才猛然发现一个事实,原来她的小女儿除了容貌无法再生之外,其他方面是一点都不会比她的大女儿差的。 “夫人的意思是培养四小姐,弃掉大小姐?” “不不不,菲儿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就算她现在名声有损,但她身为庞家的女儿就自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公公表面上是送她去了家庙清修,无非就是寻了一个由头让菲儿暂时远离星殒城这个是非之地,待时机成熟就会让菲儿回来的。”以前一直困扰白氏的问题,在见识到庞洁另外一面的时候,竟是意外醒悟了过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至于洁儿,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花心思好好的培养,她跟菲儿不一样,若是培养得好了,就算没有绝色的容颜,她将来的成就也不会比菲儿逊色的。” “夫人所言有理,老奴明白了。” “明个儿你亲自到洁儿的院子去带她来见我。” “是,夫人。” 太子墨思羽跟庞洁分开之后,去往庞太师书房的路上,他的眼前就老是浮现出庞洁那张温婉动人的笑脸,英挺的剑眉就微拧了起来,嘴唇也随之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庞洁。 一个曾经被他忽视,甚至是见过就忘的表妹,好像让他捕捉到某些一闪而逝的东西。 有意思,真有意思,或许他的心思不该全都花在庞菲跟庞烟的身上,他还应该去了解了解庞洁和庞芯,甚至是他大舅舅家的庶女庞月,如此对他才会更加的有利。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即便是在自己的府里,庞太师的官面子都做得极好,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是早就跟外祖父说过了,这又不是在宫里,外祖父不用跟思羽这般客气疏离。”听到庞太师的声音,墨思羽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扶住庞太师的手,语带埋怨的道。 “太子殿下,礼不可废。” “外祖父。” “好好好,外祖父记下了,等下次见面一定不会再跟你行礼。”庞太师一向都对墨思羽极为疼爱,难得外孙过府来看他,且不管他是为什么事情来的,只要看到了墨思羽,庞太师这心里都高兴。 此时他拍着墨思羽的手背,脸上的笑容非常的慈祥,一边领着墨思羽往他的书房走,一边对庞大总管吩咐道:“去把大爷和二爷请过来。” “是,太师爷。” “太子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若不是外祖父出声,指不定你得撞到假山上去。”这段时间外面的流言传是沸沸洋洋,相府跟穆国公府却像没事儿一样,什么动作都没有,反倒是郑国公府被闹得人仰马翻,可谓是热闹得不得了。 再有就是楚宣王府了,每天都有不少的人去楚宣王府外面转悠,可是那楚宣王府的大门永远都是关着的,唯有一个小侧门每天会开上半个时辰,出入的不过只是两个负责每日采买的粗使丫鬟,府里除了一个守着王府的管家以外,连个能做主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更别谈什么动作了。 仔细一想,一琢磨,自打楚宣王世子回星殒城,一直都是住在东城之外的别院,城内的楚宣王府就等同于一个摆设,人家那是住都没有住过,就算他派出去再多的人,那也什么线索都捞不着不是。 “也没想什么,就是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在府里闷了好几天,打算要出门逛逛街的洁儿表妹,跟她相互问候了几句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庞太师几乎就没能想起来墨思羽口中的‘洁儿表妹’说的是谁? 洁儿,庞洁,他的四孙女儿。 “也是怪我这个做表哥的,险些连自家表妹都认不出来,想想还真是惭愧得很。” “一会儿太子就留下来用晚膳,外祖父就把府里那几个丫头都叫来,免得以后碰上了不认识,是挺令人唏嘘的。”别说是墨思羽了,就连庞太师自己险些都没能想起庞洁是哪个。 自打庞菲出生,因为是他的嫡长孙女儿,庞太师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就难免多了一些,随着庞菲一天天长大,无论是她的容貌还是她所表xiàn出来的机智聪慧和不输男儿的才情,就更得了他的宠爱。 即便是后来庞烟出生,各个方面的条件也非常不错,但庞太师对庞菲却是最好的,也最为看重的。 至于他的另外几个孙女儿,显然就全被他抛在了脑后,哪怕她们来向他请安他也点点头就作罢。 是以,太子提起庞洁,庞太师才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在最后是没闹出什么笑话,不然叫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外祖父,思羽今日来是想跟您谈谈……” “太子不用着急,等你大舅舅跟二舅舅来了,咱们到书房慢慢谈。” “好,我听外祖父的。” ……。 “木清。” “属下在,请小姐吩咐。” “把马车靠边停下,你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今日堵在这西城门的马车,若是别家的,那她或许不会介意,改道走就改道走,没必要堵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谁让堵在这里的马车不是别家的,而是郑国公府的,那么今日这西城门她还走定了。 若是那碍眼的马车挪不开,宓妃也绝对不会客气的,大不了就是消耗一点功力,直接将郑国公府的马车掀飞便是。 “请小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过去问问。” 丹珍见木清跳下马车冲进人群里,虚着一张脸道:“小姐,那郑国公府的人真是讨厌透了,怎么哪里都有他们,奴婢真是不得不怀疑,他们其实就是打听好了小姐的行踪,故意这么闹到小姐面前的。” “你家小姐的行踪有那么好打听?”宓妃赏了丹珍一记锅贴,她真的确定跟踪她的人,现在还能有命在? 莫不是真当她温宓妃是泥捏的不成。 “好疼,小姐下手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本小姐这是在教你应该如何思考问题才是正确的,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是。”丹珍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回答,还不忘回头朝宓妃猛吐舌头,活像吊死鬼似的,难看。 很快,木清就挤出人群,朝着宓妃这边跑了过来,“怎么样木清,打听清楚了吗?” 木清看了丹珍一眼,走到窗边对宓妃道:“小姐,属下打听到的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几日郑国公府的人不是一直都在散播流言的人么,今个儿那个郑世子跟他的妹妹正好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茶楼里遇到几个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哥,他们聚在一起有鼻子有眼的谈论…谈论小姐跟楚宣王世子的事情,属下听说那些人把话说得特别的难听,好像还非常有背景的样子,当场就跟郑世子杠上了。” “后来呢?”丹珍眨着眼,听得津津有味,眼里都放着光,宓妃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语。 “后来郑世子自然想要将他们抓起来,带回去细细审问,于是双方就动起手来,结果他们双方势均力敌,没有分出胜负,就只能各自退走。” “说重点。” 虽然宓妃没有看着木清说话,不过就是这么隔着马车跟宓妃说话,木清都觉得很紧张,三个淡淡的字,就让他连神经都崩得紧紧的了,“郑世子带着郑天娇坐着马车回府,那几个年轻公子哥便躲在暗处花钱雇了那几辆马车将他们兄妹堵在了路中央,属下觉得那些人应该还有后手。” 这个计谋虽说拙劣,但却非常有效,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 “木清,拿着本郡主的金印去城门口调一队三十人的守城军过来。” 丹珍接过宓妃从腰间掏出来的金印递给木清,整个人的气息也随之一变,隐隐的她也感觉到了来者不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小姐,那些人是冲着小姐来的?” “叫郡主。” “是。” “等等看就知道是不是冲着本郡主来的了。”宓妃眯了眯眼,第一次觉得她有必要要了解一下陌殇手下那些人行事的进度了。 那些关于她跟陌殇的流言,也是时候该要画上一个句号。 “哥哥,那好像是安平和乐郡主的车驾。”郑天娇自是没有瞧见宓妃,不过她却记得丹珍的模样。 是了,郑天娇与别的闺阁千金不同,她是一个有野心却又极其擅长伪装自己的女人,她视宓妃为自己的劲敌,那么对于宓妃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就是一个粗使丫鬟,她也详细的了解过。 只可惜迄今为止,她的手里也不过只掌握了宓妃身边八个人的信息而已,其中六个是皇上所赐的两个嬷嬷四个宫女,其余两个一个是丹珍,另外一个就是冰彤了。 “天娇你确定没有看错?”在他如此狼bèi的时候,郑天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宓妃。 然而,最近两次宓妃见到的他,没有例外还都是他最为狼bèi的时候。 “我认得她身边的一等丫鬟。”郑天娇咬了咬水润的红唇,眉头皱得紧紧的,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向宓妃请安。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过去向她请安。” “别去。” 郑天佑固然是疼爱郑天娇的,可他也知道他的这个妹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现在他们兄妹被困局中,虽说见到宓妃要去向她请安是合情合理的,可他却觉得郑天娇是想祸水东引。 他们眼前的明显就是一个局,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天娇将宓妃也拉下水,“父亲说过了,咱们见到她最好绕路走,千万不要再招惹她。” “哥哥说什么呢,我又没有要……”心思被说中,郑天娇笑得有些不自在,却又无力为自己辩解什么。 谁叫她心里打的就是将宓妃拖下水的主意,或许有了宓妃这个正主,那些人就不会再缠着他们。 流言的事情原本就是她跟楚宣王世子惹出来的,由她自己来平复就是最好的结局。 “安平和乐郡主在此,前方是何人在此聚众闹事,赶紧速速退开,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丹珍站在马车上一声中气十足,气势十足的喊话,成功的让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齐聚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背脊挺得笔直,表情沉稳淡定,不容任何人视线,一时间竟也无人胆敢直视于她。 ------题外话------ 荨今日有事,更新得晚,只有六千字,明天继续万更,亲们久等了,么么! 正文 【V186】掀的就是你的马车2 心如雷鼓,丹珍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半分怯怕的情xù,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不容人轻视霸气。 她的气场固然不及宓妃的十之一二,但一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宓妃,对她的表xiàn却是相当的满意与认同。 做她的人,就当如此。 仰不愧天,俯不怍地。 只要她们对她忠心不二,一心一意为她做事,做其他的事情也不触犯到她的地底线,那么只要是她们认为对是正确的,就去做了的事情,宓妃就会无条件的维护她们。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护短的人,只要是被她认定之后纳入羽翼之下护着的人,那便是天王老子也别动他们一根毫毛。 谁说宓妃冷心冷情,寡情凉薄,杀人不眨眼? 她骨子里的这一面,也是要看对象的。如果你被她这般对待了,倒不如反问反问自己,自己为何就不是她所认定的人呢? 遂,其实被宓妃真心相待的人,无论是爱人,亲人,朋友,抑或是属下,都是非常幸福的,因为只要她一旦认定了,那她就永远都不会背叛于你,而且只要你需要,那她便是闯刀山过火海,也必定会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同进同退,绝不轻言放弃。 “郡…郡主,我我没给郡主丢脸吧!”虽说丹珍跟在宓妃的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那么多炙热的目光给注视,但以前那些看过来的目光,看的都是她家郡主,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心里感到非常的高兴,觉得那是她家郡主容貌绝美,魅力无人能及,故,没有人盯着她家郡主看那才不正常。 可是当她自己被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时,心跳就开始不正常了,总觉得后背麻麻的,有点儿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烦躁啊! 哎,果然成为什么让人瞩目的对象,那种滋味儿也没有想象中的好,这就是她此时的经验之谈。 两相比较之下,丹珍觉得做个小透明,没啥存zài感,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压力没有那么大。 “胆小鬼。”扫了眼丹珍那拉耸着脑袋,垮着双肩,手足无措的没出息的样儿,宓妃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轻声呵斥道。 刚刚不是做得挺好的,非常有范儿,还真像那么回事,怎么一转身就怂了,宓妃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郡主,我我…我才不是胆小鬼。”她只是性子比较活泼,就算把表情弄得很严sù,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实际上威慑力也不会太长久。 如果刚才那句话换成是冰彤来说,那效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不过丹珍觉得她已经很大胆,才不是像郡主说的胆小鬼呢。 “对,你不是胆小鬼,刚才做得很不错,值得表扬。” 闻言,丹珍迅速的抬起脑袋,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咧开嘴巴就傻笑起来,“谢谢郡主的夸奖。” “咳咳,你个笨丫头不觉得做事要有头有尾吗?”宓妃看着丹珍讨好狗腿的模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嘴角狠抽了两下。 “哦哦…郡主我错了。”想到她喊完那句话后就转过身对着马车内的宓妃说话,转瞬就将大街上的人忘了个精光,丹珍就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那么不会处事儿呢。 “知道该怎么办吗?” “奴婢知道,郡主放心便是。” “嗯。” 宓妃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培养自己的手下,但她却决不允许自己的手下,每遇到一件事情首先想的不是应该如何妥善的处理,而是要等她的吩咐与指示才知道如何做事。 这样的下属,她可没有兴趣养着他们,若是不能替她分忧,替她把差事办得妥当漂亮,那她还养着他们做什么。 如若事事都需要她提点之后,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事事都要她开口之后,才能明白她的意思,那她还要他们做什么,完全就可以自己辛苦一点,自己去处理了。 “不管尔等是什么人,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家郡主赶着要出城,也无意多管闲事,识趣的赶紧速速退开,有任何的纠纷一边协商处理去,堵着城门口作甚,是意图在人群里制造混乱行不法之事吗?” 有道是站得高,看得远,丹珍站在马车上说话,就要高出站在地上围观众人大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就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将几个可疑的目标锁定,极其隐晦的多看了他们几眼,迅速的将他们的面部特征以及身形牢记在脑海里,以便有需要时可以把目标画出来或是形容出来。 “真不愧是安平和乐郡主身边的大丫鬟,这番话说得可真是漂亮,竟是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郑天娇看着气场全开的丹珍,话既是对郑天佑说的,又是对伺候在她一左一右的两个贴身丫鬟说的,“看到人家的大丫鬟是什么样没,你们都给本小姐学着点儿。” 两个丫鬟低下头,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什么,只得连连应声道:“小姐的教诲,奴婢们都记住了。” “天娇,你不该跟她比较的。”郑天佑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们的马车被困在这里,主动权却握在别人的手里,而宓妃出现在这里,没有露面不说,单是一个丫鬟的两句话,局面就奇迹般的被扭转了。 至少,现在的主动权已经握在宓妃的手里,他们不会再处处受制于人。 这一点,不用别人指出来,郑天佑从被撞坏的那几辆马车车主的表情上就瞧了出来,显然丹珍的话,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威慑力。 要说丹珍话里的意思,可大可小,可轻可重,性质不同,处理的结果也会不同。 如果因发生马车相撞事件而造成西城门交通堵塞,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过来围观,只是一场单纯意外的话,那么被撞的车主就可以主动让开道路,然后受害人与被受害人私底下协商处理赔偿问题即可; 然,如果这场马车相撞事件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有心人蓄意为之,意图借此行其他不轨之事的话,那么就更应该赶紧让出道路,退到一边去处理。 毕竟,丹珍已经说过了,安平和乐郡主无意多管闲事,只是急着要出城,这是恼他们挡了道。 要是他们乖乖的让开路,让郡主可以顺lì出城,郡主就全当什么事情都没看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随便他们怎么闹都可以。 但如果他们仍是继续堵在原地,作死的不让开路,那么就休怪郡主出手狠辣无情,收拾他们都不带眨眼的。 按照木清打探回来的消息推算,这场意外是那几个富家公子哥为报复郑天佑兄弟而设的局,地上横七竖八翻倒的马车,以及围住郑天佑兄妹吵得面红耳赤的车主,就是那几个公子哥雇来的托儿。 事情的起因,是流言。 只是让宓妃疑惑的是,眼前这一幕,对方要警告的人究竟是郑天佑呢,还是当作皮球踢到她面前来试水的? “哥哥是觉得我不配与她相比么?”郑天佑的言外之意,郑天娇哪有听不懂的,可她就是不服气。 她就不明白皇上是看上宓妃哪一点了,难道就因为皇上重视温丞相,所以就爱屋及乌的连带着宓妃也一起疼,这才将宓妃赐封为正一品的安平和乐郡主,甚至还赐下金印金册与封地的吗?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哥哥是什么意思?” “天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哥哥是不是后悔退了她的婚?”撇开她对宓妃的各种成见与不待见,也不论宓妃的出身与背景,单就看宓妃这个人,如果她郑天娇是个男人的话,怕只怕也会情陷于宓妃的。 更何况,郑天娇看得出来,她的哥哥对宓妃是有感情,也是有感觉的。只可惜,那时她的哥哥对宓妃的感情还没有深刻到他非她不娶,也还没有意识到他对宓妃的感情有多深。 是以,外界的流言蜚语,贵圈里冷嘲热讽,家族里的声声反对,都让年轻的他,不成熟不坚定的他,情xù越过了理智,犹豫了,退缩了,放弃了,最终跟宓妃走到了退婚那一步。 待得他终于彻底失去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割舍的是什么,失去的是什么,然而为时已晚。 他与宓妃,终是没有可能再回到过去。 若说郑天佑没有后悔,就是他自己信了,郑天娇也是不信的。 异地而处,她若站在郑天佑的位置,以他的角度去思考现在他与宓妃之间的关系,她也会后悔错失宓妃的。 明月湖退婚之时,任谁也想不到,那一错,便是一生,一世,纵然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时光都不可能再倒退到未退婚之前。 “悔与不悔,又当如何?” 悔,如何? 不悔,又如何? 现在的他,没有后悔的资格。 即便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仍旧换不来宓妃的一句‘原谅’。 怕只怕现在的宓妃,恨他恨得要死,不惜一qiē代价的想要整个郑国公府都为她当初所承受的屈辱付出应有的代价。 宓妃的原谅,郑天佑不敢奢求,他只盼着宓妃对他的恨能少几分,如此她的报复也能少几分,或许郑国公府还能得以保全。 “哎…”早知会有今日,就不会有当初了,怪只怪一qiē都是命,郑天娇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是她,天娇是天娇,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将来走的路也是不一样的,天娇只要做好自己就好。”放眼这个天下,又有几个女人能如宓妃一般,这句话郑天佑却是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的恐怖,他是见识过的,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的亲妹妹陷进那样的泥沼之中。 “哥哥放心吧,我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别让哥哥担心,也别让母亲伤心。” “嗯。” “怎么,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难道真的需要郡主亲自来为你们挪一挪地方吗?”丹珍面色一沉,声音一冷,凌厉的双眸直射向郑天佑兄妹,以及跟他们兄妹成对峙之势的几个车主。 加上郑国公府郑天佑兄妹乘坐的马车,共有七辆马车撞作一团,每辆马车都受到了不同程dù的损伤,其中一辆马车的马受了惊,失控的冲进人群里,虽然没有死人,但至少有数十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地上的血迹都尚未干透。 六个车主都不是单独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有的还是拖家带口的,老老少少都有,马车翻倒之后,或多或少都受了些惊吓与轻伤,其中一个长着方脸,膀粗腰圆的中年男人粗声粗气的看着丹珍道:“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退到一边去,而是……”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丹珍就笑眯眯的抬手打断他的话,扫了眼其他几个车主,冷声道:“你们也跟这位车主是一样的意思吗?” “我…我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 “对,我的马车被撞坏了,妻子跟孩子都受了伤,去医馆看病也是需要花银子的,我我就是想要他们给出赔偿。” “事情没有圆满解决之前,我们是不会让开的。” “难道就因为他们兄妹是郑国公府的世子和小姐就可以撞了人不犯法吗?他们撞人还有理不成,安平和乐郡主这是想要包庇他们兄妹吗?” “我们都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老百姓,生意人,家仆驾着马车回家又没纵马行凶,莫名其妙被撞了,还没说理的地方了不成。” “今天这事儿就算闹到京兆尹那里也不是咱们的错,我们是不怕的……” “……” 丹珍拍了拍手掌,笑说道:“好,说得很好,说得真好,看来你们是觉得由我家郡主来处理这件事情最为妥当了。” 这些人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知道惹上宓妃不会有好下场,偏偏人家还就喜欢往枪口上抢。 “分散在人群里那几个富家公子锁定他们的位置了吗?” “奴婢已经把他们样子跟位置都记牢了,而且还悄悄给剑舞和红袖姐姐传了消息,那几个混蛋一个都别想跑。” “你倒是长心眼了。” “谢郡主夸奖。” “一点儿也不谦虚?” “郡主曾说过,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我当郡主那是对我的赞美。”丹珍臭美的扬了扬眉,眨着眼自得的道。 宓妃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那什么她是不是把身边的几个丫头调教得太好了,以至于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会被噎到。 她赞美她了吗? 没有吧! 嘿,臭丫头她还真敢说。 “木清回来了没有?” “回郡主,奴婢已经看到木清的身影,他马上就要进城门了。”听了宓妃的话,丹珍扭头朝城门口看去,远远的就瞧见一队守城军的最前面,木清骑着马领头向她们奔行而来。 宓妃动了动手指,扭了扭手腕,勾起嘴角柔声道:“等木清回来,你找机会让他去京兆尹一趟。” “好的,郡主。” 没道理西城门这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有维护星殒城治安之责的京兆尹衙门却没有一个人出面,甚至就连例行每天巡查大街小巷的衙役都没有一个,这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再说了郑天佑跟郑天娇是什么身份,他们一个是郑国公府的世子,一个是郑国公府嫡出的小姐,身份比起一般的官家公子千金都要贵重几分,京兆尹府尹的胆儿是得有多肥,他才能对这样的事情当作看不见? 还有在她报出宓妃身份之后,那些人虽然面露惧意,眼里也有过挣扎和犹豫之色,但最终他们的言行都只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不怕宓妃,又或者说他们认为宓妃不敢动他们。 只因在他们看来,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又没有犯什么法,宓妃既为身份尊贵的正一品郡主,怎能无顾伤人或是杀人呢? 他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故意为之。 经宓妃随口一句的提醒,丹珍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并且举一反三的想到好多东西,那双晶亮的眸子不由得幽深了几分,暗忖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遇事想的不够多也不够仔细,甚至还不够深,真要碰到大事件,她会吃亏栽跟头都是轻的,折损了郡主的英名那才叫丢份儿来着。 走出去后,她都没脸说自己是宓妃手下出来的,免得丢她家小姐的脸。 “这位姑娘,我们没有要麻烦安平和乐郡主的意思,我们都是因为郑国公府的马车横冲直闯才受伤的,所以我们就只是想要郑世子给予我们赔偿罢了。” “郡主身份贵重,岂是我们这些草民胆敢冒犯的。” 他们这群人虽说刚到星殒城不久,不过关于宓妃的美名,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关于宓妃的凶名,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而且据可靠的传闻所言,去年临近年关的时候,这位在当时还未曾被册封为安平和乐郡主的相府千金,不但当着琉璃国镇南王的面,一脚踢残了镇南王的亲闺女明欣郡主,那镇南王连个‘不准’都没能说出口,而且她还当着当朝太子的面,直接就让在狩猎场的公子小姐们划破自己的手腕,直到流尽身体里的一半血方能离开。 据说,那些个公子小姐最后都是被驻军抬着回府的,就算平日里身体好的,那也足足一两个月才能下地行走,平日里身体弱的,那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的都有。 可见这位主儿,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 原本六位车主只答应了给他们银钱的那几位公子,想办法缠住郑国公世子就成,能让郑国公世子脱不开身,受人指指点点就成,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生生引出一个郡主来。 而且这个郡主还不是星殒城里,哪家亲王郡王府上的,她的身份之尊贵,都一点儿不比皇后生的嫡出公主差了,他们想要退缩,想要寻个由头捞点儿好处就撤走,一点儿也不想跟宓妃对上。 可是给他们金银的人在人群里给他们暗示,要是他们撤走的话,后面那部分承诺好的金银就不会给他们了,于是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为了那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钱财,就算前面是死路一条,他们也选择了闯过去。 “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觉着本郡主应该绕道,不该出现在这西城门啊,嗯。”云淡风轻却悠扬悦耳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未见其人闻得其声,不少人都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只觉得她的气场太过强势,太过霸道,让人忍不住要退避三舍。 尤其是一句话最后的那个轻飘飘,又刻意咬得极重的‘嗯’字,给人一种利箭离弦的冰冷质感,仿佛一支闪烁着寒光的冷箭就悬在他们的头顶,随时都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哥哥,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她吗?”郑天娇听着宓妃的声音,不由自主就伸手捂上自己的心口,一时间竟是连喘气都忘了,她崇拜着宓妃强悍且霸道至极的气场,却又无比嫉妒她的这份无人能及,视天下人于无物的乖邪嚣张。 她敢这样,是因为她有这样做的资格,也有这样做的霸气。 别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她敢做,她敢想,也就注定只要她站在那里,哪怕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就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别人也会惧她,畏她,丝毫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 她骨子里那份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无端就会生出些许自卑,然后又因比不上她而嫉妒得发疯,发狂,恨不得就此毁了她。 无疑,郑天娇是想要成为像宓妃那样的人,可她却又因为自己处处不如宓妃而心生怨恨,矛盾而纠结的心理,几乎顷刻间就要将她给逼疯。 “我不知道。”至少,在他跟宓妃相处的时候,从不曾见过宓妃如此有气势的一面。 而他郑天佑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宓妃,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内里的芯子却早已经变了。 “有她出手,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脱身了。” “天娇觉得她出手会是因为想要帮我们吗?”郑天佑嘴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管她出手是为了什么,反正只要她出手,咱们就可以脱身,我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好。”诚如郑天佑所言,怕只怕温宓妃恨她哥,恨他们家人恨得要死,又怎么可能好心的出手帮他们。 “但愿吧!” “哥哥到底在担心什么,虽说相府跟咱们已经成了老死都不想再有往来的死敌,但她温宓妃若是想要报复咱们,不也得寻个正当的理由不是,难不成哥哥以为她想动咱们就能动得了。”就算他们郑国公府一代不如一代,比不得相府圣宠正浓,可他们的根基跟底蕴还在,不是她温宓妃一个女人就能推翻的。 她承认,宓妃有些本事,可她却不相信,宓妃真有那个本事搅到朝堂风云,主宰一个家族的兴与衰。 “不不不,我我…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安平和乐郡主自然是想走哪里就走哪里,我等草民怎敢阻拦。” “……” “呵呵呵…依本郡主之见,尔等草民还真就敢阻拦本郡主出城,要不这都快过去一柱香的时间了,尔等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搭戏台子唱大戏,专门演给本郡主看的吗?” 心思被说中,马车车主们的脸色一变再变,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胆小的已经准备脚底抹油偷溜,胆大的还在硬撑,不时焦急的往人群里张望,似是在等待新的指示。 骑虎难下的他们,现在是进不得,也退不得,这个有着煞星之称的郡主,该不会真的杀了他们吧! “这是我们这些受害者跟郑世子之间的纷争,安平和乐郡主坚持要插手此事,还说不是要维护郑世子,维护郑国公府?” 随着这句话落,如同一道惊雷在人群里炸响,瞬间就将百姓们的记忆带回到去年,那时正值相府跟郑国公府的退婚事件闹得厉害,大街小巷的都在传,这到底是郑天佑退了宓妃的婚,还是宓妃退了郑天佑的婚。 要说这郑世子还是安平和乐郡主的前未婚夫呢? 话说,郑国公府之所以要退掉相府的婚,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宓妃口不能言是个哑巴么,现在宓妃又不哑了,那个直接导zhì两府退婚的原因也不存zài了,是不是就说明郑世子跟安平和乐郡主之间还有可能? 如若不然,今日这事儿明摆着就是郑国公府的马车横冲直撞,累及其他几辆马车,害得那么多的百姓受伤,为什么安平和乐郡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要不是为了护着郑世子,护着郑国公府而来,那又是为何? 她若当真是要出城的话,为何偏偏要走西城门,走东城,南城或是北城都可以啊! 霎时间,喜欢人云亦云,各自脑补的人,顿时便觉得自己真相了,认为事实就如同他们心中所想。 最近几日宓妃跟陌殇的流言越演越烈,因为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回应,随着几日时间一过,百姓们心里都觉得那是谣传,就算是真的,那人家世子跟郡主也是真爱。 可眼下又爆出郡主维护郑世子,这是要置楚宣王世子于何地啊? 敢情安平和乐郡主真像流言里传的那样,是个喜欢脚踩数只船,游走在众多男人之间,是个水性杨花的祸水妖女? 啪啪啪―― “好,说得好,你说本郡主应该如何奖赏于你。”丹珍将车厢门推开,宓妃拍着手从马车里走出来,清冷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到那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上。 那人不敢直视宓妃的目光,仓皇的低下头去,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滑落滴在地上,他在宓妃看向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杀意。 “还是说你吃定了本郡主不敢杀了你。”没等那人回答,宓妃话锋一转,声若千年玄冰,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骤然冰冷了几分,仿佛瞬间至阳春三月到了数九寒冬。 “没…没没有,草民……” “咳咳咳……” 聚集的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明紫色的流光,待得他们再看清楚之时,只见宓妃已经站在了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并且单手掐住那个人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人一张脸因呼吸不畅憋得通红,开始剧烈的咳嗽,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要抓住些什么,双腿死命的蹬踢挣扎,却是怎么也无法摆脱掉宓妃那只柔若无骨的素白小手对他的钳制,而后他的脸色开始一点一点变成酱红色,双眼开始外凸,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怎么办,你的解释本郡主不太想听。” 谁也没有想到宓妃会动手,更没有想到她一手就将一个大男人给提了起来,只要她再稍稍用一点点的力气,那人立刻就会咽气。 跟年轻男人一起的两男两女吓得面色惨白,浑身直打哆嗦,怕得就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往后退,生怕宓妃一个不高兴把他们也掐起来玩。 “你可知道,本郡主曾在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过,相府的大门唯郑国公府的人与狗不得踏入,你究竟是长了几个胆子,居然胆敢一再将郑国公府的人跟本郡主扯在一起拿出来说。” 听了这话,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身体止不住的发冷,觉得自己刚才是脑补过头了。 好在他们只是在心中腹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然…不然现在被郡主掐着脖子的人,会不会就换成是他们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相府与郑国公府乃是死敌,永远都没有可能和平相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本郡主今日来此是维护郑天佑那个渣男的,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本郡主在维护郑国公府了,来,说来本郡主好好的听听。” 宓妃每说一句,那人就狠颤一下,想要摇头却因宓妃掐着他的脖子而动弹不得,心里悔得要命。 叫他嘴快,现在命都快要没了,还谈什么将来。 “末将西城门守城军统领郝世龙参见安平和乐郡主,安平和乐郡主金安万福。” “郝统领免礼,请起吧。” “末将谢过安平和乐郡主。” 木清拿着宓妃的金印去调守城军,原本以为能调来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就不错了,倒是不曾料到守城军统领郝世龙见过金印之后,竟然立即调动了一百人的队伍,亲自领队跟他一起赶了过来。 若非今日亲身经历,木清都不敢相信,这金凤国皇帝给他们小姐的权力竟是如此之大,竟然凭借她的郡主金印,还可以调动四个城门外驻扎的守城军。 要知道这样的权利,就连太子跟各个亲王都是没有的,可见宣帝待宓妃当真是与众不同。 “见过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郝世龙一个人向宓妃行礼,纵然有人惊愕失神,百名守城军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向宓妃行礼问安,那整齐化一的声音不仅洪亮而且非常有气势,传进某些人的耳中,让得他们的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得紧紧的。 “众将士免礼。” “谢过安平和乐郡主。”宓妃擒着浅笑,淡淡的开口,抬眸随手将抓在手里的人扔出去两三米远,冷声道:“凭你,还没有资格让本郡主亲自动手将你掐死,那只会脏了本郡主的手。” “咳咳咳…”得了自由,除了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以外,那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此时此刻,围观的百姓这才清楚的意识到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个安平和乐郡主,那可不是一般的郡主啊,她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拥有四字封号的郡主,除此之外她还拥有封地琴郡,最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竟然还可以私自调动守城军。 这这这…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的身份几乎可以跟太子或是寒王划上等号,意味着冒犯她就有如冒犯皇族,她可以先斩后奏的。 “草民等见过安平和乐郡主,草民等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安平和乐郡主金安万福。” 顷刻之间,入目所及之处的百姓通通跪地行礼,一颗颗脑袋低低的埋着,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六个涉事的马车车主,因有了那个年轻男人的前车之鉴,再也不敢想当然的以为宓妃不会杀人,不敢杀人,故,亦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刷’的一下跪在地上,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将他们给埋在里面消失了才好。 此情此景,深深的刺激了郑天娇,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那圆润的手指甲几乎全都要因为用力过猛而深深的掐进手心里,她紧咬双唇,倍感屈辱的朝着宓妃跪了下去。 “臣女郑天娇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万福金安。”她虽为郑国公府的千金,可说到底她不过只是一个大臣之女,身上无品无级的,以宓妃的身份,但凡品阶低于她的郡主县主见到她都要行半礼,而她这跪拜之礼是不可能避免的,除非宓妃开口免了她的礼,不然她见一次宓妃就必须行一次礼,否则她就犯了对宓妃的大不敬之罪。 郑天佑因是国公府世子,身上有品级,又因是男子,所以他只需要向宓妃行拱手礼即可。 宓妃眯着眼扫了跪满一地,这乌压压一片的人,既没看到木清,也没看到丹珍,便知道他们已经分头行事去了。 既然如此,她这憋了一肚子的气,也是时候撒上一撒,要不她真担心会把自己给憋死。 也只有这个时候,宓妃觉得这个时代讲究的尊卑简直不要太好,瞧瞧,这些向她行礼的人,只要她不叫他们起来,他们就必须乖乖的跪着,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就这么跪着。 “来来来,你们都给本郡主把头抬起来,好好的跪着,也好好的看看清楚,看看本郡主究竟是怎么维护郑国公府还有郑国公世子的。” 听着这话,众人不解,却畏于宓妃的威严,一个个硬着头皮的把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们不是都喜欢看热闹吗?” 众人:“……” “还尤其喜欢看本郡主的热闹是不是?” 众人又惊又惧的摇头,再摇头。 “成,今个儿本郡主就让你们瞧个够。”宓妃袖手一挥,只见一道凌厉的暗劲直冲郑天佑兄妹乘坐的那辆马车而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只见那辆马车高高的飞起,再得得的落下,顿时四分五裂,化作碎木渣子一堆。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怕怕的咽了咽口水,他们可不觉得他们的身体比那辆马车硬得了多少。 紧接着宓妃又莲步轻移,走到被她随手丢开的那人身边,提脚就踩在他的胸口,顺便微笑着用力的跺了跺,直将那人跺得连连口吐鲜血,旋即就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本郡主记得之前也是你在质问本郡主,说什么他们兄妹难道就因为是郑国公府的世子小姐撞了人就不犯法?还说他们撞了人有理,是因为本郡主包庇的?” “没…没有,郡主饶命,求求郡主饶命……” “草民错了,草民都是胡说的,胡说的啊……” “有道是祸从口出,现在才知道求饶会不会晚了一点。”宓妃收回自己的脚,见他差不多也只剩下一口气在撑着,“本郡主见你能说会道得很,煽动着这些百姓不是很卖力吗?怎么,你也会求饶?” “……”那人还想向宓妃求饶,想求宓妃饶他一命,可他只觉整个胸口火烧似的,轻轻喘口气都疼得冷汗直流,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贪财。 命都快要没有了,贪那么多的金银又有何用。 “为免以后还有人不知死活阻本郡主的路,今日你便做出一点牺牲。” “…不…” “你是在拒绝本郡主吗?”宓妃弯唇一笑,灿若芳华,“不过本郡主可没有要征求你的意见哦!” 那人死命的摇头,挣扎着往后退,好半晌都无法挪动一步,眼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郝统领。” “末将在。” “给本郡主挖出他的心,摘掉他的肝,将他的尸体悬挂于西城门之上,本郡主要告sù那些意欲挑衅本郡主威严之人,任何一个犯到本郡主手上的人,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郝世龙先是一怔,再是一愣,略显错愕的呆望着宓妃,一时间竟是忘了有所反应。 “怎么,郝统领是觉得太过血腥了吗?” “没,没有,末将没有。” “罢了,挖心摘肝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劳烦郝统领动手,还是等一会儿让本郡主身边的一等宫女来做,她们的手法更干净利落些。”宓妃摆了摆手,目光再次扫过其他几位车主,轻笑道:“你们别怕,本郡主又不是杀人狂魔,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 鬼才相信,她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她都要将人挖心摘肝了,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京兆尹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等明个儿本郡主就递上一封奏折,那京兆府尹大概也该换人来做了。”话锋一转,宓妃又笑了,语气轻快带着几分调皮的道:“至于你们,如果等不来京兆尹,那就去大理寺坐坐也是好的。” 轰―― 又是一大片人跌坐在地,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去了京兆尹还有出来的机会,要是真去了大理寺,那还能有命在吗? 狠,这个女人真是狠。 “郝统领血腥的事情既然做不了,那么打砸东西的小事应该能做得了,本郡主也不能让你手下的人白跑一趟不是?” 郝世龙被宓妃的轻言细语说得面红耳赤,他不是做不了好不好,他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罢了。 传闻里的宓妃是什么样的,他听过。 可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宓妃,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宓妃的行事之风,一时间他的反应难免就慢了半拍,哪里有宓妃说的那么胆小不经事。 “还请郡主吩咐。” “本郡主被堵在这里都是因为那些马车的原因,既然他们互不相让,就让你手下的守城军将那些马车都给砸了吧,顺便把路清扫出来,本郡主还赶着要出城呢。” 郝世龙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窘迫的点头道:“是。” 然后转身看向自己手底下的百名士兵,厉声道:“郡主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回统领,听明白了。” “那还不赶紧动手。” “是。” 一阵‘轰隆轰隆’的打砸声过后,堵在街道中央的几辆大马车终于消失在宓妃的视线里,那散落一地的残渣也迅速的被清除干净,宓妃就觉得天蓝了,心情也好了。 然后,她就又可以揍人了。 “他们挡了本郡主的路,一个很快就要死了,其余的也都一个跑不掉要进大理寺了,郑世子觉得你会怎么样?” 郑天佑闻言看向宓妃,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对于他们将本郡主跟你扯到一起,本郡主觉得心里非常非常的不痛快,很想杀人你觉得又该如何?” 这一刻,看着这一幕,感受着宓妃话里对郑天佑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觉得自己原来想的真是错得离谱。 果然,安平和乐郡主跟楚宣王世子才是真爱啊! 郑国公世子什么的,简直比尘埃还要不如啊! “你已经掀了我们的马车,你还想让我哥哥怎么样?”郑天娇从小到大从没有跪谁跪过这么长时间,宓妃算是破了她的例,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的话,她早就站起来要指着宓妃的鼻子骂了。 “本郡主原本要掀的就是你们郑国公府的马车,你又能如何?” “你……” “本郡主就算掀了你们的马车也没能解气,所以现在还要动你们的人,有本事就打赢本郡主,否则最好就做好死的准备,乖乖把脖子递上来让本郡主掐着解气,或许本郡主心情一好,还能饶你们不死。 正文 【V187】皇上的心偏得没边 郑天娇被宓妃冰冷刺骨的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亦被气得够呛,一双明眸怒瞪着宓妃都快喷出火来,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指不定宓妃早被凌迟成千上万遍了。 什么叫做她掀了他们的马车还没能解气? 什么又叫做她现在要动的还有他们的人? 她掀他们的马车还有理了,谁给她的理。 在她温宓妃的眼里当他们兄妹是什么了,是她想动就可以动的? 谁给她的胆。 最让郑天娇受不了的是宓妃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她,以一副施舍的模样作为忠告的能知他们,她想要他们的命,她要动手揍他们兄妹,还让他们兄妹做好赴死的准备,乖乖的把脖子洗净递到她的面前。 凭什么,她以为她是天王老子吗? 她怎么就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倚仗的是底蕴深厚,深受皇恩的相府,还是她凭的就是皇上对她的疼宠与信任? 纵然她郑国公府比不得相府那般根基深厚,可她郑氏一族也是星殒城有名有望的大家族,她的父亲再怎么不济,那也承袭着郑国公的爵位,她的哥哥贵为国公府世子,她亦是国公府的千金,就算她温宓妃行事再怎么目无法纪,再怎么邪侫乖张,再怎么得圣宠,难不成她还真的敢杀了他们兄妹。 “郑小姐的这双眼睛可真是漂亮。” 极度压抑,极度紧迫,似是连空气都为之冻结的时刻,宓妃突然冒出一句有些无厘头的话,瞬间缓解了紧张局势的同时,又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众人各种各样的表情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一眼扫望过去,颇有几分让人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不仅是那跪了满地的百姓想不明白,就是跟随统领郝世龙一起来的百名守城军也不明白,安平和乐郡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狠话放完过后,难道不该是他们想的那样,直接撩起袖子开始揍人,或者就真如郡主所言杀人吗? 怎么突然郡主她的语气就温和从容了起来,居然在他们一颗心高高提起,骨血里隐隐泛起兴奋之意时,莫名其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郑小姐的这双眼睛可真漂亮’。 郑天娇的眼睛漂不漂亮不是重点,好么? 还有郡主这是在夸赞郑天娇的眼睛生得好看吗? 不得不说,真要问起他们这皇城里,哪位主子的心思最是难测,估计宓妃要排在首位。 反正他们就觉着,即便就是皇上的心思,大概也没有他们眼前这位主儿的心思难猜。皇上行事尚还有迹可寻,他们可以小心推敲,仔细琢磨,偏他们现在伺候的这位主儿,谁敢说知道下一刻她又想要做什么,每每在你觉得摸到几分她的心思之时,转瞬之间她就又出手了,且她的行事之风与之前的行事之风,完完全全就无法让人相信是同一个人做出的决断。 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会相信同一个人,做出的两个决断,竟会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这样的处事之法,谁人会想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同一个人的嘴里传达了出来。 “你恨的人是我,不要为难我妹妹。”若是不曾亲身感受,郑天佑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宓妃那双璀璨明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机,竟然真的就是针对他的。 她,要杀他。 她,竟然恨他,已经恨得要杀了他的地步。 是啊,她该恨他的。 “哥哥。”宓妃对她说出那句话时,那双清冷却宛如琉璃一般流光溢彩的美眸正好就望进她的眼里,因此,郑天娇清清楚楚的在宓妃的眼里看到了她对她的杀意。 她的话不是说着玩的,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不不不,或许她想要杀的人不只是她,首当其充的应该是她的哥哥,然后是整个郑氏一族,而她跟宓妃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呢,没有,通通都没有,她错就错在出生在郑国公府,错就错在她不该姓郑,她之所以被宓妃放进了眼里,生出那么一丝杀意,不过只是她对她的迁怒罢了。 “哥哥,你…你别求她。”郑天娇又惊又惧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就跪在地上往后退了退,不管她的心机如何的深沉,如何的善于算计,她终究不过只是个二八芳华的,双手还不曾染过鲜血的闺阁女子。 或许生在这座皇城中的某些个世家小姐,郑天娇曾经成功的算计过她们,但那些在宓妃的眼里,无非就是小打小闹,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郑天娇学的那些东西,看在宓妃的眼里不过就是纸上谈兵,对会别人可能会有些棘手,对付宓妃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此刻,她被兄长郑天佑护在身后,素日里的冷静与智慧,仿佛顷刻之间就全都没有了。宓妃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以及她浑身上下流露出来有质却无形的霸道气场,都让郑天娇心生惧怕,产生了一种语言所不能形容出来的无边恐惧,一张脸吓得惨白惨白的,额头上还渗着汗。 可她偏又很不甘心就此示弱,就此认输,她至始至终都觉得不能低宓妃一头,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不能就由着宓妃这般羞辱他们,因为这无疑就是在告sù全天下的人,他们郑国公府不如相府,甚至他们郑国公府的子孙,还要被相府的子孙踩在脚下欺凌。 一旦今日之事在星殒城传开,郑国公府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声誉,只会一降再降,往后不敢他们做出什么样成绩,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被人诟病,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哟,本郡主还真没看出来,原来郑小姐还挺有骨气的。”宓妃黛眉轻挑,略显阴阳怪气的语调,直接就将守城军给惹得喷笑出声,那一个个的肩膀那是抖动得不要不要的。 至于那些个喜欢看热闹,喜欢围观的百姓,虽说是仍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也应宓妃的要求,一个个都抬着头,睁大双眼目睹着眼前的一qiē,可得原谅他们,毕竟他们的定力可没有守城军好,因此,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随着宓妃话音落下,一个个简直就是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 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不是因为听懂了宓妃的言外之意而发笑的,其实他们只是被宓妃的表情,以及她搞怪的语气给逗笑的,还有些人想的就更简单了,他们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的人都笑了,他们才跟着笑的。 于是,这便有了众人喷笑这一幕。 “你…你你不要太过份。”从他们兄妹遇到宓妃,到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过就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原本还想着祸水东引,将宓妃扯进来,而后他们兄妹借机脱身。 郑天娇现在算是瞧明白了,敢情她没能把宓妃坑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坑了,如果在丹珍开口之后,她能听从兄长郑天佑的意见,先退让一步,那几个车主想要困住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他们不招惹上宓妃,那么什么大事都算不得大事,他们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眼下她算是明白了,温宓妃这个人还真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就是一个煞星,谁要沾上一点儿,那就算是不死也得狠脱一层皮。 “就算你是圣上亲封的正一品郡主,你也不能对我们动私刑。”咬着牙,郑天娇强作镇定的道。 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保持冷静,绝对不可以被宓妃激怒,绝对不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谁说本郡主要对你动私刑了,凭你,也配。”她可不是男人,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宓妃可是没有的。 郑天佑这个渣男,她是一定要动的,虽不至于打死他,可要打得他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床,还是可以的。 至于郑天娇,以及郑国公府其他的人,宓妃承认她就是迁怒,怪只怪他们都跟郑天佑扯得上关系,所以这便招了她的惦记。 “对,天娇区区一介臣子之女,如何能比得上安平和乐郡主那般尊贵,自然是不配郡主动手的。” “有点儿意思啊,比起那个庞菲,你倒是聪明许多。” 闻言,郑天娇心中一怵,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垂下双眸,母亲一直告诫她要韬光养晦,凡事皆不可出风头,故而,她在贵圈里的名声一直都有些默默无闻。 即便有人注意到她,对她的评价也仅有‘可圈可点’四个字,其他的就什么也没了。 温宓妃她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吗? 还是说她是在试探她?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又为何会赞她比庞菲聪明? 这个看似什么都入不得她眼的女人,是否又在算计什么,她又应当如何回答才妥当? “怎么,听了本郡主对郑小姐你的赞美,你都不知道要感恩的吗?”说话的时候,宓妃的目光并没有落到郑天娇的身上,她的视线越过郑天娇落到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上。 剑舞红袖隐身在暗处,她们看着宓妃并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抬起手,朝着宓妃比划了几个她们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手势,然后就迅速的离开了。 “天娇生性愚钝,实在不敢跟庞大小姐放在一起比较。”庞菲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别人或许觉得桃花节上一事,她是就此栽了,可郑天娇却不那么认为。 以前宓妃没有冒出头的时候,放眼偌大的皇城之中,细数那些能被郑天娇放在眼里,记在心里,确立为自己敌人的女人,庞菲无疑是排在首位的。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那个女人一定会想办法从家庙回到太师府,届时,以庞菲的那点儿肚量,难免就会记恨于她,这就由不得郑天娇不小心翼翼的回答宓妃的这句无意之言。 其实宓妃想的真没那么复杂,虽说她也是个精于算计,且有点儿小腹黑的女人,但她的黑还没有严zhòng说一句话都要挖上几个坑给对手的地步,因此,宓妃是真心实意夸赞郑天娇比庞菲聪明,只可惜郑天娇自以为聪明的将宓妃的每一句话都阴谋化了,还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才开口回话。 “看来你还挺谦虚。” “做人本该如此。” “呵呵,怪不得本郡主左看右看,都觉着郑小姐非常不合本郡主的眼缘,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郑天娇没听明白宓妃话里的意思,只听她接着又道:“难道郑小姐就不明白一个事实,过度谦虚那就不叫谦虚了,那叫虚伪,而你们郑国公府的人,天生就是些虚伪之徒。” “你……” 没错,从郑天娇一再压制住自己几近暴怒的情xù,以最为冷静,最为理智的一面来应对宓妃开始,宓妃就开始注意郑天娇这个女人了。 那日陌殇在明月湖为郑天佑指婚的时候,郑天娇也在场,曾开口说过几句话,但因存zài感实在不强,故宓妃也没有太过留意到她。 此时见了她的种种表xiàn,眼里便多了几个兴味儿,嘴角也缓缓的勾了起来,宓妃不得不承认,她很想激怒郑天娇了。 只是宓妃的想法挺好,却有人不乐意让她达成所愿,郑天佑一直觉得宓妃如此仇视郑国公府,仇视他们一家人,追根究底是因为宓妃恨他,因为他曾抛弃过她,让她受尽了别人的奚落与侮辱。 她想要报复,所以她才会这样咄咄逼人,针对的每一个人都是跟他关系非常亲密的。 是他对不起宓妃,她的所有恨就让他来承担,他或许不如楚宣王世子,也不如寒王那般有担当,但他到底还是一个有血性的七尺男儿,他可以容许宓妃打他骂他,但他不能容许宓妃辱骂他的家人,他的家族。 “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受着,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家族,他们……。” 啪—— 反手一个耳光重重的煽在郑天佑的脸上,只见郑天佑左边的脸颊迅速的高高红肿起来,赫然可见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似是刻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都被打偏了不说,嘴角还流出血来。 仅是那一声脆响,郝世龙以及他手底的守城军就抽了抽嘴角,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左脸好疼。 咳咳…那什么他们只是看着,听着,就觉无比的肉疼,挨了宓妃那不知道使了多大劲儿的一巴掌,郑世子估计不止脸疼,心也疼,肝也疼了吧! 啊—— 宓妃反手煽郑天佑一巴掌的时候,郑天娇是看得最清楚的,她浑身都崩得紧紧的,双眼也惊恐的瞪得大大的,不自觉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那一巴掌没有打在她的脸上,可她却隐隐知道那一巴掌,宓妃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气。 当宓妃长长的水袖从她眼前扫过之时,一道凌厉的劲风就刮到她的脸上,刺得她的脸生生的疼,可见扎扎实实挨了这一巴掌的郑天佑,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抱歉,本郡主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宓妃将打了郑天佑的那只手举在眼前看了看,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又道:“真脏,早知道本郡主应该脚滑一下的。” 噗—— 以郝世龙为首的众人,嘴角抽搐得厉害,这个时候他们深深的为郑天佑捏了一把冷汗,这个郑国公世子该不会就这么被某郡主给玩死吧! 她真的确定那是手滑了一下吗? 她要是手滑得再狠一点儿,郑天佑会不会就没命了? 也好在这是在大街上,他们的嘴里都没有茶水,不然难保西城门口不会下一场‘雨’。 “哥…哥哥…” 郑天佑仍旧保持着被宓妃煽偏脑袋的姿势,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听得不真切,就连本该火辣辣疼的脸颊,也只就疼得麻木了,什么知觉都没有。 “本郡主很好奇怪,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有种大言不惭的,口口声声的说本郡主恨你?” 有种么? 郑天佑是个男人,他当然是有种的。 只是宓妃这样挑明着说他‘有种’,分明就是在说郑天佑没种啊? 一个男人要是没种,那他还是个男人么? “本郡主为何要恨你?” 没有男人会喜欢被别人质疑他不是个男人,郑天佑也不例外,因此,他红着眼瞪着宓妃,一字一句的道:“你恨我在明月湖退……” 不等郑天佑把那个‘婚’字说出口,宓妃就似笑非笑的打断他,冷声道:“如果本郡主没有记错,如果天下人的眼前跟耳朵都没有问题,那他们就会知道不是你郑渣男退了本郡主的婚,而是本郡主退了你郑渣男的婚,既是本郡主主动要求退的婚,那又何来的恨,你至于这么没种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郑天佑:“……” “本郡主什么样的男人嫁不得,至于眼瞎心瞎的要嫁你为妻,你不觉得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吗?” 眼看着自家哥哥被宓妃打击得体无完肤,郑天娇彻底的气坏了,怒声道:“温宓妃你太过份了,我要挑战你。” “好,本郡主接受你的挑战。”可算是让她等到这句话了,这事儿真要闹到金殿之上,宓妃也不怕有人以此来大作文章。 “天娇。” “哥哥能忍,我可忍不了她了。” “你放心,本郡主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也不会。”咬着牙,郑天娇‘呼啦’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因跪的时间有些长,她几乎都不能站稳,可眼里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 郑天佑痛苦的闭上双眼,这才猛然意识到,宓妃最开始说要他们做好赴死的准备,根本就只是一句玩笑话,她的目的就是要引得他们主动开口向她提出挑战于她。 如此,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应战。 以她的身手,即便是他跟妹妹两个人加起来也绝对打不过,这样他们是生是死,宓妃都有推脱的理由跟借口。 毕竟,发起挑战的是他们,宓妃只是应战而已。 对战过程中,死伤再所难免,就算他们兄妹死在宓妃的手里,他们的父亲闹到皇上面前,也是拿捏不住宓妃的。 她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兄妹逼入绝境之地,手段之高明叫他想不佩服都难。 “我跟你打。” “也行,本郡主就给点儿时间让你妹妹缓缓,不然还真有点儿胜之不武的意思。” “哥哥小心。” “找准机会,赶紧离开。”动手之前,郑天佑突然凑近到郑天娇的耳旁,给她留下最后的交待。 宓妃莞尔一笑,对于他们那副表情暗觉好笑,她要揍他们不假,可她不会要他们的性命。 只是,她难得跟人动一次手,分寸什么的一定把握不太好,虽然死是死不了的,可距离死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了。 ……。 墨寒羽师徒跟温绍轩在白云楼雅间密谈一番之后,各自分开回府,天山老人自然而然是住进了寒王府,溥颜亦是如此,倒是燕如风没有跟着去寒王府,独自一个人出了东城,回了梨花小筑。 即便墨寒羽和溥颜跟他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但他跟陌殇之间的感情却要更深厚一些,也要更亲近一些,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温绍轩知道宓妃要忙外城之事,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寒王也有事情交待他去办,出了白云楼他到北城转了一圈,骑着马就回了相府,顺便将温绍云和温绍宇也一同拉进了书房。 再说墨寒羽,他刚到寒王府门口,就见宣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初德面带急色的在等他,问了原同之后,墨寒羽交待溥颜代他照顾师傅天山老人,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跟王公公进了宫。 一路赶到宫中,宣帝便下了口谕谁来也不见,就跟寒王一起关在御书房里不知在谈些什么,那道门足足关了近两个时辰才打开。 御书房的门刚打开,不等墨寒羽从里面走出来,王初德就急着往里冲,还险些跟墨寒羽撞在一起。 “何事如此惊慌,险些冲撞到寒王你可知道,规矩都学哪里去了。”宣帝坐在御案后,看着毛躁的王公公,劈头盖脸就是一声怒吼。 “奴才该死,差点儿撞到寒王殿下,请寒王殿下恕罪。” 墨寒羽皱了皱眉,沉声道:“起来吧。” “奴才谢过寒王殿下。”王初德朝着墨寒羽磕了三个响头,却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对皇上说道:“奴才冒冒失失的,真真是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宣帝瞪了王公公一眼,冷声道:“你都求得寒王饶恕了,还用朕恕你什么罪,起来吧。” “奴才还是跪着说话吧。”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王初德低声道。 “你说什么?” “回皇上的话,郑国公哭着在殿下求见,头都快要磕破了。”要不是因为这事儿,他能那么冒失,险些撞到寒王殿下么? “你说谁?” “回皇上的话,是郑国公。” 宣帝面色一沉,伸手揉了揉眉心,就连墨寒羽听到郑国公三个字脚步都是一顿,没再迈出一步去,“他来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才听郑国公说…说他说…” “给朕把话说明白。” “奴才听郑国公说他的儿子跟女儿在西城门口被安平和乐郡主给打了。” “他的儿子跟女儿,哪个儿子跟哪个女儿啊?” “回皇上的话,是郑国公世子兄妹俩。”郑天佑是嫡出,他的妹妹跟他一母同胞,也是嫡出。 皇上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要袒护郡主,若是被打的是庶出的子女,他就随便安抚两句作罢,可这嫡出的子女挨了打,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更何况这都闹到御前的事情,能善了得了么? “那他有没有说,他的儿子跟女儿为什么被打啊?”宓妃那个丫头还真能给他找麻烦,怎么揍个人还要揍得人尽皆知的,就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么! 要是跪在外面的郑国公知道皇上心里这想法,他肯定会哭昏过去的。 “回皇上,郑国公没有说。” “那他……” “皇上,郑国公只说郑世子跟郑小姐伤得很重,恐有性命之忧。”太医院那些个太医都被请去了郑国公府,要不王初德也不会这般着急,要知道皇上虽说不待见郑国公,可对方到底还是一个国公爷,他这小小的一个太监总管,有些事情就得特别的警醒着。 万一就因他没能及时禀报给皇上知情,一旦郑世子有个什么好歹,首当其冲的还不得就是他啊! “宣他进来。” “是。” “宓妃那丫头也真是的,怎么杀人还要留条尾巴,这不给朕找麻烦么,等下次见到她,看朕不好好训一训她。” 刚要踏出殿门的王初德,听到宣帝这么自言自语的一句话,顿时脚下一个趄趔,整个人差点就摔个狗啃泥,惊险重重的才稳住身形。 出了御书房,看到那个跪在地上显得极其切萧瑟的身影,他真是为他感到深深的蛋疼,皇上那心早就偏得没边儿,你就是磕得头破血流也奈何不了安平和乐郡主一根头发丝儿啊! 正文 【V188】护短温相憋屈国公1 宓妃在西城门应郑天娇的‘挑战要求’,含笑应战之后,自然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水的狠揍了代妹出战的郑天佑一顿,别说她跟郑天佑没有什么旧情可言,就算是真有宓妃也没打算要手软。 随着宓妃的灵魂与原主的身体融合的时间越来越长,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越来越高,最后渐渐的合二为一,终归于完美,再也不分彼此,原主身体本能的情感已经越发不能再左右宓妃的情xù。 所以,即便身为原主的宓妃,在她的这具身体纵然还残余一些对郑天佑的感情,又或是一些不忍心的情xù,都已经无法再左右到宓妃的决断,更不可能对宓妃的性格产生丝毫的影响。 换句话说,也许宓妃的灵魂刚刚进驻相府千金温宓妃的身体时,哪怕她们两人之间的灵魂与身体契合度再怎么高,原主的所思所想或多或少都还对宓妃有着一定程dù上的影响,却只因原主太过于悲伤与绝望,以至于她完全封闭了自己的感官与意识,选择了沉睡自己的灵魂,以借来逃避现实的残酷,故而才给了宓妃强魂入驻的契机。 当宓妃的灵魂在驱使着原主的身体,原主的意识,取代原主存于这个世间开始,原主沉睡的灵魂就在一点一点的减弱,直至一点一点的消亡,而宓妃的灵魂却在一点一点的变强,直至完全融入原主的这具身体。 如今,原主的某些情感已经丝毫不能再对宓妃造成影响,直白的说就是宓妃的灵魂已经与原主的身体彻底相融于一体,从此以后,只要宓妃自己不说,那么就没有人可以从她的身上看出端倪,找到她不是温宓妃一丝一毫的线索。 更确切的说,宓妃就是温宓妃,温宓妃就是宓妃,她们一个人是以灵魂的方式存活于世,一个人却是以身体的方式存活于世,她们已经蜕变为一个人,再也没有人能将她们区分开。 纵然某天这个秘密被捅开,又有谁人敢说,她不是相府的千金,她的父亲不是温相,她的母亲不是温夫人。 冥冥之中或许早就注定,前世是不属于宓妃的,而今生才是属于她的,有父有母有兄长,未来的路自有一番新的天地。 至于原主,你若说她已死,那她便是死了。 你若说她还活着,她其实也是还活着的,至少她还活在父母兄长的眼中,还活在世人的眼中。 若非是她自己选择将自己的灵魂彻底的沉睡与封闭,宓妃的灵魂便不会进驻于她的身体,也不会享受了她的身份,同样也背负起了她的责任,认真算起来说不清是她欠着宓妃的,还是宓妃欠着她的。 可不管怎么说,在宓妃的心里都是感激着原主的,因为如若不是原主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她又如何能拥有前世可望而不可及的亲情。于宓妃而言,身份背景,权势富贵,通通都不及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宠爱自己的兄长来得重要。 最初的时候,宓妃灵魂入驻原主的身体,她若不想宓妃占有她的身体,她其实是可以反抗的,但她没有,而是选择继续沉睡。或许在原主看来,宓妃比她更适合做温家的女儿,宓妃以一颗赤诚之心待她的父母与兄长,甚至还做了她不能为相府为父母做的事情,她对宓妃是心怀感激的。 内心里,她也是渴望有宓妃那般的性情,羡慕着宓妃的行事之风,处事之法,她崇拜着宓妃,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就算她渴望成为宓妃那样的人,也逼着自己成为宓妃那样的人,但她知道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成为像宓妃那样的人,她便是近十年口不能言,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最大的潜力又在哪里。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郑天佑是动了真情的,她也能感觉得到郑天佑对她也是有情,也是发自内心喜欢她的,可她到底天真单纯了些,竟是不懂得流言蜚语难听,人言可畏伤人,奚笑嘲弄讽刺咄咄逼人,那一声声哑巴,一句句羞辱,彻底粉碎了她美丽的梦境,让她瞬间从天堂跌落进阴气森森的地狱里,遍体生寒,彻底崩溃。 明月湖畔,郑天佑不仅没有在那些羞辱讥讽她的贵公子小姐们面前维护于她,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言之灼灼的,要当众与她退婚,那一刻,她震惊,她错愕,她不甘,她愤怒…纵有千言万语憋在胸口,却是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那一刻,她是恨极了郑天佑的,甚至还有过想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的疯狂念头。 就算她是个哑巴,就算她性情孤僻又喜怒无常,但她是温家的女儿,她的骨子里有着温家人不折不弯的傲气,就算她再怎么喜欢郑天佑,她也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去向郑国公府的人低头,她也不会委屈求全,遂,她宁可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去死。 然而,当宓妃的灵魂进驻她的身体,向她承诺会为她雪耻,让那些曾经欺过她,辱过她的人都付出应有代价,甚至要让郑天佑一生孤苦,郑国公府身败名裂彻底覆灭之后,她发现临死她的那点儿执念就那么消失了。 再之后,每每看到宓妃对她的家人那么维护,那么看重,她就知道她是时候该真正的离开了。 当然,原主的所思所想,以及原主的释然离开,宓妃本人是毫不知情的,她能有的最为明显的感觉就是她自己好像完完全全与身体合二为一了,就好像她不是魂穿来到这个异世,而是她生来就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对于身体的运用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这种感觉以前她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察觉到,可就在她动手狠揍郑天佑的时候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 原本宓妃觉着还会如同以前一样,或多或少要受原主的一些影响呢,结果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脑海里,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灵魂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对宓妃而言就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她心里那种原主已经彻底离开的直觉,就更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偏偏宓妃还不能找人倾吐一二,只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受着。 这事儿就算她有胆说,别人也未必有胆相信,指不定还觉得她是一个疯子。以前宓妃总觉得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具身体,也总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现在那种感觉不复存zài,宓妃相信再过不久,她的修为一定就能再上一阶,想想她还真的应该好好的对原主道上一声谢。 谢谢她的离开。 谢谢她的成全。 既然原主都已经放下对郑天佑的那一丝执念,彻底的放了手,宓妃又还有何可担心的,那拳头跟不要钱似的往郑天佑的身上砸,等她砸得累了,直接就改换为用脚踢,死命的踢。 郑天佑跟宓妃对战,形shì完全就是朝一边倒的局面,在宓妃强势霸道的压制之下,前者堪堪只有防守之力,完全没有进攻之能,不出三十招就连防守都节节败退,从头到尾就让宓妃压着打。 面对强敌宓妃,郑天佑本就没有胜算,他只是不想不战而败,哪知交手过后他竟是连喊‘认输’这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是有的,只是宓妃不给他罢了。 郑天娇缓了缓腿部的酸麻之后,只见自家哥哥被宓妃压着打,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她是又气又恼,心中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涨,明知打不过宓妃却又担心宓妃真的把郑天佑给杀了。 是以,她也加入了战局。 眼前的局势由不得郑天娇去细想,宓妃眼里森冷的杀意,她看见了,郑天佑也看见了,他们兄妹谁也不敢打包票,以宓妃那个琢磨不定的性子,她会不会就脑子一热,真就下死手了? 但其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 郑天佑,郑天娇兄妹重伤惨败,宓妃轻轻松松的取胜,就连身上的衣裙都干干净净,仿佛同时与两人对战,她就仅仅只是热了热身。 自家竖着出门的儿女,却是横着被家丁给抬回府上,郑国公因陌殇与宓妃流言一事本就忙得焦头难额,四处碰壁,这下他最是看重的儿子跟女儿齐齐被人打成重伤,躺着抬到他的面前,可想而知他是怎样的愤怒。 当从郑天佑的随从和郑天娇的婢女那里问清了原由,知道他的儿子跟女儿是被宓妃给打伤的,险些没当场气得他吐出几口老血。 这是怎么的? 敢情这是他的儿女天生就跟相府那只老狐狸的女儿犯冲不成? 要不郑天佑和郑天娇好好的出门,怎么就遇到温宓妃那个煞星了呢? 郑国公夫人端木氏可不管什么事情的起因是什么,经过又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她的儿子被打了,她的女儿也被打了,是相府欺人太甚,也是温宓妃太过目中无人,太过嚣张放肆,这是欺他郑国公府无人吗? 以郑国公老谋深算的心思,初闻儿子女儿是被宓妃打成重伤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而且是非常的愤怒,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冲到相府去找温老爹理论一番,还要他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交待。 不过他跟温老爹同朝为官已经多年,也熟知温老爹的处事之风,没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没有好好计划一番之前,绝对不能就这么闹上门去,否则难堪的只能是他。因此,震怒过后他便耐着性子询问随行伺候的人,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面色阴戾的告sù他们必须如实禀告,不然就将他们全部打杀,一个不留。 “老爷,这是相府欺人太甚,是那温宓妃欺人太甚啊,她怎么敢,佑儿可是堂堂的国公府世子爷,岂是她说打就能打的,而且下手还如此的重,她是想要老爷您断……” 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端木氏听得双眼发红,倘若宓妃此时就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疯狂的扑过去掐断宓妃的脖子,让她欺负她的儿子跟女儿,看着郑天佑跟郑天娇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她心里的怒火就跟火烧似的。 就连那‘断子绝孙’四个字也险些就被她脱口而出,要知道说这话可是有大忌讳的,眼下可不是他们夫妻互生嫌隙的时候。 “是妾身嘴笨说错了话,老爷别放在心上,妾身只是太着急,也太生气,也太心疼咱们的孩子,你看看两个孩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郑天佑和郑天娇刚被抬进郑国公府,立马就惊动了郑国公和端木氏,很快府医就赶了过去,不多时太医院的好几位太医也都被请到了郑国公府。 “难道就你生气。”郑国公冷哼一声,瞥见端木氏哭得红肿的双眼,语气难免又轻减了几分,到底他还是体谅她那一颗为母之心的。 “是,是妾身太体谅老爷了。” “温相那个老狐狸一直都在称病不上早朝,相府闭门谢客已经多日,咱们就这么找上门去,指不定也是见不到人的。” “老爷,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端木氏闻言微微一怔,然后不可思议的抬起双眼直视着郑国公,她绝不允许她的儿女白白挨这一顿打。 即便那温宓妃贵为正一品郡主,深得皇上宠爱又如何,既然她动手打了她的孩子,那她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懂什么。” “是,妾身的确是不懂,可妾身却明白,那温宓妃此举已经是打到我郑国公府的门上来了,老爷能忍下这口气,妾身可是忍不了。”端木氏话锋一转,阴沉着一张脸又道:“难道老爷就不想想,一旦今日之事在皇城传开,咱们的儿女受了欺负,可身为他们父亲的老爷却连一个公道都不能为他们讨,以后咱们都不用出门了,缩着脑袋做人不是更好,免得沦为满皇城的大笑话。” 郑国公被端木氏的话噎得面沉如水,黑似锅底,怒道:“公道自然是要讨的,却也不是冒冒失失就能去讨的,你总要给点儿时间让本国公好好盘算盘算不是,不然如何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 “好了,佑儿跟娇儿就交给你来照顾,本国公要进宫一趟。” “老爷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端木氏是个聪明的女人,经郑国公一提醒,那个弯自然也就转了过来。 相府闭门谢客,温相称病在家休养,他们就算把郑天佑跟郑天娇抬去相府只怕也见不到温相跟温夫人,只有进宫求皇上为他们做主才行,也只有皇上的召见温相才不能拒绝。 明了郑国公心里打的主意,端木氏哪里还好意思扯他后腿,府里她自会照看好的。 “那你便等消息吧!” “是。” ……。 御书房外,郑国公已经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脑海里回想的除了郑天佑跟郑天娇重伤的那副惨状之外,反复浮现得最多的就是他跟郑国公夫人端木氏说的那番话。 王初德是个八面玲珑的太监总管,郑国公素日里也挺会做人,因此,看到他来求见宣帝,王初德倒也乐意提点他一句两句。 跪在殿外的时候,郑国公就在想该怎么向宣帝陈情,该怎么把宓妃形容得十恶不赦,如何才能不让宣帝偏心宓妃,还他的儿女以及整个郑国公府一个公道,不然郑国公府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的堪忧。 太子也好,庞太师也罢,倒也不怪他们不看重明王殿下和武王殿下,而是把目光一直都紧锁在寒王殿下的身上,皇上看似对寒王不宠爱,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疏远,但在皇上眼里寒王殿下还是最重要的,在皇上的心里寒王殿下的地位是远远高过太子殿下的。 他来之前,寒王殿下就进了御书房,殿内伺侯的内侍全都退了出来,谁也不知道皇上跟寒王在谈论什么。哪怕他心思极为巧妙的试探了王初德好几次,都被后者转移了话题。 为免暴露太多,显得自己心思过于急切,郑国公只得把心中的疑惑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更何况,今日他进宫来的目的可不是打探寒王跟皇帝在谈什么,他是为他的儿女讨公道而来。 “皇上有旨,宣郑国公见驾。” 恍惚间,内侍太监特有尖细嗓音传来,跪得双腿几乎都没了知觉的郑国公,一时间只觉那是天籁之声。 “你们两个赶紧过去扶一扶郑国公大人。” “是。” “劳烦王公公了。” 王初德面上温和的笑了笑,心里对这位郑国公大人却是充满了同情,“郑国公客气,皇上正在殿内等着,请。” “来人,给寒王赐座。”眼见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儿子又退了回来,宣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笑翻了,然,他的嘴角却是噙着一丝苦笑。 他的傻儿子呵,既然心中早就有了宓妃那个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早早的把握住,白白便宜了陌殇那个小子。 想到陌殇离走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宣帝就知道他的这个儿子会后悔,会痛苦,只盼他能早些走出来。 墨寒羽的确是放心不下宓妃,难得没有反驳宣帝的话,走到御案右下方两个内侍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抿唇不语。 “你个臭小子,多叫声父皇是有多难为你。”到底是对这个儿子亏欠得太多太多,宣帝对他是当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郑国公走进御书房,迎面朝着宣帝下跪行礼,口呼万岁。 “郑卿平身。” “微臣参见寒王殿下,寒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跪着谢过了宣帝,郑国公又侧身面向墨寒羽,恭敬的再行一礼,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墨寒羽扫了一眼一脸悲戚的郑国公,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道:“郑国公免礼。” “谢寒王殿下。” 礼毕,郑国公却并没有起身,而是仍旧跪在地上,先是朝着宣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便声情并茂的说道:“微臣今日进宫是为臣的一子一女而来,还请皇上替他们做主,替微臣做主,替郑国公府做主啊!” “这是怎么了,郑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赶紧起来说话。”宣帝看着郑国公那副模样,嘴角抽了抽,使劲儿绷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墨寒羽心中疑云重重,就宓妃那性子,她不喜欢麻烦,但却绝对不怕麻烦,你若不先招惹她,她必定也是懒得主动搭理你的。 要说她当街揍人,墨寒羽是信的。 可他却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揍人。 显然,郑天佑跟郑天娇会被她揍,想必是有理由的。 “回皇上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接着,郑国公就将他从自家儿子的随从以及自家女儿的丫鬟那里听来的说词,一一复述了一遍给宣帝听,在整件事情里面,他美化了自己的孩子,彻底丑化了宓妃,还暗指宓妃恃宠而骄,目无法纪,应当从重惩处。 郑国公的话,真话比假话多,添油加醋有之,但却算不得过份,又或没有凭证,只是他却忽略了整个事件里面最后发生的那件事,也就是郑天娇主动提出要挑战宓妃之事。 “宓妃丫头虽然我行我素惯了,但她素来懂事乖巧,做事极有分寸,无缘无故的她没理由要揍…呃,要动手打伤郑卿的儿女。”西城门口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还让宓妃那丫头拿着她的郡主金印调动了守城军,看来整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再说宓妃那丫头绝对是个雁过都要拔根毛的丫头,凭白无故的她才不会做亏本买卖了,只是当众狠揍郑天佑一顿,对她有何好处呢? 还是说,那丫头分明就是当众揍给某些人看的? 宣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想到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的京兆尹,黑眸里酝酿起一股风暴,看得底下的郑国公眼皮直跳,只觉一颗心那是七上八下的,怎么都不得安宁。 “求皇上替小儿做主,安平和乐郡主她再怎么得宠,她也不能当街动手打人不是,可怜小儿现在浑身是伤,太医还说说……”后面的话郑国公非常有巧妙的咽了回去,有时候有些话就要这么说才有效果。 果不出他所料,皇上不但偏宠温相,就连对宓妃也是非常的偏宠,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牙疼。 特么的,他就没想明白,那丫头究竟哪里好了。 “王初德。” “奴才在。” “你去传朕旨意,让孔太医去郑国公府替郑世子看伤诊治。” “奴才遵旨。” 孔太医是专为皇上请脉的太医,医术精湛自是不在话下,郑国公就郑天佑那么一个嫡子,听到宣帝这句话自是满心的欢喜,“臣代小儿谢过皇上。” “皇上,微臣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为了不冤枉了安平和乐郡主,微臣以为可以请温相大人或是郡主过来当面说清楚。” 温宓妃打人是事实,西城大街上那么多的百姓亲眼看见的,就算她想赖都赖不掉。 “寒王,你以为呢?” “安平和乐郡主从来都不会主动招惹麻烦。”墨寒羽对上宣帝看过来的目光,薄唇轻启淡淡出声。 什么叫做温宓妃从来都不会主动招惹麻烦,敢情寒王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就是他郑国公的儿子跟女儿傻乎乎的自己主动去招惹的宓妃? 然后就因为技不如人,结果就被宓妃狠揍了一顿? 回味过来寒王话里的意思,郑国公气得面色通红,浑身都直打哆嗦,皇上跟寒王的心也偏得太厉害了吧! “儿臣进宫之前曾与安平和乐郡主偶遇见过一面,那时她正好有急事赶着去外城,从西城门过去是最近的一条路,有道是好狗不挡道,别人挡了她的道不说还堵住了偌大的西城门口,阻碍了城门口的交通,身为父皇亲封的一品郡主,她也是有她所肩负的责任的。” 此话一出,郑国公的儿子跟女儿,瞬间就成墨寒羽口中的挡道的狗了。 你说你要不是狗,那你挡什么道啊? 你要不挡道,人家能揍你吗? 综上所述,你的儿子女儿挨了揍,那是活该。 “郑国公只听了自己府里奴才们的话就进宫问父皇讨要公道,要求严惩安平和乐郡主,所谓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本王认为这件事还是要当事人来说才比较清楚。” 宣帝坐在御案后,听着墨寒羽一句又一句的发问,他竟不知他这个冰山一样的儿子,还能说出这般长的句子? 还有就是郑国公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简直不要太搞笑,让他憋得真是好辛苦。 “寒王所言有理,郑国公不介意朕将温相传召入宫与你当面对质吧!” 咬着牙,郑国公几乎是咽着血的回答,道:“微臣自是不介意的。” 正文 【V189】护短温相憋屈国公2 痛痛快快扁了郑天佑郑天娇兄妹一顿,让他们兄妹当众把面子里子掉了个干净,连带着郑国公府的声望再受一次创,宓妃那是什么气儿都撒了顺了,舒爽的心情那叫一个阳光加明媚。 撇开原身跟郑国公府之间的种种牵扯不谈,就宓妃本人而言,她对姓郑那家人就是各种的看不上眼,打心眼里就喜欢不起来,这大概就是天生的不对盘,生来就犯冲吧! 虽然以宓妃的性子,她是没兴趣跟郑国公府的人计较什么的,只要姓郑的不主动招惹到她,那么她就可以忽略他的存zài,眼里完全看不到他们。可偏偏谁让她现在占着人温家姑娘的身子,有些不对付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有些责任也是推脱不掉的,故,相府跟郑国公府永远没有握手言和的一天,而宓妃跟郑天佑也不可能有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既然他们彼此不能做朋友,那么他们就只能是对手,是敌人。 对于不是朋友的人,是对手是敌人的人,宓妃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杀伐果决,冷酷无情,手段毒辣,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她的风格。 她会这样对待郑国公府,自然也就不惧郑国公府这样待她,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谁的手段更高明一点,那么谁就是胜利者。 所谓成者王,败者寇,过程如何不重要,关键是谁能笑到最后。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宓妃瞧得清楚又分明,宣帝对势大外戚的容忍力已经快到极限,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他就会有大动作,丝毫都不会手软,更不可能讲半点的情面。 温老爹是纯臣,他只忠于当今圣上,纵然圣上偏心看重于寒王,心中最佳的太子人选是寒王,甚至就连先皇临驾崩前也属意,如若寒王身中的剧毒可解,那寒王便是当众无愧的储君。 即便圣意如此明了,温老爹也极是看好寒王,但不管是他也好,整个相府也罢,都没有牵涉进皇子间的夺位党争之中。 故,宣帝对他非常的信任,对他办的事,做的差,甚至是他推荐的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的疑心。 然,相较于温老爹的忠君不被任何皇子拉拢而言,郑国公所效忠的到底是不是宣帝还很是有些不好说,他不但涉及了皇子间的党争,而且他还是归属太子一党的,与庞太师间的往来也过于密切,因此宣帝对郑国公是极其的不信任,恨不得早日削了郑国公的爵,让郑氏一族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但如此,宣帝对郑国公近几年的行事之风亦是极其的不满,若非担心动他这个人,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对整个局的布控,宣帝又岂会还任由他在自己的眼前蹦跶。 正因为宣帝对郑国公的芥蒂早就深埋于心,他这个皇帝原本就不待见郑国公,往日里他虽是什么都没有表xiàn出来,但他那个心里指不定怎么盼着郑国公府众人的日子不好过呢? 这次郑国公的嫡子嫡女被宓妃揍了,而且还揍得那么严zhòng,别说私下里宣帝更看重相府,偏宠宓妃,就算他不偏这个心,单从如今的朝局上来看,郑国公都是他要打压的对象。 如此一来,甭管这次宓妃动手打了郑国公的嫡子嫡女占理没占理,反正宣帝是不可能重罚宓妃的,顶多也就端个皇帝的架子,假意的训斥宓妃几句做做面子给郑国公看罢了。 宓妃将这一点看得很透彻,也是将皇上的心思揣摩到了,甚至是吃定了皇上不敢拿她怎么样,遂,不管她有没有部署那么多,当众狠揍了郑国公的嫡子跟嫡女,她都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一,她虽不在乎名声,却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背上坏名声;二,她自当不会让她的父母替她收拾烂摊子;三,她也聪明的不会让宣帝太过为难,纵然宣帝想摘除掉郑国公是真,可这也得看时机是否成熟,朝堂风云瞬息变幻,一步踏错不知要多走多少步才能挽回当下败局,她不能拖那个后腿,不然头疼的可不单单只有宣帝,还有她的父兄;至于四,千万别说她是毫无理由,蛮不讲理的出手伤人,她可是完全占着理的,她要郑国公府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不但讨不回所谓的公道,还要打断骨头混着血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沧海,等咱们预订好的那几条大船送来,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过来看看,不要忘了。” “这句话小姐都说三遍了,属下不会忘的。”沧海看着幻海边上,迎风而立挺直背脊站在巨大礁石上眺望着茫茫海际线的宓妃,一时之间心里憋得有几分难受。 宓妃跟楚宣王世子之间的感情,虽说不是轰轰烈烈,却也是细水长流,温情脉脉的,他们都看得分明,也明白没有人能够取代他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就免不了对宓妃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别人或许不清楚楚宣王世子此番离去代表着什么,但他们这些个近身随侍宓妃左右的人却是心知肚明。 如果陌殇能回来,那自是最好。 但如果陌殇回不来,那…… “呵呵,我竟这般啰嗦了?”宓妃迎着海风没有回头,看着眼前幽蓝起伏的海水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此时此刻她的陌殇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在深深的思念着他。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以前宓妃读到这句话,心里没什么感觉,倒是觉得矫情,现在她却是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小姐瞧着这外城,可还有哪里不妥的?” 自打宓妃有意完全接手外城,除了实地勘察和最初的规划是宓妃亲力亲为自己做的之外,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沧海,自己反倒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 不过沧海也没有让宓妃失望,如今的外城与数月之前的外城,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除了那抬眼便能看到的幻海轮廓没有丝毫的变化之外,其他的地方早已看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模样。 按照宓妃的规划,世世代代生活在幻海边上以打渔为生的渔民,欢欢喜喜的住进了统一修建好,格局新奇不说又非常漂亮的居民楼,据说渔民们在居民楼里适应得很好,自搬进新居就没有人闹过事,说过不满。 从居民楼修建在高处,往下延伸宓妃细致的规划了很多条街道,一方面是方便住在这里或是来到这里的人出行;另一方面则是方便往来的车辆通行,完全杜绝了可能出现的拥挤情况。 宓妃向宣帝要下外城的管理权,唯一看中的就是这里的海域正好是处在幻海的一个相对平静且相对安全的海湾里,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即便就是发生大型海啸风暴,等刮到这片海湾里的时候,各个方面的破坏力也都会随之减缓至少一半,无疑选择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型的海港,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其他的那些规划,不过就是顺手为之了。 饶是很多年后,就连宓妃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她的这么一个顺手为之,为她以及整个金凤国创zào了多少的财富,又令多少人眼馋着握在她手里的外城管理大权。 四国之中,每个国家都有专门的船运,往来于自己的国家内部,经由水路押送一些货物,赚取钱财。 只是独独在海运方面,除了梦箩国以外,其余三大国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的建树,就算有那么几支敢于跑海运的船队,数量也极其的有限,并且还是最近两三年才发展起来的。 这也是当初外城混乱成那般模样,可在外城经营商铺的商家,哪怕一个月就开那么几天铺子,也比在内城开一个同样的铺子,天天宾客临门赚得多。 暂且不说别的,单就是经由海运弄回来的那些个物件儿,哪怕价钱高出东西本身三四倍,也是非常抢手的。 你若舍不得银子,不乐意买,那不还有别人愿意掏银子买么? “明个儿开始就把设在海湾外的警戒撤了吧,咱们的海港码头既然已经建成,也是时候让那些往来于幻海的海商进来歇歇脚了。”宓妃微微眯起双眼扫过那成片的码头,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收不住。 “属下每日守在这里,终于是等到这一日了。” “不知沧海有没有觉得,咱们这片海港的出口远远望去就形如一把带着齿的锋利弯刀?” “听小姐这么一说,属下站在此地远眺过去,那地方还真就如同悬挂着一把弯刀似的。” “呵呵,那咱们建起来的这片海港,往后就叫它弯刀港吧!” 沧海眸色闪了闪,沉声道:“小姐取的名字甚好。” 弯刀港,面朝幻海那一面,宓妃精细的划分出足够容纳大大小小百艘大船的停泊港,上货与卸货的码头是分开建的,这样不但节省时间,而且还能减去不必要的冲突,提高上下货的效率。 不但如此,宓妃还专门在码头上划分出一大片闲置的甲板,用宓妃的话来说,这地方是她要设置自由交易场用的。 只因尚未投入实际的运用,故,沧海不是很懂,反正一qiē按照宓妃给的图纸修建,总归是错不了的。 至于弯刀港朝内的一面,宓妃划了一块地方用来修建造船厂,一块地方用来建造仓库,分别用来堆放造船厂需要用到的各种原材料,还有就是封存已经造好的船只。 宓妃对造船厂非常的看重,沧海也就抓得紧,前几日就已经完工,只等从各地招集而来的船工到齐,便能投入使用,争取早日造一艘自己的船出来。 紧挨着造船厂的地方,宓妃还划分出了一个大型的货仓,用于堆放各种各样的货物。 一来,海运这条路宓妃是肯定要走的,毕竟为了走通这条路,她做的准备已经足够了,就等她踏步出去。一旦她的海商之路第一步成功了,那么以后她就会运回来各种各样舶来品,如此这些货仓就有了大用途。 二来,幻海不是宓妃家的,跑海运的不单只有她这一家,可这弯刀港却是独属于宓妃的,他们想来这里停船,想来这里倒卖他们往来各地交换或是购买来的东西,那就必须要给宓妃一部分的银两,暂且可以叫做税银。而他们既然选择停船靠港,那么船里的货物就不会一直放在船上,这个时候他们就会需要租赁货仓用于存放货物。 是以,这货仓只要修在这里,宓妃是一点儿都不愁赚不回最初投资的那一点银钱。 “之前跟咱们签过约的那些商家,可有安排了们到商业街看过了。” “属下统一派给了他们消息,也领着他们一起看过了。” “哦,那他们可有觉得当初那铺子签亏了?” “小姐真爱说笑。”想到那些商家看过焕然一新的外城,走过那华丽蜕变后的商业街,一个个兴奋得双眼都要冒绿光了,哪里会有人觉得亏,都觉得自己当初主意正呢,“对于当初咱们谈定的条件,那些商家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不停的追问咱们什么时候他们可以选定自己的铺子,什么时候解开对外城的封锁,让外城恢fù往日的生机。” “你是怎么回的?” “属下只说时候到了,自会通知他们准备的。” “昨个儿我就收到新的消息,三天过后,会有四艘从梦箩国方向过来的海船,还有几艘从北河驶进幻海,不想绕道去丰台岛的,这些人的船上定是少不了好东西,外城也是时候超越往日的热闹与喧嚣了。” 沧海是个一点就透的,立马就明白了宓妃的意思,点头沉声道:“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我相信你。” 在商业街建成之后,宓妃又新划分出来一条民生街,用于各种海鲜食材的交易。 放眼四大国,金凤国,琉璃国与北狼国,因为他们的疆域虽说有些地方与大海接壤,但却不像梦箩国那样,很多相对大的繁华的城镇都与海相接,遂,梦箩国的人对海里的各种食物非常喜欢,同时他们也极其擅长烹饪各种各样的海鲜。 海鲜这类食物,因其腥味极重,有的人是完全受不了那股味道,是以从来都不吃,有的人则是想吃,却又惧于海鲜的腥气,故而退避三舍,敬而远之。金凤国,琉璃国与北狼国因地理原因,渔民毕竟是少数存zài,他们靠海吃海,世代以打渔为生,绝大部分的吃食都是来自海里,谁也没有想过拿海鱼之类的去卖,在渔民们的认知里,就算他们拿去卖,也是没有人买的。 内城里的那些人家,谁也不会买海鱼来吃,除非是那些个家境非常清贫,平日里吃不起肉,只能偶尔买条便宜海鱼回去解解馋的人家才会买。 初闻宓妃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沧海丝毫没有客气的就泼了宓妃冷水,有意劝宓妃别瞎折腾。 想当然的,宓妃压根没有在意他泼的冷水,只说让他看着,以后她的这条民生街,一定不会比商业街差多少。 要说宓妃是怎么把主意打到海鲜上的,这其实就是个意外,那还是她到膳楼去巡查,偶然间听到两个客人的谈话后猛然想到的。 她的膳楼卖的药膳,放眼四大国,只她一家。 海鲜这种东西,那要放在前世,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吃食了,偏生放在这落后的古代,因为各种调味料的不足,导zhì这种好东西到哪儿都被嫌弃,她可不就得想个办法让世人注意到它的存zài么。 眼下膳楼已经步入正轨,宓妃倒是不介意再捣鼓一家专门烹饪海鲜的酒楼出来,届时,撇开梦箩国不谈,她的海鲜酒楼又是三大国独一份儿。 想法宓妃有了,具体怎么操作,宓妃却是要好好的谋划谋划,毕竟梦箩国也算是食用各种海鲜极多的国家,但没有意外的,他们国家的人到三大国开海鲜酒楼,最后都以惨败收场。 宓妃既想将民生街贩卖各种食材的市场发展起来,又想自己开一家风味独特的海鲜酒楼,说起来易做起来难,不过她倒是胸中有丘壑,该怎么操作主意那是正正的。 只要她的海鲜酒楼打响了名声,那么她的生鲜市场也就有了着落,不愁没有发展前景。 “当初我划分在外城那些风景怡人,地势奇特地方的别院建得如何了?”商业街的两头两尾,分别专门建了六家酒楼,吃饭与住宿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街上那些商户,在每一个铺面的后面都配有一个小院子,就是主家外带伙计都住得下,单就是这一点那些当初把铺子卖给宓妃的商户就非常的满意。 因有酒楼之故,宓妃就没有想过再修旅馆什么的,而是就着地势的不同,画了二三十来座风格各异,造型不一,占地面积却相差不多的别院出来。这些别院的造型与这个时代的建筑大有不同,无一例外都是仿照现代别墅的造型来制图修建的。 其中包括独立式的别院,联排式的别院,双拼式的别院以及叠加式的别院,最高的建有三层,虽然造型不同,但却贵在新颖独特,让人一眼瞧见这个房子就觉得喜欢。 宓妃毕竟不是专门学设计出身,为了画出这些房子的造型图来,她可谓是绞尽脑汁,把前世能盗的图都盗来用了,饶是如此除了她承诺要留给自家哥哥们的别院以外,剩下那些打算出售的别院,模样其实差不多都一样,有区别也是小地方。 在宓妃看重的亲人里面,老一辈的她就算想送点儿什么,也不会把这里的别院拿来送他们,因此,这里的别院宓妃只给与她同辈的哥哥表哥和表姐表妹留了,反正别院过到他们的名下,也就等于是给家中长辈了。 细算一下,若不是当初宓妃别院建得还挺多的话,要不都是不够分的,她有三个哥哥,三个表哥,三个表姐,一个表妹,外加还有四个师兄,如此就要送出去十四座别院,这要建得少了,哪里还有可拿来卖的。 “小姐请看那边,就剩下那片区域里的五座别院还未建成,其他的别院再通通风就可以住人了。” “等那里的别院建好,留下最造外的两座,我有用。” “是。” “等有船进港,你在通知我。” “小姐……” “沧海说话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沧海被宓妃盯得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道:“小姐说的那个要建在海里的别。别别墅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建?” “又不是没地方住,别墅就等外城的一步都步入正轨之后开始建造吧!” “属下明白了。” 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宓妃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冷声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真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给我传信就好。” “是。” 当宓妃心情舒畅的巡视完外城,顺便给沧海交待和安排事情时,郑国公正在御书房声泪俱下的请求宣帝为他的儿女做主,要求宣帝严惩宓妃,以还他一个公道。 坐着马车出了西城门,宓妃的身边不仅丹珍没有跟着,就连木清也被宓妃安排去做了别的事情,倒是她自己赶了马车朝外城而去。 剑舞红袖虽然没跟宓妃说上话,不过宓妃还是暗中给她们下令了指令,让她们先把那几个富家公子严审一遍,问出答案之后,就将他们送交大理寺,静待上面的指示。 至于收了钱财那几个闹事的马车车主以及他们的家人,宓妃离开前就吩咐守城军统领郝世龙将他们扭送大理寺,如何惩处自然是要看大理寺卿的,后面的事情宓妃不想插手。 与此同时,丹珍拿了她的一封手书回相府,宓妃不知道郑国公看到他儿子和女儿的惨状会不会直接就进宫找皇上为他做主讨公道,但提前做足准备却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可不想让她家老爹一头雾水就被宣进宫里去,就算去了也必须打得郑国公灰头土脸才行。 丹珍执行宓妃命令的时候,白云楼跟着宓妃出来的木清也没有闲着,依旧手执她的金印,带着她的一份折奏掐着时间,拿准时机往宫里送去,递到皇上的面前,定要打郑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星殒城乃是金凤国的皇城帝都,是天子脚下,素日里别说城内热闹喧嚣,繁华似锦,就四大城门口及其附近的街道都非常的热闹,时常也有张家马车跟李家马车相撞的事件发生,但唯独没有这一次阵仗那么大,伤的人那么多,砸损掉的东西那么多,京兆尹衙门却没有露面的。 这事儿要说大挺大,要说小其实也挺小,解决起来倒也不算费事儿,只可惜不凑巧跟攀咬宓妃和陌殇的流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事儿注定是小打小闹不了,郑国公闹到皇上的面前,要说还挺合宓妃的意。 陌殇的手下办事能力如何,宓妃因为没有见过,遂她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依照陌殇的性子来推算,他的人跟他的行事之风应该多少有些相似,故,不把真正的根挖出来,只怕他们不会轻yì的打草惊蛇,只会想方设法的诱蛇出洞,以便斩草除根。 原本宓妃觉着让别人在背后议论议论,嚼些是是非非没什么,可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听得多了,心里难免就会有些恼,更何况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的家人考虑,绝对不可能让那些人借着‘流言’一事,随意攀扯或是暗讽她的父母不会教导儿女。 如此,不欲插手的她,也就没忍得住性子,使了点儿小手段,加快整件事情的进程,将开口的机会直接递交到宣帝的面前。 一旦她开了口,动了手,那么陌殇留下的那些人就算不动也不行了,要知道他们的职责就是以维护宓妃为宗旨。 “三哥。” 吁—— 温绍宇听清楚宓妃的声音,赶紧勒住缰绳,胯下的马儿打着响鼻高高的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妃儿,怎么是你自己在赶车?”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温绍宇就跟宓妃错身而过。 “三哥这是要去接我?”到底宓妃还是多少顾忌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知道抛头露面不妥当,她就戴着帷帽拿起鞭子在赶车,只要她自己不出声,谁又知道她是谁。 冰彤是死活不愿意让宓妃来赶车带她,可恨她自己又不会赶车,急得眼中泪花直打转,最后没能拗得过宓妃,只得乖乖的坐进了马车里。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急,这么晚见你还没有回来,我就琢磨着出城接你,兴许还能在半道上跟你遇上。”温绍宇知道他家妹妹正着急培养可用之人,身边亲近的人大多都派了出去,也真是难为她连个赶车的人都没了,还得自己来赶车,“妃儿坐里面去,三哥来赶车。” “三哥,爹爹是不是进宫了?” “父亲半个时辰前刚刚被皇上宣进宫,你这丫头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丹珍带回府里给温老爹的手书,正好也被他们兄弟三个看到了,性子比较急躁的温绍宇,若不是大哥温绍轩拉着,说不准儿还会冲到郑国公府再去揍郑天佑一顿。 郑天娇因是女子,秉持男人不打女人的原则,温绍宇也就没把她算在套麻袋狠揍一顿的行列之中。 “那老混蛋的动作还挺快。”宓妃勾了勾嘴角,眼里闪烁着丝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妃儿是怎么跟那混蛋对上的?妃儿你是不知道,三哥其实老早就想揍他一顿,踢他几脚解解胸口的郁气,就是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看完宓妃写的手书,先别管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反正温绍宇的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而已。 活该。 叫他混蛋欺负他妹妹,叫他有眼无珠,他只恨宓妃揍郑天佑的时候怎么不把他也叫上,让他也过过手瘾,过过脚瘾,那多痛快。 “难不成三哥没有仔细看我写的手书,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添油加醋,完完全全就是实事求是的,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跟结果都写了下来,吩咐丹珍拿给爹爹看,目的就是让爹爹清清楚楚的明白,我跟郑家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防的就是郑国公那个老混蛋进宫瞎说啊?” “我看了。” 宓妃挑了挑眉,粉唇轻抿,温绍宇又道:“我很认真的看了,就是想不明白妃儿怎么突然…呃,突然想起要收拾那渣男了,你之前不是说不花心思在他身上,自有人收拾他的吗?” 果不出陌殇所料,就在他离开星殒城的当天下午,让郑天佑迎娶第二月桐为妻的赐婚圣旨就被王公公亲自送进了郑国公府,别说没给郑国公想办法推脱的机会,就是连给郑天佑缓神儿的机会都没有。 赐婚圣旨既已下达,尤其还是王公公亲自前去宣的旨,第二月桐那个非常‘特别’的女人,郑天佑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若娶,郑国公府自郑天佑这一代起,断无嫡系子女出生,也就等于直接掐断了郑氏一族的香火。 若不娶,那便是抗旨不遵,藐视皇威,郑国公府一样落不到好。 娶与不娶,分明就是陌殇给郑家人挖的一个坑,而且这个坑还是个他们不跳也得跳的坑,进与退皆不得,不就只能按照陌殇给他们设定好的路走了。 对于陌殇针对郑国公府的这个计划,宓妃是同意的,他们兄弟也是同意的,因此,宓妃实在是没心思去跟郑天佑杠上,可天不从人愿,要不宓妃也不会在丹珍说遇到郑天佑兄妹时,暗忖冤家路窄。 “陌殇还没有离开,关于我跟他之间的各种流言就传遍了整个皇城,现在陌殇已经离开足足五天有余,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流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说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安静听着宓妃说话的温绍宇皱了皱眉头,联想到郑国公府为了洗清自己嫌弃对流言紧追不舍的态度,转瞬就明白了宓妃话里的意思。 敢情,宓妃会那么巧遇上郑天佑兄妹,压根就不是所谓的偶遇或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设计,安排好让他们遇见的。 结果宓妃倒也没有让人失望,直接就揍了郑天佑兄妹一顿,一点儿不怕别人议论的将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还出动了守城军。 也不知那藏在暗处谋划着这一场相遇的人,看到郑天佑兄妹被宓妃压着打的情景,究竟是怎样一番心情? “我的耐心用尽了,也是时候让陌殇的人出面了。” “妃儿的意思是……” 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双手抱住温绍宇的胳膊,偏着头道:“三哥那么聪明还没想明白妃儿想做什么。” “你个鬼灵精的丫头。” “呵呵。” 郑国公的儿女虽然不单只有郑天佑和郑天娇兄妹,若说嫡女郑天娇可以舍弃,那么他唯一的嫡子郑天佑却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问题的。 要是宓妃打伤的是郑国公的庶子庶女,那么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以郑国公小心求稳的性格,必定不会声张。然,宓妃打伤的却是他的嫡子嫡女,这口气别说郑国公夫人咽不下去,就是郑国公本人也是咽不下去的。 有道是人言可畏,纵然是小辈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往大了说都牵扯到整个家族,更何况是相府与郑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这要是郑国公咽下了这口气,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儿子他的女儿谁都可以欺负,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他们做父母的是不会过问的。同理,谁想要来踩上郑国公府几脚都可以,谁让郑国公没有半点血性呢? 宓妃便是要借着郑国公的口,以及宣帝的手将事情闹大,继而将藏在后面的那条毒蛇给引出来。 “今日西城这边的事情闹得有些大,我跟大哥和二哥在府里就有听到些风声,正欲安排人出府去细细打听一下的时候,丹珍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府,嚷着要见父亲。” “丹珍比起以前进步很大了。” “看得出来。”温绍宇点了点宓妃的鼻尖,摇头又道:“可我们哪明料到西城发生的事情竟然跟你有关,还是看了你的手书才明白。” “事发突然,我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三哥别生气。” “我只气没有亲手痛扁郑渣男。” 宓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觉郑渣男怎么就那么招人记恨呢? 可怜,还真是可怜呐! “我们刚看完你的手书,皇上派来的人就到了,父亲匆忙交待了我们几句就乘坐马车进了宫,幸好你这丫头早有准备,吩咐丹珍送回你的手书,不然父亲肯定是一头雾水,连方向都摸不清。” “我才舍不得咱们爹爹吃亏呢。” “你呀!” “三哥把车赶得快一点儿,回府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可不能耽误了,若有必要我也进宫去一趟。” “放心放心,以咱爹的性子,郑国公要能讨到便宜,你三哥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宓妃一怔,随即嘴角抽了抽,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暗暗在心中替某郑国公默哀起来,但愿他能撑得住。 “温相大人,皇上就在御书房里,您直接进去便是。”伺候在殿外的内侍太监看到温老爹,先是向他行了礼,而后低声对温老爹提点了一句。 “御书房中除了郑国公,可还有其他什么人在?” “寒王殿下在里面。” 温老爹听了点了点头,对那个出声提点的小太监笑了笑,然后掀了掀袍子迈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中,在等待温老爹进宫的这段时间里,寒王一言不发,拿了本书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宣帝倒是想跟寒王说话来着,可惜寒王就只留了个冷硬俊美侧脸给他。 为了不自讨没趣,也为了不让郑国公看笑话,宣帝只能把心思都收回来,放到面前那一堆堆奏折上,下笔批阅的时候就跟撒气似的,落下的字那是特别的苍劲有力,锋芒暗藏。 宣帝心中厌恶郑国公是不假,可在面子上他这个皇帝手中那碗水,他还是端得相当平的,因此,他因体谅郑国公的辛劳,赐了座给他,还让宫女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这厢父子两人多默契啊,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留下郑国公一个人坐在那里干瞪眼,想要张口说点儿什么吧,又怕打扰到宣帝处理政务,这要不开口吧,他这心里又憋屈得慌。 可真真是为难死他了。 “郑国公有话直说便是,憋在心里不好。”墨寒羽是习武之人,他的耳力非常人可比,哪怕是御书房的声音他也能听见。 此时不经通告就可以直接进入御书房的人,除了温老爹还能是何人? 是以,他主动递给郑国公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还真说不好他是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寒王殿下,微臣别无所求,只求皇上做主让温相还微臣一个公道,让他的女儿给微臣的儿女一个交待,那安平和乐郡主也太过嚣张跋扈了,如此下去可怎生了得,今日她敢当众殴打微臣的儿子女儿,那么他日她就敢当众殴打皇亲国戚,她简直就是……” “刚才本相没有听清楚,不妨劳烦郑国公再说一遍,让本相好好的听听清楚,本相的女儿怎么嚣张,怎么跋扈了,她是拿了你家的米,还是抢了你家的钱,居然让郑国公你一个做长辈的,如此这般在背后议论于她。” “她怎么了?她简直就是目无法纪,狂妄放肆,甚至还当街行凶,难道这就是相府的好家教。” 憋了好几个时辰的怒火,就在郑国公面对温相质问的时候彻底的爆发了,居然忘jì场合的对着温相一通大吼。 温老爹一只脚刚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就听到郑国公在编排他的宝贝女儿,面色一沉就冷声连连质问出声。 “本相的女儿嚣张怎么了,那是本相宠的,本相的女儿跋扈又怎么了,那是本相惯的,你有意见?” 温老爹毫不在意的撇嘴,一步一步朝着郑国公大步走过去,似笑非笑的接着又道:“至于本相的女儿狂妄放肆么,那是因为她有狂妄放肆的资本,你儿子有么,你女儿有么?不是本相看不起你,你就算推出十个儿子来,那也比不上本相宝贝女儿的一根头发丝儿。” 正文 【V190】护短温相憋屈国公3 金凤国历朝历代的丞相都是文人出身,从未有过武人出身的一朝丞相,就连文武能够双全的丞相大人,回望建国之初至今的史料记载,也不过就双手之数,还都是出自温氏一族的。 郑国公袭国公爵位,在朝中任武职,他的拳脚功夫虽说算不得是一流高手,好歹也能占个二流,温老爹却是个地地道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点儿武功都不会。 要说温氏一族自建族以来,族中子孙虽然半数以上都是从文,成年之后要么入朝做文官,要么就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做学士,但仍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不喜文偏好武,遂,温氏一族也出过大将军,甚至是出过一国武将之首的武相。纵然温氏一族的子孙相貌皆过于俊美,且性情多偏于儒雅文弱,然,温家人的骨子里天生就有着一种铁骨铮铮的血性,一种宁折不弯,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种血性或许在温氏一族庶出一脉大多数的子孙身体,性格里并不多,甚至于没有,但历代嫡出一脉的子孙,他们的骨子里从来就有着这样的血性,这样的傲气。 已逝的老相爷幼年时体弱多病,不是练武的材练,于是专攻于文,学识渊博不说,还曾是帝师,身份地位贵重。温老爹自幼便喜文不喜武,是以老相爷也就没有要求温老爹习武,毕竟他自己都没有习过武,而且温家自他那一代开始,再往上推两代,已然是没再出现过武学方面有天赋,并且能纵横沙场,立下赫赫战功被封将军之人。 三代以来温家的子孙都是专攻于文的,到了温老爹这一代,他个人更是喜欢喜文不喜武,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专研学问,阅读各种各样的古籍,增长自己的学识与见识之上,也就越发没有心思去习武。 但是,谁也别小瞧了温老爹,也别以为温老爹只是个儒雅书生样的人就觉得中看不中用,其实要论起气势气场来,温老爹看似斯斯文文的,却是一丁点儿都不会输给历经沙场洗礼过的武将。 因此,当郑国公跟相爷两个人面对面的相对而立,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目光凌厉如电互不相让盯死对方的时候,御案后的宣帝微张了张嘴,半眯着一双看似平和却暗藏凌厉的眼拿起一份奏折顿了顿又放下,然后又再拿起,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老神在在面无表情的寒王,只见墨寒羽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本书,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温老爹和郑国公那针尖对麦芒的阵仗似的。 臭小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怎的朕倒反是有些坐不住了,这可真是……。 心里不怎么痛快的咒骂了墨寒羽一句,宣帝也乐得靠在椅子上看戏,论拳脚功夫温老爹肯定是打不过郑国公的,可是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郑国公绝对在温老爹的手上讨不到半点便宜。 讨不到便宜那都还是轻的,但愿郑国公坚强点儿,心理素zhì强一点儿,不然万一被气得当殿吐血就不好了。 他这个皇帝总不能老是替手底下的臣子收拾烂摊子吧! 再有这个温老狐狸也是够让宣帝呕是牙根直痒的,想想他称病的这些天,该他负责批阅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平白无故增加了他这个皇帝多少的负担啊,偏他呆在府里快活,简直气煞他也。 丫的,等‘流言’一事圆满解决,他一定要将温老爹狠狠的压榨再压榨,不然宣帝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某皇帝神情高深莫测,扫了温老爹一眼,咬牙切齿的盘算着。 温老爹嘴巴上的战斗力有多么的强悍,宣帝表示他是相当清楚的啊!要知道,从他们年轻到现在,很多时候就连他这个皇帝也说不过温老爹,偶尔还会被气得连连跳脚。 咳咳,这般丢人的事情,宣帝自已心里明白就好,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往外捅呢? 郑国公生得孔武有力,自幼习武的他,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威严,一双锐利的虎目紧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他所注视那人就犹如被一头正准备猎食的,凶狠的豹子给牢牢的锁定住,不由自主就会心生惧怕,露出怯弱的一面。 他虽不曾上过真正的战场,手下立有战功,但他也曾领兵剿过匪,双手沾过很多的血,骨子里生来就有阴狠毒辣的一面。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堪大用,事实上他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若要将郑国公放到战场上,他倒也不失为一员有勇又有谋的猛将。 只是郑国公这个人功利心太重,野心又非常的大,很是有些贪心不足,总是奢望一些不属于他,也并非他的能力所能掌控的东西,纵然他确有真才实学,宣帝也是不敢用他的,更何况郑国公的真才与实学,通通都没有用到正途,他的路早在老郑国公尚未离世之前就已经走偏,再无回头的可能。 可惜了老郑国公累及自己一生的清名,为他铺好的那条路,白白就被他的不知足给硬生生的毁了。 温老爹与郑国公,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如一南一北,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当然,这倒也不是说郑国公的相貌生得丑,相反郑家人的皮相还是生得挺不错的,就是不知体型厚实健壮,五官冷硬的郑国公,怎的就生了郑天佑那样一个面如傅粉,翩翩如玉的儿子。 郑天佑的模样只有两分像郑国公,性格与相貌大多随了他的母亲郑国公夫人端木氏,不然模样倒也不会那般俊朗非凡,让得原主一颗心系于他之身。 然,郑家人在相貌方面的出挑,跟温家人比起来,还是相差一大段距离的。且不谈上一辈如何如何,单看年轻的这一代,温绍轩三兄弟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皆要压郑天佑一头,宓妃的相貌自是不必说,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如宓妃那样的美人儿不是没有,却也说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用宓妃的话来说,那就是温家的基因好,家里出的都是俊男美女,还真就找不出一个带不出门的。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撇开生来就姿容绝色,倾国倾城的不说,最差的模样也是生得眉清目秀,娇俏动人。 不说在金凤国,就是在整个浩瀚大陆来说,谁人不知温氏一族的男子生来就俊美无双,温氏一族的女子生来就倾国倾城,故,温老爹的相貌俊逸温文,儒雅不凡,虽比不得他年少时的张扬,却在历经岁月的洗礼之后,蜕变得越发的成熟稳重,纵然已年近四十,不见他的脸上留下过多岁月的痕迹,反倒让得他犹如一杯陈酿,越品越有味道,越看越是吸引人,美酒般男性魅力丝毫不逊色于他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中年美大叔一枚。 如温老爹这般的美大叔,放在这个时代都会有不少的女人想要跟他扯上关系,伴在他的身边,若是放到现代去,话说四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也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就别提有多吸引人奔着他去了。 郑国公有气场,有气势,温老爹也有气场,也有气势,并且还一点儿都不比他弱。 看着郑国公怒瞪着他,恨不得拿眼刀子捅死他的样,温老爹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愣是半点都没有放在眼里,还挑衅的直冲郑国公挑眉,那意思好像在说‘光是瞪着本相有何用,有种你来打本相啊’,气得郑国公差一点就控zhì不住胸口翻腾的火气,真的朝着温老爹扑了过去。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他不能被温老爹给激怒,绝对不可以在御前伤人。 否则他纵有千般正当的理由,也会变成是理亏的。 郑国公瞪着眼,在心里不住的默念:冷静,冷静,他要冷静,不能上了温兆元的当。 啧,这老混蛋竟然忍住没动手? 这倒是他小瞧了他,看来他还需要再多说点儿刺激他的话,他就不相信郑国公真能忍得住。 在宓妃的心里眼里,温老爹几人就是她的逆鳞,谁人敢碰就要有死的觉悟。同理,她也是温老爹几人心里眼里,谁人也不可触碰的逆鳞,谁敢朝她动一根手指头,他们必是要不死不休的。 温老爹素来疼爱宠溺宓妃,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实打实的宠爱,今日郑国公要是说了温绍轩三个小子几句不是,温老爹或许还没那么生气,可偏偏他一踏进御书房的门,听到的就是郑国公在宣帝的面前说他的宝贝女儿这样不是,那样不是,作为一个将女儿视若珍宝,看成眼珠子一样的父亲,他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怒。 虽然温老爹宠女儿宠得没原则,没底线,觉得他的女儿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那恃宠而娇,蛮不讲理,毫无善心,会滥杀无辜之人。 就算相府跟郑国公府彻底撕破了脸,两家成为了死敌,年轻一辈的孩子们也是对立关系,可他的闺女他还是知道的,即便真的是在路上遇到郑家兄妹,若无原由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伤人。 别说,温老爹不显山不露水的,他还真把宓妃那性子摸得透透的。 初在西城门碰上郑家兄妹的时候,宓妃的的确确没有想过要做后面的事,她的事情多着,她也忙着,实在没空搭理郑天佑。 郑渣男跟煌宁城第二世家第二月桐的婚事已成定局,皇上圣旨都已经赐下,宓妃只用耐心的看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瞧见郑国公府一点一点的败落,何乐而不为,她为何要搞得自己那般辛苦。 至于宓妃因何改变了主意,那也是因为当时局势的转变,让得她不出手心里着实不爽。 从来只有她掌控全局,让别人按照她设定好的路线被摆布的,何时竟然有人胆敢拿她做棋子,还想要摆布她? 凭那人,也配。 “郑国公,你也别用这瘆人的目光盯着本相,就你那点儿气势,吓吓别人也就罢了,本相可不吃你这一套,而且本相虽是文官,却也不是被吓大的。”这个时候,也是温老爹生平第一后悔,怎的他幼时就不学学武? 哼,要是他文武双修,就算真要跟郑国公动手,他也不惧。 但就算他不会武功,郑国公要真敢动手,温老爹也是不惧他的,看谁打得过谁。 好在他的三个儿子都能文能武的,二儿子跟小儿子虽然文采不如大儿子,但谁叫那俩小子武功很好,当然,他的大儿子也是非常好的,文武双全,论文采放眼各个世家年轻一辈,那是无人能出其右。 武功也是自小就学的,比不是另外两个儿子,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近他身的,尤其是在去年那场刺杀之后,他的三个儿子在宓妃的指导下,武功更是大有进益,让他非常高兴。 哼—— “温相能教出安平和乐郡主那样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会被本国公的眼神给吓到。”郑国公想想自己进宫来面圣的目的,被激起的恼怒很快就在他自己的心里暗示下被抚平,冷哼一声语带嘲讽的道。 养出温宓妃那样一个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野丫头,他真想不明白温老爹有什么可得意的。 还说什么温宓妃那样都是他宠的,他的纵的,他的脸皮可真是厚。 最可气的就是温兆元这个老狐狸,竟然敢说就算他推出十个儿子,也比不上他宝贝女儿的一根头发丝儿。 MD,他的儿子会比不上他家的赔钱货? 笑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嘿,你是真吓不了本相,不过你也别把声音提得那么高,本相不是来陪你吵架的,也不是谁的声音更大谁就更有理。” “你不想吵,本国公还不想吵呢,谁叫你养出那样的……” 温老爹眸色一冷,沉着脸打断郑国公的话,又朝着郑国公又逼进两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厉声道:“本相很想听听清楚,你倒是说说本相养了什么样的一个闺女,那样又是哪样,来,你给本相说说明白。”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那闺女什么样,还用得着本国公说吗?”许是温老爹的目光太具压迫性,让得郑国公的脸色一变再变,但他却仍是冲着温老爹大吼了出来。 仿佛声音越大,底气就越足。 今日之事,若非关系到他的颜面,关系到整个郑国公府,他其实也是不乐意跟温老爹针锋相对的。 让他跟人打架还成,要他跟人争嘴上之长短,简直就是难为死他了。 温老爹位列丞相之职,乃百官之首,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别说他说不过,就是连皇上也要吃瘪的。 难不成,他还能辩得过皇上? “哎哟喂,让本相好好找找,好好找找,这满殿的酸味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酸味?”这里是御书房,哪来的酸味,郑国公垂了垂眸,看向温老爹的眼神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这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么大的酸味,郑国公真没闻到?” 面对温老爹那质疑又挑衅的目光,郑国公就恨不得一巴掌给温老爹煽过去,叫他得sè。 只是他心里也明白,今个儿他要真敢煽温老爹一巴掌,就算皇上不拿他怎么样,温宓妃那个黄毛丫头也敢直接冲进郑国公府一把掐死他,就是温绍轩那三个小子也不会放过他。 故,挥手痛快煽温老爹巴掌解气的这种情节,他也只能放在脑海里想想,不敢付诸于行动。 “你少这么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你那闺女就是个没有教养的臭丫头,不然如何能做得出当街打人行凶这等事情,今日你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告sù你咱们没完。” “不知郑国公想要个什么样的交待?” “以温相的聪明与睿智,你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开条件局限性太大,而且又比较被动,倒不如让温老爹主动开口,如此…… “本相生性愚钝,实在不明白郑国公话里的意思,还望赐教。”他的宝贝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老混球竟敢一再说他的闺女没有教养,好,非常好,他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没教养。 “你……” “天下人都可以说本相的闺女没有教养,偏你还真没有资格说她教养不好,莫不是你觉得你郑国公府的教养有多好?”温老爹眼里满是轻嘲的扫了眼一脸气愤之色的郑国公,话锋一转又道:“本相的闺女没有教养,却知道遵从父母之命,你的儿子有教养竟能背着父母做出那般令天下人所不耻之事,你的教养都不好凭什么去指责旁人没有教养。” 皇城里的明眼人多多啊,郑天佑在明月湖当众退婚一事,且不管当时的宓妃是个哑巴还是怎么的,你既是要退婚可以到人家家里跟人家的父母面谈不是,怎么也不能做出那般侮辱人的举动来。 自那场退婚风波之后,甭管郑国公府想要怎么洗清自己,郑国公府的名声都是臭了,但凡清正一点的人家都不愿与郑国公府结亲,可见郑国公的的确确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呵斥宓妃没有教养。 他要有教养,也不会养出那么一个儿子。 “你我两府早已经退了儿女婚事,敢情你还记着这件旧事,莫不你的女儿还惦记着我家佑儿不成?”听得温老爹再次提起那退婚一事,郑国公仿佛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扫向温老爹。 “我呸。” “你……” 险些被温老爹喷了一脸口水的郑国公,连退数步,黑沉着一张脸道:“温相,你别太过份。” “你这老不要脸的,说话好歹也过过脑子,当初可是我闺女提起退婚的,也是我闺女看不上你那混蛋儿子,一脚踢开他不要他的,什么叫做本相的闺女还惦记你儿子,你那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你不脸红本相都替你脸红。” 郑国公被温老爹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都在打颤,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何尝不知,郑国公府与相府的儿女婚事是怎么退掉的,为此郑国公府没少被相府明里暗里的打压,温相就是个记仇的主儿。 尤其,他那儿子伤的可是温相最宝贝的闺女,怕只怕他心口压的那口气至今都没消过。 “就你那混蛋儿子,也只有你才当成宝贝护着,落本相闺女眼里就是路边的一根草都比他珍贵。凭你儿子也敢肖想本相的闺女,就他,也配。”从一开始温老爹就瞧不上郑天佑,在他眼里他的闺女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若非郑天佑是老相爷替宓妃定下的未婚夫,温老爹挑谁也不会挑郑天佑那么个没担当的。 “不是本相自夸,本相的闺女要嫁什么样的男子嫁不得,放眼天下男儿任她挑选,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那也比你儿子强。” “温相,你别欺人太甚。” “本相欺负你了吗?” 噗—— 墨寒羽拿书挡了挡,将自己的脸遮了遮,看着温老爹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偏还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他就险些破功喷笑出声。 “今日本国公不是来跟你扯你那目中无人的女儿嫁得嫁不得什么男人的,而是……” “而是什么?” “她当街重伤本国公的儿子和女儿,你身为她的父亲,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待吗?” “哦,你说这个啊,本相听明白了。” 眼见温老爹一副了然的模样,郑国公也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跟他扯口舌之利,“你明白就好。” “你的意思是你的儿女今日被人打了?” “是。” “还是被本相的闺女给打的?” 反复琢磨了一下温老爹问的这句话,郑国公也没琢磨出什么语言陷阱来,他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是。” 他的天佑跟天娇,可不就是被温宓妃给打的么? 那死丫头下手也真够狠的,竟然打得他的儿子女儿下不了床,还不知道要在床在躺多长时间,太医甚至还说若不仔细照养,恐有性命之忧,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 “你就为这个闹进宫里,闹到皇上的面前,就为这个要向本相讨公道,要交待?” “你的女儿打伤我的儿女,我难道不该请皇上为我主持公道,要你给我一个交待吗?” 郑国公听着温老爹的话,越听心中的火气越大,尤其是看着温老爹那一脸他女儿打他儿女是理所应当,是给他女儿脸面的模样,他是又气又怒,同时还满心的憋屈之感无处言说。 他跟温老爹两人已经争执好一会儿了,皇上跟寒王也已经听到温老爹承认是宓妃打了他的儿女,可他们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反而还一副‘有好戏’看的表情,那心都偏得没边儿了,怎不叫他倍感憋屈。 但凡皇上能出个声儿,温相又何至于如此大胆,简直就跟他那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女儿一样一样的。 “温相是觉得你的女儿出手伤人还有理了?” “出手伤人固然是不对的,不过也不能以偏概全。” “哼,我不管什么原因,我只知道你的女儿打伤我的儿女就是不对。” “我要是你,我一定没脸进宫让皇上替我主持公道,更没脸让你给我一个交待。” 将温老爹那一句句的话回过味来,郑国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老狐狸敢情又是挖了一个坑给他跳呢? “皇上,微臣……” “要是我的儿子被你女儿打了,我肯定不会找你讨公道的,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揍得下不来床,亏得你郑国公还大张旗鼓的四处嚷嚷,本相真是佩服,佩服。” 噗—— 这回,皇上跟寒王是真没忍住,父子俩都笑喷了,果然他们的预感没有错,郑国公只是被气得面色通红,浑身直打哆嗦,好在没吐出血来。 “本相进宫的时候,城里都传遍了,原是你那心高气傲的女儿当众扬言要挑战本相的闺女,本相的闺女可不是一个不战而降的人,想当然就答应你女儿的挑战了,结果你儿子倒是护妹心切,不过你儿子还真就是个废物点心,从开始到结束都被本相的闺女压着打,你的女儿心有不甘啊,找准机会也就上了,玩的还是那卑鄙下作的偷袭,二对一都没在本相闺女手里讨到便宜,挨揍那完全就是罪有应得,本相送他们兄妹两个字,活该。” “你…你你…” “你什么你啊,本相句句属实,郑国公你要不信,赶紧派人出宫去打听打听,要不本相怎么会说,就算你拿十个儿子出来,也比不上本相闺女的一根头发丝儿呢。” 宣帝眸色深深,宓妃丫头师承药王谷,那可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教出来的徒弟所能相提并论的,郑天佑兄妹固然自幼便习武,但跟那丫头动起手来,也难免要吃亏。 “你说本相的闺女目中无人,狂妄放肆,嚣张跋扈,蛮不讲理,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要有本相那么个闺女,只怕你就不会像刚才那么说了,可是谁让你没那福气,没有本相那么乖巧听话的闺女呢?怪不得说话都泛着酸,让本相听得牙酸。” “你…”郑国公双眼已是怒红,他瞪着温老爹却是没说出话来,心知自己也说不过他,再听他说下去,只怕自己不被气死,就要被憋死,于是袍子一掀,重重的跪到地上,哀求道:“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啊,皇上。” 无视了郑国公的那般作态,温老爹踏进御书房后压在心口的气散了几分,这才想起他进殿还未向宣帝行礼请安,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转身朝宣帝拱了拱手,恭敬的道:“微臣参见皇上,也给寒王殿下请安了。” 正文 【V191】猎云骑分队龙凰旗1 醉香楼 “东锋,你说本王那个太子皇兄,究竟是所为何事跑到太师府一呆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二楼临窗的雅室内,明王墨明羽身着一袭藏青色的暗纹锦袍,墨发高束,剑眉轻拧,双眸看似笼罩着一层层云烟,实则清明警醒得很,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勾起,周身气息于沉稳冷凝之中透着几分明媚,他的心情此刻倒是不好也不坏。 他的贴身带刀侍卫东锋闻言,锐利的目光顺着明王的目光朝窗外远眺而去,只见太子墨思羽乘坐的马车,正好自楼下的街道缓缓而过。 “回王爷的话,属下不知。”太子墨思羽是个既野心勃勃,却又极其怕死的人,不管去什么地方,他的身边除了摆在明处的贴身侍卫以外,随行的还有隐在暗处的暗卫,甚至是隐卫。 那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个个的感知力都非常的敏锐,东锋的武功虽然很不错,但太子身边的人他也不敢小觑,以免因小失大,给自家王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以,他的目光只是在太子墨思羽的马车上停留了片刻就赶紧收了回来,不敢冒险一直紧盯着。 明王墨明羽给人的感觉看着很好相处,实际上最是不好相处,而且明王素来就非常的记仇,就算你真的惹怒了他,明着他不会对你做什么,可背地里他却会想方设法的弄死你,以泄他的心头之恨。 主子的话有些时候是可以回的,可有的时候即便主子在他们的面前说了问了,却也是并不需要他们回答的。 比如现在,明王看着太子的马车若有所思的开了口,其实他压根就没指望东锋回答他什么。 “东旗,你来说。” 东锋东旗乃是暗卫出身,他们自小就被挑选出来,历经了比普通暗卫更加严格的训练,最终活下来才有资格跟随在明王的身边,成为明王的贴身侍卫,同时也成为明王的心腹。 自家王爷的心思一向不好揣摩,东旗也着实没胆揣测明王的心思,他垂首站在明王的身后,浓黑的双眉蹙了蹙,沉声道:“近日皇城内外,有关楚宣王世子跟安平和乐郡主的流言越传越是离谱,相府与穆国公府也已闭门谢客多日,既不站出来承认此事,亦不站出来澄清此事,似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后面的话有些不好开口,东旗抿了抿唇,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负手临窗而立的主子,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往下说。” 没有回头的明王仿佛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他没有回头,却把东旗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皇上对楚宣王世子和安平和乐郡主之间的流言态度不明,郑国公府惧于楚宣王府之威,却是费尽了心力想要撇清他们与流言的关系,力图证明那些流言不是从他们口中传出去的,一连几日通guò各种手段虽说抓了一些人,但属下发现被郑国公府捉住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据,就好像…好像完全没有碰到真相似的。”最后半句话,东旗的语气满是不肯定以及疑惑,总觉得有什么被他给漏掉了。 “流言一日不除尽,这萦绕在皇城内外的低气压风暴就一日不会消散,谁知道那楚宣王世子留没留暗手?” 甭管楚宣王世子的身体如何的病弱残破,但那个芝兰玉树,清绝出尘的男人绝对不容任何人小视,能够以那般年纪就守住璃城之人,世间能有几个胆敢与他比肩。 不是东锋要涨他人之气灭自家王爷的威风,而是他家王爷的的确确就跟人家楚宣王世子不是一个段数上的,各个方面都还欠缺一点火候。 楚宣王世子,他家王爷可以拉拢却绝对不可以得罪。 五六年过去了,明王不是没有花过心思拉拢楚宣王世子,但偏偏就是连陌殇的面都见不到,完全被无视了个彻底。 好在陌殇不见明王,倒也没有见太子跟武王,甚至就连他自己的嫡亲表兄,陌殇都是不假辞色的,因此,既然谁都啃不动陌殇那根硬骨头,索性大家都退得远远的,谁也不靠近他,谁也别想掌控他。 纵然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深知,不能为己所用之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道理,可璃城所代表的权势与财富,他们太想得到了,还有璃城所拥有的军队,他们也太想得到了,而陌殇那个足不出户就可搅动风云的人物,却不是他们想杀就能杀之人。 至少在陌殇开始掌控璃城之后,任何一个将主意打到他头上的人,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郑国公乃是太子的人,为了洗清他们跟流言之间的关系,这几日郑国公没少动作,太子府跟太师府他也跑得很勤,只可惜这次谁都不想蹚浑水,谁都想要置身事外,谁也没有给郑国公一个满意的答复。太子估计是坐不住了,才会顶着风头去太师府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除此之外,东旗还真是想不通,太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太师府,最最紧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这次郑国公府是不是会被拖下马。 毕竟多年的经验告sù他们,楚宣王世子是个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绝对是个赶尽杀绝的主儿。 他若打定主意要动郑国公府,那就必然是要连根拔起的,一点退路都不会给郑国公府留。 “要起风了。” 东锋东旗面面相觑,实在没听懂自家王爷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 明王抬手打断两个侍卫的话,沉声吩咐道:“吩咐手下的人,暗中盯紧太子跟武王的动作,悄悄盯着就行,不要惊动了他们,最多再有两日,咱们这皇城只怕会越来越热闹的。” “是。” 他的母妃虽说占着妃位,却并不得宣帝宠爱,他的外祖家也不如太师府强大,他想要那个位置比起太子来说,起码要困难三倍还不止,遂若能拉拢了楚宣王世子陌殇,那么他就是他最大的助力,而且还是无人可以撼动的超强势力,就连手握重兵的寒王都要惦量惦量。 以明王多年来对陌殇的了解,后者如若真的对宓妃有意,那么散播谣言者就没有一个能活,甚至还会株连。 陌殇在星殒城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明王自问他也好,他手下的人也罢,绝对没有人招惹过陌殇,他也就心安理得的端着身份看戏,看看会有多少人被他连根拔起。 与此同时,醉香楼的另外一间雅室里,武王墨杰羽坐在软榻之上,炯炯有神的黑眸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棋盘,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一起一落之间,仿佛天地间唯他一人与那棋盘存zài而已。 “王爷……”成虎从外面走进茶香四溢的雅间,轻手轻脚的走到墨杰羽的身边,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墨杰羽正落黑子的右手顿了顿,抬头冷声道:“怎么回事?” 皇城内外流言纷纷,越演越烈,墨杰羽可不打算蹚浑水,他早就对那些拥护他的朝臣下了死命令,不管什么原因谁也不许掺和进去,否则休要怪他不讲情面。 陌殇那人,拉拢不了可以,万不能得罪了。 不然他可就想都不要想能够得到陌殇的帮助,那个男人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打交道啊! 郑国公没有宣召入宫,又跪在御书房前磕头求见父皇,说什么要父皇为他主持公道? 相府接连称病好几日的温丞相,竟然也进宫了? “回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成虎想到他刚刚收到的消息,面色一变再变的开口解说,将在西城门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没有添加任何个人色彩的说了一遍,然后静待武王的反应。 与他一起担任武王贴身侍卫的成豹,听完成虎的话后,整个人面色都扭曲了,暗忖:安平和乐郡主真不愧拥有煞星之名啊! 那郑世子跟他妹妹,二对一还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简直让人牙疼不说,还胃疼。 “父皇对那丫头可是偏宠得很,郑国公就算是哭着进宫,只怕也是讨不了好。”随手将棋子丢进棋盒里,墨杰羽嘴角勾起一丝轻嘲。 郑天佑的武功在他们这一辈人中,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他遇到个师承药王谷的,墨杰羽还真不好意思说郑天佑是活该被揍的。 想到郑天佑一个大男人在西城门口被宓妃揍得爬不起来,墨杰羽就觉得宓妃着实够凶悍。 “成豹。” “啊,王…王爷。” “有话就说,别憋着。” 成豹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属下就是觉得有皇上压着,郑国公已经够憋屈了,这温相进了宫,只怕郑国公要憋屈得吐血了。” 噗—— “王爷,属下觉得豹子说得对,以温相护短的个性,还有温相那张厉害的嘴,十个郑国公也干不过一个温相啊。” 温老爹护短是出了名的,动他可以,动他闺女那就是找死。 “宫里可有消息传出来?” “回王爷的话,暂时没有。” “盯着。” “是。” “太子殿下离开太师府了吗?” “回王爷的话,太子已经离开了。” 墨杰羽蹙了蹙眉,又道:“相府有什么动静,那丫头……” “相府没什么动静,安平和乐郡主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外出过。”王爷的心思他们也是懂的,若他们家王爷能将安平和乐郡主娶回王府,那无疑就会得到相府的支持,继而再得到穆国公府的支持。 要知道安平和乐郡主这个郡主可不是普通的郡主,而是一个拥有封地的郡主,别人不清楚墨杰羽心中还是有数的,必要的时候,宓妃这个拥有封地的郡主甚至是可以训养私兵的。 虽然私兵的数量不可能太多,但有总好过没有,哪怕只有五百一千,那也是人手不是。 不怪陌殇之前要弄出那么多事情来牵制这些个亲王们,不单单只有武王在打宓妃的主意,就是太子,明王,华王,陈王,靖王这些人,谁敢说他们不想打宓妃的主意。 好在这些人也都是聪明的,没有主动也没也间接的掺和进‘流言’事件之中,否则以陌殇的小心眼,指不定这次还会拉下一位亲王来警告某些打他小女人主意的男人。 “回府。” 拂袖扫过棋盘,墨杰羽从软榻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雅间,大步朝楼下走去,成虎成豹紧随其后。 …… 碧落阁 宓妃回到相府跟三个哥哥说了会儿话,回到自己的院子处理了些事情,想到西城门口发生那事儿,她就拧了拧眉,算算时间她写的折子应该也递到了皇上的手中,怕只怕今个儿晚上,很是有些人要睡不着觉。 “小姐怎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 “夫人让钱嬷嬷送了燕窝过来,小姐坐下喝一碗吧。”冰彤动作很是利落,捧着碗凑到宓妃的身边,眨着清亮的双眸望着宓妃,让她想拒绝都不成。 燕窝这种东西,其实宓妃不太爱吃,不过既是温夫人送来的,她不吃心里又过意不去,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一边想事情一边往嘴里送。 “流言之事最近两天必须解决,晚上我去一趟楚宣王府,你们注意一点儿别让人发现我不在房里。” 想到那些传是乱七八糟的流言,冰彤也是皱了皱眉,的确是要快些解决才好,不然实在不好听,“小姐放心,冰彤会守好门的。” “嗯。” 喝完那碗燕窝,宓妃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身姿轻盈的跃上高空,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相府的院墙内。 正文 【V192】猎云骑分队龙凰旗2 御书房里,温老爹向宣帝行礼请安之后,也不管郑国公的脸色难看不难看,甚至就连寒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全当没有这个人的存zài,语气极其平缓的讲述了西城门事件的起因,过程,以及结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否认宓妃揍了郑天佑和郑天娇,不说别的什么原因,在温老爹看来胆敢找他闺女麻烦,让他闺女不痛快的人,被揍了就是活该。 “皇上,臣的闺女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惯了,但她却是个从不会主动招惹麻烦的人,别人要是不惹到她,她也绝对是不会去主动挑衅别人,再出手伤人,那不是她的风格。” 倘若宓妃此时此刻能听到她老爹最后这句话,一定会瞪大双眼,赞她老爹受她影响太多,居然连‘风格’二字都说得如此的顺溜了。 “咳咳,宓妃丫头的确不是一个会主动去挑衅别人的人,郑卿来时跟朕讲的情况,与温卿讲述的情况,貌似有点儿差别,一时间朕也不好判断你们两个谁说的是对的,谁说的是错的。”宣帝相信温老爹不会在他面前说谎,即便是为了维护宓妃那个丫头。 他的这个臣,这个友,维护就是维护,从来就不屑耍那些下作的手段,就算是宓妃无缘无故,纯粹就是看不顺眼郑天佑兄妹,所以揍了他们一顿,面对郑国公御前讨公道一事,温老爹也会面不改色的护。 既然他肯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在他面前重述一遍,除了他说的就是事实之外,换言之他在暗示他什么? 这个温狐狸,有什么就不能对他直言么? “寒王,你对温卿和郑卿所说的有何看法?”郑国公一口咬定,宓妃丫头就是目无法纪,狂妄放肆,仗着他的宠爱当街行凶伤人,淡化了那场有些诡异的马车相撞事件,偏又牵扯到了‘流言’事件,倒是让宣帝很怀疑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当然,郑国公这个人,在他面前也不会全然说假话,就是不知其中的水份有多少。 西城门事件,宓妃就是其中的当事人之一,并且她还抓了一部分的人,从那些人的嘴里也知道了一些事,她给温老爹的手书除了全部的经过,还有她的一些猜测与判断。 因此,温老爹即便没有亲临现场,却就如同亲临过现场一样。 而郑国公与他不同,郑天佑兄妹被随从送回郑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昏迷,太医压根就没能救醒他们,他所知道的情况,一部分是吩咐人从西城门打听来的,一部分是从跟随郑天佑兄妹出门的随从口中得来,还有一部分则是他自己推测揣摩的。 他完全就不知道,他的儿女自以为查到了什么,却傻乎乎的被别人当成了棋子,一步步推动着开启了一场试探宓妃的阴谋。 “本王有个问题想问问郑国公。”墨寒羽一直都坐在御书房是没错,但他手下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在等温老爹进宫的那段时间,他的手里就掌握了一部分东西。 他没有动作,无外乎就是不想坏了宓妃的计划罢了。 在他看来,宓妃的耐性可没有那么好啊! “郑国公。” “皇上,微臣在。” “寒王有话要问你。”宣帝瞥了墨寒羽一眼,心思翻转,仿佛已经明确知道他心中的答案。 郑国公跟温老爹杠上,两人也争吵得厉害,虽然他的嘴皮子功夫的确不如温老爹,也险些没被温老爹给气死,但吵完之后听他再次说起西城门之事,他心里的愤怒已经平复了一些,乱糟糟的脑子也能冷静的思考了。 整个人都静下来,郑国公才恍然间意识到,他太冲动了,有种掉进了别人圈套里的错觉。 “不管是皇上的话,还是寒王殿下的话,微臣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考虑不周就冲进皇宫求宣帝给他讨公道,手里却又没抓住什么有力的证据可以让宓妃受罚,他可真是糊涂。 “郑国公别紧张,本王只是想问问郑国公去过西城门,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吗?” “回寒王殿下,微臣没有。” “那么郑国公又是如何知道西城门事件的?郑世子兄妹亲口向郑国公说的吗?” “微…微微臣是从伺候天佑和天娇的长随婢女口中询问得知的,两个孩子现在昏迷不醒,微臣还…还还没有问过他们。”墨寒羽每问一个问题,郑国公的心就往下沉一下,额上的汗珠也越聚越多,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那就是说郑国公你自己都没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跑进宫里求皇上主持公道?” 郑国公微垂着头,扯着袖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哆嗦道:“也许微臣知道的不是全部的事实,但安平和乐郡主出手伤了天佑和天娇却是不容狡辩的。” 他府里的人亲眼看到的,西城大街上那么的百姓也亲眼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有假,也没人能推翻。 “温相,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情的?” “回寒王殿下的话,微臣的闺女多聪慧啊,她人虽说出了城,不过也料定了郑国公府的人一定不会甘心,肯定会想方设法攀咬的,为了不让微臣一头雾水的进宫,妃儿让她的贴身丫鬟送了她的亲笔手书给微臣。” “皇上,微臣可以不计较安平和乐郡主打伤微臣儿女之事,不过安平和乐郡主目无君上,如果不予以惩处的话,只怕她日后行事会越来越没有规矩,闯下大祸而不自知。” “郑卿此话何意啊?” 咬了咬牙,郑国公也不想就此认输,就算他咽不下这口气,踩是了别人的圈套里,他也绝不让温老爹太得意,太痛快,“安平和乐郡主虽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郡主,但她竟胆敢让万民跪拜于她,还……” “按照规制,安平和乐郡主并没有逾举。”这该死的郑国公,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死心。 “皇上,温相说得没错,安平和乐郡主受百姓跪拜之礼,并不算目无君王,她不过只是……”只是让那些百姓多跪了一会儿,墨寒羽眸色古怪的闪了闪,却是没把话说完。 宣帝揉了揉眉心,嗔怪的扫了他一眼,看向郑国公道:“宓妃那丫头性子的确野了些,明个儿朕安排个教养嬷嬷过去,多让她学点儿规矩,那行礼的时间必须把握妥了。” 听了宣帝这话,郑国公被噎得险些吐血,一张老脸憋成酱紫之色。 “可是她还……”这个理由压不住宓妃,郑国公也不介意再换一个理由,他就不相信治不了宓妃。 “还什么,郑国公你这老小子是不是见不得本相的闺女痛快,想方设法都要给她找不痛快。” “本国公只是就事论事,何来的找麻烦之说。” “那你倒是说说,她还怎么了?”温老爹怒瞪着郑国公,咬牙切齿的想着,丫的,等他回府之后一定要找他的宝贝闺女,然后从明天开始跟着习武,等下次他也简单直接一点,懒得费那么多的唇舌,直接跟郑国公干一架才痛快。 该死的老东西,看他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还好这样的想法温老爹只是放在心里,没有宣扬出来,不然指不定好多人得瞪大双眼,惊得下巴掉一地来着。 “她竟敢私自调动守城军,她想干什么,她是想要造反吗?”不得不说,郑国公也是气糊涂了,就连‘造反’这样的话他也吼了出来。 宓妃就只调动了一百守城军,谁家造反只带一百个兵的,那不是搞笑么? 噗―― “郑国公老儿,你家造反只带一百个兵?”温老爹不愧是宓妃的亲爹啊,心里想的都差不多,听着郑国公冲他吼出的‘造反’两个字,直接就喷笑出声了。 “你…你你你…”话一出口,郑国公就后悔了,臊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洞钻下去躲躲。 他也真是被温老爹给气糊涂了,就算温宓妃要造反,单是相府统算在编制内的铁卫就有五百人,而且那些都还是骁勇善战的,人家至于调一百个守城军去造反么? 就是他有那么蠢,温宓妃也没那么透逗啊! “吵什么吵,还有没有一点为人臣的样子了。”温老爹跟郑国公的互掐,简直就是听得宣帝一脑门的黑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郑国公的愚蠢了,难不成真被气得神智失常了。 区区百名守城军,居然都跟造反扯上关系了? 是他傻,还是他这个皇帝太窝囊。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温卿你说。” “西城门马车碰撞堵住了往来交通,又聚集了大量的伤患,以及往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安平和乐郡主乃皇上亲封的正一品郡主,她既然享受了皇上赐予她的荣耀,自然而然也要担负起她应当担负的责任。” 宣帝轻掀了掀眼皮,知道温老爹话还没说完,他也不急着打断,耐着性子看温老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西城门那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负责皇城治安的京兆尹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安平和乐郡主调集百名守城军无非就是维护治安,疏散围观人群,臣实在是不知郑国公怎会替郡主戴上一顶要造反的帽子。” “咳咳…”这只老狐狸,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宣帝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微臣该死,刚才一时情急,于冲动之下说错了话,还望皇上恕罪。”平白无故的指责一个正一品的郡主要造反,这无益于是在打墨氏皇族的脸,郑国公暗骂自己没脑子。 自受封正一品的安平和乐郡主之后,温宓妃那个丫头就不再只是温相的女儿,她同时也被纳入了墨氏皇族的玉蝶之中,等同于她也是皇族。 这位郡主还尤其不能小看,纵然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若无封地的话,那也贵不过宓妃去。 要知道皇上御赐给宓妃的那枚金印,几乎等同于调动军队的虎符,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朕赐她金印,也曾特许过她可以调动两百名以内的守城军,郑国公你可明白。”宣帝行事素来严谨,他给宓妃这样的权利,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反复思考的。 这步棋,现在瞧着或许用处不大,以后如何还为可知。 “是微臣说错话,还请皇上恕罪。”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调动守城军这样的指令,竟是宣帝默许的,郑国公惊出一背的冷汗。 这个时候他除了一再说自己说错话以外,不能再做别的挣扎,不然一旦温老爹死咬着这点不放,他就被动了。 “以后说话注意些。” “是。” “按温相所说,安平和乐郡主只是应了郑天娇小姐的挑战,才会跟要替妹出战的郑世子动手,既是以武力发起的挑战,受伤是再所难免的,本王很好奇郑国公究竟想讨个什么公道?” “嗯,寒王说得对,挑战的时候哪有不受伤的,朕再多派几个太医去国公府替郑世子兄妹诊治,待他们兄妹清醒之后,郑国公也好问问清楚,若是因发起挑战动手受伤的话,此事不许再提。” 宣帝没有给郑国公允驳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皇上圣明,要是早知道郑世子兄妹输不起,微臣那闺女就是受点儿屈委也不会接受他们的挑战啊,惹不起还躲得起不是,何必惹上这么个大麻烦,真真是晦气得很。” 这只老狐狸,宣帝看着温老爹瞅郑国公那嫌弃的模样,嘴角控zhì不住狠狠的抽了抽。 宓妃那丫头,吃什么她也不能吃亏啊? 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只怕退路早就想妥了,郑天佑兄妹俩,打了也是白打,什么脏水也甭想泼到她的身上。 “郑国公,你怎么说?” 喉间一阵腥甜,郑国公沉着脸将那口血咽回去,颤着声道:“皇上处理得甚好。” 能不好吗? 偏心偏到这个份上儿,他敢说什么,那不存心找死么?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不该靠向太子,否则也不会这般不受宣帝的待见,更不会跟相府成为死敌,以至于…… “朕会吩咐太医好好替郑世子治伤,待他们兄妹清醒之后,如果所说事实与温卿不相符,那么朕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微臣谢皇上恩典。”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局,郑国公也不敢再奢望别的,遂下跪谢了恩。 “王初德。” “皇上,奴才在。” “传朕旨意,只要是对郑世子兄妹治伤有用的药材,太医们可以在御药房随意取来入药,另外再赐郑世子兄妹白银万两,黄金千两,玉如意各两对,锦缎百匹。”事情宣帝心中已然明了,可在没有彻底动手之前,郑国公还是需要多加安抚的。 此事,倘若真如宓妃手信中所言,那么郑国公就没有理由再闹,因为他就没有抓稳切实的证据。 这一点,宣帝不点明,相信郑国公自己也回过味来了,既是如此他再稍加安抚也就罢了。 但愿以后郑家的人遇到宓妃那个丫头,会知道要躲远一点,谁让那丫头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别人吃哑巴亏,有苦还说不出来。 “微臣谢皇上隆恩。”此局已败,郑国公也不再做过多的挣扎,那样只会让他更难堪,更憋屈而已,他又何必将自己丢脸的一面,一再显露出来给别人看,尤其是给温老爹看。 “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去御药房传旨。” “去吧。” 太监总管退出御书房后,殿内有短暂的静默,墨寒羽不知道陌殇对于那些流言有何打算,但他却不想继续放任那些流言传下去了。 “事情既已清楚,本王也该走了。” “寒王跪安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这个儿子才能再真心实意的喊他一声父皇,何时才会自称儿臣,而不是在他这个父亲的面前自称本王。 “皇上,微臣心中记挂两个孩子的伤情,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先行告退。”他必须找郑天佑问问清楚,一定要弄明白前因后果,不然他的这个跟头也栽得太大了些,难不成连背后黑手是谁都找不到? 不行,在相府吃的这个亏就罢了,谁让有皇上一心护着,但若让他知道是谁布的这个坑害他儿子的局,他绝不原谅,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郑世子兄妹清醒了,郑卿往宫里回个话。” “微臣遵旨。” 寒王开口时,温老爹也是想要开口告退的,结果却让郑国公抢在了前头,而后温老爹收到宣帝的眼神暗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保持了沉默。 他就知道一进宫,一准儿轻yì脱不了身,话说他还想多留在府里清静几日,多陪陪自家夫人也好啊。 “皇上,皇上……” “何事如此慌张?” 太监总管王初德退到殿外,安排内侍太监到御药房宣旨过后,赶巧宓妃吩咐木清递进宫里来的折子就呈到了御书房外,他一瞧可不就急了么。 刚走到殿门口,正准备跨出门槛的郑国公脚步一顿,侧眸看了看王初德双手捧着的折子,脸色骤变,心里一个‘咯噔’。 该死的,他该晚一点点向皇上跪安的,此时他已然不能再退回殿内,而他又迫切想要知道那折子里的内容。 “回皇上的话,奴才刚才在殿外接到安平和乐郡主递来的折子,所以…所以一时失态,还望皇上原谅。” “没规没矩的东西。”宣帝看着他骂了声,冷声道:“宓妃那丫头自打从琴郡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向朕递折子呢,快,呈上来让朕瞧瞧她都写了些什么?” “是。” 寒王原是也要走的,只是他觉得之前拿在手里打发时间的那本书还挺好看,于是决定多带几本书回王府慢慢看,这就让得郑国公先他一步往御书房外走,他便留了下来。 听闻宓妃亲自递交了折子进宫,墨寒羽漆黑如墨的双眸,似是波涛诡秘的幽幽深海,一望瞧不见底,深沉得令人观之生畏。 对于宓妃会递折子进宫,温老爹是不知情的,想到宓妃在手书中提到的那些东西,温老爹脸上的笑意依然温润儒雅,整个人的气息却是深沉了起来,给人一种他身处云雾中的感觉,看不清也摸不透。 王初德几乎是小跑着将折子双手奉上递给了宣帝,然后他的一颗心就微微的提着,也在琢磨宓妃在折子里都写了些什么,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高深莫测的样子。 好在这个时候,寒王也好,温老爹也罢,都在想事情倒也没人注意到他,就连宣帝也在打开宓妃的折子看到内容之后,那脸色简直就是‘刷’的一下黑如锅底,愤怒之色是掩都掩不住。 “好,好一个京兆尹,真真是好。”话落,宣帝当即将折子重重的拍在御案之上,嘴里竟是一连道了两个‘好’字。 “请皇上息怒。”王初德站的位置距离宣帝最近,他也是承受宣帝怒气最多,感受最深的人,在宣帝将折子拍到御案上的时候,他便跪到了地上。 “可是妃儿那丫头说话太过放肆,皇上可别生那个疯丫头的气。”没得就要把自己给气个半死,后面这半句温老爹当然没有说出口,他还是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的。 只是他嘴里虽然说着放肆,说着疯丫头这样的话,可他的语气以及他的表情,全然就是对宓妃满满的疼爱与纵容。 “宓妃丫头好着呢,朕为何要生她的气?”若非是宓妃管了西城门马车相撞事件的这桩闲事,只怕还不会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 京兆尹可是他这个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竟然不知那人何时背叛了他,好在出了这么一件事,否则等以后他要用到他的时候,岂非就钻进了别人的套子里面? “既然不是我家那丫头惹皇上生气,那皇上这是……”御书房内没了外人,温老爹说起话来也就随意自在了些。 “那丫头既然提前给了你亲笔所写的手书,难道她就没提折子上所奏之事?” “我家丫头写的手书,我还贴身带着,皇上要不要看看?”说着,温老爹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然后就掏啊掏的,直看得宣帝眼睛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且看看宓妃丫头的折子再说。” “是。” “寒儿。”待王公公将折子递到温老爹手里之后,宣帝转头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墨寒羽,语气颇为凝重的喊了他一声,接着又道:“寒儿,宓妃丫头所奏请之事,朕希望由你亲自督办,但凡涉及其中的,不管他是何身份,是何背景,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墨寒羽皱了皱眉,似是也猜到了一些,温老爹看完折子后又递给了墨寒羽,略有保守的道:“妃儿写给我的手书是在未出城之前,折子上她所奏明的这些怕是在她出城之后才审问出来的。” “朕原本还以为宓妃丫头调动守城军的目的是威慑郑天佑兄妹,却不知她还有后面这等安排,她若为男儿之身,这天下……” 没等宣帝把夸赞宓妃的话说完,温老爹就赶紧出声将其打断,“皇上,您中别打我闺女的主意。” “嘿,你个老狐狸,你那闺女难拐得很,朕许她公主之位都拐不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几个富家公子都已送交大理寺,虽然妃儿已经命人审问过,知晓他们与开安府和煌宁城有所牵扯,但微臣以为皇上还是应该再安排人审上一审,兴许还有被妃儿遗落掉的。” “嗯。” “至于那几个富家公子花钱雇来的六个马车车主,微臣以为他们的身上问题也不少,不能被遗漏掉。” “你个老狐狸倒是跟朕想到一块去了。”宣帝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完事之后才对墨寒羽道:“陌殇那小子行事素来不讲究章法,他跟宓妃丫头的流言传到现在,只怕他留在星殒城的人已经将根挖得差不多了,最迟也就这两天肯定会有所动作,朕相信寒儿心中亦是有数。” 听着宣帝的话,墨寒羽面色不变,心思翻转,却是并不开口说话。 “煌宁城目前不宜去动,可那开安府就未必动不得,他们的手既然敢伸得这么长,朕也不惧于将其给砍了。”说到这句话时,宣帝的帝王之威展露无遗,只不过某寒王依旧面无表情,着实让某皇帝狠狠的郁闷了一把,只得端着皇帝的威严厉声道:“那几个人也与流言之事多有牵扯,朕也不便再交由其他人来插手,一力全由寒儿负责,你可愿意?” 面对其他人,宣帝只需下旨即可,但面对墨寒羽,他这个做皇帝,做父皇的却是怎么都要矮上一分。 谁让他欠着他,对他满心的愧疚呢? 依照墨寒羽的性子,就算他身上的毒已经有了可解之法,他也绝不会向宣帝吐露一二,好在还有溥颜,悄悄知会了宣帝一声,不然宣帝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长时间。 罢罢罢,待过两日他将宓妃丫头召进宫,再详细问问她,那可比从墨寒羽嘴里套话容易多了。 “本王知道了。” 寒王领了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看得后面的宣帝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总之心里是啥滋味都有。 好一会儿之后,宣帝才缓过心中那股劲儿来,抬头见温老爹拉耸着个脑袋那里,道:“傻愣在那里做什么?” “呃…”温老爹一怔,他能说他要避着不看宣帝被墨寒羽甩脸子的尴尬情景么? 他真要说出口,这帝王会不会砍了他的脑袋? “朕这心里还有些想不通透的地方,反正你也进宫了,就陪朕好好的聊一聊如何?” “微臣遵旨。” “你少来这一套。” “呵呵,那能请皇上赏跟凳子不?” “来人,给温相搬张椅子来。” “是。” 墨寒羽出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寒王府,而是转道直奔大理寺,有几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才能睡得着觉。 至于温老爹就被宣帝留在御书房,君臣两人又谈了近一个时辰,温老爹才走出宫门,乘着马车朝着相府而去。 …… 此时此刻,宓妃就犹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楚宣王府的内院院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王府前后两院错落有致的景色。 她的眼睛即便是在夜里视物,亦如在白昼一般,丝毫都不会受黑暗的影响,更何况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好,她也瞧得格外的分明。 无怪乎楚宣王府座落在星殒城内一直无人胆敢擅闯,原来这整座王府都笼罩在一个庞大的阵法之中,没有人领着就私自闯入王府的人,除了死路以外再无活路,也甭管外面那些人对这座王府再好奇,再想安插自己的眼线,都谨守着分寸不敢有丝毫的冒进之举,敢情不是没有那颗心,而是没有那颗胆。 饶是宓妃自己也精通于奇门遁甲的奇淫之术,却也不得不惊叹于陌殇那厮在这方面的天赋,她不敢说此阵无人可解,却是敢说这个天下能解此阵之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也不知那货打的是什么主意,若说这座王府他时常要住上一住,摆上这么个阵法还好说,偏偏那货鲜少在这府里住上一夜,真搞不懂他为何还要花这么多心思在这座空空如也的王府上。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属下等参见世子妃,世子妃万福。” 只闻院墙之下一道道的破风声依次传来,十二道黑色的身影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向她行礼,其声洪亮之中溢满兴奋之情。 宓妃抿了抿唇,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真不知道陌殇那厮是怎么在他的属下面前说她的。 她这还没嫁给他呢,他的那些个属下都喊她世子妃,这可真是…叫她万分无语得很。 “起来吧。” “谢世子妃。” “你们是陌殇留下听从本郡主调动的?” “回世子妃的话,是。” “正好本郡主有事要交待你们去做。” “我们乃是猎云骑分队龙凰旗小队,属下龙凰旗旗主邹一枫,听从世子妃调动。” “属下副旗主邹九明,听从世子妃调动。” 其余的十位成员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也好让宓妃认识认识他们,好歹要在世子妃的面前混个脸熟。 “陌殇既然已经把你们给了本郡主,那么本郡主不管你们以前的主子是谁,只需你们牢记自己现在跟以后的主子是谁,本郡主不会约束你们太多,唯有一点你们必须牢牢的记住,任何胆敢背叛本郡主的人,死亡不可怕,活着那才是真正的炼狱。” “我等唯世子妃之命是从。” “很好,接下听清楚我的指令,但愿我们能让我满意,否则你们是没有资格跟在我身边的,明白吗?” “明白。” 这虽说是他们第一次跟宓妃接触,但他们已经多方打探和了解过宓妃,奉她为主并不辱没他们,而且能入得了他们世子爷眼的女子,那又岂是普普通通的寻常女子。 时间会证明一qiē,宓妃值不值得他们追随,日子长了自有定论。 正文 【V193】肃清流言调查县主 当天夜里墨寒羽并没有回寒王府,而是直接杀到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借着宓妃折子上所罗列出来的那些内容,吩咐幽夜和苍茫连夜分别提审了那主导整个马车碰撞事件的七个富家公子哥,以及被他们重金雇佣的六个车主,务必要撬开他们的嘴,弄清楚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牢里的七个公子哥是被剑舞和红袖审问过后才送进大理寺的,在这之前他们虽然没有受过什么大刑,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也都吐得差不多了,只是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落到谁的手里罢了。 想要一个人开口说真话说实话,除了严刑逼供之外,宓妃至少还有成百上千的法子让他们开口,因此,即便不对他们用刑,也能从他们的嘴巴里听到她想要听的东西。 剑舞红袖是自宓妃离开药王谷后就跟随在她身边的,对于宓妃的某些个手段她们也算是耳濡目染,学得很快,故,逼问口供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不用大刑耍点儿手段,某些个情报就手到擒来了。 许是有了之前的恐怖经历,当幽夜和苍茫在摆满各式各样严酷刑具的刑房里提审这七个公子哥的过程,简直顺lì得有些不可思议,替墨寒羽节省了相当多的时间。 “王爷。” “他们的口供前后有出入吗?”不是墨寒羽不相信宓妃,而是他太相信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既然由他接手,那么他就务必要办得完美无缺,不给对方任何脱身的机会。 更何况有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也想要看看通guò这件事情,前朝或是后宫究竟能牵扯出些什么人来。 难得陌殇耐着性子忍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动作,若是一条大鱼都钓不起来,那可就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回王爷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出入。”苍茫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鲜少开口说话,苦逼的幽夜就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事实上他还觉得今晚的这次审问,有些过于的顺lì,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大概也许是他还没有用刑,那七个公子哥就全招了的原故。 提审的时候,幽夜还真是太难忘他们当时脸上的惊恐的表情了,也不知道在进大理寺之前,他们都被安平和乐郡主手下的人给怎么虐待了? 话说他很好奇有没有,就郡主手下那审问人的法子,倘若他们能学到一点点,以后面对嘴巴硬的人就不怕了。 “几乎没有?”墨寒羽轻飘飘的扫了幽夜一眼,好看的双眉轻轻上挑,无形中自有一股迫人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往四周扩散而去,令人不自觉的就低了他三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几乎没有? “王爷,那六个闹事的马车车主里面,其中三个来自开安府,一个来自煌宁城,还有两个身份没什么问题,就是皇城外找来的混混痞子罢了。”公子哥儿是幽夜负责审理的,苍茫主要负责审问马车车主,并确认他们的真实身份,以便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们的身份都确认清楚了吗?” “回王爷的话,已经清楚了。” “很好。”开安府在金凤国的存zài的确很是有些特殊,不过再如何的特殊那也越不过皇权去,这次别说陌殇要重创开安府,就是他也不会放过开安府,是时候给某些提个醒了。 “王爷,煌宁城那边……” “有话直说。” 苍茫咽了咽口水,表情凝重的道:“听从煌宁城第二世家族亲公子哥命令的那个马车车主,祖上两代都生活在琴郡,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已经算得是当地的二流世家了。” 琴郡已是宓妃的封地,他就是琢磨着这件事情要不要知会宓妃一声,可苍茫又实在是怕自家王爷越陷越深。 你说,要是安平和乐郡主跟楚宣王世子不是一对,那他家王爷在宓妃的身上花多少心思都是成的,可现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苍茫就觉得自家王爷还是少跟宓妃接触的妙。 不然越陷越深,越是痛苦的就是他家王爷了,而这感情之事,他纵是心有不满也着实怪不到宓妃或是陌殇的头上去不是。 “京兆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那些马车车主也是由守城军送至大理寺监牢的,想来她并不知情。”听到这里墨寒羽算是明白苍茫开口前为何有所犹豫,欲言又止了。 他的心事,他们倒是瞧得分明。 只是他墨寒羽,是那样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么? “属下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第二世家为何会……” 没等苍茫把话说完,墨寒羽出声道:“流言一事煌宁城的第二世家并没有涉足其中,那第二世家的嫡长女素来清高自傲,为人又极其自负,她借着流言之事横插一脚,坏心眼当是没有的,不过却是冲着宓妃去的。” “王爷的意思是,第二世家的嫡长女是在向安平和乐郡主挑衅?” “没错。”墨寒羽眸色沉了沉,徐徐又化作层层雾霭四散而开,明月湖畔陌殇当众宣示他对宓妃的所有权,又亲自给郑天佑指了婚,将第二月桐配给了郑天佑为妻,想来那个高傲又自负的女人,收到消息之后内心里应当是极其不满的。 陌殇已经离开星殒城,第二月桐不知其行踪,然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不吐又实在不快,于是她的目标就锁定在了宓妃的身上。 只可惜她自以为一qiē都在她的设计之中,偏偏宓妃看明白了,却又懒得接她的招儿,直接将人给扔进了大理寺。 此时想来,怕只怕压根不用他给她传消息,煌宁城第二世家埋在琴郡的暗棋不出三五日,亦会被宓妃连根给拔了。 “她是聪明人,更何况还有陌殇留下助她的人,她不会吃亏的。”就算吃亏那也别人吃亏,墨寒羽哪怕心里再痛,却也知道他是时候要与宓妃保持一些距离了。 不管他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既然她心里那个人不是他,那么他就不会做出让她为难之事。 从今往后,他只求能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属下明白。”不经意间瞥见墨寒羽黑眸之中的那丝丝落寂,苍茫万分心疼他家王爷,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将他们的口供仔细整理一遍,记录成册以便呈给皇上或是存档。” “是。” “幽夜。” “王爷。”直接被墨寒羽点了名的幽夜摸了摸鼻子,低低应了一声,实在有点儿不敢正视某王爷寒冰般的双眼,生怕下一瞬就会变成一根冰棍。 墨寒羽隔着几间监牢,凌厉的目光幽幽的扫过被捆缚着双手绑在刑具上的七个年轻公子哥,眸色如冰,却是没有任何的言语。 “王爷,他们的供词都在这里,属下一点儿都没有对他们用刑,完全就是属下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乖顺得不得了,所以…所以属下才会在王爷问话的时候说他们的供词前后几乎没有出入。”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幽夜觉得自己其实挺委屈的。 他领命提审这些个公子哥,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避免这些人说谎,墨寒羽在下命令之前,就给了幽夜苍茫一份他从宓妃递给皇上的折子上面手抄下来的供词。 原本幽夜还计算着,要是他们不老实,他给他们动刑的同时,再故意抛出一些讯息来炸他们,从而判断他们话里面的真假,哪里知道他计划的全都是白搭,人家配合得不得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全都向他说了。 “除了两个来自煌宁城的以外,其余五个皆是从开安府来的?”墨寒羽将幽夜奉上的供词看了一遍,英挺的双眉皱成小山状,这一刻他有些瞧不懂宓妃的用意了。 按理说,那一日在明月湖,那个姓童的女人当场就被陌殇的人下令杀了,与此同时远在开安府的童氏一族也被牵连,短短不过两日时间,开安府再无姓童的人家。 端木诗滟两姐妹虽然还活着,但她们却被陌殇的人给看管起来,随行她们入星殒城的随从尽数殒命,哪怕是一个小丫鬟都没能逃脱。这个消息也已经传达至开安府,然,整个端木世家却诡异的平静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管是陌殇的处事之风还是宓妃的处事之风,这两个人绝对都不是被挑衅了可以忍气吞声的,端木世家不可能再继续存zài下去。可既然端木世家暂时没事儿,想来陌殇也好,宓妃也罢,他们仍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故而那只手还不曾伸过去。 “回王爷的话,属下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证实,关于楚宣王世子和安平和乐郡主间的种种流言,最开始就是从端木世家里传出来的,而后通guò他们散布在各个地方的暗桩,一点一点的传得四海皆知。” 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当她跟陌殇的流言被传得满天飞的时候,她既没吵亦没闹,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 她既不躲起来逃避,亦不站出去澄清,抱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态度,由得他们去说,由得他们去闹。 对于那些人云亦云,风吹几边倒,也算是误信了流言的普通老百姓,宓妃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对于那些个恶意散播流言,毁她名声,辱陌殇声誉的人,她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滴! “煌宁城那两个公子哥,他们只说在尚未进入星殒城之前,他们就已经听到了楚宣王世子跟安平和乐郡主间的流言,按照第二月桐的交待,他们的目的是要试探和挑衅安平和乐郡主,逼安平和乐郡主出手,而非暗中推动流言,因此那两人的手是干净的。” “继续往下说。” 幽夜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又道:“在他们来之前,郑世子跟第二月桐之间的婚约便已成事实,第二月桐不但将郑世子从小到大的事情,桩桩件件调查得清清楚楚,就连安平和乐郡主她也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了。” “看来那个女人是很满意郑天佑那个未来夫婿了?”若非如此,以那女人高傲自负的脾性,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找宓妃的麻烦。 “咳咳…”幽夜被墨寒羽满是轻嘲的话噎得喉咙直痒痒,吞了吞口水接着说道:“据那两个第二世家的亲族所说,第二月桐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女人,她喜欢不喜欢郑世子没人知道,但既然郑世子已经贴上了她的标签,那么在那个女人看来,郑世子就成了她的所有物,安平和乐郡主作为郑世子曾经的未婚妻,自然而然就碍了她的眼,所以她…她她就…” “蠢货。” “呵呵,王爷说得对,那女人可不就是一个蠢货么。”幽夜干笑着附和着墨寒羽的一声低咒。 “原本那个女人还非常忌惮楚宣王世子,谁曾想楚宣王世子竟然离开了,她便觉得此乃天赐良机。”迎着墨寒羽幽深的眸光,幽夜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再次补上一刀。 “另外五人的身份以及他们的背景,可有详细的核实清楚。” “回王爷的话,属下核实过了,五人里面其中三人跟端木世家有着姻亲关系,另外两人一人跟闻人世家有关,一人跟司空世家有关,若非端木世家那三个小子里面有一个还机灵,只怕真就被闻人世家和司空世家那两人给蒙混过去,将他们五人全算成是端木世家的人了。” “哦,事情查到这一步,如若只是端木世家的问题,开安府还有继续存zài下去的理由,闻人世家与司空世家插足进来,他们是准备共同对抗陌殇的怒火么?” “这个属下不知。” “你不是还没有对他们动过刑吗?” “呃…”闻言,幽夜呆了呆,不懂墨寒羽所指何意。 “你去告sù他们,本王喜欢说实话的人,挨个给他们上重刑,看看还能从他们嘴里吐出什么来。” 幽夜一抹脑门上的汗,沉声应道:“是。” “王爷,为避免再有遗漏,属下也再去审问一遍那些马车车主。” “去吧。” 待幽夜和苍茫离开之后,墨寒羽微微眯起双眸扫向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看着不发一语听着的大理寺卿班孜彦,冷声道:“等幽夜苍茫审问完出来,拿到供词之后,班大人可知后面该如何行事?” “请寒王殿下放心,下官知道。” “如此甚好。” ……。 翌日,宓妃坐在碧落阁的花厅里写计划书的时候,龙凰旗旗主邹一枫悄然而至,他不过刚到碧落阁的上空就被恨残发现,若非宓妃及时制止,两人必定大打出手。 邹一枫早就知道宓妃的身边有五大高手,前来向宓妃复命的时候,他就提醒自己闯进相府要小心,尤其是靠近碧落阁时更要小心,哪曾想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 满心高兴的同时,不免又满心的郁闷,果然他家世子妃的手底下,绝对是不养无用之人的。 “属下邹一枫参见世子妃。” 昨个儿残恨才回到碧落阁待命,等着宓妃指派新的任务给他,感觉到有陌生人闯入时,他一溜烟儿的就冲了上去,本以来能练练手的,不想来人竟然是楚宣王世子留给他家小姐的人。 这不,听着邹一枫嘴里叫出‘世子妃’三个字,残恨不但眼睛开始疼,就连他的牙也开始疼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教出什么样的手下,那个楚宣王世子他就是离开了,也不忘时时刻刻提醒他家小姐他的存zài。 那厮太可恶了有没有? “起来吧。” “谢世子妃。” 邹一枫一口一句世子妃,别说残恨听得牙疼,宓妃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他道:“你还是称呼我为郡主吧!” 虽然她每天都在想念陌殇,但宓妃却是知道,她该怎么做才能尽早的见到陌殇。 “世子妃放心,属下只会在私底下称呼您为世子妃,有外人在的时候,属下就称您为郡主,一定不会给世子妃惹麻烦的。”邹一枫模样生得清秀俊朗,不过二十二三岁,属于阳光大男孩儿类型的,他的笑容非常的干净,有种邻家哥哥的感觉,让人恼都恼不起来。 宓妃揉了揉眉心,看着他那一口大白牙嘴角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道:“随你。” “世子妃吩咐属下的事情,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她从出生到现在,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记录在这份卷宗里面,请世子妃过目。” 虽说宓妃交待给他的第一件事情是让他去调查一个姑娘家,不过好歹这也是宓妃交给他的第一件事情,邹一枫可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完成的,绝对没有一点儿偷懒。 更何况,在他家世子爷的情报网里,金凤国上至整个墨氏皇族,下至二三流的各个世家,族中人员的名单与资料,都收集得非常的齐全,想查谁的资料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如果宓妃要调查的是普通人,或许邹一枫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但宓妃要调查的人乃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如此还真没什么难度。 “你的动作倒是挺快,我以为没有个三五天是不成的。”宓妃接过邹一枫双手奉上的卷宗,黛眉轻轻一挑,颇有几分意外。 自打上次在白云楼偶遇了那个南宁县主之后,宓妃心里就或多或少有了几分想法,貌似她家大哥跟南宁县主之间还发生了一点她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在她旁敲侧击的政策之下,也没能从温绍轩嘴里多套出点儿什么,不过那南宁县主还算合宓妃的眼缘。 她不会干涉自家哥哥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她家哥哥们喜欢的女子,她却必须要掌掌眼,虽说不保证哥哥们喜欢的,她就一定会喜欢,可她必须要弄清楚那些女子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接近她哥哥们的。 若是真心喜欢没有算计,那么无论对方出身如何,家世如何,她都会支持,可若是她们动机不纯,呵呵,那就休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属下这次也是取了巧,算不得真本事,世子妃还可以分派别的任务考验属下。” 闻言,宓妃笑了笑,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倒是忘了陌殇那个家伙了,要知道他可是执掌着整个璃城,他的手中岂能没有这些个资料? 无怪邹一枫要说自己取了巧,他这个巧还真是巧。 “另外那两个女人的资料,可有?” “那个姓杨和姓严的资料,属下抄录出来装在这里,请世子妃过目。”抄录资料的时候,邹一枫也算是熟记了里面内容的,对资料里面的两个女人,他可谓是厌恶得紧。 只是他却不知宓妃为何要调查她们的资料,莫不是那两个不长眼的女人得罪过世子妃? 真要是那样的话,看他怎么收拾她们。 “那件事情你们打算何时处理?”宓妃先是打开南宁县主那份卷宗,倒也一点都不避着人,如今的碧落阁里都是她的人,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不经她的允许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温老爹和温夫人宝贝宓妃都来不及,对她做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过问,因此,宓妃自由得很。 “回世子妃的话,目前还有煌宁城的一拨人,以及琉璃,北狼的两拨人尚未落网,所以还要再等上一等。”邹一枫不笨,听宓妃说话的语气,他也明白宓妃指的是什么事情。 说实话,开安府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星殒城及其周围几个城镇参与其中的人员,也已经深陷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要不是煌宁城和琉璃,北狼两国躲在幕后之人太过滑溜,早在三天前此事就该了了。 “琉璃,北狼两国竟然也参与其中?”宓妃翻看资料的手微微一顿,清澈水灵的美眸落到他的身上,看起来颇为意外。 “是明凉府与南征府。” “哦。”粉唇轻轻一抿,语气上扬,双眸掠过一道流光,宓妃原还以为是琉璃国和北狼国朝中之人参与的,着实没想到明凉府和南征府上去。 “最迟后天此事就会告一段落,世子妃无须操心。” “我知道陌殇交待过你们,我也不是操心,只是有些烦了而已。”以陌殇待她之心,别人将污水泼到他的身上没事,可若将污水泼到她的身上,那结果绝对不会太美妙的。 “世子爷临走前交待过,但凡牵涉其中的,一个都不容放过。” “我现在也不分派新的任务给你们,眼下先解决流言一事。” “谨遵世子妃之命。” “你去吧!” “属下先行告退。” “嗯。” 卷宗看完后,宓妃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也柔了些,那个南宁县主果然如她所看到的那样,的的确确是个有趣的女子,其他各个方面也不错,若是她与大哥真的有缘,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只是以南宁县主那样的性子,想要做好相府的嫡长媳,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好在娘亲还很年轻,慢慢教也是来得及的。 至于那个姓杨和姓严的女人,宓妃抿着水润的粉唇,琢磨着得想个办法将她们赶紧嫁出去,最好是嫁得远一些,不然没得影响到南宁县主,也让南宁县主为难。 “小姐。” “呃…怎么了残恨。” 残恨看着宓妃呆萌无辜的模样嘴角一抽,抚额道:“小姐,咱们应该起程去琴郡了。” “哦!”宓妃点头,将卷宗收起,又道:“去琴郡前,我得先去告sù母亲一声,然后跟三个哥哥说一下,你先去把马备好。” “是。” …… 两天过后的早朝之上,因留守在楚宣王府的大总管代表楚宣王世子向宣帝递交的一份奏折,东阁大学士张大人,吏部员外郎朱大人,户部郎中蔡大人,右副都御史秦大人,通政司知事白大人,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周大人,以及京兆尹包大人全部收押入狱。 不等早朝结束,这些个大臣的府邸全部被禁军查封,他们的家人及其亲眷通通被圈禁在各自的府邸不得外出,亦不许与外面的任何人有所接触。 一时间,朝野震荡,星殒城掀起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宣帝的后宫也被牵扯出两位居于嫔位的妃子以及两位居于贵人的妃子,她们的家族立马也被查封,宣帝借此机会,痛痛快快的拔出了后宫数十颗暗钉。 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朝堂之上,风声鹤唳,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接连称病近十日不曾上早朝的温老爹以及穆国公三兄弟,今日难得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朝堂之上,看到这样的场面情景,不得不说他们心里真真的痛快。 对于陌殇此举,他们甚是满意。 那些个背地里散播流言的卑鄙小人,活该受此惩罚,至于会株连到的人,也别怪他们心狠,实在是他们如何能左右得了陌殇的决定,尤其陌殇那小子还不在星殒城,他们就是想说点儿什么,不也没机会不是。 此时此刻,已经远在琴郡的宓妃是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事情的,她带着残恨正朝着樊梨县而去。 樊梨县就跟外城一样,正好位于幻海边上,也是一个举建海港码头的地方,只待宓妃拿着设计图纸再落实一下,就可以安排人拿着图纸动工开始建造。 正文 【V194】株连九族血流成河 太子府 自两日前的那场早朝过后,每天都有人被训练有素的留守在楚宣王府的猎云骑亲兵送进天牢,西城门的菜市口也每天都有人人头落地,楚宣王世子手下的猎云骑再一次用他们的实际行动捍卫了楚宣王府的尊严,亦维护了楚宣王世子的威严,他们用手中冰冷的长枪告sù世人,无论你的身份如何的高贵,你的背景如何的强大,只要你胆敢将不实的挑衅矛头直指向楚宣王世子,那么等待你的最终结果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即便是死,那也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死法,而是在要你命的同时,株连你的整个家族九代以内的所有人,无一能够幸免。 “太子殿下就在暖阁里,太师里面请。” “嗯。” 庞太师今日下朝后,不过只是回府匆匆换下了朝服,左右琢磨着还是从后门出发,悄悄亲自到太子府走上一趟。 暖阁内,太子墨思羽也是坐不住的,他阴沉着一张俊逸的脸,反复的来来回回走动着,脑海里满是金殿之上,宣帝震怒之下,推翻在朝臣面前那一叠又一叠的罪证,越想他整个人就越是不得劲儿。 那些个蠢货,怎就不知道将自己的尾巴给藏好一点,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被楚宣王世子的人给一锅端了? 气,怎能不气。 恼,怎能不恼。 偏偏他气,他恼,又顶个什么用,西城门菜市场每天定时定量该杀的人也一个都不会少杀。 “谁在外面?”庞太师是悄悄来的,没想惊动太多的人,更加没有走太子府的正门,故而也没人提前通知太子墨思羽他的到来,只有太子府的大总管一路领着他来见太子。 要说太子墨思羽,其实自打星殒城内传出陌殇跟宓妃的流言开始,他的日子就过得有些憋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好像处处受制一样,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谁瞧着都像在跟他做对,偏他还不能有所动作。 这好不容易‘流言’事件水落石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被揭露了出来,又一下子惹得前朝后宫同时震荡,那些个被大张旗鼓拔除掉的人,生路全都被堵得死死的,就是他们想要施予援手也没辙。 整件事情越往深里想,太子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暖阁里的气压也是低得不能再低,近日来伺候他的人无一不是提着脑袋在干活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某太子,惹来杀身之祸。 可想而知,当墨思羽听到暖阁外的动静,他的语气是有多么的不善,多么的恶劣。 “是我。”别说墨思羽了,就是庞太师心里也窝着一把火,听着太子恶劣的语气,他的表情倒是平静得很。 “外祖父?”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太子微微一怔,不等伺候在他身边的内侍太监打开门,他自己就先扑了过去,“外祖父来了怎不先通知思羽一声,没得怠慢了外祖父。” 纵然墨思羽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他却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至少精明狡猾如庞太师,自以为他看透了墨思羽,却并不知晓他的这个好外孙,即便在他面前,也是戴着一张面具的。 “让他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他们伺候。”庞太师看着墨思羽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也由着太子扶着他的手将他请进暖阁。 “赶紧去沏一壶碧螺春送进来,然后全都退到暖阁外伺候。” “是,太子殿下。” 很快,内侍太监就沏了一壶碧螺春茶进来,而后低着头躬着身赶紧退到暖阁外,顺带将门轻轻带上。 “外祖父是悄悄过来的?”墨思羽提着茶壶,亲手替庞太师满上一杯茶,说话间眉头微皱,语气略带不解。 近日里前朝后宫虽说都不平静,但他也着实没有涉及到‘流言’事件之中,楚宣王世子递上的折子里也不曾提到他,也没人监视他的太子府,怎的庞太师来他府上还要遮遮掩掩的? “越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咱们行事越是要小心。”一路坐着马车过来,庞太师心里都琢磨着事儿,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此时坐在太子面前,喝了两口热茶后,他倒是平静了下来。 “思羽谨记外祖父教导。” “太子可知我来此所为何事?”寒王很优秀没错,可庞太师也坚信,他的外孙墨思羽也有帝王之才,他的聪慧是不能被埋没掉的。 然而,仅凭这些是不足以登上帝王之位的,故,就目前这样的局势,他需要知道太子他究竟看明白了几分,是否真的值得他辅助。 抬头对上庞太师看向他复杂又带着深意的双眼,太子整个人狠狠一怔,广袖中的双手屈握成拳,心里掠过一丝愤怒,很快又平复下来,他正视着庞太师锐利的眼,沉声道:“知道。” 看来他的某些防备是正确的,父皇对他的那些提点也没错,他可以依靠着太师府的辅助登上那个位置没错,但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若是不能将庞氏一族彻底的连根拔起,那么父皇的今日便是他的明天。 “太子不妨就目前的局势说说自己的看法?” 对此,墨思羽倒也毫不扭捏,张口说来,“前朝上,在楚宣王府大总管于金殿呈上那份代表着楚宣王世子奏请的折子,并随同附上那一份份,一叠叠昭示着被告人罪证的卷宗开始,明着他就成功拉下马的大臣,品级最高的达到了正三品,最低的品级也是从六品的官儿,暗着因要株连之故,牵扯其中的还包括那些大臣的姻亲,这样就又被成功拉下一大批的人。” 而这些人里面,或许他们的官职不大,所占的位置也极不起眼,可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却是不下于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军。 可眼下,那些人通通都被收押入狱,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 “还有呢?”听着太子说出口的话,看着太子阴沉的脸色,庞太师面上分毫不显,内心里却是很不平静,暗暗点着头。 哪怕就是他,也是在宣帝震怒,群臣噤若寒蝉俯跪在地之时,方才看懂楚宣王世子陌殇沉默背后的谋划,瞧明白皇上放任事情发展背后的算计,弄清楚皇上的意图。 当他想明白这一qiē是为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他亦无能为力,只能弃车保帅了。 “后宫里,看似只是将两个嫔位的妃子,两个贵人位的妃子打入了冷宫,实则那些因这四个妃子而被牵扯出来大肆处死的太监宫女才是真正的重点。” 虽然掌管后宫的是皇后,是皇太后,但后宫到底还是皇帝的后宫,想要往后宫里安插钉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说当今的圣上是个傻的,蠢的,昏庸的,那么后宫里的眼线钉子只怕遍地都是。可当今圣上不是个傻的,他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将埋在后宫里的那些眼线钉子剔除掉,因而他一直都隐忍不发,才会什么动作都没有。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点,他们懂,皇上也懂,所以他们才能在这一点上制住皇帝,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自古以来,后妃不得涉政,此乃古训。 借着后宫里四个妃子参与散播流言一事,皇上的目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拔出后宫里那些他掌握在手的眼线与暗钉,来一次大清除,大换血,还让所有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太子能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外祖父很欣慰啊!”后宫里的女人,压根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只要踏入那个宫门,就不可能不培植自己的眼线,自己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虽然借着陌殇跟宓妃的流言事件,皇上并不可能将后宫里埋着的那些眼线全部清除干净,但也至少除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那三分之一都是埋得深的,且轻yì不会调动的。 如此一来,后宫里上至皇太后皇后,下至位份最低的美人,都会安静老实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如果她们不想彻底被剪去自己所有的羽翼,那么她们就只能安安静静的,什么动作都不能有。 皇上是个聪明的,他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处死那些太监宫女,除了那些人该死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钓鱼。 看看能不能钓出深水底下的那些鱼,遂,这个时候就看谁比谁更沉得住气了。 “那些被拉下马的大臣,虽说都不是站在我们阵营,支持我的人,但因为他们而被牵扯进来被株连的人里,却有不少是我们的人。”正是因为这个,太子墨思羽才又恼又恨。 他想保下那些人,可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而且那些人所犯之罪的证据,全都被楚宣王世子陌殇手下的猎云骑收集得齐齐全全的,眼下就摆放在他父皇的御案之上。 救人,那是异想天开。 保人,那是痴人说梦。 “此局,已输。”庞太师以前跟先皇斗,现在跟宣帝斗,他的心机眼界不是旁人可比的。 这一局,已然落败,任他们再如何挣扎,亦是徒劳无功,何必呢? “外祖父,真的一点儿破局的办法都没有了吗?”为了拉拢和安排那些人上位,墨思羽可是费了很多的心思,眼下一个都保不住,他怎能甘心。 庞太师沉着脸摇了摇头,声音阴冷的道:“前朝也好,后宫也罢,那么多的人之所以会死,动手的人是楚宣王世子而非是皇上,打的旗号更是四国皆知,自然而然就是那闹得沸沸洋洋的流言,皇上顶多只是跟楚宣王世子达成了某种协议罢了,他们其实是各取所需。” “父皇他是想拔钉子,剪除我们的羽翼,楚宣王世子陌殇的目的是要杀鸡儆猴,震慑那些将主意打到安平和乐郡主身上的人,同时他也是在向世人宣告一个事实。” “对。” 墨思羽眸色一沉,抿唇道:“他是要借着这件事情告sù所有人,安平和乐郡主是他的女人。” “嗯。”庞太师点了点头,又道:“楚宣王世子的行事之风与他的父王楚宣王完全不一样,就是我也全然摸不透他的性子,不知他这一刻想做什么,下一刻又想做什么。” “他太难拉拢了,不管本太子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不屑一顾,而璃城楚宣王府里的那些人,一个个心眼倒是挺多,可就没有一个是能触碰到楚宣王府真正实力的。” 说着似是不解气,墨思羽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恨恨的道:“那些人在璃城斗得厉害,摸不到楚宣王府真正的实力也就罢了,可他们竟然连楚宣王府的产业都摸不全,简直可恶。” 猎云骑之威名,响彻整个浩瀚大陆,以前墨思羽只听其名,未曾见识过猎云骑真正的实力,这一次他算是知道了。 猎云骑留在楚宣王府的亲兵,其实算不得真正的猎云骑,陌殇离开后,猎云骑的主力分散在各个地方,唯独留下了龙凰旗给宓妃,那些亲兵充其量只是猎云骑的预备役罢了。 但就是这些亲兵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足够惹人眼红眼热的,至少太子墨思羽就不只一次的想,为什么那些亲兵不是他的。 原本他还觉得他的亲兵非常不错,可那是在没有强劲对手的比对之下,这一比差距出来了,他就怎么都不得劲儿了。 “也是我们都小看楚宣王世子了。”但过慧早夭,楚宣王世子再怎么聪慧睿智,不也被批命活不过二十二,正因为如此,庞太师才会在无法拉拢他之后,没有太将陌殇放在眼里。 偏就因他没将陌殇放在眼里,这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好在这次损失惨重的并非只有我们,明王,武王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他们折损掉的人,就好比吃了一个哑巴吃黄莲,是真真的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说。 明明此番被处死的人,都是因流言为引,切实的犯罪证据为实,方才犯了众怒判了死刑,并非因为党争,他们要是站出去开了那个口,整个事情的意义就变了,如此,只会得不偿失。 故,像太子一样呆在自己府里生闷气的人,还有明王和武王,他们各自的谋士也都在尽力的劝阻。 “只可惜没有动到寒王的人,该死的可气。”明王也好,武王也罢,墨思羽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他在意的到底还是只有寒王一人。 “太子以后行事,要格外留意楚宣王世子了。” “为何?” “难道太子还没想明白,楚宣王世子此举除了真的动了怒以外,他布这个局谁是最终的受益人?” 墨思羽如遭雷击,他猛然瞪大双眼,道:“外祖父的意思是…是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最终的受益人除了父皇,就是寒王了。” “他到底是寒王的嫡亲表弟啊,就算再不怎么亲近,血缘都是摆在那里的。” “外祖父,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庞太师眸色深沉,严sù的面色让得墨思羽不由得后背直发凉,双脚不听使唤的想要离他远点儿,再远点儿。 与此同时,明王府与武王府,也正如庞太师所言,这两位王爷召集了各自的谋士,聚在书房商量对策,以及谋划后路。 寒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幽夜和苍茫都被墨寒羽给派了出去,原因就是那日在西城门谋划马车相撞事件的不是七个公子哥,而是八个公子哥。 幽夜苍茫奉命追踪那逃掉公子哥的下落,若是追不回,那他们两个也不要回了,这是墨寒羽的原话。 ……。 相府?观月楼 “夫人。” 宓妃去了琴郡,温夫人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不过两三日没有看到宓妃,她心里就觉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 “钱嬷嬷,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 温夫人柳眉一挑,一双温婉柔美的眸子落到钱嬷嬷的脸上,见她是一脸的笑意,想着或许是真没事,要不怎能笑得出来? “也不知西城门菜场口那人,得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揉了揉眉心,温夫人想着那血流成河的情景,脸色就不免惨白惨白的。 从第一个人头落地开始,往日里大街小巷疯传陌殇和宓妃流言的人,就如同被人点了哑穴似的,再也没有人说了。 随着第二个人头落地,那些流言就仿佛消声灭迹了般,就算刻意去打听,也说不出个什么。 之后,当那些隐在普通百姓里面,恶意散播流言的人,一一被捕入狱,紧接着再爆出开安府端木世家,煌宁城第二世家,以及琉璃国的南征府,北狼国的明凉府。 顿时,整个星殒城一片哗然。 敢情,他们这些嘴巴不把门儿,人云亦云,背地里说人是非的人,全给那些幕后黑手当了枪使。 好在皇上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楚宣王世子也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否则他们也将被绑到菜场口,一人人头落地都是好的,坏的是要连累自己九族以内所有的亲人啊! 便是在这样的雷霆手段之下,那些不实,摸黑的流言,通通都被禁止了,并且没有引起丝毫的反感。 哪怕楚宣王世子如此这般大肆的杀人,站出来指责他的人,也几乎都没有,仿佛那些被推上菜场口人头落地,以及被株连的人,都是活该死的。 当然,被处死的那些人,喊冤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但喊冤或是觉得皇室残暴的百姓,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血腥的场面夫人可别去想,省得晚上做噩梦。” “我也就感叹这么一句罢了。”温夫人摇了摇头,想到近来皇城里盛传着的话,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遂笑骂道:“陌殇那个臭小子,他的心眼可真是多。” 不实流言被澄清了,全然维护了宓妃的名声以及她的清誉,让得他们这做爹娘的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就是穆国公府那边,见了这么个结果,也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暗暗卖陌殇一个好。 “咱们小姐是个有福的,楚宣王世子啊,他也一定会平安健康长寿的。” “那就借嬷嬷吉言。” 都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温夫人瞧着陌殇可不就是这样,虽然陌殇的身体还没有个定数,但就是瞧着他跟宓妃站在一起,她就觉得他们很是相配,合该就是一对儿的。 但愿上天能准了她所求,让陌殇那孩子平平安安的归来,健健康康的回到宓妃身边。 “楚宣王世子的确心眼多,就算他不在星殒城,却也明明告sù所有人,他倾慕着我们家小姐,待得小姐及笄,他是要三媒六聘上门求亲的,才不是流言里恶意传颂的那样。” “呵呵,那小子霸道着呢。” “奴婢瞧着夫人倒是很喜欢楚宣王世子那么霸道嘛!” “咳咳,本夫人只喜欢他对我家妃儿霸道。” 或许就是因为楚宣王世子的这份坦诚,他对宓妃高调的宣示,非但没有引起什么反感,竟还赢是了很多人的支持。 用现代一点的语言来说,皇城里的百姓们,只差没有跑到楚宣王府和相府对他们大喊‘在一起,在一起’了。 “对了,嬷嬷刚才那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钱嬷嬷一拍脑门,急道:“哎哟,瞧瞧奴婢这个脑子,奴婢那么着急跑来是想跟夫人说大舅老爷和二舅老爷三舅老爷来了。” “这可真是…不急不急,相爷在前院处理公文呢,大哥二哥三哥自有相爷接待。” “夫人可要现在过去。” “去,当然要去。” 这厢,正如温夫人所说,温老爹一听大总管松伯说他的三个舅哥来了,赶紧就迎了出去,将人请进了他前院的书房。 松伯亲自上了茶后,就退到外面守着,以免有人闯进去打扰。 现在的相府,二房三房和四房已经分了出去,那些个安插在府中的眼线也都被拔除干净了,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谈话的内容会泄露出去。 “夫人,前面就到相爷的书房了,怎么不走了?” “咱们不去书房了。”温夫人脚下步子一顿,拉住钱嬷嬷的手道:“一会儿你安排个丫鬟去通知松伯,让他告sù相爷留大哥他们在府里用晚膳,我现在就不去书房打扰他们谈事情了。” “是。” “他们四个大男人,要谈的不是朝局就是时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听也听不懂。” 钱嬷嬷默了默,心说:夫人你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 “那奴婢陪夫人就在花园里逛逛。” “不,嬷嬷安排人备上马车,咱们出府。” “这……” “嬷嬷可还记得妃儿临去琴郡前,悄悄在我房里跟我提到的事情。”这些日子要说温夫人最操心的事情,除了担心宓妃会因流言一事声名受损之外,那就莫过于替温绍轩相看一个合心意的妻子了。 可惜啊,她里里外外相看了那么多位闺阁千金,愣是就没遇到满意的,勉强挑了那么几个出来,借着三个儿子晨间来向她请安时问了问,也给温绍轩看了看那几个姑娘的画像,无奈她那个儿子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夫人的意思是……”提到给大公子相看媳妇儿这事儿,钱嬷嬷也很来劲儿。 要知道,温绍轩可是相府的嫡长子,他的婚事乃重中之重,他要娶的妻子可是相府的嫡长媳,无论是品貌还是才情都要好才行,因此啊,相看起来别提多费神了。 可是再怎么费神,那也架不住温夫人主仆那颗热情的心啊! “嘿,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虽然宓妃提到的那位姑娘,温夫人还没有见过,但她相信自家女儿的眼光,她是绝对不会乱给自家大哥挑媳妇儿的,所以那姑娘值得一看。 况且,妃儿也坦白的跟她说过了,她瞧着那姑娘还不错,但还需要她这个做娘亲的去掌掌眼,毕竟她的经验阅历比她个小丫头要多。 这话温夫人听着心里可服贴了,直叹自家闺女是个宝啊! “咱们相府的荣耀已经够了,轩儿娶的妻子身份不能太高,却又不能太低,高了惹人忌惮,低了我又担心她挑不起相府嫡长媳这个担子。” “夫人所言有理。” “老实说,我相看了那么多,还真没有挑到一个合适的,反倒是妃儿说的那丫头,她的身份倒是顶顶的合适。” “夫人可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是先看看人,稍微接触一下才能做出判断。” “昨个儿我收了韩国公夫人的一个赏花的帖子,你且去安排一下,我想那阮夫人定会带着她的女儿一同前去,咱们正好可以见见。” “是,夫人。” 南宁县主阮思婕,年方二八,性情温和平顺,容貌娇艳明亮,她若是当真不错,倒是与轩儿很是相配。 要是他们两个年轻人能看对眼,按着他们的年纪来算,今年年底前后就能成婚,如此一想,温夫人就越发迫不急待想去亲眼看看了。 钱嬷嬷也知道她急,于是脚下生风,身影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可见她也是着急的。 …… 樊梨县 幻海边上,宓妃正迎着腥咸的海风,拿着图纸在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sù。 焕然一新的外城如今已然开放,论繁华与喧嚣,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内城,再无人会觉得外城是蛮荒未开化的低俗之地,以前不屑去外城的官家世家子弟,现在却是恨不得能住在外城。 有过一次在弯刀港靠岸的往来船商,纷纷表示以后就将弯刀港作为航行途中必停的海港,船上的货物他们都愿意卸在弯刀港,由商业街上的那些商户购买而后再行贩卖。 外城正式对外开放那天,即便皇城里仍旧不安定,宣帝却还是乔装打扮由宓妃暗中安排,亲眼见证了外城的重生。 虽然宓妃早就知道兴建海港,建造码头,将漕运和海运抓在手里会赚大钱,但她没想到这里面的利润会那样的大。 如此发展下去,就算不动用药楼,膳楼那些产业赚来的银钱,单单就依靠跑海运得来的盈利,养活一个佣兵军团都不会太难。 更何况,她除了在外城占着一个弯刀港,封地琴郡这边的樊梨县也是一个建港的好地方,以后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壮大。 “小姐。”眼见宓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残恨这才拿着三支传递消息的铜管上前。 “星殒城传来的消息。” “是。” “给我看看。” 残恨上前将铜管递到宓妃手里,冷声道:“想来是流言一事尘埃落定了。” “你倒是猜得准。” 消息是邹一枫传来的,宓妃看完后就用力握了一下,那纸条便在她的手中化作灰烬随着海风飘散而去。 “吩咐你找的人,可都找齐了。” “找齐了。” “明天我去琴郡清查一下这段时间的政务,有些需要改的地方必须尽kuài做出调整,然后让郡守执行改掉,你就留守在这里等沧海领着那些匠人过来。” “是。” 只等这里的海港开始动工,她预订好的船应该就到弯刀港了,距离扬帆出海这个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正文 【V195】韩国公府忐忑心情 韩国公府乃书香门第,清贵之家,算是金凤国的老牌世家了,远不是什么太师府,郑国公府之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金凤国史上,包括已逝前韩皇后在内,韩国公府一门就曾经出过整整六位皇后,论其家势之尊贵显赫,就可见一斑了。 虽然韩国公府曾出过数位皇后,家族底蕴深厚,根基稳固,势力强大,但历代韩国公都是对墨氏皇族忠心耿耿,丝毫没有野心之人。韩国公府历代出的都是学识渊博的文人学士,半点都没有涉及到军中,自先皇仍在位期间,强大的外戚专权,而皇权式微开始,韩国公府就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 为了保存家族实力,韩国公不得不以弱示人,尽量让韩氏一族的人淡出那些玩弄权术之人的视线,以求在当时那个混乱的朝局中寻得一个平衡。 只是韩国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年轻时昏庸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先皇,幡然醒悟过来之后,他所谋划的每一步,所走动的每一步棋,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再三揣摩推敲最后付诸于实际行动,其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力求拔除掉在当时势力已经非常强大,甚至已是根深蒂固的强大的专权的外戚势力。 然而,那个时候外戚已经作大,先皇再想连根拔起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处处受制,根本无从动手。 几番出手较量,最后也只是各有胜负,若是继续那般斗下去,很有可能外戚尚未除掉,已然动摇了国之根本。 故,先皇改变了硬碰硬的策略,选择了比较柔和,比较迂回的战略方针,他准备从前朝与后宫两个方面同时出手,一来稳dìng朝局,二来掌控后宫。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的先皇,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他明明已经动了废太子的念头,行事却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一会儿狠狠的打压打压外戚,一会儿又格外的重视外戚,指派给外戚的差事都是顶顶的好差事,一时间他的心思越发的难以琢磨,也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猜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是在那个朝局清明中透着混乱,混乱中又透出清明的时候,先皇钦点了韩国公的嫡长女韩锦华为当时还是亲王的皇上的王妃,又将韩国公的嫡次女韩锦芸指婚给了楚宣王,远嫁去楚宣王的封地璃城,闹得那是朝野震荡,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说法满天飞。 好在那时先皇心里打的主意无人知晓,当时虽是受封了亲王却并不受宠也不受重视的皇上,仍旧是与世无争默默无闻的闲散王爷,因此,半数以上的朝臣对于先皇将韩国公的嫡长女指给当时的皇上,就觉得皇上是疏远了韩国公府,也放弃了韩国公府一门。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看韩国公府的笑话,觉得荣华好几代的韩国公府也不过如此。 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在先皇指了这么一场婚事之后,再三琢磨起先皇的用意来,就是韩国公自己也糊涂了好长一段时间。 索性,韩国公对自己的一对双生女儿打小就极为疼爱,说是捧在手心里疼宠也不为过。因着他对先皇执政之初时的种种失望,原本就不打算让自家闺女入宫的他,越发抗拒自家闺女跟皇室之人扯上关系,他更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可以嫁得平凡一点,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就好。 谁曾想,突如其来的两道指婚圣旨,愣是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皇命不可违,韩国公纵是有心想要抗争一二,却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好在当时的皇上不过就是一闲散王爷,与那个位置无缘,他想自己的长女嫁他为妻,兴许先皇才能对整个韩国公府放心。 于是,咬着牙他便默认了。 后来,韩国公也是从他夫人的口中,方才知晓他的长女其实于偶然间见过皇上,并且对皇上心生了好感,先皇将她指给他,她的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至于他的小女儿韩锦芸,韩国公倒是一直都知楚宣王的心意,那小子可是在他面前提过好几次。虽然韩国公不想自己的小女儿嫁得那么远,但圣旨已下,他不舍也得舍,更何况韩锦芸的心上人就是楚宣王,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就是这样,他的两个女儿都成了亲王妃。 可韩国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以为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最后竟会发生那样的逆转。 直到先皇秘密召见他,向他全盘托出了他的计划,韩国公才明白先皇为何会为他的两个女儿指下那样的两门婚事,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只是可惜了他的两个女儿,最后竟是没有一个长命的,让得他这个做父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愣是连她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哎…… “老头子,你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 “人啊,老了老了就越是容易想起以前的那些往事了。” “咱们不是说好,都不去回想的吗?” “我啊也没有刻意去想,就是…就是坐在这里看着那些拂动的柳条,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往日那些回忆,那些回忆里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似的。” “老头子,你是想念咱们的闺女了吧!” “哎…” 提到韩锦华和韩锦芸,老韩国公就是拉耸着脑袋,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他想,怎么能不想。 他这一辈子虽说不是只有老韩国公夫人一个女人,但住进他心里的女人,却是只有这么一个。 生在他这样的高门贵族,年轻时的他又占着世子的身份,他的母亲也好,父亲也罢,怎么可能允许他只娶一个女人,因此,他也是有过三房姨娘,好几个通房丫鬟的。 老韩国公夫人进门后,他们夫妻恩爱,老韩国公夫人的肚子也争气,先是生下了现在的嫡长子韩国公韩元飞,又紧接着生下了嫡次子韩元康,将自己国公夫人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时隔几年过后,再次怀有身孕,又生下一对容貌极其漂亮且聪慧的双胞胎女儿,顿时,国公府里的姨娘通房都成了摆设,待得她们所生的庶出及笄出嫁,庶子成年就被划分了出去,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哪怕老韩国公不单单只有韩锦华韩锦芸两个女儿,可他所有的父爱都倾注在了这两个女儿的身上,自打这两个女儿先后离世,他也连着生了好几场大病,若非是放不下老韩国公夫人,只怕早就撒手走了。 “你这样子啊,要是华姐儿和芸姐儿看到会心疼的。”韩老夫人颤抖着手拍了拍韩老国公的手,指着园子里争奇斗艳的花儿,一脸笑意的道:“老头子你快看看那些漂亮的花儿,多好看呐,就跟咱们闺女冲着咱们笑时的笑脸似的。” 当年,她的华姐儿和芸姐儿出嫁的时候,那可真真是十里红妆,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娇娥,红了多少人的眼。 她也曾以为,她的两个女儿出嫁后会过得幸福,只因她的那两个女婿撇开身份不谈,那可真是打心眼里喜欢着她的女儿,旁的女子都看不进眼里。 谁曾想,她的长女一朝为后,日子却是过得如履薄冰,任凭身边的人千般保护,万般周全,仍是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了,只留下一个身中剧毒,苦苦挣扎着的孩子。 长女华姐儿命苦也就罢了,又岂料她的次女芸姐儿嫁到璃城楚宣王府亦是如此,生生被拖得没了性命,也留下一个先天就体弱多病的孩子。 每每想到两个女儿,韩老夫人就不得不想到两个同病相怜的外孙,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双胞胎,所以一个去了,另一个也去了,就连寒王和楚宣王世子,近况也是那样的相似。 一个自幼身中剧毒,每每命悬一线。 一个天生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 即便他们老夫妻心疼两个外孙,想要尽自己所能照顾墨寒羽和陌殇,却无奈两个孩子都与他们不太亲近,让得他们很是伤心难过。 陌殇就不说了,他远在璃城,韩老国公夫妇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而离着他们近的墨寒羽,也是近两年时间才呆在皇城的,以前他都呆在边关,住在兵营里面。 太子一党,明王一党,武王一党,他们手中的长剑都直指向寒王,韩国公府出的都是文官,没有武将,能够帮到寒王的少之又少,就这么他们老夫妻算是连宣帝都记恨上了。 “呵呵,咱们闺女那笑脸可比那花儿还好看呐。” “你啊,从她们姐妹俩打小,你就爱夸。” “也不看看那是谁闺女。” “呵呵…”韩老夫人笑着,脸上深深的皱纹瞧着并不可怕,只觉得非常的慈祥,“老头子你瞧着看好了,不管是寒羽那孩子也好,还是陌殇那孩子也罢,他们啊都不会走他们父亲那条老路的。” 墨寒羽对韩国公府的感情其实是很深的,他只是不太善于表达,得了什么好东西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吩咐管家送来给韩老国公和韩老夫人,在他心里是非常在意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的。 身在他的那个位置,他的顾虑总是要比旁人多一些,有些感情也是不能外露太多的,毕竟他不能有弱点,哪怕是对自己至亲的人。 而陌殇对韩国公府的感情就更为内敛,哪怕他在星殒城,除了例行公事的到韩国公府向两位老人请一下安以外,不管他的舅舅表兄如何想要亲近他,他都是采取疏远态度的。 这是他明面上待韩国公府的态度,就如同他疏远皇上,疏远墨寒羽是一样的,背地里陌殇却专门安排了一队人马,保护韩老国公夫妇的安全,以及韩国公等人的安全。 “你这老婆子倒是瞧得分明。” “可不。”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韩老国公边说边摇头,那沉闷压抑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自打他将韩国公的爵位传给他的嫡长子韩元飞以后,他就跟韩老夫人住进了这处位于韩国公府后院最深处的荣园里,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理。 不过他们老两口虽然不管事,也不理事,但是他们该知道的事情还是都知道的,比如,关于陌殇跟宓妃的流言事件,他们就知之甚详。 “你别管老婆子我这自信从哪里来的,反正我就是知道,寒羽会好的,陌殇也会好的,他们都会好好的,那些个居心不良,卑鄙下作的小人,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遭到报应的。” “你说话就好好的说,激动个什么劲儿,你以为你还年轻啊。” 韩老夫人见韩老国公一脸严sù的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边上伺候的丫鬟婆子面上含笑,一点儿都不着急,想来这样的场景她们已是司空见惯,不觉得新奇了。 “老头子,你说温家小子那个宝贝闺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娃娃,她竟然能让陌殇那小子说出那样的话来,而且…而且我我还听说寒羽他也……” “你个老婆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 “你个臭老头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着个什么急啊你。” 可怜的温老爹到了韩老夫人的嘴里,直接就成温家小子了,果然辈份什么的太强大了。 “我这不是怕寒羽跟陌殇兄弟两个因为一个女人兄弟反目么。” 韩老国公没好气的白了自家老婆子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想太多了。” “我我…我怎么就想太多了,寒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知道他心里是有那个叫什么宓妃的女娃娃的。”韩老夫人虽然担心墨寒羽跟陌殇因为一个她而兄弟反目,但她对宓妃却是没有什么恶意。 一来,她相信自己两个外孙的眼光。 二来,她就算没有见过宓妃,却也相信一个能让她两个优秀外孙同时喜欢上的姑娘,怎么都不会太差的。 “寒儿跟那丫头不相配。” “啥?”听得自家老头子如此肯定的话,韩老夫人惊愕的瞪大双眼,颤着手指着他,哆嗦着道:“你…你这老头子什么时候还会……” “男女之事外人最是难以明白,虽然我没有见过温家小子的那个闺女,不过听闻她的行事之风,我却是知道她跟殇儿更相配一些。” 韩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吧又找不到理由,最后只得保持沉默,甭管那丫头再怎么出色,反正以后都得喊她一声外祖母,至于她要嫁给她的哪一个外孙,她倒没有那么计较了。 “日子还长得很,咱们且慢慢看着。” “嗯。” 老夫妻俩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远远就瞧见韩国公世子韩靖跟二公子韩枫迎面朝他们快步走来,活像身后有恶狼在追他们似的。 “孙儿给爷爷奶奶请安。” 韩老夫人花白的眉毛一挑,先是看看大孙子,再看看二孙子,笑说道:“你们两个跑奶奶这里避难来了?” 韩靖韩枫嘴角一抽,额上黑线划下三条黑线,他们可不就是来荣园避难的么? “奶奶。”韩枫上前几步嘻笑着抱住韩老夫人的胳膊,拖着长长的尾音撒起娇来,奶奶也真是够坏的,明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竟然还要掀他的老底,真是太不可爱了嘛! “这要是为了别的事情,奶奶还能由着你们两个,但是你们两个年纪可不小了,早就到了应该定亲的年纪,你们母亲举办赏花宴借以为你们相看对象,奶奶可是要站在她一边的。” 现在的韩国公夫人韩苏氏如雨,那可就是韩老夫人亲自挑选的儿媳,一直以来就让她相当的满意,举办这次赏花宴前,韩国公夫人苏氏也专门来问过她的意见,韩老夫人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点头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别的不求可不就求着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么? “奶奶,枫儿还小呢。” “小,哪里小了?”韩老夫人瞅着自己的二孙子,笑骂道:“就是承儿也不敢在奶奶面前说自己小,你要是楠儿还好说。” 韩老夫人生有两儿两女,两个女儿都是早逝,长子娶妻苏氏,名下有嫡长子韩靖,嫡次子韩枫,没有嫡出的姑娘,也没有庶子,庶女倒是有三个;次子娶妻吕氏,名下也是有嫡长子韩承,嫡次子韩楠,嫡长女韩雅,今年整好十岁,没有庶子,庶女倒是也有三个。 前韩皇后离世之后,韩国公府就越发的沉寂下来,韩老国公夫妇有心想要成为寒王的助力,但却苦于韩氏一族历来出的都是文人学士,根本就帮不到墨寒羽什么,反而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最后,韩老国公狠了狠心,就将自己的嫡次子韩元康扔进了军营,力图让他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也好多多少少能帮到墨寒羽。 从那至今已过去整整十年,韩元康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就扎根在了边关,只有每年韩老国公生辰的时候,一家人才能短暂的聚一聚。 好在韩承韩楠两兄弟,虽然出自书香世家,但骨子里还是更偏好于舞刀弄枪,排兵布阵,不然一家人指不定心里得积攒多少的矛盾与冲突。 “奶奶,我的好奶奶,孙儿现在还不想娶亲,奶奶就跟母亲说说,等过几年再谈这事儿行不?” “靖儿,你也跟枫儿想的一样?”韩靖乃是下一代的韩国公,又是家中的嫡长子,性格自然要比韩枫沉稳干练得多,撒娇耍赖这样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韩老夫人看看二孙子,又看看大孙子,眯着一双精明的老眼,语气颇为凝重的问道。 “奶奶我……”事实上,韩靖还真不想现在就定亲什么的,一来是他觉得还没有到该娶妻的时候;二来么仿佛也是受了宓妃的影响,觉得既是娶妻,自然就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 “别说了,奶奶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定是现在心里也没那想法。” “嗯。”虽说在自家奶奶面前谈论自己的感情有些别扭,但韩靖也不打算藏着,要不以他奶奶的性格,以及他母亲那性格,恐怕真会依照自己的喜好给他定个媳妇儿回来。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情景,韩靖心里就瘆得慌。 “靖儿,你是韩国公世子,你是下一代的韩国公,你的肩上……”没等韩老夫人把话说完,韩老国公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祥的目光里透出丝丝凌厉尖锐,他的声音有些苍老,却又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狂霸之气,倒是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儒雅学者的气场,“爷爷可以多给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不管你的父亲也好,母亲也罢,他们都不会插手你的婚事,但如果一年以后,你还像今日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只能迎娶我们替你相看的姑娘为妻可好?” 韩靖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会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郑重的点头道:“我听爷爷的。” 他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看清楚自己的心,或者用这一年的时间去寻找,那个知他心的女子,若能找得到,是他之幸,若是找不到,便是他之命,他也不会再不甘心。 “枫儿。” “在,爷爷我在的。”韩枫举着手,模样颇为搞笑,尤其是那俊脸上讨好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狗腿的样子。 他家二孙子的性格素来就有些跳脱,韩老国公瞪了他一眼,语气严sù的道:“你比靖儿小上两岁,爷爷就给你两年时间,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是。”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拉耸着个脑袋做什么。” “爷爷难道没看出,孙儿这是深受打击的表情么?”眨着眼,韩枫卖力的耍着宝。 韩老夫人看着逗趣儿的祖孙俩儿,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一着急就拉住大孙子韩靖的手,那激动的表情吓了韩靖一大跳,额上都急出汗水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奶奶……” “咳咳,没事儿,奶奶没事儿,奶奶就是想问问那个…就是那温家小子的闺女,那小丫头你们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家小子? 温家小子的闺女? 韩靖韩枫傻呆了好长时间,这才搞清楚他们家奶奶口中的‘温家小子’指的是谁。 温相大人的闺女儿,那不就是安平和乐郡主宓妃么? 安平和乐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可不太好说啊! “怎么了?不好说?” “奶奶,安平和乐郡主是个绝世大美人儿。” 啪—— “哎哟,奶奶你干嘛打我。”韩枫抱住自己的脑袋,疼得嘴角直抽抽,他没说错话啊,宓妃可不就是一个大美人儿。 “奶奶当然知道她是一个绝世大美人儿了,也不想想就温家那小子和穆家那小姑娘的相貌与气质,他们的女儿能长得丑么?更何况轩小子,云小子和宇小子奶奶可是见过的,他们兄弟都长得不差,难不成他们的妹妹会是个丑丫头?” 听了韩老夫人强大的解释,韩枫只能委屈的眨巴眨巴眼,他可真是不会说话,纯心找打的吧他。 “你们快给奶奶说说,那小丫头性格怎么样?” “原来奶奶也这么八卦啊!” “韩——枫。” 某老夫人一声河东狮吼,中气十足响天彻地,震得人耳朵生疼,韩老国公掏了掏耳朵,慢慢悠悠的道:“儿媳妇办这个赏花宴,也是给穆家那丫头发了帖子的,兴许她会带着自家闺女来参加,老婆子你要想知道那小丫头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亲自去瞧不就好了。” “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韩靖扶住激动的韩老夫人,虽不忍心还是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出声道:“奶奶,安平和乐郡主今天不会来的。” “为何?” “她去了琴郡。”韩枫咬了一口苹果,声音‘嗡嗡’的道。 “她怎么就去琴郡了?” “奶奶,你可别这样啊,等下次绍轩他们再来咱们府上做客的时候,我就让他们把宓妃妹妹也带上,届时奶奶不就可以看到她了么。”韩枫是个孝顺的孩子,最是见不得韩老夫人不开心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孙儿就是求也去把宓妃妹妹给求来。” 韩靖不想去花园,索性就坐到韩老夫人的身边,笑说道:“在奶奶见安平和乐郡主之前,孙儿先讲一些关于她的事情给奶奶听,至于奶奶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孙儿觉得她是一个爱憎分明,杀伐果决之人。” 这厢荣园里,祖孙四人围坐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宓妃而展开的,而刚刚踏进琴郡城门的宓妃,则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总觉得吧,肯定是有人在她背后说她的是非。 “夫人,韩国公府到了。” “钱嬷嬷,你去递帖子。” “是,夫人。”钱嬷嬷率先下了马车,对晓碧晓芸交待道:“你们两个小心些伺候着夫人下马车。” “是。” 明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阮府的人,也明明还不知道那南宁县主长得是圆还是扁,反正温夫人的心情是非常的激动又带着点儿忐忑,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要见未来儿媳妇的心情? 正文 【V196】楚宣王府的公子爷 琴郡 此番宓妃是秘密前往的琴郡,除了相府的人知道她的行踪以外,外界是无人知晓的。要说她真正想去的地方是樊梨县,毕竟那地方靠着幻海,是她计划中兴建第二处海港码头的地方,自然而然是排在视察琴郡政务这项例行公事的前面。 韩靖兄弟之所以知情,那也无非就是温绍宇说漏了嘴,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就算温绍宇无意说漏了嘴,让得韩靖兄弟知晓了宓妃的去处,其实也没有什么妨碍,他们兄弟都是明白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彻底将樊梨县海港码头的造建图纸实地落实之后,宓妃将唯一一个带在身边的残恨留在了那里,随即她就独自一人动身骑着马朝着琴郡一路疾驰而去。 这几天虽然忙碌,但却过得相当的充实,宓妃一点儿都没有觉得累,心里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陌殇不在她的身边,她每天都会想他,念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猜想他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再犯病? 又或者他已经解开了他另外一个身份之谜,弄清楚了他那分裂的人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已经幸运的找到彻底治愈身体的办法? 是的,她明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可笑,有些幼稚,但她就是控zhì不住自己每天都会去想一遍,如此,她才安心,她才踏实。 每每思他,念他的同时,宓妃也会忍不住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在她想念他的时候,他是否也如她一样在想着她,念着她。 然而,宓妃却一点儿都不后悔让陌殇离开,哪怕时光倒回到陌殇离开之前,她还是会选择让他离开。 陌殇有陌殇的路要走,她亦有她的路要走,他们彼此相爱,彼此思念,彼此牵挂,但他们都不愿成为彼此的拖累,他们都渴望变强,强大到足以为对方撑起一片祥和安宁的天空。 在宓妃知道陌殇要离开,却还没有离开之前,宓妃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三年内她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她要建造一个商业王国,牢牢掐握住四大国的经济命脉,拥有说一不二的强大话语权。 她还要亲手打造一个雇佣兵军团,拥有绝对的武装力量,虽然她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她却需要那种凌驾于四国之上的超强武力。 说白了,在这个皇权凌驾于一qiē之上,等级森严人分三六九等,且极其讲究尊卑的时代,想要平平安安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活,那就只有强大到令人畏惧的地步,你才有选择的资格,否则你就是要么死,要么匍匐于要统治你的人的脚下。 前世如何宓妃不想再谈,今生即便是千难万难,宓妃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威迫于她,或者是她的家人。 温氏一族忠于墨氏皇族,宓妃并不反对,只要墨氏皇族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对她的家人起歪心思,下暗手,宓妃也会尽自己所能加以维护,也不会由着其他三国动金凤国。 可若是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么就休要怪她没有恻隐之心,将这个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想要拥有这样足够份量的话语权,宓妃就必须做到,一手掌控经济大权,一手握住军事大权,唯有如此她才能无论何时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保护好她所在意的家人。 陌殇要离开的时候,她的计划才刚刚萌牙,她的部署也才刚刚起动,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放手的,而且深知她性格的陌殇,也绝对不会让她放弃。 有时候,他比宓妃自己,更懂宓妃需要的是什么。 他清楚的知道,宓妃与他以往所认识的姑娘家都不一样,她渴望的是不断的强大自己,风雨来临时她不会只是躲在男人的身后寻求保护,她更倾向于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风雨共济,哪怕是死亡,她也是要一起的,绝对不会退缩半步。 故,陌殇纵然于心不忍,心疼宓妃,却也只能强忍着,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去摔摔打打,跌跌撞撞,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起来。 “姑娘,姑娘……” “什么?”看到琴郡城门的时候,宓妃就放缓了速度,进城的时候她就干脆下了马,牵着马慢慢的步行入城。 不曾想随着陌殇离开的时间,一天一天的增加,他对她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只要她稍微闲下来没有事情可做,她的整个脑子就全部都是他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不,呆在茶楼前面,就连小二跟她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丢死个人了。 呼—— 好在她是戴着帷帽的,不然她这窘迫得脸都红了的模样,宓妃真会忍不住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的。 “姑娘,您走神儿也走得太厉害了。”某茶楼小二,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某人是走神了,而且走得老厉害了。 亏得他那么热情的跟宓妃介绍了茶楼里十多种精品新茶,还有二十多种美味的点心,敢情人家全当耳旁风了? 呼的一下,这就吹没了? “咳咳…”宓妃透过帷帽看着那小二极其丰富的面部表情,不由嘴角一抽,俏脸黑了黑,清咳两声缓解缓解自己的尴尬,抿了抿粉唇,嗓音清冷的道:“这个点儿喝下午茶正好。” 年轻小二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那张清秀的脸,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儿,瞧得宓妃眼角直抽抽。 “楼上还有雅室么?” “我们茶楼可是整个琴郡数一数二的,姑娘来得有些不是时候,环境清幽的雅室已经没有了。” “不清幽的呢?” “有,二楼还有两间,姑娘可以进去瞧瞧。” “我刚刚才从城外回来,我的马也跑累了,你可要照顾得仔细一些。”陌殇送宓妃的马太好了,骑出来实在有些打眼,思来想去宓妃只在府里挑了一匹普通的马来骑。 至于她的那匹爱马,等什么时候她不用藏着身份外出时,再带它出去好好的溜上一溜。 “姑娘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顾你的马。” 什么地方消息最是灵通,撇开青楼不谈,那就要数茶楼了,琴郡这地方宓妃就管过一回,之后就当了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扔给了郡守秦文杰,她是一点儿心都没操过。 从每个月秦文杰递到她手里的公文来看,大问题是没有的,至于小问题还挺不好说的,既然她一进城,发呆就发到茶楼前了,索性就在茶楼里先品上一壶好茶,用上几样点心,再顺便听听‘八卦’。 “姑娘,这两间雅室虽然不算清幽宁静,但这位置也是极好的。”将宓妃的马儿安置妥当后,小二扬着热情的笑脸又凑到了宓妃的跟前。 “哦,那我倒要听你说说,这两间雅室好在哪里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一东一西两间雅室,不但视野好,可将咱们这楼里楼外都尽收眼底,而且还……” “而且还是听八卦的最佳地点。” “呃…”小二原本还在心里琢磨怎么把‘听八卦’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用委婉一点儿的词汇表达出来,结果就被宓妃一语道破了,可真是让他好生的尴尬。 事实如此,茶楼这地方,有钱人想要高雅一点,可以选择楼上单独的雅室,要么独自一人,要么约上三五好友,喝茶吃点心外加聊天。 至于那聊天的内容,通俗的说来,还不道的就是张家的长,李家的短,反正就是议论的他人是非。 家境一般也能有闲钱拿出来喝茶的人,坐在茶楼里,三五几个聚在一起,那几张嘴里还不知道能道出多少的是非与小道消息呢? 当然,有些消息是确有其事,有些消息就是不实的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怎么区分就取决于听八卦的人了。 “呵呵,行了,我就要东边的那间雅室,给我上一壶雨前龙井,再挑几样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一并送过来。” “好咧,姑娘请稍等。” 宓妃掀开珠帘走进门边写有‘墨菊’两字的雅室,透过白色的帷帽刚打量完整个房间的布局,还没来得及摘下帷帽挑张椅子坐下,耳边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 听这声儿,应该是各种瓷器摔在地上被打碎的声音,不挑剔的人听在耳朵里,其实还挺清脆的。 啪!啪!啪! 前面那阵儿声响还不算,紧接着响起的摔打东西的声音,越发的具有节奏感,让得热闹喧嚣,人声鼎沸的茶楼,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安静了下来,那一个个端着茶杯喝茶的人都不由得停下原来的动作,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往同一个地方瞅去。 啪—— 宓妃抿唇,黛眉微挑,唔,这一声儿可不是东西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啊,貌似是巴掌甩在脸上的声音。 啧啧啧,光是听着那声儿响,宓妃就觉得有点儿肉疼。 啊—— 果不其然,宓妃心里的想法还没落定,伴着那道巴掌声响起的女人特有的尖叫声,差点儿没把这秦家茶楼的顶儿给掀啰! “呜呜…” 很快,宓妃对面的雅室里就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争吵声,哭闹声伴着摔打东西的声音,再外加女人惊恐之下的尖叫声,怎是一个‘热闹’了得。 此时此刻,楼上那间雅室里,战况正无比的激烈,而楼上楼下唯恐天下不乱的各位看客们则是伸长了脖子,露出满脸的期待之色。 “你…对,就是你,赶紧去一趟衙门。”摔打声响起的时候,掌柜的就从后堂冲进了楼下大厅,但他却是不敢往楼上的雅室里冲,他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可是……” “可是什么?”掌柜的那个急啊,偏偏还使唤不动一个小二,气得他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刚刚有位姑娘点了茶和点心,小的这还没给她送上去呢。”不得不说,这个小二是个实心眼,有那么一点儿不会来事啊。 掌柜听了,顿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一把抢过小二双手捧着的托盘,厉声道:“你赶紧去一趟衙门,最好是让秦大人过来一趟,听见没?” “那我这个…我…”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哦。” 眼见那小二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他捧在手里的长盘,掌柜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丫丫的,你说他当初是怎么挑中这家伙做小二的? “你给老子用跑的不行啊,这茶老子亲自送上去行不。”吼完之后,掌柜的觉得心气畅了,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阴沉了。 他抬头朝楼上一看,好在宓妃要的雅室是在东边,不是正闹得厉害的西边,要不他就算得罪宓妃,也不给她送茶去了。 “本小爷看上你,那是瞧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他妈的竟然还敢甩脸子给本小爷看。” 拍啦—— 又是一个青花瓷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响起一个恨恨的女声,色厉内荏的道:“你…你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哈哈…本小爷今个儿还就是要欺人太甚了,你能怎么着。” “你…” “要不是你这张脸蛋儿生得还不错,你以为本小爷会看得上你么,纳你做良妾已经是给你天大的脸面了,怎么着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还想本小爷三媒六聘的娶你为妻不成?” “谁稀罕嫁给你,我…我我就是嫁给乞丐也不嫁…啊——” “臭女人,你找死。” “小姐,你快。快跑吧。” “跑,今个儿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全都留下来给小爷做妾。”流里流气的声音嚣张至极,仿佛他就是天皇老子似的,一扬手道:“你们几个把门给小爷看死了,要是这些个小美人儿胆敢往门边凑,你们也别客气,直接把她们的衣服给小爷扒了。” 七八个青衣小厮目光猥琐的嘿嘿笑道:“少爷放心,奴才们一定不会怜香惜玉手软的。” “哈哈哈……” 雅室里那个言语狂妄放肆的公子哥,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或是害怕别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给人一种哪怕是皇室的人见了他都要退避三分的感觉,说实话这让人挺不爽的。 宓妃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好看的眉头拧了拧,那个大言不惭的男人,敢在她的地盘儿闹事,她要会放过他,那她就把姓给改了。 丫的,这种混蛋简直太影响市容了。 不,是太影响她的心情了。 “这位姑娘,这是你要的雨前龙井和点心,请慢用。”掌柜的在小二离开后就将宓妃要的茶点端了上来,动作利落的放下转身就要离开。 头上的帷帽宓妃到底是没摘下来,她扫过中年掌柜的脸,视线落到那壶冒着热气的茶,以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糕点上,冷声道:“对面又吵又打,都发展到强抢民女的份上了,掌柜的竟然都不出面制止。” 平铺陈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不带半点的情xù,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样,让人听了一颗心拧巴在一起,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那个我已经吩咐小二去郡守府请郡守大人了。”听到宓妃清冷的声音,已经走到雅室门外的掌柜的,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回答宓妃的问话。 “你这茶楼能开到现在,还真是挺神奇的。”宓妃嘻笑一声,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嗅了嗅茶香,浅浅的抿了一口。 掌柜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一时间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扭头看看宓妃又扭头看看西边那间雅室,其实他的心里真的很怕会闹出人命来的。 “那边雅室里都有哪些人?” “这个…我我…” “我这里不用你招呼,你走吧。” 得了宓妃这样一句话,按理说掌柜的应该满心欢喜,赶紧脚下生风跑下楼的,偏偏掌柜的那双脚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出去。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感觉,反正他就觉得吧,如果这个时候他要是走了,或许他这茶楼今个儿就真得完了。 就是因为心底里忽然蹿起来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让得掌柜的犹豫了,他站在雅室外面,不时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宓妃,只见宓妃仪态优雅的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喝着茶,那些摔打声,尖叫声,全然对她造不成一丁半点儿的影响,仅仅就只是那么坐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就令人望而生畏。 因宓妃头上戴着帷帽,掌柜的无法窥视宓妃的容貌,然而,不是有话说的是字如其人,声如其人么,只听了宓妃的声音,就能知道这姑娘容貌定是不俗的,而且从宓妃身上穿的衣服就瞧得出来,这姑娘家世必定不凡,指不定就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贵人。 宓妃为了行走方便,这次带出门的几套换洗衣服,款式都非常的简单,但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布料,却是连宫里的皇太后皇后都穿不上的彩晕锦。 这种布料产自璃城,乃是陌殇在闲暇时研发出来的,每年最高的产量都不过十匹,留下他自己做衣服穿的,拿到外面出售的也不过三四匹,向来都是价高者得之。 因此,皇宫里的女人也只是听过彩晕锦的名,却是无缘穿上彩晕锦做成的衣服。 自从陌殇将宓妃放进了心里,他就好像已经习惯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宓妃的面前,尤其最是喜欢亲手绘制漂亮衣服的图样,以及各种各样华丽精美的珠宝首饰图样等等,吩咐人拿着他设计的图样制做出来,然后看着宓妃穿在身上,戴在头上,他就觉得特别的开心,特别的有成就感。 有了这么个爱好之后,陌殇以前留下的那些稀有的布料,就有了最佳的去处,那就是变成衣服穿在宓妃的身上。 掌柜的自然没见过彩晕锦,不过眼力劲儿好歹他还是有的,宓妃身上衣服的布料他叫不出名字,却觉得世间少有,遂,在他看来宓妃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指不定比西边儿雅室里的人,更加的得罪不起。 “回姑娘的话,西边儿那间雅室原本一直都是楚家小姐包下的,从不对外开放,只是她拿来招待她朋友用的。” 宓妃吃上两块点心,就会喝上一口茶润润喉咙,就当掌柜的不存zài,像是在听他说话,又像是没有在听他说话,可把掌柜的急出一头的冷汗。 “一个时辰前,楚小姐领着方家小姐,陈家小姐和柳家小姐来我这茶楼品茶聊天,小二送茶水和点心进去后回来还告sù我,四位小姐在雅室里聊得很开心,我这…我我这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楚小姐?” 似是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宓妃会突然问他话,掌柜的瞪大一双眼睛,好半晌都没有眨一下,让得透过帷帽看向他的宓妃,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该说这个掌柜的什么好呢? “这个楚小姐是南街楚府楚汉岑楚大师的孙女儿。”这么一解释吧,掌柜的又担心宓妃不知道谁是楚汉岑,于是他又赶紧补充道:“姑娘应该也知道,咱们琴郡被誉为古琴之乡,楚大师就是一个制琴大师,非常有名的,很多高门贵族都慕名而来请他制琴呢。” “楚怀曼?”不怪宓妃记性好,有些东西并不是她刻意去记的,而是大脑潜意识里下意识的自然反应,谁让她曾为了给大哥温绍轩亲手制zuò一架古琴,还在楚府住过几天呢。 楚家的人,宓妃都调查过,对于楚怀曼那个心高气傲,眼界高,野心也不小的女人,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她那性情的。 “对对对,姑娘这是认识楚小姐?” “不认识。” “呃…”掌柜的后脑勺划下三条黑线,嘴角抽了抽,你不认识还能叫出人姑娘家的闺名? 你要认识,那还得了? “方家小姐,陈家小姐和柳家小姐,这三家可是琴郡七大家里面的其中三家。” “是…是的。” “那个行事乖张霸道,狂妄放肆的浪荡公子哥是谁?” 闻言,掌柜的摇头再摇头,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道:“姑娘你也知道,我这茶楼开着就是要迎四方客的,若是咱们琴郡本地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那我一定是认识的,并且还能叫得出名字,可可……” “有话直说便是。” “这个闯进楚小姐她们雅室的公子哥,我是真的不认识,但我却知道里面那位爷是刚来咱们琴郡还不到半个月的。” 宓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语气上扬,出声道:“哦。” “那位爷虽说是刚到咱们琴郡,可他已经是臭名昭著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他进我的茶楼,可我拦不住不是。” “他是突然冒出来的?” “这倒也不是。” “有什么说法么?” “听说啊,听说那位爷背景很深,后台很硬,一般的人动不了他,所以我都是吩咐小二直接去郡守府的。”说到这里,掌柜的觉得自己还非常的英明,很想给自己鼓鼓掌。 宓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痕,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地盘上来了这么一位惹不起的主儿。 背景很深,后台很硬? “啊,你滚开,滚开啊——”楚怀曼万分惊恐的瞪着朝她狠扑过来的男人,一边厉声尖叫,一边死命的往后退,双手更是死死的将她的贴身丫鬟拉到自己的前面挡着。 嘶啦—— 是衣服被撒破的声音…… 啊—— 随之响起的是丫鬟的尖声惨叫,只可惜她的叫声没能换得那男人的停手,反倒让那男人看过她的表情之后,越发的兴奋起来,两只有力的大手,撒扯起衣服来越发的卖力。 “小姐救命啊,救命……” “臭女人,你竟然还敢躲,看小爷抓住你怎么收拾你,哈哈哈……” “你你…你别过来。” 楚怀曼想要朝门外跑,可门口却堵着几个小厮,他们眼里的幽光告sù她,他们其实正盼着她往那里跑。 没办法,她就只能狼bèi的朝方家,陈家和柳家小姐的身后跑,以求利用她们吸引那个疯男人的注意力,她一定不要跟这个男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她要嫁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是让她嫁给这个男人为妻,她都不乐意,更遑论是给他做妾,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楚怀曼,你要躲往其他地方躲,别到我们这边来。” “是啊,我们今天会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赶紧滚。” “滚啊,你滚远一点。” “美人儿们别吵,本小爷今个儿就要这里将你们都尝上一遍,别怕,本小爷一定会让你们求着本小爷要的,哈哈哈……” 要说琴郡郡守秦文杰这些日子以来真是没闲着,就为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份不详的浪荡公子哥,他可是挖空了心思调查他的来历,岂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这种事情,以前还真是没发生过。 他琢磨着再有两天时间,如果实在查不出他的来历,他就要上报通知给宓妃知晓,请宓妃派人来调查了。 现在的琴郡可与往日不同了,一qiē都在朝着新的方向发展,前景是那样的美好,秦文杰一是不想宓妃的心血被白白浪费,二是也不想他们这些琴郡的官员白白浪费了精力。 “你们带着刀上去,本官不管那个浪荡公子哥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赶紧给本官押下来。”秦文杰一只脚刚刚踏进秦家茶楼,好巧不巧的就将那自称本小爷本小爷的男人最后那句话听进了耳里,直接一张脸就气得煞白。 “是,大人。” 砰—— 十人一队的衙役带着刀冲上二楼,一脚将门踹开,那自称本小爷的男人先是一怔,而后大怒的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要是坏了本小爷的好事,仔细你们的脑袋。” “本官的脑袋就在这里,你要有种你就来取。”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本官不想知道你是谁,本官只知道任何胆敢在琴郡闹事的人,本官都有权利将他送进大牢。” “你放肆。” “本官看你才是放肆。” “本小爷可是璃城楚宣王府的公子爷,你们要是敢动本小爷一根手指头,本小爷就杀你全家。” 璃城楚宣王府,六个字让得秦文杰心下一个‘咯噔’,脸色也是随之一变,今日之事怕是有些难。 啪—— 同样是‘璃城楚宣王府’六个字从那男人的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宓妃握在手里的茶杯就应声而碎,吓得掌柜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楚宣王府的公子爷? 凭他,也配。 楚宣王府可是她男人的,宓妃可不会允许任何人冒出来辱没楚宣王府的名声。 这个男人,该死。 “本郡主倒要看看动了你,楚宣王府的人会不会来找本郡主的麻烦?本郡主今个儿不但要动你一根手指头,还要将你的十根手指头一根接着一根的拔掉,连着你的脚趾头也一并给拔了,本郡主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杀本郡主的全家。” 正文 【V197】痴心妄想不是误会 轰―― 清冷的嗓音犹如一道九天惊雷响彻天际,直劈而下,震得这茶楼里面楼上楼下的人都瞪大双眼,面面相觑,那微张着的嘴巴越张越大,个头算不得大的鸡蛋绝对是能塞得进去了。 本郡主…… 能在琴郡这般霸气自称本郡主的人,琴郡的人下意识的几乎不作第二人想,这个自称本郡主的人,铁定就是那一位了。 他们这些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已然被皇上御赐给了安平和乐郡主作为她的封地,换句话说他们若是想要生活得好,要讨好的人不是皇宫里无缘得见,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这位直接就掌握着他们命运的安平和乐郡主。 是了,琴郡已经不是以前的琴郡,现在的琴郡可是安平和乐郡主的地盘儿,她的话在某些时候可比皇帝说的话还要管用,以他们那位郡主的脾性,任何胆敢在琴郡闹事的人,下场铁定不会太美好的。 璃城楚宣王府的公子爷PK琴郡之主安平和乐郡主,究竟会是谁胜谁负呢?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看起来还是安平和乐郡主的胜算会大一些,不管怎么说安平和乐郡主都是琴郡最大的BOSS不是。 璃城再好,楚宣王府地位再尊崇,从楚宣王府走出来的公子爷身份再贵重,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这里到底是琴郡,是安平和乐郡主的地盘儿,可不是楚宣王府公子爷能一手遮天的璃城。 “今个儿你丫的要是不能杀了本郡主全家,本郡主此时此刻就向你保证,一定将你家三代以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头,一颗一颗的送到你的面前,让你仔仔细细的,好好的欣赏欣赏。” 若说宓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得很多人还有一种云里雾里,不太真实的感觉,随着宓妃的第二句话出口,顿时整座秦家茶楼都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儿都听得见了。 宓妃一点儿都没有收敛着自己身上冷冽迫人的气息,而她的气场又一直都非常的强势且霸道,无形中就令人倍感压迫,心生畏惧。 秦家茶楼的掌柜,他是距离宓妃最近的,因此,他所承受的压力是最多的,感受也是最深的,整张脸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后背的衣服也早就湿透了,恨不得能离宓妃越远越好,那样他就不他憋得连气都喘不上了。 明明他是很想逃很想躲的,但偏偏他又动不了,只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僵直得厉害,完全就不听他的使唤。 “下官秦文杰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初时的震惊,错愕,茫然过后,秦文杰马上就缓过神来,朝着宓妃所在的方向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他只能看到对面的雅室内,坐着一头戴帷帽的女子,并未瞧见她的容貌,但秦文杰却是记得宓妃的声音。 宓妃的声音很是独特,只要听过她声音的人都会记得,如果说只听宓妃说过一次话的人,再次听到宓妃说话的声音,心中或许还会留有疑虑不敢确定是不是就是她,但秦文杰不只一次听过宓妃说话时的声音,故,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对面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定是宓妃不会错。 撇开她那独特的声音不谈,单就是她说话时的那种狂霸张扬的气场,以及她不将一qiē放在眼里的气势,除了她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十个带刀的衙役一看自家大人都跪下了,赶紧也跟着跪下行礼。 楼上楼下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茶客,这个时候也是醒了醒神儿,你看看我来,我看看你,目光来来回回在秦文杰跟宓妃的身上兜了几个圈,最后都弯下膝盖低下头向宓妃行礼。 “草民等见过安平和乐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他们不认得安平和乐郡主温宓妃长什么模样,但他们对郡守秦大人并不陌生啊,眼看着郡守大人都跪了,难不成他们的膝盖比郡守大人还要尊贵不成? “秦大人先起来吧。” “下官谢过郡主。” “你们也起来吧。” “是。” 衙役们跟在秦文杰的后面站起身,依旧双手紧握着腰间的大刀,将雅室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之前听到璃城楚宣王府几个字,他们心里没底,还隐隐产生了退缩,害怕的念头,但现在有宓妃给他们撑腰,管这混蛋男人来自哪里,犯到他们郡主的手里那就得被休理。 回想郡主说过的那两句话,真是越听越爽,越听越是解气。 丫的,璃城来的了不起啊? 楚宣王府的公子爷又怎么了? 你丫的是楚宣王府的公子爷,他们郡主的身份也不差,就是比起楚宣王世子来都不差,难不成还怕了你? 璃城是封地,他们琴郡也是封地,兴许不出三五年,他们琴郡也能在郡主的带领下,变得比璃城还要繁华。 “本郡主这次隐瞒行踪来琴郡,这才刚进城就收到这么一份大礼,你们说本郡主是喜呢还是喜呢?” “下官治理琴郡不利,还请郡主责罚。”无法透过帷帽观察宓妃神色的秦文杰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尽早向宓妃汇报,绝对不可能再拖。 “你的账,本郡主晚点儿跟你算。” “是。” 宓妃收回视线,瞥了眼门边儿的掌柜,冷声道:“安排人去通知楚府,方府,陈府和柳府的当家人,半个时辰后本郡主要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 “是…是是是。” “郡主,你看要不要让这些百姓回避回避。”每次面对宓妃的时候,秦文杰都控zhì不住的要紧张,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的感觉。 说来其实也很好笑,想他都一把年纪了,就只是比温老爹小上几岁罢了,怎么面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他就怎么都淡定不了呢。 “能出入这里的,半数以上都是在琴郡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正的普通百姓其实没几个,既然撞上了又有什么可回避的。” “郡主的意思是……” “本郡主今个儿要杀鸡,让他们亲眼看看也好,不然他们都不太能了解本郡主是个什么脾性的人。” 杀鸡? 秦文杰嘴角一抽,扭头瞅了眼被自家几个小厮护在中间,面色有些惨白的浪荡公子哥身上,黑眸里掠过一道阴郁,“郡主,不知是否要调集守城军过来?” “杀鸡焉用牛刀。” “郡主所言甚是。” “虽说本郡主这次出门身边没带侍卫,不过本郡主也好长时间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收拾几个混混儿罢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宓妃眯了眯眼,冷冽的眸光直射向那浪荡公子哥。 其实宓妃一直都在观察他,见他听了她说的那两句话后,并没有继续拿楚宣王府公子爷的身份来说事儿,就知他还是有些脑子的。 “民女,民女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求求安平和乐郡主救救民女。”此时的楚怀曼狼bèi是狼bèi些,不过却更显示出几分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姿态来,不免就让人对她心生怜惜。 安平和乐郡主,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相府嫡女,还是…还还是相府大公子的妹妹,她…她她…… 好在宓妃并不知晓楚怀曼在求着她的同时,心里在想着什么,否则肯定直接就一个大耳巴子煽过去了。 “求求安平和乐郡主给给…给民女做主啊,呜呜……”都是这个臭流氓害的,害得她在大公子妹妹的面前丢这么大的丑,要是宓妃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好的话,她可就要气死了。 她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留到现在已经有些大了,可是琴郡那些世家的公子们,她就没有一个是瞧得上眼的。 尤其是在见过相府大公子温绍轩一面之后,楚怀曼的一颗芳心就落到了温绍轩的身上,即便温绍轩压根就还不知道她是谁,她就已经决定非温绍轩不嫁了。 在她看来,以她的身份嫁入相府,虽说是有些高嫁了,但相府不是不看重门第的么,遂,她觉得她是有资格的。 非但如此,她还相当的有信心,认为温绍轩见了她以后,一定也会非她不娶的。 反应过来的方家,陈家和柳家小姐,也赶紧上前跪下,对着宓妃磕头道:“还请安平和乐郡主为民女等做主。” 透过帷帽宓妃将这四个女人的表情与神态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做主?做什么主?” 四个含泪的女人面色一僵,眼泪凝在眼眶要落不落的,模样透出几分滑稽之色,委屈的咬唇道:“郡主……” “难不成你们是要本郡主替你们做主,让这个楚宣王府的公子爷纳了你们为妾吗?”打断四个女人刚出口却未说完的话,又刻意咬重了‘楚宣王府的公子爷’八个字,宓妃就见那个男人双腿颤了颤,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啧啧,原本她还以为这会是个横的,不料却是个欺软怕硬的。 宓妃踩着轻快闲适的步子,一步一步从东边儿走到西边儿,最后停在西边的雅室门外,郡守秦文杰不敢站在宓妃的面前,于是微微低了低头,规规矩矩的退到宓妃身后站好。 衙役们因要围住这间雅室,他们侧了侧身,亦是以护卫之姿挡在宓妃的面前,虽说郡主武功很高,身手很好,但他们总不能也躲到郡主的身后去吧,那可太丢男人的脸了。 “不不不,郡主,民女…民女只是想请郡主为民女做主,严惩这这…这个恶徒罢了。”今日纵然因这个男人,她的闺誉有所受损,但她到底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大不了以后嫁得远一点就是,她才不要去做这种男人的妾,没得辱没了方家的名声。 “方…方姐姐说得对,民女也是想求郡主做主严惩这等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没没有别。别的意思。”在宓妃目光的注视下,陈家小姐只觉自己仿佛是被宓妃一眼给看透了,心里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柳家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回…回郡主的话,民女民女也也是这个意思,只愿郡主严惩这种卑鄙无耻强抢民女坏人闺誉的登徒子。” 要恨她们也是恨楚怀曼这个女人,要不是她约她们到这里喝茶,她们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她们都还是清白之身,只怕在琴郡当地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公子愿意娶她们为妻了。 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柳家小姐看向楚怀曼的目光都带着刀光剑影,怎是一个‘恨’字了得啊。 “这要求简单,本郡主可以考虑一下。” “民女等谢郡主成全。” “你们都先起来吧。” “谢…谢郡主。”就着丫鬟们的手,方,陈,柳三家小姐从地上站起来,蹒跚着脚步顺从的让各自的丫鬟扶着她们到一旁坐下,在没有亲眼目睹那个男人的下场之前,受了那等欺辱的她们又如何舍得离开。 反正有宓妃这个后台在这里,她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楚小姐还这么跪着,是想求本郡主替你与他指婚吗?”对于楚怀曼这个女人,宓妃是直觉的就不喜欢,看到她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天生不对盘吧! 噗嗤―― 也不知是谁听了这话,竟然直接就喷笑出声,接着茶楼里就传出越来越多的笑声,恼得楚怀曼憋红了一张脸,偏偏又发泄不得。 指婚? 指个屁的婚。 如果是给她和相府大公子指婚,那她当然是满心愿意的,为她跟那个混蛋男人指婚,她才不要。 就算那个混蛋男人是璃城楚宣王府的公子爷,她也不乐意。 凭他,除了身份勉强可看之外,其他的没有一个地方能跟相府大公子相比,这样的男人她才看不上眼了。 “郡…郡郡主,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红唇紧咬,两行清泪自眼眶中滑落,楚怀曼欲言又止的望着宓妃,那神情带着几分倔强,几分隐忍,还有几分委屈。 宓妃黑着脸瞥了这个女人一眼,有点儿猜不准楚怀曼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瞧着她那神情,好像她给了她天大委屈受似的。 丫的,她认识她是谁? “我我我……” “你是结巴吗?我什么我,你要装委屈,装可怜,应该去男人的面前装,本郡主是个女的,对你实在生不出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反而还觉得份外的恶心。” 噗―― 哈哈哈―― 宓妃冰冷无情的话音落地,整座秦家茶楼险些被疯狂的爆笑声掀了房顶,众人只觉这郡主说话怎么那么有趣儿呢? 可不么,你委屈,你可怜,你在女人面前装什么装啊,不知道女人跟女人天生就是敌对的关系么? “你……”楚怀曼就算是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那些投射在她身上,嘲笑讽刺她的目光,心里真是又羞又愤,还有满满的怨恨,温宓妃凭什么敢这样对待她,难道她不知道她其实是她的…不是她的,而是她哥哥的心上人吗? 她可是她未来的大嫂,她怎么能这样侮辱于她,简直可恨。 “滚开。”宓妃觉得跟这种类型的女人最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她跟她不是熟人,也不用顾忌对方颜面什么的,既然挡着她的路了,叫她滚开也算是对她的礼遇,要不她可以直接一脚将其踢开,那样既不用费唇舌,也比较霸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本郡主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我是你……” 宓妃停下脚步,掏了掏耳朵,帷帽随着她的动作被掀开了一个角,让得她绝美的侧颜在众人的视线里一闪而过,那一刻只觉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纷纷在心中感叹:果然传言非虚,安平和乐郡主有着倾国倾城的绝世之容。 “本郡主耐心有限,你最好哪边儿凉快滚哪边儿去,否则……” 没等宓妃把话说完,只见楚怀曼情xù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着眼冲到宓妃的面前,冲她大声吼道:“你不听完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她的心上人是温绍轩。 她是温绍轩的心上人。 她是温宓妃这个郡主的未来大嫂,她敢对她不敬,温绍轩一定不会原谅她的,一定不会。 对的,事情就是这样。 宓妃看着情xù已经失控的楚怀曼,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的眨了眨,嘴角狠抽了抽,略显呆萌的表情被帷帽给遮了起来,不然铁定会引起全场尖叫的。 竟然有人有胆打断她的话? 这个女人,真有种。 “你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后悔,本郡主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本郡主可以提醒一下你,那就是本郡主从来都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所以,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事情,本郡主都是不会后悔的。”宓妃每逼进楚怀曼一步,楚怀曼就表情惊恐的后退一步,浑身打着颤,汗水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淌。 好可怕,这个女人的气场好强大,不过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心生畏惧。 “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没,我没。” “话说,本郡主即便是看着庞菲那个女人,都没有看着你来得令人讨厌。”好看的双眸微微眯起,宓妃轻轻的扬了扬手,楚怀曼尖叫着双手抱头中蹲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喊着:“你不能打我,你不可以打我,你怎么可以打我,你要是敢打我,你大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她打她? 宓妃眸色一沉,动手打她,她还嫌脏了她的手呢? 只是她在鬼吼鬼叫什么,她打她跟她大哥有什么关系? 这都哪儿跟哪儿? 她跟她大哥…… “你是说本郡主打了你,本郡主的大哥会生气?”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怀曼,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宓妃语气的变化,反而露出那种又幸福又甜蜜的笑容,满心欢喜的回答道:“当然了,你大哥最是喜欢我了,他要是知道你动手打我,他肯定不会原谅我,还会相当生气的。” 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楚怀曼还相当自信的朝着宓妃冷哼一声,仿佛温绍轩此时就站在宓妃的对面,对着宓妃横眉冷眼了。 “你说本郡主的大哥喜欢你?” “当然,不然他还喜欢你么。” 相当肯定的话传进宓妃的耳中,宓妃忍不住恶寒的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企图抖落她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真真是被这个女人超级无敌的自恋加幻想给深深的打败了。 她家大哥会看上她,开什么玩笑? 就这种品味,宓妃敢打包票,她家的哥哥们绝对不会有。 “本郡主的大哥就连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金枝玉叶,貌美如花的公主都看不上,他会喜欢你,他眼瞎么他。” 噗―― 宓妃这毫不客气的话一出口,楼上楼下的茶客就笑喷了,直觉这楚家小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相府的大公子能看上她,开什么玩笑? 亏她一个闺阁中的小姐,竟然恬不知耻的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可见真是病得不轻。 “楚小姐,容本郡主提醒你一句,幻想也是病,得治。”胆敢肖想她大哥,简直不知死活,痴心妄想。 丫的,当初她在楚府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瞧出来她的野心这么大,主意竟然都打到她大哥身上去了。 也不难怪,想她家大哥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帮她处理琴郡事务时,指不定无意间就虏获了不知多少琴郡女儿家的芳心。 这不怪楚怀曼会喜欢上她家大哥,怪只怪这个该死的臭女人不该幻想她的大哥也喜欢她,并且还该死的幻想她是她的未来大嫂,真是恶心死了。 “哈哈哈…郡主说得对,幻想就是病,得治。” “想当初相府大公子在琴郡代替郡主处理政务之时,虽然也在公众场合露了几次面,但却从未听说过相府大公子跟哪家的姑娘见过面,又何来的喜欢啊。” “依我看啊,这楚小姐病得可真是不轻。” “敢情楚府把楚小姐留到现在,目的是想要高攀上星殒城的相府,啧啧,他们一家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也亏得这个楚小姐有胆敢在安平和乐郡主的面前叫嚣,她还真以为她是人家郡主的大嫂呢?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 那些议论声无孔不入,一字一句传是楚怀曼的耳朵里,她涨红着一张脸,怒瞪着周围那些人,她看似已经疯狂,濒临崩溃的边缘,其实她的眸底清明得很,非常清楚她自己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了退路,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了。 她后悔刚刚不该生出那样的心思,想要借势在宓妃的面前落实她跟温绍轩的事情,但现在后悔已经没用,如果不能真真切切的把她跟温绍轩的事情做实,那么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反正,楚怀曼一点儿都不认为宓妃是个好说话,好相与的。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咬死她跟温绍轩是相识的,并且他们之间还是情侣的关系,不然…楚怀曼咬了咬嘴唇,眸色沉了沉,袖中双手屈握成拳,语气平缓的道:“我跟绍……” 不等那个‘轩’字从楚怀曼的嘴里吐出来,宓妃扬手一巴掌就煽了过去,声似千年玄冰,众人只觉气温骤降,“本郡主大哥的名字,凭你,也有资格直呼他的名讳。” 宓妃出手的力道算不得小,直接就把楚怀曼给煽趴了,只见她面色扭曲的捂住自己的脸,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来,那血水里竟然还混着一颗她的牙齿,“瞧瞧,现在你的这张脸可漂亮多了,刚好跟你的另外半边脸对称了,你可得好好的感谢感谢本郡主。” “咳咳…”疼,痛到麻木的疼,楚怀曼不知道宓妃会真的动手,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宓妃。 “少在本郡主面前编故事,任何胆敢毁坏本郡主大哥清名的人,本郡主不介意来她的九族。” 嘶―― 闻言,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看向宓妃的眼神带着惊恐,看向楚怀曼的眼神就带着探究了。 “本郡主的大哥是什么样的本郡主清楚得很,他若身在琴郡期间真的心仪于你,本郡主的父亲和母亲早就请了官媒来琴郡到你们楚府向你的父亲提亲了,毕竟我们相府不像其他的世家,讲究门当户对,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只要本郡主的大哥真心喜欢,那么就将以正妻之位嫁入相府。” 关于温氏一族娶妻的说法,金凤国的百姓都是知晓的,因此,大家也不觉得宓妃是在故意辩驳。 诚如宓妃所言,如果相府大公子真的喜欢这位楚小姐,回相府都那么长时间了,早该派了官媒来提亲,如何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 换言之,那就是相府大公子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疯女人的存zài,那一qiē不过只是楚怀曼自己幻想出来的。 谁真谁假,谁在说谎,如此就一目了然了。 “来人。” “请郡主吩咐。” “将这个女人给本郡主拉到一边儿,一会儿本郡主再跟她细细的算账。” “是。” 就算要收拾楚怀曼这种痴心妄想,企图往她大哥身上泼脏水的女人,也要等到楚家能当家做主的人来了不是,索性她就再等等,暂时不跟她一般见识。 “楚宣王府的公子爷,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应该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杀本郡主的全家了。” 梅财华嘴角一抽,黑着脸讨好的道:“误会,嘿嘿,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吗?本郡主不觉得是误会。” “安平和乐郡主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不是,这真的就是个误会,我要是知道郡主您在这里的话,我肯定…肯定…” “你是小爷啊,你怎么会是小的,这么说是不是也太没气势了,嗯。”身影一闪,宓妃就到了梅财华的面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就将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咳…救救命……” 正文 【V198】没才华霉假仙姐弟 那双看似柔若无骨的白净小手,就那么轻轻的掐在他的脖子上面,令人几欲窒息的强大威压,让得梅财华整个人都控zhì不住的瑟瑟发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来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 他憋足了气张嘴求救,双眼因极度的惊恐而瞪得大大的,但他却只能透过那轻薄的帷帽,隐约瞧见一个朦胧的,仿如置身在云端俯看众生的高大身影,那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上位者之气,即便只是稍稍释放出那么一点点,就让人无所遁形,心生惧意,不敢直视。 当宓妃身上的这种气息,一点一点被梅财华所感应到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暗自咒骂自己今日出门肯定是没有翻黄历,要不他怎么就撞到了宓妃这个煞星的枪口上。 这样的女人,不是他惹得起的啊! 他从出生长到现在这么大,虽说不是家中独子,但他绝对是个受宠到了极点的孩子,因此,他年纪不大却是风流成性,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女人,没沾染上千也有上百了,还从来没有出过大的纰漏。 撇开他的背景后台足够硬,手中握有钱和权不谈,梅财华爱玩女人是真,喜欢惹事生非瞎胡闹也是真,为了让别人畏他惧他,给他扫平道路,喜欢打着楚宣王府的旗号做足下作之事,但他还算有眼力劲儿,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惹,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惹。 要说他欺软怕硬,事实确是如此,他从璃城一路走到琴郡,途经那么多的城镇,他单单是端着楚宣王府的公子爷这个身份,就让沿途的某些官员为了讨好巴结他,主动献上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有让他心心念念的各种类型的美人儿,可谓是享尽了艳福。 这不半月前,他刚到琴郡,也正是因为知道此地距离星殒城不远,指不定这城里就有许多身份贵重,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故,梅财华初来的那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什么地方都没去。 而他手底下的人,没有意外的全都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了解琴郡当地的情况,以便于他的行动。 他知道琴郡是皇上亲封的安平和乐郡主的封地,也知道那位安平和乐郡原就出身于相府,乃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又深得皇帝的宠爱,他的心里就对宓妃产生了几分惧意,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宓妃的锋芒。 毕竟他这次从璃城出来也是带着任务的,可不是去找谁麻烦的,尤其他最是不想跟宓妃碰上。 好在天从人愿,琴郡虽说成了宓妃的封地,但宓妃不住在琴郡,而是远在星殒城的相府,所以梅财华心里的防备就松了几分,他觉得区区一个琴郡的郡守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就算他一不小心把天捅了个窟窿,碍着他特殊的身份,琴郡郡守也得帮着他补。 于是,梅财华就抱着那样的心思,开始闹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闹得最为厉害的就是看上哪个女人,就直接抢了回去,将那个女人变成他的,要是遇到抵死不从的女人,他的手段更是下作,当众强扒女子的衣服都是轻的,兴致上头的时候更是就地就解决某种需要。 这才引起了秦文杰的高度重视,偏偏派出去的人又迟迟查不到梅财华的具体身份,又因无人报案,秦文杰也没办法将梅财华收押,真真是让秦文杰呕气呕得险些吐血。 之前那几个被梅财华看中的女子,都是属于小家碧玉型的,家中条件尚可却算不得富贵,也不是世家出身的女子,因而,梅财华在得手之后,仅仅只是花了些钱财便摆平了事情。 如此一来,事后自然就没有人去报案,也就让得梅财华越发的放肆起来,他觉得这琴郡果然是盛产美女的地方,无意间他又搜寻到一个目标,不巧那个女人正好就是楚府的楚怀曼。 梅财华发现了新目标,之前被他玩过的女人也就没了味道,他暗中跟着楚怀曼已经两天,好不容易见楚怀曼出了门,而且还约了三个相貌同样非常不错且风格不一的美人儿在茶楼相聚,他的心就完全的活络了起来。 当他在隔壁间的雅室,听着楚怀曼四人轻轻柔柔的说话声,他的那颗色心就跟猫儿在抓痒痒似的,实在是难耐极了。 于是,他就如往常得到别的女人那样,想也没想就冲进了楚怀曼四人的雅室,先是对她们四个言语调戏,而后上升到肢体动作的调戏。只因楚怀曼几人太不配合,还出言嘲笑咒骂梅财华,这才最终激怒了梅财华,让事情发展成了后来的模样。 那一刻,梅财华的心里压根其他的什么都来不及想,后果什么的也早就被他抛于脑后,他只想狠狠的教训楚怀曼,他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也要让其他三个女人乖乖的顺从于他。 可他哪里知道,宓妃不但身在琴郡,偏偏她还身在这间茶楼里,甚至是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一时间梅财华就彻底傻眼了,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在玩儿他。 当衙役冲上楼踹开雅室大门的时候,几乎理智全失的梅财华清醒了几分,但他还是正在气头上,是以他说出口的话就非常的冲,非常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若是后来跟着上楼的秦文杰气势不那么强,说的话也不那么硬,能给梅财华一个台阶下,他会选择顺坡滚,就此收手的。 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秦文杰的态度会是那样的坚决且强硬,完全就是一副要公事公办,一点儿情面都不讲的样子,遂,刚刚退下去的几分火气,‘轰’的一下又冲上了脑门。 那些威胁的话,几乎是不过脑子的就被他吼了出去…… 吼过之后,看着秦文杰大变的脸色,梅财华心里舒服是舒服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直默默看戏的宓妃开口了,她说的话梅财华是没怎么听清楚,唯独她自称的‘本郡主’三个字,简直就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梅财华的脑子里轰然炸开,雷得他是外焦里嫩。 顷刻之间,他就觉得他要完蛋了。 眼看着宓妃从对面缓步而来,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却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梅财华浑身的神经崩得更紧了,有种头上悬了一把利剑的感觉。 直到宓妃处理完那四个女人,再底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梅财华只恨他的爹娘没有多生几条腿给他,用作跑路的资本。 等他想要落跑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动不了,跑不动,因为宓妃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甚至她还轻而易举的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呼吸困难之际,梅财华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能清楚的从宓妃的身上感受到杀意,他也知道只要宓妃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再稍稍用一点点的力,那么他就将咽下最后一口气。 生命在临近尽头的时候,开口求救是他的本能。 “你想活吗?”突然,就在梅财华眼前已经完全要变成黑暗的时候,宓妃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下意识的,他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点了点头。 能活,为何要死? 可他却是忘了,他的生与死早在宓妃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为他选择好了。 现在让他活,并不代表以后也让他活。 “你是谁?”掐住他脖子的手,宓妃稍稍松了松,既不会让他觉得不能呼吸,又让他的生命随时都受得致命的威胁。 因陌殇之故,宓妃对璃城做过调查,对楚宣王府也做过深入的了解,虽然她自己收集到的资料非常的不全且残缺不实,但陌殇却亲自向她讲述了璃城与楚宣王府的状况。 可以说,目前为止除了陌殇以外,宓妃就是那个最为了解璃城和楚宣王府的人。 据宓妃所知,能被称之为楚宣王府公子爷的年轻男子,貌似可没有她眼前这位。 要知道宓妃虽说没有去过璃城,也没有见过陌殇那些所谓的‘亲人’,但是陌殇却给宓妃看过那些人的画像,所以除非宓妃失忆,要不她绝对不可能对自己看过,甚至是有意识去记忆过的东西或是人,出现记忆的混乱或是断层。 “我…我我叫梅财华。”原来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是这么的好,这么的幸福,梅财华就因这个而流出眼泪来。 时间若能倒回,他真的情愿永远都不要踏进琴郡的城门,要不他就是再怎么着也撞不到宓妃不是。 “没才华?”宓妃挑了挑眉,这是什么见鬼的名字。 噗嗤―― 听得梅财华报出自己的姓名,却被宓妃无辜的翻译成‘没才华’,秦文杰实在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楼上楼下那些茶客先是一愣,等回味过来再结合宓妃的话,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都笑了起来。 梅财华,没才华,那个替儿子取名字的爹,还真是相当的有才华啊! “本郡主很好笑?” “不是不是,不是郡主好笑。”虽说宓妃扫向他的目光并不像扫向别人那么具有威严,不过秦文杰还是心里有些怕怕的,这位主子他可不敢招惹啊! “那你为何而笑?” “郡主,下官觉得他的意思是说他姓梅,梅花的梅,名财华,财富的财,华贵的华。” 梅财华曾经问过他爹,他这个名字的由来,他爹就告sù他,为他取名叫财华,一来是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富甲一方,二来就是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贵气不凡。 因此,从小到大,他最最满意的就是他自己这个名字了。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叫梅财华,竟然还有‘没才华’这么个意思,他爹给他取名字的时候,也太坑他了吧! 自己引以为傲的名字被宓妃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还惹得众人喷笑出声之后,梅财华深受打击,一颗脑袋就那么拉耸下去了。故而,当秦文杰向宓妃解释他的名字时,他就扬起脸不住的点头,表示他的名字就如秦文杰所解说的一样,他不是没才华。 “本郡主知道啊,他叫梅财华,可他不就是没才华么?”灵动的美眸眨了眨,宓妃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戏谑与打趣。 “呵呵…郡主说得是,下官一瞧便知这人的确没啥才华。” 秦文杰话落之后,秦家茶楼接连爆发出轰堂大笑之声,羞得梅财华是连头都抬不起,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个洞,好让他钻进去遮遮丑。 “你爹可真会替你取名字,本郡主佩服。”要说‘梅’这个姓,想要取出一个好听又不带有歧义的名字,其实真的挺难的。 璃城姓梅,背景后台都足够硬的家族,仔细回想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家,宓妃记得前不久她才翻过关于梅家的资料。 “不管郡主想要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倒是能屈能伸。” “求求郡主,就饶了小的这次吧!”只要能活命,能屈能伸算什么,就算要他跪下叫宓妃姑奶奶,他也会乖乖照做的。 离开璃城的时候,梅财华的父亲跟姐姐,的的确确是安排了不少人随行在侧保护他的安全,可他今日出门就只带了几个有点儿拳脚功夫的小厮,真正身手好的护卫一个都没带,再加上他细细打听过宓妃的背景,知道这位主儿可是师承药王谷药王的,她的武功就算是在江湖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跟她硬碰硬不是找死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示弱求饶,还能怎么着? 即便他把自己所有的护卫都叫来,或许现在勉强可以脱身,但只要他没走出琴郡去,那么他就算不得逃出宓妃的手掌心了。 这地方,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封地,人家的地盘,他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听到宓妃自称‘本郡主’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气焰收敛得干干净净,盼着宓妃能看在他听话的份上放他一马。 “饶了你?”无论如何楚宣王府都是属于她家男人的,任何打着楚宣王府旗号行事的人,宓妃绝对不可能放过。 璃城梅家原就是一个世家经营绸缎庄的家族,自梅财华祖父那一代,梅家就已然是走在败落的路上了,又岂料梅家现任家主生了一个极有手腕的嫡长女梅佳纤。 这个梅佳纤容貌生得极其艳丽,妖娆,曾是璃城排得上名号的美女,而且极有经商的天赋,但她却眼界极高,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上梅家提亲的世家公子,直到二十岁都没有出嫁。 如此又过了两年,就在众人都觉得梅佳纤会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时候,她却被楚宣王府的二爷,也就是陌殇的二叔敲锣打鼓的抬进王府做了他的良家妾。 自梅佳纤进了楚宣王府陌二爷的院子,一直至今都荣宠不衰,不管是在她之前进府的,还是在她之后进府的女人,愣就是没有一个能比她更得陌二爷的宠。 原本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梅家,在梅佳纤进入王府之后,短短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起死回生,梅家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由亏损转为盈利,不出一年梅家就再次站稳了脚根。 而梅佳纤的肚子也极为争气,虽说入府一年多才怀有身孕,但她却是一举得男,为陌二爷生下了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即便她生下的只是一个庶长子,却是比陌二爷的正妻所生下的嫡女更为金贵,谁让那么多的女人里面,就她肚子争气,生下的是个男孩儿呢。 为此,原本就极为受宠不曾被冷落过的梅佳纤,日子过得越发的舒畅,这也就让得梅佳纤唯一的嫡亲弟弟梅财华,仗着他是陌二爷小舅子的身份,在璃城上层圈子里,那叫一个横行霸道,嚣张跋扈。 “对,郡主就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知错了。”要是宓妃能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梅财华此时此刻一定跪在地上朝宓妃猛磕头了。 对他来说,受辱不算什么,没命了那才真的完了。 “你叫没才华,你姐姐叫霉假仙,你爹可真有才。”宓妃眯了眯眼,偏头的时候正好瞥见楚怀曼眼中一闪即逝的幽幽冷光,当即心下对她唯一残存的那一点点怜悯都没了。 原本宓妃是打算看在楚怀曼的祖父楚汉岑的份上,对于她幻想她大哥跟她有私情之事,小惩大戒一番,放她一马即可。 但现在嘛,她改变主意了,因为这个世上有些人,你决定放过她,她却没有决定放过你。 对于这种人,还是果断的将她踩进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比较妥当。 “我姐姐不叫霉假仙。” “你跟你姐姐感情很好?” “我姐姐很疼我的。”梅财华说到梅佳纤的时候,目光变得很是干净澄澈,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父亲虽然疼他,却也续了弦,他若不是有姐姐梅佳纤护着,只怕早就没命了。 这个世上要问谁对他最好,自然是非梅佳纤莫属。 “她在楚宣王府很受宠?”楚宣王府里面那些人,上至陌殇的祖母亲叔,下至陌殇的那些个庶兄庶妹,一个个的都在想方设法谋夺属于陌殇的东西,明里暗里朝着陌殇放冷箭,心心念念盼着陌殇早死。 宓妃原不是一个情xù化的人,但当事关陌殇的时候,她就愣是会迁怒,明明还没有见过璃城楚宣王府的那些人,可宓妃已然恨上了那座王府里,除了陌殇以及对陌殇忠心不二的人以外的所有人。 是的,宓妃憎恨那些人,恨不得他们能早点儿去死。 既然梅财华这个男人主动撞到她的枪口上,那她当然就要小题大作,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全当这是她送给那些人的第一份礼物。 梅佳纤不过只是陌二爷的一个妾室,现在她有梅家所有人的命,她倒要看看那个陌二爷会如何抉择。 他若执意要保梅家,那么兴许宓妃就要再仔细谋划谋划,争取将这个陌二爷先弄出楚宣王府。 他若选择舍弃他宠爱的小妾梅氏,那么这次就全当是宓妃给住在楚宣王府里的那些人一个警告。 以后谁若是再敢打着楚宣王府,楚宣王世子的名号行事,那么下场就会真的不太美妙。 “我我…我姐姐夫很疼我我姐姐的。”不知为何,听着宓妃的问题,梅财华就觉得死神在一步步向他逼近,这种仿佛被幽灵缠上的感觉,令得他神经高度紧崩,险些惊恐的失声尖叫。 “那就好。” “郡郡…郡主。” “嘘!” 宓妃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帷帽虽然遮挡住了她的容貌,外人却并不难看清楚她的动作,一时间竟觉得她的举动异常的可爱,缓解了几会现场压抑的气氛。 “秦大人。” “下官在。” “这位虽然不是楚宣王府的公子爷,但他却是楚宣王府陌二爷的嫡亲小舅子,你且恭恭敬敬的将他给本郡主请进郡守府,好好的招待招待。” 秦文杰只是怔愣片刻,立马就领会了宓妃的意思,点头道:“请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好生照顾这位梅公子。” “如此甚好。” “本郡主素来说一不二,没才华你最好不要试图惹怒本郡主,否则本郡主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你的脑袋还能不能完完整整的留在你的脖子上面。” “……”想要开口说他不去郡守府的梅财华,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目露惊恐的望着宓妃。 宓妃似是非常满意梅财华表xiàn出来的神情,终于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冷声道:“乖乖听话。” “…是…” 刷!刷!刷! 嗖―― 宽广的袖袍轻轻一挥,几道银芒一闪,特制的绣花针朝着四周飞射而去,正中梅财华那些小厮的眉心,顷刻之间,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立马就已气绝身亡。 “你……” “梅公子,请。” 秦文杰挡在梅财华的身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是不知道宓妃心中有何算计,但他相信宓妃绝对不可能轻yì放过梅财华。 出手秒杀掉他的小厮,不过是在警示某些人而已。 “胆敢在琴郡闹事,那就唯有死路一条。”清冷的嗓音暗藏一成的功力,响彻天际,不断的回响在琴郡百姓的耳边。 “来人。” “请郡主吩咐。” “将她们都带回郡守府,尤其是她。”小手一指,那人正好就是一脸怨恨之色的楚怀曼。“她若不听话,你们也别动手打她,以免累及你们男人不打女人的名声,直接拿鞭子抽,抽烂她身上的衣裳,也好让全城的百姓都好好的看看,幻想症这种病,其实就得这么治。” 众衙役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他们能说用鞭子抽? 也是在打女人么? 正文 【V199】醉翁之意不在酒上 韩国公府·洛晗园 “贞嬷嬷,找到那两个小子了吗?” “回夫人的话,老奴前院后院都找过了,没瞧见世子爷跟二公子。”贞嬷嬷是韩国公夫人苏氏的奶嬷嬷,为人谨慎沉稳很得苏氏的重用,绝对是苏氏身边最不可缺的心腹。 自己从小看到大精心伺候着的小姐,她心里想什么,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她的,借着得了稀罕花卉邀请各个世家夫人小姐到府里赏花是假,暗中替世子爷和二公子相看媳妇儿才是真。 只是这话啊她心里有数就成,一定不能点明了,不然她家小姐面上不好看,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她呢。 虽然韩国公夫人苏氏不会给她小鞋穿,但肯定是要数落她几句,再冷上她几天的,别看苏氏都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了,可她那性子还跟未出阁之前一样一样的,识大局知进退就是有些小任性。 不过啊,回想当初国公爷上苏府提亲的时候,可不就直言他喜欢苏氏的那点儿小任性么! “那两个混小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赏花的帖子,韩国公夫人是老早就发了出去,决定要来的世家夫人也早早就给了回帖,只有相府的回帖送来得最晚,苏氏原本还以为温夫人会寻个由头推了的,哪曾想温夫人竟然派了自己身边贴身的嬷嬷过来回话,说是会准时出席,可把苏氏惊得不轻。 苏氏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这倒不是她认为相府瞧不起韩国公府,温夫人端架子拿乔,而是她了解温夫人的性情,知道她如果真要推了的话,也不是以上的原因。 不谈温夫人跟前韩皇后在出嫁前是闺中密友,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手帕交,就是相府和韩国公府都是忠实保皇党这一点,就没人能挑拨相府和韩国公府之间的关系。 就算撇开这些都不谈,单就相府年轻一辈与韩国公府年轻一辈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好友,两府的关系就很不一般。 韩国公夫人苏氏嫁入韩国公府的时候,她的两个小姑韩锦华和韩锦芸都尚未出嫁,温夫人作为两人的好友,也是时常到韩国公府做客,因此,苏氏跟温夫人是非常谈得来,并且很投缘的。 只是自打宓妃因高热烧坏声带哑后,温夫人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成天都在府里闭门不出,时间一长她们之间的往来也就越来越少。好在两府的孩子玩得好,她们虽然不常碰面,感情却仍是没有多少的变化。 “夫人,今个儿可不适合回忆往事啊!” 噗—— 苏氏被贞嬷嬷的话给噎了一下,她抽着嘴角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没好气的瞪着贞嬷嬷,佯怒道:“本夫人只是感叹一下,还是本夫人的面子大,那么多年不出席任何宴会的亚琴妹子,竟然都跑来给本夫人捧场子了。” “是是是,夫人的面子最大了。”贞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欢快的笑容,眼里的笑意也深了些。 温夫人会出席今日的赏花宴,贞嬷嬷其实也很意外的,不怪她家小姐要说自己的面子大。算算时间,自安平和乐郡主哑后,不说上层圈子里各个世家发的邀请帖子,温夫人都以身体不好为由推了,就是宫中的宴会,那也是能避则避,除非避无可避,否则还真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现如今温夫人不再回拒递上门的帖子,贞嬷嬷觉得或许是因为安平和乐郡主已经大好的缘故。 还有就是相府的三位公子年纪也算不得小了,即便相府的三位公子从来都不缺倾慕他们的女子,可温夫人作为他们的母亲,也是时候应该要多多出席一些宴会,借机为她的三个儿子相看相看对象了。 至于温夫人的小女儿安平和乐郡主,贞嬷嬷虽然没有见过宓妃,但出于直觉她就是非常的确定以及肯定,那似是浑身都带着传奇色彩的宓妃,她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她的另一半也绝对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再有就是倘若安平和乐郡主最后真的跟楚宣王世子在一起了,那么相府和她们韩国公府可谓更是亲上加亲了,关系比以往更近一层。 因此,贞嬷嬷觉得她家小姐若能跟温夫人打好交道,那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她不但全力支持,还会竭尽所能的促成。 “行啦行啦,客人我都请进了西暖阁,就是因为不放心那两个混小子这才找了个借口偷溜出来看看,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有些个女人就要说本夫人怠慢她们了。” 要是可以的话,苏氏还真想由着自己的性子,就邀请那些个家族风气好,人的品性也好的夫人小姐们参加,那些个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女人,她是真真的一个都不想看见,更不想去应付招待她们,没得就要把自己气出一个好歹来。 可苏氏心里也明白,就他们韩国公府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付诸于实际行动的,不然后果就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能解决得了的。 “夫人失态了。”自从他们韩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相继离世之后,韩国公府所处的位置就更难了,若非如此,夫人也着实用不着跟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们虚与委蛇。 “你啊,就知道教训我。” “我的好夫人呐,老奴哪敢教训你呀,只是提醒罢了,提醒。” “我也就只是在你的面前说道说道,在外人面前哪怕是装样子也得端着不是,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二弟妹的,虽说远在边境,那里也没有咱们这皇城里这般的繁华,可是至少能活得真实自在一些,不用每天都戴着面具生活。” “夫人你可别以为二夫人每天就过得轻松。” 苏氏摇了摇头,敛了敛心神,道:“我这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二弟妹也不容易,等明个儿空了,我得去荣园见见母亲,跟她提提看看能不能把雅姐儿送回府里教养。” “雅姐儿今年该十岁了,夫人也的确该问问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嗯。”提到雅姐儿,苏氏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干净澄澈了,要说她这肚子也是不争气的,生了两臭小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让她想生个闺女都没那福气。 她那二弟妹原是跟她一样,也是一连生了两个小子,之后好几年都没传出好消息,就在她都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三个多月,可是让得她又惊又喜又怕的。 好在孩子在她肚子里很健康,也非常能折腾,大家都以为她又要生个小子的时候,怎料一朝瓜熟蒂落,生下的竟然是个丫头,可把老爷子老夫人给高兴坏了,要知道雅姐儿这丫头可是他们韩国公府这一代,唯一嫡出的丫头啊! 庶女什么的,她这房就有三个,她二弟妹吕氏那一房也有三个,还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自古嫡庶有别,尤其是在高门贵族之中,这样的区别几乎就是天与地之间的差别。 “要是二弟妹不放心把雅姐儿放在我的身边养着,趁着老夫人身子还硬朗健康,就是放到老夫人身边教养也是一样的。”因为自己没有闺女,苏氏可是真心实意的将雅姐儿疼进了骨子里,就连她的两个儿子都要靠边站。 雅姐儿虽说打出娘胎就被韩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但那丫头却是乖巧得很,性子一点儿都不骄纵,那张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似的,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瞧夫人这话说得,雅姐儿放到你的身边养着,二夫人不会不放心的,这世上怕是找不出几个像你这么做大伯母的。” “呵呵,谁让我们家雅姐儿生得那么漂亮又聪慧,嘴巴又甜,又会哄人,我是想不疼她都不行。” “雅姐儿在边境虽有二夫人教导,不过也是时候让雅姐儿接触世家贵族的规矩跟礼仪了,再过两三年雅姐儿也该到议亲的年纪,那时再学可就有些晚了。”到底是根正苗红的嫡出小姐,就是跟那些个庶出的小姐不同,贞嬷嬷打心眼里疼雅姐儿,那可不是因为什么嫡出与庶出的身份问题,而是看心性与品性的。 远的暂且不说,就只说现如今国公府里养着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别看她们都比雅姐儿要年长,学的礼仪规矩要多,真要让她们处起事来,其实还真没有一点儿可取之处,比起小小年纪的雅姐儿,差的可不只一星半点儿。 “这就是我心里想的,明个儿忙起来我要是忘了,嬷嬷你可得记着提醒提醒我。” “是,夫人。” “前面就到西暖阁了,亚琴妹子也该到了,咱们快些过去。” “是。” “哎,想到那两个臭小子,我这心里还是不痛快,你说说我这只是心里有了那么个想法,然后邀请那些个年轻的小姐来府里赏赏花,也让他们躲在暗处瞧瞧有无合心意的,又不是我直接指定一个,让他们赶明儿就成亲,你说说他们躲什么躲,真是气死我了。” 不想不气,越气简直就是越气,真要把她给惹毛了,信不信她就随随便便指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他们不娶也得娶。 “世子爷跟二公子估计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才躲着的。”半响,看着头顶都快要冒烟的苏夫,贞嬷嬷总结出这么一句。 “他们会害羞?嬷嬷你忽悠我呢?” “咳咳…” “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不用再找那两个小子了,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了。” 贞嬷嬷皱了皱眉,略有些疑惑的道:“夫人知道了?” “出府的正门侧门偏门后门全都让我下令给封了,除非他们翻墙出去,要不肯定就还在府里,既然他们在府里你却没找着儿,不用说他们一定是躲到母亲那里去了。” “哎,可不就像夫人说的这样的么,瞧瞧我这脑子。” “你可别再敲自己的脑门了,一会子敲红了,指不定说我虐待你。” “夫人你看那边。”贞嬷嬷又不是傻的,她能使大劲儿拍自己的脑门么,拍是拍了,也仅仅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 韩国公夫人顺着贞嬷嬷手指的方向一瞧,漂亮的双眸猛然绽放出绚丽多彩的亮光,跟个小姑娘似的,提着裙摆就冲了过去。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贞嬷嬷,见得自家小姐这般的形象,整张脸一黑,嘴角狠抽了两个,左右扭头看看有没有别人瞧见,还是没忍住低声提醒道:“夫人夫人,您慢着点儿,温夫人就站在那里不会消失不见的。” 噗嗤—— 对于贞嬷嬷,温夫人虽说很长时间不曾见过了,但对韩国公夫人苏氏身边的这个嬷嬷,温夫的印象还是极为深刻的。 此时听了贞嬷嬷略显搞笑的话,抬眸时正好又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顿时就把温夫人给逗乐了。 “看到苏姐姐还是以前的性子,妹妹这心里就没有那么紧张和不自在了。”未出嫁前,温夫人因与韩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是好友,故而时常出入韩国公府,当时温夫人是将韩老国公和韩老夫人看成是自家长辈一样的孝敬,将现在的韩国公和韩家二爷看作是自己的兄长一样来敬重的,因此,温夫人跟苏氏的关系也算是极为亲近,喊她一声苏姐姐,一则是因苏氏年长温夫人一些,二则也是温夫人将苏氏看作是自家嫂子一般。 只要是以真诚之心等她的人,温夫人都是回以十二分真心的。 真正的知心好友,真正以心相待之人,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甚至是数年未曾相见就变得陌生,变得有隔阂。 显然,即便韩锦华和韩锦芸都不在了,但穆国公府与韩国公府的关系仍在,温夫人与韩国公府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仍在,相府跟韩国公府的关系更是看似平淡,实则密不可分。 “姐姐是还没变,可妹妹你着实太狠心了些,居然时隔那么多年,姐姐直到今日才有机会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的看看你。”苏氏拉着温夫人的手,眼里竟是泛起了泪光,心里的感伤又岂是语言所能描绘的。 想当年美名与才名响彻四国的皇城三姝,如今却只剩下温夫人一个,怎不令人唏嘘,怎不令人感叹。 韩锦华韩锦芸红颜薄命,温夫人亦是过得不顺遂,病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吃着药将养着,若非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儿,只怕也是早早就撒手走了。要说过得舒心,只怕也是宓妃那个丫头好了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才好,身子慢慢才恢fù的。 “是我的不是,让苏姐姐挂心了,就罚我以后常来国公府与苏姐姐做伴如何?届时,苏姐姐可不许赶我,当然,要是苏姐姐赶我啊,我就将苏姐姐你绑去相府陪我也是一样的。” 一听温夫人这番话,苏氏颇为受惊的瞪大了双眼,似是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这个亚琴妹子,怎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这该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夫人瞧你,这都吓到韩国公夫人了。”钱嬷嬷觉得温夫人现在的性子挺好,这可都是宓妃的功劳。 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的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些什么,有些想法怎么就跟别人那么的不一样,有些行为举止吧,虽然过于大胆开放,太过出格了些,但偏偏听宓妃那么一解释吧,又让人觉得非常的有道理,完全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不,夫人时常跟小姐呆在一起说话聊天,无形中就被影响了,有时候说话做事也都带着宓妃的那股利落干脆劲儿了。 “别担心别担心,我没被吓到,只是觉得妹妹性子变了些,不过现在这性子挺好,真的挺好。”苏氏抓着温夫人的手,笑容温婉明快,左右看了看,蹙眉道:“妹妹既是来我府中做客,怎的不把妃姐儿也带过来,说起来除了在她小时候我抱过她,看过她,这么多年一晃而过,眼看她也要及笄了,我这个做姨的竟然都没能跟她说上话。” 且不管楚宣王世子跟宓妃之间是怎么回事,单单就冲着她跟温夫人之间的情谊,苏氏想见见宓妃也是出于真心,并没有旁的心眼。 “这次可不巧,我家那野丫头到琴郡去了,等她从琴郡回来,我一定带她来见你。”有些意思心里明白就好,面上不一定要点破,温夫人既是已经打算不再闭门不出,那么如何与各个世家的夫人们相处与接触,她这心里就如明镜一般,更何况苏氏是个可以交心的人,让宓妃与她接触接触有益无害,她实在犯不着推脱,“我刚进府的时候听管家说,苏姐姐邀请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我可是来得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 “那敢情好,要不我就太失礼了。” “走,我请的那些客人就在西暖阁,咱们姐妹一起进去。” 温夫人轻轻颔首,倒也不隐瞒她的来意,贴着苏氏的耳朵低语道:“我也不瞒苏姐姐,我这次来可是想要借着苏姐姐举办的这场赏花宴,替轩哥儿相看相看对象的。” 儿子没主意,做娘的急。 儿子有主意,做娘的也急。 这就是温夫人现如今心里塞着的梗,真真是怎么着那口气都不太顺,恐怕唯有看着自家孩子的婚事有了着落,她那紧崩的神经才能放松下来。 好在今个儿她来是有目标,不是大海捞针来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底,至少妃儿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在她的面前提起哪个姑娘,她肯定比谁都希望,她的哥哥们能娶个知心的好媳妇儿。 本来还在琢磨温夫人突然决定出席赏花宴原因的苏氏,听了这番话,瞬间就了悟了。 敢情她们都是同病相怜的母亲啊! 噗—— 幸好温夫人不知苏氏心中所想,不然她的表情一定相当的具有某种华丽丽的喜感。 “姐姐也跟妹妹你透个底,姐姐我得了稀罕的花卉是不错,可是姐姐举办赏花宴的目的,明着是邀请那些世家夫人来赏花,实际上像这样的宴会,那些个夫人都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出席,因此,姐姐其实也是想给我家那两个混小子相看相看对象。” “那苏姐姐可有中意的?”温夫人问这话时,心里突突的,可别告sù她有了,更别告sù她那姑娘就是近来才回星殒城不久的南宁县主,要不她真的就要呕血了。 虽然温夫人觉得哪怕是公平竞争,她的轩哥儿也不会输给靖哥儿或者是枫哥儿,可这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不是。 “我家那两个臭小子心中主意可正了,姐姐就是想要盼着他们早一点成婚,可从来就没见他们对谁家姑娘表xiàn出亲近之意,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想要让他们自己暗地里看看,也免得说我这个做娘的,不顾及他们的什么感受。”只要是一想起她那个小儿子说话的调调,苏氏就满心的郁闷。 呼! 既然苏氏心中没有中意的人选,温夫人的担心就没有必要了,她笑说道:“可不就像苏姐姐说的这样么,孩子没主意咱们急,孩子有主意,咱们好像就更急了。” “就是这么个理,那两小子知道我今天的打算跟安排,竟然一早就躲得没影儿,让贞嬷嬷把前后院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他们。”虽然苏氏这是在数落自己的孩子,不过她的语气听在耳朵里可不是数落,而是满满的疼爱之情了,“国公府就这么大,他们肯定是躲到老夫人那里,想要游说老夫人为他们出面,不让我给他们相看媳妇儿。” 公公婆婆一向疼爱他们,没准儿就会让他们给说动了,所以苏氏也没打算去荣园捸人。 “等一会儿跟各家夫人先见了面,行了礼,苏姐姐可得领着我去荣园给伯父伯母磕个头。” “唉,好。” 说话间,苏氏跟温夫人相携着走进西暖阁,顿时,坐在暖阁里的各家夫人看到温夫人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心中暗暗腹议,果然还是韩国公夫人的面子比较大,想她们多次发帖邀请温夫人出席各种宴会,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温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推拒了。 哪怕她们得了这样的由头心中不爽又如何,人家的身体确实不好,就连宫里的宴会都极少出席,不出席她们举办的宴会,那又能如何? “都是我怠慢各位夫人小姐了,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还望各位原谅原谅。” “瞧,韩国公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把我们请到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难道还有错不成。” “可不。” 温夫人虽然近十年不曾踏入这个贵族圈子了,但架不住她人好,性子也好,以前的人缘亦是极为不错的,因此,走进暖阁大家相互见礼之后,她与那些个世家夫人相处得也极是不错。 “夫人,阮夫人好像是被孤立了。” 正文 【V200】醉翁之意不在酒下 不怪钱嬷嬷要说征远大将军夫人阮明氏被孤立了,这个时候的阮明氏母女两人,可不就被挤到了西暖阁南边儿的角落里了吗? 那地方朝外紧挨着一个菱形的大窗,可以瞧见外面相连的三个花园,以及被圈在最中间的水榭,风景极是秀丽唯美。朝内位置就很是有些尴尬了,一道六折的山水屏风挡在她们母女的前面,遮挡了暖阁里大部分人的视线,若是不留神还真看不到她们的存zài。 再加上为了格局的美观,屏风两边虽然留出了走路过道的位置,但为了增加视觉上的美感,就分别放置了两盆品象极好的常春藤。 而这两盆常春藤就如龙的眼睛一样,因为它们的存zài,让得整个西暖阁仿佛活了一般,其格调不仅显得高雅,质朴,并且还带着丝丝南国情调,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可也正是因为这两盆好看的常春藤,让得原本就被屏风遮挡住大半身体的阮明氏母女,越发的不引人注意,存zài感也越来越低。 “婕儿,今个儿跟着娘出来,让你受委屈了。”阮夫人娘家姓明,她们明家并不是皇城里的世家贵族,因此明氏的出身算不得好,更谈不上金贵,她的父亲入仕数十年,做到如今仍然只是邻城的一个小官。 反倒是她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跟夫君阮均卓结了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风光嫁入了阮家,夫妻两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阮均卓是家中独子,明氏嫁入阮府之后,公公婆婆待她都极为和善,从来不曾刁难过她,故,哪怕日子过得清贫一些,明氏也从来都不觉得委屈,面对她嫡亲妹妹杨明氏的屡屡挑衅,她也从来都没有红过脸,认为自己嫁得不如她。 他们一家只在星殒城住了不到三年时间,她的公公和丈夫就领了圣旨,带着他们全家一同前往金凤国与琉璃国的分界唐龙关,一住就是整整十三年。 公公去世之后,因其追随楚宣王时所立下的战功,皇上下旨将她的嫡长女阮思婕赐封为二品南宁县主,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特别有光。她的婆婆也没有因为她头一胎生的是个女儿而嫌弃她,于她生了嫌隙,做主给她的夫君纳妾,只是明明白白的告sù她,若她三十岁之后还不能给她的儿子生下嫡子,那么她就会做主给她的儿子纳妾了。 毕竟阮均卓乃是阮家单传,有个聪明乖巧的嫡女是不错,但也不能断了阮氏一族的香火不是。 对于这一点,明氏纵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是认同的,怪只怪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独享那么多年的专宠,竟然都没能为自己的夫君多生下几个孩子。好在上天待她不薄,生下嫡长女南宁县主的六年后,她总算是再次怀有身孕,并且顺lì的生下一个男婴,让得阮家有了传递香火的根。 明氏所生的嫡长子刚满四岁那年,阮均卓的母亲,明氏的婆婆因病而逝,临走之前她都是含着笑的。 这辈子嫁给阮家的男人,她一点都不后悔,虽然她只给她的丈夫生了一个孩子,可她的丈夫却没有往后院里添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所以即便日子过得再怎么清贫,她都是幸福的。 她疼爱她的儿子阮均卓,但当她看到他的儿子跟媳妇之间感情那么好,那么深厚,哪怕是在儿媳妇只为阮家生了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做主给自己的儿子纳妾,只是把心里话坦白的告sù明氏,让她知道不能让阮家绝了后。 索性在她离世之前,还跟可爱的孙子相伴了整整四年,她的一生算是彻底的圆满了。 她是一个平凡且普通的女人,能在这个时代拥有那样一个丈夫,享受到那样一份感情,无疑她是幸福的。或许她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特别有意义,有贡献的事情,但她将自己的孩子教育得很好,至少她的孩子阮均卓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大染缸里,对待感情很真挚,一点都不滥情。 他与阮明氏相识,相知,相恋,最后结成夫妻,不管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他都坚持着,这才让得阮府很干净,很透彻。而他的两个孩子,无论是性格也好,其他的也罢,只因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遂,他们心性纯良,待人真诚,或许没有很深的心机,却也不是能由得他人忽悠的白痴傻蛋。 有些事情他们看得分明,却并不点破,遇到可真心相交之人,他们会以真心待之,遇到居心不良之人,他们也懂得虚以为蛇,防人之心不可无。 “娘很好,婕儿可不觉得委屈。”南宁县主握着明氏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如此这般被人冷落在角落里,她倒是感觉还不错,毕竟,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与那些心口不一的人接触。 很多时候听着那些人挤兑她们母女的话,好多次她都险些暴露出自己在边境时的真性情。 可她心里明白,她不可以那么做,她不能让那些人说她的母亲不会教养孩子,更不能让她尚还年幼的弟弟,就此背上不好的污名。 “就你心宽。”明氏见女儿笑得纯美,自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还爱怜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个时候明氏所不知道的是,她的表情以及她的动作,全都落入了另外一双柔美的眼睛里,还带起那人嘴角丝丝清浅的笑意。 “娘,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许是属于女儿的缘分还没到,所以这才总是遇不到合适的。”说这话时,南宁县主也不知怎就无端端又想起了那道修长挺拔的俊逸身影,粉嫩的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 打住打住,不能想,不能想的。 南宁县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略感窘迫的低下头,垂下了眸子,心里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她想,她在初次与他相遇的时候,心里便刻上了他的身影吧! 只是她与他的身份…… 他,怕是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哎――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还突然叹起气来?”明氏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不觉就带了几分严厉。 “女儿刚刚想到在唐龙关发生的一件趣事儿,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所以…”撒娇般的摇了摇明氏的手臂,南宁县主可不敢让她的母亲知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可不自觉的,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宓妃的身影,以及宓妃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来。 真是…真是羞死个人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婕儿,你若是有心上人的话,一定记得要告sù娘亲,娘亲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父亲也不是,如果合适的话,就是让你爹主动上门去问问也是可以的,你可别……” 眼见明氏越说越远,越说越像有那么回事,南宁县主赶紧出声打断她的话,抿唇道:“娘,我们才回来多长时间啊,女儿哪有什么心上人。” “也是。” “女儿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呵呵。”南宁县主所羡慕的是她爹和她娘之间这样的夫妻感情,可她却是明白,这个世界上像她爹那样的男子何其少啊,像她娘那样的女子又是何其的少啊,凭什么她就能那么幸运呢? 在唐龙关的时候也好,回到星殒城也罢,父亲母亲没少为她的婚事费心,可就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人家,那些男人看着还像那么回事,私底下通房丫鬟都不知有多少个了。 为此,她的婚事这才一拖再拖,从十四岁开始议亲到她现在十六岁,都没能遇上一个合适的。 “婕儿放心,娘会看准了,打听清楚了,再让你自己瞧瞧之后,才会跟你父亲商量着为你定下亲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明氏就南宁县主这么一个女儿,儿子年纪又还小,她可不会糊里糊涂就将自个儿的闺女给嫁了。 以前他们一家都在唐龙关的时候,这皇城里的官家,世家,甚至于是商家,又有谁将阮府看进过眼里,就连她的嫡亲妹子,不也与她保持距离,生怕她会攀上她似的。 现在她的夫君不但被皇上从唐龙关调回了皇城,而且还升了官,一跃成为皇城中的新贵,也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故,一时间阮府就客似云来,热闹得有些不像话。 很久以前就不曾有过往来的亲戚什么的都上赶着来攀关系,家中有年轻男子的更是把主意打到了她南宁县主的头上,可把明氏气得够呛。 比起那些根正苗红的公主郡主,她的女儿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二品县主,但她的女儿跟那些朝中大臣家的闺女比起来,那可就要金贵多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封号的县主不是。 一般的官家小姐见到她的女儿,还得上前见礼以示尊卑。不为别的,单单就因南宁县主这个身份,上门求亲的人也就不少,这让得原本着急女儿亲事的明氏很高兴,哪知暗地里悄悄一打听,一查探,那都是些什么‘青年才俊’啊,她真要把女儿嫁过去,岂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么? 心里有了那么个疙瘩之后,明氏对上门说亲的人家都留了几个心眼,生怕掉进什么陷阱里,毁了南宁县主一辈子的幸福。 回到星殒城这段时间,明氏对这皇城里的各个官家,世家以及商家都做了比较详细的了解,她也知道了哪些家族的夫人是可以真心结交的,哪些家族的夫人认识认识,面子上过得去就成,而韩国公夫人就是明氏觉得可以结交之人。 明氏带着女儿拿着请帖刚踏进韩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原本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只因韩国公府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她的礼仪规矩虽说也学得不错,可跟真真正正的高门贵族比起来,还是差距很远的。 不曾想,竟会是韩国公夫人苏氏亲自接待的她们母女,而且苏氏给她们的感觉非常好,跟其他世家夫人那种高高在上,清高不凡的姿态完全不一样,让得明氏母女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了一次簪缨世家贵族夫人该有仪态与风姿。 “娘跟爹的心思,女儿当然明白。”南宁县主是个孝顺的孩子,眼看着她的父亲母亲为她的婚事如此费心费神,她又怎么能任性的说出不让他们管她婚事这样的要求。 更何况明氏已经向她承诺,不管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在拿定主意之前都会先问过她的意见,像这样开明的父母,大概也只有她家才有了。 “今个儿出席韩国公夫人设下的赏花宴,娘原本是打着多结交几个好相与的世家夫人来的,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之前因为有韩国公夫人苏氏在场,那些想要针对她的世家夫人不好做得太过,因此,一个个的都维持着面子上的平和。 等苏氏有事走出西暖阁之后,那些有意针对她的世家夫人们就联起手来,不动声色的将她们母女挤到了这个角落里,故意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好让她们母女知道,上层圈子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让娘认识了几个可以真心结交的。”那几位夫人虽然表xiàn得不算太明显,不过她们言语间的维护,已经让得明氏倍感温暖,待日后她再去好好拜访一下即可。 “嗯,那几位夫人很好。” “婕儿也瞧出来了。” 南宁县主点了点头,那几位夫人出言维护她们母女的同时,也是在暗暗观察着她们,想来也是想要借着今日之事,看看他们阮府是不是可以结交的人家,但这个情她们母女却是一定要领的。 “也不知她们的府里有没有哥儿。” 闻言,南宁县主嘴角一抽,额上黑线直落,这叫她说什么才好,她这是有多嫁不出去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明氏瞥了眼女儿南宁县主几近扭曲的小脸,嘴角轻轻一撇,不甚在意的开口。 她记得韩国公夫人苏氏育有两个嫡子,那么她举办赏花宴的目的也就不难猜测,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世家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出席,论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攀上韩国公府这门亲事么! 眼见孩子大了,为人母的难免就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氏一点儿都不觉得苏氏的做法有问题。 “娘…” “好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成吧。” “哼。” 母女两人在角落里的互动,全程都被温夫人尽收眼底,在她所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明氏的正面,却只能看到南宁县主的一个侧脸,这不免让她有些着急,又不能表xiàn得太过,以免闹出什么笑话。 一则对人家姑娘影响不好,二则对她自己的轩哥儿也是不好。 “钱嬷嬷,你能看到那南宁县主的脸吗?” “回夫人的话,老奴看不全,只能看到侧脸。” “虽然现在只能勉强瞧见一个侧脸,但这南宁县主的模样差不了。”温夫人不是一个非常注重外貌的人,但这到底是为自己的儿子挑媳妇,自然样样都得比照最好的来。 “小姐事先看过的,模样自是差不了。” 听着钱嬷嬷这话,温夫人微微一怔,而后略有不满的咕噜道:“你现在就算是妃儿那丫头指鹿为马,你也会说是的,对的。” “夫人这是吃上小姐的醋了?” “才没有。”她都一把年纪了还吃自己女儿的醋,说出去别人大牙都要笑掉了。 不管看着自己的奶嬷嬷一心一意的维护着自己的女儿,温夫人心里非常的舒坦,宓妃越是能把握人心,懂得驭人之术,她这个做娘的就越是放心,再不用担心她会吃亏。 “老奴看阮夫人的性子不错,人也和气,南宁县主温婉端庄,气质淡雅,倒是与大公子颇为相配,夫人何不借机寻个由头跟南宁县主接触一下,如此不是能了解得更清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夫人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心里也就慢慢的琢磨开了。 苏氏跟暖阁里的众位夫人小姐说说笑笑,相互调侃夸赞一番之后,扭头发现温夫人自走进暖阁与众人客套的寒暄了一阵,接着就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饮起茶来,对于某些个意欲与相府结亲,故而没话题找话题跟她聊天的世家夫人,或是急于在她面前表xiàn一二的世家小姐,她的态度既不冷淡,也不热切,端得是将官面子发挥到了极致,竟是哪家都不亲近,也哪家都不得罪。 单就这份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相府地位特殊,穆国公府更是深受皇上的重用,因此,温夫人绝对是个不能轻yì得罪的人物。 众位世家夫人想要跟温夫人套上近乎,偏偏温夫人的态度不冷不热,就连想要投其所好都找不到门路,她看似很好说话,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实则她又非常的聪敏且机警,那些个语言陷阱,人家在情xù不外露的情况下,不咸不淡的就给还击了,愣是让你找不到发难的借口。 面对这样一个防御值爆棚的女人,你再多的进攻都不顶用,哪怕是想在言语上占一点上风都不行,悄无声息的就被压得死死的。 撇开温夫人在应对人情往来上的精练老到,不管什么意思的,表达什么态度的话,到了她的嘴里稍微润色一下再吐出来,偏偏还就是很好听,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 谁若是为此而动怒或是生气,那受指责的一方,绝对不会是温夫人,而是被挤兑的那一方。 这,便是语言的艺术,温夫人就是个中高手。 “可是姐姐我招待不周了,妹妹怎的都不说话?”如果不是温夫人一来就向她坦白了她的来意,要不苏氏看到现在温夫人这般态度,还真是猜不出她到底要玩哪一出。 “苏姐姐,那位夫人妹妹瞧着面生得很,不知她是……”在这个一举一动都非常受关注的场合,温夫人断然是做不出伸手指的动作。 只见她眉眼微抬,眼尾朝明氏母女坐的地方扫了一下,聪敏如苏氏很快就注意到了,“那是前不久刚刚被皇上从唐龙关召回皇城述职,接连官升两品的征远大将军阮将军的妻子明氏,还有她的嫡长女南宁县主。” “阮将军?这我倒是听相爷提起过。”温夫人垂眸抿了一口茶,没有再多问的意思。 “这位阮夫人是我亲自请进暖阁的,而且我给她安排的位置……”没等苏氏把话说完,温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暗自递了一个眼神给她,柔声道:“我自是明白不是姐姐将她们母女安排到那个地方去的。” 阮家如今是皇上面前新近的红人,阮将军还不曾归属任何一方党派,太子,明王和武王都在竭力的拉拢他,前朝之事往往牵动着后宫,其实又何尝不是牵动着文武大臣们的后院呢? 这不,面对三方势力的强势拉拢,阮将军的态度异常的坚定,一举一动都表明他是忠于皇上的,故,没能将他收归麾下的人,自然就相当不满他的选择,前朝有人给阮将军穿小鞋,‘后院’嘛自然而然也有人不断找着阮将军夫人的麻烦。 只怕是她前脚刚刚离开西暖阁,有些人就坐不住,仗着自己的身份开始挑衅或是挤兑明氏母女,要不本该坐在显眼位置的母女俩,怎么就被挤到了那样的角落里? “我看那位阮夫人是个可以相交的,苏姐姐不妨晚些时候提点她们一二。” “就你眼睛毒。” 温夫人笑而不语,这第一次见到明氏的印象和第一次见到南宁县主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她这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看一个人只凭第一印象有些太过武断,遂,温夫人打定主意还要再观察观察。 “哟,韩国公夫人跟温相夫人说什么悄悄话呢?” “怎么,我们都不能听?” “韩国公夫人邀请咱们来做客,这样是不是……” 韩国公夫人举办赏花宴,但凡四品以上官员的府上,以及星殒城有名有望的世家,她都按规矩送去了邀请的帖子,只因温绍轩生辰那日发生的一些意外,荣王府和沐王府的两位郡主都伤了,还外带几个世家小姐也伤了,于是那些人也就全部缺席。 就算如此,但也还有几位官夫人,以及世家夫人是韩国公夫人怎么都不想邀请却又不得不邀请的。 这些女人不但盯着她的儿子,当然也是盯着温夫人的儿子,恨不得将自家闺女都往她们府里塞。只是,见识过她们的为人,以及打听了她们女儿的品性,苏氏是万万不想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搅家精回来的。 “瞧张夫人这话说得,韩国公夫人与温相夫人能说什么悄悄话啊,顶多不过就是谈谈各自的儿子罢了。”太师府的骁勇侯夫人白氏因其女庞菲沉寂之后,二房户部尚书庞统的妻子孙氏就趁势出了头。 以前在太师府,最顶上有她的婆婆太师夫人刘氏压着,接着又有大房的骁勇侯夫人白氏压着,而她怎么都出不了头。 若问现在的太师府谁最是得意,那就非孙氏莫属了。 “庞夫人说得对,我跟苏姐姐的确是在谈论孩子的事情。”温夫人红唇轻抿,嫣然一笑。 “可不么,像我们这些个整日呆在府里相夫教子的女人,闲下来时可以拿出来谈论的可不就是自家的孩子。” 苏氏看出庞孙氏的意图之后,描绘得相当精致的远山眉紧蹙成一团,不知温夫人用意的她,只得顺着温夫人的话往下说,尽量的配合她。 “听韩国公夫人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孙氏心里犯了犯迷糊,暗忖温夫人怎会如此上道,她的话题往哪边引,她就真的乖乖往上跟? “哟,这么说起来,温相夫人的嫡长子年纪可算不得小了,也是时候该议亲了吧!”温相嫡出的三个儿子,不说嫡长子温绍轩如何如何,就是嫡次子跟嫡三子也是人中龙凤,这样的少年郎可不正好就是她们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么! 可这温夫人太过狡猾,明明她们把各自的意思都表达得那么明显了,她竟然就当作没听出来,一点儿回应都不给。 “轩哥儿的年纪这两年议亲正是好时候。” “不知在温相夫人心目中理想的未来儿媳妇应当是什么模样的,别说我好奇了,在坐的夫人们没有一个不好奇的吧!” 能不好奇么? 从温绍轩十五岁开始,星殒城多少世家在打温绍轩的主意啊,可温相夫妻愣是说自家孩子还小,不宜太早议亲,因此,就那么一推就过去了三四年,很多世家适龄的千金,最后都不得不赶紧定下亲事,然后出嫁。 如温绍轩这样家势的,就是二十四五成婚,那也是众家争抢的对象,而女子则是大不相同,过了十四岁到十七之间的黄金阶段,再往后可就不好找人家了,即便是世家大族亦是如此。 要是能从温夫人的嘴里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如此距离相府不就跨越了一大步么? “轩哥儿打小就是个非常有主意的孩子,我跟相爷是不会勉强他娶妻的,因此,我对我那未来儿媳妇倒也没什么要求。”相府的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这是全金凤国都知道的事情。 挑起这个话题的女人,娘家姓李,夫家姓吴,是属于太子一党的,因而与庞家走得极近。 吴氏的丈夫在兵部任职,她自己也享有从三品的诰命,向来自我感觉都非常良好,一门心思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相府。 只可惜,甭管她的女儿怎么在温绍轩的面前表xiàn,温绍轩愣是连正眼都没赏一个给她,也不管她如何在温夫人的面前表xiàn,温夫人也全当没瞧见,无视了个干净加彻底。 于是就这么的,吴氏跟温夫人是较上劲了,她就不信她从温夫人的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温夫人这话说得甚是巧妙,与其说是没有要求,倒不如说是要求极高,且极难以达成?”孙氏见温夫人说了等于没说,又云淡风轻的挑拨一句,自己乐得在一旁看戏。 相府若能成为友人,绝对要比成为敌人要好,庞家的女儿不管再怎么优秀,温家的男人是一定不会娶的。因此,孙氏才会啜使太子一党其他的人,尽力与相府结上一门亲事。 一旦相府的公子娶了拥护太子的大臣之女为妻,那么不管相府站没站在太子这边,对太子都有着莫大的帮助,而且还会动摇温相在皇上心目中,谁也不能取代的地位。 这可是个一石二鸟之计,若是成功的话,孙氏就不信弄不来太师府的掌家大权。 她的那个大嫂心机深着,她的那个被送去家庙的女儿庞菲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她不能趁着这段时间掌住大权,那以后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那样的事情,孙氏绝对不允许发生。 “庞夫人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对上庞孙氏精明中暗藏算计的双眼,温夫人还是淡雅的笑着,不气也不恼,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挑起她的坏情xù,她整个人就如同她所表xiàn出来的这般无懈可击。 “相信各位夫人都知道,我家有个性子极野的丫头。” 性子极野的丫头,那不就是安平和乐郡主温宓妃? 在场的夫人小姐一听宓妃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变再变,显然就算她们有的不曾在宓妃手上吃过亏,但对于宓妃她们都畏惧得很。 这个温夫人也真是的,有事没事提她那个凶狠霸道的女儿做什么,那姑娘她们可招惹不起。 “虽然她那性子野了些,不过谁让她的三个哥哥对她是真的疼宠得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的宝贝女儿明明就乖巧得很,也就这些戴着有色眼睛看她的人,才会心生惧意,自己吓自己。 不过看着她又惊又惧的表情,着实是取悦到了温夫人,于是她就笑得更加的欢快了,“说到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即可。” “什…什么条件?”今个儿来韩国公府参加赏花宴的,除了心中倾慕韩国公世子的姑娘,其余的多半就是冲着温绍轩来的。 温夫人已经好多年不曾出门参加过什么宴会,这些个带着自家女儿来参加宴会的,其实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凭着韩国公府与相府的关系,没准儿温夫人真会出席也说不定。 怎料,还真让她们碰到好运气了,温夫人还真就出席了韩国公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呵呵,不是我说笑啊,温相夫人你瞧瞧,你家轩哥儿多受欢迎啊!” “小女失礼了,还望温夫人见谅。” “吴小姐此乃真性情,我自当不会怪罪。” 噗―― 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的南宁县主喷笑出声,好在她的贴身丫鬟佟儿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她们主仆几人可就要吸引全场瞩目的目光了。 “婕儿,你这丫头。” “娘。” “注意你的仪态。” “是。”南宁县主垂眸点了点头,双肩还是忍不住颤了又颤,她实在是被温夫人那句‘真性情’给逗的。 咦―― “又怎么了?” “没。没事。”南宁县主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一道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但等她抬头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视线里唯有温夫人那张保养得宜,精致美艳的脸。 要说刚才是温夫人在看她,那也太…太惊悚了吧! 那位吴小姐被温夫人举重若轻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整个人站在那里,委屈难堪得险些当众掉下金豆子。 “第一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条件,那嫁入我相府的姑娘,必须得是轩哥儿自己喜欢的。第二个条件,那姑娘必须要对妃姐儿好才可以。” 相府的三位公子有多疼妹妹,只怕是星殒城大街上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所以对于温夫人吐露的第二个条件,这些夫人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相反的,她们觉得要是没有这个条件,那才奇怪来着。 “若是符合了第一个条件,却不符合第二个条件,我相信不管轩哥儿有多喜欢那位姑娘,他也断然是不会娶的。” 她的儿子她知道,如果娶回家的妻子对宓妃不好,只怕最后真会走到和离那种地步。 而且,她的儿子可不傻,要娶自然就会娶个好的。 “难道温相夫人就这么由着你的女…就这么由着安平和乐郡主胡闹吗?”吴李氏的女儿刚刚被温夫人用那样的方式羞辱了,她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听了温夫人这话,登时就爆发了。 “胡闹?怎么会。” “怎么不会,哪有做妹妹的干预哥哥婚事的。” “我们家孩子的感情好,妃姐儿为了轩哥儿的终身幸福,那可是连三国公主都敢顶的,她凭借自己的本事争来了轩哥儿可自行做主自己婚事的圣旨,她又怎么可能干预轩哥儿的婚事。” 温夫人恨恨的瞪了吴李氏一眼,她的儿子就算打一辈子的光棍,也绝对看不上她的女儿。 坐在温夫人旁边的韩国公夫人苏氏低头闷心,觉得她这妹子刚才那句话说得忒霸气了,瞧瞧那些个自以为是女人的脸色,当真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 哎,她怎么就没能生下一个女儿呢? “我记得还是在轩哥儿年纪很小的时候,他领着弟弟妹妹就说了,以后要迎娶的妻子若是做不到对他的弟弟妹妹好,那么他不娶也罢。”温绍轩的婚事不能再拖,议亲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今天这些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这个做母亲的若是不做出一点回应,怕就要负了她的期待,“说句颇为自恋的话,放眼这星殒城内外倾慕我家轩哥儿的姑娘有很多,温氏一族的子孙娶妻讲究娶贤,从来不兴门当户对那一套,若是心里真有我家轩哥儿的姑娘,我也不介意她勇敢一点,尽量多跟我的小女儿接触接触,那样可是会更容易走进轩哥儿的心里哦!” “温相夫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是是…”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苏氏看着温夫人唱作俱佳的表演,极为淡定的道:“没有啊,我没听到妹妹说错了什么。” “吴夫人想太多了,我自然明白女儿家的闺誉有何等的重要,所以我才说让心里有我家轩哥儿的姑娘去跟我的小女儿接触,就算以后亲事不成,不也彼此多了一个手帕交么。” 去跟安平和乐郡主交朋友,暖阁内的小姐们齐齐变了脸色,顿时,心里就升起浓浓的惧意。 宓妃那个煞星,她们只想有多远躲多远好不好,怎么可能还自己往上凑? 要不怎么说温夫人一眼就看清楚了某些人的本质,不管顺口提一句让她们去跟宓妃接触接触,直接就秒杀一大半出局。 “夫人,花园里的兰花就要开了。” “哦,时间看准了吗?” “回夫人,花匠房里的老花匠看准了,等夫人领着众位夫人走到花园,一准儿能瞧见那十个不同品种的兰花齐齐绽放的壮观景象。” “苏姐姐这丫头好生会说话,这个季节能同时看到十个不同品种的兰花同时绽放,我可是期待得很。” 苏氏嗔怪的扫了温夫人一眼,也暗自记了大丫鬟雨灵一功,别说这丫头来得还真及时。 “走走走,咱们都去园子里赏花,也请大家给我点评点评。” 韩国公夫人都开口了,而且今个儿原本就是来赏花的,谁还能不给面子不成,是以,众位夫人都在自己的贴身丫鬟伺候下,三三两两的朝着花园,心思各异的慢步而去。 “娘,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阮夫人不介意陪着我一道走吧。” 阮明氏一愣,抬头看到是温夫人在跟她说话,赶紧拉着女儿上前行礼,“温夫人客气了。” “南宁见过温夫人,温夫人安好。” “南宁县主多礼了,请起。” 南宁县主行完礼,退到明氏身边站好,温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阮夫人,请。” “温夫人,您请。” ……。 琴郡?郡主府书房 “进来。” “属下邹九明参见世子妃。” “你以后就跟着我的身边行事了,不用每次来见我都行这样的大礼。” “是。” 邹九明心中一喜,世子妃这句话他可不可以理解成,他现在已经是世子妃的自己人了? “你可知我这么急将你召来琴郡所为何事?” “还请郡主明示。” 正文 【V201】发展蓝图计划书1 “秦大人。” “苗大人,原大人。” 郡衙的议事厅里,三位最先到达的大人相互见礼问好,寒暄一阵之后才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要是昨个儿郡主不是身在秦家茶楼的话,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苗仁康乃是宓妃亲自指派的琴郡文官之首,是宓妃下面最高级别的行政官,负责辅佐宓妃总理琴郡所有政务的官员。 “说来也是我的疏忽,竟然将梅财华那样的人放进了琴郡,真是有负郡主的信任与厚望。”原成彪在琴郡还不是宓妃封地的时候,因各方势力在琴郡掀起的角逐,他一直都被压制着,完全没有出头之日。 可以说宓妃就是他的伯乐,因此,他对宓妃是相当的忠心,差事没办好担心宓妃会对他失望是一回事,不能让琴郡牢固得犹如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才是他真正觉得无颜面对宓妃的地方。 如苗仁康是琴郡文官之首一样,原成彪同样也是宓妃亲自指派的琴郡武官之首,他担任着全权负责琴郡防务安全,以及统领琴郡大小武官一职。 两人一文一武,一文相一武相,官职品级都一样,没有谁大谁小的区别,只是管辖的政务不一样罢了。 当宓妃不在琴郡的时候,整个琴郡封地最高级的长官就是郡守秦文杰,文相与武相就要协助他处理好琴郡日常的所有事务,为宓妃分忧解劳。 “这也不完全都是原大人你的责任,你又何必要把错全部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呢?”梅财华一行人进入琴郡时,完完全全就是商人的姿态,找了客栈落脚住下之后,他们每天出去见的人,除了琴郡本地的商户以外,就是往来于大江南北暂时在琴郡落一下脚的客商。 正是因为这样,秦文杰在注意到梅财华的嚣张浪荡范儿之后,联想到的才没有那么的深远。 他以为梅财华应该只是一个出生在富裕家族里被完完全全宠坏的公子哥儿,强抢民女花天酒地就是他的本色。当他一连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办法调查清楚梅财华的家势背景之后,秦文杰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真要追究这是谁的责任的话,我才是那个应该占大头的人。”以宓妃的身份,即便琴郡成了她的封地,秦文杰心里也明白,宓妃是没有可能常驻在琴郡不离开的。 而关于这一点,在宓妃第一次来琴郡,动手大肆拔除那些暗钉的时候,她就直白的告sù过秦文杰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秦文杰才知道他的肩上扛着多么重的担子,虽然想要将那个担子扛起来并不容易,甚至他也怀疑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能力,但当他对上宓妃坚定的眸光,以及信任的眼神时,秦文杰又不禁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雄心壮志,有野心抱负的男人,初到琴郡担任郡守一职的时候,他也曾非常非常的努力,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琴郡,将琴郡也治理成如同璃城那样繁华的地方。 可是他的理想与他的抱负,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琴郡这个地方暗藏着的复杂,险些就让他走错了路,更险些没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在琴郡这个地方呆过一年又一年,从原来的尖锐渐渐变得圆滑,他曾以为他会就这样慢慢的变老,不料宓妃却出现了,那一刻他仿佛就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直到宣帝将琴郡御赐给宓妃做为封地的圣旨传达至琴郡府衙,秦文杰那颗沉睡的心,仿佛顷刻间就被唤醒了。 尤其是在宓妃大刀阔斧,一气呵成将堆积在琴郡的那一颗颗毒瘤彻底拔除之后,秦文杰就彻底被宓妃所折服了。 他想,宓妃就是他要誓死效忠的人,宓妃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只要他紧紧跟随着宓妃的脚步,那么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一个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琴郡。 即便就是璃城也无法超越的琴郡…… “要不是我托大,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调查清楚梅财华的背景,提早通知让郡主知晓琴郡境内出现了那样一个人的话,后面的事情或许就都不会发生了。”也怪他的想法实在太过于简单,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往璃城去想,更别谈往楚宣王府去想了。 秦文杰几乎不敢去想,如果昨日宓妃没有出现在琴郡,也没凑巧的进了秦家茶楼,那么遇上自报身份的梅财华,只怕就连他这个郡守都很难将事情处理妥当。 璃城毕竟不同于别的地方,楚宣王府也不同于别的王府,轻yì触碰不得。 “我说你们两个都别自我反省了,郡主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倒是开起检讨大会来了,就算你们要检讨,那也得等郡主来了再说啊,不然不是白说啦!”梅财华那人来得突然,依照琴郡现在这样的制度,就算这次被阻止了,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虽然郡主每次嘴上都说着要迁怒迁怒的,其实郡主那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行事最是不喜迁怒了。 要是郡主她真的因什么事而迁怒什么人了,那绝对是在将她惹毛了的情况之下,不过对待敌人郡主会迁怒,对待自己人郡主是绝不会迁怒的,故,他们都很安全。 一码事归一码事,郡主就算要训斥他们,为的也应该是琴郡管理制度上的那些漏洞,不可能是因梅财华惹出来的那些事。 “梅财华一事,绝不会是个例,郡主就算会生气,也不会是因为我们没有提早通知他这件事情。” “此话怎讲?”原成彪自认为自己是个粗人,武人,那些文人的弯弯绕绕他最是不耐烦了,头脑相当简单的就认为是他监管不利,才导zhì梅财华一行人被放入琴郡的。 遂,他也理所当然的觉得,宓妃应该就此事臭骂他一顿。 可他怎么也不想想,宓妃是看事情只看片面的人吗? 如果是,他这个武相,宓妃当初到底是怎么从那么多的人里面把他给挑出来的,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等郡主来了,我想跟郡主提一提,如何改变以及如何完善琴郡各种防务以及制度的问题。”苗仁康没有直接回答原成彪的问题,而是对郡守秦文杰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个想法憋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因他也没能琢磨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所以才忍着没有向宓妃提。 经过这次的事情,苗仁康认为,对于往来进出琴郡的人,必须建立一个全新的制度才好。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总是没有错的。 “苗大人心中可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听到苗仁康这一句,秦文杰的双眼猛地一下就亮了,其实他的心里也有这么一个比较朦胧的构想,只是怎么没能被具体化出来,因此,他也是羞于拿出来讨论的。 “不瞒秦大人,下官还只是有些想法,具体该怎么做,下官这心里还真是…真是…”没怎么有谱的事情,他哪里好意思拿出来说? 更何况他的想法也的确有些过于出格,修改律法这样的事情,要是从他的嘴里说出去,还不知会不会因此而招来大的祸患?如果届时牵连的只他一人也就罢了,怕就怕连累了他的家人不说,还将让整个琴郡都陷入一场无妄之灾之中。 “苗大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的想法与苗大人差不多,也是因为…呵呵。” 原成彪看看左边的秦文杰,又看看右边的苗仁康,实在没看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是沉声道:“我这个粗人是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啦,不过只要是对琴郡未来发展有益的想法或是建yì,我认为不管你们准备得是否周全,都不妨向郡主坦白的说道说道。” “呃…” 听得这话,秦苗两人一愣,两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到原成彪的身上,却只听他接着又道:“咱们郡主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想法也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有时候不过只是听郡主随意的点拨一两句,就有一种如同醍醐灌顶的感觉,把你们心里的想法跟郡主说清楚,没准儿经由郡主的手,统一的整理一下,规划一下,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哎,是我糊涂了。”秦文杰抚额叹气,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的缘故? “原大人这番话在理,倒是我们自己太过在意,太过纠结了,我们应该更相信郡主才对。” “比起你们来我的确是要轻松许多,只要管好手下那几个武将,以及训练好手下那些兵就成,别的事情都不用我来操心。反正我是一个直肠子的人,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哪里说得不对,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是在放屁。” 秦苗两人嘴角一抽,倒也没有开口打断原成彪未说完的话,“琴郡成为封地后,郡主虽然只来咱们这里处理过一次政务,但你们也都亲眼瞧见郡主她处事的速度和效率了。” “我们从未怀疑过郡主的能力。” “这个我知道,其实我要说的是,郡主她人虽说不在琴郡,可在琴郡成为她的封地之后,咱们这整个琴郡就已经成为郡主的所有物了,因此,甭管郡主人在或不在,她都不会放任琴郡不管。” 不知怎的,秦苗位大人看着滔滔不绝的原成彪,顿时有种傻了眼的感觉,那什么他们怎么不知道,原来原大人如此能说会道啊? “郡主将埋在琴郡的那些害虫处理干净,离开琴郡返回星殒城之前,她可是对琴郡未来的发展做了规划的,难道你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按照宓妃对他的提点,采用了宓妃给他的建yì,原成彪可以很自豪的说,哪怕目前担负整个琴郡安全与防务的士兵虽然人数不多,可若是真的遇上敌袭的话,对方也绝对讨不到便宜。 以前他总觉得不管怎么训练,手下那些兵都没有精气神,给人不堪一击的感觉,而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 若非那些兵还是他手下的那些兵,原成彪不禁都要觉得这样的兵,应该是从寒王殿下的麒麟军里走出来的。 有了这样的切身感受,原本就对宓妃忠心不二,坚信不移的原成彪,对宓妃已经不是单纯的敬佩与推崇,而是打心眼里将宓妃当成了他的信仰。 “要是你们都还没有看清楚,不妨将郡主来之前的琴郡,跟郡主来之后的琴郡做一下比较,那其中的差距应该就能看出来了。” 秦苗两人被原成彪那一句接着一句的话,打得是措手不及,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似被重重迷雾糊住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阳光到底还是破云而出,折射出万道霞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他们可真是被自己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打了眼,怎么能糊涂大意到这样的地步,好在琴郡没有出大乱子,否则岂不辜负了宓妃将琴郡交到他们手上的一番苦心。 “原大人,多谢提点,多谢提点呐。”拍着自己的脑门,秦文杰连连朝着原成彪拱手道谢。 原成彪侧身避开,没有受他那一礼,憨厚的笑道:“咱们在一起为官,唯一的目的就是让琴郡变得更好,变得更强,至于谢与不谢这种话,秦大人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提点了你什么啊?” 噗―― 看着一脸无辜与迷茫的原成彪,又看着一脸被噎得阵青阵白的秦文杰,苗仁康很不厚道的喷笑出声。 “秦大人,原大人所言有理,咱们两个现在知错为时不晚,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郡主将琴郡交到咱们三人的手里,肯定也是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期望,我们不能再让郡主失望了。” “苗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要吸取前面的教训,后面才能做得更出色。”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三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彼此与彼此靠得更近,心中的信念也越来越坚定。 而宓妃故意空置了琴郡这么长一段时间,想要取得的效果也已然见到了成效,最大的赢家终究还是她。 “对了秦大人,郡主不是吩咐您将那位梅公子带回府衙好好招待么,您将他安置在了什么地方?可有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 “我将那人直接送进大牢好生招待了,不过他的表xiàn让我真是一头雾水,实在很难想象他前后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秦文杰不知道宓妃是怎么打算的,因此,他能做的就是严加看管好梅财华,不能让他给跑了。 至于别的还是要等宓妃拿了主意才能下定论,他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再给宓妃添乱子了。 “以郡主的性子,如何处治梅财华,只怕要等璃城楚宣王府那边有所回应之后了。” “看来苗大人还挺了解本郡主的。”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宓妃就已经到了府衙议事厅的隔壁间,可谓是将秦苗原三位大人的谈话从头听到了尾,没曾想第一个领会到她用意的人,不是秦文杰,也不是苗仁康,反倒是大老粗一样憨直的原成彪。 虽然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表xiàn不尽如人意,还有很多很多不足的地方,不过能正视自己错误,并且积极改正的这一点,也让得宓妃很是满意。 毕竟这个天下,压根就没有不会犯错误的人,只要还有自知之明,只要还知道有错就要及时改正,宓妃不介意他们不聪明,想得不够深远,她愿意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成长。 她从来都不怀疑,从她手底下走出去的人,会不能做到独挡一面,不能掌控大局。 “下官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苗仁康被突然冒出来的宓妃吓了一大跳,后背都惊出冷汗来,秦原两位大人一左一右扯了扯他的袖口,然后三人齐齐向宓妃恭敬的行礼问安。 “三位大人请起。” “谢郡主。” “都别紧张,本郡主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宓妃轻笑着走进议事厅,残恨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zài感,可他仍是气场太甚,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外城如今已然步入正轨,又有温绍云和温绍宇兄弟盯着,还有穆家兄弟也不时跑去凑热闹,沧海也就领着原本改造外城的匠人班子奔赴了樊梨县,残恨这才得以回到宓妃身边,保卫宓妃的安全。 “呵呵,郡主可真是会说笑,郡主当然不是老虎。”秦文杰听着宓妃的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他扯着袖子擦汗,心中暗暗腹议道:郡主,您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您虽然不是会吃人的老虎,可是您杀起人来就跟切萝卜杀鸡似的,不要太轻松好伐! “就像昨日我在秦家茶楼说的那样,这次我原本没打算来琴郡,只是到樊梨县实地考察,准备派人在那里督建海港而已,琴郡不过只是顺道来看看,没想竟会遇到‘没才华’那条大鱼。”想到邹九明汇报给宓妃的那些情报与消息,她的嘴角就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嗓音清冷的道:“按照原计划,本郡主本是打算到琴郡看一看,视察一番就作罢,没想会收到这么一份大惊喜,那个‘没才华’你们不用理会,本郡主会亲自处理妥当之后再离开。” “是,谨遵郡主指令。” “他的事情会由本郡主处理,你们也别想闲着。” “是。” “怎么不问问本郡主要你们做什么吗?” “下官等唯郡主之命是从,还请郡主尽管吩咐。” “你们都是本郡主亲自挑选出来的,也都是在琴郡为官多年的,有些事情不用本郡主明说,你们心中都应当有数。” 三人站在宓妃的面前,微微拉耸着脑袋,那神情活像犯了错正等着被训斥的孩子,看得宓妃嘴角直抽抽,“琴郡既然成了本郡主的封地,那么这里就是本郡主的第二个家,同时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所有琴郡百姓的家,你们可懂?本郡主爱这个家,就如同爱相府一样,为了让这个家繁荣昌盛,本郡主会倾尽自己所能来建设它,让它一步一步趋于完美,你们可愿意在这个或许有些长久的过程,为琴郡添砖加瓦?” 琴郡是郡主的家。 是他们的家。 也是琴郡所有百姓的家。 郡主说,她爱琴郡就如同爱着相府是一样的。 郡主还说,为了建设好这个家,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 那么他们呢? 当然,他们不认为自己比郡主少爱琴郡,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不愿意为了琴郡的繁荣昌盛而贡献出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回郡主的话,我们愿意。” “残恨,将你手中我绘制好的琴郡未来发展蓝图计划书给他们一人一份。” “是,小姐。” “本郡主给你们三天时间,仔仔细细的将这份计划书看完,然后写下自己看完后的感想,以及你们对建设和完美琴郡有何自己的见解与想法,不用担心写得不好,也不要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自己所期待的,自己想要实现的,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写出来。好与不好不是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的,届时咱们专门划出几个时辰的时间聚在一起,慢慢的商量与推敲,总能写出一份对琴郡未来发展最好的计划,然后参照着一步一步的推动,落实,最后达到我们的期望。” “是,郡主。” 激动过后,秦苗原三人都不禁默默的想,郡主这要不是会读心术,就是刚才听他们的墙角了。 不然,郡主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也太惊悚,他们还能不能有点儿秘密啥的了? “你们手里的东西也不用着急现在看,一会儿拿回家慢慢再看,现在从秦郡守开始,将琴郡这段时间的近况都向本郡主汇报一下,苗文相和原武相也准备一下,尽量语言精简一些的向本郡主汇报,废话什么的就少说一点。” 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秦文杰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就尽量以最精简的语句,惴惴不安的向宓妃汇报起来。苗仁康和原成彪也没有闲着,半闭着眼开始在心里反反复复的组织语言,力求达到宓妃的要求。 “依照你们反映的这种情况,看来琴郡那些世家的格局,也是时候变上一变了。” “郡主,在动那些世家之前,咱们必须拿出一个相对周密的计划,不然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只怕会掀起不小的风浪,那样于咱们的发展不利。” “郡主,下官觉得秦郡守说得对,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世家都是琴郡的老牌世家了,根基和底蕴都摆在那里,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如此,今日咱们不妨先试试水。”宓妃嘴角轻勾,似笑非笑,却生生让秦苗原三位大人打了个冷颤,一时间没能明白宓妃话里那句‘不妨先试试水’是什么意思。 直到外面有衙役进来禀报,说是方家,陈家和柳家,以及楚府的当家人前来拜访,他们顿时就了悟了。 敢情,郡主是在这里等着那些世家家主呢? 高,真是高。 “你们都先回避吧!” “是,郡主。”三人得了宓妃这样的指示也不觉意外,本来他们就有意要请示宓妃,是否回避一下的。 毕竟他们一直都在琴郡,那些世家家主与他们也多番打过交道,宓妃这次想要用他们的女儿来试水,他们三人要是在场,难免就会被对方拖下水,如此对宓妃处事不利。 避而不见,才是上上之策。 “去隔壁看你们拿在手里的东西,看完之后可以将其他的官员都聚在一起,说与他们听一听,再收集一下他们的意见与想法,本郡主相信你们三天后应该会交上一份很有意义的答卷。” “是。”提到他们手上的这份计划书,三人激动得心肝儿都在打颤,躬身向宓妃行了一礼,赶紧就退下了。 宓妃见他们走得飞快,扭头对残恨道:“你家小姐我写的计划书真那么有吸引力,比本郡主还有吸引力?” 噗―― 残恨在自己喷笑出声之前,果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欲哭无泪的摇了摇头,心里已是泪流满面。 这句话怎么回答都是错,他可不想成炮灰。 小姐什么的,心忒黑,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郡…郡郡主,要要请他们进来吗?” “去请吧。” “是。” 衙役得了明确的指令,转身脚下生风的就跑了,这般举动让得宓妃更加郁闷了,她嘟着嘴略有不满的道:“你家小姐我长得很可怕,很凶?” “不,小姐长得很美。” “那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残恨面部扭曲的别开头,过往的血泪史告sù他,现在某小姐的心情挺好,正是喜欢逗人,外加调戏人的时候,他一定不可以主动送上门去让小姐调戏他,绝对不可以。 “哎,真没意思。”眼见残恨不上当,宓妃表情越发郁闷了,看来她身边的人都学机灵了,不好骗了,真是没劲儿。 “方家主,陈家主,柳家主,楚师傅,楚员外这边请,郡主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 楚员外可不就是楚怀曼的父亲,至于楚师傅可不就是楚怀曼的祖父,楚员外一听自己的女儿冒犯了安平和乐郡主,差点儿没被吓破胆,心中暗骂楚怀曼没脑子,怎么谁都敢惹。 因为担心自己坏事,楚员外就拉着他的父亲楚师傅一起来了,而他的夫人说什么担心女儿,死活都要跟着来,没办法他也只能同意。 于是,楚府的几个主子,就这么一起出现在郡守府了。 “父亲,你说那个郡主她……” “闭嘴。”楚师傅怒瞪了楚员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满是苍凉落寂。 宓妃他是见过的,他知道宓妃绝对不是一个以权欺人的人,再联想到从昨天流传到现在的那些流言蜚语,楚师傅觉得自己真没脸来走这一趟。 相府是什么样的门第,什么样的家族,相府的大公子又是何等人物,岂是他孙女儿楚怀曼那样的女子所能攀扯得上的,偏偏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女儿还大言不惭的说出那样的话,简直就是不要脸至极。 那样的话要是在别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她倒好竟然当着人家温绍轩嫡亲妹妹的面来说,任谁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瞧瞧你教的好女儿,楚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今天要是能将她带回去,也别想着嫁人了,直接绞了头发送去庙里当姑子常伴青灯一辈子清修为家族祈福,谁要是敢闹就滚出楚家。” 正文 【V202】发展蓝图计划书2 楚老爷子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已经七十出头的他,身体看上去还非常的硬朗,精神也非常不错,整整齐齐束在青竹玉冠里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阳光打在上面,微微有些白到刺眼。 他脚下的步子仍非常有力,每一步都踩是极稳,给人一种严sù的感觉,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且阴沉,使得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些,带给人的压迫感就更沉了。 “父亲,安平和乐郡主可是出身名门贵族的千金,她应该不会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咱们家曼姐儿还小,难免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媳妇觉得若是咱们领着曼姐儿真心诚意的向安平和乐郡主道歉,有着大家气度的郡主不会太较真的,您说对不对?” 还没见到宓妃的人,也不了解宓妃的性情,楚怀曼的母亲,楚员外的夫人楚燕氏就先将一顶高帽子给宓妃戴上。 真挺期待当楚燕氏看到宓妃时的表情,用脚趾头想都会相当的精彩。 “是…是啊,父亲。”楚员外是走在楚燕氏前面的,听着自家妻子的话他认为很有道理,再加上燕氏不停的扯他的袖子,又朝他猛递眼色,惧于自己父亲的威严,楚员外还真有点儿不敢开口。 要说这楚员外的性子,其实软弱得可以,怎么都强硬不起来,完全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耳根子又软,最是容易被他人左右,根本就挑不起楚家的门楣。 老爷子楚师傅自然明白他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是一个做不了大事的,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甭管楚员外再怎么扶不上墙,待他百年之后,楚家仍然要交到他的手里,他又能怎么样呢? 燕氏这个儿媳,以前不管她做什么,楚师傅看在为了家庭和睦的份上,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的离谱。 既然他这个儿子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又容易受人影响啜使,那么他就应该给他找一个心思正派,且有眼界的妻子,从旁看着他,时时都能提点他一二的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心术不正,没本事野心却大,还喜欢走捷径攀权附势的妻子。 有这样一个女人留在他儿子的身边,怕只怕还等不到他死,整个楚家都会因为她而赔进去,毁了祖辈们辛苦积攒了数代的家业。 “父亲,儿媳就曼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儿,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您可让儿媳怎么活啊!”燕氏仿佛没有看到老爷子楚师傅的脸色有多难看,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念着。 是,她因替楚员外育有嫡出的两子一女,故而,即便楚员外的后院里还有几房姨娘,几个庶出的儿子和女儿,但她的地位却是相当稳固的。 再加上她的性格素来比较强势,楚员外的性格又偏向软弱,因此,里里外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楚家的生意自从老爷子楚师傅退下来不管之后,很多的决断与其说是楚员外下达的,倒不如说是燕氏借着楚员外的嘴来下达的。 还有楚家的内宅,也是自老爷子楚师傅的老伴去世之后,掌家的大权就落到了燕氏的手里,直白的说燕氏可是将楚家的里外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女人。 这一点,以前老爷子楚师傅还没认识得太清楚,不过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个瞬间,楚师傅却是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 遂,那一刻,楚师傅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曼姐儿是儿媳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固然娇蛮了些,但她可真的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不说,她还温婉乖巧,最是听话不过了。” “是啊,爹,曼姐儿她很听话的,对我也很孝顺。” 燕氏既有野心,更有心计,也非常会做人,她不介意楚员外抬多少个女人进后院,她要的只是牢牢将楚员外的心握在手里就好。 因为只要将楚员外的心抓牢了,那么不管楚员外对别的女人如何的疼爱与宠溺,最后他都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她才是那么多女人里面,最得楚员外信任的那一个人。 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的丈夫妾,她的做法恰恰相反,但凡是楚员外看上的女人,她这个做妻子的会主动将那个女人给楚员外抬进府里给他。 故,楚员外后院里那些女人,不管怎么耍尽手段的争宠,最得宠的女人还是燕氏,尤其是那些女人如果想要耍心计攀扯燕氏的话,结果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楚员外所厌弃。 可见楚员外对燕氏的信任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dù,几乎是在楚员外的潜意识里,他就觉得燕氏说的与做的,通通都是对的,他只要支持与配合就好,反正燕氏不会害他。 所以,当楚氏极为维护楚怀曼的时候,他就算顶着楚师傅带给他的强大的威压,他也要出声维护楚怀曼。 “曼姐儿她还那么小,正是如花般的年纪,父亲怎么忍心送她去庙里做姑子,那不是生生在挖儿媳的肉吗?”多年来,燕氏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整个楚家就她一人独大,几乎就没什么人还能让她放在眼里。 老爷子楚师傅现在虽说不怎么理事,但他的威望摆在那里,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小辈可以指责的。 每每想到楚师傅对她的态度,燕氏心里就是各种不爽,常常盼着楚师傅能早一点咽气,那样的话就再没人能压制她了。 “不管怎么说,曼姐儿她也是父亲您的亲孙女儿啊,您您就真的忍心?”燕氏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传进楚师傅的耳朵里,这些话听着像是一个母亲委屈的哭诉,仔细听听竟能听出几分威胁的味道。 “夫人,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是妾身失礼了,老爷你别生气,妾身这也是太担心曼姐儿了。” “知错就好,你要知道曼姐儿不但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更是父亲的孙女儿,不是只有你疼她,我跟父亲也是一样疼她的。” “是是是,老爷教训得对,是妾身说错话了。” 夫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一点儿都没有引起楚师傅的注意,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到丝丝诡异。 心中有了某种决断的楚师傅,心情已经没有刚刚踏入郡守府那么沉重了,或许正是因为他心中有了决定的原因。 没曾想,他下定这个决心,竟然还是托了宓妃的福。 此时此刻仍然在不停算计的燕氏,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后半生的命运竟然就这样被决定了。 而且,还有给她丝毫反驳或是挣脱的机会。 “这里是郡守府,不是楚府,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近百岁了,还需要我来教你礼仪跟规矩吗?” 感受到楚师傅情xù上的变化,楚员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偏他又说不上来,只得低头垂眸,语气低沉的道:“是,父亲。” 随后,他又拉住燕氏的手,难得语气坚定且严sù的对她道:“父亲说得没有错,这里不是楚府,而是郡守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该死的,楚群竟敢说她撒野? 她是泼妇吗? “闭上你的嘴巴,不然我跟父亲就转道回府去,你自己一个人去见安平和乐郡主好了。”楚员外生平本就没什么大的志向,越是尊贵的人他就越是害怕去见去接触,就连郡守大人他见了都害怕,更别谈让他去见比郡守大人级别还要高的安平和乐郡主。 完全不敢想象,真要让他见了郡主,只怕他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老爷,怎么连你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也要任由那什么郡主的欺负咱们的女儿,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咱们的女儿送去做姑子吗?你…你你怎么那么狠心,亏得曼姐儿那么孝顺你,你可真是……” 燕氏在楚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她拿捏楚员外的,怎么能允许楚员外命令她? 是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出言反驳,一点儿也没有要给楚员外面子的意思。 “闭嘴。” “你……”抬头对上一脸怒色的楚员外,燕氏心里打了一个突,气势便弱了下来,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夫妻那么多年,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员外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就好像她要再敢多说一句,他的巴掌就会朝她甩过来。 那一刻,燕氏知道他是认真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惊到,被吓到,忘了言语,也忘了反应。 “曼姐儿是我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孙女儿,我们是不会放弃她,不要她的,该怎么做父亲心中自有打算,你一个妇道人家那么多话做什么,叫你把曼姐儿宠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没有把她教好才会这样的,要怪全都要怪你,谁家做母亲的会像你这样。” 许是有些话在心中憋得太久,也压抑得太久,一寻找到突破口的时候,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就算曼姐儿真的要被送去庙里做姑子,那也是你教女无言才导zhì的,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燕氏整个人僵愣在原地,双眼瞪得大大的,久久都缓不过神来,什么叫做错的都是她? 曼姐儿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吗? 他是曼姐儿的父亲,难道他就教导过曼姐儿? 比她还教导得好吗? “你们想被别人当成是笑话来看,那就继续。”看到自己的儿子还能说出几句硬气的话,楚师傅觉得至少还有救。 罢了,以前怎么样他是管不着了,以后么,他得好好的管一管,楚家的基业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更不能毁在他儿子的手上。 好在燕氏生的两个儿子,从六岁过后就没有养在她的身边,否则楚家就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燕氏只养歪了一个嫡女,两个嫡子楚立友和楚立军因被楚师傅送到邻城去读书,故,那两个孩子是好,既然他的儿子楚群已是不堪大任,以后他就好好培养两个孙子。 至于这个燕氏,留不得了。 “父亲我……” 今个儿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来郡守府求见安平和乐郡主,还有方家,陈家和柳家与他们一起,本来他们一家人说话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哪里知道往后越说越大声,以至于引来方家等人的注目。 这可真是丢脸死了。 燕氏也是非常好面子的,毕竟楚老爷子乃是琴郡出了名的制琴大师,楚家在琴郡也相当有名望,作为楚家的儿媳妇,燕氏在琴郡的上流层面既有身份,亦有名望,从来只有她看别人笑话的,怎能允许别人看她的笑话。 抬头迎上方家夫人,陈家夫人和柳家夫人戏谑轻嘲的目光,燕氏伸手掸了掸根本没有褶皱的华衣美服,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招牌氏的贵妇笑容,仿佛之前的尴尬根本不存zài。 想看她的笑话,做梦。 至于楚员外数落她的那些话,她先暂且给他记着,等回府后再找他算账,她必须提醒提醒某些人,谁才是楚家能做主的人。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他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早一点去死,都已经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死。 “赶紧跟上,你是活得不耐烦才想让安平和乐郡主久等你?” “是,父亲。”不能在自己亲爹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楚员外就扭头狠瞪了燕氏一眼,要不是她一直说一直说,他哪里会这么丢脸,又怎么会耽误与郡主见面的时间,“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一点。” 也是这个时候,楚员外方才渐渐认识到,好像他的妻子也并不如他所想象中的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是。”紧了紧袖中的双拳,燕氏硬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有她找回场子的时候。 方陈柳三个世家的当家夫人虽然很想看燕氏的笑话,不过她们也知道现在可不是恰当的时机,议事厅里安平和乐郡主还等着他们,要是去得晚了,等待她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昨日在秦家茶楼,宓妃的确是让那个掌柜安排人去请这三家的家主到茶楼,可后来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吩咐秦文杰将梅财华‘请’进了郡守府,而她自己随后也离开茶楼回了郡主府。 宓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梅财华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她虽然是清楚了,可在她没有明白,楚宣王府里那位陌二爷在打着什么算盘,什么主意之前,梅家她暂时不会动,梅财华的命,她也会暂时留着。 楚方陈柳四家家主赶到秦家茶楼的时候,宓妃已经离开,他们扑了一个空,却也不敢心生抱怨,赶紧又到郡守府询问情况,非但没有见到郡守秦大人,更不清楚宓妃的行踪,也不知道宓妃的打算。 于是,他们四家人只得先回自己府上等消息,不敢拿出以前那种伎俩在宓妃的面前卖弄。 “前面就是议事厅了,还请几位家主加快些脚步,以免让郡主久等了。” “有劳这位小哥了。” “能为郡主效劳,是我等的福气。”冷眼扫过方家家主递向他份量不轻的荷包,这要还是以前在郡守府当差的衙役,或许还会欣喜的揣进怀里,但自从郡守府重新整顿过后,每一个有资格在郡守府里当差的衙役,都是秦文杰精挑细选过的,眼皮子可没有原来那么浅了。 行事老练,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的方家家主,第一次主动递出荷包想要套问几句话,就被当众泼了一盆冷水,他的表情别提有多么的可笑和滑稽了。 “安平和乐郡主可是咱们琴郡的天,小哥为郡主效劳,自是有福气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方家家主接着又道:“我这不过只是给小哥一点儿茶水钱,还请小哥给个面子。” 这话一出口,意思可就明明白白了。 “小的是个粗人,哪里懂喝茶什么的。”衙役看也没看方家家主再次递向他的荷包,避重就轻的回了这么一句,险些没气得方家家主吐血。 跟在方家家主后面的陈家和柳家家主,第一次看到方家家主吃瘪,他们没有幸灾乐祸的看戏。 要知道换位思考的话,让他们站在方家家主的位置,做出方家家主那样的举动,他们就是想笑也笑不出声来啊! 打脸,这可真是太打脸了。 什么时候开始,郡守府一个区区的衙役胆子都这么大了? “那些弯弯绕绕的,小的头脑简单可真是听不懂,几位家主想从小的这里打听点儿什么,不如直说。” 方陈柳三位家主面面相觑,自动忽略了楚员外的存zài,谁让楚家除了一个楚师傅以外,还真没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呢。 议事厅里是怎么一个情况,他们就跟瞎子似的两眼全黑,若能再进去之前摸清楚里面的一些情况,于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然,方家家主又怎么可能主动放下身段,拿着荷包想要塞给衙役套套近乎呢? 现在衙役都那么说了,他们这是问还是不问呢? “要是几位家主的问题问得简单,小的还是可以回答的,要是问得太难,那小的也是无能为力的。” “那个…咳咳,我就是想问问郡守大人他……” 不等陈家家主把话说完,衙役就抬手打断他的话,道:“郡守大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务那么多,他没在议事厅。” “那苗大人呢?”柳家家主道。 陈家家主也不甘示弱,尽量压低着他的粗嗓门问道:“原大人呢,那原大人在不在?” “苗大人跟原大人也很忙,郡主此番可是来琴郡视察的,几位家主觉得郡守大人跟苗原两位大人能闲着么?”衙役挑了挑眉,觉得逗这几位家主还真是挺好玩的。 他怎么可能告sù他们,就在他们来之前,秦苗原三位大人都在议事厅听从郡主的教诲与指导,更不可能告sù他们,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一来就会想要拉他们下水,所以全都主动要求回避了。 至于郡主么,本来就是打算要找他们麻烦的,理所当然的他们就归郡主亲自来‘处理’了。 “那那…那依小哥的意思是说,现在议事厅里就只有安平和乐郡主一个人?”方家家主不知为何,这都临到门口了,他却心生了惧意,暗忖着能不能掉头离开啊! “不。” “什。什么意思?” “并非只有郡主一人在议事厅。” 陈家家主瞥了眼没出息样的方家家主,他上前两步走到衙役的身边,自认为亲和的道:“那议事厅里还有哪位大人在场?” 会是他比较熟悉的大人吗? 会是能帮他说得上话的大人吗? 一时间,不但陈家家主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方家家主和柳家家主,以及楚员外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唯有一直静默不语的老爷子楚师傅看出了这个衙役恶作剧的小心思,颇觉有些无力的抚了抚额,同时也越发摸不透宓妃心里在想什么了。 这个衙役难道是她特意安排的? 如果是,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丫头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 好在宓妃全然不知道楚师傅心里的种种猜测,不然她一定会郁闷的,她又不是闲得蛋疼,故意安排一个衙役去逗他们玩儿? “郡主的身边,还有一个侍卫。”残恨在衙役看来,可不就是宓妃的贴身侍卫么! 呃―― 等到衙役将这句话说出口,楚方陈柳几位家主齐齐有种要喷出一口老血来的感觉。 TMD,这小子是在逗他们玩么? 侍卫? 堂堂安平和乐郡主的身边,能没有侍卫吗? 他们要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这小子简直太欠揍有没有。 “哈哈哈…”议事厅内,将外面那些人的对话听了个全的宓妃,难得笑出了声,她扭头瞅了残恨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外面那个小子挺有意思的。” 残恨薄唇紧抿,沉默不语,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真是拿宓妃完全没有办法。 “记得去查一查那个小子的资料。” “是。” “这么有趣的小子,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是。” “除了是以外,你还能换个别的词儿么?” “能。” 宓妃:“…!?” 没意思,真没意思,她到底为什么要把残恨带在身边,就算是带着悔夜都好啊! 这个家伙,完完全全就是根木头嘛! “禀郡主,方家,陈家,柳家以及楚家家主及其夫人都到了,是否让他们进去。” “嗯。”宓妃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听不出情xù,却让方家家主等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的身份卑微,就不陪着几位家主进去了,你们请。” 几人提心吊胆的迈过门槛,低着头往里走,根本不敢抬头打量宓妃,差不多行至议事厅中央的时候,齐齐双膝跪地,恭敬的行礼道:“草民等参见安平和乐郡主,安平和乐郡主金安万福。” “来人。” “奴婢在。”宓妃话音刚落,就从议事厅西边儿的茶水厅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粉衣的婢女。 “给楚老爷子搬张椅子,上杯好茶。” “是。” “老夫谢郡主恩典。”宓妃受了他一个跪拜之礼,却也看在他上了年纪的份上全了他的脸面。 由此可见,这位安平和乐郡主是真的与她的传言极不相符的,他也更加坚定了进来之前的想法。 “不知你们由谁来做个代表,说说你们今日的来意,也让本郡主有个心理准备。”要是这些世家都安安份份的,那么宓妃不介意他们享受别人所不能享受的荣华和富贵,但前提却是这些人的手不能伸太长,更不能在她的地盘玩那些歪门邪道。 不知情的时候,宓妃可以不管,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不管是不可能了。毕竟,面对别人的挑衅,她可从来都做不到避而不战啊! 除了楚师傅在向宓妃行礼之后就被宓妃赐了座,看了茶,其余的八个人都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僵着身子是一动也不敢动。 别说宓妃的强大气场让得他们不敢妄动,就是从残恨身上释放出去的丝丝杀气,也让他们如芒在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头上悬着的那把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取了他们的性命。 “方家主,陈家主,柳家主,还有这位…呃,本郡主应该称你为楚家主呢还是楚员外呢?” 明明是很随意,甚至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楚群骇出一身的冷汗,他低垂着头,浑身都在打颤,额上聚起一颗颗汗珠,话堵在喉咙口,竟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回话。”残恨冰冷的两个字砸向楚群,后者直接就瘫软在地,头也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宓妃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似是有些意外,嘴角轻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扭头看向楚师傅,道:“不知现在楚家当家做主的人,是楚老爷子你还是你的儿子楚员外。” 莫非这就是基因突变? 若非亲眼所见,宓妃还挺难相信,如楚大师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楚群这样的一个儿子,可算开了她的眼界。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老夫如今还做得了楚家的主。” “回…回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父父亲他能做主,能完全做主。”楚群现在后悔得连肠子都要青了,他就不该听燕氏的话,不该来郡守府的。 燕氏只觉得宓妃的声音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想要抬头打量宓妃又实在没有那个胆,只得继续低着头,眼见自家男人那副熊样,真真是险些气得她吐血。 不过就是回一句话而已,至于吓成那个鬼样子吗? “既然楚老爷子能做得了楚家的主,那么就等本郡主处理完方陈柳三家小姐的问题,再来谈楚小姐冒犯本郡主兄长一事。” “是。”楚师傅心知胆明,宓妃行事分明,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就他那孙女儿做下的事情,她若能善罢甘休,那才不正常。 “残恨。” “属下在。” “你到外面去传本郡主一句话,让衙役将那位梅公子带上来。” “是。” 残恨转身离开之后,宓妃端起茶杯,清冷的嗓音之中略带几分慵懒随意,“三位家主,三位夫人,你们觉得女子的清誉重要吗?” 女子的清誉? 这这是什么问题? 郡主问他们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句话里面有什么陷阱不成? “本郡主没你们想的那么多心眼,也没功夫挖坑让你们跳,该怎么答就怎么答,本郡主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嘶―― 楚家从刚刚就已经先被撇在了一边,楚老爷子保持了沉默,楚群你就是让他说话,他也不敢说,不想说,燕氏倒是想说,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楚老爷子警告的眼神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了眸子。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女子的清誉非常重要。” “你是方家夫人。” “回郡主的话,妾身是方田氏。” “唔,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回郡主的话,是。是的。” 宓妃将茶杯轻搁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又道:“昨个儿虽说本郡主赶得及时,你们三家的小姐如今也还是完璧之身,不过到底她们跟那位梅公子关在雅室里那么长时间,只怕想要找个好人家出嫁是有些困难了,不知几位是怎么打算的?” 方家小姐,陈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三人都是嫡出的小姐,相貌都是家族中极为出挑的,其才华也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为的可不是将她们嫁给琴郡哪个世家的公子哥,而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她们送入星殒城,让她们接触皇亲国戚,或是真正大世家嫡出公子们的。 “这个…我们…” 眼见他们在她问到这个问题后,眼里还有犹豫,宓妃就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冷,让得坐在一旁的楚师傅,第一次真正意识上的被宓妃所震慑住了。 “那位梅公子,虽说不是楚宣王府真正的公子爷,不过他却是楚宣王爷二爷的小舅子,把你们的女儿送给他做妾,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做不出决定么,那本郡主帮你们做,带你们做。 正文 【V203】做妾藕断丝连之刑 让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给那个混不吝的浪荡子做妾? 这怎么可以? 这绝对不可以。 原本以他们这样的家势,以及他们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他们的嫡出闺女,也没有资格嫁入‘那些人’的府里做正妻,可即便是抱着让他们的女儿去给‘那些人’做妾的心理,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都尽可能的动用最大的资源,力求将自家的姑娘培养到最完美的程dù,以便达成他们更高的期望,甚至是达到他们更多的目的。 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她们之所以会存zài的价值。 哪怕现在方陈柳三家的小姐因为梅财华那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而清誉有所损伤,但这对方陈柳三位家主来说,却并不影响什么,或许他们还有另外一条路也能走得通。 毕竟从开始培养他们自家的闺女开始,他们就心知肚明,他们的闺女是没有资格成为正妻的,既然只是为妾,那么在仍有清白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名声有所损伤,这压根就影响不到他们的计划。 如此,方陈柳三家小姐存zài的价值,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 她们仍旧是身为家族的棋子,仍旧可以按照他们最初的期望,去到他们早就已经锁定好的人身边给那人做妾,哪怕就是她们的清白真的没有了,其实想要达成目的也是不难的。 对于大多数的男人而言,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既然要‘偷’,自然就会比较期待‘偷’到一个有技术的,如此才能牢牢抓握住一个男人的心不是。 “本郡主不过只是要你们的一个回答,真的就那么难以取舍?”宓妃虽是半瞌着双眸,姿态慵懒随意的歪在椅子上,不过她却没有错漏这个议事厅里所有人的面部表情,以及他们可能会有的心理活动。 有些事情,猜到是一回事,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怕任凭方陈柳三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们的存zài,对于她们的父母来说,最大的用外就是她们有那个资本成为棋子,否则她们还没有资格被他们当成是棋子来培养与对待。 这样的清楚认知,既可悲,又可笑。 “哎!”看到这一幕,老爷子楚师傅的目光自方陈柳三位家主的身上轻轻扫过,而后快速的别开头,若有似无的低叹一声。 琴郡七个世家鼎立维持了近百年的局面,怕是很快就会被打破了。 眼看着面前这三对为人父母的,竟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是棋子一样的摆弄,楚师傅的心里不由得又升几分异样的庆幸与知足。 他庆幸他的儿子有着那些让他这个做父亲都看不起的软弱脾性,为人不够聪明,完全没有一点儿的心机,骨子里更是一点野心都没有。如若不然他是不是也要担心,某一天他的儿子为了权势与地位,就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是棋子一样的加以利用,以便为自己换取利益。 好在楚群没有那样的能力,也干不出那样的事情,他虽然软弱了些,没主见了些,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左右,可他的心至少还没有坏,分得清是与非。纵然凭他的能力,或许就连楚家的基业都守不住,可他贵在心思很正,从来不屑于玩弄那些歪门邪道,尤其是这种以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换取某种利益的勾当,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还有他那个自私自利,野心很大,心计很深,为人贪婪虚荣,一门心思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贵族或是嫁给皇家国戚。若能为正妻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便是做妾也比嫁给一般的世家公子为妻要好。 她虽然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就想着将自己的女儿越往高处嫁就越好越是满意,可她到底还是没有将楚怀曼当成是棋子来加以利用。 有用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的维护。 无用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舍弃。 “没曾想,唯一的一个明白人,竟然会是楚大师。”宓妃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是分毫未显。 这些人,刀没有架在脖子上,不会觉得受到威胁。 剑没有刺进身体里,伤口没有流血,也就不会感觉到痛。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让他们流点儿血,痛上一痛,这样他们才不会以为她还是在试探他们,还想着要试探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来人,也给楚员外和楚夫人搬张凳子。” “是,郡主。” “别忘了给他们上茶。” “是。” “两位先起来吧。” 楚群自出娘胎开始,虽说是个男孩儿,可他却是从小娇养到大的,什么苦头都不曾吃过,从走进议事厅跪到现在,他的双腿是跪得又痛又麻,想站起来都困难。 燕氏的出身固然不比楚群好,可她的娘亲哪怕门户再怎么小,她也算是个千金小姐,同样也是第一次跪这么长时间,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你们两个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恩。”楚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怒瞪楚群一眼,真是恨不得给他丫的一脚踹过去。 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真是……。 “草民谢…谢谢过安平和乐郡主。” “民妇也也谢过安平和乐郡主。”夫妻两个尽可能的低着头,浑身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哪里出了错,宓妃又会再次罚他们跪着。 想他们虽然跟老还暂时扯不上关系,可好歹他们也是一把年纪了,对于像他们这种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来说,下跪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起吧。”宓妃抬了抬手,淡淡的目光来来回回,若有似无的落在方家家主的脸上,似是在琢磨要不要拿他来开口,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楚家夫妇的窘态。 燕氏越听越是觉得宓妃的声音很熟悉,可她也愣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宓妃的声音,脑海里快速的掠过一个画面,等她刚要捕捉的时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得懊恼得恨不得把嘴皮子都给咬破了。 该死的,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憋着气想要偷偷抬头打量一下宓妃容貌的时候,她的小动作正好被楚群给看到,顿时险些将楚群吓了个魂飞魄散。 这个死婆娘,郡主的容貌也是她可以窥视的? 她想死,别拉着他,也别拉着他的家人啊!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原想趁着从地上起身的机会,打量宓妃容貌的燕氏,猛然被楚群抓住了手,也让得她错失了最佳时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安平和乐郡主是何等的人物,她的模样也是你可以瞧的,你要想死也别拉着我。” “你……”今日的楚群,一点一点颠覆了燕氏以往对他的认知,不知怎的就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罢了,不看就不看,她犯不着为了想一睹宓妃的容貌,以求证实自己心中所想而被自己的男人所厌弃。 更何况楚群说的也没错,万一因为她偷偷打量宓妃的举动,而被宓妃加以利用,作为惩治他们的理由,那么燕氏就真的要哭了。 “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女儿,你也别做蠢事,安平和乐郡主从一开始就没有为难咱们的父亲,我想只要咱们安安份份的,有父亲在曼姐儿就不会有事。” “你的意思是……” “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变笨了。” “我知道了。”回想起宓妃对他们夫妻跟对楚师傅的不同,燕氏觉得她好像抓到了什么重点,心中的疑云仿佛一层接着一层的散开了。 不管安平和乐郡主是谁,也不管她认识或是不认识,她就只是想要她的女儿曼姐儿平安罢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为了我们的曼姐儿,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别看她为楚群生了两子一女,也成功坐稳了楚家当家夫人的位置,可除了她的曼姐儿是自小就养在她身边,受她教导长大的,两个儿子因为没有养在她的身边,故而对她虽然很是恭敬但却并不亲近。 燕氏除了自己以外,其实对任何人都是不信任的,哪怕是跟她夫妻二十余年的丈夫,她也是不信的。两个儿子自小没有养在她的身边,已经是她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事情,于是她就对一直都养在身边的曼姐儿,倾注了最多的心血,让得楚怀曼将她这个母亲视为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是以,楚怀曼之于燕氏而言,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为了楚怀曼,燕氏这个精明的女人就会有些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与她性格极为不相符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关心而乱,以她在楚家塑造的完美当家夫人形象,是绝对不会在楚老爷子以及楚群的面前破灭的。 直到此刻,燕氏都还不知道,就因她一时的失误,那盘她苦心经营了近二十年的棋,就将毁于一旦。 “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要让你们家的姑娘给人做妾了。”宓妃的耐心是因人而异的,此刻跪在她面前的这六个人,却是没人能让宓妃对他们抱以十足的耐心,“行,既然你们迟迟无法做出选择,那么本郡主就帮帮你们的忙。” “不――” 几乎就在宓妃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方家夫人扑向前,激动的惊呼出声,脸色也是‘刷’的一下惨白惨白的。 “方田氏?” 闻言,方夫人微微一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竟不知刚才她是从何而来的勇气,居然冲着宓妃喊出了那个‘不’字。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方夫人开始后悔起来,她不停的朝着方家主使眼色,希望他可以出声替她解围,不然就这么面对宓妃,她真的会崩溃的。 “民…民民妇在。” “你可知本郡主对你们的耐心已经尽失了。” 方田氏抬头,傻眼,呆呆的望着宓妃绝色倾城的容颜,心如雷鼓,情不自禁的生出想要掉头逃跑的冲动。 “本郡主原是这么打算的,梅财华那个好色成性的家伙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既然在本郡主的地盘儿做下那等下作之事,本郡主自然会严惩于他。然后,鉴于你们三家的嫡出小姐,虽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声名受损,故,本郡主认为正值适婚年龄的她们,想要在琴郡当地寻到一个如意郎君已是不可能,不如你们就将她们嫁得远一点,如此既不影响她们的终身幸福,又全了你们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 柳家家主夫妇听到这里,仍旧保持着沉默,心里的两个声音还在继续做着激烈的拉锯战,抱着死都不能妥协的决心。 而陈家家主夫妇却是冷汗顺着脑门不停的往下淌,他们对视一眼,想法竟是出乎意料的一致,由陈夫人开口向宓妃说道:“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我们…我我们夫妻不是无法取舍,而是在琢磨将小女远嫁,我们夫妻实在不是很放心,于是就想着能不能我们的女儿嫁给民妇的一个远房表姨的嫡长孙为妻,这样也算是亲上加亲。” 陈笑雯是陈家第三代,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顶尖的嫡出小姐,为了将她培养起来,花费在她身上的除了大量的金钱以外,还有他们的精力与心血,眼看就要到收获成效的时候,却发现这枚精心培养的棋子,即将就要成为一枚废棋,这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 陈家家主不想舍弃陈笑雯这枚棋子,那是因为除了她,短时间之内陈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陈笑雯可以用。 想到这么多年他花费在陈笑雯身上的心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弃子,这叫他如何能甘心。即便陈笑雯废了,陈家家主仍是想着榨取她身上最后的剩余价值,哪里知道宓妃一开口就打破了他的计划。 以目前宓妃给他的感觉来看,陈笑雯这个女儿,是不舍也得舍,不然指不定宓妃还会借着陈笑雯如何拿捏陈家。 “小女笑雯着实让郡主操心了,还请郡主成全,民女刚才也琢磨了一下,下个月十六就是一个宜成婚的好日子,届时郡主如果肯赏脸的话,还请来陈府喝一杯喜酒。” “老爷,你说陈家夫人这是打的哪门子主意。”他们家的陈笑雯就跟他们家的柳嘉妮是一样的,同样都是打小就着重培养,为了送去…可现在她竟然主动说要将陈笑雯嫁给自己远房表姨的嫡长孙? 这不对功儿,非常不对劲儿。 方家为了一个方云兰都还在死死的支撑着,面对安平和乐郡主的施压不为所动,就连他们都还在坚持,怎么陈家率先松口了? 难道他们已经摸透安平和乐郡主的心思了,还是说他们提前预感到了什么? “不知道。”柳家家主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宓妃,只能一边低着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宓妃的神色,以便他分析宓妃的心理。 “老爷,要要不咱们就把妮姐儿舍弃了吧!”更深层次的东西,柳夫人是没能瞧得出来,不过她算是知道宓妃要他们表达一个什么态度了。 那就是他们的女儿,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而且还必须是尽早的出嫁,绝对不可以留着。 “你且对郡主说,让咱们家妮姐儿出家做姑子,再看看郡主的反应。” “嗯。” 柳夫人懂了自家男人的意思,先是重重的朝宓妃磕了一个头,然后语带哽咽的道:“郡主,民女有话想说。” “哦,那柳夫人请说。”宓妃挑了挑眉,顿觉这些人有点儿好笑,难道他们觉得他们的低语,她一点儿都听不到? 即便就是他们为了防她,不出声的说话,只是动动嘴唇表达自己的意思,宓妃也能看得懂好伐! “自古以来,女子清誉就重于一qiē,小女嘉妮的清誉已经毁于那个登徒子之手,若要嘉妮嫁作他为妾,那无益于就是逼着嘉妮去死。” “所以呢?” “所以民妇作为她的母亲,情愿送她去常伴青灯。”柳夫人被宓妃那句‘所以呢’狠狠的噎了一下,觉得宓妃实在太可恶,太可恨了。 眉眼含笑的低睨了一眼柳夫人,宓妃扭头看向方夫人,冷声道:“不知方夫人心中可有了取舍?” 方家主仍是规矩的跪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这个时候他微微将右手背到身后,朝着他的妻子田氏比划了一个手势,方田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咬唇道:“民妇觉得郡主的提yì甚好,小女确是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所以……” 没等方田氏把话说完,宓妃就抬手打断她的话,声若千年玄冰,直让人从脚底板透凉至头顶,“晚了。” 她的耐心不多,尤其是对这些人。 原本她只是想要先试试水,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以及他们的态度,如今看来她这个封地琴郡,依然还埋藏着巨大的隐患,以及莫大的威胁。 “什…什么?”三对夫妻齐刷刷的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宓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怎么回事? 她不是要让他们的女儿尽早出嫁么? 他们都同意了,她还有何不满的? 晚了。 什么晚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懂宓妃话里的所指,尤其是柳夫人最是不解了,怎么搞的,郡主还没有回答她的话呀! 她都说要送她的女儿去常伴青灯古佛了,她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本郡主原是准备了一条很好的路,留给你们的女儿,让她们可以远嫁出琴郡,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你们在取与舍之间犹豫得太久,是不是觉得你们沉默就可以逼得本郡主退步,是不是还想再试试本郡主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还想要趁此机会摸摸清楚本郡主的心性,嗯。” 最后尾音拖得长长的一个‘嗯’字,伴随着宓妃释放出来凌厉而强大的威严,让得六人顷刻间垂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算是在星殒城里称王称霸的顶级世家,本郡主都不曾放在眼里过,你们觉得在琴郡这块土地上,在本郡主的这块封地上,区区你们三个家族,本郡主真的就动不得?” “没…没没有,我们没有。” “其实你们有或是没有,本郡主一点儿都不在意。” “还请郡主成全。”此时此刻,这三对夫妻总算是意识到,他们对宓妃表xiàn出来的轻敌之举,已经彻底的惹毛了宓妃。 “成全,你们放心,本郡主一定会好好成全成全你们的。”她要是连琴郡这么个封地都治理不好,那么她就不要建什么商业王国和佣兵军团了,那样只会让她的想法,变得遥不可及。 轻扣着桌面的手微微一顿,宓妃粉唇轻勾,接着又道:“从琴郡成为本郡主封地的那一天开始,生活在琴郡境内的人,本郡主对他们都有着驱赶的权利,而本郡主也不妨告sù你们,想要动你们其实很容易,这琴郡的天也是时候变上一变了,不然还真是没有人会正视本郡主的存zài。” 轰―― 这一刻,方陈柳三家家主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 他们到底是干了什么蠢事,怎么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早知如此不过舍弃一个培养已久的女儿,根本就没什么大的影响。 “小姐,属下将‘没才华’带到了。”据邹九明禀报给宓妃的情报来看,这个梅财华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在他这副风流花心的面具背后,很可能就藏着他最真实的一面。 残恨并不有按照宓妃的吩咐,让衙役将梅财华带上来,而是选择亲自去带梅财华来见宓妃,与此同时他也暗中试了试梅财华的身手,却发现这个男人竟是真的一点儿武功底子都没有。 虽说如此,残恨见到梅财华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一种古怪的直觉,反正就是怎么瞧都不舒服。 “小的见过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梅财华被带进郡守府之后,呆的地方虽然是牢房,不过没有得到宓妃的指示,秦文杰倒也没有为难于他,提他出来的时候,残恨也没有替他戴上手镣脚铐。 走进议事厅的梅财华,整齐的头发略显凌乱,清俊的脸庞沾了些灰尘,可能是他用手摸过脸,因此让得他整张脸都脏兮兮的,身上华贵的锦袍也皱皱巴巴,还挺是狼bèi的。 “郡主,您大人有大量,您就看在小的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原谅小的这一次行不?”眼见宓妃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梅财华只能自来熟的,脸皮超级厚的主动往上贴。 嘻皮笑脸没有底限,就是他的武器。 “残恨。” “是。” “喂,你…你你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你别打我,别打……” 就算梅财华在躲,残恨也非常容易就拿住了他,动作利落的点了他的穴,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顺便站在了梅财华的旁边,“小姐。” 之前他有意试梅财华会不会武功的时候,他几乎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可就在刚才他躲他的时候,那些举动看似正常,实则却暴露了他。 现在残恨几乎已经可以非常肯定,这个梅财华是会武功的,而且他的武功应该还不弱,于是他就开口喊了宓妃一声,再传递了这个讯息给宓妃,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郡主,您要让小的坐下,直说就是,用不着动粗嘛!”梅财华眸光闪了闪,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了,也不知她看出什么来没有。 但愿没有,不然他可就……。 “本郡主说话算话,如果按照本郡主最开始的提yì,你们尽早做出取舍,那么本郡主自当遵守承诺,好好惩治惩治梅财华。可你们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无视了本郡主那么长时间,所以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你们的女儿既不用远嫁去别的地方,也不用去常伴青灯古佛,通通都让梅公子纳做最低等的贱妾就好。” 这个女人会这么好? 真将那三个女人给他做妾? 梅财华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心里却不安及了,总觉得宓妃在算计着什么,可他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郡主,我就知道郡主是个大好人,知道小的其实真没恶意,只是…只是有些贪恋美色罢了,嘿嘿!” “不不可,还请郡主……”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本郡主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懂得珍惜。”宓妃突然起身走到梅财华的面前,出乎众人意料的将右手轻轻放在梅财华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似笑非笑的道:“梅公子,你觉得本郡主现在就让你提前当新郎怎么样?” 梅财华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的望着宓妃,呃…他实在搞不懂宓妃在想什么? 让他提前当新郎,她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没有,有美相陪,小的当然乐意。” 宓妃眯了眯眼,淡定的收回手,正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急速的朝着宓妃飞掠而来,“属下参见郡主。” “九明回来了。” “是的,郡主。” 邹九明向宓妃行完礼,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俯身在宓妃的耳边一阵低语,越听宓妃嘴角的笑意就越深,眸底的幽光就越是锋利。 好,好一个陌二爷。 这次她就好好的会一会他。 “残恨,给咱们这位梅公子,用用藕断丝连那一招。” “是。” 啊―― 残恨是宓妃命令的终极执行者,几乎是在宓妃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向梅财华出了手。 利用他绝对的武力,握住梅财华那一根根修长的手指,然后用力往外一扯,顿时他的手指就与他的手掌分离开来,那长长的筋仍留在他的断指之处。 鲜血顺着梅财华的手指不停的往外流,梅财华疼得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然而,这仅仅还只是开始。 “继续拔,将他的十根手指都给本郡主拔下来。” “是。” “九明,你可知他被拔下来的手指,应该送往何处?” “回郡主的话,属下知道。” 方陈柳三家家主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楚群更是显些被吓晕过去,就是燕氏见了这一幕,也骇得面色发白,浑身发软。 “三位家主,由他纳你们的女儿为妾,你们有意见么?” 正文 【V204】郡主想打架就明说 意见?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只怕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意见,她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之所以用这样的语气看似客气的在询问他们,实则不过是她最后的警告。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sù他们,她的耐性已经耗光了。 “没没有,我我…我没没有意见。”陈家主看着梅财华血淋淋的手掌,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断指,对他刺激最为深刻的,莫过于仍旧残存zài梅财华断指处的一根根手筋。 藕断丝连,这个刑罚的名称还真是取得相当的贴切。 “是…是是啊,小女的婚事劳烦郡主费心了,这这可是她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民妇感谢郡主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意见。”陈夫人跟陈家主属于同一种类型的人,他们都是习惯看着眼前的形shì,然后改变方针策略,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人。 换言之,这样的人最会判断什么样的形shì对他们有利,什么样的形shì对他们有害,若是有利可图,那么他们就依附,就配合,若是无利可图,那么他们就会立即撇清关系,绝对不让自己惹上任何的麻烦。 面对几乎完全没办法掌控,或是揣摩其内心的宓妃,陈家这对夫妻一开始就看轻了宓妃,以至于他们没能把握好整个局面,这才导zhì他们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以他们往日里的精明,从宓妃离开秦家茶楼,他们的女儿的陈笑雯被带回郡守府,他们其实就已经能看到,又或是预测到后面整个形shì的走向,从而在面对宓妃可能有的种种反应,做出最为完美,也最是无懈可击的抉择。 只可惜他们不但是轻敌了,同时也在无意间传达了一个非常重要讯息给宓妃,那就是他们非常的看重‘陈笑雯’这个嫡长女。 直白的说,就是陈笑雯这枚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甚至是短时间内无人可以取代的棋子影响了他们的判断,方才导zhì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陈夫人这话是在讽刺本郡主吗?”那双清灵的美眸轻眨间,美丽惑人得令人屏息,可那眸底的丝丝冷意,却又令人心生恐惧,无法控zhì因害怕而产生的颤抖。 “没有,民妇不敢,民妇怎么可能会讽讽刺郡主。”正面对上宓妃冰冷的目光,陈夫人汗如雨下,整个人虚脱的跌坐在地,怎么努力都无法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宓妃带给她的那种压迫感,没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而旁边看着的人,也永远都不会懂宓妃到底有多么的骇人。 “诚如郡主所言,小女如今清誉已毁,的确只能嫁给梅公子,哪怕为妾那也是她的命。”多年精心培养的心血,就这么在他的眼前,不过顷刻间就化为了虚无,柳家主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非常剧烈的疼。 现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哪里找出第二个精心培养的柳嘉妮? 如若真有适合的第二个人选,早在宓妃开口对他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也不至于被宓妃盯上不放。 正是因为柳嘉妮在柳家的位置,不说以后如何,单论现在是真的无人可以取代,否则他也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宓妃会看在柳家在琴郡是个大家族的份上,对柳嘉妮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啊郡主,我们我们是真的没有意见。”柳夫人是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女人,从她嫁给柳家主的那一天开始,柳家主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她眼里都如同圣旨一样不可侵犯。 故,她从来都是紧紧追随着柳家主脚步的人,即便是将她所生的女儿当作是棋子一样的摆弄,她也没有表xiàn出丝毫的不满,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眼见自家男人都开了口,她自然不能落后,赶紧就随声附和柳家主的意思,然后目光幽幽的看了陈家夫妻一眼,觉得他们真是相当的狡猾。 每次风向有变的时候,他们夫妻总是转换立场最为迅猛的,有时候还真是相当的令人讨厌。 方家主跟方田氏在这样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中,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皆是垂下眼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一局,从一开始他们就输了。 “小女云兰的去留就交由郡主决定了,对于郡主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草民都没有意见。”吐出这句话,方家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心里对宓妃的那种怨恨,已经不是上升一个等级,而是紧连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方云兰毁了,彻底毁了。 既是废棋,他早就应该要舍弃的。 “虽说小女云兰是嫁去璃城梅府做妾,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民妇的亲生女儿,也是我们方家嫡出的姑娘,出嫁该有的嫁妆,民妇早些年就已经为她备好。” 听到这里,宓妃似笑非笑的抬了抬眉梢,她怎么就觉得这三对夫妻,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她啊? 唔,这是她的错觉吗? 什么叫做他们家姑娘的婚事,由她做主就好,他们什么意见也没有? 嗤―― 他们还真是敢想,觉得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对她有影响吗? 又或者说,他们的消息太过闭塞,竟然不清楚议论她,谣传她的流言,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又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其实扎根在琴郡已经两百余年的七个世家,不知有几个世家是别人打出来的幌子,他们的存zài无非只是为了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谋求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只是这琴郡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宣帝知道么? 如果他知情,那么他将琴郡赐给她做为封地,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不知情,特意将琴郡赐给她做封地,甚至还有意明目张胆的让她培植军队,为的又究竟是什么? 难道皇上真的只是想要为寒王扩建势力?而不是在预谋或是谋划防备着些什么吗? “该死的皇帝老儿,你丫的可千万别被本小姐查到或是发现什么,你丫的要真敢利用本小姐,那就别怪本小姐将你的金凤国掀得天翻地覆。”宓妃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咬粉唇恨恨的想着。 透过方陈柳三家家主的反应,宓妃总有一种自己触碰到某种阴谋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不美妙。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如果不发生在自己的地盘,宓妃是真的没有心情去搭理,偏偏她在琴郡感觉触碰到了那种矛头,这就让得她不管都不行。 谁让这地方是她的,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无疑就是对她的挑衅,她焉能不应战。 “仔细回想看看,皇上将琴郡赐作她封地的时候,也曾直白的告sù过她,琴郡因为距离星殒城不远,而且各个方面相对比较富裕和发达,又是几个城镇的必经之路,占领的地理位置相对特殊,赐给她为封地的确也是有目的。”宓妃心里的一个声音暗暗嘀咕着,美丽的脸上却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让注视着她的人,只觉得冷,除了冷还是冷,“目的之一,当然是因为她家老爹是忠实的保皇党,她的三个哥哥也是拥护寒王的,琴郡给她当封地距离星殒城不算远,来回什么的都很方便;第二个目的,其实皇上的意思也是希望她能将盘根错节,鱼龙混杂的琴郡彻底的肃清,为此皇上给她的好处就是,只要她能经营好琴郡,那么琴郡所能创zào出来的价值,通通都是属于她的,不用上交国库。” 这么一想,对于宣帝不知琴郡真正隐藏的那个秘密,宓妃至少有七分把握,否则皇上也太会演戏了。 可是以宓妃对皇上的了解,他即便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不屑玩弄这种手段的人。 更何况随着越发深入的了解到她的脾性之后,皇上越发知道该怎么与她打交道,又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真心,所以欺瞒利用的那种手段,皇上就算再怎么急功近利,他也没有可能用到她的身上。 还有就是宓妃相信宣帝每每看她的那种疼爱宠溺,却又带着丝丝无奈,偏还拿她没有办法的眼神,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这点看人的水准,宓妃自认还是有的。 “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本郡主现在想要他的命吗?”这个时候宓妃突然很好奇,如果方云兰,陈笑雯以及柳嘉妮亲耳听到她们父母刚刚说的话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们是该笑呢? 还是该哭呢? 一枚棋子的命运,果然一旦成为废棋,唯一的出路除了死亡就是被彻底的放弃掉,再没有第二条路。 梅财华纵然不像他在人前展露出来这般好色风流,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是个活脱脱的花花公子,但以图谋利益这一点来看,方陈柳三家家主也不会同意将他们的嫡女嫁给他为妾。 毕竟,作为被精心培养出来的方陈柳三家的嫡小姐,别说只是声名受损,就算当真失了清白,只要改头换面一番,送到该送去的某些地方,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一点,方陈柳三家家主心里明白,宓妃的心里更明白。 宓妃之所以问出那样一个问题,起因是秦文杰对她说的那番话,以及她暗中收到的情报消息,知道琴郡的七个世家近来在两个地方非常的活跃,一个地方是星殒城,另外一个地方刚开始没有查出来。 后来查到的时候,让得宓妃亦是吃了一惊。 那个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就是璃城。 而且他们频繁活动的地方,还是璃城楚宣王府附近住着的那些富户,因此,宓妃才会临时想了这么个办法,想要先试一试水,看看这三位家主那么有目的的培养各自的女儿,为的究竟是什么。 怎么也没有想到,试探的结果超出了宓妃的意料之外,让她的心也为之一沉,脸色想好看都好看不起来。 “我们都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梅公子为妾,还请郡主允许让我们各自回府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吧!”三位家主此时已经弄明白自己踏入了宓妃设下的陷阱,可箭已在弦上,不发是不行了。 于是,他们都选择了不正面回答宓妃的问,而是同时选择了转移话题,想要先离开郡守府再说。 “老话有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着今日,让在郡守府做客的梅公子将兰姐儿,雯姐儿和妮姐儿都收房吧。” “我们做父母的,就算女儿嫁得不好,嫁妆还是必须要有的,所以还请郡主通融通融,让草民等先行告退。” 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何时,宓妃已经坐回了椅子上,也不知何时,她从哪里拿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扔到桌子上再收回手里,就这么很有节奏的,扔出去又收回来。 声声脆响,似是砸落在人的心坎之上。 “梅公子现在残了,你们要将女儿送给他做妾?” “是。”方陈柳夫妇六人不知宓妃心中想法,只得提心吊胆的咬牙回话,吐出一个‘是’字,就跟要他们命似的。 “梅公子若是死了,你们的女儿可就守寡了,这样你们也没有问题?”这三对父母,可算是让宓妃开了眼界。 三对夫妻,六个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世上再没人比宓妃更不好缠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 他们的女儿要送去给梅财华做妾,不是她的意思么。 梅财华要是死了,他们的女儿要守寡,不也是她害的么。 现在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责任还都是他们的,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不想,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给那样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做妾的。 “呜呜…谁家的孩子谁疼,可怜了我家兰姐儿。” “你家兰姐儿可怜,我家雯姐儿就不可怜?她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除了我还有谁会疼她,给人做妾自是委屈了她,可…可可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谁让…哎。” 完全摸不透宓妃想法的六个人,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方陈柳三家夫人对着宓妃上演悲情哭戏,以便博取同情,打乱宓妃的部署和计划。 “妮姐儿,可怜的妮姐儿,你要是真的守了寡,你可别怪娘亲心恨,只怨你的命太苦,为娘也是没有办法,若有来生你可要出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里,不然啊……” “呜呜呜…。” “……” 宓妃掏了掏耳朵,面上表情未变,心里却是翻了很大一个白眼,颇为无语的抚了抚额,对残恨使了一个眼神。 还别说这个梅财华,骨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硬,隐藏得也足够深,就单是那份忍功,也让宓妃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都已经被残恨硬生生扯下两根手指头,他竟然还能咬牙忍着,即便剧烈的疼痛让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浑身都痛到抽搐的地步,他都没有冲破残恨点的穴位,以武力反击。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敌人,倒是可以好生培养一番,有太多地方能用到这样的人才了。 “残恨,解开他的哑穴。” “是。” “九明,将他那两根手指头捡起来,可别弄丢了。” “是,郡主。” 梅财华惨白着脸,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他努力的仰起头看着宓妃,张了张嘴又闭上,仿佛只是说一句话都会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为…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既是问宓妃为什么突然对他用刑,也是在问那个突然走进议事厅在宓妃耳边低语的男人,他到底跟宓妃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前后待他的态度差别那么巨大。 温宓妃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果然是个说动手就会动手的女人。 越是生得美丽的女人就越是毒,这句话诚不欺他也! “梅公子以为呢?” “咳…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郡主为何了?”想他隐藏真实的自己那么多年了,从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耻辱他今日记下了。 若能活着离开琴郡,他必将洗刷今日之辱。 温宓妃,他跟她的梁子算是结大了,这个女人该不会真的想要断了他的十根手指,再外回十根脚趾吧! 真要这样,那他成什么了? 想到这个,梅财华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本郡主行事素来就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想做什么就做了,刚才突然就想看看扯断梅公子十根手指头,梅公子的手会成什么模样,所以本郡主就吩咐残恨这么做了。” 得了这么一个回答,梅财华嘴角抽了抽,垂眸看着左手上残留的两根染了鲜血的手筋,整张脸都再次扭曲了。 这次不是痛,而是气的,怒的,恼的。 “残恨别停手,继续给本郡主行刑。” “是。” 几乎是在宓妃话音落下的瞬间,残恨再次动手,抓住的是梅财华左手的中指,已经有过两次断指之痛的梅财华,他的神经已经变得异常的敏感,那种锥心之痛尚未到临,他浑身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再也无法继续的隐忍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反不反抗,宓妃都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他坚决不要再坐以待毙,他要奋起反抗。 赌一把,尚有一线生机不是。 啊―― 又是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惨叫,一根手指再次被扯断抛落在地,将正哭得起劲的方陈柳三个女人,吓得浑身僵直,眼泪悬在眶上要落不落,别说还挺有一番别样风情的,只可惜无人欣赏。 方陈柳三位家主则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明明就知道已经败了,怎么就不忘想要给宓妃上眼药呢? 要是她也用藕断丝连这样的酷刑来收拾他们,那他们还能再站着走出郡守府吗? 说是迟,那时快,梅财华冲破身上的穴道,做出反击的动作的确很快,可是残恨的速度也不慢,更何况残恨是个异常执着坚持的人,他毕竟早先一步就抓住了梅财华的中指,要是因为他反抗就让他保留下了他的手指,那对残恨而言无疑不是一种侮辱。 所以,残恨在最紧要的关头,还是让得梅财华再断了一指。 “九明,带他们下去。” “是。” “啧啧啧。”宓妃歪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梅公子终于忍不下去,装不下去了吗?” 梅财华迅速扯下自己一块自己的袍子,将受伤的手包裹起来,并且在手臂上点了几处穴位止血,憋红着一张脸怒视宓妃,低吼道:“你早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不可能的,这么多年即便是他的亲姐姐,以及那个自认为聪明的姐夫都不曾看穿过他,他究竟在宓妃面前,哪里露出了破绽。 这次来琴郡,他看着似是为了梅家的生意,如果别人要调查他,顶多也就是调查到楚宣王府的陌二爷,他的姐夫身上,只道是他的姐夫利用了花心风流的他再行事,绝对查不到他来琴郡的真实目的。 可现在,他不但被看穿了,而且还被逼到不能隐藏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的份上。 可恨,可恶。 “只要不是真的你,就会留有破绽。” “是吗?” “事实如何,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宓妃可爱的摊了摊手,一点儿都不在意梅财华那副预备怎么逃跑的表情。 议事厅外虽说没有什么埋伏,可这议事厅内,除了她以外还有残恨和邹九明,如果三对一都没办法拿下梅财华,那可就太窝囊了。 “呵…”梅财华自嘲一笑,枉他还以为牺牲掉两根手指,可以让宓妃放下戒备之心,结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个女人压根就不会相信被她视为敌人的人,而他显然就在她的敌对名单之内,运气还真是差到爆,“我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在伪装,为什么还要将那三个女人往我的身上推,你想做什么?” “本郡主有义务向你交待什么吗?”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本郡主为何要回答你。” “我在你的封地闹了事,你也断了我三根手指,咱们算是扯平了。”必须尽kuài离开郡守府,离开琴郡,否则他就真的要完了。 “你以为琴郡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你…” “残恨,拿下他。” “是。” “你也别妄图拿这些人当人质,他们的生死,跟本郡主无关。”宓妃一眼就看透梅财华的想法,毫不在意的出声点破,“其实本郡主看他们还挺不顺眼的,不如你把他们都给杀了,如此还能省去本郡主非常多的麻烦。” 离开之前,琴郡必须得好好再次清理一番。 “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在议事厅交手百招之后,谁强谁弱宓妃已经瞧了出来,她轻轻摩挲着下颚,微微皱起双眉,看着梅财华的武功路数,总觉得很是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出自何门何派。 “郡主,需要属下去帮残恨的忙吗?” “不用,我很想看看残恨这段时间有无进步。” “是。”残恨的身手以前如何邹九明是不清楚,不过眼下他看得很清楚,最多再有十招,残恨定当落败。 果不出邹九明的预料,第八招的时候,梅财华双腿一前一后直扫向残恨的腰腹部,趁着残恨闪身避开之际,雷霆般的伸右手,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残恨的胸口,逼得残恨倒退五六步方才稳住身形。 “好身手。” “承蒙安平和乐郡主看得起。” “呵呵,本郡主自然是看得起的,在左手受伤的情况下,战斗力还能这般强盛,本郡主就是想不高看你一眼都不行。” 残恨拧了拧眉,刚想再次出招,只听宓妃道:“残恨退下。” “是。” “你的绝学是天弦五音,能在拳脚功夫上跟他交手百招而不落败,已经非常不错了。” 梅财华清俊的脸庞一黑,嘴角一抽,没闹明白宓妃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又或者根本就是踩低他在褒奖她的手下。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恨得牙痒。 “郡主,属下不才,想要会一会这位梅公子。” “唔,九明退下。” “可是……” 宓妃站起身,扭了扭手腕,软声道:“本郡主手痒了。” “啥?”邹九明呆,一脸的问号。 残恨垂眸,撇嘴道:“小姐你想打架就明说。” 噗―― 邹九明扭头看了眼一脸无奈的残恨,再扭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宓妃,嘴角一抽,再抽,突然就替梅财华暗暗祈祷了起来。 哎,倒老的家伙,但愿我的运气能好点儿,别死得太快。 ------题外话------ 呼,终于来电了,停电的日子简直就是暗无天日。 昨天码完字,刚准备登陆后台传文的时候,突然停电,一直停到今天晚上十点左右才来电。 今天更的是昨天码的字,今天因停电一个字没码,明天荨会努力的,争取来个万更,么么哒妞儿们。 正文 【V205】八卦的心自私梅氏 相府?观月楼 五月的天气,正是春末夏初的交替之际,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热与浮躁,温和而不疏淡,热烈却不拘束,天空蔚蓝沉静,草木欣然繁茂。 星殒城因为所处的地理位置很是特殊,因而这片地域的春季相对较短,刚刚踏入五月的门槛,天气就已经渐渐开始炎热起来,较冬装稍薄一些的春装,已然是有些穿不住。 行走在大街小巷,入眼的已是那些色彩鲜艳明丽,质地轻薄,款式新颖的夏装了,只有极少数的人还穿着春装。 撇开相较于其他地方时间较短的春季,星殒城的夏季时长差不多达四个月有余,而且非常的酷热难当,很多的高门贵族以及富户,通常都会在最热的两个月去往其他地方避暑,就连皇上也会去往比较清凉的行宫主持朝政。 秋季的时间虽然也相对的比较长,但气候却是全年里面最好,最舒服,也是最怡人的,就连其他地方的人也都喜欢在这个季节里面,搬到星殒城小住上两三个月,就当作是一种享受。 冬季的时间虽短,不过却是异常的寒冷,只要一下雪地面就会结冰,直到开春后才会渐渐消融。 相府前后院的布局都非常的精巧,环境更是优美怡人,一年四季各种各样的花卉都常开不败,让人瞧了心里就倍感舒爽。 “绍宇。” “咦,是二哥啊。” 兄弟两人都早早换上了夏衫,温绍宇穿着一袭银色暗纹的袍子,温绍云则是穿着一袭湖蓝色绣云纹的袍子,此时,前者站在游廊上扭头朝后看,后者却是刚刚穿过青石板路两旁的花丛,一只脚正要踏上石阶。 “你也是去观月楼向娘请安?” “不然呢。”温绍宇耸了耸肩,只要他在府里,不管早或是晚,向温夫人请安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再忙都不会忘的。 “我也是,一起走。” “好。” 外城正式对外开放之后,宓妃依旧还是没能闲下来,甚至都空不出手去管理外城,只得将外城暂时交到她的两个哥哥,温绍云和温绍宇的手上,让他们负责全权管理。 好在宓妃有先见之明,在外城没有开放之前,就已经拟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她也结合了实际情况,反复推测预算到外城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情况,拟定了应对的方式方法,因此,只要不是发生特别出乎意料,以及有可能动摇外城整个经营的大事件,管理起来根本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出现。 有问题发生,有了宓妃给的参照处理方案,温绍云和温绍宇管理起来特别的省事,渐渐的也顺手起来,心里对宓妃也越发的佩服。 事实上,他们两个其实也有各自的产业,由他们自己经营,亲身体验过宓妃的管理模式之后,他们也受到了很多的启发,决定磨合一下就应用到自己的产业中去,他们相信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要是没有宓妃提前就制定好的那一套管理方针,只怕刚刚接手外城的兄弟两人一定会傻眼,好在宓妃做事向来妥贴,一点儿死角都没有留下,再加上还有穆家兄弟帮忙,外城在沧海离开后,已经就如同宓妃说过的那样,完完全全走上了正轨。 当然,温绍云温绍宇也不是那种安全就照本宣科办事的人,宓妃的管理方针只是给了他们大致的方向,以及处理问题的建yì与提yì,很多都是理论上的,并没有经过实际情况的磨合,因此,在实际的管理过程中,温绍云和温绍宇也将自己发现的问题记录了下来,并且还附上自己的想法,准备等宓妃回来后拿给她看一看,最后再做出更为合理,也更为完美的解决方案。 “大哥已经两天没有回府,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温绍宇慢慢悠悠的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走着,往来的丫鬟小厮看到他都停下来行礼,却是规矩的没有朝他多看一眼。 相府在大规模清理几次过后,有问题的小厮丫鬟还有管事,都被毫不客气的拔除得干干净净,就是那些怀抱着小心思,小幻想做事不牢靠,又喜欢偷奸把滑的丫鬟,也被梳理了个干净,就是不想留下那些人,以免带坏了相府下人之间的风气。 温夫人反正是下了决心,不懂规矩没关系,做事粗笨也没关系,只要心思正做事勤快,哪怕年纪小都没事,她都乐意买回府里,让人专门教导她们,唯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些个长得好,头脑聪明和手脚伶俐,却满肚子坏心眼的丫鬟,哪怕再会做事,再能讨人喜欢,是个背主的奴才,养着只是给自己添堵,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暗地里捅了一刀。 那样心术不正的丫鬟小厮,相府是万万不能再留用了。 “二哥有没有觉得,近来咱们府里的气象越来越好了,我也越发喜欢呆在府里了。”以前的相府乱糟糟的,尤其是后院,那简直就不是一般的乱。 如果不是担心温夫人还有宓妃,他们真是一刻都不想呆在府里,恨不得每天都跑到城外的别院去居住。 现在这样就很好,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搬走了,老夫人跟那两个碍人眼的姨娘也都送去了清心观,剩下那两个庶女倒也乖顺,一直都安安份份的,恼人的暗钉跟眼线也清理了个干净,相府就连空气都变得无比的清新,就算每天在外面累得要死,回到府里感受到家的气息,整个人就瞬间充满了活力。 新进府的那些丫鬟,礼仪规矩方面都很欠缺,好在训练和教导一番之后,待人接物起来也有模有样了,一qiē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舒服。 “嗯,这样的地方才像是一个家。”温绍云并非是看不起出身低的人,但他绝对非常讨厌看不清自己,还妄图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 相府在没有大清理之前,每天都有不同院子的丫鬟冒出来,想方设法的想要跟温绍云来一个偶遇,更是不择手段的想要爬上他的床,真真是叫人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如今府里这些丫鬟,看到他和温绍宇,虽说也忍不住把目光偷偷的往他们的身上投,不过却好在她们目光清澈干净,没有那起子心思,故,温绍云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妃儿什么时候才能从琴郡回来,按计划早该回来了,难道琴郡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要不是外城近段时间离不得人,温绍宇都打算直奔琴郡去接应宓妃了。 “你少乌鸦嘴。” “别说你不担心。” “我是担心妃儿没错,可我更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家妃儿。”这样的自信,可不是只有温绍云一个人有。 微微侧身朝温绍云翻了个大白眼,温绍宇接着又道:“对了,你还没有告sù我知不知道大哥去哪里了。” “流言之事还未落下帷幕,你说大哥他能去哪里。” “你是说……” “可不就是你想的那样。”虽说陌殇这次出手,受到牵连的人着实有些太多了,不过温绍云却是相当喜欢陌殇对宓妃的维护,“但凡跟流言扯上一点关系的人,全部都被株连了九族,没有一个是例外的。” 这几天的星殒城,仿佛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实在也是西城门菜场口杀的人太多,太多了。 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楚宣王世子就是楚宣王世子,他要么不动,要么就彻底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狂傲霸道的举动,温绍宇自认他还没有那个魄力做得出来。 怪不得,流言刚刚出来的时候,他恼火的想要出面做点什么,爹娘跟大哥都阻止他,就连宓妃也阻止他,只道是此事陌殇自有打算,自会处理。 当时,他就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没曾想一等就是好多天,仅有的一点耐心都差点儿用完,完全没有料到陌殇会有这样大的手笔。 直到流言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温绍宇才渐渐看清楚整个局势,明白过来温老爹和温绍轩心中的打算,以及皇上在这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行事。 “陌殇这一动作,虽然那么多的人被牵扯出来,甚至还被株连了九族,不过那些人也是死有余辜,从猎云骑递交到皇上手里,然后再移交给三司会审的种种人证与物证来看,一步步被推上刑台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干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宣王世子陌殇如此大规模的将一个又一个的人送上断头台,弄到西城门的菜场口血流成河,才没有引起民怨民怒,反倒让得他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越来越高。 当然,就因皇上大刀阔斧,丝毫没有容情的处理了这些人,也让得百姓对皇上越来越拥护,越来越敬重。 那些抄家所收缴回来的钱财,陌殇没有拿一分一毫,全部都交由皇上自己处理,不过他倒是给了皇上一个提yì,将大部分的钱财归还了各个案件中的受害人,剩余部分的钱财方才充入国库。 这样一来,单就目前而言,国库中的的确确少了非常庞大的一笔收入,然而却为皇上博了一个好名。 一旦往后皇上需要大量的金钱,只要对外说上一声,相信会有很多的人愿意献上自己的一份心意,这就是远计划投资。 “那些人是该死没错,只是可怜了他们的家人。”说到那些人的家人,温绍宇就不由得感概了这么一句。 “他们享受了某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也应该承担起他们该要承担的东西。”温绍云并非冷血之人,对于那些真正无辜的人,他虽抱有些许同情,却也无力改变现实。 或许,这就是命。 因果循环,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上一辈人做下的孽,就算不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也将会报应在下一辈人的身上。 “二哥说话的调调,跟大哥越来越像了。” “你这小子。” “究其根源是那开安府的端木世家,也不知现在结果如何?” “别说陌殇不会放过端木世家,你觉得咱们大哥就会。”那些流言先不论真与假,单单就是那份险恶的用心,也让温绍云是恨毒了端木世家,不把他们连根拔起都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温绍宇突然伸出胳膊搭在温绍云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低语道为:“其实我挺想去一趟开安府端木世家的。” “去干嘛,打架?” “别说你不想去。”温绍宇撇嘴,一副他已经将温绍云看得透透的表情,模样有些欠打。 “开安府都算不得棘手,麻烦的是煌宁城也在这件事情里面横插了一脚,不然处理起来也不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要不是因为煌宁城,皇上也不会安排大哥去监督,无非也是担心陌殇下手太狠,届时不好善后。”皇上有皇上的顾虑,可温绍宇对陌殇倒是很有信心,压根就没有怀疑过陌殇会畏于煌宁城的特殊势力,就此放弃对他们出手。 即便现在不出手,也会静待时机,一击即中的。 “绍宇觉得他会怎么对付煌宁城?” “咳咳,这个我想应该去问妃儿,她会比较清楚的。”陌殇的心思,他可猜不透。 不过对象要换成是宓妃的话,就算不能猜到十分,八分九分还是可行的。 “煌宁城会怎么样,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情,现在参与流言一事的人,在朝为官的也好,分散在其他地方行商的也罢,最多再有两日也就都清理干净了,这段时间皇城里的风向诡异低迷得很,咱们行事还需要小心谨慎一些,可别扫到什么台风尾。” 别看温绍云温绍宇兄弟年纪比陌殇要小上两岁,可他们却是把陌殇未来二舅子和小舅子的身份端得足足的,坚决奉行陌殇让他们直呼他名字的客套话。 千万别说他们不懂礼貌,实在是谁让他们是宓妃的哥哥,而陌殇偏又喜欢上他们的妹妹呢,就算年长于他们又如何,不还是得乖乖喊上他们一声二哥跟三哥么。 每每想到这一点,其实温绍云和温绍宇还挺得意的,果然做哥哥的感觉就是要比做弟弟舒服啊! “明白明白我明白,皇上借着陌殇要肃清流言一事,光明正大的肃清前朝和后宫,虽然明面上他没有动前朝活跃得很厉害的太子一党,明王一党和武王一党的人,可实际上他们的人暗地里都被清除了很多。” “啧啧,真没想到你也有看得这么分明的一天。” 闻言,温绍宇怒瞪温绍云,出奇不意的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嘻笑道:“别以为就你聪明,我也是很聪明的好不好,这件事情虽然跟太子,明王和武王都扯不上关系,皇上对他们也是诸多的嘉奖与重用,可他们损失掉的那些人,看似所处的位置不重要,也不起眼,但在某些时候,偏偏就是位于那些位置的人方能起大作用。如今就这么一一被皇上给剪掉了,可想而知他们心里有多么的不痛快,多么的苦涩了。” “所以这个时候,谁撞上去谁就倒霉。” “皇上使的这招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谓是相当的漂亮。”挨了打还不能说,温绍宇都不免替太子等人觉得憋屈。 “那也是陌殇的棋走得精妙,才有这样的结果。”撇开其他种种因素,单就人而言,温绍云其实是非常佩服陌殇的。 去观月楼的路上,兄弟两个交谈甚欢,观月楼里温夫人也是满脸笑意的处理着府中繁理的庶务,好像不管手上的事情有多少,也无法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夫人已经连续处理两个时辰的庶务了,停下喝碗燕窝粥歇歇,喘口气再接着处理吧。” “不用,我还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夫人要是不听话,可别怪老奴在相爷回府后向他告你的状哦。” 温夫人拿着账册的手微微一顿,扭头看了面容严sù的钱嬷嬷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柔声道:“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来,夫人起来走走到这边喝,老奴刚才试过,温度刚刚好,正好不会烫口。” “娘。” 屋内,温夫人刚端起碗,就听到温绍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道:“这小子来得可真是时候。” 钱嬷嬷笑了笑,恭敬的道:“可老奴怎么瞧着夫人听到三少爷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呢。” “今日这燕窝粥炖得不错,还有的话去……” “老奴给二少爷三少爷请安。” “钱嬷嬷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老奴谢过两位少爷。”钱嬷嬷行完礼就退到后面,满脸含笑的又道:“两位少爷陪着夫人说说话,老奴再去端两碗燕窝粥来。” 温绍宇鼻子一向灵敏,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嚷嚷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嬷嬷可得快些。” “好好好,三少爷稍等一小会儿就好。” “娘不是说过了,娘很好,你们也每天都那么忙,不用天天都过来向我请安的。”儿子孝顺温夫人心中自是欢喜,可她更心疼自己的孩子,就怕他们没有休息好。 “绍宇一天看不见娘,可不就想得慌么。” “就你这张嘴厉害,抹了蜜糖似的。”嗔怒的瞪了嘻笑耍宝的温绍宇一眼,温夫人眼中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 “府中的账务,娘还没有清理完么?” “绍云也坐到娘身边来,那些都是老账了,娘也快清理完了,你们不用操心。”相府积压的旧账,都是在她不管后院时开始积下的,为了尽早将那三房分出去,她也没有细查那些账目,不然只怕这个家很难分得清。 温夫人也是在清理这些旧账的时候,才发现那三房在那些年,明里暗里占了公中多少的产业与财物,越查得清心中就越是愤怒,不过只要一想到她安排出去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她的心中又难免欣喜。 有道是去财免灾,如果损失掉那些财物,可以换来相府的平安与顺遂,她也是乐意的。 只要没了那些搅家精的存zài,失去的那些钱财早晚都会赚回来的,反正他们又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 “要帮忙的话,娘可千万别客气。” “是啊,别的活儿子干不了,算账儿子还是很行的。” “娘知道了,你们都是乖孩子。” 乖孩子―― 温绍云温绍宇一头黑线,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好吗? “娘这几日虽然没有出府,不过关于外城如何如何的消息却是听说了不少,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帮妃儿管理着外城,一定要仔细留心才行。”只要一想到现在全新的外城是由她的宝贝女儿一手打造出来的,温夫人就感觉特别的自豪,也特别的兴奋。 毕竟,现在的外城与以前的外城,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只要去外城走过一圈的人,回来后与人谈起一致给的都是好评,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去外城游览,真是怎么想怎么有面子。 “嘿嘿,娘就放心好了,我们是一定不会给妃儿拖后腿的。” “明天有几艘从江南过来的商船,应该会运来不少的稀罕玩意儿,娘明个儿有没有时间,不如也去外城逛逛。” “这样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吗?”外城,温夫人其实早就想去了,只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她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难得现在温绍云主动开了这个口,她是真的很不想拒绝,下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会耽误事的,娘就放心好了。”温绍云哪能没瞧见温夫人眼中的渴望,就算带温夫人一起去也误不了他们什么事。 “等妃儿那座要建在海湾里的别墅建好,娘要是在府里住得闷了,还可以住到那里去,不用开窗就能看到蔚蓝的大海,什么坏心情被海风一吹就会没有的。” 宓妃画的别墅图纸,他们全家都看过,只是他们也很怀疑,那样的房子真的可以建造出来吗? “你们快别说了,再说下去娘都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现在就飞出去看看。” “呵呵。” “对了,别说娘在催你们成婚哦,若是有心上人的话,现在就可以告sù娘,让娘悄悄的替你们瞧瞧,若是没有心上人的话,也都是时候物色物色了,遇到对的人就别等了,要勇敢的去表白哦!” 噗―― 正准备喝茶的兄弟俩,茶水刚刚入口就听到温夫人这句话,一口茶不但直接喷了出来不说,还被呛得直咳嗽,眼泪差点儿都被咳出来了。 “咳咳,娘,你想谋杀你亲儿子吗?” “娘,你都跟着妃儿学坏了。” 温夫人一听,恼了,站起身走到温绍云和温绍宇的背后,一人赏了他们一巴掌,怒道:“臭小子,你是在说妃儿很坏吗?” “没有。”温绍云苦逼的泪流满面,他没有喜欢的姑娘啊,勇敢表白这样的话,娘,你确定不是受了妃儿的影响吗? 温绍宇缓过那口气,表情惊恐的望着温夫人,弱弱的道:“娘,你儿子我还小啦,不着急着成亲,真的不着急。” 呜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扯到这种事情上来了,他们不是在谈去外城逛逛的事情么。 “你娘我,也没有让你马上就成亲啊,只是让你们应该相看相看,不要再拖了而已。”她可不想再等这两小子也二十岁了,还没有一个中意的女子,这样的话岂不又要她多多费心了。 “娘,这种事情大哥比较急,我们真的不急的。” “你们大哥用不着你们操心,娘的心中有数。”不说她在韩国公府已经见了南宁县主一面,也跟她有过短暂的交谈,温夫人觉得那姑娘挺不错的,至少很合她的眼缘。 再来温夫人也是个切切实实的行动派,没有目标的时候,她不知应该从哪里下手,一旦有了目标,那就再没什么可以阻止她的。 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她就将南宁县主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都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看之下就越发的满意。 只是她满意还不行,必须要大儿子温绍轩满意才可以,这么一想温夫人又有些失去活力了。 这边,温绍云温绍宇对视一眼,觉得他们娘亲的表情有鬼哦,体内的八卦因子顿时倾巢而出,齐声道:“娘,您该不是已经替大哥物色好了对象,在担心大哥看不上吧。” “呃,你们怎么知道的?”温夫人眨眨眼,再眨眨眼,她有表xiàn得那么明显吗? “真的吗?娘,你快说说是哪家的千金?”他的未来大嫂啊,温绍宇怎能不好奇。 真是万分期待大哥回到府里迎接这么一个重磅消息的时候,他将是怎样的表情。 “娘,不能告sù我们么?” “想套我的话?”温夫人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两个儿子的脑门,忽而神秘一笑,道:“保密。” “娘,你可真坏。”得了‘保密’两个字,温绍云兄弟两个是知道从温夫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这可真是让他们听得心里痒痒的,谁叫他们对于自己未来的大嫂真的很好奇呢? 也不知能让他们母亲看中的姑娘,究竟是个何方神圣。 “娘是觉得那姑娘不错,可是还要让你们大哥瞧瞧再说,你们两个也别以为前面有你们大哥挡着,你们就可以混水摸鱼,别等火烧眉毛了,来怪娘乱点鸳鸯谱哦。” “别啊娘……” 温夫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语气异常认真的道:“娘可不会拿你们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颇受打击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抽着嘴角苦笑一声,暗忖自己今个儿来请安是不是没看好时辰。 ……。 郡主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宓妃坐在书案后,细细的翻阅着秦苗原三位大人在看过她的那份计划书后,各自写下的感受与他们自己的想法。 秦文杰这个人,能在当初情况错综复杂的琴郡稳坐郡守一职,除了他处事圆滑这个优点以外,其实还多亏了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然要么早就被踢出了琴郡,要么就是已经同流合污。 苗仁康在宓妃来琴郡之前,他空有满腹的理想与能力,终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一直都被各方势力给压着,若非有秦文杰暗中相护,只怕也早就离开琴郡,沦落为教书先生了。 至于原成彪,这人乃是行伍出身,虽然说话做事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不过他却胆大心细,洞察力非常的敏锐,头脑也极为灵活,与其说他粗笨憨直,倒不如说他大智若愚,很多事情他比自认为是聪明人的人看得更加的透彻。 宓妃留下秦文杰,温老爹给她的意见是其一,她自己的观察和了解是其二,至于苗仁康和原成彪这一文相一武相,就是宓妃精挑细选之后留下的,对于他们的能力,宓妃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即便在这之前,他们的表xiàn让宓妃不是十分的满意,可眼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在进步,宓妃对他们也是充满了信心。 对于琴郡在政zhì,军事以及商业各个方面的规划,宓妃其实早就心中有数,只因她没有长时间呆在琴郡与她手底下的这些官员磨合过,是以宓妃不能确定,她所下达的命令,这些人是不是会毫不异议的予以执行。 如果他们只是惧怕于她,方才执行她的那些计划,一来不利琴郡的发展不说还将埋下难以清除的安全隐患,这并不是宓妃想要看到的。 可如果说他们会完全信任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乖乖按照她的指示行事,宓妃又不觉得她有那样强大的魅力,毕竟,人与人不同,尤其是在思想上面,她不会勉强他人做事。 故,只有让琴郡的这些官员,自己从根本上认识到存zài的问题,她再慢慢的引导,从而为他们在自己的脑海里打开一扇窗户,让他们自己睁开眼去看那个世界,如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是以,宓妃才会一离开琴郡之后,就几乎没有再对琴郡的管理方面,提出过自己的看法,她在暗中察观她留下来的这些人。 只有让他们自己感觉到,或是亲眼看到那些问题的所在,他们才会去思考,才会有意识的想要去改变,而这个时候,宓妃的引导就显得相当的重要,也相当的关键。 因为宓妃的这个引导,将决定琴郡未来的走向,也代表了琴郡这些被宓妃挑选出来的官员,他们的实际接受能力。 “小姐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唔,残恨从哪里瞧出来,本小姐心情好的。”宓妃勾着唇角,扬了扬手中的公文,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面对宓妃的反问,残恨显得不慌不忙,他慢悠悠的道:“算那些家伙识相又有眼光,小姐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心写出来的计划书怎么可能不好,总有一天他们会感谢小姐,同时也庆幸自己现在能接受小姐教给他们的新知识。” “残恨要不要也看看他们写下的感受跟想法。”残恨他们五个是最早跟随在宓妃身边的人,也是最能接受宓妃口中传达出来新词汇,新知识,新理论的人,不管宓妃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哪怕他们压根不懂宓妃在做什么,只知道要跟随就好。 说实话,在她将那份计划书递给秦苗原三位大人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挺没有底的,也不知道他们看过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好在此刻看了他们交上的三份公文,宓妃心里提起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当初她总算是没有看错人,琴郡的未来交在他们的手里,一定不会有错。 现在宓妃倒是有些相信,她的封地琴郡,或许某天真的会胜过璃城去,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小姐,那个梅财华……” “残恨是在介意败给了梅财华?” 残恨摇了摇头,双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道:“我只是觉得他的武功路数很诡异,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 那天在议事厅里,他跟左手断了三根手指的梅财华对打最后落败,邹九明倒是想跟梅财华过招,可是却让手痒想打架的宓妃给抢了,于是他们两人就成了观众,目睹梅财华在宓妃的强烈进攻下,竟然不落下风的足足过了近一百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残恨察觉到了梅财华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他的招式时快时慢,内功也是时而浑厚,时而浅薄,给人一种断断续续的感觉。当你想要趁他虚弱之际强攻时,他的内力又变得非常的狂霸,对轰的下场就是自己反而深受内伤。 宓妃只要出手,就不会因为对方受伤还是什么的就放水,梅财华能在宓妃那样的攻势之下,不落下风的打了近百招才稍显落败之势,可见他的武功有多么的厉害。 偏就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竟然那样的能隐忍,为了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硬生生忍下了被断两指之痛,他对自己都这般残忍,可见他的心机是有多么的深沉。 “带他到议事厅之前,我试过他,他分明就是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人,可事实却是他的武功高到连我也打不过。” 看了梅财华跟宓妃交手那一招一式,残恨可以很坦白的说,即便他使用天弦五音,想要取胜也很难。 后来邹九明也说了,哪怕是他跟梅财华对上,想要赢的胜算也不过只有区区两成,他们两个若是联手,估计勉强可以拿下梅财华。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没有察觉到他会武功。”宓妃揉了揉眉心,看着一脸郁闷之色的残恨,细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嗓音清冷的道:“不知残恨有没有听说过百变宗。” “百变宗?” “怎么,九明听说过。”宓妃挑了挑眉,目光扫向一身夜行衣回到她书房的邹九明身上。 “回世子妃的话,属下曾听世子爷提到过百变宗。” 宓妃闻言一愣,坐在椅子上的她微微前倾了一下,道:“那你把陌殇说过的话,再说与我听听。” 百变宗,宓妃在药王谷收集的那些武林宗录里面看到过,只是那上面对百变宗的描述不过短短两句话,还不超过十五个字,她实在是没琢磨出什么来。 “属下听世子爷说过,百变宗并非出自四国武林,而是源自于海外,是个极其诡异的江湖门派。” “你继续说。” “是。”梅财华跟宓妃动手时,展露出来的真实实力,让得邹九明也是大吃一惊,当时他没怎么觉得,此时听到宓妃提起百变宗,他的脑海里闪过什么,快到他抓都抓不住,“世子爷说,百变宗之所以取名叫百变宗,是因为百变宗的门人都身怀一项特殊的技能,但百变宗的门人都会修习一门叫做斩月灵轴的武功功法。” “斩月灵轴。” “是的,属下听世子爷说,百变宗的创始人其实是个女子,名叫常眉惠,斩月灵轴就是她的成名绝技,据说斩月灵轴这门功法,可以让修练它的人,完完全全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不管武功多么高深的人想要试探都试探不出来,除非修练者自己暴露会武功的事实。” “原来如此。”宓妃笑了笑,这样的解释倒是跟那本宗录里面的记载相差无几,“若非那位梅公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怕本郡主还得吃个大亏。” “百变宗既是海外门派,又是怎么跟梅财华扯上关系的,难道他原本就是来自海外百变宗的。” 残恨这话一出口,不但引得宓妃看向了他,就连邹九明也是眉头一跳,拧着粗黑的眉毛,出声道:“世子妃,你说跟海外有所勾结的人,是梅财华自己还是陌二爷他……” 如今陌殇不在,邹九明虽说已经将宓妃奉为他的主子,可他还是很担心陌殇要守护的楚宣王府。 “无碍。”不管梅财华的嘴巴有多硬,她总有办法撬得开,“陌二爷收到那些断指有何反应?” “大怒。” “残恨,就今晚你再去以同样的方法断了梅财华的十根脚趾,九明再安排人加急送到陌二爷的面前,本郡主还在等他的回答。” “是。” “陌二爷那个小妾,梅氏呢?” “回世子妃的话,梅氏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也仅有半刻,然后她就哭哭啼啼的求陌二爷看着孩子的份上救她,知字未提梅家,甚至就连梅财华她也没有提起。” 宓妃眸光骤然一冷,突然就笑了,“她的态度倒是明确,或许本郡主还应该下一记猛药才行。” 正文 【V206】静观其变两方人马 残恨没明白宓妃话里的意思,邹九明亦是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只是那看向宓妃的双眼却都泛着丝丝奇异的幽光,越发觉得自己能够追随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喂,你知道世子妃又在打什么主意吗?”没有跟宓妃有所接触之前,在邹九明的心里,陌殇无疑就是最强大的存zài。 可是在他跟宓妃有所接触之后,他就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那就是宓妃是比陌殇还要更强大的存zài。 不怪他的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陌殇在向他们介绍宓妃的时候就非常严sù且正经的说过,要他们如同尊重他一样的尊重宓妃,甚至于宓妃比他更为重要。 故,宓妃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任何人不得有丝毫的质疑,否则那就不配成为他的下属。 虽然陌殇在他的人面前传达他的这份态度之前,一是宓妃并不在场,也全然对陌殇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二是陌殇的人还不曾见过宓妃,也不曾对宓妃有过了解,但他们就是在那一刻,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将温宓妃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入了自己的脑海里,将宓妃当作了未来主母一样的去敬重。 即便陌殇只是向他们传达了这样一个态度,可他们都知道陌殇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温宓妃是世子爷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随着他们渐渐了解并知道温宓妃是谁,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就开始期待,开始兴奋,只因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能被世子爷看中的姑娘,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能被世子爷喜欢上,并且郑重的告sù他们,要向尊敬他一样去尊敬的姑娘,也绝非是等闲之辈。 事实证明,世子爷会喜欢上宓妃,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他们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怕也唯有宓妃才有资格与他们的世子爷比肩,唯有她才够资格站在他们世子爷的身边,如同他们的世子爷一样,任意的调动差遣他们。 “不知道。”残恨面无表情的扫了一脸八卦的邹九明一眼,突然心情极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声道:“其实你可以问一问小姐她在打什么主意,兴许小姐会非常乐意告sù你的。” 宓妃心里在想什么,谋划着什么,这些都不是残恨在意和好奇的,他只要做好宓妃下达给他的指令或是任务就好,其他的他才懒得去费那个神。 更何况他虽聪明,脑子也极灵活,但残恨自认为他是算计不过宓妃的,既然如此他干什么还要花那个心思去琢磨和揣测宓妃的心思呢? “不要。”邹九明黑着脸怒瞪残恨,抽着嘴角拉耸着双肩,低声嘟囔道:“我不敢。” “小姐又没有暴力倾向,她是不会揍你的。”他家小姐最是护短不过,对待敌人绝对是往死里揍,对待自己人绝对是相当维护的,除了她以外,谁敢动他们一根头发,她是会以命相护的。 当然,如果谁敢要背叛于她,下场百分之两百会相当的‘美妙’。 “咳咳…”邹九明被残恨噎得吊着眼直咳,脸都憋得通红,后脑勺更是划下三条黑线,他怎么现在才知道,残恨这家伙也是个心黑的,呜呜…果然世子妃身边的人都不能小瞧,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别害我。” “不是你想知道?” “我…” “你以为你跟我说的话,小姐听不见?”残恨退后两步,双手环胸,用一副打量白痴的表情打量邹九明。 某龙凰旗副旗主邹九明嘴角一抽,二抽,再抽,浑身都打起哆嗦来,“你个闷不吭声的家伙,简直太心黑了。” 呜… 他实在太可怜了,要不要这么对待他? “别把你以为的当作是小姐以为的,也别把你自己认为是的就认为是小姐认为是的,小姐的心思你莫要乱加以揣测,因为不管你怎么猜,都是不可能猜得对的。” 邹九明用见鬼似的表情,略带惊恐的瞅着残恨,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竟竟然还能一次性说这么长的句子。” 不怪他觉得如此的惊奇,实在是残恨的话真的很少,能用两个字表达的意思,通常从他的嘴里听不到第三个字。 “白痴。”他不过是话少,也懒得说那么多话而已,他又不是不会说话,说这么长的句子怎么了,至于表情如此的惊恐? 唔,这样的人都能成为猎云骑龙凰旗的副旗主,残恨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走后门了? 不过想到那个怎么都无法看透的楚宣王世子陌殇,残恨又觉得他手底下的人走后门,又或是被放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于是就那么想想也就作罢了。 “你这家伙想打架是不是?” “随时奉陪。” “你给我等着。” “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宓妃坐在椅子上,隔着书案看了看残恨,又看了看邹九明,还有点儿没闹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掐上的。 不过难得看到残恨这么有生气的一面,她也不是真正的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挺好。 “不是。”听到宓妃懒懒的,软软的声音,残恨跟邹九明只觉浑身的神经都崩紧了,苦逼的咧着嘴齐声响亮的回道。 宓妃眨了眨眼,可爱的掏了掏耳朵,轻笑道:“你们还挺默契。” “我错了,请世子妃责罚。”跟在宓妃身边的时间虽说不长,可邹九明对宓妃的一些脾性已然有了些了解,在她面前动不动就下跪,绝对会死得相当的难看。 “小姐,我也有错。”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努力弄清楚琴郡背后隐藏的那个秘密是什么,还有清除琴郡所面临的隐患,而不是…… “神经崩得太紧也不是办法,偶尔放松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你们不用觉得自己有错。”琴郡的问题存zài已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得清楚的,宓妃也不认为她的运气能好到那个份上。 既然如此,她何不暂时收手,静静察观一番再有所动作。 璃城楚宣王府的那些人,为了从陌殇的手里夺得继承权,明争暗斗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已经长达十余年之久,想要对付他们哪有那么容易,锋芒太露并不是上上之策。 不说陌殇的两个叔叔,就是他那两个已经嫁出去的姑姑,从目前她手上掌握的资料来看,都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再加上陌殇的两个庶兄,以及把持着后院的老王妃陌柳氏,楚宣王侧妃小陌柳氏,楚宣王府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陌文耀陌文修兄弟两个想要取代陌殇成为楚宣王世子,可以说是不是秘密的秘密,而陌二爷和陌三爷也跟他们的侄子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想要取代楚宣王成为楚宣王,也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明面上闹得最凶,实力也最强的人是陌三爷,他几乎是毫不掩饰他的野心,众人都道陌殇应该防着陌三爷,实际上看似每天都无所事事,只知风流快活的陌二爷,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陌二爷的确很会演戏,也极为伪装,他几乎欺骗了璃城所有的百姓,但他却无法欺骗他的敌人。 身处漩涡中心的陌殇,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相信,既防备着陌三爷,亦防备着陌二爷,就连王府里那两个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陌殇也是从来都不会给予一个正眼的。 作为陌二爷强而有力的对手,陌三爷也不相信他的伪装,因此,这两个人表面上看着和气,背地里脸红脖子粗也是有的,为了争抢地盘跟产业,大打出手也是有的。 至于宓妃,即便没有陌殇事前的提醒,她也不会觉得陌二爷简单,更加不会相信他没有问题。 事实上,在宓妃跟陌殇认定彼此,宓妃将陌殇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想要保护他开始,她就已经暗中在调查和收集有关楚宣王府的一qiē,以及楚宣王府被划分出来有意夺权的几方势力。 对宓妃来说,任何企图伤害陌殇,又或是侵占属于陌殇东西的人,通通都是她的敌人,都是不可原谅的对象,只要她跟陌殇在一起,那么那些人就是她早晚都要面对的,越早将他们了解清楚,对她就越是有利。 “九明。” “属下在,请世子妃吩咐。” “你倒机灵。”宓妃看着邹九明那副紧张的模样倍感好笑,难不成她真有表xiàn得那么凶? 要不她就试着温柔一点,就像陌殇那样? 这一刻,邹九明和残恨仿佛都同时读懂了宓妃的心里话,两人都惊悚的瞪大双眼,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万分恐惧的暗忖:别啊,您要是太温柔,我们实在承受不起。 宓妃眯了眯眼暗笑在心,她觉得逗这两家伙玩,其实还挺有趣的,非常有利于放松紧崩的神经。 “嘿嘿,不知世子妃接下来有何指示。”邹九明从无悲无喜的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宁可得罪世子爷,莫要得罪世子妃,这绝逼就是真理。 要是得罪了世子爷,还能找世子妃帮忙求情。 要是得罪了世子妃,那都用不着世子妃收拾他们,单就是世子爷也不会放过他们啊! 所以,他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对于世子妃的任何要求,任何指令,都要无条件的去完成。 “在下达命令之前,本郡主有个问题想要先问问你。” “啊?” “不想回答?” “没…没有,世子妃请问。” “陌殇的那些手下,我算是熟悉的除了无悲无喜跟莫失莫忘以外,就是你们龙凰旗这十二个人了,那家伙是不是在你们的面前说过我什么?”宓妃好看的眉头轻轻的拧了拧,说不出是高不高兴,反正表情很是有些纠结,初见龙凰旗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奇怪,看过刚才邹九明的表情,宓妃心里的疑云更多了,“不许对我说谎,否则…哼哼。” 宓妃朝着邹九明挥了挥拳头,明摆着就是要武力镇压,吓得邹九明缩了缩脖子,苦着一张脸看看宓妃,又看看一旁仰头看天的残恨,内心狂吼道:谁来救救我,呜呜…… 无奈他的心声老天听不到,宓妃也听不到,仍是笑眯眯的望着他,让他压力很大,颤着声道:“回。回世子妃的话,世子爷没有说世子妃的坏话。” “这个我知道,他没那个胆子。”该说她坏话,除非那货想要再被她揍一顿,她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邹九明嘴角抽了抽,低头翻了个白眼,心说世子爷果然惧内,然他为毛听着世子妃如此霸气的话,越发觉得这样的世子妃有魅力了? 那什么,难道他有被虐妄想症吗? “呃…世子爷说世子妃是他认定的人,要我们像尊敬他一样尊敬世子妃,还有世子妃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任何人都不得提出质疑。”世子爷您可别怪属下出卖你啊,属下这是在争取宽大处理呢。 您都不敢惹毛世子妃的,小的就更不敢了。 “熙然。”宓妃在心里默默的反复念着陌殇的名字,面色不变,语气不变的又道:“那些话他是什么时候对你们说的?” “回世子妃的话,是在世子爷到星殒城不久之后。” 时间竟然是那么早吗? 陌殇到星殒城不久之后,不就是他跟她才刚刚认识的时候吗?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就在他的属下面前这么宣告她的身份与地位吗? 那个家伙就那么自信,她会喜欢上他? 还真别说,她可不就掉进了他温柔的陷阱里,再也舍不得出去了么! “熙然,你还好吗?熙然,你可知,我想你。熙然,我在等你……”宓妃紧了紧袖中的双拳,灵动双眸里的丝丝亮光,似乎只有在想到陌殇的时候才会格外的明亮,炫目,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入进去。 “原本我以为琴郡经过那一次的大清理,已经变得干净了,想来是我太过天真,不过我很高兴,梅财华的出现让得琴郡的问题提早暴露了出来,如此也不至于今后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世子妃所言甚是。” “就目前咱们手里的掌握的消息来看,隐藏在琴郡暗处的那些人,不但跟璃城牵扯甚深,就是跟海外也有所牵连,势力不容小觑。”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梅财华为饵,看看能否钓到大鱼?” “不错。”梅财华不但隐藏了自己的武功,就连他的性情也全部都是伪装的,就连跟他最为亲近的梅氏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这让得宓妃不得不怀疑,这个梅财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梅财华。 还有那个浑身都透着古怪的梅氏,她又是不是真正的梅氏? 这对姐弟之间,是都不清楚对方身份呢?还是他们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却因为某种目的而在演戏。 在没有弄清楚这对姐弟的真实身份以前,宓妃决定暂时不动梅家,不动梅氏也不动梅财华。 不过,死罪暂时可免,活罪现在就必须要受,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撞到她的手里怎能不付出点什么。 “琴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咱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想要静观其变看他们的行动,前提是必须要有大量的人手。”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宓妃的身边,残恨皱着眉头道:“小姐,要不要将沧海悔夜,剑舞和红袖叫来。” “这次跟随在梅财华身边的人,除了被世子妃在茶楼杀掉的几个小厮以外,其余的人都被困在客栈由秦郡守安排的人严密的看守了起来,这几天里他们除了寄了一封信回璃城梅家,倒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接触。” “梅财华的武功源自海外,跟百变宗铁定脱不了干系,那么他的身份就相当的可疑,肯定少不了人在暗处保护他。” 听着邹九明跟残恨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宓妃点点头,对他们说道:“你们说的没有错,明着梅财华是被陌二爷指使着来琴郡替他做事的,他的身边就少不了陌二爷安排的眼线,暗地里却是梅财华利用了陌二爷打掩护,意欲暗中行他的事,想必撇开放在明处的人不说,暗处藏着的人也不会少。” “暗处倘若真的有人在听从梅财华的指示,那他……”在有后盾的情况下,梅财华也用不着那么拼,赌上自己的三根手指吧! 残恨如是想着,宓妃看向他,语气平缓清冷的道:“如果换成是我被困,在没有得到我的指示之前,你们会行动吗?” “不会。” “难道那个梅财华就那么肯定世子妃会放他一马,所以才没有对他的人下达营救指令?”邹九明不傻,一听宓妃的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残恨的问题也是他没想明白的地方。 “他应该是没料到自己会曝光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如果不是梅财华的武功暴露了,宓妃的确也会来了璃城梅家,以此来给陌二爷一个警告,也给楚宣王府众人一个警告,但她不会那么快就取梅财华的性命。 因此,心机深沉如梅财华,他应该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为了不露出更多的破绽,硬生生赌上了自己的手指。 失去三根手指,或是更多的手指,跟他身后隐藏的秘密被挖出来,显然他更在意后者。凭他修练的斩月灵轴功法,即便就是失去一整条手臂,于他而言都算不得残缺,影响不到他的修为。 “将梅财华关在郡主府地牢,已经身受重伤且命悬一线的消息传出去,本郡主倒要看看会不会有人为他冒一冒险。” “是。” “梅氏的反应比起陌二爷的态度更让本郡主好奇,所以将梅财华被扯下来的脚趾直接送到梅氏的面前,本郡主觉得效果会更令人欣喜的。” “是。” “九凰旗的人现可有在执行任务?” “回世子妃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全由世子妃调动,猎云骑其他的行动我们已经不再参与,而流言一事现在也只剩下扫尾,留下旗主一人善后即可,还有十人可由世子妃任意支配。” “很好,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们去。” 邹九明上前几步走到宓妃的身边俯下身子,只见宓妃让他附耳过去,然后他的面色就开始古怪起来,片刻之后又恢fù正常。 “听明白了吗?” “回世子妃,明白了。” “那今晚你就先集齐龙凰旗的人,明天开始行动。” “是。” “残恨,咱们去地牢会一会那位忍功了得的梅公子。” 忍功了得的梅公子,那人的确挺能忍的,残恨挑了挑眉,沉声道:“是。”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位于琴郡西城杨街胡同的一处别院,此刻已经是漆黑一片,丫鬟小厮们都已经入睡,三进三出的院子静悄悄的,唯有北边座落在竹林深处的一间独立的阁楼仍是灯火通明,隐隐传出压低后的说话声,还可以清楚的从窗户上看到几个朦胧的身影。 “三天前,安平和乐郡主就已经将梅财华从郡守府的大牢带回了她郡主府的地牢里面关着,也不知道梅财华都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安平和乐郡主是怎么打算的。” “咱们也别指望梅财华那个风流鬼的骨头能有多硬,指不定稍稍用那么一点点刑,他就能乖乖的把自己的祖宗好几代都交待出来,更别说他是做的那些事情了,一准儿从几岁开始玩姑娘,他都能细细的数出来。” “我可是打听过了,那个安平和乐郡主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但凡落到她手里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绝对是个杀伐果决的女人,梅财华别说没胆在她的面前说谎,就是有那个心机也没用,那女人可不是个好骗的。” “郡主府的那些下人跟护卫,一个个的不但嘴巴死紧,规矩更是多得吓人,根本就收买不了,我这几天试了很多次,咱们的人根本就打不进去,而且咱们的动作也不能太频繁,不然就太惹眼了。” 想到目前摆在他们眼前的局势,又想到宓妃的难缠,这些人真是头都要疼死了,像这种费神的事情,他们已经好几年不曾经历过,一时就这么碰上,还真是挺让他们为难的。 “郡主府的守卫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硬闯郡主府?” “我说你们也别关心郡主府的守卫如何了,重点是二爷收到咱们传回去的消息,有何新的指示传来。” “对对对,咱们的主子是二爷,又不是那个倒霉蛋梅公子,管他是死是活来着,说得难听一点,像他那样的草包,就算受不住刑把什么都交待了,他又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可不是么,甭管安平和乐郡主怎么审问梅财华,她顶多就从梅财华的嘴里知道,梅财华是最得二爷宠爱小妾的嫡亲弟弟,因着梅氏为二爷生下了庶长子,她本人又极为聪慧极为得宠,故,外人都笑称他是二爷的小舅子,很得二爷看重罢了。” 前面两人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有人接口说道:“梅公子风流成性,只要有女人他就能满足,关于二爷的那些生意,别说梅财华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就是她的嫡亲姐姐梅氏那么受二爷的宠,不也是不知道么。所以我说,咱们压根就不用理会梅财华的死活,只要及时将琴郡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通guò书信汇报给二爷知晓就成,其他的听命行事即可。” “也对,那咱们就真的不管?” “据说安平和乐郡主那天在郡守府的议事厅,吩咐她手下一个名叫残恨的侍卫硬生生扯掉了梅财华的十根手指,然后命人加急送往璃城,交到二爷的手里,你们说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向二爷挑衅。” “不,我觉得她是在警告二爷。” 此话一出,整间书房里的人都齐刷刷的抬眸看向他,那一道道目光就给雷达似的紧迫逼人,却见说这句话的男人不慌不忙,语气悠悠的道:“你们可别忘了前段时间传出来的那些流言,不,也不能说是前段时间,其实也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罢了。” “你把话说清楚。” “你们仔细的想一想,楚宣王世子若是真的迎娶安平和乐郡主为妻,安平和乐郡主若是当真嫁给楚宣王世子,那么也就是说安平和乐郡主将会成为璃城楚宣王府的女主人。” “我明白了。” “安平和乐郡主之所以咬着梅财华不放,甚至于将梅财华的断指送去楚宣王府,摆在二爷的面前警告二爷,换句话说就是,她跟咱们的二爷是敌人,她这是在维护楚宣王世子。” 将这一点指出来的男人点了点头,沉声道:“所以我不认为这是安平和乐郡主在挑衅二爷,她其实是在警告二爷,也就是说她跟楚宣王世子之间的流言是真的,她将会是楚宣王世子的世子妃,楚宣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必须立即传信给二爷。” “我们传回璃城的消息,二爷看过之后就回了信。” “二爷对我们有何指示?” “二爷有三个指示传达给我们,一是密切关注安平和乐郡主的一举一动,尽量打探清楚她将会在琴郡逗留多长时间;二是调查清楚郡主府的布局与守卫,为营救梅公子做足准备;三是静观局势的变化,不要冒然采取行动。” “二爷这是要保梅财华的性命?” 今夜齐聚在这处别院书房的几个人,他们都已经是多年不曾见光的暗棋了,为了将根扎在琴郡,他们所付出的辛劳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因此,他们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梅财华而暴露了自己。 毕竟,即便是上一次宓妃对琴郡进行大清扫,也没能抓住他们的什么把柄,更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倘若因为一个梅财华而暴露,想想就是怎么都不能甘心。 “不。” “那二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也别吊着我们的胃口,赶紧把话说清楚。”为了别的事情暴露还情有可原,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梅财华而暴露,他们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若非是因为他们的意见一直都不能达成统一,琴郡这几天也不会这样的平静,宓妃也不会什么鱼都没有抓到。 “二爷怀疑梅公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似乎隐藏了什么,所以二爷这次传信过来最主要的指示其实是让我们暂时静观其变,不管什么动作都不要有,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人跳出来营救梅公子。” “怎么可能?” “是啊,二爷不是开玩笑的吧,那位梅公子真要是个机灵的,有心机的,怎么可能被安平和乐郡主拿捏是死死的,就算安平和乐郡主再怎么厉害,梅财华自保的能力应该是有的吧!” “那天在秦家茶楼,我可是将梅公子在安平和乐郡主面前的怂样从头到尾尽收眼底,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装的。”说出这句话的中年男人,语气中是满满的轻蔑之色,可话锋一转他又道:“如果他真的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也太可怕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胆寒。” 梅财华,安平和乐郡主口中的‘没才华’,他真的是那样可怕的一个人吗? “二爷可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咱们只要照办就行。”不管他们现在在人前多么的风光,要是背后没有二爷的支持,那么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二爷的指示,他们只要服从就好。“二爷说了,如果在我们都不出手的情况下,真的有人出面营救梅公子,那么我们也不能干坐着,尽力配合出面营救的人,给那些人当援军。” 梅氏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惑人的野性,让得见识过她这一面的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将她驯服,所以她才能牢牢掌握住二爷的心,让二爷那样的宠爱于她。 只是像二爷那样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的脚步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所左右,若非因为梅氏的身上有二爷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她为二爷生下了庶长子又如何,依旧还是一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女人。 二爷纵容梅财华,处处表xiàn出对梅财华的不同,将梅财华在璃城上流圈子塑造成一个横着行走的小霸王,除了表xiàn出他对梅氏的格外恩宠以外,只怕他也是早就对梅财华起了疑。 应全昆是陌二爷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他对陌二爷是忠心不二,手中掌握着陌二爷不少的产业,是个份量十足的人,同时也是宓妃这次想要钓的大鱼之一。 “国安,你的主意一向最多,思虑也素来周全,依你之见咱们眼下应该怎么做才最为妥当。” 如果说应全昆是一把手,那么汪国安就是二把手,他比应全昆小上十多岁,但行事却相当的老练且毒辣,就如时时刻刻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一样,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人命。 “我们只要服从二爷的命令即可,安平和乐郡主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做什么,所以咱们一定不可能冒出头去,否则就会成为她的活靶子。” 汪国安没有跟宓妃打交道的经验,不过凭借宓妃在琴郡的那两次大动作,他也可以推断出宓妃大概的行事之风,“虽然我不清楚安平和乐郡主具体想要做什么,但至少目前梅公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咱们的人小心堪察郡主府的布局即可,切记不要太靠近郡主府,至于是否要搭手营救梅公子,这就要看梅公子的背后是不是另有他人了。” “那安平和乐郡主咱们应该派谁去盯她?” 监视宓妃可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危险任务,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不想接下这个活儿。 他们只要一想到宓妃师承药王,就算自己不会医术,却也不能保证她的身上没有毒药什么的,再加上宓妃武功高强,这完全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更没有人想要往她的身上贴了。 应全昆颇为头疼的看着这一幕,暗忖着难不成要他亲自出马? 可他也不想跟宓妃有所交集好不好,他也是很怕死的,好不? “琴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为琴郡的掌权人,安平和乐郡主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会离开琴郡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派人去盯牢她。”这些人的想法都写在自己的脸上,汪国安不用看就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 死,谁会不怕。 让他们去监视宓妃,那就等于是去跟死神打交道,傻子才会去。 “可是二爷他的意思是……” “如果你觉得你的武功比安平和乐郡主还要高强,你想去监视她,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与其把主意打到宓妃的身上,倒不如把心思多花一点在别的事情上面,也省得被宓妃抓到小尾巴。 至于监视宓妃这种极其危险的事情,汪国安则是认为,谁不怕死谁去。 “当我没说。”缩了缩脖子,在其他几人的瞪视之下,他果断的耸下双肩,垂下头去。 他可不认为他的武功比宓妃好,而且他也还没有活够,真的一点想死的想法都没有,所以宓妃那个煞星,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梅财华那个家伙弄到现在这般地步,背后还有人在谋划着怎么营救他,可他要是落到宓妃的手里,就算宓妃不要他的命,以二爷的行事风格,营救他是不可能的,灭口才是他会做的事。 “既然咱们的意见都达成一致了,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说一下具体怎么分工,怎么行动。” “好。” “我没意见。” …… 朦胧的夜色下,这边别院里的几人商量得热火朝天,位于千叶湖畔,跟郡主府座落在同一条街上的另外一处别院,这个时候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好在他们争吵的地方位于整座别院的最深处,而且还是在被假山围住的隐蔽密室之中,因此,倒也不用担心声音太大传出去被别人听到。 密室里,从这七个人所坐的位置就能瞧出主次,坐在主位旁边一左一右的两个黑衣人,用江湖上的语言来说,他们的身份应该是左右护法,至于整齐一排坐在下面的五个人,他们的身份应该是平等的,比起两个护法来要低上一些。 “公子的随从都被严密的看守了起来,我们一旦与之接触就会暴露行踪,可是公子已经好几天没有与我们联系,怕是有危险。” 他们的性命是与公子绑在一起的,公子生,他们就生,公子死,他们也就没有了存zài的意义。 “被安平和乐郡主送去璃城楚宣王府的十根手指,你可有弄清楚是不是公子的。” “回右护法的话,属下查清楚了,那的确就是咱们公子的手指。” “什么?”右护法声音突然拔高,露在蒙面黑巾外面的双眼斗然睁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左护法瞥了右护法一眼,冷静的说道:“咱们公子的武功之高,别人不清楚,我们却是相当清楚的,别说初闻时你不相信,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是不信的,为此我还专门亲自去调查过。” “你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说,可是你去了哪里你心里明白。” 右护法语塞,面色难看,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左护法倒也没有跟他计较,接着又道:“那天公子会武功暴露之后,他本是打算逃出郡守府的,可是……。” 当时具体的情况如何,左护法也不太清楚,宓妃在秦家茶楼命秦文杰带走梅财华的时候,左右护法其实是在暗中保护着梅财华的,只因得了梅财华的暗示他们才没有出面。 再后来,梅财华察觉到宓妃并不想轻yì了结此事,而是在谋划着什么,所以他又对左右护法下了令,让他们隐藏好自己,莫要暴露身份,这才发生了梅财华被断指一事。 如果他之前不是那样自信,没有下达那样的指令,那么他或许就不会落到现如今的下场。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可是公子他在跟安平和乐郡主动手的时候落败了。” 宓妃武功高强,已经不是秘密,正因为如此,很多打相府主意的人才不敢把目标锁定在宓妃的身上,只因他们不想捅到马蜂窝。 “郡主府的守卫如何?” “因为安平和乐郡主不常住在琴郡,因此郡主府的守卫并不是很强,那些护卫的武功也很一般。” “你怎么看?”右护法很清楚,就算郡主府是龙潭虎穴,为了救出梅财华,他们也必须去闯。 “人肯定是要救的,不过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咱们先仔细做一番调查,再制定行动,毕竟咱们只有一次出奇不意营救的机会,否则就只能陪着公子死在这里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分头行动,注意隐蔽行踪。” “是。” 正文 【V207】章氏之心梅氏之主 璃城·楚宣王府 印月阁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夫人,您该喝药了。” “嗯。”收回远眺的目光,陌章氏就着大丫鬟伸过来扶她的手,缓步走进阁楼里面,不过短短几步路,她的额上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就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夫人身子骨弱,就算天气再怎么好,也是吹不得风的,要是夫人不听府医的再三叮嘱,怕是又要养上好几个月才能痊愈。”说话间,原先端着药碗一脸担忧看着陌章氏的嬷嬷已经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桌上,从一旁的屏风上拿了件白色的披风,上前披在陌章氏的肩上,语气是难掩的心疼与怜惜。 “曲嬷嬷莫要担心,我自会爱惜自个儿的身体,绝不会给其他女人可趁之机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败的。” 陌章氏含露,她就是楚宣王府陌二爷明媒正娶的正妻,也是当初老王妃柳氏左挑右选自己挑得中意的儿媳妇,章氏的娘家乃是璃城非常有名的食料大户,经营食料生意已经三百余年,家族底蕴极其深厚,人脉也非常的广泛,在璃城当地很是有些地位。 陌殇的父王楚宣王陌昊乾的王妃,乃是星殒城韩国公的嫡次女,她不仅出身高贵,而且身份显赫,虽说这门亲事是老王爷做主定下的,可老王妃其实是怎么都不同意的。 只因碍着老王爷的情面,她不能提出反对意见,故,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楚宣王娶了韩国公的嫡次女为王妃,让得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按照老王妃的想法,她是觉得既然老王爷为嫡长子挑选了一个出身那么尊贵的女子为正妻,那么老王爷也应该为他的嫡次子和嫡三子挑选同样出身的女子为正妻,如此才显得他对三个儿子是一样的。 可是老王爷却表示楚宣王府已经足够显赫了,既然当时还是世子的楚宣王已经有了一位出身尊贵的世子妃,那么嫡次子跟嫡三子只要迎娶出身一般的女子为正妻就好。 为此,老王妃自然是没少在老王爷的跟前闹,只是老王爷一直都不松口,直到老王爷去世,他都没有出面为除了楚宣王之外的两个儿子挑选正妻,而是任由老王妃去出面。 楚宣王府陌家在封地璃城几乎等同于‘帝王’一般的存zài,虽说大大小小的世家很多,就算只是把自家的闺女嫁入楚宣王府做妾的都不在少数,可惜老王妃瞧不上啊! 她认为璃城的名门旺族固然很不错,但跟星殒城的那些真真正正的高门贵族比起来,差距还是相当大的,另外两个儿媳妇的出身,绝对只能高过或是与韩国公府的嫡次女持平,否则她都不满意。 可她却不如老王爷有身份,有地位,有影响力,会买她面子的人实在是相当的有限,尤其是那些真正名望高的世家,压根就不会选择与她的儿子结亲。 星殒城中愿与她结亲的官家千金有,世家千金也有,甚至是商家千金都有很多,可老王妃就是高低瞧不上,坚持认为身份不一样的妯娌相处起来矛盾会很多,究其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才明白。 没有办法在星殒城挑中合心意的儿媳,老王妃就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在璃城为陌二爷和陌三爷挑选正妻。 于是,她在几番精挑细选之下,看中了章家的嫡长女章含露,让陌二爷将她迎娶为正妻,算是拥有一个背景实力非常强悍的岳家,也不至于落后于楚宣王太多。 至于老王妃为陌三爷挑选的正妻,论家族实力倒是与章家处于伯仲之间,因此,她对两个儿子也算是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无奈章氏嫁入楚宣王府二房近二十年,虽为陌二爷生下了三个嫡出的孩子,却都是姐儿没有哥儿,这也让得她在老王妃的面前以及二房众多妾室的面前,始终都有些硬不起腰杆来。 非但如此,小叔子陌三爷的夫人,她的弟妹死对头,更是没少因为她没能给陌二爷生下一个儿子,而明里暗里的嘲笑讽刺她,每每都气得她险些吐血,偏又实在拿她没办法。 谁让她的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下三个闺女,就是生不出儿子来。 为着这事儿,章氏在老王妃的面前没少挨训,没脸,刚嫁进门的时候有多受宠,现在就有多讨老王妃的嫌。 以前章氏不懂,也不明白,直到来仙宛的那个小贱人为陌二爷生下庶长子之后,章氏无意间才弄明白,原来老王妃挑中她成为她的二媳妇,压根就不是因为喜欢她,中意她,而是她的娘家比璃城其他的人家更有价值。 追其根本原因,自然是因为老王妃在星殒城看中的那些女子,就没有愿意嫁入楚宣王府二房或是三房的,她跟她的那个死对头,无非只是老王妃眼中的替代品罢了。 在这之前,章氏一直忍着老王妃对她的刁难,认为是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不能生下嫡长子,就算老王妃再怎么对她,都是她理亏在先,所以她忍了。 不管老王妃做主为陌二爷抬了多少房妾室,陌二爷自己又看中了多少的女人要抬进府里,她都忍了。 可在那之后,章氏却不打算再忍受老王妃的种种刁难了,她要是真敢让她没脸,那么她也不怕撒破脸,她若是不好过,大家也都别想好过。 还有她的丈夫陌二爷,他们的夫妻情份,早在他眼睁睁看着来仙宛那个小贱人仗着自己生下庶长子就欺到她头上,选择视而不见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挥霍得一点不剩。 “夫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安心静养,其他的都别想,自己过得好才是最紧要的。” 一看章氏的神情,曲嬷嬷就知道她又想远了,可她能够帮到章氏的却非常有限,也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为章氏惹来麻烦。 楚宣王府原本就够乱的,稍不留神就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这么多年以来,曲嬷嬷已经学会应该如何明哲保身。 这一点她懂,章氏更懂。 “把药端过来吧。”曲嬷嬷是她的奶嬷嬷,章氏知道曲嬷嬷或许不够聪明,办事也不够妥帖,但她相信她身边的这些人,谁都有可能背叛她,唯独曲嬷嬷不会。 “夫人能想明白就最好不过了。” “嗯。”章氏接过药碗,看也没看那黑漆漆,味道极是刺鼻的药汤,仰头一口就喝了下去,中途就连停顿都没有一下。 “来来来,夫人赶紧含上一颗蜜饯在嘴里,也好去去嘴里的苦味。” 章氏摇了遥头,似呢喃,似低语,听着莫名让人有些心酸,“不用了,药再苦,还能有我的心里苦么!” 就算她厌弃了陌二爷,恨毒了老王妃,甚至还疯狂的想过要跟陌二爷和离,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但她却无法割舍掉她的三个女儿,也不能将尚还年幼的她们扔在楚宣王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的嫡长女去年刚及笄,亲事也已经定下,今年正好十六的她,出嫁的日子在冬月里,眼下正是筹备嫁妆的时候,事事都少不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她张罗,为她拿主意。 她的嫡次女还不到十二岁,最小的女儿也不过刚刚八岁,章氏就算性子再怎么的烈,却也无法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所以,她只能暗暗的咬牙忍着,再多的血和泪通通都咽回肚子里,不动声色的谋划布局,她倒要看看那些人算计到最后能有什么样的好下场。 “奴婢的好夫人哟,您的心思可不能再那么重了,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您的三个女儿想想不是。”站在章氏面前的曲嬷嬷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在场,她才敢说这样的话。 “呵呵……”章氏仰着头笑了一阵,喘着气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可她的精神却是极好,尤其是此时她的双眼份外的明亮,“嬷嬷放心好了,以后再没什么能打垮我了。” “夫人能想通就好。” “红杏。” “夫人。” “我吩咐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已经全打听清楚了。”红杏是个生得极为明艳的女子,一张白晳的瓜子脸,细长的柳叶眉,一双杏眼似是含着无边的春色,秀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声若莺啼,煞是好听。 曲嬷嬷虽说对章氏很忠心,不过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玩心机是玩不过别人的,因此,在这方面她本能的选择回避,却也让得她更得章氏的信任,“夫人,奴婢到外面候着,您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你去吧。” “是。” 红杏除了奴籍,出身卑贱之外,单论模样不比世家千金逊色,再加上她又是章氏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为人沉静机警,如若不是章氏护着,只怕是早就成了陌二爷后院中的一员。 但这丫鬟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容貌出挑就生出想要给人做妾,借以过上好日子的想法,她求章氏在她年满二十之后准她出府嫁人,然后她就在外面替章氏打理她名下的产业,在这之前她愿意在府里为章氏做任何事情,就只求了章氏那唯一的一件事。 以前章氏还防过红杏,对她也忽远忽近,既不冷淡却也不亲热,直到最近三年才开始亲近她,相信她,而红杏从未让她失望过。 “说。”最近这半个月,章氏又染了风寒,一直都呆在印月阁中养病,陌二爷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同样她也不稀罕陌二爷来看她。 自从陌二爷纳了梅家那个嫡长女为妾,只要他在府里,所呆时间最长的地方一定就是来仙宛,而她的印月阁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后来梅氏生下庶长子,为人也是越发的猖狂,没少给章氏上眼药,章氏纵然心中有气,却也都暗自忍了下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失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来仙宛的梅氏已经不成气候了,不用夫人出手,她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怎么回事?”以梅氏那惑人的手段,又加上她为陌二爷生下了庶长子,就是在老王妃的面前也极有脸面了,如何会突然失宠? 想到梅氏那个风流成性的胞弟,每次到王府都对王府的下人呼来喝去,将少爷架子摆得十足,章氏就满心的瞧不起,但她没办法不说,还只能装着看不见,谁让陌二爷宠那个小子。 外面的人都说,那是陌二爷的小舅子,招惹不得。 孰不知,她梅氏的弟弟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外宣称他是陌二爷的小舅子,楚宣王府的公子爷? 就是她的亲弟弟,也都不曾在王府内那般的放肆。 “夫人不是吩咐奴婢暗中注意来仙宛的动静么,应该是两个月前吧,梅氏的弟弟外出巡视梅家在外的生意,从走出璃城的那一天开始,不管途经哪个城镇都打着他是楚宣王府公子爷的这个身份,期间他倒是占了不少的便宜,也得了不少的好处,还抢占了不少的姑娘。” 说起花花公子梅财华,红杏的语气就满是轻蔑,嘲讽与不屑,最是看不起他那种人。 “他还真是死性不改。”章氏听了也是冷冷一笑,真的不知道梅氏在提起她的这个弟弟时有什么可骄傲得意的,“莫不是他这次抢姑娘,踢到铁板了?” 看着章氏问出这话的表情,红杏也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点头接着说道:“夫人这么说,倒也没错。” “把你知道的都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梅财华无往而不利的走到了琴郡,听说他是观察好几天之后,觉得琴郡没什么人是他招惹不起的,所以就又开始像以往在咱们璃城一样上街抢姑娘了。” 知道红杏话还没有说完,章氏也不着急着打断,只是耐着性子听她慢慢道来,“梅财华前面抢了几个都用以前的老办法处理得妥妥当当,就连琴郡的郡守拿他都没有办法,听说后来他在一家茶楼里意欲强纳当地四个非常有名望世家的小姐为妾,结果对方不乐意,故而就在茶楼闹得很大,没曾想当时还真就出现了一个梅财华惹不起的人物。” “是谁?” “安平和乐郡主。” “竟然是她。”若是换在一年以前,章氏肯定不知安平和乐郡主是谁,又有着怎样的身份背景,可现在么,她对安平和乐郡主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相府嫡出千金,皇上御赐的四字封号正一品郡主,不但上了皇家玉蝶,更是手执金册金印,且还拥有一块相当富裕的琴郡作为封地。 这样的一个人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的,就是她。”红杏没有见过宓妃,却是对宓妃很是崇拜,“夫人想必也听说过关于安平和乐郡主的流言,她可是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梅财华撞到她的手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这跟……” 没等章氏把话说完,红杏就接过她的话头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奴婢打听到安平和乐郡主先是断了梅财华的十根手指,命人送至二爷的面前,似乎是在观看二爷的态度。” “此话怎讲?” “安平和乐郡主要的不只是梅财华一个人的命,她要的是梅氏一族人的人的性命,梅氏也是梅家的人,但因她是二爷的妾室,所以……” 后面的话红杏虽然没有说完,可章氏却听懂了,也明白红杏为什么会说梅氏已经不成气候这样的话了。 的确,惹上星殒城赫赫有名的煞星,付出的代价怎么可能只有一条命,赔上整个梅氏一族,倒是不多。 “刚收到梅财华十根手指的时候,二爷似乎是大怒,在梅氏委屈的哭闹下也似是有意要保梅财华,只是奴婢却觉得二爷对梅氏的态度有些奇怪。” “哦?” “回夫人的话,具体是什么地方奇怪,奴婢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二爷好像根本就不是真心宠爱梅氏。” 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梅氏看着那十根断指,脸色也只有片刻的变化,很快就恢fù了她以往的模样,娇娇弱弱的依赖的看着二爷,而二爷当时非常生气,还险些踹了梅氏一脚。 后来,梅氏委屈的哭诉,不求为梅财华,也不求为梅家,甚至都不求为她自己,而是求陌二爷为了他们年幼的儿子,别让他们的儿子没有母亲。 话里话外,说的是为了儿子,其实无非就是在求陌二爷救她罢了。 “呵…”章氏冷笑一声,眸色变得很是幽深,陌二爷他懂什么是爱,他的心从来就没有用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从头到尾他所爱的人都只有他自己。 就算梅氏几乎是得了他的专宠,可那又能怎么样,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被舍弃的。 章氏可不相信,为了区区一个梅氏,她的好丈夫会选择跟安平和乐郡主杠上,他还没有那样的魄力。 暂且不论安平和乐郡主本身后台有多硬,单单就是安平和乐郡将在琴郡发生的事情禀明给皇上知道,皇上也不会纵容梅财华,那么梅家就誓必要被牵连,搞不好他自己都会被训斥。 这个时候,素来以自身利益为先的陌二爷,就算看在梅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他也绝对不可能护着梅氏。 “就在奴婢回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来仙宛就更热闹了。” “是吗?” “奴婢听说,琴郡那边又有东西送过来了。” 章氏一愣,低语道:“怎么这次是直接送到梅氏那里了吗?” “是的,这次送来的是梅财华的十根断脚趾。”红杏虽未亲眼目睹那东西,不过只是想想都后背浸出一背的冷汗。 “二爷过去看了吗?” “回夫人,梅氏收到东西后就请了二爷过去。” “如何?” “这么短的时间内,安平和乐郡主接连两次出手,显然是非常不满意咱们二爷的态度给得太慢,这次只怕是警告了。” 此刻,章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她转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可知二爷跟梅氏看着那十根断掉的脚趾都谈了些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 “他们的谈话想来很是隐秘,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奴婢虽然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不过奴婢却知道二爷离开来仙宛的时候脸色很是阴沉,看起来极为可怕,随后来仙宛就传出梅氏摔打东西的声音,整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消停。” 梅氏自进王府二房的第一天开始,就处处表xiàn得大方得体,很会处事也极为讨人喜欢,类似摔东西这样的行为,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她倒是挺想去瞧上一瞧的。 “奴婢给二爷请安,二爷万福。”门外,传来曲嬷嬷刻意提高音量的行礼声,章氏与红杏对视一眼,同时止住了话题。 陌二爷走进里间的时候,章氏正半闭着眼躺在床上浅眠,红杏跪在床边伺候,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让得他的眉头狠狠的拧了拧,他竟不知章氏病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有请府医瞧过?” “回二爷的话,府医说夫人只是感染了风寒,小心调养喝上几副药就好。”红杏不是不知道陌二爷的心思,故,她回话的时候都尽可能的低着头,尽量减低自己的存zài感。 以往,只要陌二爷宿在章氏的房里,红杏都不会在章氏的身边伺候,而是换另外三个大丫鬟在身前伺候,她则到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儿。 “咳咳…咳,爷怎么来了,可是…” “夫人既是病了,就好生躺着。” “爷来可是有事?” “你我乃是夫妻,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 章氏垂眸冷笑,扬起脸时却带着温婉柔和的浅笑,她抿了抿唇,望着陌二爷似是带着几分羞涩之意,语气也带着几分撒娇,她道:“爷能来看妾身,妾身很高兴。” 听了章氏这话,陌二爷面上有些挂不住,因为梅氏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章氏,险些都要忘了还有章氏这么一号人物。 这厢夫妻两人你在演戏,我也在演戏,那厢来仙宛内,梅氏将自己关在房里摔东西摔痛快了,整个人跌坐在一堆碎瓷片中,仍是觉得满心的怒火无处宣泄,她快要被逼疯了。 该死的陌皓闲。 还有该死的安平和乐郡主。 不能忘的,还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梅财华,她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弟弟,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奶娘,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梅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妩媚妖娆的精致脸庞扭曲而狰狞,尤其是那泛着腥红的双眼,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陈嬷嬷走到梅氏的身边,一边伸手去扶她,一边认真的道:“二爷他就是不管小姐,他还能不管峰哥儿么,小姐只要牢牢的抓稳了峰哥儿,还怕二爷不管你么,要知道小姐生的峰哥儿,那可是二爷现在唯一的儿子。” 即便是庶子又如何,在正室没有生出儿子的前提下,这个庶长子很有可能就会继承二爷的一qiē。 “小姐你想想看,二爷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虽说男人四十岁正值壮年,还有很多生儿子的机会,可是小姐你又想想,在你进府之前,二爷的后院里女人还少么,可除了夫人生下的三个嫡女以外,不过也就还有几个姨娘给生了几个庶女罢了。” 依陈嬷嬷之见,陌二爷他这命中就是缺儿子,指不定除了她家小姐生下的这一个儿子之外,再也没有儿子命了。 所以,她家小姐的胜算还是有的,就看怎么把握了。 “对对对,奶娘说得对,我还有峰哥儿。” “小姐能想通就好。” 突然,梅氏浑身一僵,感觉到一股压迫之气扑面而来,她对陈嬷嬷道:“奶娘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晚一点你再安排人进来打扫。” “那好,小姐你先休息,奴婢去看看峰哥儿。” “嗯。” 等陈嬷嬷离开之后,梅氏动作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来,颤着手硬着头皮走到里间,重重的跪到地上,恭敬的道:“属下参见主子。” 正文 【V208】金衣男子步步紧逼 梅氏觉得自己很倒霉,刚刚承受完陌二爷的怒火,还没喘上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上赶着就又要承受比陌二爷的怒火还要更大更凶猛也更为可怕的怒火,简直就是倒霉透顶。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就是糟糕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梅氏极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不让她的真实情xù暴露出来,明明非常不情愿见到面前的人却又要强装出一副欣喜且恭敬的神色,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若问在璃城,谁家的地位最高,最有权势,最为富贵,那想都不用想就是楚宣王府陌氏一族。 放眼整个楚宣王府,撇开楚宣王世子陌殇居住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楚宣王夫妇曾经住过的院落,仍旧保持着原来简洁大方,古典淡雅之风,但凡是老王妃柳氏,楚宣王侧妃小柳氏及其她的两子三女,还有二房三房及其他们的子女所住的院落,无一例外不是装修得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为了彰显出楚宣王府的权势与富贵,自打楚宣王妃离世,楚宣王失踪,王府后宅大权重落老王妃以及侧妃小柳氏之手以后,整个王府的格局就发生着翻天地覆的变化,不说主子们睡觉的卧房光是修饰一下就能花费进去二三十万两白银,就是主子们偶尔去小坐一下的亭台或是楼阁,光添些摆设放置一点饰品,也能花费进去七八万两到十多万两不等,至于每天都要用的吃的,那就更是不用说。 像什么挥霍无度,铺张浪费,纸醉金迷,穷奢极侈,鼎铛玉石之类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王府奢华之风的十之二三。 梅氏虽说不过只是陌二爷纳进王府二房的一个妾室,但她却是一个非常得宠的妾室,再加上她又为陌二爷生下了庶长子,不但老王妃赏下了很多的好东西,就是陌二爷自己也没少给她好东西,还有公中跟章氏以及陌二爷其他的妾室拿出来的,加在一起数目就极其的可观了。 自她入王府以来,她住的来仙宛可是仅次于正室夫人章氏的印月阁,无论是院落的大小,还是院落的布景格局,甚至于是房内的各种摆设,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一般家底的世家家主正房,估计也就与梅氏住的地方差不多。 可见,楚宣王府的奢侈之风已经盛行到了什么样的地方,区区一个二房的妾室衣食住行的规格就超出这么多,这还不是楚宣王的妾室,就足以说明王府的问题已经严zhòng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好在宓妃目前只知道楚宣王府错宗复杂,住在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算计,在谋划,却又想着要赶陌殇下台,夺取他的世子之位而团结在一起共同进退,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她要是知道楚宣王府的内部还存zài着这样的奢靡之风,不知又当是怎样的表情? “属下参见主子,主子……” 啪―― 嗯―― 不等梅氏的话未说完,随意半躺在窗前贵妃椅上,身着一袭金色锦袍,披散着一头及腰墨发却以一张鬼脸遮盖住面容的高大男子就扬手赏了梅氏一掌,凌厉的掌风先是削断了梅氏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而后落在她的胸口,径直将她整个人朝后掀飞,撞到一扇巨大的水墨山水屏风方才停下。 “噗――”重重摔落在地的梅氏,翻过身狼bèi的捂住胸口闷哼一声,立马就惨白着脸吐出一大口血来。 金衣男人出手很重,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梅氏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何挨打,她只觉整个胸腔都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体内血气翻腾,生生的折磨着她,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衣衫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咳咳…”短暂的缓了一口气,梅氏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灼痛感,咬着牙再次站起来,又走到金衣男人的面前再次跪下,倒抽着凉气心生惧意的道:“属下该死。” 从十年前遇到这个金衣男人开始,梅氏就知道她的命已经不再属于她,而这个可以给予她想要一qiē的金衣男人,就牢牢的掌控着她的生与死。 他是她的主人,他要她生,她就得生。 他要她死,她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随着她在金衣男人的调教之下成长得越来越好,梅氏不是没有想过要挣脱他所编只的牢笼,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逃不掉,而金衣男人给她的惩罚,梅氏仅仅只是回想一下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有过两次失败的经历过后,梅氏就再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她知道只有她乖乖听话,才能好好的活着。 进入楚宣王府做暗棋是金衣男人交给梅氏的任务,所以她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然后成功的结识陌二爷,再迷惑住陌二爷,让他对她几乎百依百顺独享他的恩宠,成功在进入王府后站稳了脚根。 可金衣男人在交给她进入王府的这个任务以后就消失不见了,而她是没有办法主动联系到他的,他甚至都没有告sù她进入王府后要做什么。 因为陌二爷对她的专宠,再加上她又生下了庶长子,就连章氏她都不曾放在眼里,每日里想的就是怎么取代章氏,凭借她所生的峰哥儿稳坐正室夫人的位置,险些就忘了还有金衣男人的存zài,也忘了她的命不属于她,她其实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故,当她在她的房间里感觉到金衣男人的气息时,她整个人都险些崩溃,现实狠狠的煽了她一巴掌。 “你,的确该死。”沙哑,性感且富有磁性的男声,其实非常的好听,也极富男性魅力,可金衣男人的声音听在梅氏的耳朵里却犹如魔音一般,仿佛他就是从地狱里来的索命勾魂使。 想当初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竟然选中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女人,看看她给他办的都叫什么事。 这个蠢笨到极点的女人,彻底毁了他精心谋划了近五年的局,他恨不得将她碎撕万段。 “求主子饶命,求主子饶命……”梅氏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乖乖的呆在王府里,算计别的女人是有的,玩弄心机手段也是有的,可她仍是把金衣男人交到她手里的产业都经营得好好的,每个月都为他提供大量的金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怎就严zhòng到要她命的地步。 就算要她的命,至少也应该让她死个明白不是? 冷眼扫过朝他不住磕头的梅氏,金衣男人突然倾身上前,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快如闪电的伸出手抬起梅氏的头,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正面仰视于他。 “楚宣王府不愧是楚宣王府,你不过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不但能住在这么大的独立院落里,而且房间还能华丽到这样的地步,本主都还没有你会享受呢?”金衣男人的语速不快,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性感的,听起来会不自觉的令人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轻嘲与不屑,以他现在对梅氏说话的姿势,你会觉得他是在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楚宣王府他不是第一次来,可他却是没有想到他埋进楚宣王府的这枚棋子竟然过着这般奢侈的生活,也不怪他一进入这个来仙宛就四处打量,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种是不是走错地方的错觉。 “没有没有,属下不敢,不敢。”梅氏困难的说话,想要用力的摇头却因金衣男人捏着她的下巴而动弹不得。 她怎么敢过得比他好? 透过戴在脸上的鬼面,金衣男人玩味的看着梅氏脸上惊恐的表情,以及她眼里深深的恐惧,只觉份外的无趣,“你会不敢?” “没…没有,属下真的…真的不敢,属下对主子是忠心不二的,不敢对主子有所欺瞒。”似是瞧她说话困难,金衣男人稍稍收回了一点力,可以让梅氏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是吗?” “是,是的,属下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情。”不得不仰头望着金衣男人的梅氏,那双妩媚妖娆的眸子,此时已经泛起晶莹的泪光,水水的,雾雾的,格外的惹人怜惜,却又透着丝丝诱惑。 啪―― 毫不怜香惜玉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梅氏的左脸上,不但将她的头打偏了,更是将她再次掀翻在地,“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对本主玩弄你的媚术?” “咳咳…” “你可别忘了,你的媚术是谁教的,玩弄玩弄其他男人也就罢了,对本主用这种手段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梅氏被金衣男人冰冷无情的话讽刺得愤羞欲死,浑身都控zhì不住的打颤,跟着他学会媚术的那段日子,绝对是她的整个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 而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变态,怕是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用他教给她的东西对付他,的的确确是太瞧得起自己,所以才会被无情的羞辱。 “每天在这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生活,只怕早就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有着怎样的任务。” 这句话听在梅氏的耳中,怎么都让她非常的心虚,是的,如果不是金衣男人突然出现,她就算每个月要支出去那么多的银两,她也选择性的将金衣男人忘掉,将她的那段过去忘掉。 梅氏汗如雨下,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不管她的口才有多好,面对这个男人总是无法发挥出平日里的水准。 “你该知道弃子是怎样的命运。” “还请主子明示,属下…属属下是真的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还还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呵呵…”金衣男人张狂的仰头大笑,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会把外面的人引进来,他再次凶狠的捏住梅氏的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阴森的低语道:“亏你自认为自己聪明,却连你的那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都没有弄明白吗?” 金衣男人一想到他的计划,会因为一个梅财华而全部落空,他就恨不得冲到琴郡去亲手了结梅财华的性命。 还有他破例来见梅氏最后一面,无非也是因为心中怒气难平,想要迁怒于她,借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至于安平和乐郡主温宓妃,他虽然恼恨宓妃坏他好事,却也知暂时不能去招惹宓妃,不然就算是他也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有关宓妃的身份背景,甚至是她为人处事的行事之风,金衣男人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他万万不能因这一时之气,而冒冒失失的去捅宓妃那个大的马蜂窝。 要知道宓妃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只要让她摸到一点点线索,不钓到后面的大鱼她就不可能收手。 既然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就此斩断有可能被宓妃查到的线索,就是他目前要做的事。 “我的弟弟,他……” “别告sù本主他只是花心了些,风流了些,他的武功比起本主来都逊色不了多少,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她的弟弟会武功,而且武功还非常的高强,这怎么可能? 梅氏脑子乱糟糟的,她开始仔细的回想梅财华在她面前,在梅家人面前,甚至是在外人面前的种种表xiàn,不管她怎么想,梅财华的一举一动,甚至就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挑不出错来,她就觉得胆寒了。 那真的是她的亲弟弟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弟弟演技竟然可以那样的高明,就连她都被骗了? 还是说她的弟弟跟她一样,背后也有什么要在操控? “其实你想不明白也没有关系。” “主主子。” “弃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死。” “不…”梅氏摇头,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本主不会杀你,但你必须牢牢闭紧你的嘴巴,本主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跟本主有关的任何事情,你可明白。” 六神无主,仓皇不已的梅氏呆呆的点头,她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才是对的。 “现在将本主交到你手中产业的印信拿出来。” “是。” “别想着耍花样,否则你就连寻找脱身之法的最后活命机会都没有的。”金衣男人没有料到梅财华那个变数,也没想到他安排的这枚棋子对梅家其他人防备得紧,却是这般信任她的弟弟,以至于毁了他的大计。 他纵然非常的恼怒,恨不得杀了梅氏,可他却又想看看梅氏有没有本事在宓妃雷霆般的攻势下存活下来。 她若能活着,就证明她还有价值。 她若是死了,那么她的下场也不会比死在他的手上轻松,干脆。 “主子的话,属下不敢违背。”默默起身,梅氏走到自己的床边,按下一个隐秘的机关按钮,从床下的暗阁里取出一个锦盒,而后双手递给金衣男子。 诚如这个男人所说,她若反抗他,那么她现在就会没命,就算是陌二爷也救不了她。 如果她照着金衣男人说的做,那么她在宓妃将手伸到梅家,伸到楚宣王府之前就还有时间想个脱身之计。 只要还能活着,就算失去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梅氏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 “记住本主说的话。” “是,属下谨记着,不敢忘。” “不管你清不清楚梅财华的真实面目,切记莫要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本主,否则……” “请主子放心,属下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吐露半句。”现在的梅氏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她一直都在为金衣男人效力,可她对金衣男人却是一无所知,同样的她不清楚自己嫡亲弟弟梅财华有着怎样的身份,她甚至怀疑现在的‘梅财华’究竟是不是她的亲弟弟。 至于梅财华知不知道她在为谁做事,梅氏就更不清楚了,毕竟她是真的以为她隐藏得很好。 “如此甚好。”金衣男人检查一遍锦盒中装的东西,然后意味颇深的再看了梅氏一眼,挺拔的身影顿时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残影,如同光与影一般消失在梅氏的眼前,“但愿本主还能再见到你。” 梅氏倒抽一口凉气,虽心中倍觉冰凉,却又下意识的紧了紧袖中的双手,只要她活着她就没有可能摆脱掉金衣男子。 但即便如此,她仍旧还是想要活着。 要说梅氏在这次由梅财华引出来的事件中,她其实真的非常无辜,完完全全就是躺了枪。 陌二爷打着梅财华巡视梅家各地生意的由头为幌子,暗中安排他的人四处积攒人脉,拉拢一qiē可能拉拢的势力,借以对付陌殇。梅财华心中亦有自己的算计,同样也借着陌二爷的身份来掩护自己行事,可万万没想到中间会杀出一个宓妃,让得他跟陌二爷都暴露了出来。 甚至还借着梅财华的姐姐梅氏,引出了身份成谜的金衣男子,此番若问谁的收获最大,无疑非宓妃莫属。 ……。 琴郡?郡主府 月明星稀,清风徐徐,这是两天之后,宓妃又一次从地牢里审问过梅财华出来,她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月光中,如烟似雾般的被晕染开,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姐,姓楚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残恨不紧不慢的走在宓妃的身侧,说到被宓妃扔进地牢跟梅财华关一起的楚怀曼,他抬起手在脖子的地方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就在两天前,琴郡的七大世家居于前三位的方陈柳三家,已经被宓妃连根拔起,虽然宓妃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却也跟杀了他们差不多。 方陈柳三家的姑娘到最后,宓妃倒也没有将她们扔给梅财华做妾,之前的说法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她们父母的态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宓妃对她们的去留也就没了兴趣,毕竟她们也没有怎么招惹到宓妃,不像楚怀曼做了那么令宓妃厌恶的事。 七大世家顷刻间折了前三,在琴郡可谓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好在宓妃事前有所准备,因此,在查抄方陈柳三家之后,将收缴上来的钱财,成立了一个专项基金,用于建设琴郡。 与此同时,宓妃让郡守秦文杰公布了方陈柳三家的犯罪事实,却隐瞒了他们跟海外某些势力间的牵扯,也算圆满解决了此事。 “杀她,残恨不觉得脏手吗?”提到楚怀曼,宓妃的脸色就特别的难看,也份外的恶心。 也不知那个女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都落到那样的地步了,她当着她的面竟然还一再强调她跟温绍轩的关系,指责她对她不好,温绍轩是不会放过她的,简直就是有病。 最让宓妃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跟温绍轩扯上关系。 梅财华那个男人虽说手指全没了,脚趾也没全没了,浑身上下因为受了刑更是惨不忍睹,但他是真的够折腾,够变态,够癫狂,在他侵犯楚怀曼的时候,楚怀曼被吓得尖叫连连的同时,居然将梅财华当成是温绍轩,嘴里叫喊着些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宓妃想都没想就割了她的舌头,表情更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难道小姐有更好的处治办法?”方陈柳三家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没了,好在楚家还有一个会来事的楚老爷子,他主动将楚怀曼逐出族谱,将楚怀曼的生死交到宓妃的手上,只求保住楚氏一族。 宓妃并不是一个喜欢连作的人,楚家她恼的是楚怀曼,对于楚家其他人,她没兴趣去管,更何况楚家是真的很干净,她要做得太绝反而不美。 “你认为斩月灵轴的精髓是什么?” “不知。” “最迟就在后天,你就会有答案的。” 残恨听得一头雾水,却是没有再问,“小姐,九明应该在书房等着了,璃城那边的消息也该回来了。” “梅财华不简单,他也不会轻yì就认输,更不会坐以待毙,那些人监视郡主府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时候要有所行动了。”宓妃眯了眯眼,眸色幽深如海,风波诡秘,她在琴郡逗留布局这么多天,也该到丰收的时候了,“你以为梅财华只是恼恨楚怀曼么?你就不想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何要连番侵占楚怀曼,他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残恨脚步一步,双眼猛然瞪得大大的,惊愕的微张着望向宓妃,“小姐的意思是他…他。”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将楚怀曼扔去跟他同一个牢房。”宓妃恨不得弄死楚怀曼是一回事,借她试探梅财华又是另外一回事,显然结果是让她很满意的。 短短不过两天时间,光鲜亮丽,年轻貌美的楚怀曼,仅仅只是被梅财华强占了几次身子,就已经渐渐显露出丝丝老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生命力开始虚弱起来,反观梅财华每天都要接受残恨的严酷的审问,外伤跟内伤交替着施加在他的身上,他看似虚弱却其实底子很稳,已是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我又大意了。” “无妨,以后再多留些神便好。” “是。” 主仆两人离开地牢,一路谈话走到书房的时候,不但邹九明已经等在书房,就连本该在星殒城负责流言善后工作的龙凰旗旗主邹一枫都在。 “属下参见世子妃,世子妃万安。” “礼不在多,说正事吧。” “是。”邹一枫跟邹九明一正一副两位旗主对视一眼,由邹一枫率先开口说道:“回世子妃的话,关于您跟世子爷的流言现在已清,星殒城前朝与后宫的风波也已经平息,开安府端木世家嫡出一脉,庶出一脉,旁支一脉及其依附他们家族而生存的家族皆以肃清。” 宓妃坐到书案后,黛眉微挑没有言语,邹一枫也没有等宓妃问一句他再说一句,而是嗓音低沉的继续禀报道:“目前开安府已在世子爷的掌控之中,虽然闻人世家与司空世家得以保存,不过他们的存zài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 换句话说,闻人与司空两个家族,现如今已是依附在陌殇的手下谋求生存之道。 “煌宁城那边……” “目前还不是动煌宁城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宓妃的错觉,她总感觉幕后有一只推手,在将她一步步的朝着海外推去。 先是星殒城传出她跟陌殇的流言开始,再到琴郡由梅财华引出方陈柳三大世家,还有远在璃城的陌二爷,以及那个身份有些诡异的梅氏,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能找出一个共同点。 这个共同点就是――海外。 而煌宁城就处在那么一个特殊的位置上,这让得宓妃想不多想都难,不过不管前方是不是有阴谋陷阱在等着她,她都不会后退的。 “世子妃英明,世子爷临走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交待,所以我们才没有在煌宁城有所动作,不过世子爷还是让第二世家折损了一部分财力跟人力,算是对第二世家的警告。” 宓妃抚了抚额,对于陌殇的这个举动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无奈,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怕给自己拉仇恨值。 “流言一事既然已清,那就暂时先放一放,不管煌宁城有多特殊,本姑奶奶早晚亲手端了它。” “是。”邹一枫听着‘姑奶奶’那个自称嘴角一抽,整了整精神嗓音洪亮的道。 “璃城那个梅氏的身份清楚了吗?” “回世子妃的话,梅氏的确是梅家的嫡长女,只不过她在十年前……”邹九明将龙凰旗其他成员调过来之后,果断的分为了三组,一组去收拾方陈柳三大世家,一组沿途寻着梅财华来琴郡的路线去调查他接触过的人,一组则是暗中反监视郡主府盯梢他们的两拨人。 璃城乃是陌殇的大本营,在璃城少有瞒得过陌殇双眼的人,那里也是留有陌殇最多人手的地方,虽然只有龙凰旗被安排到了宓妃的身边,可宓妃已然具备任意调动陌殇手下的权利,邹九明自然是很轻松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qiē。 “原来如此。”看过邹九明递到她手中的资料,宓妃觉得她能挖出这么多的内幕,还真是多亏了梅财华这条主动撞上来的鱼。 “梅氏口中称呼的那个主子,喜着金色的衣衫,人称他为渔鹰领主,他在百变宗的地位很高。”这是目前邹九明所能查到全部的消息,“他苦心谋划多年的局,是个什么样的局尚未可知,想要抓住他很难,而且他现在已经秘密离开了璃城不知去向。” “小姐,梅财华的武功路数既是出自百变宗,那么他与这个什么渔鹰领主的是否相识?他们在百变宗的地位,又是谁为尊谁为卑呢?” 不等宓妃回答,邹九明就接过话头说道:“渔鹰领主并不知晓梅财华的存zài,他现在都恨不得杀了梅财华,你要知道他的计划可是因为梅财华才败落的,而梅财华显然也并不知道渔领主的存zài,不然梅氏也不会成为这次事件的主要牺牲品。” 听邹九明这么一解释,残恨也觉得他们两人不可能相识,抿唇道:“小姐,是否要将梅氏抓回来。” “梅氏留着无用,从她的嘴里也问不出渔鹰领主更多的情报,或许她压根就不知道渔鹰领主的身份。” “世子妃,那咱们接下要怎么做?” “既然一枫来了,那么现在就这样,你们两个人协商一下,一人负责处理干净璃城梅氏一族,给王府里的某些人提一个醒,一人负责暗中收网,那最迟后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的两拨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是。” ……。 翌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辰时刚过,郡守秦文杰,文相苗仁康以及武相原成彪就领头最先在郡主府的大门前走下马车,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十余辆马车,队伍还挺是壮观。 郡主府的大管家昨个儿就从残恨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郡守秦文杰等人今日会来,因此早就在门房候着,等他们一来就直接将他们请到前院的会客厅,吩咐丫鬟们上茶上点心,他再去请示郡主。 “小姐,秦大人他们已经到了。” “那咱们去会客厅。” “嗯。” 秦文杰,苗仁康等人不是第一次来郡主府,各自坐下寒暄过后倒也没有很拘谨,就着宓妃之前拿出来如何治理与规划琴郡未来的计划书,又一次热热闹闹的议论了起来。 今日到郡主府的官员,几乎囊括了琴郡大大小小所有的官员,他们之中除了宓妃留下原就在琴郡任职的官员以外,还有宓妃后来通guò考试选拔出来担任职务的官员。 这些官员的年纪有大有小,性格也各有不同,有的思想呆板严苛,事事讲究规矩,有的思维活跃,行事果敢,不但敢去想,也敢于去实践,他们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共事,分歧有很多,争吵也有很多,不过好在他们都还知道凡事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懂得适时的变通,故,在如何将琴郡治理得好的大方针上面,意见还不曾有过分化。 宓妃的计划书一出,几乎把他们全都给惊着了。 然而,在最初的震惊与错愕过后,他们的内心虽说还有很多无法接受的地方,但也都开始反思,反省,甚至于像做梦一样去幻想在宓妃那些计划一一实现之后的景象。 于是,经过反复的议论与争吵过后,不只秦苗原三人写下了自己对于计划书的想法,但凡看过的官员都写下了自己的想法递交给宓妃,里面更是提出他们的一些看法。 虽然不知道宓妃会不会接受,但他们都抱着相同的期待,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他们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去努力,那就是建设好琴郡,这个属于他们的大家。 “看来你们都很心急,竟然来得这么早。” “下官等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以秦文杰为首的官员拱手向宓妃行礼问安,相处时间长了,他们也知道宓妃不兴跪拜那一套,也就不每次都上演那一幕了。 “免礼。” “谢郡主。” “好了,你们都坐下吧,今天谈话的时间或许会有些长。” “是。” “本郡主的时间不多,所以你们先听本郡主说完,然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不管你们的意见与本郡主是否相同,都不用担心本郡主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给你们小鞋穿。” 众人听到宓妃最后那句话,不由得都抽了抽嘴角,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一个城市想要高速的发展,离不开商业发展,直白的说就是需要经济涨上去,让得普通的百姓手里都能有余钱。 琴郡作为宓妃的封地,她不但要让琴郡的经济实力上去,同时还要让琴郡的军事与政zhì实力都提升上去,商业发展很重要,农桑业的发展以及工业的发展同样很重要。 而这些全都在宓妃的规划之中,她要向这些官员讲述的也是这些事情,从大致的规划细节化,详细化,让他们能明白她的具体意思。 “好了,本郡主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疑问,以及不明白的地方。” 不得不说宓妃在他们的面前描绘了相当宏伟的一幅蓝图,这让得他们几乎不敢想象,琴郡的未来真的会那样的美好吗? 正文 【V209】计划落实齐心协心 “你们也都别太紧张,本郡主也不是会吃人的老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把你们的看法通通都摊到明面上来,咱们一起讨论。”宓妃说了那么多的话,正口干舌燥得厉害,残恨默默的递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给她,让她很是感激的看了残恨一眼。 呼,虽说这次出门她的身边既不是带的剑舞和红袖,也不是带的四紫,在某些细微的地方,残恨也的确做不到像姑娘家那么的细致入微,不过他的心思倒也细腻,很多时候宓妃还未开口,他就已经会意了。 让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她,宓妃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好在某人天生就是个粗神经的家伙,压根就没意识到宓妃在想啥。 “怎么的,你们听着本郡主眉飞色舞的说了那么长时间,真的就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宓妃将茶杯里的水都喝尽了,觉得整个喉咙都舒坦了,方才随手将茶杯放下,残恨面无表情的看了厅里的众位大人一眼,默默的拿着茶杯退下,准备再为宓妃添上一杯新茶。 要说这会客厅里的大人们听了宓妃说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丁点儿想法,许是太过惊愕,也太过震撼,就连他们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故,一时半会儿还没能缓过神来,这才全都沉默了。 明明肚子里装了千言万语想说,临到头却是半个字也憋不出来,可把他们都急得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来。 万分无语的宓妃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完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抚了抚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着急,也没那么严sù,学着如陌殇那般的温柔,但愿他们都可以镇定一点,别把神经崩得太紧,也别把自己逼得太急。 “各位大人慢慢来,现在先深呼吸,对,放松自己的心情,身体也崩得那么紧,来,就是这样慢慢的吸气,然后再呼气,就这样反复几次。” 在宓妃清灵悦耳,轻缓低柔的纯净嗓音下,心情忽高忽低,忽上忽下,神经处于高度紧崩状态中的各位大人们渐渐平复了自己激动且迷茫的心情,一个个望着宓妃的双眼似乎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经过宓妃这么一安抚,他们此刻倒是真正的彻底放松了下来,顿觉宓妃其实是个非常体恤下属心情的上位者。 而事实上,此刻的宓妃,她的内心世界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没想到她也有充当‘保姆’的一天,这滋味简直太逆天了。 如果不是太想将琴郡交托出去,太想做一个甩手掌柜,宓妃发誓她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乖乖的坐在这里引导这些人。 太过现代且太过前卫的东西,宓妃要是不能把握好这之间的那个分寸,只怕琴郡会越管越乱,距离她的理想也将越来越遥远,毕竟,这个时代与她的前世实在不是隔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那么简单啊! “还请郡主见谅,下官等听了郡主描绘的一qiē,心中并非是没有想法,而而是太过于激动了,所以所以……”郡守秦文杰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开了来,他伸手挠着后脑,模样透出几分滑稽的可爱。 “对对对,就如秦大人说的一样,下官等就是太激动,太兴奋了。” “是啊,还望郡主见谅。” 有了人打头阵,又见宓妃实在是和气得很,全然不似他们之前见到那样的雷厉风行,故,众位官员的话匣子也就随之打开了。 感觉到厅里前后气氛的变化,宓妃松了一口气,心里提起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不怪她会有这样的情xù,实在是叫她执行什么任务,或是杀掉什么人,她都可以轻轻松松,毫无妨碍的搞定,可是你让她来组织人员搞什么城镇建设,还真是挺让她为难的。 纵然前世的宓妃也是上位者,手底下也管着那么多能力非凡的人才,可要让那些人听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他们打一架,绝对的武力就是绝佳的管理手段,然而,治理一方封地,让她跟手下这些官员打架,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传出去指不定得笑死多少人。 丫的,这样的脸,这样的人,宓妃可丢不起。 “你们的心情本郡主能理解,虽说时间紧迫却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半刻的,你们都先缓一缓,喝口茶歇一歇,组织组织语言再开口好了。” “多谢郡主体谅。” 突然受到这么大冲击的这些官员,那心里疯狂滋生出来的想法,其实就如同野草在疯长一般,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秦文杰在初翻开宓妃拿出来的那份计划书时,脑海里就有很多的想法,还有很多的疑问,可当时宓妃要处理方陈柳三大世家,还要处理远在璃城的梅氏一族,实在是太忙太忙,他这个郡守不但帮不上忙,又哪里还能厚着脸皮再去给宓妃添麻烦。 “郡主。” 美眸轻眯,淡淡的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秦文杰,宓妃声音轻缓,犹如清风拂面,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秦大人心中有何疑问,尽管直言便是。” “那下官就直言了,若是有冲撞到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见谅。” “本郡主恕你无罪。” “金凤国的各项律法刑法乃是自建国之初就一代接着一代传承下来的,当时虽说并不完善,可是传承至今,那些律法和刑法不合理或是不完善的地方,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在修改之后完善起来,形成了一套固有的律法。”作为一郡之守,秦文杰也是熟读金凤国各项律法的,在那些条条框框里面,与其说是完善了,其实他仍旧发现了不少的漏洞。 只是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改变现状,纵然心中有些想法,却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罢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宓妃为治理琴郡而绘制的计划书里,竟然提到了颁布新的律法,虽然只是在琴郡内实施。 “所以呢?”宓妃挑眉,静待他的下文。 “郡主不但要在琴郡颁布新的律法以及新的刑法,而且就连那些条陈也都一一书写了出来,这会不会跟朝廷的律法有所冲突,引起上面的……”为臣者,每每提到天家的时候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秦文杰亦是如此,他伸手指了指天。 “从皇上将琴郡御赐给本郡主作为封地开始,圣旨上就清清楚楚的言明,这块封地皇上是不会再收回去的,而且将来本郡主的子嗣是有资格继承封地的,换言之,即便本郡主不在了,琴郡也仍旧是属于本郡主的封地,外人的手伸不到这里来。” 若非如此,宓妃才不会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在琴郡。 经宓妃这么一提醒,以秦文杰为首的各位大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倒是他们操了瞎心。 “由本郡主新制定的律法与刑法,它们是依照金凤国的律法为大背景而存zài的,里面的条条框框完全不与大的律法相冲突,仅仅只是将大律法缩小,细化,再到实体化罢了,并且只在本郡主的封地施行,就算有御史弹劾到皇上那里,他所列举的理由也是没用的。” 在决定弄出这个惩处制度之前,宓妃也是花费了时间阅读金凤国的各项律法的,正是因为她发现了那些律法中的很多漏洞与不足之处,这才坚定了她重新制定律法与刑法的决心。 用人讲究赏罚分明,那么要管理好琴郡这么大一个封地,没有一部具体的惩处章程是不行的,她也不想以后有人说她处事不公正。 有了这部律法的存zài,就等于是给了琴郡所有百姓一个板上钉钉的参照物,在他们的心里放上一个天平。 也许现在用不到,但总有一天会看得到显著的效果。 “如果按照郡主所写的那部律法实施起来,下官相信不出两年,琴郡完全都不用担心治安问题了。”文相苗仁康仔细研读过宓妃写下的那部律法,里面的划分非常的详细,也诚如宓妃所言,在惩处的大方向完全是与金凤国传统的律法相一致的,并没有任何冲突之处,唯一的区别在于宓妃准备在琴郡新颁布的律法更为详细,也更容易让普通的百姓接受。 当然,这部律法在某些程dù上会损害到一些官家,世家还有商家的利益,但却在某种程dù上提高了普通百姓的地位,虽然为因此而得罪一些人,但苗仁康却不认为那些人真的能动摇宓妃的决心。 借着方陈柳三大世家都抄家流放的势头,这部律法一出,正好可以为宓妃赢得声誉。 “你们也别给本郡主戴什么高帽子,这些律法大部分是从原来的律法上抄录下来的,只是有些地方被细节和具体化了,因为还没有具体实施,所以颁布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我们谁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如宓妃这般做这样大动作的改革,其实风险非常的大,但她生来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还偏偏就要去做。 宓妃所不知道的是,就是她为了发展琴郡,修改律法刑法的这第一步,在几年之后,竟然真的改变了金凤国传统律法,让得重新制定律法的人,都以她在琴郡颁布的律法作为新律法的雏形。 “下官认为郡主书写出来的那些律法细则,虽然已经非常的详尽,但也不排除现实中发生的情况与想象推测中的情况有所不同,因此,下官觉得有些条款还需要在实际操作中加以修改,慢慢的,逐步的修改并完善。” “本郡主记得你叫俞继。” “回郡主的话,下官正是俞继。” “纸上谈兵那一套本郡主也不喜欢,新的律法是一定会在琴郡颁布的,不过也正如你所言,有些个条条框框的必须在实践中才能把握好那个度。” “郡主英明。”俞继自小就熟读律法,看到宓妃那份计划书中有关于律法的这一部分,最兴奋的人当属他无疑。 他有才华,有学识,走上仕途是迟早的事,可他提前三五年或是更多年走上这条路,还是多亏了宓妃的赏识。 “你既有这方面的才能,那就不能被埋没了。”宓妃的目光在他们一众人中间转了一圈,最后才道:“整肃琴郡新律法一事,本郡主现在就交由宋连和你一起负责编修,秦郡守和苗文相监督并辅助他们。” “谨遵郡主指令。”四人从座位上起身,向宓妃拱手领命。 “有道是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现在咱们就来谈一谈琴郡的商业,金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们也别觉得本郡主这是掉进钱眼里去了,毕竟琴郡想要建设得好,少不了花钱的地方。” 宓妃是很富有没错,但她还指望着琴郡每年能有盈利,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花钱养着这个封地。 赏梅宴后,三国的巨额赔偿金,宓妃其中一部分用来兴建外城海港和樊梨县海港,一部分用来分散到各地建立她的私人产业,最大那一部分则是留下来要用于她的雇佣兵军团的,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动用那笔资金。 目前,宓妃手上的很多产业都才刚刚起步,虽说都有盈利却远远达不到宓妃的预期要求,故,纵然手上仍有余钱,她还是很想哭哭穷。 “郡主,琴郡虽说地理位置优越,但其实属于官府的产业并不多,即便每年都有非常丰厚的盈余,可在上交了朝廷的赋税,有些该用的地方用了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剩余了。”秦文杰这个郡守,之所以上位之后脾性变得那么圆滑,还不是被‘钱’给逼的。 所以啊,他对宓妃那句‘所谓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是体会颇深的,虽然他并不太懂这句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可他还是懂‘经济实力’是指什么的。 “该用的地方?”宓妃眨眨眼,原谅她没听明白这句话是何意思。 “就是…那个…郡主也知道在您没到琴郡之前,这里各方势力云集,为了不从百姓的身上收取那些金银,每年送出去的年例就都是从公中给出的。”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郡主这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宓妃抚额,表示自己明白了。 “琴郡因为占据的位置好,大大小小的产业除了被世家与商家们霸占,就是被一些从外地来的商户租用,想要在这条链上打开突破口怕是不容易。” “那些产业很多都是世家与商家世代经营的,并无违法之处,对于琴郡商业这一块,总有一种无法下手的感觉。” “如果我们官府要是强行插手,只怕会引起暴乱,那样反而不美。” “郡主有意要大肆发展商业是没错,可是……” “郡主。”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直接打断了几人的发言,也让宓妃的目光投向了那出声之人。 只见站起来被宓妃直视的男子,他的体形略显消瘦,面容白晳清秀,穿着藏青色的官服,眉宇间彰显出几分英气,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呵呵,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方信你这小子着的哪门子的急,突然那么大声说话,真是吓我们一大跳。”苗仁康本来是刚要开口说话的,被方信这么一打断,他连自己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郡主,我我……” “本郡主还记得,你应该是那次考试脱颖而出前十名里面,年纪第二小的那位。”宓妃对这个小子其实是早有关注的,不为别的就为他在经商方面表xiàn出来的天赋。 这样的人才,她怎么着都要好好培养才行。 “嘿嘿,没想到郡主还记得我。”方信被宓妃瞧得不好意思,有些腼腆的抓了抓后脑勺。 “那次考试年纪最小的是左杰对吧。” 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的左杰被宓妃点了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他年纪虽小却是能文能武,不但是宓妃想要好好培养的对相,亦是武相原成彪想要重点培养的对象。 宓妃的计划书里,对别的他兴趣不大,尤其对琴郡的新兵制问题,他的兴趣最大,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时机。 难得现在宓妃主动跟他说了话,他觉得机不可失,虽然被宓妃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很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郡主,我我想知道郡主在计划书中提到过的新兵制问题,还有在普通百姓里面征收协防兵有何益处?让他们与正规的巡城兵共同负责琴郡治安又有何目的?新的兵制改革最终能达到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会比旧的更好吗?” 一口气问出这么多的问题,说完后左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多,开始担心宓妃会不会回答他。 “琴郡因是封地,所以只能有在朝廷规制内的军队,用作守城之用,但是琴郡要发展,光有一支守城军显然是不够用的,新的兵制将提升军人在金凤国的地位,从根本上保障他们的一些基本权益,让他们即便上了战场杀敌,也能没有后顾之忧。” 按照皇上的意思,他是有意要交一支军队到宓妃的手里,与其说是负责琴郡的守卫,实则却是在为寒王驯养一支私兵,可见皇上对寒王的偏宠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宓妃没有时间亲自训练那支军队,但原成彪却是可以,在这之前她要培养的就是让那支军队有归属感,并且让他们献出自己的忠诚。 “新的兵制会让参军的人更有荣誉感,归属感,他们不用再担心参军以后自己的家人得不到照顾,军人家属的地位会得到提高,如果士兵在上战场牺牲以后,他们的家属不但可以得到丰厚的抚恤金,还能优先享受到一些福利与政策,至于你后面的两个问题,本郡主就算现在说了,你也无法得到切身的体会,倒不如让你去实际体验。”宓妃弯了弯唇角,还是耐着性子举了一个例子,“假如发生大的战争时,国家紧急征兵,那些去到军营的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甚至连长枪该怎么拿都不知道,而经过基本训练的协防军则是不同,他们接受过常规的训练,有一定的对敌经验,上到战场后他们比起普通人是不是生存下来的机会更大呢?” “这样就可以大量减少伤亡。”左杰听了喃喃低语出声,其他人也是面露诧异之色,完全没有想到宓妃竟然想得那么远,眼界比他们不知高出多少倍,原成彪更是激动得脸色通红,差点儿就要给宓妃跪下了,他高声说道:“郡主,您的这个法子真是太好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些事咱们一步一步来,别的地方咱们管不了,就先从咱们的琴郡开始,以后就由原武相为首,左杰你为辅,负责将本郡主提yì的这个新兵制建立起来。” “是,郡主。” “方陈柳三大世家已经被抄家流放,他们原本经营的产业也都已经收归公中,再加上官府原有的那些产业,已经足够你们打造出自己的商业规模来,我也不怕放手让你们去做,但我却要看到你们拿出的成绩单。”宓妃目光灼灼的看向方信,语气轻快愉悦带着鼓励。 “郡主的意思是……” “傅方寿,赵兴生,黄永昌,方信。” “下官在。” 宓妃每念到一个名字,被叫到的人就站起身,目露期待的望着宓妃,有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们的胸口激荡,“琴郡经商的人很多,也很复杂,本地的外地的交错横生,里面的各种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在你们成功建立起商行统领整个琴郡的商业领域之前,你们自己所打造的产业必须力压上游,不知你们有没有信心打造一番天地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灵魂受了巨大的冲击,好半晌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还有些不知所措。 “本郡主会给你们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之内,即便产业有所亏损都没有关系,但在一年之后,我要看到琴郡商业领域的新气象。” “是,郡主。”宓妃点中名的这四个人,傅方寿的年纪最长,他已经三十有五,但他吸收新东西的能力极强,不但头脑极为灵活多变,更是一点没有古板的思想,行事非常沉稳。 其他三个虽然年轻,但却敢想敢为,脑子里新奇的想法很多,将商业这一块交到他们四个的手上,宓妃还是相当放心的。 “那个郡主……” “什么?” 黄永昌拉了吞吞吐吐的方信一把,自己开口道:“郡主,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参照郡主打造外城商业街的方式来打造琴郡的商业领域。” “当然可以。” “多谢郡主,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大的方向宓妃都已经为他们制定好了,要是这样他们还不能打造出一番新天地,那简直就太给郡主丢脸了。 看着他们斗志昂扬的模样,宓妃会心的笑了笑,倒也不忘再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与前进的动力,“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也可以说是我给你们下达的任务里面最重的。” 四人没听懂,就齐刷刷的拿眼望着宓妃,秦文杰等人也望着宓妃,根本就还没有转过那个弯来。 “未来是属于孩子们的,我希望在不久之后,琴郡可以建几座书院,让孩子们都能念得起书,学得到知识,待他们长大可以为琴郡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不管是我也好,还是你们也罢,终有一天会老去,那些年幼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教育自然是要从小就抓起。” 在这个时代能够念书的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普通的家庭想要培养一个读书人,完全就等于是在烧钱,一家人哪怕省吃俭用都只能勉强供得起一个人去上学堂,不得不承认宓妃这个让所有孩子都能念得起书的想法,真的是需要大量金钱作为支撑的。 也不怪宓妃之前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果然琴郡的发展离不开钱,没有钱几乎就要寸步难行了,方信等人的肩上的确扛着他们难以想象的重担。 “金钱的来源全部投资在商业上也不现实,我们可以出资建学院,也可以给那些要念书的孩子减免一部分的费用,但却无法做到让所有的孩子都免费上学堂,所以让普通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拥有余钱让孩子到学堂念书,也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这就是郡主说要大力发展农桑业的原因?”杨南烟不是琴郡本地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寒门子弟,出身贫寒农家的他,最渴望的就是怎么才能让靠天吃饭的普通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存下一些余钱。 “不错。” “还请郡主明示。”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对于琴郡的那些普通百姓,教会他们如何凭借自己的双手致富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如果因为他们贫穷而给他们钱财,那就是害了他们。” 杨南烟一边听一边点头,其他官员也是望着宓妃,“琴郡是个富庶之地,百姓们的生活比起其他贫瘠之地的百姓要好上很多,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利用得当,他们想要拥有好的生活条件也并非不可能。” 当初宓妃与琴郡结下缘分,不得不提一个地方,那就是秀水村。 “郡主的意思是山里生长的那些药材,野果,还有动物等等,都可以成为他们改善生活的条件吗?” “非也。” “那……” “杨大人你只说了对一部分,从樊梨县来琴郡的路上,我倒是抽时间去过几个村子,也看了看他们的耕地,了解了一下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地里种些什么,收获又是如何。” 这下,不止杨国烟惊呆了,就是秦文杰等人也都瞪大了双眼,实在很难想象宓妃这个出身相府的千金,穿梭在田间地头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心里对宓妃是越发的尊敬与佩服了。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虽不常在琴郡,可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把琴郡当成是她的第二个家,为了建设好这个家,她该做的,能做的,通通都做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虽说本郡主没有亲自下地种过粮食,不过那些土壤我倒是仔细看过,一年四季可以种植的东西很多,并不一定只能种那几样东西,就是那些荒地都可以利用起来,以此来增加他们的收入。” “下官主动请命,还望郡主将农事方面的任务都交给下官。” “呵呵,就算你不说我也是打算交给你来负责的,毕竟本郡主不是专业的,为了让百姓们更早的富裕起来,我会搜罗一些种植能手先租用一些田地试验过后再行推广,如此也解了百姓们的后顾之忧。” “郡主为琴郡百姓思虑得如此周全,将来百姓们一定会感谢郡主大恩的。”秦文杰说了这句过后,其他官员也是真心的附和出声,都是一脸激动的看着宓妃,觉得这辈子能跟着宓妃做事,的的确确是他们的福气。 “看来你们对我提出的计划书都没有太大的异议?” “回郡主的话,其实在谈到这些细节之前,下官们心中是有很多的异议跟疑问的,但就在刚才下官们再也没有疑问了。” 有了这么详尽的发展计划,不愁琴郡的未来会不好,他们更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那好,既然你们都没有大的异议,那么从明天开始,就一步步的实施起来,过程中若是有冲突发生,就记录下来,仔细查找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再进行商议,修改后再实施。” “是,谨遵郡主指令。” “另外还有两件事情,我就直接安排人负责,你们可有意见。” “回郡主的话,下官等没有。” “郑丘名。” “下官在。” “从即日起,以三个月为期限,重新严查督办琴郡境内所有的户籍,务必落实到每一个村,每一户,每一个人,全部实名登记,然后建档封存,将那些没有户籍的流动人口都清查出来,有问题的驱逐,没有问题的问明原由,然后为他们开据身份证明,重新安家落户。” “是。” “范孙明。” “下官在。” “琴郡每天出入城往来的流动人口数量太多,也非常的繁杂,正是因为出入完全没有记载,这才导zhì出了问题无从查起,梅财华应该都让你们的心中有了警醒,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郡主,下官认为对此事,我们琴郡虽说不用管理得像璃城那么严,但作为封地,我们也是可以限制出入的。” “下官认为此举不妥。” “这有何不妥之处?” “限制出入以后,要是没有外来的商户来此经商,单凭我们本地的商户,如何能带动整个商业,所以下官认为不妥。” 宓妃抬手打断他们的争论,冷声道:“以前琴郡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借口或是理由采取以下措施,那个梅财华倒也帮了本郡主一个大忙。” “难道郡主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办法是有,不过还需郑大人将新的户籍办理妥当之后,实施起来才能万无一失。”琴郡的主体结构就如星殒城一样,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想要将出入往来人群的身份做一份记录,倒也不是特别难以办的事情,毕竟宓妃有信心,当琴郡真正发展起来的时候,还将吸引更多的人到琴郡投资,只是近两年会相对比较困难罢了。 “等新的户籍资料出来以后,就由范大人负责登记每天进出城人群的身份,如果他们拒绝或是提供假的身份信息,那么在城外的就禁止入城,在城内的就禁止出城,直到将他们的身份确认清楚才能放行。” “郡主的意思同样是先在琴郡施行,待琴郡稳dìng之后再往境内其他地方推行吗?” “嗯,这要秦大人和原大人费心了。” “郡主放心,我们省得。” “原大人也别担心没事做,你先管好现有的守城军,没准儿这次本郡主回星殒城后,你就将有新的任务了。” “是。”宓妃没开口前,原成彪还真有些着急,得了这么一句准话,他整个人都要精神起来了。 “左杰到底还年轻,在新兵制推行以前,你要看着他一些。” “是。”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回去后再好好的合计一下,看看如何推行才妥当,有什么问题再来回禀于我。” “是,下官等告退。” 送走这些大人之后,宓妃疲惫的伸手揉了揉眉心,哪怕事情她都安排了下去,可还是不怎么放心。 大方向她指了出来,细节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但愿这些人不会让她失望,参照外城而打造的琴郡,她表示很期待。 ……。 夕阳西下的时候,火红的晚霞几乎染红了半天边,那一望无际的海水似是与天相接,遥远的天与水,在太阳的余辉之下,透着绚丽而耀眼的金黄之色,美得令人屏息。 平静无波的海面上,一艘三层高的大船缓慢的行驶着,甲板之上一道修长挺拔白色身影,背对着船舱,面朝着大海负手而立,清爽却又潮湿的,带着微微咸腥味的海风,轻柔的吹拂着他随意披散在肩上的黑发,又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他精致绝美的面颊。 似红色,又似金色的太阳余光打在他的背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恍惚间就在他的后背,如同瞬间张开一对金色的翅膀,而他就要如仙人般乘风而去。 “世子爷。” ------题外话------ 啦啦啦,世子爷来了,哈哈,话说荨也好想念世子大人啦! 正文 【V210】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便是有心不忍打破眼前这幅有些太过于美好的画面,在看到陌殇仿佛就要乘风消失在他视线里的时候,朗恺终是在瞬息之间回过神来,面上露出焦急担忧之色,低沉浑厚的嗓音将那犹如水中月,镜中花的画面粉碎。 “何事?”不过仅是短短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那嗓音竟是于丝丝温柔之中透出几分张狂的邪肆来,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似能蛊惑人的心智,让人不由自主就受他声音的牵引,偏又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这样一个只闻其声便充满无边惑人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的男人,不是楚宣王世子陌殇还能是谁。 这世间除了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有这般风华。 陌殇迎风而立,却是并未回头,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遥遥眺望着海平线,绝美的面容沉静如水,唯有那眉心间的一点朱砂嫣红似血,让得他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如仙似妖的魔魅之气。 “禀世子爷,璃城,琴郡,星殒城皆有新的消息传来,还请世子爷看过之后传达新的指示。” 巨大海船行驶在的茫茫的虚无之海之上,想要传递消息远没有在陆地上那么方便快捷,以至于传达到他们手中的消息,其实要么是提早了几天的消息,要么就是延后了几天的消息,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等不到一点新的消息传来。 “什么时候到的消息?”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陌殇这一头扎在宓妃的身上,倒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起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若非为了长远着想,若非逼着自己狠下心肠,离别前将宓妃那软软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的时候,陌殇其实就不想离开了。 他的心里甚至想着,就算真的要离开,他也要拐着她一起离开,与她分开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折磨。 强忍着不回头去多看她一眼,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那一刻真要回了头,陌殇深知他怕是再也走不了,割舍她不下。 不过就是转身那一瞬,他便已经开始在思她,念她。 原来,相思的滋味果真不好受,无怪真的有人会犯上相思病。 “回世子爷的话,约莫半柱香之前。”明显感觉到陌殇语气中的轻快与喜意,朗恺只是微微怔了怔神,很快就恢fù了正常。 是了,他从近身伺候过陌殇的暗卫口中已经知晓,世子爷每天都盼着新的消息传递来,压根就不是担心星殒城或是璃城的那些家伙蹦跶,无非只是想要从这些消息里面,看到有关于未来世子妃的知言片语罢了。 身为陌殇手下暗卫之首的朗恺,宓妃本人他是还没有机会亲眼得见,不过宓妃的大名他却已是如雷贯耳了。 虽说这个世上多的是捕风捉影,人云亦云,流言与实际完全不相符的人,但朗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外界对于宓妃的传言是假的,毕竟陌殇的手下从来都不养庸人,对于从他这个首领手下走出去的暗卫,他也是非常了解的,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那可不是随随便便,普普通通的女子能做得到的。 既然宓妃有资格,有能力让得无悲无喜等人心甘情愿的奉她为主,将其视为世子爷的另一半,楚宣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一样的对待,那就说明宓妃是真正能够与世子爷比肩之人。 这样的世间奇女子,朗恺纵然没有见过,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就很是高看了宓妃一眼。 至于宓妃能否将他也收服,这还得要看宓妃的本事如何。 “回船舱。” “是。” 即便他乘船出海,其实也是能够跟宓妃有书信往来的,但陌殇却强忍着没有告sù宓妃这件事,他只是吩咐留在宓妃身边的龙凰旗旗主邹一枫,每隔三天就将跟宓妃有关的消息用密信的方式传递给他。 如果他跟宓妃之间能够通信,不管宓妃是否会给他写信,他的心中都会有所惦念,而宓妃哪怕只给他写来一句话,或是短短几个字,陌殇都怕自己看了会毫不犹豫的返航回到她身边去。 怕? 是啊,他就是怕,怕自己忍不住回去,更怕自己错失这一次的机会,就不得不在两年或是三年以后,面对跟宓妃天人永隔的残酷现实。 “世子爷您走错了,该走这边。”朗恺看着如同一道虚影的消失在他眼前,直奔船舱而去的陌殇,嘴角难以控zhì的抽了抽,简直有些不能忍受他家神明般的主子,竟然会犯走错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是知晓邹一枫每隔三天就会递来未来世子妃的新消息到世子爷的手中,而每次收到世子妃消息的世子爷都会很高兴,但就在十天前他们在海上才刚经历过一场大风暴,以至于偏离了原来的航线,导zhì负责传递迅息的海东青和赤腹鹰延迟了原本的时间。 好在虽说迟了几天,到底还是再次追寻到他们的气息,不然只怕与金凤国的联系就得全断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已经飘远的陌殇听到朗恺的话,半途改道之后,留下这么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自讨没趣的朗恺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这善意的提醒,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刚刚才寻到他们踪迹送来消息的是六只海东青跟七只赤腹鹰,可一只都没有负责传递世子妃消息的苍鹰,至于让世子爷这么着急? “都送来了哪些消息,全都拿上来。” 陌殇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压根就没有轻车简行这回事,所以即便是出海远行,别看他乘坐的这艘海船从外表上瞧着很是普通平常,但这船舱之内可是装点得奢侈华丽至极的。 这艘海船,要说成是一艘能在海上移动的华丽宫殿都不为过。 “属下等参见世子爷。” “起吧。” “是。”无悲无喜是陌殇的贴身侍卫,也是陌殇惯用的人,这次出海他们当然得跟着,以便临时换了人,陌殇用着不习惯。 两人回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将新来的消息仔细排列整理过后,恭敬的双手递到陌殇的桌案上。 船上的这间书房,可以说是陌殇最喜欢呆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这间书房,完完全全就是将宓妃在碧落阁的书房照搬过来打造的,故,陌殇对这间书房才会如此的情有独钟。 朗恺从甲板追进书房后,就见陌殇已经开始在处理那些消息,他朝朗淞跟朗旋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你们整理消息的时候,可有看到跟世子妃有关的消息?” 朗淞朗旋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竟是谁也没有出声,而朗旋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咳咳,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 “你很闲?” “难道你不闲。”朗恺冲着理他的朗淞翻了个白眼,海上到底跟陆地上比不得,呆在这艘船上,刚开始的时候每天一睁眼就看到蔚蓝色的大海,吹着凉爽的海风,那感觉是真不错。 可是这都看了一个多月的大海了,对于性子比较耐不住寂寞的朗恺而言,这简直就是酷刑啊! “你就安份一点吧,还没被世子爷收拾够?”朗淞想到朗恺被陌殇收拾的情景,颇为无奈的抚了抚额,他就不明白这家伙怎的就学不乖,世子爷的笑话也是他能看的? 再说了,那位他们素未谋面的世子妃,那可是世子爷放在心尖尖的姑娘,也是他可以八卦的? 他只想对朗恺说一句:你丫的想死,可也别拉着兄弟我一起啊! “你别搭理他,他就是闲得蛋疼。” 噗—— 刚想跟朗淞说道说道的朗恺,冷不丁被朗旋这个冷面神堵上一句,差点儿没让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怎么就闲得蛋疼了? “你个木头,这话世子爷不过就说了一次,你这就学上了?”这次陌殇出海,其实身边并没有带太多的人,这艘大船之上,能近陌殇身的,也就只有他面前的这五个人。 无悲无喜就不用说了,朗恺是陌殇的暗卫首领,朗淞是陌殇的隐卫首领,而朗旋则是陌殇的死卫首领。 撇开这三个首领各自带在身边的十二个保护陌殇安全的随从,船上还有负责驾船的掌舵手正副三人,负责绘制航线的航海员六人,以及负责保养维修船只的技工和水手七十余人,再加负责准备膳食的人,总共整整一百五十人,且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看来你们是真的有点儿闲,不如本世子给你们安排一场特训怎么样?”突然,坐在书案后的陌殇抬起头,凤眸微眯的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让人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星殒城内流言已经肃清,该惩治的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低价,开安府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多年来不露半点破绽的煌宁城也暴露出狐狸尾巴,别说看到这里陌殇的心情其实挺好。 琴郡不是宓妃的封地以前,因着琴郡境内多次被陌殇注意到的樊梨县就位于幻海边上,因此,陌殇对琴郡早就有诸多的关注。 后来琴郡成了宓妃的封地,陌殇对琴郡的关注就更多,不是他不愿意向宓妃提及琴郡背后隐藏的那些隐秘,而是连他能掌握的线索都很少,根本就还不曾碰到门槛的感觉。 当初他也曾追查到几条线索,可每次追到樊梨县幻海边上时,那些线索就会奇迹般的消失,让他倍感意外的同时,也觉得那海边上份外的诡异。 他的封地远在璃城,而琴郡又位于星殒城附近,若是他的动作过大,难免会惹来猜疑,又或是打草惊蛇,故,陌殇才会一直隐忍不发,想要找到切实据证之后再行动手。 这也是他在宓妃提出要樊梨县兴建海港表示大力支持的原因,一来他的小女人想要走海运这条路,没有属于自己的海港码头很不方便,二来也只有这样大的动作,才能让某些问题暴露出来。 “回世子爷,属下不闲。”朗施最是明白陌殇的手段,他在陌殇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出声。 “呵呵,世子爷,属下也不闲。”一听‘特训’两个字,朗恺就连连摆手,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朗淞回避着陌殇如鹰般锐利的眸光,也是摇头道:“属下也不闲。” “无悲无喜。” “属下在。” “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盯着他们三个下到海里跟着船走,海里别的很缺就是不缺少鲨鱼,什么时候他们每人杀掉七头鲨鱼,就什么时候拉他们上船。” 眼观鼻,鼻观心的无悲无喜面上丝毫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郑重的沉声应道:“是。” 明知道世子爷思念世子妃都已经入了骨,偏偏他们还敢拿这事儿来八卦,简直就是送上门来找虐的,可别怪他们俩不同情他们。 天知道尽了十多天没有收到世子妃的消息,世子爷已经是处于崩溃暴走的边缘了,谁往上凑死的就是谁,他们这是活该。 “别啊,世子……” “谁再多说一句,就把为期五天的特训改为为期半个月。” 此话一出,朗恺立马闭上嘴巴,欲哭无泪的瞅着陌殇,但愿他家世子爷能收回成命。 与此同时,他也连番受到朗淞跟朗旋的眼神攻击,呜呜…他实在太可怜了有没有。 “世子爷,璃城的情况糟糕吗?” “无碍,一qiē都在掌控中。”他掌管璃城多年,如果仅是离开一个多月,璃城就超出了他的掌控,那他这个世子做得确实有些失败。 星殒城有皇上坐阵,太子,明王,武王又被剪掉那么多的羽翼,至少半年以内蹦跶不起来了。 再有寒王,他可不是一个能小瞧的人,这段时间就要看看他的表xiàn了,不然岂不辜负了先皇的嘱托。 “还请世子爷放宽心,没准儿明天世子妃的消息就到了。” “嗯。” “那些苍鹰可是世子爷亲自驯养的,它们一定会找到世子爷的。” “指不定等世子爷回到世子妃身边的时候,世子妃的商业王国都能力压世子爷一头了。” “对对对,待得世子妃忙完手上的事情,也许就自己出海来寻世子爷了。”无悲无喜到底是近身伺候陌殇的人,对他的心思还是能猜得到一二,于是尽量轻松的说起宽慰陌殇的话。 陌殇听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紧崩的心情却是有所缓解,他相信他的小女人有那样的能力,任何困难都打不倒她。 至于说让她出海来寻他,他虽很期待,但却不愿意让宓妃来,海上时有风暴海啸,他怎舍得她去冒这样的险。 “预计还有几天能到达浦兰岛。”已经走到这一步,陌殇是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的。 再次回到宓妃身边的时候,他必须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否则他岂不白出海这一次。 “回世子爷的话,预计还有三天。” “可要是咱们再遇上海上风暴的话,只怕时间会再次延长。” “你个乌鸦嘴,呸呸呸,咱们一定会顺顺lì利的,才不会遇到什么风暴。”朗恺不客气的拍了无悲一巴掌,赶紧呸掉他说的话。 从他们这些人追随陌殇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不盼着陌殇有个健康身体的,这次出海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怎么能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虽说他们的船很坚固,但也经不起连番的海上风暴吧,再来几次可真是要命了。 “是是是,我嘴笨,该打。” “世子爷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顺lì登上浦兰岛的。” “嗯。”陌殇眸色深深,目光再次透过窗户投向外面那在夜幕之下,不再蔚蓝而显得墨黑的海面上。 阿宓,等我。 暗暗紧了紧双手,陌殇在心中反复呢喃着宓妃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 啊! 呼—— 午夜梦回,宓妃被猛然惊醒,整个人捂着胸口从床上弹坐而起,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熙然。”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府内,虽然也安排有伺候宓妃的丫鬟,可她却没有让丫鬟守夜的习惯,更不习惯让不熟悉的人近身伺候她,因此,丫鬟们睡觉的地方都离宓妃的寝室很远。 此时,宓妃自睡梦中被惊醒,以她们的耳力自然什么也没察觉到。 反倒是担任护卫宓妃之责的残恨,虽说宓妃休息后他也回房休息了,但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毕竟最迟就是这一两日,郡主府会相当的不太平。 “只是做了一个梦,我没事。”呆坐在床上平复下自己的情xù之后,宓妃才哑着嗓子出了声。 残恨从自己房间冲出来,发现宓妃的房门紧闭,并没有陌生人闯入的痕迹,他这才没有慌乱的冲进房去,不然可就糗大了。 “小姐可是梦见楚宣王世子了?”不管他家小姐在外表xiàn得有多么的强势,归根结底她还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再加上她对陌殇又是动了真情的,也唯有那个男人才会让他家小姐失态吧。 “楚宣王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小姐无须担心。” “嗯,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睡了。”宓妃抿了抿唇,呆坐在床上没有动作,她竟是到今日方才知晓,原来残恨也是这么心细的一个家伙。 熙然,她的确是梦到熙然了,而且还……。 摇了摇头,宓妃咬着自己的唇瓣,恨恨的道:“熙然,你一定不要失言,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