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夫人养成记》 正文 楔子 晨间的光芒透过窗棂落在了梳妆台上,我懒散的梳着长发,镜子里妖异的人,带着醉人的媚态,睫毛长长卷曲,琉璃的眼瞳暗淡无光。 敲门声响起,我悠然飘起,拿掉门闩,开门,入目的是一名长相妖美的俊美男子,此人一身红衣如火,手中时不时的转着一把折扇,那三千白发直直的落到脚边,晃晃荡荡的银色惹人犯罪。 ”魔君。”我开口,声音淡淡。 “哟,这么早就起来了。”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同时跨步走入室内,来到一旁的塌上坐好。 “今天一战,一决三界,我怎么舍得晚起。”唇角带笑,手中还拿玩金步摇,我插入发髻之间,同时随着他往里面走,见他坐定之后,我悠然的坐到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颈,问道:“这样好看吗?” 他拿着那扇子挑起我的下颚,我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头往旁边撇开,不去看,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耳朵上一酥麻,他居然咬着我的耳朵,还有那让人酥痒的气息:“美极了。” 轻轻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顺势往后仰,我调整了下的侧枕在了他腿上的姿势,贴上他的肩膀,然后他的手拦过我的腰间,我伸出长腿,落在了一旁,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挠我的脚心,那感觉痒极了,我只好娇笑着蹭了蹭两腿。 “来世我要先遇见你。”仰起脖颈,我将唇贴上他的唇,语气轻慢,没有带一丝声音,只是气与气的组合,我闭上眼,伸出舌头…… 接着外面传来擂鼓声声。 正准备褪掉衣服的我,一怔,停下了动作,慢慢思索,我刚才在做什么? 一旁的魔君站了起来,轻轻的扯下我那刚刚插入金步摇,我转头,问:“怎么了?” “你适合玉簪。”他说着,自然而然的将另外一只簪子插入那发髻之中。 我撇头,道:“出去看看。” 随魔君走出宫殿,直到宫门,只见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云阶之下一群乌压压的蚁群,我垂眸,一一扫过,目光停顿在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一如我初见时所见,修仙的体质让他容颜难老,如故的温润如玉,且修成仙身,还是出世的仙,但是就在那里一站,即便面色冷峻,即便淡漠无言,但还是让人再也错不开目光。 “蝼蚁之力,胆与天争?”我妖娆的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慢慢,充满着挑-V-逗的性味。 “妖女,先前一次,上仙仁慈……”我没有听接下去的话语,只是垂眸的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他给了我一个天真的梦,又亲手将那个天真的梦打碎,我爱极了他,却也恨极了他。 “我一直错了?” “是。” 他这一声“是”,可真果决,我动着自己琉璃一般的眼珠,刻意没有看那一身青衫的男子,扫过众人,我突然觉得,这坐三界之主的位置可真风光! 肩膀被一只大手轻轻覆上,我转头,是魔君,他那一双眼睛带着血腥的欲望,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解下腰间缠着的铁鞭,我淡漠冷血的带着铺天盖地的强势挥舞了出去,然后众人被甩到的惨叫,未有被甩到的齐齐用法,那边的魔君已经幻出长枪,开始厮杀。 人已被杀了一半,那个白衣仙人还是没有动手,我飘到了他的面前,很是浪荡的笑了出来:“呵呵,上仙啊,菩萨心肠的上仙啊,看着那么多同盟死去,心中可好受?” “和我回去,我保你一命。”他的语气清冷,却让我笑出,轻轻的抚着手中的铁鞭:“保我一命?上一次是挑断脚筋,这一回是经脉全废?” 说着,眼中凶光毕露,手中的铁鞭毫不犹疑的甩向前去,一鞭一鞭,鞭鞭夺命,他却闪的悠然自若。 我的功夫是他教的,他自然知道我有多少能耐,我不经意的侧眸之间却见得了魔君,唇角冷笑,我一下子飘到魔君身边,语气挑=逗:“他交给你了。” “好。”他回答的很果决,我手中的长鞭扬起,带着划破是空气的力道,周边血肉翻飞。 他与魔君打起,不分上下,死在我手中的人越来越多,看着那沾着鲜血的铁鞭,我心中有些胆寒,转身的瞬间,我看着他的那一剑化为九天骄阳之势,直向魔君。 再度低头,我看着落在自己心口的剑,再抬头看向抱着我身体的魔君,我笑悠然,最后只有那么一句低低的话:“魂飞魄散的感觉,真难受。” 其实魔君是可以避开的,但是,我想死在他的手中,他给了我再生的能力,我还他杀我的资格。 ———————————— 新坑,各种求,求收藏,求推荐,求红包。 PS: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偶尔来说,在盗版上看小说比在【小说阅读网】来的简洁干净,但是这个我不在乎,我喜欢看留言,喜欢推荐,如果亲要对这本小说留言或推荐的话,就来【小说阅读网】吧,凡事关系本书的,我必然回之。 正文 章一 临安——本是一座盛极了的城市,却在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祸烧尽。 传闻,大火过后,生在临安的人不愿意离去,其灵魂变为天上的云,久久盘旋在临安上方……而几十年之后,曾经盛极了的临安已然成为了掩埋白骨的荒地,一座荒城。 这座城市的命运,转折在一名云游天下的道士身上,道士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选择定居在临安,并且大兴土木,建造道观,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们在白日里面多么的努力建造,只消一个晚上,那些土木,便是连渣都不剩了。 …… 皎洁的月亮在高空悬挂,乌黑的云缓慢的流走,遮住了一半的月亮,一名衣着破烂的女娃娃蹦跶着从乌黑的地方过来,望着地上的这些,有些郁闷的看着,然后蹲下来,伸手就拿起地上的木头,一根一根的啃咬下去。 啃到了最后一根木头之后,她嫌恶的拍了拍手,真难吃!哪有人的骨头好吃?! 她开始刨地,挖出一根硕大的人骨头,嗅嗅那上面的味儿,她满意的笑了出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咯嘣咯嘣的啃了起来。 两名鬼差蹦蹦跳跳的跑到这里来,同时抱怨着地府做事的麻烦。 那在啃着骨头女娃娃的鼻子微微的嗅了嗅,露出了极度兴奋的表情,是骨头!新鲜的骨头!她转过头去,看见那两个鬼差,仿佛是两更硕大的骨头向自己招摇着,让自己过去啃咬! 兴奋地蹦跶过去,揪住一个鬼差就开始啃咬。 鬼差奋力的挣扎,并且痛的哇哇大叫,同时另外一个鬼差也赶忙威胁:“赶快放开他!不然就勾你魂魄!” 那鬼差说着,就将铁链扔向女娃娃,谁知铁链突然穿过女娃娃的身子,丝毫没有法子! 鬼差霎时急了! 这鬼差使! 两个鬼差之中的一个鬼差已经被啃食的差不多了,另外一个鬼差出现惊恐的表情。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个贪吃的女娃娃。”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出现,紧接着便走出一名穿着青衫,头发随意披散的男子。 鬼差见了他当即跪了下去,不断磕头道:“上仙,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那女娃娃啃着骨头的嘴巴突然停了,使劲的嗅了嗅鼻子,立刻转头看先那名青衫男子,这男子的骨头,可香了! 蹦跶蹦跶着跑到男子的身旁,女娃娃嘴中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那男子笑的风轻云淡,语气更是温和之极:“想吃骨头?” 女娃娃有些疑惑的看着这男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看着那男子主动将宽大的袖子撩起,出现雪白的肉之后,女娃娃使劲的点了点头,并且抓住那手臂,张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这不咬,还好。 一咬,女娃娃一下哭了出来,口中还带着鲜血,青衣男子低下头去,只见的两颗牙齿伴着血水落到了地上,女娃娃不甘心,泪眼婆娑的继续咬,结果是——牙全都没了。 正文 章二 那青衣男子显然没有看出来这女娃娃居然为了吃的而做到如此地步,不由得一愣,低头看着着地上伴着血水的牙齿,带着风轻云淡的笑,他的手一挥,那女娃娃的牙齿便全都张齐了,女娃娃惊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然后看着那青衣男子,有些傻,有些呆。 “你叫什么?”青衣男子问。 “临安,我叫临安。”女娃娃看着青衣男子,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你跟着我吧。”青衣男子依旧淡笑,“我叫君北漠。” “有骨头吃吗?我要新鲜的。”临安那双应该纯真的眼睛有着不该的贪婪。 君北漠看着临安,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淡淡的怅惘:“临安,你不能只吃骨头的。” “我想吃你的骨头。”她看着君北漠,说的直白。 “喏。”君北漠发笑的指了指地上那些伴着血水的牙齿,语气悠然,“吃我骨头的下场。” “这我不管。”临安有些娇横。 “好,等你可以吃了,我给你吃。”君北漠带着轻柔的笑意,对于眼前的女娃娃,他很是喜欢,而对于喜欢的东西,宠着溺着,他乐意,轻轻理着凌乱的头发,他道,“记得,以后要叫我师傅。” “师傅!”临安立刻乖巧的叫了出来,然后下一句,让君北漠头疼,“我要吃骨头。” “嗯……”君北漠淡淡的应了一声,俯下身子将她抱上臂弯,道,“临安,我们先去洗个澡,梳洗一下,然后再吃好么?” 临安鼓着腮帮子,不理,她想吃骨头! 君北漠看着临安耍小脾气,略微有些失笑,但更多的则是宠溺的看着她。 路上,君北漠问临安:“你是怎么会在临安城内的?” 临安的眼皮有些打架,睡眼婆娑的,下巴搁在君北漠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回答:“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只知道我是临安,我要把那里的骨头全都吃光……然后……然后……” 临安皱着眉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君北漠微微一怔,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临安,带着些取笑,带着些宠溺,语气清淡而浅薄:“贪睡的丫头!” 而临安也不只是梦到了什么,她咂咂嘴,然后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吃了极度的美味。 君北漠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忧伤,但是最后化成了对怀中这个女娃娃浓浓的宠溺,她会好的,永远永远。 回到了客栈之中,随手便幻出一桶热腾腾的沐浴水桶,君北漠小心的解开临安身上的衣服,将她放进去,为她擦拭身子,也不过就片刻的功夫,浑身脏兮兮的女娃娃变得干干净净,而且那张稚嫩的脸庞更是秀气万分。 临安是被君北漠的动作惊醒的,醒来的时候,还是浴桶里面,她也就那么无意间的拍打了一下水面,然后水全都溅到了君北漠的身上,她瞬间感到了好玩,死命的拍打着水,君北漠摇摇头,心里,极度不满,然后,直接使用法术,将其中的水往临安身上倒去,也不过就那么一刹那,临安一下子放声大哭。 “哇——!师傅你欺负人!” 正文 章三 君北漠一下子就被临安这么嘹亮的哭声给惊到了,他从来不知道,临安会哭。 心里,也急了些许,他火速的将临安从浴桶中抱了出来,安抚性的揉着临安的头,一边帮她擦身子一边道:“临安,不哭了,我不欺负你好了……” 不知道安抚了多久,临安也许是哭的累了,又或者是什么,总之是睡了下去。君北漠将临安安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他坐在床榻边缘好一会儿,望着临安,神情黯淡。 也许是因为十六的缘故,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亮。 君北漠走在酒盏的院子里面,看着像水一样的月光透过稀稀松松的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他一声青色的衣衫,背对着月亮,显得犹为孤寂。 上方的窗户突然的就开了出来,一名女子披着极为华贵的貂裘,头上的发髻高高盘起,并且带着制作华美的白玉冠,而眉心上贴着一朵娇艳的红色飞鸟形花钿。她趴在窗台上,细嫩的双手支着下巴,唇角似笑非笑,但是一汪清泉般的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君北漠无心理会这些细碎的小动作,只是一个人背对着月亮,细细的思忖着一些事情,任着高空中的月亮将自己的影子拉的长之又长。 窗台上的女子一直保持着看君北漠背影的样子,过了许久,她忍耐不住了,刹那的功夫,她便站在了君北漠的面前。 君北漠也不消看她一眼,只是转身,往内里走去。 那一身青色的衣衫,一晃往前,女子怔了一下,立刻笑着追了进去。 君北漠正要关门,女子一下子伸出脚来卡主门口,君北漠这才抬头,正眼看着女子。 “怎么还不回广寒宫?” “太阴娘娘想见你。” “不见。” “长虹上仙……” “我已经不是了。” “不管,你始终是我眼里的长虹上仙!” 君北漠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晦暗不明,那女子毫不退怯,双眼对着慕容安,她又道:“几百年前的事情,本来就是天界的错,又不是你的错,太阴娘娘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何况你就算是你做了一些事情,又没什么对不起太阴娘娘的,何必总是不见太阴娘娘呢!” 君北漠垂眸看着面前叽叽呱呱的女子,也不关门了,直接转身走了进去,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悲喜:“与那无关。” “不管!”那女子已经被磨光了耐性,咬着唇,最后放出狠话:“你要是真不见太阴娘娘的话,我就把我的广寒宫给搬出来,就放在临安城里!” 君北漠一句话也不回,直接往楼上走去,直接留着女子站在门口瞪着一双大眼。 女子恨恨的磨磨牙齿,最后狠心,一下子飞身上了月亮,站在广寒宫前方的玉树下,侧头对着玉树道:“玉树啊玉树,你要寂寞点日子了,我要将广寒宫搬下去,不过,你放心,只要月亮升起,你还是会和广寒宫再见面的!” 次日,众人全都惊讶的看着这座建造精良的宫殿,目瞪口呆。 更为惊讶的是,这座宫殿居然有个提名——广寒宫。 而那位道士看了一眼也就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命人在周围再多造些宫殿,还有一座主道观。 而自那一天起,他们放在工地上的木材,还有建好了的房子,全都没有被人吃啃掉。 后来世人最有力的传说:是这位道法高深的仙道请动了月中嫦娥仙子,月中仙心地仁慈,便将广寒宫搬来了此处。 对于如此传闻,君北漠不过一笑置之。 而这一传开之后,临安道观尚未修建好,来临安道观的人已然络绎不绝。 正文 章四 君北漠推门进入,见一桌子的菜没有一点点的动过,他看向临安,只见临安趴在桌子上,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脸嫌恶。 他撩起袍子坐上,带着温淡的笑意,问的轻柔:“怎门不吃?” “你骗人!”临安听见君北漠说话之后就立刻跳了起来,嫩嫩的手指直接指着君北漠,“我要吃骨头,新鲜的骨头!” “临安,这里面有骨头的。”君北漠站了起来,将临安抱在了臂弯之中,从丰富的菜肴内夹出一块带着脆骨的红烧肉,将之拌在白花花的米饭里面,拿着勺子舀出一口,他诱道:“这就是骨头,你吃了就知道。” 临安狐疑的看了一眼君北漠,使劲的嗅嗅鼻子,摇头道:“没有!没有骨头的味道!你骗人!” “师傅为什么要骗临安?”君北漠依旧举着勺子,带着清淡的宠爱,话语悠悠。 “那为什么不骗临安!”她鼓着腮帮子,怒的厉害。 骨头骨头,她要啃骨头! 君北漠眉头微微的皱起,将勺子里面的东西送入了自己的嘴中,咀嚼碎后,立刻覆上临安的唇,临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直到感觉自己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是咽下了什么吃的东西。 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真是……奇怪的味道! 君北漠离开了临安的唇,再夹起一块鸡肉,混着白饭,舀在勺子里面,递向临安,临安狐疑的看了看勺子上方白花花的鸡肉,低下头去一口吃了进去,咯嘣咯嘣的咬了起来,别提多响亮了。 看着临安的吃像,君北漠不由皱起眉头来,再从里面夹起一块肉骨头,混着饭内,递到临安唇边的时候,君北漠道:“临安,吃饭的时候,要把嘴巴合着,不能发出声音来。” 临安咽下去之后,抬头看向君北漠,问道:“为什么?” “这是吃饭的规矩。” “那我要吃骨头!”临安咬着唇,很是怨念。 君北漠…… 一顿饭总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让临安吃下了人应该吃的饭菜,也让临安知晓了一些吃东西应该有的礼仪。 但是距离临安能够做到,君北漠感觉,很远很远很远……因为临安实在是太固执了! 不过也对,她若是不固执,那她也不回离自己而去。 交代了临安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君北漠便走走了出去,然后再走向那个好不容易修建完成的主殿,那里还有两个与自己生死至交的同门师兄。 长安殿坐落在广寒宫的旁边,从地势来看,位居于整个临安的中心,君北漠走入长安殿之后,一道声音就扯住着嗓门飞过来了。 “你他妈的选了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不要复兴长虹山了!” 君北漠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带着微微的淡笑,话语清淡:“师兄,师弟。”丝毫没有理会某位男子的扯着嗓门的大吼。 含着怒气的男子,一下子拍上一旁的桌子,道:“你这声师弟我可受不起!” “三师弟莫急。”另一名男子急忙安抚,带着满满的儒雅之气,他看向君北漠,道:“二师弟,你本是长虹掌门,将长虹散去,我等没有异议,如今又要重组长虹,还刻意选临安,更要召集那么多的长虹门生回来,我不知,二师弟到底是想着什么?” 君北漠坐上主位,沉凝了很久,才说道:“那样子大的一个门派,败在我的一时糊涂中,我愧于列祖列宗。” “你他妈也知道列祖列宗啊……” 正文 章五 “三师弟!”儒雅的男子略带恼怒的叫了一声,那暴躁的男子安静了下来,但是鼻孔里还是噗嗤噗嗤的,显然是在气头上。 “师兄也别说师弟了,这的确是我不好。”君北漠大方的承认错误。 哼!那名男子哼了一声。 “我想,叫长虹山已经不合适了,倒不如叫长虹观好了,至于其中规矩,还是沿用长虹山的,还有。”君北漠说着,突然顿了下,他道,“我要回一次长虹山,将他们的灵位,全都带到这里来。” 两人略微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年长的看向君北漠道:“师弟,长虹已被封印,何况你……诶!当真要去?” “必须。”君北漠说的果决。 暴躁的男子眸子里面突然金光爆闪,他带着怒气看向君北漠,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死心?!” 君北漠只觉得纠缠于这个话题毫无意思,他想了想,最终淡漠道:“长虹我会复兴的,你们若要与我一同,那便与我一同,若要离开,我也不留。” “那么多年的兄弟,哪有不一起做的道理?!但是二师兄,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不死心!”他扯着大嗓门,很恼火。 而一旁儒雅的男子,则眉头不悦的皱起。 他的二师弟君北漠,曾经名震天下的长虹上仙,实在是太固执了! “是。”君北漠依旧大方的承认,他觉得,这种事情,迟早会说出来的,早说晚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修仙的人,最不缺少的,便是时间。 “二师弟。”儒雅的男子开口,带着几不可闻的轻叹:“你的私事,师兄我也没有什么能够管的权利,但是,我只要听你一句保证,无论如何,百年前的那一场遣散门派之事,再也不会发生。” “我保证,但是,届时,可能要麻烦师兄师弟了。” “哦?” “去长虹山的时候,我会带着临安,一路云游过去,此处的事情,你们来主持就好。”君北漠说到的淡然。 “二师弟,切莫过火。”他这么说,算是应承了下来。 但是那三师弟则不干了,又一巴掌拍上桌子,也顾不得什么师兄弟辈分了,直接扯着嗓门大声道:“赵清持,君北漠,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 君北漠抬头,看向最小的三师弟,道:“我从不勉强人。” “哼!”他又一声重重的鼻音。 “师兄,师弟,这里麻烦你们了。”君北漠淡淡的一句,又道,“厢房已经准备好了,全都是按照长虹山所建造,片刻后有小童带你们前去。” “许久不来凡间了,我出去走走。”赵清持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外面去,君北漠知道,师兄是要将说服三师弟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毕竟,三师弟这个暴躁的性子,是很难制的! “三师弟,月娥住在广寒宫里,你还要呆着吗?”君北漠随口说了出来。 “这小姑娘怎么又到凡间来了?”三师弟很是头疼。 “现在,应该又来了。”君北漠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三师弟立刻跳脚,同时道,“我去找大师兄,二师兄你撑着。” 君北漠看着自己的三师弟云霆往门口跑去,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师兄,这个暴躁的师弟,还是你来解决的好。 正文 章六 东西,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君北漠觉得,最应该收拾的,是临安。 他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临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临安的出现,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果轮回。 走到了临安的屋内,只见临安抱着一张木凳子,在“咯嘣咯嘣”的啃着,君北漠的面色当下一暗,来到临安的身旁,伸手要将她抱在怀中的木凳子抢过来,临安恼极了抢自己食物的人,一下子张嘴咬伤君北漠。 然后……牙,磕了。 临安委屈十分的流出眼泪,她……她不过就是想吃骨头而已,被这个坏人带到这里来,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骨头了……嗷呜~师傅欺负人! 君北漠垂头,带着悲悯,他看着临安,临安不死心,非要将自己的牙齿磕光了才算好。 结果……牙,全没了。 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北漠,希望他再一次笑的慈悲而淡然,然后袖子一挥,自己的牙,又长出来了。可惜,临安的算盘,打错了。 君北漠淡然的看着临安,却没有挥挥手,让临安长出牙齿来。因为他觉得,让她长出牙齿来之后,她再度要啃噬自己的骨头,实在不是一个怎么明智的决定;何况,他的临安,不应该吃骨头。 从水盆里拿出帕子,边将临安脸上的鲜血擦干,君北漠边开口:“你若是还想吃骨头还有这些东西的话,就别想长牙齿了!” 临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君北漠。 君北漠视若无睹,一门心思帮临安打理干净。 临安怒了,水汪汪的眼睛窜出火苗来,君北漠一惊,伸出手想要压制住临安,却见得她的面相变得凶横,身子也在不断地变化,一声凄厉的长啸,带着火焰的强势,让君北漠频频后退。 君北漠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长相凶恶的人,他的临安,居然成了恶灵!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恶灵,是集成了几千万条人命的恶灵! 鬼风自地上簌簌而起,将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弄得凌乱不堪,红木圆桌,装饰花瓶,被鬼风弄得四处打卷,临安毫无掩饰自己嗜血的丑恶,不断地缠绕在君北漠的周身,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能伤君北漠分毫! 而且,自己打在君北漠哪里,自己就痛哪里。 这一回,临安真的怒了,带着火燃烧的凄厉,那被风卷起的懂都燃烧起火苗来,一点一点的开始蚕食,一点一点的成为灰烬。 君北漠看着临安,开始与临安单打独斗,临安浑身的能力是用不尽的,她似是逃脱地狱的修罗,浑身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临安!”君北漠恼怒的叫了一声,只见临安往外头跑去。 打不过,就跑。 这是作为一个恶灵的基本存活法则。 君北漠紧接着追出去,而临安则像是一阵风一般,过后无痕。 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君北漠仰头,只见一轮血红的月亮在天空中滚动,而周边则环绕着奶白色若有若无的人影。 那是——鬼魂。 正文 第七 曾经盛极了的临安城,突然被大火吞噬,而且那一场大火也着实来的诡异,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时刻,每个地方都窜起火苗,然后再在片刻之内燃起熊熊烈火,逃,逃不掉,躲,躲不了。 而那些鬼魂,则被莫名的困在了这里。 传言说,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他们的魂身,化成了天上的云,久久盘旋在临安城的上方。 君北漠觉得周身被湿濡濡的东西裹着,动弹不得,看着那鲜红的月亮滴出血来,带着血腥味的风,缠绕着自己的身子。 陡然,鲜红的月滴下的血,成为无数的火苗,渐渐汇聚成凤凰的形状,凄厉的长啸划破云层,乳白色的魂体若隐若现,君北漠只觉得一丝寒凉到了极至的东西自从他的脚心升起,接着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游走。 君北漠心中暗暗的默念法诀,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金光,那些透明的乳白色魂体各个痛苦的变化着各种形状,最终归为烟消云散。 “嗒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漫步自那乳白色的魂雾里面出来,她的头发披散,随风而吹,身上穿的很是风凉,一身白纱衣,香肩半裸,隐隐约约可见得到肚兜,脚下踏着一双高屐,每每跨出一步,都露出洁白细腻的小腿,远远看去,风情万种。 君北漠的目光不由的停住,他有那么一瞬似乎是忘了呼吸,也是这般的场景,女子带着妖娆的身段袅娜而出,她美目顾盼:“公子是?” 下一刻,君北漠惊醒。 只见那身段娇娆的女子已经抚上自己的眉间,她的唇微微的抿着,似乎是带着一些不甘愿的情愫,眼里迷离,好似带着什么情、什么欲,她张嘴,伸出舌头来,细软的舌头舔过她的眉眼,她呢喃:“好生熟悉的感觉,前生,亦或是几百年前,我可认得你?” 君北漠面色如常,不动声色。 “亦或者,三生石前,奈何桥边,我们,可曾许诺?”她再度呢喃,再度询问。君北漠闭上眼睛,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居然无可奈何。 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点一点的蚕食,一点一点的消逝,君北漠再也散不出那骇人的金光,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到了那女子的眼睛下方,只见那女子疼的皱起了眉头,她抿着唇,退去三尺开外,一双含泪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君北漠。 君北漠再度惊醒,这女子好生厉害的魅惑之术! 月亮依旧是血红的,四周还是许多似白雾一般的魂身,女子转过身去,高屐踢踢踏踏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再也寻不到,而那泛红的月也消了,天空还是晴天,一派安好。 只是,再不见临安身影。 君北漠心一紧,他的临安,去哪了? “临安——”君北漠大喊,四周却一派安静。 “临安——” “临安——” “师弟,你可是找这个娃娃?”赵清持横抱着昏睡过去的临安,站在场上,问的淡漠。 “她怎么了?”君北漠急急走向赵清持,眼中尽是小小的临安。 “她欲咬人,我无法,只有劈晕。”赵清持带着淡淡的叹息,“师弟,虽说你的事情师兄管不到,但是这个女娃娃终归是怪胎,若是真要恢复人之本性,恐怕需要奇珍药物调养以及你的实时看管,不然,可是大祸害。” 君北漠沉默了很久,最后道:“师兄说的对,是师弟疏忽了,以后定当好生看管临安。” 正文 章八 临安醒来的时候正窝在一个温温软软的怀抱里,她睁开眼睛,仰起头来,只见自己的师傅正忧郁的看着自己。 “不多睡会?” “嗯。” 临安应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君北漠地垂下眉眼,目光锁在了临安眼角的那颗泪痣上,最后只是将她抱得更为紧了一些。 临安,他的临安。 临安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睁眼,看向面前的君北漠,道:“我睡不着。” “那就起吧。”君北漠淡淡的说道,同时放开临安,自榻上起来,穿上衣服,自顾梳洗。 临安觉得离了君北漠的怀抱,有些冷,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正在穿衣的君北漠道:“我不想起床。” 君北漠转头,看着临安,微微皱起眉头,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临安看着他走出门去,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然后用被子裹紧自己,她不困,但是她想要赖在床上。 她更想要有人抱着自己睡,就比如君北漠…… 不消片刻,门又开了,君北漠带着吃的放上桌子,走来到床边,把临安拖了起来,开始为临安穿衣服,临安看着君北漠道:“师傅,我想要你抱着。” 君北漠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临安,揉揉临安头上的两个花苞,道:“先穿好衣服吃完饭,嗯?” “好。”临安鼓起嘴巴,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被君北漠带着漱口洗脸一样一样来,最后弄完之后,便坐上凳子。 临安的鼻子嗅了嗅,惊喜道:“有骨头!” “嗯,临安最喜欢的,新鲜的骨头,可惜,临安没有牙齿。”君北漠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些幸灾乐祸。 临安想了想,泪眼汪汪的看向君北漠,语气悠悠:“师傅~” 君北漠直觉的一丝寒冷的凉气在周身游走。 临安眨巴几下眼睛,撅起小嘴,泪眼婆娑,撒娇:“师傅~师傅~” 君北漠只觉得自己被这么叫唤的浑身发软,他难得的宝相庄严:“徒儿有什么事情先吃完再说吧!” 临安不予理会,继续软软濡濡道:“师傅~师傅~师傅~” 君北漠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徒儿不要吃了?那为师便收了吧。”说完,他伸手,真的要收了那些桌上的东西…… 临安霎时泪眼婆娑的大哭了出来:“哇唔……师傅你欺负人!我讨厌君北漠!我讨厌君北漠!哇唔!” 她掩面狂哭的奔了出去,君北漠看着临安,手里一个不稳,那热粥被洒了一桌子,碗也来不及放好,君北漠急急的追了出去,临安不是平常的娃娃,若是伤了人,那后果……君北漠不敢想象! 临安一冲出去,就撞上了一个人,临安一抬头,不由得有些痴了,面前的这个人,好美!好妖孽!最重要的是——好合她的眼缘! “呜呜呜,有人欺负我!”临安一股脑的说道,一股脑的往他怀里钻,“君北漠欺负我!” “妹妹等着,哥哥给你讨回来。”妖孽男子摇着折扇,话语清清悠悠。“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妹妹了!” 君北漠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人互动,目里,是一派汹涌的黑色,最后,他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好久不见。” 正文 章九 这男子也不回君北漠一句,他悠然的将临安抱了起来,往室内走去,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满桌子的狼狈,他道:“呦,多年不见,上仙你智商见拙,吃顿饭也能吃成这样。” 临安目光忧伤的看着桌子上洒了一大半的东西,凄凄切切道:“我要牙齿,我要牙齿,我要吃骨头!” “少废话,你来这里做什么?!”诚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君北漠对这位魔尊大人很是不欢迎。 “怎么?自家兄长来看看妹妹,你个做妹夫的不好好相待着,还倒不让我探了?”魔尊大人面色沉沉,话语淡淡,却透着一股子长辈压着小辈的威严,他伸手轻轻揉揉临安的花苞头,同事使出术法,道,“丫头,叫哥哥。” “哥哥!”临安欢快的笑了出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两只虎牙格外的可爱,临安搂住魔尊大人的脖颈,使劲儿亲亲,“哥哥真好,哥哥比君北漠好!” “那是!我家小七,能不疼着么?!”显然,魔尊大人的心情很是愉悦。 然后,临安乐滋滋的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硕大的骨头,开始“咯嘣咯嘣”的啃了起来。君北漠面色阴暗,他看向魔尊,道:“胤珩,不该这么惯着她的!” “就是因为幼年时候没有多惯着些小七,让小七养成了阴郁的性子,什么事情都不愿与人相说,才造就了那时候的悲剧,多惯着点她,女孩子应该任性点。”胤珩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让君北漠的面色更为的深暗。 “但也不该这么惯着!”君北漠恼怒。 “我的宝贝妹妹,我乐意。”胤珩笑眯眯的看着临安啃着骨头。 君北漠只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哽咽在了喉头,他暗暗运气,强压了下来,再度恢复了云淡风轻,寻着凳子坐了下去,他问:“你来做什么?” “你是耳朵不灵光还是怎么了?我来看来看我的宝贝妹妹。”胤珩的话语带着刺,对抱在了怀里的临安又是摸又是揉的。 君北漠不干了,他原本还准备徒弟养成计划呢,被这位魔尊大人一来,似乎全都搅混了! “魔界那么多事,你不好好在魔界管理,出来祸乱三界做什么?” “你是室外之人,指指点点的像个什么?” “怎么说我也是你皇族的驸马,当初你们还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显然,君北漠也开始毒舌了起来。 “哥哥,你也吃骨头,咱们不理他!”临安鼓着嘴巴,把一根极为瘦小的骨头递到胤珩的嘴边,看也不看一眼君北漠。 胤珩邪气的眉毛微微的挑了挑,看着那瘦小的骨头,说了一句“哥哥不饿,妹妹吃。”又道,“小七都跟着你那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改改你那不会做饭的习性呢?虽然君子远庖厨,但你都做过那么多下流事了,还君子个什么!” 君北漠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他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魔尊是出了名的毒舌再毒舌,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极为护短,何况他也的确做了那么些下流的事情,只是被陡然揭开了面子上难免有些许的挂不住。 诚然,论起毒舌这个能力来,他是比不上魔尊的长年累月的练习的,退而求其次,还是以礼相待吧。 “哥哥说得对,妹夫这厢受教了。”君北漠说完了之后,便站了起来,对着胤珩做了个长揖,宽大的袖口落到了地上,委实是个大礼。 正文 章十 我要吃他的骨头 “这倒也是好,免得浪费了我唇舌。”胤珩对于那一个大礼,也没多做什么评价,他依旧抱着临安,看着临安将最后的一根骨头啃完,吧唧吧唧嘴巴,他问道,“吃饱了?” 君北漠站在一旁,看着临安,不做言语。 临安将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里抿抿,十足的小孩子样,胤珩看着她这个动作,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我想吃君北漠的骨头!”临安道。 “君北漠,你是怎么惹小七了?”听着临安的一句,胤珩不动声色的伸手将临安嘴里抿着的小手拨了下来,“之前说要把你扒皮拆骨,这回直接改成蚀骨了?” “你的好妹妹,你问她。” “小七为什么要吃他的骨头?” “他的骨头好香好香,闻着就舒服,吃起来一定更加鲜美!” 胤珩的眸子变得更为乌黑深邃了,他道:“既然如此,小七便咬过去啊。” “可是……可是……”临安十足的委屈,手指对着手指,泪眼汪汪,“一咬他,就会掉牙齿,我……我还想吃骨头呢!” 胤珩沉默了会儿,将临安放开,道:“小七你吃完之后就去外头走走,我还有事情要和他说。” 临安眨巴着眼睛看看胤珩,再看看一旁的君北漠,最后从胤珩的腿上跳下去,往院子外头走去。 “别出院子。”君北漠嘱咐道。 临安哼哼了两下,算是……不理。 看着临安出去之后,胤珩也没了那似笑非笑的和蔼,一把带着青玉佩红流苏的扇子在他手中轻轻打着转儿,君北漠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扇子,悠然的坐了下去,刚才有临安在场,而且临安和这个“兄长”也走得很近,他不便与他再度撕破脸面,免得让临安有个不好的印象。 “你来到底做什么?”君北漠阴郁着脸,问的依旧不善。 “刚才那好妹夫的样子呢?”胤珩问的清清淡淡,有着一抹淡淡的嘲谑。 “那是因为临安。”君北漠回道,“你到底说不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胤珩的扇骨轻轻敲打上桌子,眼帘垂下,遮住了幽深的眸色,面无表情:“我要带小七回去。” “不可能。” “小七都被你休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的话语带着清淡的嘲谑,“再怎么说,小七终归是我魔族的小七,和你们这些仙人,扯不上半点关系,更不成你们所讲究的体统两个字,何况,我来只是同你说一声,还轮不到你来说一句不。” “我现在早就算不得仙了,体统什么的,浮云罢了。”君北漠面色阴郁,“临安身上魔障缠身,去了魔界,指不定一年都活不下去。” 胤珩拿起折扇来,在指尖打了个转儿,自凳子上站了起来,往门口站去,见得临安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泥土里面的一些东西……这模样,是个小孩子才会有的。 “着实,这吃骨头是种病,得治。”胤珩的眸眼乌黑乌黑的见不到丁点儿的底。 “临安会好的。” “小七自出生起便是命里多桀的娃儿,不是能避就避的。”胤珩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但我这个做哥哥的,说什么也得护着小七,千百年前的事情,我不希望重演。”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君北漠信誓坦坦的保证着。 胤珩的眉眼微微的上挑,最后道:“既然小七的身子多有不便,那便等将小七调养好了之后,再带她回魔界吧。” 君北漠看向胤珩,道:“我要带她出去走走。” “唔,我护行。”胤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君北漠想说什么,他可受不起堂堂魔尊的护行,但是又想到这位魔尊大人一贯常常的毒舌,只好作罢。 正文 章十一 于是,原本君北漠准备着的师徒二人行最终变成了三人行,君北漠自然是易容了的,而胤珩对于自己这张脸皮很是不舍得,就没有易容。后果是他因为长得太过妖孽醒目,烂桃花简直是雨点一般一朵又一朵的砸过来。 赶路至晚间,他们刚刚三人踏入了一家客栈,便听见老板娘遥遥而来的招呼。 “呦!这位俊哥儿可是要住店?” 得,干脆连“打尖儿还是住店”直接变成问要不要住店,更直接把临安和君北漠无视了。 老板娘又道:“俊哥儿,这店里头还剩一间房了,哥儿长得俊,可以免费。” “那他呢?”胤珩笑眯眯的将临安抱了起来,问向老板娘。 还未待老板娘回话,便有酒客来起哄了。 “我说顾娘娘,你这云栈可是从来没有客房的,哪来的客房啊?” “去去去!”老板娘三声去,“哪没有了!我的卧室不是客房?” 一众酒客哄堂笑之。 老板娘被笑的很是尴尬,娇娇呵斥了一声“一群龟孙子!”边转头看向胤珩一众人边道:“怠慢了,客官……客官呢?!呀!客官呢?!” “那俊哥儿走了,还不去追啊!”不知哪位酒客煽了一把,众酒客也随着煽,老板娘往里头呸了一声,一下子扭着细腰硕臀往外头跑去。 一堂酒客再度哄笑。 君北漠阴郁的走在大街上,对于自己这个姐夫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是,这桃花一朵一朵的,让他实在是火的不得了! 往酒店外头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老板娘那可以算是兴冲冲的嗓音:“俊哥儿你别走啊。” 胤珩笑的优雅而淡然,完全无视君北漠的闷气,手里头的折扇微微的翻转,转身对上老板娘,道:“姑娘可有什么事情?” “客官也不等等奴家,奴家自知是失礼了,可客官也不应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老板娘微微显出些许羞赧,这含怨的口气配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裳,委实让人觉得这位老板娘万分招摇。 “哦?”胤珩这一声拖得长长的,慢悠悠道:“本来还没觉得怎么,现在想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胤珩。”君北漠低低一句,满满的不悦。 “怎么办?我这兄弟可不想落住你的客栈。”胤珩依旧笑眯眯。 君北漠正想说话,却被那老板娘抢了先。 “我说公子,你比起这个俊哥儿可长得差多了,人长得俊耍那么点脾气我忍着,可你这长相平平还耍个脾气,真是教人不知好歹!” 君北漠觉得,这老板娘和自己的姐夫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一样刻薄的嘴皮子,实在是太登对儿了! 君北漠面色不是不变,而是带了个人-皮-面-具变不了,他回道:“掌柜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要走也没有拉着他一起走,是他随后跟上来的。” 胤珩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头,看了眼君北漠,道:“诚然,若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离了他,会睡不着的。” 点到即止,曰,不可说,不可说。 正文 章十二 “胤珩!”君北漠怒急的呵斥了出来。 那老板娘这么一听,显然是来了极度的兴趣,看着被胤珩一句话激怒了的君北漠,再看看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娃娃,脸上可以算的是眉飞色舞,她道:“莫不是这女娃儿是你们生的?” “自然!” “不是!” 老板娘“啧啧”了两声,不忘拉客道:“你们也休要听那里头的酒客胡说,这客栈里哪家没有个客房……” “不用说了,我们去。”胤珩依旧笑眯眯的说着,说的时候,还将“我们”这两个字故意说得清清淡淡,慢慢悠悠,他伸手,拉起临安的另一只小手,往那名为云栈的客栈那边走起。 君北漠看着胤珩牵着临安的手,无奈之下,只好跟着。 回了店里之后,那还在吃酒的酒客不由得调笑:“呦呦呦,不愧是风韵犹存的顾娘娘,真被拉回来了!” 那老板娘呸了一声,洋洋得意道:“那是,这群小崽子也不看看我是谁!”边说着,边将他们带上楼上的雅阁。 “掌柜的,将你这儿的所有招牌菜都来一份。”入了雅阁后,胤珩满意的看了看里头的布置,满意的说道。 “好叻,我亲自给你去厨房催着!”老板娘脸上笑的像是盛开着的菊花,嘻嘻笑笑的往门口走去。 君北漠坐上去,手搁在一旁,手掌狠狠握成拳头,问:“胤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尝到名节尽失的滋味了?”胤珩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眯起,将临安安置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话语淡淡,“比起小七来,这还是少的。” 君北漠看看临安,暗暗磨磨牙,不语。 胤珩放下扇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壶,对着杯子就倒下一杯茶,轻轻的抿了起来,喝完之后,突然就狠狠搁置在了那桌子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临安被吓了吓,扯了扯胤珩的衣袖,小心的问:“哥哥生气了?” 胤珩微笑着揉揉临安的花苞头,道:“小七你猜哥哥生不生气。” 君北漠抬眸,眸光犀利,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胤珩没理,临安对着胤珩的眼睛,笃定道:“哥哥才不会生气!” 胤珩听着临安的口气,有些惊讶,但是立刻道:“小七猜错了,哥哥生气了,生小七的气。” 临安睁着大眼睛,又一刻的将食指塞入自己的嘴巴里,含糊不清道:“我……我哪里惹哥哥生气了!” 看着临安的动作,胤珩的眸色微微暗了暗,将她的手拨开,道:“小七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哥哥,哥哥都找不到,哥哥找到小七后,小七那么逍遥快活的和别的人在一起,你说,哥哥要不要生气?” “不要!”临安双手握拳,立刻大声回道。 君北漠低低咳了一声,以免自己被笑意呛到,临安,好样的! 胤珩显然被临安如此之果断大声的回答给呛住了,他无言了半晌,从桌子上拿起那把扇子,悠悠的摇了摇,道:“可是哥哥生气了。” 君北漠在此时思量了一会儿,道:“临安,你哥哥一生气就会把你抛弃,这样子的哥哥你还要吗?” 正文 章十三 听着君北漠这么问临安,胤珩抱着临安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他亲昵的凑上临安的脸,蹭了蹭,道:“别听他瞎说,要是小七不听北漠的话,他不会给小七骨头吃!” 临安眨巴着眼睛有些为难,最后决定道:“我谁也不跟,你们跟我!” 君北漠与胤珩对视一眼,有些错愕,正欲说话,门被老板娘推开,一身桃红色衣裳的老板娘风姿摇曳的托着一盘子菜上来,媚声入骨道:“客官,你们的菜来了,还有这鼎好的女儿红。”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菜放上桌子,手上挂着的铃铛泠泠作响,胤珩看准时机,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握住老板娘的手腕,道:“老板娘可是有一双好手。” “自然~”老板娘轻笑,“公子若是喜欢,砍了给你。” 胤珩淡淡的笑,抬起头来,看向那老板娘,最后只是那么一句:“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扇开,扇合,不见血溅,只看见一双手被直接剁了下来,带着泠泠作响的铃铛声,落到了地上,然后,那女子再度长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来。 “本尊说过的,你的手上若再敢带铃铛,见一次砍一次。”胤珩依旧笑着,一只手把玩着扇子,一只手遮着临安的眼睛。 那女子的媚眼轻挑,带着不尽的狐媚,道:“也好,总归比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来得强。” 没有再理老板娘,见了老板娘转身默默的往外头走,胤珩直接将那双被砍下的双手用法托了起来,临安的鼻子使劲嗅了嗅,再也按耐不住了,使劲的扒开胤珩的那只手,看见空中荡着的两双手,兴奋道:“骨头,新鲜的骨头!” 胤珩将之递给临安,看着临安吃的兴奋,道:“你看,哥哥就算再怎么生气,都不会不给小七骨头吃的。” 临安接到那双被砍了下来的手,一下子开始啃咬了起来,咯嘣咯嘣的声音格外的嘹亮。 君北漠看着胤珩来了这么一出,默默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来,吃了一口,胤珩的桃花眼得意的瞥了一眼君北漠,他问:“若是要小七必须在我们之中选一个,那小七选谁?” 临安吃的很快,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道:“我谁也不选,你们全都选我!” “不行,必须选一个。” 听着胤珩这么说,君北漠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住。 临安看看胤珩,看看君北漠,道:“我把你们的骨头都吃了!” 胤珩的眸色微微的暗淡,君北漠的手松开,放下筷子,很是淡定。 “小七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为什么小七喜欢吃骨头?”胤珩突然觉得,爱吃骨头,是病,而且病入膏肓。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是,骨头好香,我喜欢!”临安道。 君北漠淡淡的嗤了一声,问:“你以后怎么准备用什么骨头喂她?” 胤珩悠然:“我只要把这店的老板娘带着,就可以了。” 君北漠心底有些愤恨,临安哪能这样子惯着?!这简直是开玩笑! “不行。”君北漠一口否决。 “我愿意。”她这一回没有敲门,直接往里头走了过去,手中也托着一盘子的菜,放上桌,状似亲昵的凑上胤珩,孟浪道:“为俊哥儿做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胤珩用折扇抬起她的下颚,笑的魅惑众生,对着君北漠道:“你看吧,人长得俊,就是这个用处。” 君北漠闭着嘴,没说话。 “那是自然。”那老板娘做了下去,朝着胤珩抛了几个媚眼,风骚至极,就是眼神划过那个小娃娃的时候,微微有些厌恶。 君北漠看准了实际,手,微微的动了动。 临安对上那老板娘的眼,脑海里面微微有那么些的迟钝。 正文 章十四 临安似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她麻木的转头,看向君北漠,道:“我选师傅,两个人里,我选师傅,我要和师傅在一起。” 胤珩用折扇抬着老板娘的下颚,正欲说什么,听到临安这般笃定的口气,也没了那戏谑,放下了折扇,问:“为什么?” “因为临安要吃他的骨头!”临安很是义正言辞。 君北漠看向临安,笑的优雅而淡漠。 “可是,小七的牙齿都会掉了的。”胤珩的心里实实在在的担忧着临安的牙齿。 “没关系,掉了再长,但是这么香的骨头,我好难遇到!”临安道。 “我的骨头,不香吗?”胤珩问的有些闷。 临安使劲的嗅嗅,笃定道:“你没骨头!” 君北漠一下子笑了出来,不愧是喜欢用美色迷人的魔尊,没有骨头,啊哈哈哈哈!临安,你真是好样的! 胤珩咳了两声,道:“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时候还一个劲一个劲的叫着大哥,现在,欸~” 胤珩甚为感慨。 “临安,到师傅这边来。”君北漠道。 胤珩看着临安从自己身上蹦蹦哒哒的跳了下来,跑到了君北漠身旁,君北漠抱起临安,淡淡的看了一眼胤珩,不悲不喜。 胤珩看向临安,眸眼微微的眯了起来,看见眼角那颗泪痣之后,问:“小七什么时候有了这颗痣?” “痣?那是什么?”临安有些茫然。 君北漠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临安眼角下的那颗痣,语气淡淡:“我种下的。” 胤珩的眼睛微微眯了下,最后道:“我不管你到底要对小七做什么,但是你听着,若是你再伤了小七,我要你拿命来抵。” “好。”君北漠一口应下。 听了君北漠这么说之后,胤珩也没再说什么,自凳子上站了起来,道:“出来了许久,我也该回去管管了。” “不送。”君北漠话语淡淡的。 胤珩招来了坐骑,徜徉而去,老板娘站在里头,看着临安,再看看君北漠,媚道:“不愧是上仙,做个仙人就是好,随便利用。” 胤珩到底是真不知刚才君北漠有没有使用法术,利用了自己,蛊惑了临安,还是有待商榷的。 “你可以下去了。”君北漠冷冷淡淡,在他怀中的临安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最后脑袋一低,昏睡了下去。 “果真,无趣。”老板娘悠悠的撇了撇嘴,“也怪不得七公主要离你而去。” 君北漠眸色深深,寒凉至底,对着那老板娘,老板娘转身,走的依旧风情万种。 将临安抱在了怀中,君北漠对着临安略带稚气的小脸,有些惆怅,有些无奈,我的临安,你要我怎么办? 探上临安的脉,君北漠决定使用一下追魂术。 追魂术这个术,是个一次性术,用完之后,除非自己全身修为散尽,然后再修炼,才可以再次一次性使用,但是要是使用不当……那以后就别妄想使用了。 当然,这个追魂术在一种类型的修行者里头是例外,以梦为食的仙神和魔鬼妖孽。 君北漠屏气凝神,寻着临安的经络,一点一点的往她的记忆深处走去。 四周混混沌沌,一片阴暗,是宇宙初始的气泽,隐隐约约听见女子寡淡而薄凉的话语:“没有什么其他的缘由的,只不过是我厌倦了这种有你的生活罢了,走吧,好好做你这位……” 心口一痛,四周失去了光泽。 正文 章十五 光芒透过斑驳的竹叶,落在了地上,身上带血的少年微微睁开了眼睛,适应了下光芒,站了起来,他四下瞅瞅,这一片竹林里头,荒无人迹。 本是盛夏的天,却在这个安静的诡异的竹林里头极为的清凉,他扶着竹子,开始四处行走。 虽然这里荒无人迹,但这一片竹子长得茂盛而干净,想来是必然有人打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驻足的小溪边上,往上游看去,隐隐约约见到一个竹屋,竹屋的外围似乎有着魔障的光芒。 小溪里头一把梳子顺流而下,布衣荆钗的女子涉水而随,他弯下身子,将那把梳子捡了起来,梳子是由暖玉所做,触手生温,放在手心里头,由阳光照着,蕴着淡淡的光泽,十分美丽。 女子驻足,站在了他的面前,有些无措。 “给。”他将梳子递向她。 “谢谢。”她的话语轻快而又洒脱,接过梳子后,就开始梳理自己的发髻,这女子瘦的很,但是一头发乌黑浓墨,美极了,她边梳边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这好久都没来人了。” “与人打斗,不慎被伤,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在此地了。”他直白道。 “唔,既然我们相见,那便是有缘,进来坐坐呗。”她边说着,边往那竹屋走去。 “对了,你叫什么?” “君北漠。你呢,你叫什么?” “我啊?我叫什么?家人都叫我小七,阿七,名字是什么来着?”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算了,你就叫我小七吧。” 君北漠觉得她甚为有趣,问:“你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很久以前家里人小七阿七的叫,下面的人公主公主的叫,都没人叫过我名字,我活了那么久,这里怎么找都是我一个人,若不是你问起我来,我估计连小七,阿七都忘了。”她说着说着,有些忧伤。 “你是?”君北漠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是仙是魔还是妖?为什么他看不出。 “反正我不是人类。”她似乎有些厌恶自己的身份,一路上走走说说,到了竹屋前方,她打开门,道:“这里就是了,这地儿我出不去,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出口,若是没事的话,就自己搭个竹屋住下去吧。” “那多谢阿七提醒了。”君北漠道。 “不谢的,以后我就叫你君北漠了,你等会,我去煮茶。”她说着,往一边偏屋内走去。 君北漠看着这个竹屋,都是用竹头制作而成,四周干净,也不见得一些女孩子还的花花草草亦或者什么其他装饰,只有一把古琴竖着放在一旁,古琴上方是满满的灰色,是长久不用了,墙壁上方还挂着一把弓,弓身晶莹剔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 片刻,她自小门口出来,带着茶具,点燃煤炭,将茶壶放上去,接着将两个茶杯各放在个人的面前,她揭起查盖,道:“这是我名字,可惜我不认识这字。” 君北漠接过那茶盖,查盖是用紫砂制作而成,很是名贵,他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公主,为什么要在这么清冷的地方呆着,被贬?他从未从三界里面听过这种事情。 尤其是一个公主被贬。 正文 章十六 那壶盖上头的字体龙飞凤舞,难以辨认,君北漠倾尽了自己所学的书法,面前辨认出来字读什么。 ——赠孟姜。 “你叫孟姜。”君北漠道,孟姜,一个很是中气的名字。 “唔,好难听的名字,怪不得我要忘了,我不管,你叫我小七或者阿七,就是不能叫我孟姜。”她说着,嘻嘻笑笑,没心没肺,一壶茶斟好了,她倒之,动作很是优雅,似浑然天成。 “为什么?这是你父母给你的名字。”他淡淡的笑着,很是不解这个问题。 “因为难听啊!”她喝了一口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似乎很久以前世人习惯叫我孟君。” 君北漠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觉得孟姜这名字很好听,但是,算了,姑娘家的心思不要猜。 这里的日子孤独而且无聊,但是到底该如何出去,则谁也不晓得,但是这儿是个难得的清修的好地方,君北漠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就这样乐呵呵的的砍了些许竹子搭起一间竹屋,开始清修。 君北漠修炼着修炼着,越来越觉得这一幕幕似曾相识,只是自己始终记不起来罢了,坐在竹榻上,他阖上眸子开始修炼,四周再度一片昏暗。 …… 雅间内,君北漠突然睁开眼睛,他依旧握着临安的手腕,额头上却大汗淋漓,孟君不愧是孟君,以蚀梦而生,就算是转世,也依旧如此。 临安,我们初遇的时候,是在哪里?我刚才,又做了一个什么梦? 临安悠悠转醒,迷蒙着眼睛看着四周,唔,哥哥呢?这里是哪里?她好像刚才吃了好新鲜的一根骨头,唔,饿了,她要吃新鲜的骨头啦! “师傅,师傅,我饿。”临安揪着君北漠,道。 君北漠道:“吃饭。” “我要吃新鲜的骨头!”临安磨磨牙齿。 “没有。” “师傅你坏你坏!你都说我叫你师傅之后,你会给我新鲜的骨头吃的!”临安咬牙切齿。 “那要临安听话。”君北漠道,同事用筷子夹起一口菜,递到临安的嘴边,边道,“乖,临安张嘴,这曾是你最爱吃的了。” 临安幽怨的盯着君北漠,君北漠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临安张嘴,一下子咬住筷子,接着,连筷子一同咀嚼了下去,君北漠看着被临安咀嚼坏了的半截筷子,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我的临安,你这个异食癖,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哥哥呢?”临安问。 “你哥哥生气了,不要你了,走了。”君北漠道。 “我要找哥哥我要找哥哥!”临安嚷嚷道。 君北漠面色微微的暗了暗,他抱紧了临安,道:“不准,临安,不准去找胤珩!” 他怕了,他真的怕几百年前的故事重来一遍,真的怕临安不会选择自己,而选择待她好极了的兄长! “可是我要吃骨头!”临安对于骨头的执着。 “不行,临安,吃那种东西,会死的,会死的!”君北漠不想再次失去她,说的有些激动。 “我本就是一骨架,不以骨头为食,那我以什么为食?”临安嚎啕大哭着质问,她自从醒来之后就在白骨堆里头,就那么简单地自以为自己也是一堆骨头。 “临安你不一样,你不是!听我的,你不是,你只是我的临安。”对于异食癖,谁也不知道解开的方法,只晓得患有异食癖的人,命,活不长久。 而君北漠,在翻寻古书无果之后,便又开始陷入倘使失去了临安的恐慌之中…… 正文 章十七 女主就这样子,死了 君北漠抱着临安,沉浸在了久远的故事里面,临安依旧嚎啕大哭,泪珠涟涟,而一股阴冷的邪气开始从临安身上散发出来,临安没有感知,君北漠只是着伤心,更是丝毫没有发现四周的异常,直到临安的呜咽声渐渐停下来,君北漠感觉怀中原本应该肉嘟嘟的女娃儿变得瘦了…… “临安,怎么了?”君北漠有些慌张,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上仙的淡然气派。 临安不说话,一双眼直直的瞪着空中,没有光彩,只是浓重的黑,而原本应该是有点婴儿肥的下颚已经变得削尖,应该平滑光洁的脸,却渐渐地突出歡骨…… 君北漠清晰的意识到,他的临安,还没有经过孩童,还没有享受过青春,却已经开始老化,开始衰竭了! 上天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临安的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贪吃了些骨头,而且也不过是死人骨头! 君北漠咬牙,长袖一甩,四周一下子布下了结界,源源不断的仙气开始对着临安渡过去,可是居然缓解不了分毫! 不稍片刻,那原本被女娃娃穿的满满的衣服里头,只剩下一具骷髅。 君北漠懵了,丝毫不动的盘膝坐着,看着那衣服,看着那骷髅,双目无神。 终归,是他错了么?不让临安吃骨头,是他错了吗? 临安,你回过来,真的,我给你吃骨头,我把我的骨头绞碎了给你吃,我帮你把天上的神仙都杀了,把他们的骨头都绞碎,给你做吃的! 临安,你回来!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临安,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阿姜,终归离他而去了……望着这一具白骨,君北漠伸手,轻轻抚摸着白骨的头,那上方还有独属临安的乌黑浓密的发…… “临安,师傅又错了。”最终,君北漠只剩下这么一句寥落的话语。 四周的邪气始终不散去,可君北漠却丝毫没有发觉,直到一股子凉意从自己的脚底心开始窜出,欲要深入骨髓,消蚀他的心脉,他才陡然惊回。 皮肤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被风吹过才会有的凉意,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着,一惊,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服这么破烂了? 眉头微微的折起,君北漠目里深暗。 这四周涌动的,不是什么其他的,而是……能够腐蚀东西的尸气! 临安,他的临安一定是被尸气腐蚀成那样子的,一定是的! 滔天的怒火就那样子开始展开,四周的陈设一一被他的怒气给牵连,变成了粉末。 临安,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上仙君北漠一个人的!动你者,我屠他满门!临安,你放心,师傅,一定会让你活过来的! 包间的门被那粉红色的老板娘打开,老板娘也不再风骚媚骨了,而是用帕子掩着心口,痛心疾首的看着四周的一切,到:“哎呦呦!我的大爷诶,我花了好多银子买回来的东西,都被你给销毁了!你赔我钱你赔我钱!” 夸张的说着,老板娘还当真挤出了几滴泪来。 君北漠稳定心神,目光寒冷的看向那老板娘,老板娘依旧哭丧着那些家具摆设的价钱。 正文 章十八 白骨架子出现~~ 老板娘哭的惊天动地,好不凄然。君北漠理了理气息,对于这个老板娘,他始终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仅仅是然而,只要他一想这位老板娘到底是在何时遇见的时候,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就立刻消失。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眼前这个女子,是魔界的人!而魔界的人,除了阿姜,没有一个好货色! “妖孽!”君北漠带着方刚的正气,呵斥了出来。作为一名仙,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桃红色的身影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手腕上又出现了金色的铃铛,玲玲作响。 君北漠听了铃铛的声响,只觉得头痛得厉害,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压抑住了。 很是难受。 四周的尸气更厉害了,昏昏沉沉的一片灰色。 老板娘睁大了眼睛,看着君北漠面无表情的抽出随身佩戴的兵器来,她慌忙的摇着自己手上的铃铛,越来越快。 君北漠的脸色,越来越白。 “区区幻魔也敢在本座面前显摆?”突然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丽,语气也是盛气凌人。而那老板娘则是面色一白。 她……孟君……临安不是死了么?临安一死,孟君也应该死了!魂飞魄散!哪里出差错了?! 只见那一方剩下骨架的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君北漠一听这个声音,心下狂喜,手中的剑也有点微微颤颤,他激动的喊道:“阿姜!” 四周的尸气维持在了一个浓度里面,隐隐约约的看的不真切,当成人的骨架出现在了君北漠和老板娘的眼中时,君北漠沉默了,老板娘则张扬的笑了出来。 “骨精?也就那么一个不经打的白骨精,到是自称起本座来了?”老板娘尖酸而刻薄。 “是吗?”那一具白骨缓慢的走着,声音依旧是独属于少女的干脆和清丽。 “阿姜,我帮你杀了她!”君北漠走到那骨架的旁边,以护卫的姿势站在骨架的前方,他话语铿锵。 “死?”清丽的嗓音带着些许飘渺,“不,死太便宜幻魔了。” 老板娘咽咽口水,一脸惊惧:“不,不要……孟君,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这一回,嗓音里头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笑意,是嘲谑,“你说饶便是饶的吗?” 君北漠转头看着那具骨架,眉头,微微皱起,这句骨架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阿姜?阿姜那么善良的女孩儿…… “孟君,你别欺人太甚,说到底,我们还是同宗!” “是啊。”很是逍遥的一个“是啊,”那清丽的声音又道,“可我现在魔不魔,妖不妖,鬼不鬼,仙不仙的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么?” 说道最后,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显然,骨架的心情,很是不好。 君北漠的唇微微的抿起,而手中的剑,则悄然紧握。 ——阿姜,我不管对错,只要你想的,我全都帮你完成。 从他背弃了一个为人仙者的职责开始,他就有了成为魔魅的觉悟! 正文 章十九 华丽的散架 周边的尸气隐隐约约的有着躁动,雪白的骨架外头罩着一件孩童的衣服,仔细那么一看,霎为恐怖。老板娘咽了咽口水,强制镇定的看着面前的骨架子,道:“我不过做了我在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情,哪有伤到你什么!?” “我说有就是有。”骨架子的声音又传来,回荡在了四周,很是娇横。 君北漠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居然用不上一点点的力气,他的眸色一黑,是尸气压住了自己的力量! 骨架子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的散开,最后剩下一件衣裳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君北漠无言的看着骨架子朝着那桃红色的身影飘去,围绕在了她的身边。 那些骨头全都排列整齐围绕着老板娘,打着圈儿转起来,四周是一片极端的安静,老板娘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突然的骨架子全都开始变大,然后将老板娘围拢,渐渐再度组合起来,又是一个拼凑成了一个小孩子形体的模样,老板娘则是被困在了骨架子里头,外面看去,就像是在牢狱一般。 “你放我出去!”老板娘狠狠抓着一根骨架子,骨节都泛白了,话语更是狠厉,“不然我会让你骨髓尽消!” 骨架子怪异的扭动了几下,没说话。 四周的尸气渐渐的开始消失,君北漠也不再被限制住能力了,他走到骨架子的旁边,话语干涩:“阿姜……” “阿姜是什么?”骨架子如是问。 “我夫人。”君北漠沉默了一会儿,如是回答。 “你找错人了。”骨架子转身,往外头走去,君北漠心里一急,伸手就拉住骨架子的手,却不料自己出手太猛,骨架子的手是拉住了,而那骨节则是一节一节的在自己的手心里头凌乱的排着,君北漠觉得有些汗颜。 “阿姜,我……”君北漠要解释什么,却发现骨架子一下子就垮了,成了一堆骨头,落在了地上。 君北漠无言的看着地上的骨架子,蹲下身子去,将骨头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小心拼着…… 那老板娘则狼狈的从骨架子里面出来,趴在地上,愤恨的瞪了骨架子一眼,化成一道幽幽的桃红色光芒消失不见。君北漠也无心去管,由着她去了。 时间在沉默中流失,君北漠拼的认真,很快,就将这具骨架子拼好了,看着骨架子站起来,君北漠多少也是有些欣慰的,他的阿姜—— “啪!噼里啪啦……” 伴着这声音,那骨架子又全都散了,还伴着少女咬牙切齿的愤怒的吼声:“你是专门玩我对吧?!左腿骨和右腿骨交换,手骨也拼错了……” 很快,就没了声响。 刚拼好的骨架立刻就散架,君北漠沉默着,再度蹲下身子,开始拼骨架。 这一回,君北漠小心再小心,拼出一个人的骨架子之后,君北漠问:“有没有哪里拼错了?” 骨架子站了起来,很是不稳,也没有怎么检查,道:“应该没错……你又玩我!你又玩我!我的脚,我的脚!” 君北漠看向骨架子的脚,正常的脚应该是脚趾向前,而这骨架子的脚,则是完全反过来了,低低的咳了一声,天地可鉴,他不是故意的! “拆了重来。”君北漠道。 正文 章二十 只见骨架子直接散架。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要睡觉!”散架之前,骨架子发出的声音,很像是小女儿的撒娇。 君北漠无言的看着面前的骨架子一下子散架,然后在地上堆砌起一堆白骨起来,他再度蹲下去,开始拼骨架,这一回,骨架子没有站起来。 君北漠一怔,有些茫然,他愣愣道:“阿姜,不要吓我……” 骨架子还是骨架子,没有声音,君北漠有些慌,手摸上骨架子的头颅,那上面的黑发柔软乌黑,似是有生命一般。 骨架子扭动了下头颅,是要离开君北漠的手,结果一动,骷髅头和身子分开了,还滚了滚。 君北漠面色一暗,想到了她说的要睡觉,又变成了这一堆骨头,君北漠弯身将骨头抱了起来,没办法,骨头没有筋,一根根都是零零散散的。 “阿姜……你要我怎么做?”君北漠抱着满怀的骨头,说的很是茫然。 骨头依旧没有回话。 当君北漠抱着一堆骨头走出屋内的,外头一片荒凉的景象让他怔了怔,这处,居然是幻象吗?还是…… 四周没有一丝活着的象征,一片荒凉,他抱着一堆骨头,飞上天空,站上云彩,发现云彩之中是一堆亡魂。 这是……怎么了? 君北漠皱起眉头,怀里的白骨在动着,很是厉害的挣脱了君北漠,君北漠抿着唇,放开了怀抱里的一堆骨头,霎时,一个活生生的白骨架子就出现在了云彩里,而周边的亡魂则全都缠上了白骨架子。 君北漠的手落到佩剑那方,准备将这些亡魂全都剿灭。 然而四周十分的怪异,那些亡魂没有一点攻击性,缠绕着骨架子似乎是在对着最亲切的人,处处流露着温馨。 这样子,让君北漠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心里很是不好受。 他走向那白骨架子,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骨架子没有理他,兀自和一群亡魂玩的开心。 君北漠伸手,一下子抓住骨架的的肩胛骨,道:“临安。” “我不叫临安。”骨架子开始纠错,它又道,“我叫青城。” 君北漠面色一白。 青城——这个城池的名字。 临安的出现是百年来一座古城临安的名字,而青城,则是这座他们暂时落脚的城市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 “但我之前的名字,叫临安。”骨架子又发话了,“你是临安的什么人?临安城恢复了生气,临安作为亡灵之首,自然亡了,何况……临安没有骨髓供应,亡了,也是应该的。” “青城……”君北漠低低的叫了一声,似乎是茫然的彻底,到底,那一场之后,发生了什么?骨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君北漠不晓得,只知道面前的骨架子,是他寻找了千年的那个少女…… “我这一把白骨架子已经不知道存在了这个世上多少年,多少仙人道士,鬼差阎罗想要将我折损,可我始终死不了,骨头散了,再拼凑回来,又是一个白骨架子……”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叹息,“与灵魂为伍,亡灵唯我是瞻,我若在哪个城市里,哪个城市里头的人,全都魂灵出窍……” 正文 章二一 “与灵魂为伍,亡灵唯我是瞻,我若在哪个城市里,哪个城市里头的人,全都魂灵出窍,而四周的活物,一夜之间,以怪异的方式消失,而那些出窍的灵魂,其归宿,则是我栖居的云间。” “那你的名字呢?”君北漠感到万分的怪异,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名字?”骨头架子似乎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阴阳怪气的扭动起了骨头,“我到哪边,便是以那边的城名为名……说白了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何必如此执着?不过临安城是我呆的时间最长久的,还幻化成了人……” “敢问,您高龄?”君北漠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数数……”骨头架子分了开来,排成了一排,每根骨头开始自己报数。 “一。” “二。” “三。” …… “二万五千七百六十九岁……”许久之后,骨头架子组合起来,众骨头发出同样的一个声音,接着骨头架子如梦初醒的问:“你与我谈了这么久,怎么不见魂灵出窍?” 君北漠咳了一声,淡淡道:“这样不好吗?,来一个人陪你。” “好,好极。”骨头架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一下子缠上君北漠的周边,突然道,“好美味的骨头!” 君北漠有些汗颜,当初遇到临安的时候,她也执着于骨头这两个字…… “以后,以后我叫你阿姜吧?”君北漠看着面前的骨头架子,道。 “阿姜?……”骨头架子的语气带着些疑惑,手骨缠绕起自己的发丝,有些微微的错愕,“阿姜……有个城名叫阿姜城吗?” 君北漠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两下,他闷道:“没有,但是在你不是白骨之前,你的全名是孟姜,三界之中唯一的魔神——孟君。” “有趣。”骨头架子嘻嘻笑笑的动这自己的身骨头,“老身虽然是神君孟姜,但是活了这么多个年岁也不听闻有什么魔神,更遑论魔神这个三界之内全都禁忌的身份,小儿,你可莫要糊弄老身啊!” 骨头架子自称一声“老身”,再被叫一声“小儿”,让君北漠觉得自己生生降下了数个辈分,很是不好受,但是诚然,论起年龄来,他君北漠都可以当骨头架子的曾孙了…… “几千年前三界一场大战,魔神陨落,但却并未死去,还有一缕魂魄,在我手里,我……怎么会骗你。”君北漠的话带着悠悠的叹息,“阿姜,不论如何,我以后就这般称呼了。” “你这人倒是奇怪!”骨头架子缠绕在云雾里头,对于君北漠,它说不出一点的感觉,但是若论感觉,也不是纯粹没有,因为他是第一个面对自己真身没有魂灵出窍的人,怎么说,它一把老骨头活了千八百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超越自己禁制,实在是有新意。 君北漠笑笑,不说话,当初魔神选择死亡的时候,放弃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记忆,这一身骨架的出现,也许是因缘际合,也许是什么别的缘由,但是他不管,他要做的,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一场执念。 正文 章二二 青城——这也是一个盛极的城池,却在一夜之间,莫名的,销声匿迹。 与那个临安城的突然消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君北漠自从云上下来,站到了地上,使了个术法,搭起了一个小木屋,他走进去,看着里头的布置,问随着身后而来的骨头架子:“你看还需要些什么?” 骨头架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但是动作有些过了,骷髅头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两下,滚到了君北漠的脚边,君北漠无言的弯身将骷髅捡了起来,然后很是郑重的将骷髅放到了颈椎骨的上方,对着骨头架子道:“阿姜以后要小心。” “老身这把骨头不经用了啊。”骨头架子转了转头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君北漠没有接话,将凳子搬好,示意白骨架子坐上去,白骨架子也不客气,很是淡定的坐上了那木凳子,但是木凳子实在太过硬了,白骨又是僵着的,一坐下去,又是用力过度的,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堆四散的骨头。 “哎呦……我这一身老骨……”白骨架子散架之前很是惨烈的发出了一声。 君北漠抿抿唇,看着落了一地的白骨,蹲下身子,开始拼起来,拼骨头的时候,君北漠在想,有没有一种药水可以让骨头的韧性变好,不容易散架? 有了之前几次拼骨头架子的经历,这一回君北漠算的是手到擒来,很快就将骨头架子拼好了,看着骨头架子站起来,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君北漠感觉很是骄傲,这一回,骨头架子,他没有拼错。 “嗯,不错不错,长进了。”骨头架子很是臭屁的赞赏君北漠一句。 君北漠沉默着不说话,又使出一个术法来,霎时,四周能垫着软垫子的地儿都垫了,他方才道:“以后,小心点。” “没事,还有你帮我拼骨头。”骨头架子丝毫不在乎什么叫做天下大乱,君北漠的唇角略微无奈的抽了抽。 “嗯。”君北漠闷闷的应了一声,回应他的是骨头架子毫不掩饰的张狂大笑。 “我饿了。”笑过一阵子之后,骨头架子对君北漠道。 君北漠微微皱了皱眉眉头,问:“你想吃什么?” “骨头,新鲜的骨头。”骨头架子这么一回答,让君北漠突然想到初见临安的时候,临安也是这么说的,她们……都是以骨为食。 君北漠看着面前的白骨架子,问道:“你怎么吃?” “我饿了。”白骨架子继续重复,她不管其他的,它饿了,要吃东西。 “我去给你捡骨头。”君北漠闷闷的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木屋。里头的白骨架子扭动着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同时磨磨牙齿,诶,好饿!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昨日里头青城还是人声鼎沸,一个盛世之城,而今日,却变成了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而究其原因,不过就是他带着临安走出了临安城,瞬间,君北漠看着这一篇荒凉,有了罪恶的感觉。 正文 章二三 青城来客 阳春三月的天,还不算是太冷,外有懒懒散散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倒也算的是舒适。 君北漠淡然的蹲在地下刨地寻找骨头,前方的阳光却渐渐消失,乌黑的影子覆盖上他,几双官家皂靴呈现在了眼前,他微微的皱了皱眉眉头,自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一众男子头戴乌纱,身着锦衣,腰间佩剑,显然是一群官宦之人。 他的眸色微微的暗了暗,问的清冷:“不知这位官爷何事?” “在下锦衣卫统领付云轩。”他说着,便将鎏金的令牌从衣袖里拿了出来,再收回去,问,“此处可是青城?” “正是。”君北漠作为一个修仙之人,从来不喜欢同凡间的商政之流打交道,如今却不得不打一下交道,“不知几位来此,所为何事?” “听闻青城之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且寸草不生,我等特来查实,不知这位公子可是知晓一二?”付云轩秉公而问,但那语气让君北漠不悦的皱了皱眉眉头。 “本座在此修道百余年,一直不曾出来,如今一出,一番沧海桑田,也是令本座深感惊讶。”君北漠冷着声音,他本是世人遥遥不可及的上仙,却无奈沦到如此地步。 那木屋里的白骨架子,是他誓死要护着的人儿,而面前的人,毫无罪责,不过就是为国家尽职尽责。 第一次,君北漠觉得,如果自己是个魔鬼,我行我素的魔鬼,是不是再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直接将这些人,一一斩杀,无所顾忌,但是,他……不可以。 “在下不知是道长,多有得罪,望海涵。”付云轩收敛了一下作为皇家子弟的高傲,对着君北漠含胸作揖,君北漠微微一颔首,付云轩又继续道,“然而国家大事,匹夫有责,还请道长纡尊降贵,与我走一程。” 君北漠想着里头的骨头架子饿得怎么样,然而面前的锦衣卫又是奉命行事,有些两难,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同锦衣卫过去,然而令君北漠没有想到的是,骨头架子居然直接打开木门走了出来。 一些锦衣卫全都面色一白……骷髅架子…… 付云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看向君北漠,咬牙道:“道长可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骨头架子噼里啪啦的扭动着自身的骨头,四周回荡着阴森恐怖的声音:“骨头……新鲜的骨头……老身好久没尝到了……!” “阿姜,别……”君北漠开口制止,但是骨头架子是非常之固执的,而且别看是一把老骨头,那动作更是迅速极了。 骨头架子一下子缠上那锦衣卫,锦衣卫惨烈的尖叫了一声,对于这具活动着的白骨架子,十分惊惧! “道长,快让他停下来!”付云轩很是急切,对于君北漠,他来不及想他是妖道还是什么道士了。 君北漠眸色很深,身为上仙,斩妖除魔是他的本分,然而,身为一名丈夫,护着妻子,更是他的本分! 正文 章二四 挣扎 “够了。”君北漠低沉的呵斥出声,骨头架子的动作一顿,继续做下去,下颚骨分开,一下子咬上那名锦衣卫喽啰的肩膀,锦衣卫霎时惨叫出声,穿破云霄! 付云轩一下子抽出剑来,对上骨头架子,举起剑就要挥上去。君北漠大惊,伸手就使出一个术法,阻止了他的动作。 “妖道!”付云轩先前还道长热乎着,这一回直接愤愤的两个“妖道”,这使得君北漠的动作一顿,收回了术法,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骨头架子在啃食骨头方面,无疑是强横的。 不消片刻,一个人便软软的成了一团血肉,趴在了地上,没了声息,而魂魄……君北漠清楚的看着那魂魄居然融入了骨头架子里面! 他的手一紧。 付云轩对着骨头架子挥舞的很久,却始终没有伤到骨头架子,但是骨头架子显然是有了怒气,枯骨手一下子卡上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将他提起。 君北漠抿着唇,看着面前的一切,最终呵斥出来:“阿姜,停下!” 骨头架子不听,一意孤行。 眼看着付云轩的脸色涨为青紫,君北漠再也按耐不住,他使出法术,骨头架子一下子散架,付云轩也从空中落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刹那,骨头架子再度拼凑起来,两只手分离开身子,一只向君北漠,一只向付云轩。 君北漠面色很沉,看着那一只骷髅手,一下子抓住,然后在手里狠狠紧握住,直到骨头架子全部散架。 付云轩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对骨头架子,对上君北漠道,抱拳道:“多谢道爷相救。” 君北漠没理,而是蹲下身子沉默着将零散的骨头捡了起来,抱着进入了木屋。 今天……他,又错了吗? “阿姜……”君北漠说的很是惨淡。 怀里的一堆骨头各自开始动起来,片刻,一个完美的骨头架子就拼凑起来了。 “你阻着我做什么?”骨头架子问。 “不能杀人。”君北漠咬咬牙,道。 骨头架子扭动着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它走到君北漠的面前,骷髅头上深陷着的双眼对着君北漠,道:“我若要化出肉身,须二百零七条人命,二百零六条是为我身上骨头之灵,而还有一条人命,则是我所附上之人。若想变为人身,只有这般,临安那条命也是这般来的!” 君北漠霎时面色灰白,他喃喃问:“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有!”骨头架子说的时候带着不尽的阴冷和贪婪,“你的骨肉给我吃下去,就可以了。” “上仙仙骨吗?”君北漠低头叹一句,上仙骨头,哪那么容易得到?可是骨头架子真的不应该伤人,不然的话,会有天谴的,他坚定的重复道,“不论如何,不能伤人!” 骨头架子张狂的笑了出来,合着那一身骨架子,异样的诡异凄厉:“伤人怎么了?凡人哪个不想将我杀死,仙人哪个不想让我灰飞烟灭,可老身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君北漠想到了那二万五千七百六十九的高龄,不禁有些汗颜,他道:“一定有方法的,给我三个月时间,就三个月,我一定让你拥有一具完美的肉身!” 骨头架子不动了,对着君北漠,没说话,下颚骨来回的动了几下,最后往天上蹦跶去,天上的云彩才是它骨头架子的家。 君北漠突然想到了缠绕在云里的魂魄,那魂魄难道不能成为骨头里的宿主? 正文 章二五 孟君庙 这个想法被想到了之后,君北漠的眼睛霎时亮了一下,骨架子有着这般好的资源却放着不用,实在是不道德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君北漠便往空中飞去,在云彩中停驻了良久,看着这一片片云彩千变万化,最后烟消云散,却始终不见得骨头架子。又是过了许久,君北漠还是未有寻到那骨头架子,他不由得大声喊道:“阿姜——阿姜——” “呵呵,公子可是找个姑娘?”那一朵白云是呈现出一名面目带笑的慈祥驼背老人的样子,这句话的声音也是真真实实,切实切际的。 君北漠一惊,有些惊奇,最后弯身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可是认得她?在下口中的阿姜姑娘全名——孟姜。” 驼背老人依旧笑得慈祥,但是听到君北漠这般问了之后,也不由得惊愕了一下,他道:“公子所言,可是我等的守护神灵,孟君?” 君北漠的脸色微微有些白,勉强淡定回道:“阿姜曾与在下说,世人惯于叫自己孟君。” 驼背老人当下笑逐颜开,道:“想来公子必是与孟君天神是旧识,我也不好不说,若这位公子要见得孟君天神,只需寻到在极北边的孟君庙,并且在孟君庙里头沐浴斋戒一个月后,点燃神息香,再行三跪九叩之礼,若是心诚,则可见的天神孟君。” 君北漠微微作揖以礼,道:“多谢老人家指点,在下告辞。” 老人家笑呵呵的说了句“公子走好。”便是往前头走了。 听从老人家所言,君北漠一路往北走。这四周也委实奇怪,云彩全都幻化成了人,动物之类的,若说这是人间或者仙界,恐怕也没人相信。 倒像是个……云间。 不过君北漠是没有心思去细想这周边像是什么,只晓得这周边奇异的很,更多的心思则是扑在了方才那位老人所说的话,他清楚的记得,自从阿姜断了与自己的师徒关系后,自己问他当如何再能见到她,她如是说: “上一回我将这长虹山上转悠了一圈,发现一座荒山上头矗立着一座孟君庙。你以后若要见我也是方便多了。只需要是在孟君庙里头沐浴斋戒一个月后,来到内堂,点燃神息香,再行三跪九叩之礼,方可见到本座幻象。” 君北漠只知道当时自己愤恨的厉害,恨恨回她:“你不过一介魔魅,当不起!” 她也只是简单的笑笑,话语寡淡:“说当不当得起这一回事,我既然敢说出来,自然是当得起,何况我本身乃是天神,这大礼,哪怕是天君天母见了我行,也丝毫不为过。即便,我现下是属于魔身。”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便是到了北边的尽头,面前的宫殿威严耸立,上面“孟君庙”三个字是以彩云制作而成的,在这一大堆白云里头算的是醒目万分。 守门的也是以白云作为身子的,见君北漠往庙里头走去,有一个人上前拦住,道:“今日不是祭祀时候,阁下莫要进去扰了天神清净。” 君北漠沉凝了一会儿道:“在下前来沐浴斋戒一月,想要见上神,麻烦引路。” 那守门人看了看君北漠,道:“择选沐浴斋戒之人并非定在今日,若阁下非要的话,那麻烦阁下稍等两天,待众生公平择选投票之后,方可。” 正文 章二六 又住云栈 君北漠原想直接砍了守门人闯进去,但是想了想,孟君再怎么说,这个神氏的身份是不会变的,何况将自己也忘了,就这般莽撞的过去会造成不好的印象。终归是作罢,也不过那么两天,届时他做些小动作就好。 延下最重要的是需要寻家客栈住下来,顺便同小二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询问了守门人,守门人指明,非本地之人,所住的地方只有一家客栈——云栈。 云栈。 这名字君北漠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听了守门人的指路,君北漠寻着他说的,很快便找到了云栈,看了看这云栈,君北漠觉得这云栈实在不负云栈之名——悬立在云霄之中,似是摇摇欲坠却始终淡定的悬立着。 云栈的门口站了一名桃红色衣服的女子,女子手里头摇着仕女扇子,神态妩媚,慵慵懒懒的看着,对于这四周的一切,表现的极为不耐。 君北漠终于记起来了,这便是那之前留宿客栈的老板娘,这老板娘是个毒舌妇,和魔尊那厮比起来,虽然稍逊一筹,但也算的是一枚比较厉害的毒舌妇。 君北漠想了想,本着孔夫子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欲避开老板娘,怎奈何老板娘眼尖,瞧见了君北漠那原样子,脸上笑的几乎出来一朵菊花,扭着腰肢摆着硕臀走向君北漠,道:“哟!原来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居然来了这云间食食云间烟火。” 云间?君北漠听着老板娘一言,心中顿时清明了一下。 上古神氏之中有一名神氏,到哪处,那处的人必然魂灵出窍,并且全都落住于云间,朝拜魂灵之神——孟君。 想来,她真是孟君。 想到这里,君北漠不由得眸色一暗,数千年前,说起孟君,他君北漠必然不晓得,可如今,他看过这凡间百态,更将这三界的书都阅览了一遍,自然晓得孟君是何等身份。 ……但是,这孟君,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阿姜,是有待商榷的。 君北漠笑笑,没有理。 老板娘看着君北漠,被他那么一笑微微晃了晃神,轻轻慢慢摇着自己手里头的仕女扇,欲要靠上君北漠的身子,却不料君北漠极为厌恶的往后头走了一步,冷眼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呵呵的嘲笑了出来:“你君子个什么?对上孟君,你什么下流事情都做出来了,还守个什么君子礼节?” 君北漠的面色不置可否的暗了暗,咬了咬牙,道:“告辞!” 老板娘霎时娇笑连连,眼角几乎快要流出泪来,最后对上君北漠的背后,厉声道:“云间可是世上难得之地,也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君北漠霎时回过神来,他来云间可是为了将阿姜,若就这般放弃,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千百年来的苦苦追寻么?! “麻烦掌柜的备一间上房。”君北漠说的淡漠且冷淡。 “此处只有下房,上房可是本姑娘的卧室,若是道长想要同本姑娘春宵暖帐一回,本姑娘自是乐得……” 正文 章二七 云间叹 君北漠听着这老板娘絮絮叨叨,面色不变,阔步直接走向云栈,入了里头后,道:“那便一间下房吧。” 老板娘听了之后,挑挑眉,对上这位在众生面前宝相庄严的上仙大人,她自知自己没有如胤珩一般的特殊身份,更没有如胤珩一般的毒舌功力,但是整蛊下这位上仙大人的能力,她还是有的,当下摇着扇子顾自走到上仙大人的前面,皮笑肉不笑的说句:“上仙大人请随我来。” 君北漠闭着唇没有理,但脚步随着那老板娘。 老板娘站定在一处带着灰尘的门前,拿着扇子推开门来,里头景象更为破落,只见的层层的灰尘和蜘蛛网,她厌恶的摇了摇扇子,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便是下房了,上仙大人好生住着,一两银子一天。” “多谢。”君北漠蹦出两个字来,淡淡的,却沁人心扉。老板娘身形一顿,冷冷淡淡的嗤了一声,便是走向外头,招呼客人。 君北漠走入里头,四周有着厚厚的灰尘,走一步,这地上便是一个脚印,踩在灰尘上,居然让自己有着一种隐隐约约的踩在了毯子上的感觉,君北漠想了想,使出了一个清洁的术法,霎时,这四周是一干二净,毫无半点尘埃。 寻着凳子坐了下去,君北漠想了想,自己要入如何孟君庙这个问题尚未解决。而问那老板娘绝然是不可取的,倒不如再去问问那守卫大哥。 何况古书上说,这云间可算得是三界里头的一个奇地,不是哪里都有,也不是哪里都没有,而是这云间可机遇而不可刻意寻找,他需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云间,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打定了主意,君北漠便立刻走出了云栈,粗略的看着这四周,琼楼玉宇,都是由白云幻化而成,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沿着道路一路往回走南走,不消片刻,就走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 还是一片雪白,但却可是清清楚楚的分清楚那些是人,哪些是物,君北漠略微扫了一下周边,是个集市。 浮云为集市么?这倒也是新鲜。 走到一处摊位上,君北漠拿起那上头的一把梳子,梳子也是由白云制作而成,淡淡的流光使得梳子有了带着朦胧的晶莹剔透,想到骨头架子那一头乌黑如墨的发,君北漠顿时来了心思,阿姜,你曾说过,一梳齐眉老。 “这个怎么卖?”君北漠问。 “呵呵,十滴甘露水。”老年男子形状的白云唇齿开合,带着温温暖暖的笑意,正欲说下去,君北漠却茫然了。 “甘露水?” “看客人也是从三界来我们云间的,我便与你说下,甘露水便是你们修真之人或者凡间之人通用的灵石和钱币。”老人笑呵呵的解释,“这云间的钱财便是甘露水,每夜每家都会有收集,到次日再来买,甘露水一般只能保存一天,到了晚上那一会儿便会没有,而第二天,则又会出来。” 君北漠顿感神奇,那他在这儿摆摊又是做什么用? “那你为何在此摆摊?”如是这般,那还用摆什么摊位?就那样逍遥得了! 正文 章二八 云间法则 老人家听出了君北漠的疑惑,笑眯眯的说道:“人这一辈子总是那样子,或者是甘于平淡或者是不甘于平淡,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我们这么做,只是纯粹的想试试各种生活。” 君北漠顿时觉得老人家说的十分之有理,能说出这样子话的人,都是将世事看的通透却不愿意通透的活着的人,想来,这云间之浮云,就是这般吧。 很是敬重的同老人家道了声:“老人家好通透。”君北漠转而又道:“可否拿银子换这梳子?” 老人家想了想,眯眯眼道:“看你也是个外来人,我也就不拿云间规矩来说了,这梳子算是送你了。” 君北漠微微颔首,从衣袖里拿出一颗淡绿色的玉石,放置到那摊上方,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玉石老人家收着,不然在下寝食难安。” 老人家看了看那玉石,笑眯眯的收了进去,道:“也好。” 君北漠拿着那把梳子,梳子看似是由白云制作而成,但是触手生凉,若非外头有着一层朦朦胧胧的云雾,这必然是上好的天然晶石。 将梳子小心放入衣袖之中,君北漠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阿姜,一梳齐眉老,你说的,不可以忘了的。 继续行走在街上,四周的景象除了是由白云形成以外,倒是与凡间无异,君北漠便是大条的以为,这云间便是由白云制作而成的一个空间罢了。 停步在了一家酒盏之前,君北漠寻思了下,那守着孟君庙的守卫说人不能住在云间的客栈里头,到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走入客栈,里头人声鼎沸,酒客吵闹,像极了凡间的酒盏,一点也没变,小儿哈腰弯身的来到君北漠的身旁,引这君北漠坐上一旁,问:“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君北漠道:“住店,一间上房。” 小二略带好奇的看了一眼君北漠,当下劝道:“看客官乃凡间之人,实在不应该住云间酒家,应当选云栈。” “哦?”君北漠等的就是小二的这么一句话,他问道,“这倒是为何?” “想来这位公子必然不知道,这云间乃是至幻至真之地,此处日出而活,日落而灭,算是短短一生。幻,幻在万象本源是出自云间,真,真在这一切都为真是,从不欺骗。而凡人,非我云间之人入云间且得以幸存,那此人必须住于云栈,若是住在云间酒家,多数是忘却或者是去一切故时记忆。而这例外,也只有一例,那便是数千年前的长虹上仙君北漠。”小二每每说到云间,都带有着一股子傲气。 君北漠却不甚在意,如今这么一说,更有最后一句“长虹上仙君北漠”的定心丸,让君北漠就那么简单地决定了,住云间的本地客栈,而非那个气死人的云栈。 “麻烦准备一间上房,在下还是要住在此处。”君北漠淡淡的一笑。 小二看了看君北漠,心道是个奇怪的男子,但也不好拂了客人的意,只好带着君北漠往上楼去。 正文 章二九 怎么负责(不要错过)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床变成了异性,亲,你什么反应?哈哈~ * 到了一间门前,小二弯下身子将门打开,说道:“这是天字号上房,客官可满意?” 君北漠走了进去,巡视了下周边,里头的摆设比起那家只有下房的云栈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满意的点点头后道:“等会儿拿几样小菜过来就好。下去吧。” “是,客官。”小二眉开眼笑,说完之后就往外头走去,同时小心的将门关上。 君北漠很是随便的做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手搭在了桌沿上,想着小二所说的云间,云间——至幻至真,幻在万象,真在万物。 门被敲了敲,君北漠允了小二近来,小二将食物方到了桌上,便又退了出去,君北漠怔怔的望着那一盘盘云雾缭绕的菜色,动起筷子,从盘子里面夹起一个东西,放至唇边,正想要送入口中,却不料筷子上的东西似是活了一般,一下子入了君北漠的口中。 君北漠一顿,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顿着的刹那味觉涌起,鲜味里头包裹着很是让他喜欢的味道,虽然难以说明这味道是什么,但是君北漠喜欢至极,因为这是数千年前阿姜给自己做菜的味道! 云间——很神奇。 云间的菜色——有着令人怀念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小二上来将东西全都收了,便离开了,而君北漠也躺上了床榻,开始闭目休息。 四周的东西都有着淡淡的云雾之气,而床榻上则更甚,很快,君北漠便被云雾裹着包围了,远远看看像是在白色的纱幔里头。 君北漠闭着眉目睡着,容颜如画,一派安详。 月渐西沉,他的眉头微微的隆起,似乎是梦到了些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在床上转辗反侧,不消片刻,他猛然睁眼,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额际,全都是汗水。 四周还是那样子的陈设,但是在片刻的功夫里面,风云变幻。君北漠惊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四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由白云做成的物体全都在动,化成薄薄的白云白雾,就连下方的床榻也动了几下,君北漠有些茫然。 “哎呦这位仁兄,你可压死我了。”床榻发出了女子的声音,君北漠惊的站了起来,对着床榻,睁大了眼睛。 这云间……到底是劳什子鬼地方? 眼看着那床榻渐渐幻化成了物体,然后变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女子身影纤细窈窕,依旧是白云凝成的身子,却不难看出她的美丽。 “公子,你晚上睡了奴家一夜,可是要对奴家负责的。”女子拿着手掩着唇齿,一双眉眼弯弯若月牙,其中尽是促狭之意。 君北漠霎时懵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上一回他住云间的客栈,一夜无梦,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女子抖抖衣袖,落下一些尘埃,伸手要拉着君北漠坐上一旁幻化成八仙桌的桌子,却不料君北漠在被自己碰到的时候惊悚的将手躲开了去,还念念有词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那姑娘虽然有些怔君北漠霎时收手,但片刻后笑得更为促狭了,她道:“公子,枉你姓了一个君,却做了些个不尽君子的事情,还想持着个君子的风度?” 正文 章三十 云间梦境 等……等等,君北漠与这个姑娘平身素来是不曾相识的,这姑娘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叫君北漠?而这一句话怎么又同那个胤珩如出一辙?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他正想要问着心中的疑惑,这姑娘便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 “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云间的床榻是每个云间生灵忘却今日一天的行程的地方,而那些活着的云间之人在榻上睡过一夜之后,会由床榻将他们的记忆全都摄取,次日,他们可能会变为人,也可能变为物,而方才我进了你的梦境深处,欲摄取你的一日行程,却不曾料到你是人,而且还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好奇之下就进了你的梦境深处,得知你名君北漠,且为长虹上仙,而我看到最多的两个画面,一个是正对你的爱徒阿姜,执行浮屠业火一刑,另一个则是你亲自将剑穿过你的爱徒阿姜心口……这两个画面,往回来复。” 君北漠的面色一白,梦境……云间梦境! 云间梦境里头的景象,要么就是他这一生最为快乐的景象,要么便是他这一声最为痛苦的景象,而显然,他的记忆力没有什么特别快乐的景象,只有特别痛苦地景象,于是就有了这一场梦。 上一回住在云间梦境里面一夜无梦,也许是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魔障,或者从来没有什么自己最为在意的事情,一切风轻云淡,昨日的事情忘了便是忘了,而如今的这些却是刻骨铭心,难以舍弃。 想来,若非自己没有这么一个坚强的定力,也许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摄取吧? 那女子解释完之后,依旧不依不饶,促狭的看着君北漠,略带忸怩道:“公子都睡了奴家一夜了,与奴家做个夫妻也不好么?” 君北漠沉凝了一回,道:“凡间有个说法是不知者无罪。” 女子霎时横了起来,哼哼一句:“原来上仙都喜欢赖账!奴家不管,奴家名幻邪,今日是跟定了公子你了!” 君北漠伸手,作势摸了摸额上的汗水,想来,自己被噩梦惊醒之后不能立刻行来,而是应该淡定的继续装睡下去。 这样就不会遇到了个如此之不知检点的幻邪姑娘了。 “公子,我看你心中有千千邪念,却始终压抑,可是好不凄凉!”幻邪姑娘眼睛里是满满明媚的笑意,“想成魔,却本着仙家初衷,想成仙,却又爱着三界都欲除掉的魔神大人……”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何必灼灼相逼?”君北漠的唇微微的有些白,但是他说出的话还是很淡然的。 “公子,你若是无愧,哪来的灼灼相逼?” 君北漠是觉得自己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毒舌,一个比一个厉害,也许是自己真的撞了邪,需要好好地背背那些清心寡欲的经文来。 “姑娘说的是。”君北漠淡定的承了下来,很是大方,到让幻邪姑娘有些无所适从了。 “算了算了,本姑娘不同你争了,你不是要见孟君吗?本姑娘是奉了孟君之命前来带你去神庙的。”幻邪也不装架子,转眼又是变成了一堆云雾,裹住君北漠,君北漠本着男女授受不亲,开口说道: “我自己走即可,不劳烦姑娘了!” 正文 章三一 沐浴斋戒 “睡都睡过了,还矫情个什么!”幻邪姑娘没好气的呵斥,云雾愈来愈浓,君北漠也是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君北漠周边的白气散尽,看了看四周,依旧全都是由云朵凝成的房舍,只是多了一层彩色的流光,略微一看:美轮美奂。 幻邪姑娘戳了戳君北漠的手臂,嘻嘻笑笑道:“随本姑娘走吧,这沐浴斋戒也是有规矩的。” 君北漠清晰的感觉到了幻邪姑娘手指上的温度,带着淡淡的暖意,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暖意会穿过自己的衣裳,传到自己的皮面上。君北漠微微的含了含首,便随着幻邪走。 走到了一个院子前方,她看了看,然后推开门来,里面是一间四合院,做工算的是精致些,但始终不及方才看见的,幻邪领着君北漠入了一间屋舍,同时道:“这是孟君庙的后堂,这处是客居,神君住在前面大殿里,那边设置着结界阵法,你也别消想能破了。要参拜神君,只有沐浴斋戒成功才可以。” 君北漠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表示继续听。 “沐浴斋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沐浴斋戒成功后的感觉是食不知味觉,身无身影。”幻邪说着,便变出一盘菜和一双筷子,又解释道“就是说,吃这个东西的时候,吃下去感觉吃下去了,但是后继没有任何的味道涌出来。” 幻邪姑娘的手又一挥,刹那面前便出现了一盆水来,继续解释道:“身无身影是指你的身子浸入水中之后,没有任何的倒影,就是成了,二者缺一不可。” 她将手浸入水盆之中,那水盆里当真是没有有点点的倒影。 “我知道你是上仙,可以算的是法力无边,但是,你如果真的用到了法力,那你别要想见神君了,神君是这云间的神君,就算是三界之主都管不得,入了云间,没有什么,不是神君所不知道的。”幻邪对着君北漠,一字一句,“沐浴斋戒最大的时限是一个月,而你特殊,所以便是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头,就由我幻邪陪着你,教你如沐浴斋戒。” 君北漠的唇不动声色的动了动,他低头看着那一盆水,将手放入水中,刚刚放入,便觉得刺痛,他眉头微皱,狠心将手全都浸入,而刺痛则更甚! 那手臂的倒影完完全全的是在水盆里头,而手则渐渐的泛出了红色的点点,不消片刻,原本清澈的一盆水有了浓重的血腥味。 幻邪道:“把手伸出来,等会我去安排你沐浴。” 君北漠被水扎的生生疼,将手收回来之后看着自己的手,原以为必然是鲜血淋漓,却不想是白嫩了许多,他终于记起了正事,问:“这水是什么水?” 幻邪看着君北漠,唇角笑的嘲讽:“云间虽然不隶属于三界众生,但是独立于三界众生之上,而且还有一个别称,名作三清境,这三字又是虚数,而这三清境里里面的三清水,可洗涤乃至重塑凡人,三清水最主要的作用是使得凡人断情,断念,了断尘世凡俗。” 君北漠彻底顿住,若是自己真的了断了凡俗,还要讲找阿姜做什么? 正文 章三二 比畜生还畜生 “姑娘……” 君北漠的顾虑幻邪不知道,但是听到君北漠欲言又止的两个字,幻邪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她道:“怎么了?” 君北漠觉得自己选择了要见孟姜,为的是他记了几千年的情,所以不能真的如同幻邪说的一般真的断了凡尘俗世的纠葛,说到底,除去虚无天、三清境、九曲涧这三个地方以外,每一个地方都算得是凡尘俗世。 “能不能直接见孟君?”君北漠问。 幻邪姑娘定睛看着君北漠好一会儿,君北漠初始的时候还挺淡定的,但是渐渐地就有些不淡定了,因为幻邪姑娘那眼睛太过通透了,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浑身赤着让她打量。 “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如今若是这云间的所有人都来这么求我一遭,还要不要规矩了?”幻邪姑娘说着,睨着君北漠,末了又补上一句,“何况这天神说见就能见的,岂不是辱没了天神的威望?” 君北漠觉得幻邪姑娘说的很是有理,但是转念一想,他道:“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天神想见便可以见得,那便是天神亲民。” 幻邪姑娘突然觉得这位公子偶尔说话也是有那么些许个道理,而且自己在云间已经做了许久的白云,好久不曾接触凡人,便是生了与这凡人斗嘴的心思,她回君北漠道:“料想来你也是个上仙,算的是个口碑不错的仙,倒也没听过哪位仁兄身处囹圄,或者有人想要办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求人之时候,你便是以天人之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并且无怨无尤的帮他们办成了。” 君北漠心底叹,枉自己修道千年,并且位居上仙,差点可以获得神籍,这嘴皮子功夫,却始终不敌他人,罢了,莫要以彼之长刺激自己了,还是认命受着吧。 “麻烦姑娘准备三清水。”白子亦道。 幻邪姑娘一听这凡间男子居然如此之回答,不免有些扫兴,她道:“你随我去三清池,要我成天给男子放洗澡水,有些荒谬。” 君北漠听着幻邪的抱怨,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颔首,对上毒舌的人,以他这种不会说话的人,只能秉着能少说便少说这一个真理。 站定到一处地方,君北漠霎时被面前的浩瀚无垠给的美景惊住了,四周有如明镜,一片清新,天上几朵云,这水中就几朵云,幻邪姑娘缓慢走入了水中,而君北漠看着那幻邪姑娘站在水中就如同站在空中一般! “此处便是三清池,极为干净的一个地方,如果你的血能染尽这三清池,也算是你能耐,如果不能染尽这三清池,那便是要使得自己的身子站到三清池上后没有一丁点儿倒影。”幻邪姑娘说着,就往岸上走,站定之后,对着君北漠,笑的很是促狭:“我们也算是有过一夜之恩了,不如再洗个鸳鸯浴如何?” “羞羞!羞羞!羞!”奶声奶气的几个字让君北漠侧眸,只见一只银白色的小东西站在河沿边,不断地拿着脚蹭着脖颈。 君北漠蹲下身子来,伸手就将银白色的小东西给提起了耳朵。 小东西霎时四腿狂蹬,奶声奶气的呵斥道:“你个畜生快放我下来!” “他当算是个畜生也没有你是畜生,小东西?”幻邪笑眯眯的看着那银白色的小东西,又道,“公子,这小东西是打哪来的我也不晓得,若是你觉得无聊,先查查公母,再想想要不要收做宠物。” 君北漠一听公母,手里头霎时放开了。 “哼哼,和个畜生计较,你们不是比畜生还畜生么?”小东西也毒舌,对上幻邪,毫不嘴软。 正文 章三三 是狸还是猫还是太子? “小东西。”幻邪蹲下身子,对上那浑身银白的东西,伸手就去戳,可是还是戳不到,手指每次碰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总是淡然的穿过,“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来这三清境的?” “哼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很是臭屁的小东西。 “应该是只变异了的猫。”君北漠看着小东西一声的皮毛,兀自说了出来。 小东西不干了,张牙舞爪的对着君北漠舞了起来,呵斥道:“我是狸!银狸!千年难得一见的物种!要不是这坑爹的三清境和那孟君大人,我早就逍遥去了!” 君北漠看了很久张牙舞爪的银狸,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雌的雄的?” 银狸的声音暖暖萌萌,实在听不出来,而银狸被这么问,那脸颊上的银色狸毛居然微微泛出了一些红,不过片刻,银狸立刻趾高气昂:“我是狸族太子,你说我是什么!” “阿姜养一只雄的宠物……”君北漠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眉,让自己的夫人养一只宠物而且性别还是雄的,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记忆中的阿姜是爱极了宠物的。 不管了,不过是一只宠物,能算个什么?何况只要自己不同雌性发生什么关系或者有什么个肌肤之亲,阿姜是一定不会计较的!何况这一个动物还是雄狸…… 若是此刻让那银狸知道君北漠在想什么,想必这银狸一定会气的吐血。 “你叫什么?”君北漠蹲下身子来,对上那银狸。 “执音。”银狸很是警戒的往后跑了几步,“执念的执,音乐的音。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君北漠。” “长虹上仙?”银狸的双眼霎时放光,长虹上仙,那遥遥不可及的名字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正是。”君北漠霎时觉得自己的名气大了不是没有好处,简直好处多多,他又道,“你若愿意为我的宠物,我便是让你修炼成仙,并且将你带出这个三清境。” 银狸执音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想了想这个买卖不亏,立刻点头应允。 幻邪看着银狸和君北漠对话,自己插不上什么话,心中有些许的失落,凡人不是最讲究个什么体统的么?也不是最喜欢美女的么?如今这君北漠睡了自己一晚推脱不承认,但是对上这个素昧相识的银狸倒是热络了起来,而且自己也比银狸美多了,何况银狸还是个雄的……莫非…… 君北漠有龙阳癖? 一声“幻邪姑娘。”将幻邪拉回了现实,也让幻邪断了那些不好的乱想云云,君北漠继续道:“在下需要宽衣入池,姑娘一介女子,请回避下。” 幻邪撇撇嘴,可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也没有多少调戏君北漠的心思了,幻邪转身就走,那银狸则往懒懒散散的趴在了河岸上方,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君北漠缓缓地将衣服脱下,忍着剧痛渐渐的浸没到了水中,霎时,好好的一个三清池,一滩滩的血色出现。 君北漠的唇微微的发白,额头上都是滚滚而下的汗珠,过了良久之后,他终于不敌这池水的厉害,昏了过去。 正文 章三四 血染三清池 还是那一片纯净的不染丝毫尘埃,三清池里,只见一头没有倒影的银狸用牙齿费力的咬着君北漠的衣裳,往池外拖去,每每拖过一处,水中都是血色翻滚。 而君北漠,原本就不是很红的唇变得更为的淡了,几乎没有了颜色。 终于把君北漠甩到了岸边,银狸坐在一旁喘气,看看君北漠,再看看那三清池,来回往复几次,心想奇了怪了,这池水有这么厉害么?为什么对上自己就没有一点点的用处? 银狸用爪子挠了下头,看向君北漠,想到了那个由白云凝固而成的姑娘,可是这四下是一片的干净清明,若要找到那姑娘,可是谈何容易? 君北漠的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来,没有血色的唇抿着,像是一条线,暮然之间,他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旁边有着异动,他警戒的看过去,却是一只银狸。 “执音,怎么回事?”君北漠问着,同时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双手白洁嫩极,像极了一名不曾沾染一点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的手。 君北漠霎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吓,千金小姐能与自己相比吗? “你入了池水里头后,血迹就一滩一滩的出来,渐渐地就体力不支倒下去了,我将你衔上岸。”执音说着,狸猫身子横躺在了岸边,累及了的样子,“上仙,你还未教我如何成仙,我便救了你,这笔账我先记着,以后等你慢慢换。” 君北漠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浮云朵朵漂浮,渐渐的无数的浮云凝聚到了君北漠和执音的头上,幻邪姑娘悄然而立在了君北漠的面前,问道:“感觉如何?” 君北漠的脸白了一下,幻邪姑娘……你是云……我可是被你看光了?但是幻邪姑娘一脸的正常,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君北漠想了想,还是罢了吧,反正自己的君子节操一如那位魔君大人所言,早没了,还矫情个什么,当下问道:“这池水若是让我的血给染红了,那是能见孟君的?” 幻邪姑娘望着天空想了想,道:“怎么说呢?这孟君只见两种人,一种人虽然有执念,但是执念不深,一旦经过这三清水点化之后,那些执念也就化为烟云散了,这种人见了孟君之后,便是拜一拜了事;而另一种人则是执念极深之人,通常来说,这三清水是每次将这种人折磨的死去活来,却始终不见成效,但是,如若这种执念能够将这三清水血染,那么,也是可以将孟君的,孟君可以许他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君北漠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幻邪姑娘对上君北漠,发现君北漠很是异样,明明在三清水池里头浸了那么久,回上岸之后,气血居然恢复的飞快! “三清池水也不说说染红就能染红的,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从未讲过。”幻邪又发话,打击着君北漠,君北漠笑笑,他看向执音,道: “不论如何,都不要将我拖上岸。” 执音缓缓地点了点它的狸猫头,呼噜呼噜的睡着了,睡前心中暗骂:靠,小爷我这么把你拖上来时为了哪般啊?! 正文 章三五 上仙,拼骨头去(1) 幻邪站在河岸边沿,看着一尘不染的三清境,再看看那边呼噜呼噜大睡着的银色狸猫,她走到那狸猫身边,蹲下身子,云朵凝成的双手去碰那狸猫身子,可是,手依旧穿过那狸猫身子,与那狸猫身子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为凡人,一个为魂魄,幻邪很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执音的睁开狸猫眼睛,狸猫身子打着滚儿,时不时的对着幻邪姑娘露出自己那雪白的牙齿和尖锐的爪子,幻邪姑娘觉着那牙齿和爪子很是可爱,就去碰,然而,执音是一爪子挥舞过去将幻邪姑娘的手给打断了,狸猫爪子里头一抓就是一朵云。 执音像是碰了什么煞气的东西,连忙放开自己的狸猫爪子,幻邪姑娘的手再度由白云凝聚起来。 幻邪姑娘想这是什么意思?只许这只臭狸猫来碰自己却不许自己碰这只臭狸猫? 一道红光在天边流过,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红光,银狸大惊,幻邪姑娘也回过神来,只见四周一片红光。 红的耀眼,红的残酷,红的血腥! 三清池……真的被君北漠用他的血,染红了…… 幻邪这才想起正事来,三清池水被血染红了,君北漠那货呢?!!云间三清境乃世上至纯至净之地,被一介凡人之血给染红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君北漠惨白着一张脸,咬着牙从三清池里头站起来,四周是一片的血红,他一身青衫,却不然丝毫血色,在万红中卓然。 幻邪突兀的注意到,君北漠下方的倒影,居然没有了! “可以见阿姜了吗?”君北漠淡到几乎无色的唇,微微的动,呼吸极弱。 “可以。” 君北漠得道答案后,满意的倒在了水池里头。 幻邪姑娘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清池水的血色突然的褪去,又是那一片纯洁的不染丝毫尘埃的蓝色,君北漠漂浮在了水面上,那倒影居然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点的透明,恍惚就是两个双生子,中间夹着一块水晶,背靠背的睡在了一起。 “真奇怪。”幻邪姑娘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走到君北漠的身边,银狸也跳到了君北漠的身上,幻邪揪着君北漠的衣服继续往三清池中央走去,那银狸也是那般,走到中央的时候,幻邪姑娘才发现了银狸的存在,她问:“你来做什么?” 执音很是淡定的说:“我陪着我主人。” 幻邪垂眸过去,看着银狸身下,没有一点点的倒影,便不做声了,这狸猫也是个奇怪的动物。 随着幻邪一起潜入水底,银狸看着四周,心想这三清境果然是三清境,水里头居然一条鱼都看不到! 很快便是来到了底端,执音看着幻邪姑娘的白云身子散开,幻化成了四周的应该要有的东西,而君北漠,则被放在了一个白云做成的床榻上。 执音很是无语的往上头望了望,却不见那池水,只是一片干净的蓝天,光色纯净,四周通明,想来,这当是三清境最高处了。 正文 章三六 上仙,拼骨头去(2) 一场安梦。 四周依旧蓝的没有丝毫尘埃,君北漠在榻上缓缓的睁眼,入目的是天上微弱的光,他眯了眯眼睛,豁然睁眼,身下躺着的榻又是震动了一下,君北漠大惊,一下子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只见由白云制作成的床榻缓缓的变成幻邪姑娘。 “姑娘,你……”君北漠不知道该如何对上这位毫不知晓何谓之羞耻的幻邪姑娘! “我?我怎么了?”幻邪姑娘戏谑戏谑,笑的很是灿烂,她伸出手指头数了数,又道,“上仙大人,你可是睡了奴家两次了,按照俗世之礼,你必然需要娶我为妻……” “阿姜呢?”君北漠看了眼不看幻邪一眼,幻邪自讨没趣,瘪瘪嘴,心想君北漠他果然是个没有节操下限的男人,也怪不得两次都失去了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哼!活该失去! 执音蹲在君北漠的旁边,看着自己尖锐的爪子,伸出舌头来舔舔,又放在眼睛前看看,那眼睛里的光是爆闪爆闪的。 不过两人都很是有默契的忽略了执音的存在。 君北漠随着幻邪姑娘往里头走去,他只觉得越往里头自己的身子就被压得越是喘不过起气来,终于,幻邪姑娘停顿在了一堆白骨前面,低头似是很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她道:“这便是天神孟君了。” 看着面前的骨架子,君北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孟君不是一副活着的骨架子么?怎么在这儿是一堆散着的成堆的骨头?他只有向幻邪姑娘来解惑。 幻邪姑娘听了君北漠的问题,很是没好气的白了君北漠一眼,道:“天神本来是可以作为一副骨架子活着的,这云间三清境本是它的家,可是这一回天神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直接变成了一具零零散散的骷髅架子,大睡了起来。” 君北漠听了幻邪这么一说之后,心里有那么些许的感动,阿姜兴许是听了自己所说的话,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前去寻找那么些个方法,给她肉身。 “那要怎么样让阿姜醒来?”君北漠现在想的是这个。 “将骨头架子拼好就可以了。”幻邪姑娘对上君北漠是很好奇的,但是作为一个云间之人,尽职尽责也是应该的。 君北漠微微的颔首,算是知道了,于是开始了将骨头拼合为骨架子的旅程,然而很是怪异,这云间的骨头架子居然都是小孩子的骨头架子?! 幻邪姑娘看着那些个骨头架子,心中略微担忧,她问道:“天神是不是在青城的时候吸过一个人的魂灵?” 君北漠顿时一怔,他是亲眼看到阿姜将一个人的骨头吞噬而下,并且将之魂灵注入骨头之中,他闷闷的说道:“是。” 幻邪姑娘扯扯唇角,白云做成的身子变得有些飘渺,看着下方的一堆骨头,道:“天神孟君在凡间的时候以成年人的骨头出现在人的面前,而在云间,则是小孩子的骨头架子,若要变为成年人的骨头架子,则需要二百零六个魂灵,才可以。” 君北漠的手一顿,看向自己拿着的那一根人骨头,这一根人骨头是最为健壮的一根人骨头,成年人的骨头…… 正文 章三七 骨架又拼错了! 这拼合骨头架子从来是个技术活,君北漠自从拼过骨头架子之后就深深的体会了,这一回还要拼合,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的骨架,君北漠实在觉得有点汗颜,而刚才经过幻邪姑娘那么一说,君北漠下意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根骨头,这更骨头很是粗,可以算是大腿骨吗? 君北漠在一堆骨头里面寻找了下,发现三根骨头是一样大小的,这下他不由得发愁了,手臂上的骨头和大腿上的骨头在尚未成年的幼儿身上是不怎门容易分开的,而现在又来一个成年人的骨头…… 实在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君北漠很是淡定的决定一根骨头一根骨头的换着来试试,反正阿姜都散架那么多次了,再散架那么几次也没关系的吧? 幻邪此刻不知道君北漠所想的,但是对上君北漠,幻邪始终觉得君北漠是一个谜一般的人,能够将三清池水染红,放眼看除了九曲涧和虚无天的两位神尊,谁能够做到?而且这一回,她变为君北漠的床榻之后,想要入君北漠的梦里,却始终没有成功…… 很是小心谨慎的拼着骨架子,过了许久,终于大功告成。君北漠吊着心看着那幼童的白骨架子缓缓站起来,接着,突然就噼里啪啦的散开了。 “坏人!坏人!” 四周回复着这么两个字,童稚的声音显然是气极了,却让君北漠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阿姜,没关系的,我这一次一定不会拼错了!”君北漠淡淡的说着,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要做出一副双手握拳,面色坚定的正义凛然的样子。 但是他说了这句话的效果则是这具骨头架子开始缓慢的自己拼凑了起来。 很快,一名幼童的骨架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骨架子里头一手臂上的骨头极为的夸张,君北漠看了看那一根骨头,成人的骨头放在了幼童的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幻邪,你下去吧。”骨头架子的声音在这个三清境里头很是童稚,但是对上别人说话的时候,却始终有着一种身为上神的优越感。 幻邪姑娘应了一声是,便烟消云散了。君北漠看这面前的骨架子,虽然是一个幼童的骨头架子,但是一头秀发乌黑亮丽,很是漂亮。 “你找到方法了?”骨头架子如是问。 “云间那么多魂魄,不能用吗?”君北漠问。 “不能。”骨头架子很是高傲的扬了扬骷髅头,“这些人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来到云间的,他们尊我敬我重我,我何以杀之?反之,一些凡人却厌我,恶我,见我就想杀,我何以留之?何况我从未杀过善良之人!长虹上仙,坐到上仙这个位置,必然是能舍弃的不能舍弃的都可以舍弃了,我倒是好奇,你如何将三清池水给染红了?” 君北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前世的阿姜,十分的听从自己的话,遵循着俗世的那一场以德报怨,却在最后落了个被杀的结局…… 正文 章三八 骨架子又散了 骨头架子看着君北漠不言,冷冷淡淡的哼了一声,扭动着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君北漠看着面前妖娆扭动骨头的骨架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若说杀生便是罪孽,那么没有什么的罪孽比时间更多了。 可是君北漠他忘了,生命因为有时间的存在而存在。 “因为你。”君北漠淡色的唇缓缓的动,目里有着骨头架子不懂的悲哀。 “我?”骨架子显然是不相信的,她突然笑了出来,“小儿,莫要说什么前世我是个魔神一言,老身虽然身为三界里头的神明之一,但是我这些年头素来是在三清境里,对于三界之外更是不闻不问,魔神一说是不可能的,你若要编个什么谎话,倒不如是说入了老身的梦境里头。” 幼儿的骨架自称老身,自己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一具不及自己胸口的骨架子面前被称一声“小儿”,君北漠只觉得有趣的厉害,他蹲下身子,用仰望的视角对着幼年骨架子,道:“阿姜只是失忆了,我会让阿姜记起来的。” 骨头架子觉得君北漠的这个姿势就像是个对待小孩一样,寒渗的厉害,它抖动了下自己的骨头,笑笑当做是戏谑,骨架子伸展了下懒腰,很快的无数白云出现在了骨架子的身边,不消片刻,骨架子便被白云包裹了起来,凝固成了一个小女娃的样子。 君北漠自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笑的温润,他想了一会儿道:“既然你是为天神,而我又通过了考验,至于那个所求什么,阿姜,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只想与你在一起。” 白云凝成了女娃娃样子的骨架子在原地转了两圈,并没有理会君北漠说的这句话,君北漠则是自然而然的当做是默认了。 银狸蹦跶到了君北漠的身旁,看向那由云朵凝成的女娃娃的时候,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就蹦跶到孟君的身旁,伸出爪子就抓了一朵白云,然后放到嘴里去咀嚼。 孟君睁着眼睛看眼前银色的小东西,觉得很是可爱,也没有多在意这小东西直接扯下自己的一块“肉”下来,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那银狸,问:“小东西,你叫什么?” 银狸的爪子毫不犹豫的抓着覆在了骨架子上的云,送入嘴里,吧唧吧唧的吃,听见了骨架子这么问之后,回答道:“执音,执念的执,音色的音。” 骨架子突然感觉自己的骷髅头上被扯的一痛,她伸出手,满手的发丝,霎时,怔住,她记得,自己是没有头发的!这些头发,是什么时候长上去的? 而这个时候,执音已经跑得老远了,它将这骨头架子外头的云彩全都拿去吃了,还不小心扯了人家的头发,和人家又非亲非故的,人家还是一位上神,发起火来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君北漠被忽视的很是难受,看到孟姜一把毫不怜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由得心疼了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梳理着骷髅头上方的秀发,他道:“阿姜,以后我给你梳头发。” 骨架子不干了,童稚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不管!头上痛,我要睡觉,要我醒来的话就将我的骨架子拼对拼好就行。” 骨架子说完,就噼里啪啦的散架,成了一对的骨头,君北漠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叹亦或者深深的叹息?!他蹲下身子,开始小心的梳理骷髅头上方的头发。 正文 章三九 晨间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窗棂,洒入卧室,君北漠睁眼的时候却无暇顾及这一室的美好,他惊的坐了起来,再度侧眸看过去,只见一副骷髅架子淡定的卧在了他的枕边! 君北漠瞪着骨架子良久,最后化成一声轻轻地叹息,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骨架子骷髅头上的一头乌发,对上这幅骨头架子,他唯一熟悉的便是骷髅头上的一头黑发,乌黑如瀑,柔顺飘扬。 骨头架子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她被摸的很是不舒服,从来是光光的骷髅头,如今却有了那与常人甚至更胜于常人的黑发,还被一个男子放在了手中把玩,那男子的手的温度更像是顺着自己的头发,绵延到了自己的整副骨头上去……这种感觉,这种温度,对于向来不知冷暖的骨头架子来说,很是陌生。 “阿姜,你醒了?”君北漠看着扭动的骨头架子,眼角弯起,唇角勾起,像是一个刚刚爱恋的小伙子,对着心意的姑娘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吵死了……!”骨头架子不满的哼唧哼唧,在被子里头登了两 腿子,继续睡。 君北漠宠溺至极的笑了笑,不管对上什么,只要是他的阿姜,他全都会遵从,他言道:“阿姜,你继续睡,我给你去做饭。” 说完,也没等到骨头架子准备怎么回话,君北漠就兴冲冲的起来了,穿好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是一个简陋的四合院,虽然简陋,但是却很有家的味道。 君北漠摸摸自己有些酸的脖颈,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是怎么来的,当时阿姜变成了一堆骨头,而自己为了使得阿姜醒来,不断地拼着骨头,后来似乎来了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后颈劈了一刀,让自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是在这里了…… 谁暗算了自己?君北漠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长虹上仙。”幽幽淡淡的话语自从一边传来,带着女子戏谑的娇媚,“这下流事情,你又做了一件,啧啧,人家可是一具骨架子,你连一骨架子都不放过……诶……” “妖孽休要胡说!”君北漠恼怒的斥责了一句,他不过就是被暗算了而已! “哎呦呦,我是妖孽~”那云栈老板娘依旧是一生桃红色的罗衫,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捂着心口,眉心微颦,眼神忧伤,“若奴家是个妖孽,那长虹上仙,里头的那一副骨架子不更是妖孽吗?” 君北漠对上那云栈的老板娘,目里阴寒,幽幽深深,老板娘不其然的打了个寒颤,她继续笑谑:“上仙,莫要贵人多忘事,我是云娘~你记得吗?你的云娘……” 但是那脸上的笑谑,怎么看着,都有点假…… “休要迷惑人心!”君北漠面色冷冷,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对上这个老板娘,他是有着一个作为仙人的觉悟的,但是对上那里头的骨架子,他丝毫没有一个作为上仙的觉悟。 “行,不迷惑就不迷惑!”云娘横了他一眼,媚态丛生,君北漠却一眼都不屑,云娘努努嘴,“你要的厨房在那儿,里头东西齐全,记得做三份,我要吃的~” 君北漠不理,径自往那边去,云娘瞪着君北漠的背影,最后恼怒的跺跺脚,一下子往外头走去,只见一身桃红色的身影纷飞,消失在了一边的转角处。 正文 章四十 骨架子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一身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咦”了一声,使劲的嗅了嗅,四周漂浮着怪异的香味,却无端端的引诱着自己! 循着那香味走,骨架子走到了一扇朱红色的门槛前,里面的男子一身青衣,在灶上忙活,动作很是忙碌,看着却是无端端的透出那么一股子悠闲味儿来。 君北漠转身,见了孟姜,唇角温和的勾起,他道:“阿姜,你先坐一会儿,桌上有话本子,你先看着。” 骨头架子应了一声好,便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拿起桌上的册子,淡定的翻着。 话本子上讲述的是仙和魔的爱情故事,没有多暧昧,只是说一个仙喜欢上了一个魔,一个魔也爱上了仙,却偏偏天不遂仙魔之愿,总想着拆开两个人,最后终于成功了,让仙和魔成了死对头,最后双双殒命。 合上话本子,骨架子还是那一副骨架子,很是淡定,而此时,君北漠也将所有的菜全都拿上来了,放在了桌上,他问:“阿姜对于这本书上写的,怎么看?” 骨架子想了想,自己虽然是一副幼童的骨架子,但是都活了千八百年了,他君北漠给自己看这么个爱情故事是个什么意思?遂很是淡然的道:“老身以为你这么个小儿身上的书定当是那些名书之类,却不想是这么个不入流的。” 君北漠一顿,笑的温和淡然,到:“神君说的对,但是偶尔也许要那么个调剂调剂。” “不过,我喜欢。”骨头架子的声音又变得有些调皮的意味,“我也只有那么一个问题,那仙和魔相互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关……天界中人什么事情?” 君北漠一时间无言,他拿出筷子,放到骨头架子面前,道:“阿姜,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骨架子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递入嘴中,咀嚼了两下,没有味道,再咀嚼那么几下,依旧没有味道,于是直接咽下去了,接着……下颚骨直接落地了。 只见它弯下骷髅身子,拿起下颚骨,给自己按好,叹了一句:“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会因为经常散骨头吗?!” 很是怨念。 君北漠低头,浅浅的笑了下,然后正视着骨头架子,道:“那阿姜以后不要总是动不动就散架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想好好地活着呢,用不着你提醒!”骨架子很是珍惜自己架子,君北漠一听,霎时放心了,终于,以后可以不用拼骨架了! “来,阿姜继续吃。”君北漠夹了一筷,放到对面骨架的碗里头,话语悠悠,虽然平淡,但是却有着温馨。 骨架子如言,继续啃着,一顿饭下来,君北漠觉得吃的很是尽兴。 君北漠收拾着碗筷,边收拾边道:“阿姜,等会儿我们出去走上一小段路。” 骨架子懒散的疏着自己的骨架,到:“走?就这个四合院里头?” “不是啊,出去走走,看看你的子民,再一起去买点饭菜什么的。” 正文 章四一 骨架子是死活不愿意,君北漠问骨架子是什么原因使得它自己不愿意出去走走,结果骨架子说:自己好歹也是个神君,这么一副小孩子模样骨架,出去了还不是连神君的威严都没有了? 君北漠觉得这位神君能有这样子的想法也算的是稀奇了,神君就是神君,即便是一幅小孩子的骨架子,这身份是摆在了明面上的,天上的仙见了她,称她一声神君,怎么说也是不为过的,她……还怕个什么? 结果君北漠是直接强拽着骨头架子往外头走的,眼看着骨头架子要散架,君北漠笑笑挑眉,提醒道:“阿姜,你的骨头不要了?” 骨架子只好作罢。 神君开始有点讨厌自己这一身的骨头了! 四周还是由白云凝成的一切,君北漠使了个幻术,将骨架子变成一个女童的样子,骨架子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两眼弯弯的笑了出来,她问:“以后我可以都这个样子吗?” 君北漠被骨架子这么一问,笑了,他道:“阿姜,你希望一直这个样吗?” 骨架子想了想,回答道:“在我变成人之前。” 君北漠对着骨架子,伸手去揉揉骨架子的头,却不想穿过那个幻术凝成的人,直接碰到了骷髅头上去,那一头的发顺滑干净,让他爱不释手。 “可以,只要阿姜喜欢的,什么都可以。” 君北漠如是做出一个他不曾做出的承诺,但是成为幼年孩童模样的骨架子,显然是不在乎的。 承诺这种东西,她不懂。 几回走转,君北漠与她走上了街道,街道上的人依旧全都由白云凝幻而成,但是熙熙攘攘的,很是繁荣。 骨架子停步在了水果摊前面,她伸手,拿起一个水果,放在了鼻尖嗅嗅,然后放下,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小摊位上,拿起那上方的发簪,端看了良久,问向一旁的君北漠:“这东西,怎么用?” 君北漠伸手,接过发簪,将之缓缓插入她的一头乌发里,不语。 守在了摊位上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他的唇很是薄,但却有着淡淡的粉色:“这个,不卖。” 君北漠抬头,看向那个男人,道:“执音,你怎么?” “托神君的福,我幻化成人了!”对此,执音很是兴奋。 “阿狸……”骨架子显然很是欣喜,她伸手,对着执音就是一阵乱摸。 长虹上仙的连,霎时,黑了。 —————————————————————————— PS:明天开始改文,更新是照常的,但是文文还是要改的,不会怎么大改的,就是把错字啊什么情节啊什么的不合理的东西或者你们不理解的东西我全都一个个改过来,或者这么说吧,把我看得不顺眼的东西全都一个个的改过来,放心,这不会时间持续长久的,每每写完三四万字左右之后,我一定会这样子再去检查一边的,毕竟一篇文要是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酱紫的话,你们看的舒心哈~ 正文 章四二 夫纲不正的上仙啊(儿童节快乐) 虽然自己认定的妻子没有怎么认可自己,但好歹也是活生生的生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并且自己算得是时时刻刻随行之,但是这认定的妻子当着将来丈夫的面对着一个男人动手摸来摸去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执音也苦啊,它看看黑脸的君北漠,看看揉自己揉的欢乐的神君大人,两个人,一个都不好得罪呀,鱼死网破什么的她又不敢,仔细的估摸了一下,觉得变回原样最是好,于是立刻变回那一只银狸的样子。 君北漠的脸色微微的好看了一点,他看看那一头乌发之中的发簪,再看看那铺子上面的小物品和零碎,温和道:“阿姜,我们出来了那么久,该回去了。” 孟姜立刻回道:“窝了神庙那么多天,而且也难得出来走走,我自然要看得够的,你不陪着,我还有执音陪着。” 上仙大人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眼下和自己的未来夫人培养感情最重要,忍着! “那我陪着,多看看也好。” 不陪着难不成就放任自己的准夫人陪着那一只可以幻化成男子的银狸,好发展发展什么的?君北漠他才不吃这个亏! 往前走着,四周的人时不时的和孟姜打打招呼,孟姜也一一笑嘻嘻的回应,像是在凡间某个人遇到了熟人一般。 唯一让人遗憾的便是——这个云间没有色彩,一片白。 一名挑着扁担卖水果的男子走向孟姜与君北漠二人,走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的脚一崴,那担子里头的水果咕噜咕噜的滚了到了地上,而那男子也扑向孟姜,孟姜对上那男子,男子霎时化为烟灰。 君北漠的刚要出的手,一顿。 孟姜抬头,看向君北漠,看了好一会儿,低头,揉揉怀中的银狸,沉默着的蹲下身子,将那些落在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入扁担中,然后从地上抓起一把云朵,很是速度的将方才那个小厮给捏出来,轻轻一吹,那人立刻活灵活现。 “一个上仙,尽数使个不如正流的法子!”孟姜轻轻的斥责,她可清楚着,这太平的云间怎么可能无辜摔倒,而且空气中那么一股子无形的气流又是如何来的! 君北漠的脸一阵黑一阵白的,撇上孟君怀中抱着的银狸,眸子,微眯。 执音只觉得很冷,打了个寒颤,更加腻着孟君了。 君北漠暗暗的磨了磨牙齿,对上孟姜,风轻云淡:“我即便是修成了一个仙,但是被除去了仙籍的仙,已经算不得仙了,那些条令法规,与我无干。” 孟姜一怔,幼年的样子,老成的表现,她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向君北漠,问:“怎么没被剔仙骨,诛神识?” 君北漠道:“阿姜忘了,长虹上仙是你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提拔上来的上神,仙籍,已经不起作用了。” 孟姜伸手,不能说是瘦骨嶙峋,只能说是寒冷的骨架子碰上君北漠的一只手,她感应了一会儿,收回手,最后道:“奇怪,我怎么不能进你的梦境深处……” 正文 章四三 奇怪是一回事,但是神不能做到的事情,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情了,孟姜的心思千回百转,这神界的诸神说好听点是去了天外天,或者神归混沌,说难听点是早已覆灭了,神是天之骄子,更是难以得到,何况现下神界已经凋零,只剩下三清境,虚无天,九曲涧这么些个地方了,若不是三个神的能力都是顶尖儿的,恐怕他们连被称作神都没了那个资格。 何况这世上神不能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少。 孟姜觉得,这是她活了千百年来唯一一件有趣至极的事情。 陡然想到刚才君北漠说的“长虹上仙是你这些年来唯一一个提拔上来的上神。”孟姜微微的眯眼,探测了一下他的根骨——泛着纯粹的金色。 这是一名神的表现。 孟姜霎时头疼了,当初与九曲涧和虚无天那两个人定过约,神是天地法则孕育出来的东西,不可以乃至不能将人或者厉害的仙提升为上神,更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将仙变为神! 不过很快的的孟姜就释然了,有了神籍的仙是超越六道轮回的,但是君北漠却没有,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探不出来。 放下了手,摸摸怀中的银狸,孟姜问:“你是仙是魔?” 君北漠对孟姜问的这个问题表示很是惊奇,他道:“怎么了?” “回答我,你是仙还是魔?”孟姜难得的摆正了姿态,虽然抬着头看着君北漠,但还是一副高人者模样十足。 “魔……我想做魔。”君北漠回答孟姜,是的,他曾以为作为一个魔魅,冷血无情,行事猖狂乖张,杀人不眨眼,实在是让人恨之入骨,但是作为一个魔魅,那种逍遥,那种敢爱敢恨,是他们这些被尘世礼法束缚所望尘莫及的。 “难怪。”孟姜出言,带着讥讽,一个仙却不思仙之职责,只想做个魔魅,只想祸害世间众生,这个仙人还要做什么仙人,成神也许只是那时候被瞎了眼吧? 他现在还是个仙,他想要做个济世救人的好神仙,但是他现在又想堕落魔道,成为一个恣意洒脱魔魅。 这厮,还真是让人纠结。 “阿姜,中午吃什么?”君北漠一口一个阿姜叫的很是热络,丝毫没有想到孟姜心里的千回百转,他看了看四周的东西,有着卖鱼的贩子,他走过去,鱼,也是由白云凝成的…… 君北漠突然想到了云栈里头的厨房那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是应有尽有。 孟姜被君北漠这么一问,突然地就想到了刚才早上吃的东西,为此它想到了自己的下颚骨,但是那东西的味道还是不错的,遂道:“你看着办。” 君北漠一听孟姜这么说,心里微微的放下心来,还好,阿姜没有临安的异食癖。 孟姜完全的不想要理会君北漠的所思所想,只是自顾自的往前头走了,君北漠沉默着陪同着孟姜走,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这年岁,可以说,很是快乐。 正文 章四四 昔日情敌再现 走着走着,孟姜也觉得累了,最后只有停步在了一间赌坊前,她抬头望了望上方的名字——逍遥赌坊。便很是果决的走了进去,君北漠拦也拦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和孟姜一起进去了。 里头还是由白云制作而成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跟着孟姜穿梭在了赌坊的人群里头,走到一处台阶,正要上楼,却突然被人拦住。 为首的是一名男子,他道:“赌坊规矩,要往上走,必须要通过考验!” 孟姜瞥了他一眼,问道:“九渊神君在不在?” 为首的男子看了看孟姜,突然跪下,道:“小人有眼不识天君,望天君恕罪。” “你是九渊神君的人,我也不敢怪罪。”孟姜眯眯眼,对着这小厮,她很是看不顺眼,但是没办法,每一位神君在各自神君的领域之中都有着一点点联络的地点,她又道,“去通报九渊神君。” 小厮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孟姜,孟姜神情一凛,沉声问道:“怎么,莫不是本座多年不出神庙,你便是连本座也不放在了眼中?” 小厮诚惶诚恐的立刻跪下,直呼:“奴才不敢,只是神君已沉睡了数千年!” “数千年?!”,孟姜惊的瞪大了眼睛,“老身这数万年来虽说居于神庙,但却不曾有听闻哪位神君陨落,小儿你莫要骗老身!” 小厮连呼不敢,同时也微微怪异三清神君是怎么了,九渊神君是为救三清神君而沉睡下去的,当初仙魔一战可谓的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三清神君居然可以毫不知情! 孟姜看着那小厮诚惶诚恐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微微哼了一声,很是霸道,她睨着他,沉声问:“如何沉睡的?” 君北漠一听孟姜这么问,心里霎时沉了下去,这九渊那位可是当初和孟姜一起走向三界巅峰的神君,恣意妄为而且涂炭生灵。 当初,也是他一步一步将孟姜逼成魔神,而他……则也陪着孟姜! “神君之事小仙不敢妄言,只知神君降生凡间历劫后便沉睡。”小厮觑了一眼孟姜,最后选了个最中肯的法子回答。 孟姜皱了皱眉头,想想自己几千万年的记忆,并未觉得有何处有一点点的空白。 “若是让老身知道你糊弄老身,即便九渊再世,本座也绝不饶你!”再怎么说,神君的架子说什么都是要摆出来的。 小厮暗暗叫苦,他哪敢糊弄三清神君大人啊,就算是糊弄九渊神君也绝不糊弄三清神君,千万年前的三清神君的那种狠辣冷冽可是出了名的! 君北漠适时地出声道:“阿姜,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去煮菜。 孟姜转身,看也不看一眼小厮,冷冷淡淡的往赌坊外头走去。心思,千回百转,神界难道真的要灰飞烟灭了?还有一个虚无神君,可不要,也沉睡了! 这样,自己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啊。 —————————— 呜,码字码的急了点,这些凑字的以后会改的,会改的嗯。! 正文 章四五 孟姜将心底的一切全都藏了起来,对上君北漠始终是那么一副不冷不淡的性子,君北漠心里虽然有点急,但还是很耐心的,毕竟凡事欲速则不达。 回到了云栈之后,那桃红色衣着的老板娘,对着君北漠嚣张跋扈的厉害,孟姜冷冷的一撇撇过去,那老板娘即刻是不做声了,孟姜又道:“顾云娘,老身念你那么多年在云间里头赎罪不曾治过你,如今你倒是想被老身治治了?” 顾云娘深知这孟君的手段,立刻跪下赔罪,孟姜看也不看,直直往云栈里头走。 君北漠只觉得奇怪,对上这顾云娘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那么简单地觉得似曾相识罢了。 所幸孟姜对于他人的事情从来不曾与置喙,到了内厅之后就本着神君之名要君北漠做菜去了,君北漠只有默默地接受了,孟姜继续拿起放在一旁的话本子看,这回,话本子不是话本子了,书名上写的是《玄清天术》,孟姜挑挑眉,翻开本子,不过刹那,她又觉得好笑。 这哪是什么天术一书,分明就是一个凡间的话本子。 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一旁忙碌着的君北漠,孟姜淡定的翻开话本子,很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本话本子可比那先前那一本的仙魔之恋来的精彩多了,但是始终没有她作为一个神君的见识来的精彩。 活了那么多万年,每每吸收一个人的血脉灵魂,那个人的一生一世便为她所知所晓,无非那么些个生老病死和爱恨纠葛罢了。 说白了这凡间的所有戏本子不过是一出人生最绚烂的场景罢了,过了那一场,该吃饭还是该吃饭,该睡觉还是该睡觉,该死的终归该死,多少个结局都埋没在了时光的尘埃之中。 而她这个享着永寿的神君却是整日无所事事,最后只能练出个嚣张跋扈的性子,惹着仙魔人兽,看着他们被自己逗弄的各种窘态,更加拿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简直——有意思极了! 君北漠很快的就将一桌子的菜上齐,有荤有素,很是营养。 孟姜嗅嗅那上头的味道,觉得不错,拿起筷子夹起,放在嘴中咀嚼了一会儿,咕噜的咽了下去,她觉得很是惊奇,自己这一把骨头居然能吃凡间的东西,着实……不可思议。 君北漠看着孟姜吃下自己的东西很是满意,看来自己那么多年做菜没有白练。 两人正吃着,那顾云娘就摇着自己的扇子,嚣张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顾云娘的面上带着很是讨好的笑容,她道:“神君,你哥哥来看你了。” “我哥哥?”神君大人面色很是疑惑,遂而立刻冷面看着顾云娘,道,“老身从来孑然一人,不曾有过什么兄长一说。不见。” 君北漠自是知道顾云娘指的是哪位兄长,他低头,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不尽的嘲讽,你这个小七的哥哥,再怎么,终归是担不起神君兄长一名。 顾云娘面色微微尴尬,在那边站到孟姜不耐烦,孟姜瞥了一眼顾云娘,冷笑:“怎么?你顾云娘说的话老身就一定要听从?” 顾云娘听着孟君带着刺的语气,哪里敢说一声是,心下腹诽着,但是面子始终要做足的,屈膝以礼,说声告退就走了出去。 “等等。”孟君开口,叫住顾云娘,道,“三清境的规矩你不知道还是怎么?若要见得老身,必须通过哪些考验!” 君北漠顿时想起自己血染三清池水,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时自己完全是生命垂危,所幸这三清境内从不杀生。 正文 章四六 她说:神人终归会殊途! 心满意足的吃完之后,孟姜摆着神君的架子继续问君北漠:“你认为你是仙是人还是魔?” 君北漠一听,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本体是人。” 孟姜不再说什么了,然后淡定的往外头走去,君北漠随行其后,随着孟姜来到一处层层叠叠都是七彩的云层那边,君北漠居然感到了一身的疲惫,孟姜停了下来,淡然的看着君北漠,那双乌黑的眼眸里清冷无边。 过了一会儿孟姜走上七彩祥云,往上面走去,君北漠抿着唇继续跟上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孟姜又是停顿了下来,她道:“上仙,往下头看去。” 君北漠低头,下方是一片深邃。深不见底,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头晕,更有一种觉得自己要掉下去的感觉。 刹那,君北漠抬起头来,喘着粗气,这深渊,居然让他无缘无故的感到了恐惧! 孟姜很是惊诧的看了一眼君北漠,最后恢复一贯的倨傲:“走吧。” 君北漠依着孟姜的言语,一起往上头走去,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台阶,也不知道君北漠自己有多少的摇摇欲坠,但是一想到自己亏欠了甚多的孟姜,君北漠一一咬着牙硬忍了下来。 对于这样子的君北漠,孟姜不得不说,很是惊诧,当天出三清池水被染红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如今他又能走完这万里云阶,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上古真神转世,但是这上古真神多数都身归混沌,更是因为超越六道轮回而不得往生,他君北漠,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站稳到了云阶上方,君北漠抬起头来,上方是建筑极为雄壮精美的建筑,“藏书阁”三个字流光溢彩,古朴华丽的暗红色和琉璃瓦更加增加了这个东西的神秘与悠久。 “愣着什么?走吧。”孟姜还是那个幻化成女童的样子,她小大人的提醒了君北漠,君北漠笑笑,随即与孟姜一起往里头走去。 暗红色的书架,里头光洁如新的藏书,那些世间难寻的珍藏本或者单本,尽数都在这个藏书阁内,君北漠觉得,自己的长虹山即便有天下第一的盛名或者有着那数之不尽的藏书,也比不得这个藏书阁一分。 扎着花苞头的小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对着孟姜就是规规矩矩的俯首行礼,道:“恭迎神君。” 孟姜微微的颔首,遂而问道:“虚无神君现世可安好?” “安好。”小童又是有礼的作一揖,又道,“神君算出您要前来,特派小童前来接引,请随小童前来。” 孟姜再一颔首,便随着小童走了,君北漠自是跟在了孟姜的身后,小童走了一半之后顿时停下身子,看向君北漠,朗声道:“神君有令,只见三清神君一人,长虹上仙且先回避。” 君北漠面色一暗,便淡定的应了下来,反正,去了也像是没去一般,只要自己能时时护在了阿姜周围就好。 孟姜进入一间雅阁内,只见一名墨发白衣的男子,衣裳松垮,胸襟展开,懒懒散散的倚在了贵妃榻里头,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执着古卷,凤眸微眯,似是极为的倦怠。 “你终于来了。”那男子开口,带着淡淡的疲倦。 “莫不是你守着这藏书阁千百年?”孟姜的唇角绽开一抹绝世芳华的笑意,但那男子,却一眼都不屑。 君北漠沉默着走在了书海里头,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那么一间雅阁,里头传来女子半笑似嘲的话语:“神人终归会疏途。若是真的有,那也许只是我的一个历劫罢了。” 里头的男子带着微微的叹息:“如此,你且小心。” 正文 章四七 他笑:沧海桑田,不过转瞬 男子一身青衫,长发庄严的束起,额冠上有着一枚泛着流光的青色宝石,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一本古卷,淡淡的光芒从窗外恣意的倾泻而下,淡色的指甲微微有着光晕,他神态默然地倚靠在朱红色的窗沿边,悠然颔首,眉目之间神态自然,看着手中的卷子,唇角,微微含笑。 门打开时候吱呀的一声,扎着花苞头的女童自门内走出,抬首见得便是一名男子淡然而立,一身青衣出世脱尘,恍惚他已经从俗世脱离,直逼神地。 君北漠感觉到了孟姜的出来,他神色从容的放下了手中的古卷,见着那个看自己竟然看痴了的女娃娃,话语淡淡:“阿姜,怎么了?” 孟姜这才回过神来,双眸直逼向君北漠,他却一脸的悠然自得,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将那一卷古卷放回了架子上头,他依旧笑得温和淡漠:“此处尽是些珍藏书籍,我有些不舍得,不知可否在此逗留一二日?” 孟姜很是沉默的扫过这边的众多书本,虚无天的那家伙最喜欢的无非就是收集珍藏书本之类,这边的藏书也不过是凤毛麟角,也算不得是什么多重要的,要别人看去了也无妨。 何况自己算的是刚刚苏醒,手头的能力也着实不够,还要依附着九曲涧和虚无天的神力来补充,遂而颔首,淡淡道:“我也许就不曾与他在一起了,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未必不好。” 君北漠的神情微愣,转而点头,她是高高在上的孟君,自从天地开始之初就或者的神君孟姜,寿与天齐,只不过是千万年来太过无聊,便让自己随着她。 如此,罢了。 “等会儿给我寻些清修的书,例如心经一类,其余的什么话本子,你看着便是,我免了。”说道话本子的时候,孟姜不置可否的顿了顿,不再看君北漠一眼,说完之后就再度往雅间里头走,她看向那神态慵懒的虚无神君,眯眯眼,儒声道:“刚才居然只顾着谈正事,都忘了要你抱抱我。” 说完,也不顾虚无神君愿意与否,直接将自己往虚无神君的怀中倒了过去,虚无神君大手一览,似笑非笑的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心满意足的小娃娃,道:“阿姜,我与你说过的,我抱你一次,一本人世之书。” “待你满了万数,我自是给你。”孟君腻在了他的怀中,很是淡然的一提。 “这已经记了将近九千八百的数目了。” “我……沉睡了多少年?” 虚无神君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转而想到了那漫长的数千年,他漫不尽心的动了动手指,凉凉道:“约莫有九千年吧。” “你入了我梦境?”孟君继续追问。 “未有。” “那怎么会有九千八百次如此之高的数目?” 他淡淡的笑了笑,话语寡淡薄凉至极:“我们这些做神的从来有不灭之称,沧海桑田,不过转瞬。” 孟姜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又把问题引到了那么多的话本子上头,她问:“真有九千八百之多?我明明记得只有五千的数!” 正文 章四八 闯祸 在看着孟姜毫无迟钝之意的关上了雅间的门,君北漠的手撑着一旁的墙壁,毫无声息,那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依旧黑的彻底,黑的浑浊,仿佛带着不尽的苍凉之感。 上来的小童子见了这样子的君北漠后大为惊愕,但依旧秉持着作为一个童子的职责,他道:“长虹上仙,小童先带你前去客房。” 君北漠收敛了一切的气息,淡淡的睨了一眼小童,便随着小童走去,终于来了客房,小童正要退下去,却听君北漠一问:“虚无神君与九幽神君都是常年住于这三清境?” 小童想了想,反正这三个地方都是凡间不可及的,而且都是洪荒碎片,若是说出来了,也是没有什么关系,遂而回道:“虚无天、九曲涧、三清境这三个真古之地向来以此联系。” 君北漠道了一声谢过,小童做了一礼,便是乖巧的退了下去。 君北漠看着这四周的陈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刹那的功夫,他再度变得高远漠然,一双乌黑到了极端的眸子只是亘古的寒凉。似乎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迟暮老人,对着一切看彻的清冷高远。 他已然认识了路,自然要好好看看这个云间,世间盛传的三清境。 除了一片清冷无边的白云以外,他……实在看不出什么玄机。 自己的袖子似乎被人扯了扯,君北漠转身,缺件孩童样子的孟姜低着头,一副恹恹的样子,她神情颓废:“我闯大祸了。” “怎么了?”君北漠尤不知情。 孟姜扯着他的衣袖,一步一步走出房外,看着外头的景象,君北漠的脸霎时暗沉了下来。 火焰衍生在了藏书阁的周边,黄色的火舌恣意的跳动,天边的云一点一点的聚上去,却在片刻就化为了雨水,而对于火焰来说,没有丝毫的撼动。 “你……”君北漠迟疑着,想着要不要问下去,孟姜到是先开了口: “我放了一把天魂火,把他的书……烧了……” 这天魂火,尤其是作为众魂之首的神君放出来的天魂火,岂是说灭就灭的?除非是混沌之力亦或者与之相克的东西方可以浇灭,但是神君的力量天底下独一无二,相克的东西怎么可能有! 混沌之力……混沌之力是早已身归混沌的创世之神才有的能力!怎么可能。 “你这丫头,不过逞个口舌之快,你倒是真的动起手来了!”头发未束,黑发及到脚跟,衣着松垮,胸襟半露的男子缓缓自从里头走了出来,丝毫不不受天魂火的影响,只是那话语之中带着不尽的恼怒。 孟君霎时像是老鼠见了猫,也顾不得君北漠和虚无神君怎么了,只管往外头跑去,十足像是个做了坏事心虚的小孩儿。 君北漠的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的宠溺,阿姜,若是这便是相守…… “君北漠。”淡淡的话语似是从天际传来,寥寥盘旋在了三清境的上空,虚无神君看着场上一身青衣的男子,面色复杂,“千年不见,可曾安好?” “托神君之福,甚好。”君北漠依旧淡然,对上那个不断在跑的孟姜,他道,“我们也打扰了许久,是该回神庙了。” 虚无神君的神色微冷,他看向那个不断往下头逃窜的孟姜,道:“她毁我藏书,当如何处置?” 君北漠自是知道虚无神君的意思,你君北漠若还是孟姜的师傅,那边帮她承了下来,你君北漠若是没有孟姜师傅这一层关系,那便好好看着孟姜受刑。 正文 章四九 护她生生世世 当初也是那样子的抉择,九渊神君与虚无神君傲然的站在天地之间,对着自己犯了大错的徒儿冷漠质问,他那时糊涂,将徒儿交给了两位神君处置,若非最后九渊神君以身相救,恐怕这世上再无孟姜。 而如今孟姜却居于高位,更是一名睥睨天下的神君。 君北漠细细想了想,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目色坚定,看向虚无神君,眸子里黑的亘古而苍茫,似是承载了这天地万物,却在刹那含着不尽的肃杀之意:“不论阿姜是何种身份,神君也好,徒弟也好,凡人也罢,我必然护她!” 虚无神君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最后只是淡淡的笑:“希望你能记得这句话。” 而听到君北漠这么信誓坦坦的一具保证,窜逃之下的孟姜也停下了步伐,她悠然一跃而上,到了那藏书阁前方,看着那往书阁内走去的神君,挑挑眉:“你那些书是放在了三清境的,自然为我三清境所有,我烧了又能怎么样?” 虚无神君的身形顿时一顿,他看向孟姜,道:“那他这个凡人呢?” “自然也是三清境的。”孟姜眉头微微的一挑,很是理直气壮。 虚无神君无言,叹一句:“恭喜,你要的跋扈性子练成了。” “同喜。”孟姜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那个逍遥自在,看向一旁傲然而立的君北漠,孟姜的神情有着微微的迟钝,她不明白君北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出于什么缘由,但她却知道,君北漠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对自己好的人,“走吧,天魂火一时半会不会熄灭。” 君北漠颔首,随着孟姜走,孟姜并未走下云阶,反而是往刚才小童领着他去的地方走去,小小的山体浮在了空中,是一座极为精致的小宅院。 幻邪姑娘早早守候在了门口。见孟姜是一个小娃娃的样子,神态微微有些惊愕,最后看了看君北漠,了然,不过是幻术罢了。 但是神君大人居然顶着个幻术走在外头,幻邪姑娘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邪门。 三清境乃世间至净之地,除非执念极深,能力极高,不然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看穿,不留一点点的余地。 幻邪姑娘微微眯眼,她看向孟姜,恭敬道:“神君,细软已近准备妥当,不知还有何吩咐?” 孟姜抬头,眉眼弯起,道:“幻邪,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三清境了,以后我会长居于此,若非特别大的事,你定夺便是了。” 幻邪姑娘震惊了!当下跪下凄凄惨惨道:“神君……” 孟姜很是疑惑的看向幻邪,问:“怎么了?” 幻邪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对上孟姜,很是艰难的开口道:“神君,您刚刚苏醒,虽不宜过度操劳,但是神庙还靠着您坐镇呐!” 孟姜继续疑惑,问:“我的神像不是好好地在神庙里头么?” 幻邪的目光直向君北漠,眼中不无愤恨,道:“自从君北漠血染三清池水后,那神像已然倒塌,再也不复。” 正文 章五十 神像 神像……倒塌。 孟姜霎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像是自己最后一点神力凝固而成的,而神像倒塌,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就算是恢复了肉 身却始终不是一名神君,要再度重新历九九八十一天雷劫。 但是神像无缘无故的倒塌,这放眼整个神界,实在忒离奇了点。 不对啊,神像倒塌,自己作为云间主人应当是第一个发现的,为什么直到幻邪来禀告?散出神识,孟姜猛地睁开眼睛,那神庙里头居然围绕着一团黑云,而自己的神识却没有任何的能力穿过那一团黑云。 “你下去就行了,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就是怎么样解决,神像不过塌了,再建一座就是。”孟姜强自压下自己心底的不安,说完之后就往里头走去了。 幻邪姑娘无奈的看着孟君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里,最后只能看向君北漠,道:“您都睡过奴家两夜了,可要帮帮奴家。” 君北漠的淡淡的看过幻邪,目里不带丝毫感情,是亘古不变的黑暗,转身,拂袖,走人,不说一句,不留一言。 幻邪姑娘看着君北漠的背影,心想:长虹上仙,这才是真正的你吧。怪不得,当初小神君会倾慕于你,会为你倾尽一切。 君北漠并未有前去寻找孟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舍内,看着四周的摆设,挥了挥手,出现了一面与人更高的铜镜出来,他站在铜镜前方,安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冠。 孟姜见君北漠并没有来自己的周边,而且如今又是变了许多,她不免有些好奇起来了,更多的是不适应,以往君北漠一直在自己身后,自己都成了习惯了。 风风火火的跑到君北漠的房间,毫无规矩的推门而入,只见一名神色冷漠的仙人站在了铜镜前方正衣冠。 孟姜一下子跑到了铜镜前方,对着自己幻术幻化后的模样东照照,西照照,很是满意。 君北漠垂眸看了看孟姜,就坐到了一旁去,手头挽出一只蝴蝶,刹那,孟姜又恢复了一身的骨架子。 孟姜霎时僵了,对着镜子死命的照,但是再也不复刚才那个萝莉可爱的样子,反而是一身阴森森恐怖的骨头,她再没了小大人的样子,放声大哭了出来。 “阿姜怎么了?”君北漠问。 “我觉得我本身不堪入目!”孟姜如此回答。 君北漠看着那一句骨架子,沉默了许久,淡淡的说道:“阿姜无须伤心,你想想我每天都要看着你……” 没有等君北漠说完。 “啪……噼里啪啦……” 骨架子成了一堆骨头。 君北漠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疲倦道:“阿姜,你说的,不会再散架了。” 一堆骨头的孟姜动了动自己的骷髅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似乎表示自己没有说过,因为那骷髅头在左右摇晃。 “阿姜,你自己拼骨架就是。”君北漠站起身子来,言语淡淡,看也不看那一堆骨头,“我出去走走。” 打开门,他很是悠闲的走了出去,那一堆骨头气愤了,招来了祥云,很是淡定的跟在了君北漠身后。 正文 章五一 懒骨头的恣意生活 云朵上的一堆骨头懒懒散散,一话不说,只是倍儿淡定的不紧不慢的跟着君北漠,君北漠双手负在了身后,慢悠悠的踱步看着云间风景,虽然这云间一片雪白,但是这白的还是层次分明,有些地方甚至流光溢彩。 不过需要用心前去看。 一堆骨头里,独属骷髅头最为难受,因为那一头乌黑的发啊,有着重量,直直的往下扯着,落在了地上,虽然说是好好拖着了,但是还是难受。 骷髅头很是伤感,而解决这一问题的结果就是骷髅头从云朵上跳了下去,滚到了上仙大人的脚边,死命的蹭啊蹭啊蹭啊蹭的。 君北漠低头,看着骷髅头不断献媚的样子,不自禁的就想到了临安那个小丫头,那三声不断地“师傅”“师傅”“师傅”。弯下身子,将骷髅头捧起来,只见骷髅头死命的挣扎的甩着自己的头发,表示痛苦。 君北漠顿明了,伸手,将那一头乌黑的发捧起来。 骷髅头霎时舒服了,在空中很是潇潇洒洒的漂浮着,看着一旁托起自己头发的君北漠,骷髅头想了想,自己不能说话,不能用什么表情表示感谢,干脆就来个直接的行动吧。 于是骷髅头很是傲娇的游移到了上仙大人的面前,上仙大人看着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的骷髅头着实怔了怔,最后放柔了语气,温温问道:“阿姜,怎么了?” 骷髅头没有理会,绕着君北漠的脸转了下,终于寻到了可以下口的地方,越加的凑近。 君北漠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眉,脸上居然是薄薄的红了一层,带着微微地愠怒,他恼怒的问这骷髅头:“阿姜你要做什么!?” 骷髅头继续不理会,但是行动已经告诉君北漠这阿姜姑娘要做什么呢了,只见骷髅头的上颚骨和下颚骨分开,直直的贴上了君北漠的脸颊,狠狠的转辗反侧,不过片刻,骷髅头就离开了上仙大人的脸颊。 上仙大人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一片牙印。 君北漠自然不知道骷髅头这么做的本意是什么,只当是这阿姜实在是太懒了,要自己给她拼骨头,遂而君北漠也就只有认命的过去,将那一堆骨头给慢慢拼出来。 “啊——!还是别人帮我拼架子的日子舒服啊!”骨架子全然没有看一旁上仙大人黑了的脸,顾自扭动着自己的一身老骨头,一边发出感叹。 一时间周边静默无言,骨头架子对上君北漠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然后再想想君北漠那厮在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将自己那天正无邪的萝莉样子给变成了一副骷髅头,让自己狠狠惊吓了一下,就立刻理直气壮了。 “谁让你将我变回原来样子的?!”孟君大人很是得理不饶人。 君北漠只觉得自己的脸没有什么继续黑下去的能耐,只能淡然的看着孟姜,话语悠悠:“阿姜说的是,以后不会了。” 骨架子很是得意的哼哼哼,然后道:“我饿了。” 正文 章五二 懒骨头的恣意生活(二) 一听孟姜这么一句似是撒娇的话,君北漠做了决定,回云栈。 小小的厨房里头东西齐全,君北漠站在了灶前,动作熟练,悠悠然然的炒着菜。骨架子央了君北漠将自己变回了那个小萝莉样后,很是得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但是再在凳子上一会儿后,她便趴在了桌子上,有调整了几个趴着的姿势之后,她就觉得十分的无聊了,于是看向那个正在忙活的上仙大人,牢骚道:“哎呀,快点嘛!饿死了!” 君北漠手里的动作一顿,青色的袖子一挥,霎时,一桌子五颜六色冒着热气的饭菜就出现在了孟君大人的面前。 “你现在就可以吃了。”上仙大人很淡然。 “我要吃你做的!”神君大人很固执,但是神君大人的固执没有得到上仙大人的回应,这让神君大人很是伤心。 于是孟姜直瞪君北漠,但是君北漠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淡定至极的做着菜。 过了许久,孟姜是因瞪得眼睛发酸,方才没有瞪下去,只能闷闷不乐的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这些菜都是君北漠变出来的,闻着没有味道,也不知道吃着有没有味儿?孟姜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放到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同时抱怨道:“难吃死了难吃死了!” 君北漠失笑,再度使了个术,让桌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消失,然后自己将刚刚炒好的几样小菜放了上去,孟姜很是不顾规矩的拿出筷子,大吃特吃,偶尔还发出嘎本嘎蹦的声音。 君北漠微微垂下眼,拿起筷子,表示无视孟姜,这样子没有规矩的徒儿,他堂堂长虹上仙君北漠没有没有没有! 孟姜放下筷子,很是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对上面前曼斯条理的君北漠笑了出来,一口雪白雪白的牙齿…… 君北漠抬头,看了看,不忍直视,那雪白的牙齿上居然沾染了菜叶! 翡翠不像翡翠,绿色不想绿色,就在雪白的牙齿上沾染了一点绿色,那一眼看过去是有多惨烈?君北漠觉得自己给孟姜下的幻术就是被这么一口白牙给毁了,诶,那么一个可爱可亲的小女娃啊! 孟姜看着君北漠的动作,优雅如斯,不自觉的想了想自己,觉得有些不太好,然后再环顾下四周,觉得是缺了点什么,霎时看到外头的一片白云,她突然就那么想起来了——银狸执音。 “执音呢?”孟姜问。 君北漠的手一顿,食不言寝不语是一种良好的教养,但是对上孟姜,他觉得他自己不需要教养,想想那银狸,君北漠的眉头皱了一会儿,道:“路上的时候你重新塑造人的时候,用了双手,弯了身子,那银狸也就走开了。” 孟姜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一次,一个上仙尽数使些个不入流的法子。 “我还想给它吃点呢。”孟姜很是伤感,对上那银狸,她是说不出的喜爱与欢喜。 君北漠的眸色,顿时一沉。 正文 章五三 数月亮,看星星(僵尸节快乐~) 孟姜并没有观察君北漠如何如何的,只是表示出了遗憾的神情。君北漠只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专门服饰老爷和夫人的下人……不行,这样子的情况不能放任下去了。 君北漠如是想着。 放下了筷子,看着满桌子的狼狈,君北漠很是迅速的将东西给收拾干净了,接着便很是寻常的拉着孟姜往外头走去,孟姜为此很郁闷,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君北漠在吃完之后总是要拉着自己走上那么些路。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君北漠看向孟姜,道:“阿姜,我们去屋顶。” “去屋顶干嘛?” 君北漠沉凝了一会,说道:“数月亮,看星星。” “月亮要数?”孟姜表示怀疑。 “嗯,星星太多,月亮好数。”君北漠闷闷出声。 孟姜看了君北漠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得到许可后,君北漠将孟姜抱了起来,带着她纵身一跃就到了屋顶上。 抬头仰望,只见星空璀璨,一轮月亮高高悬挂,四周云雾缭绕,好不美丽。只是孟姜觉得这大夜里的有些寒冷,不自觉的往君北漠的怀里缩了那么几下,君北漠暗暗含笑,将孟姜抱得紧了一点,孟姜抬头,看向那星辰,问向君北漠:“有几个月亮?” “一个。” “我觉得数月亮太简单了,还是数星星吧。”孟姜的眼睛直瞪月亮,觉得瞪得累了,就眨眨眼睛看向那繁星缭绕的星星。 “你数,我数着月亮呢。”君北漠没有将孟姜搂的更为的紧,但是一双环在了孟姜腰间的骨节分明的手交叉而合,难以分开。 孟姜一阵无言,看向君北漠,又问了一个问题:“月亮有几个?” 君北漠将头凑向孟姜的发丝,轻轻地蹭着,语气淡淡:“嗯……有挺多的。” “你数到几个了?” “被你一说,忘了。”君北漠略带哀伤的口气让孟君大有一种“我就数月亮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张狂感觉。 孟姜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君北漠,牙齿磨磨,最后放软了声音,突然就笑了出来,道:“老身我也活了那么多个年岁,这样子的场景在凡人的魂魄里头见过不少,你要不要听听?” 君北漠很是恭敬:“愿闻其详。” 孟姜很是满意君北漠的态度,遂扭扭腰肢,伸伸懒腰,道:“也是这样子的星空之下,丈夫和妻子双双坐在了屋檐上,丈夫搂着妻子,说道:‘我曾经羡煞了那种男耕女主的农家生活……’丈夫还没有说完,妻子就打断了丈夫,妻子伸了个懒腰,说道……你猜,妻子说了什么?” 君北漠思忖了下,没有猜,只是询问道:“阿姜也羡慕吗?” 孟姜挣脱开君北漠的环抱,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她道:“织布我不会,耕地什么的,你会?” 君北漠有些灿灿然。 孟姜笑了,寻了个特别舒服的姿势,继而看向君北漠,又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活了那么多年岁,什么没有体验过,羡慕什么的,轮不上我。” 正文 章五四 奸情就是这么出来的 月渐中天,清清冷冷的月光洒在了四周变幻莫测的云彩上,有如仙境。君北漠看着孟姜一开一合的唇带着淡淡的光晕,竟然不自觉地有着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而事实上,他未有经过想法,就那么毫无芥蒂的做了。 孟姜的眼睛陡然的睁大,面前男子的唇穿过一层可有可无的幻术,落在了自己外在的骷髅头的牙齿上,而自己居然有了一种寻到了温暖的感觉…… 微微冷的触感接触到了微微暖的唇,君北漠的意识微微的清醒,但是更庆幸的却是孟姜没有推开他。 庆幸之余的他不忘攻城掠地,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地揉上她柔软的发丝,为她轻轻的整理,而唇齿里开始和孟姜相交 合,那冷极了的牙齿的触感让他带着温暖的舌有些微微的战栗,然而,他不管,那么久没有碰她了,这一回,一定要义无反顾,即便她没有曾经女子嘴中的甘甜,但却依旧能够让他痴醉。 孟姜为君北漠的这种举动,很是呆怔,自历了神劫之后虽然不是总以一副骷髅架子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她成为一副骨头架子之后,却从不怎么接触太过温暖的东西,更遑论说是让温暖的东西侵入自己的体内,而他君北漠又怎么敢?! 神君的尊严不容侵犯! 孟姜暗暗开始运起神力,欲要推开君北漠,却听君北漠低低的淡笑声:“阿姜,其实我觉得就这样子永恒很好。” 孟姜的神力突然就顿了下去,很多时候她沉浸在了凡间魂魄的一生一世里,总能在不经意之间听到那些人说过一句“如果这一场永远定格,会多好?”起初的时候她还未为之而感到忧愁,可是后来,明白了事实是时间不会停驻,也不回往回,只是那样子奔流不息罢了,而到最后,那一场烟消云散,没有悲喜快乐,没有如果。 之后,她就将此不屑一顾乃至一听,可是如今君北漠有如旧事重提一般,却让她的心里似是激起了千层万层的浪涛。 君北漠的手很是漂亮,白皙而又骨节分明,手腹上的弧度恰到好处,指甲虽然有点长,但却又干净又美丽,轻轻的划过她的脊背,后头的几块骨头让他不期然的皱了皱眉。 唇吻过去了,他并没有往下吻下去,而是往上吻过去,萝莉的鼻子小而精致,但是孟姜是一具骷髅,骷髅上的鼻子只是一个黑呼呼的洞,君北漠寻着一个至高点,唇似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过去,很轻很柔。 孟姜很是享受这种待遇,她觉得好温暖! 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发丝不期然的飘起,而她却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缩了缩自己的骨头,却被君北漠抱得紧了,孟姜只觉得自己的这一把老骨头又要散去了。 而君北漠却已经动情。 唇齿一路向上又从脸侧折回来,渐渐的亲吻到了颈椎骨……君北漠微微的皱了皱眉,心想阿姜实在是太瘦了,咯手也就算了,居然吻过去的时候还咯唇。 “阿姜……”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让孟姜早已沉迷了的心思更为沉迷,丝毫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正文 章五五 上仙大人要吃肉 酥酥软软的一声“嗯”,有如骤雨突降前的一道惊雷,让君北漠再也压抑不住,他原本不过想浅尝辄止,却不想就是那么浅尝只见忍不住深深尝下去…… “阿姜……”君北漠忍的很是辛苦,廖是在寒夜里,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汗珠。 孟姜略带些许痛苦的眯起眼睛,君北漠的手实在是将自己桎梏的太过的紧了,自己的这一身老骨头似乎又有那将要散架的趋势…… 她才刚刚那么想,却听见“啪——”的一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 君北漠幡然而醒,他刚才……在做什么?!阿姜呢?阿姜呢?君北漠四下环顾,不见那么一个小萝莉的影子,他不由得慌了起来,刚才的那一场,难道是梦境? “咕噜咕噜——”是东西滚动的声音,君北漠不再乱看,直接低下头去,只见骷髅头怨念得在房梁上滚动,君北漠伸手要将之捧起来,但是骷髅头不领情,咕噜咕噜的滚开,对上君北漠,此刻骷髅头很有一种去杀了他的冲动。 自己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老这么一场场折腾! “阿姜,我……”君北漠一时局促,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看散落在房屋顶上的骨头,君北漠决定先行动,再说话。 移形换影,不断地拾起骨头,最后君北漠抱着满怀的骨头,占到了骷髅头的前方,道:“阿姜,夜里天凉,我们先下去吧。” 骷髅头火冒三丈,但是看到一位上仙大人抱着满怀的骨头与自己小心翼翼的说话这一场景甚为有趣,就不再冒火了,只见骷髅头一蹬,就跳上了君北漠的怀中,君北漠的唇勾了勾,纵身一跃就下去。 回到了屋舍之后,君北漠很是迅速的将骨头架子拼合了起来,可是拼完之后,等了良久,骨头架子都没有起来,君北漠不由得有些疑惑。 “带我去神庙。”悠悠的声音带着老人的沧桑,君北漠听着心口一惊,这是,怎么了? 迅速的捡起地上的骨头,君北漠飞身而去。 神庙并非是由白云制成,实打实的沉香木,四周没有一点点的缭绕云烟,数根盘龙木顶天而立,上方看似苍穹,下方有似大地,没有神像,没有其他的装饰,但丹丹就那盘龙木便让人压抑的喘息不过气来。 怀中的一堆骨头动了动,君北漠下意识的放松双臂,只见骨头慢慢拼凑成骨架,渐渐出现人形,面前的女子长发及至脚跟,面色粉嫩,峨眉长入发鬓,眉间朱砂鲜红,一双眼角微微上吊的眼睛给人以凌厉之感,琼鼻挺立,樱唇不点而赤,一身蓝白相间的袍子穿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不尽的威严肃穆。 君北漠看着居然有着一种要跪下去行三跪九叩之礼的压力! 但是再怎么的压力,也抵不过君北漠看到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的激动之感。 “阿姜。”君北漠开口,带着微微的颤抖与不信,他寻了那么多年的妻子,这一天,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更是以天人之姿! 正文 章五六 异端 骨存人间,肉已灰飞,无血液之浇灌,肉破骨而生,是以蚀骨之痛的代价而换来的重生。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神君孟姜。 她以天人之姿,重现人间,睥睨人世。 一声“阿姜”,带着不尽的情愫,似是情人之间道不尽的缱倦呢喃,远隔了千山万水还是让对方听得到,感受得到。 她抬头,面前的男子比自己高上半个头,一身青色的衣衫将他衬的挺拔矫健,腰间佩戴着一枚淡青色的玉佩,乌发用玉冠挽起,眉目如画,但是一双眼中却犹如带着亘古的苍茫与不变的情深,让人深深沦陷。 他的唇色很是单薄,而且下颚坚毅,这样子的男子,即便没有带着这么不尽的仙气,就在俗世里头一站,也足以让世人摇摇仰望。 不期然的,孟姜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这样子的男子。四周突然的烟云缭绕,只不过片刻,那烟云凝成了幻邪姑娘的样子,渐渐地烟云凝固成石像,石像破裂,从细缝里头出现点点光芒,外头似是涂抹着的白色碎末落到了地上,直到落干净,一名长相水灵的姑娘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参见神君。”幻邪恭敬的跪下叩首,声音清脆,礼节做的更是滴水不漏。 “免了,你我主仆二人许久未有见面,怎么一上来,就一出大礼。”孟姜弯曲下身子,扶着幻邪的手臂,将她抬了起来,语气淡淡的,不见丝毫情绪。 而君北漠,却完全成了一个外人,看着孟姜与幻邪的互动,他有些无所适从。 “阿姜……”看着孟姜毫无感情的转过身去,君北漠有些慌了,伸手就是要抓住孟姜的什么,却被孟姜巧妙地避开了,孟姜看着君北漠,一双眸子里沉淀着万年的沉静,不似君北漠的亘古悠远,只是沉静。 “君当有仙籍,为仙者首当爱护苍生,以苍生为己任,而为非儿女私情,不顾苍生。”她的声音有如钟鼓,回荡在了四周,却让君北漠苍白了脸颊,“本座乃神君,凌立众生之上,众生不得侵犯,如若侵犯,当处以刑以警示,念君初犯,本座不予追究,君且下去吧。” 君北漠只觉得好笑,当初是孟姜你不顾天下苍生,一意孤行,酿成大错,如今却用那一套陈旧的说辞来说我?! 双手握成拳,骨节泛白,君北漠亘古悠远的眸光里带着不尽的痴狂,他衣袂飞扬,声音泠泠,带着不尽的凄怆:“阿姜,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说爱戴天下之生灵,唯独你孟姜不可以。阿姜,这世上谁都可以罔顾儿女私情,但惟独你我不能!” 孟姜将要远去的身影顿住,她形态自如优雅的转身,面对上君北漠,依旧声如钟鼓:“直呼神君名讳,藐视神威,罚以三道业火天雷。” 四周黑云攒聚,电蛇酝酿在了云中,渐渐形成铺天盖地的形式,直直的就像君北漠而去,君北漠的抬头看向那一道天雷,浑身金光大盛。 第一道天雷,轰鸣而下,却在触碰到那金光的时候,霎时蔫了,没了一点声音。 正文 章五七 九渊神君 第二道天雷尚在空中酝酿,电蛇攒动,雷声隐隐,而君北漠浑身上下的金光却一点都没有变化,盛的令人不得不眯起眼,终于,“轰隆”的一声伴着电蛇,打向君北漠,只见那金光微微的颤了颤,最后依旧是原本的样子,而金光里头的那个人,纹丝不动。 丝毫不为神罚所触动,君北漠依旧看着孟姜,亘古悠远的黑眸里有着对着情人滔滔不绝的宠溺与眷恋。 可是他曾经所喜欢的人,已然成为了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神君。 他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定下了神罚之后,毫无感情的转身,不带一丝的留恋,心,顿时慌了。 盛极的金光铺天盖地,整个神庙都是一片金色,孟姜这才顿住步伐,带着恼怒,她正欲说话,却被自己脸上温温暖暖的触感给惊了。 突然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依旧是一身青色的衣衫,他不知在何时将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有着老茧的指腹轻轻的摩挲,带着奇异的触感,让自己莫名的怀念。 下颚被抬起来,孟姜对上君北漠乌黑深邃的眸眼,顿时怔住,那一双眼睛里面承载着的,是他君北漠这数千年来的记忆,也有关于……孟姜。可是对上身为三清上神的孟姜来说,也不过如斯。 故事讲述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和只知吃喝玩乐的徒弟二人,在一次次的包庇与揭穿之中渐渐生出情愫,师傅因为道理法规而拼命掩藏,徒弟劣质更是魔族之人,一切猖狂无忌,最后终究酿出大祸。 这一场大祸引出三界之危难,最后两位上神齐齐出动,方才压制,而那劣质的徒弟更是义无反顾的领下了神罚,若非最后魔神以身护那劣质徒弟,恐怕她早已魂飞魄散。 …… 盛极的金光终归撑不了多久,君北漠亦非神君之尊,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孟姜已然将下颚脱离开君北漠的钳制,她依旧冷漠,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君北漠,话语依旧淡淡:“君不过入本座千年梦里一场,岂可当真?” 即便她孟姜忘了这一场梦,单单她活的这些岁数,忘了些许梦境也是正常的,毕竟看过数万个沧海桑田了。 “轰隆——”带着铺天盖地的灭亡之势的第三个雷鸣陪着碗口大小的闪电轰然而落,君北漠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而那膝盖也是单膝跪着,一手撑在地上,勉强不倒。 “阿姜……我们有孩子了。”君北漠本该单薄的唇染上了浓艳的血色,唇齿开合之间,竟然让孟姜感觉到了惊心动魄。 孟姜未有停步,绕过君北漠,往神庙里头走去。这么些年来,她清楚的明白或者知道些,总有痴心人痴心魂不屑真相,以为那是假的,还有更好的,会像那些话本子一般,峰回路转。可是真相就是真相,丝毫不会因为痴心而停顿。 乌云散去,神庙里头,突然被凭空划开一道口子,一名紫衣男子抱着一个浑身破烂的小女娃跌跌撞撞的走到孟姜跟前。 “时寒?”孟姜眉头微皱,看向那小女娃,面色突变。 正文 章五八 昔日情敌 君北漠看着孟姜毫无芥蒂的就将“时寒”二字喊出来,顿时心口一紧,心里慌了起来,时寒时寒,与那时无二的名字!阿姜,你要做什么?他气急攻心之下居然又吐出来一口血来。 那紫衣男子对上孟姜毫不忌讳,他焦急道:“救她!” 孟姜眸色微厉,她的声音很是深沉:“救?拿什么救?本该死的人,活到如今已算是运气了!” 只见紫衣男子抱紧了那名小女娃,一双暗紫色的眸子带着不尽的深情,他道:“那一场神罚是我与鸿赋的错,我和你赔罪!但是小姜,我这一生没有什么可以求的,我现在只求一件事情,救她!” 孟姜看着那个面容惨白的小女娃,再看看一身狼狈的紫衣男子,轻轻的叹息,一双眼中始终是沉寂,她双手背负,往里头走去。 时寒看着,再将怀中的小女娃抱得紧了紧,将头凑到小女娃的脖颈只见,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只见小女娃皱紧了眉头,抿紧了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楞着做什么?过来!”孟姜的冷声的斥,时寒的猛地抬头,眼中是不尽的兴奋与雀跃。 君北漠战栗着双腿,慢慢的站了起来,用青色的袖口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霎时,袖口是一片暗淡的紫色,他亦步亦趋的向着孟姜那边走过去。 手臂,突然的被扶着,君北漠侧眸,是幻邪,幻邪还是那个幻邪,即便已经不再是那由白云凝固而成的姑娘,但是那双调皮灵动的眼睛已经深深将她刻画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说吧,本姑娘都被你睡过那么两回了,要是不顾及顾及你,也显得本姑娘太薄情寡义了!”幻邪姑娘说的那个嘻嘻笑笑,毫不在意,君北漠听着脸色却沉了下去,他这一生若说做的糊涂事也只有对上孟姜一个人! “放开!”他沉声,带着微微的愠怒,而那手臂已然开始挣扎。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幻邪姑娘姑娘揪住他的衣裳,语气很是不爽,她看着君北漠,又道,“是神君要我将你带过去的!” 君北漠一听,还是将幻邪姑娘的手给掰下来了,声音冷冷:“即便如此,也别碰我!” 虽然凡间世风开放,男女不过肌肤之亲也无碍,但是他已经守着男女授受不亲这条规矩数千年了,除去自己与妻的亲密,其余的,除非是男子,他还是需要“守身如玉”! “不扶就不扶,本姑娘我还嫌弃呢!”幻邪和君北漠走在同一条路上,嘀嘀咕咕着,很是怨念着君北漠的古板。 君北漠对此不置一词,很是冷淡,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他能少则少。 “时寒,你倒是怎么回事?凡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神来插手?” “我现在还不是神。” “不是?” “小姜,你真不记得了?” 越是走进,听得越是清楚,君北漠略带嘲讽的笑笑,时寒,枉你为她受神罚之后沉睡了数千年,她还是选择将一切遗忘。 正文 章五九 训斥 “我需要记得什么?”孟姜的语气很淡漠,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幻邪慢悠悠的敲了敲门,里头的声音顿时停了,孟姜一声“进来”,幻邪立刻领着君北漠走进去,微微福身,向孟姜恭敬道:“神君,君北漠给带来了。” 君北漠随着幻邪走入后略看了一下,四周陈设太简单,一张玉床,一张梳妆台,一张桌子,几张凳子,而其余的摆设,则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这像极了那时阿姜的寝宫。 再转眸看向那床上的女娃娃,面无血色,唇色惨白,眉眼紧闭,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感到她睡时的不安。 床边是那名一身狼狈的紫衣男子,发丝凌乱,紫衣破烂,原本应该干净的手上带着泥土和血迹,他握着女娃娃的手,深紫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女娃娃。 君北漠看着此时的时寒,没有一点点那时作为神君的风范,更没有那时候的超然。 “时寒。”孟姜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道,“她叫什么?” “清已。”时寒说话的时候,唇都是颤的,“慕清已。” 孟姜伸出手来,迅疾掐算,最后突然顿住,她看着时寒,声音陡然凌厉:“你作为一个神,居然罔顾神规到如此地步!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们!” 孟姜顿下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天神之中,你从不以天神自居,但也不曾做过什么罔顾神规的事情,顶多就是招蜂引蝶了些罢,你这一回可真好,搅乱仙,人,鬼三界秩序!好,你不愧是众神里面最不羁的神,好极!好极!好极!” 她连说三个好极,显然是气急。 时寒看着孟姜,一双眼里尽是自嘲,最后只是那么四个字:“求你,救她!” 君北漠看着这时的孟姜,恍惚就是那个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恪守清规戒律的长虹掌门。不自觉的,他竟然觉得有些讽刺。 “长虹上仙。”孟姜平息了怒气,语气转淡,她看向君北漠,一张脸上毫无表情,可以说是肃穆,她道,“麻烦你将这女娃娃的魂息封住。” 君北漠看看时寒,再看看孟姜,心想时寒有了这个女娃娃之后也好,再不会和自己争抢阿姜,遂点点头,走到床边,将小女娃扶起来,正要使法术,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按住,君北漠略带厌恶的转头,看过去,是时寒。 时寒的脸上邋遢狼狈,但此刻却别有一番风味。 “君北漠,她是鬼孩,稍有不慎,灰飞烟灭,即便不会灰飞烟灭,也会不容于整个三界。”他看着那个面色惨淡的女娃娃,一字一句,君北漠只感觉得道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不断颤抖。 君北漠一怔,最后看向时寒,他明白那种担心的感受,最终淡淡保证道:“知道了,我会小心。” 时寒这才放开手,失魂落魄的走到一旁,道:“我来护法。” 孟姜站在一旁,看向一旁的幻邪,吩咐道:“去备些茶水来,本座要好好和九渊神君叙叙旧。” 幻邪福身,领命退下,孟姜看向一旁的时寒,目色冷冽。 正文 章五十 掀桌 自从蛮古洪荒降下天劫之后,在这三界里头,若说真正的神君,那也就只有三个,一个是虚无天的虚无神君鸿赋,一个是九曲涧的九幽神君时寒,而还有一个则是这三清境的三清神君孟姜,这三位神君里头,虚无神君鸿赋虽然亲民,但浑身的神气,总让众生遥遥仰望;三清神君孟姜则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但是三清神君恪守清规戒律,行事古板严肃,却是三界公认的;但是这三个神君里头,最为不像神君的,则是九幽神君——时寒。 说起这九幽神君时寒,三界里头可谓之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这九幽神君即便脚踏数只船,但是那些船儿还是稳稳当当,曾有男子前去询问这是如此做出来的,却不料被时寒调戏了一回,时寒给的答案令三界震惊:“本座虽为男子,但也是男女通吃,这男女通吃之中,偶尔也能凑上那么一两对鸳鸯。” 结果从此以后时寒神君名震三界。 更主要的是这位时寒神君不喜仙族,偏爱魔族,要了魔族至底端的九曲涧,在那里逍遥快活,搞得如今三界仙不像仙,魔不像魔,魔族有战他比出征,魔族有难他必解难,三界盛传魔族有名魔君叫胤珩,胤珩美得如妖似孽,而时寒和胤珩,众人皆以为:有一腿。 孟姜将这些年来三界有关时寒的所有事情都过滤了一遍,觉得面前的时寒实在是牛!虽然未有怎么罔顾神规,但是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时寒当属是天上地下第一个! 幻邪将茶盏放好便退了下去,孟姜看着,拿起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放下,看向一旁的时寒,声音冷冷:“九渊神君,你我数千年未见,就是这般耗着?” 时寒睁眼,看向孟姜,一双眼中尽是苍凉,不似君北漠的亘古悠远,却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他的苍凉。 他走到孟姜面前,拿起茶盏就是喝了下去,咕噜咕噜的灌,孟姜暗暗叹息一盏好茶就那么没了,时寒笑的很是风华绝代,他看着孟姜,语气清清悠悠:“小姜,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呐。” “少废话,你倒是告诉我,这个女娃娃你要如何处置?”孟姜的手放在桌上,四只手指随意的搁着,一副像极了要训斥人的姿态。 “这般的小姜甚为无趣,我始终觉得你做魔族小七来得好。”时寒将孟姜的问题扔在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在意孟姜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 “梦境里头的事情,怎能当真?!”孟姜的话带着不尽的嘲讽,语气却是很平淡,她又道,“怎么说你也是活了几万年的人,这三界里头的一切或凡间的话本子,也不会少看,怎么就那么执着于一些不应该的?!” “梦境?”时寒的语气变得软软,似笑非笑,让人的骨头都有一种酥软的冲动,他又道,“小姜,如若那一场真的是梦境的话,你可有记忆?何况,小姜,一些事情真不是说可以就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孟姜听着时寒这么说,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只是冷冷淡淡的回他:“那么多场梦境,我不可能场场都记得,何况,我们的劫难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但是时寒,你倒是告诉我,这个女娃娃,你准备如何处置?” 时寒自知绕不过孟姜,最后直接坦白道:“我准备在云间陪着她,等到她魂魄自动修好之后再另行计划,而云间本就是修补魂魄的圣地。” 孟姜忍不住了,纤细白嫩的手指握着桌沿,哼哼握住,然后倏地就站了起来,直接将桌子往时寒那边翻过去。 正文 章六一 你下错地方了 时寒猛的往后一躲,方才躲过那桌子,桌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时寒知道,这小姜是真发怒了,当下就立刻走到玉床旁边,开始盘膝而坐,镇定护法。 孟姜站了起来,看着闭目护法的时寒,道:“你以为三清境是什么地方?滋养魂魄的圣地?她本就不容于三界,你这么做,根本就是不顾众生,你要至天下魂魄于何方,你要至我这三清境的魂魄何地?洪荒碎片也就只有三清境和虚无天了!难不成你真要毁了洪荒不成?” 时寒的神力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他睁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依旧是那个她,不曾改变,也许那时候的魔族小七真的是个幻象吧?何况洪荒销匿,凡是一名神君,都是不愿意的,他问:“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孟姜冷冷的笑了笑,“凡间有两处是魂魄居归之地,一处是酆都一处是嵩里山,你随意选个地方,寻一个好点的位置,挖个深点的坑,我将三清境中的三清水给连上去,然后你就慢慢帮这女娃娃吸鬼魂精神,那边鬼魂多,每个鬼魂就那么一点点,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好,等清已在这休息几天,恢复了些元气,我就去寻找。”时寒算是妥协了,孟姜哼了哼,手一挥,桌子就变成了原样,她翻手,拿出一本古卷来,放在了桌子上。 君北漠收回手,额头上有着隐隐的薄汗,离开玉床,他道:“这女娃娃受了什么重创?我每次渡过去的气息,都像是往一个无底的黑洞流走?” 时寒站起来,道:“散魂术。” 君北漠的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散魂术在长虹山是属于禁术一列,而在世上几乎没有第二本的存在,散魂术属于极端霸道的一种术法,不论是什么只要一中这术法,直到那东西完全灰飞烟灭,不然它会至死纠缠。何况,这个女娃娃又是不会长大的鬼孩。 “魂息保住了?”孟姜冷冷淡淡的问向他。 君北漠如是回答道:“保是保住了,但是也只能支撑三个月。” “三个月够了。”孟姜将手中的书一下子扔向一旁的时寒,时寒接住,看向孟姜,只听孟姜道:“按照这本书所言的,每日给她念三遍,让她在自身的身体里形成轮回涡,这样子的话,魂息就不会彻底被散魂术左右了。” 时寒极为高兴的笑了出来,对上孟姜,他道:“阿姜,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做的,定当万死不辞。” 孟姜冷冷的睨着他,话语带着不屑:“你别给神界丢脸,我算是谢天谢地了!” 时寒灿灿的摸了摸鼻子,不语,他的性子就是那个样子,能怎么样…… 君北漠看了看时寒,再看看那个小娃娃,暗暗用手掐算了下天机,那一双亘古幽深的眼霎时看向那个女娃娃,帝王之命的女娃娃,一生坎坷,情路更是鲜少…… “素闻神君从来棋艺非凡,不知在下可否讨教一般?”君北漠突然开口,看向孟姜,孟姜的眼神划过那两个人。 “也好,本座许久不曾下棋了。”孟姜冷淡的接过话去,又道,“时寒,你就好生照看着。” 时寒颔首,算是应了。 随着孟姜走出去,来到一处树下,这棵树长得十分茂盛,苍翠葱郁,在应该是一片白云的云间显得格外的显眼,相对而坐,棋盘显现,各执一子。 两人下棋,下的很快,也很迅速,终于,孟姜放下手中的白子,道:“长虹上仙,你是下错地方了,应该放在这儿。” 君北漠淡笑,道:“嗯。” 正文 章六二 阿姜…… “不对不对,你又放错了,应该是在这里的!”孟姜此刻已经输得头都昏了,先前她还正义凛然的说着“落子无悔”那么四个字,而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多少神君风度,每每将要败局的时候,立马耍赖。 君北漠失笑,这性子像极了那时候娇蛮至极的阿姜,眼中不由得变得宠溺,但是这一场,他却按住了孟姜的素手,道:“阿姜,你何时说的落子无悔?” 孟姜气呼呼的看向君北漠,牙齿磨磨又磨磨,最后道:“最后一次!” 君北漠的唇微微的弯起,看着孟姜,最后看似无奈的放开自己的手。 继续下,原本孟姜还想端着个神君的架子,将君北漠杀的片甲不留,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怎么可能,君北漠下的棋子一子连着一子,看似无害实则步步狠逼,到最后突然爆发,让自己无所适从。 “不玩了!”孟姜恼怒的将白子扔向君北漠,看着这一幅局,心里愈加烦躁,一下子就是将棋盘给掀了。 君北漠执着黑子的手就这样子顿了,然后放回去,手淡然一挥,这四周立刻变回原样,他暗笑,语气悠悠:“阿姜何必这样?” “你让我一局会死啊会死啊会死啊?!”孟姜瞪着君北漠,没有一点作为神君的自觉,只像是一个傲娇的小娃娃,君北漠笑,道:“那好,让你一局。” 于是,孟姜这个悲催的神君大人,又一次的开始和长虹上仙展开一场对弈。长虹上仙这一回是真的小心又小心的让着神君大人,大好的局势,简单明了的思考方法。 这一场,终于,神君大人胜出! 为此,神君大人呼出一口气,瞬时感到这空气清新无比,他君北漠俊美无比。 “看吧,我赢了!”孟姜得意的笑笑,一双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可还要再来?”君北漠的手停顿在了棋坛里头,看着面前的得意至极的孟姜,问的温和,孟姜此刻心情甚好,遂点点头:“自然!” 她要将君北漠沙的片甲不留! 君北漠对于她的心思可谓是摸得透彻,这一局,孟姜下的十分吃力,但是最后的结局,则依旧是上仙大人败北在了神君大人的“淫 威”之下。 此刻的神君大人别提多潇洒,多快活了,她看着上仙大人的眼神也是有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鄙视的,君北漠的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看着面前的女子,神,微微的恍惚,又一次道:“阿姜,我们再来一局。” 神君大人也没有顾得上仙大人如何称呼自己,只是那么一挑眉,唇角带笑:“怎么?不服了?” 上仙大人思忖了下,这姑娘不能奉承,一奉承尾巴准翘上天,最后道:“最后一局。” 这一局落子落得极为的快,孟姜一下一子,君北漠的一子便立刻落上去,没有半分的游移不定,孟姜放下一颗白字,笑眯眯的看向君北漠,觉得此刻的上仙大人无比的美丽柔和。 “阿姜可是走错了?确定不走另一步?”君北漠问的温润淡漠,但是那双亘古悠远的黑眸里,却有着狐狸的光芒。 “着实走错了,应该走这一步的!”童稚的声音优美的扬起,二人齐齐一愣,不约而同的往发出的声音那边看去。 正文 章六三 温婉小萝莉 女娃娃扎着两个花苞,一身淡紫色的齐胸襦裙,稚嫩的脸上满满的笑容,一双眼睛灿若星河。这不是慕清已,是谁? 只见她伸手,将刚才的那个白子移了个位置,道:“应该走这一步。” 局势霎时千变万化,君北漠略带诧异的看向那个小女娃,然后果决的走下一步,小女娃看向君北漠,继续拿白子,同君北漠下。 这一幅棋局可谓是千变万化精彩万分,等到二人双双放下手中棋的时候,四周多了个人竟然也不知道, “你的棋艺比师伯的好,我叫慕清已,你叫什么?”慕清已笑吟吟的看向君北漠,对于今天下的这一幅棋,她是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个男子。 “君北漠。”他也很是惊奇于这样子的一个小娃娃,居然有这般好的棋艺,要知道,这世上真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寥寥无几,能够胜过自己的,更是将近没有!而这个小女娃,居然能够和自己打成平手。 “君北漠。”慕清已细细咀嚼了下这个名字,一张脸笑的很是灿烂,“我记住了,你也要记住我,我叫慕清已。” 她又一次强调,生怕面前的男子忘了自己的名字。 一声尴尬的咳嗽声响起,慕清已这才从棋盘上回过神来,看向时寒,眉梢眼角全都是明媚的笑意,她声线稚嫩,音色温柔:“师伯,师侄终于找到了一个比你厉害的了!” 时寒眉毛一挑,看向慕清已,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一些严厉和慈爱,他道:“你刚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就这样不顾自身的出来,就不怕等会儿去又躺个几天?” “不怕嘛,我有师伯护着嘛~”慕清已的声音很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撒娇,让这些人的心也霎时软了起来。 孟姜看向这个小娃娃,虽然她的命相很是诡异,但是现在看着,还是比较顺眼的,她看向君北漠嘲道:“你看看,你一个好好地长虹上仙,居然连个小娃娃都赢不过!清已,过来,让姐姐看看。” 君北漠笑笑不语,这个小娃娃,前程不可估量。 慕清已看了看自己的师伯面色,得到许可后走向孟姜,孟姜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揉揉那两个小花苞,问:“你是怎么让自己的棋艺那么厉害的?” 慕清已看向时寒,道:“棋是师伯教我的,以前每一次和师伯下棋准输,现在我学乖了,不会输给师伯了。” 孟姜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时寒,意思是:一个小娃娃你都要这样的荼毒,你就没有人性了么? 时寒戏谑的挑挑眉,看向慕清已,慕清已自知说错,闭上了嘴巴,眼睛瞟向那棋盘之上。 突然的,四周震了震,一堆棋子全都散落在了地上,四个人都有些微微不稳,片刻,不再震动,君北漠疑惑,问:“刚才怎么回事?” 时寒凝神细细感应了一下,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他咬牙道:“青城里面,一堆道士形成了血祭阵法。” 正文 章六四 命悬一线 血祭阵法是极为血腥的阵法,以数千人的命为引子,其中煞气极重,更能毁天灭地,而付出的代价,则是毁灭附近的一切,让之变成不毛之地,最为霸道的,则是这不毛之地会变成阴冷地狱,遇鬼灭鬼,遇人灭人,遇仙灭仙。 孟姜突然沉默了下来,她看着四周,那是她极为熟悉的地方,她每过三千年便会轮回一次,变为一具白骨架子,然后再由白骨架子变成一个人,接着按照本身设定的意愿,一步一步的变为神,最后归之三清境。 而这一回,她却不曾有过任何的历劫,变回神君这个身份也是她强行做到的,根基不稳,遑论能够接下这一场带着扑天灭地之势的阵法。 “你们马上离开三清境。”孟姜冷冷的瞥过他们,语气寒冽,“幻邪,送他们出去。” “阿姜!”君北漠有些慌,不明白前一刻还是和颜悦色,为何这一刻颜色突变。 “小姜,别闹,我帮你。”时寒自是知道孟姜的心思,即便不是为了孟姜,为了洪荒碎片,他们这些神氏也是誓死守护的。 “我也是。”君北漠也跟着来一句 孟姜看看时寒,再看看君北漠,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允了,接着继续说道:“我先去神庙里拿东西,然后君北漠,时寒,你们现将八卦阵弄出来,一定要带着太极两仪!” “嗯,好。”君北漠与时寒齐齐应了一声,慕清已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自己有些无所适从,最后扯扯自己师伯时寒的衣袖管,问:“师伯,怎么了?” ………… 孟姜走入神庙之后,就觉得四周很是不对劲,她微微皱了皱眉,蓝白相间的衣袍一甩,阔步往前,四周的神龙木有着隐隐约约泛这黑色的光泽,随着孟姜的一步一步走动,变化万端,她走到了中心之后,四周的盘龙木突然的围上来,而上方有着十八个神态各异的道士,或站坐或立,但是不约而同的,全都看向孟姜。 下方突然泛出鲜红的光芒,孟姜低头一看,赫然是一道符咒,她冷笑,这就可以困得住自己么? 那十八个道士不约而同的齐齐睁开眼睛,看着下方的孟姜,一名道士声音冷冽:“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孟姜只觉得近些年来神界消失的太厉害,居然让这些凡间的道士之流都欺负上去了! 祭出法器凝魄剑,孟姜猛然越到了上方中心,她冷睨这四下十八个人,这些人连仙人之资都没有,居然就胆敢罔顾苍生,用出这个禁术血阵! 十八个人齐齐大喝,不约而同的祭出法器,孟姜霎时一怔,那是魔族才有的魔器!这十八个人的功力很好,孟姜只不过招架了一招,居然隐隐约约就有着不敌的预感。 十八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祭出法器,霎时一片天旋地转,孟姜霎时被打落到地,一名持剑的道士抵住她的喉咙,正气凛然道:“妖孽受死!” 正文 你猜这是不是一篇上架感言~ 一挺二的朋友和我说,她这人生最大的快乐和享受是拿稿费,出cos,诚然,我也是随了我那比较二的朋友……于是,我就上架了。 怎么充钱这个问题不要来问我,因为我不知道,真真切切的不知道,不晓得,你们可以调戏最上头的一栏——我要充值。 【其实我最主要想说的是这个……】虽然我知道这样子会失去那么一部分读者对吧,但是呢,不要灰心,真的不要灰心,介于我近来染上了个恶癖好——喜欢看长评,所以我想了那么个法子。(看dao版的也没关系,在经济上和精神上支持我就看正版,只能在精神上支持我,就看dao版……噗。) 即:写长评且被我看上的长评的人,可以看其后一周的免费vip,至于怎么看,很简单,先入我的群,在长评最后留下qq号,我会自动联系你的,当然,这种事情要过一周或者一个月才行,一周(一月)内所有的长评,我会全都看完,然后再选出三个到六个不等吧。 好了,接下去咱们说说剧情这个问题,说句真话,大多签约作者都是按着大纲来的,我却是个例外之一,刚刚开始写的时候只是纯粹想要试试第一人称,结果……就坑了。(于是后头就来了个第三人称。。。) 后来被责编说着要大纲,我就那么随便的写了个大纲,现在我还在纠结到底是要不要按照大纲写呢,要不要按照大纲写呢……你们猜猜。 其实我不想按照大纲写。 责编上,我首先要感谢的是楚歌……楚歌歌,好吧,现在我不在了,但是我真的万分真挚的祝福你能够一生平安。其次感谢柠檬—……柠檬水。柠檬水特别好调戏——这是我的调戏结论~~ 接下去是些悬念: 前世的神君为什么会成为长虹上仙的弟子?当然,这是个番外的悬念…… 孟姜的儿子为什么要叫做孟浪……说起孟浪这个名字我就想到初中时候初三的学长名叫“夏健”…… 孟姜到底要不要恢复记忆? 如果男主生生世世不复仙后……和女主,会怎么样? …… 其实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悬念。 最主要的悬念是……身为这本书的作者我,要怎么写。 关于更新……上架之后首发三万,此乃惯性。……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我三万没写完只有一万八吗?嗯是的,我告诉你们了,于是亲门,为了表示抱歉,等我暑假到来的时候。自罚一周给你们日更9000+的! 这三万字……咳咳咳,分开十章,每章三千字。 之后……看作者习性,到底是每章三千字每天两张还是每章二千字每天二章,亦或者每章四千字每天一章……或者……断更。 珏尘:(瞥)看心情。 燚寒:(望)这货是傲娇,还是个小受,别理。 珏尘:我是小受我傲娇! 燚寒:打包拖走~ 最后,我在这里剧透一件事情:不论是女主或者男主,死了什么的你们千万不要揪心,女主是神,可以主宰三界,死了冥界都不会收去,男主是人,但是背后有女主,女主发威,冥界你敢收君北漠魂魄试试看! 接下去是推荐文时间,我也不知道那货有木有发了哈,据说那没节操没下限的姑凉,初定的题目是《本君生了个鸟》……至于简介……鉴于我的小说极有节操,我就不把那没节操的简介搬上来了…… 然后,推荐一本那货写的小说——《醉入君怀》,那里头,她说不虐,男主不渣,你们过去看了之后,告诉我,这男主到底渣不渣!!!!要是渣的话,就找到我盖的楼,过去一层一层盖楼盖过去!!不渣也盖…… 作者——冰魄雪。 正文 章六五 神怒 孟姜冷目看着指像自己的剑锋,泛着冷冷的寒光,一如这些想要锋芒灼人的道士,她冷眉一挑,眸底反而平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神是天地法则孕育出来的,若要灭一个神,除非大劫将至,否则,凭借他们凡人或者仙人之躯,只是痴心妄想。 平复心境,她的声音回荡在了整个神庙:“尔等修仙为人间斩妖除魔,是为善事,而布下如此杀阵,是为逆天,过大于功,若速速停下,本座免尔等永生永世沦为畜生道之苦,如若不然,休怪本座无情。” “妖孽!我等是为民除害,休得胡言!”道士可谓是一个劲儿的正气凛然,不顾她所言,妄自定论。 孟姜心底一恼,黑眸除了沉静还是沉浸,其余的道士则纷纷附和。 “千杀阵!”为首的道士高喝一声,众道士纷纷举起剑来,对准空中,霎时,风云变幻,黑云滚滚,雷声轰鸣,电蛇攒动。 十八根暗红色的盘龙木顶天而立,彻入黑云。 孟姜自地上站起,衣袍飞舞,长发飘散,她神态高傲的冷睨着面前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十八名道士,只见这十八名道士将雷电引至剑上,沿着那个阵法迅速的奔跑起来。 “蝼蚁之力!”她冷声怒喝之间已然占到了半空之中,又是钟鼓回磬之音,“本座再给尔等一次机会,速速撤去!” “妖孽休得胡言!”众道士不可不谓之字正腔圆。 “九天玄雷,落阵!” “三十二诸天劫难,降生!” …… 孟姜高傲扬首,唇角是一抹不屑与深切的讽刺,她傲然而立,却不做任何的举动,冷睨着这四周的一片风起云涌。 “阿姜——!”大殿的门被突兀的打开,伴着男子焦急的呼唤,一身青衫的男子算不得有多狼狈,眉俊目朗,青衣袂飞扬,一看见傲然而立于空中,被闪电风沙包围的孟姜,立刻飞身而上,他的目光焦及的对上孟姜,问的深切:“有没有事?” “谁让你来的?”孟姜冷冷的斥,“回去,和时寒布阵!” “时寒。”他顿了顿,“殁了。” “什么?”孟姜诧异之极,看向他,只见“君北漠”一手集聚掌力,向孟姜的心口拍去,孟姜双眸睁大,生生受了一掌,她往后退了一步,面色煞白。 “你!”刚欲要说话,却听刺剑之声破空而来,孟姜往旁边一躲,堪堪躲去,刹那之间雷声轰鸣,直向孟姜打去,孟姜自知是中计,若是永远都躲着亦非办法,更会拖延时间,让血煞阵成功。 一想到血煞阵,孟姜的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乌黑的没有一点的光芒,眼看着那十八名道士的速度越加的快,而千杀阵酝酿的也是更加强横,孟姜浑身的衣袍飞舞了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猖狂的卷起,她伸手,手心朝上,里头孕育着一颗淡蓝色的光球。 孟姜再也不做规导劝说,黑眸冷冷,衣袂飞扬,青丝飘散,那十八名道士各执一剑,剑光泛着闪电一般冷冽的光芒,只见一名道士的剑幻化出千把剑来,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向她! 孟姜的手一挥,衣袂猎猎作响,只见天空中的乌云被强横的劈开,霎时,一片青光从乌云之中落出,带着神明独有的清,一点一点的开始蚕食那些乌云,而孟姜也不曾有闲暇,只见那淡蓝色的光球渐渐凝成一把剑的模样,她握着剑柄,冷目扫过这十八名道士,飞身而去,剑起剑落,带着不尽的肃杀,干净利落。 而那十八名道士则小心接住,奋力抗战。 “本座来告诉你们,何以谓之千杀阵!”孟姜一剑斩断一名道士的兵器后,冷喝,手中的剑亦是被自己甩了出去,手中印符,不断变化,刹那之间金光大盛,神息充沛,十八名道士心底齐齐惊之。 只见底下由血光渐渐凝成一个阵法图案,而孟姜则一人独立政法中央,阵法转动,血光参合着金光,刺得人眼生生的疼。 她仰首,看着一片碧蓝的天空,瞳孔乌黑,仿佛要将光芒全都吸收进去! “神君……神君饶命!” “神君饶命!” 一些受不得那金光的道士双腿都软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竟然不断地开始磕起头来,孟姜微微一俯首,睥睨的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道士,为首的道士双目瞠大,瑕疵欲裂,看着孟姜,呵斥:“妖孽!” “妖什么?孽什么?”孟姜的声音冷的如天山上的雪,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挥了挥手自己的衣袖,顿时狂风暴起,而为首的道士也是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过了会儿,一章人-皮-面-具被刺啦的掀了下来。 孟姜的眉头一皱看着面前的男子,男子一身道袍,面目清秀,只是那一双眼睛有着小人的算计光芒,在细细看了看那道士,她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说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三清境里头没有魂魄出窍,原来是给自己下了咒! “若说妖孽,也莫过于你,妖孽是为祸害苍生,我不曾伤过一人,害过一命,虽不曾博济苍生,但却也让苍生太平,而你不顾苍生,居然敢布下血煞之阵!”说到最后的时候,孟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地下旋转着的阵法陡然狂转。 而那为首的道士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下,口中溢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孟姜,声嘶力竭:“妖孽受死!” 那浑身的骨头居然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而一颗暗黑色的魂魄脱离了身体,孟姜的眸色更为深沉,那魂魄带着原息,若是爆炸开来,不堪设想。 看来他从来开始就准备与自己同归于尽! 其余的十七人顿时清明,双双对目看了看,点了点头,刹那变为血水,而那些泛着黑光的魂魄则齐齐朝向孟姜! 孟姜的眸底突然的窜起一条火苗,她一再忍让,他们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如此看来,她也不需要仁慈了。 他们不配。 神终归是神,天地之间供认不讳的主宰,孟姜缓缓升起,站在了空中,看着下方的十八个黑点,那是——魂魄。 她作为重魂之首,从来明白一个魂魄应该怎么样去驱散,怎么样去组合,又是怎么样去销毁,铺天盖地的金光里头,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那形同金针一般的雨点刺入黑色的魂魄之中,只见黑色的魂魄开始拼命的挣扎,不断地变换着各种颜色。 那么一刻,一颗黑色的魂魄爆炸开来,带着鲜红的火球,直直袭向孟姜,孟姜的手一挥,一道金色的气刃劈向那鲜红的火球,火球霎时成了两半,但是依旧不予余力的飞仙孟姜,孟姜眉头微皱,干净无云的天空之中电蛇攒动,不消片刻便是组成了一张极大的蜘蛛网,孟姜冷冷一挥手,只见两道电光迅速的劈打向那两个火球。 “轰隆”一声,却不见火球陨落之姿,反而火势更为强横。 其余的十几个黑色魂魄,一一效仿,刹那,火球扑面而来。 孟姜眸色深深,将这一片金光全都收起,而那阵法也在顷刻间消散去了,乌云重聚,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水来。 雷声轰鸣之间,大雨倾盆而降,而孟姜则遨游在了雨中,不占一点湿意,那些火球极为的狼狈,四处逃窜,而孟姜则冷目而看,衣袂一扬,那些火球居然被硬生生的打回了原形,只是这原形全都是薄弱的透明的。 她的唇角展开了绝代风华的笑意,不论如何,神的一切都不容侵犯,而他们,却侵犯了太多,他们和神斗,输,只是一种注定。 那些道士齐齐看向她,眼中愤恨至极。 “妖孽!”那些道士的口型,只是这么两个字。 “小姜,血煞阵已经启动了!”时寒从门内匆匆赶入,却见到了这么一副场景,不由得有些愣住。 “启了?!”孟姜的声音带着写战栗,看向时寒的时候,眼中尽是不信。 “是!君北漠在阻止血煞阵,我过来叫你,现在我去叫鸿赋。”时寒匆匆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连告别都没说一句。 孟姜平复心境,启了便是启了,只愿自己能够力挽狂澜于即倒,看向那十八名道士的魂魄,孟姜的眼中尽是冷光,她自从作为一个神君开始,她不曾发过多少的火气,即便将自己的性子变得嚣张跋扈,但是该首的底线她从来不会越过去,而如今的这些凡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真不知道,上头的天帝到底是如何治理这三界众生的! 孟姜走到着面色各异的十八名道士面前,大道理小道理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即便是神君之尊不能犯下杀生之孽,而这杀生之孽,是指无辜之人。但他们自己执迷不悟,是他们想要事先取自己的性命! 数次机会给他们,他们不要,如今,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手中的离魂火越聚越多,她的手挥,全都打向那些人,那些人霎时惨叫连连,孟姜冷眼扫过一众人,一言不发,往里头走了进去。 正文 章六六 神陨 孟姜放在袖子下方的手紧了紧,加快速度往里头跑去,打开偏殿的门,她迅速的走了进去,寻着书案上的纹路,她打开一个暗格,取了出来,小心的放入袖中,便立刻的往外头跑去。 走出神殿,外头是一片乌黑,青冥之上,繁星点点,一朵火花从自己眼边飞过,她侧眸,只见一颗流星无声的从天边陨落。 孟姜甩了甩袖子,迅速往另一边跑去。 血煞阵。 这个以千千人命为引子的血煞阵就这么开始转动,即便她以神君之尊,以苍生之主的名义,也难以勒令让之停下。 除非有一个能够与之同样强悍的生灵献出生命,将血煞阵遏制住,将那些无辜生灵救出来,并且以魂魄为载体,与之一同灰飞烟灭,这血煞阵,才算了事。 君北漠一人站在祭台上,微弱的金光强横的笼罩在了那些生灵的上方,孟姜眸色一沉,这样,绝不是办法。 迅速的落到了祭台上方,孟姜环顾了下四周,虽然有些灵名已经消陨,但是好歹护下了多数灵命,看向君北漠,她道:“这血煞阵是强行启动的,必有缺口,这里我来撑着,你去找缺口。” 君北漠担忧的看着孟姜,郑重道:“阿姜,血煞阵不是闹着玩的!” “神息从不会灭!”孟姜回道,同时,四周金光大盛,比君北漠强上数百倍,君北漠对上孟姜,点点头,便往阵外飞去,寻找缺口。 孟姜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往阵法别处去的君北漠,垂下眼皮,乌黑的眸子黑的浓重,没一点点的光芒,刹那之间,衣衫飞舞,神仙之姿,风采灼灼,只见她旋身起舞,白蓝相间的衣袍飞舞,飘渺如烟雾,美丽不似凡间。 天空骤晴,黑色的天空被光芒驱散,孟姜的身子开始渐渐的变为透明,接着,一轮红色镌刻着符文的月亮自从台上缓缓升起。 “生命之阵!”君北漠感觉到了四周的不平常,转头只见那一轮红色的月亮之上的符文闪着灼人的光华,普照着大地。 再看看祭台之上,哪还有孟姜的影子?! 他的阿姜,心心念念的阿姜,又一次的骗了自己! 君北漠的双眼霎时赤红,不顾一切的往那一轮红月跑过去,阿姜,不论做什么,不论是什么结局,我陪你,我只要陪你! 大地震动,天崩地裂,方圆百里惨叫不绝,草木枯萎,人命消陨。他不管!若阿姜不在了,他要这些做什么,做什么?!!! 鲜红的月亮镌刻着符咒,四周开始吟唱起古老的哀歌,古老的符咒泛出圣洁的光芒,一如普照大地的阳光,让万物复苏,拥有生命。 血煞阵停止了转动,四周被固定住的命灵解除了咒语,一一往外头逃窜。 哀歌的声音渐渐变得淡了,而那鲜红的月亮也渐渐开始消陨,君北漠终归是来不及了,他慌的彻底,一下子将空中的月亮抱在了怀里,源源不断的将仙力注入进去。 “阿姜,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君北漠胡乱的抱着月亮,目光呆滞,手臂狠狠的抱着,口中喃喃,竟然语无伦次。 堂堂三尺男儿,颓废的坐在了祭台之上,面目颓废,一手抱着月亮,一手捂着眼睛,带着不尽的悲怆,泪,簌簌而下。 阿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你走了,我呢?我们的孩子呢?还有那些你想要的快乐呢?怎么办?我把它们全都收藏了起来,舍不得还给你了?你若是一个人,是不是会很孤单,我给你,那我呢,我怎么办? …… 时寒带着鸿赋过来,却只看到四周一片颓废,而祭台中央更是一名青衣男子狼狈的抱着一轮镌刻着符文的红月,泣不成声。 “小姜呢?”他问。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 “你是神,救救阿姜!求你救救阿姜!”君北漠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揪着时寒的衣角,怀中那一轮红月红的鲜艳而恐怖。 另一名一身白衣的仙人往前走去,弯身将他抱在怀中的红月取了出来,垂眸看着,伸手抚摸过上方的符文,乌黑的眸子一亮,孟姜,有救。 时寒看着悲戚至极的君北漠,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他看向白衣神人,道:“小姜这一次着实太急了些,不过,鸿赋,这一回,到底有没有救?” “有。”鸿赋的声音淡之又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君北漠那一双深邃悠远的眸子霎时亮了,似是绝望之人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希望,一下子将所有的斗志全都燃烧了起来,他也不再求时寒,自地上站起来,言语急促:“快,快救阿姜,只要能救阿姜,不论什么,我都答应!” 鸿赋看向君北漠,问:“君北漠,你可知她这一身白骨架是如何来的?” 君北漠皱眉,如实道:“不知。” 时寒歪头,看向鸿赋,似笑非笑问:“你该不会真想将她的一声皮肉再让雷给打焦了,然后剜下皮肉,再用命灵去填充那些骨头,在让她长出新的骨肉来,然后再以一个小孩子的样子,走完全程,直到历劫结束,成为神君?” 鸿赋云淡风轻的笑了出来,最后一手托着那月亮,慢慢使出神力,最后道:“知我者,时寒也。” 那月亮渐渐变为一个女子样子,鸿赋很是淡然的抱着,然后将她方在了祭台上方,不消片刻,天空之中黑云聚拢,电蛇攒动,雷声隐隐。 君北漠看着躺在祭台上的女子,一个箭步冲向她,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时寒不解的问。 “不管如何,阿姜会痛,我陪她!”君北漠解释。 “放开,不然你们都会死!”时寒道。 “不行。”君北漠的倔脾气上来了,谁都阻挡不住,“好歹我也是一个半神,决计不会就那么简单的被雷劈死。” “罢了,时寒。”鸿赋淡淡的声音闯过去,带着不尽的冷淡与萧条,仿佛已经过了几万个沧海桑田,“他愿意,便由着他了。” 时寒冷冷淡淡的哼了一声,便往别处走去,不再去看。 君北漠将孟姜抱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中,他用手握着孟姜那双冰冷至极的手,将头凑向她的耳鬓,声音轻轻。 一道道天雷劈下来,过了许久,孟姜身上发出阵阵的焦味,君北漠猛然放开怀中的人,自己则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自己那么珍惜的阿姜,居然就那么简单地任由着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将之劈熟了。 鸿赋见时间已经成熟,便走到了孟姜的面前,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有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唰唰唰那么几下,便是熟稔至极的将孟姜抛的只剩下一句骨架子和一头黑发了。 “孟姜,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鸿赋看着面前的一句白骨架子,轻轻的叹了叹,然后看向君北漠道:“你守着这边吧,过几个月它就会以一个小孩的样子醒过来,记得好好教导,不要再误了她。” 君北漠颔首,鸿赋又说了一句简单地道别,就往天上飞去了。 时寒看着那骨架子,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君北漠,道:“上仙,这一回,可不要再错失良机了。” 君北漠惨白的面色不由得红了红,最后只是蹲在了孟姜的身旁,叹:“阿姜,还会吃骨头吗?” “这要看你长虹上仙给她吃什么了。”时寒挑挑眉,看着君北漠,说的轻松。 “唔。”君北漠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地上的白骨架子,细细的研究着,没有说什么话。 时寒带着慕清已呆在这里,慕清已只觉得这边魂息充沛,可以时时刻刻吸收,时寒就和慕清已定居了下来,去嵩里山的事情一拖再拖。 几百个日日月月之内,君北漠一直守在了孟姜的骨架子旁边,她眼看着骨架子一点一点的变小,变成一个幼儿的骨架子,然后一点一点的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骨架上长出肉来。 这一日,上仙大人走到外头前去狩猎,顺便采摘点吃的,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孟姜,心里顿时慌了,四下寻找之下原来是走了出去。 孟姜的头扬着,看着面前的男子,面前的男子一身紫衣,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而一旁的女子则总是保持着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不动,女子一动,那紫衣男子手中的藤条就毫不犹豫的往她身上飞过去,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她不明白,这个紫衣男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这个女子? 是以,她站在这儿好久。 君北漠寻到孟姜之后,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问:“阿姜,醒了怎么就乱跑?” 孟姜转头看向一下子将自己抱起来的男子,有些微微的疑惑,最后她直白的问了出来:“阿姜是谁?” “你啊,你叫孟姜,我一贯叫你阿姜。”君北漠温和的笑了出来,对着她解释,同时侧眸看向时寒和慕清已。 正文 章六七 连个女娃娃都不放过 君北漠原本还以为以时寒那妖孽的性子,定然会将这徒弟宠的无法无天,却不想时寒这妖孽也是个严厉的主,对上慕清已,尤其是在学业上,简直严的比自己的师傅还严。 孟姜此刻是个小娃娃样子,听了君北漠的话,也就将自己的名字当成了孟姜,接着转头很是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女的沉默男的也沉默,而且女的还保持着姿势,一动不能动,要是动了,男的就直接拿手里的藤条打向女的屁股…… 这场景,怎么都觉得怪异的紧,于是孟姜问向君北漠:“他们这是在玩游戏吗?” 君北漠温和的揉揉孟姜的发髻,柔声道:“阿姜,这是师傅在教徒儿。我们不打扰他们,先走吧,去洗个澡,再吃点东西,你刚刚醒来,有许多不知道的。” 时寒过了不久后转头,看向那往外头走去的一男一女的背影,朝着那女孩无声的打了个口型:“小姜。” 慕清已不再扎马步,站了起来,踢踢脚,甩甩胳膊,看向时寒,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她道:“师伯为何不去争取?” “清已,累了?”他的桃花眼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慕清已。 “没有,只是渴了。”慕清已摇摇头,走到了桌子旁边,拿起茶壶倒下一杯茶,仰头喝了下去,再看向时寒道:“师伯是能护师侄一世的,而师侄只要一世而已,为什么要救师侄?” 时寒摇摇头,眉梢一挑,带着不尽的戏谑,伸手轻轻抚摸上慕清已的眉眼,道:“因为师伯看上师侄了。” 慕清已一顿,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去找君北漠下棋!” 然后,转身往君北漠抱着孟姜离去的那边跑,时寒看着那幼小的背影,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但是一双桃花眼中,却是不尽的犀利。 …… 君北漠是个痴情种子。 这是慕清已对君北漠的评价。而这个评价源于一个一度人尽皆知的传说:曾经仙界有一处为世人所崇拜,那一处乃人间仙境,名作长虹山,长虹山里的长虹上仙更是一位了不得的仙人——长虹上仙君北漠,除魔降妖,济福世人,其中好事更是数不胜数。 而长虹山每年则都会大门敞开收徒,长虹上仙执掌长虹将近一百年,却只有在八十六年的时候收过一名弟子,这名弟子不仅是个女弟子,还特别的不成气候,吃喝嫖赌算得是样样精通,琴棋书画可以说是狗屁不通,道理法术更是遑论,就是这么一个败类之中的败类,众人也不知长虹上仙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偏生就只愿意收这么一个弟子。 原想以后就那么过着也好,但是事情总归要发生点的,后来妖族入侵,长虹山首当其冲,组合仙界军队,一同抵挡,也不知道那长虹上仙的关门弟子到底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不断地帮助妖族往仙界入侵,一朝事起被揭发,却不想长虹上仙以命力保,但是这关门弟子却不知悔改,还是胆大恣意妄为,依旧和妖族走进。 这一回,犯了众怒,那关门弟子被众仙家擒住,幽禁在了传说中的幽冥地狱。 可是事情还没完,谁也不知道那关门弟子孟姜是个什么体质,被囚禁在了幽冥地狱与魂魄为伍,最后居然修炼大成! 挣脱幽禁的束缚,她以上仙的身份回到长虹山,顿时令整个仙界风起云涌,但是事情还没有完结,她魔族公主的身份被揭破,更以魔族皇室的规矩,要求长虹上仙娶她。 这一场,就算是长虹上仙允了,这整个长虹弟子也不会同意。 何况还是犯了如此大错的人,更何况,他们是师徒关系,若是这样子,那是乱伦!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遭到了众仙的讨伐。 魔族仅有那么一个公主,而且娇横的不得了,更是一个不怕天崩地裂的货色,她想,既然你们不允许我嫁给他,那么,佛挡杀佛,仙挡弑仙,最后那一刻,她以天下苍生做媒介,杀上长虹山。 那一战犹如笑话,被从天而降的两名神君遏制住,更以业火天雷将她打的几乎魂飞魄散,可她终归活了下来,活了下来之后,就是疯狂报复。 你既然在乎,那我就将你所有在乎的全都毁掉,到时候,你就只在乎我了! 这几乎是所有女人的嫉妒之所想到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成为了一名魔神,在凡间攻城略地,也是一夜之间,在无声无息只见,就那么简单地杀道了九重天。 那一刻,才是真正的三界危难。 任谁都不知道,她真身居然是神,最后那一场战,可以算的是毁天灭地,但是唯独最可笑的是,杀掉众多仙人的不是她,而是长虹上仙君北漠。 …… 慕清已站在了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内一身青衫的男子围着一个小娃娃忙碌着,伸手,轻轻的扣门三声,万分清脆。 君北漠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慕清已,此刻的慕清已还是那个小娃娃的样子,她似乎永远都长不大,但是头脑心智有却更甚常人。 “有事吗?”君北漠问。 “嗯。”慕清已应了一声,走向孟姜,同时道,“和我下最后一盘棋吧,下完之后,我就随着师伯离开。” “走这么急?” “不是急,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魂息在不断地减弱,恐怕我也呆不了那么久。”她顿了顿,看向孟姜,问,“你准备和她怎么样?” 听着慕清已这么一说,君北漠不由得侧眸,看向那个趴在了桌子上神情恹恹的孟姜,叹了叹,道:“能怎么样,走一步是一步。” 慕清已听着君北漠淡淡的叹气里头带着无尽的迷惘,不由得笑了出来,她问:“什么时候长虹上仙也这么认命了?” 孟姜此刻很是迷惘,看看君北漠,再看看慕清已,这两个人自己都不认识,还傻傻的坐在这儿,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这种感觉,很是不好。 所幸是此刻君北漠已经将一些饭菜放到了桌上,坐到一旁,向孟姜介绍到:“阿姜,她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位姐姐,叫慕清已,来,叫慕姐姐。” 孟姜看向慕清已,看了好一会儿,慕清已只是柔柔的微笑着:“让一个神君叫我姐姐,你就不怕折煞我了么?” 君北漠将筷子塞道孟姜的手中,抽空回了慕清已一句,道:“她现在终归只是个小孩子。” 慕清已笑的更欢了,最后伸手戳戳孟姜的脸颊,问道:“你愿不愿意叫我慕姐姐啊?” 孟姜略微疑惑的看着君北漠将两更竖着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手里,然后使用,去夹菜,顿时觉得有趣极了,又听见一旁温婉略带稚气的女生,赫然是那个刚才看见的女子,不由得仔细的回想了下她刚才说的话:“慕姐姐。” 轻轻柔柔的一声,几乎激的他们心都软了。 “呵呵,阿姜妹妹。”慕清已的眉梢眼角都是温软的笑意,她觉得那个什么孟姜神君应该统统作罢,只要这么一个温软可爱的小丫头就好。 “阿姜,来,叫相公。”君北漠一听孟姜那一声慕姐姐,顿时心都化了,她要是能够这样子叫自己,自己就算是死也知足了! 孟姜双手弄着筷子,服从的回应道:“相公。” 慕清已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抖了抖,心底叹一句,若不是我知道些传闻,我还真以为你长虹上仙是个恋童癖,禽兽到连这么个小娃娃都不放过。 君北漠笑了出来,亘古悠远的眸子透着不尽的欢欣,他不希望他的阿姜是自己的徒弟,也不希望他的阿姜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君,他最大的希望,无非是能够和她在一起,一点一点的老去,最后在两鬓苍苍的时候,一起回忆那些年华岁月。 可是,事实是从来与想象大相庭径。 时寒不知何时走到了那间小舍的门口,他看向慕清已,示意她出来,慕清已向君北漠说了一句话,便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她看向时寒,略带疑惑的问道:“师伯,怎么了?” “清已,我问你,你觉得孟姜如何?”时寒问。 慕清已在人间的政治上可谓是于风起云涌里从不变色,在狼烟烽火之中笑傲天下,而看人的本事,比自己这个自称师傅的更要略胜一筹。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慕清已摇摇头,道:“小孩子最不好看了,就算是道家的命理线也难以看得出来,因为小孩在尚在长成阶段,何况她还是神君的前身,而且身边又有一个作为上仙的君北漠,说句真的,也许她长大后会和君北漠一样,也许会背道而驰。” 时寒自是懂得慕清已所言,于是伸手,比划了一个三,问道:“三年,你说长虹上仙能不能让她变成一名上仙?” 慕清已看向时寒,柔和道:“若是按照师伯训练师侄的严厉法子,兴许可以。但是现在君北漠是喜欢着孟姜的。” 时寒略带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着实是个难题。 正文 章六八 娘子快去快回 “师伯,我们来打个赌吧。”慕清已仰着头,一双乌黑清澈的双眸看着面前时寒略带担忧的面容,语气轻快悠然,“赌她能不能再三年之内成为一名仙。” 时寒一听,觉得有趣,笑了出来,问:“清已认为如何?” 慕清已想了一会儿,眯眯眼道:“我赌她能成仙。” “赌注是什么?”时寒看着慕清已,一双狐狸般的眼似笑非笑,看的慕清已心里一毛,赌注?她正想开口说,却被时寒抢了仙,他又道,“若是师侄输了,那师侄就得凡事都听师伯的,若是师伯输了,那就凡事都听师伯的,如何?” 慕清已暗暗想了想,只觉得这只狐狸师伯有这样子的想法是在是难能可贵,也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亏,遂点点头答应了。 “我自然是赌阿姜不会成仙。”时寒的语气幽幽淡淡的,却带着不尽的笑谑,仿佛她说出来的便是真理。 慕清已一挑眉,看着时寒,眉梢眼角尽是欢快,她道:“记得今天的赌局,我们三年后再来!” “自然。”时寒顺着慕清已说的,悠悠的回了一句。 …… 再说孟姜自从变成一个小女孩之后,性子欢快活泼的不行,而对于周遭一切也是充满了好奇心,这一回,她趴在了桌在上,看着面前一个极大的盘子,乌黑的眸子很是不解。 只见相公和慕姐姐黑白二点分别而乃捏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相公下一白点点,慕姐姐则下一黑点点,正方形的盘子上一条条黑线纵横交错,而且都快要被黑的点点与白的点点摆满了……她看的很是郁闷,只有两个颜色,你下一个她下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相公,这是什么?”孟姜是个好孩子,摇摇君北漠的手,不懂就问。 君北漠只觉得孟姜这么一喊自己,自己浑身都软了,遂将孟姜抱到了怀中,极为耐心的解释了出来:“这叫围棋,等相公和慕姐姐下完了这一盘棋,相公再教你。” 慕清已实在不愧为政治棋盘上的一把狠手,三番几次将君北漠杀到失败边缘。慕清已含着笑意看向被君北漠抱在了怀中的孟姜,道:“阿姜妹妹,千万不要与你相公下棋,因为你相公实在太厉害了,到时候,你会输的哭鼻子的。” 孟姜顿时吸吸鼻子,孩童特有的无邪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君北漠,问:“慕姐姐说的是真的嘛?” “你慕姐姐骗你的。”君北漠暗暗看了一眼慕清已,眼中含着慈爱的警告,慕清已看见了,低头掩唇笑笑,同时落子,君北漠揉揉孟姜的双环髻,又道,“再怎么说,相公让着娘子,天经地义。” 孟姜又被“相公”“娘子”这个名字给扯过去了,她问:“你名字不是叫相公吗?我名字不是叫阿姜吗?为什么来了个相公娘子?” 慕清已“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再看看君北漠的面色,硬生生把笑改成了咳嗽,最后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垂首道:“师伯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君北漠没时间去理会,只觉得此刻的孟姜……骇人的厉害。 什么叫做名字是相公!?相公是个爱称! “阿姜,相公是个爱称,凡间男女若是相互成亲之后,男的便可以叫女的娘子,女的便可以叫男的相公。”君北漠解释的有些汗哒哒。 孟姜瞪大了眼睛对着君北漠,问:“成亲,是什么?娘子是什么?我只知道相公是你啊……” 君北漠的头顿时更大了,现在的阿姜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己这么早就和她说摆明了是误导,可是也总不能就这么误导下去啊。 “阿姜,成亲是个一男一女组成的仪式,这个仪式之后,这对男女就叫做夫妻,夫是男子,妻是女子,女子可以叫男子相公,夫君,男子则叫女的娘子,夫人……” “为什么要这么叫?”孟姜说的无邪。 君北漠只觉得额头上有着豆大的一滴汗珠,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他们成亲了,结为夫妻了。” 孟姜的眼珠子转了转,感觉还是有点不大对劲的地方,遂又问道:“为什么女的不能叫男的娘子,夫人?” 君北漠只觉得一口气压在喉咙里出不来,又觉得出来的时候,那口气只剩下半口气了,还带着一口老血,但是孟姜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探究是聊无止境的,遂道:“因为这是几千年来的习惯!” “习惯又是什么?”孟姜继续问过去。 君北漠真想暴走! “习惯是指总是有规律的去做。”君北漠磨磨牙,还好还好,《辞海》什么之类的字典他还记得那么些! “哦……”孟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君北漠,又道,“可是我觉得娘子比相公好听,我能叫你娘子吗?” “不行。”君北漠自然是一口否决。 “为什么?”孟姜很是习以为常的穷追不舍。 “因为你是妻我是夫。” “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啊。”孟姜瞪大了眼睛,看着君北漠。 君北漠顿时觉得其实小孩子真的没有那么的可爱。 平心顺气,他抱着孟姜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阿姜,因为一些事情,你睡了很久,也忘了很多,但是以后你一定会记起来的。” 孟姜看着君北漠,咬咬唇,又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君北漠心一横,娘子要从小时候开始培养起来,遂道:“叫相公或者夫君。” “叫娘子好不好嘛?”孟姜软软濡濡的撒起娇来。 “为什么?”君北漠很是疑惑。 “因为娘子这两个字超好听!”孟姜天正无邪的说着,双眸看着君北漠道,“相公这二字实在是太难听,我想要叫好听的!” 君北漠听着孟姜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就只是因为听着好听就这般莽撞的决定要交别人什么?这小孩子着实是个难题。 “阿姜,你想,相公一项都是最疼娘子的了,把超好听的娘子这两个字给阿姜做昵称,不就是相公喜欢娘子吗?因为相公喜欢娘子,所以才要把最好的都给娘子啊!难道娘子不想要吗?” “噗……哈哈哈——”时寒随着慕清已走过来,一听君北漠这么一席话,慕清已的眼睛瞬间弯了起来,小声也随之出来,时寒立刻伸手,将慕清已的嘴巴捂住,慕清已眼泪都出来了。 孟姜听着君北漠的解释,摇摇头,想了想最后道:“娘子也喜欢相公,难道娘子就不应该疼相公了吗?” 时寒拉着慕清已躲在一旁,听着那么说,强憋着笑意。 君北漠伸手,好似是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接着回孟姜道:“阿姜说的没有错,但是你要想想,这我叫你娘子,你教我相公,是天经地义的,难道你要逆天吗?” 孟姜瞪着君北漠,最后愤愤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叫你娘子娘子娘子!” 看着抓狂的孟姜,君北漠只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失败至极,居然连相公两字这么两个字都纠正不过来!太伤感了!这个师傅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行,我拗不过你,你就叫我娘子吧……”君北漠说这句话是有多伤感就是多伤感。 此刻时寒突然走了出去,一手牵着慕清已,看向君北漠,语气淡淡:“我有事和你说,先让清已陪着小姜一会儿。” 君北漠看时寒那个妖孽的脸上是一脸的郑重,不由的沉默了下来,他点了点头,然后同孟姜说了几句,孟姜笑眯眯的说道:“娘子快去快回。” 君北漠一顿,低头用手掩着唇,咳了一声,最后应道:“嗯。” 随着时寒走到了一处幽径,两人缓慢踱步,时寒一身紫衣,妖孽的脸上尽是轻佻的戏谑,他问向君北漠:“准备让她修仙?” 君北漠不明白时寒为什么要这么问,遂点点头,道:“人的一生终归会老去,还不如让她修个仙体,长生不老。” 时寒自是知道君北漠的打算,但是一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要告诉君北漠的好,他道:“严格来说,如今的阿姜并不算是一位神君。” “哦?”君北漠有些意外,这应该算是神界的秘闻,却被时寒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自从八十一诸天降劫之后,孟姜紧保留了一点神息,灰飞烟灭也是片刻之事,只是当初孟姜命不该绝,我就与鸿赋将她救了下来,那些记忆也是将之封存,而如今,她终归只是一具白骨架,若要真正获得活下去或者说重生的资格。”时寒顿了顿,道,“三年内修得上仙之尊,五年内修得金仙之体。” 君北漠看向时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时寒往旁边的墙上一靠道:“若是没有成功,那她将再度轮回,直到成功。成功之后,她便会历劫归来,算是真真切切的神君。” “成神君之后呢?”君北漠看向时寒,问的冷漠。 神君……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介凡胎,而她孟姜…… 正文 章六九 上仙有恋童癖 夜深更漏,灯影憧憧,制作古朴的小茅屋里一个身影在小心的剪着灯芯,君北漠侧眸看向那一旁睡得安稳的孟姜,只见她的胸口缓慢的起浮着,睡态安详。 “不成神君也行,不过你要知道,她身体里承载着洪荒碎片,若是不成为一个神,一旦爆发,那也是一个大灾,届时我与鸿赋,只有弃她保住三界,让她灰飞烟灭。” 时寒冷冷淡淡的话不带丝毫的感情,却让君北漠心里极不是滋味,算不得前世,只能说,曾经,她是魔族公主,他是长虹上仙,如今,她是神君历劫,自己只是一介凡人。 几经思量之下,君北漠终于决定,带上阿姜,回到长虹,先从基础来。 但是首先得要去长虹山拿东西,那里,有着他最为珍惜的东西。 变出地图,君北漠看着上方的路线城池,沉凝了好久,原本他正想要带着孟姜悠悠闲闲的游走一番世间,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而孟姜的体质……君北漠决定试试赌一把。 时寒与慕清已已经告别了孟姜,往嵩里山去了,而这一篇荒芜的城池,也该是恢复生机了。 次日,君北漠拉着孟姜的手,往外头走去,孟姜是个娇气的女孩子,走了一会儿就感觉累了,不断地要求着停一会儿,起初君北漠还么有怎么觉得,停一会儿便是停一会儿吧,也没什么的,但是一天二三十次下来也不是那么个事情。 君北漠觉得,要想孟姜能够好好学习首先得要激起学习的兴趣来,于是很是理所当然的祭出了御剑术,不想如今的孟姜却是惊得不得吓的,到了高空之后,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这让君北漠很是头疼。 记忆中的阿姜从来不会哭,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她就算是失恋了也是如此,当初他还问过,她说的很是潇洒:“笑得没心没肺总比哭的撕心裂肺来得好。” 君北漠以为,她会将自己的没心没肺继承下去,却不想,她变了,遇见自己之后,两次哭了出来,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也许现在君北漠明白了,那个从前的那个孟姜从来都是坚韧的,更是讨厌哭泣的,不哭只是为了伪装自己的坚强,因为小孩子,最不擅长的,就是伪装了。 “阿姜,别哭,别看下面!”君北漠轻轻的揉了揉孟姜的额头,擦掉她的眼泪,同时放弃了御剑术,直接使用了腾云。 孟姜只觉得在柔柔软软的云上很是有趣舒服,停止了哭泣,想要张开嘴的时候却吃下了一口云,云入口之后就化成了甘甜的水,很是好喝,她多喝了几口。 君北漠面色乌黑的看着一朵硕大的云彩就那么变成了一朵小小的云彩。 随着孟姜,君北漠又使了个术法,让云朵变大一些,他坐上了云彩,问:“阿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啊?什么?”孟姜此刻异样的没有发挥自己的好奇心。 “这个叫法术,有了这个法术之后你就不用走路了。”君北漠谆谆善诱。 “我要学我要学!”果然,孟姜上钩了,君北漠心底暗喜,但是面色依旧不变,他又道:“但是学法术很累的。” “这样啊……”孟姜鼓起嘴巴,她突然就想到了君北漠说的,立刻问:“娘子是不是最疼阿姜了?” 君北漠被“娘子”那么两个字给呛了一下,没法子了,小孩子的思维他不懂,但是听了孟姜怎么问,自然是要回答的:“那是自然。” “那么娘子是不是最疼阿姜了?” “是啊。” “那以后娘子就给阿姜驾云吧!” 君北漠只觉得一口老血在自己的喉头里进不出也出不来,这个孟姜实在是太鬼灵了! “不行。”君北漠深吸一口气,很是果决的回道,“阿姜以后会长大,而我也有事情,难免要分开,这绝不是一个万全之策。” 孟姜看着君北漠,一双眼睛很是迷惘,君北漠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他以为,以阿姜这样好奇心重的姑娘会快快乐乐的说声好,自己再姿态做高,表示为难的情况下勉强教她……却不想,这阿姜的思想如此的强横! 孟姜闷闷不乐的垂下头去,脸上一脸的不开心,默默的自言自语:“娘子欺负人,说好了娘子最疼相公了。” 君北漠觉得此刻可以将孟姜的称谓给纠正过来,他引导道:“阿姜,一般来说,相公都会听娘子的话,而娘子则不一定,你说,你要叫我什么?” 孟姜更为疑惑了,皱起眉头问:“难道娘子不喜欢相公吗?” 君北漠:…… 发生了这一件事情之后,君北漠决定不再理会孟姜的话语,不为其他,只为了自己能够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样教孟姜仙法,更让孟姜能够在三年之内变为上仙。 孟姜趴在了云朵上,看着一旁沉默不言的君北漠,以为自己是触怒了她,瘪瘪嘴,也不去理他了,一个人蜷缩在了云朵上,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漫天的繁星仿佛触手可摘。 肩膀,被一件厚厚的物什罩住,她转头,赫然是君北漠,他没有穿那件青色的外跑,自己披着的,怎是他那件青色的袍子,她问:“娘子不冷吗?” 君北漠温和的笑笑,语气淡漠:“我是金仙体质,从来不畏寒。” “金仙?……”孟姜又疑惑了,这人怎么尽说些她不懂的? “嗯,金仙。”君北漠也做到了云彩之上,同时将孟姜抱入了怀里,孟姜只觉得自己的所有的寒意全都被驱散了,她往君北漠的怀里缩了缩,君北漠察觉了她的动作,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但还是依旧在说,“金仙的体质长生不老,不畏严寒酷暑,而且还可以不用吃东西。” “这么好?”孟姜睁大了眼睛看着君北漠,很是不相信。 君北漠伸手,捏捏孟姜的脸,道:“骗你我又没肉吃,何况我为什么要骗你?” 孟姜顺着君北漠的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有错,于是问道:“金仙能腾云嘛?” “当然可以。”君北漠一挑眉梢,宠溺的看着孟姜,又道,“只要修炼成仙,那么,你就可以比很多人厉害!阿姜,要成仙不,我教你。” 此刻的君北漠就如同坏叔叔勾引小娃娃,拿着一颗棒棒糖递给小娃娃,温柔的哄着一句话:“要不要吃棒棒糖呀?还要吃得话就和叔叔走吧。” 孟姜的眸子转了转,怎么也想不出这一场景有多少怪异,于是很是确认的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要!” 君北漠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想着以后同孟姜出去历练的时间还多着,于是君北漠果断的往长虹观那边飞去,长虹山终归有人守着,自己贸然去的话只会惊动了那些人,何况再怎么说,长虹山如今还是先不要去的好,那些东西虽然重要,但是始终比不了现如今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娃娃来的重要。 回到长虹观之后自然是一片沸腾,孟姜很是喜欢长虹观内的一切,不出几天,就和一些小的弟子打熟了。 但是令长虹观诸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孟姜总是喜欢叫长虹观的尊上“娘子”这一个称谓。 “于是就这样,你叫我们的尊上‘娘子’了?!”一身水蓝色衣衫的月娥听了孟姜所得之后,立刻跳了起来,很是惊悚。 “是啊。”孟姜实在是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惊悚的,她会不会小题大做了点? 而一旁长安殿偏殿里头,一身儒雅的男子押了一口清茶,不做声音,而一旁的男子则双眼瞪如铜铃,问的很是不可思议:“师兄你就这么甘心的被她满天满地的含着‘娘子’‘娘子’?!靠!她奶奶个熊,这熊孩子欠扁,师弟我给你教训她去!” “诶,三师弟!”君北漠立刻叫住他,又道,“阿姜始终是个小孩子,教训什么的,也轮不到你,现今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她在三年之内成为上仙,五年之内成就金仙之体!” “就那丫头的资质?!”这位三师弟从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主,易怒更易激,说话也直白的很,“若是我看那丫头的资质是魔族小七成为上仙最为有可能,但是她!简直天人说梦!还有,掌门师兄,麻烦你和她好好确定关系,现在门内弟子大多说长虹上仙有恋童癖!” “三师弟。”儒雅的男子语气淡淡,却遏制住了那络腮胡子的三师弟,他看向君北漠,沉声道,“我也这么看,孟姜的体质大不如从前的魔族小七,而且浑身上下有着很是异样的命格,恐怕,不好说。” 君北漠头疼的揉揉额头,放下了手,又道:“阿姜是神君的真身你们是早已知道的,但是这神君真身里头有着上古洪荒的碎片,是最为难弄的。我愿想帮她重塑经脉身体,却不想居然是如此,你们,有办法吗?” 正文 章七零 徒弟闯祸 君北漠一行人在偏殿内思着可行的法子,却不想被一名小徒弟急急忙忙的近来禀告,说是:“孟姑娘闯祸了。” 君北漠顿时头疼,阿姜就不能消停点? 赵清持淡笑着问孟姑娘闯了什么祸,小徒弟回答了之后,他们大抵是了解了些许,同时暗暗赞叹他长虹上仙看上的弟子真不是一个寻常的弟子! 事情大抵是这么来的,有一个名作楚凡的皇宫贵胄前来长虹观学习道术,这位皇宫贵胄算得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学习努力法术高超,最主要的是深受女弟子爱慕,与孟姜玩的甚欢的一女弟子名作云初,云初本是暗恋着这位皇宫贵胄,但是却被贪玩的孟姜揭发,于是孟姜暗中前去鼓励云初对楚凡示爱。 这也没什么的。 一些女弟子爱慕一些男弟子,一些男弟子爱慕一些女弟子,只要你情我愿就好了,到时候成了一对鸳鸯大不了双修得了 可是事实是凡事有孟姜在,再怎么好的事情都会变成坏事情。 孟姜使计将楚凡约出来,而与孟姜走得近的月娥则将云初约出来,两位就这么坐着促成一桩美事也不错。 孟姜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就躲在了一旁看,看着两人如何如何,看到一半的时候觉得两人甚为无趣,也擦不出什么火花来,越是就随意挑了一家院子,放了一把火,大呼“走水了——”数十遍,引得那两位匆匆前来。 就那么烧毁一座屋子也没什么的,大不了就重做,可是,她烧的实在是太有能耐了! 烧的居然是账房! 而且里头还有一位老人家,幸好,老人家得救,却伤到了腿。 赵清持了解之后就挥退了那小徒弟,他问向君北漠,问的清冷儒雅:“掌门师弟,你看如何做?” 君北漠略微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语气漠然:“阿姜只是我的弟子,还未有写入长虹弟子一行列。” “你他妈又要护着她!”三师弟云霆实在是个暴躁的性子,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向桌面,很是愤怒,甚至可以说是愤怒至极! “是。”君北漠大方的承认,他看向云霆,道,“阿姜再怎么说,始终是个孩子,你要孩子受什么惩处?落下了病根怎么办?!” “你!”云霆对于孟姜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但是对上自己的师兄如此维护孟姜这件事情,就算再怎么的,也左右不了他的,只有佛袖而去,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赵清持看向夺门而去的云霆,再看向君北漠,语气很是淡:“师弟的确不像话。” 君北漠苦笑一声,他问:“那能怎么办?从遇到她开始,就注定是我这一生的万劫不复。” 赵清持不解,他问:“越过这个劫,你可以成神,为何……?” 他说不下去。 君北漠叹:“不为什么,如果这真是一个劫,我希望老天闭眼,能够赐我一个万劫不复。” “师弟。”赵清持看向君北漠,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谊,但又很快的掩盖住,而这一声,又说的万分的凄切。 “师兄,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会这么做的,尤其是在失去过她一次之后。”君北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踱步到朱窗边,打开窗户,神情冷峻的看着一院子的清冷无边。 “罢了,我也不懂,掌门你好自为之。”赵清持木然的说着,“告辞。” 待脚与地接触的声音缓缓的远去,不再重复,君北漠的双手握成拳头,目光深邃而亘古,倚着朱窗的手,伸出食指,在窗台上慢慢描摹出两个字。 ——阿姜。 阿姜,你要我怎么办才好?曾经,魔族小七,算得是尊贵的身份,而我,为长虹上仙,仙魔之恋,可谓是惊天动地,如今,你是神,我确是仙,神与仙的界限太分明,你要我如何是好? 你与我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能获得众人之祝福,不求苍天有眼网开一面,只求能够与我从最初开始,走到最终。 只是你简单地愿望。 你也与我说过,不是什么其他,只是因为倦了,所以放弃了。 只是你简单地不想再累下去了。 阿姜,你告诉我,真的,你要什么?我似乎对上你,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为你师傅,就应该在你那一跪的时候就为你的一生而操劳我的后半辈子,可我这个师傅除了教了你些防身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教过。 阿姜,你告诉我,你需要些个什么?作为你的丈夫,我似乎从来都不曾在乎过你这个妻子,我觉得我本应该按着“之子于归,言秣其马”上的行事,可我这个丈夫,除了与你行过烟雨有了孩子之后,什么都没有做过。 孟姜被一名男子带到了长安殿,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尊上,孟姑娘已经带到了。” “你下去吧。”君北漠说的很是淡漠,看也不看他一眼,那男子垂头,应了一声是,便走了出去。 孟姜自知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敢去和君北漠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角,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君北漠坐回了椅子上,幽远深邃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女娃娃有着粉嘟嘟的脸蛋,一身粉色的衣服跟显得稚嫩,而此刻低着头的样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阿姜。”君北漠温和的一声,孟姜瞬间抬起头来,看着君北漠,濡濡道:“娘子。” 君北漠的脸黑了黑,他突然想到了一招,让孟姜不叫自己娘子的法子,但是这到底管不管用,君北漠决定先试试看。 “阿姜,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君北漠冷着一张脸看着孟姜,语气冷的入寒冰一般。 孟姜受不了君北漠这黑脸的样子,眨巴眨巴泪汪汪的眼睛,咬咬唇,道:“我不该放火的。” “那你可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君北漠继续冷着一张脸,看着孟姜,说的很是阴郁,看着孟姜不说话,他道,“故意放火,按照门规处置的话,要连续杖责三日,每日一百,杖责过后思过室内禁闭半年!” “娘子……”孟姜咽咽口水,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杖责,什么是思过室,但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有看向君北漠,问,“娘子不疼阿姜吗?” “少来!”君北漠陡然提高的一声,让孟姜吓了吓,她顿时泪眼汪汪,看着君北漠,很是幽怨。 “哇——”孟姜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很快就满脸的泪水,此刻君北漠也没有多手忙脚乱,只是冷冷的看着孟姜,他虽然不想怎么伤害孟姜,但是必要的规矩,他始终是会立的! “你给我好好在这里思过!”君北漠冷漠的看着孟姜,亘古幽邃的眸子,不尽的冷厉,对上孟姜,他用起了从未有用过的严厉,即便他知道,这样子可能会给他心爱的阿姜带来童年的阴影。 门“啪”的一声关了上去,整个室内就只剩下了孟姜一个人,孟姜只觉得害怕,她倒到了地上,蜷缩起了身子,浑身突然好冷,好冷。 君北漠倚靠在了门口,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小姜,你要我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伤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更侵犯不得……要成就一个娇惯的孩子,到底……要怎么做? 孟姜觉得四方都是阴暗至极的,自己呆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好恐怖,四周的木头什么之类的似乎都在动,好恐怖,她哭的更厉害了。 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子走到门边,往里头拉拉不开,于是只有用手拼命的去拍。 “怕……开门……” “呜呜呜……娘子,开门……” “开门……” “娘子……我错了……” “我错了……开门……呜呜呜……有怪物要吃我……” “呜呜呜……” 里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伴着孟姜稚嫩的童声,只让人觉得凄厉无比,在孟姜的声音将要哑了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君北漠一下子将趴向自己的孟姜给抱了起来,孟姜搂住君北漠的脖颈就嚎啕大哭的说着:“里面的桌椅都在动……都想我……都像我走过来。” 君北漠眸色一沉,看向里头,顿时怔了。 原本应该摆放整齐的偏殿,此刻却凌乱不堪,而刚才,明明动了,却没有一个发出一点声响? 这……说明了什么? 凡事只要世间物体,或草木或禽畜,都有着命灵,而命灵则由三清上神所造…… 这说明了:不论怎么样,不管如何轮回,她孟姜的神明身份始终不会变! 只不过,就是没有唤醒罢了。 君北漠不由得苦笑,他伸手拍拍孟姜的后背,温柔的哄道:“阿姜乖,不怕,刚才只是阿姜眼花了,真的,你看,现在已经都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说话之间,空闲下来的手一挥,让里头霎时变回了原样。 孟姜吸吸鼻子,转头,看见那一屋子的整洁干净,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睁大了眼睛,还想寻个不一样的,可是,那里头干净漂亮的不像话。 正文 章七一 师傅掩护 君北漠看着孟姜如此的呆傻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看向孟姜,语气有些轻快:“怎么?阿姜傻了?” 孟姜被君北漠这么一说,顿时回过神来,双眸之中尽是不可思议,看向君北漠也是带着极多的茫然。 “没……没有。”她回答的有些磕磕绊绊。 “那阿姜告诉我,想不想被惩罚?”君北漠问的很具有诱惑力。 孟姜边摇头,边说:“不想不想不想!”搂着君北漠的脖子,她双眼亮晶晶的,“娘子最疼相公了,一定不会的!” “可以是可以……”君北漠顿住,不说话,孟姜的心被吊了起来,咬着唇,双眸看着君北漠,等待着下文。 君北漠看着孟姜的样子,心里暗笑,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上孟姜的下唇,亘古悠远的黑眸黑的深不见底,他的唇畔温柔的勾起,语气温柔的像水一样:“你再这么咬着,下面就破了。” “我不想被惩罚……”孟姜看着,很是真切的看着。 “但是有条件。”君北漠还是面色淡然的说着,孟姜立马将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我听我听!” “第一是不准再闯祸了。第二,叫我相公。”君北漠面色不改,但是说出的话却有着那么一点“厚颜无耻”的意味。 “相公相公,我保证!”孟姜叫的那个是急切真切。 “阿姜真乖。”君北漠伸手,揉揉孟姜的发髻,温柔的目色里,尽是狐狸的笑意,但是孟姜看不出来。 孟姜趴入君北漠的怀中,笑的灿烂,终于,自己可以不用被罚! 但是“娘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叫他“相公”呢?难道,娘子不疼相公?还是……相公不疼娘子? 她觉得这种称呼什么的,真是乱!后来想想君北漠叫自己“阿姜”,指不定他名字就叫“相公”,于是便理由通了,也不去想了。 然而,君北漠允了她是一回事,那门派里头又是一回事,是以,君北漠将想好的法子与孟姜说了出来,孟姜直直的点着头,看向君北漠的目光里,满满的崇拜。 而烧了个账房,这事情说大是大,说小便是小。 是以,最后英明神武的长虹上仙长虹掌门以一句“孟姜尚小,年幼无知,且非长虹门人,罪罚当恕。”便给掩盖了过去。 而孟姜,伸伸懒腰踢踢腿,扭扭胳膊甩甩手,继续寻人玩去了。 而长虹上仙此刻乃万分忧心,三年,孟姜必须要在三年之内修成上仙之位,不为其他,只为渡劫。 她……骄不得,惯不得,更伤不得,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但是事实是孟姜这个小姑娘很是让他省心,这日,孟姜兴冲冲的跑入长生殿内,一下子就扑入了君北漠的怀中,用软软濡濡的嗓音告诉君北漠:“相公,相公,我要学习法术!” 君北漠先是一愣,再是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孟姜,问:“阿姜真的想?” “嗯嗯嗯!”孟姜连连点头,看向君北漠的眸子满满的憧憬,“楚哥哥说天上有好多好玩的!云彩都可以变成人,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君北漠的心先是一沉,面色不动声色,问:“那阿姜可是想好了?学习法术很累的!” “嗯嗯嗯!”孟姜继续说,“想好了,真的想好了!阿姜想要飞上天去!” “好。”君北漠再三确认之后一口应允,孟姜这个做法正合他意,他又道,“阿姜成了长虹的弟子之后,可要知道,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往长生殿来,更不能随随便便的就闯祸了,不然我决计不会再护着你。” “嗯!知道了相公!”孟姜最后重重的一点头,“相公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去找他们玩了!” “去吧。”君北漠放开双手,看着孟姜跑了出去之后,悠悠一叹。 曾经,她说:“与灵魂为伍,亡灵唯我是瞻,我若在哪个城市里,哪个城市里头的人,全都魂灵出窍……”而如今,却是这小女娃娃还活着,而这座临安城,依旧繁华至极。 也许,他该往天上去看看。 想到了,就没有不做的缘由,是以,君北漠即刻动身,往云彩上头飞去,云彩上方,五彩琉璃瓦,高墙屋檐,恍若人间极尽富丽堂皇的宫殿! 君北漠看着上方的一切,这一切本应该是由云彩凝固而成,如今,却是这般实打实的,这里头,决计有什么名堂出来! “长虹上仙你总算来了!”俏丽的一声,只见幻邪姑娘一身水绿色罗衫,在空中翩跹而舞,她眉眼弯弯,一双眸子里尽是欢快,“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和凡间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差不多了!” 君北漠沉默不言,一双眼寡淡至极的看着她,幻邪被看的有些戚戚焉,最后嘟囔了一句:“真是无趣。” “姑娘可是有事情?”君北漠问的生疏。 “虚无神尊找你。”幻邪磨磨牙,对上君北漠,她真是……爱恨不得! “麻烦姑娘领路。”君北漠颔首。 幻邪睨着君北漠,“哼哼”两声,扬首不看君北漠:“自己找去。” 君北漠也未有理会幻邪所言,当真自己往里头走去,幻邪一看君北漠不吃自己这一套,瞬间蔫了,她小跑到君北漠的身子前方,鼓起嘴巴道:“我带就是了!有必要拽的像个王八一样么!” 君北漠未有看幻邪一眼,只是冷淡两个字:“多谢。” “不谢!”幻邪继续磨磨牙齿,这两个字说的格外不甘愿。 到了门口,幻邪姑娘往门口吼了一句:“鸿赋你要的人我给你带出来了!”之后,就立刻走开了。 霎时,大门开启,入目的是一张画工洒脱的写意山水画,上头的山水似包罗了人间的万川河流。 君北漠缓步踱门而入,侧目而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淡然的靠着太师椅,手中拿着一卷书籍看着,那一双眼睛,淡漠的不像是个人。 哦,他是神,神大多淡漠。 君北漠突然想到。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籍,搁在了桌案上,他话语寡淡:“长虹上仙,请坐。” 君北漠依言而坐下,他问:“不知神尊有何指教?” “指教什么谈不上。”鸿赋的语气轻轻淡淡,微微使出了一个术,君北漠旁边便出现了一本书,他又道,“这是打底子的法子,记得独独让孟姜修习,还有,你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一回。” 君北漠自知他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偏袒了阿姜罢了,他并不准备怎么解释,但是恐怕这位上神不会放过? 未有等君北漠开口,鸿赋继续说道:“三年时间内若是孟姜不能修成上仙,你与孟姜,乃至这刚刚复苏的临安城,都会消亡于一旦,而虚无天至多仅能压制三年。多一时都不行。” 他转折的很快,君北漠不言,拿起那边的书籍,目光略扫过,书籍上是一派古朴的青灰色,很厚重,没有名字,又闻这男子所述,君北漠算是知道了缘何临安能够幸免于难。 “那,我可否带她出去远游?”这是君北漠最为担心的了。 “修出仙体才可以。”他回答着,又嘱咐了一句,“别随意让她入云层,三清境是她的地方,若是就那么进去了,她的神躯随时会苏醒。历劫若就那么结束,会影响之后的大劫。” 君北漠明白这三界的法则:人被仙妖杀,仙妖被神杀,而神……这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除了神界最高主宰之外,被天杀。 天杀——这两字,除去神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 “十年之后洪荒天劫再降。”白衣男子站了起来,似是带着不尽疲倦,他走向朱窗那边,语气悠悠,“千年之前,洪荒降劫,那一场劫难降的比什么都厉害,孟姜最后以命灵相祭奠,方才保住这一切,而我们救下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具骷髅架,千年之间,她轮回了数次,方才有那么一点神息,如今若再不修得神力,注定烟消云散。” 君北漠被这么一说,陡然一惊,他问:“那魔神呢?” “那一世她是可以成神的。”他被这么一问,眉头蹙了起来,又道,“但是,魔神不是一般的神,他不属于魔界也不属于神界,超越六道之外,超越三界之限,逆天的存在,可以重新创天。可她却为了一己之私,与时寒一同疯的要灭世,而你,却恰是她的软肋,等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君北漠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神界要销匿在这个世上了,他道:“多谢神尊救阿姜一命。” “君北漠。”沉凝了一会儿之后,鸿赋又突然开口,不是生疏客套的“长虹上仙”,而是直接的呼他名字,“你若成神,就可以护着她,但是,不能爱她,她是天生神躯,你却只是肉体凡胎,她纵使亡命,千百万年之后,元神自动回归,还是神命,你若不能渡劫,魂飞魄散,六道不敢收留,三界不敢触碰。” 正文 章七二 破格 鸿赋说的那一席话历历在耳,君北漠说什么也不敢忘掉,他就不信,这神人之别有这般的厉害!但是眼下最主要的是将孟姜收入自己门下。 原本准备按照长虹的规矩来,让孟姜先如同其他弟子一般,合上一班,在其他先生那边学个几个月,之后在择师的时候自己收了去,如今看来是不行的了。 看着自己放在书桌的上的暗青色古本,君北漠亘古悠远的眸中有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孟姜果然不是让人省事的料子。 又惹出乱子了。 这一回的乱子叫做——扰乱课堂。 君北漠略微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位年逾古稀的白发老人家,只见这位老人家正在激动的演说:“孟姜着实太不像话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哟!尊上,您得要管管,先是不听课,再是不守纪律,老夫为人师表尽之责任说了她几句,她便狠心报复,在入室的时候显示水淋湿再是地上黄豆,黄豆还不算还有还有还有!” 老人家说不下去了。 君北漠细细的数了数,今日回来之后,居然已有四位教书师傅前来抱怨了。 “先生所言,我已知晓,我定会好好管制阿姜。”君北漠说的极为公式化,但是心里头则又乐呵了,这阿姜,真是好样的。 让他再度大开眼界了一回。 是以,因为孟姜顽劣,更是不尊师重道,不思进取,触怒尊上,尊上大怒,剥其入堂资格,为尊上单人管教。 长虹众弟子闻后,只觉得,这是因祸得福。 而这孟姜,只觉得相公是在玩自己,瞬间,恼了。 恼了的直接结果便是——发脾气,摔东西。 君北漠打开长安殿侧殿的门,被眼前一室的狼狈给惊了下,亘古悠远的黑眸里头,隐约有着一丝怒火。 孟姜还是那么一个小娃娃,但是脾气已经被惯的骄横的不得了,她含泪的双眸直直的对着君北漠,恼怒的大声吼道:“我要月姐姐,我要楚哥哥,我要云姐姐!我要去学堂我要去学堂!相公你欺负人!” 君北漠的眉头皱起,小心的走入里头,站到了孟姜的前方,没有孟姜意料之中的抱起自己,没有孟姜意料之中的温柔的哄着自己,而是神情淡漠的看着孟姜,语气寡淡的冷漠:“不遵师,不重道,更扰乱课堂纪律,阿姜,这就是你说的不闯祸?” 孟姜呆呆的看着君北漠,一时之间居然不敢说什么话来违背他! 她只觉得,相公好可怕! 果然要叫他娘子才行,相公不疼娘子,娘子才疼相公! “娘子娘子娘子!”孟姜醒过神来之后,看着君北漠,连连呼出,“娘子最疼我了!” 君北漠顿感头疼,阿姜怎么又叫自己“娘子”了?但是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将孟姜收入自己的手中。 俗话说事有因果缘由,孟姜只是一个孩子心性的女娃娃,若是顺了她的意思,便是娇惯了她,若是逆了她的意思,只怕这长生殿不得安生。 君北漠的头,又疼了。 他突然有点怀念起那个魔族小七了,虽然骄横,但却从不刁蛮任性,那骄横,似是常年养成,却始终有着底线遵循遵守。 “阿姜。”君北漠沉着声音,语气清冷,“你若是在这么下去,不管相公还是娘子,都不疼你了。” 孟姜咬咬牙,委屈的瞪着君北漠,闷闷不乐道:“我是因为他们我才去学堂的!不然我才不会去!” 君北漠听着,微微一怔,不过能有个目标给孟姜,她会不会好好学习?心底下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君北漠道:“不管如何,这一场我是决计不会饶了你的,话我说在了前头,你也是应了。若你真想见得话……” 他顿了下来,亘古悠远的眸子看着孟姜,其中意味道不清说不明,孟姜心底有些慌,但还是直直的看着他,只听他道:“就好好学,表现好的话,我便让你的那些玩伴与你一同住在这长生殿,我亲自授课。” “阿姜,你也别怨尊上了,能得到尊上的青睐,可是想修都修不来的福分!”云初姐姐的话。 “鬼丫头,你是真幸运,刚入学这么几天,就被尊上看上了,我们还要等那么个三月!”楚凡哥哥的话。 “啧啧啧,要是我也能住入长生殿里,那我死也不枉此生了。”月娥姐姐的话…… 孟姜想着,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觉得自己不亏,好好学习了不仅能够让自己飞上天去,还能帮了三个好朋友一场。于是就问向君北漠:“拉钩!” 君北漠被“拉钩”这两个字怔了怔,再看她伸出一只小手指,乌黑的眸子真切的看着自己,君北漠一如她所做,手握成拳,伸出小手指,双双勾住,孟姜看着,眉眼弯弯,一边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边两只手的拇指相碰。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恍惚间,君北漠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八个字。他垂眸,看着孟姜,心里暗道:阿姜,何止一百年,千千万万个年岁,拉钩上吊万万年永不变。 “娘子真好!”孟姜放下了手之后,大声呼喊了出来,全然忘了刚才对上君北漠的怨念,她纵身一跃,一下子飞扑到了君北漠的身上,眉眼弯弯,尽是明媚至极的笑意。 君北漠本自己的手突然和那一双温温软软的小手分开时候觉得怅然,现下又是个又温又软的小东西直接扑上自己的胸膛,心里别提是多高兴了,高兴的结果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长虹上仙大人温柔至极的揉揉小东西的头发,顺着小东西的话说到:“自然,娘子最疼阿姜了。” 说完之后,英明神武的上仙大人方才发现自己的口误,可是如今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孟姜温温软软的小手放在了君北漠的肩上,小脸一脸的郑重,似是愤愤的看着君北漠,脆声道:“我就知道应该叫你娘子的,只有娘子才对阿姜好!” 君北漠…… 他挥了挥手,四周瞬间变为了原样,孟姜看的双眼发直,再崇拜的看向君北漠,道:“娘子好厉害!” “要叫相公。”君北漠无奈的纠正。 “娘子娘子娘子!”孟姜一个人兀自叫的欢快,还顺带着拍拍自己的小手掌。 君北漠再度无言,看着孟姜,亘古悠远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无奈与眷恋,带着她走出这一间偏殿,走往书房,到了,便放下了孟姜,看着孟姜在这个房间里头转悠,四下巡视,再看着孟姜面上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君北漠知道自己这么布置这个房间,是合了她的喜好了。 孟姜在偌大的凳子前方徘徊了几次,然后寻到了一个好地方,一跳一坐,双腿就那么悬空着,她看着面前大大的书桌,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阿姜以后就在这里面学习,至于寝室,这长生殿内除去大殿外堂,里头随你选。”君北漠嘱咐着,孟姜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去,走到君北漠身旁,问道:“娘子住哪里?” “最上头。”君北漠道,不明白孟姜是什么意思。 孟姜问:“能看清整个临安城吗?” 君北漠迟疑了会儿,仔细想了想四面的窗户,再想想那上头的阁楼,又想到长安殿是为临安最高最恢宏的建筑,有如瞭望塔,遂道:“这是自然,阿姜怎么了?” 孟姜立刻向着君北漠央求道:“带我上去嘛~” 君北漠被这酥酥软软的声音刺激的浑身一抖,看向孟姜,突然就想到那些她口中的哥哥姐姐,只怕也是被她这么撒娇卖萌弄的哭笑不得吧?即便知道这是出于小孩子的无理,但却出于自己是个大人对小孩子的喜爱,拒绝都不忍心。 于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长虹上仙大人拉着孟姜的手,使了一个瞬间转移的术法,就来到了最高的阁楼处,最高处其实只有一间书房一间卧房,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清冷的就不像是个人住的地方,孟姜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君北漠,面色很是郑重的问道:“娘子应不应该和阿姜睡在一起?” 君北漠自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遂温柔的伸手揉揉孟姜头上的两个花苞:“应该住在一起,但是阿姜还小,得要等阿姜长大了才行。” 孟姜气鼓鼓的鼓起嘴巴来,然后万分委屈的看着君北漠,凄凄惨惨道:“娘子,阿姜一个人睡得话,就……就没有安全感。” 君北漠顿时被噎了一下,“安全感”——这三个字组成的词……上仙大人顿时觉得自己前来阿姜过来,并有自己教习,是一件非常之英明神武的决断。 “可以是可以,不过……”君北漠还想卖关子,可是聪明绝顶的孟姜小大人看着君北漠,软软濡濡道:“相公相公,相公最好了!” 君北漠只想寻个地方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自己又是娘子又是相公的容易吗? “要保证以后再也不喊我‘娘子’了。”君北漠虎着一张脸,看着孟姜。 孟姜顿时狂点头。 正文 章七三 醋味 于是乎,孟姜堂而皇之的就入住了君北漠的房间。君北漠想了想,觉得如果让阿姜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那自己实在是太禽兽了! 自然的,君北漠在自己的房间里头又变出一张床榻来,然后嘱咐一旁的孟姜道:“阿姜,以后你就谁在这张床上。” 孟姜双眸睁大,看着面前带着玉石质感的床榻,伸出手去摸摸,触手生温,顿时觉得神奇至极,她道:“相公真好!可是,我要睡相公的床榻!” “为什么?”本想着孟姜修习不会太怎么用功,所以自己就拿出暖玉石床来辅助她,暖玉石床是千万年难得的珍品,这小妮子居然不要? “太硬了!”孟姜回道,双眉皱的死紧,一脸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君北漠看着孟姜,回答道:“等会我会叫人过来给你添些被褥,这样子就会软很多了,何况我那边也是硬塌,你可以去试试。” 孟姜听闻,走向那边,伸出手去压压,有点疑惑有点迷惘有点小小的不解:“为什么这么硬?” “这样子的话,对身子好。”君北漠伸手揉揉孟姜的发髻,牵起孟姜的小手,又道,“走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长安殿。” “嗯。”孟姜看着君北漠的背影,重重的点了点头。 君北漠首先带孟姜去的是最上头的阁楼,这个阁楼有如一座亭子,卓然的立在了山的顶端之上,四面看下去,尽是临安这个城市的繁华,孟姜被这些风景吸引住了,君北漠趁机教育她道:“阿姜,临安漂亮吗?” “漂亮!”孟姜说着,还顺带连连点头。 “那阿姜愿意守着这一切吗?”君北漠坐在一旁,看着孟姜,孟姜背后是一片繁华的背景,她凝神看着,居然有着一种神守天下的沧桑之感。 “当然愿意!”孟姜转头看向君北漠,语气那是一个真切,“我想要整个临安永远都这么繁华!” 君北漠看着孟姜,温和的笑了出来,他伸手,将孟姜抱入怀中,问:“那阿姜要怎么样保护临安城?” 孟姜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看了君北漠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相公怎么守护临安,阿姜就怎么守护!” “可是阿姜没有相公的能力啊。”君北漠笑意盈盈的看着孟姜,说的很是清淡。 “相公会教阿姜的。”孟姜一脸的坚定。 “那好,咱们现在下去学吧。”君北漠抱着孟姜站了起来,语气淡淡,孟姜先是一脸呆怔,再是醒悟过来,最后只有点点头。 君北漠心里头暗暗的笑了笑,阿姜,我没你那么宽阔的胸怀。你要守着万千子民,我只要守着你就好了。 回到了那一间书房,君北漠将那本没有名字的暗色花纹封面的古书放到了孟姜的手里,并且嘱咐道:“这些日子就看这本书,不懂的就先别来问我,过三个月后,我会检查,如果全都背出来了,那么,你的那些哥哥姐姐全都可以来长安殿。” “嗯嗯嗯!我一定会做到的!”孟姜说着,连连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书看,只觉得那本书好生眼熟。 “那阿姜先看着,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就在隔壁,你可以喊我。” “好,知道了,相公,你先去吧。”孟姜说着就跑到了红木椅子前方,跳上去,将书本放到桌上,打开来。 ——月娥姐姐,云姐姐,楚哥哥!你们等着,三个月后,我会让你们来长安殿的! 君北漠看着孟姜,含笑无奈的摇摇头,暗中笑这个阿姜。 这本书虽然枯燥无聊,但却是图文并茂,所以孟姜看看背背,也算是过得去了,然而孟姜始终是个孩子,看着看着就困了,打了个呵欠,暗想:好无聊啊…… 月娥姐姐,云姐姐,楚哥哥!为了你们我一定会看下去背出来的! 孟姜咬咬牙暗自这么想,略显倦意的脸上,一脸的壮士赴死的决绝之色。 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孟姜一下子爬上了书桌,就差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了。 月娥姐姐,云姐姐,楚哥哥……阿姜……阿姜对不住你们!呜呜呜……看书学习太无聊太枯燥了!阿姜要玩! 合上书本跳下凳子,孟姜伸伸懒腰,瞪着小腿儿一溜烟的往外头跑去。 坐在书桌前俯首看文案的君北漠抬起头来,长安殿整个楼层都被他设置了结界,里头的一举一动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君北漠现下很是头疼:实在不知道这个阿姜要做什么?好好地看书学习不能吗? 原想出去将她抓个现行,但是想想孟姜不过是个孩子,等她出去疯够了再回来的时候抓个现行,再训诫起来,恐怕要好做得多。 但是君北漠不放心孟姜的人身安全,想了想,使出个一个隐形术,跟着孟姜,做起了她隐形的贴身小厮来。 跟着孟姜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座小舍外,只听里面朗朗读书声,君北漠就知道孟姜安了什么心思! 现身呢还是不现身呢还是现身呢还是不现身呢……君北漠在这两个里头犹疑,但是还是紧紧的跟着孟姜,只见孟姜站在了一间屋子的前方,双手叉腰,提起脚来极为霸气的一踹,发出“砰”的一声,她大吼道:“我孟姜又回来了!” 寂静,寂静,再寂静。 孟姜睁大了眼睛看着整个室内。 然后定睛一看,这四周,哪有人影? 君北漠只觉得这一幕有趣的紧,忍住笑意,看着孟姜,她接下去准备怎么样? 孟姜皱起眉头,乌黑的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她往里头走了进去,做到了最前面先生做的位置上,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写下:“孟姜还会回来的”这么硕大的七个字之后,就将毛笔往地上一扔。 再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是去学习御剑术了!去广场!” 君北漠只觉得孟姜的记性不错,在看看先生做的书案,嗯,阿姜的字不错,不过有一个字写错了,“来”的“来”下方烧了那么一撇,于是就好心的提起笔来填上去,抬起头来的时候,哪还有孟姜的影子? 所幸孟姜尚小,还不回御剑术之类的法术,所以走得也比较慢,君北漠走出门去就看见了孟姜的影子,很是迅速的跟上去。 又是九曲十弯八拐,君北漠只觉得阿姜能记住这地形实在是好极了! 前世的魔族小七是个路痴,即便走大道,即便是走过了十回,那也没用,准记不得。 现在他不担心阿姜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广场由汉白玉铺成,汉白玉雕出了一个极为简单地阵法,只是为了让那些孩子不受伤,四周也设有结界,里头的人或者御剑或者小憩或者成群说笑,算的是快活,孟姜找到了想要找的人迅疾的跑了进去,同事大声呼喊道:“月姐姐,云姐姐,楚哥哥,我孟姜来了!” 喊之间没有注意到四周情况,之间一名女娃御着剑冲着孟姜过去,孟姜居然一时之间忘了躲掉,直直的看着面前那一把极大的剑。 “小心……”那女娃御剑很是不稳,看向孟姜也是一时间忘了应该怎么办。 “胡闹!”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孩一下子自从天空之中飞来,伴着一声低低地斥责,拦住孟姜的腰间,飞到了空中,然后再回去站定。 女娃娃跌落在了地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低着头,双手揪着衣服,站到了男孩的面前,怯怯濡濡道:“哥哥……” 男孩子斜睨了一眼女娃娃,女娃娃的头低的更深了,放开了手中的孟姜,她才回过神来,崇拜道:“哥哥你好厉害!” 男孩没有理会孟姜,直接站到女娃娃的面前,目尽深沉,说的口气也是冷冷:“若我没有赶到,素素要准备怎么样?” “我……”这个名叫素素的女娃娃将头垂的更深,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隐藏在暗处的君北漠看着这一对兄妹,有些讶异,这个男孩子的筋骨极佳,是个修仙的奇才,而这女娃娃,好似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一般,身上似是带着自黄泉而来的诅咒! 孟姜被晾在了那边,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道:“哥哥,没事的,我没事啊,不要怪姐姐了。” 男孩终于看向孟姜,他笑笑,道:“做错了事情若是不说,那对他没有好处,只有说了才行,你是来找人的吧?去吧。” 这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让隐藏在一旁的君北漠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早找晚找都一样,我叫孟姜,你叫什么?”孟姜已经深深的开始崇拜起了面前的男孩。 “孟姜?那个,被尊上收了的孟姜?”男孩子有些疑惑,见孟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男孩顿觉头疼,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已经够能闯祸了,如今又碰上了一个更会闯祸的小女娃娃,他这是什么苦逼的生活啊! “说啦说啦,你叫什么?”孟姜直摇男孩子的衣摆。 隐藏在了暗处的君北漠,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的阿姜怎么动不动就撒娇? 正文 章七四 相公相公 再看着那名男孩子,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阿姜的小爪子,君北漠的脸色才好一点,心中暗道:你小子,算你识趣。 男孩有些惊于这孟姜如此的不拘小节,但她这么缠着不是个办法,他立刻说道:“我叫容恒,她是我妹妹,容素。素素,过来,和孟姑娘道歉。” 隐在暗处的君北漠的手微微的动了动,容家,这个城池的城主,怪不得资质这般好。 容素抬头看看自己的兄长,再低下头去,忸怩着走到了孟姜的面前,凄凄道:“对不起。” 孟姜连忙罢手道:“没事没事,反正也没有伤到。” 容素看向孟姜,仿佛越过孟姜的身子,她面色煞白,声音颤栗:“骨……骨架……骨架子……呜呜呜……哥哥……” 容恒伸出手来,捂住容素的眼睛,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指责时候的冷硬,反而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素素,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了。” “还……还有一个青衣仙人,好美!”容素继续说。 君北漠一惊,这个女娃娃有一双阴阳眼,任何隐藏着的东西都看得到。容家会有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是福是祸,只能看天命了。 孟姜一脸呆呆的看着面前,她看看自己的手,眨眨眼睛,只觉得怪异,骨架子?她是一个人,真真正正的人啊!还有青衣仙人……?四周看了看,四周哪有什么青衣仙人?相公怎么会在这里? 容恒一边捂着容素的眼睛,一边看向孟姜道:“抱歉,素素天生就有阴阳眼,什么都能看见,麻烦你离开吧。” 孟姜被容恒这么一说,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这个男孩子,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了自己,而现下为了自己的妹妹,要求自己离开,孟姜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看向那个容素的时候,眼里有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她闷闷道:“容恒,我记得你了,再见!” 说完之后,孟姜就开始往别处跑去,寻找那么几个人,终于寻到之后,兴冲冲的跑过去,显然那三个人看见孟姜之后都是一愣,而那夫子看到孟姜之后,痛苦地抚了抚额头。 君北漠看着这个场面,只觉得诡异的厉害。 “阿姜,你不是被尊上收了去吗?怎么又来了?”月娥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额上带着一颗墨色水滴状的珠子,看着孟姜的目光很是惊讶。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孟姜小心翼翼的说着,“相公又不知道,不准说,我想死你们了!一个人看书太无聊了!” 君北漠看着孟姜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想想刚才那个叫做容素的女娃娃,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阿姜没有那吊诡的阴阳眼。 “阿姜,你……确定尊上没有出来?”说话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不似月娥的俏丽,却别有一番风味,君北漠细细的观察了下这名女子,这女子面相极好,命理却又有凤凰之相,大凶大煞,命途坎坷 “嗯,当然了!”孟姜煞有其事的点头,看着她们的眼神那是一个真切,又道,“云初姐姐,我觉得那书应该你去看,纵使有图解说,那文字也太无聊了!” “鬼丫头,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师太会告密。”说话的男孩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吊儿郎当,站在剑上双手环胸,指指一旁的女夫子,说的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阿凡……”云初看着这个名叫楚凡的少年,一脸的指责之意,“阿姜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就这样败她的兴致吗?” 楚凡被云初说的噎了噎,双手环胸翻白眼看着上空,撇撇嘴:“鬼丫头,你的相公在你身后!” 孟姜顿时被惊了,刚才容素的话历历在耳,如今又是楚哥哥所说的话,她不由得转着身子四处看,可是真的,四周除了那些学子和夫子之流,什么都没有啊! “楚哥哥你骗人!”孟姜瞪着面前悬在了空中的楚凡,愤愤道。 楚凡一挑眉,看向隐在空中的君北漠,唇一挑,君北漠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资质天成,与容恒不相上下,手微微动了动,这少年的命理,似乎不止于君临天下,而这少年与少女凑成了一对……君北漠顿时有了再算下去的心思,少年若是与少女真凑成了一对,那天帝和天后得要下位。 “嗯,我骗人!”楚凡笑笑,收起了剑,站到了地上,走到孟姜前面,道:“鬼丫头,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 孟姜顿时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诶,等等。”云初看着那三人说走就走,立刻喊了一句,然后使出了一个术法,做出了三个人的假象,再迅速的跑过去,君北漠只觉得这云初姑娘真真切切的了不得,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就知道了做事要滴水不漏。 也不再做他想,君北漠暗中跟着这一行人,直到他们停在了一个林子里头,君北漠四下看了看,面色不由得暗了下来,这群人真是胡闹,这个林子虽然靠近临安城,但是里头妖魔却很多,虽然得了妖兽内丹对修行有益,但是就这么不通知师长,随随便便就来了,若是遇到了厉害点的妖魔,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应付得来! “小初,月娥,鬼丫头,你们现在这里清理下,我去拾点木头,我们等会儿捉鱼去。”楚凡说着,就往君北漠那边走去,走过君北漠那边的时候,用肩撞了撞,君北漠知晓他的用意,就在这里设了个结界,便随着楚凡过去了。 走到了一处,楚凡顿下脚步,倚着树干似笑非笑的看着隐形的君北漠,君北漠也不矫情,将那个隐形术收了回去,他站在了楚凡面前,面色冷漠,没有一点的变化,就那样看着楚凡。 楚凡被看的有些发毛。 他问道:“尊上,回去之后准备如何处置鬼丫头?” 君北漠眉头一皱,声音冷冷:“我如何处置,轮不到你来问。” 楚凡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皇宫贵胄白当了,在气势上怎么也胜不过君北漠,遂打哈哈道:“尊上自有尊上的英明决断……” “你到底有什么事?”君北漠略有不耐的打断,这个楚凡看上去吊儿郎单,但是眸眼底端的一片暗沉实在瞒不过自己的眼睛,这样子的少年老成,让君北漠的心底有着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楚凡不再有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他站好,站在君北漠面前,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封明黄色的信件,递向他,面色郑重道:“青城莫名变为死城,过后几个月中更是吞噬几千人性命,这是父皇命我交予尊上的信件。” “千杀阵不是你父皇命下的?”君北漠接过那明黄色的书简,放入的衣袖之中,问的很淡。 “父皇也曾修过仙道,不会如此不知轻重。”楚凡看着君北漠,面色更是郑重,他又道:“而且青城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还在不断的扩大。” “知道了。”君北漠敛眉,转身便往那边去,楚凡站的笔挺,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君北漠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最后,楚凡弯下身去,捡起一根又一根的枝桠。 那边,孟姜和两名少女清理着场子,孟姜看向月娥小心翼翼的问道:“月娥姐姐,你是仙,能不能看看,这四周,到底有没有相公啊?” 月娥转了转头,朝四周看了看,突然就看见了那么一名一袭青衣的仙人,她一脸呆怔,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君北漠,是长虹上仙!” 孟姜痛苦的伸出手来捂住双眼,手里头还留着一条缝儿,只见一名青衫男子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青衫男子温润的笑笑,语气温柔:“阿姜你又贪玩。” 孟姜无力至极的放下了手,看着面前的青衫男子,嘟起唇濡濡道:“相公,学习太无聊了!” “嗯,是无聊。”君北漠淡淡的说着,同时走向孟姜,揉揉她的发髻,看向那两个少女道:“阿姜麻烦你们了。” 此时,楚凡抱着一堆柴火过来,见了君北漠,一脸是吊儿郎当的痞子笑容,他问道;“尊上也是过来和我们一起野营的?” 君北漠正想要回话,自己的大手就被一双嫩嫩的小手扯了扯,他垂头看向孟姜,只见孟姜正仰着头,看着君北漠,一双眼睛里似是要滴出水来,她不断的摇着君北漠的手,撒娇道:“相公相公。” 孟姜看着君北漠的眉头一皱,亘古悠远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她不由得急了,急了的结果就是突然喊出:“娘子娘子……” 楚凡抱着柴火的手顿时抖了抖,然后越过君北漠,将柴火堆好,刚才那些他没听到啊没听到。 月娥低下头去,掩住笑意,唯有云初略带好奇的看看他们两个。 君北漠的面色此刻不是一般的黑。 正文 章七五 免费章节哟~~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孟姜却没有发现,扯着君北漠的衣角继续撒娇,君北漠伸手,轻轻拂掉了孟姜那一双嫩嫩的小手,孟姜怔怔的睁着眼睛,眼中又开始蓄起泪水来了,她雪白的牙齿咬着唇,看着君北漠,很是失落的问:“娘子也不疼阿姜了么……” 君北漠冷冷淡淡的看着孟姜,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亘古悠远的眸子深不见底,就是不说话。 孟姜心里慌极了,再伸手去要碰君北漠,君北漠直接躲开,孟姜眼里的眼泪直接扑朔而下,她咬着唇:“相公相公……” 看着君北漠继续不理自己,孟姜不由得又改口:“娘子……” 云初看的不知所以然,对于孟姜叫这位冷面尊上又是“娘子”又是“相公”的觉得很是奇葩,难道……云初眼里头精光一闪,只觉得孟姜是尊上“自攻自受”出来的产物!? 这一回,云初看向君北漠的眼光,有那么点的不一样。 君北漠继续不理孟姜,孟姜突然想到了那么多次他要自己叫他相公,她鼓起勇气看着君北漠,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尽是小心翼翼,她道:“相公,相公,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娘子了!相公!不要不理阿姜嘛~” 看着君北漠继续冷冷淡淡的看着自己,孟姜磨磨呀,大声吼道:“相公你要是不理我的话,我就叫你娘子,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君北漠只觉得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像是要破出来似的,他揽手一下子将孟姜抱了起来,扛在了肩上,伸手对着孟姜的屁股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打。 那三人呆呆的看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孟姜就那样放声大哭起来,惊动了满林子的鸟,也惊动了蛰伏在暗处的魔兽。 “吵什么吵!”嘶哑的声音,庞大的体型,整个地上一颤一颤的,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只体型庞大至极的棕色大熊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双眸子猩红,看向那些人之后,充斥着贪婪,只听它仰天狂笑三声,“老天垂怜!爷我刚刚醒来就有吃的了!” 孟姜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体态庞大的动物,居然一时间忘去了哭! 君北漠顿下手,将孟姜护在了怀中,若他没有记错,面前这只棕熊是魔兽黑熊,修炼了几千万年的魔兽……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哈哈哈!来到你熊爷爷我肚子里吧!”黑熊腥红的眸子是惊人的贪婪,他硕大的黑熊掌带着呼哧的风打向那一行人。 楚凡看着铺天盖地的黑暗冲向自己,一下子伸手拦住云初的腰就飞往空中,站稳之后,祭出法器,准备决一死战,这黑熊有着千年的修行,他一定不能放过! 云初看着一旁的少年,双手握拳,手中也开始祭出法器。 月娥则一个遁形站立到了树枝之上,只看见云初和楚凡,不免有些疑惑,她问出来:“尊上和阿姜呢?” 正文 章七六 童妻太娇训不得 “当然是熊爷爷我肚子里!哈哈哈哈!”黑熊看向悬立在了空中的月娥,双眼放光,又道,“这小妞不错,抓起来献给魔君,魔君一定会喜欢的!” “呸!”月娥朝着黑熊啐了一口,浑身仙气凝聚,手中也开始祭出仙器,嘴上不饶熊,“看你这丑样,哪当得起熊爷爷三个字?!简就一熊孩子!熊孩子!” “看不出来这小妞还是个仙子!”黑熊两眼放光,大极的熊掌拍向月娥,月娥手里持着剑,朝着那黑熊掌就是那么一划,却没有能够划破他的皮肉,她大惊的睁着眼睛,立马往别处躲过去。 “哈哈哈,小妞,别怪我熊爷爷没告诉你,熊爷爷少说也活了个一万年,这皮糙肉厚的,除非是神器,不然想也别想!”黑熊看着空中的月娥,语气说的那个是猖狂至极!说着,也不忘动作,扑向月娥。 楚凡看着行动迟缓的黑熊,再与一旁的云初对视了一下,眼里的光芒闪了闪,云初抿嘴,收回手中的法器,反而从储物戒指里头拿出一把带着神息的剑来,丢给了楚凡,她道:“这黑熊精有万年修为,要小心。” 楚凡点了点头,然后立马飞向月娥那边,黑熊精一看,再大笑了出来:“哈哈哈,一对童男童女,熊爷爷我是要饱餐一顿了!” 只见整个森林开始颤抖,树木以摧枯拉朽之势开始倒下,黑熊精浑身上下都是魔的气息,压抑的人踹不过气来。 楚凡使出杀招,直往那黑熊的身子招呼上去,黑熊轻敌,胸口被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这一回,可惹怒了黑熊,猩红的眸子里充血,它声音沙哑:“神器?!你小子找死!” 言罢黑熊不再说话,每一招向楚凡,都是杀招,月娥在一旁心惊胆战,她手中拿着法器,看着楚凡和黑熊相斗,不由得时不时的甩几招上去,迷惑黑熊的眼睛 云初站在了一旁,看着他们相斗,心里十分急切,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云初转头,只见君北漠手中抱着眼中泪痕未干的孟姜,孟姜吸吸鼻子,嫩声嫩气的说道:“攻击黑熊的眼睛!” 云初听言,看看君北漠,君北漠点了点头,云初立刻投入战斗,每一次都直指眼睛。 黑熊被彻底惹怒,浑身上下都燃起了火焰,整个森林立马烧红了半边,君北漠看着,四周出现了一个屏障,悬在了空中——魔兽,火运黑熊。 万年难得一见的珍稀种类。 楚凡见黑熊变成了如此,心中大骇,但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更小心,更厉害的和黑熊搏斗。 月娥却遁下了手,看着火运黑熊,面色有点异样,按理说火运黑熊属魔兽一类,由魔界关押,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是魔兽。”云初站到了楚凡的身边,伸手抓住楚凡握着神剑的手,语气轻轻。 “我知道。”楚凡的声音很冷,但却有着拼死一战的决心。 云初看向楚凡,目光坚定:“云家的女儿血,从来都是祭神剑的。” 说完之后,没有等楚凡有何反应,云初就兀自划开了手腕,顿时鲜血如注!而那神剑,则不断的吸食,直到最后神息大盛,云初化为剑魂,落入神剑之中,楚凡看着神剑,眼中凶光大盛,冲着黑熊就看过去。 一剑,天地变色,风云狂涌。 火云黑熊顿惊,开始以元丹为媒介,做出屏障,相抵抗。 “云姐姐!”孟姜看着,双目无神,眼里竟落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来。 “云初!”月娥看着,神色更为复杂,过会儿,神色立刻坚定,火运黑熊,她今日砍了这熊孩子,就不算月上仙! 祭出法器,走向楚凡那边,一同开始相斗。 “放我下去,我要去!我要去!”孟姜挣扎着,对上君北漠,在他的怀抱里又是闹又是打的。 “云初没死。”君北漠沉声道。 “你骗人你骗人!云初姐姐都祭剑了!祭剑了!”孟姜又是哭又是闹的,让君北漠略微厌恶的皱了皱眉,但是对上孟姜,他始终不忍心,抿着唇,他伸手,对上孟姜的后颈,一记手刃,孟姜理所应当的晕了下去。 继续秉持着沉默,君北漠继续看着这一场大战。 楚凡与月娥双双对视,看向那火运黑熊的时候,眼里尽是怒火,云初,那个温婉如水的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 火云黑熊看着他们两个,知道是遇到对手了,立刻返身逃过去。 “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了吗?”楚凡阴郁着面色,一个瞬移就落到了火运黑熊的前面,手中的剑神息大盛,对上火运黑熊就是劈天盖地的一剑。 月娥看着楚凡所做,拿出杀招,直导心脏。 “砰——!” 极大的一声,撼动天地,火运黑熊的肉体居然变成无数的碎末,往四周散去。 与此同时,林子里头一道桃红色的影子隐没到了天边。 君北漠侧眸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而心底,已然疑惑。 楚凡落到了地上,正准备将魔兽内丹收入手中的时候,却被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给抢了先,两人一惊,立刻追上去,君北漠的眉头一皱,那是……执音?! 随着他们两人走,停顿在了小溪源头,只见一只浑身银白色的狸猫吃着内丹,那表情是一个耀武扬威! 楚凡手中的剑嗡嗡作响,他放开手中的剑,那剑立刻变为少女模样,赫然是云初的眉眼,但脸上却带着不同云初的温婉贤淑,眉梢眼角,都染着令人寒栗的气息。 “小初。”楚凡伸手,一下子就将云初抱入了怀中,“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月娥在一旁“啧、啧、啧”三声,还风凉了一句:“这光天化日的!” 云初在靠着楚凡的肩膀,唇角温和的勾起,同时也温软了眉眼,她声音柔软:“没事的,都过去了。主要是这只狸猫把内丹吃了,该怎么办?” 楚凡这才将狸猫吃了那颗内丹一时给想起来,他看向那只浑身银白的狸猫,那狸猫似乎不在看他们,而是透过他们看别人。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后方,只见君北漠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只银狸,银狸被看的十分不好意思,最后只好灿灿的将那一颗魔兽内丹取出来,扔向楚凡那边,楚凡伸手,接住,递给了云初,云初收好。 孟姜睡眼惺忪的真开眼睛,第一眼是云初,她开心的笑了出来:“云姐姐!你没死?” 云初温婉的笑出来,她绕着楚凡的手臂,说道:“是啊,我好好的!” 第二眼,看见的是那只银狸,她瞬间双眼放光:“那只猫好可爱!” 银狸顿时暴跳如雷,他一下子跳到了君北漠那边,用牙齿摇摇君北漠的衣摆,说道:“告诉她,我不是猫,是狸!银狸,千年难得一见的珍稀品种!” 楚凡暗暗的瞥向银狸,这家伙的内丹不知道如何? 云初扯了扯楚凡的衣袖,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楚凡无奈的摸摸鼻子。 月娥伸手,揪住银狸的后背,拎了起来,递向孟姜,道:“阿姜,送你了!你说他是猫,它就是猫!” 孟姜笑呵呵的接过去,抱在了怀中,君北漠的目色微微的暗了下去,这银狸是雄的是雄的啊!不过看着孟姜在兴头上,还是……算了吧。 上仙大人此时此刻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阿狸,从此以后它叫阿狸!”孟姜对怀中的银狸又是揉又是摸得,搞得银狸的银色毛上都有着一点点可疑的粉红。 他的节操啊……执音欲哭无泪。君北漠懒散的低着眸子,看着执音,执音顿时浑身寒颤,和上仙强女人……这是他所愿意的吗?早知道就不贪那一颗内丹了,这样好过被卖身吧!! 不对,是直接被抓住啊! 执音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君北漠冷着声音,看着那三个人,语气寒冷,再看向孟姜,转身就走,孟姜被君北漠抱着,朝着他们三人挥手,同时做出口型:“我还会来的。” 月娥有点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楚凡看着她,一挑眉,云初只是依偎着楚凡,唇角揉揉的笑着。 回到了长安殿,君北漠放下了孟姜,孟姜冲着君北漠扮鬼脸,就是不说话,君北漠也略感无奈,但一想到正事,也顾不得孟姜了,往书房里头走去,孟姜抱着执音,语气闷闷的:“以前叫他娘子,他什么都可以顺着我,可是,可是一叫相公,他就什么都不顺着我了,还非要让我叫他相公……现在,相公娘子都不疼我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执音有些无奈有些苦逼,他怎么都觉得那个时候有点守旧有点霸气的骨架子神君大人好!小孩子实在太难产了! 抱着执音,孟姜闷闷的往书房里头走去,她对着执音又道:“没关系,阿狸!我还有你!以后我不理他这个大坏人了,我就和你说话!你不是也会说话吗?和我说啦!” 执音…… 正文 章七七 小孩脾气挡不住 见这只阿狸一脸懒散疲惫的样子,孟姜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他双手卡着银狸的小手一阵摇晃,带着哭腔的嘶哑:“坏人欺负人,你也要欺负人嘛!” 执音被不断地摇动,只觉得自己万分悲催,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你才欺负人!我要被你摇死了!” 孟姜却笑了出来,声音也轻快无比:“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以后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这样摇你,摇死你!” 执音看着破涕为笑的孟姜,有一种万分真切的预感,以后陪着这位小姑娘的日子一定会悲惨万分!它…… …… 君北漠一身青衫,坐在书桌前,一双亘古悠远的黑眸深不见底,他沉默着,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拿着一张泛黄的纸。 片刻之后,他眸光坚定,站了起来,将纸张小心的放在了桌上,一言不发的销匿在了空中。 鸿赋显然已经知道,他一身白衣,卓然而立,等在了虚无天上,君北漠看着鸿赋的背影,声音沉沉,道:“我要去青城走一趟。” “再等个一两天,我们一起去。”鸿赋转身看向君北漠,眸色也是万分的暗沉,“那边怪异的很,兴许是洪荒大劫提前降下。你……成神吧。” 君北漠看着鸿赋,亘古悠远的黑眸里不尽暗沉,如果成了神,那她和阿姜?……该怎么办?最后果断而又决绝:“不。” “这样更能保护孟姜。”鸿赋继续说,心始终不会死,对于君北漠来说,成神,莫过于是最好的结局,“孟姜说到底,现如今不过是一介凡人。” 君北漠青衫下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最后他语气冷淡:“我们可以转世。” “阎罗殿不敢收她。”鸿赋看着君北漠,站在云彩里,语气飘飘渺渺,说的却干净透彻,“她是天生神胎,陨落千万年之后会重新拼合,不记得我,不记得孟姜,更不记得你。” “够了!”君北漠说的话带着微微的喘息,没事的!“轮回之后,我也不记得孟姜!” 鸿赋一怔,看向君北漠,这个男子的命格他从未看透过,但是这种带着宁愿你死我亡也不愿成全全世界,只想要自己女人的固执,实在是让他觉得无话可说! 凡间不是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吗?!看来俗世所言,不可信,不可行。 “如此,无话可说。”鸿赋敛眸,声音很沉,“孟姜必须要带着,不然,临安城会成为一座死城。待后天,启程。” 鸿赋交代完后,便走入那天宫之中,君北漠站在云彩里,没有看一眼鸿赋,只是满目的苍凉。 回到了长安殿中后,君北漠悠悠叹了一口气,往别处走去,身子顿在了孟姜的房门前。只听脆极了的童稚之音: “阿狸,你说云姐姐和楚哥哥哪个更美一些啊?” “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你要我怎么比!” “那……那楚哥哥和坏人比呢?哪个更俊一点?” “君北漠和楚凡压根不能比!君北漠修炼了少说也有几千年,浑身气质都掩盖过了面容,楚凡是皇宫贵胄,贵气天成,能比吗?!”银狸的声音很是不耐,没有什么好的口气。 君北漠的唇角勾了勾,伸手,不急不缓的叩了三叩。 “有人敲门,去开门!”执音的声音实在不耐烦。 “你去!” “不去!” 君北漠再度伸手,不急不缓,叩三叩。 “吵死了!”孟姜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就往门口砸去,发出砰的一声,接下去是几声砚台落在地上的碎音。 君北漠听了里头娇气的声音,眸色不由得暗沉了下来,他抿着唇,直接推门而入,孟姜瞪大着眼睛愤愤的看着君北漠,双手把执音抱得死紧,同时还愤愤道:“这就是坏人!当着哥哥姐姐的面,打我屁股的坏人!” 君北漠刚要说的话就那么顿在了嘴边,目色阴沉,看着孟姜,暗暗蕴含着风暴。孟姜被看的怯生生的,她咬着唇,只觉得君北漠恐怖万分,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似的!她拔腿就往门外跑去,君北漠更生气了,身子一闪,就拦在了孟姜的身前,孟姜狠狠一撞,君北漠一个不妨,被撞开来了。 只听到鞋子踏上楼梯的“咚咚咚”声响,君北漠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阿姜,你要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上仙大人思考了良久。和阿姜认错并且宠着她是决计不能做的,将她脾气惯大了,只怕以后更不能管教,可能还会愈演愈烈。那到底应该怎么办?上仙大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冷处理?免了!只怕过了一会儿,她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一回,只能趁热打铁,继续将阿姜“虐待”下去! 打定了主意,君北漠即刻往上楼头去,片刻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孟姜的面前,既然她不想要自己和颜悦色的对着她,那么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孟姜的双眸带着泪,含恨看着君北漠,君北漠心底不由一动,但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阿姜,我给你一次机会,过来。”君北漠平下心气,说出的话没带温度,亘古悠远的眸子,深的见不着底。 孟姜看着君北漠,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落,她咬着下唇,看着君北漠,美眸中带着些许的恐惧,她抱着怀中的银狸,急忙开口道:“不要打我!” “你过来我就不打你。”君北漠磨磨牙齿,看着孟姜眼中的怯意,真是有点爱恨不得。 孟姜踌躇着要不要往前走,走一步,退三步,双眼盯着君北漠,看着君北漠那一双亘古悠远的眸子,她害怕! “你……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孟姜将手中的银狸抱紧,看着君北漠,牙齿都有点打颤。 君北漠暗暗深吸一口气,顿时放柔神色,看着孟姜,孟姜一下子将抱在怀中银狸扔到了地上,扑向君北漠的怀中,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撒娇:“我以为你不疼我了!呜呜呜……” 君北漠心中顿时觉得狂汗,什么叫做不疼她了?这宝气的丫头!他真是…… 被甩在了地上的银狸甩甩身上的毛,舒舒胫骨,用自己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这哪是那个昔日那位姿态雍容,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这世道这世道!这世道没法混下去了! “若不是阿姜任性的过分,我怎么会不疼阿姜?”君北漠伸手揉揉孟姜的发髻,声音温柔,带着轻轻的叹息,对上孟姜,他也没有了刚才决心的狠厉。只觉得,无奈至极。 “可是可是可是……”孟姜窝在了君北漠的怀中,抽抽噎噎,“我想玩嘛我想玩吗……” 还伴着撒娇。 君北漠被孟姜的宝气弄得哭笑不得。即便知道这是小孩子的小手段,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受着! “好了好了。”君北漠放软了声音,对上孟姜,柔和万分,“若阿姜要玩,就和我说一下,再让我看看功课如何,我考虑让不让你去玩,如何?” 孟姜霎时笑了出来,搂着君北漠的脖颈亲了又亲。 “相公相公!相公最好了!”声音软软濡濡的,直到了心口里。 君北漠心底轻叹,对上阿姜,他永远都是输得那一家,抱着她,往楼下走去,走入书房,将她放下手中,道:“我和阿姜一起看,嗯?” “嗯嗯嗯!”孟姜顿时狂点头,她要让他看看,自己看的书是有多无聊,是有多无趣!哼!大坏人! 君北漠坐入太师椅中,同时将孟姜抱入怀中,拿起书桌上的书册,打开,孟姜往君北漠的怀中缩了缩,看向书册,咬牙切齿,开始看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孟姜看着看着,已然有了倦意,她睡眼惺忪,扯着君北漠的一袖子道:“阿姜困,好困……” 说着,就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两滴泪珠就那么挂在了眼角。 “阿姜,其实我也困了。”君北漠也没有多少心思看着一本无字的书,也略觉的倦意,侧眸看向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他道:“那去吃点东西之后,你去玩一会儿,再回来做一会晚课,然后,洗洗睡吧。” 君北漠最后说“洗洗睡吧”这五个字的时候,深深感到了罪恶感。 “相公最好了!”孟姜顿时倦意全无,对上君北漠的脸,再是一个软软濡濡的一个吻,君北漠的脸微微的红,他从不知道,他的阿姜有着这么直白的时候!直白的他喜欢万分! 虽然……有那么一点的不好意思。 看着孟姜欢乐之极的往外头走去,君北漠轻轻的叹了一下,往门外走去,该准备晚餐了,阿姜的嘴巴,可是刁的厉害! 但是这事情,是从来不会闲着的! 君北漠刚入厨房,就见了一名男子,这男子一身红衣,手中玩着一把吊着青色坠子的扇子,一脸是放荡不羁的神色,他的眉头一跳,声音冷淡:“魔尊。” 正文 章七八 上仙大人好苦恼 此人正是胤珩,他穿着一身的红衣,腰间佩着红色的璎珞,正似笑非笑的对君北漠,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君北漠虽然被看的很是尴尬,但依旧保持着一贯如常的淡漠的神情,胤珩一双带着狐狸笑意的眼睛,精光一闪,顿时让君北漠觉得危险。 “数日不见,上仙你长得不错。”胤珩开口,好似是情人之间不尽的调戏戏谑。 君北漠悠悠然的坐到灶前,开始点火,将灶头引开,同时不咸不淡的问:“魔尊出来何事?” “时寒要陪着慕丫头,我就来了。”胤珩寻了张椅子,撩开袍子,随意的坐了下去,手中玩着扇子上头的一枚青色坠子,又道,“顺带来看看小七,小七近日如何?” 君北漠不由一挑眉,想到曾经的魔族小七是那样一个聪明伶俐,读尽书文的姑娘,这是怎么做到的?然而听胤珩这么问之后,便回他道:“她太皮了,也就那个样子吧。对了,那时候的阿姜是怎么做到将那些文书全都背记心中的?” 胤珩的折扇敲诈桌沿,侧眸看向那一袭青衫的仙人动作优雅的做着菜,渐渐烧出香味来,啧啧叹了一声,又打开折扇,动作不急不缓,语气略带戏谑:“怎么?上仙好奇了?我这个兄长用心教她,可谓是心力交瘁,现下好不容易看着她长大成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你这小子给拐去了,我真是……”他略微苦恼的拿着扇子抵着额头,“好不甘心。” “魔尊,阿姜若是三年不修成上仙,命危矣。”君北漠将一盘菜端上去,看着胤珩,神色万分郑重,然后复有往灶那边走,开始继续烧菜,胤珩一挑眉,让君北漠继续说下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最后,胤珩不知从哪出一双筷子,慢悠悠的夹着桌上的食物,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决定道: “以后的饭菜你包了,至于小七的事情,我们一起来。” 咱们的上仙大人顿时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同胤珩说了!他是专门为阿姜学的做菜,可没有包含着阿姜的哥哥! 孟姜玩着觉得饿了,想到了君北漠的饭菜,便立刻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君北漠也不是那香喷喷的饭菜,而是胤珩,霎时,她双眼放光,口水直流,语气更为直白:“好漂亮!” 于是,行动最为直率的一下子就跳到了胤珩的怀中。 胤珩将孟姜抱了个满怀,笑的又妖孽又风骚,挑衅的朝着君北漠抛了一个媚眼,君北漠以手掩唇,咳了几下。但孟姜神经比较大条,并未在意。 “来,小七,先吃东西。”胤珩将孟姜的熊爪给扒了下来,放到凳子上,将筷子送入孟姜的手中,孟姜拿着筷子,但是双眼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胤珩。 “你以后……以后……娶我好不好?”孟姜问的羞赧至极,双颊粉扑扑的。 “阿姜……”君北漠差点失态。 胤珩只觉得自己有点禽兽啊,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遂低下头去,斜睨着孟姜,问:“阿姜可知娶字含义?” 孟姜顿时一脸茫然,但是片刻后一扫脸上茫然之色,她兴奋道:“你要是娶了我之后,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啊!” 君北漠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伸手就将孟姜抱在了怀中,训斥道:“一个尚未长大的女孩子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见君北漠如此神色,孟姜的黑眸咕噜一转,扯着君北漠的衣服直撒娇:“相公相公,饿了嘛~” 君北漠的脾气微微的缓了一些,对上孟姜,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君北漠声线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先吃吧,嗯?” 孟姜也不客气,拿起碗和筷子就狂吃猛吃,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胤珩看看孟姜的吃相,再看看一旁宠妻无度的上仙大人,只觉得魔界皇族的脸都被丢光了! “相公,这个美丽的男人是谁啊?”孟姜扯着君北漠的手,问的声音柔柔。 美丽的男人……美丽……不错的形容词。君北漠想着。 “他是你哥哥,叫胤珩。”君北漠说的时候,刻意将“哥哥”这两个字说的极为的重,胤珩很是邪气的一挑眉,看着孟姜,似笑非笑。 “哥哥……?”孟姜说的很是疑惑,她求知的目光看向君北漠,问,“哥哥是什么?比相公都好吃吗?” 胤珩的手顿时一顿,他看向君北漠,一双眸子里带着些许惊讶,看来这家伙还可以行人道之事,对上这个么个小娃娃……啧啧啧,胤珩顿时觉得这长虹上仙也许是真的徒有其名,虚有其表,连个小娃娃都不放过。 君北漠一看胤珩的神色,就大抵知道了胤珩所想,这魔界的人,除了那么些个七情六欲吧,他还真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于是君北漠特么淡定的揉揉孟姜的发髻,似是卖了个关子,道:“阿姜自己去问。” 胤珩顿时感到君北漠是个禽兽啊禽兽。 孟姜看向胤珩,乌黑圆溜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他,胤珩还是一派自若,孟姜开口问道:“哥哥做的菜比相公的好吃吗?” 胤珩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在喉咙中上不去下不来,直直的想要喷出来却又碍于自己这一身优雅俊美的行头,他理顺了下脉象走势,道:“常言道君子远庖厨,我自是不会的。” 说着,手中的折扇优雅的打开出来,轻轻慢慢的摇晃着,含笑看着孟姜,孟姜顿时皱起眉头,往君北漠怀里一缩,声音软软:“那我不叫你哥哥!” 君北漠突然就想起了孟姜是如何认识楚凡一干人的,据说他们三人前去森林打猎,抓住了几只烤兔,然后烤了起来,霎时鲜香四溢,孟姜这个吃货真寻觅着食物,结果就碰到一块去了……最后,就那么相识了! 看来,孟姜即便改掉了那个吃骨头的怪癖,也改不掉自己贪吃的本性啊…… “阿姜。”君北漠声音顿沉,孟姜刚刚被打了,自然有些怯意,看向胤珩,不情不愿的喊了两个字:“哥哥。” 胤珩再次对君北漠投去了鄙视的目光,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羞!羞!羞! 君北漠视若无睹。 等到吃完之后,君北漠提议往上头的虚无天走一遭,胤珩当即同意,至于孟姜……孟姜必须带着!原想不要带着孟姜,但是孟姜是个闹腾的料子,死活要去,他们也是无奈万分,只好带着孟姜去了。 三人一齐上了虚无天,此时虚无天还是有如日间,一派光辉,孟姜看着这些恢宏至极的建筑,只觉得眼熟的要死。 她扯扯君北漠的衣角,眼神茫然:“相公,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君北漠一惊,胤珩眉头一挑。 “也许你有前世,凡人都会这样。”君北漠淡淡的回着孟姜,在大门前顿下脚步,孟姜看着上头的文字,双眸更是茫然了。 “虚无天……这里,是不是叫做虚无天?”她问,“里头最大的宫殿叫做朝歌殿,里头神仙的名字……是不是,叫做鸿赋?” 突然,孟姜的后脖颈被狠狠一记手刃给劈晕过过去了,鸿赋一手托着孟姜的小脑袋,君北漠看着,略微有些恼怒:“你……” “本座不是说不要你带她上云间吗?”鸿赋的语气不悦,君北漠闭上了唇,将孟姜横打抱入了怀中,又想着天上会冷着她,就将自己的青衣长袍脱了下来,将孟姜裹着。 走入之前,君北漠微微抬头,果然,虚无大殿名作朝歌殿。 孟姜……到底怎么回事? 进了藏书间内,君北漠就将孟姜放上了鸿赋的榻上,并且将被褥给她盖好,胤珩在一旁看着,啧啧出声:“整就一父亲对上闺女,还相公。” “时寒怎么没来?”鸿赋看向胤珩,这个男子是个魔尊,却没有一个魔尊的样子,一身红衣,容貌绮丽,身形更是美的无话可说,若说时寒和这家伙断袖,他自然是相信的,可现如今……时寒还有个慕清已…… “他要陪着慕丫头。”胤珩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了下去,动作别提多潇洒不羁了,他依旧弄着自己的折扇,“所以,去青城的事情,我代他去。” “胡闹。”鸿赋眉头微皱,即便这胤珩的能力是魔界最强,但和神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胤珩看向鸿赋,只觉得此人一身白衫,尽是正义凛然之气,是个真真切切的神明,他依旧悠然,笑如狐狸:“届时再看。” 鸿赋想到时寒那不羁的性子,再看看眼前这位,觉得之前俗世的传言全都是假的,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潇洒不羁,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 “青城那边的黑洞口,可能是神界圣门。”鸿赋坐在一旁,看着君北漠和胤珩,但是胤珩却摇头,确定道:“那门,本应该是魔界九幽魔窟下头的。” 正文 章七九 怅恨青城① 我不想一个人万劫不复,所以,我拉着你。 * 胤珩洁白干净的双手把玩着折扇,一双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语气也是幽幽淡淡:“魔界与三界素不往来,而魔界九曲涧也是算得一处圣地,几千年前看到时寒的时候,他还没那么大能耐,我也是见他好看就救了下来,将他安置在了九曲涧,后来时寒的身份被披露了出来,他那厮倒也是合了我的本性,在世一生,就图个逍遥快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胤珩的唇悠悠的扬起了一个笑容,那笑意,说多妖孽是有多妖孽,“九曲涧素来是魔界禁地,里头深处封印了什么谁也不晓得,后来和时寒一同往深处去,才发现这九曲涧也是个上古洪荒碎片,而这个地方,时寒告诉我,是无尽天。” 无尽天——凡是神明,全都知道的地方,入了无尽天,就别想再出来!不论是三界的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能耐。 鸿赋正色看着面前一袭红衫的男子,突然就觉得这个妖孽的男子没有那么抢眼,惹人厌恶了,说到底,魔界的皇族也是挺洁身自好的,而且魔界的开山祖师魔神也是个令人敬佩的存在,而那无尽天到底为何在九曲涧,这个问题实在值得深究。 “原本接任魔尊之位的当属我大哥,但却偏偏落到了我头上。”胤珩说着,很淡,有些迷惘,“究其原因不过是我乃魔神所指,而小七,则是当时进贡给魔神的魔后。后来阿爹和我说,魔神魔后什么的,纯属扯淡。” 胤珩说到这边的时候,就略微有些愤怒,他看向床榻上睡的安然的孟姜,继续道:“无尽天在魔界的事情决计不能让其他三界知道,不然魔教的麻烦不尽,而且整个魔教都靠着无尽天支撑,无尽天毁了,魔教即便尚存,也会元气大损!” “为何?”君北漠顿时不解,这世上没一个界限都分明的厉害,怎么会有两个地方相交而活? “洪荒时候,某位上神陨殁,将所有的能力都传给了魔界的一位公主,那公主守着无尽天,最后为了保护无尽天,私自将无尽天和魔界本源联合在了一起,现下已然是盘根错节,难以解开,但如今这无尽天莫名就出现在了青城上方,实在费解。”胤珩说完,便拿起一旁的茶水来,悠悠的押了一口。 “洪荒圣境是不会动不动就出来的。”鸿赋如是下着定论,单手扣着书桌,又道,“如此大张旗鼓,要么是有真神降世,要么,是有人刻意为之,也许是血祭阵也说不定。” 胤珩顿时觉得头又疼痛万分了,他拿着扇子顶着太阳穴,语气悠悠:“这血祭阵,是从魔教传出去的,原本,只是护着那无尽天。” 君北漠顿时觉得明了了片刻,他眉头微皱,问向胤珩:“顾云娘是谁?” 胤珩想了想,回答道:“一个挺远的皇亲,说不清了,她是自己修炼的,算不错,却始终不怎么受待见。若真要说有关系。”胤珩看向君北漠,有些犹疑,之后还是说了出来,“你似乎和顾云娘有一段情。” “我不记得了。”君北漠语气安然淡漠,看向一旁的孟姜,又微微有些疑惑,“我活了数千年,记忆里也没有什么空白的东西。” “谁知道。魔界法门多如牛毛,以后再说吧。我们今夜就动身,越早越好。”鸿赋说完,就转头看向孟姜,然后问向君北漠,“你先去交代好下观内事情,我还要看看孟姜究竟如何了。” “好。”君北漠点头应允了一声,转身就消失不见。 胤珩看着君北漠的那个地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孟姜那边,将手搭上孟姜的脉门,最后只能朝着鸿赋挑挑眉,收回了手:“小七还真成了骨架子,你这一身肉身,给她镶嵌的实在好。” 鸿赋微微有些惊与胤珩的如此直白,他一身白衣,出落着神人之姿,看向胤珩,恍惚,竟有些看不透他,他问:“你究竟是何人?” 胤珩弹弹红衫,笑的风骚又妖孽:“魔界尊主,时寒之夫。” 鸿赋伸手,揉揉太阳穴,幸亏这边没有外人,不然神界清誉必然被毁了去了,不过细细想想,这神界只要一天有时寒在,就别想有清誉,一想到这件事情,便也释然了。 彼时,孟姜只觉得后颈微疼,惺忪至极的睁开眼睛来,入目的是一片暗红色的房梁,她鼓着嘴巴,伸出稚嫩的小手揉着后颈,见了胤珩之后眉梢眼角都笑开来了:“好漂亮的男人!”童稚的声音,童稚的语调。 她转头看过去,看着鸿赋,眼睛睁大了又眯起,眯起了又睁大,似是认识又似乎是不认识,她嘟嘟嘴,问:“你是……鸿赋?” 鸿赋顿时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这孟姜到底是哪门子不对?为什么还记的自己? “是。”饶是这般想着,鸿赋还是镇定的回答。 “咦?”孟姜疑惑的挠挠头,看看胤珩,看看鸿赋,最后指着自己问,“我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不知道我是谁?” 胤珩悠悠的看着孟姜,风骚至极的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朝着孟姜就抛了一个媚眼,问:“那我是谁?” “漂亮的男人。”孟姜说的很无邪。 鸿赋觉得孟姜实在是好样的,胤珩只觉得这个小妮子欠揍,遂很是悠然的将手中的折扇抛过去,孟姜侧身躲过,再将折扇打开来,看了好一会儿扇面,她问:“这不是我的秋水人家嘛?” 胤珩看向鸿赋,按理说鸿赋应当将孟姜的记忆给封印住,这一回,她怎么就什么都记得了?鸿赋很是尴尬,刚才他也检查了一下封印符文,没有什么异处,这孟姜,实在诡异的厉害! “那你知不知道这秋水人家是如何得来的?”说起来,这扇子也算的是一宝了,但是在魔界皇族里头还算不得多珍贵的宝贝,但是胤珩就喜欢他拿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是以,在刚刚得到秋水人家这把扇子的时候,他便随意去凡间要了一枚开光的坠子,当生日礼物送给了小七,后来小七走了,这扇子也就留着,他也拿在了手里。 孟姜挠头又挠头,最后摇摇头,睡眼惺忪的:“不知道,反正这个东西是我的!” 胤珩失笑,心中约莫有些底,可能是鸿赋贴符的时候,没贴准,或者是贴的有些问题。 “没什么了,既然是你的,就物归原主吧。”胤珩这么一说,孟姜就立刻欢快的跳了起来,同时对上胤珩,“你真好!” “来,小七,叫哥哥。”胤珩趁热打铁。 “哥哥~哥哥~哥哥~”孟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甜,鸿赋只觉得神界那么多的清誉,恐怕会被孟姜彻彻底底的毁于一旦。 君北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微微的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姜会和胤珩相处的如此融洽,而且还如此开心,至少,阿姜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的。 鸿赋看到了君北漠之后,就悠悠道:“如此,启程吧。” “等等。”君北漠考虑事情极为周密,“阿姜曾与我说她走到何处,何处的生灵全都会魂灵出窍……” 未等君北漠说完,胤珩就回道:“这个没事,等会儿设置个结界就是了。” 说着,胤珩吹了一声哨子,一只浑身金色大鹏鸟就飞到了外头,见了胤珩之后极为恭敬的垂着头,鸿赋看了一眼大鹏鸟,那是神兽。 神兽被魔御驾着,怎么说,都有点丢神界的脸,但是他不明白的事情是,为什么金鹏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坐骑?要知道金鹏这种类天神神胎,更是万年难得一遇,何况还是个自命不凡的种族……怎么就? 孟姜爬到了金鹏上之后,就欢了,又是打滚儿又是拔毛的,搞得金鹏很是不开心,胤珩伸手就将孟姜抱在了怀里,道:“阿姜要是消停了,我给你捉几只金龙或者彩凤来让你玩。” 鸿赋只觉得胤珩好大的口气,而君北漠对上胤珩,突然想到了魔界的一则传闻,魔尊胤珩形貌妖孽,动作妖娆,除非修为极好,定力极佳,否则不论三界生灵,哪怕草木畜生,凡看了他一眼,都会心甘情愿追随于他! 似乎天界王母也受过蛊惑。 初始觉得这传言似乎太过荒谬,也就不曾理会过,而如今那么细细一看胤珩,生的恐怕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了,若是少了哪一些放荡,恐怕会受人尊崇万分。 而鸿赋此刻却是在思量,这时寒和胤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鹏稳妥的在空中飞着,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来,众人不由得站稳脚跟,只听闻风声赫赫,衣衫猎猎,而那一阵风过后,众人的发髻竟然全都散落了开来。 金鹏浑身上下都泛着精光,那些鸟毛全都竖了起来,直戳的人生疼。 正文 章八十 怅恨青城② “青城到了。”胤珩将幼小的孟姜揽在了怀中,同时命金鹏落下去,至了地上,胤珩正要将阵法收起来,却不想,一收,那天空中的黑洞就开始吸人了。无奈之下,胤珩只好将阵法再祭出来,而那金鹏也变成了鸟首人身的样子,他站在了胤珩的身前,鸟嘴开合,带着不尽的柔媚:“阿珩抱我!” 众人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胤珩伸手,轻轻揉着鸟头的毛,顺着,他看着金鹏,语气淡淡:“小金又皮了!” 金鹏点点自己的脑袋,像是要啄一般,然后顿时变成了一只极小的鸟,站到了胤珩的肩膀上。胤珩悠悠然吹了几声哨子,金鹏也啼叫了几声。 孟姜自从胤珩的怀中跳了出来,小小的身子冲向鸿赋,扯着鸿赋的腰带,不尽的激动,她道:“无尽天!战神看守的无尽天!” 鸿赋看着孟姜,神色难辨。 “我们应该怎么做?”君北漠知道,在这里耗着不是个办法,必须得要先想出个法子来阻挡无尽天的扩散。 “无尽天在不断扩散,该怎么办?”鸿赋垂眸看向只及到自己腰身边的孟姜,声音沉沉,一双乌黑的眸子含着悲天悯人的姿态。 “往无尽天里头走!”孟姜大声道,一双乌黑的眸子激动不已,“刑冽要回来了!神界战神要回来了!” “怎么走?”胤珩看向孟姜,一双眸子里明灭不定。 “让他吸进去,不要挣扎,不要反抗!”孟姜道。 胤珩看了看君北漠和鸿赋,丝毫没有顾忌,毅然收阵,瞬间,一派平静的地上顿时狂风大作,一众人全都被风卷起,但碍于孟姜所言,全都放松了身心,君北漠不放心孟姜,双手紧紧牵着孟姜的双手。 片刻之后,狂风不再,众人方才全都睁开眼睛来,入目的是一片翠绿不远处还有高高的雪山,孟姜欢快的站了起来,看着这一篇草原,她道:“无尽天!这才是真正的无尽天!” “小七,你是谁?”胤珩看向孟姜,问出了十分值得深思的问题,孟姜顿时不闹腾了,她不断地搔首挠头,眉头疑惑的皱起: “为什么我知道你们是谁……就不知道我是谁?” 君北漠趁机道:“阿姜,你叫孟姜,你是我妻子,你叫我相公,你是君北漠的妻子。” 孟姜疑惑的看着君北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咬咬下嘴唇,最后一字一句道:“孟姜是君北漠的妻子……相公?” 最后的两个“相公”有着万分的不确定。 “是!”君北漠斩钉截铁的一个是字,让孟姜有了无数的底气,她看向胤珩,双眸坚定,更有一种成功的快意: “我叫孟姜!是君北漠的妻子!” 她大声宣告着自己是谁! 胤珩看向君北漠,那一双眸子竟然也有一些鸿赋的悲天悯人的姿态,这让君北漠觉得有些好笑。 “无尽天必须早点收去,不然整个三界遭殃,孟姜,接下去该怎么做?”鸿赋对于君北漠的所作所为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少,毕竟这个没有乘人之危,也不是什么没有君子风度的事情。 孟姜顿时安静了下来,四下看了看,仔细的想了想,很是笃定的说道:“我记不起来了。” 众人只觉的上了贼船! 可是上了贼船也没办法,只好那样子了,还好这里有着一名读过万卷书,资历极深的神君一枚,鸿赋自然知道,问孟姜只是觉得孟姜素来熟悉整个洪荒,问起来也会好做一些。 “走吧。”鸿赋弹弹衣服上的灰尘,悠悠然然的往雪山那边走去,到了那边,众人方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山,而是一座以冰晶做出来的水晶宫! 众人都要踏进去的时候,孟姜却站在了门口踌躇了起来,君北漠发现了异样,问道:“怎么了?” “心口疼。”孟姜捂着心口,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又道,“我好像喜欢这个地方,又好像讨厌这个地方,相公,我们回去!” “小七,来了,就断没有回去的理由。”胤珩看着孟姜,眉梢眼角都是一片冷凝,鸿赋不言,上古天神那么多年岁,也不是白活的,这无尽天的战神和孟姜,在曾经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呐。 孟姜看着,咬着唇,最后鼓起勇气,一下子踏进了这座水晶宫。 水晶宫可真美,里头折射的颜色五颜六色的,满地都是翠绿,一望无际,偶尔还有一些小的动物在游动。 热闹,又有声响,可是,人,也就那么四个。 一行人停在了宫门之前,君北漠弯身打开,霎时,一整强劲的吸力将他们吸入里头,君北漠眼疾手快的将孟姜护在了怀中,不过片刻,四人出现在了雕有精美浮雕的大殿里头,中央则有着水晶凝成的神像,神像威严,整个声音回荡在了四周:“尔等何人。” “刑冽!”鸿赋大惊,当初刑冽为了一己之私抛弃了整个神界,天降神罚,众神都以为刑冽元神俱灭,却不想居然和无尽天合二为一了! “魔神!”胤珩都怔住了,看着宝相庄严的神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原来是鸿赋和胤珩,好久不见。”说着,一个男子瞬间从水晶像里头出来,他剑眉飞扬,虎目炯炯,看向鸿赋和胤珩,声音爽朗,“万年不见,鸿赋你还是老样子!胤珩,你倒是长得越来越美了!” 胤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欲挡着他看向孟姜的目光,但是孟姜却是个活泼的好动的料,而看见了别人,也是十分的欢喜,遂立刻蹦跶出来,扯着鸿赋问:“鸿赋,他是谁呀?” “我的皇后,你终于来了!”刑冽看向孟姜,虎目之中尽是爱意,君北漠即刻站到了孟姜旁边,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是英俊至极,但是,阿姜是他君北漠的! “他是我妻子。”果决而又勇敢的句子,君北漠一身青衫,傲骨嶙峋。 刑冽看向君北漠,只觉得碍眼,岂有此理,一个浊世之人怎么可以玷污自己的皇后?小屁孩和大人争,不想活了! “这里没有你的事。”刑冽对上君北漠,眯眯眼,一脸不屑。 君北漠立刻将孟姜自地上抱了起来,抱在了怀中,声线温柔:“告诉他,你是谁。” 孟姜看着刑冽,说的简单而直白:“我叫孟姜,是君北漠的妻子!” “小姜一定是收了你的蛊惑!”刑冽的眸子对上君北漠,似是要喷出火来!瞬间,整个大殿缠动,刑冽祭出法器,一下子对上君北漠。 君北漠也愤怒,哪来的神界战神一出现就和自己抢阿姜?两个一起愤怒了,于是就简单的开始打起来了。 胤珩万分淡定,他悠然的撩起了红袍子,从袖子口里头拿出一锭银子,抛到了地上,语气淡而悠然:“我们打个赌,赌君北漠和刑冽谁赢。” “赌注?”鸿赋这下是真觉得胤珩实在是个淡定的货色,受他淡定的影响,自己也倍儿淡定了,居然问起了赌注是什么。 “诺,我那银子。”胤珩悠悠然的指了指,鸿赋看向胤珩,很是认真的说,“那东西对我没用处。” “那你想赌什么?”胤珩也来了兴趣。 鸿赋指向那名兀自看着刑冽和君北漠打架欢脱的孟姜,说道:“赌孟姜,你若是赢了,便随你的便,你若是输了,这孟姜,你必须得要用三年的时间,将她修炼为仙。” 胤珩明白鸿赋担心什么,最后只是幽幽淡淡的挑挑眉头,唇角是一抹又妖孽,又风骚的笑容:“如此随你。” 刑冽的性子一贯耿直,何况战神又是天上地下没有几个能够赢他的,所以这一会遇到了这么样一个劲敌,自然是来了兴趣,甚至连君北漠这货抢了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只顾着打架了! 胤珩看着,很是不屑:“我们来这边是有正事的吧。” 鸿赋这才惊觉,何止是正事,简直是天大的事情! 孟姜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不断地拍手叫好,鸿赋只觉得孟姜是个天塌下来都不会感到恐惧的天正无邪的小姑娘。 鸿赋暗暗叹了一口气,问胤珩,怎么样可以让他们停下来,胤珩只是悠悠的挥了挥手,只见孟姜顿时昏睡了过去,重重趴在了地上。 在打架的两位齐齐一惊,全都停下了动作,飞一般的跑向孟姜那边,而胤珩显然是快他们两人一步,将孟姜抱在了怀中,鸿赋站在了一旁,神色凝重道:“你们比武一事可以延后再说,但是这件事情,拖不得!” 君北漠方才想起正事来,刑冽剑眉飞扬,问向鸿赋:“什么事情?” “你这无尽天怎么会在凡间青城上方?!”鸿赋看着刑冽,虽然刑冽罔顾神规,但是说起来还是算个神,做起事情来是有点疯狂但是对上一些生杀大事却是从不含糊的,他犯糊涂,鸿赋是决计不可能相信的! 正文 章八一 怅恨青城③ 刑冽被这么一说,就要求让他们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了之后也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道:“我是近来才苏醒的。” 然后,将目光投向孟姜,虎目里头尽是不尽的柔情,他道:“魔后,你终于来了。” 孟姜顿时疑惑了:“魔后,是什么……?” “没什么。”君北漠将孟姜护在了怀中,看着刑冽,亘古悠远的眸子让人惶然的生出一股沧桑感,“现下的正事是如何将无尽天移到九曲涧。” 刑冽恼着君北漠的话,正想开口争吵,肩膀却被鸿赋轻轻的拍了拍,他转头,只见鸿赋的面色很是凝重:“无尽天已经残害了数千条人命了,而且在不断扩大,你最好想个法子,不然妄杀生灵这条罪,就够十个天雷了。” 刑冽面色一沉,冷冷的回道:“我不在乎。” “神胎天生,你这是堕神。”胤珩抬眸,看这刑冽,神色微微有些纠结,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可记得——顾潇?” “不认识。”刑冽回答的果断而又决绝。 胤珩更为纠结了,那顾云娘,又算得了什么? “他神识刚刚苏醒,不记得一些事情实属正常。”鸿赋抬眸,看向胤珩,声音沉沉,顾潇——这个女子,凡事神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传闻,然后他再转向刑冽,郑重道:“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无尽天扩散。” “无尽天再过几天就不在会扩大了。”刑冽回答道,遂有疑惑,“不过我好奇,为何我布下的千杀阵没了?” 无尽天在洪荒里头是极凶之地,刑冽布下的阵法正好和无尽天相克制,但是这一回突然就被撤了……有问题。 “你真不记得顾潇?”胤珩继续问。他不死心。 “不认识。”刑冽被胤珩这么又问了一次,有些疑惑,“顾潇是谁?” “爹!我娘为了你尽心尽力,我为了你背叛整个魔族,你居然说不认识!”一身桃红色的罗衫,一名女子御空飞来,头上的璎珞铃铛作响,站在刑冽面前,她的语气带着不尽的戾气,看着那名男子,一双美目之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这女的,赫然是——顾云娘。 胤珩看向那一声桃红色罗衫的女子,她已然没有了那时云栈中的妖娆魅惑,反而是歇斯里底的愤怒,他觉得,这样子的顾云娘,才是真正的顾云娘。揉揉孟姜的发髻,他示意出去,君北漠与鸿赋也都是会看眼色的人,不着痕迹的往殿外走去。 鸿赋站在了殿外,双眸古井无波,似是再深思着什么,胤珩悠悠然的打着折扇,一下子就坐到了台阶上,动作潇洒不羁至极,后背仰靠着台阶,双手撑着低,他看向鸿赋,道:“顾潇是皇族庶出的女子,庶出女子从来随母姓,名则是由嫡母起,可这顾潇的娘亲却是个偏执的,怎么也要自己起,触怒了嫡母,便被杀了,而顾潇,自此成了一个人,由奶娘抚养,到了入学的年岁,顾潇表现突出,尤爱打架,但是性子却是个阴晴不定的,终于惹怒了那时候的魔尊,被贬黜魔界,后来是回到了魔界,并且掀起了魔族内斗……最后还是魔尊将她压在了九曲涧里,中间一系事情,鸿赋,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鸿赋想了想,年代有些久远,若要能想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耗费了时间点,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神君孟姜和神君刑冽相结合,本应该是天作之合,可孟姜古板严肃,刑冽潇洒不羁,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刑冽便受不了孟姜,一个人逍遥下凡去了,下凡之后,就遇上了顾潇,顾潇这个女子,敢爱敢恨,直白的很,两人一见面,就如兄弟,刑冽更引为知己,回神界的之后,同孟姜大吵了一场,还扬言说休妻,要她做正妻。” 君北漠从来不知道神界原来也有这么多红尘俗世,纷繁扰人,不由的边逗着孟姜,边细心听了下去。 鸿赋顿下了句子,又往里头看过去:“孟姜恼顾潇,顾潇却恼了刑冽,一怒之下带着武器去找他,和他打了起来,原来,顾潇不知道刑冽是有家室的人,顾潇的心胸可以说是狭隘至极,爱人,必须一心一意,否则,她绝不接受。刑冽想要强留顾潇无果,就直接收了无尽天,断了神界的联系,去找顾潇,孟姜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愤怒不过就去寻乐洪荒真主,真主命孟姜将刑冽抓回来,是以,一场恶战。” “刑冽败了,生命垂危,顾潇渡命给他,并且为了延续他的性命,将他带入了魔界,大肆闹腾,终于如愿被打入九曲涧,寻到魔界本源,供养着无尽天……”胤珩将话接下去,带着无尽的感慨。 鸿赋停下来,轻轻叹了一声,看向胤珩,只觉得这个少年的心思太过诡异了,胤珩转头,无视鸿赋的视线,直接看向一旁的孟姜,不管怎么样,他一个哥哥对妹妹的身份来说,他只希望她好好地,一生无忧。 但是…… 胤珩顿住,不再做他想。 “其实孟姜不喜欢刑冽吧。”君北漠若有所思,“他们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洪荒神母指的婚事。”鸿赋这才想起,这一场婚事刚刚出来的时候,整个洪荒几乎炸开了锅!神母从不干涉众神君的婚姻自由,但却唯独孟姜破了例……这个问题,又是值得深究! “啊——!”桃红色的身影自从门内飞出来,她用手支撑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刑冽站在了上方,冷冷的看着顾云娘,言辞威严: “私移千杀阵,你好大的胆子!” 而顾云娘饶是面色煞白,唇角带血,但她的双眸还是不尽的坚定,她声嘶力竭:“爹!娘亲要死了娘亲要死了!魂飞魄散!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不认识你那什么娘亲来,娘亲去的,我只有一个皇后,孟姜。”他看着她,生疏至极,冷漠至极。 “我原以为俗世男人大多薄情寡义,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原来你们神也是!”她大声吼着,桃红色的罗衫纷飞,沾染了片片血迹,竟然让人看起来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艳!她突然就狂笑了起来,“刑冽!你若没有娘亲护着,你若没有被娘亲以魔界源供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别做梦了!” 胤珩一下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以瞬移的动作到了顾云娘的身旁,伸手就拦住了顾云娘的腰间,将唇贴在了她的耳边,声音轻柔的像是哥哥在哄妹妹:“云娘,别闹了。” 顾云娘此刻已然是将近癫狂,听了胤珩的话反而是用力挣脱了开来,她看着胤珩,笑的凄厉无比:“胤珩,我想你告白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接受了呢?你怎么就不接受了呢?我顾家儿女,从来一身傲骨,如今,来不及了!” 说着,只见顾云娘周边黑气聚集,浑身上下都是魔魅的气息,幽幽的紫光和幽幽的蓝光闪闪烁烁,她长发飘扬,衣衫飘散,端的是地狱之中罗刹归来的寒烈气息,在这场景里头她是王者! “娘亲死了,你们都要死!”凄厉的一声,划破整个无尽天! 鸿赋一看,就只大事不妙,立刻祭出法器,这个女子,虽然不是魔族皇室嫡系,但是长久居于魔界源头,已然和魔源密不可分,死,是断然不能死的,但是,若这么放任下去,这个无尽天还怎么得了! 君北漠立刻幻出剑来,嘱咐着孟姜躲在自己背后不要出来,同时画符,瞬间,四周冰晶被一片金光包裹,而鸿赋,则见机立刻画出阵法来,阻止那些黑色的雾气扩散。 胤珩依旧在顾云娘旁边,薄唇抿着,成了一条直线,他始终不说话,就那样,守在了顾云娘的身边,眸色很暗很沉。 刑冽看着下方不知悔改的顾云娘,更为生气了,他一个跃身一下子跳到了顾云娘的身子前方,手中是紫银枪,对着她就狠打过去,顾云娘看着刑冽,一动不动,硬生生受了那一枪。 “你……”刑冽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躲? “娘亲说过,同生父动手,是不孝。”顾云娘盯着刑冽,一双眼睛里竟然流出了血泪! 躲在君北漠身后的孟姜突然站了出来,她毫无顾忌的往里头走,走到了顾云娘和刑冽中间,孟姜张开双手,挡在了顾云娘的身前,声音也是万分稚嫩:“不许你伤她!” 顾云娘厌恶的看向面前幼儿的孟姜,口出恶言:“滚!” “顾云娘!”胤珩是最为护妹的主,一听就立刻开口警告,同时伸手打向她的脖颈,顾云娘灵巧的一躲,五指成爪,一下子抓向胤珩,这一回,给了刑冽可乘之机,只见他挥动手中的紫银枪,一下子没入了顾云娘的心口。 “云娘……”胤珩一下子扶这她,只见她的心口以看的见得速度慢慢的结好,她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心口,她咬着银牙:“这一枪,算是了断,从此以后,你我再也无父女关系!” 正文 章八二 怅恨青城④ 饶是顾云娘平日里再怎么放荡撩人,终归也是个烈性女子,对于一些事情,不执著则已,一执着,必然是毁天灭地的。 胤珩坐在了舍内的椅子上,侧着额头,看着水晶榻上睡相安稳的顾云娘,暗暗地想,当时他趁机将她打昏,才免了一场灾祸,可就算是这般,影响也是不小。 君北漠站到了门口,伸手在一旁叩了三叩,胤珩看过去,见是君北漠,走到顾云娘那边,掖了掖被角,就走了向君北漠。 “哥哥!”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直接扑向胤珩,胤珩抱起她,问:“怎么了?” “我想你。”孟姜说的万分无邪。君北漠看着,心里很是黯然,觉得自己这个相公是白做了。 胤珩看向君北漠,挑挑眉毛,笑的很是得意。 君北漠一脸淡然,看着孟姜,很是宠爱,无视胤珩的得瑟,他冷硬道:“过些时候血祭,祭徒就是顾云娘,你和她说说,让她把魔界本源引到这边来,我们好将无尽天放到九曲涧里头。” 胤珩的目光看向里头,一墙之隔,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里头床榻上睡颜柔和的顾云娘。 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看似妖媚张扬的女子已经在自己的心里驻足。 “血祭?”胤珩顿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斩钉截铁,“我不同意。” “这种事情,容不得胡闹。”君北漠皱着眉头看着胤珩,语气很沉,他再怎么斩钉截铁,这场血祭,也是势在必行。 胤珩直接扔下了孟姜,往门里头走去。 孟姜茫然万分的看向君北漠,问的也无邪:“哥哥为什么不理我了?” 君北漠走到孟姜身前,揉揉他的发髻,略有着趁人之危的意思:“嗯,哥哥不喜欢你了。” 孟姜…… …… 其实呆在无尽天里也不是不好,只是这世间断然没有什么是永远都强大的,是以,为了不再重复三清境的那一场惨剧,鸿赋君北漠二人同刑冽商量了,必须要将无尽天收九曲涧里头去,但是要怎么收,刑冽将“血祭”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尤其是魔界皇族后裔的血,鸿赋同君北漠商量了一下。 胤珩的血是绝对不可以的,他的能耐自然是不用说,只是有一个姑娘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魔族本源的气息,想来一定能够更加容易些许,是以,君北漠和鸿赋选了顾云娘这个女子。 胤珩站在水晶榻旁边,伸手搭着顾云娘的手脉,一道暗紫色的幽光缓缓的浸入,顾云娘略微痛苦的皱起眉,她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放佛吸食尽了世间所有的光辉,不带星点璀璨,她收回手去,转头,见是胤珩,即刻闭目。 “我知道你醒着。”胤珩的声音,听起来万分的寒冽。 顾云娘不理,依旧睡着。 胤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甩了甩云袖,霎时一个黑洞就出现在了一旁,他的声音还是无边的冷漠:“一盏茶的时间,要么你出去,要么你去做血祭的祭徒。” 然后,确定胤珩走了出去,床上的顾云娘方才睁开眼睛,她坐了起来,往外头看了看,桃红色的罗衫飞舞,片刻没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这个舍内,一贯如常。 ……无尽天里日夜不分,胤珩走出去的时候,原本一片晴空的天上突然就黑云压阵,胤珩往屋舍里看了看,只见的摆设在了外头的一幅画,那画上的梅花错落有致,想来必然是无尽天曾经的女主人所弄上去的,而无尽天里,也就这么一个稍微显得雅致点的地方,其余的地方全都是水晶。 胤珩寻思着,这些东西若是拿出去卖钱,当古董,必然是极为珍贵的。 “你放了她?”刑冽站到了胤珩的前面,眼底一片灰暗,与顾云娘的那一双不会又任何光辉的黑色瞳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是。”胤珩觉得没有什么好掩埋的,是就是了,“云娘就是幼年时候,陪我练功的云儿吧。” “现在才察觉出来?”刑冽看着胤珩,这个少年是他在暗中一点一点带大,他的成长,他尽数看着,有时候,他是真的想将他收成女婿,可是这胤珩始终不给自己机会,也不给他的云儿机会。 “阿姜已经受到应该受的惩罚了,可以够了。”胤珩的声音不冷也不淡,这样的语句,隐隐有着恳求的意味。 “远远不够。”刑冽双手背负,不再看一眼胤珩,“你是我带出来的……” “她是我妹妹。”胤珩打断刑冽,说完后就往另外一处走去,刑冽看着少年的背影,背负的手,紧握。 整个祭台是正正方方的样子,四方都有着极为绵长的阶梯,断层,胤珩往上走去,到了顶端,不曾想见到了孟姜,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梳着双环髻,她仰头看着胤珩,一脸稚气。 “哥哥。”孟姜开口,带着疑惑和不解,“你怎么来了?” “小七?你怎么会在这儿?”胤珩也是极为疑惑。 “不知道,梦里有一个声音,引着引着,就把我引到了这里来,我睁眼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孟姜此刻万分郁闷。 突然的,天空之中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胤珩抬头看向上空,渐渐凝成一个漩涡,似是带着毁天灭地的趋势,刹那的风云变幻之间,倾盆大雨变换成鹅毛大雪,纷纷落在地上,不过片刻,周围是一片雪的白色,而上头的漩涡里隐约传来龙吟虎啸之声,胤珩伸手,将怯怕的孟姜搂在了怀中。 孟姜的眼中全都是泪水,死死的往胤珩怀中钻。 刹那之中,一只龙首虎身鹰翅的动物从漩涡里出来,直直击向胤珩,胤珩侧身躲过,将孟姜更为小心的护在了怀中,孟姜看向看动物,眼中的恐惧不是假的,她咬着唇,声音颤颤:“神兽敷尘。” 敷尘——战神坐骑。 而敷尘的目标,显然是胤珩怀中的孟姜,几个回合的功夫,胤珩身上已经被抓破了六道口子,显然,胤珩不是敷尘的对手,孟姜躲在了胤珩的怀中,深切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咬咬唇,看准了时机,将胤珩推出去,胤珩不慎被偷袭,直直朝着那神兽身上飞过去,孟姜睁大了眼睛,眼看着神兽一爪子直击胤珩的心口…… 不——!!她不想这样的!她只是想一个人承担而已…… 流泪没有结果,她愤怒的冲向神兽,只见他张开双翼,一下子飞向了空中,她双目充血,看着天上的那个庞然大物,拿起地上的东西就往那畜生砸过去,不断地砸,畜生不断地避开,她无可奈何,狂吼了一声,四周的大地颤了颤,咬牙切齿却始终不得要领。 黑色的影子冲向孟姜,老虎的利爪一下子划破了孟姜的脸颊,她痛苦的流着眼泪,毫不示弱的咬过去,却要了个空,一口银牙,却似是被咬碎了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相公呢?相公呢?哥哥——哥哥……还有,还有鸿赋…… …… 苍茫大地一片雪白,整个无尽天都被黑暗笼罩了,没有月色,只有莹莹白雪的颜色。君北漠坐在院子里,自孟姜消失后,原以为她只是贪玩,可是心神隐隐的不宁,让他极为烦躁,自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往门外走去,只见鸿赋正要敲门。 “走吧,去祭台。”鸿赋的语气带着叹息, 虎头龙身鹰翅的庞然大物在祭台上方盘旋,上头有着稚女清脆嘹亮的啼哭声音,而祭台下方的一片雪色似是沾染了这一场肃杀,隐隐约约有着鲜血的腥味。 不知何时,原本应该是绒绒软软的雪,也变得冷硬的搁的人直生疼。 “阿姜!”君北漠的瞳孔紧缩,那上头是他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这一回,正在祭台上,被无助的摧残着。 疯了一般的往里头跑去,却在结界那边被挡了下来,他怒起,划开了手中,鲜血喷出,一道道的血色灌入剑中,一剑过去,整个大地颤了三颤,而那祭台,隐隐约约却有着倒塌之势。 鸿赋看着疯了一般的君北漠,微微觉得头疼。 他刑冽布下的结界哪里是说能够就能够破的? 祭台上方盘旋着的畜生觉得累了,更觉得有些饿,落到了地上,一步步朝着胤珩的身边走去,准备吃之充饥,孟姜拿出最后的力气,一下子往胤珩那边跑去,纠起胤珩就往祭台外头扔去。 那一爪虽然正中要害,但不足以胤珩亡命,胤珩被扔出去的时候,双目看着孟姜,他的眉梢,看不清是白色的还是那白雪覆盖的颜色。 神兽饿了,而食物又被孟姜甩了出去,怒气之下,狂吼一声,带着虎啸,带着龙吟,带着苍鹰的啼叫,直直的冲向那边孟姜,孟姜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手里拿着祭台上的木桌,冲向神兽。 刹那之间,一道吼声,天崩地裂,祭台下方开始崩塌,滚石阵阵,声音隆隆,配着苍茫的雪色,不尽凄切。 正文 章八三 怅恨青城⑤ 这样子的大雪天,整个无尽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只是剩下了白色,君北漠浑身上下都散着金色的光,是唯一的一点异色,他一手拉着孟姜,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覆盖住了一切的光芒:我想要苍天闭眼,给我万劫不复,可是,这一次的万劫不复,我要带着你。 * 黑色的影子呈抛物线的形状自祭台落下去,鸿赋眼明手快的飞上去将胤珩接住,放在了雪地上,这个少年,他的容貌绮丽美艳,在这个世上难以有人可以争锋,就算是他们作为活了几万年的神君,在他面前,也应该愧下三分。 君北漠显然没有理会鸿赋的一切动作,看着那结界有着一个裂缝,当即更为用力的将之破坏掉。 “砰——!” 那高高的祭台,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成了一片乱石堆里,那稚女的哭声,隐没在了里面,君北漠顿时双目充血,就算他破了结界又怎么样?他一心想护着宝着的阿姜,还是抵不过宿命坎坷。 君北漠疯了。 鸿赋蹲在胤珩的旁边,看着君北在乱石堆之中疯狂的寻找着人,如是着判断。 “啊——!”惊天动地的怒吼,只见君北漠浑身金光大盛,而四周的雪花居然打起了疯狂的卷儿,鸿赋看着,心中思量了良久,终于决定。 刹那之间,一个阵法在地下形成,君北漠抱着孟姜,在其中动弹不得,九九八十一道玄雷轰然而下,君北漠慌乱开始应对。 “鸿赋,你这是逆天!”刑冽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原本准备将孟姜诛杀,却不想这几个人全都参合了近来,而鸿赋更是让君北漠强渡神之劫难! 俗世之人是不能成神的,这对他们好,对神界也好,他鸿赋不是最守神规天法的么?怎么就这么不顾一切!? “洪荒大劫临近,你将孟姜弄的魂魄飞散。”鸿赋一声白衣,卓然在雪地里,似是和白雪融为一体,他看着刑冽,“你是战神,却终归敌不过孟姜,敌不过他亲自提拔的君北漠。孟姜在嫁给你那天就料到了这样子的结局,却迟迟延迟了几千年。” 神界里头,虚无天,三清境是为上上之地,无尽天只能属于下下乘,不因其他,只是因为神司职责不同,能力不同。如果说曾经九曲涧也算得一处神地,那么,虚无天,三清境,九曲涧,就是在那洪荒圣地的主宰。 “孟姜是善妒。”鸿赋看着刑冽不吭声,继续说道,“她奉命过来讨伐你,没下急追令,已是最好,你可知道她为了那一场天劫废了多少的力气?你一走,阵内谁来填补无尽天?顾潇即便是她杀的,那也是她的无心之失,若非顾潇好战,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你以为孟姜屑于杀一个俗世之人?” “潇潇是她杀的。”刑冽从来不问因果,只看结果,何况,更是自己最爱的一个人。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之下,金色的光芒大盛,君北漠的青衫飞舞在了白雪之中,他抱着孟姜,只觉得无比绝望。 神——凡是修仙的人都想成神,可是却不曾有过真正成神的,而他,总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仙,却在最后终究成了神,成了神之后的代价,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鸿赋看着一身银白色战甲的少年,当初的战神刑冽,在神界潇洒不羁,如果说最为不像神的时寒排第一,那么,他必然是第二莫属。 “你自便。”刑冽从来是固执的,这是洪荒众神对他的评价,但是鸿赋不知道,一个神的固执,居然会如此之深。 再看向君北漠,君北漠的青衫已经破了,他将孟姜横抱着,初成神的他并没有任何成神的喜悦,一双眸子亘古悠远而苍茫,他看着站在一起的鸿赋和刑冽,再垂眸,专注的看着孟姜,低眸下去的时候,只见胤珩沉睡着,胸口是一道抓痕,了无生息。 “孽畜。”随着君北漠的这一声,一道金光闪过,那上古神兽居然被直直砍下头颅。 “君北漠。”刑冽的虎目似是要喷火,祭出大刀就劈向君北漠,君北漠的唇色泛着白,勾起的时候似是濒死之人的虚弱不堪,但此刻的君北漠早已继承了三清大统,要伤,没那么容易。 那一刀被金光挡住,君北漠的身形片刻就没了影子。 鸿赋心底哀哀一叹,孟姜明知道那么做是错,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错了,也许,在真正的三清神君眼里,真的只有这芸芸众生吧。 …… 君北漠抱着孟姜,从那黑洞里头出来,自从成为真神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能量似是永远都不会枯竭,可是,他救不了孟姜。 仰望着那上头万分惹他厌恶的无尽天,他目中尽是凶狠,阿姜,我不管对还是错,但是只要关乎于你,伤了你的,都是错的。 他运起全身的神力,直破云霄,而那黑洞,直接被劈开来了。 天空,轰鸣阵阵,地上,狂风猎猎。 “君北漠,你不能这么做!”那一声桃红色的声音片刻就出现在了君北漠的面前,她看着他,手中的铃铛泠泠作响。 “小师妹,你让开。”成神之后,心如磐石,饶是她手上的摄魂铃,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作用,顾云娘顿时顿在了那边,君北漠……君北漠居然记起来了! 眼看着顾云娘没有任何动作,君北漠一掌将他拍飞,继续动手,那一道道金光直破云霄,顾云娘咬咬牙,不能让君北漠这么做下去,不然她真成了魔界的大罪人! 刹那之间,催动阵法,四周静止。 可君北漠,却不受任何伤害,他看向顾云娘,双目暗沉,顾云娘催动阵法,那天空居然就那般开始放晴,毫无征兆。 …… 黑白双煞蹦蹦跳跳的走,白色的声音诡异:“你说孟婆叫我们来勾魂,我们是不是错了啊?这鬼天气!” 黑煞阴测测的笑:“管他错了对了,你也不想想孟婆的担保!” “那倒是,好久都没吃生人了!”白煞的语气更是诡异,来到了君北漠的身边,拿出铁链来就勾魂,君北漠直看向黑白双煞,黑白双煞被看的生生的恐怖。 “是孟婆让我们来的!”白煞尖声说道。 孟婆……君北漠咬咬牙,这吊诡的岳母什么时候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 “不用勾魂了,我自己去!”君北漠抱着孟姜,周边的金光让黑白双煞不得近身,双煞顿觉苦逼,孟婆许他们的生人肉啊…… 正文 章八四 孩儿不要叫孟浪! 冥界迎来了不曾有过的大雪,一些弱小的鬼拼命的躲起来,蜷缩起自己,一些大胆的鬼往火堆那边去取暖,结果却是不消片刻就落了个烟消云散。 一场天杀。 君北漠站在了忘川河边,想到了无尽天里的那一场盛大的雪,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乱世轰然塌下,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哪怕,是真的一点点。 他双手依旧抱着孟姜,亘古悠远的眸子镌刻着不尽的苍凉。 怀里的孟姜面色煞白,没有一点点唇色,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的声息。 老叟撑着船在忘川河里缓缓的行走,停落在了君北漠的面前,他道:“孟婆让我载你过去。” “麻烦了。”君北漠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怀中的孟姜抱紧了,一身青衫飞舞,刹车就落在了小船上。 老叟幽幽淡淡的轻叹一声,让人觉得万分不真切,君北漠一脸淡漠,只当没有听见。 在冥界之中,主要兴起的是旅游业,有两个地方是冥界收入的主要来源,一个是忘川河,一个是奈何桥,这奈何桥的主管就是孟婆,所以,孟婆在冥界也算的是一号商人了。 而这奈何桥和忘川河分不开,是以,这孟婆富得可以,钱多的没处花,最后也就在忘川河边种下了彼岸花,种着种着,这冥王觉得曼珠沙华这种花极为的好看,为了给新来的鬼以一个好印象,就命孟婆种了整个冥界。 一个富丽堂皇的屋舍落在了三途河畔,艄公一声“到了”,君北漠一声“多谢。” 便再无言语。 孟婆穿着绫罗锦绣,踏着皂靴,发髻高挽,早早的就候在了码头,见了君北漠,她一笑:“女婿,你把我我闺女怎么了?” 君北漠低下头,看着怀中毫无声息的孟姜,一言不发。 孟婆眯眯眼,顺着君北漠的目光看过去,稚嫩的面容,小小的身子,发白的唇,无血色的脸——一个死人。 “女婿,你也好久没来了,先进去吧。”孟婆边说着,边笑呵呵的引着路,脸上没有一点点的悲伤哀戚之色。君北漠看着背影佝偻的孟婆,阔步随着她。 孟府的建筑并不是走着恢宏的路线,而是有着江南特有的小桥流水的精致和渔舟唱晚的闲散,讲究的是移步换景,身心自在,但是此时此刻君北漠是真的没有心思去看,原因只是有一个小娃娃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呜呜呜……爹爹,儿子不要叫孟浪!”小团子扯着君北漠的衣角,哭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直往君北漠的衣服上蹭。 君北漠顿在了那里,看着和自己有着几分像的小团子,问的万分的呆滞:“你说你叫什么?” “呜呜呜……爹爹,儿子不要叫孟浪!不要!”小团子继续哭,让人大有着不哭到惊天动誓不罢休的决绝意图。 君北漠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时阿姜被逼绝路,无奈只好躲到孟婆这边,后来直接成了魔神,这其中决计有着自己不知道的,而这个小团子和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君北漠看向孟婆,问了出来:“为什么他叫孟浪?” 孟婆看着自己的小孙子,看向一旁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就眼明手快的过来将孟浪抱了过去,小团子依旧哭闹不止,孟婆边走边道:“闺女剩下孙子的时候,忘川河水第一次激起了千层浪花,差点就将整个冥界覆没,后来我给他取了一个‘浪’字,问闺女他丈夫是谁,闺女说自己被休离了,就随着自己的姓吧,于是,就叫了孟浪。” 说完之后,孟婆还意犹未尽的叹了一叹,又道:“现下闺女似是死了,命将枯竭,这冥界,又迎来了大雪……” “阿姜,还有救?”君北漠原本沉寂了的眸子熠熠生辉,他看着孟婆,像是濒死之人寻到活下去的希望。 “有。”孟婆说的斩钉截铁。 “什么方法?”君北漠立刻问。 “先随老婆子我去里头吧。”孟婆说着,没有理会君北漠猴急的心态,步履从容,往一边的屋舍内走去,君北漠只好按耐下性子,随着孟婆走。 舍内布置着一个往生的阵法,君北漠将她放到了阵法中央,只见孟姜的唇从惨白变为淡粉,君北漠陪在了一边,眼神不自觉的温软了下去。 阿姜,有救。 “你不准备和你儿子说点什么?”孟婆看着女婿,问。 孟浪……君北漠想到这个名字就有点汗颜,孟婆继续说道:“儿子自从懂事之后,死活都不想让自己叫做孟浪……”孟婆沉凝了片刻,又道,“说到底,我觉得孟浪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为什么儿子不要?” 君北漠看向孟婆,自己的岳母大人,寻思着自己的这位岳母大人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还是知道呢……想了想,君北漠道:“孟浪在凡间有着‘鲁莽、放荡’的意思,是个贬义词。” 孟婆想了又想,继续问:“这个姓氏有什么区别?” 君北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暗暗想了想措辞,道:“无甚区别,只不过读起来一样,自然能够联想到。” “哦。”孟婆若有其事的点点头,“那么我孙子叫这个名字也和孟浪这个词语毫无关系了!” 君北漠一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该说怎么好,就转了话题:“阿姜要怎么救?” 孟婆看着睡颜安详的孟姜,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你入闺女的梦境吧,在梦里把她带出来。” “入梦?”君北漠疑惑。 “闺女前世是神君,梦有无数个,你得要好好地找找。”孟婆看着孟姜,她睡颜无害,小小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着,“记得不要留恋她的梦境,一定要将她带出来。” “带不出来呢?”君北漠首先确定下后果。 “那就继续睡下去。”孟婆说的风轻云淡,“睡到自然醒,但是这个时间……几千年到几万年不等吧。” “如何入梦?”君北漠沉默了一会儿,立刻问自己的岳母,几千几万年对于修仙的人来说不过转瞬弹指之间,但是对于洪荒劫难来说,却是刻不容缓。 孟婆似乎很惧怕这个阵法,但君北漠没有发现,她指了指那边的另外一个床榻,道:“你在那榻上睡下去就可以了。” 君北漠看着睡颜安详的孟姜,转身,义无反顾的走到了另一处榻上,悠悠闭目。 孟婆看着君北漠,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现在主要是要去教育教育自己的孙儿,告诉他“孟浪”这个名字是不错的!女婿都这么说了! (团子:爹,你一定是后爹!呜呜呜……孩儿不要叫孟浪!) …… 还是那一片竹林,四周光影斑驳。这个地方,似乎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春夏秋冬。而君北漠清楚,这是孟姜与自己初遇时候的地方,自己醒来时对于这个地方万分茫然的寻找生机,走到小溪边,见得娇俏的少女涉水而下,只为抓住一把木梳…… 自己将木梳捡起递给他,她说有缘,要自己去她那边坐一会儿,问自己名字,自己如实告诉了他叫君北漠,回问她时,她明确又明确的告诉自己,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君北漠想,这真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忘,后来,她坦言说自己不是人,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好。 而现下,正演着和自己记忆力相互重叠的故事。 孟姜是一个太过简单的少女,简单的让君北漠心里无由来的害怕,她总能轻易的看清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在纠结什么,自己突破不了什么。 而她,一点就破。 就这样,在她的指导下,君北漠的功法,进步神速,又一次,君北漠再度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的骨架变得金光灿灿,而孟姜,则悠悠然然躺在了她的被窝里头,毫无征兆的,说道:“恭喜你成为上仙!” 君北漠当下被吓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这这……这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还……还……还入了自己的被窝…… 孟姜看着滚下床的君北漠,一脸的嫌恶,公主病潇洒的发作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让你成仙你不应该感恩戴德的拜谢我嘛?” 君北漠咽了咽口水,自从地上站了起来,暗暗平复心境,对着孟姜微微的颔首,语气也是万分恭敬:“多谢小七。”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小七,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不用谢。”孟姜的脸上一扫傲娇,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外头下雪了,我冷!想到这边来取暖……” “你……”君北漠的话一时间就顿在了那里,小七平日里简单地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日里恣意惯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就算是训斥了又能怎么样?当下,君北漠哀哀一叹:“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君北漠站在了门口,看着里头两个人的互动,隐匿了身形,用手捂住了眼睛,阿姜,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 正文 章八五 君北漠,咬他! 但是孟姜显然不明白“负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瞬间喜笑颜开,看着君北漠道:“那么说我以后只要一冷,就可以来你这里取暖了?” 君北漠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抽自己的嘴巴,但是孟姜如此一说,让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有沉闷的点头。 隐匿在了暗处的君北漠看着,只觉的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傻。 孟姜将被子裹在了身上,往外头走去,站在了门口,忧伤的看向天空,上头是枝繁叶茂的竹子,被白雪覆盖着,一片胜景。 “怎么突然就下起了雪呢……”她的语气万分茫然。 “这里不下雪吗?”君北漠听了孟姜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好奇。 “魔君造出的地方,从来四季如春,没有像如今这般的!”孟姜跺着脚道,“不行,再在这里呆着,我都要冷死了!我必须要出去了!” 君北漠只觉得奇怪,他原本想这个公主是被贬黜的,如今却怎么……后来君北漠又想了想,大抵是这位公主大人做公主做腻了,想要一个人过着,于是求央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寻了个比较好的地方安顿了自己。 “你要出去吗?”孟姜问向君北漠。 君北漠点点头。 他有点还念自己的师兄弟妹了。而且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地方。 孟姜的动作是十分神速的,手里结了个印子,很是怪异的印,至少君北漠这么觉得,她往上头的天空中一打,整个地面瞬间就颤了三颤。 而上头一束紫光打下来,直直的对准着孟姜,孟姜看向君北漠的一脸呆样,眉眼一挑,她高昂的说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君北漠抿唇,往孟姜那边走去,入了紫光之中,只觉得浑身的仙骨有如重塑,舒服的要死。 孟姜抓住了君北漠的手,她的手很是冰凉,她怕冷!君北漠想着,不自觉的紧了紧她的手,只希望她暖起来。 而孟姜显然没有在意,她闭着眼睛,对君北漠道:“放松,等会儿我说张开眼的时候就张开。” 君北漠依眼,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北漠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女声:“张开眼。” 君北漠睁眼,入目的是满室的琳琅,古色古香,布置古朴,大堂中央一副巨大的梅花,不知道出自谁的手,但梅花傲骨孑然的姿态被勾勒的惟妙惟肖,上头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男子一身丝绸红衣,眉心有着焰火的图案,似是在燃烧,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若不是那身形和喉结,君北漠几乎要以为他是一名女子。 而另一个白衣男子,虽没有那红衣男子的妖艳绮丽,但却有着红衣男子不同的气势风度,似是沉淀了千万年之久的低沉,却让人不敢忽视。 “哟,舍得出来了。”那红衣男子玩着折扇,淡淡的瞥了一眼孟姜,然后再看向君北漠,“还带了个小男人,小七张胆子了。” 孟姜看看君北漠,瞪了一眼红衣男子,跑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扯扯他的衣服,撒娇道:“魔君,人家刚刚出来,哥哥就欺负人!” 那白衣男子笑了笑,看着孟姜,悠悠道:“出来就带个男人,还是个仙人,是该训训!” 孟姜顿时不干了,不再撒娇,退了两步之远,瞪着那白衣男子,磨磨牙,口无遮拦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和我说造出来的青竹境四季如春,无外人之侵扰,无冷暖之忧愁,结果不仅有人还给老子下雪,冷死老子了!” 白衣男子低头,轻轻咳了一声,道:“注意言辞。” 而那红衣男子,则看向孟姜,眸里明暗不定,他的手搁在了桌上,语气淡淡的:“原来这几千年你真白呆了,一个好好的公主殿下,总不改坏毛病,尽说些个市井无赖的话。” 孟姜看向那红衣男子,眼神愤恨,似是要磨刀霍霍向兄长,她突然开口道:“君北漠,咬他!” …… 气氛一瞬间的寂静。 君北漠看向孟姜,做着无言的反抗。 那红衣男子一身魔魇气息,他看的清楚,而白衣男子一身的气,像是仙不像妖更不像,只是像神……他刚刚晋上仙,还是别惹为好。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啪”的一声就打上了君北漠的脸,君北漠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红印子,他恼怒的看向那红衣男子,红衣男子悠悠哉哉:“对于魔来说,打一个仙人的脸,总是好的。” 君北漠哪里受的如此耻辱,当下祭出剑来直接对上红衣男子,红衣男子笑的妖孽,不急不缓的对上君北漠。 君北漠也是不急不缓,但是每一个动作,都藏着杀招。 孟姜幽幽淡淡晃晃荡荡的坐到了刚才红衣男子所坐的太师椅上,横着坐,背靠着扶手,两条腿晃荡着,她拿出一文钱,往桌在上一扣:“我赌君北漠赢。” 那白衣男子看着孟姜,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胤珩。”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君北漠和那红衣男子,只见红衣男子的额上略有薄汗,而那君北漠却面色沉稳,不动万分。 “魔君你这些年是怎么教导哥哥的?哥哥怎么比之前还弱?”孟姜看着,出口就是对于这位魔君大人的万分不满。 “你哥哥顾及兄弟情义,他上头还有个大哥。”魔君看着,叹了一句。 孟姜顿时禁了声,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招式上的错误,君北漠的剑直抵着胤珩的喉咙。 孟姜顿时轻快万分的将那银子收起来,然后再嫌恶的用手拉着云袖掩面:“啧啧啧,哥哥你是对自己的容貌太自信了么?连一个刚刚成上仙的仙人都斗不过!真是丢你妹妹孟君大人的脸!” “小七你选的男人不错。”胤珩语气幽幽淡淡,收了扇子,将之扔给孟姜,君北漠想要反驳,却及不上孟姜接过扇子,迅速打开后,喜悦的,清丽的声音: “秋水人家!” 胤珩看着,唇角是妖孽的浅笑。 “啊!哥哥你真好!”孟姜就差没有扑向胤珩了。 而那白衣男子则顿时捂住了眼睛,这个姑娘,他不认识!遂站起来道:“小七,我先出去,你出来了,估摸着你父皇母后也要来了。” “嗯嗯嗯。”孟姜连连应声。 白衣男子走到门槛的时候,似是记起了什么,他顿在了门槛的边缘,转身看向君北漠道:“长虹上仙,你和我来吧,一个仙人在这里,被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君北漠颔首,随着白衣男子走出去,心中大抵清楚了这里很有可能是是魔界。 隐匿在了暗处的君北漠清楚这个刑冽对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想看看孟姜,孟姜和胤珩,这对兄妹要说什么。 放着自己的爱人和一个妖孽极品的哥哥在一起,君北漠总是觉得,有些……有些……嫉妒! “哥哥,你怎么又自断修为了?”孟姜平复了心中的狂喜后,直瞪着胤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大哥还不到那个境界。”胤珩悠然,做到了另外一处,拿起茶盏来低低的喝了一口。 “照你这么说,若是大哥不举你也要自宫了?”孟姜的话略微泼辣。 胤珩一皱眉,看向孟姜,说道:“你就算你不是魔族公主,一平平常常的小姑娘家,说这种话,羞不羞?小心每人娶!” “我是姑娘家怎么了?”孟姜将她的泼辣继续下去,“娶不娶这个问题,王公贵胄,轮不得他们来选。何况我孟君泼辣无礼,骄横刁蛮大名早就扬名在外,怕些个什么!” “行,你就喜欢王室联姻吧。”胤珩对于孟姜的这种想法,觉得荒诞,而暗处的君北漠则手紧握,孟姜,原来你把婚姻看的如此之不足轻重。 “不是我说。”孟姜一挑眉,字字有力道,“这门当户对也是有根据的,一个小小的平民嫁入豪门,要是真的没有那么三两把刷子,也不知道被那些小叔表嫂妾室给弄的像什么样,何况皇室,受的教育不同,理念自然不同。” 胤珩看着孟姜,颇有些嫌恶:“我和你受的教育理应是一样的,可如今,这理念差了千八百里去了。” 孟姜的眼神扫着胤珩,把他全身上下全都看了个遍,泼辣讽刺不减:“那是!你是谁啊!长得比女人还美丽的魔族二皇子,通常勾勾手指男的女的就来了,脂粉堆里活下去的!” 暗处的君北漠忍不住摸一把汗,他胤珩有了这么一个活宝妹妹,舌头不毒点,恐怕迟早会死在了孟姜那一股泼辣劲里头。 胤珩眉毛扬上一斜,似是寻思“照你这么说,我勾勾手指,你和你男人也被我上?” 君北漠只觉得一口老血被逼在了喉咙之中,吐不出来。 孟姜的眼睛顿时嫌恶的看着,咬牙切齿:“我原以为哥哥你是顾及兄弟姊妹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的思想居然如此的龌龊无耻下流!” 胤珩眯眼笑笑,对于孟姜的说辞表示极度的赞同:“龌龊无耻是美德”顿了顿,胤珩双睫微垂,唇角一抹恰当好处的笑,“谢赞。” 孟姜顿时拍桌,从来都是自己斗嘴斗过哥哥的,哪里容得自己的兄长这样子回嘴?当下拿起扇子使出法术,恶狠狠道:“也不知道你送我的秋水人家是不是赝品,我今儿先验一下!” 言罢,只见那扇子张了一丈高,孟姜的身影显得娇小,她一手持着扇子,狠狠一扇。 顿时,狂风大作。 孟姜被狂风弄的傻眼了,瞬间闭上了眼,这吊诡的扇子怎么这么厉害? 待风停了,孟姜睁眼,只见四周一片残垣颓瓦,而面前那名红衣男子纹丝不动,倍儿悠闲的站着,手中一颗珠子闪闪发光。 “定风珠?”孟姜看着,一双眼睛差点瞪出来。 “就知道你这丫头拿了扇子铁定不安分。”胤珩早已料到,说出的话也是快之又快。 孟姜立刻狗腿万分的走到了胤珩面前,看着那颗定风珠,双眸闪闪发光,撒娇道:“哥哥……” 胤珩看着孟姜的身后,一脸淡定,愣是不做声,隐匿在了暗处的君北漠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好自己是魂魄离体,不受这种东西控制。接着君北漠顺着胤珩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身形欣长,剑眉飞扬,一身黑色的蟒袍裹着金边,头戴冠玉,四周散发着的是沉重的王者之气。 而中年男子身旁则站着一名女子,女子一身金色广袖长裙绣着朵朵暗红花案,云鬓高髻,带着珠花几朵步摇几只,眉心勾勒着一朵大红色的莲花,妖艳无比,一双杏眼,流盼之间暗带厉色,长眉入鬓,端的是雍容华贵,万分绮丽。 魔帝与魔后。 君北漠从来不知道,这魔族里头的两个统治者,是生的如此之般配。 “珩儿若将定风珠给了你,你要把整个魔族都用这‘秋水人家’掀了!”魔后突然的开口,看着孟姜的背影,面色稍厉。 “才不会!”孟姜脱口而出,突然感觉这声音是自己平日里最怕的那个人,不由惶惶然,她闭着眼睛转头,又迅速转过去,睁开眼,一脸苦逼的看看自己的兄长,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那雍容华贵的女子,挤出一个笑来,屈膝福身:“父皇,母后。” 魔帝眼中满是笑意,没有去看孟姜,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四周的一切,然后开口道:“数年不曾来这,怎么境况变得如此颓败?” 孟姜依旧保持着屈膝的礼,立刻顺着自己父皇大人的话说下去,略微责怪:“那是!女儿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里一片颓像,肯定是父皇这么多年来,又忘记拿银子请人过来修补了!这些房子都是老房子老古董了,不好好保养着怎么行?” 魔后听了孟姜的话,看着他,暗紫色的莲花印瞳孔之中有些无奈,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而魔帝显然早已料到了孟姜会如此说出来,只是眼中笑意更深:“魔族从来与凡间不曾接触,修补的费用自然没有。” “我去挣!”孟姜就差跳起来三呼万岁了。 “小七都惯成什么样了?你还惯?”魔后略微不赞同的瞪了一眼魔帝。 “诶!”魔帝看了一眼魔后,唇畔勾起,“小七就这种性子,要是罚了,我们也别想安生。何况魔族的女孩子是应该野一点。小七,不用再拘礼了。” 暗处的君北漠不由得伸手,抚了抚额头,他觉得阿姜有这种娇惯的脾性,是完全他们这对夫妇给惯出来的。 孟姜立刻站好,转头就朝着自己的兄长瞪了一眼。 “父皇,母后。”胤珩看着魔帝和魔后,微微颔首,再看看孟姜,又道,“大哥修的如何?” 孟姜见自己的兄长同父母说这种事情,还想要开口说几句自己的哥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兄长有他的行事作风,立刻和自己的父母告退,往深处更为恢宏的宫殿走过去。 君北漠自然跟上孟姜的脚步。 君北漠边走还边想,当初自己是真的傻,看了看孟姜将一个好好地地方摧毁坏了,孟姜是伤心的哭诉了自己父皇母后还有几位兄长是如何的严厉如何的残酷,就这么相信了,她对上自己又是撒娇又是吵闹的求自己带她到长虹山上,自己想着只是避避风头而已,就那么答应了! 现在看看魔帝夫妇,恩爱两不相疑,如果搁在天界,也许是真的超越天帝和天后的存在。 而且魔界……君北漠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个上仙,上仙嫌弃自己的仙界总归不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他做仙之前先做人,若是人都没有做好,还有什么资格做仙。 * 画面急转直下,君北漠依旧跟着孟姜,他要寻找一个契机,将她带出来的契机。 孟姜跟着君北漠走入了长虹山,长虹山上一片肃穆,白绫挂起,深沉至极的悲哀,让原本心思有些雀跃的孟姜,顿时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里就是仙界?”孟姜问君北漠。 “是。”君北漠带着孟姜,御剑而上,只见整个大殿庄严肃穆,万分凝重,君北漠走入,看过去,却是长虹山掌门逝世。 “师兄!” “师兄!” “二师兄!” “师弟” …… 打招呼的接踵而来,君北漠颔首以对,他看向另几个长老,道:“师傅……” “你师傅明令长虹山交予你管教,过些天,接任长虹掌门吧。”一名为首的白衣长老睁开眼,看着君北漠,目光澄澈,却隐有泪光。 “是。”君北漠回答的果断。 暗处的君北漠看着这一场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这样的惊喜个吓了,但是还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个守护天下苍生的重任。他捂住了眼睛,如果说错,那么错就错在了从这个时候开始。 孟姜天性贪玩,行动更是想到就做,而口中泼辣更是三界皆知。但只知是孟君,却不知是孟姜。 当君北漠回到自己的屋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孟姜不见了,他微微皱了皱眉,一个小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这么乱跑了? 暗处的君北漠也跟丢了,于是乎就只好跟着这个明面上的君北漠走。 总之最后是寻到了的,但是寻到了之后,君北漠只觉得还是自己不要寻到的好。 而那个君北漠则万分清楚,接下去就是孟姜找自己来睡觉。 但是看着这个君北漠的表情,他尤感好笑。 “你来做什么?”君北漠一脸惊惧。 “和你睡啊!”孟姜一脸理所当然。 “不行!”果断拒绝。 “为什么?”孟姜不解。 “不行就是不行!”君北漠磨磨牙齿,看着面前穿着白色中衣的女子,没有寻常女子的前凸后翘,只瘦得像竹竿,但是,却莫名的让他想沉堕下去,他不想要! 孟姜的眼睛不由得朝天翻了翻,雪白的贝齿咬着唇,几欲滴血,她吞吞吐吐道:“你说你会对我负责的,我一个人睡冷!” “我会命人多给你添些被褥的。”君北漠饶是再怎么的不解风情,也要好好照顾着这个“可怜”的公主殿下。 孟姜往前走一步,一双黑眸乌黑的没有一点光泽,似是沉寂了一般,空洞的灵对上君北漠的眸子,她眨眨眼,声音万分好听:“你抱我入睡好不好?我冷。” 君北漠如着了迷一般,点了点头,道:“好!” 暗处的君北漠看着,心中拔凉拔凉的,原来孟姜是用魅惑之术将自己蛊惑了,他不由再暗暗寻思了很久,方才想起,自己爱上孟姜,是不是也因为受了她的魅惑之术?很快,君北漠就将这个想法舍弃了。 因为孟姜做事从来直白,而且从不拐弯子,即便看的清楚,只要不关系自己,她的姿态永远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二日君北漠醒来的时候,又见孟姜睡颜平淡的躺在了自己的被窝里。此刻的君北漠没有多少吃惊了,他哀哀一叹,伸手来揉揉太阳穴。 而这位公主大人,伸腿蹬蹬被子,蜷缩起来,继续睡,自在万分。 暗处的君北漠回想起来,在长虹山的日子枯燥而无聊,他不断的修炼修炼在修炼,三省吾身,清心寡欲,而自从做了首座弟子之后,更是帮着首座做事,从未有间断过。而孟姜,却是他生命之中最美的光彩。 但这光彩,实则不光彩。 如君北漠所想没错,孟姜醒来之后就往长虹山下跑去,她似是常年往凡间跑,第一站是赌场,看着赌场里面的大赌小赌,很快就赢了满怀,这引起了赌场老板的不满,立刻派打手上去。 孟姜即刻被生生擒住,她不做任何反抗,就是这么简单的被擒住,还抬高了下巴,看着众人面色厌恶而鄙夷:“凡人心险恶,原来如此。” 君北漠只觉得此时的孟姜是及有骨气的。 正文 章八六 君北漠,杀她! 可是此刻的孟姜再怎么有骨气,君北漠只觉得孟姜不要有骨气的好。 因为刁蛮任性的女孩子见好就收就够了,可孟姜却是个见好不收,越做越勇的料子。 赌坊老板将她的钱财全都没收了去,顺便将她送向了青楼卖了点银子,但是孟姜显然很明白青楼是什么,然而她一脸的淡然,显然是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君北漠从来没有去过声色犬马的淫乐之地,这一回随着孟姜去,脸竟然红了红,即便只是在梦境里头。 老鸨对上孟姜的表现很是满意,而孟姜的姿色除去身材以外,都是极好的,是以,老鸨命人教孟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孟姜也表现极好,悟性超强,看过的书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一晚上出去,顿时名扬整个城镇。 是以,来这家青楼的客人日益增多。 君北漠站在了孟姜的身后,看着她,暗暗磨牙,这姑娘还亏是公主殿下,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不过长虹山上的那个君北漠自从发现了孟姜不在之后心里也比较急,这个小姑娘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动不动就乱跑?人间鱼龙混杂,而且她又是个魔族的公主殿下,要是有了什么损失自己可担待不起。 君北漠想着那个时候自己万分担心,而这个小姑娘却在这里玩乐开心,而且还特么潇洒的有吃有喝有睡,而且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人给她暖床!——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有趣万分。 令君北漠心里万分满意的是,那些恩客到了孟姜的房间内倒头就睡,而孟姜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令君北漠万分惊讶的是,孟君大人直接入了那些恩客的梦境里头。 君北漠不由得扶额,这回,将阿姜带出梦境的法子,有点难呐…… 也对,魔族孟君,蚀人梦而生存人间,她若是不讲自己好好吃饱了,怎么闹腾起来? 不过须臾的片刻,孟姜就睁开了眼睛,一脸嫌恶的看着那位恩客,牙齿磨磨,愤愤自言道:“我原以为能够进来和我对诗对词对赋的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如此龌蹉无耻下流,还春梦!人渣!” 君北漠觉得孟姜的想法不错,人都有梦境,随便去睡个人不是太好,但是青楼是个极好的地方……突然发现自己对自己娘子的想法是这样子的,君北漠顿时惊了,这个姑娘是自己的娘子啊,在俗世之中还有这一个小宝宝……虽然名字不是太中听。 孟姜嫌恶的看了看,然后迅速的走了出去,用出了隐身术,所以那些凡人也看不清楚,君北漠迅速的跟上,君北漠记得,孟姜是自己回去的,还是一副泪水连连,我见犹怜的样子,孟姜向着那君北漠哭诉着自己的遭遇,说的悲苦万分,君北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却被小师妹给看见了。 那小师妹正是顾云娘。 “师兄,她是谁?”顾云娘有点小小的刁蛮,但是对上孟姜,却也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她的手指着孟姜,纯真稚气的脸上是对自己最亲爱师兄抱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嫉妒与愤怒。 孟姜泪水连连的看着君北漠,然后对上那微微有点刁蛮的小姑娘,挑了挑眉头,她问的有些怯懦:“她是谁?” “我的小师妹,顾云娘。”君北漠怜惜之心还是有的,尤其是像孟姜这样子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小姑娘,而且他只当她是魔族容易被欺负的公主,心思有些怯懦也是情有可原。 “我不喜欢她。”孟姜咬咬唇,垂下长长的睫毛,心思莫测,君北漠只当她认人生疏,有些害羞而已。 顾云娘瞪着孟姜,怒斥道:“师傅尸骨未寒,师兄你就和别人家小姑娘谈情说爱,你真是损长虹山的脸。” 君北漠刚要开口,就被孟姜抢了先,她不再低垂下眼眸,而是眸中精光爆闪,对上顾云娘,冷眼扫了顾云娘的全身,语气也是万分犀利:“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小师妹,什么时候仙家长幼尊卑不分,幼的训起了长的了?何况仙尊尸骨未寒,你却一身花花绿绿,还在这里吵闹,这是大不敬!” “住嘴!”顾云娘愤怒的回嘴,“你算什么!在长虹山里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外人。” “够了!”君北漠沉声道,小师妹是他们三师兄弟从小到大就护着的人,孟姜再怎么,即便是让他成为了上仙,也始终抵不过和他们相处久远的小师妹。 “师兄!”顾云娘看向君北漠,一双眸子里竟然隐隐约约有些泪水,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手上的铃铛微微的响了响。 “君北漠,杀她!”孟姜的公主脾气上来了,口无遮拦。 君北漠自然不依孟姜所言,只是看向顾云娘道:“小师妹,你先回去。” “师兄!”顾云娘愤愤吼出声。 “听话!”君北漠斥责,他必须顾及一下这位魔族的公主。 这一句“听话”彻底激怒了顾云娘,她摇摇手上的铃铛,铃铛声音悦耳,摄人心魄,而君北漠显然成了上仙,对此受影响应该不大,可偏偏他是经常受这个铃铛的影响,于是就受此影响更深了。 孟姜不由得站在一旁,看向顾云娘,那眼底的笑意很深,却让人莫名觉得阴森恐怖。 “君北漠,杀她!”顾云娘用着与孟姜无二的语气,命令。 孟姜看向顾云娘,一双眸子之中尽是厉色,她拿出“秋水人家”,捏着很久,咬咬牙,收了回去,然后立刻幻化出七弦琴来,那七弦琴颜色古朴,雕刻精美,带着一枚淡色的玉佩,她长长的开始弹起来,声色悠远而绵长,竟然盖过了顾云娘的铃铛声,而君北漠也清醒下来。 孟姜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弹奏,琴声叮咚,不尽轻快,却让顾云娘痛苦万分,她蜷缩起来,不断地在地上打着滚儿,口里不断地含着:“别弹了!别弹了!” 君北漠伸手要去阻止,却被一道紫光给挡住了,君北漠从不知道,原来孟姜的实力如此之深,连一个上仙都可以抵挡。 顾云娘更为的痛苦,她只有向君北漠发出求救:“师兄,师兄救我!……” 君北漠其实不想救她,若是自己真受了摄魂铃控制,只怕会给仙界酿出大祸!抿住了唇,他知道,孟姜应该自有分寸。 不过片刻后,孟姜将琴收了起来,她缓步走到了顾云娘的面前,垂眸看着,仿佛是在看着蝼蚁,她伸手,一道紫光直接打上顾云娘的身上,摄魂铃脱离顾云娘的手,入了孟姜手里,她道:“魔族有幻魔,幻魔头上是为孟君管制,孟君见众魔苦心修炼不得果,怕众魔因偏激而走入邪道歪倒,是以练出摄魂铃,并交之众魔方法。” 她顿了下,看着手中的摄魂铃,又道:“摄魂铃虽然非本命武器,却是人在铃在,人亡铃亡,你这摄魂铃的来源,我倒好生疑惑!” 顾云娘抬头,看向孟姜的眼中有些恐惧有些敬畏。 君北漠突然明白了,孟姜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魔族公主,虽然没有被贬黜,但却有着超乎常魔的能力,自然是看中,而且能在魔族得道封号,那决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只是那个小师妹……君北漠只觉得怪异,如果是魔的话,整个长虹山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反而直接被孟姜发现了? 暗处的君北漠突然明白了,顾云娘早就不知道活了多久,而且还是战神刑冽的女儿,即便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魔,但一身的神气早已盖住了魔气,恐怕已然魔不是魔,是她魔不魔,仙不仙的本质决定了众人看不穿她。 “好了孟姜。”君北漠低低的劝着孟姜,示意她见好就收。 孟姜嫌恶的看了看顾云娘,公主脾气的吼了一声:“滚。” 顾云娘立刻两眼泪哗哗的走了出去,临走时还幽怨的瞪了一眼君北漠。 君北漠却沉默,小师妹从来都不曾管过,而且闹起来也是不天翻地覆不结束,如今有了孟姜管制,也是极好。 “君北漠,娶我吧。”孟姜面不改色的说着,看着君北漠,一双眼睛澄澈的不得了。 君北漠被噎了下,他义正言辞道:“不行,师傅尸骨未寒,我却不思进取娶妻,是大不孝。” 孟姜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她又道:“那你收我做徒弟吧!” 君北漠顿时疑惑,问向孟姜:“怎么了?若是因为小师妹……你若成了我的弟子,你得要叫她师叔,生生降下了一个辈分。” 孟姜当下狂妄的笑了出来:“叫她师叔?她就不怕折了寿!”接着孟姜发挥自己撒泼的个性,继续道:“我不管,要么收徒,要么娶我,你必须选一个!” 君北漠想了想,还是果决的拒绝了,孟姜看着君北漠,一脸愤恨,她吼道:“我会逼你收我为徒的!” 君北漠只以为孟姜不过开开玩笑,却不想,自己是真的被逼收了孟姜为徒弟。 而此时暗处的君北漠觉得,她的表情除了愤恨之外还有这坚定,极端的坚定。 正文 章八七 我师傅是君北漠! 诚然,孟姜的确做到了。 君北漠细细的想了想孟姜做的好事,即刻跟着孟姜的步伐走了出去。而在殿内的君北漠则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回到殿内批阅折子去了。 孟姜是个能混并且能够轻易的抓住人的弱点的魔,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群乌合之仙就围在了一起,孟姜手中花样百出,一些正直的人过来劝阻,孟姜眯眯眼,笑的比狐狸还狐狸,她理直气壮道:“我师父是君北漠!”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孟姜继续推波助澜,她道:“管这个问题说什么都轮不到你们不是吗?要找,找我师傅去。” 还刻意将那“师傅”二字加重。 那些愤愤的正直之人当真往长生殿去。 孟姜玩着手中的骰子,和那一群乌合之仙继续赌博玩起。 片刻的之后,长虹上仙出现在了一众人的面前,众人散去,独留孟姜,他面色暗沉,他看着她,声音冷冷:“和我回长生殿。” 这一回,更加坐实了孟姜的那一句“我师父是君北漠。”孟姜弯起眼睛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尽是快乐,她微微带着点撒娇,道:“师傅。” 君北漠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不语,冷漠的看着孟姜。 孟姜撇撇嘴,自凳子上站了起来,忸怩万分,自是万分不愿意:“是……” 君北漠转身拂袖,阔步往前走,孟姜迅速跟上去,那脸上尽是得意。 入了长安殿,君北漠看向孟姜,声音很冷:“你哪来回哪去吧!” “不要!”孟姜直接瞪向君北漠,说的斩钉截铁。 君北漠冷笑,声音冷冽:“那么,既然入了仙门就有仙门的规矩,把你魔族的那一套哪来送哪去!” “这么说你愿意收我为徒了?”孟姜看向君北漠,双眸尽是喜悦。 君北漠想了想,请神容易送神难,而这位姑娘又是个如此不安分的料子,若是自己管着……或多或少是可以限制点的,即刻道:“嗯。” “把长虹山门规给我。”孟姜伸手,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君北漠觉得惊奇,这么一个张扬跋扈的姑娘居然问起门规?他道:“你要做什么?” 孟姜想都没有想,看向君北漠,毫无遮拦:“哥哥告诉我,凡是规则都有漏洞,我要好好找找漏洞。” 君北漠心想魔族就是魔族,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然后孟姜高傲万分的抬起下巴,看向君北漠,非常自豪的说道:“所以我们魔族的律法,天上地下,三界云云,都没有我们魔族的律法来的精细。” “你还是别看吧。”君北漠沉默的回了一句话,然后就走了出去,孟姜看着君北漠,有些茫然有些淡然,有些欢乐。 孟姜算不得君北漠的徒弟,因为长虹山每隔十年方才收一回弟子,而且也没有行过拜师礼。而君北漠又是初登掌门之位,要处理的事情也多,所以很快就将孟姜拜自己为师这件事情一边晾着了,然而孟姜在长虹山却是更加猖狂了。 凡有孟姜之地必有赌场。 ——这是众长虹山弟子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尊卑不论……都知道的事情,而唯独君北漠不知道,然而,当君北漠知道之后,也已经晚了。 而这件事情,惊动了久居在长虹山内的老仙尊——雪溟仙尊,雪溟仙尊活了的年岁约莫有五千年之久,当初魔族犯人界,厉杀群魔,为仙界立下了汗马功劳,原长虹山掌门欲将掌门之位传于他,他却拒绝了,就顶这个仙尊之名,隐居在了长虹山梅花岭里,门下更没有一个弟子,一个侍者。 而因为隐没的时间太久,除了那些长老之流的,全都将之遗忘的差不多。 其实也算不得惊动雪溟仙尊,因为孟姜看上了雪溟仙尊的梅花岭,而看上了梅花岭,势必要惊动到雪溟仙尊了。 雪溟仙尊并不是个情趣高雅,喜欢风花雪夜的人,而他对自己的定义也只是一个在外人眼里比较神秘的老人家而已,而这位老人家比较喜欢喝酒。 当孟姜看见雪溟仙尊的时候,只见他一声衣衫随意,鼻子红塌塌的,只当是哪个文人雅士或者酒客在此醉生梦死,十分不以为意,直到雪溟仙尊眼中精光暴闪,直对着孟姜大喝一声:“妖孽,看招!” 孟姜一个不小心,吃了那老人家的一掌,十分恼怒,出口就是娇气的呵斥:“你才妖孽!你全家都妖孽!” 那老人家继续,嘴里还喊着:“魔族妖孽,快快受死!” 孟姜大惊,这老人家使用的不是什么平常招式,而是长虹山最有名的“长虹落日斩”,一剑下去轻则一命呜呼,重则灰飞烟灭,孟姜当下运起“百花杀”。 只见孟姜浑身紫光大盛,一朵朵妖冶的紫色梅花在空中炸开来,花瓣美得惊人,刺得人眼生疼,她拿出法器,活生生对上去,“轰隆”一声,整个长虹山颤了三颤。 原本盛开正艳的梅花一朵连着一朵,脱了枝头落下去,孟姜傲然而立,口中强忍一口鲜血,雪溟仙尊也是傲立,他白发白眉须,但是一双眼看着孟姜,尽是冷漠与残戾。 “你是谁?”孟姜开口,语气娇蛮,再度拿出杀手锏,“我师傅是君北漠!” 暗处的君北漠顿时明白当初孟姜到底是怎么利用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也终于知道这孟姜到底是怎么和雪溟仙尊斗起来了……君北漠不动声色,继续看。 只见雪溟仙尊也是个傲然的,他皱眉,问:“君北漠是谁?” 孟姜突然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老头子会这么毫无忌惮的对上自己,她凝眉,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郑重道:“我不认识他。”接着她放软了声音,继续道:“我看你也是个仙人,怎么……眉宇之间都是杀伐之气呢?” 君北漠觉得孟姜是极好的,不让自己在先人面前难堪…… “老夫自出道以来造的就是杀孽!”雪溟仙尊看着孟姜,眉间一抹杀气,“倒是你,一个魔族妖孽,来我长虹山,有何心思?” 孟姜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些底,看着面前的老人家,皱起眉头,道:“你是……雪溟仙尊?” 接着这位老人家狂笑三声,在梅花岭中万分突兀,陪着梅花凋落的景观,让人无由的感觉到了肃杀,看向孟姜,他说道:“小儿,怕了吧!” “本宫到是要感谢你。”孟姜一挑眉,说的也是很淡定,“当时魔族分裂,内有奸佞,皇室不正,若非父皇杀伐果断,一道杀令下去,侵扰人界,而你们仙界果杀,我皇室断然也不会这么轻松。” 雪溟仙尊的眸底是一道杀意。 孟姜继续往前,又道:“本宫知道你恨魔族,恨魔族拐了你的女徒儿茹素。”她顿下,一双平静悠远的眸子看着面前的老人,继续道:“但你要想想,是谁逼了自己的徒儿,又是谁伤了她,一个女人,最受不得的,就是一个情字。” “你要说什么!”雪溟仙尊看着孟姜,警戒万分。 孟姜噎了噎,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说其实茹素没死……” 雪溟垂下眸子,冷笑:“入了魔,魔族舍得她死?” “素素挺想念你的。”孟姜不知不觉的说起了情,理所当然的样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和我说师傅如何如何的对她好,如何如何的宠她……” 雪溟顿时冷笑,声音冷厉:“那你倒说说!” 孟姜眉头皱了皱,道:“我们打个商量,等会儿君北漠要是过来抓我的话,你就和他说,我不思进取,乱设赌场,扰乱长虹山仙纪,你就是过来抓我……”看着雪溟的神情,孟姜咬咬唇,折下一段梅枝,轻叹一声道:“素素说啊,师傅从来对自己最好了,只要是下雪天,总会命一些人多给我添些被褥,或者教我怎么样用一些仙法暖身,而且,师傅看上去很严厉,实际上却是个非常宽容的主,自己要是练功不好受罚,到一半的时候师傅总会中止,并且亲自帮我的手上涂药……” “够了。”雪溟低低一声,看向孟姜的眼中不再有太多的敌意,“素素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怎么样了?”孟姜看向雪溟,一脸的嫌弃,“要我是你,直接往魔界闯了,将素素带回来,管她是仙是魔,先收了再说。” “我问素素怎么样了!”雪溟低低地呵斥,带着不尽的火气。 “自我成了孟君以来,她像我讨了一个梦境。”孟姜睁着眼睛看着雪溟,“很有意思的梦境,永远都和师傅在一起,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你要看吗?” “孟君?”雪溟皱眉:“蚀梦而生的魔君?” 孟姜笑笑,丢弃了手中的树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那么莫名发现了这个能力,莫名被封了孟君……真的,很郁闷。” 雪溟掐起手指,然后将手收了回去,淡淡道:“我要看我徒弟。” 孟姜悠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之后别当真,毕竟只是梦境。” 正文 章八八 欺师灭祖不顾伦常…… 晚间,晚霞嫣红,染遍了天边。 茅舍里,荆钗布衣的女子轻轻为着一旁的男子擦着汗,姿态亲昵,她言辞温柔:“相公,你等等,我去给你打些井水来。” 那粗麻布衣的男子笑着“嗯”了一声,女子快速的走向井水边,很快就打起了一桶水,舀了一碗,步伐快而轻盈,走到了那男子那边,语气很温柔:“很凉的,喝下去之后就不热了。” 那男子接过去,喝了一口水,做到了一边竹制的椅子上,看见了一桌子的菜,他道:“辛苦你了素素。” 女子笑颜如花,摇头:“没有,相公才是最辛苦的” …… 孟姜站在一旁,看着空中画轴里的一幕幕,再转头看看一旁的雪溟仙尊,颇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啧啧啧,这姑娘真是不顾常伦……” “简直就是欺师灭祖!”雪溟仙尊愤愤道。 孟姜手一挥,那画轴回到她的袖内,她疑惑的看向雪溟仙尊,说的也是比较不明白道:“明明你喜欢她……怎么就这么说呢?” 雪溟仙尊继续愤愤不平:“徒弟喜欢我就好了,还入什么梦境!” “你们凡人不是说有大度之心么?看着心上人开心了,自己就开心了啊……”孟姜表示非常之不解,她继续说,“素素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说只要师傅开心,自己就开心了。要是自己不开心,看着师傅开心,自己也开心了……呀!这么绕口的话我居然还记得!” “能把她带出来吗?”雪溟顺了顺心气,冷眼睨着孟姜,仿佛在说“你不带出来试试看!” 孟姜道:“那我们打个商量,要是君北漠来的话……” “行,就说是你搅乱仙纪云云。”雪溟仙尊停了停,看向孟姜,很疑惑,“奇怪,你怎么就不选其他的?” 孟姜的眼睛朝天上翻了翻:“我曾向他讨要长虹山规矩,他不给我,如今,不知者无罪。要是说我主动惹了你……他指不定会怎么做!” “你这小女娃的性子怎么就……罢了罢了。”雪溟皱了皱眉,没说下去,又道,“能带出来么?” “能。”孟姜说的万分爽快,她顿下来,看向雪溟仙尊道:“素素出来了,你要做什么?” 雪溟仙尊有一瞬间的怔住,是啊,自己能做什么?孟姜弯下身子捡起一朵梅花,使了一个术法,将梅花黏在了梅花枝上,又道:“素素现在生活的挺好的,有一个她爱的,爱她的丈夫,两人其乐融融……” 孟姜停顿了片刻:“就是心里挺苦的,明知道面前那个人不是自己要的,可是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我娶她为妻。”雪溟仙尊不再听孟姜的话,直直的说了出来,一时间孟姜有些消化不了。 “你们仙门不是最讲究规矩么?” “你到底是来帮素素还是害素素?”雪溟仙尊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的涨了涨,看孟姜,眼里明显透露出不耐烦。 “想帮她,又不想帮她。”孟姜打了个呵欠,又道,“君北漠来了。” 孟姜看向梅林的一边,只见一名青衫男子缓慢踱步而来,梅花凋零,他独步而走梅花之间,有如出尘的仙人。 走到雪溟仙尊面前,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孟姜,然后看向雪溟仙尊,微微颔首:“弟子君北漠。”然后看向孟姜,“不知孟姜如何惹了仙尊?” 孟姜直接瞪眼,问了不问缘由,就说自己惹了雪溟仙尊!君北漠我记得你了! 雪溟仙尊立刻怒斥孟姜作风散乱,扰乱仙纪云云,顺带连君北漠也训斥了进去,君北漠看向孟姜,一双眼睛暗沉无波。 孟姜抬起眸子万分真挚的看向君北漠,语气更加是万分真挚:“师傅,你没有给我看过长虹门规,我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 君北漠依旧看着孟姜,不训斥也不说话,最后只是对着雪溟仙尊道:“劣徒顽劣,不堪管教,弟子管不周,还请仙尊惩罚。” 这是摆在了明面上要护着孟姜了。 实际上君北漠对于雪溟仙尊的了解也仅仅停留于自己的师傅和众长老以及那些传闻里面,他想的很简单:孟姜说什么也是魔族的公主,魔族已然停战数千年,而如魔族公主若是在仙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伤,以魔族的性子一定是瑕疵必报。即便孟姜自说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而雪溟仙尊只当是君北漠喜欢孟姜。 “没事没事,这小娃儿我看着喜欢。”雪溟仙尊想了想,又继续道,“但是实在顽劣不堪,我倒是想管教她几天。” 君北漠一皱眉,正欲继续说,孟姜站了出来,看向君北漠,道:“师傅,我和他老人家也挺投缘的,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君北漠女疑惑,孟姜依旧一脸镇定,最后君北漠只有作揖以礼:“如此就劳烦仙尊费心了。” 孟姜拉着君北漠往一旁的舍内走去,然后万分潇洒的将门关上,看向君北漠道:“一个月,一个月你不要来这梅花岭,对外宣称罚我闭门思过。” “你要做什么?”孟姜的性子君北漠算是摸清楚了,这姑娘是不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罢休的料子。 “放心,不是坏事,雪溟仙尊这里你也别来了,好好对上你的上仙劫,你就算有了上仙的能耐,没有渡劫,尚算不得上仙。”孟姜边说,边将君北漠的手拿起来,翻开手心,画下一道符,片刻隐没了去,“你走吧!” 君北漠看着孟姜如此,也不能说什么,她不是三五岁的黄口小娃,是魔族的公主,而且法力还不浅,所以只有颔首,转身就离了去。 雪溟仙尊依旧站在他的梅花岭里,孟姜走出,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继续说道:“你的徒弟年轻貌美,而你已然逾古稀之年,你说素素还会上看你吗?” “孟君就是孟君,不尽能让人入梦,还能魅惑人心。”雪溟仙尊冷嘲。 孟姜瞬间哀哀的叹了一声,这雪溟仙尊,她是真无可奈何,她继续说道:“其实我的意思说要问下本尊的意思。” “素素一定会出来的。” 孟姜犀利的眸光直接对上雪溟仙尊,问的直白而又刺骨:“你这分笃定里面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雪溟仙尊抿唇,最后只是略微狂躁的看着孟姜,问的阴郁:“你到底带不带她出来?” 这句话大有你若不将她带出来,我便将你打死之类云云的警告意味。 孟姜垂下眸子,唇角扯出一抹荒唐的笑意,手中挽出一只蝴蝶,刹那片刻蝴蝶漫天飞舞,孟姜浑身紫光大盛,散发出奇异的香来,而紫光往遥远的空中走去,美得让人不忍移开眼睛。 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在紫色的极光之中绽开,一名白衣女子步花而来,站在孟姜面前,脚下是一朵无根的曼珠沙华。 “孟君坐下使者茹素见过孟君。”她屈膝而跪,眉目温柔而恭顺。 雪溟仙尊看这样子的弟子,怒从心来:“你,孽障……!” 茹素还是不动声色,依旧跪着,没有孟君之命,她不会起来。 “如此不问事实就这般叫她‘孽障’,你这个师傅,真是教她寒心。”孟姜虽然穿的是短衣衫,但是行为举止却没有半点出格,孟姜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又道,“如今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堕去仙骨,恢复人身,二是永世坠魔,不覆轮回。” 茹素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沉死沉,没有一点光亮,她说的很真切:“我选二。” “素素——!”雪溟仙尊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白衣,依旧如过去纤尘不染,却已然和曾经以他为天的女孩是天与地的差别了,“不要……” 茹素的眼睛有点光了,她看向那个老人家,光芒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了,她笑了出来,温柔婉约,如清风拂过:“为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呢?” “因为他喜欢你。”孟姜站在曼珠沙华的花骨朵旁边,解释,直白的解释。 “凡人真有意思。”她垂下眸去,敛去了所有的光华,“如孟君所言,得道的东西从来不珍惜,直到失去了,方才知道那东西应该珍惜着,可是那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还选二么?”孟姜继续问。 “我选一。” “为什么?” “因为你说,有些凡人都很贱。我想我就是属于有些凡人的一种吧。” 孟姜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额头,她记得自己成为孟君之后看尽了世间千万种梦境,和茹素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有些凡人实在太贱,明明那个人那时候将死折磨的你欲死,却在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没想到她居然记了个透彻。 “雪溟仙尊,你有什么要说的?”孟姜眯眼,看向一旁头发花白的老人家,问的很淡。 茹素睁大了眸子,看向自己的师傅,如果她说什么,能够容下自己的,只有鬼道了。 “事境过迁,为师也不想追究了,素素,回来吧。”这么一句,竟然透出一股苍凉的味道来。 正文 章八九 徒假师威 “好,我诺你。”孟姜说着,将手覆上茹素的额头,那一瞬间,时光倒流,落地的梅花往梅枝上去,江海倒流,落地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残垣颓瓦,是战过之后百废待兴。 一旁,是年少的雪溟仙尊,他站在那里,巍然如山。 而与他相对的茹素,是几近癫狂。 “这是什么意思?”雪溟仙尊垂眸看着自己一身白衫,在看看一旁的孟姜,然后再看看面前绝望至极的茹素。 “你赶快去安慰她,别让她入魔。”孟姜并不理会雪溟之言,反而急急说道,雪溟一听,眸色微沉,然后往茹素那边走去,而孟姜则站在那边,唇微微的抿着,一身紫色的光华,让人看得不真切。 茹素面上的神情对上雪溟,是哀伤至极的绝望,毫无一点希望,孟姜看着雪溟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将茹素安稳了下来…… 孟姜的面色渐渐的开始发白,她咬咬牙,微微弱了的紫光再度强盛,直到确切的听明白了茹素一句“好,我不入魔。”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双眼,依然是梅花凋零的衰像。 孟姜站在那里,极为虚弱的勾了勾嘴角,接着唇角溢出鲜血来,直接跌到在了梅花成毯的地上,脸色苍白。 茹素的周边已然没有了任何魔界之物,不负彼岸花开的盛况,只是一地红梅的肃杀,她快速走到孟姜身边,蹲了下去,一双眼中具是茫然:“小七……” 接着,长长的影子覆盖住了自己,她抬起头,唇角扬起,眉眼弯了起来,柔软了一地梅花的肃杀,温柔的两个字:“夫君。” 雪溟仙尊弯下身子,将手指搭上孟姜的脖颈一侧,然后将她抱了起来,侧目对一旁的茹素说:“过些天,我们成亲。” “嗯。”茹素应着,双颊上有着一抹红色,“她怎么样了?” “这个女娃娃挺有意思的。”雪溟如是说着。 “是非常有意思。”茹素看着孟姜,继续道,“我刚刚入魔,在魔界空有一身能力,却不受待见,那时候她还是个最为让人头疼的七公主,调皮捣蛋,除了惹事什么都不会的小公主,不知道是怎么了,吵着闹着就要选个丫鬟,我也便跟了她去,起初我以为她性格乖张暴戾,不好伺候,谁知私底下却十分平易近人。” “我看你受她影响很深?”雪溟一边走一边说,茹素跟着他走,想到魔界的事情,不由得叹了一句,“不深是不行的。” “哦?”雪溟跨入舍间,将孟姜放到床榻上,接着又道,“说来听听。” 茹素做到一旁的椅子上,道:“你知道之前入了公主殿之后,她和我说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什么?” “她说‘哪凉快哪呆着去!’。”茹素学着厌弃人的口吻说着,接着又说,“很有意思,一般王公贵胄,买了丫鬟奴才不是应该教教规矩吗?何况,她还是死闹活闹的闹出来。不过后来我知道了。” “嗯,知道了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茹素垂下眸子,看向那边的孟姜,眼神无意间悠远起来,“而且后来小七和我说:要一个仙人做丫鬟,我多风光!” “可惜你是个凡人了。”孟姜不知何时醒来,自从榻上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转头看向雪溟,继续道,“果然,空间大挪移我还是用了会昏下去啊……” 接着看向茹素,眼睛眯了起来:“素素,你要是后悔了我不介意再用一次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再吐血晕下去的!” 茹素突然就一身冷汗,感情……自己成了孟姜的试验品? 事实是正确的! 孟姜走到了桌子的一边,拿起茶盏倒茶喝茶,动作是一气呵成,然后吧砸吧砸下嘴巴,看向茹素,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道:“我饿了。” “我去做菜……”茹素低下头,唇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千年来对于孟姜养成的习惯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 “素素真好。”孟姜笑了出来,眼神送着茹素走出门外,然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雪溟仙尊,继续道:“空间大挪移听过没?” “嗯。”雪溟垂眸,问的很直白,“你要说什么?” “我那三千魔族子弟兵又活过来了,这三界有的闹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而实际上,她的确挺开心的。 雪溟仙尊垂下眸子去,没有看一眼孟姜的神情,只是问道:“素闻魔亦有情劫,但是共度情劫之人却自由选择,不知我所闻可是真的?” 孟姜眯起眼睛,看了雪溟半晌,最后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雪溟仙尊来了兴趣,魔这个种族实在值得人深究,据闻乃是上古堕神所创,堕神——即便是被众神遗弃,却依旧属于神的种类。魔界魔族:拥有凡人贪嗔痴爱,有凡间苦难,有仙界渡劫……主要的是,魔族实在是太任性,太恣意妄为了!更主要的是,魔族领袖从来不会管制! 然而到底如何入魔族,如何去魔族,除去魔族,神界之灵,恐怕没哪一界人知晓,而神界……除去虚无天,将近覆灭。饶是他贵为仙尊,却也不曾去过魔族。 “我不告诉你。”孟姜一挑眉,看着雪溟仙尊,“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情,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众仙家心目中的仙尊了!” “空间大挪移之后,世人再也记不得那些事情,那如今凡间……”雪溟的面色突变,天下苍生虽然与他无关,但他再怎么说都是曾经的长虹首座弟子。 “没事,我安排好了。”孟姜悠然的说,语气里有着身为皇宫贵胄的傲然自行,“一切东西都有代价,我只是让代价变成我想要的而已。” 雪溟不再多言,从此以后,他再无仙尊之名,只是仙界的曾经的首座大弟子,雪溟。 这个女娃娃有趣是有趣,心机却太深了。 暗处的君北漠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洁白如玉,骨节分明,这双手拿过剑着向孟姜,这双手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这双手亲自将自己与她的关系斩断,君北漠突然就没了兴致看接下去的…… 其实所有的他都知道,接下去孟姜在长虹山内玩的很疯,一有时间就往弟子群中扎堆,一惹事情就推出“我师傅是君北漠”这样子的言辞,徒假师威,风头正盛。 但是好景不长,魔界来犯。 魔界来犯,来势汹汹,长虹山作为仙山首屈一指,自然当竭尽全力,而这一次,魔界还联合着妖界。 妖界行事诡异作风下流,端的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孟姜,被直接推上风口浪尖。 魔族的首领,十大魔兵之一的无妄,与妖界首领定下协约,将魔族唯一一个公主——七公主,送于妖界首领。 这件事情没有通过皇族的同意,却直接被捅出去,而孟姜不以为意。 直到魔兵将整个长虹山围住,只要孟姜这人。孟姜是君北漠的弟子,长虹首座大弟子,无可否认,但却从未听人提起过,他是魔族公主。 然后众人在料想到几次围剿魔军失败,似是中了计谋一般,便以为,孟姜是魔族的间隙。 这日,孟姜站到了君北漠的面前,一身凤冠霞帔,胭脂美艳,她看着君北漠,只是两个字:“娶我!” 君北漠不允。 孟姜笑,笑的很狂妄,穿破了云霄,撕心裂肺,然后,化为一道紫光,落到了魔军阵法的中央,她的法力出的诡异,行的狠厉,每杀一个人,都必要将之拦腰斩下。 君北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地污秽,肠子什么之类的全都留在地上,蚊蝇飞舞,血腥之气,直冲天上。 孟姜有如修罗,一身红衣,孑然而立,似苍茫大地,唯有她一人。 君北漠看中了这个机会,正想要现身引孟姜出去,却不想画面急转直下,正是孟姜成了魔神。 君北漠记得,那一日孟姜放出长虹山下的魔兽,犯大过,并且纵容魔兽为祸三界,更知情不报,他愤怒之下将与孟姜断绝师徒关系,孟姜死活不愿,最后被他拖到长虹山的诛仙台上。 她是魔,不是仙,于是,又从诛仙台带到伏魔台上,孟姜被粗重的铁链穿骨而锁,颓然的跪在伏魔台上,接受极刑的考验。 孟姜受不起,也受不住。 却也是在极刑之下,褪骨重生,凤凰浴血。 她依旧是魔,却是魔神,神界已然多年没有出现过一个神了,而她却直接成为了魔神,但是即便成了神,她还是凄凄然的看向君北漠,说:“师傅,你娶我吧。” 君北漠义正言辞的拒绝,魔神心伤,她往云间飞去。 整个世界的光芒突然暗下来,身为魔神的孟姜沉默在一片黑暗之中,泪如泉涌,君北漠出现在了孟姜的面前,道:“阿姜,你若朝那个光明的地方跑过去,并且走到了,我告诉结局。” 孟姜抬头,看着君北漠,满眼都是泪花:“从你入梦开始,我就知道了。” 君北漠怔住,孟姜站了起来,其实故事还没完结……但是,她不想再看了,一下子飞奔往那一点点光芒里跑过去。 正文 章九零 闹僵 四周一片昏暗,地上的蜡烛围绕着两张床铺,明明灭灭,一张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柳眉弯弯,双睫垂闭,琼鼻樱唇,一身蓝白相间的白袍,赫然是那时候三清神君孟姜的装扮。 她猛然睁开眼睛,地上的烛火全然覆灭。 转头侧眸,只见君北漠依然沉睡。 她双手支着石床,坐了起来,悠悠然然的叹了一声,接着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君北漠身旁,手指点上君北漠的眉心,一道道紫光渐渐进入,君北漠缓缓睁开眸子,入目的孟姜一如当初所见魔族小七的容颜…… 但是,她明明是个孩子,怎么突然就长大成人了呢? “不用想了。”孟姜收回手,垂眸,看着四周的一切布置,“这是几千年前我布置下的,为的就是今天。” 恍然,君北漠想到了梦境里雪溟的一句“魔亦有情劫,但是共度情劫之人却自由选择。”他看向孟姜,问:“之于你,我算什么?” 孟姜轻叹:“意外。” 君北漠坐了起来,看向孟姜,冷嘲:“你已经不是神君了。” “是的。”孟姜万分大方的承认惹得君北漠不快,他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佛袖而去。 孟姜呆呆的在里头,地上的图腾是她亲手画下去的,里面的一切是她亲手布置下去的,仙界往生之阵、魔界入梦之阵,也是她亲手做下去的,这两个阵法合在了一起,既能够让人入梦,又能够让她迅速长大,并且获得混沌之力。 可是如今,她却有些后悔了。 但是到底后悔什么,她实在不知道。 孟姜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娃娃立马窜过来,揪着孟姜的衣服就哭诉:“娘亲,娘亲,孩儿不要叫孟浪,孩儿不要叫孟浪!” 孟姜顿时觉得头大,又是一个计划之外。 但是这个名字叫什么?——孟浪!她好歹也曾是三清境的神君,如今儿子居然被叫做孟浪?就算不是三清神君,那她好歹也是魔族公主,儿子居然被起名为孟浪?就算是个计划之外,她的儿子……居然……居然……居然就被起名孟浪? 孟姜的面色有些挂不住,她立刻往孟婆那边走去,眼见了君北漠,她问道:“我儿为何叫孟浪?” 孟婆的脸色有点尴尬,君北漠冷眼看着一旁的小孩子,不言。 孟婆看看君北漠看看孟姜,最后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生完阿浪的时候忘川河水水位暴涨,更是激起千层浪,险些将整个冥界淹没,后来我想了想,就取了一个浪字,命叫孟浪。” 孟姜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看向君北漠,道:“说到底你也是孩子的父亲,名字这件事情,你来说。” 君北漠哂笑,看着孟姜,亘古悠远的眸子没有半分情感,他道:“我已休妻,而孩子是在休妻之后有的。” 孟姜顿住,看向君北漠,目色深深,最后弯身将孟浪抱了起来,按理说孟浪应该是长大成人了,可是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这件事情,很诡异,但孟姜此刻已然没有多少探究的兴趣了,只当是神的孩子,理应如此。 “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孟姜看向孟浪,道,“我不会起名,你说你要叫什么?” 孟浪的眼睛里蓄起了泪水,他再自己母亲的怀里,伸手去扯扯君北漠的衣角,哭诉道:“以前阿娘不要我,现在阿娘要我了,阿爹却不要我,是不是我生来注定被人所遗弃?” 孟姜的心思有些疼,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最无辜的存在,她伸手揉揉他的面颊,道:“怎么会?他又不是你阿爹,咱们的阿爹比他还要好看!” 君北漠衣袖下的手顿时紧握,他看向孟浪,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来:“阿爹怎么会不要你!” 君北漠承认,碰上孟姜,他输得永远都是最为彻底的一个,即便他已然是神之尊,在三界内鲜有敌手,却永远败在孟姜的三言两语之中。 孟姜垂下头去,唇角勾出一抹淡笑。 孟浪的眼泪还是没有收回去,他吸吸鼻子,看着君北漠,继续道:“真的?” “嗯,真的。”君北漠对于小孩子的质疑,感觉到了心疼。 “儿子,真的,你爹不是她。”孟姜伸手揉揉孟浪,继续蛊惑,对于君北漠,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事实告诉自己是不要和君北漠走的太近的好,“你爹叫时寒,是九幽神君。” “孟姜!”君北漠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孟姜,双眼几乎充血,九幽神君时寒,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陪着孟姜一起相斗一起走到九重天的就是时寒,即便君北漠相信孟姜,但是孟姜这么说下来,也让他的意志动摇,“你别太过分!” “过分?”孟姜冷冷嗤了一声,将小团子放下来,对上君北漠,她不惧,“你既然承认你是他父亲,那好,你管!” 说完,拂袖走人。 君北漠咬牙切齿,却终归不得方法,孟婆悠悠的叹了一声,看向君北漠,道:“女婿啊,闺女这性子始终是习惯了而已,她从来不会回头看,伤了的人她绝不原谅,厌了的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你……好好想吧。” 孟婆说着,伸手拍了拍君北漠的肩膀,示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团子站在了地上,扯扯孟婆的衣服,道:“外婆,我真的不要叫孟浪!” 孟婆揉揉团子的头发,笑眯眯道:“同你爹娘说去。” 团子垂下头去,凄凄切切的长叹一声。 孟婆温柔的笑,又道:“其实孟浪这个名字挺好的。你阿爹也这么说的。” “外婆你是狼外婆!那阿爹一定是后爹!我亲爹一定叫时寒!”孟浪咬牙切齿的吼出来,却被一双手给抱了起来,只听一声幽幽: “其实你应该改姓的。” …… 孟姜出去之后就往魔界九曲涧而去,九曲涧是魔界禁地,除了魔界皇族,凡是没有认可的,都会被弹出去,有时候甚至是魔界皇族也会被弹出。 魔族九曲涧往深处就是九幽魔窟,这个地方,起初混沌开启之后,尚是没有的,只是后来洪荒大劫降下,洪荒四分五裂之后,魔族突然就出现了个深不见底的深水涧,而靠近九曲涧的魔要么被弹开,要么进去了之后出不了,后来,皇族进去之后,就将之列为禁地。 进去的魔自然是有,然而始终不过那么些魔,出不出来这件事情,只能另当别论。 而此刻孟姜却被拦在了九曲涧上头。 她站在山崖边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台阶,有些无力的抚上额头,这个九曲涧又在闹什么变扭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 九曲涧四周是一片的荒地,两边触目荒凉,地中隔开一道将近十米的口子,幽邃黑暗,深不见底。 孟姜继续往前走,却在临近边缘的时候,再不能往前跨一步,她咬牙切齿,对中空气锤了有锤,无可奈何之下,她哀叹:“好歹我也和你在了一起这么久,陪你这个深水涧过了那么几千年,你怎么就说不认我就不认我呢?” 她感觉这个无形的屏障抖了抖。 接着,她再接再厉:“虽然说我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啊,深水涧,我敢和你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坏事,你想想我把那些花花草草照料的多好啊……” 无形的屏障突然就没了,孟姜一个不稳,直接往九曲涧里面掉下去,她暗中常常呼出了一口气,接着御风而行,直到最后落到了地上。 “啊~二哥,我回来了!”孟姜潇洒的一声,整个九曲涧颤了颤。 但是入目的一片残垣颓瓦,终让她怔住,这个深水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破了? 时寒呢?二哥呢?魔族的那些进来的人呢? 哦……孟姜突然想起来了,从出生开始,只有她和二哥才能入九曲涧,而后来,二哥做了魔尊,自然不住在九曲涧了,至于后来?九曲涧还是魔族禁地,却鲜少被人踏足。 孟姜看着四周,往一处没有光芒的地方走去,那里有着美丽而宏伟的宫殿,由夜明珠堆砌而成,冰晶透彻,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那里有着她自己身为神君时候的夫君,有着身为魔族公主时候教自己的“魔神”,还有着被二哥带回来的时寒…… 可如今却已经事境过迁,再也不复当初盛况。 孟姜站在了于黑暗之中闪闪发光,与山中月交汇而成的宫殿,呆怔的站在前方。 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有几年,洪荒大劫就要降生下来,洪荒已破,但是洪荒大劫尚有,凭着鸿赋时寒,根本就是妄想,神是要守护整个世界的,而非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孟姜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坚定,然后走到宫殿之前,将门开出来,里面一片灰尘。 孟姜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轻轻捻过,满手灰色。 她记得这个宫殿之中的尽头有着一名女子,名作顾潇,曾经,她丈夫的相好。 正文 章九一 失态 躺在水晶棺里面的女子并不是太美,而五官也不是万分精致,两道眉色极为浓烈,是这一张脸上唯一的墨彩,她的头发微微带着点紫色,睡得了无生息。 与孟姜相比起来,这等姿色,只能说是暗淡无光,可是偏生,自己身为三清神君的时候,自己的丈夫战神,偏生舍弃自己,选择了她。 孟姜站在水晶棺前,想着自己作为魔族公主与君北漠的种种,居然还有这隐约心痛的感觉,她长睫微垂,也许、兴许,这就是尘世所言的相爱吧。 四周窜起了一道道蓝紫色的幽冥鬼火,围成了一个圈,渐渐的开始迅速转动。 孟姜摊开手掌来,一道道光辉渐渐凝聚,渐渐汇成一个暗紫色的圆球,里面似是有着烟雾,飘飘渺渺。 她一挥袖,打开水晶棺,手中的圆球缓缓进入那女子的眉心。 * 昏暗的大殿内,烛光飘忽,地上一道长长的红毯直及那以金雕刻的座椅上,椅子上的男子一身战袍,他双脚分叉坐着,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放在膝盖上,墨色的长发落到了上,眉眼阖着,似沉睡了一般。 脆耳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只见一名身段娇娆、穿着桃红色罗衫的女子缓步而来。 金座上的男子缓缓睁眸,赤红色的眸子昭示这他的血型,他坐正,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道:“云儿。” 顾云娘微微挤出一个笑来,她满满的走到男子的身边,跪在了金座的旁边,仰头哀求道:“爹,让我看看娘亲,就一眼……真的……” 刑冽只觉得万分疲倦,他伸手揉揉顾云娘的发,她的头发是继承了顾潇的,微微带着点紫色,却在昏暗的大殿内看不真切。 “你把这里的灯用火折子全都点亮了,我就让你去。”刑冽说着,从袖口拿出火折子,递给了她,顾云娘结果,吹亮火折子,满满的站起来,走到一座座灯台那边,开始点燃。 刑冽睁着眸子看着行走于灯台只见的顾云娘,唇角微微的笑了出来,带着慈爱。 “云儿,你还喜欢着胤珩吗?” 顾云娘的动作顿了顿,继续点灯火,灯火明明灭灭,让人看得不真切,她道:“不喜欢了。” “为什么?” “他不喜欢我,我自不喜欢他。” 刑冽失笑出来,却在笑的刹那,这个宫殿的蜡烛全都亮了。 顾云娘手中的火折子落到了地上,看着满殿堂的蜡烛,再看向那边面色冷漠的刑冽,抿唇。 刑冽略微失控的站了起来,唇都在颤抖,他看向顾云娘,道:“潇潇,醒了。” 顾云娘顿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有着一些举措不安。 “走吧。”刑冽看着呆怔的顾云娘,笑的温柔而祥和,即便是那一双血色的瞳孔,也让人觉得无害。 “嗯。” 沿着烛火走向一片又一片的黑暗,顾云娘只觉得心凉,这个大殿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每一处每一寸,她不可为之不熟悉,却在这时,一点都不熟悉。 刑冽,这个娘亲深爱的男人,这个让娘亲心甘情愿去为之而亡命的男人,她突然就觉得,娘亲喜欢上他,是对的还是错的。 整个地方燃烧着幽冥鬼火,蓝白相间衣袍的女子头戴金冠,她站在水晶棺的旁边,神态安详。 “孟姜!”顾云娘惊之。 孟姜抬眸,未有看一眼顾云娘,直接看向刑冽,不语,然后再看向水晶棺。 水晶棺里的女子缓缓睁眸,初始的时候尚有些茫然,渐渐清明起来之后,她坐了起来,抚了抚太阳穴,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刑冽,原本应该欣喜的,如今却怒目而视,冷笑道:“怎么?带着正室来灭我这个妾室了?” 刑冽无措,他道:“我……没有。” “娘亲!”此刻最为开心的莫过于顾云娘,她欢喜的喊道,丝毫没有受到刚才顾潇所言时候不悦的影响。 顾潇显然是被怔住了,这个大姑娘的出现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略微疑惑的问:“你是……云儿?” 而此刻孟姜却冷笑了出来,她看向顾潇,冷言厉词:“你连个妾室都算不得,我怎么会将你看到眼里?” 刑冽看向孟姜,抿唇不言。 顾潇看向孟姜,恶狠狠道:“你是神君,你自厉害!” 孟姜未有多言,只是笑出来,看向刑冽,但是笑意却不曾达眼底,她道:“按照凡间的说法,妾室不能再正室之前有孩子,有了孩子也得要打掉,而如果不慎生出了孩子的话,孩子也只能管嫡妻叫母亲,至于是未有做过奴、妾的女子生了孩子,那也只能算是孽种。” 果然,孟姜看到顾潇的脸色变白,孟姜低下头去,唇角一抹不屑,她扯扯自己的袖口,弄平衣褶,接着放下去,转身,淡淡道:“你们好好聚聚。刑冽。” 最后两个“刑冽”,说的是万分冷淡。 孟姜走出这间密室的时候,只见外头一片如水光辉,而光辉里,有着一名男子,他身材欣长,一声清已。 月光将他的背影拉的长之又长。 ——君北漠。 “我想和你确定一些事情。”君北漠转身,看着面前一脸平淡的孟姜,说的淡漠。 “嗯。”孟姜垂下眸来,手一挥,变出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端正的坐了下来。 “从魔族小七开始,我遇上你,是你刻意而为,只为渡你魔界情劫?” “你落入竹林空间我不曾料到,但是接下去的确多数是我刻意而为。” “我将你压上伏魔台,也是你早已料到?” “我本以为你只会对我用用刑罚之类,没有想过会是伏魔台。” “当初第一次你一个人杀上九重天,虚无上神和九渊神君的出现是你刻意引他们的?” “你应该去问时寒和鸿赋,我也不知道。” “第二次杀上九重天的时候,那个魔君是时寒还是刑冽?” “他只是一个替身,魂灵是刑冽。” “你自从以身殉洪荒之劫之后,本体一直是骨架?” “是。” “那魔族小七呢?” “魔。” “如今呢?” “依旧是一副骨架。” “从临安开始,这一切都是你布下去的局?从成为魔神之后,你就布下了这些局?直到如今,这番场景,我成神,也是你布下的局?!”君北漠看着孟姜一步一步的毕竟,一双眸子有着不尽的痛苦与挣扎,他现在,只希望她说一句不是。 “魔家小七是鸿赋的局,而之后的一切,则是我的局,如此而已。”孟姜叹了出来,看向君北漠,郑重道,“你是人,我是神,神胎天生,天者不与人苟合,即便你如今算是一个神,但也终归只能是人。” 君北漠顿时咬牙切齿,他看着孟姜,问:“那你计划之外的魔族小七和长虹上仙的孩子呢?” “晾着。”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语,将孟姜自己所有的责任都推脱的一干二净。 “呵!”君北漠怒极,一张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他冷斥,“素闻神界三清境内三清神君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看来,为苍生而不顾己私,罔顾亲子,背弃家室,好一个功德无量的三清神君!” “我现下已然不是神君了。”孟姜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一反刚才郑重作风,在桌面上变出一些瓜果酒盏,倒下两杯,道:“现在的三清神君是你,来,坐下与我喝一杯,让我好好祝贺你成神。” “我成神,也是你策划下来的?” “自然!”孟姜顺口,万分逍遥。 君北漠突然就觉得心口很乱,他看向孟姜,问道:“那么……你呢?你算什么?” “白骨精呀!”孟姜说着,浑身的装束不再,显现出了原身,一身白骨。 君北漠顿时怔住,看着面前的白骨架子,顿时就想到了那时候在三清境里面的一切,这骨头架子动不动就散架,自己动不动就拼骨头的悲惨日子! “咦?”面前的白骨架子揪着自己一头如墨的发髻,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感觉神奇,“我怎么会有头发?原本没有的呀!” 青丝,情丝,饶是孟姜变为了骨架,那乌黑如墨的发啊,还是那一般,君北漠突然心里就有了底了,他一笑,道:“阿姜,你心里有我。” 骨架子顿时不干了!它慢慢走到君北漠的面前,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腔骨之中,道:“你摸摸,有心吗?” 君北漠诚实道:“没有。” 骨架子点点头,然后变为一个人样,站在了君北漠的面前,道:“我没有心,何来心里有你?” 君北漠被噎了下,然后将面前变为人样的骨架子打量了一下,道:“心里就算没有,你的骨髓里有!” 轮到孟姜被噎住了,她瞪着君北漠,继续道:“难道你将我剥过皮,拆过骨?” 君北漠低头,坐了下来,悠闲笑道:“这倒没有,不过你如此的反问,倒是显得你有写心虚。” 孟姜站了起来,冷笑讽回:“你肾虚!” 正文 章九二 只能委屈你了…… 月光洒了满满的一院子,孟姜一人坐在石桌旁边,镶嵌着宝石的白玉冠在月色下淡出温和的光晕,她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拎着酒壶,将手抬高,只见晶莹剔透的酒水从壶嘴里面稳稳地落到酒杯之中。 君北漠早已被孟姜给下逐客令逐了出去,只是他那一句“阿姜,你心里有我”,实在的乱了她的心绪。 刑冽站在了门口,看着月下百无聊赖的孟姜,走了过去。 “这是‘和离书’。”将一张薄薄的纸张放到了桌上,他说的冷淡。 孟姜伸手将那一张纸结果,垂眸看过去,写的很淡,无非是夫妻不融洽等等之类的措辞,她将薄纸撕开来,淡淡道:“现在不合适,而且神界和离,是要去找姻缘神的。” “那潇潇呢?潇潇怎么办?”刑冽对于这种事情,从来一窍不通。 孟姜垂下头去,将酒盏往嘴中灌了一口,淡淡道:“有个玩意叫做妾室。” 刑冽战袍下的手顿时紧握,他看着孟姜,眸色深深:“我不懂。” “那就搁着!”孟姜站了起来,冷淡的扫过刑冽,论起品阶,她如今已然不是三清神君,但是她嫁于刑冽的时候,是三清神君,这个,无可否认。何况,即便她不再是三清神君,她还是魔神! 刑冽看着孟姜,看着她自凳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头走去,自己想要让她站住,却陡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 孟姜突然顿住了脚步,在院子的外头,她仰头,看上那一轮清辉明月,声音淡淡:“即便我不是三清神君,我还尚是魔神。” 刑冽的眸色,骤然灰暗。 他装了魔界将近万年的魔神,从来不知道,魔界有真正的魔神存在。 “什么时候的事情?” “君北漠逼出来的!”孟姜语气恨得不得了。 “那……”他只以为魔族小七那一场,只是一场闹剧,却不想,成了真。 孟姜再不言语,往天之中飞去,洪荒大劫不多时日就会降下,身为神明的她,对于这种事情,必须要义无反顾。 虚无天 虚无天内没有日月,一切亮如白昼,孟姜站在虚无天宫的门口,看着面前的气势威严的天宫,往里面走去,守门的小童已然不认识孟姜,伸手拦住了她。 孟姜看着面前的守门小童,突然一怔,以前她是怎么来虚无天的?唔,神界有个玩意叫做瞬移,她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过虚无天的大门……这小童自然就不认得她…… “不知仙君何事?”小童颔首,问的不骄不躁,问的温和之至。 孟姜暗暗赞叹一声虚无上神挺会选童子也挺会调教童子的,于是道:“去和你们上神说,就说孟姜前来寻见。” “仙君稍等片刻。”小童说完,作揖,往门内走去。 孟姜突然的想到了小童叫自己什么?——仙君!孟姜揉揉太阳穴……她怎么都没觉得自己有多像是一个仙君……她成为上神的时候,顶多是个鬼君呀…… 小童片刻就出来,身后还带着一名白衣的仙人,赫然是鸿赋,他看向孟姜,笑吟吟道:“今日怎么就从正门进来了?害得我一番好找。” 孟姜走了进去,看着外头的一切,轻轻的叹息出声:“亏你也在这个虚无天宫活了那么多年岁,居然还不认识路。” 鸿赋淡然而笑之,不曾有接话,只是转了话题,道:“如今即便不是三清神君也是魔神,怎么不去魔界归位?” “你看我像是做魔神的人吗?”孟姜又是一叹,一脸苦样,“我若是魔族小七,那这个魔神我当之无愧,可现如今我只是一副骨架。” “我怎么觉得你那魔族小七身上的泼辣劲有增无减?”鸿赋转过身子,一双含笑的眼睛扫着孟姜浑身上下,言语之中揶揄之味不减。 孟姜被看的一吓,往后头挪了挪,鄙夷道:“我本以为你作为一个仙界最淡漠的仙,没想到还是和那些乡村野妇之流一般,喜欢评头论足!” “你看,又来。”鸿赋幽幽一叹。 孟姜抿了抿嘴,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四下望了望,道:“鸿赋,这里是哪里?” 鸿赋一怔,环着四周看了一下,略微有些头疼,他看向孟姜道:“不知道。” “你是这个天府的主人,你怎么不知道?!”孟姜牙齿磨磨,看着鸿赋,看了好久,然后无语望天,悲催道,“你不会真得了个不认识路的毛病吧?” 鸿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一双墨色的眸子寒凉寒凉的,他道:“以前在神界每走一处都有人引路,自然不用去记路了,而我回去也只用法术就好了……” 他一顿,问:“小姜,你认识吗?” 孟姜差点跳脚,她看看周边,看看天空,道:“你这府邸重新改造了吧……” 鸿赋看着孟姜,淡淡的笑,不语。 “我以前没来过这儿。”孟姜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鸿赋什么时候笑的这么惨啊…… 鸿赋伸手,示意孟姜握着,孟姜看着那一双手,恍惚间居然想到了君北漠那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但是很快回神,君北漠于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刹那的功夫,落到了书阁之中,一边满是藏书,一边一张软榻,一张书桌,除去笔墨纸砚之类,再无装饰。孟姜扫过那看不见尽头的藏书,伸手揉了揉眉心,问道:“这么多书,你看的有意思?” 鸿赋坐上软榻,叹一句:“还是不及看你梦境有意思。” 孟姜怔了怔,梦境实在是个好东西,一场一场的方,有时候那梦境里面的人清已的吊起人的眼泪,也有时候梦境里面的人让人愤怒的想要去杀掉……可惜梦境只是梦境而已,孟姜摇摇头,道:“梦境只是梦境罢了。对了,君北漠……如何?” 鸿赋清楚的感觉到她说君北漠这三个字时候的不自然,他回想了下孟姜与君北漠相处时候的一切,那些依稀的,不可以磨灭的美好。 “君北漠不愿意守那阵法。”鸿赋万分真切的看着孟姜,继续道,“我估计是你作为神君之后伤他太多了。所以就……” “那怎么办?”孟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苦恼了起来,“我做这一切完全都是为了洪荒大劫……” “有办法,不过得要委屈一下你。”鸿赋继续万分真切的看着孟姜。 孟姜顿时一个机灵,看向鸿赋,她问的无辜:“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鸿赋收回了目光,垂眸,唇角一抹笑意恰到好处,他道:“因为我觉得我和时寒选你让君北漠成为神君,是一件万分失策的事情。” 孟姜挑挑眉,她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的。”鸿赋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书卷,轻声的叹息。 “可我记得俗世有的玩意……”孟姜顿了顿,一脸无辜,看向鸿赋的眼中尽是笑意,“叫做龙阳癖……” 鸿赋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书本,问向孟姜道:“那是什么?” 孟姜顿了顿,眼睛往四周飘,然后呵呵呵的笑出来,指着四周道:“你这书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啊。” 鸿赋继续看着孟姜,眼里意味不明。 孟姜无言,看着四周咂咂嘴道:“龙阳之癖是指男子喜欢男子……” “我知道。”鸿赋看着孟姜,淡淡的打断。 “那你想说什么?”孟姜狐疑的看向鸿赋,问。 “我记得你以前有一项法术叫做空间大挪移?”鸿赋对于魔界的一切并不是太清楚,但是空间大挪移,这个霸道之极的法术,他非常之好奇。 孟姜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回想了下之后就确切的说道:“那是生来的时候就带着的……我哪知道。” 鸿赋当即不再说话,若说神界神秘,那么有一个地方比神界更为神秘,那便是魔界,魔界之神秘,是因魔界自洪荒开始就存有,众人只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做魔界,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用空间大挪移了……”孟姜很是迷惘,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我还记得那法术的咒语,只是没用过……” “还是生来就知道?”鸿赋越觉得一些事情越怪异,一个魔,怎么会生来就知道些东西? “父皇……不是,魔帝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信。”孟姜顿了顿,“听宫人说,是我的手指指了一下一旁的柜子,柜子立刻变成了一个人之后,就相信了。” “你何时启智的?” “出生后……第二天。”孟姜想了想,如实说道。 鸿赋凝眉细细的想了许久,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他看向孟姜,道:“不说魔界的事情了,你来寻我做什么?” “只是来问一下洪荒大劫怎么样了……但是,君北漠……他……真的,不愿意?”孟姜再度确认,一脸迷惘。 “我本想让你用下空间大挪移,把你和君北漠的相遇改成你是男子……也许之后的惨剧就不会发生。”鸿赋顿了顿,继续道,“君北漠为爱痴狂,如今只有你能劝得了他。” 正文 章九三 求娶之心 “所以……所以就只有我才能劝的了他是么?”孟姜伸出手来,轻轻缓缓的揉着眉心,她又叹一句,“还好,我这个魔神没有归位。” 鸿赋沉默着闭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君北漠没有解开心结就成神,我怕他会成为第二个魔神。” 孟姜皱了皱眉头,最后摇摇头道:“他只会入魔,但是成为魔神决计是不可能的,因为魔神的规定是,魔界之中的生灵才可能成为魔神。” “魔界到底有没有魔神?”鸿赋看向孟姜,疑惑的很,魔界到底是从何而来谁也不得知,但是三界之中魔界有魔神这一传说却穿了数万年之久,然而,却只是传说。 孟姜舒展舒展身子,很忧郁:“你面前是个真真切切的魔神!” 鸿赋觉得再纠缠这个问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遂转了话题,问孟姜:“君北漠你准备怎么办?” “他啊……”孟姜咬咬嘴唇,眼中是难分难解的复杂,“能怎么办,只能按照你说的,委屈我了。” 其实孟姜有些窃喜,至于窃喜些什么,她不想深究。 鸿赋听着孟姜最后的一句话,差点没笑出来。 * 魔界,一身黑色暗金纹蟒袍头戴九龙法冠的中年男子端坐着与一名身着暗红祥云纹头戴明珠步摇,妆容精致的中年女子面面相觑。 “这是,君北漠的聘礼?”良久,魔帝方才缓过神来,看着一桌子的珍贵玩物,其中有仙家想要拼了命保护的“舍利子”,更有的是魔界总是觊觎着仙界的珍贵灵石。 魔后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拿起上头的一个空间储存戒指,放在手心里面细细的把玩着,她垂着眸子,暗沉的眼睛之中看不出情绪来,她道:“若说女儿,也只有小七,可是他君北漠不是亲手杀了她么?而且小七魂飞魄散,也是众生所知道的,怎么就……”魔后凝眉,不再说下去。 “也许小七真的没死。”魔帝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她天赋异禀,从生来魔界开始,也许就注定应该这么走了。” “小七那孩子死的也可怜。”魔后哀哀一叹,“我不同意嫁小七,即便君北漠他入赘。” 魔帝微微一怔,看向魔后的眼神有些异样:“你不是不喜欢小七吗?”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魔族的皇儿,哪能这些凡夫俗子说嫁就嫁,尤其是君北漠,他可是亲手杀了她!”魔后将手中的空间戒指放上桌子,轻叹一声,“若是小七在,那就让小七抉择,也未尝不可,可是如今小七已然是一个空冢,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意愿。” 魔帝突然就冷笑了一下,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有些觉得讽刺:“也是,君北漠亲手杀了小七,这笔账都没算呢。” “其实我觉得把一块墓碑嫁给君北漠,挺值得的。”一声清丽的声音从门外出来,孟姜一身蓝白相间的袍子,墨发竖起,两道柳眉弯弯,看向那对中年夫妇。 “小七?”魔帝以为自己的眼花了,说的都有些不确定。 “父皇。”孟姜弯弯眉眼,叫了出来,然后看向那个面色不是太和善的魔后,她恰到好处的颔首,“母后。” 魔后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拿起坐上的茶盏垂头喝了一口,一派雍容华贵。 “你何时回来的?”魔帝确认是孟姜无疑之后,略有些狐疑,她回来的太快了,快到他都不敢想象! “就今天。”孟姜垂着眸子,捏造的毫不做作,“女儿魂飞魄散后不能投胎,于是只能一片一片的拼自己的魂魄,如今,女儿的魂魄拼好了,自然……自然就回来了。” “胡闹。”魔后看着孟姜,一脸严厉,语气也是斥责,“一个魔爱上一个仙人也便罢了,还闹出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你倒是还有脸回来?” 孟姜将头垂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魔族小七,的确胡闹的厉害。 “好了。”魔帝出言安抚,“小七刚刚回来,一定累的厉害,先叫人去灵池准备沐浴一下。” 孟姜抬头看向魔帝,对上一个父亲慈爱的目光,她突然觉得,其实魔族小七真的挺幸福,幸福的……她都有些嫉妒。 魔后瞪了一眼魔帝,只能低低的一声愤恨:“你尽护着她!” 魔帝不言,只是笑笑。 灵石堆砌而成的浴室,四周暗色的云雾缭绕着,悠悠的闪着紫色的光芒,四周的烛火尽燃,而一旁造型奇特的龙头开始吐出水来,水泛着热气,迅速的将整个池注满,孟姜在侍女的服侍下,满满浸入身子。 一瞬间的暖意包裹住自己,孟姜闲适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和母后因为自己的那一场大闹剧,全都准备退位,原本大哥需要继承位置,可是能力不够,挨不过天魔神劫,最后父皇和父皇和母后愣是把二哥拽入了天魔池,奇异的是天魔池内的劫始终不降下来,于是,父皇和母后思来想去,扯出了一个魔尊的名号,让二哥坐镇魔界…… 孟姜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和二哥是一件比较悲伤的事情。 大哥心思慎密,用惯的是阴谋诡计,二哥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对于一切看得透彻却不愿意去说明的,若说嫡庶之别那明显也差太多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二哥应是大哥的…… 魔后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大哥,其余的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八弟什么的,全都是庶出,偏生这些庶出的随便揪一个人出来,都比大哥强,孟姜又觉得奇怪,为什么魔后出现之后,那些皇族里面的储妾全都没了呢?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曾经魔界盛传的事情,魔后离魔界出走将近五千年! 最后怎么会来的?据闻是魔帝将后宫遣散了之后才回来的…… 她真是怀疑,这魔后怎么就这么放任着这些庶出的孩子活这么久…… “公主。”侍婢走到灵池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孟姜抬起眸子,看向那个一身蓝衣的侍婢。 她喜欢蓝色的东西,所以,她要见自己的侍婢全都穿好蓝色的衣服。 “这是魔尊让我给你的。”侍婢玉简递给孟姜,孟姜接过,淡淡道,“你下去吧。” 孟姜看着手中一块纯白的玉简,上面的灵力充沛,一看就不是凡物,却落到了自己的二哥胤珩手中,就成了传递信息的玩意,真是暴殄天物。 将灵力慢慢注入玉简之中,孟姜的眸色渐渐变深:“魔神大人,恭迎归来。” 手中的玉简顿时掉落入水之中,胤珩……自己的二哥……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过来帮我更衣。”孟姜将玉简拧成了碎末,看向一旁的蓝衣侍婢,吩咐道。 边更衣,孟姜边想着自己二哥的不平常,容颜太过的妖孽,仙界的一切全都随意走动,法力随意隐藏,魔息随意消失。 她皱起眉头来,突然发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二哥,她看不透! 他的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公主,长虹上仙又送了聘礼来,说要娶公主,陛下和皇后让奴婢问下你的意思。”婢女一边整理着蓝衣华服上的褶皱,一边小心的问了出来。 孟姜本想万分畅快的点头称是,但是一想君北漠那衰人伤自己心的那些往事,立刻狠狠道:“去告诉长虹上仙,先娶墓碑!” “公主?”蓝衣婢女微微皱眉,又道,“长虹上仙发出话来,若是公主不肯嫁给他的话,强取豪夺一个个来。” 孟姜看向那个小婢女,此刻她正低着头,两个双环髻分外的俏皮可爱,她突然一笑,心中来了个计谋,她道:“你去告诉长虹上仙,要本座嫁给他也可以,但是聘礼本宫要三样,一是仙界的离魂镜,二是人界的镇妖塔,三是凤凰一族的涅盘珠。” 三样皆是至宝,离魂镜仙界看守了千百年不曾动摇,镇妖塔看守人间,为人间斩妖除魔,涅盘珠为凤凰至宝,而涅盘珠更是在当代凤皇内丹之中。 君北漠,本座我可给你个机会了。 小婢女点头连说是,弄好了衣裳正要离开,却被孟姜喊住。 “你顺便也告诉君北漠,我娶他也未尝不可。”她说着,觉得有些别扭,又更正道,“他若是愿意入赘,本座我候着。” 说着,她觉得又是别扭了,不由的气了起来,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下去吧!” 之于君北漠这个男人,前世的魔族小七是真的动了真,以至于,原本应该是一副骷髅头没心没肺的孟姜,突然感觉胸腔骨那边有着剧烈的疼痛。 “小七……”孟姜有些迷惘,“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你错了……”凄凄惨惨的声音顿时回荡在了孟姜的耳边,孟姜大惊,谁? “小七……魔族小七。”面前一道蓝色的光芒出现,她坐在地上,满眼都是泪花,她伸手,捂着眼睛,“君北漠,不是我爱的,是你爱的。” “你……” 正文 章九四 其实不怎么委屈她…… “你……”孟姜看着面前蓝色的魂体,有一瞬间的怔愕,转而突然想到了自己降下孟婆身上的时候,才想起,魔族小七这个魔是切切实实的有的。 因为孟姜身份特殊以及天机决策的缘故,孟姜若要重生只有孟婆才能将之生出来,而孟婆的孩子天生少了一些魂灵,是以,鸿赋就与孟婆打下了那么个约定——先将孟姜生出来,等她成为三清神君之后,我自会帮你女儿多说。 面前的小七一脸哀伤,眼中的泪水顺着葱白如玉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流落下来:“我每日都伴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做一件又一件违心与不违心,胆怯与勇敢的事情,看着你执迷,想着为了三界,为了神界,可是你却唯独没有为过君北漠,君北漠是个好人,你不该这么伤他的。” “他是个好人?”孟姜眉头微周,看着面前闪闪发光的蓝色魂灵,顿时觉得惊悚,“你不会爱他吧?” 小七摇摇头,继续说道:“他是好人,起码比起你来,他好很多。” 孟姜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小七,有一瞬间的无措,后垂下眸子,抿唇不语,片刻之后,孟姜闭上眼睛,道:“我希望他是个坏人,只是个……对我来说的坏人。” 小七一怔,接着沉默,过儿一会儿,她转移话题:“还记得空间转移吗?” “记得。”孟姜双目顿时灼灼的看向她,这空间转移太神奇了!神奇的她都想彻底拥有了! “你既然代我我活了出来,自然是有的,但是……如今我快出生了,你……”她顿住,看着孟姜,摇摇头道,“你不会有了。” 孟姜顿感哀伤。 “不过你是魔神却是真实的。”小七道,“我只是你坐下的护法,以后,叫我阿七吧。” 孟姜点了点头,又问道:“之前到底有没有魔神?” 她点头,很确定,确定的孟姜有些害怕:“有!” 孟姜还想问什么,但是看着面前一闪一闪逐渐虚弱的魂体,她知道这是魂体的极限了,她开口道:“我出来的时间够久了,我要回去了。” 孟姜“嗯”了一声,直把疑问藏到了心底。至于君北漠……她心底长叹,不是无可奈何,只是一声叹息。 * 长虹观已然在整个世上小有盛名,其观主君北漠更是盛名天下,因从来只穿一身青衣,素有青衣上仙之称。孟姜看着水晶球,长虹观里面的一切一切完全呈现,君北漠是做足了掌门的样子,一如当初长虹上仙之姿。 只是,守在他身边的,再也不是自己。 要怎么做呢?孟姜又一瞬间的茫然无措,君北漠——一个除去亲人以外,容忍自己任性妄为的人……那个时候“魔族小七”认定一生一世的良人…… “嘶——”孟姜惊呼一声,蹙起眉头,看上手指被划开的一道血痕,再看看手中雕刻的木头,她垂下眼帘,轻轻的用带着血的手指头染色,一个血色的雕刻出来来,流送着血色的光晕,她吹了一口气,那木雕瞬间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墨发如绸,长袖翩飞,栩栩如生的雕刻,不是君北漠是谁。 孟姜却哀哀的叹了一口气,自言道:“我想雕二哥的,怎么就成了……” 她不想说出去,她的这一生意外已经够多了,但是比起君北漠来,却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自己成神。 哪怕是自己成为三清神君。 哪怕是自己成为这个最为神秘的魔神大人。 使出一个念决,不出片刻就出现在了临安城内,临安城的长虹观,这个盛名天下的道观,她往里面走进去,前来祈福道拜的人络绎不绝,她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人海里面,出现在了长安殿内,往里面走,她突然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君北漠的面前,沉凝着沉凝,她化成一个小道童,垂眸看着手中的托盘。 不过片刻的事情,一壶茶沏好,她往里面走进去,入目一片光辉,恰到好处的摆设,上好的青瓷,盛放的花朵,还有那个明目俊朗的人……孟姜有点怀念,但知道自己不可以怀念太久,她往前走过去,将茶端放在了书案上,柔声细语:“观主,您的茶。” 君北漠抬眸,看向孟姜,乌黑浓重的墨色眸子,是深深的看不见底,恍若上古时候的幽远深邃。 孟姜被看的顿时心漏了一拍。 “我怎么以前不曾看到你?”君北漠淡淡发话,让孟姜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回观主,徒弟是新来的。”孟姜低下头去,将声音放低。 君北漠看向孟姜,淡淡道:“叫什么?” 孟姜随口就扯了一个:“弟子归尘。” 君北漠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下去吧。” 孟姜往外走去,小心的和上门,瞬间就恢复成了原样,她靠上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对上君北漠的眸子,她几乎就差点想退缩。 君北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小七说……我真喜欢你。 门突然就开了,孟姜一惊,想要用隐身术将自己隐藏,却已然来不及,君北漠站在门前,单手撑在了孟姜的头边,巨大的身影挡住了一切阳光,只见得君北漠一张放大的俊脸。 “既然来了,为什么就不进来?”君北漠垂着眸子看着孟姜,唇畔是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看来,鸿赋真帮了自己。 “我……” “我又不是老虎,怎么会吃你?难不成你怕?”君北漠未有顾及话语凝噎的孟姜,继续猜测。 “你……” “好了,放心,我不会怎么样。”君北漠伸手,将孟姜拦腰抱了起来,往内里走去,孟姜突然凶横的纠起君北漠的衣服,切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北漠顿时又笑了起来,他道:“从长虹观你在我身边开始,可曾有个弟子给我沏过茶?” 孟姜怔了怔,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会给我沏茶?” 孟姜的脸颊上有一抹羞红,愤愤的捶了他一拳:“你就不能别翻旧账?!” 君北漠斜睨着孟姜,哀叹一句:“你除去惹事之后,或者有求于我,就会沏一壶茶来与我相说。”转而,他看向孟姜,幽远深邃的眸光是看不尽的暗沉,“除此以外,你不曾给我沏过一壶茶。” 孟姜垂下脸,闷闷的说道:“你不说我欺师灭祖,罔顾常伦,不顾法规,不尊师,不重道,生来就是祸害人的么?我倒不怎么想祸害人,就想祸害祸害你!” 君北漠瞬间大笑出声:“好!祸害我!” 孟姜抬起眸子,怔怔的看着君北漠,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她立刻跳出君北漠的怀内,问:“你有什么阴谋?” “我能有什么?”君北漠愉悦的勾起唇角,“我想我能有你。” 孟姜瞪着君北漠,气呼呼的,突然就想到了魔族的婚事,她笑出声来:“你能怎么样有我?除去我们魔族,你们神啊仙啊人啊之类的不是都讲究一个规矩么?不拜天地不成亲,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魔族不是都拒绝了!” 君北漠一挑眉,笑的很得意:“你二哥同意的。” 孟姜眯眯眼,仔细巡逻了下法规,悠悠然叹道:“同意了也没用,魔界法规最为尊重一个身为魔的主权了,婚姻大事,由自己做主,你们人界神界什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全无用!” 君北漠一听,沉默了片刻,往座位上坐去,看向孟姜,悠悠然然的只剩下一句无奈的叹息:“如此,只有按你说的去做了。” 孟姜勾唇,伸伸懒腰,一挑眉,道:“你准备怎么拿?” 君北漠伸手,拿起狼毫,沾了点墨水,满满的书写起来,道:“能怎么办?抢啊。” “我和你一起去。”孟姜沉凝了一会儿,果决的说道。 君北漠悠悠的看了孟姜一眼,不言。 孟姜也一瞬间觉得无聊透顶,可是也就那个样子,想到刚才君北漠的沉默,她默认为是君北漠默许了自己,她道:“什么时候去?” “今晚。”孟姜看看那外头的天色,已然将近黄昏,她沉凝了会儿,问道:“会不会太早了点?” “娶你……越早越好。”君北漠将手中的笔放下,叹了一声,“要是晚了,妖界鬼界的人来提亲,我可受不得。” 孟姜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儿:“这话你说的对。” 君北漠一瞬间无言,转而又道:“出去玩玩吧,你闲不住。” 孟姜顿时从凳子上蹦跶了起来,很是幸福的笑了出来:“走~就知道你最好了!” 君北漠看着面前雀跃至极的姑娘,有些无奈有些宠溺,道:“就知道你闲不住。” “那是!”孟姜昂头,“我刚才还思量着要先晚买大买小还是先玩猜单双,或者麻将啊之类的玩意……” 君北漠的脸顿时变黑,他走到孟姜面前,伸手揉揉那一头乌黑的发,道:“以后不要再在这里弄那些东西了!” “你管得了我?”孟姜皱皱眉,看着君北漠。 正文 章九五 君北漠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孟姜,唇角勾了勾,没有说什么,很自然的拉起了孟姜的手往外头走去。 孟姜的手在被君北漠触摸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是看着面前那骨节分明的手,她开口:“君北漠。” “嗯?” “君北漠……” “嗯?” “君北漠。” “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就多喊了几遍。”孟姜随着他,往门外走去,君北漠看着如此之随意的孟姜,心中无由来的欢快了出来。 “我带你去青楼走走。”君北漠一边走一边说,那叫一个自然,孟姜却呆了,青楼?!——青楼!她看向君北漠问:“你怎么愿意去青楼了?” 君北漠淡笑不言,只管拉着孟姜往外头走,走到了门外,路过的弟子觉得变天了,一向不近女色的观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再仔细的往门口看一眼,什么都没了,他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 华灯初上,墨色的天空似是被什么渲染了,一片火红,君北漠站在云彩上,垂眸看着坐在云彩上了无生趣的孟姜,唇畔是一抹浅之又浅的笑意,过了许久,脚下的云朵隐隐约约发出红光,孟姜终于来了精神,坐在了云彩的边缘,垂眸看下去,那是一片的歌舞升平。 底下是一个“回”字形楼阁,四周都做着看客,回字形里头,只见一名穿着艳丽的女子轻歌曼舞,纤腰盈盈,罗裙一掀一扬之见端的是万种风情。莲花满池,最为让人惊艳的是她手中一朵散着淡色光晕的莲花,轻巧抛起之间长袖添香。 “这姑娘张了一双大脚。”孟姜观察入微,顿时非常之苛刻的评论。 君北漠垂眸,细细看了看,赞扬道:“阿姜观察日渐入微。” 孟姜扬起小脸,那是一个得意。 “待莲花池内的莲花都开了,这一场比试算结束,这件事情是临安近日来讨论的最为重要的事情。”君北漠说着,一佛袖子,面前就出现了一张茶几,上头好酒好菜放好,他坐下来,道:“慢慢看慢慢吃,你最喜欢的竹叶青。” 孟姜眯起眼睛,坐到了君北漠的身边,揪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近来经常逛青楼?” 君北漠伸手斟酒,凄凉万分的的一叹:“没有夫人作陪,为夫实在寂寞的紧!” 孟姜揪着他衣服的手顿时拧的更紧,面上的表情更为愤恨:“君北漠!” “好了好了,逗你的。”君北漠将斟好的酒递到孟姜的唇边,“好不容易从别人家那边得到的百年竹叶青,你尝尝,真不正宗。” “哼!”孟姜还在气头上,对上君北漠说的话,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只好将头扭到了一边。君北漠看着孟姜,心里明明知道,却觉得此刻的孟姜可爱的紧,他看着手中的那一杯竹叶青,无奈的叹了一出来:“看来也只有我能喝了。” 孟姜顿时更为气恼了,他就不知道哄哄自己么? 气恼的结果很简单,孟姜咬牙切齿的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一下子就往喉咙里面灌过去。 “咳咳咳……”结果呛到了,她更为愤恨了,“这是什么酒!这么呛人!” “竹叶青。”君北漠看这面前面色酡红的孟姜,笑的一个无害,“九百年的老酒,我从鬼虚子那边得来的。” 孟姜……她把酒壶放到桌上,看着君北漠,气恼的呵斥道:“倒酒!” 正在说之间,一朵莲花从天而降,以为唯美端正的姿态,落在了茶几的上方,君北漠的面前,孟姜这才注意到,这里是青楼,下面有着盛大的花魁大赛。 “莲华出来了。”君北漠道。 “唔……”孟姜应了一声,垂眸看下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着华裳,轻纱遮面,素手藕臂抱着一把精致美丽的琵琶,她柳眉细长,眉心一点火焰的痕迹似是在燃烧,妙美的眉目,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唇口,还有一头绸的乌发…… 孟姜看着,顿时泪流满目,看着下方的一切,她道:“书呆子……” 她又笑出来,看向君北漠,道:“书呆子……怎么成了个女人?” 君北漠无奈的伸手揉揉孟姜的发髻,他轻叹一声道:“青鸿本来就是女的,入长虹山的时候因为长得太过不男不女,而自己又说是男的,你就当了她十几年的男人。” 孟姜伸手,揉揉眉心,叹啊叹……原来这个娘炮的东西真是娘们,她仔细的开始欣赏她的舞姿,转头又向君北漠道:“我觉得这才像青鸿。” 君北漠不言,对于这个姑娘,他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孟姜悠悠的叹了一句:“其实青鸿也挺好的,就是太带了点妖孽,以前不觉得,如今就越看越像了,这青鸿……简直可以去砸小倌了。” “小倌……”君北漠只是应了一声,笑吟吟看向孟姜,道,“这想法不错。” “君北漠。”孟姜又道。 “嗯?” “君北漠。”孟姜又继续喊道,“她……是怎么沦落风尘的?” 君北漠看着孟姜,孟姜纯粹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清楚的狠,但是关于这件事情,她只能淡漠的摇摇头道:“不知道。” 孟姜哀哀一叹,最后也只能那样,各有天命,谁能说得准? “你说,她现在叫莲华?”孟姜看着下头的一切,说的更为淡漠。 “嗯。” “好吧,莲华。”孟姜吹着眸子,拿着桌上的东西,四周顿时一片沉默,她将莲花花瓣一朵一朵的抽掉,渐渐在自己的手中化为离魂火。 “她也是生来,每走到一处,只要有莲花,那莲花必然立刻开绽,并且蓬勃而生机盎然……”君北漠说着。 “所以她叫莲华。”孟姜随着君北漠的话语说下去,“可是……我不希望她是莲华。” “为什么?” “神界有一名神——花神,她是一朵莲花。” “你不是一直希望神界回来么?” “我不希望了。” 正文 章九六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君北漠想着,也不询问说孟姜到底是何种心思,只觉得这句话是形容女人彻头彻尾的好用! “如今三界平定,众神皆羽化而去,而如果众神突然归来,恐怕免不了一场血战。”她垂下眸子,看着下方的一切,悠悠的叹,“神界虽然美好,但是林立三界之上,恐有些人会不甘心……” “你……”君北漠看着下方,“神界不是很强大吗?” “神界啊。”孟姜眯起了眼,靠向君北漠,继续说,“一个极好的地方,不敢说没有争论,没有斗争,但总体上是极为自由的,只要不触犯神规底线,一切自由,不想你们俗世,要的是三纲五常,各种规矩。我始终觉得啊,神界销匿之后,最像神界的,是魔界。” “你只是没有当过仙而已。”君北漠觑了孟姜一眼,有些不赞同。 “我怎么没当过仙?”孟姜一叹,“几千年前我曾附体于一个仙人的肉身,从仙家与仙家相见时候礼仪,从天帝天后里面的威严,诶……那是一个拘谨。若没有本身的本事,恐怕会被别的仙人踩死。” 君北漠顿时沉默了,不再说话,这个世间,从来如此。 难不成神界真的不同? “你知道花神是怎么灭亡的么?”孟姜倒着酒,将酒壶拉得老高,酒水透过烟火,莹莹发亮,不待君北漠回话,孟姜继续说,“为的是万花之盛。” 君北漠眸色微暗,看向孟姜的手,她还举着酒壶倒酒,但是酒杯里面的酒水,全都溢出来了。 “万花有花神在,不愿美艳越过花神,不愿生命越过花神,不愿一切越过花神,只因为花神让万花盛开,给万花之命,送万花之福……”孟姜停了手,继续看着下方的一切,长叹一声,“而花神就一日比一日寂寞,一日比一日无趣,为万花,也为自己,定下万年契约,万年之后,再看风流,至此,羽化而去。” “如今没有花能比的过?”君北漠的扬扬眉,觉得不可思议。 “是。”孟姜又忧愁了起来,“论及娇艳,牡丹比得过,但论及清高,比不过……”孟姜继续说着,将所有花的好处与坏处都说了出来。 “不过你该欣慰,终于,有些花比得过了。”君北漠笑着,拿起象牙筷,夹起菜,递向,孟姜的唇边。 孟姜张嘴咬下去,慢慢咀嚼,看着下方的演台上若有所思。 “我怕花神那家伙会更哀愁!”孟姜一叹,万分凄凉,“你不知道,花神之美艳,恐怕与我那二哥有过而无不及……” 孟姜没有说下去,只是看向君北漠,一脸的苦恼,好不凄切。 “众神回归,当是众望所归。”君北漠垂下眸子,说的话是万分落寞。 孟姜没有接话,只是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问:“什么时候去拿镇妖塔?” “这个下方就是镇妖塔。”君北漠的唇角一勾,继续道:“这里是曾经第一个朝代的皇宫。” “唔……”孟姜应了一声,懒懒散散至极,“你准备怎么拿?” 君北漠一笑,伸手抓孟姜的手腕,片刻之中,就在黝黑的泥土之中,只见一方宝塔在黑土之中幽幽发光,孟姜看着那塔,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的说道:“这里面有个被关押了几千年的仙……啧啧啧,一个仙死在锁妖塔里面,实在有失仙格。” “你怎么知道?”君北漠问。 “你随我走一下就知道了。”孟姜一撇嘴,哼,不相信? 君北漠应了一声,即刻随着孟姜往里面走,孟姜对于镇妖塔可以算的是轻车熟路,君北漠当即讶异,这镇妖塔她怎么就这么熟悉? 孟姜继续往里头走,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开口道:“到了。” 那语气中难掩傲气与一份对于君北漠深深地鄙视。 但是君北漠即刻被面前的场面了惊了一下—— 一名红衣女仙被厚重的铁链锁着,那铁链穿过了手骨与脚骨,下方是浓厚的玄冰,她衣衫单薄,面色惨淡,如濒死之人,外头却设立着一个长生的阵法,让她生不得,死不得。 孟姜的眉头皱了皱,脚往前挪了挪,又收回来。 那女仙缓缓地睁开眼睛,往孟姜那边看去,一双眸子居然是猩红,她又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丹砂……”孟姜看着,迟疑着开口,转而是不可置信,“炎神怎么会动这么狠的手?!” 她依旧不语,只是沉默着闭着嘴。 孟姜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丹砂,我为炎神的事情,与你道歉。” 那红衣女仙依旧沉默不语,长睫垂闭。 “丹砂……你……” “我很好。”她睁开眼睛,看向孟姜,“神君,神界的事情是我等小小仙人不可亵渎的,我招惹到炎神,本该受罚。” “我今天来带你出去。”孟姜道。 “炎神已灭,丹砂活下去也没意思。”她继续说道,“只是要麻烦神君将一件东西送给炎神。” “什么?”孟姜知道,一些东西她改变不了,她看着面前的丹砂,缓缓的变成沙,最后凝聚成一滴泪珠,慢慢的落到孟姜的前面,孟姜伸手,接住只听:“丹砂本是炎神至情至性的一滴泪,能活下千年修成仙,全靠炎神,炎神若归,就将这滴泪还给他吧,若不归……且将我元神俱灭。” 孟姜看着手中血红的泪滴,收起来,问:“你说,这么做值得么?” “值不值只有他知道,我们也是评论的份。”君北漠冷然的说着,看着她将一滴泪如若珍宝一般收了起来,不免有些吃味。 “我觉得……”孟姜皱起了眉头,轻轻一叹,“值不值倒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是炎神出来了我死了怎么办?” “你不会死。”君北漠的心顿时就纠了起来,“要亡命也是我先,黄泉路我先给你铺好,免得你一个人走起来被人欺负了去。” “君北漠。”孟姜看向他,很疑惑,“我以前就怎没么发下你如此的能说会道?” “如今发现也不迟。”君北漠微笑。 “别说了,现在你给我把镇妖塔取来!”孟姜气呼呼的哼。 正文 章九七 一堆废墟 女人善变,尤其是像孟姜这样一般的女人。 这是君北漠的对孟姜的评论,这厢,原本好好地和孟姜说这,孟姜却催促着君北漠将镇妖塔收回来,而君北漠也只能受着了…… 君北漠正要施法将镇妖塔收到自己手中去,却突然窜出两只神兽,一只白虎,一只青龙,它们怒视着君北漠,虎啸龙吟,一时间让他们二人惊住。 “难怪镇妖塔这么多年都没事。”孟姜看着那只白虎,眼中尽是精光,“我活了那么多年没有坐骑……君北漠,你训青龙我训白虎!” “……”君北漠略感头疼,我的夫人诶,这是上古神兽,不过夫人有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 孟姜不再言语,召出法器,即刻使用出手,君北漠也召出法器,跃身而上,与青龙相搏,但是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孟姜,孟姜的法术使的很熟练,悠悠的蓝色夹杂着紫色,一道一道的光圈晕染开来,仿佛是浓墨之中最为耀眼的色彩。 孟姜一门心思全都用在驯服白虎上,哪管的了君北漠,只是面前的白虎实在难缠,它伸出锋利的爪子,一下子就往孟姜的面门上抓,孟姜当下惊了,打什么都不能打脸啊! 孟姜皱起眉头,伸手,手中凝聚出一朵又一朵深蓝带紫的花朵,不过片刻,四周全都开满,孟姜大喝:“爆!” 只见整个乌黑的地方以看得见的速度被有蓝色的光芒冲破,而那白虎的皮毛则被幽蓝色的火燃着,孟姜坐在白虎身上,一身好好的蓝白相间的衣衫已然破落的不成样,清秀嫩白的小脸满是尘土,然而她眸中迸发出来的狠绝,令人心颤。 她收回法器,手中幻出一根绳子,一下子将那头白虎绑住,只见白虎呼啸不止,而孟姜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君北漠为孟姜担心不已。 * 回字形阁楼之中,歌舞升平丝竹缭绕,尽是富贵浮华之迷态,众寻花问柳之人也是醉死温柔乡里不枉此生。 楼阁却突然震了震,站于莲台上的女子的莲足微顿,便继续红袖添香,只是眉间一抹疑惑,怎么也掩盖不了。 那一阵震动之后,众客虽受了些许惊吓,但还是依旧把酒言欢,只当没发生过。 突然的,一场震动更为厉害了,而上头的浮雕也开始往下掉落,受惊的酒客纷纷往外逃去,却终归来不及了。 只见楼阁从中间,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倒塌,而在站于莲池中央的女子,眉间一朵焰火的印记闪出闪亮的光辉,娇媚的脸闪出一脸不屑,她渐渐往空中飞去,一身罗衫翩跹,似是仙子远离,又似仙子归来。 她伸出手来,眉心一朵火焰渐渐化成一朵花案,似花非花,却美得惊人,万道光华汇聚于一体,她长袖一甩,一朵一朵莲花自空中落下。 顿时,一个地方整片光辉,亮如白昼。 突兀的,地上突然裂开一条大裂缝,宝塔破土而出,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有一声声凄厉至极的虎啸。 只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站在白虎前方,手中则是一条倒钩的长鞭,不断地甩着抽着那白虎。 * 孟姜实在气愤,这白虎实在是食古不化!让她做自己的坐骑是抬高了他,他居然还不知好歹! 是以……孟姜决定抽死白虎! 扬起的手被一双温温软软的手抓住,面前的女子美得倾国倾城,她唇角微勾,字字酥软:“好了,不过一只畜生,你计较什么?” “花神你醒了?”孟姜惊愕的问,不忘将手中的鞭子缠上白虎。 “是啊。”花神继续笑,言辞语调皆酥软,仿佛真是花魁。 孟姜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既然是成神了,就应该有个神样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真像个花魁!” 花神依旧淡笑,眉间微皱了起来,她嘟嘟唇,万分无辜:“我始终觉得花神和花魁没什么两样的,我身为万花之神,当是魁首,而花魁又是百花之首……所以,做个花神有点花魁样子,也不错。” “……”孟姜不再理花神,直接气呼呼的看向君北漠那边,问:“青虫抽完了没?” 青龙怒了!它位居远古四大神兽之手,凡人众生皆瞻仰,何时被人称作为虫过? 顿时龙身翻腾,整个地方残垣掀起,一片混乱,孟姜眯起眼睛,召出法器,悠悠的蓝光大盛,她每出一招,魂烧百里。 君北漠看着四周强横的招式,心中大骇,什么时候,自己阿姜的招式这么狠绝霸道了? 再度先出缚妖索,孟姜傲然而站,眼中尽是杀意:“白虎红烧青虫清蒸!” “三清!”花神柔柔喊道,言辞之中不免怪责,“你就别为难这两只神兽了!” “为难?”孟姜唇边一抹冷笑,抓住白虎和青龙,向君北漠说道:“收了塔,我们走!” 君北漠应了一声“好”,便随着孟姜。 花神伸手,慢慢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一旁的君北漠,叹:“早就猜到,君北漠会成妻奴的……” 孟姜瞪花神一眼,闪身到了君北漠旁边,念了一个咒语,顿时,镇妖塔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小塔。 “用寒冰咒将塔冰住。”孟姜吩咐着,君北漠依言而行。 花神看着君北漠和孟姜两人你侬我侬,将自己彻底摒弃在外,而四周又是一片残废,她不由感到无聊起来了,漫步走到君北漠和孟姜的中间,伸手欲碰上那塔,却被孟姜抓住:“别碰!” 她悻悻收手,嗤了一声:“不碰就不碰。” “唔,接下去是仙界离魂镜还是凤凰一族涅盘珠?”孟姜问,权当是做任务。 花神听着,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后,继续看着这一篇残垣颓瓦发愁。 “离魂镜在我手里。” “嘎?!” “怎么了?” “那镜子怎么会在你手里?”孟姜看着君北漠,非常之不爽,她还想借此机会大闹一场仙界呢! 正文 章九八 焚花断玉凤凰劫 君北漠看着孟姜一脸的惊愕,心底疑惑是否自己做错了?不过他还是对着孟姜如实招来:“以前天帝欠我一个人情,我便拿过来了。” 孟姜垂首,一脸的无力,长长的哀叹一声:“本来我还想大闹一场仙界呢,如今看来诶……” 君北漠伸出手来,屈起手指,轻叩上孟姜的额间:“你啊!” 孟姜笑呵呵的躲过去,撇撇嘴:“最先对我发难的是天帝老头,我当要让他不得安生!好了,既然你拿了,那就不闹了,去凤凰那边!” 君北漠从来不知道,孟姜居然是如此的记仇。 * 凤凰一族诞生于远古,具体何时诞生已然不得知,只晓得第一只凤凰从火中而生,能控焰火,能转日月。 而凤凰一族之中的凤凰更是非梧桐不栖。 孟姜同君北漠自云中下去,四周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她仰头看着茂密之极的树丛,道:“这是梧桐山?” “是。”君北漠点了点头,又道,“凤凰一族自神族销匿之后也便开始销匿三界,曾经的族长更是将凤凰一族入口封印了起来,所以此处梧桐山与其余的山无异。” “那一界的族长叫断玉。”孟姜垂下眸子,掩了所有的光芒,她伸出手来,指尖凝聚出一朵又一朵的离魂火,长臂一甩只见万千光华汇聚一起,慢慢形成一个口子,她拉上君北漠的手,道,“我恐怕凤凰一族已然衰落。” 君北漠握紧了孟姜的手,他可以感觉得到,孟姜竭力隐藏的心伤。 “断玉是只冰凤凰,生来可控冰,而凤凰一族以火为尊,断玉便被看之为不祥,初初遇到她的时候,是神树将她抚养大的,她好战,打架起来更是没日没月,所以若说凤凰一族打架最为厉害的,当属断玉。” “曾有传闻说凤凰一族凤凰王屠杀仙族三万里血流不止,可是真的?”君北漠随着孟姜走,入目的满是苍凉的枯枝虬髯,他听着孟姜所言,突然就想到了少年时候的传说。 “是。”孟姜的眸眼寒冷,眼中隐约皆是血腥,“如今的天帝也不过就是一个下流货色,若不是宵玄大帝为三界殉身,哪轮得到他!” 君北漠听着,心中隐隐觉得寒凉……自己喜欢的这个姑娘,比自己大好多年岁啊。 孟姜继续气愤:“宵玄大帝命数龙身,拥有的是天命,而他也不过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论及天下之事,若非宵玄大帝的妹妹帮存着,这三界,迟早得乱!” 君北漠震惊于孟姜的气愤,他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你可见过什么人尚是黄口小儿的时候偷看女子河中洗澡并且将之衣物全然拿掉?”孟姜双眸危眯,满是不屑,“还以害人为容,助人为耻!如此劣迹,能坐上天帝,哼!” 君北漠沉默着不说,更不予评论,但是根据天帝之前的种种表现,他是相信了七八分,但是这关之于天帝什么事情? 孟姜瞅向君北漠,抿了抿唇,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诉说着陈年旧事说:“之于我来说很俗套的故事,断玉有个妹妹,貌美倾城,心地善良,在断玉被遗弃的那些时间里,都是她过来陪着断玉,她的名字你也应该有耳闻——流火。” 君北漠一怔,略有些许不确定道:“那个时候名气极大的昆仑守护西陵女?” “没错。”孟姜顿步在装潢大气的宫殿之前,看着上方挥洒磅礴的“梧桐宫”三个字,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但却悲从中来,曾经这里是何等的辉煌,如今却是满地尘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往里面走去,厚重的尘埃,她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伸出手去,推开那一扇朱红色的高门,因为停留的年代太过久远,那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响,扑面而来的,是长久不居住后的尘灰和霉味。 她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使个了术法,里面顿时光洁如新。 那凤皇的宝座上,有着一份无名信笺。 …… ——“三清,如果凤凰一族不负盛况,罪责在我,那时我若去了,你便将涅盘珠拿去为我赎罪吧。” ——“你不会死。” 他笑了笑,未有说下去。 孟姜拿起那一片薄薄的信笺,眸底是一片无垠的漆黑,君北漠略微有些担心,看向她,她看着,突然道:“怕是他早已料到了吧。” “什么?”君北漠被她的自语给惊了惊。 “没什么。”孟姜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笺的边缘,淡色的唇微微的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瞬间的沉默,君北漠环顾四周,顿时被精妙绝伦的壁画吸引住了,里面讲述一个一个被尘封了长久的故事,上古哀婉的凄切,以及曾经洪荒众神的辉煌。 孟姜看向一旁的君北漠,道:“君北漠……你有没有后悔的事情?” “有。”君北漠回的很轻,但却让孟姜足以听清。 “我以为我是不会有的。”孟姜说着,将手中的信笺拆开,瞬间,一道道金光从信笺之中出来,刺得人眼生疼,孟姜张大了眼睛,任眼睛被刺的流出泪来,那一道道金光汇入壁画之中,无数只凤凰自壁画中飞出。 突然一声凄厉的凤啸将所有出来的凤凰全都虾回壁画之中,只见一只浑身蓝色羽毛的凤凰从上方降下,幻成一名少年,少年有着一双极为细挑的凤眼,英鼻挺立,薄唇上一抹淡淡的弧线。 他发带紫金冠,一身紫金凤纹的蟒袍,脚踏皂角靴,坐在主位上,他坐直了身子,四下瞧了瞧,淡淡的声音一如死水:“千百年了,这边还未变啊。” 那怅惘的口气让孟姜的心口一紧,但是转而又气打一处来,她怒斥:“万年来你作为凤凰一族的凤皇,就这般任着它消失于世间?”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看向孟姜的时候,他似乎并未有任何的惊诧或者讶异:“那些凤凰被我封印在了壁画之中,三清,我并未有让凤凰销匿。” “断玉……”孟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的本体呢?” 他懒懒的抬了抬眸子:“如今我只是一颗涅盘珠。” “本体呢?”孟姜的手顿时紧握。 “化劫了。”那风轻云淡的口气,根本没有将命当做一回事,孟姜想了想,也对,都活了千儿八百年了,死活都一个样。 可是他如此不慎重,真是教她……好想揍他一顿! “接下去你准备如何?”孟姜微微皱了皱眉头。 “涅盘珠,你收好。”他没有回答孟姜的话,只是刹那变成了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在了孟姜的面前。 孟姜的眸色极暗。 “阿姜。”君北漠轻轻地叫唤了一声,孟姜回过神来,将涅盘珠收入袖中。 正要同君北漠走出去,孟姜道:“君北漠,你背我吧。” 君北漠一愣后,欣然应允,将孟姜背在后背上,孟姜将头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脖颈边缘,呵气如兰。 “刚才说你有后悔的事情,你后悔什么?”孟姜问。 君北漠一边走一边回道:“当初没有将你永远护着。” 孟姜蹭了蹭他,将那一颗珠子放到了手中,在他面前,道:“我以为我不会后悔,但却只限制于以为。” 她轻轻地叹气让君北漠心口一疼。 这个为众生所敬仰的神君,几千几万年的孤寂,高坐在了九重之上,以为看尽了人间的一切,而感觉厌烦。 “当初是我在天罚之下就下断玉的,也只是无意之间罢了,因为胆敢引动神劫的生灵寥寥无几,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冰凤凰。”她的声音悠远而叹息,却毫无任何的悲戚,君北漠想,兴许她是习惯了吧。 “凤凰一族的岁月悠远而绵长,历史更甚,当初我下凡历劫,孤身一人,对于断玉孤身一人引动神劫之时,我便觉着兴许他是一个能够同我出生入死的人,而事实也是,我化去万劫,成就神业,可断玉,却在节骨眼上放弃了一切。”停顿了良久,她又开口, “他造了杀孽,凤凰一族屠杀千百,凤凰之血造就天下大旱,致使生灵涂炭……后来方知,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将凤凰皇族屠了个干净,综其原因也不过是如今的天帝欲强娶。流火后来深感罪孽,便为了赎罪,身归混沌了。” “你后悔了什么?”君北漠招来祥云,走了上去,问的浅淡。 “后悔当初没有将那天帝给杀了!”孟姜放开怀在了君北漠脖颈上的手,坐在云朵里,将身子尽量的躲在云雾之间,“我当初在制止他强抢民女的时候,就应该出手杀了他!这样的话,断玉也不会为了内疚而以消蚀自己身子为代价,将凤凰的血脉保存下来,也不回因为流火,而屠杀整个凤凰族,让他不能成就神业。” 君北漠将孟姜环在了臂弯之中,轻轻劝慰道:“阿姜,会好的。” 正文 章九九 “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孟姜抬起眸子来,对上君北漠,清澈澄亮,一如孩童的天真,“断玉的性子会这么做,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但却比我预料的更为不能预料。如今身祭涅盘珠,涅槃珠存他存,涅槃珠亡他亦亡。” 那是远古的氏族,辉煌长远,如今却是这般凋零,相对于神界来说,犹如一场笑话。 君北漠不言,只是驾驭着祥云,随着星子满满的走着,孟姜看着四周的魔云,一挑眉:“直接去魔界?” “娶你,越早越好。”君北漠凉凉的瞥了她一眼,这个姑娘,他深有感触。 孟姜低头,唇角一抹欢愉的笑意,她调侃:“你可以不娶啊!多省事儿。” 君北漠仔细的细细的想了想,略微疑惑的道:“唔,不娶……强抢?” “我还没被抢过亲呢!”孟姜顿时来了兴趣,双眸星星闪闪,那对于这种总能够让人感觉到刺激的事情是她毕生所想要挑战的。 “你就不怕仙魔大战殃及凡间?”君北漠看向孟姜,对于这位姑娘的心思,有些不解,她顾及的不是天下苍生么? 孟姜“唔”了一声,最后凝重的看向君北漠,道:“君北漠,我现在已经真的不是一个神君了,三清境中,在其位司其职,我无愧,但是现在,我叫孟姜,孟婆的孩儿,魔族的小七,你的……”她顿了顿,俏脸一片羞红。 君北漠来了兴趣,不由学着她的口气,追问道:“我的……我的什么?” 孟姜咬咬唇:“你即将与之定亲的人!” “阿姜,你真好。” “那是,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媳妇儿好,那对谁好?” 君北漠:…… —— 魔界还是那般富丽堂皇,君北漠站在大殿上,沉稳而又淡漠,但是背后那三个东西,则切切实实的摆放着,令众魔双眼放光,贪婪极致,但碍于君北漠在,都不敢如何放肆。 孟姜入了魔界之后就往后面走去了,她需要着正装出席。 魔族里面,尤其是皇族,其中规矩甚至是堪比仙界,偶尔有时,可以说是比仙界更甚。 率先走入的是魔帝与魔后,魔帝一身玄黑金边的黑色蟒袍,行止端正的坐上主位,面相冷漠而庄严,魔后则穿着一身极为隆重的暗红绣有百凤朝凰袍子,她优雅的坐上侧位,对于君北漠背后的一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再也不屑。 孟姜坐在大殿后方,透过镂空的雕花,她有些惶惶然,君北漠,我再一次将自己交给你……却再也不是为了苍生,为了天下。 “娶小七?”魔帝终于将话引到点子上,孟姜不由竖起耳朵,往雕花窗那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是。”君北漠继续不卑不吭,“聘礼为仙界离魂镜,人间镇妖塔,凤凰一族涅槃珠。” 魔后终于抬起她那昂贵的头颅,璎珞相撞,泠泠作响,美目直看向君北漠,语气淡的让人只觉得是在聊家常:“千年前你将小七逼至魂飞魄散的境地,如今怎么又想到来提亲了?” 孟姜不由的一怔,对于这个非亲生的嫡母,她总是怕的,没有敬,只有畏,综其原因只是自己幼年的时候受过她的一顿管教,后来么,想着反正低头不见抬头见,敬着她三分就罢了。 君北漠看了一眼四周,这些都是魔族的王公重臣,他跪下,垂头,诚心认错:“千年前年少气盛,对于感情一事不懂,如今懂了,只想弥补,恳请魔帝与魔后将阿姜嫁于小婿,小婿保证,定不让阿姜受任何委屈。” 他不懂魔界的法则,但是娶一个公主,按照人间来说,排场应该是极大的。 “按魔界法规,众魔皆有寻求自由、爱情等一切权利,尊其自然,然而小七,怎么也是个公主。”魔后淡淡的开口,身子坐的极为端正,“自小便有过定亲,容止,出来。” 后方的孟姜一怔,细细思索一个名字:容止? 只见一名穿月牙白宽袍的男子缓慢踱步而出,手中拿着一把檀木古扇,身姿挺拔,容色姣好,唇边是一抹淡薄极致的笑意。他站在君北漠的面前,声音淡淡: “在下容止。” 一道淡蓝色的光晕渐渐晕开,真正的魔族小七出现,她依旧跪坐在地上,四周是一道又一道的淡色星点。 “容止……我的阿止……”声音凄凄凉凉,让孟姜无由来的感到悲怆,“那个幼年时候,总是伴着我的人啊……” 孟姜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她,道:“容止,容家三子?” “是。”小七未有看向孟姜,只是贪婪的看向外方那一身白衣,孤傲如雪的男子,眼中是浓浓的情意。 “夭折了的孩子……”孟姜曾有一度听过容止这个名字,却不想,如今却见了活生生的魔,这不可不叫她惊悚疑惑。 “不,他没夭折。”魔族小七苦苦的笑了出来,“前世我们是情人,未有善终,今生我们逃过孟婆,跳入轮回,每一场,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能够出事,他自伴我。” 孟姜第一刻开始注视这她,这个她只当是个魂灵的魔族小七,她声音渐渐失控:“抬起眼睛,看着我!” 魔族小七的眼中都是眼泪,对上孟姜,孟姜顿时感到浑身一片冰凉,这种魂魄,这种魂魄,不是三清境能够有的,不是这个苍天能够受的住的,天……鸿赋,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孟姜再顾不得魔界的法规,她提起裙摆,从内殿之中奔走出来,大声道:“父皇,母后,我嫁!我要嫁给君北漠!” 魔帝与魔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对于孟姜此刻的疯狂万分不解。 她跪下,三叩首,言辞哽咽:“孩儿愿与长虹上仙成亲,求父皇母后成全。” 容止,容止!能够同魔族小七在一起的,必然不是凡人!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看向孟姜,唇角依旧有着淡漠的弧度,只是眼底的漆黑让人无由来觉得恐怖。 不待魔帝与魔后开口,孟姜抓住君北漠的手,再度行礼:“孩儿尚有急事要去,恕孩儿先行告退。君北漠,走!” 最后那一声,带着不尽的哭腔。 孟姜拥有者的是纯正万分的混沌之力,她揪着君北漠至外头之后,一挥流袖,凭空出现一道口子,一道银光闪过天迹。 孟姜同君北漠霎时站在了鸿赋面前,鸿赋依旧是懒懒散散,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鸿赋,魔族小七是真神啊。”她开口。 “那又如何?”鸿赋一脸无谓。 “一个真神的魂魄怎么可以就这样出世!”她愤怒,“被洪荒大劫夺走生命也便是罢了,还没有拼合成功的魂魄,怎么可以如此的急功近利!” 鸿赋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他坐了起来,看向孟姜,言辞语句,一字一句:“这是他们的选择,神界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洪荒大劫摧毁的何止是神界,还有众神的灵。” “那又如何!”孟姜再度开口,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你告诉我,魔族小七和容止,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鸿赋懒懒散散的语气让孟姜一下子坐了下去,看向鸿赋,眼底是一片惨淡,“花神回来了,众神归期也进了,可是鸿赋,你呢?” 她侧头,眼底一片凄迷,“你呢?你身为虚无上神,掌管众神,却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阿姜。”鸿赋淡淡的话语拉回孟姜,他看看君北漠,又道,“你没看出来,那样子的魂魄,也归不了神之灵魂一类么?” “君北漠,孟姜。”鸿赋难得沉重,他站起来,又道,“容止和魔族小七到底是什么身份,恐怕要追溯到连神都没有荒古时候,但是荒古时候,谁知道其中的任何事情?三界如今很平衡,这就办发展下去,亦是很好。” “鸿赋。”孟姜看着鸿赋,一字一句,真真切切“魔族小七是真真正正的魔神,那么多年,我借用了这个躯体,借用了这个躯体的命格,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我……但是鸿赋,有一件事情,众神都不知道,却唯独我知道。” 孟姜顿了顿,鼓起勇气,将她所知道的彻底说出来:“上天有三幅命倦,三神命倦,一篇记载了魔神,一片记载了混沌之神,一片记载了的……是你虚无上神,他们是没有命格的,一切全都凭借自己。” 鸿赋看向孟姜,一脸郑重;“你怎么知道的?” 孟姜惨笑,字句都带着战栗:“因为九曲涧就是记载那些东西的地方!我不想知道可是偏偏被我知道!我还知道我的身体我的魂灵在不久的将来会灰飞烟灭,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那魔族小七的一己私欲!” “阿姜!”君北漠伸手搂住她,言语担忧。 孟姜揪着君北漠的衣袖,看向君北漠,语气凄凉:“我从来不是个多好的魔,我总觉得作为一个魔,不需要多少感情,只需要不断地算计就好了,可是遇上你,我知道,我错了。” PS:九岁就重阳,大家重阳快乐~ 正文 章一百 鸿赋抬头,看向孟姜,想要伸手,但是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孟姜从来不是他的。 孟姜看向鸿赋,垂下长睫,看不出是何心思,她的声音很轻:“我现在拥有着最纯真的混沌之力,鸿赋,虚无上神不是虚无真神,我孟姜也不是什么三清上神,更不是混沌之神,你……最清楚。” 孟姜放开君北漠的袖子,站在鸿赋的身前,背脊笔直,语气飘飘渺渺:“神界永远都不会灭,就算荒古回来,神界也不会灭。君北漠,我们回去,成亲。” 她想,在生之前,能够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 “阿姜,你要去哪里?”君北漠看着孟姜行的越来越偏远,他不由皱眉,孟姜的性子有着一种疯狂,那种疯狂他从来不愿去深究,可是如今,她选择的地方,却是天之尽头。 孟姜转身看向君北漠,伸手圈住他的脖颈,道:“天的尽头,是众神灵聚集的地方,上古洪荒大劫销匿之后,这里就是众神之灵暂时休息的地方了。” 一道暗色的流光划过空中,孟姜牵着君北漠的手,走了进去,里面,远古气息浓厚。 孟姜看着一个个气泡一般的球体,看着君北漠道:“这就是众神的魂灵,大多没有苏醒,我死后,就会在这边,君北漠,记得要来看我。” “那……我呢?”君北漠不由得皱眉,孟姜这么说着,让他只觉得心寒。 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是神胎,神胎天生,魂魄归天,不似凡人魂魄,可以轮回,可以转世,它需要上万年的润泽,然后才能出世,君北漠,你说到底还是凡人,而成神的凡人,他的魂魄,不会为六道所容,如果你够强大,可以自己聚合。”孟姜抱着君北漠,她觉得自己活了那么久那么久,始终不如在凡间的日子,“君北漠,我爱你。” 君北漠身子一僵。 接着则是欣喜若狂的将孟姜抱在了怀中,亲吻上孟姜的脸颊:“阿姜,我也爱你。” 顾不得孟姜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声调,忘却了之前自己心中的彷徨,只是那一声“君北漠,我爱你。”果决而且果断的表白,让他欣喜若狂。 孟姜睁大了眼睛看着君北漠的样子,在心中暗暗描摹,君北漠……从现在开始,沧海桑田,生死轮回,我不管不顾,只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并且永生永世的不悔。 孟姜让君北漠放下自己,然后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四周一片雪白,但却有着最为浓厚的神息。 难怪,天之尽头,凡人始终无法进去,只是因为这里面住着众神的魂灵。 越往里面走越是白,四周好似是浓厚的雾一般,只能感觉得到手上那软软的温度,孟姜站定,一挥广袖,暗色的流光划破重重白色,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但是君北漠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得见孟姜。 孟姜挥了挥手,四周顿时燃烧器无数淡紫或淡蓝色的火苗,她抱住君北漠,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君北漠想了想,如实道:“不知道。” “混沌之神才能开辟的世界本源之地。”她道,“天之涯,海之角,终归是要回归混沌本源的。” 君北漠顿时失笑,他问向孟姜:“那我呢?” “嗯……”孟姜低下头去细细思索了许久,方才道,“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这样子霸道的一句话,比起海誓山盟,让君北漠更为欢喜。 他抱着孟姜,道:“嗯。” 但是接下去的一幕又一幕让君北漠不由怔住,只见孟姜双手结出神印,巨大的力量将其中的一切重重破开,那是沸腾至极的岩浆。 君北漠环着孟姜腰间的手,顿时紧握:“洪荒大劫?” “是,当初若我殒命,这些就不会存在了,你……”孟姜舔了舔唇,“我也不会遇到你。” 君北漠一怔。 “你知道天劫是谁降下的吗?”孟姜问。 “远古便存,怎么会有谁降下一说?”君北漠疑问。 “不。”孟姜果断而且笃定的说着,她看着被阵法困住,却依旧汹涌澎湃的岩浆,“原本没有天,没有地,没有轮回,更没有魂魄。众神朝拜八荒神殿内的荒古,一朝荒古自毁八荒神殿,约千万年后再看,一朝怒,荒古醒,创天地,启日月,建轮回道,令众生有生死,尔后千年,再无八荒神殿传说。” “既然没有,你怎么知道?” 孟姜苦笑,她怎么知道?自从自己成了混沌女神之后,自从看见魔族小七之后,自从看到那个容止之后,她已经知道了太多的故事了。 广袖长挥,一柄剑破空而出,黑色质地,剑刃闪烁,剑身上纹路美丽,可剑的浑身上下未有一点杀伐之气,一眼让人看之心安,二眼却让生陡生悲怆。 君北漠怔住:“神剑?” “八荒神剑。”孟姜看着悬浮在空中,威严至极的一把剑,道:“是荒古的佩剑,上方有的是荒古定下的天地规则,当初荒古怒极之后便定下天地规则,若有神挣脱桎梏,那便是真神。”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孟姜侧眸看向君北漠,笑的无悲无喜,却有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洒脱:“这是我的责任,不可推卸,我们只能在一起……六十年。” “如果我守阵呢?”君北漠知道,六十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但是对于一个仙一个神来说……那不过短短的一瞬间。 “至多拖延个百年。”孟姜叹息,“神的职责只是守护,我已经逾矩太多了,八荒神剑没有将我杀死,已近是天大的恩惠。” “你不会死。”轮回道,孟姜说的神胎天生,她都不会死亡,何况她知道那么多关于天的规则。 “是,即便灰飞烟灭我也不会死亡。”孟姜坐到了地上,眼底清澈沉浸,让人不敢忽视,“我不曾入过八荒神殿,却见过荒古,荒古说她舍不得杀死任何一个神,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条命灵,但是他们却不懂得生命可贵,所以,她立下生死道,立下天下劫难,却不曾让任何一个人真正死亡,就算是灰飞烟灭,她也让他们回归混沌而再成。” “荒古是含有天下智慧的神君,真正的神君,任何生灵对她只能仰望,她却可以平视,哪怕你与她平起平坐。”孟姜说话的时候眼底有着敬重,那样子的一个神君,她觉得自己看一眼都是自行惭愧,何况众生。 哪怕是人间帝王,仙界至尊,亦或者几界之主,都没有荒古来的有威严。 “你……”君北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所以……君北漠,不要担心我,荒古许我一个诺,我不会死,也不能死,因为君北漠。” “阿姜,不是太明白神则,就算成神了我也不知道那些规则,但是阿姜,你听我说。”君北漠目色深沉,隐含苍凉,“这一生我做的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将你压上伏魔台,在鸿赋和时寒面前没有倾尽全力保住你,让你活生生受了那么多苦难,我想到过很多我们再相见的时候,却唯独忘了你会忘记我,我经历那么多才让你的记忆回来,但是你却变得和我当初一样混账,我觉得这种事情我犯一次浑也就够了,但如今却不一样,我也是神,既然守护是一个神的规则,那么我不守护天地,就守护你。” 孟姜仰起头来看向君北漠,清澈透骨的眼睛,满满的坚定。 她修成三清神君,为的只是证明自己,但是如今为天下,成神之后,为天下人,神则,守护是最大的条款。 可是守护一个神,却从来没有人,除了……不为世人所知道的荒古。 说句实在的话,孟姜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是感动的。 前方岩浆汹涌澎湃,孟姜却觉得不如面前的君北漠来的真实,她道:“这里不能呆的太久,走吧。” 君北漠握住孟姜的手,只此一生,他绝不放手。 ———— 回到魔宫之后,君北漠便将她的要求如愿交给了魔族,魔族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之后决定,除了涅盘珠以外将这些东西打破,然后将其碎片扔洒在凡间各地,对此,君北漠不能理解,小七的回答却是简单而又明理的:“你们凡间这群仙,妖,人没事找事动不动就喜欢说个什么降妖除魔保卫安康,倒不如去做一点有意义的。” 君北漠沉默,暗想这魔族真是闲的没事。 “你想啊,这人生一生短短一辈子,却只是为了肚子之中的温饱?他总得要做一点事情来证明一下自己,用好听点的话来说是青史留名,用难听一点的话来说便是有点东西总归是好的,但是吧,也不能太平庸了,是吧,不然就没有一点意思!” 君北漠淡笑着倒下一盏茶,问孟姜:“要不要喝点水?” 孟姜无力的看了看君北漠,仰头就将茶牛饮了下去。 正文 章101 神君入赘 魔族的大婚是隆重而且庞大的,君北漠没让孟姜嫁给自己,思来想去后,君北漠还是果断而且果决的决定,自己入赘。 仙界神君入赘魔界,千万乃至千亿年难的一闻。 这些神仙、妖魔、鬼怪之类的闻了一闻,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孟姜听闻之后,便是从魔界这边搜刮那边搜刮钱财,然后再去人间寻找最为美丽的凤冠霞披,君北漠看着孟姜兴冲冲的样子,也便是陪着她,虽然说孩子都有了,但是吧,这是一场婚事,是孟姜与君北漠都期待着的。 这一日孟姜从人界回来,却被自己的二哥拦在了魔界外方,胤珩依旧是那副妖孽样子,看着孟姜似笑非笑,他道:“妹妹,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孟姜欣然应允,胤珩是自己的兄长,陪自己度过了童年,这一点无可否认。 随着胤珩走在魔界边缘,孟姜对自己的兄长看了又看,刚才哥哥说是要有事情和自己谈谈,但如今却始终走在魔界边缘,并且像是散步一般,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 孟姜正欲问,胤珩一拍手中不知从何处变回来的折扇,似是解脱了般说:“到了。” 恰巧,孟姜往前一跨,便迅速的收了回来。 “障眼法?”孟姜一挑眉,继而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地方布障眼法?” 要知道魔界边缘时空错乱,一不小心便是赔命买卖,但是这边只有魔才能够不受此影响,所以,三界里面魔界最为隐秘,九州八荒四海里面魔界最难找到。 胤珩笑了笑,神色有点让人捉摸不透:“那个真正的小七。” 孟姜听闻,转过身子,正视向胤珩,这个“哥哥”的皮囊好到无以复加,侧看之下线条美极,她略微往后走了一步,道:“占用了小七的身子,我确实很抱歉。” 胤珩的声音飘飘渺渺,让人听的很不真切:“你没错。若非你,我也不会多了个神君妹妹。” 孟姜一挑眉,目录疑惑,胤珩伸手,拉着孟姜的手,示意道:“跟我走。” “嗯。”孟姜随意的应了一声,垂眸看着胤珩的手,洁白而且骨节分明,她很好奇,当初当初,她为什么就不喜欢一下胤珩呢? 四周雾茫茫的一片,深色的光华影影绰绰,但是孟姜感觉的清楚,那是一条阶梯,而且孟姜可以想到,做出这一条阶梯的人一定是非常的刁钻古怪之人! 这条阶梯隐匿在黑暗之中不说,而且这条阶梯还是一会儿平稳一会儿高低不一的,更加可气的是,这阶梯每走一步或者向上动动或作向下动动。她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终于沉不住气的时候,胤珩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便又传来了:“到了。” 四周还是一片阴暗。 不过刹那的功夫,四周的黑暗便被光华取代,一座威严的殿堂显现出来,胤珩放下手去,孟姜只觉得四周空空落落的。 “荒古……”站在大殿之下,孟姜怔怔的说出这么两个字来,胤珩一挑眉,很显然,他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走吧。”胤珩道。 孟姜这才回过神来,她只觉得站在这座神殿之下,自己渺若尘埃,随着胤珩走入殿内,却见四周只有林立的怪石,而无任何的圣像供应。 孟姜心地暗暗嘲笑,也对,荒古是个多神秘的人,怎么会如同那些仙人一般需要香火供应? “来了?”凭空出现一名女子,声音柔和,她站在了孟姜的前面,笑语晏晏:“我叫勿月,传自上古时代,小七、胤珩……算是我弟子。” 孟姜抬眸看向她,眼底一闪而过惊愕,她身上沉淀下来的气息,恐怕比上古还要久远吧?孟姜心底叹息,但还是守着礼节微微颔首,道:“我叫孟姜,不知神君可有何事?” 勿月低了下眉,胤珩第一次觉得不是太自在,总觉得勿月说出自己是他弟子的时候带着点调笑的意味,遂道:“我去找小七,常年未见,是有点想她了。” 勿月似笑非笑,一如胤珩那般妖孽,说道:“去吧。” 孟姜总算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是哪来的性子,感情师承荒古之神,性子也随了师傅。 “你随我来吧。”看着胤珩离开,勿月心底竟然无由来的觉得很是快活,小样,叫你讨师傅我喜欢? 孟姜沉默着,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荒古的话说出来,但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孟姜还是决定,不说! 随着勿月站定,孟姜被面前的熊熊大火给惊到了,她看着面前的火海,其中矗立着一把黑色质地的剑,若孟姜没有猜错,那便是凡世间消匿了将近千万年的三昧真火。 这种火普通的鱼水更本灭不了,要灭,也当具备上神之力。 “那是……”孟姜看着在熊熊真火之中的间,心地陡然生出无力之感。 勿月面色不便,只是仰头看着那把质地纯黑的剑,淡淡道:“这把剑名作八荒神剑,其中承载着所有的天地法则,既然你已经身为混沌之神,理当执掌八荒。” “等等。”孟姜咬了咬牙,叫着勿月,伸手在空中用力一划,道,“那么,这把八荒神剑算得什么?” 勿月看向孟姜,笑了出来,伸手轻轻一划,叹息道:“枉你也做了那么久的三清神君,居然连个幻术都看不透。” 孟姜更为疑惑了,勿月却笑了出来:“也罢也罢,这凡世间的人看的永远都是幻术,幻术构成的世界里,也不过如此。”说着,那八荒神剑居然化为灰飞。 孟姜眼底一暗,感情自己是被耍了! 勿月看了一眼孟姜,一眼,心明,她笑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她道:“你既有混沌之力,便当这九州八荒四海的主宰,八荒神剑是主宰的配物,你应该拿起它。” 孟姜暗暗呼出了一口气,道:“今日我成婚,可否待我成婚之后再说?” 勿月低头想了想,道:“好。” 还未等孟姜说出“谢谢”二字,孟姜便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而自己,则站在魔宫一角,孟姜暗暗说了一句变态!荒古的法术真变态! 一旁的婢女急匆匆的走过,却在半晌退了回来,看向孟姜,眼中慢慢的不赞同,过去对孟姜行礼,道:“公主,你可急死魔帝与魔后了,都快吉时了,还找不到你人!” 孟姜一急,一脸茫然:“我怎么知道,快带我去梳妆打扮啊!” 说完,便是带着那婢女使出一个瞬移的法术,瞬间来到了自己的宫殿里面,只见自己的父王与母后面色不善。 孟姜咬了咬唇,屈膝行礼道:“女儿参见……” “好了好了……”魔帝最见不得的是自己这个张扬跋扈的女儿守着这些规矩,便挥挥手,说道,“快梳妆打扮,错过了这时间可就要再等个千儿八百年。” 孟姜吐了吐舌头,眼底据是笑意。 因为是君北漠入赘,所以婚礼是在魔界举行的,而且还是个神君,所以开的极为的盛大,魔帝和魔后还刻意将魔界的圣殿扯出来,当作婚殿,君北漠因为是个仙,曾为仙界做出不少贡献,而且名声还极大,所以亦有很多仙人前来祝贺,但是问题是苦于没有门路。 是以,胤珩挥挥手,便建了一条外界进来的通道。 无数仙人涌入魔界,是以,千亿万年不得曾入魔界的人也终于入了,鸿赋与时寒一起走着,时寒道:“鸿赋,你可是第一次来魔界,必须好好看看。” 鸿赋回着:“这一天终归是来了,三清神君嫁给混沌神君……怎么都觉得,诡异很。” 时寒很是不厚道的搭上鸿赋的肩,问的暧昧:“那你倒是说说在你府上的千劫是怎么回事而?那妞儿泼辣得狠,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小清儿,你那千劫我也要收拢了去!” 鸿赋一听千劫便头大,他道:“你去远点,要收拢就收拢去,别和我说。” 时寒大笑的时候,已然走到了前方,孟姜一身鲜红的凤冠霞帔美艳无双,她站在君北漠的身边,美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时寒看了很久孟姜,啧啧不断,他皱着眉头,似乎有着懊恼之情:“你和我们生活了那么久,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美呢?” 孟姜瘪了瘪嘴,君北漠含笑道:“客气客气。” 孟姜一挑眉,魔族小七那时候的泼辣劲有增无减:“那是你有眼无珠!” 鸿赋淡淡的笑了笑,对上那魔族小七,他只觉得相比起从前清冷无双的三清神君,更有点人味了,他道:“好了,孟姜,好歹也生活了几千年,如今你大婚,这是贺礼。” 孟姜一挑眉,看着那大箱子,眼中疑惑问:“什么贺礼?” 当时知道孟姜成亲,他们对贺礼想了很久很久,觉得孟姜贵为三清神君,身居高位,什么场面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是以,他们可谓之绞尽脑汁,最后鸿赋灵光一闪说道:孟姜不是有个儿子么? 时寒顿时笑道:“孟浪。” 正文 章102 儿啊! 看着那被密封的好极了的大箱子,孟姜心底一动,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凉凉的撇向时寒与鸿赋,便是伸手打开了箱子,一个奶娃娃即刻跳出来,大声喊道:“娘亲!” 接着孟浪便是双眼放光,道:“娘亲今天好漂亮啊!” “那是!”孟姜笑着,满眼温柔,伸手便是抱起了自己的儿子,在他的面颊上吧唧一口,“想不想娘亲啊?” “想!每天晚上都想!”孟浪的声音很大,惹得别人频频侧目,君北漠站在孟姜的一旁,用拳掩着唇,咳嗽了一声。 自己的娘子大庭广众的…… 孟姜这才想到自己的相公还在呢,有点不好意思的将孩子放下来,看向鸿赋时寒,道:“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说着,看向君北漠,对着孟浪道:“儿子,叫爹爹。” 孟浪抬头,忿忿道:“他不是我爹爹!” 就这么一句话惹得所有的宾客频频侧目,只听孟浪继续控诉道:“他才不是我爹爹,我娘亲生我的时候爹爹不在,我娘亲不在的时候爹爹也不在!” 孟姜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一股忧伤袭来,她幽幽一叹:“这倒也是。” 君北漠顿时心里一紧,想起以前种种,感觉很难过,他低下头,对上孟浪,软声细语道:“以前是爹爹错了,没有好好照顾阿浪,但是从今以后爹爹发誓,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爹爹的!” 孟浪听着自己的爹爹这么说,便看向孟姜,眨巴了下眼睛,孟姜一笑,赶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儿子,快去你爷爷奶奶那边,他门一定很想见你。” 支开了儿子,孟姜横了一眼君北漠,君北漠笑笑,继续招待宾客。 魔族的婚礼没有如凡间那般讲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相反,反而是十分有新意,魔帝搀扶着自己的闺女缓缓走入大殿,君北漠早已站在殿堂里面,看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孟姜款款走来,心中不由激动。 同孟姜站在大殿前方,司仪很是激动,终于将魔界这个让人头疼的公主给嫁了出去啊! 只听司仪说完一大堆之后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高声询问:“可有人愿意抢新娘?” 魔族的婚礼在九州八荒四海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像这样的婚礼还是头一次听说过,当下所有在做的仙人全都目瞪口呆,而那些习惯了如此婚礼,并且心思玩闹婚礼的人很欢乐。 四周的布置很是喜庆,鲜红的礼花和绸布,上头还有一幅又一幅鸳鸯图案龙凤图案,此刻孟姜与君北漠双双对坐在了茶几旁边,上方是一壶酒和两只杯子几枚小菜。 “我!”一名少年身先士卒的站了起来,对上孟姜,道,“在下仰慕七公主由来已久,若七公主愿意与在下一起,在下一定保证同七公主定是世上最为快乐的女子!” 司仪听这话很是不赞同,不等君北漠开口,司仪便率先说道:“众所周知,七公主乃魔帝魔后魔尊最为疼爱的公主,你拿什么保证与七公主为世上最快乐的女子?!” 那男子悻悻然坐回去,不再发牢骚。 鸿赋与时寒亦坐在席上,鸿赋看着周边哄笑一片,对上时寒,道:“上古有云,魔族婚嫁乃最为有趣之婚嫁,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时寒看着四周一片哄笑,众人东倒西歪,就连仙家也不例外,便低头寻思着说道:“我觉得我怎么也得要掺和一脚,不然实在有愧于我的名声。” 鸿赋看向时寒,眉头一挑,总觉得,这场戏……实在有戏! 只见时寒向着孟浪招招手,孟浪很是不解,便走向时寒,时寒招孟浪来身边坐着,附耳对着孟浪说了几句,孟浪看了一会儿时寒,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只听孟浪哽咽道:“娘亲,娘亲,你不要爹爹了吗?” 孟姜听的莫名其妙,看见自己的儿子哭,心就软的像是一滩水似的:“孩子不哭,快和娘说说到底怎么了?” 孟浪无视穿着大红喜袍的君北漠,指指时寒,说道:“娘,你要抛弃我和我爹爹吗?” “你爹是他!”孟姜看向君北漠。 这时候,时寒站了起来,看向孟姜,眼中不可谓之不痛心疾首,他道:“阿姜,你真伤我心,想当初我们海誓山盟于月下,这个孩子虽非我出,但我也当作是我的孩子看待,如今却是你与别的男人在了一起!” 时寒说完,四周一篇嘘唏之声。 司仪见这场面不错,立刻火上浇油道:“新郎,你怎么看?” 君北漠笑笑,美的如画卷一般,他道:“在下在此谢过九渊神君大度照顾我等妻女!” 时寒在君北漠那边讨了个没趣,但还是看向孟姜,情深款款:“阿姜,几万年的情谊怎能说没就没?你嫁于君北漠,一定是用来气我的!” 孟姜从桌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口小菜,缓缓咀嚼完之后,笑着询问道:“时寒,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时寒看着孟姜,不由得声色并貌:“阿姜,我知道你气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被君北漠这贼人掳了去,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作践你自己啊,你想想那几万年时光,虽然细水流长,但是我们一起举案齐眉的时候是多么美好,而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将男子三从四德发挥淋漓尽致!” 司仪似乎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子的状况,但一听时寒这么说,不由惊讶的看向新娘,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孟姜寻思了一下,道:“一半是真的吧。”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只听这个素来让人头疼的公主殿下看向时寒,声音恻恻,“时寒,你抢我的孩子视如己出,还自认为很是良善?” 众人明了,接着孟姜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射向司仪,问道:“抢我抢结束了没?” 司仪当下看向众人,时寒悻悻然坐了回去,只听司仪继续道:“新娘没抢走,没关系,咱们还有新郎!哪位女魔女仙人要抢新郎?” 场面一度寂静…… 抢新郎?仙人你看我我看你,倒是奔放万分的女魔率先站起,声音软绵:“我抢~”她抬眸看向孟姜,再是风情万种的看向君北漠,“人家七公主哪里好,身份尊贵,脾气暴躁,而且还特别一意孤行,奴家就不一样了,奴家可是深谙凡间的三从四德……” 司仪问:“新郎,你可愿意娶这位姑娘?” 君北漠深情款款的看着孟姜,道:“我就娶阿姜。” 孟姜很是受用,她低下头,面颊羞红,那女魔自讨了个没趣,便坐了下来。 “君北漠,你个负心薄幸的骗子!”门口,传来一个女声的娇斥,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桃色衣衫的女子款款而立,眉间一朵桃花,眼中含泪汪汪,孟姜若非是新娘子,她就差点高呼一声美人何事忧之? “君北漠,你忘了吗,你当着师傅的面说将来要娶我为妻,将来要与我一梳齐眉老,一起接手长虹山,然后与我一起在仙界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孟姜,如此负心薄幸的骗子,你居然愿意下嫁!”桃色衣衫的女子赫然是消失了许久的顾云娘,她声声似泣,好不凄凉。 只见她款款而行,手上脚上铃铛作响,艳美的脸庞上伴着两行清泪,好不凄凉。 坐在主殿内的魔后正欲起身,却被魔帝压住,魔帝用眼神示意魔后“静观其变”,魔后终于淡定。 她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中央,对上上位的魔帝魔后跪下,美目流泪,叫人心生怜惜之情:“我名顾云娘,少时与君北漠为同门师兄妹,同拜长虹掌门门下,算是青梅竹马。”接着,只看顾云娘看向君北漠,沉默了字句。 孟姜心底暗叹,啧,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司仪当然不能错过这火上浇油的好机会,询问道:“真的吗?新郎,这是真的吗?” 君北漠叹了一句:“我只当你是师弟。” “感情君北漠还有龙阳之癖?”时寒一句不大不小,却让众人再度笑歪,时寒面不改色,反而略微深重的表示道,“阿姜,若他真有龙阳,放心,我一定把他给你掰直了!” 胤珩此刻却是先君北漠而出言,只听魔尊之声有如润玉:“云娘,你认错人了,你师兄是我。” 顾云娘看向胤珩,只觉心一跳,她笑:“魔尊,别来无恙。” 司仪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很是彻底,但还先婚仪要紧,他问道:“新郎可愿意与这女子走?” 君北漠继续陈述道:“我只嫁阿姜,一生一世,只嫁阿姜一人!” “好,既然抢新郎与抢新娘都没有成功,那么,请喝交杯酒!”司仪说罢,便有人前来倒酒,只看孟姜与君北漠一同喝下,接着,司仪一声“进入洞房”,新郎与新娘便是双双被送入了进去。 新房内,君北漠看向孟姜,道:“真未想过,魔界居然是这样成亲的。” 孟姜坐在床榻边缘,笑道:“我还记得我以前和清已去看一场成亲的时候,新娘都被拐跑了的。” 君北漠呼出了一口气,道:“真好,阿姜,你没有被拐跑。” 正文 章103.执掌八荒 章103。执掌八荒 正当二人嬉笑说着,四周却陡然昏暗,君北漠只觉得原本牵着孟姜的手被拂开来了,他顿时心慌,四周陡然燃起烈火,他强自镇定,站在黑暗里四处寻找孟姜的身影。 烈火分开一条道来,孤绝冷冽的背影款款而行,不会回头,不会悲戚,没有感情,没有因果,却在惶惶然里让人感觉到恍若上古的苍凉悲壮。 那是孟姜的背影。 顺着孟姜的背影遥遥望去,只见一把纯黑色的剑泛着银光矗立于熊熊烈火之中,剑身周边神泽雄厚,带着淡淡的威压,淡淡的仁厚,君北漠只想跪下臣服。 那样子的威仪,他这个活了上千年的仙君比不起,即便已经成神。 孟姜站在剑的一边,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混沌之力的涌动,也感觉到这把剑无声的臣服,低垂下眸子,地上无根之火依旧在燃烧,她想,既然注定了如此,那她便只争朝夕! 八荒剑起,苍生惊惧。 一瞬间所有的烈火停止燃烧,须臾之后被雄厚的混沌之力收拢,广袖宽袍的女神君站在虚无之中,背后一把纯黑色的剑,四周神泽大盛,君北漠顿觉浑身有一股力量直冲肺腑,顾不得孟姜,暗自运气。 孟姜将八荒神剑收起,飞快的走向君北漠,眼中据是茫然。 勿月片刻便出现在了孟姜与君北漠的面前,单膝跪下,墨色的瞳孔下毫无情绪:“参见神王。” 众神之力,混沌为尊,勿月这一句神王,没有一点错误。 孟姜虚抬了下手,勿月便站了起来,对上勿月,孟姜总觉得她很怪异,她的年岁自己不知道,她的神力自己也不知道,她来自何处自己不知道,她是什么,自己更不知道!但是这些,与她无关。 “我相公他……他怎么了?”孟姜知道,虽然说强大的神泽有助于神,但是太过强大的神泽只会过犹不及。 勿月挑了挑眉,看向君北漠,此刻的他一身大红的喜服还未脱去,但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依旧不减风采。 “过个片刻,他便是仙神,逃脱天地桎梏,成为上古真神之一。” 孟姜的手顿时一抖,她闭上眼睛,成为上古真神,逃脱天地桎梏! 她一直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逃脱天地桎梏,不为其他,只因为一件事情:凡人亡了还可以轮回转世,但是真神没了……轮回转世那是天方夜谭。 即便再度活下去,也需要个千百万年,有时候甚至……连再度凝聚元神都是天方夜谭。 但是君北漠……孟姜伸出手来,虚空一划,蕴含混沌之力的光球容在其中,一点点的送入君北漠的眉心。 看着孟姜的动作,勿月道:“你现在应该重启神界,顺带看下神王的规则。” “你很希望神界重启?”孟姜猜得出,也许在勿月的眼中,所谓的神界不过是一个地方,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地方。 而勿月原本的家,估计是要这整个世界都灭了才会有。 只见勿月眉头一挑,她在这个鬼地方隐匿了太久的岁月,久到自己都算不过来了,低低的笑了笑,她道:“这三界受不得我祸害,估摸着也只有神界能够受的我祸害。” 孟姜眉头一动……三界都受不得……神界又能怎么样?何况就算众神回来,恐怕也是不负当时盛况了。 勿月压根就不会去想别人的想法,暗地里,她还是甚为伤感,自己祸害不了徒弟,祸害祸害别人还不行么?! 君北漠突然闷哼一声,一朵朵云从天空中攒聚,带着电花,渐渐酝酿,孟姜抬头看上去,心中一慌,自己成为真神没有经过一点考验,而君北漠却必须接受传自上古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雷考验。 他……能受着吗? 勿月看出孟姜的担心,挑挑眉看向上方的云朵。眼底上过疑惑,尔后便是释然。荒古寂寞了多少万年,与自己相比,压根是九牛一毛。 “神王无须担心。”勿月看着孟姜,这些天雷在她眼中不过是玩玩的而已,算不得什么真的,“君北漠已是真神的体格,无需惧怕。” 孟姜一听勿月这么说,但还是不放心,她道:“那你给他受着!” 勿月低头,暗暗想自己要是愿意替君北漠受这天罚,荒古会不会直接降下灭神杀招?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自己同荒古的关系最好,但是荒古不认人起来,她可是受过的。 孟姜抿了抿唇,伸手开始运起混沌之力,身后的八荒神剑陡然出鞘,立在孟姜的面前,与孟姜的混沌之力相抗。 “八荒……”孟姜看着面前的剑,收手,“君北漠他……是我丈夫!” 八荒神剑漠然的立在那里,发出嗡嗡的鸣叫,孟姜低下头去,有着淡淡的委屈。她只不过是想帮帮自己的丈夫而已,如此而已! 一道道雷神轰隆而下,君北漠身上发出金色的光辉,他闭着眼睛,无声的承受。 胤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勿月的身边,一身红衣风华不减,淡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一切,伸出手来结印,一道道暗紫色的光华融入云里,天雷转动的更为迅速。 孟姜惊愕的转头,厉声问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只见他懒懒散散的抬了抬眉,说的话也懒懒散散:“太慢了。” 孟姜眼底一沉,自己的兄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但是敢伤他的丈夫!绝对,不能原谅! 祭出涅槃珠,一道道业火燃起,凤凰凄厉的长啸盘旋在了天空中,断玉出现在了空中,一身暗色蓝衣的他带着夺人心魄的笑意,走到孟姜的面前,眉间带着淡淡的疲惫,询问道:“孟姜,招我出来什么事?” “你看。”孟姜伸手指向胤珩,眼底冷漠,“胤珩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样?” 孟姜不想这么早就让断玉,这个凤凰族的族长就那么出世,但是自己的兄长她都算不出有多少能耐,而且自己不可以随便和胤珩动手,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胤珩招一个对手。 勿月的手微微动了动,看着胤珩和断玉,不起波澜的眼底还是不由得微微一黯。 胤珩与断玉对视,恍惚间他们居然感觉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他与他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身后的背景不一样。 断玉轻轻的笑,转而问孟姜:“你要我……扁他?” 孟姜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对,扁他!” 胤珩故作恼怒的甩了甩袖子,红衣俊颜,七分妖孽三分戏谑:“这个妹妹真是白养活了!” 陡然一声“轰隆”,只见万千朵云融合,天雷迟迟不愿下降,孟姜睁大了眼睛,那是在聚拢……所有的雷全都在聚龙,准备致命一击! 断玉这才看见,有人在渡劫。 “神劫?”那些天雷他不会看错,也不会感觉错这里似乎有上古时代的混沌之力,看向孟姜,断玉顿时眼前一亮:“阿姜你出息了。” 出息?孟姜斜乜了一眼,带着淡淡的不屑:“你什么时候出息给我看看?” 断玉沉凝了下,看后看向胤珩,他觉得胤珩是个不错的替身,伸手结出神印,胤珩自然看出断玉要做什么,眼底嘲讽而且不屑,衣袂飞扬,他连结印用法都不屑,率先出手,直接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 距离上古时候已然有千万年,看见胤珩这般无视自己,断玉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恼火的,好歹自己也是远古传承下来的,现在的小辈怎么这么猖狂?!直到与胤珩真正对上,断玉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勉强接受一击,断玉往后退了一步,他……真的是个魔? 上古的哀乐缓缓吟唱,天上千万只凤凰啼叫,远古神兽自四方跑来,具无声的臣服在了君北漠的身边。 孟姜眼睛一亮,君北漠渡劫成功了! 不去看断玉与胤珩的打斗,孟姜飞快的跑到君北漠面前,伸手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轻快:“恭喜你,成了真神。” 君北漠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将头靠在自己胸前的孟姜,暗色的眸中载满温柔,伸手回抱着她:“又让你担心了。” “夫君,我去重启神界。”孟姜知道,一个神明还好,但是两个神明乃至更多个神明铁定会引起三界动荡,她曾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罪孽,不能再犯了,不然天罚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私心里,孟姜想要与君北漠有个快乐的二人世界。 一瞬间凤凰凄厉的长啸让孟姜与君北漠齐齐看过去,只见红衣男子衣袂飞扬,脸上波澜不惊,而与之相对的蓝衣男子则微微狼狈,同是妖孽的俊颜,是各有千秋的美色。 “好了别打了。”勿月挥了挥手,浑厚的力量直接将两个人拽到了地上,而且毫发无损,蓝衣男子微微破败的衣裳也变得一新。 断玉这才看见这里还有一个人,只是看了一眼勿月,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流火!你,你怎么在这?” 勿月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面前与自己徒弟长相无二的男子,仔细想了下他说的西陵是谁,结果毫无所获,她问:“流火是何人?” 正文 章104.魂飞魄散 “我认错人了。”断玉低下眉头,他是太荒唐了,时逾千万年,魂飞魄散又怎么会重新聚合,何况流火的修为那么低。 孟姜自然知道那个时候的一些事情,看了眼勿月,再看看胤珩和断玉,只觉得沧海桑田须臾之间,想到要重启神界这件事情,孟姜问道:“神界如何重启?” 勿月挑了挑眉,扬手一挥,一群人便从那个灰不溜秋的地方转换到了一处极为空明的地方,神界之门受八荒神剑的神泽吸引,陡然出现,孟姜伸出手来,看着浑厚的古剑臣服在自己的手中,眸色深冷,挥手一划,四周振动。 古老的大门缓缓开启,上古哀乐开始吟唱,整个三界陡然之间万物复苏,万兽嘶蹄,似是在迎接,似是在仰望。 时逾千万年不曾开启的神界再度开启,是三界最大的盛事。 转瞬,闻之而来的仙帝、妖王、魔帝、齐齐出现在了神界门口,全然对上孟姜跪下,低头俯首:“参见神王。” 孟姜自动忽略仙帝与妖王,快速的走到了魔帝的面前,弯身扶起魔帝,她长睫微垂:“你怎么都是我父皇。” 她不喜欢这些繁缛礼节,尤其是在魔界过了那么多年的无拘岁月! “如今你到底是一界之主。”魔帝站了起来,低着目光看着孟姜,对上孟姜,或者说对上所有的子嗣,魔帝始终是个慈父。 而魔帝这一句话,让孟姜清醒了许多,自己,到底是一界之主,那个时候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她要一一完成,逃不脱,更不可以逃脱,对上魔帝,孟姜点了点头:“父皇说的是。” 她是生来的神,历经万万劫难,却从来不曾有一场能有如此亲情的家,尤其是那么大的一个皇室里,转身看向仙帝和妖王,孟姜垂着眼睫,声音清淡:“起吧。神界刚刚重启,众神还未归位,待众神归位,各中事情,再慢慢说来。” 仙帝与妖王同时站起,对上孟姜,妖王完全是对强者无声的臣服,仙帝却不同,表面上很是臣服,实则在暗中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阻止众神归位,让孟姜这个神王身份,有名无实。 勿月眉头一挑,看着孟姜,然后再看向魔帝,说道:“八荒神剑里面最后一条规则……执掌八荒神剑的神王可不遵守其中任何一条神则!” “那真神呢?”孟姜很急切的想知道真神如何,万万年的神界里,出来真神的屈指可数,可是所有真神大抵都是死于非命。 虽然有荒古的承诺,但是她还是自私的想要保持现状。 勿月顿时似笑非笑,她沉凝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可以试试护着。”接着往神界大门里走入,看了看四周道:“这么多年,这个鬼地方还是没变。” 熟稔的口气,让孟姜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有点不熟悉,陡然脑海里传来一句话,孟姜才想起一件事情,她在三清境被毁的时候拼了老命也要拿出来的东西。 伸手一挥,手掌心出现一个黑木匣子,黑木匣子上散发着芷兰异香,面花纹繁复,远古的封印影影绰绰,她递向断玉,道:“这东西你要我帮你看着,我便看着了,如今你醒来,该还给你你了。” 断玉伸手接过,眼底有着沉重的伤痛,修长洁白的手指抚过黑木匣子,道:“阿姜,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帮我保存着。” 孟姜笑了笑:“流火压根没有魂魄,其中到底缘何,我也不清楚。也许,她正如你说的,是比洪荒还要久远岁月里面出来的生灵。” 当时她对信仰那么坚定不移,可是直到遇见荒古,她的所有信仰都没有了,也许正如荒古所想,世人大抵都是因为信仰而认为自己存在。 断玉听闻,看着黑匣子沉默了良久,然后走到勿月的面前,递向前去,勿月看着面前的人,还有他手中拖着的东西,无端的感觉脑袋那边一突一突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勿月问。 “流火已殁,你却与她容貌无二,送你了。”断玉说完,便是不动如山的站着,无声的要求着勿月收下这个东西。 勿月僵持了一会儿,便伸手接过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手却穿过了黑匣子,一瞬间只觉得头昏脑涨,瞬间晕了下去。 “勿月!” …… 孟姜看看手中的文书,又侧眸看看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勿月,只觉得奇怪,自从勿月醒过来之后,一直这么心不在焉,仿佛神游到了天外天。 索性不看这些文书了,孟姜看向勿月,唤道:“勿月?” 勿月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目光带着几许迷离,看着神殿一边,浑身上下带着个股颓废劲儿。 孟姜微微的疑惑了下,又继续加大了点声音:“勿月?” 勿月似乎好梦被打扰到,不耐的转了转头,还是没有理会孟姜。 孟姜摇摇头,实在不明白如同勿月这般向月亮般孤高的人怎么也会拥有这般样子,只是觉得这勿月实在是魔怔过了头。 此时胤珩慢慢的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侧榻上的勿月,好看的眉头微皱,乌黑深沉的眼睛看不见底,只是孟姜觉得此时的兄长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感觉不出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她纵为三清纵为神王,但是这个躯体始自是魔族的小七,她身份在怎么高贵不可攀高,出身是怎么都不能改变的。 “来看看我师傅。”胤珩走向勿月,一身红衣,尽是风情的妖娆。 孟姜正疑惑着,君北漠也入了神殿,他走向孟姜,拉起孟姜的手,握紧,同孟姜看向胤珩和勿月两人。 “勿月是流火。” 如同一道滚滚天雷炸开,堪比洪荒劫难更为惨烈的始末,孟姜往后退了两步,眼底渐渐蕴起一片朦胧,她反手握住君北漠,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平日里带着几分张扬的眉梢似是没了颜色。 她一直不希望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的如此之惨烈,让她没有半点防备。 “我皇兄呢?”她指的皇兄,自然是胤珩。 “断玉的一缕精魂所化。”君北漠看着在自己胸口低着头的孟姜,他并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此刻的孟姜如此脆弱,他好不忍心! 孟姜有些失魂落魄,低着头转过身,同时拉着君北漠往外走去:“我们出去。” 君北漠虽然不解,但是这其中故事应该是曲曲折折他隐约是看的出的,随着孟姜出来,只见孟姜放开了君北漠的手,依靠到了墙壁上。 “我后悔了。”孟姜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君北漠一怔,他继续听着,“我不应该放断玉出来的,也不应该把那个黑匣子拿出来的。” 孟姜的身子渐渐从墙壁上滑下来,她双手环着双脚,将头深深埋在了膝盖之中:“君北漠,若我不放出断玉,胤珩始终是我的好哥哥,始终是魔界的那个尊主,不论他做什么,始终是为了魔族小七好,可我放出了断玉……胤珩……哥哥她……”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明明应该是那么果决的,偏偏她始终狠不下心肠。 “徒儿!”一声凄厉的喊叫自内传来,君北漠与孟姜双双一惊,一下子跑到了内室,孟姜顿时失态,她颤着声音问道:“勿月……皇兄呢?” 此时的勿月很沉默,她低着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阶梯上,转而唇畔微扬,笑的风姿绝代,慵懒万分的坐了起来,眉宇之间又是初见时候的漫不经心:“魂飞魄散罢了。” 孟姜看着勿月,一下子做到了地上,君北漠立刻蹲下身子,将孟姜扶着,轻声询问:“阿姜?” 孟姜抬眸看向君北漠,虚弱的笑笑,其中自嘲,含义颇深。 勿月看向那边的奏折,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孟姜的身边,孟姜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居然觉着有些刺眼:“批折子去。” 孟姜觉得好笑,扬手,纯黑色的八荒神剑便凝聚在了手中,她用力一划,带着如虹的气势,穿过面前勿月的眉心,却不想,这勿月是半分没有伤到。 “你还我皇兄……”孟姜说的哽咽,缓缓放下手中的剑柄,纯黑色的剑仿佛被抽干了神息,哐当便落了地上。 “是他自愿的。”勿月眼底暗沉,鲜红的唇起合之间不带半点感情,“我是流火,但更是勿月。” 勿月勿月……你到底是谁?孟姜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问荒吧。”她似乎知道孟姜的意思,声音清清淡淡,带着不可闻的叹息,却在须臾之间似乎少了点什么,“她会告诉你的。” 一直沉默着抱着孟姜的君北漠突然就将她搂入了怀中,孟姜腻在了君北漠的怀中,泪水涟涟,她说:“君北漠,我心疼。” “我知道皇兄的身份不一般,也知道魔族小七想要在这个躯体里复活,同容止在一起,那个时候皇兄会帮魔族小七做这跟导火线,而我死在魔族小七的私欲之上,我先皇兄一步,可是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一点都不。” “君北漠,一个半身之躯能够拥有精魂太不容易,断玉同我那么多年份的友情,我一点都不想放弃。” “可是君北漠……胤珩他……怎么都是疼我爱我宠我的兄长……” 君北漠听着孟姜叙述着这些事情,心中只觉得遍体生寒,但还是温柔的说道:“阿姜你累了,睡吧。” 正文 章105.不配 旷野殁四合,群星里,广袖宽袍的女君长眉微皱,看着面前衣衫破烂的女子沉默不语,只见那女子身子微微弯曲,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青光的剑,微微颤颤的举起来,指向女君的眉心,眼中都是悲戚的泪水,本该灵动的声音沙哑而且凄厉:“你成神了,就不顾昔日的与哥哥的情分,将他处以天罚魂飞魄散?!你对哥哥,到底算哪门子朋友?!” 女君眼底带着淡淡的悲悯,长眉未舒,依旧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孟姜,天底下怎么就有你这么不知恩图报的人?你不报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哥哥他哪错了?错的是天帝老头,你为什么不去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你根本就不配当做神君!”女子牙齿打颤,越说着眼泪掉的越凶。 女君眼底一黯…… …… 孟姜醒来之后,自嘲一笑,自己自从做了孟君之后沉溺梦里数千年都不曾被惊醒过,如今却被这样子的一个成年旧事的梦境给惊醒了。 她自叹息,到底是老了。 君北漠看孟姜惊醒起来,自一边坐了起来,伸手环上她的腰间,询问:“做恶梦了?” “恩,算是吧。”孟姜弯了弯眼角,自嘲道,“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孟君,什么噩梦没碰见过,如今却被一场梦给惊醒了,实在有趣。” 君北漠识趣的没有把话接下去,她是神君,源自上古洪荒,年岁久远,多少故事都是沉淀在岁月里成了不可碰的逆鳞,他需要做的不是将逆鳞揭下去,而是让她永远不去触碰那些不好的。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牵着她的手下榻,君北漠体贴的将衣服送到她手中。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孟姜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奋,这算是什么?约会?她不想点破,只是顺从的接过衣裳,迅速的穿了身上。 随着君北漠走在小道之上,地上一处处未有开过的花与草齐齐绽放开来,孟姜的目光略过地上的景象,伸手持住君北漠的手,身为神王的她,感受得到自己夫君一身凛冽的神泽在渐渐消逝。 眉底略过一道哀意,身为混沌之神的混沌之力顿时包裹住四周神泽,她唇畔含笑,略带讨饶的意思:“我们掐一个诀飞过去便是,何必还要这么走呢?” 孟姜也觉得奇怪,她作为上古洪荒的一方主宰千万年,却不曾走过这样子的一条道。 “阿姜,这条路只有走过去。”君北漠自然感受得到孟姜所做的一切,顿下脚步,伸手略过她的发髻,薄唇微抿:“也许,你哥哥有救。” 孟姜的指甲顿时掐住了君北漠,怪不得!即便她已拥有混沌之力,在这条路上的行走也带着无尽的压抑,对上君北漠墨黑的眸子,她心下一寒:“你是要同我去神池?” 神池在洪荒里传了千百遍,却没有人能够寻到,便是有风声说寻到了,也会在瞬息之间被压下,便是那个时候的神王神后,也不得见,如今君北漠他怎么敢! “阿姜……相信我。”君北漠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眉心,只见原本带着薄怒的女子瞬间晕了下去,君北漠伸手将横打她抱在了怀中。 阿姜,我一点都不想让你为难,那么多年,为难你的,真的够了。 青衣古袍的神君慢慢走过,脚后茂盛的花草在瞬间盛开的时候瞬间枯萎,慢慢走过一处荒凉之地,满地飞起了荧光的花。 手中抱着的女子衣着绮丽,衣裳上花纹繁复祥和,面上容色平稳。 君北漠跪在地上,额头上有着层层汉意,手臂战栗着托着躺在自己臂弯中睡颜安好的女子,薄唇微抿。 沉重的古息扑面而来,他沉默的颔首,不敢抬眼亵渎。 “北君。”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这万里荒芜之地显得空旷悠远,暗黄色古袍逶迤,那女子淡漠的凤眼微垂,“若你成功历此劫,可脱我归墟,若放不下,将永生不得再历。” “我只想要阿姜好一点。”他说的没有半点迟疑,“若是没了阿姜,不生不死不灭,亦无欢。” “抬起头来。”女子的声音祥和,却依旧带着无边的威压,君北漠抬起头来,只对上那女子清冷的眉眼,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荒古时代,他是那时最狂妄的北极之主,掌管日月,堪破万千机变,被勿月挑唆,与余它一群神尊以勿月为首,拥月自立为墟,与荒古分庭抗礼。 引下荒古时代最厉害的禁术,万万生灵因此陨灭。 是他的孽。 荒古下灭神杀招,却不灭神灵,开拓归墟时代,再延下上古洪荒,万万年的轮回之下,他次次清修寡欲,只为清孽。 如今,却是一劫。 荒古给他降下的第一劫,情劫。 “还有什么,一并来吧。”君北漠神色淡漠如常,抱着孟姜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只要阿姜在,就好。” 荒古这才看向那被君北漠下了咒的女子,女子睡颜单薄,行云文案织锦而成衣裳落在了地上,泛着清冷无边的光,她无知觉的躺在君北漠的怀中显得娇小。 又是一个惑业。 “好自为之。”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她消失不见的同时带走了孟姜。 君北漠站了起来,望着四周从荒芜慢慢变得草木茂盛,眼底,是一片清冷的光辉。 阿姜,等我回来。 • 蛮古洪荒的劫难万万载不曾结束,不论是上古时代还是蛮古时代都有着上层洪荒众神相抵御,如今洪荒已碎成片渣,能够归位的众神寥寥无几,而抵御劫难的混沌之力却只能由孟姜来做。 他不让这种事情出现,决不允许。 八荒神剑之中承载的万千神泽他驾驭不起,但是运天下妖魔鬼气之势组混沌之力,他是可以的。 此时时寒、鸿赋、君北漠三人各坐一出,君北漠将想法说出来之后,鸿赋却一反常态的坚决反对。 君北漠不解,时寒却明白了过来,问的暧昧:“千劫?” 鸿赋眉宇微皱,脸色有点不自然,转了话题看向君北漠询问:“你将小姜怎么了?” 拿起八荒神剑,就注定了这一生都逃不脱职责,神的职责是永生永世的守护,不可逾矩,也不能逾矩,上一任神王得过有失,所以才导致洪荒神明溃散,而孟姜,她却没有做过一点错事。 君北漠的手攥紧,骨节泛白,荒古之事,知之甚少,就算是神,知道的几乎没人,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资格评论这个创造众生的人,只是道:“她托我好好管着,如今洪荒劫难将下,阿姜需要修习。” 他们不曾是混沌之神,自然也不会懂得混沌之力到底如何修炼,只当是真了,鸿赋看着君北漠,叹息的摇了摇头,道:“混沌之力若真的是可以这样,当初我们众神以命为媒的阵法也就不会弱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时寒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外方,站了起来,寡淡的目光掠过君北漠,最后划出一道无声的笑意来:“你办着就是。” 鸿赋自是不明白时寒的心思,只觉得君北漠这个人自从做了神王之夫之后就变得怪异的很。 好像有很多东西,他刻意掩藏着。但是他们活了千万年,再多的秘密也不过是久远一点罢了。鸿赋有着微微的疑惑,总觉得似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是这一切事情都与他们守了万年惧了万年的事情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他们毫无关系。 被扯入的局外人始终只能是局外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坦。 君北漠抬首看向时寒,九幽神君行事随意洒脱是出了名的,神界覆灭之前后是,神界重启之后亦然,他总觉得时寒似乎知道什么。只是两个人都在打着哑谜。 一瞬间寂静,鸿赋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得走了。” “不送。”君北漠颔首。 时寒看着鸿赋走出去,心中有点微微的烦闷,又坐到了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在鸿赋跨出门槛的时候,瞬间消失的没了踪影。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奇怪。 只是君北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深究了,他要将着天下妖仙魔鬼之气之力融成混沌,孟姜花费万万年终于成功,他亦可以做到,却碍于时间不够,只能仓促的这么弃苍生不顾。 作为一个守天下的神君,他是愧的,但是作为一个丈夫,他已经别无他法。 四周陈设古朴,古檀木的香味缭绕,属于上古洪荒间的陈设带着浓厚的陈韵,君北漠环视四周,心中一阵苦涩。 自己活在孟姜一步一步编排下来的岁月里,还是无可厚非的爱上了她,编排了万万年的谎言,天劫是她策划的,成仙、入魔、炼妖、为鬼……都是她策划下来的,为的,都是自己曾是长虹上仙时想要守护的天下苍生。 还有荒古……君北漠眉头微皱,荒古创众神,贬众神,在蛮古洪荒之前,如今却又出现,可是为了将蛮古洪荒之前的时代再开拓出来? 阿姜…… 踢踢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上好丝绸的小孩子跑到室内,见了君北漠,便上去揪着他的衣裳道:“爹爹,娘亲呢?” 被打断了思绪的君北漠看见孟浪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的儿子,身子可以承载混沌之力! 正文 章106.十方境 让神感觉经络畅通的气息浓郁充沛,昏暗的四周萤火明明灭灭,四周看不见流水却听得到流水潺潺之音,还带着鸟语与花的芬芳。 孟姜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在这样子的景象里。她直觉的浑身舒坦,有如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只是再怎么舒坦,她还是惊讶的坐了起来,四周怪石林立,往前走一步是这般景象往后走一步还是这般景象,往左往右亦是如此。 她心慌了。 君北漠带自己去神池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如今却又让在即在这样的一个怪异的境地里……以她对君北漠的了解,君北漠要做什么,她明白,只是她又种下了一场孽。 孟姜痛苦地捂上眼睛,对上君北漠,她终究是愧疚的。 只是现在在这么个地方,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你启智多少年?”清冷的女声,带着微微的柔和,让孟姜没由来的想哭,抬眸望去的神抵高贵,容色绝丽,暗皇的蟒袍上金丝勾勒的文案,上古神兽图腾瑰丽,绰绰约约,似是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四周林立的怪石千变万化,浩瀚无边的神泽,是无边的寂。 “九万余年。”她是荒古,创造一切的人,千万余年来,万事万物都逃不脱她的控制,天道都被掌握在她的手中。孟姜对上她,却不知道到底应该喊她什么,她始自没有她的大彻大悟。 “九万余年?”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孟姜却听出了小小的讥谑,她疑惑不解的看着荒古,只顾听她又道,“我的孩子,自我将你从十方境里放至荒古前的云都,你历经荒古,上古,至如今……可还确定自己活了九万余年?” 十方境! 这个谜一样的地方,她只在书上读到过,十方境存在世上的每一个地方,但却永远都不会有人进去,便是进去了也会形魂俱灭,不论仙魔神妖。她居然在里面睡着了并且还这么完好无损? 孟姜惊呆了。 完全没有听进去荒古后面在说的是什么。荒古看着孟姜,心中无奈的叹息,若非她的兵器有异动,她压根就不会出世,不论后世发生什么,即便是毁了,不过是耗损点修为再创一个。而她则永远在无尽的荒地里看着世人辛酸苦辣亦或者无趣的沉眠。等着荒古的众神逃脱她下的归墟真境桎梏,越过生死,越过过去和未来。 “孟姜。”清冷无边的女声萦绕在了四周,从上从下从左从右从前从后,这一声似乎还带着从前和未来的叹息,她只觉得双膝战栗,一下子跪了下去。 而她的你脑海,瞬间清明了下来。 她是荒古兵器[十方]与荒古的血孕育出来的精魂,在兵器里面凝固成一颗蛋,逐渐长大,最后由荒古发现。 荒古对这颗蛋秉着什么心思谁也猜不透,只不过荒古时代的荒主荒古发现了这颗蛋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召集众神,亲自为这颗蛋鉴定图腾,龙首、凤翅、蛇身、龟尾、虎爪……四周还有余它神兽缠绕,荒古看着瑰丽的图腾,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宣布了她是下一任荒主。 荒的统治没有年限,自众神启智开始,便以荒古为尊,一时间有了少主,众神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而且还是一颗神息薄弱的蛋。 纵是被鉴定的图腾瑰丽无比,隐含数个神兽,神息如何,这些活了上万年的神还是明白的。 当然,有荒古护着,这个神息薄弱的蛋还是被好好地供了起来。 而荒古对这种事情向来不甚关心,只是由着那颗蛋在自己亲手鉴定下的图腾里面慢慢修炼,千余年过去,那颗蛋没有悟性的还是神息薄弱……万余年过去,那颗蛋没悟性的神息更弱了…… 这个时候荒古的兵器十方看不下去了,发生了异变。 荒古散淡的坐在日月雕琢的王座上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目光清冷,说的轻巧:“肯出来了?” 面前的男子黑衣蟒袍,五珠盘龙冠将白发齐整的梳起,金银色的线在玄色蟒袍上重重交绕,古图腾纹理清晰,额心是一抹鲜红的火焰,狭长的凤眼里墨色无边,他唇畔微勾,不语,只是慢慢走上上座。 而女子则一头漆黑的墨发及至脚髁,白衣墨发,衣裳无半点古图腾装饰,只是额头上绘着瑰丽的花纹,她娴静而又优雅的弯下双膝,双手叠平放置额头,弯腰,手心贴地,行的是荒古最大的神礼。 “八荒参见主人。”她是荒古的第二把兵器化成的精魂,八荒剑。 荒古看着那女子,墨色的眸暗沉,淡淡发令:“起。” “谢主人。” 荒古时代从来没有多大规矩,最大的规矩是荒古,因为荒古素来说什么便是什么,所有的权利,都在她的手中,万千世界里面,不论草木不论神魔,都以她为尊,她做荒主的岁月恐怕比时光都久远,如今陡然来这么一出,荒古只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八荒神剑是她亲手打造的,用血喂成的剑,十方这把兵器却是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本命相契,地位等同。 荒古看着面前的八荒,眼底有着微微的趣味,她问:“刚刚启智?” 八荒疑惑的看了看那边身着玄色的古袍的男子,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诚实的回答道:“已启智一千余年。” 才一千余年?荒古心中有着微微的疑惑,那颗蛋可有万把来岁了,她制出这把八荒神剑也有千万来年了,启智不该这么晚,看向那边的男子,荒古瞬间明了了。 自己的兵器拿着自己的血造人……荒古看向那男子,声音带着微微的飘渺:“十方,你说那颗不长进的蛋干脆废了如何?” 被叫做十方的男子果断的瞟了一眼荒古,说的更是果断,他道:“你喂八荒一半的血都被我拿去造蛋了,若那颗蛋死了,你的八荒剑也得死。” 这算什么?威胁她?她荒古自出世以来便功德无量,万事万物皆以她为尊,威胁……还是首次,只是这感觉实在不大好。 她廖有兴趣的看着十方,这把兵器与自己一样,在没有年岁的岁月里面出世,然后自然而然的当了自己的兵器,多少年过去了都没有多少的改变,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也知道八荒只是我打造的一把剑。”荒古单手支着太阳穴那边,看着十方,似笑非笑,“我觉得现在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渡她混沌之息。”十方的眼底漫过冷漠,对上荒古,继续道,“我希望它活着。” 荒古顿时失笑,混沌之息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那颗蛋来说却是甘霖,只是荒古现在更好奇的是她的这把兵器为什么用自己的血和他的血造出者一枚蛋,她无视十方的想法,极有趣味的问道:“你是本着什么心思造出这颗蛋的?” “荒古,我做你兵器同你一起管理荒多少年了?”十方淡漠的神色之下显出厌倦,“我倦了,想隐匿。” 荒古坐在王座上,神情微怔,接着厉色看向十方:“我创了天地时间日月命理,万事万物,皆由我造,但在荒还没出世之前只有我与你,是你叫我创了这一切,如今你却瞒下我来创这颗蛋?十方,你糊涂!” 最后糊涂二字,带着稍稍的高调。 只见十方撇过头去,但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说的也干脆:“对,我糊涂。可是荒古,若这些东西再吸你的本源之力,你会陨殁的。” 荒古的手指顿时握紧了王座的扶手,骨节微微泛白,墨色的眸孔带着沉寂:“是以,你造出可这颗可以运转混沌之息的蛋还想造出什么?” “轮回。”十方在她说完之后便承接下去,“荒古,勿月的野心你还没察觉到吗?她要取代你!” “我是荒,她是荒中出来最强大的墟,她想取代我也正常。”荒古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说的很理所当然。 “她会借荒的力量把你创的全都毁了。我是一把兵器,但是十方看得到过去未来生门死位……荒古,这个世界也需要一场重生,然后立下轮回道。”他站了起来,不再坐在王座右侧,慢慢走下去,跪至地下,行的是半神礼,“八荒神剑……便是缘起。” 荒古看着他们,暗中牙齿磨了又磨,最后一甩古重的长袍,从殿内走出。 八荒依旧跪在地上,她转头看向玄裳男子,额上瑰丽的花纹散发出金色的光泽:“喜欢主人,为什么不说?” 只见十方神色淡漠:“是亲情。” 没有岁月的阻隔,没有时间的磨痕,自出世开始就相互依偎,爱情是个劳什子东西,说了估计都会笑。 而孟姜这才看清那个名叫八荒的女子的容色……居然与自己无二…… 荒古的威压太过强大,她不敢抬头去看,但是现在孟姜居然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自己不是天地生出来的,那到底自己的父母是荒古和十方搞出来的呢,还是荒古的两把兵器给搞出来的? 正文 章107.她比时间久远 景象千变万化,却始终没有停止,孟姜被荒古从远古的记忆之中拉了出来,她疑惑的抬头直视荒古,却觉得她的容色幻化不停,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母亲。”荒古没有做声。 只是伸手,轻轻的的抚摸着她的发。 荒古的沉默让她无由来的心慌,她伸手想要揪住她的衣角,却最后成了个幻象:“让我出去,我要找君北漠!” 想哭出来,却发现自己有满眼的泪意,却掉不出一颗泪。 十方境……是不容许被一点点玷污的。 相比纯净入如三清池,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孟姜心慌的厉害,她只觉得有个生命之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流逝,只是眼前的景象往前往后怎么都一个样,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如何出去。 她头疼欲裂。 “荒古,我知道你在看,我知道……”孟姜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上比自己强大千万倍的荒古,她只有恳求那么一点点悲哀的仁慈,“你答应过我的,让君北漠怎么样的……荒古,让我出去……我不想要让他有一点点事情……求你了……” 哀求到力竭,孟姜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当初自己为神的时候也是看着芸芸众生那么对自己的神位哀求,自己出初初还是有一点心思了,时间久了便没多少感觉。 荒古,可是比自己还要久远的人。 更比时光久远。 孟姜想,她只有自己。 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动手要在虚无的地上用血画出一个符咒,然而任凭孟姜怎么画,那符咒怎么都不出现样式,画出一笔,消失一笔。孟姜凝眉,想到也许是十方境容不得自己的法力,又想到自己曾是魔神,用得起只有魔神才能运用的空间大挪移,十方境是属于空间与时间…… 孟姜猜对了。 运起空间大挪移的时候,她看清了十方境的万般变化,也看明白了诸般,只是心心念念的执念更加深了。 荒古的兵器十方惊呆了。 万千世界的变化掌握到了她的手中,天道渐渐在她的脑海中开悟,万事万物的枯荣轮回,不过她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 沉默在远古境中的荒古缓缓睁开金眸,波光流转之间,带着古老浑厚的威严。 “十方,这些腻在七情六欲之中的人,可真有意思。”轻巧无比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嘲讽,眉底是一片无边的寂。 “谁都看得开,却谁都不愿意以看开的姿态行走。”神器十方,面色苍白,他一双灰色的眸子空洞苍凉,“荒古,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玄衣古袍曳地,远古纹理流转,他做到王座的旁边,扶着扶手:“料到,为何不早说。” “十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我出世之前,整个尘世是没有任何的,何以谓之混沌,无受想行识,无天道岁月,无万物生灵。”金色的瞳孔带着及淡的戏谑,侧眸看向十方的时候,她微微俯了俯身,“十方啊十方,其实你也挺有意思的。” 那个名叫十方的兵器一怔。 “那你呢?你是如何出世的?!”它很不甘。 “我?”荒古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只是伸出手指来轻轻划着袖口的铭文,“十方,你现在该看看那颗蛋如今怎么样了。” 那颗蛋,指的便是如今的孟姜。 瞬间,十方的面色更白。 孟姜承悟了荒的天道,也解了时光与空间的谜,自然不是一把小小兵器可以承受下来的,而且开悟之后,隐藏的灵力皆为她用,解开十方境,这个世人传的神之又神的东西,易如反掌。 十方境中的孟姜一瞬间修为暴涨,却浑身难受,修为这种东西关乎身体如何,循序渐进可以慢慢适应,但那时一会儿的暴涨,却会让身子难受至极,甚至,不能承受,导致爆破,乃至灰飞烟灭。 荒古看着面前容色惨白的十方,罢了罢手,瞬间变成一把兵器,入了她的手中。 孟姜从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作为一个拥有万载寿元的神明,便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也不会有多疼,但是到了荒古的境之中,却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疼。 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子的疼痛了,疼的呲牙咧嘴的孟姜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四周是以石头雕砌而成,她很清楚的明白,这样子的石头,若是搁在凡世之中,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抬头看去,女子黄衣,古袍上光辉流转,她隐隐约约看得见那上面的字,却在下一瞬间字又变化了。 再抬眼上去对上那慑人夺魄的金眸,她立马低下了头。 是了是了,她叫荒古,世间一切的至高主宰。 纵是与自己有万般关系,她依旧是冷看世间的主宰。在她眼中,自己恐怕与万物没有半点差别半点不一样。 孟姜只觉得,自己在尘世之中轮回了万载,看尽了万载枯荣,铭记最深的,除了魔族那些亲情,再也没有余它。 “小姜,抬头,看着我。”荒古的声音亲和有力,但是千千万万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还是带着无可抗拒的命令。 孟姜的法力在这样子的境地里没有半分施展的可能,她抬起头,对上荒古的金眸。 心中一悸。 那一双眼,摄魂夺魄。 她几乎想逃。 “荒古,你不可以!”属于君北漠的记忆被慢慢摄去,孟姜浑身战栗,死命的想脱开那一双赤金色的眸子,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能动,只能强横的对着荒古双眼,死命的想着君北漠。 她喊得哽咽无比,荒古却面无表情。 “荒古,你不可以摄取我的记忆!”她的眼泪毫对着荒古的金眸无征兆的留下来,鲜嫩的唇瓣被自己咬的艳红,“不可以。” 荒的力量强大无比,她就连闭眼都闭不住。 那一双金眸里闪过一丝情绪,荒古收回了势,孟姜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君北漠……”孟姜的手指渐渐收拢,陡然抬头对上荒古的金眸,“是不是君北漠让你摄取的?” 荒古眉梢一挑,唇畔带着几分不真切的笑意,以手支颚,看着跪在下方的孟姜,渐渐隐没了身形。 “荒古你说话!”孟姜看着四周的景象,自己便是连混沌之力都用不出的一个地方,她惊慌失措,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研究自己到底是荒古和荒古的兵器搞出来的,还是荒古的两把兵器私相授受而出来的了。 她拥有者凡世最强大的混沌之力,拥有凡世最强大的空间大挪移,却在荒古的境地里,没有半分用处。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混沌大劫在即,却被君北漠骗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境地里面,孟姜即便明白君北漠的心思,心中也不无怨恨。 她要出去,要出荒古的这个境! 只是荒古法力无边,哪里是拥有那么一点点混沌之力的孟姜可以相比,她已经被困在了这个殿里面,走不出去。 黑暗中的荒古看着孟姜,挥了挥手,一点点小小的金色萤火从四周而来,孟姜渐感体力不支,了无生息的躺了下去。 荒古站在了孟姜的身边,清冷无边的金眸,不带半分感情。 “荒古。”十方陡然站在了她的后面,神色之中不无困惑,“当初,为什么不阻止?” 她既然告诉他,时光空间所有东西都是她创造出来了的,那么自己也应该是她创造出来的,只是当初,她为什么要编造一个她与自己是同一个时间出世的谎言,又为什么由着自己和八荒神剑胡乱作为? 荒古没有作声,只是弯下身子,轻轻抚过她的头发,伸手,一点,点过眉心。 “荒古,你回答我!”陪着荒古沉寂了千万年的十方,第一次感觉到了沉寂的可怕。 “你逾矩了。”荒古说的那么一瞬间,十方只觉得心口一滞,仿佛遗忘了什么,他疑惑的抬了抬头,见荒古隐没,看了一眼孟姜,也便消失。 …… 孟姜是在梦里醒过来的,她疑惑的看着四周,鲜红的岩浆,看不到尽头。 混沌的灵力充沛无比,她在岩浆之中如鱼得水。 岩浆澎湃无比,她白皙的手撩起岩浆,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指缝里面溜走,似是小孩子找到了极为有趣的东西,咯咯的笑了出来。 她浑身上下的灵力在岩浆之中得到滋养,手一掀起,便是一层极高的浪花。 孟姜看着那浪花,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极为不能忘记的东西。 心口漫过一层一层的疑惑,却总是有点不太对,烦极了的她开始在岩浆之中游来游去,希望自己能够开心点,但是莫名的疑惑越来越大,她在岩浆之中,双手不断的拍打着岩浆。 企图这样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岩浆越来越多,几乎要将自己吞没,孟姜震悚的死命的顺着岩浆往上游走,却比不急岩浆的速度,将自己吞噬。 冷冷的感觉划过身体,孟姜只觉得浑身舒适,她睁开眼睛,入目的,还是那该死的岩浆。 正文 章108. 正是夏季的天,却狂风卷着残雪,在人间肆虐。 神界重启是最大的盛事,却在有人的刻意引导下,变成了妖孽出世。 君北漠在乾坤镜里面看着下方的一切,陡然明白了孟姜那个时候对天帝的冷嘲热讽以及极端的不屑。 在他这么多年看来,魔族的魔恐怕都要比天帝好太多。 君北漠知道洪荒大难将近,而自己压根没有抵御洪荒大劫的本事,他有的只是曾经三清境主人的一身神力。唯一的办法,只能从荒古那边开始寻找,他既然曾是掌管万丈寒冰的北君,那么,不论多少年岁过去,属于北君的那一身法术,他必须要寻回。 孟姜在自己未有出世之前,合鸿赋、时寒及余它众神将洪荒大劫封印,代价是赔上了整个上古洪荒,顺带封印了整个神界。 如今神界重启,众神虽然苏醒,但是相比于之前的神界,还是弱了太多。 君北漠准备动身的后一秒,被勿月拦住了身子。 勿月有一种极为奇异的美丽,不似凡世之中的任何美,这种美是只要近身,哪怕是遥遥观望一下,便觉得被摄住了心魄,但是一转眼,却又忘得干干净净。 与荒古不同,荒古只一眼,只要那么一站,就觉得遥遥而不可侵犯。甚至,想屈膝跪下,顶礼膜拜。 此时的勿月着一件曳地软烟罗裳,双手环于胸前,灰色的眸子直直对着君北漠的双眸,问的很爽快:“你把孟姜扔哪去了?” 君北漠眉头一皱,属于北君的记忆汹涌而来。 “北君,你真的就这么甘于这么贫瘠的地方?” “荒古那个死女人,不过就是凭早我们几万年出世而已,我们凭什么听她的?” “若荒古败了,这万千世界还不是由着我们为所作为!” 这样子的诱惑,配着爱昧的口吻说出,带着无边的缠绕,原本无欲无求的心中陡然有了欲,他要这万千世界的臣服,而不是拘泥于一个极小的极寒的北地。这个名叫勿月的女子心中权欲太大也太能诱惑人。 君北漠垂了眼,他知道,荒古属于荒,勿月属于墟,墟与荒,本来就不对盘,勿月有着摄人心魄的法术,当初顺从勿月与荒相斗,也只是动了那么一点的欲,被勿月控制住了。同样的事情,他绝不犯第二次。 勿月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心中来了趣味,她问的也极有意思:“荒古给你解了古禁?” 没有问君北漠知道荒古,也没有问君北漠知道了北君的事情,只是直接的问了一句“荒古给你解了古禁”,勿月很疑惑。 荒古的心思从来不好猜,但是以她对荒古的了解,荒古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几乎可以与无聊媲美的事情。 君北漠含糊的应了一声,他现在得要去寻回那原本属于他的能力,而不是和勿月这么纠缠着。 但是显然勿月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她再度拦住了君北漠,问道:“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君北漠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勿月的本事到底如何,他是猜不到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勿月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勿月彻彻底底惹怒了荒古之后,荒古的一招就直接让众神失色,他清楚地明白,荒古是个永远都不会败灭的角色。 君北漠仔细想了想,反正荒古始自在暗处看着,勿月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个什么来,也就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去极北之地。” 勿月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疑惑,又觉得自己过去完全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类型,也就罢罢手道:“你去吧。我不奉陪了。” 极北的那个地方,冷极、暗极,虽然极光美极,却终归,不是她勿月的菜。 “等等。”君北漠跨步跨了一半,又被勿月叫了回来,心中有些不耐,却还是听话的停下了脚步,只听勿月又道:“叫上断玉一起去。” “好。”不想问什么原因,多一个人总归好。君北漠允的很果断。 “你先行一步,我去找断玉。”勿月说罢,便曳着地慢慢走了,说是慢,只是看上去慢,上一秒在身边,下一秒只能遥遥的看见一个美得虚幻的背影。 _ 丝竹声靡靡,妙美的声音缠绕着梁,美人广袖轻扬,腰肢曼妙,罗衫起伏,起舞之间,自带着一份蛊惑的风情。 卧在一旁美人榻上的男子容色邪佞,眼睛微微眯着,神态慵懒,时不时享受着一旁美人玉手递来的剥好的葡萄。 勿月站在站在门口,枯冷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罢了罢手,瞬间四周变成了石桌、石榻、石墙、石椅,便是递入口中的葡萄,都化成了石。那些美人以及精致的建筑,瞬间没了影子。 那男子神色慵懒的抬眸,见了勿月,转过了头去,说的木然:“流火,别闹。” “和君北漠去极北之地。”勿月站在门口,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声辞冷漠,“你的尸首,应该在那边。” 隐隐看的出,透过那容色绝美的男子面容,可以看得到后面的景象。 “胤珩这个身体,我用的甚为舒坦。”他皱眉看了看四周的一切,伸手一挥,又恢复了原样。 “断玉。”勿月灰色的眸中带着愤怒,说的话都隐含愠怒,“胤珩这个身子只是精气集合,算不得身子!” “流火,似乎你忘了现在谁是凤凰族的王!”断玉咬牙切齿,“你以什么资格命令我!” 勿月的心口似是被狠狠的击了一下,灰色的瞳孔有着一瞬间的惘然,她走进门口一步,对着他隔空杨了下手掌,瞬间断玉的脸被打的一偏,字字冷厉:“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自为之!” 言罢,勿月转身瞬间消失不见。 断玉自嘲的笑了笑,希望他好?千万年来他为了流火负疚凤凰族流血千里,将自己封印在涅槃珠之中……那么多的岁月过去,她居然还希望他好!只是既然她希望他好,那他便好吧。 流火,注定是他一生的劫。 凝神聚气,妖孽的容颜渐渐变实,断玉慢慢走出屋舍,妖孽的容颜之上,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茫然……勿月说得对,自己对上她,终究是高攀。如今她愿意搭理自己,也许自己应该千恩万谢。 只是他做不到。 她是他的流火,只能是他的流火。 追上君北漠十分容易,君北漠看了看断玉,便继续往前走,属于三清的神泽他还不能完全的掌控好,是以,他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出现各种化成精妖怪,断玉看了看四周,心中想到那个时候神界一直传为佳话的炎神与朱砂,默默想这以后得要有多少妖精要为了报恩而委身于君北漠啊! 但是很快他便察觉了不对。 三清的神泽远远没有这么强大,断玉难得正了脸色,停下步伐,询问道:“你过了真神劫?” 真神,逃脱天地生死桎梏,却从来,不曾有人真正逃脱过。除却鸿赋、孟姜、时寒。可是即便逃脱了,也有陨殁的那一天。 “应该只是上神。”君北漠早已察觉了不对劲,无尽天里的那一场劫是切切实实的劫,至于后来和孟姜结亲之后就匆匆的成了神王,他总觉得那一场劫后有着极大的不对劲。 似乎是充沛无比的混沌之力帮自己一点一点的削弱天雷。 并非孟姜所做,似乎是荒古的意愿。当然,这些他一点都不想说。 断玉是看着君北漠历劫的,这个身子的主人胤珩也插了一竿子,只是君北漠的境况太过诡异,他真怕孟姜喜欢的男人还没到极北之地,一身凛冽的神泽就散的差不多了。 伸手结了个古印,一下子打在君北漠重要穴位之上,君北漠感觉得到。身上的神泽,不再流失了。 “勿月叫你来,可有和你说什么?”君北漠以寻常仙家之法受气凝神,回复后继续与他上路,同时不忘询问道。 “据说我的身体在那个地方存着。”一直凤凰的躯壳而已,断玉觉得,也没什么的,只是既然勿月希望,那他便拿回来。 也许,这样之后,他心心念念的流火,就会回来了。 君北漠聪明的不置词了,虽然他如今的年龄不比这些活了上万年的神,但是上古洪荒的久远传说他很清楚,凤凰族最后一任族长斩杀凤凰一族不论男女老少,流血千里,造成天下大旱以至于洪荒之难,来势汹汹并且提早数千年。 为的,是一个女人。 据说,是他的妹妹。 上古洪荒没有多大规则,伦理纲常什么的,都是凡人的玩意,神,尤其是神兽一族,更不需要在意。 君北漠突然觉得有点可悲还有点可笑,孟姜是魔族公主的时候,他以仙魔不两立为由伤了她,孟姜是自己小徒弟的时候,他以师徒的伦理纲常伤了她……尔后,孟姜成神,她直接看不上自己了。 可悲之中,还带着可笑可怜。 他始自没有孟姜来的勇敢,只是幸好,现在他勇敢了一次。 正文 章109.隔云端 阴暗无边的北极上方飘着紫色、蓝色的极光,是天空中群星之外的第二抹光辉,君北漠与断玉齐齐抬头看了看,然后望着前方一片银白的世界发愁。 断壁千刃,悬崖陡峭,且全由白雪覆盖。 人影呢?没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说的就是这里的境况。 东南西北看天上的星星勉强可以知道,但是到底要怎么做呢?君北漠心底有点愁,断玉却是茅塞顿开,说道:“我记得洪荒时候与孟姜来过这边,孟姜曾对我说这冰封的千里之下有个极为远古的宫殿。” 说罢,他的面容有点愁苦,道:“只是这个宫殿孟姜说她用尽了三清以及上古的术法都没打开封印。甚至我也动用了凤凰一族的古术法都没成功。” 君北漠沉凝了一会儿道:“不论如何,我们且先去试一试。” 断玉欣然允之,那宫殿里面有着让仙神舒畅万分的泽,他垂涎已久。 打破一处略微薄弱的冰块,下方的水冒出微微的热气,纵是他们两人常年不惧寒冷,这微微的热气,也让他们感到被暖意包围。君北漠眼底略过惊诧,如此强大的泽都被冰封,下这个古禁令的人该是多强大!断玉则面露享受,他垂涎太久的泽。 潜入水中,君北漠与断玉具是大惊,水下的植物繁荣茂盛,有着各种色彩斑斓的鱼,这不是关键主要的,主要的是四周明亮如昼,仔细一看,这水的下方,竟然是一枚又一枚鸭蛋大小的夜明珠。 随便拿出去一颗,搁在凡世之中,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是拿夜明珠里面的白骨,随处可见。 君北漠心口骤然一跳,这个地方虽然阴森恐怖的厉害,但他却有着一种似乎是找到了归属感的感觉,相对比起生活了千年的长虹山,这里更有点归属感。 断玉则在水中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手,渐渐变透明,咬咬牙,开始默念咒诀,却是透明的更迅速了。 这里的泽太过强大,是要将他吸附进去! 犹如一个黑洞,永无止境。 他不应该动贪欲的,一点都不。 君北漠发现了断玉的不寻常,双手结印,将灵力注入断玉的身子,三清的神力陡然开出,四周神泽混乱,两股相斥,竟然在水中引出滔天的暗涌。 断玉想打开君北漠的手,却一晃晃了过去,只能道:“不用管我。” 君北漠看着四周的生灵受三清神泽影响,一瞬间灵力超涨,变为女子或者男子,成了人身,有看向断玉说道:“你与阿姜相交万千年,我不想看到阿姜伤心。” 至少,至少在他走了之后,孟姜还有人照顾。 断玉眉头深蹙,也没有多说,开始默念古咒。透过水,他们听到了海底传来的隆隆之音,那些化为人身的海妖都是刚刚苏醒的茫然之态,只是见了君北漠,全体都是恭敬的跪下身子。 “恭迎君上。”起了一声,尔后连绵起伏,声如洪钟。 每个人行礼的姿态都是一样的,双膝跪地,双手贴与额头持平,弯下腰,手心贴地,行的礼,用凡人的话来讲是五体投地,用仙家的规矩来说,这种礼,是玉帝王母之类才受得起的礼,便是凡间帝王,也只是单膝而跪。 海水中隆隆的声音更为厉害,似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便是在水中,君北漠与断玉都感受到了不尽的压力。 断玉眼神迷离,抬起下颚,舒展开身子,华美的红衣长袍似是没了生命,他的容色惨淡,古老的气息开始从他的身体里穿梭缠绕,似是要散尽魂魄,君北漠眉头微皱,收了手再度结印,他要挽住断玉的魂,只是,断玉的身体犹如无底的黑洞,任君北漠如何将三清的神力催入他的身体,一瞬间就消散。 甚至,他身上的一身神力,也隐隐有着被噬去的样子。 君北漠发觉之后,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铺天盖地的势,他一点都收不住,无边的黑暗向他席卷而来,断玉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他一人在无边的黑暗彷徨。 上古洪荒,他勉强听闻,但是知之甚少,之余上古洪荒之上的,这种说法,好似天方夜谭,压根是没人去想!就算是有人去想,在世俗之中,又有什么人敢说出来? 隆隆之声碾过耳际,又回复了平静,雪白的世界消逝,君北漠放下掩着眼睛的手,抬头看见的建筑宏伟而且古朴,堆砌用的料子他也认得出,是那些夜明珠和珍珠以及金子堆砌上来的。 朱屑扑街,金粉砌殿。 便是凡世一个最为奢侈的帝王,最多也不过金粉砌殿。还是个短命的亡国帝王。 又是一句“恭迎君上。”让君北漠眉头一皱,他转过身看去,面前的一切让他恍惚,看不到尽头的人对着行以最大最恭敬的礼,没有妖的气息,没有神的气息,只是一种生命的象征,他们对他的无限臣服。 距北君离世不知多少年,荒古给他们下的古禁制没有年限,不会削弱不会变化,只等北君回来亲手给他们解封。 正确的人,对的力量。 他们再度获得了重生,却对荒古恨不起来。 那个创造了一切的人,留着他们只是那么一点微弱的慈悲罢了。仅仅是那么一点微弱的慈悲,她们还能够完好无损的活着。 君北漠解了他们的古禁制,却觉得自己更虚弱了,三清的神泽,散的差不多了。他面色苍白。 一个男子斗胆抬了抬头,见君北漠面色苍白,便拘谨的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他的身边,恭敬万分说道:“主上请随我来。” 君北漠颔首,跟在那男子的后面,这边的生灵以他为尊,曾作为北君,极北极寒的地方的君王,他拥的法力无边。 却始终,抵不过荒古。 君北漠自嘲的想,也许,在荒古眼中,自己不过是蝼蚁吧?万事万物,在她眼中,兴许是比蝼蚁还微不足道。 走着走着,心口,骤然一疼,面前的景象奢靡,君北漠总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他驻足,四下凝望,前方引路的男子感到了君北漠的停驻,亦是顺从的停下了步伐,没有询问,只是安静的等待,君北漠只疑自己多想了,便道:“无事,继续走吧。” 再往前走,君北漠隐约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墨色深沉的眸看着四周景象渐变,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似乎被牵扯到了一个局里面,不比孟姜为了洪荒之劫而将自己牵扯入局,这个局,似乎存在了太久了,久到布局的人都没了耐心。 那个侍从在一件紧闭着的门口停下步伐,恭敬而且拘谨:“主上,荒主命我等待君上回来之后便带君上前来这边。” 面前的屋舍破败,以茅草和木材堆砌而成,再这样金碧辉煌的殿堂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君北漠薄唇微抿,这个地方,属于北君的记忆力,没有一星半点。 侍从已然安静的隐没,君北漠四下看了看,自嘲,他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伸手碰了碰门,朽木上的漆沾上了点指尖,也掉落了点下来,而那门轰然倒塌,君北漠敢一万个保证,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用力! 实在是这个门太脆了。 然而脆是有脆的原因的,这个屋舍被下了没有年岁的古禁制,好不容易主人回来了古禁制被解开了,但是这个房屋还是没有被解开,被古禁制困在房屋之中的东西那能甘心!是以东碰西撞,这茅屋变得不堪一击。 终于能解开古禁制的人来,碰了碰门,自然轰然倒塌。 当一身的能力从原本主人的身体里剥夺并且被禁锢了无数年,这一身的能力还可以幻化成一种生命,而你恰巧还是那一身能力的主人,你要怎么办? 很巧,君北漠碰上了,他抿着薄唇神色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团气。 而且君北漠很清楚,这是荒古干的事情,她到底要做什么?君北漠很疑惑,勿月属于墟的力量他清楚的感觉到变得更强大,荒古到底要做什么?君北漠看着面前的一团气,那是属于当时墟荒时候自己作为北君时候的一身能力。 他眉宇之间是一片疑惑,暗念古咒,那一团气顺从的入了君北漠的身体,一瞬间,只觉得身体再度充沛,神识更加清明,那北君的法力……也蹭蹭蹭的上了太多台阶。 君北漠更疑惑了,荒古怎么会做这种明摆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是的,荒古确实不会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君北漠清明无比的神识几乎将整个世界给覆盖了,洪荒大劫已经冲破了那些远古的上神布下的禁制,奔腾的岩浆一泻千里,遇仙灭仙,遇佛杀佛,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君北漠没有没有调息,开始运气极寒的力量,冲破重重阻碍,运起北极的寒冷,相撞过去…… 他没有孟姜处心积虑拿下来的混沌之力,也没有鸿赋和时寒纯正的法力,有的,只是属于当初北君的法力,但是那个时候的法力就应该已经够了,足以,让他为孟姜抵御这一场劫难。 只是君北漠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鸿赋与时寒以及一干仙妖等据运起法力,只希望能够抵挡。 但是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被禁锢了千万年的劫难也是有脾气的!你们禁锢我千万年,还不给我喂吃的,还想禁锢我?做梦! 远在神殿的八荒神剑嗡嗡作响,叨扰了一旁沉睡着的勿月,勿月眉头一皱,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似乎是少了什么,她抬头,艳绝的脸上疲倦而又烦躁:“八荒,你闹什么?” 八荒神剑更加躁动了,只见它脱离开剑鞘,一瞬间往外面飞去。 勿月有点疑惑,八荒是孟姜的本命武器,莫非孟姜有事?当下也顺着八荒神剑,运起身法往凡间走去。 正文 章110.什么成了? 奔腾的岩浆势不可挡,席卷山海河流与苍茫大地。|| 随着八荒神剑而来的勿月站在云之中低眉,眼下的一切让她十分恍惚,也是这样子的大招,墟荒之中的命灵运起所有的招式,终究抵御不过荒古微薄的怒意,灭神大招,再无慈悲。 心中的慈悲再起,她想救下这个世界。 纵是曾经为了权而令得万千无辜者殒命,她终归还是有着慈悲之心,何况现在对于夺权,她也没了多少兴致,便是夺了,又能怎么样?心中,漫过一道凄凉,她宁愿与荒古对峙也不愿与这个世界的凡人对峙。 与荒古对峙,成败永远不是定数,但是与现世的凡人对峙,赢得太没意思也太欺负人。 耳边八荒神剑发出嗡嗡的鸣响,勿月转头,伸手抚过剑,声音里似是带着浓重的叹息:“若你想去,便去吧。”八荒神剑拥的混沌之力,是这种劫难最好的祭品。 勿月说罢,八荒神剑便是一下子扎入奔腾不息的岩浆之中。 瞬间狂风四起岩浆四溅,混沌之息将整个岩浆包裹,那一把八荒神剑,再无踪影。 勿月试着解开荒古给自己下的古禁制,却在刹那只见古禁制全然消失,她看着自己鲜嫩如玉的手以及干净万分的指甲,撩开衣袖,手腕上拿一根鲜红的线早已消失。 说句实话,勿月惊呆了。 在被荒古困着的那些年月里,虽然被困,但是不出那个鬼地方十米之远,她还是可以用法力的,但是出了那个鬼地方,她也离不得八荒神剑多久,便是离开了,自身的法力也渐渐削弱,只是突然就这么的解了古禁制,她有点适应不起来。 天边击筑起古老哀绵的吟唱,泛着光华的文字流转逼目,渐渐静默的流入翻腾的岩浆之中,眼看着岩浆渐渐平息,勿月却觉得力竭了。 她以为荒古有多好心?那些看似膨胀的法力却全都是假的虚的! 她的感觉很正确,她又将被荒古禁锢的某些地方,只是这一回,她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吧。 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世界,她想,和荒古斗,本来就是个错吧。 那个时候墟荒世界那么强大那么多众神,只有有那么一点点的忤逆,她丝毫不在乎的一罢手,便让他们再也没了活下去的资格。 古老的灰眸沉寂下来,她想了想,也就这么去吧。 陡然一阵金光袭来,勿月极弱的身子被四周充实的神泽给填补,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却见荒古的手抵在自己的命脉上,灰色的眸中,带着不屑以及极少的疑惑。 荒古收手,金色的眼抬了起来,声辞冷漠:“勿月,你不能死。” 她斗不过荒古,现在荒古连死的资格都不给她,勿月只觉得,荒古,你真残忍。 “过些天我不能在这个后世了,我得要去开辟另外一个荒地。”荒古的唇微微动,金色的眸子复杂难辨,“这处以后如何,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什么意思?”勿月一直知道,荒古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但是她这么说,更加增加了她对了她的揣测。 “勿月,虚空万物,你要明白。”她低垂下眉眼,声音清淡,“我掌管的是日月星辰万事万物,不止一个日月,不止一个事物。” 所以,她需要消遣?勿月突然明白了,一个人,强大到没有任何的对手,任何的对手对他来说不过是荒唐的笑话,一佛手便是可以解决,她超越生死超越时光超越一切,拥的是所有失去的也是所有,这样子的一个人,难怪。 “你要我做什么?”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荒古斗了,为断玉那一段情,为那一场流血千里凤凰族的枉死,她已经什么都看开了。 荒古金色的眸子陡然一亮,没有顾及勿月说的是什么,只是带着微薄的欣喜说出一句:“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 勿月疑惑的厉害,像荒古这样子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欣喜?但是刹那看着荒古眼前那一把了无生息的八荒神剑,却让勿月觉得,这把比从前更锋利更逼仄。 再然后,那把八荒神剑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那眉毛,那眼睛,那容色,与孟姜别无二样。 孟姜看了看荒古,眼中茫然而且绝望,她的肉~身早已被荒古费去,如今只剩下魂灵,八荒神剑刺入岩浆之中,同时也吸食了她的三魂七魄,同时在岩浆之中被火焰锻炼的更为锋利,而那极寒的冰水,则恰巧成了她最后一步。 “荒古,君北漠,有事吗?”她声音好轻,似是风一吹,就散了。 荒古金色的眸子中光芒微闪,伸手一动,孟姜便成了一把剑入了荒古的手中,暗色的剑身,古老的铭文,混沌之息雄厚绵远,当初十方拿自己一半的血铸一颗蛋,如今却依旧归成了剑灵。 十方与荒古,还是荒古略胜一筹。 但是身为剑灵的孟姜很淡定了,因为她知道,她不是荒古的两把兵器搞出来的,而是……荒古与他的兵器搞出来的。 虽然,手段不大高明。 “阿姜——”凄厉的声音响彻四方,连带响彻了荒古这个世人不知的禁地,是君北漠。这样子的凄厉,闻者心酸。 洪荒大劫消褪,君北漠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孟姜的陨殁。他愤怒于荒古的不守信用,却更愤怒于自己的没用。 跪在雪地之中的青衣仙人,神色哀婉。 荒古看着手中的八荒神剑发出嗡嗡的鸣响,她放开了手,只见八荒剑瞬间化成了孟姜,孟姜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爱君北漠到这么深。 却不想听荒古的声音带着冰凉的叹息:“原本想让你历劫归位八荒,没想到最后一步你便是彻悟了也不愿,也罢,执念便是执念……” 荒古还没有说完,孟姜的身体变开始泛起金银的光鲜交织,她再度变成了一把剑,却是……两个人同宿一把剑。 荒古一怔,勿月一惊,看着那一把金银双色交织的剑,一瞬间的神泽暴涨,勿月一挑眉……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荒古唇畔含笑,如此,她无所顾忌了。 PS:没记错的话,我不懒的话,等会儿应该还有一更…… 正文 章111.最终(伪完结) 如果说孟姜成为剑魂之后,八荒神剑还是有那么一点残缺,那么君北漠随着孟姜祭剑之后,八荒这把剑成了完整的毫无残缺的剑。() 兴许之余孟姜之余君北漠,是个最好的结局。 但是这些东西都与荒古无关,荒古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孟姜与君北漠,道:“如今这个星宿交予你们看管,直至这个星宿完全灭亡我都不会插手半分,勿月,你是同我走,还是留在这边?” 勿月想了想,灰色的眸子沉寂下来,摇头。 既然荒古从来不在乎,那她也无需去纠结个什么,她还有她想要的断玉,她想做回那个流火。 “原来你也被羁绊住了啊。”荒古的声音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最终化成了无边的寂静,勿月活的年岁不比荒古久远,但也算的这个世界上最为年岁久远的神仙了,只是她还是愿意被羁绊。荒古明白一切也懒得点破,在这个俗世之中,她看的太多体验的也太多……却,始终不过如斯。 所谓的大彻大悟,不过是忍受无边的寂寥而甘之如饴吧。 没有目的、没有将来、没有以后、没有期盼……只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共让她驻足。 便是有,也是只一时新鲜罢了。 孟姜突然为荒古感到一阵荒凉,她创造了一个世界舍弃了一个世界,再度创造再度舍弃额,不过是寻个寄托。 “孟姜,君北漠。我铸八荒不只是为了一把兵器,你们还有事要做。”荒古逼仄人心的金眸掠过孟姜,孟姜无由来的一寒,她沉寂下来,“不久我就该离开这边去另一边了,你们如何的作风我不论,只是你们要去禁锢一个神——魔神。” 荒古说道魔神的时候顿了顿,平淡的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来:“不需要杀,只需要制约。” 孟姜曾当过魔神,魔神的法力深不可测,上位魔神之后,对于孟姜来说,挥一挥手,便是千万条性命。 “魔神的存在那么久,我们……”她不怕,但是她担心君北漠。 “你认识的。”荒古神色木然的看着孟姜,墨沉的眼底看不出是什么,“你该称作父君的人。” 绕来绕去,孟姜算是明白了,荒古强大,连带她的兵器也强大,只是荒古太狠。孟姜垂下眼帘。 不语。 君北漠看出孟姜的不一样,疑惑的问:“怎么了?” 孟姜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君北漠后,很是干脆利落的抬头,直直的对上荒古一双摄人心魄的金眸:“母君。” 这么两个字,干脆而且利落,荒古只是微微一怔,尔后笑了出来,孟姜在想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放柔了声音:“只是制约,十方……他必须被制约。我创它的时候,含时间,若是真的随便乱用,天道都会乱。” 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乱了就会有人肖想。 所以,荒古清明的不允许,纵是天道为她创。 孟姜低下了她的头,墨色的发落了几根到前方,荒古身上有着作为上位者沉沉的气势,让人抬头看一眼都不敢,是以她敢那么抬头,用尽了她作为一把剑的所有勇气。在荒古眼中,自己,不过是一把剑。 为她驻守这颗星宿,只是幸好,她身边有个爱她如命的君北漠。 她看向君北漠,绝世的容颜上,勾出清浅的笑,她道:“荒古,我想请问,如今洪荒大劫消褪之后,凡世是怎样的?” “是下一个洪荒,孟姜,你希望的众神也会归来,天地开出新的篇章。”她一直都看着孟姜在凡世之中所作所为,尤其是当做三清神君的时候,还有君北漠,她很满意。荒古说着,顿了顿又道,“只是勿月你想要的归墟,是回不来了。” 勿月一点都无迟疑:“我只想要断玉。” 荒古难得开了个玩笑:“不要权了?” 勿月摇摇头。 她现在突然有点羡慕蜉蝣,朝生暮死,一场轮回一场宿命。 “他现在在北海深处冰牢,应该……”荒古还未说完,勿月转瞬就消失不见。 看着勿月消失,荒古也没多说,只是再看向君北漠与孟姜,说道:“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PS:看不下去就当这里完结了吧,看得下去就继续看下去——) * 君北漠醒来的时候,感觉右侧空凉凉的,他转头看了看,心中一惊,孟姜呢?那一天荒古离开了古境,他们随后也被强大的神息给镇压着迷糊的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这个世界除却魔界,还剩下仅有他认识的鸿赋与时寒。 幸存者,寥寥无几,大地恢复生机,新坟旧坟随处可见,一派是劫后余生的景象。 这个时候,孟姜端着东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君北漠醒了,不由一挑眉,脸上不无欣喜:“你睡了三天终于醒了?” “我……睡了三天?”君北漠微微疑惑,他坐了起来,白色的里衣松垮,露出蜜色的胸口,孟姜的眼睛一亮,好久没看到自己夫君的身子了,如今却是愈发好看了,便是连着皮肤…… 君北漠也没有顾及孟姜的眼睛,自榻上站了起来,然后整理衣物,穿上外衣,坐上凳子,看着那两碗清淡的小粥,问着香味,询问道:“你亲自做的?” “不然呢?”孟姜将其中的一碗粥端至君北漠的面前,拿起筷子,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天君终于陨殁了,如今要新选个天君,你觉得鸿赋与时寒,哪个更合适点?” 君北漠怔了怔,慢吞吞的喝下了口粥,眼睛亮了亮,自己的夫人真的快成居家好夫人了,这粥做的不咸不淡入口温软一化,只觉得胃里舒服极了,他慢斯条理的说道:“神掌仙界,总归不好。” “鸿赋如今是仙。”孟姜吃了一口,神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说这些神怎么就各个都……都……”孟姜说不下去了,最后只剩下唉唉一叹,“鸿赋是被一个女人从神位上扯下来的,时寒,我觉得我还是算了吧。” 能管得了时寒那个妖孽的……孟姜想了想,除了一直喊时寒师伯的慕清已,还能有谁? “仙神不过是仙神,便是成了仙,鸿赋与之前怕是也别无二样。”吃完了一碗粥,君北漠依旧散漫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与孟姜拉着家常,继续说道,“而且让鸿赋做这种事情,恐怕他也不大愿意,可还记得那个时候长虹观里头的楚凡与云初?” 孟姜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只是他们是要当凡间的帝王的。” “那你觉得容恒如何?”君北漠眼底闪过一道微光,“我觉得他当得起这个重任。” “他们还……”孟姜的声音有点微微的哽咽,“他们还活着?” “恩。”君北漠的唇畔一勾,墨色的眸子对上孟姜,“我阿姜喜欢的人认识的人,怎么可以死去。” “君北漠。”孟姜伸手拉着他的手,“谢谢。” 能够在那么大的劫难之中还能想到自己,而不是明哲保身,孟姜觉得这辈子有这么个男人她该知足了。 “不要和我说谢。”君北漠前倾身子,将吻落在了孟姜的额头,“我想要个孩子。”先前孟浪出生的时候他没在,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孟姜的眼睛微微转了转,轻巧的划开了君北漠的牵制:“不要,如今大劫消褪,我们又开始造人,太不务正业了。” 正文 章112.我真的不想叫孟浪! 不务正业……君北漠被孟姜这句话里面的这个词语给逗笑了,自他放弃长虹仙长这个身份开始,正业这两个字吧,想来是做梦一样。………… 但这是自己娘子说的,那就听娘子的吧,反正她守护什么他便帮着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荒古说的制约。”孟姜的眼底带出淡淡的愁绪,她从出生开始,就被神王告知她是天生的神,便是神,也应该历经万万劫难,方能成就,是以她听从神王的话,自入轮回,千百来世,终于修成。 到现在,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有父母的人,而且父母的关系那么有意思。千万年来的薄情寡义,这一世的恩泽浓厚,她适应了魔族皇室的一切,一时间改不过来。 如今孟姜想来,当初自己刚刚出世,神王神后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是有巧合的。 只是她不想深究,毕竟,毕竟只是过去了。而且,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的人,而且对她有教导之恩。 君北漠看着孟姜的愁绪,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自己是娘子的丈夫,极应该帮她排忧解难,他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你也是继承了荒的法力,现在先将余它三界安顿好,制约这件事情,我想,魔帝应该会过来和你说。” 魔的存在逾越上古洪荒,孟姜也没有问过荒古魔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只是孟姜总觉得魔太神秘,神秘到便是荒古,都不熟悉。孟姜心底叹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多想了,面上露出微薄的笑意:“夫君,我感应到花神要归位了,你帮我去迎接一下,顺带帮我去找下儿子在哪,我想他了。” 君北漠睨过孟姜,笑:“你把夫君我当下人使唤?” “没有。”孟姜收拾着碗筷,“圣殿内折子堆积如山,我再不去看,就更不务正业了。” 大劫消褪,众神也开始慢慢归位,天地间开始重转天轮,那一场骇人心魄的劫难,前人留下的东西难以消磨,凡人说到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消褪之后,更是大兴土木建筑神庙,只想要保一世安康。 孟姜偶尔从天上看看低下,看着四处建起的神庙,只觉得有点意思。 但是之余,就是时不时的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她助之一臂之力。 大劫过后也不知道魔界和妖界是怎么了,似乎出来了一条裂缝,大地上妖魔肆虐,孟姜此刻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看着手中的文卷,眉头,微皱。 她明白荒古对于一切的寡淡,但是她做不到像是荒古那般的淡然,好歹,她与自己的夫君各个都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过对方。她也没有荒古的能耐,灭了,再创。所以,她只有不断地守护,也只能不断的守护。 闲散的支着额头,孟姜开始神游。有人通传,魔帝来访。 孟姜眉头一挑,眼睛微弯,叫他们赶快带自己的父亲过来。对于魔帝,说不喜欢是假的,这个男子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亲情,什么叫做为所欲为的狂肆,让她几万年守规守矩的空白里面有着明艳的光彩,甚至孟姜觉得,神界数万年不如魔界数千年来的精彩。 入目的男子依旧一身玄服,头戴冠冕,麦色的脸上双眉浓烈,瞳孔墨沉,薄淡的唇色微微勾起,看着孟姜,眼底有着微微的欣慰。孟姜自桌案前站起,走到他身边伸手虚扶着他,让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同时吩咐小童上茶,坐上一边的椅子,关切地询问道:“父皇怎么得空来了?” 在孟姜眼中,魔帝即便与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却始终是拿自己当闺女疼着的,父亲两个字,孟姜喊得起,魔帝也受得起。 虽然魔帝膝下的子女颇多,但是孟姜也没看到魔帝对那个孩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便是余它的孩子闹腾点多了点祸事魔帝也是很义正言辞的说一句:“这是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来管。”然后带回魔宫细细说教,再不济就是扔什么鬼地方历练一番。而且历练回来了还会比原来的能力高上一个台阶。孟姜一度很不解魔帝为何这么做,后来经魔帝指点后才明白: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做不成什么,只有够能耐才能真的闹腾出个什么来。便是闹腾了什么出来,也会闹腾到人家没脾气。 魔帝看着孟姜,自己一手拉大的小姑娘长大成人越发落的漂亮,还当成了如今最尊贵的神王,作为一个父亲他很欣慰,但是作为一界帝王,他也有着略微的惆怅。 “来看看阿姜怎么样了,顺带问下胤珩——”作为一个父亲,他明确的感觉得到胤珩自出生的不平常,而且也明确的感觉到了自己这个最为得意的儿子出事了,“他是怎么出事的?” 孟姜低了低眉,魔界千百余年的岁月里,她是被自己二哥教着长大的,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一个活生生的魔,生命鲜活的魔就那么不吱一声的自愿消逝,纵然她后来就知道胤珩宠的不是她,而是那个真正的魔族小七,宠她也不过是为了复活魔族小七,她还是恨不起他来。 这个少年,让她的岁月更精彩绝伦。 如果说魔帝是她为魔数千年中浩瀚的繁卷最艳丽的一笔,那么胤珩便是她的点睛之笔。 “二哥。”孟姜说着,顿了顿,语句里面有着微不可闻的叹息,“二哥是洪荒时候凤凰族族长断玉的一半精魂所化。后来,与勿月说了几句,便自动散魂了。” 魔帝眼底的沉痛一闪而过,又看向孟姜,道:“我与皇后要神隐,魔帝这个位置,阿姜,你来看看谁最合适。” 神隐。 这两个字让孟姜懵了懵,也没去听魔帝后面说的,只是疑惑:“神隐?” “年少狂妄无知,我负皇后太多。”魔帝道,“当初若不是魔界内乱,仙、妖、鬼三界逼迫太紧,我也不会去做魔帝,如今大局已定,我得要好好补偿她,起码带她走遍万水千山。” “母后?”孟姜对皇后的认识还是极少的,只是幼年受过一次皇后的责罚,也就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然而千余年的记忆看来,她的挂名母后也没有做什么半点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便是又是后寡淡的责骂,也有着微小的关心。 而且,现在自己的父亲的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对于魔帝儿子女儿遍地的事情,她也懒得半点下手。看多了凡间话本字的孟姜一度以为自己的母后是迟早要失宠的。 却不想父皇一宠,宠了数千年。 “对啊。”孟姜看着自己的父亲面露幸福的光芒,也为他高兴。 “对了,父亲,刚才你说什么?”孟姜这才想起,刚才的下半句自己没听。 “魔帝的位置,你物色个人选。” 孟姜眉头皱了皱,作为一个剑魂,而且是承载着天道的剑魂,她看得出魔界的下一任帝王是谁,但是时间得要逾越万年。 孟姜打着商量问道:“若是要父皇再管魔界万年,父皇要怎么做?” 他轻轻的抚了抚额头,道:“丫头我惧内,我都和皇后说好了,这么回去,你让父亲我怎么办?” 孟姜一听,笑了出来,记忆中的母后温婉娴雅,说话细声细气的,能让自己的父亲惧怕?孟姜又想到裂缝一事,知道魔族的律法比天界都严,立马问道:“最近好像从裂缝那边溢出了许多魔兽,父皇知道是为什么吗?” 魔帝的面色一沉,道:“是刑冽为了让顾潇和顾云娘能够不受那场劫难影响,破开了魔界地下水脉,而水脉又牵连整个魔界封印,没有千年,很难合上。” 孟姜记得洪荒大劫降下的时候魔界也没有半点损伤,疑惑的问:“你为何不让他们进来?” “你知道的,大多数神总喜欢那套神魔不量力之类的说辞。”对此,魔帝也表示很伤感,又道,“只是如今他们都被吸到了魔界禁锢魔兽的最下层,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孟姜与魔帝正叙家常的说着各种事情,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飞扑到了孟姜的身上,委屈的扁扁嘴巴:“娘亲,儿子不要叫孟浪不要叫孟浪?” 孟姜眉头一挑:“那……叫君浪?” 魔帝听着孟浪这两个字,眼角抽了抽,虽然他知道孟婆取名从来不会取个多好听的名字,但是叫孟浪,未免也太找抽了点? “阿姜。”君北漠慢慢走了进来,见自己老丈人在那边,微微的颔首示了示意,又道,“他确实不能叫孟浪。这名字……诶。”君北漠实在不是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形容。 魔帝看着,伸手将孟浪从孟姜怀中抱过来,逗弄着孙子,问道:“那你想叫什么?” 孟浪顿时被这个难提给难道了。他皱了皱眉,扁起嘴巴,想的很苦恼。 孟姜看着君北漠,微微的笑了,问:“夫君你说,他要叫什么?我生下孩子之后,昏了几个月。也没时间照看他。而且对取名这种事情,向来不在行。” 正文 章113.你想多了 给小孩取名这件事情很头疼,尤其是一个活了上百岁的小娃娃,更是一个有不少阅历的小男孩,孟浪的年龄将近两百岁,两百岁中有八十年是被孟婆扔到凡间历练一场的。( 更新快,无广告,就来紫幽阁) 而孟姜和君北漠对上这个小男孩,大多的情绪是愧疚,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孟姜和君北漠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取名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孟浪本人的意愿,孟浪愤愤的鼓着嘴巴,看着自己不负责任的爹娘,有点恨不得爱不得,他现在还小,可想要父爱母爱了,可是父亲和母亲相互喜欢总是忽略自己,让他一点也不开心。 “不如这样。”孟姜弯了弯眉眼,伸手摸摸小包子的头,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你去凡间历练个百十世的,若是有喜欢的名字就记下来,以后你就叫那个名字。” 孟浪……孟浪更气愤了:“爹!娘!你们真讨厌!把我支开了好给我小妹妹小弟弟是不是?!”然后肥肥的小嫩手小胳膊死命的抱着魔帝,“不要!祖父你说,我要叫什么?” 魔帝的眼睛抽了抽。 这个小孩子可霸道的很呢,像极了孟姜的性子,他逗弄着孙子,说道:“不如叫孟良?” 浪字拆开,取一个良字。算不得太好也算不得不好,好歹是把那尴尬的孟浪两字让取缔了却也又让知情的人知道点。 只见刚被叫做小孟良的小包子嘴巴更鼓了:“我听凡间说名字取得越简单越好养活,阿娘,你说我要是叫了孟浪以后是不是身边成群成群的都是美人儿?我是不是可以娶成群成群的媳妇儿?” 孟姜顿时来了兴致:“叫狗蛋吧?” 君北漠……魔帝……魔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说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小闺女,君北漠侧过头去,孟姜的想法他从来世不敢苟同的,他对着孟浪,开口开的很艰难:“你阿娘说的不错……” 君北漠还没接下去,又被改名为狗蛋的孟良顿时哭的惊天动地。 君北漠咂舌,又继续说道:“去凡间历练百余年,挑个你喜欢的名字,再名也不迟。”神的孩子成长缓慢,就是百余年,对神来说也不过一岁而已。而且孟浪,已有了百余年的历练了。 对于一个有历练的人来说,取名是一件折腾事情。 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 于是机智的君北漠和孟姜选择让他自己折腾自己。 “孩儿记得,孩儿上一世的名字,叫容止。” 容止?容止?! 一瞬间,又是一道惊雷。 魔族真正的小七的爱人,生来就夭折的爱人,容止?那个容止? “娘亲,我是真的喜欢小七。”他继续说,“那么柔软的小姑娘,有点小小的任性小小的娇蛮,却固执的厉害。” 魔帝的容色上笑容依旧,只是看着君北漠与孟姜笑盈盈的说道:“孙子我带回魔界,你们快去妖魔裂缝看看,里头到是什么。” 孟姜与君北漠颔首,目送着魔帝离开,孟姜主动将手环上君北漠的腰,头贴在君北漠的胸口上:“有时候我真的好恨荒古,她布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局,却只是为了一把剑的锻造。” 而她孟姜和君北漠,作为剑魂剑魄,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最美好的结局。 “事情已成了定局。”君北漠低头亲亲孟姜的眼角,“你说魔族小七会不会转世?儿子的命数,我看不透。” 孟姜揪着君北漠的衣服,眼神飘忽:“君北漠,我心好慌……容止的命比那个真正的魔族小七还要长,而我生他的岁月,至今也不过两百来年。你说……会不会是容止在他入世历练的那些年里侵占了他的身子?” “便是侵占了又怎么样?”君北漠伸手柔柔孟姜的发髻,“若他真的命有此劫,也只能这样。” “不是的!”孟姜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之中是无边的凄凉和苍茫,“魔族小七的魂魄,三清境承受不起,洪荒发源地也承受不起!她应该是和勿月一个时间出世的!” 也就是说,能承起的,只有那个时候的荒古。 洪荒之前的千万年,荒古主宰时候的墟荒。 墟主勿月,荒主荒古,还有么? “荒古……荒古一定会下什么禁制的!找勿月!去找勿月!”孟姜眼睛一亮,立刻准备动身,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就虚弱的跪了下去,君北漠一惊,连忙伸手将孟姜扶起来,搭上孟姜的脉搏,面上神色难辨。 “阿姜,你的法力呢?” “法力?”孟姜很惊讶,要使出一个最简单的术,却怎么都没有成功。 孟姜呆了。 然后抬头看向君北漠,有点磕磕绊绊的说:“上一会法力突然消失是因为有了孩子……君北漠,我会不会怀孕了?” “一把剑能怀孕?”君北漠侧目,似笑非笑。 “不对啊……”孟姜也疑惑,“除了我是魔族小七那一会儿,从来,什么都没有和你做过,我怎么可能怀孕。君北漠,你……”孟姜说不下去话。任何一个男子,碰到了这种事情,能够把持住真的太难。 君北漠够了,真的够了。 君北漠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依旧抱着孟姜,作为一个同孟姜一样执掌三界的神明,万事万物都在她的心中,要寻到一个人,也不过须臾的片刻。而带一个没有法力的人,也只是须臾片刻。 * 北海,冰牢。万年玄冰锻造下的冰牢寒冷到人的骨子里面,孟姜一到这个地方,眉毛上就镀上了一层冰珠,她冷的直哆嗦,君北漠毫不犹豫的使出一个术法,让孟姜暖和起来,然后解下自己的外衫为她披上,孟姜抬头看着君北漠,想说一句我对你是忠贞不二的,却觉得有点开口艰难。 往里头看去,透明的玄冰里蓝衣少年神色平静安稳,浓密的眉毛就是闭着眼睛也看得出少年曾是如何的张扬。 勿月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不论何时何地,她美艳的脸让人看一次惊艳一场,却又在不经意的低眉之间失了风采,这种美,看一眼便忘却,再看一眼依旧惊艳,夺人眼球却只是昙花一现。 她趴在冰块上,柔嫩的手指对着冰块之中的人脸描摹,白嫩的脸上乌沉沉的眼珠子带着无尽的眷念。 “勿月。”孟姜皱了皱眉,冰冻在北海深处的断玉只是一个躯壳,没有半点魂息,这一点,比她高龄上万年的勿月不会不知道,“断玉已经没有魂息了。” “没有,他还有救。”她的唇在张合之间,都是艳绝的风情,却是让人一眼就忘,“躯壳,是魂灵的根本,只要躯壳不消,魂灵是不会轮回的,断玉和我说过,他会走在我前面,为我铺好所有的路,我喜欢的花,我喜欢的景。” 孟姜转过身去,骨节分明干净的手指慢慢的拢了起来,一看见断玉,她便想到了待她极好的胤珩,千年的岁月,兄长的疼爱宠爱溺爱,让她娇惯任性,无所顾忌拘束。、 而她,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让这个待自己极好的兄长瞬间消弭。 对于胤珩,她是愧的。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墟荒的时候,有没有第三个王?”其实孟姜是勉强有点认识墟荒的,却只是勉强,荒古从来没有将墟荒弄的有什么等级,在荒古眼中,众生再怎么荒诞,只是挥一挥手的事情,所以她强大到压根就不用立什么王,只是墟荒的神司职不同,明里暗里还有那么点分阶的。 “第三个王?”勿月眉头一挑,然后闭上了眼,将唇对着冰中的脸印上去,声音之中带着叹息,“是天不孤。” “天不孤?”孟姜看向勿月,暗叹妖孽,勿月太美,美的惊心动魄,她看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半点腻歪。只是这名字,孟姜只觉得好大的口气! “凡世所有生灵的魂灵,皆为她创。只是。”勿月顿了顿,神色里不无嘲谑,“当初我和荒古大战,荒古下灭神杀招的时候,她伸手挡了一道,可我去拉她入我阵营的时候,却明确的拒绝了,而且,她性情太乖戾,不好说。” “天不孤……”孟姜想着这三个字,再听着勿月的说法,只觉得如坠冰窟,孟姜一直觉得勿月的脾性够奇怪了,但是一个脾气奇怪的人说另外的一个人脾气乖戾,这只能足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脾气真的很乖戾! “阿姜,别多想。”君北漠感觉道孟姜的心思混乱,很是自然的安慰她。 “对啊。天不孤。”勿月陡然不再颓废,站了起来,鲜红的袍子艳绝,眉眼之中是无尽的风情,“天不孤是万物灵长,救断玉,最容易了。” 孟姜看着突然就神采奕奕的勿月,突然想到了故年那个魔族小七,一牵扯到君北漠,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心情愉悦,她抬起头看了看护着她的君北漠,踮起脚尖吻了吻他,但是她心中还是不无疑虑的。 莫名其妙怀了孕,法力还失灵。 看君北漠的样子压根就没对自己做什么。而且还表现的格外有耐心。 正文 章114.天不孤 君北漠静静的看着孟姜,由着他所做作为,一瞬间天摇地动,孟姜失了法力,只能攀附着君北漠,君北漠眉头微皱,伸手将孟姜护在怀中。 断玉陡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光辉流转,他攀着水晶棺木坐了起来,勿月震悚的看着攀着棺木做起来的人,声音颤了三颤:“天……天……天不孤?” 金色的眸子波光流转,不似荒古淡淡一撇就带上的威严,相反多了几分媚情,他低低的笑了出来,一如原本断玉一般的嗓音音色,却带着冰冻三尺的极寒:“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孤的名讳?” 勿月的眸子眯了眯,灰色的瞳孔清冷无边,声音森冷:“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霸占我夫君的身子!?” 孟姜抬首看了看君北漠,使了个眼色,是要离开,君北漠自是默然的应允,只是他们正准备转身离开,就被男子的声音给截住:“一剑雌雄同体,孕出剑魄后噬母体本身,这个孩子……有意思。” “天不孤你这是什么意思!”勿月的声音气急,孟姜自见勿月道如今都没有听过勿月如此的急切甚至是可以说之为慌张,“把断玉的身子还回来!” “还?”天不孤把玩着这个字眼,笑了,妖孽的容颜,厚重的古衣,生生带出几分苍凉的意思来,他无视勿月,直接走到君北漠和孟姜跟前,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在那样子的眼神下,君北漠与孟姜居然觉得无处遁形,只听他又道:“八荒神剑铸成,剑魄只能是一个,荒古临走前托我帮你们一把,荒古走前赐了我一滴血,君北漠,你得要找到你半腐的身子,至于孟姜,你的身子要重塑。” 孟姜茫然了一会儿,低首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因为自己与君北漠雌雄同体宿于一把兵器,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而那个生命,出生后,便会不顾伦理纲常不顾感恩与否,第一件事是将本该称作父亲和母亲的人杀死。 至高的位置只允许一个人,便是父亲和母亲都不能幸免。 孟姜突然就想到了那时候凡人一句微醺之下的话:众神残忍,谁都知道。可是那一点点的仁慈,就可以使的凡人感恩戴德。 孟姜简直就想感恩戴德一下荒古! 勿月一点都不甘心被天不孤无视,一下子走到他的面前,灰色的眼睛对上他金色的眸,却一下子被他用法力振开,背后重重撞在了打磨光滑的玄冰上,她哇的一口,喷出了鲜血。然后眉毛上覆上霜雪。 天不孤眉头微皱,带着孟姜与君北漠须臾的就转到了神界王殿。 “勿月……”孟姜看着天不孤,神色复杂难辨,不似断玉的洒脱率性,不似胤珩的风流多情,这个人,太无情,勿月那般让人惊艳的美人儿,他却半点都不理。孟姜想,勿月说的半点没错,天不孤此人,性情果真乖张。 “她?”天不孤面色淡淡,说的话不无嘲笑,“你还是先管管好自己吧。” 孟姜牵着君北漠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她是非常想和天不孤过过嘴皮子上的功夫,只是,有着君北漠,她已经没了兴致。 “荒古……”君北漠说荒古的时候,他很难尊敬说出来,“荒古要你怎么帮我们?我没事,主要是阿姜……” 孟姜咬了咬牙,掐了掐君北漠的手心,问的很严肃:“你是有多恨我,让我在这个世界上独自一人?” “荒古要我把你们两都保下来。”天不孤淡淡的看着孟姜和君北漠,“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恩爱。” 君北漠…… 孟姜…… “那我们要如何做?”君北漠率先问了起来。 “荒古不是说要制约十方么?先去把十方给制约了再说。”天不孤半笑半不笑的说完,就没了身影,君北漠掌管着天地万物,粗粗略过一遍愣是连着天不孤的衣服角都没看到。 “不用找了。”同宿一体,纵是没有法力,也应该感觉得到另外一个人在做什么,“归墟时候的法力至高无上,只有荒古才能镇得住,如今要做的是制约十方。” 君北漠沉凝了一会儿道:“恐怕很难。” “我知道。”孟姜叹息,“其实我被十方暗地里折腾出来,十方是想要我对上荒古的吧。” 同样的一个世界,不过是先后的问题,他十方能甘心么? 勿月那么的不甘心,明面上和荒古打起来,而十方,却比勿月多了点心思。 只是最后似乎没一个成功的。孟姜心里突然就有点不甘起来了。 “别多想,你现在身子不便,我先去那边裂缝里查看一下,你在殿内休息一会儿,恩?”君北漠伸手揉了揉孟姜的发,又摸摸孟姜的肚子,眉梢泛出温软的笑意来,“你和孩子一起等我好不好?” “恩,那你当心点。”孟姜现在想到自己的法力时有时没有,就有点心塞。 不过孟姜挺惊讶的,君北漠前脚刚没了身影,孟姜刚刚进入殿内,自己的床榻上就有着一名男子容色妖孽的男子——天不孤。 该怎么说这个脾气无常行事诡异的男子好呢?孟姜摸了摸额头,没准备说话,只是准备找下一间休息的屋子。 直觉告诉孟姜,天不孤此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只是能不能不要这么逗!孟姜每如一间屋子,屋子里便有一个天不孤。 孟姜愤愤的抬头,看着面前容色妖孽的男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不孤微笑:“没什么意思。” 孟姜心口大怒:“什么叫没什么意思,我是孕妇,需要休养!” 天不孤依旧慢慢悠悠:“我知道。” 一拳打在棉絮里,没起到什么作用,绵里针却让拳头疼痛万分,孟姜咬咬牙:“那繁请你出去!” 天不孤眉头都没抬,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出去?” 孟姜觉得自己要疯了,难道自己那个时候闹别扭的时候和胤珩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这天不孤怪异的很,醒来之后却不记得自己是断玉是胤珩。孟姜抿了抿唇,看着他,试探性的喊道:“断玉?胤珩?” 只见此人眉头微皱,金色的瞳孔里闪过迷茫。 “你是谁?”孟姜对着天不孤金色的眸子,心底泛起疑惑。 “本座是何人哪里轮得到你来问?”天不孤依旧一副淡漠的神色,只是金色的瞳孔里却发出淡淡的笑意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快降世了啊……” 孟姜摸了摸,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扁平的小腹。一时间也不能说什么。 “神的孩子不是生长迅速就是生长缓慢。”天不孤的目光看着孟姜的肚子,金色的瞳孔里是明显的嘲笑,“而你怀的这个,有着八荒的滋养,成长是极为迅速的。” 说着,孟姜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面色难辨,只觉得小腹在渐渐鼓起来。 孟姜掐指算了算,额头上青色的经脉跳了跳……是双胞胎。 可是主位只能有一个。 正文 章115.降世 孟姜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般的难过。身子难过,心也难过。一母同胞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她的两个孩子,在自己的小腹之中就那么打了起来。 因为只允许活着一个。 神强大而且孤独,一如荒古。 凡人为世俗所累道德礼仪,红尘羁绊,纵是出家也逃不脱凡世各种杂事,或者浑浑噩噩,或者精明清晰,但是到最后只有一个终点。虽然一个魂灵有数万场转世,但是神不一样,漫长沉珂的岁月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纵是有再多的故事,也会渐渐消弭在时间的长河里。 于是神画地为牢,给自己冠以守护的职责。 肚子又大了点,两个孩子你争我夺,这边低下去那边鼓起来,孟姜的面色苍白。 天不孤看着孟姜的肚子,金色的眸子中带着玩味,笑了出来:“受着俗世礼教所累,兄弟应该兄友弟恭才是大正道,怎么就这样了呢?” 孟姜伸手抚上小腹,面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先贤圣者有说仁义出,大道废。想来有那么点意思。” 天不孤看了一会儿孟姜,金色的眸子漫出微小的笑意来:“你能这么想就好好。” 肚子越来愈大,孟姜抱着圆滚滚的肚皮,坐上了椅子,两个小孩子还是你争我夺,她一点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肚皮里的两个孩子一下子全都没了。 果然如君北漠所说,就在孟姜坐在了椅子上的片刻功夫便回来了,孟姜原想起身迎过去,但是托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孟姜还是选择了不动,君北漠看着孟姜的肚子,神色复杂难辨。 “怎么了?……”孟姜抬头看着君北漠,眼底也不无疑惑。 “十方没了荒古的制约,时间轮盘疯转,神界有八荒镇压,十方不敢妄动,如今神界一个小时便是凡世一年。” “那……那快去把十方制约啊!”孟姜道。 “拿什么制约?阿姜,若不是我最后运了八荒的力量,恐怕魔界那边的裂缝去都去不得了。”君北漠的神色依旧复杂,在思虑着怎么说接下去的话,“刑冽和顾潇已经拿身子祭了魔族的发源地,从此融为一体,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世界在混沌之初,就是魔的世界,若不是当初荒古过来,这个星宿,是魔的星宿。” “就是你拿当初北君的法力也奈何不得十方吗?”孟姜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立刻一张脸都要皱到了一起,她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好疼……” 君北漠大慌,手足无措的厉害,孟姜咬了咬牙:“快去快去找产婆啊! 天不孤凉凉的声音传过来:“产婆?你这孩子生下来天地都要颤那么三颤,万事万物、各方生灵都要过来朝拜那么一下,你受得住?” 君北漠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天不孤,他无措:“那怎么办?” “疼啊……”孟姜咬牙切齿,五官都纠缠到了一起,原本微有红润的面色白的厉害,唇也开始泛了白,君北漠对着孟姜,只能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天不孤凉凉的目光看着,姿态高高在上,他以手撑着额头:“忍着呗。” “呃——”四周陡然撩起了天火,孟姜肚子疼得厉害,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天火之中,百凤来朝,天上一片金光大开,万物开始复苏,柳叶抽出嫩芽,就连满屋子的摆设都焕然一新。 孟姜的头发被汗水弄湿,墨发更浓。她有一瞬间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八荒神剑陡然出现,在天火之中身形大涨,一瞬间碎裂开来。 君北漠抓着孟姜的手,咬着牙将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渡给孟姜,孟姜只觉得一股新的法力从小腹中溢出,疯狂的吞噬着君北漠传给她的本源之力。 “别传了……你会死的。”她没法子顾及看身边的东西,只能慌张的喊君北漠停手,“停下,你停下来啊……” 天火渐渐灭去,一个小小的娃娃躺在了地上,一把镌刻古老符文的剑落在一旁,只是剑刃都没有开。 君北漠终于停手,但是一顺间竟然墨发全白,原本干净洁白的脸皱纹横生。 反观孟姜,一瞬间竟然年轻了十余岁。 看着君北漠,孟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哽咽的厉害,婴儿开始啼哭,她终于回过神来,弯身下去将那婴儿抱了起来,这是她和君北漠一起期待下来的孩子,虽然神的规则严苛,只能存在一个,但是好歹怎么都有一个。 她和他,都没有贪心的资本。 “荒古与我说,这个孩子的起名启元,启万物之元,她的外孙,当得起如此名字。” 孟姜心凉了半截,先是孟浪,那个时候她生了孩子后,迫于形势,不得不让孟婆照看,孟婆看她不在,便随便折腾了个名字,再是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被那个至高的人定下了名字。 她还没有和君北漠商量过孩子应该叫什么。 只听君北漠道:“我阿姜生的孩子自然应该是由阿姜来取来定。”声音也像个老叟。 只听闻天不孤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个孩子身上拥的是本源之力,这个世上最尊贵的混沌之力,启世之源泉,只有这样子的名,才压得住他这般的法力,他有他自己的名字,纵是你们为他最后起名其他,万世轮回后,封尘三界的依旧是启元之名。” 小奶娃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珠纵使再怎么纯真无邪,还是有着微微的凌厉冷冽,他濡濡的吐着泡泡,胖胖的小手不时点点孟姜的脸。 君北漠心里软的厉害,伸手要从孟姜手里接过孩子抱抱,可是那双手却枯瘦而且皱纹横生,孟姜一惊,看向君北漠的时候,只见他脸上斑驳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点,他似乎更老了…… 她求救似的看向天不孤,问:“他到底怎么了啊?” 天不孤开口回道:“强入十方境,中了十方的时间蛊,自然会加速衰老,再加上刚才把修为强渡给你,若再不将十方制约,他很快将老死。” “我……”孟姜只觉得寒意从他脚底开始升起,她低头,却看见自己的脚在慢慢消失,感觉也在慢慢消失,自己的手也渐渐没力气抱这个奶娃娃……天不孤伸手,手心里一滴鲜红的的珠子,使了个术法出来,渐渐没入孟姜的眉心。 就像是重生,新旧更迭之中,孟姜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感觉都在复苏,凝聚。 八荒神剑已经消失,他们的寄体也没了,如今又成了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灵体,孟姜只觉得浑身舒畅,可是看见了君北漠这个样子,孟姜咬了咬牙,道:“我去把十方制约住,天不孤,君北漠他……” 天不孤淡漠的眸光撇过孟姜,款款走出去:“三个时辰。” 然后他在外面开始布下结界。 孟姜看着君北漠,将小奶娃子放到了一边,然后一下子伸手抱着他:“夫君,等我制约了十方,我们一起在云游四海,看日出日落。” “好。”君北漠由着孟姜抱着他,也伸手环上了孟姜的腰,“阿姜,听话,要是打不过的话就不要打。” “恩……”孟姜心中难受的厉害,放开了君北漠,一下子往外头走去,君北漠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小奶娃渐渐的长大。 三个时辰过去了,小奶娃长成了六七岁的样子,他看着君北漠,问道:“爹爹,娘亲怎么还没回来?” 天不孤撤下了结界,君北漠却不再衰老,而那个小奶娃也没有在长大,等了良久,没有看到孟姜。却见勿月一身红衣,站在了门口,开口道:“君北漠,节哀。” 正文 最末章。 神祖出世,天地混沌重分,又是一片新气象,万物欣欣向荣。没人说得出神祖是怎么出世的,也没人知道众神到底有没有归来,只晓得那个普渡众生的三清神君殁了。 时光轮盘疯转,纵是被仅存的远古之神下了封印,人间一年等于仙界妖界一天也等于神界一小时。魔界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启元站在自己的父神面前,眉头微皱,自勿月对父神说节哀后,父神就似是没了魂灵,每日沉浸在美酒之中,今日天不孤若非以王位相逼,硬是让自己来看父神,他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父神。”启元开口。 君北漠睁眼,看着孟姜眉目有着八分相似的眉宇,有再多的怒意,都平复了下来,他问:“何事?” “天不孤要见你。”启元不知道君北漠法力如何,但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君北漠。就算是天不孤,也斗不过君北漠。 君北漠站起来,淡漠的眼光看着启元,启元顿时觉得自己浑身被看了个通透,君北漠道:“你出身便身份尊重,不知尘世疾苦,如今时光轮盘疯转,这样的场景再好不过,去历劫吧,若想强大,就历劫。” 启元怔了怔,问:“如父神一般强大么?” 君北漠笑了笑:“也许会比父神还要强大。” 也许还会遇到他应该的长兄,他错过最大的孩子,孟浪。 启元点了点头,这些年,都是勿月在辅导他,勿月那个女人,他打,打不过,耍赖,耍不过。他想要强大。 还有天不孤,那个人,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简直就是流氓里的斯文人,斯文败类之中的极品! 君北漠放下手中的金樽美酒,走了出去,天不孤是世中万事万物之源,他让启元过来找自己,必是孟姜有了结果,虽然勿月秉性怪异,然而勿月不会随便骗人。 朝圣殿内,烟从青铜香兽口中吐出,盘龙柱鼎天而立,一片辉煌之中,只听勿月字句漠然:“你让君北漠过来,是想让他再绝望一次?” 天不孤低笑:“恩,挺想的。” 君北漠唇微抿,面无表情的走入里面,只见床榻上锦被干净,再一细看,如孟姜的轮廓,容上皱纹横生。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墨沉的眼珠亘古荒凉。 “荒古已走,十方没了古禁制,能催动荒古古禁制的,除了你,谁都不行。”天不孤开口。 “启元呢?他身承混沌之力。” “那是归墟的法术,源自日月星辰,传承自荒古,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混沌。” “归墟。”君北漠将手收回来,“我知道了。” 勿月看着君北漠走出神殿,直到君北漠走出,侧目看向天不孤,拿手支撑的额头,挑眉嘲笑:“真不愧是万灵之长,幻术都使的看不出半点破绽。” 天不孤看向勿月,沉默不言。只是将术法收了回来。 “只是真没想到,君北漠会选择相信。”说着,勿月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边走边说:“最近怎么动不动就这么困……” “你怀了。”天不孤看着红色的背影,神色认真,“我的。” 勿月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走路,自言自语道:“也许是太累了,我去睡一会儿。” 天不孤低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按太阳穴,垂下眉目。 君北漠从神殿中出去后,便直奔妖魔裂缝之中,深不见底的一条缝,凭空出现在空中,周边被撕扯的草木枯荣迅速,他想起哪些他为北君的岁月,极长的昼与夜,沉睡或者醒来,都是一场盛大的戏。 他的阿姜命丧于此,他却只顾着喝酒沉静于故年的幻境,可是幻境看多了也厌恶。天不孤给了他一个理由。 天边悲歌又开始击筑,他恍惚中看见他的孟姜容色安宁,唇畔微起,一片祥和。 君北漠跨入裂缝之中,入目的从相遇,到相爱,再到想杀,最后到相合,画卷一样的故事,他伸手,万千的光华集入他的手中,一切被撕扯,万物开始幻化。 陡然他看见孟姜被放在伏魔台上奄奄一息,又看见她化身魔神的那一时刻。 温热的东西抚过他的脸颊,孟姜将头凑上他的脖颈,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十方将我与它绑缚一起,我误催古禁制,现在,我与十方一损即损。” 孟姜的形象陡然破裂,君北漠站在唇角带血的男子面前,口中开始吟唱,万千的光华流入,黑衣古袍的男子面色扭曲。 最终,他跪下。 君北漠站在他的面前,手中幻出混沌神剑,周边烈火熊熊,一剑,风起,云消。 “幻术,只能是幻术。” “她怎么都传承了我的血,代我受过,有何不可。” “阿姜更是荒古后裔,荒古的身世便是日月星辰都不可攀比,怎么是你可以攀折的?” “呵,那你更是一介凡人!” 君北漠眉头微皱,十方败局已定,古禁制催起,地上古印缓缓出现,一瞬间金光流转,瞬间将十方包围。 漫无边际的黑暗消失,初升的朝阳自地平线上出现,容色妙美的女君手持天谕,自天中踏云而来:“归墟北君君北漠,凡世功德圆满,晋位真神,执掌光阴。” “阿姜!”君北漠大喜。 “恩,我在。”她将天谕递给君北漠,低下眉,声音极低:“荒古的一滴血保住了我的命,现在我寄居在她的宫殿之中,你……和我走么?我的命只能在她的宫殿中生存……” “我和你走。”君北漠拉上她的手,声音低沉温和,“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可……” “没有那么多可是。”他吻上她的额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孟姜笑了出来,眼睛弯似月牙,握紧了君北漠的手,默念古咒,瞬间万千风华退却,四周竖起金碧辉煌的宫殿。 荒古坐在主位上,金眸淡漠,撇过去的时候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千亿年来这个宫殿从来只有我一个,孟姜,君北漠,你们可算得头筹。” 孟姜开口:“你放心,房租我是不会付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