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外传》 正文 楔子(必看) 楔子一: 冥界,黄泉路的尽头,忘川河上奈何桥,桥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守着一个怎么也空不了的汤桶。所有的亡魂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老妇人都会笑着递上一碗汤。 只有喝了这碗孟婆汤,才走得过奈何桥,走进投生的队伍;否则,隐藏在奈何桥边的厉鬼会将没喝汤的魂魄推入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中,任铜蛇铁狗将其魂魄撕碎,再也入不了轮回。 当然,喝下这碗孟婆汤,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会被遗忘,不管这一世你爱得多真,恨得多深,都会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无牵挂地前去投生。 可往往,有的人并不想遗忘。你看,今日又有一对青年男女跪在孟婆面前苦苦哀求,“婆婆,求求你,我们不想喝这碗汤,我们不想忘了彼此。你能不能帮帮我们,让厉鬼放过我们?我们是一起殉情而死的,我们希望下一世还能找到彼此,能够在一起!” 孟婆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对情侣,“冥界的规矩,我一个老妇人也做不了主。两位若不喝下这汤就无法投生,若要躲过那厉鬼和铜蛇铁狗,就只能永远做一对游魂野鬼,还随时会被黑白无常捉拿。人生苦楚,总逃不脱一个情字,你们何必如此执着?其实,放下何尝不也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女子闻言流泪,“婆婆你乃冥界之人,自然不懂人间情爱,一句放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好难。没有爱过的人何尝明白?” 孟婆手中的汤碗一滞,心底幽幽一叹,“我怎会不懂?要知道若干年前,我不是孟婆,他也不是月老…… ” 楔子二: 天地洪荒,父神与母神尚未横空出世。天地犹如一个巨大的蛋,空虚混沌、渊面黑暗,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这片偌大的虚空中,父神和母神分处不同的地方,在沉睡中接受着创世之神的启蒙和教诲。 父神在一片混沌之气中沉睡了整整八十万年。他一边昏睡一边修炼,虽然神识并没有完全清醒,却在第六十万年的时候开始了自我的天人交战。 不知是不是昏睡得太久,也不知是不是包裹在这片混沌之气中一动不动地静修太为辛苦,父神的意识慢慢分裂成了两个。一个一如既往地坚持静修,静静吸纳混沌之气,等待着自己的一次次提升,一次一次飞跃和强大,等待着神识的彻底苏醒。而另一个则吵吵着想要突破这片混沌之气的包裹和束缚,想要立即冲出去开天辟地。 父神的两个自我在拉锯中逐渐分裂,完全走向了不同的极端。待到第八十万年的时候,父神的神识终于苏醒,父神从沉睡中彻底醒来,却发现傲立于天地混沌之中的竟然有两个自己。 一个父神黑眼黑发,而另一个父神红眼红发,头上还有一对角。 父神苏醒,魔随之诞生。而这个魔,便是父神自己的心魔。 与此同时,沉睡在另一片混沌之气中的母神也苏醒过来。为了让母神安心地创造人类,为了给微小的人类一个安宁的未来,父神在开天辟地之前,与自己的心魔整整大战了三十万年。终于,心魔被父神斩杀,灰飞烟灭。 传说,心魔没有心,只有一粒魔核。当心魔灰飞烟灭的时候,这粒魔核爆裂开来,化为粉末,其残粒落入一片虚空,那里,成为了此后的冥界。 父神虽然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却也消耗太多,他凭着残存的的能量和修为开拓了天地,创造了天界、凡界,终于精疲力竭,倒了下来。 父神羽化之时,其神识继承了父神的修为,化为父神之子,成为掌管天界的天帝。父神的双目幻化为日月,父神的毛发幻化为星辰,为天地带来光明。父神的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躯体则分裂成世间万事万物,丰富了凡界的物种,带给母神创造的人类一片欣欣向荣。 而父神的心脏却离开了躯体,开始寻找心魔魔核的那颗残粒,最终在同宗同源的感召下也遁入冥界,抑制着魔的再生,守护着人类的往生。 而母神这三十万年来,一直是用自己的精血来创造人类。当父神和心魔大战,捅破了混沌之顶的时候,母神更是耗尽心力,修补苍穹。当父神倒下的时候,母神也累得倒了下来。母神的躯体和修为同时分裂为各大神,升入天界,与父神之子一起守护着天界和凡界的和平。 转眼一百多万年过去了,天帝突然感觉到冥界的某种异动。莫非,那粒魔核竟要苏醒?魔即将重现?天帝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阿月前往冥界查探。 正文 第一章 醒来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好睏。从它有意识那天起,一直试图睁开自己的眼睛,可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它好像一直在睡觉,它好像一直睡不醒。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嗜睡。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多年,是上百年还是上千年,亦或是上万年,它不知道。它只知道睡啊睡,傻傻地睡不醒。偶尔它觉得自己快要醒了,可是就像掉进了梦魇一样,怎么也睁不开眼。 在半梦半醒之间它听到周围很多窃窃私语,那些声音最开始是那么可爱,慢慢开始有些变化,似乎说话的人一天天在变大。起初那些声音很小,或许是见它总不醒来,也就没了顾忌,渐渐地有些肆无忌惮。 它虽然睁不开眼,但却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也从她们的话里听出来,原来自己在她们眼里是个异类,是个不受欢迎的异类。 “它是谁啊?” “不知道!” “它好像和我们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你们看它从来没有苏醒过,更别说发芽了。我敢打赌它肯定不是彼岸花!” “那它为什么会混在我们中间?如果我们中间长出一个很丑的家伙,岂不是让人误会彼岸花也会有不美的?” “是啊,如果等它醒来,竟是个丑八怪,那一定会坏了我们彼岸花的美誉!要知道,我们可是最美的花啊!” “说不定它会比我们更美呢。”终于,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和众人不一样的话,可随即就遭到众人的嘲笑和攻击。 “怎么可能?你见过比我们更美的花吗?” “也许它不是花。”那个小小的声音低了很多。 “冥界除了彼岸花,长不出别的东西,你个笨蛋!” “好吧!” 一年一年,它听着这些对话,它努力想睁开眼睛,想看看周围美丽的彼岸花,也好奇地想看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它睡的时间太长,长得就连那些曾经围在它身边,议论纷纷的彼岸花也渐渐对它失去了兴趣。 可是它知道,其实,自己在悄悄地生长。它感觉到自己在这块没有什么养分的土地里越长越大。只不过,它始终没有长出地面。 冥界的土地是有些烫的,当它第一次有了意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高温中,它感到很不舒服,却还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样的高温中睡得如此香甜。 后来它发现,越往下,土地越凉快,还有很少的一些灵气像分子一样混杂在那些凉意里,吸入体内十分舒爽。所以它一边睡,一边恣意地将身体往下伸展,吸取着更多的凉意。 在刚有意识的时候,它觉得自己浑身疼得要死,那疼就好似浑身被撕裂了一般,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还是因为这些凉意和灵气分子的作用,它慢慢没那么疼了。 终于有一天,它知道自己要睡醒了。是的,它预感到自己的眼睛就要睁开,那些困扰了它多年的瞌睡渐渐从身上抽离。它的神识越来越清醒,灵台开始清明。 它拼命地在土地里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不停地尝试着睁开眼睛。它已经顾不得周围的炙热,钻啊钻啊,总算是钻出了地面,平生第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世界。吔,它看到了什么? 它看到的竟然是一张脸! 是啊,虽然它是第一次睁眼,可它就是知道,此刻在它面前的是一张脸,是一张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 正文 第二章 初遇 站在它面前的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少年白衣胜雪,身材修长,头发墨黑,只用一根朴素的羊脂玉发簪束起,皮肤白皙,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与那发簪交相辉映。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凤眼,清澈璀璨如天上的星辰。高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整个人优雅如画。 “你是?”少年弯腰将刚刚钻出泥土的它捧在手中,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华。周围的彼岸花全部露出了羡艳的神色,大概都有些嫉妒它被那翩若惊鸿的人儿捧在手里。 “你……是?”它还是第一次开口,尚不会如何说话,只觉少年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味道特别好闻。它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就如少年好奇地望着它。 “是我先问的你!”少年寻人至此,无意中差点踏到刚刚破土而出的它,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橙红的草,不觉停下了脚步。 “我是?”它扭动着身子看着周围一朵朵鲜红如血的彼岸花,自己确实和它们不一样。橙红色的它虽然只是一株草,此刻仰着笑脸,竟显得比那彼岸花还要妩媚。可自己到底是谁?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爱的小家伙!”少年听着它稚嫩的童声,顺手使了个法术,从它的本体中提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形。四周的彼岸花全都“呀”了一声,显然,都被这个小小的人儿萌到了。 小人儿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和少年一样的白袍,包裹着还没完全长开的身子,露出像藕节一样胖乎乎的手。一头柔顺的齐肩长发看上去像是刚梳了两个花苞髻,虽然此刻散开来随意披在肩上,但头顶的地方似乎还有两个印痕。弯弯的眉毛,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俏皮的嘴巴红的像朱果。它扑闪着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双眼骨碌骨碌地转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它到底是什么?”“它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草?”周围的彼岸花早已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小家伙,你真的很可爱呀!”少年将它的本体放回土壤里,捧着它的灵体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它鹦鹉学舌的样子将一贯清冷的少年也逗乐了。此时他的嘴角更弯了,眼睛似乎也弯成了月芽。 “我是阿月,你呢,小家伙?”少年信手结出一个光球,将它托起,使它和自己可以平视。 “我……”它歪着脑袋,似在苦苦思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该不会是还没有名字吧?”少年恍然大悟。 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少年看着它瞳仁灵动的样子,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灵气,伸手掐掐它的小脸,“那你以后就叫灵儿吧!” “灵儿!”它口里默念了几次,仰起头开心地笑了,看得出很喜欢这个名字。 “灵儿,好好修炼,下次我再来看你!”阿月揉揉灵儿的脑袋,笑着指向光球,光球缓缓落在地上,将灵儿送回自己的本体。 灵儿有些伤感地望着阿月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将那张好看的脸深深地印在了自己心里。 “你们看,那个傻瓜还在望呢!” “你们说,它到底是什么?” “我们是花妖,它当然是草妖了!难不成你以为它还是仙?” “是啊,刚才那位阿月才是天界来的仙呢。它啊,就是个比花妖还低级的草妖!” “可是,那阿月居然把它捧在手里,要捧也该捧我们啊!我们可是冥界惟一的花,也是最美的花啊!” “哎呀,那是因为阿月来了这么多次,见我们见得多了。而它今天刚从土里钻出来,又恰好出现在阿月脚下,阿月觉得好奇才捧起它来看看罢了,否则阿月绝不会碰它!” “对呀对呀,它就是个低级的草妖,凭什么和我们比啊!” 周围的彼岸花一改刚才在阿月面前的淑女形象,吵来吵去,说个没完。 冥界的天空永远是暗红色的,望久了只让人觉得压抑。灵儿收回了自己望向天空的目光,淡淡扫过这群花妖,在她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悄悄将自己的身子往外挪了挪,拉大了一点和她们的距离。 “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下次让阿月看看。”灵儿在心里默默说着,不再理睬周围的彼岸花,只将自己的根深深地往土里钻,去吸收那些少得可怜的灵气。 刚才在阿月身上,灵儿也感觉到这样的灵气,而且非常充沛,让它忍不住想靠近阿月、亲近阿月。尤其是阿月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更让它着迷。 “不过,修炼到底是什么意思?”灵儿歪着脑袋,有些想不明白,“莫非修炼就是让自己尽快长大么?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和阿月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从来不懂什么是修炼,但凭着一种本能的直觉,灵儿觉得修炼可以让自己变大变强,可以离开冥界到处看看。尤其是想到可以和阿月一起来去自如,心里就多了几分欣喜。 正文 第三章 禀告 天界,天帝的书房,阿月恭敬地半跪在天帝的面前。“陛下,我回来了!” 坐在龙椅中的天帝一身锦袍,冠冕下的脸带着说不出的气度和威严。天帝虚手一扶,“阿月起来说话,你此次前往冥界可有什么发现?” 阿月站起身来,看着天帝摇了摇头,“陛下,我将冥界细细走了一遍,不曾发现那魔核的残粒,甚至连半点魔气都不曾发现。” 天帝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失望,声线却没有丝毫起伏,“那阿月在冥界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特别的?”阿月抬头望着天帝。 “魔总是狡猾的,何况这是父神的心魔,应该不是一般的强大。朕一直在想,这残粒落入冥界这么多年,虽然父神舍弃心脏对其予以压制,它却一直安然无恙。它一定是躲在冥界修炼,寻找机会,重新凝聚成魔体,再度横空出世。阿月你前去冥界多次,均未找到魔核的残粒。是不是说明,它已经修炼成功了?朕之前所感觉到的异动就是它破茧成蝶的异动?” “陛下的意思是它可能会幻化成某种形体?” “对,所以朕才问你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阿月仔细回想着此次去冥界所见到的一切事物,确实不曾有异。正欲开口,脑中不禁闪过灵儿的样子。不过那么萌的一个小家伙,身上不但没有魔气,甚至连妖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魔幻化的呢?他相信,灵儿绝不会是魔。想到这里,阿月摇摇头,“不曾!” “那你可曾见到冥王?” “还是没有见到。”说到这冥王,阿月也觉得有些神秘,自己去了冥界五六次,却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那掌管着凡人往生的神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天帝手中有一面观象镜,透过此镜可看到天界和凡界的一切事物,偏偏看往冥界,永远只有一片模糊的暗红。 天帝皱了皱眉。冥王是神,也是天界、凡界和冥界中惟一不向他天帝叩拜的神。别说叩拜,就连天帝想见他一面都难。一百多万年来,自己也只见过那冥王一次,且看到的还是他的侧脸和背影。 天帝登基之时,亲自写了帖子邀请冥王,可冥王却对前去送信的仙人说,自己从不离开冥界,也绝不离开冥界,无法前去天界参与这一盛会,只能遥遥恭喜天帝。 当时天帝年轻气盛,也曾为此动怒,便亲自去了冥界。未曾想,冥王远远立着,若影若现,“在天界看来,凡人的往生可能不值一提,但对于凡界而言,却意义非凡。鬼魅心多,一不留神就会坏事,恐扰了凡间安宁。所以本王确实走不开,还望陛下见谅。” 天帝还欲说什么,冥王的身影渐淡,他浅浅的笑声渐渐也淡了,“冥界都是鬼魅,不乏阴灵怨灵,阴气太重,恐伤了陛下的神体,陛下还是请回吧。” 天帝无奈离开,心里对这冥王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也觉得这冥王身上有种威压,让自己无形中生不了气。而且,适才远远望去,天帝竟看不出他的本体是什么,可见这冥王的修为极高,这也让天帝心里难免有些忌惮。幸好一百多万年来,冥界与天界倒也相安无事,偶尔天界惩罚某个犯错的神仙,将其打入凡界历劫,或是某位神仙需要入世历劫,冥界也十分配合,天帝倒也渐渐将冥王的随性不恭放下了。 “没事,说不定下次去就见到了。冥王常年驻守冥界,对冥界的一切总比我们熟悉,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天帝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松了口气,再怎么说,冥王也是神,若魔真要再生,他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陛下说的对,下次我一定想办法与冥王见上一面。”阿月对这冥王越来越好奇了。 “阿月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天帝温和地笑笑,挥挥手。 “是,陛下。”阿月恭敬地施了个礼,退出了天帝的书房。 正文 第四章 爱慕 走出天帝的书房,转个弯便是天帝的小花园,阿月还没来得及腾云,就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小不点。 “阿月哥哥!”来人是天帝大女儿的孩子,碧梧郡主。她一身浅绿色烟纱百鸟裙,梳着两个花苞髻,一路跑着,直接就冲到了阿月的身上,头一下就撞到了。本来这郡主嘴巴一扁就要生气,但一看清自己撞到的是阿月,立即就仰着一张小脸开心地笑了。 “碧梧郡主!”阿月弯下腰,抚摸着碧梧的脑袋,心里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灵儿,声音也变得特别轻柔,“你在跑什么?” “我在和二姨捉迷藏。”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在喊,“碧梧”,声如莺啼,十分悦耳。 “二姨来了!阿月哥哥,别说我在这里!”碧梧摇身一变,变成一株绿色牡丹,混在那开得正艳的牡丹花里。 一阵脚步响起,一个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梳着飞云髻,斜插镏金点翠钗的少女转眼就来到了阿月面前。 “阿月哥哥!”来人便是天帝的二女儿紫莹公主,她一看到阿月,脸上就飞起了一朵红云。 “二公主!”阿月拱手施礼,非常客气,却也透着一股子冷漠。谁都知道,阿月是这天界最好看的人,可就是性子清冷,平素与仙子们更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他虽然是天帝最喜爱的弟子,与天帝的两个女儿也并不亲近。 “阿月哥哥可曾看到碧梧?”紫莹望着阿月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公主是在找碧梧郡主么?园子不大,我就不陪你找了!”阿月并不直接回答,手下使了个法术,脚下升起一团云,也不看那紫莹,转身就欲驾云离去,谁料身后突然“哎哟”一声,阿月眉头一皱,回头一看,竟是那紫莹不小心崴了脚。 阿月只得散了脚下的云,走到紫莹身边,“二公主,你没事吧?” “我……我的脚崴了。”紫莹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月并不伸手去扶紫莹,也不去查看她的脚,只用法术升起一个大大的云团将她托起,自己则转身走到碧梧幻化的牡丹前,“郡主,二公主脚崴了,你还是现身吧!” “阿月哥哥,你暴露我了!”那碧梧笑着变回人形,走到紫莹面前,“小姨,你没事吧?” “你这小鬼,怎么总改不了?你应该叫阿月叔叔或阿月上仙才对!”紫莹温柔地揉揉碧梧的花苞髻,笑着纠正她。 阿月虽然是天帝最得意的弟子,但因其刚修为上仙,尚未封任何官职,所以大家都唤他阿月上仙。而紫莹从小和他接触较多,总爱叫他阿月哥哥。阿月的本体是株白花紫露草,他虽已有四十多万岁,修成人形也有三十万年,但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这碧梧在天帝这里见他的次数多了,也爱跟着紫莹唤他哥哥。 “无妨,叫什么都一样。”阿月倒不计较,不就是小孩子的叫法吗,等自己有了官职,大家自然就会改口的。 “那怎么可以?”紫莹的眼眸暗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一见阿月清冷的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 “二公主还是赶紧看看脚吧,陛下就在书房。”阿月说着冲碧梧笑笑,重新凝了一团云,“我先回去了!” 紫莹看着阿月的背影有些失望,这天界不知道有多少仙人巴巴地想讨好自己,偏偏这阿月对自己总是这么冷淡。自己刚才用的苦肉计要是用到别人身上,可能别人早就软玉入怀了吧?可他倒好,碰都不碰自己一下,更别说查看自己的脚了,难道他担心看了自己的脚踝,父王就会要他娶了自己不成?不过,他要真是看了,自己一定会以此去求母后,要父王将自己指给他。 紫莹想到这里,笑了一下,随即又皱了下眉。难道阿月真的是榆木疙瘩、只喜练功?自己对他的心意,他怎么就一点都感觉不到?紫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阿月对任何仙子都是这般退避三尺,倒也就释怀了。至少,他为“受伤”的自己结了一个大大的云团,不是么?至少,这天界,只有自己才能叫他阿月哥哥,不是么? “二姨,我们去找爷爷看看你的脚吧!”紫莹正想着,碧梧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记住,以后别叫他阿月哥哥了,不然你爷爷知道了会骂你,二姨也不陪你玩了!”紫莹眉头皱了一下,笑着哄那碧梧,就算是自己的小侄女也不能抢走自己对他这个惟一的称呼。 紫莹顺手一捞,将碧梧抱到云团上,往天后所在的飞凤宫飞去,“不用去打扰你爷爷,刚才二姨使了法术,脚已经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等下你娘亲该找你了!” 正文 第五章 朋友 灵儿这些天有些失落,土壤里的灵气实在太少了,它好像一点也没长大,照这样的速度“修炼”下去,恐怕很难突破。下次阿月来了,看到自己会不会很失望? 四周的彼岸花又太多,花香所带有的魔力扰人心神,灵儿渐渐觉得自己有些烦躁。惟一可喜的是每日听这些彼岸花吵吵,灵儿的语言能力进步很快。 “小草妖,你在心烦吗?”一株彼岸花轻轻移到灵儿身边,灵儿记得这个声音,这便是自己昏睡的那些年里,惟一一个没有嘲笑过自己的花妖。 “我叫灵儿!”灵儿不喜欢别人叫它小草妖。 “我知道,是那个神仙阿月给你起的名字。”花妖一脸羡慕的表情,“我叫残音。” “残音,你知道什么是修炼吗?”灵儿感觉到残音并无恶意,悄悄问她。 “修炼啊,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修养心性,同时提高自己的攻击和防御能力吧。”残音摇摇自己的头,“冥界可不是个修炼的好场所,这里的灵气太少,阴气太重了。修炼之人都要吐故纳新,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可我们这里,既看不到天地,也见不到日月。” “啊?我们脚下踩的不是地吗?头顶上的不是天吗?那日月又是个什么东西?”灵儿像个好奇宝宝。 “傻瓜!你比我还傻!我们这里是冥界,哪来的天地?!天可是属于天界的,神仙们都住在那里,日神和月神自然也在天上。而地则属于凡界,是人类生活的地方。我们脚下和头上的,不过是冥界的地界罢了。”残音嘻嘻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总长不大,原来是我根本没有办法修炼啊!”灵儿有些气馁。 “你好像是长得很慢嘢!”残音笑笑,“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会睡觉的草了!你好像睡了整整三十万年才醒过来。” “什么,三十万年?你是说我睡了三十万年才从土里钻出来?”灵儿听了这话,差点要哭了,如果自己长了三十万年才长成这么一副德性,那还要多少年才能长大啊?那什么时候才能和阿月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啊? “是啊,你是睡了三十万年啊!那时候我们经常在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看出灵儿的失落,残音连忙补充,“不过,在冥界除了我的同类,你是我见过的惟一的草了,说不定草都要睡这么久吧!” “谢谢你的安慰!”灵儿耷拉着脑袋。 残音眨眨眼睛,灵体突然从本体中显现出来,摸摸灵儿,“别气馁,灵儿,你看,我修成花妖也都快十万年了,不也还是这么小?” 灵儿抬眼望着,原来残音的灵体也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它还没来得及说话,残音迅速将灵体躲回本体中,轻声安慰,“虽然我比你先发芽二十几万年,可是,你一发芽就能凝聚成人形,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你能安心修炼,一定比我有出息。” “残音,冥界有人修炼成功的吗?”听了残音这席话,灵儿心里觉得舒服多了。只是身处忘川河畔一侧,每日出了见到身边的彼岸花,就是一群走过奈何桥,前往轮回谷投生的魂魄,并不曾再见到一个像阿月那样的人。 “成功?”残音想了想,“对于我们来说,修成花妖便算成功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自己的叶妖,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获得幸福了。” “叶妖?”灵儿有些不懂。 “其实,我们彼岸花还有个名字叫曼珠沙华,那是因为每一朵彼岸花都由一个花妖曼珠和一个叶妖沙华守护。只是,我们开花的时候不长叶,花谢之后叶子才长出来,所以曼珠和沙华根本不能见面,更别说在一起了。”残音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灵儿这才发现,果然如此,周围所有的彼岸花都只有一朵鲜红的花朵,并没有所谓的叶子。难怪自己沉睡的日子里,总有一段四周特别安静,想必是彼岸花谢掉,花妖沉睡,叶妖守在这忘川河畔,沉默寡言的缘故。都说,女人总爱八卦,男人更爱思考,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据说曼珠和沙华因为无法相见,在沉睡时就会流出眼泪,而花妖和叶妖的眼泪合在一起,便能使进入冥界的魂魄忘记前世,了无牵挂地前去投生。” “为了凡间的人类便让你们永世不得相见么?” “嗯,因为我们曼珠和沙华一旦见了面,就会疯狂地爱上彼此,而爱是一种执念,人类通往往生的路上必须放下这种执念,否则是不能投生的。” “原来如此。可是,爱又是什么?”灵儿仍然不懂。 “爱就是心里很在意一个人,每日每夜都想见到他,想和他在一起,他笑你也陪着他开心,他哭你也陪着他难过。他不在的时候,你会觉得心里空空的,他在的时候,你会觉得世间万事万物都不重要,你的眼里只有他,心里也被他塞得满满的。”残音解释着。 “原来这就是爱啊!”灵儿叹息着,好神奇的感觉。突然心里闪过阿月的影子,自己每天都很想念阿月呢,莫非自己爱上阿月了? “对了,你刚才问我冥界谁修炼成功了。”残音的话一下将灵儿的思路打断,“你可知道,冥界是谁掌管的?” “是谁?” “冥王啊!他可是神哦!”说起冥王,残音一脸的崇拜!“据说冥王是天界、凡界和冥界惟一可以不向天帝叩拜的神!冥王可厉害了!” “冥王在哪里?我怎么没见过?”一听说冥界竟有这般了得的人物,灵儿一下就激动起来,若找到冥王,求他教自己,那修炼不就变得很容易了么? “我也没见过呢。我也只听同伴们说起过。听说冥王从不离开冥界,但也从不轻易见人。我也好想看看冥王的样子!”残音一脸的憧憬。 “那我们一起等吧!只要我们在这冥界,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灵儿的草根在土壤下轻轻拉住残音的根,两人就像紧紧握手一般。 因为有了第一个朋友,这一晚,灵儿睡得很香。可是,半夜的时候,它却被一阵恐怖的声音惊醒了…… 正文 第六章 惊醒 这是灵儿第一次在半夜被惊醒。它只听到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从奈何桥边传来,四周的彼岸花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 灵儿壮着胆子仔细一听,原来厉鬼尖锐的咆哮声、铜蛇铁狗的撕咬声中还夹杂了不少魂魄凄厉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里,这声声哀嚎极其凄惨,听得人头皮发麻,似乎冥界暗红色的天也变成了一片血红色,那血浓得就要滴下来。 “残音,这是怎么了?为何听起来这么恐怖?”灵儿悄悄靠近残音,低声耳语。 “灵儿,那是厉鬼在把魂魄推进忘川河,丢给铜蛇铁狗吃呢。”残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又是为何?” “冥界的冥殿分为十大殿,分别由十殿王主管。第一殿的秦广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统管吉凶;第二殿的楚江王专司寒冰地狱;第三殿的宋帝王专司黑绳大地狱;第四殿的五官王专司血池地狱;第五殿的阎罗王专司叫唤大地狱;第六殿的卞城王专司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第七殿的泰山王专司肉酱地狱;第八殿的都市王专司闷锅地狱;第九殿的平等王专司铁网阿鼻地狱;而第十殿的转轮王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区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往轮回谷投生。”残音轻声解释。 “我们所在的奈何桥便属于转轮王管辖的区域,这里是通往轮回谷的惟一道路。所有被转轮王同意投生的魂魄进入第十殿之后,在过奈何桥之前,都会被一场雨淋湿,然后失去记忆。那雨便是冥王所收集的曼珠沙华的眼泪。但总有一些魂魄执念太深,不愿意忘掉前世的爱恨情仇,想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投生,他们会想法设法躲过这场雨,或是即使淋了雨也死死记得过往。这样的魂魄在走上奈何桥的时候,一旦被发现,要么直接被厉鬼撕碎,要么被厉鬼推进忘川河里,被那铜蛇铁狗咬碎。” “原来是这样。”灵儿这下总算明白了,“可为什么此前我从未听见过这样的声音呢?” “那是因为平时被发现的漏网之鱼不多,一个两个,一下就被灭了,我们根本听不到声音。今晚一定是有人将一大批漏网之鱼集中起来赶到奈何桥了,那些魂魄一起惨叫,自然声音就很大。” “为什么是集中?难道魂魄进入第十殿之后不是都立即赶往轮回谷去投生吗?如果有漏网之鱼,应该每天都及时被厉鬼处理了啊。”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灵儿。”残音摇摇头,“所有魂魄进了冥界都会先到冥殿报道,自然也就懂得了冥界的规矩。人在凡界都有善恶,善恶不同,到了冥界遭遇就不同,有的会进地狱,有的不会,有的不但要进地狱,还可能反复被投进好几个地狱。到了转轮王这里,放入轮回谷投生的结果也是不同的,有的下一世能投个好人家,有的却不能,还有的甚至只能进入畜道轮回。所以,很多魂魄到了这里并不急着过奈何桥,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过了奈何桥,走到我们这一边,就什么也记不得了,而他们这一生总有些牵挂的人,他们会一直在通往奈何桥的路上等,等自己牵挂的人出现,见上一面再去投生。有的魂魄为了永远相守,甚至会一起想法逃出冥界,在人间做一对游魂野鬼。不过一旦被黑白无常发现,也会将他们抓回来交给厉鬼处置。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奈何桥那里就会上演一出这样的悲剧。” “原来执念太深,就是这样的下场。可是,想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呢?”灵儿歪着脑袋。 “我也想和我的叶妖在一起,虽然我从未见过他,可是,我的心底一直都有这样的愿望。”残音叹了口气,小声地说,“也许,轮回也有轮回的法则吧。这些个大道理岂是我这样的小小花妖能领悟的。” 两人正窃窃私语,空气里传来一阵异香,残音的声音愈发低了,灵儿正在奇怪,再看身旁的残音,不到一秒,竟已昏睡了过去。 “冥王,她们应该都睡着了!”一个暗哑的声音突然在灵儿的头顶响起。灵儿一听“冥王”二字,心里一个激灵,偷偷抬眼去看。 正文 第七章 冥王 三个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这片彼岸花面前。正中那一个,身材修长,左右两个,则显得有些魁梧。这两人,灵儿倒是认得,便是那有名的黑白无常。当三人靠近的时候,灵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就和阿月身上一样,不,比阿月的灵气还要充盈。可灵儿不敢吸纳,它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是醒着的。 灵儿屏住呼吸,悄悄看着。 只见黑白无常慢慢向两边走去,似乎是在观察彼岸花是否都睡着了。他们走到花海的尽头,对着原地不动的那一位打了个手势。那一位缓缓抬起双手,他的面前出现一道金光。在这道金光下,彼岸花全部显现出灵体,一个个美丽可爱的少女慢慢浮到了半空中。 金光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玉瓶,瓶塞自动打开,瓶口向下,对准沉睡中的花妖们。不一会儿,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彼岸花花妖的眼角流出,并被那玉瓶吸了去。 原来,这就是残音所说的收集曼珠沙华的眼泪啊!不用说,这一位就是冥王。灵儿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真希望他能走近点,把他看个清楚。 当最后一滴眼泪被收集进玉瓶后,冥王轻轻挥了挥手,玉瓶的瓶塞立即塞上,自动飞到了冥王手中,金光也消失不见了。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随意走走。”冥王对走来的黑白无常说到。 “是,冥王!”黑白无常瞬间就已飘到了奈何桥,那里的叫声已经比之前小了很多。 “你看够了吗?”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灵儿这才发现,自己的本体已被冥王抓到了手中。 “冥王……”灵儿吓得心里一跳,抬眼一看,立即怔住了。只见冥王一身绛紫色长衫,金丝银线滚边,一头乌黑的头发用一个白玉冠束起,方正俊朗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丹凤眼,剑眉斜飞,鼻梁高挺,哪里是自己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样子?恰恰相反,他是那么好看那么高贵,虽然他的五官不如阿月精致,周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和气质,那是历经了沧桑的男子才有的成熟与风韵。挺直的脊梁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威压,让人觉得他不但气宇轩昂,而且坚韧不拔。 灵儿简直看呆了,这样的男子怎么会是这冥界的王?他根本就不该属于这冥界,他的气度,他的神韵,都说明他应该和阿月一样,属于那神圣的天界啊! “原来是你!难怪黑白无常的迷香对你没有作用。”冥王深深地看了灵儿一眼,“本王不过闭关了几日,你终于还是醒了!他派人来找了这么多次,也许已经发现了吧。你为何要醒来?一直沉睡着不好么?” “什……么?”灵儿听得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冥王在说什么。 “小家伙,你躲在这片彼岸花里做什么?”冥王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如山泉。 “我,我醒来的时候便在这里。”灵儿有些无奈,自己哪是躲?自己又干嘛要躲? “哦?”冥王眉毛一挑,手抬了起来放在灵儿的头顶,一道金光将灵儿笼罩起来,灵儿的灵体出现在金光里。冥王细细看着,眼眸更加深邃,像要将灵儿的魂魄吸进去一般,灵儿简直不敢直视。 “原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但愿他会放过你。”冥王轻叹了一声,就要将灵儿放下。 “冥王,我有事要请教你!”灵儿见冥王要走,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更不去管他说的话自己能不能听懂,当即就大喊了一声。 “请教?”冥王的眉毛又一挑,手停了下来,“何事?” “冥王,你,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修炼的吗?这里的灵气太少了,我没办法修炼。”灵儿的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小白袍,脸有些发红。 “修炼?你为何要修炼?”冥王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因为,因为我想快点长大,我想变强,我想去看看冥界外面的世界。”灵儿鼓足了勇气。 “外面的世界?”冥王哈哈一笑,“小家伙,你若离开了冥界,很可能会丧命的!” “我不是小家伙,我叫灵儿!”灵儿挺直了腰板,嘟着小嘴,握起拳头,“我知道自己很弱,所以我要修炼啊,如果我变强了,就不会有事了!” “你倒是想得很美,小……灵儿!”或许是被灵儿这萌萌的样子给逗乐了,冥王伸手拍拍它的脑袋,“你可知道这冥界什么地方灵气最充足?” “是哪里,是哪里?冥王,求求你告诉我吧!”灵儿索性抱着冥王的手臂撒起娇来。 “就是那里!”冥王身子一转,手一指,竟然指的是奈何桥的桥边,此时几个厉鬼还在那里啃噬着魂魄。 “奈何桥?”灵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怎么,你怕了?”冥王的眼睛眯了一下。 “不!我不怕!请冥王把我移到奈何桥边,我要去那里修炼!”灵儿本来想说怕的,可是一看冥王的眼神,又觉得自己不能露怯。再说一想到阿月,想到以后可以和阿月一起出去,它的心更加坚定。只是,以它现在的本事,只能将本体移动一小步,灵体尚不能脱离本体自由活动,根本不可能自行跑到奈何桥的那一头去,只能求助冥王。 “你确信?你真的要去?”冥王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你可知道,你若去了那里,就再也不能和这些无害的彼岸花在一起,相反,你每日都要和厉鬼相伴,要看着他们和忘川河里的铜蛇铁狗撕裂那些不听话的魂魄。你可受得了?你不会发疯?” “我不会,我受得了。”灵儿咬着嘴唇,摇摇头,又点点头。 “可那里的阴气最重,阴灵和怨灵最多,你若是不能静心修炼,你就会被他们反噬,你就会变成……”冥王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会变成什么?”灵儿好奇极了。 “你若吸入太多阴灵怨灵,被他们反噬,你就会走火入魔。”此刻,冥王的眼神有些复杂,“也就是说,你会迅速强大,但你将成为一个魔!” “魔是什么?”灵儿只觉茫然。 “魔是这三界所不容的东西!魔会祸害凡界,天界和冥界必将诛之!”冥王的声音有些冷。 “我不会成魔的!我要和你一样,我要修仙!我也要当神仙!你放心,冥王,我绝不会让阴灵怨灵反噬我的!”灵儿连忙保证。 “那倒是!若本王发现你有入魔的倾向,本王不介意第一个灭了你!”冥王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有灵儿看不懂的东西。 “嗯,只要我走火入魔,冥王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愿意死在你手里!”灵儿说的嘴溜,却忽略了冥王听到这话时突然有些苍白的脸色。 “也罢,这就是你的命吧!我终究是奈何你不得!”冥王摇摇头,身影一动,便已来到奈何桥的那一头。他将灵儿放在桥头空空的地上,看着灵儿的根嗖地一下扎进土里。 “真的好多灵气啊!”灵儿刚一进入这片土壤,就明显感觉与花海的土壤不同。且不说这里的土壤并不炙热,凉爽宜人,更难得的是,土壤里有很多的灵气,在它的根周围浮动。 “你好自为之吧!”冥王深深地看了灵儿一眼,身影渐渐淡了。 “谢谢你,冥王!”灵儿冲着冥王消失的身影喊了一句,随即抬起头好奇地四处打量。原来,奈何桥的这一端一片荒芜,终年笼罩在一片隐隐约约的雾气之中,雾气的那一面,应该就是转轮王的第十殿吧。 灵儿正望着,忽然觉得周围静得可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正文 第八章 遇险 灵儿抬起头来一看,差点吓晕过去。三四个厉鬼正站在它的面前,瞪着眼睛望着它。 这几个家伙的样貌奇丑无比,一个头大如牛,眼大如灯,歪脖子,长舌头;一个一只眼眶空空如也,满脸是洞,流着脓水;一个长了一个朝天鼻,额头上一个巨大的肉瘤;还有一个的脸已经不能叫脸了,完全的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 这几个厉鬼一边摇摇晃晃靠近灵儿,一边将手里抓着的已经撕碎的魂魄往口里塞着。他们刚一围过来,灵儿就被那腥臭无比的怪味熏得想吐。灵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几个丑八怪。 正在这时,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灵儿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头一下就大了。忘川河里的铜蛇铁狗不知道何时都爬到了河边,全部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几个厉鬼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啥,突然那个满脸流脓的家伙上前一步,冲到河边飞起几脚一阵猛踹,只听得一阵嘶嘶声、犬吠声,那些铜蛇铁狗全被踢回了污浊的忘川河中。 厉鬼们满意地笑着继续向灵儿围上来。虽然这些厉鬼都面目狰狞,但说不清楚为什么,灵儿就觉得他们是在笑,觉得他们的表情是一种看到猎物和即将分享猎物的得意和快乐。 厉鬼越来越近,灵儿已经被那腥臭熏得快要窒息过去。它刚想把灵体缩回到本体之中,没料到那个整张脸血肉模糊的厉鬼似乎猜到了它的心思,手一扬,灵儿马上觉得自己浑身像被什么困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大头厉鬼呵呵地怪笑着,伸手将灵儿的灵体抓在手中,灵儿跑不开、逃不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感觉自己就要被挤压到爆体。灵儿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心口疼得难受,终于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一闪,冥王再次出现在奈何桥边,他手一指,金光打到大头厉鬼的手臂上,那手疼得立马松开,一团金光包裹着快要昏死的灵儿,缓缓移到冥王身旁。 “冥王!”身体都到了自由,呼吸中感觉到那充盈的灵气,灵儿慢慢睁开了眼睛,它激动地叫起来,没想到冥王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出现了。 冥王冷冷地瞪着那几个厉鬼,不怒自威,他轻轻喝了一声,“滚!”话音不重,却带着巨大的威压,几个厉鬼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哇哇叫着,一下就退到桥的那一头,不甘心地望着。尤其是那个大头厉鬼,捂着自己还在疼的手,一副不满的样子。 “你这个小傻瓜,谁让你把灵体暴露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灵体比魂魄更加美味?要不是我无意中返回,你已经被他们分而食之了。”冥王望着灵儿,语气有些无奈,原来自己真的无法眼睁睁看它自生自灭。其实自己哪里是无意返回,分明就是想起忘了提醒它,才特意赶来的。还好,没有来迟。 “我,我不知道。”灵儿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残音她们平素都不轻易将灵体示人了,原来是厉鬼在虎视眈眈啊。 “他们的智识不高,喜欢美味,本性非常残暴。但这冥界有冥界的规矩,本王也要仰仗他们来进行管理。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亡魂,他们必不可少。” “为何人类走向往生必须放下心里的执念呢?” “贪嗔痴慢疑是人类最常见的五毒,也是常人最不宜放下的执念。若他们进入冥界不能放下这些执念,走过奈何桥,进入轮回谷,在轮回六道中就会被八种苦果彻底压垮,他们的往生便再无幸福可言。到时,人间必定哀怨一片。”冥王看着灵儿,没想到它会问这样的问题。 “贪嗔痴慢疑是什么?八种苦果又是什么?”灵儿果然是个好奇宝宝。 “贪嗔痴慢疑就是贪求不足、嗔怒暴躁、正邪不分、恭高我慢、遇法不信。而轮回六道中的八种苦果是指生苦、劳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冥王微微一笑,用最简单的话解释着。 “可是,我觉得相爱的人想在一起并没有错啊!若能一直在一起,不是很幸福吗?”灵儿似懂非懂,只想到自己和残音讨论过的执念。 “傻瓜,人类没有永生。正是因为只能有一世的缘分,两个人才会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因为每过一天,相聚的日子就少了一天。”冥王的眼眸一深,“若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那你想想他们这一世还会如此珍惜么?” “原来是这样啊!那如果是神仙,是不是就可以有这样的执念了?神仙是不会死的啊!”灵儿扬起小脸。 “小傻瓜,神仙也会死的。再厉害的神仙,也会羽化,也会灰飞烟灭。”冥王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伤感。 “啊?原来神仙也会羽化啊!我还以为神仙可以与天地共存呢!”灵儿有些没想到。 “天地也不是永远存在的。一切皆有命数!”冥王也不清楚自己今晚为何会和灵儿说这么多,一向清冷的他,今晚的言行似乎与往日完全不同。 “你修为尚浅,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随时提防厉鬼和铜蛇铁狗撕咬你的灵体。”不等灵儿感概,冥王手抬了一下,金光消失,灵儿的灵体稳稳落在地上。 “对不起,冥王,让你担心了,我会把灵体藏起来。”灵儿说着,灵体嗖地一声钻进本体,躲了起来。 “现在再藏起来还有什么用?他们已经发现你了!”冥王摇摇头,哭笑不得,随手在灵儿身边结了个结界,“本王还是帮忙帮到底吧!” “谢谢冥王!”灵儿摇摇草叶,心里对冥王又多了一层喜欢。 “安心修炼,别理他们!”冥王说完这一句,人又不见了。 折腾了这半天,灵儿也累了,想着冥王离去前设的结界,它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九章 修炼 灵儿睡足了,撑了个大大的懒腰,正纳闷周围怎么那么安静,一下又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花海,离开了那群爱八卦的彼岸花,独自一人住到奈何桥的这一端来了。想到自己刚刚才交好的残音,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知道残音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踪影,会不会也很难过? 想到这里,灵儿睁开眼睛,一些魂魄正从那层雾气中穿过来,一脸茫然,向着奈何桥走来。 “怎么还不不下雨?快让他们失忆啊!”灵儿看着那几个厉鬼,心暗暗提了起来。幸好一场雨立即下了下来,几个魂魄身上马上就变得湿漉漉的。灵儿还不放心,目不转睛地望着,生怕这几个魂魄没有放下执念,被撕碎了去。还好,他们都安然无恙地走了过去,灵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几个厉鬼失望的样子,开心地摇着草叶。 感觉到厉鬼投过来的恶狠狠的眼光,灵儿赶紧停止晃动,虽然他们看不见自己的灵体,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个大头厉鬼唰地一下跑过来,伸手想去扯地上橙红的草,不曾想被一道金光挡回去,疼得他嗷嗷直叫。冥王的结界可不是吃素的! 灵儿顽皮地吐了下舌头,闭上眼睛,不再去管外界的事情,专心修炼起来。不过没人教它,它也不得要领,只是凭感觉在那里吸收土壤里的灵气,不停地吐纳。即便如此,这样的吐故纳新对灵儿也是大有裨益。它能感觉到那些灵气分子欢快地游进自己体内,钻入自己的血液。 灵儿很喜欢这种感觉,贪恋地吸纳着,直到自己的体内再也装不进去多余的灵气,方才开始试着去消化。它凭着本能在体内形成一股真气,又让那真气携裹着这些灵气在体内游移,尽量和血液融为一体。渐渐地,似乎体内血脉更加通畅,经脉也变得更为粗壮了些。 真气运行了几个周天,灵儿觉得有些乏了,方才停下来,一边吸着土壤里的水分和养分,一边沉沉睡去。 冥王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寝殿里,他把玩着一块观象镜,透过镜子看着灵儿的一举一动。不同与天界的那一块,冥王的这一块虽然小一些,却可以看到三界的任何事物。一百多万年来,这是冥王第三次启用观象镜,前两次,冥王是用观象镜来寻人,加起来前后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可今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在镜子面前站了整整一日,就这么看着那个小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看着它为那些魂魄担心,冥王的嘴角禁不住上扬,觉得它的可爱、善良为这冰冷压抑的冥界注入了一抹难得的温情,那是一百多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看着它没有章法的修炼,心里难免有些担心,竟有种跑过去指点一二的冲动。直到看它沉沉睡去,冥王方才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冥王揉揉眉心,站到了寝殿的院子里。 冥王的寝殿就建在忘川河畔的绝壁上,只是,寝殿外设有仙障,加之终年不散的雾气,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就连当年带着一肚子怒气而来的天帝,也不曾发现。谁能想到,冥王会如此怪异,好好的平地不住,要跑到那悬崖峭壁上住着呢?而且冥界无法驾云,这也是来了冥界多次的阿月,没能找到冥王的原因。阿月每次都在冥殿寻找冥王,哪里会知道冥王其实一直在那悬崖上? 冥王的寝殿不大,其实就是冥王用强大的内力在绝壁上打造的一个小小院落罢了。最为奇特的是冥王在这一方天地里用自己的精神力造出了“日”、“月”、“星辰”,偶尔还会有“雷电”、“风雨”,使得这里竟和人间的小院没什么区别。前院里栽种着冥王让黑白无常在人间寻来的一丛竹子和一些淡雅的花草,后院便是冥王的书房、卧室和修炼的地方。 其实要说灵力充沛,这里才是冥界灵力最充沛的地方,而且因为由冥王的精神力所凝造,这里的灵力最纯正,也没有任何干扰。只是,冥王不想让灵儿现在就来这里修炼。毕竟,灵儿才刚苏醒,它到底会不会想起从前,会不会有所改变,它的善念会不会一直保持,冥王还不能确定。一切,还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自己终究不能逆天而行,今后会怎样全看它的造化了。 只是,冥王还是控制不住,会忍不住要去关心灵儿。一开始,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的职责。可是,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发现面对灵儿,自己一百多万年来的淡定从容都被打破了。此刻冥王眯着好看的丹凤眼,望着头顶的“星辰”,负手而立,站了很久。 最后,冥王席地而坐,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元气归一的手势,静静吐故吸纳。良久,冥王结束了打坐,站立起来,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一道金光亮起,地上出现了他的虚影,竟是刚才他运气修炼的一段影像。冥王的双手将这段影像收拢,慢慢捏成一个小小的光球,手臂一抛,光球飞了出去,径直落到奈何桥边。 那一夜,奈何桥上的四个厉鬼都看到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光球,直接砸到那橙红的草身上,不见了踪影。 那一夜,沉睡中的灵儿梦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一个人影盘腿坐在那里吐故纳新。这个场景反反复复在灵儿的梦里出现了三次,直到它第二日醒来,梦境都还是那么地真切。 灵儿也算聪明,悟性不错,它一面回想一面坐下来,按梦中那人影的动作练习了一次,结果发现比自己盲目吸纳的效果好上了百倍。欣喜之余,灵儿觉得自己人品爆发,竟能在梦中得到天授。于是,废寝忘食地练习起来。 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每天坚持修炼的灵儿已经明显变长高了不少。就连冥王也在庆幸它灵根尚在的同时,暗暗吃惊它的成长。它果然还是与众不同的,这到底是喜是忧? 正文 第十章 怨灵(1) 随着内力增强,自己明显长大了不少,本体也能移动好几步了,灵儿对此非常开心。只是,它也不开心,修炼累了的时候,灵儿常常一个人躺着发呆。 自打搬到奈何桥这一端以后,灵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以前总觉得一群彼岸花在自己耳边整天八卦很吵吵,可现在觉得那些彼岸花的八卦与这几个厉鬼的咿咿呜呜和魂魄的惨叫相比,简直就是天籁啊。那个待人亲善的残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也在想自己? 最不开心的便是很久没见到阿月了。灵儿的心里,阿月的样子总是那么清晰,阿月身上淡淡的味道似乎就萦绕在身边,可阿月再也没有出现过。阿月,你还记得我么?会不会已经把我给忘记了?我可是记得你说的话,一直在好好修炼哦。 甚至,灵儿也再没见过冥王。想必他也很忙吧,怎么会记得自己这棵小小的草呢? 看来孤独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冥王也被自己“惦记”上了。灵儿苦笑一下,翻身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灵儿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它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个小孩的魂魄正坐在自己本体不远的地方。 这个孩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头上扎着两个总角,一身灰色的长衫,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一脸的哀怨。 灵儿心里一惊,惨了,看这样子,这孩子一定没有消除前世的记忆,倘若就这般走过桥去,一定会被厉鬼撕碎的。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个悲剧!想到这里,灵儿不由显现出自己的灵体,轻声唤着“喂”! 那孩子转头一看,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一身白袍,头发披散着,正对自己眨着眼睛。 “你是?!” “我是灵儿,你呢?” “小轩。”他一边应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向灵儿靠拢,灵儿顿时感觉到他身上有很大的怨气,自己忍不住也变得心绪浮动、悲悲戚戚起来。 “小轩,你怎么来的?”灵儿的好奇宝宝精神又上来了。 “我,我是被我后娘打死的!”小轩并不知道灵儿不是魂魄,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眼眶一红,话匣子就开了。 原来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娘,爹爹再娶,后娘对他非常刻薄。他爹爹是个小商人,常年在外,这后娘在家对他各种虐待。饥一顿饱一顿还是其次,关键是长期打骂,经常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后娘生了自己的儿子后,就更把小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动辄呼来唤去当下人使唤,稍有不如意之处就是一顿毒打。这一次,就是因为小轩带着弟弟的时候,不小心让弟弟摔了一跤,后娘竟活活把他打死了。 “你后娘这么坏,你爹不知道吗?”灵儿听得浑身热血沸腾,一股火气直冲上头。 “我爹每次回来,她都装着对我很好,还总在我爹面前说我的不是,我爹便以为她偶尔管教我是因为我不听话,从不疑她。有时候在她的挑拨下,我爹还以为我真的欺负弟弟,也会毒打我!”小轩抽泣着。 “好糊涂的爹!真是气死我了!”灵儿觉得自己心里那团火越来越大,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才真正该死!”突然又想到什么,“你来这冥界去了哪些殿?” “我被黑白无常带进冥殿,先去了第一殿,秦广王说我阳寿本不该尽,都是我后娘造的孽,又说我小小年纪,没做恶事,所以直接让小鬼把我送到第十殿了。” “是啊,你后娘来了才该进地狱!所有的地狱都让她去待一遍!”灵儿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火气大得有些异常,一双眼睛似乎都要喷火了。 “那你从第十殿过来没有淋雨吗?”惦记着前面奈何桥上的厉鬼,灵儿问小轩。 “淋了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遇上了一场雨,我都淋湿了。”小轩摸摸身上,“现在好像干了。” “我说小轩,你可别忙着过桥,等下再下雨的话你一定要再去淋一下,不然……”灵儿话还没说完,一个厉鬼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抓住地上的小轩,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啊!啊……”小轩惨叫着,双手不停地抓,双脚不停地蹬,那样子无比可怜。 “快放开他!他马上就会忘掉前世的!他马上就要去淋雨的!放了他!”灵儿跳起来,大喊着,不顾一切地要冲上去。金光一闪,冥王的结界把它挡了回来。 “灵儿……救……我……”小轩已经快要被掐断气了,无助地喊着。另外几个厉鬼也怪叫着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一把就将小轩的腿拉断了,小轩痛得哭了起来。 “小轩!”灵儿又气又急,只觉的心里那股无名之火越烧越旺,它心急如焚,用尽全身力气向那结界撞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救小轩。 一下、两下,灵儿心急火燎地撞着,一次次被反弹回来,又一次次爬起来不甘心地冲上去。它看着厉鬼怪笑着撕咬着小轩,急得目眦尽裂。它的手紧握成拳,咬着嘴唇拼命撞上去,只见红光一闪,那结界居然真的给它撞破了。 冲破结界的一瞬间,灵儿只觉身上像被刀割一般地疼,可看着快要被撕碎的小轩,它顾不上自己,冲上去对着厉鬼又踹又打,“放了他!你们快放了他!” 正文 第十一章 怨灵(2)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灵儿,厉鬼先是一愣,接着马上伸手来抓灵儿。灵儿虽然比以前灵活了很多,可它这些日子的修炼只不过是学会了调息和吐纳,并不曾练过什么武功,哪是这几个厉鬼的对手? 一个厉鬼一掌拍下来就将灵儿拍飞,灵儿吐出一口鲜血,五脏俱疼。它挣扎着爬起来,再次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口里不屈不饶地喊着,“放了他!” 一转眼,一个厉鬼一把将灵儿抓在手里,狠狠掐住它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当即就把灵儿的脸和脖子上划出道道血痕。那腥臭的味道,窒息的感觉,让灵儿顿时就要昏了过去,耳里一片嗡嗡声,就连一旁小轩的哭喊也听不清楚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冥王从天而降。他手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向抓着灵儿的厉鬼,那厉鬼应声倒下,手松了开来。其他几个厉鬼赶紧抓着小轩退到了奈何桥的那一端。 冥王将灵儿抱在怀里查看它的伤口,那被厉鬼抓伤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往外渗着血液和一些青绿的黏液。冥王暗暗皱了皱眉,手在怀里一摸,一颗丹药塞进灵儿嘴里,凌冽的药香瞬间让灵儿清醒过来。 “冥王,快救救小轩!”它一把抓住冥王,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哀求到。 “灵儿,世间一切皆有其道,我虽为冥王,也不能坏了规矩。那孩子是怨灵,留不得。”冥王看着灵儿血红的双眼,心里一怔,“你现在千万别激动。” “小轩怎么可能是怨灵?他那么可怜!他只要再淋一场雨,就一定可以忘记前世,安心投胎的。”灵儿不相信。 “他身上怨气太重,再怎么淋雨,也忘记不了。刚才就是他的怨气感染了你,你才会心气浮躁,才会盲目冲动,破了我的结界,不计后果地冲出来。”冥王看着怀里的灵儿叹了口气,“正因为受了这怨气的蒙蔽,你才会强行冲破结界导致自己受伤,又被厉鬼拍伤了心脉,还被他抓伤中了毒,若不是我感应到结界被人破了来得及时,此刻就连你的灵体也会被厉鬼吞噬了去!” “不是!”灵儿虽然知道冥王没有理由骗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刚才确实有无名之火,可此刻看着桥那边已经没了声音、被几个厉鬼扯得七零八落的小轩,还是难受到了极点,“这什么破规矩如此不讲理!小轩只是个孩子,他死得这么冤枉,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就算他是怨灵,那错的也不是他,是他的后娘和他的爹爹。你是冥王,你不救他,还有谁能救他?” “你太激动了,你需要休息,等你醒来再说吧!” “不,我不需要休息,我没事,是你不讲理!明明就是你不想救他!你是个冷血!”灵儿已经伤心得口不择言。 “傻灵儿,先睡一觉,醒来自然就好了。”冥王知道灵儿此时难受,不想再与它做口舌之争,手在它头上使了个法术,灵儿嘟哝着昏睡了过去。冥王先使个清洁术让灵儿变得干干净净,再小心翼翼将它的灵体放入本体中藏好,重新结了一个结界,并在结界中输入了一道纯正的灵气。做完这一切,冥王又站了一会儿,身影才渐渐淡去。 正文 第十二章 重逢 灵儿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它不停地梦见小轩被厉鬼撕碎分食,自己在一旁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无法上前救人。它一边哭一边喊,最后竟把自己给哭醒了。 “灵儿!”一个温柔的声音,灵儿有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它揉揉自己的眼睛,一看,真的是阿月,一身白袍的阿月正笑脸盈盈地站在自己身旁。 “阿月!”灵儿的灵体一下就冒了出来,有些意外,有些欣喜,“阿月,真的是你!” “是我,灵儿。”阿月温柔地看着灵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刚才路过花海,彼岸花都谢了,只留了一片片绿色的叶子,唯独不见你。我一路过来,没想到奈何桥的这一边竟有颗橙红的小草,我猜就是你。” “彼岸花都谢了?那现在都是叶妖在做守护者了,残音一定也休眠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灵儿叹了口气,话里透着几分委屈,“阿月,你怎么不常来看我?我一个人好孤独哦,这里都没有人和我说话。” “傻灵儿,天界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自由。若不是天帝差我来冥界办事,我也没办法来看你啊!”阿月看着情绪低落的灵儿,“这儿寸草不生,也没人陪你,是谁把你移过来的?” “是冥王把我移过来的。”想到冥王,灵儿心里还有些疙瘩,眼眶也红了。 “灵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冥王为什么要把你移到这里来?你为什么哭了?是冥王在惩罚你么?还是这些厉鬼让你害怕了?”看着灵儿伤心的样子,阿月不免有些心疼。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冥王把我移过来的。因为冥王说这里是冥界灵力最充沛的地方,所以,我请冥王把我从花海移过来了。”灵儿摇摇头,“那些厉鬼我不害怕,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我。” “那你为什么哭?你的眼睛都肿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厉鬼撕碎了小轩……”灵儿终于忍不住又哭了。 “小轩是谁?” “是一个怨灵……”灵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阿月,“可是他是无辜的,他是被后娘害死的,他也不想当怨灵!我都劝他再去淋雨了,只要他再淋几次曼珠沙华的眼泪,他一定可以忘掉前世的。可是,可是厉鬼们还是把他撕碎了!” 灵儿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像金豆子一样啪啪地掉进脚下的土壤里。阿月看着灵儿掉泪,心里也很难过,“灵儿别哭!冥界也有冥界的规矩。这天地间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的。清修很苦,若是太寂寞,就请冥王把你移回花海吧。这里阴气太重,干扰太多,你还这么小……” 阿月说着,伸出手想要拍拍灵儿的头,没想到一道金色的光芒一下弹了起来,直接把阿月弹开了。 “阿月!你没事吧!”灵儿心疼地大叫,“我忘了告诉你,冥王在这里设了结界,这样厉鬼才伤不到我的灵体。” 正文 第十三章 承诺 阿月捂着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这个结界不是一般的厉害,看来冥王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为了不让灵儿担心,他将喉里上涌的血腥吞了回去,唇角一弯,走上前来,“没事,伤不了我。”此刻,在灵儿眼里,阿月淡淡的笑容比什么都美,他闪亮的双眼目含春水,只望上一眼,便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沉lun在他深情的注视里。 正说着,金光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冥王!”灵儿眼睛一亮。 “阿月拜见冥王!”阿月何等聪明,一听灵儿的称呼便知道来人就是自己寻了多次从未见到的冥王,连忙弯腰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冥王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淡。 阿月站直身子抬眼一看,未曾想,冥王的身影淡淡的,笼罩在一层金光里,根本看不清五官。阿月有些失望,看来,冥王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看清他的模样。碍于灵儿在场,估计此时也不好幻化出另一幅长相来,所以才只显现出一道虚影吧。 冥王也不看灵儿,虚影望望阿月,随即向前移动身影,“不知阿月上仙来冥界有何贵干?”显然,他并不想让灵儿听见自己和阿月的对话。 “启禀冥王,阿月受天帝之托,来探查魔核残粒一事。”两人身影一飘,便已经到了花海,冥王随手设了个音障,防止被人偷听了去。 “一百多万年了,难道天帝还不放心?”冥王的虚影望着前方,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随之抛过来一颗药丸,“上仙刚才无意中触碰到我为那株仙降草设的结界了吧。那草是三界之中独一无二的一株,本王也是见它特别,方才多关注了一下。这颗清心丸乃是补气之物,对你的内伤有益。” “多谢冥王。”阿月接过药丸,“父神羽化时魔核爆裂,无数粉末落入尘间,使得妖灵大量涌现。陛下最近屡次感觉到残粒的异动,担心残粒苏醒。而凡界的妖灵近来活动频繁,野心勃勃。若它们得到残粒,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使残粒再度魔化,危害三界。所以天帝才派我前来看看。”阿月其实也很纳闷,这冥王的修为不是一般的高,恐怕不在天帝之下,若那残粒真有所作为,成日守在这冥界的冥王会不知道?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皆有定数。操之过急不见得恰当,以偏概全更是大忌。你看这一片彼岸花,每一株都住着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他们虽然是妖,却从未危害三界,还能守护人类的往生。厉鬼虽然是鬼魅,若运用得当,一样可以有利于三界。”冥王低垂着眼眸。 “冥王的意思是?”阿月心里一滞,只觉冥王的话大有深意。 “冥界一切安好,上仙请回吧。”冥王并不正面回答阿月的问话,其虚影渐渐淡去,声音也渐渐飘散,“还请你回去后告诉天帝,若残粒重现,再度成魔,本王会和天帝联手将它彻底摧毁。” 正文 第十四章 憧憬 阿月琢磨着冥王的话,转身又回到灵儿身边。 “阿月,你和冥王都谈了些什么?”灵儿好奇地眨着眼睛。 “不过是讨论天帝交待的事情罢了。”阿月看着灵儿,不禁觉得冥王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灵儿不也是个小草妖么,可它却如此善良,如此可爱。看来妖也有好坏之分,正如天界的神仙,不也并非都是善类。 “冥王对你好么?他是个怎样的人?”阿月有些好奇。 “冥王对我还不错!”灵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能说不好么?虽然就见了两三次,可冥王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虽然冥王确实不苟言笑,自己昨天也才骂了冥王是冷血,可是,他对自己真的也算不错了,“冥王很好看,和阿月一样好看。他也很强大,只要轻轻哼一声,厉鬼们都会跑得远远的。” “灵儿经常见到冥王么?” “其实,我也只见过冥王三次。”灵儿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前两次我见他的时候,他并未笼罩在金光里,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如此说来,灵儿算是很有眼福的了,据说天帝也只远远见过冥王一次。”阿月笑了,“我觉得他很酷哦。” “嗯,确实很酷。冥王不说话的时候都不笑的。” “灵儿,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你是三界中独一无二的仙降草,难怪你如此特别!”阿月的嘴角上扬,这些日子,自己确实经常想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来到冥界寻完魔核残粒后第一件事也是看望它。看着灵儿的笑脸,听着它的声音,阿月心里会有一种特别的温暖和欢喜。虽然天界的小仙童很多,可在阿月看来,他们都没有灵儿这么可爱活泼,这么让他牵肠挂肚。 “阿月,是冥王说的么?”其实刚才冥王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灵儿心里颇为失落,如今听阿月这么一说,一下又开心起来。 “是啊!我也一直纳闷怎么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草,原来三界只此一株啊!”阿月笑着,“你的名字更特别!” “这名字应该是冥王起的吧。”灵儿闻言心里像喝了蜜,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换了话题。“阿月,你最近都在天界么?” “也不是,我这几个月常去凡界。”阿月轻蹙眉头,这一段,不少妖灵在凡界兴风作浪,天帝派了不少人下凡捉妖,自己也跟随战神凌天去了凡界很多次。 “哦,凡界和天界都是怎样的?一定比冥界热闹吧?!” “在我看来,凡界确实是最热闹的。虽然凡人的生命很短暂,可生命世代相传、生生不息。天界比较清冷,修仙的人大都恪守清规戒律,少了凡界那种浓郁的人情味。而冥界,因为与死亡紧密相联,所以显得有些压抑。”看出了灵儿眼里的好奇与向往,阿月鼓励到,“你好好修炼,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凡界看看。” “好啊!”灵儿带着憧憬,依依不舍地与阿月挥手告别。 正文 第十五章 女神 过了南天门,阿月直奔凌霄殿,不料,天帝并不在此。阿月又在书房和御花园寻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天帝,突然想起什么,驾云往映雪阁而来。今日,是清樱仙尊的生辰,天帝这个时候一定在映雪阁。 在小仙童的带领下,阿月走入了映雪阁。远远望去,归仙亭内一身锦袍的天帝悠然端坐,含笑望着身旁专心烹茶的女子。女子看上去三十左右,一身淡紫色的拖地烟笼梅花长裙,腰间系着同色软烟罗,外披淡紫色的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指如葱根、口如朱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头青丝挽成简单淡雅的朝云髻,上插一只蜜花色水晶发钗。 这绝色女子便是天界鼎鼎有名的清樱仙尊。据传她是当年母神羽化时,由母神的心脏幻化而成。清樱不但传承了母神的美貌善良,而且也传承了母神的灵秀,其修为早在上神之上,甚至和天界内少数几个尊君的修为不相上下。因其是仙子,所以众仙都尊称她为仙尊。 而天帝对清樱有情,这在天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可惜清樱一心修炼,人如其名,清心寡欲,情爱也好,风花雪月也好,都入不了她的眼,更走不进她的心。天帝爱了清樱一百多万年,只得到一个唤她名字的亲近,此外再无半点与众不同。终于,在继承人的强大压力下,天帝在三十万年前娶了凤族大公主,即当今天后,他对于清樱的这份感情,却始终没能放下。 其实,天界之中,爱慕清樱的人不少,传说那几个尊君都是清樱的仰慕者。而且当年也都和天帝一起勇敢而直接地表白过,但最终竟无一人抱得美人归。 清樱终年待在自己的映雪阁内,就连天界盛会也不怎么参加。这五十万年来,她只在公开场合出现过三次,一次是天帝大婚,还有两次便是天后所生的两个公主的百日宴。 映雪阁也是个传奇的所在,它竟然是飘忽在天界内,没有固定的位置,且外设仙障,上神以下的仙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每年清樱生辰的时候,映雪阁便会在天界的某一处现身,与清樱熟络的众仙皆在上午前去拜访恭贺,而将下午留给了天帝。 如今的天帝,虽对清樱仍然有情,但也只是放在心里罢了。不过每年清樱的生辰,天帝定会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带着阿月来映雪阁坐上半日,喝一杯清樱亲手烹的茶,听一听清樱抚琴,与清樱下下棋、说说话。而天帝之所以会带上阿月,是因为阿月当年便是映雪阁园子里的一株白花紫露草。 天帝年轻的时候往映雪阁来得勤,满园的仙草,他不知为何就看上了清樱亲手栽种的这株颇为普通的白花紫露草。天帝每次来映雪阁都会给予这株白花紫露草特别的照拂,还时而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他身上,终于在四十多万年前开了他的神识,使其真正成为了神草。 正文 第十六章 忧虑 三十万年前天帝大婚的时候,清樱也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阿月身上,助其修成人形,并将他作为大婚的礼物送与天帝。从此后,这个外形有几丝天帝的儒雅俊朗,又有几分清樱的灵秀飘逸的阿月成为了天帝最疼爱的大弟子,也成为每年陪伴天帝来映雪阁的人。 阿月来到归仙亭下,停住了脚步,刚想和往年一样现出自己的本体,安静站立一旁,便见清樱将一杯茶递与天帝,笑着开了口,“阿月回来了?” “阿月拜见仙尊!恭祝仙尊生辰!”阿月恭敬地面向清樱,弯腰施礼,同时一个万花筒从他身上缓缓飞出,飞到清樱手边,“这是我去凡界时寻到的一个新奇玩意儿,希望仙尊喜欢。” “每年你这么一说,就提醒本尊又老了一岁!”清樱笑着拿过那万花筒,手指一抬,一杯茶飞到阿月面前,“谢谢你,总是这么有心,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乐子。这雪里寻香是本尊今年刚捣鼓出来的一种茶,你也尝一尝。” 天帝嗅着茶香,眼睛里都是笑,“阿月,今日去冥界有何发现?” “陛下,我依旧没有发现魔核残粒。不过,我见到了冥王。”阿月取过空中的茶盏,浅吟了一口,详细地将自己与冥王的对话禀告了天帝。 一旁的清樱听着阿月的禀告,心里一动,面上仍是神色淡淡,温柔地笑着,手下烹茶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一点没有停滞。 “哦?他这样说的?若残粒重现,再度成魔,他会与朕联手将其摧毁?!”天帝挑挑眉毛,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是的,陛下,冥王的态度非常坚决,他说他绝不会纵容魔为害三界。” “既然他这么说,那朕就放心多了。”天帝慢慢品着茶,“他的话也有道理,一切自有定数,不能操之过急。只要这残粒不落入妖王手中,相信暂时不会铸成大错。” “陛下,最近那妖王很不安分?”清樱轻声询问,“今日好几位仙友都说到此事。” “是的,不知道是否与残粒的异动有关,最近凡间的妖们很不安分,妖王地煞更是频频制造祸端,还伤了几个仙友。朕为此大伤脑筋。”天帝的笑容淡去,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如今天界不但要防范那残粒自身再度魔化,还要防范那些妖将它夺去,吸纳其能量转化成魔。” 父神心魔的修为与父神不相上下,其魔核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旦这魔核的残粒落入地煞那样的妖王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三界定会刮起一场血雨腥风。 “多行不义必自毙,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地煞若真要与天界为敌,我等仙友都会助陛下一臂之力。何况,既然冥王今日做了这样的承诺,陛下大可放心,日后若真有大事发生,相信冥王不会坐视不管的。”清樱温柔的声音宛如天籁,具有神奇的安抚作用,天帝瞬间又恢复了笑容。 正文 第十七章 寻访(1) 要知道,这天界的尊君级人物除了天帝,其他的要么闭关,要么逍遥探寻三界之外的所在,连踪迹都很难找寻,更别说过问世事了,清樱这一句助天帝一臂之力,等于明确地告诉天帝,她是和天帝站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会协助天帝,天帝能不高兴吗?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天帝起身告辞。清樱却将阿月留下,说是一年未见,要和阿月聊几句。天帝倒也没有多想,坐上自己的飞龙辇回天后的飞凤宫去了。 “阿月,今日在冥界你可看清了冥王的模样?”天帝走后,清樱唤阿月坐到自己身旁。 “不曾,我只见到他的虚影。” “他的气息有何特别?”清樱再问。 “我的修为太浅,完全感应不到他的气息。”阿月有些惭愧,随即心里一惊,“莫非仙尊怀疑冥王便是由那魔核残粒所幻化?” “当然不是。”清樱哑然失笑,“冥王与冥界几乎同时诞生,他不可能是那残粒。只不过,冥王向来神秘,本尊有些好奇罢了。” “这冥王的修为极高。我无意中触碰到他为一株仙降草所设的结界,竟受了内伤。”阿月说着,摸出冥王给自己的药丸,“他还给了我一颗疗伤的药丸。” “仙降草?药丸?”清樱接过药丸,细细看了看,又嗅了嗅,递还给阿月,笑着说,“看来他炼制丹药的水平也不错。”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阿月方才告辞。清樱手一挥,映雪阁瞬间包裹在一个偌大的结界中,层层仙障包裹在外面,一下从众人眼前消失。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仙子出现在冥界。她一身素色长裙,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玉簪轻轻挽起。她安安静静地从冥殿一路走来,成为冥界里一道靓丽的活动风景。她依次走过十殿,缓缓来到奈何桥边。 灵儿打坐了一日,此时恰好吐纳完毕,刚一收功,抬眼就看到一个绝色女子从自己面前经过,目光立刻被牢牢吸引。冥界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看她浑身散发的仙气,优雅的气质,显然是天界的仙子。她到这里也是受天帝所托吗? 灵儿正在猜测,却见那仙子撤去了自己周身的仙气,隐去灵气,散去防御,慢步向那几个厉鬼走去。 今日来这第十殿的魂魄较少,几个厉鬼此时百无聊赖地站在奈何桥中间,突然见有人向自己走来,立即吚吚呜呜地冲了上来。 “天啊!她要做什么?”灵儿大惊,“难道她不怕被厉鬼抓伤么?还是她要想和这些厉鬼打一架?” 不等灵儿想明白,那几个厉鬼已经冲到了仙子面前。他们嗅来嗅去,并没有嗅到怨灵的味道,也没有嗅到魂魄的味道,顿觉奇怪,围着仙子转了起来。 灵儿的心都抓紧了,忍不住想要大喊,可那仙子偏偏好似闲庭信步,根本无视周围那几张丑陋的鬼脸,无视他们喷到自己脸上的腥臭气息,自顾自慢慢向前走去。 正文 第十八章 寻访(2) 这一下,那几个厉鬼被这样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只一瞬,那仙子的脸上、手上便已伤痕累累。 “快跑!”灵儿急得显出了灵体,大声喊了起来。 可那仙子不避不躲,只凭自己本身的体力来应付那几个厉鬼的又撕又打。虽然她是仙,可不用内力、术法,她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四个厉鬼的对手? “他们有毒!快跑啊!”灵儿的心都要蹦出来了,难道这仙子是来自寻死路的? 一会儿功夫,仙子的发髻被扯开了,身上到处是伤口,往外冒着鲜血,有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可她依旧神色安详,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正在被撕咬的并不是自己。 也许是厌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个厉鬼举起鬼爪,对准仙子的脖子狠狠划了下来。而另一个则双手猛地一扬,将那仙子往后狠狠一推。 那仙子浑身是伤,脖子上鲜血淋淋,一个踉跄就倒到灵儿的本体上。结界的金光亮起,将她弹开,显然也将她震伤,仙子再也支撑不住,口里噗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人缓缓倒下。 “不!”灵儿立即尖叫起来。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一闪,冥王从天而降,他将仙子抱在怀里,扫了一眼结界中安好的灵儿,身子一跃,落在了花海那一端。 “怎么是你?”冥王望着怀里已经昏迷的人儿,眉头一皱,显然有些始料未及。他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放进仙子嘴里,手迅速点击了仙子身上的几个大穴,然后将她平放在地上,手在其身体上空轻轻抚过,那些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没多久,那仙子苏醒过来,她虽然刚受了伤,还是优雅地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扑闪的睫毛下,眼眶微红,“冥王,你躲了我一百多万年,终于肯见我了?” 此人便是清樱仙尊,她隐了自己的气息从天界秘密赶来,故意被厉鬼抓伤又触碰了灵儿的结界方才引出冥王,此刻她虽然没有大碍,却也面色苍白。 “仙尊如何知道是我?”冥王并不看清樱的双眼,抬手在两人周围设了一道仙障,不让任何人听见彼此的对话。 “若不是今日阿月将你送他的药丸给我看,我也不敢确定是你。”清樱缓缓坐稳了身子,一片淡淡的白光将她笼住,她在白光里盘腿打坐,不一会儿便将冥王的药丸完全吸收了。 “虽然你在阿月面前隐去了所有的气息,可那药丸还是泄露了你的秘密。若我不用这苦肉计,你又如何肯现身?”清樱已经彻底恢复,站在冥王身旁,深深地望了冥王一眼。 “仙尊……” “你我之间,真的如此生疏么?”清樱望着冥王,眼里是说不清的情愫。一百多万年的等待,一百多万年的寻觅,一百多万年的相思,都在这深情的凝视里。映雪阁清樱亲手建的亭子取名“归仙亭”,而她期待归来的那位仙,不是冥王又是谁? 正文 第十九章 寻访(3) “清樱仙尊,从本王来到冥界,就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以己之力,防止魔的再生,同时守护人类的往生。其余一切,本王无心过问。你我本是故人,何来生疏一说?不过是有些日子没见面罢了。”冥王低垂着眼帘,将自己刚才救人时一并在地上拾起的玉簪递上,语音平淡,似乎身旁站的不是绝色仙子,而是黑白无常。 “只是,你我这故人相见,竟相隔了一百多万年。”清樱接过玉簪,无奈地一笑,“当初你做这样的选择,我明白你的苦衷,可你为何故意不让人知道你就是冥王?就连天帝和我,你也刻意躲着。难道你担心我们会劝你离开冥界么?” “我绝不会因为他人改变自己的初衷,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一句没有必要,就让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可知这一百多万年来,我们寻你寻得有多苦?”清樱的眼眶竟有些红了。 “都说父神舍弃心脏对魔核残粒进行压制,可这心脏和残粒从来没有被找到过。天帝的观像镜寻遍了天界和凡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你的行踪。我们一直猜测你应该是与残粒一起坠入冥界不知名的虚空。可天帝派人来冥界寻找你和残粒,却从没有收获。我甚至都怀疑你当年的选择是与残粒一同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冥王矗立在清樱身旁,默默听着,并不做任何解释。 “当年父神和母神羽化时,诸神齐生,但有的神居无定所,也不喜热闹,因此天界也无法全然掌握众神的情况。”清樱低声陈述。 “冥王是神,却从没人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而且,你在冥界行踪不定,十殿的十位王和黑白无常从不轻易泄露你任何消息。天界这些年虽常有神仙来冥界,却无一人见过你。就连天帝亲自前来,你也不见。” “我不是没想过你便是冥王,可我这些年也来过几次,你同样避开不见。我想若真是你,怎会绝情如此?从此笃信你当年一定是彻底牺牲了自己,扼杀了残粒重生的机会。没想到,残粒异动,终于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分析。今日听阿月说起那株仙降草,看到你的药丸,我才确信我被你骗得好苦。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却一直不愿见我。”清樱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 “当年的一切,皆因我而起。魔是心魔,便是我的魔。若不是我,父神不会这么早就羽化,母神也不会因为修补苍穹而殚尽竭虑,追随父神而去。”冥王低着头,轻声说着,“既然我是因,就该我受这果,留守这冥界,是我的责任。” “难道你为了这所谓的责任,情愿终日与鬼魂相伴,独自忍受这无边的凄苦?”清樱的话里都是不忍。 “本王是父神的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冥王抬眼望着清樱,眼里一片清明,“对不起,清樱,希望你理解我的选择。” 正文 第二十章 寻访(4) “我从来没有不理解,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躲着我们。”清樱强忍住泪水,“你明明知道当年母神心里对父神的感情。” “本王从没有刻意要躲谁,只是相见不如怀念,各自修行、各自向前。何况,这世上的事情,太多的机缘巧合,你来冥界那几次,本王恰好在闭关。”冥王乃父神心脏所幻化,自然也知道当年母神的心意。“清樱,当年的种种都已回不去了,当初,天帝对你情深意重,你本就不该拒绝他。” “可是,我的心没有选择他。”清樱由母神心脏幻化,对冥王和天帝自然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按理说,天帝中意她,本是她最好的选择,若两人能在一起,也算是圆了当年母神的心愿。 可谁能料到,清樱爱上的偏偏不是父神的神识,而是父神的心。就算一百多万年从来不曾相见,相思之情却从未变淡。所谓的清心寡欲,所谓的不喜风月,只不过是因为清樱心里的人从未在天界出现过。她满腔的爱恋,只化作无尽的相思,挥洒在无边的寂寞里。 “清樱,从父神羽化之时起,我便选择了责任。”冥王望着冥界暗红的“天空”,话音里透着一丝疏离。 “这一世我虽继承了母神的记忆,但我却无心风月。”清樱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伸出自己的手,“不过我既然找到了你,我再也不想错过你这个老朋友。” 冥王也是一愣,随即笑着握了一下清樱的手,“本王与你,永远是朋友。” “那日后我来,你还躲着我么?” “从未躲过,仙尊一直是本王最尊贵的客人!”冥王淡淡一笑,“不过,此事还请清樱在天帝面前保密。” “却是为何?” “本王与天帝虽同宗同源,却有各自的责任和各自要守护的东西,说与不说没有太大意义,时候到了他自然便会知晓,顺其自然吧。” “也罢,就让他自己在恰当的机缘去感悟吧。”清樱转身,“那株仙降草便是残粒的再生吧?没想到这一世它竟是个如此可爱如此善良的小草妖。” “你已经看到了?想必残粒当初坠入冥界的时候,残粒落入了一颗草籽中,此后便化身为了草妖,足足沉睡了这么多年。”冥王陪着她缓缓向灵儿走来,“没有告知阿月实情,并不是我有心偏袒,而是它如今早已不记得从前种种,不过是株有灵根的草罢了。为何不给它一个机会,非要赶尽杀绝呢?父神和母神以己之身换来这个世界的和平,不就是希望三界之内少些杀戮么?” “冥王言之有理。据传残粒继承了魔核大部分能量,倘若落入野心勃勃的妖灵手中,恐怕三界再无宁日。天帝三番五次派阿月前来探查,正是担心有变,希望能将变数扼杀在萌芽状态。最近凡间的妖灵蠢蠢欲动,妖王地煞一连伤了好几个前去捉拿他的神仙,这让天帝很头疼。”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寻访(5) “当年心魔成魔之时曾说过一句,‘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乃我何?’那时的他何等狂妄,最后不还是败在了父神手中么?如今的它根本还是个孩子,你我若想要它的命,易如反掌。何况它连离开冥界的本事都没有,何所惧?”冥王望着灵儿,眼里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 “它如今虽然弱小,可潜力不容小觑。在冥界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它仅凭一己之力,沉睡三十余万年就已经修成人形。只这一点,连阿月这个上仙也无法与之相比。”清樱看着灵儿,右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术法,远远探测了一下它的底细。 “正因为如此,本王更不愿让人知道它的真实身份。贪念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它的重生,觊觎它的力量,不只是妖,恐怕有的神仙也会难以抗拒这种诱……惑吧。”说到这里,冥王的神色有些凝重。 “确实,天帝一方面担心它魔性不改,与地煞联合,魔再度重现,另一方面则是怕三界因它而掀起一场争夺大战。你与它毕竟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你如此怜惜它,护着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怕终有一天它再次强大起来,想起以前的种种,若有变数,你可舍得?”清樱轻声细语。 “本王与它的过往早在心魔灰飞烟灭之日便已了断。但既然本王选择给它一条生路,就会尽力将它引上正途。本王不会忘记父神的牺牲,更不会忘记创世之神定下的规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本王绝不介意亲手毁了它,也不介意和它共同毁灭。”冥王的话里不带如何感情。 清樱看看冥王,又看看灵儿,莞尔一笑,不再言语。 “本王送你出去吧,这冥界的阴气太重,并不适合你。”沉默了一会儿,冥王提议。 “这样的环境,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清樱没有拒绝,却红了眼睛。 “我早就习惯了,你却不同。你的仙气太过纯正,在这里太久,会让鬼魅不安,恐引发它们暴动。虽然你修为极高,可这冥界鬼魅无数,它们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一起,却也威力无穷。我不想你受伤。”冥王淡淡的一句却透着关心,终于让清樱感到了温暖。 灵儿看着并肩而行、面向自己缓缓走来的两人,一个天生尊贵,一个天潢贵胄,一个优雅如画,一个霸气外泄,一柔一刚,着实晃花了眼。 虽然冥王设了仙障,灵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看这清樱走在冥王身旁温柔地笑着说话,不时侧脸看一眼冥王,眸含春水、眼波顾盼,一颦一笑间,千种温柔,万种妩媚,都让人觉得她实在是太美了。若冥王不那么酷,脸上的线条再柔和点,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对璧人啊! 灵儿痴痴地望着两人越走越近,本以为他们会在自己身边停下,不曾想,冥王和清樱根本没有驻足,直接无视它的存在,向前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天授 灵儿正在失落,却发现清樱走过自己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这眼神有太多意味不明的含义,让灵儿不觉一愣。待它回过神来再看清樱时,清樱分明目不斜视地望着前面,似乎那一眼完全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自己被这美丽的仙子给迷住了,居然痴心妄想,希望自己能入得了别人的眼,灵儿望着两人的背影自嘲地笑了。其实别说是这天界来的神仙,冥王今日也对自己整个视而不见。昨日,自己伤心欲绝时冲他吼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吧?! 良久,灵儿沮丧地低下头,奈何桥的这一端终究又只剩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一时间,心里特别想念阿月和残音,也特别希望自己能快快强大起来,至少可以去到花海看看彼岸花。 这晚,灵儿在睡梦中又梦到了奇怪的场景。一片朦胧的白光中,一个人影不断舞着一套剑法,且有个飘忽的声音一直在一旁点拨着这套虚影剑法的精髓。灵儿虽是在梦中,却也看得真切,那画面那声音牢牢地印在了它脑中。 次日,灵儿醒来,在自己的本体旁意外地发现了一根小木棍,立即如获珍宝地拾起,按照梦中人影所舞的剑法练习了起来。说来也怪,冥王所结的这道结界似乎一夜之间变大了不少,灵儿在中间舞剑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此前灵儿一直是打坐练习吐纳和内功心法,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武功,没想到一练习起来就入了迷。它手持木棍从早到晚地舞着,一招一式练得颇为认真。遇到不对的地方,灵儿会停下来坐在那里冥想,脑袋里不断回想梦中的画面和那个声音的指点,反复琢磨,反复比较,不过一日,就已将这套虚影剑法的基本招术记牢了。 对此,灵儿颇有些自得,看来自己运气确实很好,做梦也能学到剑术,而且在没有师父指点的情况下,自己也能练剑,实在是很有天赋。直到累得再也拿不稳木棍,一身酸痛的灵儿才倒下睡了,根系拼命吸取着土壤中算不上充分的养分,滋养着逐渐成长的本体。 次日一早,灵儿醒来后先是打坐吐纳,运气调息,接着又是舞剑。到了晚上,筋疲力竭的它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灵儿俨然是一个痴迷于武学的小家伙。它再也不关心身旁走过的魂魄,也不管那厉鬼和铜蛇铁狗的嚎叫,它两耳不闻身旁事,一心只舞虚影剑,终于将那剑法熟练掌握,舞得出神入画了。 只可惜,成功的喜悦无人分享,阿月很久没有出现了,冥王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若不是天天看见厉鬼在身边跑来跑去,有时候灵儿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遇到过冥王。不过想想他是冥界的王,自己不过是一株小小的草,怎敢奢求他过多的关注呢?只是,每每想到冥王对自己的无视,灵儿也会难过和失落,却不知是为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闯祸 而神奇的事情还在接二连三地发生。灵儿在睡梦中竟一再得到“天授”。自虚影剑法之后,灵儿又梦到了龙吟剑法、流云剑法,还梦到了幽冥神拳和幽冥掌法。 灵儿简直开心到了极点,整日沉迷于练功,渐渐地倒把冥王不搭理自己和不来看自己的事情也淡忘了。不搭理就不搭理呗,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啥让人搭理的资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见,我也是了不起的存在!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当然,冥界里除了花海,别的地方也感觉不到四季变幻。醉心武学的灵儿更淡漠了时间的流失,它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随着它武功的精进,它的个子在一天天变大,护在它本体之外的结界越来越大,金光也越来越淡。 这日夜间,又有一大批从凡界抓回的游魂野鬼被送到了第十殿。这些游魂野鬼要么是当初逃出冥界的,要么是来冥界的半途中逃脱的,如今经过各个地狱的惩罚,被一起送到转轮王这里。转轮王令牌一扔,几个小鬼便将这群家伙赶到了奈何桥边。 一时间,奈何桥上惨叫连连,厉鬼们边撕边咬,大饱口福,还不时提脚将一些企图挣扎的游魂野鬼踹入忘川河中喂食那早已发了狂的铜蛇铁狗。 灵儿练了一天的武,累得呼呼大睡,还是被这惨烈的叫声惊醒了。它揉揉眼睛,见到的恰好是几个厉鬼在活活拉扯一个小孩子,心里不知怎么一下就想起了小轩,禁不住热血上头。 其实大半年来,灵儿已经看多了厉鬼分食魂魄的情景,也渐渐习惯了。可当日小轩的惨死却一直让它耿耿于怀,它可以漠视厉鬼撕裂、吞噬任何游魂野鬼,就是见不得他们对付小孩。 灵儿身子一跃,灵体一下就从本体中冒了出来,或许是这一段习武没有怎么受到结界的阻挡,它已经忘记自己周围有结界了。刚要向前冲去,金光淡淡一闪,结界挡住了去路。灵儿眼里只有那孩子的挣扎和无助,哪里还顾得了这结界?它拳头一握,使出全身力气对准眼前的金光砸去,只一记幽冥拳法就将那结界狠狠打破。 金光散去的同时,一道红光从中闪出,灵儿大喝一声,飞身来到四个厉鬼身边。它先是一组连环腿挨个踢中厉鬼的头,紧接着左一掌,右一拳将厉鬼们打得节节败退。这样的攻其不备自然打了厉鬼们一个措手不及,抓在手里的小孩也扔了出来。 灵儿一把抓住那小孩,刚欲跳开,四个厉鬼已经反应过来,齐齐扑了过来。灵儿只将那孩子一推,大喊了一声“快逃”,只身一人和那几个厉鬼打了起来。厉鬼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一时间全都发起狂,不依不饶地围攻起灵儿来。 灵儿冷笑一声,“来得好!正好让我试试我的功夫!”顺手抓住一个厉鬼的肩膀狠狠一拧,随即对准他脑门又是一拳,转身闪电般踢出一脚,将身旁的厉鬼踹飞,又主动迎着另两个厉鬼冲了上去。 “住手!”一声暴喝突然响起!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惩罚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金光闪过,奈何桥上的所有人再也动弹不得。下一秒,满脸怒气的冥王从天而降,犹如天神。他死死盯着仍保持着前冲动作的灵儿,“灵儿,你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转轮王、黑白无常带着几个小鬼也从第十殿赶了过来。一见冥王在此,他们立即站定身子,低头拱手,“冥王!第十殿的警铃响了,我等担心有魂魄逃往轮回谷,特来看看,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先去轮回谷,把逃去的魂魄抓回来,这里,本王来处理!”冥王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威严。 “是,冥王!”转轮王和黑白无常带人匆匆从奈何桥上跑过,经过灵儿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看了它一眼,脚下却一点不敢停顿。 灵儿还来不及思考,冥王已经走到它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灵儿,你能解释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冥王,我,我看见这几个厉鬼在撕咬一个孩子,我想帮他。”冥王的手一抬,灵儿已经恢复了行动自如,它怯怯地站在那里,老老实实说着自己的想法。 “灵儿,那不是孩子,那是违反了冥界规矩的游魂野鬼,属于不能往生的魂魄,他只能葬送在这奈何桥边……” 冥王还没说完,灵儿已经不服地打断他的话,“分明就是个孩子,怎么能说他不是孩子呢?他和小轩一样都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非要如此残忍?” “灵儿,你可知道你的同情心泛滥,已经闯下了大祸。若刚才有魂魄乘机逃向轮回谷,混进队伍走向往生,就会扰乱三界的安宁。”冥王无奈地叹气,“看来,确实是我的纵容才让你意气用事。我不得不处罚你了!” 冥王说完,手一抬,灵儿竟唰地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冥王的手指再一绕,一道金光托着灵儿的本体离开了地面。金光散去,灵儿发现自己已站立在忘川河中,污浊而腥臭的河水不断从它身上冲刷过去,脚下的根系在那污泥中竟感受到阵阵刺骨的痛。 灵儿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灵体似乎也被禁锢在了本体里,只能默默承受这样的处罚和折磨。 “灵儿,你太冲动了。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由不得你恣意妄为。创世之神创造这一切的时候,早为世间种种立下了规矩,就连父神和母神也必须遵守。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东西,恰好是维护这三界秩序最为合理的法宝。”冥王的声音淡淡传来,“你好好反省吧!你何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本王何时让你离开忘川河。” 灵儿虽然委屈,却无法表达,更无法逃离,只能伫立在忘川河里,承受那阵阵疼痛。它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它痛恨这规矩,也平生第一次痛恨冥王的强势,更恨自己太过弱小,面对冥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不服 “启禀冥王,逃往轮回谷的魂魄已全部带回,幸好我们去得及时,尚未铸成大错。”轮回王和黑白无常已经回来,随行的小鬼押着两个魂魄。 “仔细查过了吗?确认没有其他人逃脱?”冥王站在奈何桥上,面对忘川河,负手而立。 “仔细查了,只有这两个,这个小鬼差点就要混入帝王之家的队伍,还好我们赶到了,不然那个投生的人就得再等上几十年了。”轮回王说的便是灵儿刚才救下的那个孩子。 “今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对外提起,违令者本王将给予重罚。”冥王的声音虽冷,却不容反驳,“黑白无常,你们去花海将那些花妖今晚的记忆洗去,这里的魂魄就交给厉鬼他们吧!” “是,冥王!”黑白无常领命而去。 “转轮王,你回第十殿吧!今晚的事情是个意外,本王有很大的责任,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冥王回头看着转轮王,“那株仙降草尚且年幼,不懂规矩,本王会教导它的。” “冥王,属下明白。只不过属下没想到那株仙降草的本事不小,短短数月,便已如此了得。若不是冥王今晚及时出现,恐怕几个厉鬼都会被它彻底打残。”转轮王的话里透着些担忧。 “它的灵根不错,平日也下了苦功修炼,所以才有这样的进步。只不过它心智尚未成熟,很多道理都不明白,本王日后会好好教导它。” “冥王辛苦,属下先告辞了。”转轮王恭恭敬敬对冥王施了个礼,转身带着那几个小鬼回第十殿去了。 “启禀冥王,花妖们今晚的记忆都已被属下洗去了。”黑白无常也回来交差。 “你们辛苦了,都下去吧。” “是,冥王!”黑白无常弯腰拱手,迅速离开。 冥王手一挥,桥上的厉鬼和魂魄再次恢复了行动力,惨叫声重新响了起来。不用说,厉鬼又开始撕咬魂魄了。冥王的眼神淡淡扫过桥下河水中的灵儿,原地一转,身影一下就消失了。 灵儿听着那些魂魄的叫声,看着桥下的铜蛇铁狗一脸的馋样,心里既难过又生气。虽然冥王和转轮王等人的话它都听在耳里,可它却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错。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灵儿我就是觉得这所谓的规矩不合理!为什么冥王不肯给那孩子一个机会?那孩子即使混进往生的队伍再度投生又如何?大不了人界多一个人罢了!有必要这么紧张么?他又不一定会成为坏人。 以前灵儿觉得冥王对自己还不错,可现在,灵儿觉得那都是自己的错觉。冥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过,一出现,竟是这般严厉,这般无情。那高高在上、专横独断的样子,实在可恶! 灵儿正想着,突然有几只铜蛇爬了过来。此时的灵儿被冥王施了法术,无法动弹,只能眼巴巴看着它们离自己的本体越来越近,一颗心砰砰乱跳。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寻寻觅觅不得见 铜蛇的信子嘶嘶地吐着,有几下已经吐到灵儿身上,灵儿的心一下就抓紧了。虽然此时它被浸泡在这忘川河污浊的河水里,又被冥王的法术禁锢了气息,可铜蛇一旦离它太近,还是能感觉到它身上微弱的气息。那种气息代表着美味,让向来饥肠辘辘、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铜蛇为之疯狂。 眼看着几只铜蛇的身子就要缠上灵儿的本体,突然一只硕大的铁狗狂吠了一声,冲了过来。它抬起右前爪,对准一只铜蛇的脑袋,狠狠地一扇,当即就将其扇飞。其他铜蛇还没反应过来,大铁狗又继续挥舞爪子,将它们一一拍飞。 大铁狗挡在灵儿的面前,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反扑回来、意欲反抗的铜蛇。只见大铁狗仰天狂吠一声,抬起了自己的前半个身子,半立在河水中,左前爪和右前爪轮流对准那些铜蛇猛扇,同时用嘴巴咬住溜过来的一只,头一甩,就将其抛向半空。 灵儿根本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还以为这大铁狗想独吞了自己,才与铜蛇争抢。心里一时悲戚无比,看来今天自己是要交待在这忘川河里了。想到之前与阿月同去凡界的约定,悲由心来,绝望将它彻底席卷。 那大铁狗打败了所有进攻的铜蛇,却并没有想灵儿想的那样扑上来吃了自己。它对着那些铜蛇铁狗吠了一阵,随即在灵儿身前趴了下来,像个守护神一样,时刻警惕地放哨。 灵儿恍然大悟,敢情这大铁狗是在保护自己不被那些铜蛇吞噬啊。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却只能望着大铁狗的背影,在心底默默说了句“谢谢”。 疲惫、疼痛一起袭来,灵儿终于没能再坚持住,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等灵儿再度醒来的时候,竟又看到了阿月的身影。只可惜,这一次,阿月没有看到它。 阿月显然是在找什么,一脸的疑惑。他好看的脸上眉头微蹙,轻轻拧出一个“川”字。当阿月在奈何桥上走到第十个来回的时候,灵儿明白,阿月是在找自己。 几个月不见,阿月又高了一些,也更玉树临风了,那身普通的白袍穿在他身上却衬得他道骨仙风、俊逸洒脱。灵儿本就满肚子的委屈,如今阿月来了冥界还不能相见,心里更为难过,说不出话的它情不自禁就无声地抽泣起来。随着这抽泣,它被浸泡在忘川河里的草叶也一抖一抖的,被浸蚀的根系仿佛更疼了。 阿月确实在找灵儿,可惜,他哪里能猜到灵儿被冥王扔进了忘川河?而且,灵儿被冥王施了法术,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沉没在河底任由污浊的河水冲刷,气息被这污浊之气彻底掩盖起来,阿月来来回回十数次,既看不到它,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自然发现不了它。 寻寻觅觅不得见,阿月停下脚步想了想,随即来到花海第一次遇见灵儿的地方,轻声呼唤,“残音,请问谁是残音?”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你在哪里? “我是残音!”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阿月身旁响起。 阿月低头一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身穿淡绿色长裙站在一朵鲜红的彼岸花旁。残音有些娇小,五官清秀,粉面红唇,柳叶眉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阿月,“不知神仙找残音何事?” “你就是残音?”阿月笑笑,“唤我阿月便是。我是灵儿的朋友,听说你和它很要好,不知道你最近可否见过灵儿?”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灵儿了。去年有一个晚上,厉鬼在奈何桥上撕咬魂魄,把我们吓醒了,灵儿和我站在一起说了会话。后来我睡着了,醒来之后灵儿便不见了。直到秋天来临,我们花妖开始休眠,我也没再见过它。今年春天我从沉睡中醒来,也没有见到灵儿。”残音摇摇头,说到自己这个朋友神情颇有些失落,突然又有些担忧,“莫非,灵儿出什么事情了?” “你不必担心。灵儿此前不过是被冥王带到奈何桥的那一端罢了。我几个月前来过一次,还见到了它,它还和我聊起你。只是那时看守彼岸花的是叶妖,所以我没有带它到花海来。”阿月连忙宽慰残音。 “冥王为何要将灵儿移走?难怪我找不到它。我们花妖都怕桥上的厉鬼,平时连灵体都不敢轻易显现。也不知道灵儿在那边怎么样了。”残音叹了口气,“难道你这次来灵儿又不在了么?” “是啊,我找了好一阵都没有找到它,所以才来问问你,最近这冥界可发生了什么怪事吗?”不知为何,找不到灵儿,又见不到冥王,阿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灵儿虽在修炼,可仅凭自己绝对走不出这冥界。阿月知道彼岸花的花妖平素喜欢八卦,所以才想来找残音问问。 “没有啊。这冥界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天到晚都这么无趣,总是死气沉沉的。就算偶尔听到点声音,也是厉鬼和铜蛇铁狗的嚎叫,以及魂魄被撕碎使的惨叫,听得人心惊胆战,还不如没有声音的好。”残音歪着头想想,最近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再想想,最近可曾听见过灵儿的叫声什么的?”阿月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 残音还来不及回答,周围突然冒出一群看上去年纪稍大一些的花妖,原来所有的彼岸花都在偷听阿月和残音的对话,有一些胆子大的、想和阿月搭讪的,终于按捺不住,聚集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冥界最近一如往常,没有异常。” “小草妖销声匿迹那么久了,还以为它早就死了,原来是被冥王大人移走了,会不会是又把它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可能!据说冥界的其他地方连土壤都没有,都是寸草不生,只有奈何桥边才有花海。我们彼岸花本该是冥界唯一的植物,那灵儿却是个来历不明的小草妖,会不会是冥王终于想通了,把它扔出冥界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快来救我! “来历不明”四个字在阿月心里一闪,他脑子里很快跳过什么,却没抓住。 “阿月,灵儿不会有事吧?”听完同伴的胡扯,残音这下也有点担心了,难道冥王真的把灵儿扔出冥界了?灵儿还那么小,灵力也很弱,就这么被丢到凡间,很可能被其他妖灵吞噬的。 “应该不会吧。你不用担心,我再找找看,说不定能碰到冥王,问问他自然就知道了。”阿月勉强地牵起嘴角,安慰着残音,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到冥王才能找到灵儿了,但愿灵儿没有出什么事情才好。 可自己能遇到冥王么?谁都知道这冥王是最难见的一个人。上次他之所以现身是因为自己触碰了他为保护灵儿所设的结界,这一次怎么才能见到他呢?阿月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告别了残音,阿月再次来到奈何桥的这一端,他久久地伫立在灵儿此前扎根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希望能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此时忘川河中的灵儿心如刀绞,它呆呆地看着阿月,拼命想呼喊阿月的名字,可它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张大的嘴巴无声呐喊,眼泪一串串掉下来。它扭动着自己的灵体,想从本体中跳出来,无奈冥王的法术似在它灵体上加诸了一根无形的绳子,它越挣扎,绳子捆绑得越紧,勒得它快要透不过气来。 “阿月,我在这里,救救我,阿月!”灵儿无声地哭喊着,第一次如此绝望,也第一次在心里对冥王切齿痛恨。 灵儿不明白冥王为何要对自己如此残忍,就算是自己有错,这惩罚也太过了。不但将自己扔进忘川河,还锁住自己的灵体,让自己没有任何的行动力。委屈、伤心、难过,在这一瞬间突然就变成了刻骨的怨恨。 灵儿疯狂地扭动着灵体,即使被勒得要断了气,它也继续苦苦挣扎。它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这束缚,逃到阿月身边,要阿月带自己走,这该死的冥界,它一天也不想待了,这无情的冥王,它一面也不想见了! 胸腔越来越疼,灵儿已经只能呼气,不能吸气了,大脑似乎也开始缺氧,思维有些混乱,意识有些不清,可它还是凭着残存的神识拼命挣扎着。灵儿憋足了最后一口气,将身上所有力气集中到一起,狠狠地绷着,想把那无形的绳索挣断。 一道红光闪过,一直趴在灵儿身边的铁狗疼得狂吠一声,直接被震了开去,灵儿也昏了过去。 阿月听到这一声犬吠,掉头一看,忘川河里竟闪过一道红光,他直觉有异,身影一纵,跳入河水,想要一探究竟。刚一进到忘川河,阿月就发现这河水并不是看上去污浊那么简单,浸泡其中,灵体竟会觉得刺骨难耐。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闪过,冥王的身影也出现在奈何桥上。 “冥王!”阿月站稳身子,来不及去看河底的东西,弯腰给冥王施礼。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它怎么了? “阿月上仙?”冥王眉毛一抬,“河水刺骨,上仙还是请回岸上吧!” 不等阿月反应过来,冥王手一抬,一道金光从河底冒出,包裹着已经昏过去的灵儿,缓缓升至半空。 “灵儿!”阿月见状心一下提了起来,忍不住喊了起来,“灵儿,你怎么了?灵儿?”见灵儿毫无生气,阿月马上抬头望向冥王,“冥王,灵儿出什么事了?它怎么会在这忘川河河底?” 冥王并未答话,长臂一伸,将半空中的灵儿揽下,抱在怀中仔细察看。阿月一下从忘川河里跳出来,也顾不得用清洁术把自己的白袍弄干,直接就跑到冥王面前。 几个月不见,灵儿又高了不少。可它此时呼吸微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勒痕,无力地瘫在冥王怀里,看上去惨不忍睹。 “冥王,灵儿怎么会在河里?它怎么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月看着灵儿身上那些伤痕,心疼得要命,一边问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堆丹药,拿起几颗就要往灵儿嘴里喂。 “阿月上仙,它现在还不能服药。”冥王手一挡,拒绝了阿月的好意,低头看着怀里依旧昏迷不醒的灵儿,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性子还是这么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为之,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毁了你自己。冥王的心有些疼,抱着灵儿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那可要如何是好?”阿月收回丹药,眉头一皱,随即伸出一只手玄空放置在灵儿身上,想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灵儿。 “上仙别慌。”冥王抬起头来阻止阿月,阿月这才将冥王的脸看清,一张非常普通的脸,唯一出彩的便是浓浓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格外有神,透着犀利。 如此普通的一张脸,灵儿怎么会觉得好看呢?阿月转念一想,估计这冥界里鬼魅太多,见惯了奇形怪状的鬼魅与黑白无常那样的人物,落在灵儿眼里,这救过它两次的冥王自然格外英勇神武。 当然,最让阿月奇怪的是,自己与冥王站得这么近,却一点看不出他的本体,也感受不到他的灵力和念力。虽然冥王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但他却不像天帝那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精神力。相对而言,冥王其实更像个凡界的帝王。 “阿月……我在这里……”突然,冥王怀里的灵儿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声音极轻,几不可闻,一行清泪从它眼角流出,看上去甚是可怜。 “灵儿,你醒了?”阿月不由一把握住灵儿的手,看着它依然闭着的双眼,惨白的脸,心里一酸,“灵儿,我在,我就在你旁边,我找到你了。” 阿月一直是个性子清冷的人,平素在天界也不怎么爱与众仙相交,更不会与那些小仙童多说话。可不知为何,却偏偏对这小草妖灵儿上了心。几日不见,就会忍不住想起它可爱的笑脸。 正文 第三十章 怨灵反噬 或许是因为自己和灵儿的本体都是弱小的花草,自己才会对它另眼相待吧。自己幸得清樱仙尊眷顾,带回天界,又承蒙天帝看上,以其灵力助自己修成了神草。而灵儿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只能在冥界做一个孤苦无依的小草妖。 每每想到这一点,阿月都会感叹,也才会屡次鼓励灵儿,要其好好修炼。他相信,灵儿只要有心,也能由草妖修炼成仙的。以往在天界,阿月看到那些和灵儿差不多大的小仙童都没什么感觉,可如今,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拿他们与灵儿做比较。相对于仙童们的知书达理和墨守陈规,灵儿天真善良、热情大方,更显可爱本性,让阿月的心越比较越喜欢,不知不觉就牵挂了起来。 这次来冥界,找不到灵儿时心慌,看到灵儿浑身伤痕时心疼,灵儿醒来时心酸,短短一个时辰,就让阿月的心起起伏伏、高高低低了好一阵。 牵肠挂肚也好,感同身受也好,阿月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在这灵儿身上,一贯清冷的自己竟会为一个小娃娃这般失了冷静,倒也是第一遭。 来不及多想,灵儿嘴里又冒出一句,“阿月……” “灵儿,我在。你是不是很难受?你要是难受就别说话。”阿月握着灵儿的手,看着它仍睁不开双眼,自己的眼眶有些红了。 “带我走……带我离开。”灵儿似在哀求。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跑到忘川河里去了?”阿月握着灵儿没有温度的手,“我带你回花海可好?” “上仙,不可。”一直沉默的冥王低头再看怀里的灵儿,“灵儿身上的怨气太重,还需在忘川河里冲刷洗涤,所以暂且不能给它服药和输送灵力,它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经过这次劫难,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怨气太重?”阿月不敢相信,“难道灵儿之前被怨灵反噬了?” “几个月前,灵儿接触了一个怨灵,那个小孩看起来无害,实则怨气很重。灵儿善良,见那孩子被厉鬼撕咬非常难受,竟冲破了本王为它设下的结界,在那孩子被厉鬼撕碎时冲了上去,那怨灵心底的怨气散开,灵儿吸入了一些。” “也怪本王大意,以为灵儿服药后潜心修炼一段,便可将怨气慢慢消散。没想到那怨气早已聚集在它心底,久久不散,还使它心性大变,容易冲动狂躁。本王不得已,只好将它的灵体封在本体内,放入忘川河底,用河水冲刷,洗涤它灵体中的怨气。” 冥王并不曾提及昨晚灵儿闯祸的事情。误将游魂野鬼放进轮回谷、走向往生,这不但触犯了冥界的规矩,也会触犯天条。因为转轮王只能根据凡人上一世的情况来确定其投生的情况,而凡界每一个人的命运,其实是由天界的司命来书写的。一旦有人冒名顶替了其他人投生的机会,天界也要追究责任。因此,冥王才会下令谁也不能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若不在生有何趣? “可是这忘川河的河水着实厉害,我刚才只跳进去一下,就已经觉得刺骨难耐,灵儿的修为尚浅,怎么可能受得了?”阿月可以想象灵儿在河底受了多大的罪,心里很是不忍。 “本王知道它难受,可这也是不得已。如果再任由它这么发展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冥王低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一直在对灵儿说,“对不起,不要怪我狠心,我真的不愿见你重蹈覆辙,我再也不能眼睁睁看你毁灭。这一世,我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阻止你成魔,就算要我彻底消失在三界,我也要护你周全。”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阿月看着昏迷中的灵儿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觉得难受,一个小小的人儿因为善良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真是为它心疼。 “与你我不同,灵儿是妖,仙体适用的方法并不适合它。也因为它是妖,它比我们更容易受到怨气的侵蚀,而它一旦被侵蚀,就更容易被怨灵反噬,更容易成魔,” “什么?成魔?”阿月大惊。 “是的,妖一旦被怨灵反噬,就会大量吸入这冥界的怨气和阴气,很可能迅速妖魔化,成为危害三界的魔。”冥王的表情有些凝重。 “既然这样,冥王当初为何要将灵儿移到这里?灵儿还这么小,又无法分辨是非,也容易感情用事,它如此善良,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做法会带来这样的后果?”阿月的话隐约是在说冥王考虑不周。 “当初,本王确实考虑不周。”冥王倒也不辩解,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不是。 冥王眼光温柔地扫过怀里的灵儿,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从骨子里透着冷漠的你,这一世会如此善良,如此喜欢“多管闲事”。我要是知道你总爱去怜惜那些怨灵,总忍不住要去“拔刀相助”,我真的不会答应将你移到此处修炼。其实,你晚一点长大又有什么关系?你长不大又有什么?反正我会一直守着你。一百多万年的孤独我都熬过来了,我哪里又在意多等几万年、几十万年?你在才是最好!你若不在,生有何趣? “因为本王的考虑不周,害它历此一劫。以后,本王会好好补偿它的。等它怨气散尽,本王会把它移回花海,再不让它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了。” 灵儿闭着双眼,听着阿月与冥王的对话,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其实,冥王一把灵儿从河底抬起,就松开了束缚它灵体的法术,灵儿的窒息感自然就慢慢消失了。它躺在冥王怀里,呼吸着纯正的灵气,早就有了意识,只是它浑身太难受,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冥王和阿月的对话,它也听了大半。 原来,冥王并不是无情,他是为了自己好才如此。自己只知道埋怨他对自己的冷漠、无视,对自己的凶,却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错竟差点为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我会一直等你 其实冥王早就说过,自己如果会成魔,他会亲手灭了自己。若他真的无情、冷血,他根本没有必要管自己。自己一旦被怨灵反噬而妖魔化,如此强大的冥王想灭自己依然易如反掌。可他却宁愿被自己误会,也要去掉自己身上的怨气。 这一刻,知道了事情真相的灵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冥王。想必,那只大铁狗也是冥王派来保护自己的吧。自己不但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还想强行冲出他设置的禁制,还暗骂他冷血无情,甚至不想再见他。 灵儿的手指头微微一动,勾了勾冥王的衣袍,“冥王……送我……去河底……,我……没事……,我……可以……坚持。” “不行,你现在还这么弱。”阿月立即反对,灵儿现在的状况太差,他可不想灵儿再出事,“这种事也急不得,你修养几天再去。” “我……没事……”灵儿无力地动了动阿月手里自己的手指,“刚才我……见到……你,急着……想出来,才……把自己……弄伤了……” “灵儿,你真傻!”阿月闻言,心里又是一疼,若不是顾及冥王,恐怕已经要将灵儿拥入怀中,“以后我一定多抽出时间来看你。” 两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冥王已经暗暗用灵力检查了灵儿的灵体,见它并无大碍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此刻见灵儿的睫毛开始闪动,有睁开眼的趋势,冥王手一挥,灵儿离开他的怀抱,被一团金光罩住,缓缓飞向半空。 “灵儿,这一次,你再也不要心急,认真打坐吐纳就好。忘川河的河水刺骨,是因为里面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分子,这些分子不但可以驱散你心底的怨气,还有助于固养灵气。你一定要忍耐,过了这一关,你会变得更强。”冥王略带磁性的声音在灵儿耳边响起,他手指一抬,灵儿的灵体缓缓向河底的本体沉去。 “灵儿,加油,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阿月看着没入河底的灵儿,动情地喊了一句。 “看来,阿月上仙对灵儿很关心。”冥王站得笔直,望着忘川河,并未回头看阿月。 “灵儿很可爱,我和它也算有缘。”阿月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灵儿,那个小小的萌娃歪着脑袋看着自己,鹦鹉学舌的样子,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灵儿是个独特的存在,上仙如此关心它,本王很欣慰。”冥王话锋一转,“只是,灵儿不是你想的那么完美,它毕竟只是个妖,修为也还不高。若日后有什么不妥之处,不知上仙你……” “我待灵儿再好,也远不及冥王。你三番五次救灵儿,一心将其引上正途,让我也很感动。灵儿虽然是妖,本性却不坏,它尚且年幼,难免犯错,这也是成长的过程。我相信灵儿,相信它在冥王你的教导下绝不会妖魔化,即使它今后真是无心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不会瞧不起它。”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随时出入的令牌 “那本王就放心了。”冥王转头过来看着阿月,递上一块令牌,“冥界环境不好,灵儿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得你真心相待,是它的福气,上仙今后随时可来冥界探它。” “多谢冥王!”阿月心里大喜,伸手接过这块令牌。 要知道,冥界并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天界的人到冥界办事,都要有天帝的手谕,那手谕乃天帝用念力书写,普通人根本模仿不了。阿月虽是上仙,也无法造假。 当然,冥界的禁制并不针对天界那几个尊君,只是,他们一贯逍遥,天界的事都不管,更不会过问冥界。就算真的有事,也不过是差下面的人跑一趟,很少亲自前来。除非紧急重要的大事,他们才可能亲自去办。只不过,一百多万年来,除了天帝登基和大婚,似乎三界还没出过这样的大事。 阿月刚接过令牌,令牌就化作一道金光,在他手中消失了。与此同时,阿月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奈何桥的图案,这纯金色的图案只有指甲盖大小,它闪着金光慢慢没入阿月的手心,金光淡去,图案彻底消失。阿月用自己的念力在体内寻找,竟然也没有一点踪迹。 “这是?”阿月抬头看着冥王。 “这是本王念力打造的令牌,只针对冥界入口的禁制。以后你再到冥界,即使没有天帝手谕,在禁制前伸出这只手,禁制也会为你打开。”冥王淡淡一笑,“这道令牌只有感应到本王的召唤才会离开上仙手心,其他人修为再高,也探查不到,上仙可以放心使用。” “如此神奇?”阿月再次觉得冥王的修为高不可测,完全与他的外貌不符。 “本王给上仙令牌,是为了你来看灵儿更方便。这是本王第一次将令牌发给冥界之外的人,还请上仙勿在他人面前提起此事。本王知道天界规矩颇多,不想因此给上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冥王看着阿月的眼睛,一脸的认真。 “冥王考虑周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阿月当然知道,天界和冥界是不一样的,虽然冥王是神,可冥王从不去天界,也从不按常理出牌。像冥王对灵儿这样的照拂,在天界,放在天帝身上是根本不太可能的。 天界将神仙按修为分为若干等级,等级之间的礼数和规矩繁多,稍有僭越就会收到责罚。因此,自己就算是天帝最疼爱的弟子,天帝对自己也不曾如此上心和亲近。若是被众神知道自己得到冥王的令牌,不需天帝手谕便能随意进出冥界,这显然会落人口实,招人非议。 都说冥界是个诡异的地方,在很多人心目中,冥王就是冷漠乖张的代名词,可阿月现在却觉得冥王其实很有人情味,也因为如此,阿月觉得这冰冷压抑的冥界有了灵儿和冥王,显出些许温暖,甚至比等级森严的天界还让他觉得喜欢。 “不知上仙此次为何来冥界?”冥王明知故问。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妖和魔乃一线之差 “昨晚魔晶石又闪亮发光,天帝担心魔核残粒有异,故差我来冥界看看。”阿月说到这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来冥界都一无所获呢? 父神当初打败心魔时将其魂魄粉碎,却保留了其部分神识,将其禁锢在一块宝石中,并炼成魔晶石,为的就是感应魔核的残粒。据说,当年父神羽化时,其心脏能找到魔核残粒的去向,这块魔晶石也功不可没。 父神羽化后,魔晶石传给了父神之子,天帝一直将其作为戒指戴在手上,只要魔核残粒有所异动,那魔晶石就会发出耀眼的红光。可为何,阿月来了这冥界多次,却什么也没发现呢? 冥王当然也知道,每一次灵儿体内潜在的魔性发作,天帝都能感知。所以每每看到灵儿激动地红了眼,或是冒出红光,他都特别担心。一来担心灵儿这一世魔性依然太强,摆脱不了被灭的命运;二来则担心即使灵儿一心向善,天帝却会在它未修成正果之前就先把它灭了。毕竟,灵儿的魔性到底能不能被压制,这不是轻易就能下结论的事情。 “冥界并无异常,昨晚不过是第十殿送了大批游魂野鬼过来,厉鬼们在这里了结他们的性命,撕咬和吞噬魂魄罢了。也许数量太大,方才惊动了天帝。”冥王说的信誓旦旦,倒让阿月不得不信。 冥界向来不是鬼魅就是妖,一旦齐聚,魔晶石产生感应也是可能的。毕竟,妖也是由当年魔核爆裂的粉末所形成,妖和魔本就是一线之差。 两人再度把视线投向忘川河,灵儿所在的位置仍是一片安静,大铁狗乖乖地趴在那里,继续扮演守护神的角色。 “看来灵儿还需在河底待一段,上仙不如先回吧!不然等下天帝问起来,上仙不好交待。”冥王淡淡开了口。 “可是,我告诉灵儿会一直等它。”阿月也知道冥王说的对。天界的神仙多多少少都有优越感,自我感觉是三界中最高的存在,对于凡界和冥界都有些不屑,更不乐于同冥界打交道。若是自己在冥界待的时间太长,天帝自然会有所怀疑。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一个小草妖而滞留冥界吧。想到这里,阿月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上仙不必担心,本王等下会告诉灵儿,天界有急事,天帝派人来冥界急招你回去了。”冥王微微一笑,“放心,灵儿很懂事,不会介意的。” “那就拜托冥王了。我先回去复命,改日有机会再来看灵儿。”阿月又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忘川河,这才向冥王告辞回天界了。 阿月离开冥界入口的一瞬间,禁制产生了波动,冥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唇角泛起一丝微笑,浑身上下随即发生了变化。刚才那张平庸的脸变得气度非凡,刻意隐藏的气息也释放了出来。若是阿月见到,一定会惊讶,冥王身上的念力也好、灵力也好,精神力也罢,统统都在天帝之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一颗心跌宕起伏都是你 冥王手一挥,一道金光包裹着灵儿的本体和灵体离开了河底,灵儿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冥王将灵儿抱在怀里,下一秒,身影已经出现在冥王的寝殿中。 冥王随手一指,灵儿的本体仙降草便在园子的竹丛下扎了根。冥王的手再一抬,一个碧玉花壶飞至半空,对着仙降草浇灌起来。这花壶里装的可都是黑白无常在凡间寻来的好东西,包括春分的雨、夏至的露、秋分的霜、冬至的雪,冥王用念力和灵力将其封存,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待那仙降草获得了充分的养料,冥王这才抱着灵儿走进卧室,将它安放在一张床榻上。冥王随手结了一个清洁术,灵儿就变得清清爽爽。冥王手再一抬,一床柔软暖和的云被覆在了云儿身上。 冥王站在灵儿的床榻前,双手轻轻反转,结成一个法印,慢慢往前推送,一层淡淡的金光辉映在灵儿身上,灵儿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一丝红润,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伤痕也渐渐消失了。 直到灵儿的呼吸渐渐平稳,直到灵儿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冥王方才将双手缓缓收回,坐在床边,温柔地注视着熟睡的灵儿。 你沉睡时,我不想你醒来,因为未来不可知,我不愿和你再度交手、相互厮杀。守着沉睡不醒的你,知道你一直在,我就踏实。可是,你还是醒来了,我不知是喜是优。幻想着你长大,与你煮酒论英雄,那是喜;担心你再入魔道,或天帝执意不给你活路,那是忧。一颗心跌宕起伏,都是你…… 冥王轻轻抚摸灵儿的头顶,还好,那两个看似花苞髻印痕的凸起物并没有继续长大,也没有硬化的迹象。看来,灵儿体内的魔性暂时已经被控制住了。这具小小的身子这两日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冥王手一指,灵儿的身体从床榻上缓缓升了起来,云被下小家伙睡得很熟。冥王一伸手,空中取下一把梳子,轻手轻脚地为灵儿梳起两个总角,刚好将灵儿头上那两个小小软软的凸起物遮盖了起来。冥王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这才将灵儿放落下来,转身出去掩上了房门。 次日,灵儿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古朴的房间里。这是灵儿第一次进到这样的环境中,它坐起身来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家具不多,不论是床,还是桌椅,都是用上好的紫檀香木打造,雕工精细、线条硬朗,并无半点花纹。床榻边是一张小小的桌子,正对着一扇窗户,外面是个小小的园子,一丛竹子下,自己的本体仙降草正在那微风中轻轻摆动。 灵儿跳下床来,觉得身子无比轻盈,仔细一看,身上的伤痕全都消失不见,皮肤又如凝脂一般吹弹可破。它好奇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看了看,忍不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更觉神清气爽,随即推门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送你一份礼物 “你醒了?”灵儿迈出门的同时,冥王从旁边的房间也推门走了出来,看着灵儿的眼里都是笑。 “冥王,我,我这是在哪里?阿月呢?”灵儿好奇地到处张望,这里显然不是它熟悉的冥界,难道,冥王带它来凡界了? “这是本王的寝殿。阿月被天帝派来的人急招回天界了,他临走时托本王告诉你,以后会常来看你的。”看出灵儿脸上有些失落,冥王又补充了一句,“本王给了他一块令牌,以后他便可以自有出入这冥界了。” “真的么?太好了!”灵儿开心地一笑,跑到自己那株仙降草跟前,指着那丛竹子问冥王,“这是什么?不是说冥界除了彼岸花,不可能生长别的植物么?” “你不也生长在冥界么?”冥王笑着上前,轻轻抚摸着灵儿的头,挨个把园子里的花草给它介绍了一番。 “冥王,我怎么觉得这里的灵气比奈何桥边还要充盈?”灵儿突然抬头看着冥王,“你以前为什么不带我来这里修炼?是因为这是你的寝殿的缘故么?” “这个寝殿乃是用本王的精神力所锻造,也融入了本王的灵力,所以这里确实是冥界灵气最充盈、最纯正的地方。此前没带你来,是因为这里是本王的私人空间,从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那为何你现在又带我来了?”灵儿扑闪着双眼,有些疑惑。 “因为本王不想再让你待在奈何桥边了,怨灵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发生。你因为这个受了苦,本王也有责任,所以带你来这里修炼,也算是本王给你的补偿吧。” 冥王微笑着看向灵儿,修成人形还不到一年,这小家伙出落得愈发好看了,眉眼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冥王,谢谢你!”灵儿一激动,扑进冥王怀里,小脑袋在冥王胸前亲昵地蹭着。冥王手臂一圈,将这个小小的人儿紧紧搂着,那种失而复得的幸福瞬间充斥了心房。如果时间就在这一刻驻足,如果这一世,你我就这样长相厮守,该多好! “灵儿,送你一份礼物。”冥王手一抬,金光一闪,一柄利剑出现在灵儿面前。这剑带着灵气,此刻微微颤抖,嗡嗡低鸣,一副看到主人的激动样子。 “给我的?!”灵儿完全没有想到,一脸的欣喜,一脸的意外。 “对,给你的!”冥王笑着拍拍灵儿的肩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听说你在练剑,看看是否喜欢。” 灵儿连忙把剑抓到手中,金色的剑鞘上有一些漂亮的云纹,抽掉剑鞘,竟是把玄色宝剑。剑刃光芒四射,剑身四周有一层青芒,寒气凌烈,一看就是把罕见的宝剑。 灵儿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就舞了起来。这一舞它才发现,此剑剑端如空中闪电,每往前一刺,剑端就会蹦出两个金色的字,这两个字龙飞凤舞,从剑花中跃起,又化身为剑气,狠狠向前刺去,将剑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做你师父 冥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睛里都是赞许。看来小家伙这几个月都很用功,剑术不错。当然,在灵儿舞剑的那一瞬,园子里的禁制就已打开,这剑气再厉害,也不会损伤房屋和花草。而且这园子暗藏玄机,看似不大的空间竟能任意收缩,当灵儿的身影移动,园子的空间也在变幻,身处其间练武,一点也不觉得狭小和阻碍。 灵儿舞完一套虚影剑法还不过瘾,只觉这剑完全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简直爱不释手,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细细看着,一回头看见冥王背剪双手望着自己微笑,连忙跑到冥王身边,“冥王,这剑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喜欢就好。”冥王并不多说,拿过灵儿手里的剑,自己舞了起来。 说也奇怪,那剑在灵儿手中只有两尺长,刚好适合八九岁的小孩使用,可一到了冥王手里,一下就变成了三尺长剑,剑身四周的青芒也高涨了一倍。冥王恣意地舞着,舞的也是虚影剑法,却让灵儿整个看呆了。 灵儿一直觉得自己也舞得娴熟,看了冥王舞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行云流水,刚柔相济,翩若惊鸿、剑如游龙,真正是一舞剑器动四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灵儿痴痴地看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手里也连比带划,又随着冥王舞了一遍。待冥王舞完站定身子,灵儿立即冲到他面前,“冥王,原来你也会虚影剑法啊!你舞得真好!你可以教我么?” “灵儿若是喜欢,每日都可以和本王一起在这园中练剑。”冥王笑着将剑递还给灵儿。 “那我可以拜你为师了哦?”灵儿说着就要跪到地上,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怎么也跪不下去。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收徒弟了?”冥王脸上的笑一下没了踪迹,傻瓜,我和你怎么可能做师徒? “你不愿意收我为徒啊?”灵儿有些失望,有些伤心,脑袋一下耷拉下来,所有的喜悦烟消云散。 “一起练武,不一定非得是师徒啊。本王和灵儿不是朋友么?再说不是有人教你练武了么?”冥王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仰头看着灵儿微红的眼睛,心里一疼,我不是不要你,而是不想做你的师父,我只想和你比肩,和你携手傲立这三界。 “是朋友?”灵儿抬起头,心里一暖,“原来冥王你也把我当朋友?” “是啊。难道灵儿不想和本王做朋友吗?本王可是第一次带人住进这寝殿,也是第一次和人一起舞剑哦。若是朋友,自然就这般随性,若是徒弟,那就得给本王磕头,行跪拜大礼。要做本王的徒弟还是朋友,灵儿自己拿主意好了。”冥王唇角上扬,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我当然要和你做朋友!”灵儿此刻哪还有什么伤怀,简直开心得要死,一头扑进冥王怀里,“冥王,你真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妖王地煞 灵儿随即又扬起小脸,一脸的骄傲,“冥王,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没有人教我练武哦,我的剑术什么的都是在梦里梦到的,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嘢!” “哦,灵儿这么厉害?做梦也学会了练武?!本王真是佩服!”冥王搂着怀里的小人,眼底都是笑。谁能想到前世嚣张如你,这一世竟是如此可爱。“对了,这把剑就叫虚影剑,以后你若是离开冥界出去玩,一定要随身带着,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用来防身。” 一百万年前,冥王命黑白无常寻了整整八个月,才寻到了一块母神修补苍穹时留下的天山玄铁。这玄铁乃至阴之物,冥王一直用自己的念力和灵力将其滋养在寝殿中。这几个月教了灵儿剑法以来,冥王又用自己的精神力亲自为灵儿打造了这把虚影剑,并加持了自己的念力,故而此剑可大可小,刃如寒霜,削铜剁铁,斩金截玉,虽不及上古神器轩辕剑,也是目前三界中数一数二的灵剑了。 “虚影剑?”灵儿歪着头,眨着自己的大眼睛,“那剑端刺出的两个字便是虚影么?” “不是,小傻瓜,那是你的名字,是灵儿。”冥王笑着掐掐灵儿粉嘟嘟的脸,“你还不认识字吧?!” “是啊,我不识字嘢。”灵儿吐了吐舌头,“冥王,要不你教我认字吧,好朋友也可以教认字的,不是么?” “当然可以,灵儿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冥王站起身来,牵起灵儿的手,“不过,我得首先教你学会清洁术,免得你成天像个小花猫一样。” “好啊,好啊,法术我也要学,我还要学结界,学隐身,总之,你会的我都要学!” “你倒是不贪心!” 一大一小,开心地笑着,笑脸比这小小天地里那“阳光”还明媚…… 十五的圆月高悬夜空。凡界,寂灭谷,幽灵泉畔的一块天然巨石上,一只身材硕大的巨型狼安静地坐在月光下打坐。没错,是在打坐。此狼看上去虽是狼的外形,却足足有一只老虎那么大,此刻正像人一般盘着两只后腿坐在那里,两只前爪捧在胸前,静静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 月至中天,已经打坐近两个时辰的狼依然一动不动,它的身子四周开始出现了一团淡淡的光芒。这光芒起初像月之清辉,渐渐便由银白色变成了红色,且颜色越来越浓郁,到最后竟然红得刺眼,光芒笼罩下,那狼只剩下一个影子。待这团触目惊心的红光散去,哪里还有狼,坐在那里打坐的分明就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他便是妖王地煞。 地煞披散着墨黑的长发,一身红衣松松地系在身上,领口低垂,露出半截胸膛,麦色皮肤散发着迷人气息。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任由月光洒在自己身上。 “主上!”一阵脚步传来,一个男子跑上前半跪在地,“启禀主上,美人带到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良宵苦短务必珍惜 地煞缓缓睁开细长的桃花眼,心型脸瞬间充满莫名的诱huo,唇线分明的薄唇微启,略带蛊惑的声音,“哦?带上来本王看看。” 随即,几个人推着两个二八女子走了上来。那两个女子手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一脸的泪痕,瑟瑟发抖,虽颇有姿色,却也吓得花容失色。此时被推到巨石前,惊恐地望着地煞,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对美人怎能这样无礼?”地煞手指一抬,女子身上的绳索便不见了踪影,嘴里的布也不翼而飞。几个下属知趣地退了出去。 地煞抬眼望着面前两个曲线玲珑的妙龄女子,微微一笑,“本王很难看?” 地煞五官本就好看,这带着点邪气的一笑更是为他平增了几分邪魅,月光下他的脸说不出的诱人,暗红的眼眸深藏春水。 两个凡人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只看了他一眼,便彻底迷失在那眼波之中,不由自主放松了身体,傻傻地摇摇头,羞涩地笑了起来。 “那你们可愿意和本王在一起?”地煞的声音更加低迷,暗哑中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声音撩拨得两个女子的心痒痒的,只是看着地煞的眼睛,傻傻地点点头,脸上早已布满红云。 “甚好!良宵苦短,务必珍惜。”地煞手一挥,半空中竟出现了一张硕大的床,上面铺着大红色的云锦。床缓缓降下,地煞站起身来,伸出自己的手,浅笑盈盈,“美人,来!” 那两个女子哪还有之前的惊恐,此时都像失了心魂一般,羞红着脸走上前去。 地煞笑着褪下自己的红衣,精壮而修长的身子,性……感而漂亮的人鱼线一下就暴露在月光下。“可要本王为你们宽衣?”地煞的手握着自己腰间的长裤,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低沉的声音比美酒还要醉人。 两个女子羞涩地摇头,情不自禁、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自己的衣衫。地煞唇角上扬,唰地一声撕下自己的长裤,手一抛,那破碎的红布越变越大,渐渐变成一道结界,将那三人和床包裹起来。随即,一片红色中人影绰绰,外面看不真切,只听得那片红色中传来阵阵喘息、娇吟和让人浮想联翩的声响。 一个时辰之后,那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渐渐消停,结界也散了去,凌乱的床上只留那地煞一人,他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云被,一只手撑起半个裸露的身子,另一只手里捏着两个小小的光球,饶有兴趣地看着。原来刚才的两个女子此刻就在这光球内,了无生息地缩成一团。 “恭喜主上,你的邪魔大法第七重终于炼成了。”几个属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此刻站到床边,一脸的谄媚。 “区区七重而已,有啥可喜的?”地煞眉毛一挑,随手将光球扔给两个属下,“倒是你们辛苦了。拿去吧,本王只吞噬了她们的魂体,这人就赏给你们享用。” 正文 第四十章 修炼成精 “谢谢主上!”那两个男子一边将光球扔进嘴里,一边表着忠心,“为主上寻觅凡界美人,是我等的责任,哪有什么辛苦。只盼主上早日炼成邪魔大法,带领我等一统三界。” “只可惜这些凡人女子虽然颇有姿色,却没有任何功力,对于本王修炼邪魔大法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地煞撑着头淡淡说了一句。 “主上还愁这个?”一个男子立即开口,“不知有多少热情火辣的女妖巴不得被主上宠幸,只要主上点头,属下相信那愿意来和主上双修的女妖必定要排成长队,争个头破血流。” “你懂什么?”地煞的声音有点冷,“女妖虽有功力,但保有贞洁的却很少。练邪魔大法,只能要处子,非处子之身,双修也没用。若本王只贪恋床底之欢,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原来是这样。”一个男子若有所思,“那照主上这么说,天界的仙子岂不是更好?” “当然,若能找几个仙子与本王双修,再吸取她们的灵气和念力,那本王的功力将进步得更快,炼成邪魔大法指日可待。”地煞点点头。 “可这仙子都在天界,我们去哪里找?就算找到了,也不见得打得过,抓得了啊。”另一个男子闻言面露难色。 “此事不急,等待机缘。”地煞手一伸,地上的红衣自动飘到他身上披好,他站起身来重新坐在巨石上,手一挥,床榻升至半空消失了影踪,“天界的神仙也经常会到凡界,那些仙子并不是每个都那么厉害。最近天帝不是常派神仙来凡界灭妖么?你等密切注意,有机会寻那么一两个好看的仙子来,本王重重有赏!” “是,主上!” “你们下去吧!记得务必把冥界给本王盯紧了。”地煞手一挥,众人立即退了下去。 地煞低垂着头,双眼微合,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戒指,脑子飞快地转着,残粒,你到底在哪里?你是否已经苏醒?这一世,你化身成了什么?你可知道,我等了你七十万年了! 话说当年心魔灰飞烟灭之时,魔核爆裂,心魔虽将大部分修为储存到残粒上,但也留了后招。那便是魔核爆裂的粉末落到凡间,吸附在其他生物上,时间一长就会颠覆其心性,渐渐将其变成妖。 这些妖虽然大部分成不了气候,但也有一部分因为当时附着的粉末较多,加之本身的天生异能,倒也修炼成精了。这狼妖地煞便是其中的一个佼佼者。 寂灭谷远离人类,加之谷外有一层厚厚的瘴气遮盖,倒使得地形格外隐蔽。谷内幽灵泉富含微生物,有了这泉水的滋养,物种特别丰富。当年有一部分魔核的粉末落入此地,其结果就是谷内很多生物都受魔核粉末的影响变成了妖。 妖天性残暴血腥,相互残杀相互吞噬,使得魔核粉末的魔性不但没有丢失,反而随着战胜者吞噬失败者的妖灵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行踪诡秘 狼妖地煞天生强壮,是一只野狼群的狼王。一次他无意中猎杀了一只正在修行的兔妖,从此后魔性便在他身上扎了根。由于地煞颇有头脑,善于指挥狼群群体作战,因此接连猎杀了不少低等的妖,并将它们的妖灵全部吞噬掉。 吞噬的妖灵越多,地煞的魔性越强。到最后,地煞成为了寂灭谷最强悍的妖,凡是不服从他的妖统统都被他灭掉,将妖灵分给忠于他的属下。地煞偶尔也带着自己的人走出寂灭谷,到处猎杀其他的妖,分食他们的妖灵,提升自己的修为。 当然,在自己的绝对实力还达不到极致之前,地煞一直小心翼翼,尽量不在人间作乱,唯恐引起天界的注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地煞悄悄地强大,悄悄地修炼,不知不觉,竟活了七十万年,且在第五十万年的时候修成了人形。 不得不承认,地煞确实很聪明。他不但修成了人形,还花了十万年的时间潜伏在不同的道观、门派,偷学人类修仙的各种常识、法术和技能,增长见识,学习人类的勾心斗角、相互利用、过河拆桥,从而具备了普通的妖所不具备的谋略和智识,使自己实力大增,最终成为了众妖之王。 其间,地煞还到处收集了人类的各种邪功,并根据妖的特点,自创了邪魔大法加以修炼。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立地成魔,笑傲三界。 地煞之所以有这样的野心,是因为他在修仙的人类那里了解到当年父神与心魔大战的传说。正是这个传说,使地煞意识到魔的力量是巨大的,魔可以与神对抗。他幻想着找到魔核残粒,更幻想着将心魔储存在魔核中的修为占为己有,最终助自己成魔。 只是,地煞虽然知道魔核残粒坠入了冥界,却无法进入冥界寻找。因为冥王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其设置在冥界入口的禁制,根本不是他地煞破得了的。再说冥界之大,就算他能混入冥界,恐怕也不知从何找起,万一落入冥王之手,只怕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这些年,地煞一直暗中加强自己的修炼,并时刻派人守在冥界入口处,却从未轻举妄动。聪明如他,坚信只要守株待兔也会有结果。如果残粒重生,只要没被冥王灭掉,就一定会离开冥界。到那时,再下手也不晚。 当然,地煞也知道,对这残粒虎视眈眈的人不少。且不说众妖中有想杀掉地煞取而代之的,甚至不少人类也想得到残粒,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只要残粒重现,争夺势不可免。 “主上!”地煞正在沉思,一个黑影窜上前来,“黑狼大人有消息送回。” “哦?呈上来!”地煞睁开双眼,黑狼正是他派往冥界蹲守的心腹。 这些年,地煞因为修炼邪魔大法开始不断祸害人类,已经引起了天界的注意,故而他平时的行踪更加诡异隐蔽。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逍遥赛神仙 因此,监视冥界、探查残粒这等大事,地煞也只躲在幕后操控,唯恐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而他自己除了每个月圆之夜会出现在寂灭谷之外,其余时间都神出鬼没。就连那几个跟随多年的心腹,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只是随时会接到他的各种指示。 属下将一只狸猫丢在地煞面前,自己退下。 地煞手一抬,一道红光指向那只呆萌的狸猫,狸猫立即坐起来开口说话,只不过它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却是黑狼的。“主上,最近数月,天帝常派上仙阿月到冥界。这阿月每次来都面色沉重,似乎事关重大,不知是否与残粒有关。” 狸猫说完这几句瘫倒在地,嘴角泛起阵阵白沫。要知道它被妖当作信使,操控着用空间转移大法前来传信,真的是又累又饿。地煞手再一抬,一道红光注入那狸猫体内。狸猫翻了个身,重新坐起来,直直地望着地煞。 “黑狼,继续关注,如果这阿月从冥界带了什么人出来,立即跟上,并马上带信给本王。”地煞沉思了一会儿,对着狸猫说了一段话,随即手指一抬,一道红光再次没入狸猫脑中。 “来人,拿点肉和水来。”地煞喊了一声。立即有人拿着几只还在挣扎的小鸟和树蛙跑进来,狸猫欢天喜地地扑上去。 等狸猫填饱了肚子,地煞双手在胸前反转,口中念念有词,狸猫上方的空间开始波动和扭曲,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空洞,将狸猫卷去冥界给黑狼传信了…… 而此时的冥界,灵儿正享受着快乐的时光。它浑然不知外界很多人都在疯狂寻找魔核残粒,更不知道自己与这残粒有何关系。在冥王的庇护下,它的生活赛神仙。 由于十殿王都很能干、各司其职,黑白无常也很得力,所以冥王并不需要亲自打理冥界的杂事,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寝殿陪灵儿。这一大一小的日子过得非常逍遥。 灵儿心里越来越喜欢冥王了。只要冥王在,它都会粘着冥王,寸步不离,就差没有搬到冥王房里和冥王同住了。而且,现在和冥王亲近了,灵儿越发觉得冥王和阿月的外貌竟有些相似,只不过冥王更具成熟魅力罢了。这也成为了灵儿粘着冥王的一个重要原因。 每日早上,灵儿都和冥王一起在园子里练武,剑术、拳法、掌法一样不拉。下午,冥王会教灵儿练习法术,灵儿悟性好,又刻苦,短短一月,什么隔空取物、清洁术、隐身术、结界等等最基本的法术它都掌握得极好了。到了晚上,灵儿会缠着冥王教自己认字,然后一笔一画地练习,冥王通常会趁它练字的时候出去巡视一番。 有时,冥王白天也会处理一些突发的事件。这个时候,灵儿若是修炼累了,就会跟着冥王离开寝殿,溜到花海去玩一会儿,等冥王处理了事情再来接它一起回去。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小小帅哥 如今灵儿的本体已经可以脱离土壤,和灵体一起幻化,在冥界自由行走了,就连当初那些想欺负它的厉鬼现在见了它都自动绕道,没有谁敢招惹它。 不过,灵儿也懂事了,再也不会干扰厉鬼处理那些怨灵什么的,没有冥王陪着,它也不会到处乱跑。之前因为好奇,灵儿曾央求冥王带着它把冥界游了一遍,可它发现,除了冥王的寝殿,冥界也就只有花海能待,其他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尤其是那些大大小小形形色se的地狱,看着那些魂魄被折磨、惩罚得死去活来,灵儿就没了再去一次的欲……望。 那些彼岸花的花妖可再没有谁瞧不起灵儿了。自打她们知道灵儿被冥王带去了自己的寝殿,自打她们亲眼看着灵儿使用隐身术、随手结个结界什么的,就都崇拜灵儿到了极点。 这一个月,灵儿长得很快,个子一下窜了很高,看上去已经不是七八岁的童子,而是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了。冥王给灵儿添置了好些衣服,虽然都是素色的长衫,可是穿在灵儿身上,就是那么好看。 说也奇怪,灵儿穿着长衫,完全是一副小帅哥的打扮,可它的眉眼中虽不乏刚毅,却也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与妖娆,时常让人搞不清它到底是男还是女,甚至会怀疑它是女扮男装。它头上扎了一段时间的总角也放了下来,高高束起的白玉环下,一头黑发恣意地下垂着,别有韵味。 现在的灵儿只要一出现,就会晃花所有彼岸花花妖的眼。它往那一站,就像月下吐蕊的夜来香,清新娇艳,比春花还要明媚,比夏花还要灿烂,比秋叶更加胜火,比冬梅更加脱俗。 虽然彼岸花是这世上最忠于爱情的花,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就算永生永世不能见面,也只深爱对方,可这丝毫也没有阻止花妖们欣赏灵儿。虽然她们并不是爱慕灵儿,但灵儿才这么小,就已经明艳不可方物,完全征服了她们的心,成为了她们众星捧月的对象。 灵儿当然不是为了炫耀才来花海的,它是来找残音的。虽然冥王对它疼爱有加,可它还是时刻惦记着残音和阿月。虽然平素和冥王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拘束感,可灵儿的潜意识里面始终将冥王作为一个神、一个王者来仰视,将他作为自己的良师益友,亦父亦兄,这与它对残音和阿月的感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冥王面前,灵儿可以撒娇,可以卖萌,但却不能无话不说。可残音就不同了,残音与灵儿年纪相仿,又是灵儿的第一个朋友,真心相待,想说就说。 所以,冥王出来办事的时候,灵儿若是离开寝殿,十之八九就是来花海与残音一起闲聊。如果不是因为残音是彼岸花的花妖,对自己的叶妖终生不渝,恐怕很多人看着灵儿与残音如此亲密,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了。其实,这两小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低声耳语,谈的最多的还是阿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带我去凡界看看 阿月早已成为灵儿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只要想起阿月,灵儿就觉得甜蜜。对,那是甜蜜的感觉。想起阿月的笑,想起阿月那星子般璀璨的眼,想起阿月对自己的关心,灵儿心里就觉得很温暖,像吃了蜜一样甜。除了阿月,再没有人让灵儿这般日夜思念。毕竟,冥王整日都陪在自己身边,残音也随时可见。 每一天,灵儿都在期盼,它希望阿月能出现在冥界,希望听到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希望看到那清澈光亮的笑容。可是,阿月始终不曾来过。 灵儿躺在残音身边,翘着一条腿,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这是它刚才用来指点残音练习瞬间移动小法术的。“残音,你说阿月为何还不来?” “灵儿,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二十次了。”残音席地而坐,双手环抱着膝盖,歪头看着灵儿,“这个月我们才见了不到十次,可这个问题你却问了二十次了。” “哦?真的么?你都记着?”灵儿无力地笑了一下,虽然冥界的天一直是暗红的,可它知道,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这一天就要结束,阿月应该不会来了,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或许,阿月很忙吧。我看他每次来冥界都行色匆匆,天界的神仙一定没有冥王这样逍遥。” “冥王逍遥是因为他厉害啊,他调教出的十殿王个个都那么能干,就连黑白无常也很得力,冥王威信又高,说一不二,即使不是每件事亲力亲为,也把冥界管理得很好啊。”灵儿对冥王可是佩服得紧。 “对啊,我想说天界的天帝可能也是这般逍遥,阿月只是个上仙,平素难免被派去做各种事情,所以他才没有时间来看你啊。”残音安慰着灵儿。 “也许吧。”灵儿叹了口气,原以为冥王给了阿月令牌,阿月怎么也能抽出点时间溜到冥界来,如今看来,还真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真希望早日见到阿月,告诉他自己已经会写他的名字了,自己还学会了抚琴,弹的最好的曲子就是《望月》。 这晚,灵儿在梦里也见到了阿月,次日早上醒来,想起梦里与阿月一起舞剑、抚琴,灵儿反倒更加失落,第一次觉得提不起兴趣来练武。 “灵儿,怎么今天看起来蔫蔫的?起床了也不出来练功?”冥王推门进来,看见的是灵儿在床榻上坐着发呆,“可是哪里不舒服?” “冥王,你能带我去凡界看看么?每天待在冥界,我都快无聊死了。”灵儿抬起头,掩饰着内心的失落,脸上写满了期盼。 “本王不能离开冥界。”冥王愣了一下,“你若是无聊,可以去找彼岸花玩,但本王不能陪你去凡界玩。” “为什么不能离开啊?我们就出去半天不成么?听说凡界很热闹的,你就带我去看看吧!”灵儿继续哀求着。 “可是灵儿,守护冥界是本王的职责,本王不能离开冥界半步。”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你终于来了 冥王看着灵儿失望的样子,心里一刺。我何尝不想陪你游遍这三界?可是,当初我曾在创世之神面前立下重誓,只要你醒来,我宁愿再不踏出冥界半步。如今,你真的醒来了,朝气勃勃地站在我面前,我却不能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只好让你失望了。 “可是,冥界平素也没什么事儿,你白日不总陪我待在这寝殿么?你就带我出去看看吧!若真的有事,让黑白无常来通知一下,我们赶回来不就好了么?”灵儿不知为何,今日特别想出去走走。 “本王不可以离开冥界,这是规矩。”冥王垂下眼帘,不忍再看灵儿。 “怎么可能?不是说天帝也来过冥界么?凭什么天帝可以离开天界,你冥王就不可以离开冥界?是你不想带我出去吧?故意骗我说是规矩!”灵儿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忍不住就大叫起来。 “灵儿,不是这样的!”冥王上前一步,半蹲在灵儿的面前,却不知该如何向它解释。自己真的很想满足它的每一个心愿,可是偏偏这离开冥界,却是自己不能做的。自己当初通过观像镜寻了两次才在花海附近寻到它,看着它在泥土深处悄无声息、毫无生气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那时候,自己便在心里对着创世之神许诺,只要它能活过来,只要它能重生,只要它再不为魔,自己今生绝不踏出冥界半步,否则神魂俱灭,不得重生。可这些话,怎么能告诉灵儿呢?它连过去都不记得,自己也不希望它会想起。 “就是这样的!是你不想带我出去!”灵儿撅着小嘴,气呼呼的。 “我……”冥王一时无语,连自称也换了。就在此时,冥王的手腕轻轻震动了一下,看来有人通过了冥界入口的禁制,“灵儿,别生气了,阿月来了!” “阿月?阿月来了?你怎么知道?”灵儿从床上一蹦而起,前一秒还乌云密布的脸此刻已经是满脸阳光,“他在哪里?快带我出去!” “别急!他刚进冥界。”冥王忍俊不止,果然还是个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嗯,我们去花海等他吧!”灵儿说着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抓起一件冰蓝色的长袍就往身上套。 冥王笑着拿过木梳,熟练地将灵儿的头发用白玉环束起,这才牵着他走到园子里,嘴里低吟口诀,两人下一秒便出现在花海。 几秒过后,阿月出现了。他依旧是一身白袍,却显得清减了不少。 “阿月!”灵儿远远看见阿月,欢呼雀跃地就跑了上去,“阿月!你终于来了!” “灵儿!”阿月一把抱起冲到自己怀里的灵儿,抱着它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天啊,灵儿,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长这么大了!我们才一个月没见,你长高了好多啊!” “嗯,阿月,我每天都很认真地在修炼哦!”灵儿骄傲地抬起头,“冥王也夸我刻苦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还会写你的名字 “灵儿,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高了?!”阿月停止了转圈,将灵儿放到自己面前,“呀,你已经到我肩膀了嘢!” 看着唇红齿白的灵儿,阿月无限感概,灵儿给自己的惊喜实在太大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它不但从一个小小的萌娃变成了可爱的童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美少年了。 “阿月,你怎么瘦了?你最近很忙吗?是不是很辛苦?”灵儿也在打量着阿月。 “只是瘦了一点,算不得太累。”阿月薄唇一抿,“最近妖王地煞频频在凡界制造祸端,天界已经和他打了好几仗了。我也跟随战神凌天去乌青山与众妖打了一仗,直打了三天三夜,可还是让那地煞给逃了。” “天界要杀妖?”灵儿一愣,“那我……” “傻灵儿,天界也不是什么妖都灭的。像地煞那样的祸害,一心想成魔的妖,天界才会灭他。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良,天界不会灭你。再说,你不是在修炼么?说不定哪天你就修成仙了啊。”阿月一见灵儿受了惊吓,连忙解释。 “是啊,我是好妖哦。我跟着冥王修仙的,我不是坏妖。”灵儿可爱地眨巴着大眼睛,急切地表白着自己的清白。 “哈哈,我当然知道,不然不等天界动手,冥王也早把你给灭了。”阿月笑着摸摸灵儿的头,“灵儿拜冥王为师了?冥王都教了你些什么?” “没有啊,我和冥王是朋友,不是师徒!”灵儿得意地扬起小脸,“朋友也一样可以教啊!冥王教我的东西可多了。武功、法术、认字、抚琴……” 灵儿扳着指头一一地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心地笑起来,“我还会写你的名字哦。阿月,我最先学会的是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是你的名字嘢!你我的名字可比冥王和残音的名字好写多了!” “哦?真的么?灵儿真了不起,一个月不见,就学了这么多东西了!”阿月一乐,拍拍灵儿的头,“你真的很厉害,每次见面进步都很大!” “那是因为冥王教的好,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灵儿这才想起冥王来,可回头一看,哪有冥王的影子?“嘢,冥王呢?” “我一来就只看到你啊!”阿月也抬头四处看。 “那他肯定是忙去了。”灵儿收回眼光,自然地拉起阿月的手,“阿月,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今日是要去凡界办事的,特意提前动了身,想先来看看你。” “阿月,你要去凡界?可以把我带上么?”灵儿一听,心里一动,望向阿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期望。 “你现在可以离开冥界了吗?”阿月心里一盘算,此次前去凡界为的是荷花节的事情,带上灵儿应该问题不大,何况凡界三天,对于天界和冥界来讲也就是一瞬,相信自己能护它周全,“只是不知冥王会不会同意我带你出去呢。” “我马上找他,他一定会同意的。”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起去凡界 灵儿抬起右手覆在左手上,运行念力,一朵金色的彼岸花在它手背上渐渐显现出来。这是灵儿的本体刚刚可以离开土壤到处活动时冥王特意种在它灵体上的一道符,怕的是它无聊时在冥界闲逛遇到危险,灵儿之前还从未用过。 “冥王,你在哪里?我有急事要给你说哦。”灵儿对着手背上的彼岸花唤了一声,话音刚落,金光一闪,冥王的虚影已经出现在半空中。 “冥王!我想和阿月一起去凡界看看!” “想去就去吧,省得你总在本王面前抱怨冥界无聊。”冥王说话间虚影剑已经递到了灵儿面前,“不过,你出去可一定要听阿月上仙的话,不可任性,不可冲动。这剑随身带着,开开心心去,平平安安返。” “冥王,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么?你天天待在冥界多闷啊,就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灵儿接过虚影剑挂在腰间,想起之前与冥王的吵闹,心里顿觉无比歉意,“我希望你也陪我一起。” “本王就不去了,你好好玩便是。”冥王笑笑,望向阿月,“阿月上仙,灵儿近来虽然进步不小,可它从未离开过冥界,此去凡界还要你费心照拂。凡界不比冥界和天界,虽然热闹,也更鱼龙混杂,灵儿大了,是该去见见世面,长点见识。本王不能亲自陪它去历练,一切就有劳你了。” “冥王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灵儿的。”阿月对着半空中冥王的虚影拱拱手,不曾想手中竟对了一些银票。 “灵儿第一次去凡界,估计新奇的东西不少,它若有喜欢的,上仙就帮它买一些吧。”冥王的话里全是宠溺,就连阿月都有些羡慕了,天帝和清樱仙尊虽然对自己也不错,可若与冥王对灵儿的好相比,那确实太不同了。 “对了,冥王,可以让残音和我一道么?”灵儿突然想起什么,望望一直躲在本体里不说话的残音,“残音很乖的,她不会闯祸!” “哦?你自己劳烦阿月上仙还不算,还要带上一个小花妖?她的本体根本离不开冥界。”冥王的眉毛挑了一下,残音的心都抓紧了。刚才听到灵儿要和阿月去凡界,她就羡慕得不得了,现在灵儿说要带上她,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可是,冥王会同意么?在他心里,自己和灵儿可是不一样的。 “无妨,如果灵儿想带残音,那就一道吧,只需带上残音的灵体即可。”阿月倒没反对。 “既然阿月上仙不反对,本王就允了。你们凡事小心!”冥王的身影淡去,笑声也远了。 “太好了!残音,你可以和我们一道去玩了!”灵儿叫着跑到残音面前,一伸手将她的灵体拉了出来,又是笑又是跳。 “谢谢灵儿,谢谢阿月上仙!”残音不是一般的激动。其他的花妖抬头看着他们,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当初自己怎么就有眼无珠,没有像残音这般与灵儿交好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荷花节的由来 “那我们出发吧!”阿月伸手一点,残音的灵体立即化为一条红绳,自动缠在了灵儿剑柄上。 灵儿拿起宝剑左看看右看看,轻轻摸一摸,“残音,你能看到么?能听到么?” “可以,灵儿。”残音细细的声音轻轻响起。 “真神奇,这个法术我也要学!”灵儿牵过阿月递过来的手,开心地向外走去。身后,隐藏在仙障中的冥王看着它的背影,一脸的笑容…… 因为一年一度的荷花节就要到了,凡界最近很热闹。这一整天,阿月带灵儿去了好几个地方,暗中观察各地迎接荷花节献礼的准备情况。 每次进入闹市前,两人便提前从云层中降落下来,隐去自身的气息,肩并肩或手牵手一起走着。这灵儿和阿月咋一看,五官和气质真还有些神似,确实很像凡人的兄弟。 灵儿自然对什么都很好奇,东看西看,东摸西摸,一路问个没完,心里甚至把天空和太阳也与冥王在寝殿中用精神力幻化的“天空”、“太阳”做着比较。幻化成红绳的残音偶尔也会问个问题,阿月总是笑着给两小解释这个,说明那个,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阿月,为什么凡界会有荷花节?” “传说很多年前,凡界突然连降暴雨,这场暴雨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引发了一场大洪水,洪水又淹了九九八十一天,结果地里的过庄稼全被淹死了,树林和灌木丛也没有如期结出果实。眼看到了人类没了食物,就快饿死了。这时候荷花仙子无意间经过了凡界,她令所有的荷花全部开放,并将根系扎入淤泥中努力长大,变成了莲藕,还结出莲蓬,长出莲子。然后,荷花仙子教人类采集莲子和莲藕为食,度过了这场浩劫。凡界的人类为了感谢荷花仙子,便在每年九月初举办荷花节,向荷花仙子进献、祈福。人们在荷花苑里吟诗作对,画画猜谜,向荷花仙子呈现劫后重生的幸福生活。”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荷花仙子真是个好人嘢!阿月和她很熟吧?” “嗯,荷花仙子人很不错,在天界我们都唤她菡萏仙子。”阿月笑笑。虽然菡萏的性子也比较清冷,但可能因为阿月的本体也是植物,菡萏对阿月倒比对其他神仙更亲近些,每年凡界的荷花节,菡萏都会请阿月来凡界帮忙和观礼。而且菡萏所住的寒烟阁与阿月的月夕阁也挨得较近,两人私交还不错。 “菡萏仙子一定很美吧?”刚刚阿月才带着灵儿和残音去一处湖边看了荷花,虽是第一次欣赏荷花,但两小只一眼,便喜欢上了。翠绿的荷叶从中,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含笑伫立的美人,嫩蕊凝珠,娇艳欲滴,阵阵清香,沁人心脾。掌管所有荷花的仙子,那该有多美? “天界从来不乏美人,菡萏仙子绝对算得上一个,而且她心地善良,是个很不错的人,说不定这次你就能见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小要饭的 眼看天色将晚,阿月牵着灵儿在一个古朴的小镇落了脚。两人走进一个酒楼,阿月要了二楼的一个包间,点了一些美食,关上门,残音也现身出来。这一路驾云的时候,阿月便教会了灵儿和残音最基本的幻化术,现在残音已经可以自如地变成红绳了。 “阿月,这是什么?”灵儿看着桌上的各种食物,好奇地眨着眼睛。 要知道,在冥界,冥王虽然每日用碧玉花壶浇灌灵儿的本体,却从未给它的灵体吃过任何食物。不过,灵儿的房间里一直放着一个茶壶,里面的水乃是黑白无常在凡界圣山所取回的万年寒冰融化而成,可以助长灵儿的功力。这茶壶也很神奇,里面的水温永远不冷不热,且水永远喝不完。因此,灵儿对食物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们现在隐去了气息,和凡人是一样的,也该和凡人一般享用一日三餐,以免引起他人注意。这些便是凡人的食物,你们尝尝。你的修为还达不到辟谷不食,走了半天也累了,正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阿月说着给灵儿盛了碗莲子羹,又亲手为他布菜,“快来尝尝可喜欢?” 灵儿和残音对视一眼,学着阿月的样子拿起筷子,笨手笨脚地夹了点菜尝起来。这一尝不要紧,两小顿觉人间美味实在不错,当下放开手脚大快朵颐,一副吃货的模样。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包间的门被撞开了。门口有两人正在相互抓扯,一个是店小二,另一个则是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几乎在门被撞开的同时,残音化为红绳,重新回到灵儿剑柄上。 “哎呀,不好意思,客官,打扰你们用餐了。店里跑来个小要饭的,我正想把他赶出去。没想到却把你们的门给撞开了。”那店小二抓着那小孩的衣领,一面陪着笑,一面死死将孩子往楼下拖。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欺负小孩做什么?!”灵儿放下手里的筷子,杏眼圆睁,瞪着那店小二。 “小爷,他是个臭要饭的。”店小二一愣,慌忙解释,“留他在这里,其他客人会骂的。” “什么是要饭的?”灵儿低声问阿月。 “就是家里穷,没饭吃,所以出来要饭,请别人给点吃的。”阿月靠近灵儿的耳朵,低声解释。 “他都已经很可怜了,你还对他这么凶做什么?!”灵儿闻言,更不高兴了,狠狠瞪那小二一眼,“你快放手,别拽着他,让他进来和我们一起吃!” “什么?!”那店小二张大嘴巴,“这位小爷,别开玩笑了。我要是不赶他走,老板就要赶我走了!” “什么老板这么不讲理?”灵儿气得涨红了脸,“阿月,你给他说,我就要那孩子进来吃东西。” 阿月抬头望望那孩子,虽然说是要饭的,身上衣服有些破旧,倒也不脏,此刻正怯怯地站在门口,望着桌上的东西吞口水。 正文 第五十章 好心没好报 阿月冲着小二微微一笑,“小二哥,我弟弟想请这孩子在我们的包间里吃饭,并不影响其他客人,相信你家老板不会怪罪吧?” “这个……”见阿月开了口,小二有些犹豫。虽然阿月和灵儿穿得并不华贵,可两人身上都流露出一种贵气和神韵,像极了王孙公子,绝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人。 “小二哥如果做不了主,不妨下去问问老板,这孩子姑且让他先留在这里。放心,不会影响其他客人的。”阿月脸上虽然挂着笑,话语也说得温和,可语气却也带着一丝不容质疑。 “也好,既然二位爷起了善心,那就让这家伙先在这里待着吧。”店小二说着放开了那孩子的衣领,将他往包间里面一推,“算你运气好。”接着又一脸谄媚地望着阿月,“这位爷,若你们还需要什么吃的,尽管吩咐。” “嗯,你先下去再送副干净的碗筷来,另外,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送两三个上来,我看这孩子定是很久没过饱饭了。”阿月挥挥手,店小二连忙关上门下楼去了。 “过来坐吧,不用害怕,我们是好人!”灵儿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那孩子。 许是平常受惯了白眼,那孩子并不习惯灵儿的热情,虽然眼馋地看着桌上的食物,站在那里只是不动,恐怕还不相信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人。 “小弟弟,过来一起吃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阿月温和地笑着,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一下就让那孩子动了心,终于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坐到灵儿身旁,灵儿的脸当即就笑成了一朵花。 这时,店小二也送来了碗筷,孩子看看阿月和灵儿,在他们鼓励的眼光下,默默地吃起东西来。 灵儿本就是个热心肠,连忙学着阿月给自己布菜的样子不断往那孩子碗里夹菜。眼看那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阿月在一旁笑着开了口,“灵儿,你等他吃完了再给他夹。不用急,慢慢吃,要是不够,我们再要就是了。” “好。”灵儿这才住了手,端起自己的莲子羹,开心地喝了起来。 那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灵儿突然想起残音,放下手里的碗,“阿月,等下我们也给残音带点吃的吧,她肯定也饿着。” “好啊!”阿月笑着摸摸灵儿的头。 等那孩子吃饱,三人一起下了楼。阿月交了银子,一手牵着灵儿,一手提着特意给残音留的菜肴,缓缓走出了酒楼。那孩子也不紧不慢地走在两人身后,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阿月从身上摸出些银两拿给灵儿,冲他使了个眼色。灵儿会意,转身走到那孩子面前,友善地递上银子,“这些钱给你留着买吃的吧。” 那孩子看了灵儿一眼,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伸过手来,下一秒,出人意料地抓住灵儿的手腕向自己面前狠狠一拉,另一只手随即就向灵儿的心脏抓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摄心术 灵儿呆了一下,随即本能地抬手一挡,同时抬眼看他,顿觉孩子望向自己的眼眸闪烁着一种怪异的神采,似乎要把自己的魂魄吸进去一般。而且,他袭来的手里有一股气流迅速没入自己的体内,疯狂地在体内游走,与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生着激烈的冲撞。灵儿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放开它!”阿月当即觉察到有异,手里食物一扔,上前一步用力将那孩子推开,手里一道白光对着那孩子射了过去。 那孩子立即松开灵儿,身子一侧,避开阿月的剑指倒在地上,身上冒出一股黑烟化作一只黑猫,跳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猫妖?!”阿月面色一沉,正想提步去追,又担心灵儿,遂停下了脚步。 “灵儿,你没事吧?”阿月已经顾不上别的,拉着灵儿一个瞬间转移,两人的身影在街上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两人的身影刚一出现,一道结界就把两人围了起来。阿月拉着灵儿仔细地端详着,生怕那猫妖对灵儿施展了什么妖术。 “阿月,我没事,就是觉得刚才他望着我的时候,我好像大脑突然出现了一段空白。”灵儿捂着胸口,只觉两股气流在体内争斗着,让自己有些难受。 “此事怪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孩子虽是凡人,却被猫妖附着在他身上,我当时竟没发现。这一段凡界并不太平,不时有妖出来祸乱。”阿月一面自责,一面点了灵儿身上几处穴道,一边又将一道念力输入灵儿体内检查。 残音也现出了灵体,一脸的担心,“灵儿,你没事吧?那猫妖的眼睛我也看到了,好诡异啊!要不是阿月及时出手,我也险些迷失了心神。” “就是,他的瞳仁闪烁着一种绿光,让我大脑空白,还几乎失去了行动力。”仅看外表,怎么也想不到那孩子是妖。自己好心可怜他,他却对自己下手,灵儿心里难免有些沮丧。以前冥王总说不要轻易被别人外表所蒙蔽,正如看起来可怜的怨灵其实并非无害,如今想来冥王的话还真是有道理。 灵儿垂着眼帘,“都怪我多管闲事,不然也招惹不到这妖了。冥王说得对,凡界不比冥界,没那么简单,看来我以后是得多注意点。” 阿月这一探测心里不由一滞,猫妖不但对灵儿施展了“摄心术”,还顺手打出了一道妖符。虽然自己出手快,但那妖符已经被打入了灵儿的灵体,必须马上将其化掉。只是此处荒凉,夜幕将至,不宜久留,否则那猫妖召集同伙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随即,残音又化成红绳,阿月带着灵儿瞬间移动回小镇,决定找家客栈住下,将灵儿体内的妖符驱除干净。一路上,阿月始终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心里更加觉得有些不寻常。按理说自己和灵儿都隐去了气息,外表看上去和凡人并没有任何区别,那猫妖怎么就偏偏盯上了灵儿这么一个小孩?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猫妖聚集 而且,看这样子即使知道自己会法术,那猫妖似乎还没死心,还在暗处伺机动手。他到底要做什么?有何企图?阿月一时有些奇怪。 一进房间,阿月就在房内设了个结界,将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阿月与灵儿在床上相对而坐,双掌相对,残音则站在一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灵儿闭目运气调息,阿月将自己的念力加注在精神力上,进入灵儿体中搜索那道妖符。 这一搜索倒让阿月有些惊讶,原来灵儿的修为已经和一个散仙不相上下,而那猫妖的修为也不低,此时那妖符正在灵儿体中,和灵儿的灵力进行恶战,妄图闯入灵儿的魂魄内住下。 阿月来不及细细思量,立即追加入自己的灵力,和灵儿的灵力一起围剿那道妖符。不到一个时辰,不但将那妖符绞杀干净,阿月还基本修复了这妖符在灵儿灵体中造成的破坏。 阿月收回手,睁开眼看着灵儿逐渐好转的脸色,终于松了口气,随手拿出一颗药丸给灵儿服下,刚要说什么,只听屋顶上窸窸窣窣一阵响声,似乎来了不少人。 阿月脸色一沉,手一抬,一把青月剑出现在手中,对还闭着眼的灵儿嘱咐了一句,“灵儿,你刚服了药丸,必须运功将其消化吸收。外面那些人且让我去会一会,残音在这里陪着你,你就安心打坐吧。” 话音刚落,阿月身影一晃,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屋顶上。 夜凉如水,明月清辉下,整个小镇像中了魔咒一般,一片死寂。一群黑色的野猫像幽灵一样正往此处聚集。阿月眉头一皱,好强的妖气,没等他扯下腰间的传音符,那些跑到面前的野猫已经站起身子,一个个转眼变成了人,拿着各种兵器围了上来。阿月立即挥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只听得屋顶上刀来剑往,不时夹杂着几声惨叫和野猫的叫声。残音听得胆寒,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凡界便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看着仍闭眼打坐的灵儿,难免有些焦虑。看这样子,前来的妖怪越来越多,也不知道阿月能不能应付得过来,而灵儿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灵儿此时虽然闭着眼睛,却也将屋顶的响动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那药丸服下后,有一股热气伴着清冽的药香在它体内游走,若不及时消化,那热浪聚集在一起,灼得它五脏六腑十分疼痛。所以,尽管灵儿此刻很想和阿月一起并肩作战,却也只能坐在这里消化药丸。 屋顶上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大,灵儿尽量让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阿月的战况,只尽力加快消化丹药的速度,随着气息的运转,它的头上开始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终于,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灵儿体内的热气平复了,那种不适感随之消失。灵儿睁开眼只觉灵力更加充沛,立即翻身跳下床,抓起虚影剑破窗而出。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命换一命 灵儿跳出窗外,身影一跃就上了屋顶,见阿月一人应战那么多猫妖,当即拔出剑冲了上去。不会武功的残音早已化为了红绳,回到了灵儿剑柄上。 虚影剑刚一出鞘,青芒和寒气就在月光下四散开来。灵儿抿着唇,直视着眼前一个个黑色的猫妖,身形晃动,长剑飞舞。它个子虽小,却异常灵活,交替舞着的虚影剑法和龙吟剑法格外娴熟,在半空中挽出一朵朵剑花,那剑花层层叠叠,虚实交替,竟在它身前交织成一道密密的剑网。 灵儿每一次刺出,剑端都金光一闪,“灵儿”两个字似一朵花朵绽放,随即却化身游龙、变作灵蛇直扑眼前的猫妖,将他们围困在无形的杀招之中,顷刻就要了他们的命。 灵儿刚冲上屋顶的时候,阿月还有些担心,见识了它的剑法之后,眼里便全是欣赏,脚下急转,杀到灵儿身后,与它背对背一起作战。 此前因猫妖众多,阿月想速战速决,使了好几次法术,可那些定身符什么的似乎对这群猫妖都不发生作用。最令阿月纳闷的是,自己拿出传音符,也无法联系天界,这小镇似乎被下了奇怪的魔咒,他施展的仙术完全无效。 幸好灵儿不弱。虽然猫妖众多,灵儿又是第一次杀敌,却毫无怯意,反而越战越勇。灵儿的加入也使阿月如虎添翼,两人打得那是一个酣畅淋漓。 那猫妖的头子本站在外围指挥战斗,此刻看着手下死伤无数,眸子一深,突然对着灵儿便冲了过来。此人显然经验老道,修为也还不错,灵儿的杀招虽然狠辣,他却都一一躲过了。眼看着他便冲到了灵儿身边,虚招一晃,欺身上来,灵儿正欲挥剑再刺,那猫妖头子却一手抓下剑柄上残音幻化的红绳,飞身后退到一丈之外。 猫妖头子拽着残音,一道红光之后,残音便现出灵体,猫妖头子狠狠给了残音一个耳光,把残音打得几乎昏厥过去。 “残音!”灵儿看着这一幕,慌得大叫,一不留神,竟被身旁的猫妖刺中手臂,当即挂了彩。 “灵儿!”阿月一回头,看到这一幕,立即挥剑上来,将刺中灵儿的猫妖一剑砍成两段。 “阿月,快救残音!”灵儿顾不得止血,提剑就往猫妖头子所站的地方冲过去。 “灵儿,小心!”阿月心里一惊,也跟了上去。 那猫妖头子冷哼一声,左手一把抓住残音的头发,将她的头向后一拉,右手剑一横,直指残音的喉咙,“站住,你们再过来,我马上毁了这花妖的灵体!” “你敢!”灵儿双眼发红,看着强忍着疼痛、不哼一声的残音,生生止住脚步,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煞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月站在灵儿身旁,冷冷地望着猫妖头子,望着其他的猫妖迅速向自己的老大靠过去,站成一圈。 “一命换一命!只要那小男孩过来,我就放了这小花妖!”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如何化险为夷? 猫妖头子得意地笑着,“如若不然,本座马上把这花妖打得魂飞魄散!” “休想!”阿月虽然不知道这些猫妖为何要抓灵儿,却知道自己拼命也要护得灵儿周全。 “哦?是吗?那不妨试试看!”猫妖头子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利刃下,鲜血一滴滴落下。 “只要本座这一剑刺下,再用符咒加诸到她的魂魄上,她立即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即使是天界的神仙也救不了她。” “不!放了她,我跟你走!”灵儿看着残音,心如刀割,原本想带着残音开开心心来凡界游玩,不曾想,却给她带来这样的生命危险。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残音有事! “灵儿,不可以!”阿月一把抓住就要冲上去的灵儿,“这种妖的话根本不可信。” “那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残音么?”灵儿抬起头,通红的眼里带着决绝,这一瞬,阿月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灵儿分明就是个成人。 灵儿压低声音,“阿月,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我会武功也会法术,即使落到他手中我也能逃脱。可残音什么都不会,我必须把她换回来。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要她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我不能让她有事。等下残音回来,你把她变成什么东西藏好,然后我们一起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今天,不把他们杀光,我咽不下这口气!” “灵儿,我不能让你去冒险。”阿月第一次见灵儿如此激动,虽然已经知道灵儿武功不弱,但它毕竟还是个孩子,何况这些猫妖到底为何要抓灵儿,自己现在都还不清楚,怎么可能让灵儿以身犯险? 到底要如何,才能化险为夷?之前只顾着杀敌的阿月趁这个时候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眉头微蹙,心里暗暗盘算。 “本座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过来,本座就杀了她!”对面的猫妖头子看灵儿和阿月低语,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如果你敢玩什么花样,本座也不会留她的命!” “你放了她,我马上过来!”灵儿抬头大喊,手指握紧成拳。 “休想!你过来,本座自然放她!”猫妖头子随即补充了一句,“你一个人走过来!” “只能这样了,阿月!”灵儿轻轻握握阿月的手,“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随即慢慢向猫妖头子走过去。 眼看着灵儿离猫妖越来越近,阿月握剑的手渐渐有些湿润。就在灵儿即将走到猫妖跟前的时候,阿月突然将手中的青月剑向夜空抛去,同时大喝了一声“破”!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头顶的“天”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灵儿也是脚下一滞,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这才发现此前挂着明月的天空就像一块黑幕被撕开,迅速向两边拉开,黑幕之后又显出一片夜空,原本死寂的小镇出现了声响,犬吠、虫呢,包括人们沉睡中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破局杀敌 与此同时,一道剑光在猫妖头子身后闪过,那猫妖头子哼连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抓着残音的手也松了开来。 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些猫妖身后,他一把抓住残音,将其护在怀里,手里的长剑对着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猫妖横扫过去。 灵儿大喜,眼眸一亮,提着虚影剑冲上前去,红着双眼一阵杀戮,剑过之处,猫妖纷纷倒下,皆是一剑毙命。 阿月也冲了上来,左右不离地跟在灵儿身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些猫妖全部被杀光了。 “这丫头是和你们一起的吧?”此时,那男子扶着残音走上前来,爽朗地笑着。 “多谢大侠出手。”阿月一把拉住就要说话的灵儿,迅速隐去了两人所有气息,又上前一步挡在灵儿身前,接过残音,抱拳施礼,说话间,念力已经飞向仅三步之遥的男子,探测其身份。 灵儿扶着残音站在阿月身后,直视着男子,只见他二十出头,身材健硕,五官虽不是很俊美,却也还算得上清秀,一根竹簪挽着头发,衣着极其朴素,笑容温润如玉,让人觉得很是亲近。 “杀妖救人,乃修仙之人的本份,公子不必言谢。”男子也拱手还礼。 “哦?大侠是修仙的?不知大侠如何称呼?师从哪个门派?”阿月说话间已经收回了念力,此人虽然武功了得,但确实乃一凡人,身上也的确萦绕着一丝仙气。 “在下吴添,乃龙山派太虚真人弟子,可当不起这大侠的称号。”男子淡淡一笑。 “原来吴大哥是龙山派弟子。”阿月倒是知道这龙山派的,据传系圣元星君当年凡界历劫时所创,灵山弟子世代修仙,除暴安良,在凡界非常有地位。而这太虚真人则是龙山派现任掌门。 “吴某此次下山,是要赶往洛城参加荷花节献礼,途径这小镇住宿一晚。不曾想半夜我的照妖镜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把一向并不嗜睡的我惊醒。我发觉小镇有些怪异,自己也好像中了魔咒,头晕得厉害。我刚念完静心诀出来,就发现天幕被撕开,此处站立着一群猫妖,于是提剑冲了过来。” 吴添说的倒也符合情理。阿月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小镇的“夜空”透着古怪。按理说自己和猫妖斗了半个时辰了,那空中的月亮和星辰居然一点位置变化都没有,就连光辉、亮度也前后一样。所以阿月才怀疑猫妖此前用什么妖法将小镇罩了起来,镇中的凡人应该都在这法术中昏睡了过去。 可是,一个会这等妖法,又能一眼看出红绳系残音幻化的猫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杀死呢?阿月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疑虑。 “我的剑上加持了斩妖符,那猫妖也没有想到后面有人,被我偷袭,一剑穿心,取了性命。”吴添似是看出了阿月的怀疑,坦然举起长剑,月光下,剑身上一道道斩妖符隐约可见。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灵儿长大了! “在下阿月,也是带弟弟前往洛城观礼,因救花妖而得罪了这些猫妖,被他们围攻,幸得吴大哥相助,在此谢过!”阿月此时自然也看出那猫妖头子身上贯穿的剑洞萦绕着一道斩妖符,三言两语说个大概,并向吴添道谢。 “灵儿(残音)谢过吴大哥!”阿月身后的灵儿和残音也上前一步向吴添施礼。 “三位不必客气。你我有缘,举手之劳,应有之举,何须多礼?”吴添爽朗一笑,“既然都要前往洛城,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明日早上,我来客栈找你们。” “也好!那我们明日见!”阿月对着吴添拱手,看着他的身影飘下屋顶,向另一处客栈掠去,这才和灵儿一起扶着残音原地一转,身影顿时回到之前的房间。 “残音,你怎样?”灵儿将残音扶到椅子上坐下,阿月重新结了结界,走过来查看残音的伤口。 “我没事,只是破了皮。”残音虽然惊魂未定,倒也还算镇定,这小丫头即使被剑抵在脖子上,也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哭闹着扰乱阿月和灵儿的心神,就凭这一点,已经让阿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阿月一抬手,一道白光将残音包裹,不多时,白光散去,残音脖子上的伤痕都已不见。阿月又递过一粒仙丹,“只是皮外伤,无妨。把这丹药服下,好好睡一觉。” 灵儿乖巧地使了个清洁术,残音身上的血污也消失了影踪。 阿月这才抬起灵儿的手臂,看那处还渗着鲜血的剑伤。这一剑刺得够狠,连白骨也露了出来,亏得灵儿到现在也没哼过一声。 看着灵儿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平添了这么一道伤痕,阿月心疼得要命,一边拿出伤药给灵儿包扎,一边柔声轻问,“可疼?” “不疼,已经没感觉了。”灵儿眨着眼睛,刚才替残音着急忘了疼,现在看着阿月为自己处理伤口,只觉得心里好温暖,哪还有疼痛感? “这药是清樱仙尊亲制的伤药,效果极佳,明日就会好,也不会留疤。只是你失血太多,脸色也难看了。”阿月心疼地摸摸灵儿的脸。 “无妨,明日你请我多吃点好的。”灵儿将头靠在阿月胸前,撒娇似的笑容竟让阿月心里没来由的一个激荡。 “都怪我不会武功,拖了后腿,害得灵儿受伤了。”一旁的残音红着眼睛看着灵儿的伤口,一脸的自责。 “残音,不怪你!你本来就不用修炼武功啊。”灵儿转头看着残音,“冥王说了,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你是彼岸花的花妖,你的责任就是和你的叶妖一起守护人类的往生。只要你多流出眼泪,让人们忘记前世,你就功德无量了。今天的事情本就是那些猫妖的错,你干嘛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灵儿长大了!”阿月赞许地摸着灵儿的头,短短一月,灵儿在冥王的教导下又懂事了不少,心里对冥王又多了几分敬佩。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同床共枕 阿月环顾四周,手指一点长榻,长榻化做一张床榻,上面一床云被,“今晚残音就睡这里,我和灵儿一起。” “是。”残音服下仙丹,走到那床榻前,空中当即出现一道乳白色的仙障,就像在房间正中拉起了一道帘子。 “睡吧,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阿月的声音淡淡传来,烛火无风自灭。 灵儿脱了外衫,取下头上的白玉环,披散着一头墨发躺在阿月身旁。虽然这是它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却并没有觉得不习惯。它一只小拇指勾着阿月的中衣,头轻轻挨在阿月身上,嗅着阿月身上的淡淡花香,很快进入了梦乡。 倒是阿月,躺在那里久久合不了眼。他也是第一次和人同塌而眠,但这并不是他睡不着的原因。他只是在脑中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为何这些猫妖会盯着灵儿?甚至倾巢而出?灵儿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疯狂? 灵儿熟睡中,又把头往阿月身上拱了拱,两人发丝交……缠,亲昵中透着几分温馨。阿月替灵儿掖掖被子,又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张百看不厌的小脸,原来这么可爱善良的灵儿,一旦发起飙来也是很吓人的。 想起它挥舞长剑,狠狠杀敌的样子,阿月忍不住嘴角弯了弯。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冥王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那狠辣的杀招,那凌厉的杀气,自己像它这般大的时候可是远远不及。 杀气?!突然又想到什么,阿月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方才,灵儿身上不但有杀气,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煞气。尤其是当那猫妖头子抓着残音,用残音的命作为威胁的时候,灵儿双眼通红,浑身上下透着的分明就是煞气!而这煞气显然不应该是修仙之人所有的。 阿月心里一滞,难道灵儿是?不,灵儿本来就是妖,它的修炼才刚开始,所以它带着妖才有的煞气也属正常。阿月立即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有的想法一旦开了头,便再也停不住。如果灵儿身上突然冒出的煞气只是因为它是妖,那又该如何解释这些猫妖的行为?一个普通的小草妖,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或者,他们想从一个小草妖身上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莫非,灵儿并不是普通的小草妖?阿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当初那些彼岸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此刻一下从阿月脑中跳了出来,她们曾说灵儿“来历不明”。的确,冥界一百多万年来都只生长出彼岸花,为何突然就冒出了株仙降草?何况灵儿生长的神速,修炼进步的速度,都不是一般的妖所能媲美的,即使自己也自愧不如。 阿月侧脸看着睡在自己身旁呼吸平稳的灵儿,看着它睡梦中面带微笑勾着自己的中衣,完全信赖的睡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潜伏控制 细细回想,似乎每一次见到灵儿,都与那魔核残粒的异动有关。可是,如果说灵儿就是那残粒,阿月打死也不会信的。一个如此善良的小草妖,身上半点妖气都没有的小妖草,怎么可能就是天帝一心要灭掉的魔核残粒呢? 而且,冥王是多么强大的神,他也承诺过一旦残粒重现,再度为魔,必将亲手毁灭它。若灵儿是残粒,冥王怎么可能不知道?若灵儿是残粒,冥王怎么可能对它这么好? 想到这里,阿月笑着摇摇头,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胡思乱想。灵儿本就是三界独一无二的仙降草,本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冥界那古怪的地方出现灵儿这样的天才完全是可能的! 再说了,冥王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命手下在外寻来这独一无二的仙降草,安置在冥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灵儿本就勤奋,再得冥王的教导,比普通人进步快也无可厚非。至于那些猫妖此举的目的,只可惜没留活口,不然亲自问问倒也就明白了,何苦自己在这里乱猜测呢? 阿月如此想着,顺手拉起灵儿的手,念力和精神力一起进入灵儿体内细细游走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没有探测到什么巨大的能量,终于安心地放开灵儿的手,合上了眼。谁知灵儿此时一个翻身,竟滚入他的怀抱。“阿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来看我?……”睡梦中的灵儿嘟着嘴,冒出几句梦话,双手紧紧抱着阿月的腰,头蹭在他胸前,露出小猫般餍足的表情。 阿月先是一惊,接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个小家伙心里 ,自己这么重要。阿月笑着揽过灵儿,让它在自己怀里好好安睡,第一次与一个人如此亲近,却想要和它更加亲近,似乎因为它,自己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也变得不一样了。 而那吴添回了客栈,一抬手也在自己房内设了个结界,随即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一缕红光从他头顶冒出,妖王地煞显出了自己的身影。 一只蟑螂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化身为黑衣男子,半跪在地煞面前,“主上,你回来了?” “嗯。”地煞从身上扔出一个葫芦,“你立即去把那些猫妖的妖灵收了,去晚了恐怕就散了。记住,千万不要惊动那阿月等人。” “是!”那妖怪接过葫芦,化做一道黑烟消失了踪迹。 地煞看看地上昏迷的吴添,转身走到床前侧躺下来,手撑着下巴,独自沉思着。 要说这地煞,也确实厉害,他除了月圆之夜会回寂灭谷之外,其余时间都附着在这吴添身上待在龙山派修仙,平时和自己的几个心腹都施展空间扭曲大法,利用狸猫联络。即使属下并不知道地煞的方位,但只要将狸猫送入他特定的扭曲空间,这口信依旧能送到。只有特别重要的大事发生,潜伏隐匿的地煞才会亲自动手。 而地煞的修为早在那现任掌门太虚真人之上,所以被控制了魂魄的吴添并没有被龙山派识破,这个身份竟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天帝多次派人到凡界寻他都是无果而终。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一步险棋 而今日阿月带着灵儿刚一离开冥界,蹲守在冥界外的黑狼就用狸猫把消息传给了地煞。在命猫妖一路尾随阿月、灵儿的同时,地煞也动身出发,很快就寻到了阿月和灵儿的行踪,并暗暗尾随其后。 看阿月这一路带着灵儿奔走的方向,地煞也猜到,阿月他们是要去洛城。洛城是这块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市,有一方水泊,方圆三百里,全部种植的荷花,据传便是当年荷花仙子显灵的地方,每年荷花节这里都会举办隆重的祈福仪式。想必阿月是带着灵儿前去看热闹的。 其实,以地煞目前的修为,要解决阿月这样的上仙根本不在话下,他完全可以直接上去灭了阿月,将灵儿带走。 但地煞混在凡界修仙多年,早就知道在天界有个地方叫神仙殿,殿内安放着一盏盏神灯。这些灯与所有的神仙一一对应,神仙的修为越高、级别越高,神灯的灯塔就越高,灯火也越旺。像那几位尊君,其神灯都是三尺左右的九重灯塔。 当然,冥王的神灯也在这殿内,只是,他的神灯与众不同,里面长的竟是一棵三尺左右、树冠巨大的灯树,灯树也分九层,每一层都挂着一盏灯火。 神仙殿有专人看守,当然不是为了防火。因为神灯里燃烧的并不是真正的火,而是神仙的生命之火。一旦哪个神仙死了或是羽化了,他的神灯就会马上熄灭,看管的人就会敲响丧钟,整个天界立即知晓。 因此,地煞虽然有十足的把握将阿月灭掉,抢走灵儿,可他不愿意因此惊动天界,被天界全面追杀。更何况,他还不清楚,阿月带在身边的这个小少年到底是不是魔核残粒的重生。 若阿月绑了灵儿离开冥界,直接往天界去,那地煞可能早就冲上去将灵儿抢走了。可阿月偏偏与灵儿如此亲密,带着它在凡界到处游玩,这是一个上仙对待魔核残粒该有的态度吗? 地煞有些怀疑。何况他远远地用念力探测了灵儿,发现它是草妖没错,但从它身上几乎连妖气都感受不到,更别提传说中残粒巨大的能量了。为了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物亲自动手暴露自己,地煞绝对不会做。可他又怕万一错过,所以才命猫妖头子带着猫妖前去劫杀。 今夜这小镇的大力乾坤咒也是地煞所设,为的是阻止阿月使用仙术,并阻止他向天界传递消息。没想到阿月不但识破了大力乾坤咒,还对准咒门——那轮“明月”扔出了宝剑,破除了咒法,一直暗中观察的地煞心思一转,跳出来杀了猫妖头子。 不得不说,地煞这一步棋下得很险。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以吴添的身份接近灵儿,搞清楚灵儿的真实身份,并伺机得到灵儿。 首先,地煞很清楚,阿月不可能看出自己是妖,而且自己用的这个身份完全经得起查探,所以接近他们并不会暴露自己。 正文 第六十章 要得到它的心 其次,这一路跟踪,地煞不知为何竟莫名奇妙就喜欢上了灵儿。每每看它扬起笑脸,杏仁般的瞳仁灵动,红唇轻启,地煞就觉得心痒难耐。 虽然灵儿现在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可那眉眼,可那五官,那气质,那一颦一笑,都彰显出它就是个美人胚子。若再过几年,身形再长足一点,它一定是个翩翩公子。若换上女装,那也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灵儿舞剑杀人的时候,地煞更是觉得那一招一式都入了自己的眼。这小小少年的气势和身姿,都迷了他的眼,动了他的心,让他突然就想以一种好人的身份去接近灵儿,得到灵儿的信任和认可,最终得到灵儿的心。 是的,得到灵儿的心。这是那一瞬间,地煞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虽然他也有些吃惊,自己怎么就迷上了这么一个小家伙,可是,灵儿身上真的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地煞前所未有的着迷。男女通吃的地煞,看着灵儿在月下舞剑的身影,想到的竟是若与灵儿双修,那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这么小的一个草妖,定还是个处子。将它调……教一番,要不了多久定是难得的尤物。看它外貌中那种天生的妩媚,亦男亦女的迷离,实在让地煞欲罢不能。何况,地煞发现灵儿虽然修为不算高,但武功不错,若能为自己所用,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个得力助手。 所以,地煞在阿月破了大力乾坤咒的时候当机立断地跳了出来,以杀死自己下属为代价,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契机,一心要得到阿月、灵儿的信任和好感。如果这一次运气好,这灵儿真是那魔核残粒的重生,这一步棋就更妙了。 作为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地煞非常清楚,得到残粒能量的最好办法并不是毁了残粒,抢占其能量,而是与残粒合二为一,得到其能量。只有残粒心甘情愿将自己献上,才能从其身上汲取最大的能量。换言之,如果残粒爱上了自己,与自己双修,那么自己便能最大限度地获取其蕴含的能量。 如果灵儿真是残粒的重生,得到它的心,让它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在自己身下承欢,那自己多年的心愿就会达成。自己就能带着残粒一起成魔,称霸三界。 现在躺在那里细细回想今晚的举动,地煞也不觉得自己当时跳出来过于冲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地煞本就无法无天,才敢在凡界取名吴添。为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为了魔核残粒,为了灵儿这个小美人,他一定要放手一搏! 地煞想到这里,邪魅的脸上露出一个妖孽的笑容。细微的声音响起,一阵黑烟冒出,黑衣男子再次出现在屋内。 “主上,猫妖的妖灵全部收回了。”男子将那葫芦双手奉上。 “很好!”地煞打开葫芦抓出几个妖灵,将其化成几个小光球,递给面前的男子,“辛苦了,赏你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阿月哥哥 那蟑螂妖激动地跪在地上谢恩,抓起几个光球吞了下去,随即隐匿了身影找地方打坐去了。只要消化了这几个妖灵,他的修为自然又会上一个台阶。 地煞手一挥,床帐放了下来,他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依然是单手撑着头,慵懒地闭上了眼睛。在梦里,无限欢好,而那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便是今日才见,就已经心心念念的灵儿。 次日一早,地煞手一抬,吴添坐到了椅子上,他自己化为一道红光没入吴添的脑中。随即,吴添站起身来,整理清洁了一番,赶往阿月等人住的客栈。 虽然阿月看不出吴添有什么不妥,但也只对这吴添说自己和灵儿是商人之子,兄弟俩人此番乃外出游玩,顺道去洛城赏花观礼。而灵儿经过昨日的事情早已清楚,阿月此举不过是要一种保护手段罢了,它仔细将阿月与吴添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以防自己在吴添面前说错话。 而残音一早就化成红绳,悬挂在灵儿剑柄上,风起的时候,她偶尔缠绕在灵儿昨日为救她而被刺伤的手臂上。虽然灵儿早上起来伤口便已经痊愈,但残音还是温柔地绕在那里,像是和灵儿拉着手一般。 因有了吴添,阿月自然不可能带着灵儿驾云赶路,三人去市场转悠,准备租辆马车。可灵儿看着别人骑马,顿觉新鲜,小手拉着阿月的衣袖,大眼睛眨着,“阿月哥哥,我们骑马可好?” 这一声“阿月哥哥”,如春泉甘霖,甜得阿月心里幸福满满,天界那紫莹二公主和碧梧郡主没少如此唤他,可在阿月听来,都不如灵儿这一声呼唤亲切,不如灵儿这一声呼唤暖心。 “好啊,灵儿想骑马,我们骑马便是。哥哥与你同乘如何?”阿月摸摸灵儿的头,那笑,天地都为之沉醉。 “灵儿就是这么想的!”灵儿站在阿月身前,软软的小手牵起那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回报一个甜甜的笑,让人移不开眼。 市场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盯着这玉人一般的“兄弟俩”看痴了眼。那吴添的眼眸一深,手不由握紧,心里暗想,莫非这阿月上仙也是个好男风的?什么时候天界也如此开放了?自己,是否真的能如愿得到这灵儿的心? 吴添不动声色,与阿月一起选了两匹快马,向着洛城出发了。 灵儿被阿月拥在身前,平生第一次享受策马扬鞭的感觉,那心情简直无法形容。盛夏的天气本是有些热的,可坐在阿月怀里,却觉得温度适宜,怎么跑也不曾出一滴汗。而且阿月身上那淡淡的花香,让灵儿觉得越发好闻,恨不得和阿月贴得再紧一点,将那花香统统闻了去。 一路上,灵儿不时扬起笑脸,轻声问阿月各种问题,阿月笑着一一解答,眼睛里都是宠溺。一旁的吴添心里那个难受啊,却又只能装着一副笑脸,不时来插插话,免得自己被灵儿彻底无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抱在怀里的感觉 唯一让吴添欣慰的是,灵儿每次看向他,倒也是一脸的笑容。 午后赶路,阳光有些刺眼,灵儿调皮地撩起阿月长衫的一个衣角,顶在自己头上遮阳。虽觉有些不雅,但阿月却也宠着它,随它开心就好。 渐渐地,灵儿有些发睏,歪斜在阿月怀里竟睡了过去。想必昨晚那一战还是消耗了它太多体力,何况它受伤又流了那么多血。阿月心疼地搂着怀里的小人,放慢了速度,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它。 “阿月公子,不如我们找个树荫处歇息下吧,反正明日我们肯定能赶到洛城,不会耽误晚上的盛会。”吴添在一旁提议。 阿月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也好,现在日头正毒,那就歇息一下再走。” 两人策马走到一丛树下,阿月趁吴添不注意,在灵儿身上施了一道沉睡符,这才抱着它翻身下了马,吴添大方地走过来将两人的马套好,各自寻了片树荫坐下。 “灵儿昨晚累坏了吧?这么小的娃娃杀起妖来竟也这么厉害,我算是大开眼界。”吴添侧脸看向抱着灵儿的阿月,温和地笑着,其实那附在他身上的地煞很想冲上去一掌把阿月拍飞,把灵儿抢过来搂在自己怀中。 “灵儿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却很勇敢,昨晚我也没想到它如此厉害。”阿月看着怀里熟睡的灵儿,话里带着一丝骄傲。 “昨晚我看灵儿那把宝剑很不一般啊。”吴添套着话,地煞昨晚见到灵儿的剑就知道那是个宝物,却偏偏看不出其来历。 “那剑是家父的一个朋友送的,说是从一世外高人处得来。灵儿喜欢舞剑,家父就把这剑给了它。”阿月信口瞎编了一句来搪塞。 “这树荫下很平整,也很清凉,阿月公子可以把灵儿放下来,让它躺着睡,这样你不必一直抱着它,不用这么辛苦。”吴添看阿月一直不肯放下怀里的灵儿,说不出的不爽。 “无妨,灵儿不重。地上若有虫子,反倒扰了它睡觉。”阿月笑了笑,反倒把灵儿的身子贴得离自己更近了,一手垫在它头下,尽量让它靠在自己胸前,睡得更舒服些。 不知为何,阿月总觉得灵儿小小的身子柔软无骨,自昨晚与它同眠之后,竟有些贪恋将它抱在怀里的这种感觉。此刻就算可以放下,自己也舍不得放下。灵儿的身子带着一种好闻的甜香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阿月身边,让阿月有些沉醉,轻轻合上了眼。 吴添看着这一大一小坐在树下,亲密无间的样子,真是嫉妒得牙痒痒的。好几次那地煞都想冲过去直接抢人算了,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恨恨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两人。 小憩之后继续赶路,灵儿又恢复了精力,窝在阿月怀里看马蹄踏过一地的夏花,不时伸手去逗弄身旁飞过的彩蝶和鸟雀,那可爱的样子让阿月笑弯了双眼。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吴添偶尔也在一旁说说自己跟随师父到各地游历传道的见闻,灵儿倒也听着有趣,不时插上几句嘴,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和谐。 眼看天色渐晚,前方却没有出现小镇,阿月不禁皱起了眉头。若没有和这吴添一道,即使露宿树林,他也觉得没有关系,大不了幻化一间房屋住在里面就好。可有了这吴添,怎么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仙术,被他看出身份呢? “看来今晚我们要在树林里住一晚了。我记得此处离下一个小镇还有些距离,看来天黑之前我们是赶不上了。”吴添也开了口。 “那怎么行?灵儿还小,这么露宿野外它可受不了。”阿月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难道这附近连个农家也没有?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前去投宿一晚。” “你看我,竟把这一点忘了。”吴添抱歉地笑笑,“两位公子家境殷实,估计很少餐风露宿。灵儿这么小,的确可能受不了。” “是啊,灵儿从小还没在野外睡过,我可不舍得让它吃这个苦。”阿月抱着灵儿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灵儿闻言,心里一暖,自己哪是什么富商子弟,奈何桥边、忘川河底那样的环境都睡过了,还有什么野外是不能睡的?可阿月自打带自己出来之后,处处都想着给自己最好的,生怕自己受苦,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小草妖而轻视自己。 灵儿想到这里,身子微微一侧,双手一伸环住阿月的腰,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阿月哥哥,你对灵儿真好!” 阿月低头看看抱着自己的灵儿,双眼不由弯成了月牙,原来被人信赖、被人依赖的感觉如此美好!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这两个相视而笑的人儿心里悄悄地发了芽。 “那我们就留心看看前面可有农户。”一旁的吴添打断了两人深情的对视。两匹快马在暮色中疾驰而过,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一户农家。 吴添最先下了马,身子一转就来到阿月的马前,伸出双手望着灵儿,“来,灵儿,我抱你下来吧!” 灵儿倒也不疑有他,爽快地伸出小手,任吴添将自己抱了下去。地煞趁机用精神力在灵儿身上好好探寻了一番,的确没有发现什么能量。虽然有些失望,可也因终于抱到了小美人,暗暗有些窃喜。 阿月随即翻身下马,灵儿当即离开吴添,跑到阿月面前,拉起他的手。握着这柔软的小手,享受着灵儿对自己的依赖,阿月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农户本就淳朴,加之阿月又送上些银两,当即就收拾了两间屋子,又张罗着去给三人弄些农家菜。灵儿自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征得阿月同意之后,便跟在那主人身后看赶鸡进笼、采菜摘菜、烧火做饭,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看得阿月忍俊不止。看来,这一次带小家伙出来,真是个不错的决定。看灵儿快乐,阿月心里也很快乐。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花瓣澡 主人家只当灵儿是有钱的公子哥第一次到乡下自然对什么都感兴趣,又见灵儿生得漂亮、长得乖巧、嘴巴也甜,心里对它也倒喜爱,任它跟前跑后、问这问那。 主人家一边做饭一边在灶里给灵儿烤了个新鲜的玉米,香得灵儿直流口水。捧出来又献宝似地送到阿月面前,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甜蜜。 主人家直夸这兄弟俩感情深厚,只郁闷了那一旁的吴添,心里嫉妒得发狂,还只能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也跟着夸他们兄弟情深。 主人家很热情,饭后又给烧上了热水,说是客人赶路辛苦,天气炎热,定要三位泡泡澡再休息。 阿月愣了一下。他和灵儿都会清洁术,根本不用泡澡。但在人前自己不过是凡人,自然不能拒绝,连忙笑着谢了主人的好意。灵儿则好奇地拖着阿月去浴房看看,主人只当它是怕不干净。 “阿月哥哥,我不会!”从未泡过澡的灵儿看那木桶那么大,轻轻勾着阿月的手指,低声说了一句。 “无碍,等下我教你。”阿月牵着灵儿走出来,“吴添大哥,你先用,这屋后不少野花,我带灵儿去摘些花瓣给它泡澡。”作为上神,阿月虽然用清洁术便可,但药汁泡澡他也试过,那是修炼中疏通经脉的一种方法。不知为何,一想到这是灵儿第一次泡澡,他倒想着要让灵儿得些快乐,所以才准备亲手去摘些花瓣。 “呵呵,两位公子果然讲究,那我就先用了。”吴添笑着进了浴房,心里那个咬牙切齿自是不说。 阿月牵着灵儿走到屋后,一条小溪流旁边开满了各色不知名的野花,此刻在晚霞的照耀下,竟比天边的云霞更为绚丽。灵儿“呀”地一声便冲了过去,剑柄上的残音也现出了原形,两小在齐腰高的草丛里笑声如银铃。残音一边啃着灵儿为自己留的烤玉米,一边和灵儿一起闹腾。 阿月微笑着跟在后面,专挑那有刺的野蔷薇和野玫瑰,手指一抬,花瓣尽数飘起,在空中汇集、盘旋,最后凝成一个花球,随即钻入阿月的长袖中。 “你们采的花等下放到房间吧。”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阿月才打断了意兴阑珊的俩个小家伙,看着残音恋恋不舍地变回红绳,牵着怀抱花束的灵儿回了主人为他们留的房。 放下花束,拿上衣服,两人往浴房走去,阿月细细检查了一番,一抬手结了个结界,又在残音化的红绳上下了道符,阻碍了残音的视线和听觉,这才将袖中的花球抛进了木桶。顿时,或红或紫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弥漫的水雾中淡淡幽香飘起。 “阿月,泡了这花瓣澡,身上是不是也会沾上这幽香?”灵儿站在木桶边,撩起衣袖,手指搅动水波。 “是的,等下你身上就会有这花香味了。”阿月使个清洁术,先把灵儿变得干干净净。 “阿月,你在天界是不是也常用花瓣泡澡?我觉得你身上的香味比这个还好闻呢。”灵儿在阿月怀里嗅嗅。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共浴 “我的本体在一棵梨花树下种了三十多万年,所以我自修成灵体开始,身上就带着点梨花的香气。”阿月拧拧灵儿的鼻子,“这可不是泡出来的。” “那为什么我身上没有彼岸花的味道?”灵儿抬起自己的手臂,皱着眉嗅嗅。 “呵呵,傻灵儿,彼岸花本就没有香味。不过,你身上也很香啊,有一股甜甜的杏仁味。” “真的吗?我怎么闻不到啊?” “我闻得到就行了!”阿月手一指,灵儿身上的衣物和虚影剑都飞到一旁的凳子上整整齐齐得放好,只穿着中裤的灵儿也被他抱起轻轻放入了木桶中。 “舒服吗,灵儿?”阿月看着灵儿在桶里抓着花瓣玩耍,心情颇好。 “原来泡澡这么好玩,回去后我要让冥王也弄个木桶出来。”灵儿狡黠地一眨眼,小手一撩,撩起水花泼到阿月脸上。 “小调皮!”阿月爱怜地看着它红扑扑的脸,倒也不恼。 不知为何,这一刻,阿月竟觉得放下了一头缎子似乌发的灵儿没在这花瓣中,居然像是个漂亮的仙子。那热气氤氲后飘起红晕的脸,那妩媚的眼神,那秀气的红唇,哪还有半点少年的味道?活脱脱就是个还未完全长开的美女。 阿月不禁手下一滞,看得有些呆了。天界的仙子们私下都说自己是众仙中最好看的男子,可这灵儿再大点将会是怎么好看的一个人,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芳心因它碎落一地! 阿月笑着摇摇头,绕到灵儿身后,轻轻为它搓背,冷不防灵儿跳起来,一个大水花浇过来,迷了阿月的眼。还没等阿月回过神来,灵儿又用力一拉,竟把那阿月拉得一个踉跄,半个身子都落在了水桶里。 “阿月,来和我一起泡吧,这个木桶很大哦!”灵儿头发上、身上都沾着些花瓣,看起来俏皮无比。 “你……我……”阿月一愣,一起泡?这小子,这话也说得出口?若灵儿还是七八岁的模样,自己和它一起泡澡倒也没什么,可如今的灵儿再怎么说也是十一二岁的小大人了,这两个男人泡在一个木桶里多诡异啊。 可还没等阿月说出话来,灵儿竟施展了法术,活活把阿月拽进了木桶里。阿月浑身是水,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笑也不是,骂也不是,钻出水面,瞪圆了眼睛看着灵儿。 “阿月,别生气,我就想和你一起,我们是好朋友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灵儿的小身子已经贴了上来,像只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在阿月身上,头贴在阿月头上,鼻尖轻轻蹭着阿月的鼻尖,“阿月,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这一下,阿月还能说什么?一颗心全被甜蜜塞得满满的。他双手抱住灵儿,灵儿那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在他脸上一触,他竟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悸动,“真是个小调皮,我却偏偏也喜欢你!”阿月修长好看的手指点点灵儿的额头。 “阿月,你的身子真美!”灵儿此时又大叫一声。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我是你的了 阿月一惊,才发现自己被这小家伙拉下水后,长衫在水中褪至胸膛半遮半掩,灵儿此时就望着自己,毫无顾忌地赞美着。 好吧,这个小家伙,想必根本不懂得不能随意和人这般亲近,也不懂得别人的身子不能随意看。不过,自己不也把它都看光了么?阿月笑笑,就当它是自己的弟弟吧。 如此想着,阿月倒也放松下来,手一抬,身上的长衫飞出水面,一滴水都没有,叠放在灵儿的衣物上,头上的玉簪也飞了过去,一头青丝垂散下来,与灵儿的乌发交缠在一起。 “阿月,你真美!”灵儿痴痴地看着,不由自主地把眼前的人抱紧,两具身子搂在一起,姿势极度暧……昧。 “在我心里,灵儿才是最美的!”阿月宠溺地刮了一下灵儿的鼻子,“不知道灵儿以后会迷死多少人呢。” “我只要迷死阿月就可以了哦!”灵儿说着,红红的小嘴一嘟,在阿月脸上啪地吻了一下。 阿月一愣神,向来清心寡欲的他,此刻面对灵儿,身体突然有了一点变化。阿月低咒了一声,不露痕迹地松开自己环着灵儿的手臂,微闭了眼,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而灵儿这个“始作俑者”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带给了已是成人的阿月怎样的一种冲击,此刻又抓起阿月和自己的一缕发丝调皮地打了个结。 “阿月,你看!”灵儿推推阿月,得意地晃动着自己的杰作。 阿月睁眼一看,竟是结发,“灵儿,你……”这傻小子,到底懂不懂结发的意思?想必是不懂的,否则两个男人结什么发? “阿月,我把自己和你绑在一起了哦,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扔下我哦!”灵儿当然不懂什么是结发,它不过是一时兴起,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心里对阿月的在意。 “灵儿,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心里荡起一阵涟漪,阿月再次紧紧地把这个可爱的人儿拥在怀里。 悄无生息躲在屋外偷听的地煞此刻也放下心来,还好,灵儿还是纯洁的,那个该死的阿月并不好男风,这两个家伙还真的只是把彼此当兄弟,自己的谋划值得继续。地煞放心地离去,重新回到吴添体内。 这一厢,阿月带着灵儿从木桶出来,使了个法术,两人便恢复了干爽,一抬手,衣服自动套在了身上,这才散去结界,带着灵儿回了房。 “阿月,我们来下棋好不好?”泡过澡的灵儿披散着发丝,看起来娇艳无比,抬眼望着阿月,那眼神柔得可以把人融化进去。 “不想睡?”阿月揉揉灵儿的乌发。 “嗯,我想和你下棋。”灵儿见阿月在屋内设了结界,忙将残音唤出来。“我们下棋,让残音学学,以后她就可以陪我下棋了。” “你和冥王下棋怎么没带残音?”阿月手指一点,一副青玉棋盘出现在桌上,黑白的云子各一盒,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兄友弟恭 “冥王的寝殿她进不去啊!”灵儿倒很实诚,“冥王的寝殿外人根本找不到的,我自己也无法单独进出,那个结界非常厉害,还有三道仙障作为守卫。” “冥王对灵儿可不是一般的好!”残音拉过一把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下。 “灵儿很幸福!”阿月将黑色云子推到了灵儿面前。 “是啊,有了阿月、残音和冥王,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灵儿甜甜地笑着,率先落了子。 “真的么?你倒不贪心。”阿月笑着弹了一下火烛,灯光更加亮了,他慢悠悠落下一子。 室内渐渐安静,只听见落子的声音,残音歪着头,看得稀里糊涂,一局结束,她早就昏昏欲睡了。 阿月和灵儿轻轻收了棋,抬手幻化出一张床安置了残音,方才一起上了床。灵儿输了棋倒也开心,一头钻到阿月怀里闭了眼。 阿月拥着这小小的身躯,心里没来由的一暖。从未想过会遇到这么一个小人儿,兄友弟恭,扫去了四十多万年来自己内心的寂寞和清冷,让自己拥有了一丝难得的快乐。阿月低头在已经入睡的灵儿额上轻轻一吻,随即也闭上了眼睛。两人一夜无话。 次日赶路,下午终于到了洛城。 洛城不愧是这方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入眼便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行进在绿瓦红墙之间,随处可见商铺旗帜,熙熙攘攘的人群衣着光鲜,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阿月和灵儿早就下了马,牵着马穿梭在人群中,感受着热闹的气氛。灵儿更是好奇地抬头张望着街道两旁悬挂的各种荷花灯,不少摊铺上也堆满了这样的彩灯。 “灵儿,每年荷花节,家家户户都会悬挂荷花灯,祈祷荷花仙子下凡。到了夜间,这些彩灯都会被点亮,整个街道就像灯的海洋。青年男女还会提着荷花灯出来游玩,并在子时到河边去放灯祈福。”阿月牵着灵儿的手,给他讲解。 “那我们等下也来买灯可好?”灵儿的手指在阿月的手心里一挠,这是它这两天刚习惯的一个小动作,而它每次这么一挠,阿月都会觉得自己心里也被它挠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当然,我们先找个客栈,把马放那儿,我就带你出来。”阿月早就看出了灵儿眼里的迫不及待。 “两位公子可有预定?估计这城中的客栈都已客满了。”吴添在一旁突然插话。 “家父之前已经给我们定好房间了。”阿月握了握灵儿的手,看看吴添。灵儿乖巧地不说话,只一脸笑。 “是么?那我们就此别过吧。今晚盛会,我要前去诵经祈福,就不同二位公子一道了。不过,若是有缘,相信咱们游花灯的时候还能再见。”吴添拱拱手,话说得进退有度。 “吴大哥,再会!”阿月也抱拳还礼,灵儿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和吴添道别。 吴添转身过来,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笑。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菡萏仙子 这一路上地煞何尝没看出来阿月的戒心和小心翼翼?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显得过于急切。即使心里对灵儿的渴望疯狂地滋长,地煞也要忍着。因为,好戏才刚刚开始! 阿月牵着灵儿进了一家客栈,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推门进去,房里早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 女子看上去和阿月差不多大小,身穿白色的长裙,仅在裙裾上绣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外披一层淡粉色轻纱,三千青丝随意地飘散在腰间,纤腰一握,楚楚动人。一弯柳娥媚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流转间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玉骨冰肌明明未施半点粉黛,却偏偏肤光胜雪。 听见推门声,女子立即站起身来,那身姿真真是婷婷玉立,明明只穿了极朴素的裙装,身上也无半点饰品,却仪态万千,别有风韵。 “阿月,你总算是到了。”女子抬眼看着阿月,朱唇轻启,语音柔软,直击心底。突然又看到阿月牵在身后的灵儿,眸光一闪,一脸的好奇,“这位是?” “菡萏,让你久等了。”阿月将灵儿拉到身前,反手关上门,“这是我刚认识不久的弟弟。” “菡萏姐姐好!我是灵儿。”灵儿眼睛一亮,不用说,这位一定是阿月所说的荷花仙子菡萏,不等阿月介绍,当即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好可爱的孩子。”菡萏笑着拉过灵儿,上上下下打望着,“这模样长得可真俊啊!连阿月也被比下去了呢!” “菡萏姐姐才漂亮,难怪阿月哥哥一直夸你。”不知为何,灵儿一见到菡萏就觉得很亲切。 “灵儿是个小草妖,不过,它很善良。”阿月此时已经在房内设了结界。 “一点妖气也没有。”菡萏也很喜欢灵儿,眼眸一转,落在它剑柄的红绳上,“看来阿月这次带来的客人很多嘛。” “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阿月笑笑,看着已经显出原形的残音,“这是残音。” “彼岸花?她怎么会出现在凡界?”菡萏有些惊讶地直视着残音。 “灵儿和残音都是冥界的人。本仙去冥界次数多了,自然就和他们熟悉了。这次听说我要来洛城参加荷花节,他们便央我带他们一起来观礼。”阿月的回答并无保留,可见他与菡萏确实关系不错。 “不是说冥王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么?你带他们出来,冥王居然同意了?”菡萏拉着残音与自己一道坐在长榻上,阿月则和灵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冥王看似冷漠,实则是个好人。这两个小家伙也很讨他喜欢,故而同意我带他们出来看看。”阿月笑笑,“不过此事还请你保密,否则天帝知道了,又会说我没有分寸了。” “阿月放心,我自然知晓厉害。不过灵儿和残音确实讨人喜欢,身上也没有什么妖气,若能好好修炼,说不定日后也能位列仙班。”菡萏拉着残音的手,眼里都是喜欢。 正文 上架公告及后文重点(必看) 接网站通知,《倾世一梦:卿本妖草》将于明日上架,还没有收藏的亲们快快收藏哦! 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没有你们,本书不可能顺利上架,皮皮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更希望亲们继续支持文文,不要因为上架就抛弃皮皮。 也要感谢我的责编思雨大大,感谢你一直给我各种鼓励,感谢你费心找美工为本书做了漂亮的封面,感谢你对本书的悉心指导,更感谢你对本书的各种推荐。 关于入V以后的更新问题,皮皮保证每天更新不少于6000字,如果有特殊情况,皮皮会提前和大家说明的。关于充值的方法皮皮就不啰嗦了,反正网上银行、支付宝、财付通、手机充值卡什么的都可以。亲们可以选择手机包月,还可以选择按看的章节付费,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就好。 皮皮只是想说希望亲们支持正版,支持皮皮,尽量请在小阅看文。那些所谓的免费网站,其实没有那么好心了,他们不可能不赚钱生存啊。如果亲们去这些网站看文,电脑不小心中了木马,有时甚至不得不重新安装系统。相比之下,小说阅读网只是收大家几元钱而已,其实学生朋友们少买几个红钻,少吃一点冷饮就可以了,何必弄得自己的电脑大修呢?想想皮皮这样不分昼夜,辛苦地为亲们更新,还请大家支持一下皮皮,再次谢谢我亲爱的亲们。 文文即将上架,不愿意剧透的皮皮在此对故事进行特别说明:本书的男主和女主和很多书不一样,男主阿月不是最强大的,甚至与冥王、地煞比,他的修为差了很多。而女主灵儿也不是什么女强。但就是这么一对并不强大,却很真实、普通的人因为相爱而选择了彼此,经历各种磨难,希望亲们可以接受。皮皮一直觉得,如果每本书男主都强大、腹黑,女主都由小白到女强,两人携手傲立世间,那就木有新意了。其实,我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我们都有弱点,我们都不够强大,但我们有血有肉,我们很真实。皮皮写的阿月和灵儿就是这么普通、真实的一对。 至于后文的重点内容,主要有下面一些: 1、阿月和灵儿在凡界还会遇到些什么?这兄友弟恭的感情会如何发展? 2、灵儿会华丽变身么?怎么变?何时变?为何变? 3、冥王对灵儿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面对自己唯一在意的人,冥王还会付出多少?他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4、地煞会知道灵儿的真实身份么?为得到灵儿,他会做些什么?他会得逞么? 5、天界诸神会知道灵儿的真实身份么?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能接受灵儿这样的一个“异端”么? 6、面对冥王的深情,面对阿月的纠结,面对地煞的纠缠,灵儿该何去何从? 7、爱,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么?爱,真的与身份地位无关么?爱,真的可以让人无视一切么?为何背后那么多阴谋阳谋?灵儿,你要如何破? 8、灵儿和阿月最终能在一起么? 后文还有太多太多要向亲们呈现的故事和情节,相信追文的亲一定不会放弃的,因为精彩在后面,好戏在后头!也希望所有喜欢这个故事的亲们继续支持这个故事!皮皮再次感谢大家! 皮皮需要各位的支持!《倾世一梦:卿本妖草》需要亲们的支持!亲们的红包、打赏、票票都扔过来吧!皮皮都接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荷花节惊变 “灵儿修炼很刻苦,进步很大。”阿月扬起唇角,“今晚的盛会都准备好了吧?你晚上会在什么时候显身?” “我暗中观察了两天,应该都差不多了吧。月至中天的时候,我会在仙湖上闪过一道虚影,洒下一些福泽。” “今年选在仙湖上亮相了么?”阿月淡淡一笑,“也好,若你再像去年那般在盛会上突然显灵,估计这些凡人又要疯狂了。” “你还笑?若不是天帝命我每年亲临洛城,我才不愿来这一趟。凡界的平安并不是我的功劳,每次看他们拜我,我都觉得慎得慌。” “虽然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但你也功不可没啊!那一年若没有你,这凡界不知会饿死多少人。这一拜,你受得起!”阿月站起身来,“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带两个小家伙出去逛逛吧。他们难得来一次,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呢。” “好。”菡萏也站起身来,四人隐去身上的气息,一起走出了客栈。 虽然衣着朴素,和普通的凡人无异,但这帅哥美女外加金童玉女,走在一起还是吸引了不少眼球。阿月和菡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注视,神色淡淡,只管走自己的路,偶尔轻声交谈。灵儿和残音牵着手跟在他们身后,不时停下来看沿街摊铺上的荷花灯,直到挑上满意的,提在手里爱不释手。 不知不觉夜幕就降临了,四人来到洛城的仙湖,这里既是当年菡萏指点凡人采藕为食的地方,也是每年荷花节举办盛会的地点。 月光如银,静静流淌在三百里仙湖。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薄薄的青雾中,层层叶子挨挨挤挤,其间点缀着粉色的荷花,无论是袅娜开着旳,还是羞涩打着朵儿旳,一眼看去,像碧天里的繁星,又像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缕缕清香。月影中,湖的对面隐隐约约的一带远山,衬得这景更见风致。 湖边早就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戏台,沿岸的杨柳树上也挂满了造型各异的荷花灯。微风起,垂柳轻摆,荷花灯也随之荡漾,似要飞上九霄,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激荡起来。 灵儿和残音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呆呆地忘了说话。倒是阿月眺望着仙湖,口里轻诵,“秀樾横塘百里香,水花晚色静年芳。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呵呵,亲们,皮皮借用了宋代蔡松年的《鹧鸪天·赏荷》,只修改了一个字) “阿月好文采!”菡萏莞尔一笑,“不愧是清樱仙尊园中的仙草,熏陶了三十多万年,就是不一样。” “菡萏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怎么敢与仙尊相提并论。”阿月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灵儿在一旁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上前一步,悄悄拉住阿月的手,指头在阿月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阿月暗暗一笑,轻轻在那小手上捏了一下,反手把那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 此时仙湖边本已是人山人海,不知阿月暗中使了个什么法术,四人所到之处,人群都自动地闪开一条路,让他们轻松地靠近了戏台。阿月牵着灵儿,菡萏牵着残音,静静站在那里,惊艳了众人,也让站在台子一侧的吴添眼睛一亮。 这菡萏是什么来头,别人看不出,可附在吴添身上的地煞却是一眼便知。真没想到,这荷花仙子也和阿月他们一道出现了,今晚若能得到她,也算没有白跑这一趟。至于灵儿那小妙人,迟早也是囊中之物,今晚的戏更有意思了。 吴添低头一沉思,随即大步向着阿月等人走了过来,爽朗一笑,“两位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吴大哥!”灵儿这一笑,月色似乎也被比了下去,吴添不禁伸手揉揉灵儿的头,一脸的温柔,“灵儿,你选的荷花灯真好看。” “是么?我也很喜欢。”灵儿摇摇手里的彩灯,眼里都是笑。 “吴大哥好!”残音也礼貌地向这位“救命恩人”问好,吴添笑着点了点头。 “吴大哥来得真早。”阿月淡淡笑着,不露痕迹地将灵儿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 “是呀,我等下要与其他门派的人一起祈福诵经,所以来得早些。”吴添指指戏台一侧,那里摆放了不少蒲团,是专门留给各大教派派来的人坐的。每年荷花节各大教派,尤其是修仙的门派都会派人来这洛城参与盛会,为荷花仙子和世人祈福诵经,吴添此次来便是代表了龙山派。 “吴大哥辛苦。”阿月还是神色淡淡,不知为何,一见吴添亲近灵儿,他心里就会有点排斥。 “不知这位是?”吴添望向牵着残音的菡萏。 “这是我的表妹阿淡。”阿月手里折扇指指吴添,“阿淡,这位是龙山派的吴添大侠,前来洛城的途中,他曾助我和灵儿杀妖,救了残音。” “阿淡见过吴大侠。”菡萏浅浅一笑,倾倾纤腰,施礼问好。 “阿淡小姐有礼。”吴添拱手还礼,“听说城主今晚请来了都城最好的戏班子,几位慢慢观看,我先过去了。” “吴大哥请!”阿月等人看着吴添走向戏台侧面,盘腿坐下。 “阿月不喜欢他?”菡萏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到。 “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阿月眉头微蹙,“菡萏可曾发现什么?” “就这么面对面探查,确实是个修仙的凡人,但他看人的眼神,我也觉得似乎不太喜欢。咋一看是很爽朗,可又觉得这份爽朗带了点演戏的成分。尤其是他看向灵儿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许怪异。”菡萏抿抿嘴唇,“难道他作为修仙之人,容不得灵儿和残音这样的小妖?可为何他看向残音的眼神却又不同呢?” “我也有同感。”阿月的神色有些凝重,“我总觉得他对灵儿有企图,但不知他到底看上了灵儿的什么?莫非,是灵儿的宝剑?” “宝剑?” “嗯,冥王给了灵儿一把宝剑,确实三界少有。若说灵儿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人眼馋,可能就是这把宝剑了。” “不管他看上的是不是宝剑,此人心思深沉,都需提防。” “是要小心,只需过了今晚,我就把灵儿和残音送回冥界,但愿不要节外生枝。” 两人正低语着,有人走上戏台,金锣一响,众人安静了下来。来人便是城主大人,他代表洛城的百姓表达了对荷花仙子的敬意,并命人将今年的祭品一一陈列在台前。这番说辞结束,锣鼓喧天,戏班子的表演开始了。 阿月长臂一揽,灵儿被他牢牢抱在怀前,“这便是唱戏了。这出戏讲的就是当年荷花仙子下凡救人的故事。”阿月略一低头,伏在灵儿耳边轻声讲着,温热的气息落在灵儿颈间、耳上,灵儿心里一痒,情不自禁抓紧了阿月的手,这一次,两人竟是十指紧扣,亲昵万分,只是,两人谁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菡萏也将残音护在身前,低声给她说着戏文。四周的人都看得入迷,不少人嘴里哼哼唧唧,摇头晃脑,跟着台上的戏子入了戏。 不愧是都城最出名的戏班子,这戏唱了一出又一出,从仙子救人、凡间重振到仙子落难、凡人救仙,编排得有板有眼,连菡萏看了也不禁莞尔。 “想象力还真丰富,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给荷花仙子选夫了?”阿月在一旁笑着打趣,“年年都有表演,就属今年这戏班子特别,不但行头出众,戏文也编得甚是有趣。” “阿月,什么是选夫?”菡萏还来不及答话,灵儿就好奇地问开了。 阿月还来不及回答,戏台上的戏子突然乱了,紧接着,下面看戏的人群也乱成一团,不少人尖声大叫,“蟑螂啊!好多蟑螂啊!” 阿月和菡萏低头一看,同时皱眉,只见成千上万的蟑螂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没有人知道这蟑螂从何而来,就好像大地突然裂开了地缝,暗藏在地表下的蟑螂大军冲出地面,凶神恶煞地对着人群扑了过来。 只是扑还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这些蟑螂只要爬到人的身上,就会拼命撕咬,甚至钻入七窍,进入人体,把人活活咬死。一时间,仙湖前一片呼天抢地,惨绝人寰。 “不好,有妖气!”阿月放开怀里的灵儿,“救人要紧!”说着,青月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同时不忘嘱咐灵儿,“灵儿,你跟在我身后,万事小心!” “好!”灵儿扔下手里提着的荷花灯,抓起虚影剑,“残音,你到我袖里来。” “这……”菡萏和阿月顿时一愣,残音却已经化为一根织线,牢牢盘在了灵儿的长袖里。 菡萏笑笑,不知该说这两小尚不懂男女之别,还是感情太好,她扯过自己披的淡粉色轻纱,落在手里化作了两朵荷花。 正文 第七十章 联手作战 各大门派坐在台下诵经祈福的人也都跳了起来,刀光剑影,对着那蟑螂大军就招呼了过去。只是这蟑螂非常狡猾,根本不幻化成人形,成群结队,不计其数,刀剑对付这般小小的妖物反倒是不得力。 于是,有人开始施展法术,一道道白光或一圈圈火焰从他们的刀剑下冒出,直扑地上的蟑螂群。 阿月手里的剑也不是俗物,又加诸了灵力和念力,剑光闪过,自然杀死蟑螂无数。可这蟑螂大军来势汹汹,犹如千军万马,不计其数,死了一群,又来一堆,一时间,难以杀绝。 而那些凡人在惊慌中一边逃命一边乱窜,不少人竟被推倒在地,正好成为蟑螂撕咬的对象。后面的人不顾一起地跑上来,又是一阵践踏,真真是惨不忍睹,惨叫连连。 菡萏心软,见此情形,听此哭喊,当即飞上半空,虚影中两朵荷花对着地面上的蟑螂左右点击,一团团淡粉色的光芒飞出,将那些蟑螂围困在其中。说也奇怪,这光芒对人无害,那蟑螂却怕得要死。粉色光芒像一道道符咒,困在其中的蟑螂都焚烧了起来,阵阵青烟过后,连灰烬都没留下,只余荷花的阵阵清香。 “看,是荷花仙子!荷花仙子显灵了!荷花仙子来救我们了!”前一秒还在呼天抢地的人们下一秒就开始激动起来,顾不得地上有蟑螂,一个个跪倒在地,“求荷花仙子救命!” 菡萏的身影在空中飘着,两朵荷花交替飞舞,看上去,空灵妙曼。各大门派修仙的人也看呆了。 就在这时,戏台正中突然裂开,无数的蟑螂再次冒出,这一次这些蟑螂没有扑向人群,而是你踩我、我踩你,迅速叠在了一起。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数以万计的蟑螂叠成了一个蟑螂巨人,双眼泛着红光,站立在仙湖旁。此前到处乱窜的蟑螂也纷纷回跑,向着这个蟑螂巨人爬去,巨人还在一点一点地增大。 “快走!”菡萏在空中对着惊呆的人群大喝一声,自己则转过脸冷冷看着蟑螂巨人。 有些修仙之人手提刀剑冲了上去,腾至半空一阵狂砍,但刀剑砍过,那巨人身上不过是掉下一群蟑螂,下面的又迅速补上,伤不了其根本。与此同时,那巨人眼中红光一闪,身上数只蟑螂飞起,扑到来人脸上,对准其口眼鼻一阵乱咬,顷刻间,来人就血肉模糊,扔了刀剑,捂脸惨叫,直接从半空中跌落地上。 菡萏飞到这巨人身前,手中荷花翻飞,淡粉色光芒似利剑一般不断击打到巨人身上,但这一次,这光芒打到巨人身上一闪即过,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燃起火焰焚烧蟑螂。菡萏一愣,继续飞上前,舞着荷花将光剑一道道发射过去。 “雕虫小技,不过尔尔!”那巨人突然开了口,眼中红光一闪,两束红色光柱对准半空中的菡萏直射过去,直接就将菡萏从空中打落下来。随即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尔等瞧瞧我地煞的厉害!” “地煞?!”不少修仙之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就脸色惨白,不由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而阿月一个纵身飞了出去,将半空中落下的菡萏抱在怀里,“菡萏,你可有事?” 灵儿也冲了过去,只见菡萏双目禁闭,面无血色,唇角渗着血迹,手无力地低垂着。阿月摸出一粒丹药喂到菡萏嘴里,刚点了她胸前、后背几个穴位,便听得那些修仙之人阵阵惨叫。灵儿和阿月同时扭头去看,当下变了脸。 只见巨人眼里红光急闪,大嘴吐出阵阵黑烟,黑烟中飞出一些蟑螂,飞到那些修仙之人身上已经变大了一二十倍,长满倒刺的腿脚狠狠勾入人的皮肤,尾部一沉迅速产卵,而那虫卵又迅速孵化,从那些人的皮肤下面飞出无数小蟑螂,场面相当恐怖。 “灵儿,你看着菡萏,我来对付他。”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阿月手不由得握成拳,将菡萏交给灵儿,站起身来,随手就要结个结界。 “不,阿月,我要和你一起战斗!”灵儿的眼也红了,“你把菡萏姐姐变下形放在袖子里,我必须和你在一起,这个家伙太厉害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不,灵儿,你不许去!”阿月抓着灵儿,“灵儿,我不许你出事,你的任务就是看好菡萏,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他。” 正说着,吴添冲了过来,“两位公子还不快走,这可是妖王地煞啊,连荷花仙子都败在他手中,我们断然没有胜算。” “若我们都走了,洛城的老百姓怎么办?”阿月的脸上都是决绝,“吴大哥,麻烦你帮我照顾灵儿和阿淡,我去会一会这个怪物!” “阿月公子,你小心,这家伙身上的蟑螂是变种,实在太厉害了。”吴添顺势将灵儿拉到身旁,又要去抱那地上的菡萏。 阿月眸光一深,伸手在菡萏身上结了个法术,同时暗中掐了一个传音符,深深地看了灵儿一眼,“灵儿,听话。”转身握着青月剑冲了上去。 “灵儿,我们快走,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吴添将菡萏抱在怀里,又去拉灵儿。 “不,我不走,我要陪阿月哥哥!”灵儿倔强地站着不动。 “那怎么行,这里太危险了,你还这么小!” “阿月哥哥一个人更危险!”灵儿看着阿月提着青月剑冲到那巨人面前,一面躲闪着黑烟中飞来的蟑螂,一面挥舞长剑,青芒扫向巨人,灵儿的心早就提了起来。 阿月此时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执剑,左手则不断画出一道道符咒,随剑花一起砍向那巨人。剑风扫过之处,那巨人身上冒起层层白烟,不少蟑螂死去,从巨人身上掉了下来。 灵儿虽然不懂,但一旁的吴添却是明白的,阿月使的那是斩妖决和降妖符,据说是天帝极拿手的两招,看来,这阿月作为天帝最喜爱的弟子,深得其真传。 吴添眼眸暗了一下,刚才巨人击落菡萏那一下,是地煞将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两魂四魄附在了那蟑螂妖怪头子的身上,而现在自己为了这菡萏和灵儿,只留了一魂一魄在那里,若阿月再这么打下去,估计这巨人坚持不了多久。 顾不了那么多了,吴添怀抱着菡萏,一手抓过灵儿,准备开溜。 就在这时,那巨人大吼一声,像发了狂一般,嘴里的黑雾喷得更急了,一只只大个变种蟑螂从不同的方向对着阿月飞扑过来,阿月躲闪不及,手臂和腿上都落上了几个。阿月眉头一皱,手里的青月剑对着那勾开自己皮肤正欲产卵的蟑螂割去,活活将已有虫卵的皮肉削了下来,鲜血当即浸红了他的白长衫。 “放开我,我不走!”灵儿看阿月受伤,眼睛都红了,一用力挣脱了吴添的手,提着虚影剑就往阿月身边跑。 吴添脚下一滞,也罢,先得到这菡萏再说,等下再来寻这灵儿。要知道,此时菡萏昏迷,阿月全力对付蟑螂,这是地煞和菡萏双修、吸收其功力和修为的最佳时刻。吴添一个转身,抱着菡萏消失了踪影。 “阿月,我来帮你!”此时灵儿已经跑到阿月身旁,虚影剑出鞘,阵阵金光对着巨人砍去。与此同时,那些变种大蟑螂也落在灵儿身上,勾开它的皮肤,开始产卵。 “灵儿,不能让它们在你身上产卵,否则那些卵孵化时会吸光你的灵力,快把皮肉削掉!”阿月没想到灵儿会冲上来,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担心。 灵儿这才明白阿月之前为何要挥剑削肉,一咬牙虚影剑对准自己的手臂划过,鲜血立即浸满剑身。虚影剑沾上灵儿的血肉,顿时像发了狂一样,剑身颤抖,发出阵阵嗡鸣,围绕在剑身上的光芒一下就高涨了几倍。 灵儿忍着疼,挥剑再向巨人砍去。说也奇怪,虚影剑上虽然没有加诸任何符咒,那道道伴随着“灵儿”二字出现的金光此时却比阿月的斩妖决和降妖符的威力还要大。金光所至之处,竟在巨人身上点起了熊熊烈火,烧得巨人不断惨叫,而烈火焚烧之处,蟑螂被烧得片甲不留。 阿月在一旁也是一愣,难道这虚影剑浸润了灵儿的鲜血后,威力会成倍增长? 灵儿自然也没想到自己的虚影剑有如此大的威力,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使它情绪高涨,手中的剑翻飞得更快。 灵儿身子一跃,大喝一声,“龙吟九天!”手里的虚影剑挥舞出龙吟剑最狠辣的一招,对准那巨人的头部狠狠扫去,一道金光横扫过巨人的双眼,巨人眼中的红光竟被这金光活活击散。 巨人大叫一声,瞬间坍塌,仅存的一缕红光唰地一声逃跑了。无数的蟑螂纷纷落地,阿月随即念起口诀,手指急点,一道道三味真火从他手中飞向蟑螂群,将这些祸害围在其中,彻底烧了个干净。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炼妖壶 “阿月,你的伤没事吧?”灵儿一头扑到阿月身边,心疼地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我没事,灵儿,倒是你又流了这么多血。”阿月摸摸灵儿的头,见它受伤也是心疼得要命,转身望望,“菡萏呢?” “菡萏姐姐被吴添大哥带走了。”灵儿回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执意留下,吴添将菡萏抱走了。 阿月眉头一皱,又看看湖边不少重伤的人,从身上摸出一个葫芦递给灵儿,“灵儿,这里面是丹药,你先吃一粒,再给大家每人喂一粒。我来查看下可还有漏网的妖孽。” “好!”灵儿拿着丹药,挨个去喂那些伤员。阿月执剑在湖边走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这妖王地煞的厉害阿月是知道的,他当然不相信就凭自己和灵儿的这么几下,便能将地煞击败。但这地煞为何突然在洛城现身?又为何突然中途消失了影踪?阿月一时觉得很难理清头绪。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菡萏,以免她遭遇不测,其他的只能先放一放了。 阿月站在戏台前,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白光从他掌中飞出,将戏台笼罩其中,所有被损坏的东西霎那间恢复了原貌。 “阿月,我都喂他们服药了。”阿月刚放下手,灵儿就跑了过来,阿月牵起灵儿,“走吧,我们找菡萏去。”一眨眼,两人从原地消失。 “神仙啊!救我们的是神仙啊!”见状,那些凡人纷纷跪在地上,对着阿月和灵儿消失的方向磕起头来。 再说那吴添抱着菡萏去了城郊的一个破庙。刚刚进庙,吴添就倒在了地上,他眉心处闪过一道红光,地煞显出身影,将菡萏抱在怀里,随手在庙内结了一个结界,手一抬,一侧墙柱上出现了一盏烛火,豆大的灯光倒把这破庙照亮了。 “真是天赐的美人!”地煞看着怀里的昏迷不醒的菡萏,嘴角扬起一个暧昧的笑容。手一抬,一张大床出现在眼前,菡萏被他放在了床上。 地煞手指随意一挑,菡萏的衣裙就散开飞到了一旁,那散发着阵阵幽香、玲珑有致的躯体犹如一朵待人采摘的鲜花,又如圣洁的献祭祭品,就这么玉体横陈。 看着菡萏手臂上那粒鲜红的守宫砂,地煞唇角的幅度勾得更大了,手指一挑,自己身上的红衣尽数脱尽,傲立的欲望叫嚣着想要宣泄,随即欺身上去,手掌对着那双峰便覆盖上去。 可还没等地煞接触到菡萏的身子,菡萏身上一道白光闪过,将他狠狠击开。“护仙咒?”地煞眉头一皱,难道那阿月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竟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在菡萏身上下了这符咒? 地煞站起身来,将信将疑地走到床前,再度伸手探向菡萏的脸,又是一道强烈的白光亮起,幸好他早有防备,及时收回了手,这才没有被击中。 “混蛋!居然坏本王的好事!”地煞气得七窍生烟,一拳狠狠打在床上。好不容易到手的美人却吃不到,这是要自己被欲火活活焚死么?菡萏的修为和灵力也得不到了,实在可气! “庙里有光亮,菡萏仙子应该就在这里面!”地煞正在想办法要破那护仙咒,寺庙外却传来声响,听那声音,似乎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地煞眸子一闪,手一伸,衣服重新穿到了两人身上,他随即又拧开腰间的一个葫芦,不少妖灵钻了出来。下一秒床消失了,地煞躲进吴添体内,吴添和菡萏昏倒在地上。同时,结界也消失了。 “小姨,菡萏仙子真的在这里!”一切假象刚刚布置完,外面冲进来两个人,竟是那碧梧和紫莹。 “嘢,菡萏仙子怎么昏倒了?”碧梧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地上的菡萏,冲过来将其扶起,“哎呀,她好像受伤了!他旁边这男子又是谁?阿月哥哥呢?” 原来,这次天帝派阿月来凡界协助菡萏主持荷花节,紫莹听说洛城的青年男女通常会在观礼后游花灯,互吐爱慕之情,便也求了天帝要带碧梧来参加荷花节观礼。 天帝拗不过自己难缠的小女儿和外孙女,最后只好同意了,但并没有同意她们与阿月和菡萏同行,而是要她们在荷花节观礼开始后才能出发。 紫莹怕自己到凡界后找不到阿月和菡萏,便给了阿月一道传音符,要阿月在菡萏播撒福泽的时候传音给自己,以便自己迅速找到他们,和他们一起游花灯。 而阿月担心吴添对菡萏和灵儿不利,也为了预防不测,所以在将菡萏交给吴添时,就在菡萏身上施了护仙咒,使任何人都无法真正触碰到菡萏的躯体。同时,阿月在传音符上添加了菡萏的气息,要的就是紫莹和碧梧能迅速赶到,保护昏迷中的菡萏。 要知道,紫莹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玉帝为了确保她和碧梧的安全,此次特意让她将炼妖壶随身带着。这炼妖壶又称九黎壶,乃上古异宝之一,但凡是妖,都会在其照射下显出原形,丧失功力。 地煞怎么也没想到闯进来的竟是两个小丫头,虽然是仙,可她们的修为显然不高。正暗暗气恼这两人坏了自己的好事,想再度显身出来将她们一并抓走,干脆一起吃干抹净,未曾想紫莹胸前突然飞出一个扁平的小壶,那壶飞至半空,一面盘旋一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些之前被地煞放出来制造假象的妖灵在这强烈的光芒照射下显了形,一个个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小姨,居然有这么多妖灵!”碧梧指着那些僵硬的妖灵,“难道是他们伤了菡萏仙子?” “我也说不好。先收了再说!”紫莹来不及细想,口中念念有词,娇喝一声,“收!”只见那些妖灵簌地一声全被吸进了小壶里面,小壶周围升起一圈圈青烟,慢慢淡去,变成一阵阵白光。 “炼妖壶!”地煞心里大叫不好,这东西他虽然没见过,却是听说过的,据说当年父神和心魔作战之后,与母神一道在新开的天地中采了一方吸取了混沌之气、天地精华的玄石练成这九黎壶,又加持了两人高深莫测的念力和灵力。世间所有的妖只要一遇到这炼妖壶,都会被打回原形,直接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若说平时,地煞遇到这炼妖壶并不至于立即丧失行动能力,但偏巧他现在是采用的离魂术将魂魄附着在吴添这个凡人身上,很难真正施展开自己的能力,且之前他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安置在蟑螂巨人身上,已经被灵儿和阿月所伤,所以此时一旦被炼妖壶照上,也是难以逃脱的。 此时此刻,当然是保命要紧,地煞念起口诀,就要逃遁,却发现自己浑身软弱无力,不但动弹不得,而且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要将自己拽出吴添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地煞咬破舌尖,吐了一口血在右手上,化手为爪,勉强抬起右爪,用尽残余的力气一把抓破自己的心脏,一口心头血吐出,他随即化作一道微弱的红光,在紫莹和碧梧尚未察觉的情况下,逃离了寺庙。 地煞这一逃不要紧,那吴添却被他活活害死了。因为炼妖壶已经感应到吴添身上的妖气,白光已经笼罩到了吴添身上。地煞自伤心脉,吐出心头血阻断与吴添的联系,在强行逃跑时将自己的妖气刻意沾染到吴添的魂魄上,使吴添的魂魄成为了自己的替代品被吸入炼妖壶中化掉了。 “二公主、碧梧郡主,你们在哪里?菡萏仙子可与你们在一起?”就在这时,紫莹身上的传音符响了起来,这是阿月的声音。 “阿月哥哥,菡萏仙子受伤了,我们正和她在一起,你快来看看,这里妖灵很多!”紫莹将破庙的位置一说,拉着碧梧又在庙中转了一圈,幻化出一张长榻,将菡萏放了上去,又幻化出两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多时,阿月和灵儿也赶到了破庙。阿月牵着灵儿正要进去,突然想起紫莹随身所带的炼妖壶,立即又拉着灵儿飞身远远退到一棵树下,低声吩咐,“灵儿,你在这里等我。” “为何?”灵儿有些不解。 “灵儿,这事一时说不清楚。记住,等下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泄露你的身份,我怎么说,你便怎么说。”阿月伸手隐去灵儿本来的气息,顺手给灵儿结了个结界,“听话,我很快就会出来,你千万不要乱跑!如果无聊,你就让残音出来陪你,不过等下记得让残音躲回你衣袖中。” “阿月……”灵儿看着阿月转身离开,欲言又止,其实刚才阿月和紫莹联系并没有避开灵儿,难道是因为那什么公主和郡主,阿月才不想带着自己么?灵儿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突然想起当初那清樱来冥界和冥王一起说话,冥王也是彻底无视自己。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狼崽阿弟 看来,只要有这些仙子在,自己总是被嫌弃被忽视被扔下的那一个。灵儿蔫蔫地在地上坐下来,“残音,你出来吧。” “灵儿,你累了么?刚才是不是受伤了?你舞剑的时候真厉害!”一根织线掉出灵儿的袖子,残音显出原形。 “我没事,有点累罢了。”灵儿说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没了兴致,和残音并肩坐在一起,话也不想多说。 “灵儿,累了就闭会眼吧,我的肩膀借你靠靠。”残音挺直了背,把自己瘦弱的肩膀向灵儿靠近一点。 “嗯。”灵儿也不说话,轻轻把头靠了过去。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很小的呜咽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像个小孩的啼哭。 “谁在哭?”残音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灵儿也抬起头来张望,没有人影,但那哭声似乎又大了一点,听上去非常伤心。 “我们去看看。”灵儿对孩子总是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听到这哭声,心里更乱了。反正这里离阿月他们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好。”残音也站起身来,看灵儿轻念口诀散去结界,两人牵着手循着那呜咽声而去。 今夜的月光很亮,两人没找多远,就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雪白的小狼崽正在那里趴着哭泣,狼崽看上去和小狗一般大小,应该是刚断奶没多久,不知何故垂头低声呜咽,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好可爱!”残音低呼了一声,冲上前去就要把那狼崽抱起来。 “别动!它受伤了。”灵儿连忙拉住残音,自己迈前一步伸出手去,轻轻将那小狼翻了一下。虽然动作极其轻柔,也扯得那小狼崽又是一阵呜咽。灵儿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头,“别哭,小东西,我们是来救你的。” 残音这才看到小狼崽所趴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红了,小狼崽胸前有个大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残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伤口显然是被什么利爪抓伤的,利爪深入到狼崽的心脏处,所以才会一直往外流血。 “天啊,它还能活吗?好可怜的小家伙!”残音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看来它脏的伤口不是很深,阿月的丹药还在我这里,说不定管用。”灵儿突然想起刚才来得急,阿月并未将丹药收回,连忙拿出一粒,喂到那小狼崽口里,又伸出一只手覆在它胸口上,集聚自己的念力和精神力为它修复伤口。 灵儿虽然见阿月用过修复术,自己却还是第一次使用,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简单的修复术消耗却这么大,等它退回自己的手时,额头上早已冒起一层薄汗,脸色也苍白得不行。 小狼崽的伤口倒是好了很多,也不再流血了。它低下头,轻轻地在灵儿垂下的手上蹭了蹭,又吐出舌头舔舔灵儿的手,突然开了口,“谢谢你!” “啊?”残音没想到这狼崽会说话,立即瞪圆了眼睛。 “你是妖?”灵儿自然也没想到,以它目前的修为还很难看出对方是人是妖,是神是仙。 “嗯,我是妖。”小狼崽眼睛一暗,声音有些委屈,“可是我不坏。” “你怎么受伤了?”灵儿看狼崽眼里升起一层水雾,心里一疼。妖又怎么了?自己和残音也是妖啊,这么小的小狼妖被人伤成这样,也怪可怜的。何况这小家伙身上确实没有妖气。 “我之前在那个破庙里睡觉,突然被吵醒了,才发现庙里不知何时来了一男一女,那女的好像受伤了。” “是他们伤的你?”灵儿觉得菡萏和吴添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不是,庙里来了几个妖灵想杀他们。我正想跑,就被其中一个抓住,他一把抓住我的胸口,把我狠狠摔在地上。还好我装死骗过了他,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可跑到这里就再也跑不动了。” “那庙里的两人可有事?”灵儿闻言,心里一紧,难免担心菡萏和吴添。 “不知道,我逃走的时候他们没事。”狼崽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残音蹲下身子,摸摸狼崽的头。 “我叫阿弟。”狼崽蹭蹭残音的手。 “阿弟,这名字好可爱。”残音指指灵儿,“它是灵儿,我是残音,我们也是妖。” “啊?你们也是妖?可是,刚才你给我吃的明明是仙丹啊!”阿弟迷惑不解。 “我们和几个仙在一起,这丹药是他们的。”灵儿笑笑,“等下他们来了,可以让他们再看看你的伤,我的修为太低,之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没办法帮你彻底复原伤口。” “不要了,我还是先藏起来。好多神仙一看到妖,不问青红皂白就会取人性命。”阿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不会的,阿月他们很好的。”残音马上安慰,“再说你伤得不轻,必须要看看。” “不用,我害怕!”阿弟低着头,“我娘亲才死在一个神仙手里。” “你娘亲?”残音和灵儿一愣。 “嗯,我娘亲也是妖,所以我生下来就是妖,不过我还太小,无法幻化。前几天我娘亲带着我在野外行走,恰好碰到一个神仙,他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娘亲给打死了。还好当时我娘亲拼死缠着他,让我跑掉了,不然我也被他杀了。”阿弟说到这里,眼里又漫出了水雾。 “不是每个神仙都这样的。”灵儿倒也听阿月说过,天帝这一段都在派天界的神仙下凡灭妖,幸好阿月对自己和残音很好,只是阿弟的娘亲就太可怜了。 “也许吧,可是我娘亲曾经给我说过,神仙心里其实都不怎么看得起我们这样的妖,就算我们是修仙的妖,在他们看来,也是低人一等的。我真的害怕了,我还是先走了。”阿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走。 灵儿听了这句话,想到阿月刚才把自己扔在庙外,竟有些愣神。或许小阿弟说的是对的,妖和神仙自然是不一样的,神仙怎么可能将妖和自己相提并论呢?就算阿月对自己再好,遇到别的神仙还不是一样把自己给扔下了。 “阿弟,你真的要走?你这个样子要是遇到什么大的动物,可怎么办?”残音再次开了口,一脸的担心。 “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伤好了再出来。相信有我娘亲保佑,我不会有事的。你们看,今天我不是也遇到你们,逢凶化吉了吗?”阿弟的态度很坚决。 “既然这样,那你一定要注意。”如今的灵儿虽然和当初一般心善,却再也不会那么莽撞了,既然阿弟不愿意,自己和残音也不能勉强它。 “我会的。你们也多保重!”阿弟再次到灵儿手上蹭蹭,“灵儿,谢谢你!我会记得你,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和你们再见面。” “你也多保重,阿弟。”残音和灵儿看着阿弟摇摇晃晃走远,心里有些失落,牵着手走了回去。 “灵儿,你的脸色很难看,休息一会儿吧!”残音看着灵儿抿着嘴唇,一副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 “是有些乏了,我打坐就好。”灵儿盘腿坐下,抬手重新结了个结界,闭上了双眼。残音重新化成织线,钻进了灵儿的衣袖。 远处,那阿弟回头看看灵儿的身影,突然化成一道暗红的光不见了踪影。其实,这哪里是什么小狼崽,他就是重伤的地煞。舍弃了吴添这个身份,地煞和灵儿就断了联系。可他现在身受重伤,自身难保,不敢也没那个能力强行将灵儿掳走。 所以地煞思前想后,才想出这一招,在逃走之前找个机会以新的身份和灵儿见一面,让灵儿记住他,为今后的“重逢”埋下伏笔。当然,这还得感谢那上仙阿月,若不是他将灵儿独自扔在破庙外,自己又怎么能得偿所愿? 地煞为自己刚才的表演满意地翘起了嘴角。他深信,那么可爱又可怜的小狼崽阿弟一定会留在灵儿心底的。一想到灵儿亲自运功为自己疗伤,地煞甚至觉得有些欢喜。灵儿,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魔后! 破庙内,阿月一直在运功为菡萏疗伤,紫莹和碧梧则守在一旁。紫莹在庙内放置了一颗夜明珠,将这破庙照得如同白昼。半个时辰之后,菡萏终于醒了过来。 “阿月,那妖?”菡萏睁开眼,立即想起了那蟑螂巨人。 “菡萏放心,那蟑螂妖已经灭了。”阿月看着菡萏不再惨白的脸色,“只可惜让那地煞给跑了。” “阿月哥哥,你们遇到地煞了?”紫莹眉头一皱,“那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没有受伤实属万幸。” “是啊,听说那地煞修炼了什么邪功,不是一般的厉害,上次我父神和他打了三天三夜,也没分出胜负。”碧梧倒也听自己的娘亲蓝霜提起过地煞,她的父神凌天是一只罕见的金龙,作为天界鼎鼎有名的战神,作为上神,尚且只能和地煞打成平手,更何况阿月这样的一个上仙。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黯然神伤 “阿月,你是不是也受伤了?”菡萏心细,此时早已看出阿月不但额上有层薄汗,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使用修复术很耗内力,但阿月这样子应该是有伤在身。 “我没事。”阿月摇摇头,来的路上他使用过清洁术,衣衫上的血渍自然都没了。随即阿月望向紫莹,“二公主,不知这庙里发生了什么?这个男子你来的时候便死了么?” “我和碧梧一来就发现菡萏仙子晕倒在地上,而这里面有好多妖灵,炼妖壶自己飞了出来把他们都收了去。这个男子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应该是早死了。”紫莹出身高贵,根本就不屑去查探一个凡人的死活,所以那吴添到底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她倒真的不清楚。 当时,炼妖壶炼化那些妖灵时光芒四射,紫莹并不曾认真去看,吴添的魂魄随之被吸取,她当然不可能注意到。“阿月哥哥认识这个人?” “此人是龙山派掌门太虚真人的弟子,我来洛城的时候在途中认识的。”阿月此时正蹲在吴添的尸体旁查看。 “不过是个修仙之人,死了就罢了。”紫莹满不在乎。 “阿月,莫非刚才是这吴添将我带到此处的?”菡萏心里倒也明白了几分,估计自己昏过去之后,阿月便将自己托付给了吴添,他则留下来对付那蟑螂巨人。 “是的,我把你交给他就去杀妖了。只是不知他怎么会蹊跷地死在这里。”阿月看了半天也没从吴添的尸身上看出什么问题,只觉得他眉心处有点古怪,似乎曾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强行冲出。阿月又用念力在吴添还没僵硬的体内探测了一番,依然一无所获。 “二公主,我可以看看你的炼妖壶么?”阿月站起身来。 “给你。”紫莹从胸前取出炼妖壶,双手递给阿月。 阿月翻来覆去细细瞧着,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趁紫莹不注意的时候,他在炼妖壶上使了个法术,暂时阻隔了炼妖壶自动感应妖灵的灵力。 这一幕落在菡萏眼里,自然知道阿月是为了谁,浅浅一笑,“阿月,灵儿没事吧?” “它没事,刚才我本想让它和你一起走的,可它定要留下杀妖,一路赶来已经累坏了,我便让它在外面等着。”阿月看着菡萏笑了笑,能告诉菡萏的实情并不能告诉这紫莹。他知道,菡萏会帮自己替灵儿打掩护。 “灵儿是谁?”紫莹好奇地问。 “我在途中遇到的一个孩子,功夫还不错。”阿月做这一切,就是要在紫莹面前隐藏灵儿的真实身份。 紫莹眉毛一挑,倒也没有说什么。 “阿月,此地妖灵众多,你将灵儿一人留在外面,也不怕出事?”菡萏是真的有些担心。 “没事,我为它设了个结界,一旦有人靠近,我马上就能感应到。”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公主和郡主久留。”菡萏站起身来。 “也好,我们回客栈休息。”阿月点头同意,正要迈步,腿上的伤口一扯,脚步顿了一下。 “阿月哥哥,你怎么了?”紫莹一把将阿月扶住,眼里都是关心。 “我没事,有点脱力而已。”阿月摇摇头,正想将手臂从紫莹手里抽出,不想恰好碰到之前削掉皮肉的伤口,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冷气。 “阿月哥哥,你受伤了?”紫莹对阿月最是上心,此刻就站在他身旁,这吸气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轻轻撩起阿月的衣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天啊,阿月哥哥,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皮外伤罢了,不碍事,回客栈再处理吧!”阿月突然想起,灵儿身上也有这样的伤。 之前只顾着救人,顾着来寻菡萏,也没来得及给灵儿处理伤口,也亏得它一直忍着。阿月心里突然就想快点看到灵儿,拉下衣袖就要往外走。 “阿月,谢谢你,你自己受了伤还为我运功疗伤。”菡萏一脸的感激。 “何须多礼?都是仙友,这是我应该做的。”阿月笑笑,带头迈出庙门。 紫莹冲那碧梧使了个眼色,碧梧连忙上前将阿月的手牵住,“阿月哥哥,你受伤了,慢点走。” 灵儿此时刚好运气调息了一个周天,收了功睁开眼,却见月光下,阿月牵着一个小女孩缓缓而来,身旁跟着菡萏和另一个美人。这美人不时望着阿月,亦步亦趋,眼里浓浓的都是关切。 看着阿月牵向碧梧的手,再看着紫莹紧跟在阿月身边一脸的亲昵,灵儿心里猛地一刺,说不清为何有些难受。它站起身来,伸手化开结界,默默地垂着头,看上去有些落寞。 “灵儿,让你久等了。你还好吧?”菡萏率先走了上来,亲热地拉起灵儿的手。 “菡萏姐姐,你没事了吧?”灵儿看向菡萏,笑得有些勉强。 “我没事了,阿月刚给我疗伤了。倒是你,累坏了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手也这么凉。”菡萏的手轻轻抚过灵儿的头,“走,我们回客栈休息。” “好的,菡萏姐姐。”灵儿也不看身后走上前来的阿月,转身就要和菡萏一起向前走。 “灵儿,你……”阿月看出了灵儿的异常,却以为它是因为伤口而难受。 “阿月哥哥,你的丹药。”灵儿脚下一滞,摸出那葫芦,递了过去。 “好漂亮的人儿!”碧梧这下才把灵儿的五官看清楚,忍不住赞了一句,灵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头垂得更低了。 “灵儿,这是碧梧,这是紫莹,她们都是我和菡萏仙子的朋友。”阿月接过葫芦,不露痕迹地捏了一下灵儿的手指,那冰冷的温度让他的眉轻轻一皱。 “紫莹姐姐好,碧梧妹妹好!”灵儿没想到阿月会在此时做这么一个小动作,不由得抬起头来,视线飞快地掠过阿月,再望向紫莹和碧梧。 “果然是个很俊的人。”紫莹笑着打量了灵儿一番,刚才在庙内听阿月和菡萏说到灵儿,她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要知道阿月的性子一贯清冷,怎么就突然会与一个中途遇到的凡人如此交好。而且灵儿这名字根本听不出性别,倒让紫莹有些担心阿月会不会看上一个凡人。 不过,紫莹的修为虽然尚是个小仙,却也看出这灵儿其实不是人。她眯着眼睛细细一看,已经看出灵儿的本体是一株她不曾见过的草。只不过灵儿身上并无妖气,她怀里的炼妖壶也没有感应到什么不妥飞出来,所以紫莹倒以为这灵儿是修仙的草,现在级别尚低,还未修成散仙。 紫莹自然也知道阿月和菡萏的本体都是花,和这修仙的草亲近倒也属正常。何况如今一看灵儿原来是个美少年,紫莹心里一下就松了口气。既然是少年,当然就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阿月,迟早是自己的。 “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阿月身上还有伤,我们先回客栈吧。”菡萏拉起灵儿的手,手一招,脚下升起一团云。阿月也和碧梧、紫莹一起驾了云,一行人隐了身形,转瞬飞回了客栈。路上,菡萏让残音附在了自己的衣袖里,说是等下阿月和灵儿要疗伤,残音在不太方便。灵儿和残音倒也同意了。 进了客栈,自然是阿月与灵儿一间房,紫莹、碧梧和菡萏一间房。虽然紫莹很担心阿月,但毕竟男女有别,阿月又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只好各自回房。 “灵儿,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刚一进屋,阿月就在屋内结了结界,设了仙障,连一点声音也不漏到隔壁。 “我没事。”灵儿垂着头不动。 “你怎么了?”阿月上前将灵儿搂在怀里,“是在怪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么?” “没有。”灵儿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一丝委屈。 “傻灵儿,我没有想扔下你,只是那紫莹是天帝的二公主,我不想被她知道你的身份,怕她对你不利。”阿月哄着灵儿,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两人此时的动作和对话,活活就像一对闹着矛盾的小情侣。 “我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灵儿把头埋在阿月胸前,心里说不出那种感受,即使知道阿月很在意自己,却还是不能接受这般“有理由的冷落”。 难道真的如阿弟所说,其实神仙都有些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妖么?为何冥王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妖而在人前掩饰对自己的好?灵儿想到这里愈加难过,一行泪不知不觉滑落出来。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胸前突然一片冰凉,阿月不由一惊,放开手,抬起灵儿的头,“为什么要哭?” “我,我想回去了,我想冥王了。”灵儿也有灵儿的骄傲,它心里难过却说不出口。 “好灵儿,明日你就能见到冥王了。都怪我不好,出来这几天都没有保护好你,若是冥王在,你一定不会受伤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要丢下我 阿月哪里知道灵儿此刻的心思,只当它真的想冥王了,拥在怀里拍着它的背轻声安慰着,伸手去抹它眼角的泪,没想到却越抹越多。 “灵儿,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好难过。”阿月第一次见灵儿这般伤心,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阿月,我没事,我累了,我想睡了。”灵儿依旧垂着头。 “好,你先上床,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你就睡,我知道你今天很累。”阿月拉起灵儿的手走到床边,等灵儿躺在床上,阿月轻轻褪开灵儿的衣衫为它检查,还好,只是手臂上有一处伤口。 阿月拿出伤药给灵儿包扎上,动作轻柔无比。末了,拍拍灵儿的头,“睡吧,灵儿。” “阿月,你身上的伤口也没处理吧,我来帮你包。”灵儿却坐了起来,望着阿月,那眼里似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让阿月心里一滞。 “我自己弄就可以,你累了就先睡吧。”阿月拉起锦被,把灵儿的身子包裹起来。 “阿月,让我帮你吧!”灵儿不再像昨日那般和阿月撒娇,语气里竟带着一丝请求的味道。 “好。”阿月虽然不知道灵儿到底为了什么在别扭,却也不忍拂了灵儿的心意,自己也躺上床来,褪下衣衫,灵儿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这阿月的手臂和腿上多处皮肉都削掉了,自己只一个伤口就觉得疼,他身上这么多伤口,那该得有多疼? 灵儿含着泪帮阿月抹药,笨手笨脚地包扎,终于没忍住,眼泪滴在阿月身上。 “灵儿,别哭!我早就不疼了。”阿月坐起身子,一把将灵儿抱在怀里,“倒是你,看你受伤我心里更疼。” “阿月!”灵儿再也忍不住,扑到阿月身上抽泣起来。 “灵儿,凡界不比天界和冥界,这里鱼龙混杂,易生事端。你在冥界有冥王庇护,自然一切都安好。可凡界有妖灵作乱,不时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早就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带你出来玩,却让你也受了伤,我心里还真是觉得有愧,回去不知道要如何给冥王交差。”阿月抱着灵儿,温柔地摸着他的头。 “阿月,和你相比,我那能叫伤么?”灵儿的手心疼地抚过阿月的伤口,“我恨死那个地煞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亲自灭了他,给你报仇!” “好啊,灵儿,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很了得了,只要跟着冥王好好修炼,你一定会非常厉害的!”阿月抹着灵儿的泪,“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眼睛该肿了,明日回去冥王一定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们睡吧。” “嗯。”灵儿点点头,乖巧地躺了下来,阿月一抬手灭了火烛,也躺了下来。 灵儿的身子往阿月怀里靠了靠,闭上了眼。今日它实在是太累了,仙湖杀敌,又耗费念力给阿弟修复伤口,这头一挨着枕头,闻着阿月身上的梨花香,一下就睡熟了过去。 阿月反倒久久没有合眼,想到明日就要与灵儿分开,心里竟有些不舍。短短三日的朝夕相处,阿月觉得自己更喜欢灵儿了,心里更加地放不下它。只可惜,一个在天界,一个在冥界,一个是仙,一个是妖,始终不能常相伴。阿月不由得叹了口气。 突然,灵儿喊了一句,“阿月,不要丢下我!”双手一把搂过阿月精瘦的腰,头挨在阿月胸前贴得死死的。阿月知道灵儿又做梦了,刚要伸手将它揽在怀里,胸前一凉,原来灵儿在梦里也流泪了。 阿月心里一惊,这灵儿今天是怎么了?忽又听得灵儿低低唤了一句,“阿月,我不想和你分开。” 阿月心里没由来地一酸,长臂一伸,紧紧地把这小人抱在怀里,下额抵在它的额头处,“我何尝愿意和你分开,灵儿!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真希望你能早点修仙成功,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次日清晨醒来,灵儿和阿月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阿月只说灵儿负了伤,要亲自送他回家。菡萏也留紫莹和碧梧在洛城逛逛,顺便看看昨日那蟑螂巨人可还留下了什么祸害。三人决定在洛城等阿月,灵儿向她们告了别,和阿月一起出发了。 阿月带着灵儿和残音驾云,很快就回了冥界,直奔奈何桥而来。 “冥王!”远远地灵儿就看见花海旁一片淡淡金光中,冥王的虚影负手而立,忍不住喊着冲了上去。 “灵儿!”冥王转过身来,长臂一伸,将灵儿圈在自己怀里,融入到那道金光之中,就连阿月看他们也看得虚虚实实,不是那么真切。 “阿月拜见冥王!”阿月上前,在光影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拱手施礼。 “阿月上仙有礼了。这次带灵儿外出辛苦你了,本王应该好好谢你。”冥王的声音淡淡的。不知为何,这话在阿月听来有种说不出的疏离,似乎灵儿不过是冥王交给自己暂时看管的孩子罢了。 “冥王说笑了,带灵儿去凡界是阿月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这番出去,我们竟屡次遇到妖灵,还与地煞在洛城短兵相接,阿月功力尚浅,没能保护好灵儿,害得它受了伤,还请冥王责罚。”阿月微微弯腰,低垂着眼睑。 “无妨,这样的历练对灵儿来说不是坏事,区区小伤算不了什么。”冥王的语气虽然不见起伏,圈着灵儿的手臂却紧了紧,“何况阿月上仙安全地将灵儿送了回来,怎么能说责罚呢?” 其实灵儿在凡界的一举一动,冥王都是知道的。冥王在虚影剑的剑锋上加诸了自己的念力和一道符咒,只要虚影剑出鞘杀妖,冥王便能感知。而且因为灵儿灵体上那道符,只要灵儿的灵体受损,冥王也会知道。 所以灵儿被猫妖所伤,冥王马上知道它遇到了危险,也立即打开观像镜看了个明白。虽然各种担心,但好在有惊无险。若灵儿真的有危险,恐怕冥王在冥界也是待不住的。那在创世之神面前许下的承诺,恐怕也会违背了去。 一道金光闪过,两颗丹药飞到阿月面前,“想必上仙为护灵儿也受伤了吧,不妨先服下这颗清心丸和回血丹,再打坐运功,可弥补你消耗的内力、念力和灵力。” “谢谢冥王!”阿月接过丹药服下,随即坐下运功消化,一层淡淡的白光萦绕在他的四周,看上去仙气缭绕。 “残音,你可以回去了。”冥王手一抬,站立在阿月身旁的残音只觉身体腾空而起,下一秒便已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之中。 “灵儿,可累?”冥王爱怜地抚摸着灵儿的头,话语里带着特有的温柔。 “还好,不算太累。”灵儿的头在冥王怀里蹭了蹭,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闭眼打坐的阿月。其实从早上醒来,离别的伤感就已经蔓延在灵儿心里,虽然它什么都没说,可回来的路上,却一直紧紧靠在阿月身边,拉着阿月的手,那份恋恋不舍都写在眼里。 “来日方长,好好休养一段,以后有机会再让阿月上仙带你出去。”冥王似是看透了灵儿的心思,捏捏它的脸,话里都是纵容。 “我真的还可以出去玩?还可以和阿月一起去凡界?”灵儿闻言,立即扬起小脸,一脸的惊喜和期待。 “当然,只要灵儿愿意,随时都可以啊。”冥王没有多说,其实也不用多说,在他看来,送灵儿去凡界历练,也是自己能给灵儿的一种礼物。 灵儿这一世心性本就单纯,又总生活在自己的守护中,若看不到这世间的种种险恶,看不到人心的善变莫测,日后一旦遭遇什么事情,万一自己不在它身边,它必定会吃亏。所以,即使有一万个不放心,冥王还是希望灵儿能走出冥界四处看看,这对它的成长有利无害。 “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好好练武,下次若再碰到那些妖,我就不需要别人保护了!”灵儿握握拳头,地煞,你最后别让我遇到你,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此时,阿月身上的白光逐渐淡去,看来那两粒丹药他消化得差不多了。 “去,和你的小伙伴道别吧!”冥王轻轻拍拍灵儿的手,随即一股暖暖的气流将它推送到阿月身边,冥王自己则消失了影踪。 “阿月,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阿月刚一睁开眼,灵儿就扑了过来。 “灵儿,冥王怎么没有给你疗伤?”阿月站起身来,发现冥王已经没了身影。 “无妨,反正我已经回来了,随时都可以疗伤。”灵儿拉着阿月的手,“冥王说以后有机会还让我跟你一起去凡界玩呢。阿月可还愿意带我?” “当然,我巴不得随时把你带在身边,一刻也不和你分开。”阿月将灵儿拉进自己的怀里,真的很舍不得。 “我会想你的,阿月。”灵儿的头埋在阿月怀里,声音有些低沉,“你也要想我哦!”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礼物 “每时每刻都会想着你,小傻瓜!”阿月的手臂将灵儿紧紧地圈着,就好像想把它勒进自己的血肉一般。凡界三日,不过天界和冥界的一瞬,再要分开却已经这么难。 临行前,阿月又从储物空间里拿出灵儿在凡间买的各种小东西,和它一道分给那些彼岸花的花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冥界。 灵儿独自站在奈何桥边,落寞地望着阿月消失的方向。“灵儿,我们回去吧!”冥王的身影再次出现,揽过灵儿的腰,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冥王的寝殿里。 “来,把这药丸服下,本王帮你调息,你的内力已近衰竭,这丹药你自己消化不了。”冥王递上两粒丹药和一杯万年寒冰所融的水,看着灵儿服下,这才让灵儿盘腿坐在自己身前,双手成掌按在灵儿后背。 灵儿微闭了眼,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力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引导着自己的灵力和念力慢慢集聚,血脉慢慢不再堵塞,穴位渐渐不再酸涩,丹田中缓缓升起一股热流,向着四肢散发开来。 一个时辰之后,冥王收了功,灵儿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冥王看着它红润的脸色,终于放下心来。 “灵儿,给本王说说,这次出去都遇到了什么?”冥王坐在椅子上,将灵儿拉到自己怀里,递上一颗紫色的果子。 灵儿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绘声绘色地把自己一路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眨着眼睛看着冥王,“冥王,这果子真好吃,还有么?” “没了。”冥王笑着摇摇头,“这是紫灵果,十万年一开花,二十万年一结果,三十万年方成熟,哪里是想吃就能吃的。” “啊?这么神奇的果子,我在冥界怎么没看到?”灵儿歪着头拼命地回想,似乎自己真的没见过。 “小傻瓜,这可不是冥界的果子。这是太虚神境中的紫灵树所结的果,每六十万年就结那么一二十个,你当然没见过。” “太虚神境?是在天界么?” “不是,太虚神境在三界之外,是创世之神所居住的地方。” “啊?那是个什么地方?冥王是怎么去的?”灵儿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那个地方漂移在三界之外,非常神奇,也很难找寻,非创世之神的召唤不得入内,否则一靠近就会魂飞魄散,直接灰飞烟灭。”冥王摸摸灵儿的头,“本王是被创世之神召唤而去的。” “你既然去了,还找不到路么?”灵儿有些不明白。 “傻瓜,本王只是魂魄被唤了去,人还在寝殿中,一团迷雾散尽,我便已经在那太虚神境,哪里找得到路呢?” “真是神奇!创世之神是什么样的?” “创世之神是创造这三界的远古之神。他是真正的神,让人想膜拜的神。”冥王淡淡一笑,给灵儿解释着。如今三界之中,就算是他,以及天界的尊君不过都是仙罢了,和神相比,那差距之大,难以想象。 所谓神,便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让众生包括最高修为的仙也顿觉渺小、只想下跪膜拜的神。他们没有七情六欲,只有大仁大德,只讲公正公平,遵守宇宙法则,大慈大悲却也有些严苛无情。创世之神作为众神之首,定下了三界的规矩,是三界最高的掌管者。冥王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渺小的仙罢了。 灵儿咂咂舌,一直以为冥王便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原来创世之神更厉害啊。若有机会,真希望自己能见他一面,看看这顶级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 “那这个紫灵果?”灵儿嘴里还留着一丝甘甜,那不是普通的甜,而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吞咽后只觉灵魂都透着舒畅。 “果子是创世之神赏赐的,本王不爱吃这些个东西,便给你留着了。”冥王淡淡一笑,一笔带过,“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格外通透,整个人舒坦无比?” “是啊,所以我才想再吃一个嘛。”灵儿真的很喜欢这皮薄汁多的紫灵果。 “得到这一个已属万幸,不能太贪心了。”冥王揉揉灵儿的头。 “对了,冥王,创世之神找你做什么?难道他觉得你将这冥界管得不好么?” “呵呵,你倒会瞎想!”冥王手一顿,嘴里仍说得轻描淡写,“他找我自然有事,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就别问了。” “好吧,不问就不问。”灵儿调皮地吐吐舌头,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一事,“冥王,这次我去凡界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哦。” “是什么?”冥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它。 “原来凡人不会清洁术,都是泡木桶浴。在木桶里洒上一层花瓣,泡在里面,可舒服了,人还会变得香香的。”灵儿说到这里,不由地想起自己和阿月共浴的情景,一脸的笑容,“冥王,我们也在这寝殿里弄个木桶来泡澡可好?” “摘彼岸花的花瓣扔在里面?”冥王的嘴角弯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不行,彼岸花都是我们认识的,怎么能把她们的花瓣给摘了。”灵儿连忙否认。 “可是冥界只有彼岸花啊。” “那我去冥界外面摘。也要不了多少,我每天出去摘一点就是。”灵儿拉着冥王的手摇着,“你说好不好?” “只要灵儿喜欢,本王自然如你所愿。”冥王点点头,终于把扯远了的话题拉了回来,“这次去凡界,灵儿经历了这么多,可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凡界果然是个光怪陆离的地方,比冥界有趣多了。只是,坏人也很多,竟有那么多妖混在凡人里面,让人防不胜防。”灵儿靠在冥王怀里,回想着这三日的遭遇和见闻。 “人心难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要想一眼看透人心,很难做到。正因为凡界复杂,所以才更需要小心,你应该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都需谨慎。”冥王的话里透着几分严肃,“其实,并不是只有地煞那样的妖才可怕,有时候,起了贪恋的人,甚至是心思难测的神,也一样很可怕。” “灵儿明白。就好比我遇到的那个小猫妖,当时他幻化成一个穷要饭的,我觉得他可怜好意请他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想到他却想要我的命。看来,外表可怜的人不见得真的可怜,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所谓可怜人,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此话差也!”冥王摇摇头,“善心是应该有的,不能因为你上了一次当,吃了一次亏,就把世上所有的可怜人都看成骗子。只是,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帮人可以,别把自己的安全搭进去就好。” “灵儿懂了,多谢冥王教诲!”灵儿点点头,其实自己说今后不多管闲事那是不可能的,一见到那些可怜的人,自己就会心软。不过冥王的提醒是对的,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不防。 “明白就好,下次你再去凡界本王就放心了。”冥王满意地笑了。这些日子以来,冥王一直都采用这样的方式来教导灵儿,遇事总让灵儿先说说自己的想法,再点评几句,讲讲其中的道理,灵儿渐渐懂事成熟多了。 “差点忘了,我有给冥王带礼物哦。”灵儿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根青玉发簪。发簪的样子很简朴,形似一朵流云,雕工很精细,看上去颇有几分味道。 “冥王,我看凡人的男子很多都用发簪将头发挽起,阿月也是,所以就给你挑了这个。我挑了很久哦,你看看可喜欢?”灵儿说着,将发簪递到冥王手里。 “很漂亮!本王很喜欢!”冥王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他自然不会告诉灵儿白玉冠是王者的象征。 “那你挽来看看!”灵儿眼睛一亮,拉着冥王坐到铜镜前。 冥王取下白玉冠,梳理了一下长发,再用灵儿买的发簪挽起簪上。灵儿在一旁高兴地左看右看,猛地扑到冥王的背上,“真好看,冥王,以后你就用这个好了!” 冥王没料到灵儿会突然冲到自己背上,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僵硬,眉头紧蹙,随即又装成没事人一样,望着铜镜里那个在自己肩膀旁露出的小脑袋,“以后,本王只用灵儿送的这个发簪。” “冥王最好了!”灵儿搂着冥王的脖子,全身压在冥王的背上,开心地笑着。冥王咬咬牙站起来,反手一抓,将灵儿从后背抓至胸前,“调皮的小家伙!” 这是两人平时嬉笑很常见的一个动作,灵儿没觉得有何不妥,当它被横着抓到冥王胸前的时候,嘴里咯咯笑个不停,突然发现冥王的额头上有层薄汗,小手伸过去一摸,当下变了脸,刷地一下从冥王身上跳下来,“冥王,你怎么在冒冷汗?你不舒服么?” “没有啊,本王只是突然有点热。”冥王尽力平稳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不让灵儿看出自己的异常。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闭关 “热?”灵儿眼珠一转,直视着冥王,“冥王,你撒谎!这寝殿的温度从来都是这般啊,你早已是尊君,体温从来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你怎么会突然觉得热呢?你骗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傻瓜,神仙怎么会生病?”冥王不得不承认灵儿越来越聪明了,“本王都说了没事,肯定没事!” “你不是说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么?!神仙既然会羽化也一定会生病啊。我看你一定是不舒服。”灵儿有些心疼地拉着冥王走到椅子前,让他坐下,又倒上一杯万年寒冰水,“冥王,你先喝口水。你要是不舒服可不要瞒着我哦,我会担心的。” “傻灵儿。”冥王将灵儿拉到怀里,接过那杯水喝了下去,“本王真的没事,只是本王该闭关了。本王这几日暂不能陪你,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么?” “冥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你要去哪里闭关?” “本王自然就在这寝殿之中。”冥王摸摸灵儿的头,“我送你去花海待几日可好?” “冥王不要我陪着么?我不会吵的,我不会进你的房间,我只在院子里练武便是。” “可是本王担心你累了会无聊啊。本王一旦闭关,就没有人带你进出寝殿了,你想去找那些个彼岸花聊天也出不去了。” “没事,我就待在这里,我陪着你!”灵儿有种直觉,冥王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要知道,冥王一贯强大,从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灵儿现在偷眼看冥王,总觉得他似乎有点虚弱,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头上的冷汗都隐隐说明,他似乎真的病了。 灵儿回想起自己使用恢复术给阿弟疗伤时的虚脱感,心里一滞,难道刚才冥王运功为自己疗伤,消耗太大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可冥王的修为不至如此啊? “那灵儿就留下吧!”冥王说完这一句,人影一闪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闭,一道仙障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冥王的脚下打了个踉跄,人差点摔倒在地,他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冥王手撑在墙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好险,幸好自己及时回到了房内,否则被灵儿发现了还不知道它会吵成怎样。不过一想到灵儿对自己的关心,冥王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勉强走到床边,冥王坐上床去,身上的衣服随之飞到一旁。如果灵儿此时仍在,它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吓坏。 冥王的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皮开肉绽、体无完肤。那执鞭的人打得狠,长鞭也一定很特别,打出的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最诡异的便是以冥王的修为和功力 ,居然不能让这伤口修复,只能生生忍受这疼痛的折磨。 此刻冥王坐在床上,紧闭双眼,默默调息。有谁知道,这打神鞭不但会伤及被打者的皮肉,还会让被打者的魂魄也承受一样的疼痛。这伤口用任何丹药都无法恢复,这疼痛更是每个时辰发作一次,直到被打之人活活疼上七七四十九天,才会自动消失。 从冥王背上的伤情来看,至少应该是被打了三十鞭以上。他居然能强忍着这样的疼痛,在灵儿面前装得像个没事人,还用内力为灵儿疗伤,实在是不简单。也可以想象灵儿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灵儿知道对于打神鞭所打出的伤口,自己吃的那个紫灵果是唯一可以减缓疼痛的灵药,不知道它会不会肠子都悔青?冥王宁愿自己疼着,宁愿如此忍着,也把唯一的一颗紫灵果给了灵儿,仅仅是想让它亏损的内力和元气能尽快补回来。 灵儿当然不可能知道,它怎么会知道冥王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若冥王有心要隐瞒,它就什么都不可能发现。此时,灵儿就站在冥王的门外,可是,那道乳白色的仙障隔断了灵儿的视线。灵儿看不到冥王满身的伤,看不到冥王满头的汗,看不到冥王颤抖的唇,看不到冥王惨白的脸。 灵儿只知道,冥王突然闭关很蹊跷,可它怎么会知道冥王是因为它才落了这一身伤?它更不会想到正是冥王知道它此刻回来,才会忍着剧痛在人前谈笑自若。冥王赶在灵儿回来之前把冥界的大小事情给十殿的王和黑白无常做好了交待,只等着灵儿一回来为它疗完伤就要闭关,否则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灵儿歪着头在门外站了很久,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悻悻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呆坐了一会儿,便走到园中舞起剑来。 这几日和阿月一起杀妖,灵儿觉得阿月的剑法也很不错。虽然阿月并没有教它,可灵儿对武学天生有一种很高的悟性,看了几次以后,竟也把阿月所舞的漫月剑法的精髓暗暗记在了心底。此时闲来无事,灵儿便尝试着比划起来。 冥王把自己关在屋内关了十五日,灵儿就一个人在园中舞了十五日,当冥王从屋内出来的时候,他欣喜地发现,灵儿居然将几套剑法融会贯通,自创了一套剑法。当灵儿把这套剑法舞给冥王看的时候,冥王说不出是何种感受,只觉得这个小小的人儿给自己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如果它以这样的神速修炼成长下去,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前世的记忆?那个时候,它还会不会如此依恋自己?或者,会不会把自己当作它的仇人? 冥王出关,灵儿自然开心无比。可是它也发现冥王仍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每过一个时辰,冥王就会冒冷汗,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灵儿问了几次,冥王都说自己没事。可灵儿心里明白,冥王一定有所隐瞒。暗中观察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发现是何缘故。 说来也巧,冥王闭关的时候,阿月和地煞也闭关了。 地煞闭关,当然是为了疗伤。那日他自伤心脉,吐出一口心头血才使魂魄得以从吴添的肉身中逃脱,没被那炼妖壶收了去。虽然及时服了丹药,又意外从灵儿那里得到一粒仙丹,可这伤也不是闹着玩的。 如今的地煞显然不可能再使用瞬间转移大法之类的回到那寂灭谷,便在洛城留了下来。当然,地煞也不至于虚弱到连洛城也走不出,而是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地煞明白,自己在荷花节这一闹腾,必定会惊动天帝,天帝势必会派人下凡来寻他。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就安心在这洛城住下养伤。所以地煞竟溜进城里,魂魄躲进了一个七八岁孩童的体内。 也亏得他会选,这孩子是个天生的痴呆儿,平日只知道吃喝睡觉,或是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地煞躲到这孩子体内后,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他白日呆坐,夜晚睡觉,其实都是地煞在打坐调息,恢复疗伤。 有时夜间地煞也会溜出去做点坏事或是与自己的下属联系,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弄个法术让周围的凡人昏睡,所以并不曾暴露自己的行踪。半年之后,寄居在这痴呆孩儿身上闭关的地煞总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等地煞出了关,变得更加低调,行踪也更为隐秘了。当日在荷花节上,地煞以吴添的身份和各门派修仙的人接触闲聊,又得知了很多以前所不曾听说过的传说。尤其是那些上古神器的故事他都打听了一番。如今伤好出关,他竟附着在一只低等的蚯蚓妖身上,独自到各地寻觅,收集神器去了。 而那阿月回了天界,禀报了荷花节所发生的事情之后,竟也闭关了。 当然,阿月闭关并不是因为疗伤,冥王送他的两粒丹药已经令他的伤和内力彻底恢复了。阿月之所以要闭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每每想起灵儿在仙湖旁留下来和自己一起战斗,因为自己而受伤,阿月就会心疼自责。若自己的修为再高点,灵儿何至受伤呢? 因此,阿月将自己关在月夕阁整整关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中,阿月除了修炼便是修炼,偶尔累极休息的时候,他会默默思念灵儿。不知道自己这么久没去看它,灵儿会不会难过。每次想起灵儿睡梦中对自己的呼唤,想起临别前灵儿的不舍,阿月心里的思念就像春日的野草,疯狂地滋长。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虽然甜蜜也很难受,不过这滋味也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动力,成为阿月修炼和突破的重要支撑。一个月之后,当阿月走出月夕阁,他已经由一名上仙晋升为了一名上神。 当然,阿月出关时也经历了天劫,十二道惊雷打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在阿月即将倒地之前,眼前晃动的是灵儿的笑脸和那双杏仁般的眼睛,他缓缓叫了声“灵儿”昏了过去。等阿月醒来走出月夕阁的时候,他最想做的便是去看灵儿。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神职 “阿月上神,恭喜你!”刚出了月夕阁,迎面而来的每个人都笑着向阿月道喜。那十二道惊雷直击月夕阁,惊动了天界所有的人,大家都明白阿月晋级了。 “阿月哥哥,父王召你觐见,他在凌霄殿等你。”紫莹也赶来了,看着阿月的眼里全是崇拜和爱慕。 “多谢二公主,我马上去。”阿月对紫莹点点头,随手一招,一朵祥云出现在脚底,阿月当即就往凌霄殿而来。 “阿月参见陛下!” “平身!”一月未见,天帝看着面前的爱徒,脸上都是笑意。“阿月,这次你进步很快啊,这么短的时间便已晋身上神,朕为你高兴!” “承蒙陛下教诲!”阿月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又给天帝施了一个礼。 “阿月,如今你已是上神,理应给你安排神职,朕心里也早有打算。不过,朕觉得就这么封了你,恐怕有的人会不服,认为朕是在徇私,偏爱自己的弟子。所以朕有意让你先跟着凌天历练一番,等你取得了战果,朕便封你一个星君,掌管众仙赏罚。” “陛下厚爱,阿月惶恐!”阿月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天帝居然是要把这么好的一个职位留给自己。 天界规矩甚多,天庭也是赏罚分明。若是掌管赏罚,那就等于掌握了众神众仙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巴结讨好的职位啊。谁会傻到不这掌管赏罚的人搞好关系呢? “阿月,你是朕最心仪的弟子,也是最有出息的弟子,短短四十多万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修为,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天帝笑笑,“这次你和凌天一起率天兵下凡与地煞的妖灵军团作战,朕希望你能立下战功,回来后朕便宣布你的神职,并为你指婚。” “指婚?”阿月一惊,“陛下,阿月暂且没有这样的想法。” “阿月,虽然神仙的寿命很长,可是你那月夕阁没有一个女主人也显得太冷清了些。这天界可人的仙子不少,朕一定会为你好好挑选一个的。”天帝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向来清冷,几乎不会主动与那些仙子攀谈,估计这婚事也只能自己为他做主了。 “陛下,阿月真的不曾想过娶妻一事。”阿月脸一下就红了,“等我有了自己心仪的人,再来求陛下指婚吧。” “傻孩子,感情这个东西也是可以培养的。”天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或许是想到了自己。这些年虽然他心底仍未彻底放下清樱,可对天后也逐渐有了感情,尤其是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天后已经渐渐得到了他的认可。“你的性子太清冷,要想动情恐怕很难。朕对你寄予了厚望,你的妻子必须好好挑选。” “陛下!”阿月还欲说什么,天帝笑着挥了挥手,“就这样吧,你刚历了劫,下去好好休息休息,两日后随凌天去凡界。” “是,陛下,阿月告退!”阿月走出凌霄殿,因为心里有事,倒没注意到有个人影在殿外一闪而过。可他转身离去之时,却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一直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此人便是汴宸,也是天帝的弟子,半月前刚刚修为上神。今日也是偶然有事来找天帝,恰好在门外听到了天帝与阿月的对话。 汴宸的本体是只灵豹,比阿月先修成人形十余万年,也比阿月先成为上仙八万年。汴宸历来因天帝对阿月的偏爱而有些耿耿于怀,私下总爱将自己的一切与阿月比较。这一次,他修成上神后,天帝迟迟没有为他安排神职,今日一来却听见天帝说要让阿月掌管赏罚,心里更是嫉妒万分。尤其是听到天帝要亲自为阿月指婚,汴宸更是心怀不满。 多年来,汴宸一直爱慕紫莹,这次修为上神后,他已在计划向天帝求亲,但愿天帝不会把紫莹指给阿月。毕竟,阿月是天界最好看的人,紫莹似乎也对他有意。想到这里,汴宸看着阿月背影的眼眸又深了深,手暗暗握成拳,脑袋里各种念头闪过。 阿月一心只想着要去冥界,直奔南天门而来,意外地碰到了圣元星君和司命。 “星君好!司命好!”阿月恭敬地向两人施礼。 这圣元星君和司命都是神尊,司命掌管凡界所有凡人的命运,而圣元星君则是个闲职,不过就是负责将那些需要去凡界历劫或受罚的神仙送去冥界,亲眼看着他们走向轮回。两人或多或少都与凡人的命运有关,所以时间一长就走得近了。 对于生命长久的神仙而言,天界的日子有时候其实也挺无聊的。司命喜欢酿酒,圣元星君恰好喜欢喝酒,两人便常在一起喝酒闲聊,八卦凡界的种种,几十万年下来竟成为了一对好朋友。 “阿月,恭喜你,修成上神,可喜可贺啊!”司命和圣元星君同时向阿月道喜。 司命和圣元星君都是性情中人,多年前阿月还年幼的时候,两人见这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可爱的紧,就把他拐到司命那畅想阁灌了点梨花蕊,结果把不会喝酒的阿月灌了个伶仃大醉。事后天帝大怒,欲责罚两人,没想到阿月却再三申明是自己趁司命和圣元星君对弈时偷喝了司命的酒,与两人无关。天帝只好罚了阿月。从此,这两人便与阿月交好起来。 “多谢二位神尊!”阿月淡淡一笑。 “阿月此时不是应该在月夕阁庆贺吗?怎么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莫非是要去凡界买酒?”司命眨眨眼,“本尊那里可有现成的梨花蕊,要不,我抬上两坛过来,我们好好为你庆祝庆祝?” “多谢司命好意。我是要去凡界一趟。陛下要我两日后跟随战神凌天一同与妖灵军团作战,我要去寻点东西。” “原来是这样。阿月闭关一月,凡界已过了三十年,那地煞如今愈发不可一世了。陛下筹划这一仗倒也多时了。没想到你出关刚好遇上。”圣元星君眼睛一亮,拖着司命向阿月道别。“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等你凯旋归来,我们再来一道贺喜!” 待阿月的影子消失,圣元星君若有所思地开了口,“看来陛下要给这阿月安排神职了。这一仗是送他去立功的吧!” “陛下的心意,你我何需揣测?”司命笑着往前走去,“一切都有天意,阿月这小子不错,今后一定大有作为。” “呵呵,是啊,你我无需操心,不如回去下棋。”两人笑着走远。 阿月出了南天门,直接施了个法术,不一会儿便到了冥界。他才刚通过入口,灵儿就已经飞奔着跑了上来。 “阿月!”灵儿一头扑进阿月的怀里,“我等了你一月了。” “灵儿,你又长高了!”阿月搂着灵儿,欣喜地发现它已经和自己的下巴一般高了。 “阿月,你最近都在忙什么?”灵儿自然地牵过阿月的手,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圈,一种酥麻的感觉顿时传遍阿月全身。 “我闭关了一个月,今日刚刚出关。”阿月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灵儿的温度,忍不住轻轻把那柔软的小手握紧。 “阿月,你为什么要闭关?你也不舒服么?”灵儿停下脚步,紧张地看着阿月,“你是不是也病了?” “病了?不舒服?”阿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谁告诉你闭关是因为生病?” “我回来那天,冥王也闭关了,整整十五日才出来。他不说,可我知道他一定是生病了,他到现在也还经常冒冷汗。我很担心他,却不敢多问,因为问了他也不会承认的。”灵儿说到这个情绪有些低落,“而你居然闭关了一个月,那你是不是病得更厉害?” “小傻瓜,我不是病了,我是在修炼。”阿月将灵儿拥在怀里,低头嗅着那甜甜的杏仁味,心里一片安宁,“我只是想变得更强,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 “真的么?你没有骗我?你不会是和冥王一样,明明病了也不告诉我吧?”灵儿扬起头,额头刚好触碰到阿月嘴唇,一种触电的感觉顿时在两人心底蔓延。阿月愣了一下,可灵儿眼底一片清明,倒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了。这个单纯的少年与自己,是兄友弟恭啊。 “我永远都不会骗灵儿的。”阿月摸摸灵儿的头,“那日送你回来的时候冥王便送了我丹药,当时我所受的伤便彻底痊愈了,所以我闭关真的只是为了修炼,只是为了今后带你出去的时候,再也不让你为我受一定点儿伤。” “阿月的话,灵儿自然是信的。要是冥王也只是闭关修炼就好了。”灵儿牵着阿月的手向花海走去。 “冥王在何处?”阿月也有些诧异,如此强大的冥王,从不离开冥界的冥王怎么会突然病了?而且听灵儿这么一说,似乎病得还不轻,闭关十五日出来依旧不见好转,这到底是为何?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自创的剑法 “他刚才送我从寝殿出来,此刻应该去十殿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灵儿抿抿嘴,脸上写满担忧。 “灵儿不必多想,冥王很厉害的,他的修为很高,即使生病了,相信过一段也就好了。”阿月嘴里这么安慰着灵儿,心里其实也在嘀咕,冥王制药的水平也是极高的,若他真有什么,这都一个月了,怎么会不给自己服用丹药呢? 两人牵着手来到花海,一大群彼岸花的花妖立即围了上来。这一个月,花妖们不只一次听残音说起和灵儿去凡界的见闻,心里对阿月和灵儿的敬仰早已犹如滔滔江水。偏巧灵儿因为冥王的缘故一直没来过花海,她们的敬仰之情无法表达。此刻两大英雄一起露面,花妖们哪里还有什么矜持,哗啦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 “灵儿,你怎么很久没出来玩了?”残音轻声细语,看着有些愁容的灵儿。 “残音,这一段冥王身体不好,我都在寝殿陪他,并不曾离开过。”灵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 “冥王病了?”残音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刚才他送你出来的时候,我看他也没有什么不妥啊?!只不过是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嗯,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表面上看是好像没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是病了。”灵儿叹了口气,“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啊。” “冥王不会有事的。”残音勾勾灵儿的手指,“冥王那么好,又是神仙,怎么可能有事?你呀,是关心则乱。” “但愿吧。”灵儿站在阿月身边,一只手被阿月握着,低声和残音说着话,看那些花妖围在阿月身边七嘴八舌,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冥王。刚才冥王感应到阿月来了冥界,带它从寝殿出来之时,就正好在冒冷汗,也不知道这一会儿去了哪里,可好些了。 “一月未见,阿月上仙已经晋升为上神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突然,一道金光亮起,冥王的虚影出现在花海,彼岸花的花妖们立即安静下来,迅速跑回自己的本体。 “阿月参见冥王!”阿月放开灵儿的手,恭敬地施礼。 “阿月上神,别来无恙啊?!”冥王的声音淡淡的。 “多谢冥王关心,阿月闭关一月,今日刚刚出关,来看看灵儿。”阿月的眼角瞟过灵儿,却见灵儿咬着嘴唇,望着冥王的虚影发呆。 “灵儿这一月进步也不小,居然将若干套剑法融会贯通、合成了一套,本王也觉得精妙无比。”冥王的话里透着自豪。 “哦,真的么?灵儿又长高了不少,武功也精进了,看来这修为也提高了不少啊!”阿月拍拍灵儿的头,灵儿这才回了神。 “阿月,原来你已经是上神了哦!”灵儿望着阿月,眼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自己和阿月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已经是上神,自己还只是个妖,自己要怎样才追得上阿月的脚步呢?灵儿想到这里,竟轻叹了一口气。 “灵儿不高兴么?”这一声叹息虽然很轻,可瞒不过已是上神的阿月。 “阿月,你真厉害!灵儿很佩服你哦!”灵儿直视着阿月的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可阿月分明觉得那笑容并未达致眼底。 “灵儿,不如把你新创的剑法也舞给阿月上神看看,或许他可以给你一些指点。”冥王的虚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他一手牵起灵儿的手缓缓向前,另一只手一挥,彼岸花的上方立即出现一道仙障,生生阻隔了花妖们的视线。 “我,我还是不要舞了吧,阿月会笑的。”第一次,灵儿在阿月面前有了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它被冥王牵着,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冥王靠了靠。 这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落在阿月眼里,却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似乎灵儿突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投向了冥王的怀抱。 阿月愣了一下,显然也被自己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一跳。冥王对灵儿的好,自己早就知道的呀,在某种程度上说,冥王不但对灵儿好,还对灵儿有恩,冥王不但是灵儿的朋友,更是灵儿的老师。自己,要拿什么与冥王比?自己在灵儿心目中真的比冥王还重要么? 思绪一下回到一月前两人同骑、同睡、同浴的场景,自己与灵儿这般亲密,想必胜过它和冥王吧。可是,自己为什么要介意冥王和它的亲密?自己又为什么要去比较?为什么要在意灵儿心里刚在意谁? “我怎么会笑灵儿呢?此前就觉得灵儿的剑法不错,这次再让我开开眼界吧!”阿月定了定心神,紧跟上前,冥王隔绝彼岸花的视线,显然是想让灵儿舞给自己看的。 “这……”灵儿脸一红,不肯说话,眼睛看着冥王却也不看阿月,阿月心里又是一刺。 “傻灵儿,你的剑法连本王都觉得精妙,阿月上神怎么会笑你呢?”冥王揉揉灵儿的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宠溺,而灵儿像只乖巧的小猫赖在他身旁,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点,阿月觉得自己的心隐隐有些痛了。 “那……好吧。”灵儿终于放开了冥王的手,低着头向前走去。 “或许本王刚才提到你修成了上神,小家伙被打击了。它很在意你,所以也会在意自己和你的差距。”阿月呆呆地望着灵儿走上前的背影,冷不防冥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显然,冥王是用内力传音入耳,灵儿是听不到的。 “冥王是说……”阿月猛一抬头,身旁冥王的身影仍然萦绕在那层金光中,看不真切,可他刚才的话却无疑冲散了阿月心底的郁闷。 “好好鼓励它!灵儿其实真的很勤奋。” “冥王有心了,阿月明白!”阿月感激地对着冥王拱拱手,又望着已站在十步开外的灵儿,温柔地喊了一句,“灵儿,加油!” 灵儿抬头看看阿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虚影剑出鞘,身影晃动,一套堪称绝妙的剑法舞得行云流水。 “是否有些似曾相识?”冥王的声音淡淡的。 “这,这不是我的漫月剑法吗?”阿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灵儿不过是看自己杀敌时使用的招术,便能独自领悟出这漫月剑法的精髓,并与它自己的剑法糅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更为精妙的剑招来。 “阿月上神可教过它?” “不曾,我根本就没有指导过它,它最多也就是见我杀妖时舞过这剑法的剑招。”阿月实在有些震惊,这灵儿得有多好的悟性,居然无师自通,还能创新突破,难道灵儿天生就是修炼的苗子? “本王第一次看灵儿舞这剑法,便已猜到有的剑招它一定是向你学来的,故而想请你帮它看看,指点指点。” “有冥王在,哪里需要阿月造次?”阿月倒不是谦虚,此前看灵儿杀妖时所用的剑法,他就知道指导灵儿的冥王是自己只能望其项背的。 “本王最近身体不适,无法陪灵儿练剑,有的动作只是说还不行,需要有人亲自演练给它看。何况这剑法不是本王擅长的,本王怕自己领悟有偏差。” “冥王果然身体不适?”阿月侧头看了一眼冥王的虚影,“难怪灵儿一见我就一直在说这个。不知冥王怎么了?可有阿月帮得上忙的?我这里也有清樱仙尊亲手配的有些丹药,冥王是否看看?” “无妨!多谢阿月上神的关心,本王不过是老毛病了,再过几日便可大好,丹药什么的都不需要。”冥王摆摆手,“灵儿和本王朝夕相处,本王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它的眼睛,因此它难免生了疑心。不过这其实就是一个老毛病,没啥大碍。还望阿月上神不要在灵儿面前提及,本王不想让它担心。” “冥王一片苦心,阿月明白。阿月会帮冥王隐瞒的。不过,阿月也希望冥王能早日恢复。” “谢谢,本王再过几日就没事了。对了,不知阿月上神这次来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我闭关一个月,有些思念灵儿,所以便来了。再过两日,天界要派兵攻打地煞,我也要随天兵一同前往,今日来也顺便给灵儿道个别。” “原来是这样。”冥王笑笑,“地狱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本王处理,本王先行一步。等下就麻烦阿月上神给灵儿指导指导剑招了。阿月上神多保重!” “冥王慢走!”阿月话音未落,冥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阿月转头认真看着灵儿的剑招,脸上都是赞许。 灵儿舞罢,身影刚刚停下,阿月已经飘到了它面前,“灵儿,你总是给我太多惊喜,你实在太了不起了!” 灵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阿月,你真的觉得我自创的剑法可以么?” “岂止可以,简直是太精妙了!”阿月由衷地赞叹。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月灵剑法 “我虽然修成来上神,剑法也是不如你的。只是不知道这套剑法叫什么?灵儿可想到名字了?” “我管这剑法叫月灵剑法。”灵儿抬头看着阿月,红红的脸上有丝温柔,“这里面好多剑招是我看阿月杀妖时用的,我偷学了来,和自己的剑招混在一起,所以我想用阿月和我的名字来命名。” “灵儿!”阿月一把将灵儿拥在怀里,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半响,阿月才喃喃地在灵儿耳边说,“好一个月灵剑法,我很喜欢。” “阿月喜欢,我很开心。”灵儿笑得很灿烂。 “不过有几个地方,我觉得灵儿可以舞得更好!”阿月说着,身影一动,手握青月剑落在了十步开外。阿月首先将漫月剑法舞了一遍,接着又把灵儿用到的几个剑招再细细演示了一遍。 灵儿静静看着,不时比划两下。待阿月舞完,它又重新舞了一遍漫月剑法,阿月耐心地在一旁指点着。 漫月剑法舞完,灵儿又将月灵剑法舞了一遍。阿月再次为灵儿折服,心里暗叹灵儿就是个武学奇才。 随后,阿月也跟着灵儿舞了两遍月灵剑法,从中也悟到了不少精妙的招术。直到都有些累了,两人方才停下。手牵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各自心里的那点小隔阂早已消失不见,手心里,眼神里,传递的都是专属于两人的甜蜜。 “灵儿,过两日,我便要去凡界和妖灵作战了。”阿月和灵儿走到奈何桥的这一侧,使了个隐形术,双双矗立在桥头,牵手对话。灵儿像往常一样将手放在阿月的手心里,偶尔用指头轻轻挠挠阿月的手心,阿月的手掌轻轻覆在那纤细的小手上,手心里的温度和心里的感觉一样温暖。 “最近凡界又不安生了么?那个地煞还在使坏?”灵儿在冥界自然也不清楚凡界的事情。 “我闭关一月,凡界便是三十年,想必那地煞从未停止过为非作歹吧,否则,天帝怎么会派天兵下凡捉他?” “阿月,你此去凡界会不会有危险?”灵儿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此次与妖灵作战由战神凌天统帅,我不过是助战罢了,你不用担心。何况我刚升为上神,也需要历练,打败地煞可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阿月,我能和你一道去么?”不知为何,灵儿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阿月前去征战会出事。 “灵儿,你不能去。”阿月转身和灵儿面对面,“战场很危险,我无法照顾到你。这不是一对一的战斗,而是天兵天将与妖灵大军的恶战。到时候天界的神仙们会祭起各种法器,妖灵们肯定也是各种妖法,很容易误伤人。” “我不怕,我会小心的。你也看到了,我的剑法很厉害的,我只想跟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战斗。” “灵儿,我也只是跟随天界的战神凌天出战,随行的都是天界的神仙,真的不能带上你。”阿月摸摸灵儿的头,“再说,你还小,我不舍得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就待在冥界好好修炼吧。等到有朝一日你修仙成功,我一定带着你。” “阿月,我只是担心你罢了。”灵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原来,你还是会在意我这个妖的身份。因为我是妖,所以连与你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想到这里,灵儿不觉有些情绪低落。 “灵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这场恶战结束,我马上就来看你。”阿月看出灵儿的失落,却以为它是不能与自己同去而失望,根本没想到灵儿在为两人的身份差异而沮丧。 “好。”灵儿低垂着眼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阿月,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阿月轻轻摩挲着灵儿的手,被牵挂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自己好像越来越贪恋这种感觉了。 两人话别,阿月回了天界。灵儿闷闷地走回花海,撤去冥王设置的仙障,在残音身边躺了下来。 “灵儿,阿月走了?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在担心冥王么?”残音环抱着双膝,看着愁眉不展的灵儿。 “残音,你知道么,阿月过两日就要去打仗了。”灵儿把头枕在手上,仰望着冥界暗红色的天空,突然觉得有些疲惫,缓缓闭上了眼。 “打仗?和谁?”残音也紧张起来。 “和那妖王地煞的妖灵兵团。” “啊?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担心阿月这次会遇到危险。可是,他不要我和他一起去。”灵儿的话里透着无奈。 “阿月不要你去也是怕你有危险。”残音拍拍灵儿的脸颊,轻声安慰,“你也知道那地煞的厉害,他一个人就已经够难对付了,还带上个妖灵兵团,岂不是更恐怖?你若去了,阿月恐怕还要分心来照顾你。你若受伤,阿月肯定比自己受伤还要紧张。” “我现在的武功也不低啊,我就是觉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想陪在他身边,帮他的忙。” “傻瓜,即使阿月同意,冥王也不会同意你去的。你想想,冥王多在乎你,他怎么可能同意你去帮天界杀妖?那是天兵天将的事情,不是冥界的事情。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冥王不发狂才怪。” “冥王总是说去凡界是一种历练,我也觉得他是对的。修炼之人总躲着修炼有何意义?非得在尘世中走几遭,经历一些东西才能真正明白很多道理,真正强大起来。所以,我相信冥王会同意我去的。” “不过是一场战事,灵儿不必这般在意。说到底,你还小,不适合上战场。”残音也躺了下来,将嘴巴凑近灵儿的耳朵,压低声音,“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个烦恼吧?我看得出,你还有心事。” “残音,你说在神仙心里,妖真的很低劣吗?”灵儿的话里透着一种疲惫感,当日被阿月独自丢在破庙门口的那种感觉似乎又涌上了心头。 “灵儿,你在想些什么?”残音有些惊讶。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日阿弟所说的那番话。” “阿弟尚小,娘亲死在神仙手里所以有那样的想法倒也不奇怪。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可是,冥王也是神,阿月和菡萏仙子也是神仙,可他们对你真的很好啊,从来不曾因为你是小草妖而瞧不起你,更没有因为你是小草妖就疏远你啊,相反,他们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对此还有所怀疑?” “他们对我的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灵儿叹了口气,“可是,他们始终会顾及别人怎么看我。就像阿月,虽然他一直把我当朋友,可是,他还是会在意他的那些仙友怎么看我,他不愿意别人知道我是妖。也许,我这个身份与他交好,带给他的更多的是烦恼吧。” “这……”残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灵儿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神仙和妖做朋友,在某些人看来一定是大逆不道吧。愣了半响,残音才开了口,“其实,冥王就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看他在人前从不掩饰对你的好,也没有遮掩你的身份啊。” “也许吧!”灵儿闭着眼睛,突然觉得心累到什么也不想说。冥王在那个什么女神面前,不一样对自己视而不见么?其实,所有的人都会在意自己的身份,只有残音,这个与自己一样是妖的朋友,才从不在意。 灵儿一翻身,像孩子一样将头靠在残音的肩上,“残音,我累了,让我靠靠。” “好,你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休息!”残音知道灵儿非常在意阿月,也许它误会了阿月善意的拒绝,心里有疙瘩,等下次阿月来给它说清楚,这误会解了也就好了。 灵儿闭着眼,呼吸渐渐沉了去,周围的彼岸花八卦的声音也离它越来越远了。等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冥王的寝殿,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冥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捧着本书在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冥王的侧面看上去既刚毅帅气,又多了一丝柔和,灵儿不觉看呆了眼。这一个月,冥王都喜欢坐着看书,不怎么陪灵儿练武,灵儿发现他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像一副画卷,赏心悦目,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灵儿,醒了?”听到声响,冥王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温柔地看着灵儿。 “嗯,我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本王带你回来的。”冥王走过来,揉揉灵儿的头,“这些日子你没日没夜地练剑,想必是累坏了,今日早些休息吧。” “之前是有点累,但现在好多了。”灵儿一翻身下了床,“冥王,我们来下棋好么?” “好啊。”冥王牵起灵儿的手,走到桌前,一边摆布棋盘一边貌似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灵儿今日有心事?” 正文 第八十章 夜探冥王 灵儿拿起一颗棋子轻轻落下,“冥王,天界和妖王地煞要打仗了。” “本王听说了。”冥王也落下一子。 “阿月要去参战呢。”灵儿又落一子。 “阿月本就是天帝最心爱的弟子,目前又修成了上神,天帝派他前往一定是希望他能立下战功,返回天界后好为他封个合适的神职。”冥王淡淡一笑,手中棋子落下。 “可是,我觉得他会有危险。”灵儿的手悬在半空。 “若没有危险能叫打仗么?”冥王直视着灵儿的眼睛,“他既然是上神,杀妖除魔就是他的责任,再危险他也必须去。” “灵儿也是妖,难道天界也容不得我?”灵儿的手落了子,却一直僵在那里,语气里透着悲哀。 “妖可以成魔,也可以成仙。灵儿一心修仙,天界怎会容不得你。” “可是,有的神仙瞧不起妖。” “那是他们眼拙!”冥王放下手里的棋子,语气严肃,“等你成仙之日,他们便知道,你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差!只是,别人是否瞧得起你不重要,你自己不能轻视自己!” “万一我修不了仙咋办?” “即使你竭尽全力也修不了仙,那又如何?”冥王轻轻握住棋盘上的小手,“只要你不成魔,在本王眼里,你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不管你是妖还是仙,都是最好的。” “冥王……”灵儿心里一暖,眼底有些潮湿。自己何尝不知道冥王从来没有轻视过自己,只是上次那漂亮女神的出现,冥王陪她走过自己身边时的视而不见,女神颇有深意的一眼,让自己心里着实自卑了一把。冥王此刻的这番话虽然没有解开灵儿的这个心结,倒也真的让灵儿觉得感动。 就在这时,冥王右手手腕微微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闪过,“有人进了冥界。”冥王感应到冥界入口处禁制的波动,皱了下眉,“谁这么晚了还来冥界?” “你要去看看么?”灵儿站起身来,“会是阿月么?” “不是阿月,通过禁制的人应该是个尊君。”冥王站起身来,“你就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到底是谁。” “好。”虽然灵儿对于自己这个小草妖总是需避讳天界的神仙有些在意,可是也知道不是每个神仙都会像冥王这般偏袒和爱护自己。既然天帝要和地煞开战,自己此时还是不要随意现身的好。 冥王走到园子里,身形一晃就出了寝殿,下一秒,虚影已经出现在奈何桥的上空。“清樱仙尊,怎么是你?有事么?”待看清了来人,冥王飘然落下,显出身影。 “不欢迎我?”清樱一脸的温柔,手里不知何时变出一个酒坛,“本尊突然有些无聊,特意来找老朋友喝酒,不知冥王是否愿意陪我喝一杯?” “哦?仙尊好兴致!本王岂能不陪!”冥王眉毛一挑,淡淡地笑着,他当然不相信清樱夜晚来此是为了找人喝酒。这冥界不但什么景致都没有,还压抑阴森,显然并不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冥王接过清樱手里的酒坛,缓缓向花海走去,清樱温婉地笑着,静静走在他身旁,冰蓝色的长裙十分飘逸,裙裾无风自摆,轻轻萦绕在两人身边。那些还没有睡觉的彼岸花看得眼都直了。冥王什么时候也有美人相伴了? 冥王随手一抬,花海的中央便出现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分放在两侧,手里的酒坛也飞上了桌,自动地往那已经摆好的酒杯里斟着酒。彼岸花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股异香飘过,集体进入了梦乡。 冥王和清樱坐了下来,清樱的衣袖在桌上一拂,桌上就出现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同时,一道乳白色的仙障在两人周围十米开外的距离升起,隔断了所有视线和声音。 “冥王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冥界,想必平时也甚少品尝这凡界的美食吧。今儿个我特意去洛城最有名的酒楼买了这些下酒菜,你吃吃看。”清樱亲自给冥王夹了几样特色菜,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 冥王并不动箸,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闻了闻,“好酒!” 清樱轻勾丹唇,微绽梨涡,扇子般的羽睫扑闪了一下,“我还担心你不喜欢这酒。” “万年的桂花酿,本王闻着便已经醉了。”冥王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幅度,细看之下,那笑意又带着一丝遥不可及的飘忽,“这酒是清樱自己酿的吧?虽然是桂花酿,却并不是用桂花瓣那样的俗物酿制而成,而是在桂花开得最繁芜的时候,用念力集聚其花香,与酒一起封存,再埋在桂花树下,任由花泥中的香气慢慢浸润,一万年的时光荏苒,才得这样一种自然又不浓郁,清新不失淡雅的香气。” “冥王果然厉害,就像一直守在我身边,看着我如何酿制这酒一般。”清樱一双美眸光华流转,恰是拢进了无边春色中扣人心怀的烟雨,让人看了移不开眼。清樱说着,柔荑轻抬,举起自己的酒杯,“来,我敬你!” 冥王淡淡一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手中酒杯轻轻和清樱的杯子一碰,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果然是好酒!馥郁圆润,入口绵甜干净,诸味协调,尾净悠长。” “看来冥王也是个爱酒之人。想必这些年虽然没有离开冥界,也着人寻了不少美酒享用吧?!”清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有一丝调皮,右手举杯,左手衣袖一挡,也将自己的这杯酒喝下。 “仙尊冰雪聪明。”冥王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菜慢慢品着。其实对于他这样的尊君来说,早就辟谷不食了,就连平时带着灵儿,他也没想过要去寻凡界的食物给灵儿吃。但美酒美人当前,又怎好拂了美人心意呢? 清樱的唇边再次荡起清浅的笑意,如风如素,换做其他男子恐怕早就沉醉其中了。偏偏冥王还能安然地品菜,淡然地说笑。 冥王手一抬,那酒坛自动飞起,又为两人斟上了酒。冥王举起酒杯,“这一杯,应该本王敬你!感谢仙尊带来如此美酒佳肴,本王得以大饱口福。本王先干为敬!” 不等清樱说话,冥王一仰头又喝了个底朝天,望着清樱的眼睛缓缓开了口,“只是,这酒也喝了,菜也尝了,仙尊总该告诉本王,半夜造访所为何事了吧?” 清樱不慌不忙地喝下自己杯中酒,把玩着那白玉石的酒杯,抬眼看着冥王,“并没有事,我就是一时兴起,来看看你罢了。” “哦?好一个一时兴起,本王该说什么?感谢仙尊挂念?”冥王打趣地望着清樱,笑得像只狐狸。 清樱低头莞尔一笑,随即又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无踪,眼里只有质疑和关切,“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冥王的眼睛。只是,不知冥王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本王的身体很好啊!仙尊难道以为本王病了?”冥王连愣都没有愣一下,脸上依旧是相当自然的表情,似乎一切纯属无稽之谈。 “难道不是么?”清樱的眼神一点没有退避,“今日我本是去给阿月祝贺的,没想到他却告诉我你身体不适,还说是老毛病,因此我才想着来看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那不过是本王的一句玩笑话罢了,阿月上神和清樱仙尊倒还信以为真了。”冥王的唇角扬得很高,“灵儿最近修炼很认真,而且不知为何特别痴迷剑术,本王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让阿月上神指点下灵儿的剑法罢了。” “你对那灵儿真的很上心。”清樱笑了一下,“为了它的历练,竟然让阿月带它去凡界参加荷花节,还让阿月指点它的剑法,真是不像你冷清的性格。” “本王与它总算是有些渊源,如今它出现在本王管辖的冥界,一心修仙,又成天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晃荡,能帮它一把自然就帮了,说不上是上心。”冥王的口气很淡,看来这阿月也还是懂事,并没有把自己给他冥界令牌的事情说出来。 “若不是本尊今日去得巧,偶然听到阿月与菡萏仙子的对话,我也不知道阿月竟带着它去了凡界。” “灵儿年幼,成日待在这冥界,着实无趣了些。那次阿月上神来冥界,无意中说到要去参加荷花节观礼,本王便托他带着灵儿去看看,一来让灵儿长长见识,二来也趁此机会历练历练。途中他们遇到了妖,便一起杀敌。灵儿是个武痴,或许见了阿月上神的剑法心里喜欢,回来后就偷着练习起来。今日阿月上神来,本王假托身体不适,无法陪灵儿练剑,不过是想让他亲自给灵儿指导一番。毕竟,他的剑法,他本人最精通。” “可是,没有天帝的手谕,阿月怎么进得来这冥界?”清樱未置可否,却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不习惯别人投怀送抱 “那日阿月上神带灵儿出去,灵儿受了伤,他心里有愧,便说过一段想再来看看灵儿,本王就给了他一道手谕,所以今日他自然进得来。”冥王的话滴水不漏,其实之前冥王知道灵儿在凡界遇到了菡萏和紫莹等人,便已经想好了这样的说辞,今日也和阿月统一了口径,相信阿月在清樱面前也是如此的说法。 “看来阿月也很在意它。”清樱笑笑,直视着冥王,“不过,听说正是你的灵儿告诉阿月你病了。” “灵儿的话你们也要当真?它明明什么都不懂!” “你还想骗我?”清樱突然就没了笑意,语气也变了,“灵儿说的没有错!若你的身体没事,你此时为何会冒冷汗?你我坐得这么近,就算你再极力掩饰,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紊乱。你到底怎么了?难道连我也不能说?”清樱说到这里,眼眶有些发红,语气里微微带了一丝责怪。 “本王真的没事。”冥王见清樱如此,心里明白自己身体有异瞒不过同为尊君的她,话自然软了下去,“你不必为本王担心,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再过几日本王就会大安。” 清樱什么都没说,冷不丁伸手过来搭在冥王的手腕上,把起脉来。这一把不要紧,她好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受伤了?!你的伤口没有痊愈?” “冥王怎么可能受伤?这三界内谁伤得了你?你的伤在哪里?为何无法痊愈?”不等冥王说话,清樱神色严肃地又抛出一连串问题。 “本王已经说了,这不过是当年修炼时落下的伤罢了,陈年旧事,区区小伤,清樱不必担心。”冥王不动声色,假装端酒,从清樱手里撤回了自己的手。 “修炼时落下的旧伤?莫非,冥王是想告诉我,你当年晋升历劫时曾受了伤?还是想说,你曾经因为修炼差一点走火入魔?姑且就算是这样,以你如今的修为,再有什么旧伤也早该治愈了。冥王显然是随意编些话来糊弄我!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就请告诉我实话吧!”清樱的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水雾。 “本王真的没事,清樱,是你多虑了。”任何人看了这双饱含秋水、楚楚可怜的眼睛,也招架不住吧。就算冥王再铁石心肠,此刻在这眼泪攻势下,也该百炼钢化绕指柔了吧。偏偏冥王只是声音温柔了点,眼神都没半点改变。 清樱也不搭话,只是低着头,暗暗垂泪。 “清樱……”冥王终是有些不忍心,抬起手来,刚想拍拍清樱的肩膀,却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想把手缩回去。不曾想,清樱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了头,顺手抓住冥王来不及撤回的手,身子像藤蔓一样缠了过来,迅速点了冥王的穴道,让其动弹不得。 “真的没事?”清樱的话虽然还是很温柔,但已经多了一点嗔怒的味道。“那清樱就冒昧地大胆一次,不然终究是放不下心。” 清樱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手指轻轻挑过冥王的衣袍,眼看着冥王的外袍就要褪下,冥王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本来不能动的手轻轻在清樱身上点了一下,下一秒,清樱僵在了那里。 冥王不带一点表情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外袍完整无暇地穿在身上,背对着清樱,话语有点冷,“清樱仙尊不胜酒力,想必是有些醉了,不如早些回去吧。本王与你虽是故交,可毕竟仙尊是万人敬仰、多人爱慕的女神,若本王这般轻薄了你,本王岂不是会落个千古骂名?” “明明是我……”清樱僵在那里,一副软弱无力、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根本没想到,冥王居然能瞬间转移穴位,或者说,修为如此高深的冥王其穴位根本不是她能点到的,“我知道我有些唐突了,但是我实在是担心你,所以才……” “仙尊既然都说这三界无人伤得了我,又何须无谓的担心呢?”冥王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其实刚才他冷不防被清樱点了穴位,心里也是大惊,若真被她挑开衣衫,岂不是什么都曝光了?所以即使此刻正是他疼痛的发作时间,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冥王还是强忍着疼痛,施展内力转移了穴位,站起身来。 若是此时清樱站到冥王面前,就会发现他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白,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如今他背对清樱傲然而立,一切不过是装出个样子,不想被清樱看出端倪罢了。 “我错了,我是关心则乱。”清樱垂着眼眸,说不出的悲哀。 “适才是本王无礼了,仙尊也是一片好意。”冥王的话里没带一点感情,“只是,本王这么多年一个人冷清惯了,突然面对别人的关心,一时有些不习惯。本王更不习惯别人宽衣解带,不习惯别人投怀送抱。还请仙尊多包涵!” 冥王自然也是考虑了清樱的感受,这话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 “冥王,我……”清樱幽幽地抬起头,眼里有一丝幽怨,更多的还是复杂的感情。 “仙尊的情谊和这美酒一般,让本王没齿难忘。今晚本王确实有些醉了,为仙尊的清誉着想,仙尊还是请回吧。来日方长!冥界随时欢迎你!”冥王此时已经调整了呼吸,缓缓转过身来,走到清樱面前将她扶起,“本王送你出去吧!” 清樱顺势往前一倒,身子似乎并未站稳,冥王的手臂一用力将她圈在臂弯里,温柔地说了一句,“小心!” 只这一句,清樱差点就落了泪,今晚的种种一下都烟消云散了。委屈也好,不甘也好,都化做虚无。也许正如冥王所说,是他孤寂的时间太长,不习惯这样的柔情相伴。但清樱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自己的深情会将这方石头融化的。 清樱柔软的身子依在冥王的臂弯里,慢慢抬起头来,深情款款地望着冥王,“谢谢冥王!” “走吧,本王送你!”冥王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再将清樱推开,伸直了手臂,掺着她,撤去仙障,一起向冥界入口走去。清樱挥了挥手,那一桌的美酒佳肴瞬间连同桌椅一起消失殆尽。 半刻钟后,冥王回到了花海,结了个结界端坐在里面打坐,直到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不再紊乱,额头不再冒冷汗,才站起身来,转瞬回了寝殿。 “冥王,你回来了!”冥王的身影刚刚一出现,灵儿就扑了上来。 “灵儿,等久了吧!”冥王温柔地搂着灵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面对它,自己才会不像个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王者,而和普通人一般充满了各种情绪。似乎自己的担心也好、牵挂也好、喜爱也好、烦恼也好,都只和眼前这个小人有关。自己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别人投怀送抱,可灵儿每一次扑到怀里,自己分明就满心的甜蜜和欢喜。 “冥王,你身上好香哦,来冥界的应该是个仙子吧?”灵儿窝在冥王怀里嗅了嗅,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清樱的身影,抬起头眨眨眼睛,笑得很顽皮。 “嗯,是清樱仙尊,你见过的。”冥王倒也不隐瞒,拉着灵儿走进房内。 “就是上次来找你那个女神?很漂亮哦!”灵儿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她比菡萏仙子还要漂亮!” “她呀,应该是天界修为最高的仙子,也是最漂亮的仙子。”冥王的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带半点感情。 “冥王不喜欢她?”灵儿敏锐地察觉到冥王对清樱似乎没有太多热情。 “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不过是仙友罢了。说起来她也算本王的一个故人,只是本王向来不喜欢与天界的人打交道,他们的规矩太多,既无趣又不自在。”冥王接过灵儿递过的水,轻轻喝了一口。 “冥王喝酒了?”灵儿像只小狗一样在冥王面前夸张地吸吸鼻子,“这酒好香啊!” “灵儿去了趟凡界,懂的东西倒是越来越多了。”冥王笑笑,“清樱找本王说事,顺道带了点自己酿的酒来,本王也是很久没喝酒了,小酌了几杯。” “你别说,凡人的东西也挺好吃的!”灵儿说着吞了吞唾沫,小吃货的样子显现无疑。 “灵儿是馋了吧?”冥王看它这样子自然乐了,抿嘴一笑,“改日本王命人去凡界买些你喜欢的酒菜回来,好好吃个够。” “我不会喝酒的。”灵儿摆摆手,“上次去凡界,阿月说我尚小,也没让我喝,我见别人喝得痛快,才知道原来凡人都把这酒当成一个好东西。看那样子,那些凡人可是喜欢得紧!” “凡人常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又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其实,岂止是凡人,不少神仙也是喜爱美酒的!”冥王笑着揉揉灵儿的头。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不归山之战(1) “酒这个东西,可以一醉解千愁,谁喝谁喜欢!若不能真正逍遥于世,借酒装疯卖傻、快活逍遥一把也是好的啊!美酒本就是男儿本色,本王倒觉得可以从小培养。灵儿若喜欢,本王以后陪你。好男儿就该随性而活,屹立于天地间,恣意人生,那才不枉到这世间走了一遭!” “我真的可以喝?太好了!”灵儿裂嘴开心一笑,“我一定要尝遍这世间美酒!” “这个完全可以有!”冥王眼里都是宠溺,“来,我们继续下棋吧!” “冥王,明日再下吧,今日已晚,应该休息了。”虽然冥王回来前已经打坐片刻,但他此刻的手依然有些发凉,灵儿在冲进他怀里的那一瞬就已经感觉到了,知道他的身体必定有些不舒服,“你看,我刚才一直在玩你教我的灵珑棋局,脑子都想疼了,若是再下的话,一定大败。不如早点休息,等明日好好和你对弈,说不定还有胜算!” “哦,你自己玩了灵珑棋局?”冥王的目光落到棋盘上,脸上随即挂满赞许的神色,“不错,又有进步了!比上一次又多了两步活棋,可喜可贺。” “我想了好久才走成现在这个样子。”灵儿拍拍自己的头,“现在觉得脑子已经一团糊涂了,什么都不会想了。” “看来灵儿果然是累了,也罢,那就明日再下。”冥王起身回房,两人各自休息。 两日后,凡界不归山之巅,地煞率领的妖灵军团与凌天带领的天兵天将的一场恶战即将展开。所谓天界一日,凡界一年,当然,其实这场战争对于地煞而言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地煞此次带来的妖灵之多,从海拔几千米的不归山山底一直站到山顶,整个不归山黑压压一片,笼罩在一股黑色的妖气之中。这些妖千奇百怪,要么面目狰狞,要么妩媚动人,要么萌到了极点,要么恶到极致。 山顶上停着一辆像小房子一般大小的豪华轿子,车里放置了一张卧榻,地煞一身红衣,慵懒地躺在那里。几个美艳的妖女半跪在卧榻前,有的在给地煞捏肩,有的在给他捶腿,还有一个正用嘴巴喂他吃葡萄。鲜美紫红的葡萄汁从两人交缠的唇舌中流出,一丝丝银线挂在唇边,夹杂着些许略微粗重的喘息,让人浮想联翩。 不多时,空中电闪雷鸣,众妖正在颤栗,乌云又迅速散去,一道金光过后,战神凌天带着天界众神出现在半空中。这一次,凌天不仅带来了天界最擅长降妖的三十六位神将和他们手下的若干天兵,也带来了不少像阿月、汴宸这样的上神助阵。 身形魁梧的三十六天将都穿着华丽的金甲,骑着各种神兽,五彩霞光缭绕在他们身旁,手中各色法器流光璀璨,宝相庄严。 阿月等上神都穿着白色的长衫,驾着祥云,站在云端,一个个表情肃穆地看着不归山上的群妖,对那轿子里惺惺作态的地煞反倒不愿多看一眼。妖就是妖,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毫不避讳这等龌龊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地煞,既然你今日来了,就留下吧!这不归山便是你的不归路!”凌天金盔金甲,站在一辆四匹天马拉着的战车上,冷冷的开了口。到底是金龙,又是战神,只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顿时就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从半空中辐射下来,不少修为较低的妖灵在这威压下已经站不稳身形,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等乌合之众,居然也敢称妖灵军团?!这样一帮不堪一击的家伙,不是白白来送死的么?阿月就立在凌天的右侧,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但忽然视线掠过地煞,又觉得他笑得十分诡异,搞不懂这妖王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明摆着不是天界的对手,却公然挑衅,还大张旗鼓地前来应战,这是要闹哪样? “凌天,话不要说得太满!到底谁会葬身于这不归山,现在还说不清楚。”地煞依旧躺在那卧榻上,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轻飘飘吐出这么一句,又用内力将这话传至半空。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不少天将已经磨拳搽掌,恨不得马上要了地煞的命。 “灭!”立在战车上的凌天手一挥,冷冷的只这一个字。 天将和上神们纷纷祭出各色法宝,只见各色法器从半空中飞舞而来。天兵们口中高喊着“杀”也俯冲了下来。 “上!”地煞依然躺在那里,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当即带领着妖灵冲了上去。一片戾气冲天而起,一道道黑色烟雾直扑半空,无数低级的妖灵举着各色兵器在这烟雾中叫嚣而来。 一时间,天地失色。蜂拥堵截的天兵天将大开杀戒,血雨横飞,这些冲在前面的低级妖灵几乎全都做了炮灰。有的被法器剁去了头,有的被宝剑削去了手臂,有的直接被砍成了几段,惨不忍睹。 阿月也在半空中迎战妖灵,手中青月剑飞舞,不时竟舞出几个月灵剑法的剑招,地煞冷冷地看着,心里说不出的不爽。当日阿月和灵儿的剑法地煞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两人的剑招完全不同。可今日这阿月的剑招分明就糅合了两人剑招的精华,这无疑更说明两人关系的亲厚,地煞心里当即就醋了。那个小美人灵儿,自己有三十年没见了吧,如今的它到底长成什么样了?它是否还记得那个小狼崽阿弟?是否还记得阿弟曾在它手心里蹭过,吻过(舔)? 此时的凌天也在冷冷的看着,他实在想不通这地煞有何胜算?双方实力的悬殊,几乎是一眼便知,这一交手,更无悬念。难道,地煞是带着众多妖灵来寻死的么? 临行前,天帝也曾将炼妖壶交给了凌天,告知凌天他事先关闭了炼妖壶感应妖灵的灵力,但一旦觉得不对,可以马上打开。可凌天觉得此刻根本没有打开的必要。妖灵虽然多,却根本不是天兵天将的对手。只是,他也很佩服地煞这个妖王,竟能将手下的妖训练地这般不怕死,前仆后继地只管冲上来被绞杀。 漫山遍野的妖灵不断冲了上来,无数天兵天将从上下左右各个方位对这些妖灵进行拦截攻击,可妖灵们似乎真的不怕死,也不知道痛,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向前冲着。他们似乎只有一个信念,不管生死,一定要冲到神兵面前杀一次。 各色法器在半空中飞舞,像黑白无常手中的手铐脚链,直接圈去了众妖的性命。一时间,不少妖灵的阴魂阳魂都被法器们散去,不归山之巅竟多了不少怨灵和阴灵。 凌天傲立在战车上,金色铠甲外系着的披风无风自摆,煞是好看。眼看着妖灵死伤已过半,那地煞居然还沉得住气,仍在那卧榻上躺着,与几个女妖纠缠。凌天眸光一深,对这无聊的观战心生倦意。血光四溅中,他这战神金龙体内的好战因子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他的血脉开始喷张,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只想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与那地煞一较高下! 只见一把黄金色的宝剑已经出现在凌天手中。这便是太阿剑,天地间至刚至阳、最强力量的神剑,也称天剑。凌天多年前修成上神时,便从天剑老人手中得到此剑,这太阿剑内蕴藏着无穷之力,是斩妖除魔的神剑。 太阿剑在手,凌天浑身影一动,从那战车上跃下,对着地煞所在的位置直接一剑砍了下来。 地煞好像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凌天身影刚刚一动,他衣袖一挥,喝了一声“破”!只见那轿子从内向外直接炸开,围在地煞身边的几个女妖也被炸得粉身碎骨。而地煞一身红衣竟换了个打坐的姿势,身子离地,悬在空中,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凌天虽然觉得奇怪,但身形并没有一丝停顿,太阿剑对着地煞的头狠狠砍过去。然,太阿剑还未靠近地煞的人,地煞身上就泛起了阵阵红光。那光越来越红,透着几分妖冶,让人一时睁不开眼。红光中打坐的地煞身影开始不停旋转,嘴唇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凌天没有任何迟疑,太阿剑直直地砍了过去。就在这时,一面赤褐色的、带着龟甲纹路的巨大盾牌突然从红光中冒出,直接挡住了太阿剑。只听“噹”的一声,凌天握着太阿剑的手竟被震得生疼,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三四步。 “玄龟盾?”凌天脸色一变,这玄龟盾也是上古神兵,但天界寻了多年一直没有寻到其踪影,如今怎么落到了地煞手中?似乎还已经认了地煞做主人。 红光中的地煞并未睁开眼,依旧双目紧闭,念念有词。凌天眉头一皱,双手握剑,再度对着地煞刺来。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不归山之战(2) 可那玄龟盾既是上古神兵,就带有一定的魂体,具有自动防御的功能,即使地煞没有将其握在手中操控,它也能自动阻挡一切攻击。因此,不管凌天从哪个方向挥舞着太阿剑刺来,玄龟盾都准确无误地挡住他的每一次攻击。 就在凌天感到有些精疲力竭、疲于应付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地煞四周越来越红的红光已经变成了比鲜血还要深的红色,并渐渐形成了一个血色的漩涡。而此前那些已经战死的妖灵的魂魄,包括阴灵和怨灵全部被卷入这漩涡之中,一片鬼哭狼嚎声里,直接向着地煞的面前冲去。 而闭眼打坐的地煞此时双手波动,结出一个奇怪的法印,左手成拳,小拇指却直指天空,右手成掌,与左手相背,然后两手开始翻动。 随着地煞双手的翻动,结出的法印越来越快,那漩涡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所有战死的魂魄全部被席卷进去,直接送到了地煞面前,旋转成一个圆形,并逐渐变成一个圆球。那球越滚越快、越滚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里面人影绰绰,便是那无数的魂魄。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地煞已经停止了念咒,嘴巴微张,那圆球唰地一下被他吸进腹中。漩涡消失,红光万丈,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凌天砍向玄龟盾的太阿剑,竟被震断成三截,散落凡尘。 半空中交战的神仙们全都愣了,凌天本人更是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呆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了近二十万年的太阿剑竟然在这一刻彻底毁了。 就在众人失神的这一刻,地煞已经睁开了眼,慢慢站立起来。一片红光中,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那一片红光突然不再向外辐射光芒,而是全部冲着地煞反扑过去,只两三秒的时间,全部钻入了地煞体内。 红光消失,地煞一身红衣飘浮在半空中,一头长发随风飘舞,玄龟盾在他身边左右蹦达,看上去鬼魅无比。地煞的那些个带着低等妖灵作战的心腹齐齐飞到他身边,半跪在他面前,“恭喜主上炼成邪魔大法!” 地煞妖邪地一笑,“起来吧!”黑狼等人立即退到他身后。地煞冷笑着看着凌天及一众神仙,“凌天,剑断了?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众神这才反应过来,手中法器对着妖灵们招呼了过来,凌天心里却隐隐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莫非,地煞此战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借众神之手大量灭掉那些低等妖灵,自己再吸取其魂魄和妖气,修炼自己的邪魔大法? 果然,当各色法宝对着地煞所在的方向冲过来时,地煞根本不躲,那玄龟盾狗腿地跳起来,自动格挡着飞来的法器。虽然法器众多,可那玄龟盾却可以变幻大小,此刻变得硕大无比,将所有法器挡了回去。 一时间,只听哐当作响,不少法器打在这坚硬无比的玄龟盾上,竟和太阿剑的命运一样,直接断裂破损。即使没有损坏的法器,也一阵乱飞,向着众神和半空中那些低等妖灵飞了过来,不少低等妖灵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地煞冷眼看着,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这笑带着轻蔑,带着狂妄,更带着不屑。他的亲信也站在他身后狗腿地笑着,似乎在看众神的笑话一般。这样的表情自然惹恼了众神,三十六天将手一挥,法器再度抛过来,不少天兵也冲下来,与挡在那里的妖灵继续厮杀。 此时已经有人给凌天送上了另一把宝剑,凌天手持宝剑立在云端,蹙眉看着那玄龟盾,略带嘲讽地开了口,“地煞,躲在盾牌之后有啥意思?若是男人,那就站出来好好打一场!” “你确信?”地煞闻言嘴角扬得更高,手一挥,那玄龟盾立即消失了踪影。凌天眼睛一亮,执剑冲了上去。 地煞冷哼一声,“就凭你?!”身子一动,也迎了上来。 凌天手里的剑全力劈下,地煞根本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双手合一,再分开向前一推,一股巨大的气流伴着一道红光直直地对着凌天冲了过来,直接击打在凌天胸前,将他狠狠往后推了几米远。凌天手里的长剑死死戳在云端,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汴宸赶紧上前几步,将凌天扶起,送回战车里坐下。 “凌天!”不少神仙见状大惊,面露异色,看看凌天又看看地煞。这地煞厉害他们都是知道的,可他此前的实力与凌天相比,只是不相上下,怎么这一下就差距这么大了? 群妖则一阵欢呼,“主上威武!” 阿月也冲了过去,迅速地给凌天把了把脉,眉头一皱,递上一颗药丸,“凌天战神,你的心脉有些受损,不可硬拼。” 凌天服下药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半空中空手而立的地煞,“怎么可能?不过短短数月,地煞的修为怎么可能提升得这么快?” “天界短短数月,凡界已是数十载,地煞几十年来躲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修炼邪功,修为提升至此,倒也不奇怪。”阿月叹了口气。 两人说话这当口,不少天将带着天兵对着地煞已经冲了上去。地煞冷笑着,轻盈地转动着身体,双手成掌刀不停翻飞,红色衣袖随掌风飘起,轻而易举地击退了众神的进攻。一时间,受伤的神仙又增多了很多。 那些低等妖灵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边欢呼雀跃,一边冲向天兵天将厮杀起来。天兵天将由优势转为劣势,心里已经憋了一团火,见这些家伙如此放肆,一时间也顾不得地煞,只管挥着法器绞杀妖灵。 地煞也不上前帮忙,只轻轻动动嘴唇,“杀!”那些妖灵便似受到蛊惑一般,不计一切地冲上去送命。要知道地煞的修为虽然提高了不少,可这些妖灵还是不堪一击,此刻冲上前来仍是死的多活的少,转眼又死伤过半。 地煞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突然双手合十,再次念念有词。他的身上再度冒出一圈圈红光,汇集成巨大的漩涡,将那些死伤的妖灵拖了进去,有一些受伤的天兵也被吸卷进去。 “不好!”凌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这地煞分明是以作战为借口,借天界之力炼化妖灵为自己服用。凌天迅速掏出炼妖壶,打开玉帝此前设置的禁制,将炼妖壶抛至半空。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炼妖壶将众妖直接炼化,阻止妖灵被地煞吸走,助长其邪功和修为。 炼妖壶飞至半空,感应到强烈的妖气,扁平的壶体逐渐变大,一面盘旋一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些妖灵不论生死,渐渐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有的已经渐渐被吸了过去。 “区区炼妖壶就要坏本王的好事?!不自量力!”地煞眼眸一深,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出一个法印,对着炼妖壶猛推出去,只见一股凌烈的红光冲向炼妖壶,将那壶身打得团团转,炼妖壶发出的光芒在这道红光下竟渐渐失了色,最后竟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炼妖壶失去光彩,变回本来的大小,自半空中跌落下来。阿月见势不好飞身上去,一把将炼妖壶抓在手中,飞回来递给凌天。 凌天还来不及查看炼妖壶是否损坏,只见那道红色的漩涡已经彻底将那些妖灵卷至中间,此刻正飞速旋转,逐渐变小,收缩成一个小小的旋风,直接跳到了地煞手中。 地煞看了一眼在手心里旋转的旋风,一把将其捏住,慢慢揉搓成球,扔进了嘴里。霎那间,地煞浑身迸发出耀眼的红光,他的眼睛、头发也随之变红。地煞站在那里,头发突然变长了几倍,一头红发拖曳至臀下,无风自舞,配上那一身红衣,妖邪无比。 “不好!他成魔了!”凌天心里一惊,暗叫一声,旁边不少年长一些的天将也低呼了起来。要知道,虽然三界创立至今,一百多万年来从未出现过魔,但当年父神与心魔大战的传说很多神仙也是知道的。 尤其是这些酷爱降妖、喜爱征战的天将,从修炼成仙开始,就非常熟悉这个故事,并且私下对此津津乐道。传说中心魔的红眼红发,以及弯弯的两个角,那便是魔的特征,是魔与妖的最大不同。 此时地煞的变化已经昭示着他多年来的努力终于得偿所愿,虽然他还没有角,但他身上的气息已经不是妖的气息,而是实实在在的魔。 凌天狠狠一拳捶在战车上,想不到今天的一切竟是地煞设的局,地煞费尽苦心挑衅天界,原来就是要利用这战事吸取妖灵、阴灵和怨灵炼成邪魔大法,直接成魔。与那些普通的妖靠抢夺其他妖兽的内丹来提高自己的修为不同,地煞所练的这种邪魔大法,吸取的是妖灵,其邪气更强,更易成魔。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不归山之战(3) 难怪那些低等妖灵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敢情地煞早给他们下了蛊,让他们失心疯,根本不惧生死,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地煞修炼邪魔大法的一颗棋子。而自己和众神一心除妖,却恰好帮了地煞的忙,让魔再现世间。 “阿月,此时地煞刚刚成魔,气息还不算强大,你带领众神一起上去,看看能否将其绞杀,如若不行,我们立即回撤。”凌天突然发现地煞头上并没有长出双角,当即望向身旁表情严肃的阿月,眼里带着信任和期盼。 这次出发前天帝指明要阿月做他的副将,显然是要给阿月一个历练的机会。可此时连自己都不是地煞的对手,派阿月这样一个刚刚晋升为上神的年轻人前去,这责任会不会太过重大?凌天心里有一丝犹豫,也有点狐疑自己怎么突然就开口对阿月委以重任。但话已当众说出,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阿月定当竭尽全力!”阿月对凌天点点头,手持青月剑对着地煞就冲了上去。 “三十二将听命,本神命你们协助阿月上神,一起绞杀地煞。”凌天当即又给三十二天将下了命令。 “末将遵命!”三十二天将各持法器冲了上去。一旁站立的汴宸也带着一干天兵跟在后面,与那些妖灵打成一团。 眼看着一群人手持法器向自己扑来,地煞一眼便认出领头的竟是阿月,眉一挑,冷笑了一下,心里暗咒,“来得正好,本王正想找你!看着你和灵儿在一起本王就心烦,这次定要将你除去,出出心头的恶气!” 地煞手一伸,手里出现了一把长约三尺的大刀,望着迎面而来的阿月诡异地笑着。 凌天脸色一沉,此前地煞与自己交手都是赤手空拳,此刻却亮出了武器。这摆明了是要大开杀戒啊。 相传上古时期,黄帝锻造轩辕剑时,有部分锻造原料在高温尚未退却之际竟自动汇集流向炉底,最后凝聚成了一把长约三尺的刀,唤为鸣鸿。据说,这鸣鸿刀和轩辕剑一样厉害,但黄帝嫌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恐其流落凡界造成危害,欲以轩辕剑毁之。 不料鸣鸿刀化为一股赤色消失在天际之中,从此下落不明。但凡界从此却出现了三把邪刀,分别是龙牙、虎翼和犬神。这三大邪刀都天生带有邪气,且被诅咒纠缠,被它们砍中的人即使不当场毙命,也会被妖气缠身,郁郁而终。 当年天帝登基后曾命人多方寻找龙牙、虎翼和犬神,却只找到了虎翼和犬神,虽然将其销毁,封存其残片,但这龙牙却一直躲藏在凡界,最终流入了地煞手中。而此刻,地煞手里拿的便是邪刀龙牙。 凌天心里没由来地一紧。阿月虽然此前也和自己一起在乌青山与众妖交过手,但那时的地煞与现在差别大了去了,且全程下来一直是自己在和地煞鏖战,直到地煞逃跑,阿月也没有和他正面交过手。如今,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阿月一上来就要迎战已经成魔的地煞,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凌天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要知道,天界谁不知道阿月是天帝最心爱的弟子,而自己的妻子蓝霜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过,妹妹紫莹爱慕阿月,有意将其招为驸马。若阿月今日有个好歹,可要如何向自己的岳父和小姨子交待?凌天不觉有些头大,自己刚才怎么就会让阿月带人出战?一时间,凌天的手紧紧抓住战车的边缘,双眼死死盯着阿月,生怕他有个闪失。 下一秒,阿月已经来到了地煞面前,冷冽的眼神扫过地煞,没有说一句话,手里的青月剑便刺了下去。有啥好说的?想起荷花节那夜,地煞害得灵儿受伤,阿月心里就是恨;想起地煞已经成魔,为害三界,阿月心里就是怒。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这地煞的对手,现在阿月一心想的就是杀妖除魔,替天行道,也为灵儿报仇。 地煞不慌不忙,举刀便挡。刀剑相遇,一股大力把两人生生震开。地煞随即抛出了玄龟盾,挡住了后面三十二天将抛过来的法器,同时随手结了一个结界,只将阿月困在其中与自己对打。地煞动作很快,结界又是透明的,就连那全神贯注观战的凌天也没有看出个名堂。 当日仙湖一战,地煞只用了一魂一魄,虽然败在了阿月和灵儿手中,却也明白这阿月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现在阿月修成了上神,要想灭他也易如反掌。可地煞这个人睚眦必报,又嫉恨阿月与灵儿的亲密,所以本可以一刀轻松取了阿月性命,却偏偏存了心要戏弄和折腾阿月一番。 地煞邪气地笑着,手中的龙牙刀斜劈了过来。这一刀先发制人的斜劈带着浓浓的杀气,直劈阿月的脑门。看得出,地煞这一刀用尽了全力,臂上青筋凸起,眸光冰冷,刀锋上的妖气与杀气混为一体,带着凛冽的寒气逼向了阿月。 阿月挥剑一躲,却正中地煞的下怀。原来地煞根本就没想过要劈中阿月的要害,龙牙刀在离阿月头部仅仅一寸的地方生生转了个弯,直接只对准其肩膀劈了下来。阿月缺乏这样的对敌实战经验,自然中了招,身子一闪,却刚好被一刀劈在了肩膀上,只见热血喷溅,阿月的左肩当时就被劈掉了一块。 地煞裂嘴一笑,龙牙刀再次横扫过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刀刀见骨,血肉模糊。他要一刀一刀地将这阿月凌迟,让他在自己的折磨中痛不欲身。 左肩的剧痛并没有将阿月吓倒,虽然脸色苍白,虽然那妖气立即深入骨髓,与他的灵气纠缠打斗,让他体内真气乱串,可阿月迅速点了自己左肩的穴位,咬牙腾空,在空中一个旋转,躲开了地煞横扫过来的这一刀。紧接着阿月挥洒长剑,青月剑的青芒直冲而起,对着地煞直刺过去。 “倒也是个男人!”地煞心里默念了一句,眼睛一眯,手里的龙牙刀轻盈地打了个转,随即再次对着阿月砍去。两人刀来剑往,只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到最后,阿月浑身是伤,体内真气因妖气的干扰彻底紊乱,已经只有招架之力,再无半点还手的力气。 凌天这个时候也已看出了端倪,自己的修为和身手都被地煞一招击败,阿月却偏偏和地煞过了几百招,这地煞分明就是要一刀一刀得让阿月难受啊。可三十二天将被那玄龟盾挡着,又被那结界阻着,根本靠不过去,近不了阿月的身,救不了人。再这么拖延下去,阿月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凌天从怀里摸出一只纸鹤,施了个法术,低声说了几句,那纸鹤随即化身为一只仙鹤飞入云霄,直奔天界而去。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阿月上神救下!”凌天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又咳出一口鲜血,对站在身旁的一个天兵说到。 于是,大批的天兵冲上去,与那玄龟盾和妖灵们纠缠到一起,而三十二天将则全力以赴来破除结界。 要说地煞结这结界也很诡异,上面竟盘踞了大批妖灵的幽灵和怨灵,一旦靠近,这些幽灵和怨灵就会趁机往人体内钻,造成反噬。所以,结界虽然不是很厉害,但要想解开,就要躲开这些幽灵和怨灵的纠缠,就必须小心翼翼,各种提防。 三十二神将一边对付幽灵和怨灵,一边关注着结界内伤痕累累的阿月。此时阿月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地抵御着地煞的每一次进攻。而地煞一脸邪魅的笑容,手握龙牙刀,一步步逼近阿月,手起刀落,一下一下,一刀一刀划在阿月身上。 地煞终于站到了阿月面前,龙牙刀死死地抵在阿月脖子上,“阿月,这滋味如何?和本王做对,你真是自不量力啊!” “杀妖除魔,是天界的责任。地煞,就算我今日杀不了你,也一定会有人杀得了你!就算你成了魔,也还有天道在等着你!”阿月虽然已经只有进没有出的气了,依然毫不畏惧,眼里一片清明。 “阿月,你说,若那灵儿此刻看着本王取了你性命,会如何?”地煞一脸的嘲笑,“就你这样,还想保护它?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本王会好好保护它的!” 阿月脑子里嗡地一声,一下就懵了。看来地煞对自己和灵儿在仙湖毁了他的蟑螂巨人耿耿于怀啊!“地煞,仙湖的事是你罪有应得,你作乱凡界,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好了,与灵儿无关!” “哼,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这番话?”地煞闻言眼露凶光,手里的刀在阿月脖子上狠狠一划,“灵儿是妖,你是神,它本就应该属于本王的阵营!本王一定会得到它!”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不好的预感 阿月虽然不知道地煞为何纠缠灵儿,却隐隐为灵儿担心,怕地煞找它报复,顾不得脖子上往外涌的鲜血,恨恨地骂到,“一个小小的妖你也不放过,真是枉为妖王!” “本王放不放过它与你无关,你也看不到了!你去死吧!”地煞举起龙牙刀,狠狠地对着阿月的头劈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地煞的结界被冲破了。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直直地落在地煞和阿月身上。地煞惊异地发现,刚刚还躺在自己刀下的阿月被那金光抬起飞到空中落到凌天的战车上,那一群天将则挥着法器杀了过来。 似是感觉到自己主人的危险,那玄龟盾又冲了上来,挡在天将们的前面。 “地煞!朕倒是没想到,凡界三十余年,你竟然修炼成魔了!”天帝威严的声音在云端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八只飞龙拉着的飞龙辇出现在血色残阳之中,天帝一身玄文银色长袍坐在飞龙辇上,“朕今日就要替这三界除掉你这个魔头!” 话音未落,天帝已经举起了手掌,五指在空中一抓再一放,一个巨大的降魔咒对着地煞直接冲了过来。 地煞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虽然已经成魔,可魔性还不够,修为也还不高,所以只得了红眼红发,连头上的角也没有。之前仗着邪魔大法一招击败了有些轻敌的凌天,对付这刚刚修成上神的阿月也是绰绰有余,可面对早已是尊君的天帝,那他地煞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地煞眼睛一转,强装镇定,仰头一大笑,“天帝,本王今日打累了,也打过瘾了,现在不想和你打了,恕不奉陪!” 随即,地煞化作一道红烟钻入地里,恰好躲过了落下的降魔咒,转眼便不见了影踪。黑狼等人一见主上遁地,立刻也跟着逃了去,剩余的妖灵则被天兵天将剿灭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冥界,灵儿从早到晚坐立不安。它练剑乱了招式,写字忘了笔画,摆棋不知落子,看书竟然连书拿反了都不知道。最后,啥也做不了,干脆傻傻地坐在那里发呆。 “灵儿,这又怎么了?”冥王一早就看着它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现在却又异常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冥王,我心里慌得很,阿月会不会出事啊?那个地煞很厉害的!”灵儿撑着下巴,望着一手拿书,神色淡淡的冥王。 “放心,阿月是随天界诸神前往灭妖,并不是和地煞单打独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地煞虽然厉害,可那凌天也是天界数一数二的战神,有他在,阿月说不定连和地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你想想,阿月可是天帝最心爱的弟子,天帝舍得让他以身犯险么?”冥王放下手里的书,倒了一杯万年寒冰水递给灵儿。 “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灵儿喝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看上去蔫蔫的。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不如,你去花海找那些花妖玩一会儿,说不定心里就不会这么不安了。”冥王站起身来,拉过灵儿,“走吧,本王送你出去。” 残音正在无聊,灵儿从天而降,一脸的彷徨。 “灵儿,你怎么了?难道冥王的病情加重了?”等冥王的身影一消失,残音连忙拉起灵儿的手,低声询问。 “残音,阿月今日去和地煞作战了。我很担心他!”灵儿的声音难掩低落。 “啊?阿月去和地煞打仗?”残音闻言也是脸色一白,“那地煞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也不知道阿月修成上神以后是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是冥王和地煞打仗,我倒一点不担心,可是阿月说这次地煞带了整整一个妖灵兵团与天界作战,我想着就觉得恐怖。”灵儿在残音身边坐下来。 “阿月不是一个人去吧?一定还有人和他一起吧?”残音坐下,拍拍灵儿的手,“那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既然是那么多神仙一起,相信阿月不会有事的。” “是啊,你们俩个真是瞎操心呢。天界的神仙那么多,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败在那什么地煞手里?阿月上神不会有事的!”旁边那些八卦的花妖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我和那个地煞交过手,他当时连身影都没显现,只是附在那蟑螂妖怪身上,就已经很了得了。若是本人出来,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厉害法。但愿阿月不会有事才好。”虽然有这么多人宽慰,灵儿依然各种担心,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啊,大家也别瞎想了,说不定过两日阿月上神就又来了。到时候请他给我们说说今日的战况,想必一定很精彩。” “是啊,光是想就觉得有意思。那么多神仙和妖王作战,场面一定惊心动魄!” “说不定那妖王地煞此时已经被神仙们灭了!” “灭了才好!你忘记残音说他手下的猫妖还抓着残音威胁灵儿么?我们也是妖啊,他们连我们都要伤害,真是坏蛋!” 那些彼岸花议论纷纷,没一个帮地煞说话的。看来,即使同为妖,真的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地煞那样的妖,坏事做尽,迟早会被天界杀个魂魄俱散,灰飞烟灭。 灵儿闭上眼睛,心里默默为阿月祈祷,“阿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看我哦!” 残音乖巧地对其他花妖使了个眼色,花妖们停止了议论这战事,闪到一边聊别的话题去了。残音陪在灵儿身边沉默着。 突然,灵儿睁开了眼睛,捂着胸口,一脸的苍白,“残音,阿月出事了!” “啊?灵儿,别瞎猜!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灵儿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残音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我就是知道,我心里难受得要命。阿月一定出事了!”灵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找冥王,我要去看阿月!” “灵儿,别慌!”灵儿猛一起身,晃荡了一下,残音连忙站起来把它扶稳,“灵儿,镇定点!” 灵儿冲残音勉强地笑了一下,抬起右手覆在左手上,暗暗运行念力,一朵金色的彼岸花显现出来,“冥王,你在哪里?”灵儿对着彼岸花轻唤了一句,声音里竟带着些许哭音。 “灵儿,你怎么了?本王马上过来!”冥王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有些担心。两秒之后,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花海,长臂一伸,将灵儿圈入怀里,一脸的关切,“灵儿,你怎么了?” “冥王,我……”灵儿还没说出话来,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我们先回去!”冥王拥着灵儿,身形一转,两人当即回了寝殿。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冥王拉着灵儿进了房,自己坐下来,将灵儿拉近身边,轻轻握住灵儿的手腕,念力在它体内运行了一圈。 “我,我心里难受死了,像要死了一般,我知道,阿月肯定出事了!”灵儿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小嘴委屈地抿着,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傻瓜,就为这个?”冥王还是第一次见灵儿如此伤心,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像打在自己心尖上一样,自己也心疼得不得了,一把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它的被,“别哭,你这一哭,本王的心都乱了。” “冥王,带我去不归山看看,阿月……我要去看看阿月……”灵儿伏在冥王的肩头,抑制不住的伤心。 “不必出去,本王马上带你看看!”冥王心疼地抹着灵儿的泪水,“再哭眼睛可就肿了,男子汉可不该轻易哭鼻子的!” “我不哭……”灵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冥王牵着手向他的房间走去。 冥王抱着灵儿在自己房里的椅子上坐下,手一挥,桌上一个空间自动跳出一个空洞,一面小小的镜子从里面飞出来,飞到两人面前。 “这是?”灵儿一边抹眼泪一边奇怪。 “这是观像镜,可以看到三界的情况。”冥王双手结出一个法印,一道金光从手中飞出,笼罩在观像镜上,玄色的镜面上那层灰蒙蒙的好似云雾一般的东西随着金光淡去,随即镜子里开始出现人影和画面,声音也清晰地传来。不归山的恶战从头至尾在观像镜里显现出来。 冥王的眉头一直皱着。从一开始低等妖灵的拼死冲杀、地煞的不闻不问,到地煞吸取妖灵、怨灵和阴灵,炼成邪魔大法,冥王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直到玄龟盾将太阿剑断成三截,凌天被地煞一招拍飞,冥王终于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这个凌天向来清醒,怎么今日恰好就轻敌了呢?” “这地煞到底是去打仗的,还是去修炼邪功的?”灵儿也看出了些不对劲。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小鬼十三 “连灵儿也看出端倪,觉得纳闷,不知道这凌天怎么就上了地煞的当。”冥王叹了口气,“天界的神仙们这些年太一帆风顺了,没把地煞的狼子野心看个透彻,也没有真正将地煞当作一个对手,这样迟早要吃亏。这地煞哪里是来打仗的,明明就是借众神之手一次性获取大量妖灵、阴灵和怨灵来增长自己功力的。他这邪功也够邪的,比吞噬内丹更加阴狠。” 冥王还在说着,地煞已经损坏了炼妖壶,一转眼,地煞成魔,阿月执剑冲了上去。 “地煞怎么变成红头发了?!”灵儿捂着胸口,张大了嘴巴,“阿月怎么上去了?那个什么战神怎么会让阿月上去,他自己都打不过地煞,怎么能让阿月去呢?” 灵儿的话音刚落,阿月已经冲到了地煞面前,地煞冷笑着一刀斜劈,削掉了阿月肩膀的一块。 “啊!”灵儿脸色惨白,手捂着嘴巴,不敢大声叫出来。冥王紧紧地将灵儿搂在怀里,眼睛也死死地盯着观像镜,这样的一幕,确实是他也没想到的。地煞竟然成魔了?!他修炼的这个邪功居然这么厉害?!而这凌天到底哪根筋抽了?怎么突然这么欠考虑?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冥王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接下来的场景自然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冥王已经不忍心让灵儿看下去了,怀里小小的人儿分明在发抖,在无声地哭泣,那种心疼那种悲伤转眼就布满了整个寝殿。 “灵儿,别看了,你休息一下,本王看了再告诉你。”冥王的手轻轻一拂,观像镜上的画面静止了。他轻轻扳过灵儿的身子,看着它咬着下唇红着眼睛,心里一疼,“你要相信,阿月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么多神仙在那里,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么多神仙,怎么没有一个上去帮忙?阿月根本不是那地煞的对手!地煞分明是在折磨他!”灵儿扑在冥王怀里,难受地哭起来,“阿月会死么?” “那些天将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无法靠近。地煞那家伙刚才乘人不备结了个结界,将三十二天将都挡在了结界之外。不过你放心,阿月不会有事的。即使他有事,天帝也一定会救他的。作为神仙,除非是羽化,或者神魂俱散,否则,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将他的魂魄凝聚起来,重塑一个形体将他复活的。”冥王拍着灵儿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真的么?可是死也是会很疼的啊?就这般全身是伤该得多疼?”灵儿抬头看着冥王,眼里噙着泪水。 “嗯,是会疼,可是他不会就此消失的,本王向你保证!”冥王揉揉灵儿的头。 “可是,如果阿月真的死了,被天帝复活,他会不会忘记我?” “不会!如果他忘记了你,本王也会让他想起你的!”冥王的话终于让灵儿心里好受了些。 “我还是看完吧!我自己可以看完。”灵儿拉拉冥王的手,脸上有了一丝坚强。 “好!”冥王手一拂,观像镜里的画面又开始动起来。灵儿窝在冥王怀里,静静看着。虽然冥王告诉它神仙的死并不是真正的生命终结,可看着阿月被地煞一步步紧逼,被地煞越伤越重,灵儿还是心疼。 当地煞最后一次挥舞龙牙刀,想要取阿月性命的时候,灵儿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尤其是听到地煞那几句提到自己的话,灵儿心里更是一疼,即使自己是妖,也绝不会和地煞这样的妖魔站在一起的。阿月到这个时候宁愿惹怒地煞,也要一心维护自己,若他真的就这么死了……灵儿不敢想。就算阿月可以重生,那还是之前的阿月么?还会和现在一般这么在乎自己么? 有那么一瞬,灵儿甚至想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最最残忍的一幕,可它最后还是攥紧了拳头,瞪圆了眼睛,直直地望着观像镜。地煞,我会记住这一刻!我只恨当日在仙湖没能杀了你!今日你让阿月所承受的一切,改日,我丁当加倍奉还!总有一日,我要你明白我的厉害! 天帝的突然出现,终于让阿月转危为安,灵儿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这下可放心了?”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一直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了,冥王笑着关闭了观像镜。 “天帝一定会治好阿月的!”灵儿破涕为笑,转身抱抱冥王,“谢谢你,冥王!” “既然放心了,那就好好睡一觉吧!看你这眼睛都快变兔子了!”冥王爱怜地揉揉灵儿的头,“过一阵,阿月痊愈了一定会来看你的!” “好!我这就去休息!”灵儿步履轻松地回了房。 听到灵儿关上自己房门的声音,冥王眼眸一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手一抬,房门自动关上,一道结界随即结好。 刚才怕灵儿担心,冥王没敢告诉它,地煞手里的邪刀龙牙带着很强的邪性,阿月被这龙牙刀重伤,必定元气大伤,要彻底恢复也是非常困难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这阿月是不可能出现在冥界了。 当然,最让冥王担心的还不是阿月的身体,而是他觉得凌天今日的表现有些异常。地煞成魔并不突然,毕竟他为此筹划了如此多年,一直躲避着天界的追查暗中修炼邪功。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地煞目前的功力还算不上登峰造极,天帝要想对付他绰绰有余。 可是,必须承认,地煞是个很有头脑的妖魔,如果天界有人因一己之私,而暗中放水,一旦地煞更加强大,必定会对三界造成极大的危害。 冥王眉头微蹙,再次输入念力打开了观像镜,他反反复复将某些片段回放观看,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天界的事情,冥王自然不会插手去管。某些神仙的道貌昂然、争名夺利,也不是冥王想关心的。只是,不让魔威胁三界,这也是冥王的责任。不管是谁成为了魔的“帮凶”,冥王都不会坐视不管。至少,冥界要早早有所提防才好。 冥王一手托着下巴,思索良久,站起身来,打开房内结界,轻轻走出门去。他身影一晃,穿过灵儿房门,出现在灵儿床前。那个小家伙已经安然入睡,此刻在梦里虽然也蹙着眉头,但表情并不是伤感,而是一种愤恨。 冥王笑笑,转身消失了影踪,没多久,出现在了第十殿。 “冥王,有何指示?”没料到冥王会深夜来此,正端坐在殿内批示魂魄转世的转轮王当即从座位上走下,来到冥王面前施礼。 “十三呢?”冥王淡淡开了口,“又去地狱瞎逛了?” “没有,冥王,十三这几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养魂葫里。” “哦?她又咋了?”冥王眉毛一挑。 “前些日子去地狱待久了,说是心里不舒服,这几日在养魂葫里静心。”转轮王笑笑。 “很好,她也知道静心了,有进步了。”冥王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本王在花海等她。”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转轮王立即进到内殿,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玉葫芦,打开来晃了一下,“十三,快出来,冥王在花海等你!” 一阵青烟从玉葫芦中钻出,一个二八女子出现在转轮王面前。女子只穿了一条很简单的素白长裙,身材窈窕,青丝披散,但匪夷所思的是,她没有脸。 “十三,你又调皮了,这样子要想吓谁?”转轮王的话里倒没有太多斥责,反倒是带着一丝宠溺。 “转轮王,你不是说冥王在花海等我么?我就在想,此时我这般模样出现在花海,那些胆小的彼岸花花妖会不会吓个半死?”女子的声音很清脆,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 “你呀,就别调皮了,你认为冥王会让那些八卦的花妖醒着听你们谈话么?”转轮王拍拍十三的脑袋,“还不快去?!” “是!”十三那没有脸的头上,突然凭空地多出了一条舌头,转轮王正笑着摇头,十三化作一道青烟已经消失了。 “十三参见冥王!”远远就看见冥王在花海边负手而立,十三显了身影,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此时的她哪还有刚才的顽皮,一张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俏丽清纯的脸上只有柔顺,而那双望向冥王背影的眼里还夹杂着一丝爱慕和深情。 “来了?”冥王没有回头,“听说你最近在静心?转性了?” “十三以前过于顽劣,让冥王和各殿王头疼了。今后十三一定要改邪归正,老实做人!哦,不,是老实做鬼!”十三说得有板有眼,说完后,却对着冥王的背影做了个怪相,吐了下舌头。 “哦?老实做鬼?你确信?”冥王的尾音升了起来,“在本王身后吐舌头便是老实做鬼的表现?” “我,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着舌头了,所以才……”十三心里一慌,随即翻了翻白眼,这冥王,背后也长着眼睛不成?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诡异的蛊 “那你现在翻白眼是眼睛在抽风么?需不需要本王给你点丹药?治治你这动不动就裂嘴翻眼的毛病?”冥王的尾音又拖长了。 “十三谢谢冥王。那些珍贵的丹药还是留给别人吧。若是给了十三这样的鬼魂,实在是可惜了。” “看来你还颇有自知之明啊!”冥王终于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得十三一下就失了神。 “冥王,你,你找我有事?”远处传来一阵脚镣手铐的声音,十三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看冥王的眼睛。 “启禀冥王,我们带回来一只松鼠妖,你看是否合适?”来人是黑白无常,手里抓着一只小小的松鼠,那松鼠眼睛半睁半闭,浑身瑟瑟发抖。 冥王没有说话,手在那松鼠头上一抓,一把就将其灵体提了出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面容与十三有些相似,此刻苍白着一张脸,已经吓得半死。 “她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认识她的妖多么?”冥王望着黑白无常。 “我们已经查过,这小妖修成人形虽有几年,但胆子很小,从未害过人。而且因为胆子小,她平时几乎不和其它的妖来往,总是独来独往。” “很好!带她去十殿王那里转世吧!”冥王将松鼠妖的魂魄扔给了黑白无常,看着他们去了第十殿。 十三好奇地看着,却知趣地没说一句话。要知道将未死之人的魂魄送入轮回,这本就是违规的,何况这还是只妖。不过,冥王向来也不是个墨守陈规的人,否则,自己早就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三界了吧。只是,冥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十三,从今日起,本王要你来做这松鼠妖!”十三还在揣测,身子突然就旋转起来,等她明白过来,魂魄已经进入到那小松鼠的体内。 “冥王,放我出来,我不要做松鼠!”十三发现变成了松鼠的自己正被冥王抓在手里,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你要也得做,不要也得做!本王的命令,你敢不听?谁给了你这个胆子?!”冥王面色一沉,扯了扯松鼠的尾巴。 十三疼得呲牙咧嘴,干脆一下跳进冥王怀里,死死地抓住他的外袍不放。嗅着冥王身上特有的紫檀木香,十三有些晕了,小松鼠脸在冥王怀里蹭了又蹭。这个怀抱可是她向往多年的,自打见到冥王的第一眼,被冥王救下的那一天起,十三就爱上了冥王。只是,她知道,自己这种非分之想只能藏在心里。可此刻,这么绝妙的机会,要是都不利用一下,不扑冥王一下,十三怕自己今后想起来都会后悔。 “这具身体不属于你,你姑且适应些日子。等你的魂魄彻底和这松鼠融为一体之后,本王再派人将你送出冥界。”冥王一把将十三抓起来,放在地上。 “冥王,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离开贪恋已久的怀抱,十三有些惆怅。 “本王现在要的是你适应这具身体,时刻牢记自己是只松鼠妖,其他的,你暂且别管,本王会在送你走的时候告诉你!”冥王说着,身影淡去,消失无踪。 “好吧!”十三坐在地上,用爪子挠挠耳朵,又摇摇尾巴,确实有些僵硬不自然。叹了口气,俯下身子,长尾巴卷在身上,闭上眼睡了起来。 此时的天界,凌天端坐在自己飞龙阁的寝殿内,闭眼打坐。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端着一碗药汁缓缓移步而来。女子身材玲珑,身姿妙曼,那看似普通的蓝色纱裙周围萦绕着淡淡蓝光。一头青丝用一只蓝色琉璃凤凰簪挽起,斜插在乌发中,青黛描眉,额点朱砂,双眼顾盼生辉,一副水晶耳环轻轻摇曳,步步走来,步步生莲。这便是凌天的妻子,天帝的大女儿,大公主蓝霜。 “夫君,药煎好了,你先服药吧。”凌天听到脚步声,已经睁开了眼睛,放下了双腿,蓝霜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端了药递上,一脸的关切。 “霜儿,让你担心了。”凌天接过蓝霜递来的药,顺手在她手上轻轻一捏,“为夫没有大碍,这煎药的事你就不要亲自做了。” “自己煎药终归是放心些。”蓝霜柔顺地立在凌天身边,看他将药汁喝下去,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一颗蜜饯,递到凌天嘴边,“夫君,有些苦吧?” 凌天笑着将头往前靠了靠,用嘴含过那芊芊手指中拿着的蜜饯,舌尖顺势在那手指上一舔,“为夫心里是甜的。”说着,手臂一伸,将蓝霜抱在了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夫君!”蓝霜脸一红,她与凌天成亲也有十万年了,夫妻感情很好,可每一次这样的亲近,她依旧会脸红。 “霜儿,那阿月如何了?”凌天搂着娇妻,一想到阿月,心里还是有些歉意。 “夫君不必担心。父王亲自为他疗伤,应该很快就能康复的。听说那清樱仙尊也去了月夕阁,她可是天界最懂药理的神仙,有她帮忙,自然更好。”蓝霜靠在凌天怀里,她也知道这次凌天对地煞有些轻敌,不但赔上了太阿剑,自己受了伤,还连累阿月身受重伤,天帝对此很不满意。回到天界后,天帝派人将阿月送回月夕阁,自己也赶去为阿月疗伤,随后单独把凌天叫到书房骂了一通,才让凌天回到飞龙阁。 “为夫刚才用念力和精神力在体内游走了一圈,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凌天抬手结了个结界,以保证自己和蓝霜的对话不被人听去。 “夫君发现了什么?难道地煞伤你的同时,也在你的体内注入了邪气?”蓝霜闻言大惊,掉头看着凌天,眼里全是惊惧。 “霜儿想多了。为夫不曾被那龙牙刀所伤,灵体并未被邪气感染。”凌天手一抬,微微运力,手臂的末端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光影,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东西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凌天的眉头随之皱了一皱。 “这是什么?”蓝霜大惊,赶紧将手搭在凌天手腕上,将自己的念力和精神力加诸在神识上,进到凌天体内查询。 “蛊?”蓝霜望着凌天,眼里是不敢相信,“夫君,这是谁干的?什么蛊?下蛊的人想做什么?” “为夫也不知道。”凌天叹了口气,抱紧怀里的人,“为夫自打成为战神以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失常过。回来后我也一直在想,我今日在不归山为何会是那样的表现?我怀疑有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所以才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果不其然!” “夫君,走,我们去找父王,让他一查到底!是谁让你背了黑锅,要害你和阿月,这事必须查清楚!”蓝霜说着就要站起来,一脸的凝重。要知道,凌天作为天界的战神,其修为已至上神之顶峰,即将达致神君,这能给他下蛊的人该有多高的修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凌天,乱其心神。这要蓝霜如何镇定? “霜儿不急!父王此时一颗心都在阿月身上。那龙牙刀可不简单,若不好好治疗,阿月就废了。此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给父王再添事了。我们暂时稍安勿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这人既然敢给我下蛊,没有达到目的就会再次行动的。我们用心,一定可以把他抓出来。”凌天环住蓝霜,阻止她起身。 “可是,夫君,这蛊会不会对你的身子有伤害?”蓝霜的眼里全是心疼,自凌天回来之后,打败仗被天帝责骂的消息就传遍了天界,蓝霜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只管给凌天煎药疗伤,其实心里那滋味特别难过。现在知道夫君是被奸人所害,心疼中又多了些气愤和担忧,毕竟凌天在明,奸人在暗,谁知道奸人还想做什么。 “霜儿,你怀疑为夫受伤后身子不行?看来等下我要好好让你检查检查!”凌天的话里带着暧……昧。 “夫君!”蓝霜脸一红,虽然知道凌天是为了让她不要紧张才故意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因这话害了羞。 “霜儿不必担忧,此事你我知道即可。为夫告诉你,是担心奸人对你也用此手段。如今你我有个防备就好。其他人暂时都不要提起,以免打草惊蛇。”凌天抚摸着蓝霜的脸,他这个妻子的修为也即将突破上仙,达致上神,只要有了防备,普通人要想动个手脚,基本不太可能。只是,凌天担心这使坏的人是他们夫妻想不到,也不愿去想的亲近之人。 “那就依夫君所言,暂时按兵不动。”蓝霜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只有将计就计,将暗中使坏的奸人抓出,才能还凌天一个清白。 “小梧睡了吧?我们也歇息吧!”凌天说着站起身来,将蓝霜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手一挥,两人衣衫落尽,床幔落下,烛火熄灭,温馨而温情的声音渐渐响起……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可爱的十三 灵儿次日醒得很早,打坐调息之后,立即到园子里练起武来。冥王出来的时候,它已经将会的剑法都练了一遍,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灵儿,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吧。”冥王走上前递上手里的水,同时手一抬,那花壶自动跳起来给灵儿的本体仙降草浇灌起来。 “好!”灵儿接过来喝了个底朝天,有些酸软的身子又恢复了精力。 “看你累得满身汗!”冥王笑着一挥手,一阵微风徐徐吹过。“上次你说想要个木桶来泡澡沐浴,本王一直忘了,等下我就去给黑白无常说一声,等他们去凡界的时候寻个顶好的回来。” “不用了,冥王!”灵儿摇摇头,“我不想要了!” “为何又不要了?”冥王笑着掐了下灵儿的脸,“是因为花瓣吗?本王是逗你的,既然灵儿想要,本王自会叫人每日去为你寻你喜欢的花瓣来。” “不是,冥王,我真的不想要了。我现在只想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泡澡沐浴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清洁术就很好。” “抓紧一切时间修炼?这是为何?”冥王明知故问。 “我要尽快强大起来,我要杀了那地煞!”灵儿的手握成拳,口气异常坚决。 “有志气!”冥王摸摸灵儿的头,“不过,要想除掉地煞,光有实力是不够的。你看那天帝,功力和修为都在地煞之上,可昨日不也一样让地煞跑了么?” “冥王,你是说?”灵儿有些不解。 “傻灵儿,地煞这个妖不是普通的妖。他既然能成为妖中之王,凌驾于众妖之上,那就说明他是很有头脑的。天界也好,冥界也好,王者上位都是靠实力,靠传承。可是凡界的王者就不完全是这样。在凡界,但凡王者,大都经过了王室的权势斗争,甚至父子相残、兄弟相争,才能上位,他们善于谋略,工于心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天下牢牢掌控在手中。” “地煞在凡界待了七十余万年可不是白待的,他混在凡人堆里学了不少计谋,脑子不是一般的奸猾。对付这样的人,光是技高人胆大还不行,必须有勇有谋,智勇双全,方能真正将他打败。”冥王望着灵儿,缓缓道来。 “冥王的意思,灵儿只修炼法术和武功是不够的,对么?”灵儿福至心灵,突然悟到了这一点,自己光有匹夫之勇,绝对不是地煞的对手。 “灵儿聪明!”冥王眼里带着赞许,“凡界这一百多万年来也出了不少人才,其中有个叫孙膑的曾写了一本《孙子兵法》,表面上看这本书是讲如何打仗的,可实际上其中蕴含了不少智慧的东西。本王决定从今日起就带着你一起来研读此书,等你有了大智慧以后,就可以去对付地煞了。” “冥王,你对我真的太好了!”灵儿扑到冥王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 “呵呵,都快到我下巴了,还改不了这个喜欢蹭来蹭去的习惯。”冥王轻轻拍拍灵儿的头,一脸的宠溺。“只要是你的心愿,本王一定竭尽全力,助你实现。” “谢谢冥王!那我继续练武了哦,晚上我们不下棋了,一起读那个什么兵法!”灵儿说着离开了冥王的身边,重新走到园子里,练习幽冥神拳和幽冥掌法。 冥王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寝殿,来到花海。 十三正悠闲地在花海里四处乱跳,逗着那些花妖。她时而用爪子抓抓彼岸花的花瓣,时而用尾巴去逗弄花妖的灵体,惹得彼岸花们嘻嘻哈哈闹个没完。十三显然乐在其中,以一只小松鼠的萌样逗乐这些花妖,原来比当年装成女鬼来吓唬她们更有意思。 冥王从天而降,花妖们吓得全部不敢啃声,一个个溜回自己的本体中躲了起来。 “小松鼠,你在本王的地盘上玩得很开心啊?”冥王看着眼前拼命挠头抓耳、卖萌的十三,眼睛眯了眯。 “禀告冥王,我,我第一次来冥界,觉得特别新鲜,一时没忍住蹦达了几下,还望冥王恕罪。”十三可是在这冥界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了,见多了鬼魂在各殿王面前的巧言令舌、据理力争,自然嘴巴也就油滑了。 “很好,本王刚好正欲前往第七殿的肉酱地狱去看看,那就带你去吧!”冥王说着手一招,十三便落到了他的手中,极其不雅地被他抓着脖子向那第七殿而去。 “我说冥王,我错了还不行么?能不能不要碾成肉酱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啊?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咳咳……”十三一路叫唤,吓得那些花妖花容失色,心里都在念叨,再也不和这小松鼠打闹了。 远离了花海,冥王才说了话,“你怕什么?不过是让你陪本王一起去看看罢了,本王有说要把你碾成肉酱么?”冥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若是仔细看,分明带着一丝恶趣味。只可惜那十三垂头丧气地被他抓在手里,自然看不到冥王脸上那丝作弄的笑意。 “今日泰山王报,第七殿出了点状况,几天没用过的大锤和碾车竟被人弄坏了,本要惩罚那些魂魄,捶打和碾成肉酱,现在却无法实施惩罚。所以本王特意前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本王这冥界搞破坏!” 冥王的嘴角噙着笑,声音却异常严肃,看不清他表情的十三闻言不由地打了个颤。 “冥王息怒,也许,也许那人是无意中弄坏的,冥王你何必与他计较。大锤和碾车修修就好了,冥王你要是气坏了身体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看,你现在的手多冰啊!为这点小事,不值,不值,真的不值!”十三以为冥王真的怒了,她哪里知道冥王身上有伤,尚未痊愈,此时双手才会如此冰凉。 “无意?无意中将第七殿的两个物什都弄坏了?这个无心之举还真是有点意思。听十三这么一说,本王倒更好奇了,到底是谁能这么无意呢?”冥王不动声色,依旧缓缓向前走着。 “哎呀,冥王,我招了,我招了!”十三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冥王的手,啪地一下跳到冥王怀里,扬起头,瞪着那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冥王,“是我不小心弄坏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惩罚我了。” “是你?你这几日不是都在第十殿的养魂葫中静心吗?”冥王一脸的诧异,“明明不是你,何苦帮人背黑锅?” “不,冥王,真的是我,我那日去第七殿看泰山王惩罚那些坏人,事后等受刑的人走光了,便无聊地去看那大锤和碾车,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十三死死抓着冥王的衣服,头伏在冥王怀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其实是在享受“被冥王抱在怀里”的感觉。 “一个不小心,就将大锤的捶柄折断,将碾车的轮子弄掉了一个?还拼凑在那里妄图掩人耳目?!难道泰山王再也不行刑?永远不会发现?你躲在养魂葫里‘静心’就能逃避责任了?”冥王毫不客气地将十三从怀里抓出来,除了灵儿,他还真不习惯其他任何人、哪怕是个动物待在自己怀里。 “十三知错了。”十三低着脑袋,任冥王拎着脖子,再不敢乱动。 “看在你今日没在那些花妖面前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本王原谅你这一次。倘若再敢调皮,本王会直接把你的魂魄拎出来,送到泰山王那里去受刑!”冥王的话里透着几分威严。 “十三明白!”十三答的有气无力。 “抓紧时间好好让你的魂魄与这松鼠妖的本体契合,否则你离开冥界后因此而丢了命,本王也没法帮你。” “冥王到底要我做什么?”十三忍不住好奇。 “十三,你留在冥界有几年了?”冥王停下脚步,并未回答十三的话,反倒抛出了一个问题。 “有五、六年了吧。”十三的声音有些飘忽,思绪显然回到了当年。 十三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调皮可爱,性子活泼,刚满了十六岁,正要婚配的时候,外出游湖出了意外,溺水而死。也该十三倒霉,到了冥界,本是顺利进入第十殿,被转轮王直接送去轮回谷投生的,可那引路的小鬼那日不知为何出了错,送她来这奈何桥的时候竟忘记之前刚送来了几个怨灵。十三淋了彼岸花眼泪幻化的雨,刚丢了前世的记忆,却被那几个还在徘徊的怨灵给抓伤了。 若不是冥王正好路过,被怨灵抓伤的十三也就被厉鬼一并撕裂分食了。转轮王闻讯赶来,看到那一幕,自然万分愧疚。要知道这感染了怨气和戾气的魂魄按例也只能处死,不得投生。可是,十三折了阳寿本就是个错误,生死簿上该死的是和她一同游湖的另一个小姐,而不是她。如今还不得入轮回,这就太惨了点。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爱你的一种方式 转轮王为此颇为自责。最后冥王眉头皱了一下,决定将十三暂留冥界,待身上怨气去尽再送往轮回谷。因第十殿本有十二个小鬼帮着跑腿,转轮王便给其取名十三,暂留第十殿端茶送水,打杂帮忙。 十三这些年虽然跟在转轮王身边,但在冥界也还是很自由的,前面的冥殿和十大殿她都可以自由进出。十三天性活泼,又深得转轮王喜爱,所以偶尔调皮闯点小祸,冥界的人倒也睁只眼闭只眼。唯有冥王,十三是又爱又怕,不敢轻易招惹。当然,她也招惹不上,冥王很多时候都在寝殿这边,可这奈何桥、花海和轮回谷若没有转轮王带领,十三自己是不能前来的。 实际上,从见到冥王的第一眼,十三就喜欢上了这个又帅又酷的冥王。毕竟是二八少女,哪个又不怀春呢?尤其是冥王救了她以后,十三心里更是感激不尽。只是,冥王是王,又向来清冷,十三一小小的鬼魂,岂敢造次?能留在冥界,为冥王做事,十三已经很开心了。 所以,虽然十三身上的怨气戾气早已除尽,转轮王多次提到要给冥王说一声后送她去投生,可是十三却表示愿意留在冥界,哪怕永远只能是一个鬼魂。 “原来十三在冥界已经待了这么久了。”冥王的声音淡淡的,“是不是有些怀念凡界的生活了?毕竟凡界比冥界有趣多了!” “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冥界也有冥界的好啊!”十三虽然也怀念凡界的种种,可是凡界没有冥王啊,见不到这个男子,凡界还有什么意思? “做一个鬼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当初本就该再次投生的,你总不能永远待在冥界,依靠养魂葫的滋养来度过残生。等这次事情完了之后,本王会让转轮王给你安排好往生之路。” “冥王,十三不想离开冥界。” “不是你想不想,而是本王需要你离开,本王需要你的帮助。”冥王将小松鼠放在手心,望着十三的眼睛。 “既然这样,我就离开吧。”十三摇了摇尾巴,话里颇有些不舍,“不管冥王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 “即使要离开冥界,即使很危险,即使可能会遭遇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你也愿意?”冥王的眼里带着审视,似乎还有一丝不舍,但那份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十三根本猜不透。 这些年来,十三跟在转轮王身边也学了些简单的法术和武功,此去凡界化身松鼠妖,十三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冥王只要稍微施加法力,尽快让她的魂魄与这本体融为一体,即使已经成魔的地煞,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只是,就算是养只狗养上五六年也会养出感情,何况是十三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十三此番前去不可能没有危险,为了保护灵儿,为了除魔,让她趟这浑水,冥王自然还是觉得有些亏欠。 “十三愿意。”十三回答得很干脆。 “那好,好好做这松鼠妖,时刻牢记自己是松鼠妖,其余的本王到时候会告诉你。” “好,十三遵命!”十三眨巴眨巴眼睛,头在冥王手心里蹭了蹭,一副卖萌的样子。 冥王这一次只是笑笑,把她放在地上,“你去吧,不用和本王一起前往第七殿了。” 十三刚抬起前爪点头,冥王已经消失了踪影。十三想了想,又回了花海。虽然花妖们不敢再放肆地和她嬉闹了,但一起瞎聊八卦还是很愉快的。 十三说自己不知为何就被黑白无常抓来了冥界,花妖们见她是妖,估计她是被抓错了,过几天还会被送走,正好缠着她说说凡界的事情。十三便把自己当年在凡界的见闻都改头换面地说了一通,一群花妖都听入了迷。残音更是遗憾,怎么灵儿这两日恰好没出来玩,不然看看这松鼠妖说故事和说书一样,多有意思。 残音当然不知道,灵儿现在有多用功。她更不可能知道,灵儿这一段不但修炼法术、武功,还在研习兵法谋略。那个有些小白,又有些天真的灵儿,正在冥王的培养下,一步步褪去青涩,告别幼稚。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十三被黑白无常送出了冥界。临行前,她才知道,冥王要她以松鼠妖的身份去凡界寻找机会接近妖王地煞,取得地煞的信任并留在他身边。而冥王在十三身上种了一道符,这样不论十三在哪里,冥王派出的人都能找到她,和她互通有无。当然,冥王还特别强调了,只要留在了地煞身边,凡是与灵儿有关的事情都要多留意。 十三虽然没有见过灵儿,却早已久闻大名,知道它是冥王疼爱的一个小草妖。冥界的人都知道,自打灵儿出现,冥王就对它疼爱有加,冥王的寝殿其他人连位置都不知道,可灵儿却一直住在那寝殿中,跟着冥王修炼。 当然,据花妖们说,这灵儿的本领也不错,去过一次凡界,还和地煞交过手。估计就此和地煞结了仇,冥王担心地煞对灵儿不利,才会让自己潜伏在地煞身边吧。 尽管冥王的话说得比较隐晦,但十三还是听明白了,接近地煞,取得其信任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甚至,以地煞风流残暴的性格,自己可能会牺牲很多,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一想到这样的牺牲是为了冥王,十三心甘情愿。如果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被冥王记住,那也是极好的。得不到你的爱,那就被你记住吧!这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 就在十三离去后没几日,许久不曾外出的灵儿终于在花海露了面。所有的花妖,包括残音全都惊呆了,因为,站在她们面前的灵儿已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白袍,头发随意披散着,那身板,那气质,竟与阿月有些相似。 此时的灵儿哪里像什么小草妖,分明就带着几丝仙气。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跟在冥王身边,朝夕相处,便也会沾染上神仙的味道么? “灵儿,你修仙成功了?”残音站在灵儿身边,双手搓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像以往一般上前去拉它的手了。现在的灵儿已经是个玉面少年,残音怕举止太亲昵会有些不妥。 “尚未!”灵儿对着残音一笑,旁边的花妖们都快忘记如何呼吸了。那弯起的眼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似乎不该是这样的男子所有,但也不让人觉得不妥,只是觉得惊艳。 “不过冥王说我已经有修出仙骨的趋势了,相信快了!”灵儿恣意地一撩衣衫席地而坐,那姿势帅气潇洒,又一次让花妖们乱了心神。 “灵儿,恭喜你!”残音一脸的羡慕,也真心地替灵儿高兴。 “残音,我真希望自己能早日修仙成功,这样我就能去天界找阿月了。”灵儿叹了口气,“上次不归山一战,阿月受了重伤,直到现在也没来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恢复了?我心里忐忑得很。” “灵儿别担心,阿月肯定会没事的。”残音也在灵儿身边坐了下来,不过面对已经长大的灵儿,残音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残音,你不知道,阿月此次受的伤并不简单。”灵儿的表情很凝重,“冥王也是最近几日才告诉我,地煞所用的是邪刀龙牙,此刀带着很强的邪气,一旦被其所伤便会被邪气入侵。虽然天界神仙的丹药很厉害,可这邪气入骨的疼痛却无法免除,那疼痛也无人能帮阿月分担……” 知道天帝将阿月救回天界后,冥王并没有用观像镜来观测阿月回天界后的情况。毕竟天界和冥界是不同的归属,冥王用自己的念力和神识去探测,也会被那些修为高的尊君所察觉,难免遭到非议。灵儿倒也理解,心急也无济于事,只能耐心地等。 “冥王不是很擅长炼制丹药么?说不定可以送阿月几颗。”残音好意提醒。 “我和冥王说过了,他这一阵一直在琢磨,也炼了几炉丹药,不过似乎都不是很满意,那日我听他说可能还缺几味药材。”灵儿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灵儿远远地看见冥王走过来,忙辞别了残音迎上去,拉着冥王的手回寝殿了。 “冥王,你喝水!”一进寝殿,灵儿就殷勤地给冥王倒上一杯万年寒冰,又站到他身后,乖巧地给他捏肩膀,“冥王最近炼药很累吧,我来给你捏捏肩膀。” “灵儿,你有什么事么?给本王说说看。”冥王眼眸一闪,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转身将灵儿拉到自己身前,环在怀里,捏捏它的脸,“你和本王之间,还用得着这些客套?你想做什么尽管说。” “冥王,你怎么这么懂我?!”灵儿不好意思地在冥王怀里蹭蹭头,吐了下舌头,“我是真的担心你为阿月炼药太辛苦。” 正文 第九十章 月下花蕊 “傻灵儿,炼药并不累,再说本王炼这药也不全是为了阿月啊。” “冥王,你又不离开冥界,炼制那么多丹药有何用?我看这冥界的各殿王也好,魂魄也好,平时也没有谁会用得上丹药啊?” “未雨绸缪总是好事,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何况,多一门技艺总是好事,治病救人也是好事啊!”冥王笑笑,他当然不会告诉灵儿,自己当初之所以学习炼制丹药其实也是因为它。 在灵儿沉睡的那几十万年里,冥王学习药理、尝试炼制丹药,为的就是残粒再生后若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可以用药来阻止它的心性转变,防止它再度成魔。 如今灵儿身上的魔性虽然基本没有显现出来,可是,冥王始终不太放心。灵儿一日不修仙成功,这魔性就还有复苏的可能。何况,神仙也有沦为魔的可能啊。防患于未然毕竟没有错。 事实证明,冥王早作打算也是对的。几十万的积累,使他成为了三界顶级的制药高手,每当灵儿遇到问题,他都能及时拿出最好的丹药为灵儿疗伤。 当然,冥王也知道,其实天界也不乏有的神仙用灵丹妙药来助长功力,提升自己修为的,可是冥王并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帮助灵儿修炼,助其早日成仙。因为,对于冥王而言,灵儿是妖是仙都不重要,只要它不成魔就好。 “冥王,你这一段炼制的补魂丹成功了么?”灵儿靠在冥王怀里,拉着他的一个衣角打结玩。 “还未。本王试验了好几次,虽然效果越来越好,但还是缺一味药材。”冥王揉揉灵儿的头,眼里藏着笑,这小家伙,绕了半天圈子,快说到正题了吧。 “冥王,还缺什么呢?” “本王觉得若能加一味空心兰的月下花蕊,药效可能就更好了。”谈到丹药,冥王一直都乐意多教会灵儿一些药理,“这空心兰本就有安魂养神的功效,绽放在圆月下的花蕊更是滋养魂体的好东西。虽然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与我采用的几味药合在一起,却能达到灵丹妙药也达不到的功效。” “那这空心兰什么地方有?” “空心兰长在悠然谷。灵儿问这个作甚?” “冥王,我能去凡界采空心兰么?”灵儿抬头看着冥王,紧紧拽着其衣袖,眼里带着一丝期盼,“阿月受伤了,连你都在炼制丹药,可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呢。你不是也说这一个月我的进步很大么?那你就让我去凡界为阿月采药吧。我也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多感悟一些东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这样的想法是对的。有人说鬼魅可怕,可在本王看来,人心才是这三界中最可怕、最难测的。凡人也好、妖魔也好、神仙也好,都不能简单地用一个好坏来批判。凡事都有其复杂性,要想看清楚、看通透并不容易。你的阅历丰富了,自然会变得越来越睿智。” 冥王没有否定灵儿的请求,只是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地煞刚刚成魔,风头正盛,凡界这一段并不太平。那悠然谷虽没有什么危险,但你要一个人出去为阿月菜肴,本王确实有些不放心。如今你的身手,对付一般的妖倒也不成问题,本王担心的是万一你遇到地煞,就麻烦了。” “我会特别小心的,隐匿气息,变换容貌,这样应该不易被发现。” “这样吧,等你练好了修复术,本王就派你出去为本王寻各种药材,帮本王炼制丹药。”冥王略一沉思,倒也答应了。灵儿这孩子,看上去温顺,内心其实是个很执着的人,一旦有了什么想法若是不去做,一定会成日和自己闹别扭。再说外出历练也是它成长必须的,到时候让黑白无常悄悄隐身跟在它身后伺机保护就好。 不过,虽然自己在灵儿的灵体上种了符,不论它走到哪里都能感应,但冥王始终想得更周到,毕竟自己不能陪灵儿去凡界,若它能娴熟掌握修复术,万一受伤什么的也能自我修复,这样他也更放心。 “好,一言为定!”灵儿笑着站起来,“我一定抓紧修炼修复术!” 进过几日废寝忘食的修炼,灵儿掌握了修复术,终于得偿所愿,可以自由进出冥界了。冥王在它手上植入了一块令牌,又检查了它的变幻术和隐身术等各种法术,放手让它一个人去凡界了。 “冥王,我走了!”灵儿给了冥王一个拥抱,虽然它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形象了,可和冥王在一起的时候,仍带着孩子心性。 “万事小心,采到那空心兰的月下花蕊,就立即回来。”冥王拍拍怀里灵儿的背,温和地笑着。 “好!”灵儿站直了身子,对着冥王露出最灿烂的笑,下一秒,身子向前移动,手向脑后的冥王挥了一挥,“等我回来!” 灵儿隐身出了冥界,隐藏了所有的气息,幻化成一个非常普通的男子,驾云向悠然谷而去。灵儿并不知道的是,自它离开冥界开始,黑白无常就一直尾随在它身后保护它。只不过这两位一直以魂魄的形式隐藏着,灵儿根本没有发现。 冥王这次要它来采的空心兰仅这悠然谷才有。此花形似兰花,奇毒无比,却是一剂绝好的药引。只不过,空心兰平素开的花与月至中天时所开的花毒性不能同日而语,因此,做药引只能要那毒性最毒的月下花蕊。 但这空心兰非常独特,花期只在深秋,且多数是白日开花,夜晚开放的很少。若再遇到阴天什么的,也没有月下花蕊。因此,这月下花蕊其实是可遇不可求。 而且,冥王说就算是整个悠然谷也只有不到一百株空心兰,还有一头同样带有剧毒的巨蟒终日看守着这些空心兰。这巨蟒虽不是妖,也不是神,却也有灵气,若有人要盗取空心兰,它必定会与人格斗。 黑白无常曾在这悠然谷守候过好几次,都没有采到。要么是空心兰恰好没在月下开花,要么是好不容易开了,却因那巨蟒的纠缠,无法及时采摘。因为空心来在月下吐蕊的时间特别短,最多持续五分钟。五分钟过后,花便谢了,药性也就减了大半。 灵儿在悠然谷附近寻了个无人处,落云走了下来。此时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青年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小背篓,手中一把小药锄,一看便是进谷寻药的人。 进得谷来,灵儿按照冥王观像镜中显示过的位置,直接往空心兰所在的谷地走了过去。此时还是下午,谷中光线尚可,灵儿不多会就找到了。远远地,灵儿就看见那巨蟒在那一丛空心兰周围游动着身躯,不时吐着信子,似乎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冥王给灵儿说过,这巨蟒是不能杀的,否则这一百来株空心兰没了守护者,很容易绝种。所以灵儿不能趁月亮出来之前要了这巨蟒的命,它唯一能做的,便是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灵儿屏住呼吸,抬头打量,一纵身飞上了空心兰附近的一棵大树。巨蟒似乎感受到空气的波动,迅速在空心兰里游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却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灵儿上了树,在一个大的枝桠上立住身形,它将背篓和花锄放进了冥王给自己的储物空间,随即背靠在那枝桠上,微闭了眼假寐。 第一晚,是个阴天,连月亮的影子都找不到,整个悠然谷被一片乌云包裹在其中。灵儿施了个法术,将自己护在那枝桠上好好睡了一晚。第二晚,竟又是个雨天,绵绵的秋雨下了整整一晚,灵儿依旧躲在枝桠上睡觉。 第三晚,月亮终于从云层中探出了头。灵儿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寒冰水喝了些,精神百倍地盯着下方的空心兰和那不停游动的巨蟒。 月至中天,月光如水,灵儿瞪圆了一双杏眼,却没有看到一朵空心兰开花,心里沮丧到了极点。看来,还要继续等待下去。 都说等待的滋味是最奇妙的,毕竟,你永远不知道等到的结果是什么。因为有太多的未知数,所以等待的过程也就有了一丝趣味。可在这荒无人烟的悠然谷,在这寒意逐渐加大的深秋,等待空心兰月下吐蕊显然并不是件趣事。 灵儿失望地低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那巨蟒的身下,有一株空心兰轻轻挺了挺花枝。有戏!灵儿眼里掠过一丝喜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花蕾。 慢慢地,那花蕾对着皎洁的明月抬起了头,似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对着月亮吐出花蕊。青白色的花瓣一片片绽开,整个花心吐露在月下。 就是现在!灵儿手一挥,结界瞬间消失,它的身影从半空中降落下来,左手带着微弱的金光,直直向那花蕊探去。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劫后重逢 与此同时,那巨蟒也猛地抬起头来,迅速向灵儿落下的方向游了过来,巨大的尾巴率先横扫过来。 灵儿右手一抖,虚影剑已经握在手中,对着扫过的蟒尾刺了过去,巨蟒吃疼,发狂地扑上来,想把灵儿缠在自己身下。 灵儿的身子轻盈地一闪,躲过了这一扑,眼睛一眨,手里的剑又向那巨蟒刺去,同时,身子也往那花蕊的相反方向闪去。 巨蟒再次被刺中,更加发狂,冲着灵儿再次狂卷而来,巨大的尾巴不停地扫着。别看这家伙身躯庞大,可脑子还是好使,身子也比较灵活。灵儿一不小心,就被巨蟒的尾巴扫中了好几次。 这蟒尾扫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每被扫到一次,灵儿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发疼,以至于血气上涌,吐了好几口鲜血。 “要不要上去帮它?它已经被扫中好几下了?你看它脸色都白了,嘴角全是血渍。”躲在暗处的黑无常有些不忍心,问身旁的白无常。 “先别急,再看看!冥王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用帮忙,要让它自己多练练,否则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它还是缺乏实战经验。”白无常摇摇头,“你没有发现它虽然被扫中了几下,但也在动脑筋调整自己的战术么?这孩子,不错!” “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冥王亲自教的,能差么?” 就在此时,灵儿口中念动咒语,使出一个分身术,一个身影留在原地与巨蟒纠缠,另一个身影则迅速闪到花蕊处,一探手将那花蕊折到了手中。 就在花蕊被折断的同时,巨蟒的身子已经将那个身影死死缠了起来,灵儿当即就有了窒息的感觉。这个分身跳上前去,对准巨蟒的身体刺了几剑,可巨蟒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松开缠住的那个分身,似乎是因为丢了花蕊而大怒。 灵儿一气之下,很想一剑对准那巨蟒的头砍去,可想到来之前冥王的再三嘱咐,这巨蟒只能伤,绝不能死,只好对准那蟒尾飞过去,挥剑欲砍向那蟒尾。 此时巨蟒发了狂,身子卷住灵儿的一个分身,越卷越紧,飞行的灵儿差一点直接掉了下来,脸憋得绯红,大脑也像缺氧一般一片空白,双眼胀得生疼,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黑白无常在暗中看着,心里也是急得要死,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见灵儿用尽所有的力气,对准那蟒尾狠狠砍下,巨蟒被活活砍成了两段。这一巨痛使得巨蟒当即松开了灵儿,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灵儿稳住身形,念动口诀,两个分身合二为一,身子一跃,再次飞上大树。 灵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盒子,将一直拽在手中的空心兰花蕊放了进去,又将盒子放回储物空间,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下方的巨蟒仍在不停地翻滚,不少空心兰都被它压得乱七八糟。灵儿拍拍自己的头,摸摸自己的脖子,闻闻身上巨蟒的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当即使出一个清洁术,把那怪味去处干净,这才又结了个结界,使用修复术修复自己身上的伤,一切处理妥当方才安心地睡了。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对灵儿的欣赏。两人在树下安静地守候着,守候着自己的王最最上心的小家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悠然谷,阵阵鸟鸣将灵儿从睡梦中惊醒。它低头一看,巨蟒趴在那空心兰花丛中喘着粗气,一动不动,还好,没死!灵儿撤了结界,飞下来,背着背篓,提着花锄走出了悠然谷,驾云赶回了冥界。 “冥王,空心兰的月下花蕊我采到了。”灵儿刚一进入冥界,就发现冥王已经站在入口处等着自己了。它连忙跑上前去,拿出储物空间中的青玉盒子递给冥王。 “本王的灵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第一次外出采药就如此顺利。”冥王笑着着一招手,青玉盒子飞到他手中,“这空心兰的月下花蕊可是个好东西,本王就等着它来炼药了。灵儿若是有兴趣,不如跟着本王一起炼制丹药吧。” “炼药太枯燥,我脑子又笨,不太喜欢。”灵儿瘪瘪嘴,“我想去看看残音。” 冥王心里暗笑,你还脑子笨?短短一年武学进步这么快,修为提升这么快的,三界也就你一个了,这也叫笨的话,其他人还要怎么活啊?一切不过是你愿不愿意罢了。若是你有心,这世上恐怕没有你学不会的东西,毕竟你体内蕴藏着惊人的能量啊!若不是当初为你驱散怨气时,我用法术封印了你的能量源,如今你恐怕早已引起三界的注意了。 “那你去找残音吧,好好休息一下,本王先去炼药了。”冥王说着转身去了第十殿,炼这补魂丹,第十殿的养魂葫也很重要。当然,那隐藏着的黑白无常也立即跟上,去向冥王汇报灵儿此行的情况。 灵儿在花海与残音聊起自己去给阿月采药的事情,残音听得心惊胆颤,拉着灵儿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久,确信那巨蟒真的没有伤着灵儿,这才松了口气。 两小聊到阿月,灵儿的情绪自然又低落了下来。这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阿月的伤到底如何了,真想快点见到他啊! 一连几天,冥王都在忙着炼制丹药,灵儿这几日修炼的兴致也不高。每日早上练武结束后,它都会随冥王去第十殿,看冥王在炼丹房忙活,坐一阵便又无趣地跑到花海找残音。 “残音,你说阿月还要好久才能好?他什么时候才会来?”这日,就在灵儿心绪不宁,重复着已经啰嗦了上百遍的问题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呼唤响起,“灵儿!” 灵儿和残音抬头一看,那矗立在花海旁白衣胜雪,道骨仙风的人儿,不是阿月又是谁呢? “阿月,你好了?!”残音眼前一花,灵儿像道闪电一般冲了出去,一下就扑到了阿月面前,拉着阿月的手上下打量着。看着阿月明显消瘦的身形和略显苍白的脸,灵儿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阿月,你瘦了好多,你还疼么。” “灵儿,我没事了!”阿月温柔地揉揉灵儿的头,“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么?” 那日在不归山,阿月曾以为自己会死在地煞手里,而且见识了地煞修炼的邪功,还以为自己的魂魄都会被其吸干,不得重生。 当地煞挥着龙牙刀劈向他头部的时候,阿月心里唯一的遗憾是再也见不到灵儿了,也担心灵儿知道自己惨死的噩耗会伤心难过。天帝出现将他救下的那一刻,阿月松了一口气,再也撑不住,疼得昏死了过去。 这一昏过去就是十天。等阿月再度醒来时,浑身包裹着药泥,被泡在一个药桶里,从身体到灵魂都疼。他知道是龙牙刀的邪气在作祟,也知道这疼只能咬牙受着。所以阿月泡在那药桶里足足一个月,不管有多疼,哼都没哼一声。 在最难熬的日子里,阿月总是闭着眼回忆与灵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好像只要一想起灵儿,那疼就减轻了不少。为何会这样,阿月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很想灵儿,那种思念已经深入骨髓。若说这三界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那就是灵儿。唯一让他牵挂,心心念念的,便是眼前这个漂亮的玉人儿。 当身上的疼痛一减轻,阿月便忍不住到冥界来找灵儿了。一个多月不见,心里真的很牵挂,很想知道这个小家伙一切可好。 “阿月,你受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冥王有一面观像镜,我什么都看到了。那个该死的地煞,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灵儿手握成拳,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这一个多月灵儿都在认真修炼么?你不但长高了,身上也已经有仙气了!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打败地煞的!”阿月笑着转移了话题,他实在不想让灵儿为自己担心。 “嗯,阿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急切地希望自己修仙成功。只要我成了仙,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不是么?只要我成了仙,我就能和你一起杀妖除魔了,不是么?”灵儿那双杏仁般的眼睛黑漆漆的,装满了认真和坚定。 “灵儿,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最天才的孩子!这么短时间修炼成这样,可以想象你有多勤奋!”阿月勾勾灵儿的肩,虽然早就听冥王说起过灵儿的勤奋,可现在听灵儿亲口说出修仙是为了自己,心里不是一般的感动。 “阿月上神好!”残音终于得到一个插话的机会,连忙向阿月施礼。 “残音好!”阿月笑着对残音点点头,手心里扔握着灵儿柔软的小手。 “阿月上神已经彻底康复了么?灵儿前几天还独自一人跑去悠然谷为你采药,差点没被那守护空心兰的巨蟒给勒死。”残音到底是彼岸花的花妖,八卦是她的天性。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一道饮酒去 “灵儿,你竟然一个人去凡界了?”阿月大惊,拉着灵儿的手一紧,“你可有受伤?你去为我采什么药?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心安?” “阿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啊!你别听残音夸张?!”灵儿笑着瞪了残音一眼,“冥王都同意我自己出去,你还担心什么?我外出的时候很小心的!” “傻瓜,我不是担心什么巨蟒,我是担心你遇到地煞的人,那地煞向来心狠手辣,如果落到他手里……”阿月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双手按在灵儿肩膀上,“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了!就算为了我,也不可以!你要知道,有陛下和清樱仙尊为我疗伤,我不会有事的。” “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灵儿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灵儿,我明白。谢谢你!”阿月一把将灵儿拥进怀里,“有你这句话,就比什么都强!你记住,我只希望你安好。在我心里,你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阿月,为了你,我会保护自己的!”灵儿贴在阿月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闻着那好闻的梨花香,所有的担惊受怕消失无影踪。 “对了,灵儿,我带你去凡界好不好?今日有几个仙友约着一起去喝酒,你也和我们一道吧!圣元星君他们修为极高,和他们在一起应该是很安全的。”阿月看着灵儿那一头缎子似的乌发,忍不住拿手捋了捋。 “真的么?阿月,你要带我去喝酒?”灵儿的眼睛闪着快乐的光亮,“呵呵,冥王有时晚上教我兵法的时候,也会和我小酌两杯呢。” “哦?灵儿已经会喝酒了?”阿月眉毛一挑,心里暗叹,看来冥王对灵儿果真上心,事事都走在了自己的前面。“我本说今日来教灵儿喝酒呢,看来灵儿又给我惊喜了。” “我们把残音也带上吧!”灵儿随即抬手想要寻找冥王,突然发现冥王的虚影已经在花海处出现了。 “冥王!” “阿月拜见冥王!”阿月也看见了冥王,连忙上前施礼。 “很久不见了,阿月上神。本王看你的身子还有些虚弱,饮酒不宜过量,否则不利于恢复。”冥王的声音里透着关切。 “冥王,你知道我们要去饮酒?”灵儿扬起笑脸,“你听到了?” “多谢冥王关心,我会注意的。”阿月也笑了。 “你说的这么高兴,本王想不听到也不行啊。阿月上神可要小心,灵儿可是嘴馋得很。”冥王的话里带着一丝戏谑,随即一颗丹药飞到阿月面前,“这是本王最新炼制的补魂丹,专门修复被邪气和妖魔之气所伤的魂魄,阿月上神不妨试试。” 阿月接过那丹药,还没入口,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充盈的灵气包裹在其中,一种淡淡的药香隐隐传来,正欲开口,身旁的灵儿说了话。“阿月,这丹药冥王炼制了半月有余。黑白无常外出寻了很久才将那些药配齐呢。你快快服下,一定不错的。” “多谢冥王,阿月感激不尽!”阿月将丹药放入口里,那药竟入口即化,随即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魂体瞬间也舒适无比。阿月真的没有想到冥王会对自己如此关爱有加,三番五次赠送丹药。虽然也知道冥王是看在灵儿的份上,可心里还是很感动。按理说天界和冥界互不相干,冥王根本不必为自己的事情费心的。可这丹药显然是特意为自己炼制的。 “你我同列仙班,又因灵儿结缘,无需如此客气。本王其实也是第一次炼这样的丹药,并不知道效果如何。若能帮上阿月上神的忙,那是最好。”冥王还是那么淡然。 “冥王的丹药向来神奇,这一粒才一入口,我就觉得无比舒适。真真是让冥王费心了!”天界最会炼药的当属清樱,可在阿月看来,清樱若与冥王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炼制这丹药,咱们灵儿可也出了力的。”冥王笑着看看灵儿,“若这丹药有用,等下阿月上神不妨带几粒回去。本王刚才出来得匆忙,只随手拿了这一粒。” “等下阿月送我回来的时候,冥王再给他也不迟。”灵儿笑着,“冥王,我想带上残音一起哦。” “随你,但残音不能饮酒!”冥王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残音,“花妖一旦喝了酒,流出的眼泪就没用了。” “残音明白,冥王放心。”虽然冥王此刻出现在花海的只是道虚影,却也带着一种威压,残音连忙弯腰低头。 “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冥王的身影淡去,残音的灵体化作红绳系在了灵儿的剑上,阿月与灵儿并肩走出冥界。 快要到达冥界入口的时候,灵儿拉住阿月,“阿月,我们先用个隐身术吧!” “为何?”阿月一愣,不知灵儿为何如此提议。 “地煞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我们此前在仙湖与他结怨,他一定恨死我们了。如今你尚未痊愈,我也还不是他的对手,若被他的人发现了行踪,就不安全了。不如我们隐去身形,出了冥界立即驾云赶往你要和其他神仙饮酒的地方与他们汇合,这样岂不安全?”灵儿望着阿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灵儿如今考虑问题更细致了,我倒忽略了这个。好,我们先用隐身术!”阿月赞许地点点头,两人隐了身走出冥界,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至半空,驾云而去。 而那地煞安排在冥界外监视的人,只见阿月进入,没见阿月出来,果然一直死死地盯着冥界入口。要知道地煞已经告诉了这几个轮流监视冥界的心腹,只要一发现灵儿的身影,必须马上汇报。所以众妖都知道地煞对灵儿上了心,盯守得更紧了。 阿月带着灵儿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直接从半空中穿到一家酒肆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里,圣元星君和司命早已端坐在那里了。 阿月和灵儿刚一现身,圣元星君和司命就觉得眼前一亮。 “都说阿月是天界最漂亮的人,我看这孩子也不差!” “两人看上去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是两兄弟!” 因和阿月熟络,两位当面就评价起来。 “灵儿,这就是圣元星君和司命。”阿月笑着给灵儿介绍,灵儿上前一步施礼,“灵儿拜见圣元星君和司命大人。” “想不到冥王手下竟有这样的妙人!难怪阿月如此上心!”圣元星君点头一笑,“你就是灵儿吧,来之前阿月就已经在我们面前提过你了,难得一聚,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 “身上已经有仙气了,看来离成仙也不远了。”司命点了点头,指指桌前空着的座位,“灵儿快坐,你带来的小朋友也请现身吧,看样子应该是个彼岸花的花妖。” “多谢圣元星君和司命大人。”灵儿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残音也现了身,恭敬地向两位神仙施礼。 “都坐吧!”圣元星君手一抬,桌上的酒壶自己跳起来开始斟酒,“虽然本尊去过冥界多次从未见过冥王,但可以看出冥王善治。冥殿和十殿的事务向来有条不紊,就连这下面的人也是教导有方。” 话音一落,四杯酒分别落在了四人面前,残音面前自然只有一杯茶水。“想必冥王不会同意小女孩饮酒吧?”司命望着残音笑了笑,“这一桌的菜都很有特色,你自己随意。” “谢谢!”残音有些诚惶诚恐地在灵儿身边坐下。 “残音不必拘礼。圣元星君和司命都是极好的神尊,我们喝酒,你爱吃什么就多吃点。”阿月笑着举起手里的杯子,“这一个多月,让两位前辈挂心了,这一杯,阿月敬两位!”说罢,先干为敬。 “阿月多礼了,这一杯酒,本星君要祝你早日彻底康复。”圣元星君也举起了杯。 “阿月这一个多月受苦了,如今就快大好,值得庆贺。”司命也喝了杯中酒。 “阿月,我也敬你!”灵儿举起酒杯,扑闪着长长的羽睫,一饮而尽,忍不住赞了一句,“好酒!” “哦?灵儿懂酒?”司命挑了挑眉。 “灵儿不懂!”灵儿笑着放下酒杯,“不过是觉得这酒甘醇香甜罢了。” “呵呵,不懂也能品出秋露白是好酒,看来今日不是第一次饮酒吧?”圣元星君的眼里带着一丝玩味。 “确实不是,我在冥界也饮过几次。” “冥王准你饮酒?” “冥王说好男儿应该快意而活,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过他只是偶尔让我喝上一两杯尝个鲜罢了。” “想不到冥王竟是这般恣意的人,看来有机会我们倒应该和他结识一下。”司命对冥王越来越好奇了。今日阿月说要来凡界,又说要带灵儿出来,他们已经对阿月能获得冥王的认可感到吃惊了。今日一见灵儿,听它这么一说,心里对冥王更多了几分好奇。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阿月要成亲了?! “这一百万年来,本星君素来和转轮王打交道,私下也算熟悉,倒还真没见过冥王。如此看来,说不定冥界比天界有意思。”圣元星君也是个讨厌规矩束缚的人,手一抬,酒杯再次斟满,落在各人面前,“阿月尚未痊愈,今日只能饮五杯。灵儿尚小,也最多饮五杯。你们慢慢喝,不要与本尊和司命抢这美酒。” “冥王平时常常饮酒么?”司命端着酒杯,看着灵儿。 “也不是,冥王是个很有节制的人,偶尔小酌罢了。”灵儿摇摇头。 “灵儿尝尝这个。”阿月夹了个蝴蝶虾卷放到灵儿面前的碟子里,又给它盛了一碗罐焖鱼唇,”这汤不错,趁热喝吧。” “阿月倒是个心细体贴之人,也不知道天帝这次会将哪位仙子指给你。依本尊看,谁嫁了你,都会很幸福。”圣元星君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一脸的笑意。 “阿月要成亲了么?”残音一脸的好奇。此话一出,灵儿心里一怔,手中的汤匙一晃,差点把汤晃到了碗外。 这一幕恰好落到阿月眼里,心里同样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什么是成亲?”灵儿抬眼看着阿月,那眼眸里面有疑问,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成亲,但灵儿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自己要失去阿月了。 “这个小家伙,竟连成亲也不懂。”司命哈哈一笑,“也是,不但冥王多年来未曾婚配,冥界那十殿的王也都是单身,难怪你不懂。” “成亲就是一男一女成为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残音低声在灵儿旁边解释。说来有意思,冥界的各位人物虽都是单身,可这彼岸花却天生懂得这个婚配的道理。 “一男一女?”灵儿眉头一皱。 “就像你和残音这样的,一男一女。” 司命觉得灵儿的表情甚是可爱,忍不住又笑了。“当然,据说彼岸花的花妖和叶妖对爱情忠贞不渝,我这么说不过是举个例子罢了,你们两个不要当真。我知道你们只是朋友。” “就是一男一女。”残音听了司命善意的玩笑脸一红,扭头看着酒肆楼下来来往往的凡人,“你看,就像那样的手牵手的夫妻,还有那样牵着一个孩子的夫妻。” “夫妻只能是一男一女?”灵儿扭头看着窗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可这却是它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 “也不一定,凡界不少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天界也有神仙享有齐人之福的。”圣元星君扫了一眼窗外,淡淡一笑。 “什么意思?”灵儿一头雾水。 “有的男子不但有妻,还会娶妾。”残音低声解释,“但也有不少男子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妻子的。” “男子和男子不能在一起?”灵儿的话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司命、圣元星君和残音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灵儿脑子里是怎么想到的。再一想,它天天与冥王在一起,莫不是?众人不敢想,但望向灵儿的眼神里多了些怪异。就连残音也杯灵儿这个问题给雷倒了,一时间,一室古怪的沉默。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阿月也愣了一下,半响轻轻开了口,“灵儿,男男之恋不论在天界还是凡界都是禁忌,是会被人瞧不起、得不到祝福的感情。” “只要真心相爱,别人怎么看很重要么?”灵儿倒也不看阿月,只盯着自己碗里的鱼唇,汤匙有一下无一下地戳着。 众人再吸了一口冷气,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一眼,这冥王果然是特立独行之人,教出来的人也思维异于常人啊。 阿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灵儿,其实他心里也闷得慌,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低头不语。 倒是残音在一旁抬眼看着有些失常的灵儿,眼里充满了关切。冥王对灵儿的宠溺她可是很清楚的,可是她真的不曾往那样的方向去想过。今日灵儿这话,倒让她心里有些糊涂了,难道冥王对灵儿的宠溺是因为爱?难道灵儿爱上了冥王?可是,为什么她觉得灵儿对阿月更上心呢? 残音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灵儿爱上了阿月?残音想到这里,觉得任何一种可能都很可怕,禁不住轻轻摇摇自己的头。恐怕是自己想多了吧,灵儿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古怪的念头?冥王对灵儿的宠溺不过是像对自己的子女一般。而阿月和灵儿,就像兄弟一般啊。 “感情的事情,确实是旁人说不清楚的。当事人的感觉最重要。”终于,司命打破了沉默,“阿月可有自己的考虑了?” “依本尊看,那菡萏仙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但温柔贤淑,心地善良,与你也算交好。若你选她,可能会比较幸福。”圣元星君看着阿月开了口。 “那紫莹对阿月也是很在意的。依本尊看,这一次,她定会求天帝将自己许给阿月。这二公主人倒也不坏,只是不如菡萏仙子那般懂事体贴。不过,她对阿月,倒真的很上心。这一个月,哪天她没出现在月夕阁?”司命也看了阿月一眼。 “自从陛下要给阿月指婚的消息传了出来,这一个月前往月夕阁探望阿月的仙子多了去了,有心嫁给阿月的不在少数!”司命笑着再饮一杯,“若要这样选,恐怕是很难选的。关键还是看阿月心里更喜欢谁?” 司命的话音刚落,灵儿手里的汤匙突然重重地戳在碗里,闷闷的一声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全部的视线都落在了灵儿身上。 “不好意思,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出去一下。”灵儿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白。 “灵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残音也慌忙站了起来,一旁的阿月嘴巴张了张,竟没有说出话来。灵儿那苍白的脸色让他心里一刺,脑子里没由来地想起上次离开凡界那夜,灵儿心情不好时一脸委屈的样子。此刻的灵儿,哪里是什么不舒服,分明是在难过。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马上回来。”灵儿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 “秋露白喝着甘甜,实则是烈酒。灵儿尚小,是不是不适应这酒?”圣元星君看了看灵儿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 “我去看看,你们先吃着。”阿月到底是不放心,想了想也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这两个孩子倒还真是兄弟情深。”司命笑笑,倒也没有多说,阿月早就在他们面前说过自己与灵儿交好,将灵儿当作弟弟,所以他们也只当这两人是兄友弟恭。 残音低着头,一言不发,倒也没人看得出她此刻脸上的异常。 阿月走出房门,一路寻到酒肆的后院,发现灵儿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院子里,目光呆滞,神情有些悲伤,整个人看上去落寞无比。 “灵儿,你怎么了?”阿月上前,习惯性地想去拉灵儿的手。 “我没事,阿月!”灵儿正在发愣,抬眼看看阿月,身子不自觉向一旁偏了偏,不露痕迹地躲过阿月伸过来的手,“我们上去吧。”说完,自顾自地向前面走去。 阿月心里一刺,灵儿眼里明明写满了悲伤,此刻面对自己却又写满了疏离。灵儿对自己的依赖和喜欢他自然是知道的,想必突然听到自己要大婚,有些突然吧。一想到两人从前的亲密无间,今后可能因自己娶妻而有所改变,阿月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能,阿月真的希望能和灵儿一直携手三界,快乐逍遥。看着前面那个背影,阿月心里低叹了一声,灵儿,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这场婚事,我并不想要,可天帝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啊。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雅间,灵儿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我甚少食用凡界的食物,一时有些不适,让圣元星君和司命大人笑话了。” “没事就好,坐下喝点热的茶水吧。”司命看灵儿神色无碍,也放下心来。 残音赶紧为灵儿倒了一杯热茶,灵儿接过来的时候顺势拍了拍她的手,那眼神分明是要她不用担心。不知为何,这一幕落到阿月眼里,心里更加不好受起来。从刚才起,灵儿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似乎两人之间一下就疏远了很多。偏偏这感觉闷在心里说不明道不白的,梗得人只是难受。 “对了,阿月,那些个仙子里面,你可有钟意的?依本尊之见,你定要选一个自己心仪的,不能全听陛下的意见。这毕竟是你娶妻过日子,若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几百万年,那样也是痛苦的。”司命这番话,倒也是为了阿月好。 “是啊,阿月,司命老儿这话说的在理。他每日书写那凡人的命运,对这样的事情最有感触。若是无心,生活在一起也很痛苦。我们神仙的寿命太长了,终年面对自己无感的人,还不如不娶。”圣元星君说着喝了一杯。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各怀心事 “我也跟陛下说过暂时不想娶妻,可是……”阿月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人影一闪,紫莹和碧梧出现了。 “阿月哥哥,难怪今日去月夕阁没看到你人影,原来你和圣元星君、司命一起跑这儿喝酒了啊。”紫莹刚一现身,便走到阿月面前,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圣元星君和司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同时扫了灵儿和残音一眼,递上一个玉瓶给阿月,“这是我去灵山王母那里为你寻来的琼浆,听说可以滋养魂体,阿月哥哥快快喝了吧。” “紫莹公主真是有心。这琼浆可是琼海里最好的海晶体凝聚而成,极不易得。那灵山的琼海每十万年翻滚一次,每次翻滚都会带出一点点琼浆来,要得到这么一瓶,实属不易。”圣元星君倒是个识货的。 “我也是求了灵山王母好几次,她才给我的。”紫莹脸上有些自得。 “小姨可是取自己的凤羽绒毛,帮灵山王母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才换到这琼浆的。阿月哥哥,你快快喝了吧!”碧梧也走了上来,站在阿月身旁。 “二公主,这琼浆阿月受之有愧。”阿月闻言,轻轻将面前的玉瓶往前面推了一推,“阿月的魂体虽然受损,但慢慢恢复也是能好的。二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么能因此取下自己的凤羽绒毛来交换这琼浆呢?二公主的好意,阿月心领了,但这琼浆,阿月万万不能要。” “阿月哥哥,你不要谁要啊?这本就是为了你才去讨来的!换了别人,我也不会去换啊!”紫莹脸一红,连忙又将那玉瓶往阿月面前一递。 就在此时,屋里的空间再次波动了一下,菡萏的身影也出现了。 “圣元星君,司命大人!”并未料到屋里如此热闹,菡萏连忙施礼,“紫莹公主和碧梧郡主也在啊!” 菡萏再一转头,看向灵儿和残音,话里透着欣喜,“灵儿和残音也在,好久不见了,灵儿长高了!” “菡萏姐姐好!”灵儿和残音连忙站起身来,向菡萏施礼。 “哇,我想起来了,它就是上次我们在洛城遇到的那个人。原来它是个修仙的草妖啊!”碧梧刚才便觉得灵儿眼熟,此时听菡萏一说,也想了起来。碧梧到底是个孩子,口无遮拦,倒也没有恶意。 “紫莹公主好,碧梧郡主好!”灵儿低垂着眼睑,也给紫莹和碧梧施了礼,不露痕迹地拉着残音往边上站去,刻意和阿月拉开了距离。 “果然是草妖,不过你修炼得不错啊。上次见你还只是像个凡人,这次倒就带着几分仙气了。”这次灵儿没有刻意隐藏气息,紫莹也看出了灵儿是妖,神色不免有些高傲,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屑与妖说话的,但碍于阿月说过他和灵儿是朋友,只得不紧不慢地和灵儿说了句话。 “灵儿,你和阿月哥哥很像嘢!都这么好看!”碧梧倒是盯着灵儿看个没完。 “郡主说笑了,阿月上神是神仙,灵儿不过是个草妖,怎么能相提并论?”灵儿低着头,轻飘飘的一句自嘲,只让阿月觉得心里像被戳了一刀一样的难受,握着茶杯的指节有些发白。 “都站着做什么,都坐下吧!”司命笑着招招手,“幸好圣元老儿早在这屋里设了结界,否则那些个凡人见到或听到你们一个个从天而降,恐怕早就吓晕了。” 紫莹倒不客气,当即紧挨着阿月,在灵儿此前的位置上坐下。她手一挥,灵儿和残音用过的碗筷消失不见,随即两副白玉碗出现在桌上,又温柔地拍拍身边的凳子,“碧梧,你也坐下吧。给你说过多少次,应该叫阿月上神了,你就是改不了口。” “知道了,小姨。”碧梧也坐了下来。 “阿月,你的伤还未好,不宜饮酒。”菡萏微微一笑,走到阿月身边也递上一个玉瓶,“我去云鹤尊君那里求了一株养魂草,将它的汁液熬了水,听说可以滋养魂体。” “这养魂草可是云鹤尊君的宝贝,那老家伙平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呢,菡萏仙子竟然也能要来?厉害厉害!”司命砸了砸嘴。 说到这里,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一眼,淡笑不语。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这两个仙子都追着来给阿月送药,这阿月可真是有福气。可现在两人都在,阿月该如何表示? “谢谢菡萏仙子。阿月已经好了很多,你不必到处为我寻药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阿月站在那里,拱了拱手,却也不接那玉瓶。 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各怀心事。 菡萏当然也看到了紫莹带来的玉瓶,只是莞尔一笑,将自己这个玉瓶放在桌上,“反正也要来了,阿月不妨都试试,早点复原总是好的。”说罢,走到灵儿和残音身边,拉起灵儿的手,“来,灵儿,挨着我坐吧。” “我们就不坐了,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冥王该说了。”灵儿抬起头来,对着菡萏一笑,那笑容倾城倾国,分明就应该是女子才有的笑颜,“你们聊,我带残音回冥界了。” “你们是冥界的?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草!”紫莹一听灵儿来自冥界,眉头微皱了一下,那冥王不以天帝为尊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心里对冥界难免存了些敌意。 “我们是来自冥界。”灵儿竭力忽视着紫莹对自己的各种不屑和抵触,得体地点点头,拉起残音的手,再次对着圣元星君和司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二位仙尊的美酒,我和残音先告辞了。” “灵儿,真的不坐会儿了吗?你我难得见面,我才来,你就要走了?”菡萏的话里透着遗憾。 “菡萏姐姐,冥王这次虽然同意我和残音外出,却只给了我们一点点时间,如果回去晚了,他会责罚的。”灵儿的眼里都是认真,“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吧。” 阿月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哪里不知道灵儿是在说谎,他也知道灵儿心里不舒服。可是,他不能去揭穿。若此时,自己和灵儿换一下,大家坐在这里说着灵儿的亲事,自己的心情恐怕也好不到那里去吧? 只是,阿月没有想到灵儿会对自己成亲一事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自己一个多月没见到它了,真的很是想念。本想着好好和它聚一下,没想到却害它难过了。 “灵儿,我送你和残音吧!”阿月走过来,站在灵儿面前。紫莹闻言当即就沉了脸,望向灵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满。 “不用,我们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们接着聊吧!”灵儿终于望向了阿月的眼睛,脸上依然笑容明媚,可那笑容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 阿月心里一疼,忍不住唤了一声,“灵儿!”他真想一把将灵儿拥在怀里,告诉它,自己在意的只有它而已。 “真的不用担心,我驾云也很快的,不会有事。”灵儿已经垂了眼,拉着残音的手紧了紧。残音嘴巴张了张,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她垂下头来,唯恐暴露自己眼里太多的情绪。 “若是阿月不放心,那本尊来送吧。”司命也站了起来,眼神扫过紫莹和菡萏,此时阿月离开显然是不合适的。 “也好,让司命老儿送吧,这样即使遇到地煞的人,也不会有危险。”灵儿曾经在仙湖伤过地煞,此事阿月也给司命和圣元星君说过。阿月坚持要送灵儿,一定是担心它半途出事,此刻见司命主动请缨,圣元星君当然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那就有劳司命大人了。”灵儿闻言立即拉着残音向司命施了一个礼,显然是同意了这个提议。紫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起来。 “灵儿,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们会来,我改日再来看你。”阿月看着始终不再看自己一眼的灵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暗暗用内力传音到灵儿耳里。但灵儿终是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这番话根本不曾在耳里出现过,拉着残音再次给众人施礼辞别,随司命一道消失了身影。 不过一瞬,司命带着灵儿和残音就到了冥界的入口处,落了云,三人站在那里。 灵儿运行念力,金色的彼岸花出现在手背上,它轻声说了一句,“冥王,我和残音回来了。” “灵儿回来了,快进来吧!”冥王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话里带着一丝温柔,冥界的禁制随即产生了波动。 “司命大人,你可要进去?”灵儿抬头望着司命,非常的平静。 “本尊就不进去了,下次再来拜访冥王吧。” 司命本来对这冥王是十分好奇的,但一想到阿月那里的好戏,又觉得自己应该立即赶回才是。反正与这冥界也经常打交道的,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这神奇的冥王。 “那就谢谢司命大人了。”灵儿和残音再次给司命施礼,“咱们后会有期!”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心里的疼 “后会有期!”司命看着灵儿走进冥界消失了踪影,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这个小草妖倒还有些意思,随即驾云返回那小镇。 “灵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冥王站在奈何桥边,看着携手走过来的灵儿和残音,“阿月上神怎么没有和你们一道回来?” “冥王!”残音立即放开灵儿的手,福身施礼。 “免礼,你回去吧!”冥王手轻轻一挥,残音的灵体转瞬回到花海的本体中。 “灵儿,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冥王看看灵儿,走上前来,揉揉它的脑袋。 “冥王。”灵儿靠在冥王怀里,“我累了,让我靠一下。” “傻瓜,想靠多久都没问题。”冥王的手臂一圈,把怀里的人儿圈紧了一些,“你可是不舒服?” “我没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喝的那个秋露白太烈了,我有点犯晕。”灵儿的声音此时是那么无力。 “不能喝就不要逞强,秋露白可是烈酒。”冥王爱怜地拍着灵儿的背,“刚才是天界的司命送你回来的吧?本王听出他声音了。阿月怎么没送你?” “我们要走的时候,那天界的公主和郡主来找阿月了,阿月本来要送我们的,司命大人主动说他来送,我便答应了。”灵儿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异常。 “既然累了,就回寝殿早点休息吧。这些日子你很用功,起早贪黑地各种修炼,这下总算是知道累了。”冥王说着,就想带灵儿回去。 “我还想和残音玩一会儿,刚才人多,也没顾得上和她聊天。”灵儿抬头看着冥王,脸色好看了些。 “好,你去吧。本王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下来接你。”冥王倒也没有怀疑,正好第十殿的小鬼带回了十三的消息,他便让灵儿去找残音了。 “灵儿,你是不是爱上阿月了?”残音看着灵儿,虽然有些迟疑,还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此时灵儿在两人身边结了结界,其他人倒是听不到他们谈话的。 “残音,我……”灵儿抱腿坐在那里,此前的强颜欢笑都装不下去了,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一想到阿月就要和别人成亲,就要属于别人,自己的心就好疼,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灵儿,你别难过!”残音心里一慌,伸出手搂过灵儿的肩膀,“灵儿,阿月是个很好的人,我也很喜欢他。可是,你不能爱上他啊,你和他都是男子,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 “男子和男子就不能相爱么?”灵儿垂着头,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灵儿,或许也有男子和男子相爱的吧。可是,两个男子在一起,是不能生育后代的,不能有自己的子女。阿月是神仙,他对你虽然好,那不过是喜欢罢了,他不可能爱上你的。你若是要这么爱他,只会让他躲着你,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残音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可是,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作为灵儿最好的朋友,有的话不如一开始就给它说破,让它不至于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自己对阿月是什么感情,也没想过要他爱我。”灵儿的话音有些轻飘飘的,“只是,乍一听说他要成亲,我有些难过。以后,他恐怕再也不能这样陪我们玩了吧?他也不会经常来看我们了吧?” “灵儿,你这是何苦?”残音拍拍灵儿的肩膀,“你很优秀的,真的。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喜欢你的人,你根本没有必要对阿月产生这样的执念。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说的话么?执念这个东西,最是害人,也最苦。总有一天,你会修仙成功,你也会遇到一个很好的仙子,她会成为你的妻子,会一直陪着你,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残音,以后好遥远……”灵儿摇摇头,心里的话说不出口。残音,你可知道,除了阿月,我谁也不想要。 一直以来,因为冥界环境特殊,各殿主事和管理的都是男人,花妖们虽为女子,却没有一个爱上这些男子,且花妖无法和叶妖见面,也就没有男女在灵儿面前秀恩爱,所以灵儿并没有认为爱只该发生在男女之间。 又因为冥王一贯对它的宠溺,灵儿也未觉得自己喜欢上阿月有什么不对。那个自己一睁开眼就看到的男子,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心里深深地扎了根。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在乎他到了如厮地步,却被告知,男子和男子之间是不该有这样的感情的。 未经情爱的灵儿当然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自己喜欢阿月,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喜欢竟然已经深入骨髓,灵儿自己也是不自知的。就在刚才,猛然听到阿月要成亲的消息,那种震惊实在让灵儿难以接受。看着紫莹和菡萏巴巴地赶来对阿月示好,它更觉得像是自己心尖上的东西要被人抢了去一样难受。 以前天天盼,日日念,就想着能常见到阿月,他不在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经历,思念他的怀抱,思念他的味道。可如今得知那个怀抱今后会属于别人,得知他牵过自己的手会牵起另一双手,灵儿心里就像被撕裂一般难受。原来,这就是爱。让人说不得,放不下,忘不了,得不到的爱。 灵儿心里一抽一抽地疼,闭了眼,将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如果自己不是男子,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自己为何要是男子? “灵儿,不要多想了!阿月待你好,你不知不觉习惯了,偶然听说他要成亲,得知他以后会对别人好,你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这不是爱!如果今天要成亲的是你,我可能心里也会有这样的不舒服。毕竟自己最好的朋友即将属于别人,感觉就像心爱的东西被人拿了去一样,难免不习惯。”残音拍拍灵儿的头,声音很温柔。 “或许吧,我也觉得是这样。”灵儿睁开眼,笑了笑,“残音,我是不是很傻?” “没有,灵儿,你是因为太在乎阿月这个朋友才会这样的。”残音也笑了。 “对,就是这样,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等我睡一觉,就好了。”灵儿远远看见冥王走了过来,手一挥撤了结界,站起身来,“那我先和冥王一起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好的,灵儿。”残音看着走向冥王的灵儿,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它是真的想明白了。 冥王拉着灵儿的手,眼底满满的温柔。一转眼,两人便回了寝殿。 “灵儿今晚要下棋么?”冥王倒了一杯寒冰水递给灵儿。 “冥王,我想听你抚琴。”灵儿喝了水,放下杯子。自打冥王的身体恢复以后,两人晚间不是讨论兵法就是对弈,好像已经很久没抚琴了。不知为何,今晚,灵儿只想听琴。 “好,本王确实很久没有抚琴了。”冥王微微一笑,手在桌上一拂,一张玄色古琴和一个小铜鼎出现在桌面上。冥王手一点,铜鼎里出现了三支素香。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抚琴时要焚香净手。 随即,冥王双目半闭,手指拨弄琴弦,一曲低沉的曲子流淌而出。冥王弹的曲子并不华丽,调子也很简单,但听上去格外古朴、空灵,也容易让人静心。灵儿知道,冥王选这一曲,是想抚平它的疲累。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灵儿就不再那么心烦气躁,琴音具有一种神奇的安抚作用。 灵儿静静坐着,看着对面专注抚琴的冥王,手指也在桌面上随着琴音轻叩着,脸上看起来如此平静,似乎已经沉迷到冥王的琴音中。其实,它的心里思绪万千。 如果,今日要成亲的是对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冥王,自己会如此在意么?自己也会如此患得患失,如此痛苦难过么? 灵儿知道,自己虽然也很喜欢、很依恋、很在意冥王,可心里对冥王还多了几分仰视,多了几分崇拜。这样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使得冥王在它心里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天神,压根儿不敢也不会奢望与冥王携手一生。 而且,灵儿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不成魔,冥王就会一直对自己好,永远不会扔下自己,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即使,即使冥王真的要成亲,他也绝不会因此忽略和冷落了自己。 而阿月,像一阵春风轻柔地吹进了自己的心灵,无声无息就生了根发了芽。待到自己惊觉这感情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影再也无法从心里抹去。 自己,对阿月,真的只是朋友之情么?阿月对自己,也有这般在意么?他能像冥王一样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么?灵儿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得了冥王的好,还幻想着所有人都要对自己这么好。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阿月对自己,怎么可能和冥王一样呢?他怎么可能像冥王一样完全不介意自己这个草妖的身份呢?灵儿不由得又想起那一次阿月为见紫莹,将自己抛在破庙外的情形。那时的委屈和如今的委屈相比,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吧? 想想今日那紫莹眼里掩不住的蔑视,自己终究还是高攀了吧。自己不过是一个草妖,阿月待自己友善,自己竟妄图要的更多,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在自取其辱。既然心里都清楚,那不如就放手吧。安安静静待在冥界,留在冥王身边就好。修仙不修仙,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琴音的尾音响起,灵儿的心里也做了这个决定,从今后放下成仙和去天界的执念,相守在冥王与残音的身边,做一个纯粹的自己就好。 “灵儿,在想什么?”冥王收了手,微笑着看向对坐的灵儿。 “这一曲《静心》我百听不厌,每一次都能让人沉静下来,抛弃心中的杂念,只想做一个简单的人。”灵儿也望向冥王,眼里都是清明。 “灵儿,你长大了,本王很开心。”冥王赞许地点点头,“欲望太多,执念太深,人就容易浮躁,简单纯粹,才是最好的。我们的生命虽然比凡人要长得多,可立于这浮世之中,杂念太多,心太大,终归会迷失自己。做好自己,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享受最简单的快乐就好!只是,这个道理不难,真正懂得和能做到的人却不多。灵儿能够悟到,本王觉得已经非常了不起。” “冥王,谢谢你,你教会我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我终生受益。”灵儿站起来,走到冥王身边,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有你这样一个良师益友,真好!” “呵呵,小傻瓜,本王倒觉得有你最好!若不是你,本王的日子哪有如此的色彩?”冥王也站起来,手一拂,古琴消失,搂过灵儿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好好休息!”转身回了房。 灵儿使了个清洁术,打坐片刻,念了几遍清心咒,这才平静地入睡了。 此时的天界,阿月端坐在月夕阁里,看着一桌的药,轻蹙着眉。这次受伤,月夕阁收到的各种药材之多,都快可以开个药铺了。 除了那些爱慕阿月的仙子想尽一切办法从各处找来的仙丹灵药,还有一些想借阿月巴结天帝的神仙也送来了不少药材。就连司命都笑称,月夕阁是天界这一月来最热闹的地方。 只是,热闹是他们的,此刻,阿月心里只有无尽失落与空虚。 阿月低头看着手里毫无意识地转着的东西,才发现竟是今日紫莹和菡萏先后送来的那两个玉瓶。要说自己对紫莹和菡萏的有心一点感动都没有,那倒是假的,可是,感动归感动,阿月对她们确实没有一点点男女之情。如果因为感动就要选择,那送过药来的仙子多了去了,阿月到底该如何选择?难不成把自己分成若干个,一一报答她们去? 天帝总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是,即使是天帝,不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让自己心动的清樱仙尊么?感情的事情,那里是这么简单的?执念一旦生根,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因为利益等等原因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即使相敬如宾,即使举案齐眉,那样的生活又有何意义?一想到今后几百万年可能会与一个可有可无、若即若离的人平平淡淡、不疼不痒地在一起,阿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转动着手里两个玉瓶,阿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了瓶塞,轻轻嗅了嗅,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在鼻尖漫延开来。明明这两种药从未见过,怎会有这样的感觉?阿月有些诧异。突然想起今日冥王送上的那粒补魂丹,这才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放下手里的玉瓶,阿月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灵儿,冥王怎么可能会专门为自己炼制补魂丹呢?可是,自己今日却让灵儿伤心了吧! 此前全身裹着药泥,在那药桶里待了整整一个月,阿月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能早日痊愈,见到朝思暮想的灵儿。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这一见,竟让两人如此难受。一想到灵儿离开酒肆时,望着自己如同望向路人的眼神,阿月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如果可以,阿月才不想成什么亲,他也想像清樱仙尊那般淡泊逍遥。他更不想因为这个什么成亲,便与灵儿成为路人。这还只是听说自己要成亲,灵儿的反应就已经这么激烈,那如果自己真成了亲,灵儿会如何,阿月不敢想。 一想到灵儿今日口里疏离地称自己为“阿月上神”,阿月就觉得像有把锥子狠狠戳在自己心上。 阿月很清楚,灵儿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与任何人都不同。几十万年来一直平静如水的心湖,因为灵儿,第一次有了涟漪,起了波浪。可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今日灵儿问众人,男子和男子不能相爱么,那一刻,阿月的心里也呆滞了一下。灵儿对自己的依赖和喜欢是从不掩饰的,想起那次凡界的同眠、共骑、同浴,想起那个小小人儿在自己怀中的依恋和信任,想起每一次离别,灵儿的不舍,每一次重逢,灵儿的欣喜,阿月何尝不明白,灵儿有多么在意自己。 他知道自己也爱灵儿,但他一直认为那是哥哥对弟弟的兄长之爱,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可是,为何每每看见灵儿受伤,自己会心急如焚?每每看到灵儿失望委屈,自己会心疼难当?每次夜深人静,自己枯坐灯下,想起的都是它,孤枕难眠时,想念的也是那具带着甜甜杏仁味的柔软小躯体,三魂七魄都为它倾尽温柔和牵挂,这真的只是兄长之意,朋友之情? 当灵儿低着头幽幽地说相爱是两个人自己的事,为何要在意别人看法时,阿月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灵儿那道幽怨的眼神,独自站在酒肆后院中落寞的身影,都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是,若这真是爱,必定天地难容。岂不说自己和灵儿一仙一妖,光是两人都是男儿身的事实,就已经决定了这爱绝对没有前途。不是因为害怕惊世骇俗,而是因为担心灵儿会因此受苦。 今日返回天界的时候,司命特意请阿月去自己那里小坐。阿月知道,司命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正好辞了紫莹和菡萏,躲到司命的畅想阁喝茶。 “阿月,那灵儿心里很在乎你啊。”司命不愧是司命,书写凡人宿命,又岂会看不破一个情字。 “司命,灵儿它不过是个孩子,修成人形也还不到一年。它对我是朋友之情、兄弟之意罢了。”阿月连忙否认。 “阿月,本司命今日找你来说这番话,自然是为了你好。”司命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少了几分平素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认真。“灵儿那孩子不错,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可是,你和灵儿不能在一起,即便它修仙成功,你和它也不会有结果。” “我……”阿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心里只把它当弟弟。” “你把它当弟弟不假,可它心里不见得把你当哥哥。”司命叹了口气,“对于感情的事情,本尊虽未亲身经历过,可也看得不少。灵儿那孩子显然对你已经动心了。” “依本尊看,如果你依旧这般与它来往,它会越陷越深,也会越来越痛苦。你若是真的把它当朋友,从现在开始,就尽量疏远它,等你成亲之后,断了它的念想,再与它来往也不迟。” “可是我根本不想成亲。”阿月望着手里的茶杯,有些无奈。“天界的仙子虽多,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心里没有装下她们任何一个,若就这么勉为其难地将婚事定了,余生是福是祸?” “阿月,若你不是天帝陛下最疼爱的弟子,料想他也不会这么在意你的婚事的。这天界不愿成亲的神仙多了去了,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可是你,若本尊没猜错的话,陛下有心将你招为驸马,将紫莹二公主许配给你。你们的婚事一旦定了,待紫莹突破了上神,陛下就会要求你们大婚。到时,你和紫莹一起合体双修,便能很快突破神尊,你甚至可能问鼎尊君。这既有陛下爱女的私心,也有他爱徒的情谊吧。” “我对紫莹没有半点感觉,这天界喜欢她的神仙多了,不少的修为都在我之上,陛下不一定非要选我啊。”提到紫莹,阿月心里有些烦躁,一想到紫莹望向灵儿那轻蔑的眼神,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天界从来不是个看重感情的地方,你看看诸多成亲的神仙里,有几对是因为感情而结合的?有情的是凡界,重情的是凡人,神仙反倒是凉薄的多。”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亲上加亲? “陛下的心意,本尊不过是揣测罢了,毕竟紫莹对你如何,天界众仙都看在眼里。你要如何选择,那是你个人的事情。可是,你这一段真的不能再去找那灵儿了,否则你会害了它。”司命呷了口茶,望向阿月。 “害了它?” “你可知道凡界的昙花?”司命突然转移了话题。 “知道,据说那昙花以前也是个花神,因故被天帝贬去凡界,成了一普通的花。” “那你可知她为何受罚?” “阿月不知。”阿月摇摇头,那昙花被贬下界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始修仙,怎么可能知道。 “当年那位花神可是天界最美的一位花神,每日都开花,四季都灿烂。可是有一年,当她值守凡界的时候,却与那个每日为她浇水除草捉虫的年轻人日久生情,偷偷相爱了。” “天帝知道以后,将花神抓起来贬为了一生只能开一瞬的昙花,还抹去了那男子的记忆,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情断爱。那韦陀只是凡人,自然忘记了昙花,可昙花残留着一抹神识,怎么也忘不了他。昙花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尊者都会上山采集朝露为佛祖煎茶,于是她跪求了我三天三夜,希望选在那个时候开花,希望还能与韦陀见上一面。昙花流着泪说她只要和韦陀见上一面就够了,我看她可怜,便同意了。只可惜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那韦陀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昙花怎么会知道,每年她开花的那一瞬,韦陀都会莫名其妙地晕倒。待韦陀重新醒来,上山为佛祖采集朝露事,她已经凋谢了。昙花只算到韦陀上山的时间,却没算到天帝也知道她会将花期选在这个时候,并让韦陀每年都在此时晕倒,以免他再次见到昙花会产生不该有的情愫。一对曾经的有情人便这么错过了,韦陀不但记忆里没有了昙花,而且也再也没有见过昙花。”司命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昙花一现为韦陀,韦陀不知昙花意。” “难怪有人说昙花又叫韦陀花。”阿月这才知道,原来这昙花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花神与凡人之恋都是禁忌,何况你与灵儿一仙一妖,偏偏那灵儿还是冥界的妖。你我都知道,若说天帝陛下在这三界唯一有所忌惮的,估计就是那冥王了。那冥王不但让陛下吃闭门羹,就连神仙殿里结出的神灯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司命一回畅想阁,就在东风亭周围结了结界,所以畅所欲言,并不担心被人听了去。“而你却得到了冥王的认可,不仅可以自由进出冥界,还能将冥界的妖带至凡界,你想想,若是陛下知道了,心里是何感受?” “再说了,灵儿还是个男子。男男之恋是天界绝对不能容忍的禁恋。一旦陛下知道灵儿对你有意,恐怕会毁了灵儿的灵根,废了其修为,给予最严厉的惩罚。到时候就算是冥王有意保它,恐怕它修仙一事也再无机会了。” 司命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阿月一下就呆住了。天帝历来奖惩分明,惩罚时冷酷无情,从不讲情面,这他也是知道的。司命所言并无夸大,若灵儿对自己的感情再发展下去,恐怕迟早会传到天帝耳朵里,到时候灵儿就毁了。 其实,天界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就算灵儿修仙成功,那些“出生高贵”的神仙一样看不起它,毕竟它一出生就带着妖的烙印。如果再知道它好男风,不知道这天界会如何排斥它。眼看着灵儿这一年来如此努力,好不容易就要修得仙骨,若毁在一个情字上,真的是太不值了。 “也许你现在不想成亲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心仪之人,可若被那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拿灵儿说事,不了解真相的人就会以为你也有断袖的嫌疑。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说不清。而陛下肯定会念你是其弟子有所偏袒,而将一切迁怒于灵儿,加重对它的处罚。所以,我倒是觉得,你此时最好不要见那灵儿,选择几个仙子淡淡相处,培养培养感情。待你日后成了亲,灵儿位列仙班,再与它交好也不迟。相信等它来了天界,体会到天界的种种规矩,自然就会明白你今日的苦心。” 此刻,司命的这番话不停地在阿月脑中回放,阿月心里已是天人交战。 一方面,阿月知道司命真的是为了自己好,才会私下将自己找去劝说一番,也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少去见灵儿,安心在仙子中选一个成亲的对象,这既是为了灵儿好,也是确保它修仙之路不出现变故的不二选择。 可阿月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呐喊,他想立即见到灵儿,想要告诉灵儿,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所谓的成亲而要疏远它。他好想把灵儿拥在怀里,告诉灵儿,自己只在意它。就算是自己不得不成亲,它也是他心里最最重要的那一个。 若是可以,阿月真想不待在这冷冰冰的天界也罢,和灵儿就像从前一样,在凡界做一对好兄弟,日日厮守。 可是,最终,阿月的理智占了上风。为了灵儿不再被人瞧不起,阿月决定暂时不去见它。当阿月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有多痛。灵儿离去前,自己说过会再去看它的,但这一次自己只能食言了。灵儿,希望你不会怪我,希望有冥王陪着你,你不会太难过。 突然,小仙童走了进来,“阿月上神,天帝陛下和清樱仙尊来了。” “哦,我知道了。”阿月站起身来,抛下一脑子凌乱的思绪,走出大殿前来迎接。自打阿月在不归山受伤以来,这天帝和清樱每隔两三天都会来月夕阁看他一次。一来二去,两人也生出了默契,总是一起出现,一起为阿月疗伤。毕竟阿月当年得到两人灵力,方才修仙成功,因此两人同时为阿月疗伤,最是有助于阿月受伤的魂体加快恢复。 “陛下,仙尊。”阿月看着飘然而来的两人,在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弯腰施礼。 “阿月,今儿个可感觉好些了?”清樱温柔地笑着,上前轻轻拉住阿月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往殿内走来,“听说司命老儿把你拐去凡界小酌,本尊心里可为你捏了把汗,就怕你一时贪杯,忘记自己还有伤了。” “让仙尊担心了,我不过浅饮了五杯,应该无妨。”阿月丝毫不敢隐瞒。 “嗯,你的伤再养上一月就没有大碍了,这一段姑且不要贪杯。”清樱说着放开了阿月的手。 “阿月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天帝望向阿月的眼里满是慈爱,此刻看着携手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恍惚就像一个丈夫走在心爱的妻儿身后,感觉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三人进得殿内,天帝和清樱在主位坐下,阿月在一旁侧身坐下,仙童奉上仙茶,清樱拿出一颗药丸看着阿月服下,又笑着扒拉起桌上那些药材和药瓶。“这次阿月受伤,不少仙子都急坏了。连陛下和本尊的医术都不放心,每日到处寻药,真是有心啊!看这月夕阁的药都快成堆了。” “这天界爱慕阿月的仙子不少,朕是得早点将阿月的婚事定下来了,不然耽误了有些仙子也不好。”天帝微微一笑,语气里带了点调侃。 “那是,咱们阿月可是这天界最美的人,仙子们不动心才怪呢。”清樱品了一口茶,指着桌上那两个玉瓶,“这应该是紫莹二公主和菡萏仙子寻来的琼浆和养魂草吧?之前她们曾和本尊聊起这个,没想到已经寻来了。” “阿月这次受伤,莹儿可是急坏了。”天帝接过话来,看看阿月的表情,“说实话,朕倒是有意将莹儿许给阿月,这样,也算亲上加亲了吧。” “哦,是么?”清樱莞尔一笑,不置可否,也看着阿月,“陛下的提议,阿月意下如何?” “陛下,阿月向来将二公主当作妹妹。”阿月垂下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日自己陪菡萏去凡界荷花节观礼,紫莹和碧梧也吵着要去,天后本想让汴宸陪紫莹下凡,天帝却下旨就让紫莹和碧梧跟随阿月和菡萏同往洛城。这其中的深意,阿月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除了灵儿,阿月心里根本就装不下别人。更何况紫莹从小被天帝和天后宠着,虽然对阿月不错,可也藏不住那种高傲的公主气息,阿月并不喜欢,通常只是以礼相待,并不愿与她多亲近。 “阿月,朕看着你长大,你在朕心里犹如自己的子女一般。在朕的众多弟子中间,朕对你最寄予厚望。”天帝倒也不恼,这阿月当年是得了自己和清樱相助,得了两人的灵力才修炼成功的,从某种程度上讲,阿月就像是两人的孩子,是两人灵力结晶的产物。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给你一年的时间 “莹儿是朕心爱的女儿,朕希望能将她交付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朕希望她能够幸福。莹儿向来对你情有独钟,朕希望你能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有些时候,这样的感情本就带着一丝兄妹情意。” “可是,陛下,阿月对二公主并没有心动的感觉。”阿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地说出了心里话。他知道,若自己不争取,天帝就会把亲事给自己定下了。“阿月,你性子清冷,对感情淡漠,这一点太像清樱了。”天帝轻叹了一声,眼睛的余光快速瞟过身旁的清樱,“朕不希望你孤独一生。神仙的生命太长了,有人陪伴并不是坏事。” “阿月,陛下是为了你好,紫莹这丫头虽然有些小性子,可人还是不错的。本尊也觉得在众多人选中,你们俩各方面都很般配。你若娶了紫莹,对你而言是件好事。” 一直沉默的清樱开了口,没去计较天帝说自己淡漠,却笑着还了一句,“再说,你现在还小,觉得心动很重要。可是这夫妻之间,时间长了,也会生出感情的。你今后就会明白,就像陛下和天后不也是日久生情么,感情这个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天帝闻言心里一滞,忍不住拿眼偷瞄向清樱,清樱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呢? 说她心里没有自己吧,似乎她又对自己和天后的感情有些介意。说她心里有自己吧,为何当初就是不愿做自己的妻子?天帝一时有些感伤,抬头看着清樱,眼里带着探究。清樱正好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让天帝的心轻轻一个荡漾。 “可是,陛下,仙尊,阿月认为若是心不动,两心互不许,相守又有何意义?”阿月也抬起头来看着天帝和清樱,“二公主聪慧美丽,从来不乏爱慕她的人,阿月自认过于清冷,不是她的良人。” “阿月,朕今日给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马上答应朕。作为你的师父,朕不过是和你说说自己的心里话罢了。朕只是想,莹儿对你本就有意,若你能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也许也能慢慢接受她。神仙一旦成亲,夫妻之间必然双修。从你和莹儿的情况来看,双修也是最好的,各自修为也能很快提升。”天帝仍是和颜悦色。 “是啊,陛下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陛下只是提点你,要怎么做,还在你自己。本尊相信陛下不会勉强你,因为你也是陛下的孩子。”清樱也淡淡地抛出一句,再次让天帝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怎么就在她面前提到这双修呢? 天帝心下有些懊悔,再去看清樱,清樱已经移开了眼,只望着身前的阿月,脸上淡淡地笑着,似乎自己也只是无心说说罢了。天帝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自己从来就没琢磨透,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真真让自己爱不得,求不得,放不下。 “陛下,谢谢你的厚爱。阿月并不是无情之人,我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阿月想要成亲,恳请陛下让我自己做选择。”阿月起身来到天帝面前单膝跪下,抬头看着天帝,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哀愁,那神态竟和清樱安静独坐时的神态有八分相似。 天帝心里一滞,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哀怨,他是如此熟悉。在他心里深埋了多年的清樱,这个他这一生求之不得、放之不下的女神,他怎么舍得对她有一丝的忤逆和伤害?哪怕眼前这一个只是带有她灵力的阿月,但却是自己和她的“孩子”啊!是这个世上自己与她最最亲密的联系啊! 天帝低叹了一声,看来自己的女儿要失望了,这个阿月心里的人显然不是紫莹。可是,也没见阿月和哪个仙子亲近啊,难道他在意的是那菡萏?自己是不是要找紫莹再谈谈? 如果女儿真的非阿月不嫁,那就退而求其次,大度一点让阿月将菡萏也纳了吧。可是,若真这样,紫莹会不会觉得有些委屈?虽然天界也不乏神仙妻妾同娶或娶了两个平妻的,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就算成亲后阿月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至于太冷落了紫莹,可毕竟不能做到一心一意啊。 只是,自己对天后也不是一心一意吧,虽然自己无法把清樱娶进门,可她何时不在自己心里?若清樱真的肯答应自己,与天后共侍一夫,自己怎么可能还去关心天后?即使她是自己的发妻又如何,自己的心自己还不知道?一百多万年的等待,到底为了谁。也许大部分男人都这样吧,责任和感情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天帝看着阿月,心里只能替紫莹惋惜。 “陛下是不同意么?”见天帝久久不语,清樱开了口,“本尊也觉得阿月的话有些道理。阿月也是陛下的孩子,成亲是个大事,也该给他一点自主的权利。” “朕答应你,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许你自己决定与谁成亲!若一年后,你仍无心仪之人,朕便替你指婚。”天帝望望清樱,又望望阿月,终于点了头。 “谢谢陛下!”虽然天帝这句承诺算不得完美,可阿月还是有些欣喜。毕竟争取到一年的时光,自己可以好好面对很多事情。 “只是,朕有个条件,若你选的不是莹儿,而莹儿又执意要嫁你,朕希望你能将莹儿一并娶了,和你心仪之人一起作为平妻,这样也不亏待你的意中人。”天帝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敢看清樱,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清樱一定会呲之以鼻。 “陛下果然是爱女心切,连这样的要求也能提出。”清樱果然有些不快,笑容也冷了一些,“即使是平妻,那也是与人共侍一夫,陛下就不担心紫莹那般高傲的性格会受不了?” “朕不过是先给阿月说说罢了,若莹儿不愿意做这平妻,朕自然不会让阿月娶她。”天帝轻叹了一声,“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很为难。” “陛下只考虑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想别人的感受?”清樱放下手里的茶盏,“若阿月心仪的人并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又该如何?陛下将紫莹强加到阿月与他心爱的人之间,这合适么?” “陛下,仙尊,阿月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且让我再想想吧。也许阿月并不会遇到什么心仪之人,甘愿像现在一般过这种逍遥的日子。我真的都没想过成亲的事情,一切随缘吧。”见清樱有些不快,阿月连忙开口。 “也好,姑且就这么说着吧。朕也该走了。你的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清樱仙尊给你配的药,可要记得服。”天帝站起身来,看着清樱。 “本尊也告辞了。阿月好好养着,别的事情都不用想。一切还有本尊呢。”清樱也站起身来,和天帝一起向外走去。两人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阿月将天帝和清樱送出月夕阁,返回内殿枯坐在那里发呆。今日与天帝的这番话,也算是间接地告知了天帝自己对紫莹的态度。可是,仅仅拒绝和紫莹成亲就够了么? 天帝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同意自己亲自选出成亲的对象,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吧。可自己分明无心去挑选什么仙子,安抚灵儿、让它不要难过,才是自己当下心里最在意的事情啊。 休养了两日,阿月便去找那云鹤尊君。 要说这云鹤尊君,在天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他当年也是妖,而且是一只让天帝也颇为头疼的鹤妖,据说差一点就修成了魔。不过后来,这云鹤无意中遇到了清樱,被清樱点拨,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当然,这其中的故事,天界的版本很多。 有说云鹤与清樱大战了三天三夜,被清樱打败后,清樱仁慈,没有取他性命,只要求他修仙,云鹤感念清樱的不杀之恩,至此修仙。 也有说,云鹤当日一见到清樱,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清樱,自愿修仙,再不为妖,没想到花了近五十万年修成正果,到了天界之后才知道,爱慕清樱的大有人在。于是云鹤发愤修炼,只用了短短数万年便成为了尊君,可还是没能打动清樱的芳心,只能和天帝一样,暗自伤怀。 当然,更有人说,其实云鹤是当年清樱在凡界救下的一只鹤,因为一心要追随清樱,修炼时走火入魔,才变成了妖。幸得清樱相助,方才化险为夷,重新修仙成功。 但不管哪种版本,这云鹤都是一个传奇的存在,是天界中唯一由妖修成仙的尊君。因为清樱的缘故,云鹤平素对阿月倒也还亲近。否则这次菡萏去讨要那养魂草,一定没有这么顺利。 阿月如今上门求见,自然是为了灵儿。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天后的秘密 虽然此番阿月克制着自己不去冥界看灵儿,可他还是一直牵挂着灵儿修仙的事情。 天界的神仙说到底,都看重论资排辈,像灵儿这样的小草妖即使修成了仙,也不太入得了众人的眼。阿月找云鹤仙尊,就是想问问他当年修仙后再修炼的一些方法。如果灵儿也能修炼成上神、尊君这样的级别,以后在天界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就算不能守护它,也要为它做点什么,这是阿月当下唯一的想法。放不下,便在心底默默牵挂,暗暗付出…… 在天帝为阿月的亲事操心的同时,天后也没闲着。这日,天后在自己的飞凤宫召见了汴宸。 “汴宸,这一段可好?”天后一脸端庄的笑。 “启禀天后,一切都好!”汴宸恭敬地答着天后的话,也眉目带笑。虽说他是天帝的弟子,可私下却与天后更亲近。别看天后平素很少过问政事,但在天界的心腹可不少。到底是凤族大公主,出身摆在那里,没做天后时巴结的人就多,做了天后之后向她示好的人自然更多。 天后倒是极爱天帝的,也很爱自己这个后位,更深深懂得如何经营自己的婚姻。她出生高贵,见多识广,明白要想真正稳固自己的后位光靠感情绝对不行,只有子女做纽带也不行,何况天帝对她感情并不怎么深,自己也还没有儿子。 天后明白必须得把自己的能量渗透在天界的大凡小事中,让天帝既不觉得她干政,又觉得她随时可以影响各种事务,让天帝感受到她的一种能量和帮扶。 关于这一点,天后拿捏得恰到好处,因此,几十万年下来,天帝渐渐对她也多了些感情和认可。当然,与此同时,天后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亲信。 这汴宸便是主动投向天后阵营的一个。天帝偏爱阿月,汴宸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紫莹钟情阿月,汴宸更是心有不甘。但要想得到天帝的支持,赢取紫莹,显然不可能。唯一的机会便是天后的认可和支持,这是汴宸琢磨了很久之后得出的结论。 “听说最近莹儿肯唤你‘汴宸哥哥’了?”天后和汴宸说话自然弄了结界,显然不愿意让外人将这要谈的话听了去。 “回天后的话,汴宸不过是陪二公主不过是来找我下了几次棋罢了,或许是熟悉了,称呼也就亲近了些。”汴宸倒没有沾沾自喜,他心里很清楚,紫莹的脾气阴晴不定,指不定这也就是做给阿月看的,想气气那个榆木疙瘩。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以为是,还得徐徐图之。 “有了开头终归是好事。”天后微微一笑,“莹儿打小被我宠坏了,众神也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只有那阿月向来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她反倒觉得新鲜好奇,人家越不理她,她越想靠近闹个明白。只要哪天她自己醒悟了,一定不会再犯傻的。” “天后英明。就是阿月表现出的与众不同,才会让二公主这般在意。时间长了,二公主一定会看出谁对她才是真的好的。”汴宸连忙附和。 “这天界对莹儿有意的人不少。凤族、狐族和龙族有意求娶莹儿的人也很多。汴宸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我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啊!”天后笑着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饮了一口。 “汴宸对二公主之心,日月可鉴。我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等下去,等到二公主心里有我的那一天!”汴宸连忙表态。 “等?光是等有什么用?”天后放下手里的茶盏,“感情的事情必须自己尽力去争取!等只能坐以待毙!与其这样,还不如制造机会!” 天后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想当年,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去凤族参加宴会的天帝,便芳心暗许。无奈那时喜欢天帝的神仙太多,明着暗着献殷勤的美女可不少,天帝怎么可能将她那样的小不点放在心里。 更何况,天帝心里眼里都只有那天界第一美女清樱,不知多少芳心因此碎落一地。可就在诸多美人暗自神伤、黯然放弃的时候,天后却偏偏不放弃。 她以凤族大公主的身份频频出现在天界的各种聚会上,只要知道天帝会在什么场合出现,她一定会出现,终于成功地让天帝记住了她的小萝莉形象,并因她的可爱而多了份关注和亲近。 当天后成长为美少女之后,天帝再次因清樱的拒绝而郁郁寡欢,天后因着与天帝多年来的亲近,像妹妹关心哥哥一般前去安慰,一来二去,成功地在天帝心里留下了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形象。 三十万年前,当天帝面对众神的一再上书,面对继承人的压力,终于被迫放弃对清樱的执念、不得不立后的时候,诸多候选神女的名字和画像送来,天帝最最熟悉的自然就是天后了。再加之凤族的地位与权势,这凤族大公主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天后。 因此,天后很清楚,默默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汴宸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私下常到天后这里来请安,主动帮天后跑腿,赢取天后的信任和支持,凡事也听取天后的建议,处处把自己当作天后的人,最终也如愿成为了天后的心腹。 “感谢天后给我的机会,此次阿月受伤,二公主最近常往月夕阁跑,还四处去帮他寻药,汴宸担心二公主途中不安全,她外出寻药时,我都陪着。” “这样也不行,必须让莹儿对那阿月死心!如果莹儿不死心,那么就想办法让那阿月再无翻身之地!”天后眼眸一暗,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当初汴宸告诉她,天帝有意让阿月掌管众仙赏罚,这让她非常不爽。还好不归山一战,阿月并没有打败地煞,算不上立功,这安排神职一事暂时被天帝搁置了。 “这小子命也真大,上次被地煞伤成那样,竟然只是躺了一个多月便好了。看来那清樱的丹药确实厉害!”汴宸叹了口气。 “你以为都是那清樱仙尊丹药的功劳?”天后并没有指责清樱,提及清樱的名字也都是用的尊称,可那话里隐约带着不满和不甘。 “陛下那日带阿月回来,可是在那月夕阁不眠不休地整整守了两日两夜,消耗了不少念力、灵力和精神力。我当初生两个女儿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守过。这清樱仙尊送来的阿月倒比自己的女儿更让他上心!”天后说到这里,手下一用力,手里的茶盏竟然化成了粉末。 “天后息怒!阿月毕竟也是陛下的弟子啊,陛下因他受伤而担心也是正常的!” 见天后震怒,汴宸心里也是一跳,头上冒出些许冷汗。这天后的修为虽然还达不到尊君,无形中的威压却很可怕。别看她平时在人前总是轻言细语,一副柔弱的样子,实际上从不缺乏雷霆手段。 “其实,如果这阿月不是清樱仙尊送来的,陛下会如此上心吗?说不定都不可能收他为徒!”天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恢复了淡定,话里不带任何情绪,语气也一如往常的温和,但那眼神却分明像利剑一般犀利。 其实,阿月与天帝的渊源,天界无人不知。天帝对清樱的那份情,当年天界知道的人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天帝与天后大婚后,清樱为避嫌,几乎断了和天帝的所有来往,终日待在映雪阁内,一年只现身一次。只有阿月发生诸如修成上神和被地煞打伤这样的大事,清樱才会破例出现。 正因为清樱的避让和低调,天后抓不到她任何不对,想挑刺也难,可这阿月到底算个什么事?可以说,天后对阿月绝对谈不上喜欢,甚至情绪相当复杂。 要说天后一点不介意清樱和天帝的感情,那是假的。尽管她在天帝面前从不主动提及,就算有人心怀叵测地谈起,她也只是大度地笑着为天帝开脱,可这些假象并不表明她不介意。 试想,自己的男人爱一个女人爱了几十万年,求娶不成,娶了自己,却偏偏和那女人一起搞出个什么神草,让他修成人形做了弟子,不但兼具两人的灵力,还“继承”了两人的长相。而且,每年那女人生辰时,自己的男人可以抛下手里一切事情,带着这弟子前去,和她喝茶对弈,偷得浮生半日闲。哪个女人对此不在心里滴血? 天后再大度,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男人来大度,即使那女人摆明了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也对这后位不感兴趣。可是,天后心里就是不爽。 既然不感兴趣,拜托你能不能离我家男人远点?你不感兴趣,还送上个既和你像,又和他像的阿月来作甚?这分明是告诉众神,这阿月是你和天帝的“结晶”,是对天后红果果的挑衅啊! 正文 第一百章 怀疑 所以天后表面上对清樱彬彬有礼,实则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对那阿月也是看上去十分喜爱,实则巴不得他立即从天界彻底消失。 自打得知紫莹对阿月有意,天帝也有心要将这个女儿许给阿月时,天后照例当面夸奖阿月年轻有为,夸奖紫莹有眼光,盛赞天帝慧眼识人,但暗中却早已开始行动。试想,她怎么能再让清樱放在自己面前的“眼中钉”成为自己的女婿,时刻提醒自己清樱的存在,提醒自己自家男人心里永远最看重的不是自己? “天后放心,我一定把这阿月盯紧了,若再有机会,他绝不会再这么好运!”汴宸连忙表态。 “听说那菡萏仙子对阿月也很有心,适当地撮合撮合他们也是对的。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嘛。”天后的脸上又恢复了端庄得体、高贵大方的表情。 “那是,天后放心。据说那菡萏仙子几乎每日都会去月夕阁看阿月,我一定找个机会成全他们,到时候倘若生米煮成了熟饭,天帝也就只有应了这婚事了。”汴宸一脸的坏笑。 “聪明!”天后笑着点点头,长袖一挥,已成粉末的茶盏复了原。 有谁知道,当年天后也曾趁天帝伤情酒醉时,在天帝的醒酒汤里加了一味心仪草呢,天帝喝了她亲自熬的醒酒汤,不但醒了酒,也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当然,媚药那种东西,天后是不会下的,否则就算天帝当时要了她,事后被迫娶了她,心也不在她身上,保不齐此后再也不会碰她,还会再娶几个进门。天后要的可是天帝彻底属于自己,不但人是自己的,心最终也得是自己的。清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从我男人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对了,过几天我会禀明陛下,让你陪莹儿去凡界的雁落山天地庙一趟。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当年天后的父亲在凡界历劫时,曾在这雁落山的天地庙修行,所以天后所在的凤族对天地庙颇为关心,天后每年都会派人前去看看。 “多谢天后美意!”汴宸连忙起身跪谢。这样的机会最是难得,多和紫莹在一起,讨其欢心,自己的希望自然就更大。 “不必谢,我也希望你早日能赢得莹儿的心。”天后的眼里带着几分满意。要说这汴宸当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识时务、懂事识大体,也工于心计,这一点是天后非常欣赏的。一个男人要想上位,必须懂得如何把握机会,更要能屈能伸,汴宸显然具备这样的潜质。 同时,汴宸本身是上神,又是天帝的弟子,还是灵豹一族族长最心爱的小儿子,也甘愿听天后调遣,天后经过各种比较,也就将他作为了女婿最佳候选人。 想当初,蓝霜的婚事,天后就没来得及亲自挑选女婿,结果蓝霜就求父王将自己许给了心仪的凌天,可那凌天虽好,却不是天后阵营的人,算不得天后的心腹。为这事,天后很是懊悔了一阵,现在紫莹的婚事她可再也不能马虎了。 汴宸一看天后恢复了茶盏,也明白自己该告辞了,连忙再次问安离去。他走出飞凤宫的时候,恰好凌天和蓝霜携手走了过来。看着汴宸的背影,凌天的眼眸深了深。 “夫君,你在看什么?”蓝霜也朝汴宸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什么,只觉得那个人有点像汴宸。”凌天笑笑,牵着蓝霜迈进飞凤宫。 “夫君好眼力,那可不就是汴宸。最近他常陪妹妹到处去给阿月寻药,估计今日是来向母后禀报情况的吧。” 蓝霜正说着,碧梧已经跑了出来。“娘亲,阿爹!”碧梧一头扎进蓝霜怀里,“你们来了!” “小梧,在奶奶这里可淘气了?”凌天一把将碧梧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阿爹,碧梧没有淘气哦,碧梧很听话,一直在小姨房里看小姨练琴。”碧梧指指身后出现的紫莹。 “妹妹最近迷上练琴了?”蓝霜闻言一笑,看来紫莹真是对阿月上了心,知道阿月喜欢古琴,小时候从不肯学琴的她竟也开始练琴了。蓝霜上前两步,拉住紫莹的手。姐妹俩正说着话,天帝的飞龙辇出现在半空。 “父王!”“爷爷!”看着天帝从半空中慢慢走下来,几个人连忙站直了。 天后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天帝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像下石梯一般一步一步走下来,一脸的爱慕和仰视,“陛下回来了,我已经命人做好了饭菜,今儿个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天帝一把抱过凌天怀里的碧梧,先笑着亲了碧梧一口,又示意自己的妻女进屋,待她们母女三人走上前后,才走到凌天身边,刻意放缓了步伐,同时低声问到,“这一段可有那地煞的消息?” “那家伙实在狡猾,小婿派去凡界的天兵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凌天眉头轻蹙,这一段他加紧了修炼,恨不得马上和地煞再打一次,一雪前耻。 “别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自己的尾巴。地煞既然成了魔,他就不会甘心躲躲藏藏,这种日子他过了几十万年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他的野心不小,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既然找不到他,那么就安心修炼,安心练兵,等他再度出现的时候,你获胜的几率才会更大!”天帝此时像极了一个慈父,再无半点当日从不归山回来时痛斥凌天的严肃。 “小婿明白,父王放心,小婿会好好修炼的。” 凌天正答着话,天帝突然将碧梧递了过来,“小梧乖,让你阿爹抱。” “好,爷爷!”碧梧乖巧地扑进凌天怀里。 与此同时,天帝的手搭在凌天手腕上,一道念力进入凌天体内,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天帝放开了手,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天帝将碧梧递给了凌天罢了。 “今夜三更隐了身形和气息来我书房。”天帝脸上挂着笑,继续向前走着,用内力将这话传入凌天耳内,“此事不可告诉旁人,连霜儿也别说。” “是,父王!”凌天反应很快,愣都没有愣一下,也传音给天帝。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只是见面说了一句话便默默走在一起,全程再无任何交流。自打凌天在不归山吃了败仗,被天帝怒斥一顿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私下见到天帝,碍于天帝的威严,两人不说话倒也正常。 一家人聚在一起不过是享受亲情罢了。看得出,母女三人竭力想缓和天帝与凌天的关系,席间时不时说些话让两人交流。天帝神色淡淡,凌天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倒是让蓝霜心里有些着急。 用过晚膳,凌天抱着碧梧,揽着蓝霜向天帝和天后辞了行,一家三口驾云而去。 “夫君,父王过一阵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你千万别介意。”蓝霜靠在凌天怀里,低声说着,生怕天帝的淡漠让凌天心里不爽。 “霜儿,我没有介意,你别瞎想。”凌天的手在蓝霜腰间摁了摁,一股暖流传递过来。 两人带着碧梧在御花园溜达了一圈,才回了飞龙阁。哄睡了碧梧,两人回了自己的房,一番温存之后,双双沉沉睡去。三更将至,凌天的元魂从身子里悄悄钻了出来,对着蓝霜使了个沉睡符,隐了气息和身影飘了出去。屋内床榻上,其肉身仍与蓝霜紧紧相拥,熟睡在一起。 “父王!”凌天刚进了天帝的书房,便被天帝抓住了手腕,随即天帝衣袖一拂,书房内起了一道仙障。在外人看来,天帝仍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实则,天帝已经和凌天双双坐在了长几旁。 “你果然被人下了蛊?”片刻之后,天帝放开了凌天的手,眉头轻皱了一下。 “父王……”凌天看看身旁的天帝,欲言又止,没想到自己和蓝霜什么都没说,天帝还是发现了端倪。 “但说无妨。”虽然天帝不久前才怒斥了凌天一顿,但他对凌天的关心和在意仍是远远胜过旁人。 凌天这些年的表现天帝都看在眼里,其能力也有目共睹,何况凌天对蓝霜不是一般的上心,蓝霜也很爱这个夫君,天帝心里对这个女婿还是非常信任的。 “父王,小婿也是那日在给自己疗伤的过程中才发现的。这蛊在体内并无任何异样感,所以什么时候被人下的,小婿竟毫无所知。甚至下蛊的人所为何事,小婿也不知。因此,小婿想暗中观察一段,若有问题再向父王禀报。只是,如今看来,小婿高估了自己,都过了这么久,依然一无所获。从那以后,这蛊虫也似乎一直在沉睡。”凌天倒也没有隐瞒。 “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此事?” “霜儿知道。不过小婿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只让她也留意我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立即前来禀告父王。相信霜儿不曾对别人提过。”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叶妖琴幽 “朕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之前没问是怕打草惊蛇。看来,不归山一战,的确很有问题!”天帝的眼眸深了深。 “父王是说,小婿当日失常确实与这蛊有关?敢问父王这是何蛊?小婿近日私下悄悄查阅了大量典籍,竟查不到一点相关记载。” “这是失传已久的‘意乱蛊’,下蛊者旨在控制被下蛊者的意识,操纵其部分行为。因为这个蛊很容易被动机不纯的人利用,所以朕早在一百万年前就下令将其蛊虫及虫卵全部销毁,并将有关记载也尽数毁去。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暗中竟将这‘意乱蛊’藏了起来,如今还拿来害你。若被朕查到是谁做的,朕一定饶不了他!”天帝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一掌拍在长几上。 “小婿不察,被人算计,毁了太阿剑,也连累了阿月,还害得天庭损兵折将,恳请父王责罚!”凌天连忙起身,准备跪下。 天帝手一拂,凌天立在原地,根本曲不了膝盖,“这事不怪你,是朕失察。没想到一百万年前就该消失的东西,还会重现三界。若不是那日清樱暗中提醒朕,朕差一点也以为是你急功近利、轻敌大意才造成这等惨败。此事你做得对,暂不要声张,朕会把幕后的人抓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多谢父王!”凌天感激地对着天帝拜了一拜,随即脸上露出难色,“可是小婿担心万一那人控制我的行动,让我做出什么伤害霜儿和小梧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从此前的事情来看,下蛊之人不过是想假借你的手来害阿月罢了,其针对的应该不是霜儿和小梧。”天帝笑了笑,“而且今日我已经在小梧身上施了一道符,没有人伤得了她。至于霜儿,以她目前的修为,即使有人要害她,也不可能轻易得手。哪怕是你被人控制,对她不利,朕也会第一时间知道。朕这两个女儿,身上都种有符咒,只要一受伤,朕马上就能知道。” “父王想的周全。”凌天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你回去吧,朕会查清楚的。” “小婿告退!”凌天隐了身影和气息,悄悄溜回飞龙阁。天帝撤去仙障,依然端坐在书房内看奏折。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了。 “冥王,我想出去找残音玩!”灵儿一连待在寝殿修炼了好几日了,今日突然有点想残音了。 “花妖们已经沉睡了,现在是叶妖在守护彼岸花。”冥王放下手里的书,“你若去花海,只能看到叶妖了。” “我不过才几日没出去,怎么残音就沉睡了?”灵儿有些意外和失望。 “虽然只有几日,可花妖们已经到沉睡的时间了啊,这已经是秋末了。”冥王揉揉灵儿的头。 “我还是去花海看看吧,我也好奇那叶妖是啥模样。” “好,本王也要去第九殿看看。”冥王揽着灵儿的腰,一转眼就到了花海,灵儿刚一站稳,冥王已经不见了影踪。 花海一片安静,一株株彼岸花擎着几片绿色的叶子默默地站立着,失去了往日的热闹。灵儿好奇地走在其中,却发现这些叶妖对自己的出现根本就无动于衷,他们一个个待在自己的本体中,或坐或立,大都撑着下巴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灵儿不由得想起几日前自己来找残音的情景。当时灵儿告诉残音自己想一个人去凡界走走,残音有些不放心。“灵儿,你真的要一个人出去?要不,你还是等等阿月吧,凡界有那么多妖,你一个人根本不安全!” “残音,上次我一个人去悠然谷不也平安无事么,你担心什么?”灵儿拉着残音的手,“只可惜我现在的修为还是不算高,没法带你一起出去。不过你放心,等明年春天,我一定可以带上你!” “灵儿,你要出去很久么?”残音有些不舍,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花海的花妖就要开始沉睡了,残音担心自己等不到灵儿回来那一天,就会不由自主地睡过去。 “残音,你的手好凉啊,你们花妖就要沉睡了吧?不要担心,明年春天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守在你面前!”灵儿拍拍残音的肩膀,“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叶妖,告诉他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灵儿!”残音脸一红,心里的话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阿月一直没有来,你想他么?” “阿月应该还没有彻底恢复吧,再说他不是要成亲了么,应该很忙吧。”灵儿的脸色很平静,语音也淡淡的,似乎谈论的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灵儿,你真的没事么?”残音拼命想从灵儿脸上看出点什么。灵儿有多在意阿月她是知道的,虽然这一段灵儿一直待在寝殿修炼很少出来,可它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阿月放下了呢? “残音,你希望我有事?还是,你希望我不开心?”灵儿笑了笑,“我和你是一样的妖,能和阿月这样的神仙做朋友本就是偶然的缘分,他毕竟是天界的神仙,与冥王不同。今后就一切随缘吧。”灵儿说得轻松,就像真的彻底看开了一样,可残音还是觉得没这么简单。 “灵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这冥界确实太无聊了。你成日修炼,清减了不少,自己在外面可要注意身体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安全。” “残音,你越来越啰嗦了。”灵儿敲了一下残音的头,“其实我去凡界也会顺便帮冥王寻药,并不完全是为了玩。只要找到了药材,我就会回来的。” “嗯,灵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保重哦!”残音的话还在耳边回绕,可这花海却没了她熟悉的身影。 灵儿转了一圈,竟没有一个叶妖显出灵体来和它搭讪,自觉无趣,寻到残音的那株彼岸花前,伸手轻轻拍了拍那两片一动不动的叶子,“你好!” 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衫的男子显出了身影,有些惊讶地望着灵儿。男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清秀,带着一丝文人特有的忧郁气质。“你好,你是?” “我是灵儿,是残音的好朋友。”灵儿大大方方地看着眼前的叶妖,心里暗暗评论,还不错,和残音看上去很般配呢。 “你认识残音?”那叶妖有些恍惚,看向灵儿的眼里闪着一丝猜疑,“你是女扮男装吧?” “我是男的。我来冥界有一年多了,残音是我第一个朋友,只是去年她沉睡的时候,我在忙着修炼,不曾来花海,所以也没有和你见过面。”听到叶妖说自己是女孩,灵儿有些哑然,估计是刚才出来得匆忙,忘记用玉环把头发束起来了。 不过残音也常说自己像女孩,难道是因为在花海沉睡了几十万年,和花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使得自己沾染上了些女儿气息?不过如今看来,有时候,特别是想起阿月的时候,灵儿倒也挺希望自己是个女孩的。 “抱歉,你长得确实很像女孩子。”那叶妖的脸一红,“我叫琴幽!” “琴幽,你好,认识你跟高兴。”灵儿友善地伸出手来,或许是因为残音的缘故,对这琴幽一下就有了几分亲近。 “哦,你好,灵儿。”琴幽愣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来与灵儿握在一起。看得出来,这琴幽虽然有点腼腆,但对灵儿也还是不反感的。 两人一下又沉默了,灵儿觉得有些无趣,一撩衣衫,坐了下来。琴幽站在一旁,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似乎不知道该干嘛。 就在灵儿都已经快忘了身边还有个人时,琴幽小声地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残音是我的花妖?这里彼岸花这么多,难道你不担心认错么?” “我在残音的本体上施了个小法术,绝对不会认错的。”灵儿笑笑,其实现在不用法术,自己也不会认错。“你和残音的眉眼有些相似,咋一看,还以为是兄妹呢。而且你们的名字也很般配,一个是幽幽琴声,一个是余音绕梁,有意思!” “彼岸花的花妖与叶妖都有几分相似,我们在梦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觉得彼此有一种熟悉感。”琴幽脸一红,就连这点也与残音相似。 “你们彼岸花的花妖和叶妖还真是不一样啊。若是花妖们在这里,一定个个都在外面闲聊八卦,热闹得不得了,而你们叶妖竟然如此安静。真搞不懂你们的性格怎么会如此不同,也搞不懂你们怎么会如此迷恋对方。”灵儿转头望着琴幽,一脸的探究。 琴幽慌忙低下头,一脸的羞涩。过了好半天,才喃喃地开了口,“其实,彼岸花从萌芽那天开始,叶妖就诞生了,若干年后,花妖也随之诞生。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却会出现在彼此每夜的梦里。”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关于感情 说到这里,琴幽轻叹了口气,“只是,每一次,还来不及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梦就醒了,空留遗憾和思念。其实,梦里的我便是真实的我,残音也是她自己。我们注定只会爱上对方,也注定会在这梦里享受片刻的甜蜜,在梦醒之后饱受相思无尽的痛苦。” “既然遗憾,为何在梦里不把心里的话告诉残音呢?”不知为何,琴幽的话触动了灵儿的心。其实,自己又何尝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过? 琴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灵儿会这么问,低头想了很久才幽幽地开了口。“我们打小就在梦里见面,小时候只觉得在一起很开心,大了便觉得每日梦醒都会牵挂和思念,可是每每再见面,那些话却偏偏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能表白?”灵儿有些奇怪。 “按照创世之神定下的法则,我们同根同生,不能见面,也不能把心底的感情向对方表白。我们每每想把心里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会失语。虽然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话不需说出来,彼此也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是,偶尔想起,心里还是会觉得遗憾。这一生就只在意她,却从未让她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虽然从来未向任何人谈论过自己的感情,但琴幽却因着残音对灵儿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亲近,破天荒地敞开了心扉。 灵儿闻言也很感概,从未见过面的花妖和叶妖,终生这般思念和爱慕,即使这爱不能言说,只能放在心底,也至死不渝,这是怎样的爱啊?!“放心,下次见到残音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心里话告诉她的!” “谢谢你,灵儿。”琴幽很开心,虽然要借灵儿之口,但终归是可以让残音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琴幽,你是不是觉得爱就一定要说出来?”灵儿望着前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嗯,如果自己的心意不让对方知道,我觉得始终是种遗憾吧。” “即使,对方不在意你,你也要让对方知道?”灵儿的声音有些飘忽。 “若爱了,至少应该去争取一次,这样才不会让自己遗憾啊。即使说出来对方不接受,至少自己尽力了,不是吗?否则日后想起来,之所以会错过竟是因为自己的懦弱,那该是怎样的遗憾呢?” “好像,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啊。”灵儿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告诉阿月,其实自己是在意他的,自己不想他娶妻,更不愿意他娶那个什么公主紫莹。可是,自己的在意,会带给阿月困扰么?阿月对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哪一种? 灵儿默不出声,望着远方有些出神,显然在想自己的心事,琴幽也只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冥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少年沉默坐着的情形。 “灵儿,叶妖很无趣吧?”回到寝殿,冥王看着心事重重的灵儿,这小家伙原本是想去找彼岸花聊天的,遇到那不喜言谈的叶妖,一定倾诉不能吧! “冥王,你说花妖这么活泼的性格怎么就偏偏爱上那沉默少言的叶妖了呢?它们完全不搭调啊!”灵儿反问冥王。 “感情这个东西,是最不好说的。很多人在你看来并不合适,偏偏别人在一起却生活得非常幸福。所以说过日子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往往并不能做出很好的评断。”冥王笑笑,“本王对于感情的事情也不太懂,但花妖活泼,叶妖内向,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倒是很互补。不然两个都爱说话,岂不是吵死了?又或者两个都不爱说话,岂不是闷死了?” “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花妖和叶妖从来没见过面,就因为创世之神的安排,他们必须也只能爱上对方,这到底是什么破规矩?!” “只有这样安排,花妖和叶妖才能因思念而在梦中流泪,才能真正守护凡人的往生啊。莫非灵儿喜欢残音,而残音心里只有花妖,让灵儿觉得不开心?”冥王狡黠地笑着。 “冥王,你说什么呀,我对残音可不是那样的喜欢!”灵儿心里一急,忍不住叫了起来,虽然在外人面前它越来越扮稳重,可在冥王面前它永远像个孩子。“我只是把残音当作好朋友呢。在我心里,残音就像妹妹一般,她只喜欢叶妖,我一直都知道啊,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啊!” “是么?看来是本王误会了!”冥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灵儿喜欢的是谁呢?” “我?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了,冥王!”灵儿走到冥王跟前,拉着冥王的手,撒娇般地摇了摇。 “哦?真的吗?那本王可就太开心了!”冥王顺势把灵儿搂进怀里,“本王也很喜欢灵儿呢!” “我知道,冥王对我最好了!”灵儿靠在冥王胸前,双手环住冥王的腰,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冥王对它的好,这种无条件的好,它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灵儿从来不曾把这样的好和宠溺与所谓的爱联系在一起。因为,很多时候,灵儿心里真的只是把冥王当作父兄,当作自己的靠山,当作自己的亲人。 “冥王,你会成亲么?你成亲以后会不会就不管灵儿了?”突然,灵儿想起了什么,幽幽地问到。 “成亲?”冥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灵儿看本王像要成亲的样子么?即使本王真有那个想法,又要和谁成亲去?有几个人愿意一辈子待在这无聊又恐怖的冥界呢?” “谁说冥界无聊和恐怖了?”灵儿一听不开心了,“在我看来,冥界很好啊。这里的人都很真诚,不像凡界的人那么复杂,也不像天界的某些神仙那么虚伪。我还是最喜欢冥界了!” “灵儿这样想,不见得其他人会这样想啊。”冥王摸摸灵儿的头,心里很高兴,他相信灵儿说的是实话,也相信正是因为自己,才让灵儿对冥界充满了感情。 “哼,那些不这样想的人是自己愚蠢!”灵儿瘪瘪嘴,“能和冥王成亲是多幸福的事情!要是冥王你也去天界转转,保证想和你在一起的仙子会很多的。” “本王并不想成亲,以前不曾想过,以后也不会想。”冥王轻轻捋着灵儿的头发,“本王只想和灵儿在一起,这样厮守就好!” “冥王……”灵儿闻言,心里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冥王,随即又低下头去,眼波流转间,有些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 “灵儿,你不信本王的话么?”冥王的话里透着几分认真,“本王喜欢你,只想就这么守着你,陪着你。在本王心里,你就像亲人一样,本王对你的感情,血浓于水,比夫妻之情更加亲密无间。” “我也把你当亲人的!”灵儿环着冥王的手紧了紧,“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教会我那么多东西,事事为我考虑,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就如此幸运?要知道,那些彼岸花没有一个不羡慕我的!大家都在冥界生长,可只有我才得到了你所有的关怀。” “因为你和本王本来就是亲人啊!”冥王笑着把灵儿拉到铜镜前,“灵儿有没有发现,你与本王越来越像了?” “好像是嘢!”灵儿看着镜子里面的两张脸,“不过,冥王比我好看多了。” “呵呵,灵儿还小,等你再大一点,一定比本王更好看!”冥王一乐,让灵儿坐在椅子上,很自然地拿起梳子为灵儿束发,“气质和魅力是在岁月里凝练而成的,灵儿这么美,以后一定比本王更出色,你需要的不过是一些时间罢了。” “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呢?其实做女孩也不错。”灵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杏眼柳眉,根本没有冥王那样的英气和韵味,别说那琴幽会把自己当女孩,有时候照着镜子,自己也觉得自己若是女孩,也一定是个美人。 “因为你天生就是男子啊。”冥王不禁一乐,“其实,对本王来说,你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是你,本王就喜欢。你是男孩,本王便与你携手比肩,傲立三界,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与你把酒言欢,本王何等幸运!你若是女孩,本王便一生守护,不离不弃,竭尽全力,保你一世平安,本王何等幸福!” “冥王,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亲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如果你的夫人不喜欢我,嫌弃我是一个草妖,你还会这么待我么?”灵儿透过镜子看着正认真为自己束发的冥王,谁能想到,堂堂的冥王会亲自照顾自己这样一个小草妖呢? “灵儿,本王早就说过,在本王心里,你是这三界最最特别的存在,没有谁可以替代你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本王不会成亲的,本王只想陪着你,谁要是敢说你半个不好,本王都会为你讨回来!谁也不能让本王的灵儿受半点委屈!”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鬼谷莲 冥王放下手里的梳子,看着自己为灵儿束的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灵儿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本就不是问题,这三界,还能有谁比自己守护了多年的灵儿更重要呢? 当年,父神虽然被母神爱着,可自己还来不及爱便羽化了。由父神心脏化成的冥王,至始至终都对心魔对残粒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心魔就是他自己的魔,当年亲手毁灭心魔,父神的心何尝不痛? 所以,冥王从诞生之初,除了寻找和看护残粒,引导残粒修仙,就从来没想过要和其他人在一起。这一世,陪伴残粒,便是冥王唯一的心愿。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冥王自己其实也没有细想过。在冥王心里,残粒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灵儿便是他不可分割的亲人。 所以,冥王待灵儿似亲人,似兄弟,又似情人。只不过,从未爱过的冥王,并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爱,这种爱与夫妻之爱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为了这守护了多年的灵儿,自己什么都愿意付出。 “冥王!”灵儿一转身,紧紧地保住冥王,心里只觉得感动。 “灵儿这是感动得要对本王投怀送抱么?”冥王宠溺地揉揉灵儿的头,“本王可有点受宠若惊啊!” “冥王,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傻瓜。” “冥王,喜欢和爱一样么?”灵儿突然想到了阿月,心里有些酸涩,为何自己与阿月就不能像自己与冥王这般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对冥王只是喜欢,对阿月才是爱么? “这个问题,本王也答不上来。本王从头至尾,心里只有灵儿一个,对本王来说,这是喜欢也是爱,没有区别。”冥王说的也是实话,他自己对灵儿的感情是非常纯粹的,没想过去区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灵儿就是他的全部,喜欢也好,爱也好,他的心里只有灵儿,没有别人。就连那众神仰慕的清樱仙尊,也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看来凡人的感情确实复杂,简单的事情也被他们弄糊涂了。”灵儿心里是真的只把冥王当亲人,冥王的这番话虽然深情,灵儿却自动忽略了那些告白的成分,只按自己的思维去理解,原来冥王对自己好,是因为他也把自己当亲人。 “对了,冥王,最近还需要收集药材吗?如果有的话,就让我去吧,我正好又可以去凡界溜达溜达。” “刚刚才说冥界是最好的地方,怎么又想着要去凡界了呢?” “不过是好奇罢了。”灵儿吐吐舌头,“在我心里,冥界就想自己的家一样,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可我最多就是想去看看罢了,最终我还是会回来的。我不过是觉得凡人重情,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像一出出戏一样,看看也很有意思。” “你呀,就别为自己的贪玩找借口了。想去就去吧,本王并不拦你,注意安全即可。”冥王捏捏灵儿的脸。 “我是想出去玩,可我也想为冥王做点什么啊,这样说起来也好听点不是?”灵儿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并不否认自己的私心。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趟大明山吧!那里有一个龙虎潭,这潭水由龙潭和虎潭汇集而成,龙潭水冰凉,虎潭水灼热。偏巧在龙虎潭潭底却生长着一种鬼谷莲,此花非常神奇,有活血生肌、化腐养骨之妙用。只是龙虎潭潭水极深,内有两股水流,一冷一热,若不会水,不会龟息之术,要想潜入潭底基本不可能。更何况这鬼谷莲也有人守护,那潭底住着一种凶残的食人鱼,会攻击每一个企图靠近鬼谷莲的人。” 冥王说着,把那个青玉盒子拿出来递给灵儿,“若是不能采到也无妨,你的安全比鬼谷莲重要。” “放心,冥王,我保证完成任务!”灵儿开心地接过青玉盒,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今晚我带你去忘川河里练习下游水和龟息术,等你都掌握好了再出发。”冥王虽然早就教过灵儿龟息术,但灵儿游水的本事还算不得太好。 “忘川河?”灵儿眉头一皱,一想到那腥臭污浊的河水,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会送我去第四殿的血池地狱练习呢。五官王不惩罚那些魂魄的时候,血池就可以用啊。” “忘川河的河水有助于固养灵气,这是血池所不具备的功效,要练习还是应在忘川河。虽然河水腥臭,但你若使用龟息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其实,冥王的每一次安排都是有深意的,包括让灵儿去收集药材,那也是锻炼灵儿的绝好机会,这样的实战更有助于灵儿修为的提升。 “好吧,那就听冥王的!”灵儿知道冥王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能顺利完成任务,当然不会拒绝。 当晚,冥王施展法术将忘川河的水涨高了三倍,灵儿一头跳进去,一边练习游水,一边躲闪铜蛇铁狗的进攻,练习如何在水下格斗和在水下使用虚影剑。 那些铜蛇铁狗事前都被冥王加注了符咒,怎么杀也杀不死,就算被灵儿砍成了两段,也能立即复原。 同时应付那么多铜蛇铁狗,灵儿一开始颇有些吃力,不是被铜蛇缠住了脚,就是被铁狗咬住了手。心里一慌,还忘记了使用龟息术,连呛了好几口水。 冥王一直站在岸边看着,不时用内力传音给灵儿,指点它的不足。直到冥王满意了,灵儿才从那污浊的忘川河里爬取来。这一折腾,竟然已经是大半夜了。 “冥王,明日我们又来!”灵儿虽然有些精疲力竭,身上好几处地方也挂了彩,却也兴趣盎然。一边使清洁术让自己恢复洁净,一边主动提议。 冥王笑而不语,只拉着灵儿身子一转回了寝殿,先递上丹药和寒冰水,又用那恢复术帮灵儿修复伤口,方才各自休息。 十余天之后,灵儿水下的功夫提升了不少,冥王这才让它去了大明山。 有了冥王这半月的“魔鬼”训练,灵儿潜入龙虎潭底部取那鬼谷莲简直犹如囊中探物。当然,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灵儿依然选择在晚间下手。不过,在与那食人鱼搏斗的过程中,灵儿也负了点伤。 原来这龙虎潭的潭底并不是只有一只食人鱼,而是有一群,且个个都像小船那么大。这些家伙不但会咬人,其牙齿里还带有毒素,被它们咬过的地方先是一阵麻木,紧接着又会疼得钻心。且那毒素沿着血液的流动慢慢向心脏流去,那疼也一步步在体内蔓延开来。 灵儿虽然在忘川河里与铜蛇铁狗打斗了十来日,但和这食人鱼搏斗却又有所不同。食人鱼不像铜蛇铁狗那样会发出响声,靠近时悄无声息,速度也快,上下左右同时袭击,纵是灵儿在潭底将虚影剑舞出道道剑花,防护在自己身前,还是在伸手去折鬼谷莲的时候被咬了两口。 灵儿忍着疼,用有些发麻和僵直的手死死握住鬼谷莲,另一只手飞速挥动长剑,刺死了那几只妄图攻击自己的食人鱼。同时,身影急速一跃,腾出水面,收好鬼谷莲,点了自己的几处大穴,服下一粒丹药,这才开始用修复术为自己疗伤。 此时虽只是深秋,大明山初雪已经降落,月光照射下,更是一片白雪皑皑。灵儿在潭边的一块巨石上闭眼打坐,慢慢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月光下,雪影中,一个身影蛰伏在不远处的树丛中,紧紧盯着灵儿的一举一动。这个家伙在灵儿到达龙虎潭时便已经盯上了灵儿,只是他远远便化身成了一只蝎子,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灵儿并没有发现他的影踪。 灵儿对此一无所知,它打完坐站起身来,手一招,脚下飞来一朵云,隐了身影,驾云而去。黑暗中的身影没有半点犹豫,随即也跟着消失了。 灵儿出了大明山,本该立即赶回冥界的,可那脚下的云不自觉地就向洛城飞了去。深秋的景致虽然美,却也处处彰显着凋零,透着伤感。 我只是去看一看,看看秋天的仙湖是什么样的。灵儿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和身影,却一点也不想去想,一点不想去提。其实不用想,他一直在心底,只是一想起,就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 远远地,灵儿落了云,使用了幻化术,看上去就是个执剑走江湖的普通人。在一处集镇,灵儿买了匹马,沿着当初阿月带自己去洛城的那条路,缓缓地前进着。 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熟悉,每一处景致都还那么鲜活地刻在记忆里,只是,物是人非,如今的我身边,已经没了你。如今你的身边,又是谁在陪着你? 灵儿骑在马背上,默默地向前走着,当初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相见不相识 “阿月哥哥,我们骑马可好?”“好啊,灵儿想骑马,我们骑马便是。哥哥与你同乘如何?” “阿月,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真是个小调皮,我却偏偏也喜欢你!” “阿月,你的身子真美!”“在我心里,灵儿才是最美的!不知道灵儿以后会迷死多少人呢。”“我只要迷死阿月就可以了哦!” “阿月,我把自己和你绑在一起了哦,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扔下我哦!”“灵儿,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当日的话还在耳边萦绕,给自己深情承诺的人却不见了。自打那日自己负气带着残音回到冥界,阿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正天天陪着紫莹、菡萏之类的仙子吧。对阿月来说,自己终归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普通的过客。自己却为何偏偏念念不忘?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阿月,或许是第一次睁开眼,他唤自己为灵儿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已经落在了自己心里。当他牵着自己去凡界,带着自己杀妖,抱着自己树下休息,跌落在自己沐浴的木桶中,搂着自己同眠的时候,他的身影开始在自己心里扎根。当自己为他担惊受怕,为他牵肠挂肚,为他食不知味,为他衣带渐宽时,才知道他的身影已经在自己心里再也抹不去。 那些过往,那些与阿月的点点滴滴,浸润在无边的思念里,就像一剂毒药,即使明知道会为此丢了心,迷了魂,失了魄,却还是甘之若饴。哪怕每想念一次,心就疼一次,还是忍不住会去想。那疯狂的思念就像春天的野草,春风根本还未至,就已经密密匝匝地在心底泛起。忘不了,也不想忘,任回忆淹没自己,包围自己。任一颗心由过往的甜蜜走到如今的酸涩苦楚,一遍遍地自虐,一遍遍地伤到体无完肤。 灵儿一只手无力地抓着缰绳,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心脏,眼泪在眼里转了又转,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它低垂着头,任马带着自己在那官道上走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抛洒了一路。 不知不觉,灵儿来到那日借住的农家,忍不住打马绕到那农家背后的小溪。溪边的花还开着,眼前仍是那日自己和残音在花间嬉戏,阿月在身后采摘花瓣,不时抬头望着自己笑的情景。灵儿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在溪边饮水,呆呆地站了很久。 突然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温柔的呼唤,“走吧,灵儿”,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双好看的手。灵儿神情恍惚地微笑着,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那修长的手指。一伸手,握了个空,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觉。 是的,一切早已逝去,当初的种种再也回不来了。灵儿强忍着失落跳上马背,挥鞭打去,身下的马飞速向洛城驶去。 进了洛城,灵儿随意找了家客栈,将马交给小二,沽了几壶酒,转身向仙湖走去。 时值深秋,荷花早就谢了,只剩一湖的衰败。湖边泊着几艘小小的船,估计是采藕的人留下的。四下无人,灵儿跳上其中一只,暗暗施展念力,那船移至湖心。灵儿躺在船上,抓起酒壶,往口里灌着。 不知过了多久,几壶酒都已经空了。灵儿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坐起身子,手一拂,一面古琴架在了它的两只腿上。手指拨弄琴弦,悲伤的音乐流淌而出,灵儿一边抚琴,一边轻声唱着,歌声如泣如诉。 任这一瓢弱水抛回江流 归海后是否许盛情不旧 从此爱上春雨夏雷秋霜冬雪无需宣之于口 呼吸都宛若凝视你的眼眸 如何束缚风跋涉山林苑囿 如何阻止执念生根梦尽头 当你为谁梦醒独登高楼 在我凭栏处亦有夜风吹满襟袖 檐水穿墙 再细的痒经年也刻成伤 长夜未央 盲眼偏贪看远道的光 作足凄凄惶惶 欢愉也添演三分癫相 再恳请你回首就当是次最寻常赏光 有人为你化竭了疯狂入妆 倾余生成全个情深不寿 至少够勇气被嗔痴左右 试想轮回红尘青丝白骨黄泉一切永无止休 三魂七魄都因你极尽温柔 如何挽留花绽后落瓣残瘦 如何救自尊埋没天真微垢 当你茶饭不思如鲠在喉 在我对镜时亦显憔悴衣带宽陋 织丝成网 系无解的死结在我心上 结外空旷 余我呐喊听回声彷徨 追的跌跌撞撞 寻找永久的一线远方 再奢望你流浪 似提供不止歇的方向 而我不反顾千里只身前往 如欢如殇 授以青春鲜活肢体奔忙 如思如忘 驱以老朽深沉灵魂冥想 始自热情激荡 从未敢终于世事炎凉 无能执手相望无法去尝试结发同床 无力至身死心僵 一息坚强 (此处借用河图的《寸缕》,歌词很能反应此时灵儿的心境,皮皮超爱河图!) 一曲终了,灵儿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灵儿,是你么?” 灵儿慌乱中抬起了头,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是阿月又是谁呢? 说来也巧,阿月今日也到了洛城,深夜无眠独自到这仙湖来走走。寂静的湖面上隐约传来一阵琴声,仔细一听,还有人在唱曲。阿月被歌声吸引,不自觉隐身飘了过来,远远见那抚琴的人低头弹唱,泪珠一滴滴落在琴弦上。 不知为何,那抚琴的人虽然没有抬头,可是那声音,那身影却让阿月一下就想到了灵儿。飘过来时听到那一句“织丝成网,系无解的死结在我心上;结外空旷,余我呐喊听回声彷徨”,看着那在琴上晕开的泪滴,阿月的心一下就疼地紧缩起来。 压抑了好久的思念和情绪一下在这一刻爆发,他直接现了身,脚下也出现了一只小船,颤抖着唤了声“灵儿”,一脚踏上灵儿的船,伸出了手。 灵儿的手怔住,琴声戛然而止。它抬起头,隔着那层水雾望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公子,不好意思,在下认错人了。” 阿月没想到抚琴的人抬起头来,自己看到的却是一张平淡无奇、陌生的脸,有些尴尬地收回脚和手。这个人周身没有一点仙气,应该就是个凡人吧。可是,为何那双眼睛,却和灵儿的眼睛那么像?! “无妨。在下扰了公子清静,见笑了。”灵儿吸了口气,压住那险些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公子的琴声和歌声都很美妙,在下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来了。一时误把公子当作了在下的故人,扰了公子抚琴,在下惶恐。” 阿月的彬彬有礼,落在灵儿眼里,心里只是疼。明明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却生生觉得咫尺天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的距离。那一句“故人”更让灵儿觉得自己在阿月心里已经是过去,自己和他的现在、他的未来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公子不必在意。在下不过是月下饮酒,想起一个故人,一时兴起抚琴而歌罢了。”灵儿垂着眼眸,不再看阿月。 “阿月哥哥!”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飘了过来,落在小船上,灵儿心里一滞,这声音它记得,就是那高傲的紫莹公主,看来,阿月真的是和她在一起了。 “紫莹,你怎么来了?”因有外人在场,阿月只唤了紫莹的名字,没有唤其公主,可在灵儿看来,这便是两人亲厚的表现。灵儿只觉得呼吸梗在喉中,十分难受。 “我偶然听得屋外有声响,以为有贼人。起来后发现阿月哥哥竟不在房中,怕你有事,便一路找来了。”紫莹的眼神飞快地扫过灵儿,转而望向阿月,一脸的温柔和关心,“深秋夜凉,你身子还没大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出去玩呢。” “我没事,只是随意出来走走罢了。”阿月虽然笑着,可那笑并不让紫莹觉得亲近。 一旁的灵儿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它一刻也不想待在两人身边,不想听这样的对白。怕运用念力被阿月看出端倪,只好趁两人说话的时候,运足了内力,催动着脚下的小船向岸边驶去。 “那位公子走了?”阿月听得水声,转头一看,才发现灵儿的船已经走远了。 “这是个什么人?阿月哥哥认识他?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话也不说一句,就这么走了!”紫莹的话里带着不屑。 “我也不认识,是我扰了别人弹琴的雅兴……” 身后的话音传来,抱着古琴立在船头的灵儿心里一片寒凉。阿月,在你心里,我果然是不重要的,你来凡界也不像以往那样会来冥界看我了,而是陪着这个紫莹公主到处游山玩水。以后我们就是这样了吧,即使见面也不相识,其实相见不如怀念。 上了岸,灵儿抱着那张古琴跌跌撞撞向客栈走去。进了门,一头倒在床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冲突 半个月来的隐忍和强颜欢笑,在这一刻全都被伤心统统击倒。灵儿抱着枕头,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滑落,恣意地哭了个够。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灵儿终究是有些倦了,酒意也上了头,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天有些灰蒙蒙的,灵儿换了身衣衫,下楼结账。本想立即赶回冥界,却无意中听见好多人正在议论什么雁落山的庙会,一时有些好奇,心想来都来了,不如前去看看,就当散散心。如此想着,灵儿找来小二问了去雁落山的路,一路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赶了来。 雁落山在洛城的西郊,此处修建了大大小小五六座庙宇,分立在山底、山腰和山顶。虽然今日天气不怎么好,但前来参加庙会的人还是不少。灵儿无心看热闹,只套了马,埋头向山顶爬去。 过了半山腰,人渐渐少了些。天空中的云层也越集越厚,看那样子,似乎一场秋雨就要降临。不少人看着天色不对,也匆匆下山去了。 灵儿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山顶走去,阵阵山风吹来,丝丝凉爽将内心的烦闷一扫而空。灵儿的步子愈加轻松了些。 山顶上的庙叫天地庙,并不大,虽然此刻没几个人,但看得出平素香火一定很旺。庙门前有棵参天大树,估计八九个成年男子拉着手才能绕其一圈。这棵银杏树上拉着一些绳子,系满了红布条,还挂着不少同心锁。那些红布条有的写着人名,有的写着祝福祈祷的话,而同心锁上都刻着人的名字。看来,这里是个许愿的好地方。 灵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愿树,颇有些好奇,站在那树下静静地看着。 “哥哥,你能帮我系一下吗?”突然,旁边响起怯怯的声音。 灵儿回头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看上去和残音差不多大小,手里拽着一根红布条,正仰头看着自己。 “好啊,小妹妹,我来帮你!”灵儿对着女孩笑笑,接过她递上的红布条,“小妹妹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不是,我和娘亲一起来的。娘亲身体不好,在半山腰的庙里等我。我娘亲病了一个多月了,爹爹又不在家,我是特意来这天地庙为娘亲祈福的,希望她的病能早点好!”女孩仰着头,一脸的虔诚。 “哦?这里的习俗是许愿要在树上系上红布条么?”灵儿手里的布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祝愿娘亲安康长寿”,字迹非常稚嫩,应该就是出自这小女孩之手。 “哥哥你是外乡人吧?这棵树叫许愿树,据说把心愿写下来挂在树上才会灵验呢。”小女孩指着一树的布条和同心锁,“不管什么愿望,只要写出来就一定可以实现哦!你看那些锁,是订亲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锁上的,据说只要锁到一起,就能一生幸福呢。” “原来是这样啊。”灵儿笑笑,“那你想把这个布条挂在哪里?哥哥帮你!” “越高越好!”女孩期待地看着灵儿,“哥哥你踮起脚,能挂多高挂多高,这下面都快挂满了!” “好嘞!”灵儿抬头看看,身子一纵,飞身到一高处,将小女孩的布条紧紧地系在最高的那根绳子上。 “哥哥,你好棒!”小女孩开心地拍着手。 灵儿系好布条,一个飞旋,又从树上落下。一阵大风刮过,雨点落了下来。同时,一根红布条也在灵儿身后被风吹起来,打着转儿飘落山间,灵儿并未发现。 “哎呀,下雨了!”小女孩抬头看看天。 “哪里来的人这么可恶,只顾着自己许愿,就不顾别人的东西,竟把我的许愿带弄丢了。”突然响起一阵责骂声,灵儿眉头一皱,竟然又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等紫莹冲到面前,灵儿拍拍那小女孩,“小妹妹,山间的雨说着就会下大,你赶紧下山去吧,不然你娘亲会担心你的。” “哥哥,那我走了!”小女孩也急着去找娘亲,对着灵儿施了个礼,转身就往山下去了。 “你,我说你听到了吗,你怎么把我的许愿带弄掉了?这下可好,都被风吹到山下去了!”此时紫莹已经冲到了灵儿身边,瞪着灵儿,一脸的不满。 “这位姑娘,在下刚才帮那孩子挂许愿带,确实不曾注意到别的。如果不小心将姑娘的许愿带弄丢了,在下重新帮你挂上可好?”灵儿垂着头,也不想争辩,只求快些离开这里。 “重新挂?你说的倒很容易!难道你不知道这雁落山天地庙的习俗,一个愿望只能挂一个许愿带?挂第二个就不灵了!”紫莹不依不饶。 她本就是想为自己和阿月的缘分讨个吉利,才冲着这彩头来的,没想到刚把许愿带挂上去没多久,许愿带就飘走了。说来也怪,自己明明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被风吹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刚才跳到树上的时候把自己的带子给碰到了。 “姑娘,在下真的是无心的,还请姑娘原谅!”灵儿其实明白,自己跳上树的时候绝对不曾碰到别人的许愿带,可这紫莹偏偏要把此事赖在自己身上。天界的二公主跑来这凡界许愿,有必要么?有什么事情找你父王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灵儿心里虽然窝火,也只能忍着。它知道紫莹和阿月在一起,并不想与她争吵,只希望在惊动阿月之前一走了之。 “紫莹妹妹,别生气了。”一个声音响起,却并不是阿月的声音,灵儿心里有些诧异,抬眼一看,站在紫莹身旁的男子大约十八九岁,看上去比阿月大一些,也更魁梧一些。他望向紫莹的眼里一片深情,看得出,此人对紫莹很上心。 此人正是汴宸。今年天后果然派紫莹亲自下凡,又亲点了汴宸陪同。而紫莹转身就去找了天帝,天帝便又让阿月也一同下了凡。 紫莹一到天地庙就看到了许愿树,问明了情况,趁阿月和汴宸和方丈、众僧讨论佛法的时候,紫莹也取了根许愿带写上自己和阿月的名字,挂在那树上。 阿月对紫莹本就不上心,也没去在意她的行为。但这汴宸却是将紫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了眼底,暗中使了法术,将那许愿带弄松,又故意引来一阵山风,将其吹落山间。 也是该灵儿倒霉,那汴宸施法的时候,恰好那小女孩请它帮忙,所以紫莹猛一回头,看见自己的许愿带飘落,就以为是灵儿所为。 没想到紫莹身边竟跟着一陌生男子,灵儿心中有些纳闷。这男子是谁,怎么阿月没有跟在这紫莹身边?没想到它这一抬头,那紫莹竟一下认出它来。 “你不就是昨晚在仙湖抚琴的人么?”紫莹手指着灵儿,“我当是谁这么讨厌,把我的许愿带弄丢了,原来是你这个不讲礼貌的人啊!实在可恶!” “哦?紫莹妹妹认识它?”汴宸心里本来对灵儿有些愧意,此刻听紫莹这么一说,虽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也认定紫莹心里绝对不喜欢灵儿,看向灵儿的眼神也多了些高傲和厌恶。 “不可理喻!”灵儿这下是真的恼了,语气一下也变冷了,“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你的许愿带也并非我弄掉的,若姑娘要重新许愿,在下愿意帮姑娘系上。若姑娘不再许愿,请恕在下告辞!”灵儿说完,一拂袖子,转身就要往山下走。 “你!”紫莹吃瘪,脸一下涨得绯红,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这般当面顶撞。要知道平素在天界,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区区一个凡人,竟敢如此无礼。 “这位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我家妹妹的许愿带弄丢了,说话怎么还这般无礼呢?”汴宸一见紫莹发怒,当即也沉下脸来挡在灵儿面前。 “那两位想如何?”这就是神仙?灵儿心里突然觉得他们连冥界那些打杂的小鬼都不如。 “不想如何,在下只想请公子给我妹妹道个歉。”汴宸的话音很冷,望向灵儿的眼神也很冷,还透着一股子霸道。 “在下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道歉。”灵儿一侧身,就要离开。 “公子今日若不道歉,就不要怪在下无礼了!”汴宸再往前一步,伸手挡住灵儿,话语里带着几分威胁。 “汴宸哥哥,与它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把它定在雨里,淋上一天!再把它系上的许愿带也取下来扔到山间!”紫莹在一旁发了话。 “公子听到了?我妹妹生气了。若你坚持不道歉,在下只能按妹妹所说罚你淋雨一天了。你系的许愿带,在下也会取下!”汴宸挑了挑眉,望着灵儿的眼里都是蔑视。 “你们休想!”灵儿此时简直气炸了,没想到这两位所谓的神仙竟比市井小人还要恶俗无理。 “哦?看来你今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汴宸说着手指一点,一道剑指闪着白光直向灵儿冲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负气跳崖 灵儿身影一晃,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难怪这么自以为是,原来会点功夫!”汴宸倒也只把灵儿当作了一个普通的凡人,本以为能一下就将其制服住,没想到被灵儿轻松闪开,当即瘪了瘪嘴,手下的剑指又飞了过来。 这一次,汴宸点出的白光比刚才那道更猛更急,一出手就带着几分狠戾。灵儿也看出这汴宸的修为不低,连忙就地一滚,再一次躲过。 与此同时,紫莹身子一跃,跳上许愿树,就要去扯灵儿替那小女孩挂的许愿带。灵儿见状,立马也飞身上去,一把将紫莹抓了下来。 紫莹人被拽了下来,和灵儿双双落地,一回首,“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灵儿脸上,怒斥了一声,“登徒子!” 没想到紫莹如此骄横,灵儿被这一耳光打得一愣,汴宸的剑指随即飞了过来,直直没入它体内,灵儿只觉胸内一阵巨疼,喉咙里一股腥味冒了起来,嘴角当即渗出鲜血。 “住手!”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直在庙里的阿月出现了。 阿月几步上前,看看怒气冲冲的紫莹,又看看一脸冰冷的汴宸,再看着毫无表情的灵儿,转身面对汴宸,“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月哥哥,这个人欺负我!”紫莹一下蹿到阿月身边,一把抓住阿月的手臂,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眸子里竟闪起了泪花。 “他将紫莹妹妹挂到树上的许愿带弄丢到山崖下了,不但不赔礼道歉,还唐突地动手拉了紫莹妹妹。”汴宸阴着脸,也只帮紫莹说话。 阿月回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灵儿,眉头轻轻一皱,“是你?” 灵儿并不看阿月,其实它谁也没看,它的眼神淡漠,似乎面前根本没有人,似乎自己面对的本就是一片虚空。 “你看它多没礼貌!我昨晚就说了,它根本就是个没礼貌没教养的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登徒子!”紫莹瞪了一眼灵儿,一脸的不屑和不满。 “紫莹妹妹别生气了,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我这就去把他挂的许愿带取下来,我们也快些下山去吧,否则这雨就要下大了。”汴宸说着就要飞身上树。 灵儿忍着痛,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汴宸前面,“那许愿带并不是在下的,在下只是帮一个小孩子挂上去而已。你们有啥尽管冲着在下来,不要牵扯旁人!” “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汴宸冷冷一笑,猛地对准灵儿胸前又是一掌,将它拍开。 灵儿冷不防被汴宸这一击,身子倒退了四五步,跌坐在地上,咳出了一口鲜血。 “师兄,何必与它计较?”阿月见状,立即上前挡在了汴宸与灵儿中间,“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走吧!” “我并不想与它计较,它也不配。但我却要它记住,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汴宸冷哼了一声,“我本要它给紫莹妹妹道歉便是,可它坚决不从,非要自讨苦吃。既然这样,我今日就定要给它一个教训!”汴宸说着,一纵身,再次跃上树去。 灵儿的身影也在这时飞了起来,对着汴宸直直冲了过去,两人在空中相遇,动起手来。灵儿虽然身手不弱,但也不及早已是上神的汴宸,加之已经被汴宸打成了内伤,所以坚持了四五招,便已经有些吃力。 “师兄,算了!”阿月看不下去,也飞身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汴宸拍向灵儿的一掌。 “阿月哥哥!”紫莹惊得大叫。汴宸皱了皱眉,及时收回了手,抓着阿月落了下来。紫莹连忙冲上来,拉住阿月。 “阿月,你要做什么?”汴宸的语气非常不好,脸色也很冷。 “师兄,我们走吧!”阿月也说不出是为何,一看灵儿就是昨晚抚琴之人,看到那双与心中思念之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心里就多了些怜惜。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汴宸也是第一次在凡人手里吃瘪,他没想到这灵儿竟然如此倔强,如此不懂进退,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那师兄要如何才肯罢休?它都已经说了那许愿带是别人的,师兄放过那许愿带吧。”阿月了解汴宸的性子,知道硬要阻他是没用的,不如顺着他换个方式来解决。 “除非它把紫莹妹妹的许愿带捡起来,否则,这许愿带,我取定了!”汴宸一脸的狠绝。 “好,一言为定!”还没等阿月说话,一直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灵儿抬起头来应了这一句,然后身子一跃,竟从那许愿树旁的山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天啊,他疯了!”紫莹惊得捂住了嘴巴,要知道,这雁落山虽然不是太高,可后山也是怪石嶙峋,终年烟雾缭绕,一个凡人这么跳下去,十之八九是活不成了。 “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客栈等我!”阿月眉头一皱,没想到此人的性子竟如此刚烈,随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阿月哥哥!”紫莹见状,心里一急,也要跟着跳下去,汴宸一个疾步,一把将她拉住,“紫莹妹妹,使不得!你乃千金之躯,不能跟着做这样的傻事。何况阿月的修为,这么跳下去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阿月哥哥的身子并未大好啊!”此时的山崖下雨雾弥漫,紫莹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又急又担心。 “无妨,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客栈等他吧!”汴宸才懒得去关心阿月,好不容易有了和紫莹单独下凡的机会,天帝却偏把阿月也派了来,他巴不得阿月从眼前消失。 “不,我要在这里等阿月哥哥。”紫莹轻轻扭了一下身子,话里带着几分撒娇。 “阿月说了叫我们回客栈,想必他等下也会直接回客栈,而不会再到这里来。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没有意义的。”汴宸看着紫莹的眼睛,“我们还是回去等他!虽然他前一段受了伤,可修为毕竟在那里不是?不过是去寻个凡人,你完全不用担心!” 紫莹想了一想,也觉得汴宸的话有理,便与他一道下山了。 再说灵儿赌气跳下山去,当即就觉得胸口疼得要命。随手结了朵云,刚稳住身形,没料到上方突然冲下来一个人,直直扑到它身上,硬生生将它从那云端拽了下去。 原来那阿月只一心想着救人,自己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结云,直接就跳下来找人,反倒把灵儿从云上撞了下来。 灵儿被这一撞,胸口再次闷疼,当即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阿月慌乱中只看到灵儿吐血,并没有注意到灵儿本身是驾了云的,一把揽着灵儿的身子,关切地看了看它苍白的脸色,迅速打量着周围,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个洞穴,立即揽着灵儿飘了进去。 阿月刚刚站稳,灵儿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几步,终是无力,一下瘫倒在地上。 “公子,你受伤了,快把这丹药服下吧!”阿月走上前来扶起灵儿,拿出一粒丹药递上来。 “多谢,在下受之不起。”灵儿将头转开,盘起脚打坐,闭上眼睛,看也不看阿月手里的丹药。刚才因紫莹和汴宸所受的种种委屈,此刻就憋在心里,让灵儿说不出的憋屈,这话偏偏又没法给阿月讲,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月眉头微蹙,倒不是觉得灵儿无理,而是觉得这表情这话语,分明透着说不出的委屈。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在一旁轻轻走着,暗中观察这洞穴的环境。 灵儿虽然打坐,却又唯恐被阿月看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运用灵力和精神力来修复伤口,只能像凡人一般运行真气和内力来调息。这虽然可以止痛,可以压住体内不断上涌的血气,可是那伤仍是疼得厉害。 而阿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洞里竟有一股子妖气。而且这妖气相当诡异,似乎充盈着一股香火的味道。 阿月暗暗多了几分警惕,回头看看仍在闭目打坐的灵儿,手里变幻出青月剑,使了个隐身术,缓步向洞穴深处走去。 进得内洞,阿月发现地上很多香火,却并没有任何妖怪的影子。心里正在奇怪,便听得洞外一阵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卷进洞来。 “不好!”阿月心里一惊,看来这妖洞的主人刚才并不在洞内,所以自己和灵儿进来的时候才会如此顺利,现在这跟着妖风进来的才是那妖。一想到身受重伤的灵儿还在外面,阿月连忙冲了出来。 阿月冲出来看到的竟是灵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虚影剑刺向那妖怪的场景。那妖本是这雁落山后山的一个不知名小妖,却因常年偷吃天地庙的香火而提升了修为。也正因为有这香火的气息做掩盖,所以竟一直没被人发现。 今日这妖趁着阴雨天外出觅食,刚一回来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当即冲着重伤的灵儿扑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伤人伤己 闭眼打坐的灵儿感应到危险,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当即就亮出了已被它修炼到右手手掌中的虚影剑,对着那妖直直刺了过去。那妖显然没有料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凡人竟如此了得,冲过来时毫无防备,当即就被灵儿一剑刺死。 而这一剑,自然将灵儿的气息暴露无疑。阿月一愣,随即瞪圆了眼睛冲上来,一把将灵儿抱在怀里,“灵儿!” “公子认错人了吧!”灵儿手一挥,虚影剑又没入它的右手,接着轻轻将阿月往外一推,“在下不是什么灵儿。” “灵儿,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就是灵儿,否则,你为何会有这虚影剑?你又为何会这月灵剑法?”阿月的心一下就疼了,灵儿为何要躲着自己,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这样的疏离,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公子看错了吧,在下没有什么虚影剑,更不会什么月……剑法。”灵儿转过身去,声音有些哽咽,不想被阿月看见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泪。 “灵儿,我知道是你!昨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你一定使用了变幻术,可你的眼睛没有变!你的声音没有变!方才你杀妖时,身上的气息也没有变。”阿月走上去,一把将灵儿抱在怀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灵儿”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灵儿身子一僵,随即挣扎着想要脱离阿月的怀抱,没想到这一挣扎却扯动了它的伤口,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灵儿,汴宸把你打伤了吧,快让我看看!”阿月心疼地抱着怀里的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如此慌乱。 “不要你管!”灵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阿月推开,自己一下瘫倒在地上。 “灵儿!”阿月又冲上来。 “不要过来!”灵儿一伸手亮出了虚影剑,长剑横亘在面前挡住阿月,它低垂着眼睑,根本不看阿月一眼,“我不想看到你!”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在怪我么?我也想来看你的,只是……”阿月呆在原地,从来没有想到过灵儿有一天会对自己如此冷漠,会亲手将自己推开,会和自己形同路人。这感觉,让他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阿月上神,我不过是冥界的一个草妖,不敢劳烦你挂牵。”灵儿垂着头打断了阿月的话,阿月也看不到它任何表情。 “灵儿,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么?”阿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灵儿,你真的不把我当朋友了么?” “你贵为上神,我怎么敢和你称朋友?除了冥王和残音,我再没有别的朋友。”灵儿发着狠说出了一句极其残忍的话。天界的神仙,它再也不想见到了,这辈子,它宁愿不修仙,宁愿永远待在冥界,也不想见到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阿月,对不起,你我终是无缘。 “除了冥王和残音,你没有朋友?”这句话像把刀子狠狠插在阿月心上,是啊,和强大的冥王相比,自己算什么?冥王对灵儿的好,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 冥王事事都抢在了自己的前面,灵儿更在乎他,只在乎他,都无可厚非。可是,就这一句,竟将两人以往的情分全部抹掉,阿月心里好疼。 灵儿不语,它喉咙里面的血气就快压不住了,如果再说话,恐怕又要吐血了。它低着头,手紧紧拽着衣角,指节发白。如果阿月仔细看,还能看到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明白了。你多保重!”等了半天,等不到灵儿的一个字,阿月的心也凉到了极点。他缓缓向洞口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因为他知道,今日他踏出这洞子,他和灵儿的一切也就完结了。 那些曾经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赖在他怀里,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抛下它的灵儿,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属于自己。它的笑,它的泪,它的喜,它的悲,它的一切的一切,终将与自己再无半点关系。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形同陌路,这是何其悲哀的事情。可是,自己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灵儿?灵儿本就因为自己要和他人成亲而失落郁闷,觉得自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在意它了,再经过今日这档子事,灵儿恐怕是真的伤透了心。不然它怎么会说只在乎冥王,不想看到自己? 灵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我疏远你,是为了你好,可这样却偏偏引起你的误会,伤了你的心。若我不顾一切地告诉你,我只在乎你,可我终究是要和仙子成亲的,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还是骗了你?你我之间,真的注定只能如此么? 想到这里,阿月心里一阵阵发苦。如果,今天要成亲的是灵儿,自己会不会也是这般的失落呢?扪心自问,这个萌萌的小人,这个向来事事依恋自己的人儿,若一下成为别人的人,自己真的不会有醋意和妒意么?自己真的能做到开心地为灵儿祝福么? 似乎也不可能如此淡定吧!阿月苦笑了一下。一想到那笑容以后会属于一个陌生人,那柔软无骨、甜香无比的身子会与别人交……缠在一起,阿月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可是,灵儿,为什么你和我都是男子? 阿月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哪怕这个人是灵儿,是这三界中几十万年来唯一一个让自己感到温暖和甜蜜的人,可这样的禁忌却不是阿月能去触碰的。毕竟,阿月从小在天界长大,耳濡目染都是清规戒律,所谓的正统所谓的天地法则早在他心底扎了根。 即使阿月已经明白自己对灵儿并不是兄友弟恭那么简单的兄弟感情、朋友感情,可他真的不敢轻易在灵儿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情,心里因灵儿所带来的种种悸动此刻真的不能告诉它。因为,他不想因此害了灵儿。 阿月很清楚自己在天帝心中意味着什么,他也清楚因为清樱仙尊的缘故,天帝才会把自己作为最心爱的弟子,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若自己和灵儿走到一起,天帝该有多失望多震怒。天帝说不定真的会为了挽救“失足”的自己,而愤然灭了灵儿。 灵儿,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不能爱你,因为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能让你因为爱我而丢了命。就让我把你放在心底吧。相信离开我,你不过一时痛苦罢了,今后你一定能得到幸福的。毕竟,你是那么好,等你修炼成仙,一定会有很多仙子喜欢你的。 阿月一步一挨,灵儿心里何尝又不难受?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灵儿心里。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却偏偏只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阿月,不是我不在乎你,而是我太在乎你,在乎到不想见到任何其他人陪在你身旁,在乎到再也忍受不了你身边那些神仙对我的轻视和侮辱。 如果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笑话,对你来说只是徒增烦恼,那么,就让我从你身边彻底消失吧。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 没有我,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我,依旧是冥界一小小的妖。我会想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你,但我再不会让你知道。与其让你因为我而左右为难,不如让我退出你的世界! 灵儿压抑住心底的悲伤,压抑住自己想冲上去抱住阿月的冲动。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它一直紧闭着眼,狠狠咬住嘴唇,直咬得唇上渗出血丝,直咬得唇发颤,直咬得眼泪快要掉下来。 阿月临走出洞穴的那一声叹息,像一记闷棍直击在灵儿心上。可它依然不发一言,只背对着洞穴,挺直了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直到那脚步声消失不见,灵儿才一下松懈下来。它有气无力地靠在那洞穴的石壁上,捂着自己的心口,也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心疼,双眼无神,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半晌,灵儿才盘腿坐好,运用灵力和念力为自己施展修复术。这修复术施展的时候必须心无杂念才行,可灵儿此时根本无法真正静心,所以只打坐片刻就匆匆收了功。 灵儿拿出一粒丹药服下,强行护住自己的心脉。它感觉自己的心还是很疼,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疼,似乎就要麻木,又似乎还无法麻木。 灵儿也不愿多想,站起身来,飞出了洞穴,在依旧飘着雨的后山寻找紫莹的那根许愿带。雨越下越大,灵儿驾着一朵小小的云在山中不停地转悠,终于在山崖间的一颗树上找到了那条惹祸的许愿带。 红色的许愿带上写着五个娟秀的小字——“阿月爱紫莹”,这字显然不是用普通的墨汁写成,一看就加注了法力,闪着永不褪色的金光,深深地晃花了灵儿的眼。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这喜欢是错的? 灵儿拽着那许愿带,看着那刺眼的五个字,愣在大雨中一动不动。大雨落在它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它就这么傻傻地立在那里,仿佛时间都因此而停止,只觉得秋意一阵凉过一阵。 一只手伸了过来,修长而好看的指节是那么熟悉,灵儿的大脑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思维,只呆呆地转过身去,“阿……月……上神?”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阿月,其实他一直没有走远,只是使了隐身术罢了。阿月了解灵儿的性格,不管它当时跳下这山崖是不是意气用事,但它只要答应找到紫莹的许愿带,它就一定会做到。 阿月从洞穴里出来后,其实也一直在找这许愿带。汴宸大力金刚指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既然灵儿不愿意让自己帮它疗伤,那他帮忙早点找到这许愿带,那灵儿至少可以早点回到冥界,到时候冥王就可以帮它疗伤了。 灵儿从洞穴一出来,阿月就知道了,他怕灵儿见自己在又会躲着自己,反倒误事,干脆隐了身继续寻找,一边关注着灵儿的动静。 当灵儿找到那许愿带的时候,阿月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料到灵儿随后便傻傻立在那里,像失了魂一样。 阿月等了好一会儿,灵儿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心下狐疑,便飞了过来显了身,还唤了一声“灵儿”。谁知道灵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呆呆地拽着那许愿带一动不动。阿月这才急得把它手里的许愿带抓了过来,只一眼,自己也愣了。 “灵儿,我……”阿月慌忙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湿透的灵儿,陌生的五官,熟悉的眼睛,无一不透着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许愿带我找到了,还请阿月上神转交紫莹公主,我告辞了!”灵儿好像回了神,并不看阿月,只看向他手中的许愿带,语气平淡,没有一点感情。 “灵儿,这不过是紫莹许的愿罢了。我并不爱她!”阿月一把抓住灵儿的手,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急着向它做这样的解释。或许是想起了此前紫莹对灵儿的种种轻视,也或许是想起了之前看到紫莹给灵儿的那一个耳光。更或者,是因为自己想让灵儿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在意过除它之外的任何人。 “阿月上神和紫莹公主的感情,我没有兴趣了解。”灵儿一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阿月手里抽了出来,冷冷地只一句,“许愿带物归原主,我告辞了!”说罢,不等阿月说话,灵儿驾云腾上空中,一下就消失了身影。 阿月拽着那根火上浇油的许愿带,自己似乎也傻了。冰冷的秋雨落在他身上,更像是落在他心上。 这就是所谓的为了灵儿好?因为不想害它,所以这样一次次地让它误会,一次次地伤它的心难道就是对的?难道必须要将它伤得彻彻底底,永远和自己形同路人才行?可是,伤害它的同时,自己也心疼到无法呼吸啊! 阿月叹了口气,一用力,手中的许愿带飞到风雨中燃烧起来,连灰烬都没有剩。紫莹,别说此前我心里不曾有你,今后,我也绝不可能爱你。就算你贵为公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灵儿,我心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你?!当许愿带燃烧完,阿月当即驾云向灵儿消失的方向追去。 灵儿驾着云一下冲了出去,可终因身上有伤,心里有气,没过多久便在一僻静处降落下来。灵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或许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希望阿月能追上来吧。 如果,此时阿月真的追上来,要自己别走,灵儿一定会留下,一定会告诉阿月,自己刚才都是瞎说的,自己真的很在意他。 灵儿隐了身,也隐去了自己的气息,靠在一棵树上。远远地,真的见到阿月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灵儿心里又甜又酸,正在考虑要不要显出身影,突然又一朵云出现,那驾云的竟然是司命。 “阿月,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陪紫莹下凡么?”司命与阿月同时落了云,站在一起。此处荒无人烟,又秋雨绵绵,两人倒也没有设什么仙障,更没想到隐藏的灵儿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司命大人好,居然在这里遇到你。汴宸正陪着紫莹,我在找人。”阿月的神色看上去完全没有平素的淡然。 “本尊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凡界查看几位神仙历劫的情况的。”司命眼睛一转,“莫非,你又遇到那灵儿了?” “灵儿受伤了,我担心它……” 阿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命打断了,“阿月,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能再见那灵儿了。你想想,这次天后本是让汴宸陪紫莹下凡的,天帝得知后临时下旨也让你陪着一道下来,这是何意?大家私下都在议论,天帝欲将紫莹许配给你,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那紫莹虽然算不上温柔贤淑,但也是天界除清樱仙尊之外最美最高贵的仙子,而且对你死心塌地。若你能与她成亲,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此时若是有点差错,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可能就泡汤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天帝一定会怪罪那灵儿,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司命大人,你的好意阿月心领了。可是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我根本就不在意,谁乐意娶那紫莹谁自己娶去,我对她确实没有半点感觉。”阿月垂着眼眸,声音淡淡的,“灵儿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我不过是担心灵儿的伤罢了。” “你啊,是关心则乱。你也不想想,那冥王是什么人,灵儿即使受了伤,回到冥界,冥王自然会管,你担心什么?”司命摇摇头,“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它吧?唉!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陛下和清樱仙尊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你若是这般深陷儿女私情,他们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司命大人,你别说了!”阿月抬起头,眼里都是痛苦,“司命大人,难道阿月身上只能有作为神仙的责任,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么?如果做神仙只能这般自欺欺人,无视自己的真情实感,那这神仙我宁愿不做。” “傻孩子,你不做神仙要做什么?难道因为这个产生怨念,也随那地煞去成魔?”司命一惊,“傻小子,你真的陷得这么深了?唉,本尊第一次见到灵儿,看你看它的眼神就知道,你算是完了!那灵儿还小,心性都不成熟,它对你的情意能维持多久呢?你能确保它以后不会喜欢上别人?你想想,它成日和那冥王在一起,说不准哪天它又会觉得冥王比你更好。为这样一个尚未定性的孩子失去一切,到时候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况,灵儿毕竟是男的啊!” “就算我不能和灵儿在一起,我远远地看着它还不成么?它心里到底是在意冥王还是在意我,并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是担心它受了那么重的伤,又那么难过,一个人瞎跑会出事。”阿月在司命面前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若灵儿是女子,我又哪来这些顾忌呢?就算被陛下责罚又如何?若灵儿是女子,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 “阿月!”司命上前一步,拍拍阿月的肩膀,“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心中对灵儿的执念已经如此之深。叫我说什么好?执念是最可怕的,阿月,如果你放不下这样的执念,你真的很可能走火入魔!” “司命大人,我……我对灵儿并无执念。阿月知道,我和灵儿只能有一份兄弟之情,越雷池一步都是不对的。我不该对它太好,让它对我心存幻想。说到底,错的是我,不是它!倘若我对灵儿谦恭有礼,恪守仙规,它就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因为我而难过了。” “听我一句劝,趁大家都没有发现,回去吧。这灵儿你是绝对不能见了!断袖一事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若你执迷不悟,恐怕陛下一怒之下,也会拆去你的仙骨,散尽你一身修为。本尊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给毁了!”司命说着,拉起阿月驾云而去。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了,灵儿才从自己隐藏的地方显出身影来,一脸的悲伤。为什么,自己平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喜欢上一个人,巴巴地将一颗真心全部奉上,到头来,大家却说自己这样喜欢他是不对的。就连阿月,也说自己喜欢他是错的。这是为什么? 原来,阿月心里真的是有自己的,原来,自己的种种痛苦,阿月也有,甚至不比自己少半分。阿月所要承受的压力,比自己大多了!至少自己没有所谓的责任,而他,却肩负着天帝的重托和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女子?!如果自己是女子,阿月就不会娶那公主,自己和阿月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大战蝎子精 平生第一次,灵儿如此憎恨自己是个男儿身。若自己不是男子,自己和阿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必担心别人的非议和嘲笑,阿月就不会被那天帝责罚,更不会有被拆去仙骨的危险。原来,说到底,自己的存在对于阿月来说,竟是个噩梦! 灵儿捂着胸口,驾云往相反方向而去。它漫无目的地在空中转了一圈,选了个不知名的小镇,远远落下云来。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灵儿疾走入了城,寻了个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和食人鱼搏杀消耗太大,又被那汴宸重伤,灵儿在房中结了结界,打坐调息之后好好地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起来,刚一下楼就发现一楼的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灵儿一边用早膳一边仔细听,才知道原来今日这柳城有位小姐要在自家的绣楼上抛绣球。 据说这位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里颇为殷实,父母却没有儿子,想招个上门女婿,早早在城里传出了消息,凡是有意入赘他们家的单身青年男子,今日都可以去那绣楼下,只要小姐看对了眼,抛来了绣球,那么就可与之结成良缘。 灵儿自然不懂什么是抛绣球,也不懂什么叫入赘,耐着性子听完,好奇心也上来了,吃完东西便随着众人赶往那绣楼,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午时刚到,绣楼的二楼走来了几个侍女,其中一个托着托盘,里面盛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楼下的青年男子纷纷激动起来,一个个都翘首以待,期盼着那正主早点出现。 毕竟这从小养在深闺的小姐都不会轻易示人,到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漂亮,大家都想看个清楚。 不一会儿,小姐的父亲走了出来,简单说了几句,才见一个侍女搀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楼下不少男子随即开始评头论足,看得出来,大家对这小姐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小姐在绣楼的栏杆处站定,羞答答地往那楼下看来。楼下的人立即仰起头,尽量摆出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投以深情的眼神,期待能被那小姐看入眼去。 灵儿远远看着,虽觉得有趣,也觉得有些好笑。素昧平生的两个人,难道就凭这样的一面之缘,就把自己未来的人生决定了吗?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草率了?容颜是否美貌,和今后的幸福有多大的关系呢?若这小姐虽然漂亮,家里穷困,此时在这里抛绣球又会不会有这么多人前来呢?金钱的多少真的可以决定幸福吗? 那小姐缓缓将楼下的人看了好几遍,终于从侍女手里拿过绣球对着楼下抛了下来。一时间,楼下一片唏嘘。灵儿远远看着那个被好运砸中的男子,又看看那些失望的人,摇摇头,转身离去。 灵儿信步在街上走了一圈,便往城西的一处荒山走来。灵儿走得不紧不慢,似乎就是随性走来,观赏风景一般。 到了山顶一开阔处,灵儿站定了身子,眺望了一下山下的景色,突然一个转身,手指画了个圈一点,眼光犀利地盯着一处草丛,语气冰冷,“出来吧,你还想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草丛里随即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灵儿有些鄙视地看着,“你以为还可以逃得掉?我已经结了结界了,你还不现身,我便放把火将你烧死在此处!” 一道青烟闪过,草丛里钻出一只蝎子变作个男人出现在灵儿面前,有些不甘心地看着灵儿,似乎还没想通自己怎么就被它发现了。 “说吧,谁派你来的?你从昨晚开始就跟着我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灵儿冷冷地看着这蝎子精,显然不会认为这是冥王暗中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废话少说,一个小妖怪口气倒不小,把你身上的鬼谷莲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别怪大爷我手下无情!”那蝎子精嘴巴虽然很硬,底气却明显不足。 “哦?是么?那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个无情法!”灵儿的话里明显带着鄙夷。这蝎子精昨晚就想跑进灵儿的房间,结果没能闯进灵儿所结的结界,却把灵儿惊醒了。 灵儿当时本想收拾他的,但又担心伤及客栈中的其他人,也想看看这蝎子精到底还有没有同伙,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睡觉。 今日这蝎子精又是一路尾随,灵儿不动声色地将他引到这荒山上,准备痛快地给他个了结。一个连自己的结界都破不了的蝎子精,灵儿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我!”那蝎子精脸色一沉,手一抖,一柄钩形弯刀出现在手里,对着灵儿就冲了过来。灵儿右手一晃,隐匿在手掌中的虚影剑也出现在手中,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一过招,灵儿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弱,甚至之前完全有可能是在故意隐藏实力,让自己放松警惕。 事实也确实如此。其实这蝎子精已有几十万岁,修为并不低,且一贯老谋深算。他平时就隐藏在龙虎潭周围修炼。当日见灵儿潜入龙虎潭中,便已经猜到了灵儿此行的目的。这潭底鬼谷莲的好处他是知道的,只是却极难搞到手,他又不会水,所以才一直躲在潭边,伺机抢夺这鬼谷莲。 当灵儿出了潭,拿出青玉盒子装鬼谷莲的时候,蝎子精眼睛一亮。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相玉盒吧,据说任何东西只要放在这玉盒里,不论过去多久都会保持最初的状态,而且还能被其中的灵气滋养得更加水润,储存药材那简直就是最好的器皿了。 而且挂在灵儿脖子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石头竟然是个收缩自如的储物空间,这也让蝎子精红了眼,没想到这个小妖身上竟然这么多宝贝,如果能一起抢了来,岂不妙哉?!但蝎子精也看出灵儿武功不弱,虽然见它打坐调息,逼出毒素,却不知道它到底伤有多重,不敢贸然下手,只是一路尾随,寻找机会下手。 灵儿昨日被汴宸重伤,蝎子精感觉机会来了。但阿月三番五次出现,使他当时不敢现形出来抢夺,只能继续跟着灵儿。 昨晚灵儿在房中所结的结界蝎子精并不是破不了,而是他靠近这结界明显地感觉到一股仙气,这让他对灵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修仙的草妖,会不会就是地煞所要找的人? 要知道地煞自当年在洛城受伤闭关出来之后,就曾给自己的几个心腹说过,冥界现在有两样东西他最感兴趣,一是那魔核,二便是一个修仙的小草妖。不管是这两者中哪一个出现在凡界,都一定要立即通知他。 这蝎子精虽算不上地煞的心腹,却也和黑狼等妖交好,所以便也知道此时。他并不知道地煞对灵儿存的是何种心思,只是想着若灵儿就是地煞一心要得到的草妖,自己若将它抓到,便是立了大功,定能得到地煞的重用。 于是贪功的蝎子精没有找人带话给地煞,而是想亲自把灵儿拿下,同时他也放弃了强攻的想法,决定智取。 蝎子精知道自己触动结界的时候,已经惊醒了灵儿,装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不过是故意向灵儿示弱。 毕竟,传闻中冥王是个无比强大的神,这小草妖能够自由出入冥界、身上还那么多宝物一定是深得冥王信任的人,若冥王暗中还派了人来协助灵儿采那鬼谷莲,自己贸然行动也会吃亏。只有让灵儿轻敌,他才能轻松达到目的。 灵儿与蝎子精一过招,就知道自己失算了,本是想诱他入局,没想到却反被这家伙算计了。看来这蝎子精故意示弱,也是要等着自己入他的局啊,灵儿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全力以赴地打斗起来。 蝎子精没料到灵儿的武功如此不凡,更没料到它的虚影剑如此厉害,对打了好几十招,两人居然不相上下。 其实,准确点说,蝎子精并不是灵儿的对手,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又老奸巨猾,不停地使阴招、扔暗器,灵儿防不胜防,才会被拉了后腿。何况,灵儿虽然修整了一夜,身上的伤其实并未痊愈,因而才与蝎子精打成了平手。 两人这一仗直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竟然也没分出胜负。眼看着暮色降临,蝎子精微微露出了疲态,而灵儿却越战越勇。 这还是灵儿第一次与人如此大战,虽没能及时将其拿下,却打得酣畅淋漓,十分过瘾,心中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而且灵儿是个很善于动脑筋的人,在这场打斗的过程中,它一边打一边总结实战经验,到后来,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越来越无可挑剔。 如血残阳下,蝎子精和灵儿又对打了好几十招,蝎子精越来越力不从心,身上已经被灵儿刺伤了好几处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再遇阿弟 好几次蝎子精都想放弃、逃遁了,可是一想到灵儿身上那些宝物,想到可以去地煞那里邀功,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他一边打一边思索着计策。硬的不行,还是要靠计谋。 之前因蝎子精诡计多端、阴招不断,灵儿与他始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以防被他的暗器所伤,此刻见他落了下风,灵儿渐渐拉近了距离,近身作战,想要直接取其性命。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被云层吞没不见,两人的激战却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灵儿手里挽出一个剑花,对准蝎子精刺去,蝎子精往右边一躲,身子露出很大一个破绽。灵儿一步上前,虚影剑直逼过去,没料到蝎子精将身子一缩,一下现出了本体,一只巨大的蝎子,张牙舞爪地对着灵儿的下盘攻了过来。 灵儿始料未及,还没反应过来,那蝎子的尾巴已经甩了过来。一个尖锐的钩子当即勾住灵儿的右腿,狠狠地蜇了下去,大量毒液当即流入灵儿体内,灵儿只觉头晕目眩,身子发软,脚下一个踉跄,虚影剑也差点从手里滑落。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蝎子精又变回人形,一个耳光给死死硬撑的灵儿甩了过来。“老子陪你玩了一天,被你刺伤了好几处,早想揍你了!若不是主上有令在先,我恨不得现在就取了你的命,吃了你这修仙的妖灵,想必不但美味,还一定能大大提升修为。” 灵儿的脸当即就肿了,它一言不发,只瞪着那一步步逼近的蝎子精。 “你小子瞪什么瞪?死到临头还不服?!”蝎子精一把抓住灵儿,伸手就要去拉它脖子上的储物石,灵儿手里的剑猛地一提,对着蝎子精狠狠刺过来。蝎子精当即飞起一脚踹在灵儿胸口上,一脚将它踢飞。 灵儿跌落在地上,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还没等它挣扎着爬起来,蝎子精拿着弯刀已经扑了上来。 “妈的,看来真是小看了你!非得好好教训下你小子不可!”蝎子精骂骂咧咧,手里的弯刀挥了过来,灵儿身上立即伤痕累累。 灵儿此时一张脸通红,被蝎子蜇到的右腿红肿麻木,灼痛难当,全身的血液似乎也已经燃烧了起来,它将虚影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身子,眼睛将闭未闭,手里暗暗运气,决定拼死一搏,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落到这蝎子精手里,更不能落到地煞手中。哪怕是惹怒这蝎子精被他杀了,也绝不能落到地煞手里。 “还真不怕死!”蝎子精啧啧笑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热得要命?老子这蝎毒的味道舒服吧?”说着,一刀划过灵儿的手臂,“看你热得难受,我还是帮你放点血吧!哈哈哈哈!”蝎子精一面狂妄地笑,一面在灵儿身上恣意地砍出伤痕。 灵儿一口鲜血吐在虚影剑上,虚影剑嗡嗡作响,剑气高涨。灵儿用尽全身力气,虚影剑再次出手,一剑将蝎子精手臂刺穿,蝎子精疼得一阵乱叫,狂怒中只想杀了灵儿,手里的弯刀对准灵儿的胸口砍了过来。灵儿再也没有力气格挡,索性闭了眼,等待着那穿心的一刀。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空中袭来,灵儿当即晕了过去,虚影剑当即闪入它的右手手掌。灵儿倒下的那一刹,并没有看见蝎子精握刀的手齐腕断开。 “蝎八,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主上要的人,你也敢动!”地煞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荒山上,身旁还站着另外几个心腹,怒喝蝎子精的就是那黑狼。 “主上,属下知罪!”蝎子精握着自己的断手,跪在地上。 “明知是本王在找的人,你居然知情不报,还想杀了它,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地煞冷冷地看着蝎子精。 “属下该死,属下一时鬼迷心窍,请主上责罚!”蝎子精非常了解地煞的性格,此时求饶还不如直接求罚,否则只怕是死得更难看。 “很好,不愧跟了本王多年。”地煞手一扫,蝎子精的元魂被他抓了出来,“你若做错了别的,本王一定从轻发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本王最在意的人!” 地煞说完将那妖灵魂魄抛向半空,手指一指,一道古怪的符咒直击过去,只听一声惨叫,蝎子精的妖灵被地煞炼成一个小圆球,降落到地煞面前。地煞伸手将那圆球抓在手里,直接扔入口中。 处置了蝎子精,地煞回头再看灵儿。此时昏迷的灵儿显出了自己的真容,一张俊美的俏脸被那毒素烧得红扑扑的,嘴唇更像一团烈火。 地煞眼睛一眯,下腹一紧,几十年不见,这草妖出落得愈发漂亮了,恨不得当即“就地正法”。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将欲念生生压了下去。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交给本王来处理。”地煞回头看着黑狼等人,若不是自己今天带着几个心腹偶然出来巡游,恐怕就要和这灵儿失之交臂了。还好运气不错,最后一刻也给赶上了。看来,这小草妖注定是自己的! “是,主上,属下告退!”黑狼等人恭敬地拜别了地煞,一转身化作黑烟消失了踪迹。 地煞手一挥,蝎子精的断手又长了回去,胸前多了几个窟窿,咋一看,似乎这家伙是死于剑伤。地煞转回灵儿面前,往灵儿口里塞了一颗东西,然后撕开灵儿的裤子,找到蝎子精蜇伤它的伤口,眼中精光一闪,自己立即变成了一头雪白的小狼。 灵儿恍惚间觉得口中涌进一股甘甜,给自己快要燃烧殆尽的体内注入了一丝清凉,就要模糊的灵台逐渐开始清醒。紧接着,它又觉得有人在弄自己的伤口,那痒痒的感觉让它很想睁开眼。 灵儿羽睫闪动,终于睁开了眼。它完全不敢相信,趴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只雪白的小狼崽。小家伙正在用力吸吮自己被蝎子精蜇伤的伤口,一口口将乌血吐出来。随着小狼的吸吮,灵儿体内的灼热感慢慢降低,麻木肿痛也减轻了很多。 “阿弟?”灵儿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将信将疑地唤了一声,“是你么?阿弟?” 小白狼抬头看着灵儿,黑漆漆的眼里带着欣喜,对灵儿点点头,也不说话,只埋头又去舔吸那伤口。 “阿弟,你别吸了,我自己来。这血里有毒,你小心中毒!”灵儿心里一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和那只可爱的、萌死人的小狼崽相遇,小家伙长大了不少啊。 阿弟乖巧地走到灵儿旁边坐下,看着灵儿打开储物空间拿出几粒丹药放进嘴里,又看着灵儿盘腿打坐,使用修复术修复自己的伤口,看着那乌血带着毒素被灵儿从体内逼出,看着灵儿的脸色一点点转为正常,阿弟的眼里全是佩服和开心。 半个时辰之后,灵儿收了功,一把将阿弟抱在怀里,“阿弟,你怎么来了?”随即又看看那死在地上的蝎子精,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是你杀的?” 阿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脑袋在灵儿怀里蹭了蹭,舌头伸出来在灵儿手心里舔着,黑漆漆的眼珠似能滴出水来。 “阿弟,你怎么不说话?”灵儿有些诧异,这小家伙几十年前就会说话的呀,怎么现在反倒不说话了? 阿弟抬起一只小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灵儿的嘴巴。灵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莫名其妙。阿弟又指指自己,再指指灵儿的嘴巴,又顺着灵儿的嘴巴指向灵儿的肚子。 “你是说,你的内丹在我这里?”灵儿福至心灵,一下悟出了阿弟的意思,阿弟点点头。 “傻阿弟,怎么把内丹随便给人的。”灵儿赶紧再次盘腿,将阿弟放在一旁,运气将阿弟的内丹送出体外,吐了出来。 “谢谢你,阿弟。”一想到这小家伙刚才竟用内丹来救自己,灵儿心里非常感动,抱着阿弟,将内丹放入他口中,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阿弟吞下内丹,随即身子变大了不少,不一会儿功夫,变成了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孩子。 “灵儿!”阿弟也是个美人,只不过这美里面带着点妖特有的邪气。只是此时灵儿心里那里还会介意这个呢。 “阿弟,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儿拉着阿弟的手。 “我经常来这里啊。”阿弟笑了,“这是个荒山,人烟稀少,我有时候会躲在这里修炼。” “这么巧啊!”灵儿笑了,“我都没想到还能和你再见面呢。” “是啊,见到你我好开心啊!残音呢,残音没来么?”阿弟仰头问灵儿。 “没有,这次就我自己出来的呢。” “我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坏家伙正要砍你,我从背后冲上来,一剑刺了他个透心凉,才发现你中毒了。我没有丹药,只好把内丹喂给你,心想能帮你把毒吸出来就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幽冥谷 阿弟说到这里,有些遗憾,“要是十三在就好了,她懂些药理,身上也经常带着药草。” “十三是谁?”灵儿好奇地问。 “十三是只松鼠妖,是我的好朋友,她藏身修炼的地方有很多药材,有时候十三会带着我采集药材来吃,吃了之后有助于提高修为。” “真的么?” “真的!”阿弟拉拉灵儿,“灵儿,要不,我们去十三那里吧!这么晚了,要是这坏人的同伙寻了来,我们就危险了。你刚刚才受了伤,我们去十三那里会很安全的,再说也可以顺便寻点药材给你疗伤。” “也好!先去休息休息。”灵儿心想,如果自己现在回去,冥王一定既担心又心疼,还会专门为自己疗伤,不如跟着阿弟去十三那里待几天,等自己痊愈了再回去,省得冥王因此以后都不让自己单独来凡界了,反正这凡界的一年在冥界不过一日而已。于是灵儿抬手指了指蝎子精的尸体,一团火苗将其围住,燃烧了起来,片刻之后便只剩了灰烬。 “灵儿真厉害!”阿弟一边感叹,一边和灵儿一起各自招来一朵云,两人隐了身影一起飞上空中。 没多久,阿弟带着灵儿降落在一个峡谷外。从外面看,这里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谷中的景致。 “阿弟,这里是哪里?”灵儿四处打望着。 “这里叫幽冥谷,终年云雾漫漫,十步之外无法视物,是个隐匿修炼的好地方。”阿弟紧紧拉着灵儿的手,带着他往谷底走,“不过,幽冥谷谷底特别阴冷寒凉,就连很多妖也受不了,所以人迹罕至。” “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灵儿有些好奇。 “我有一次躲避一个大家伙的追杀,不小心从上面跌下来了,没想到运气不错,跌到十三的房顶上,把房顶给她砸了个洞,直接掉到床上,落在她怀里。”阿弟一脸的笑,“从此以后,我和十三成了朋友,她换了个地方重建房子,我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了。” “你们俩一个是松鼠,一个是狼,都有厚厚的毛皮,倒也受得了这里的寒气,若换了别人,估计大多不愿意留在这里吧。”灵儿捂着双手,忍不住往手心里吹了一口气。才来了不一会儿,它已经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连忙释放出一些内力为自己保暖。 灵儿话音刚落,阿弟又变成了一只狼崽的样子,嗖地一下跳进灵儿怀里,“灵儿,我来给你当暖炉!” “阿弟,你真乖!”灵儿一乐,将阿弟抱在胸前,冰冷的手果然暖和了不少。 两人边走边说,越深入谷地,灵儿越觉得寒冷,还好阿弟像个火球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不然它只能一直消耗内力来保暖了。 一路走来,灵儿发现这幽冥谷不但很深,而且谷里安静得可怕,就像没有任何生命一样。潮湿阴冷的谷壁上长了很多低矮的蕨根,还长着些它叫不出名的植物,阿弟说好多都是药材。 终于进到了谷底腹地,阿弟从灵儿怀里跳下来,大喊了几声“十三”,却无人回答。 “灵儿,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她!”阿弟没有变回人形,四只脚一撒,转眼跑得不见了踪影。 灵儿抬头看天,才发现这幽冥谷深达好几千米,这么望上去,天空只剩了一条线,遥不可及,什么都看不清。谷中雾气腾腾,也不知道这些水雾是哪里来的,只不停地在上方汇集,向着更高的地方升去。 这样的一个地方,似乎处处透着诡异,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妖气,灵儿一时不知道是安全还是危险,心里暗暗多留了点心。 一会儿功夫,两个小毛球冲到灵儿面前,灵儿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弟带着一只小松鼠跑了过来。两个小家伙在灵儿面前止住了脚步,随即变出了人形。 “灵儿,这就是十三!”阿弟指着身旁那个二八少女。 “十三你好,我是灵儿。”灵儿伸出手,友善地笑着,这个十三看上去倒不像坏人,虽然身上带着妖气,可却让灵儿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灵儿好!”咋一看到灵儿,十三呆了一下,随即上前大方地握住了灵儿的手,由衷地赞了一句,“你真好看!” “十三,你又犯花痴了?”阿弟嘴巴瘪了一下,话里明显透着一丝不爽,“你不是说我最美吗?怎么一看到灵儿,眼睛都不眨了。” “你是很好看,可是,灵儿也很好看啊!难道我说错了?”十三倒是个利嘴,瞪了阿弟一眼,继续用羡艳的眼光看着灵儿,“你自己不也经常在我面前说灵儿很好看么?” “灵儿是我朋友,我可以说,你不行!”阿弟的语气有些霸道。 “阿弟,现在十三也是我的朋友了啊,再说依我看,你可比我好看多了!”看着阿弟一脸的醋样,灵儿忍俊不止,轻轻揉揉阿弟的头。 “对啊,我们都是朋友了,凭什么只准你说,我就不能说!” 十三瞪了阿弟一眼,上前一步拉起灵儿的手,“灵儿,快进屋吧,外面站久了冷得很。” “对,对,我都忘记了,灵儿是草妖,没有毛皮呢。”阿弟也拉起灵儿的手,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灵儿向岩壁旁的一个小木头房子走去。 不过是个简单的屋子,布置得还算洁静。阿弟拉着灵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十三则在灵儿身边摆上一个小暖炉,灵儿顿觉周身温暖了不少。 阿弟给灵儿倒了杯热茶,十三又端过来一盘果子,想必是这谷内生长的野果吧,颜色鲜艳,清香扑鼻。灵儿一个也叫不出名来。一旁的阿弟倒不客气,抓起两个,塞了一个给灵儿,自己低下头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十三,这里这么冷清,你一个人不害怕么?”灵儿看阿弟吃得开心,自己也咬了一口,果然很美味。而且这果子入口甘甜,吞入腹中之后,一股热气渐渐从腹中汇聚到丹田之处,再由丹田向四肢辐射,这热气中竟带着一股灵气,充盈在体内,说不出的舒畅。 “这里虽然冷清,却比外面安全得多。就算是妖也不喜欢这个终年见不到阳光、没人说话、连鸟叫声都没有的地方,一般人很少来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我躲在这里修炼才不会被人打扰,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欺负。” 十三笑着拿起一个果子,自己也吃起来,“这谷里别的没有,这样的果子倒很多,吃了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修炼也顺畅了许多。我刚才就是去采果子去了,灵儿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是啊,现在外面好乱的,那些坏妖怪总想杀了我们,吞噬我们的妖灵,藏在这里还安全点。虽然冷清了些,至少可以好好活着。”阿弟说着这话,飞快地扫了十三一眼。 “嗯,上次阿弟掉下来,也是因为有人想追杀他呢。”十三看了一眼灵儿,“灵儿,你也被人追杀了么?” “我今天也碰到了一个蝎子精,不小心被他给蜇伤了。”灵儿笑笑,“还好阿弟救了我。” “客气什么,灵儿,你也救过我啊!”阿弟笑着放下果核,伸手又拿了一个。 “这果子好生美味,吃了以后,竟会觉得体内灵力涌动。看来,这幽冥谷还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灵儿一边吃野果,一边感叹。 “也许吧,我也说不好,但在这里待久了确实不想离开呢。”十三看着灵儿,“灵儿,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这幽冥谷很大的,我带你四处转转,说不定你也会喜欢这里。” “是啊,灵儿,这里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阿弟也在一旁附和。 “阿弟,那你为何没有留下啊?你和十三关系这么好,又这么喜欢幽冥谷,怎么不留在这里和十三一起修炼?”灵儿有些奇怪。 “灵儿,你还不知道啊,阿弟其实经常出去找你啊。尤其是每年的荷花节,他都会去洛城等你,希望再碰到你呢。若不是这样,他一定修炼得更快更好,因为他修炼的时候很刻苦的。”十三快人快语。 “十三,你嘴里不是在吃果子么?怎么话也这么多?!”阿弟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十三低吼了一句。 “真的么,阿弟?你经常去凡界找我?”灵儿放下手里的果子,看着身旁的阿弟,心里有些感动,轻轻揉揉阿弟的头,“傻阿弟,凡界这么大,你怎么找得到我?那荷花节,我后来再也没去过呢。若你不浪费这么多时间去找我,现在的修为指不定得多高呢。” “难怪我找不到你呢,我真傻!”阿弟自嘲地笑着,“那次你说是神仙带你去荷花节观礼的,我便以为你们每年都会去,所以自那年过后,每次荷花节我都会去洛城等你。最近这些年,我开始到处瞎跑,到处碰运气,没想到终于得偿所愿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洗髓池 “其实我很少来凡界的。”灵儿叹了口气,“阿弟,原来你找了我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啊,灵儿。虽然到处找寻你花费了不少时间,可是我在找你的时候也见识了很多东西,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那也是一种收获啊。本来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以为那些神仙早把你带去了天界,以为你早已经修仙成功,忘记了我。没想到我们真的还能再见面,我真是开心死了。” 阿弟说到这里一脸的笑,“你还记得我,还把我当朋友,我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阿弟!”灵儿心里暖暖的,“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灵儿!”阿弟拉着灵儿的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柔情。 “灵儿,你平时都在天界么?你是不是要修仙成功了?”十三在一旁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没有啊,我平时都待在冥界,从未去过天界,我也很久没见过那些神仙了。”灵儿摇摇头,“修仙很难的,我现在离成功还远着呢,只能说是快要有点仙骨了吧。” “是啊,我们妖修仙好难啊,很多人都吃不了这个苦,转而入了魔道,既不用这么辛苦,也更快捷一些!” 阿弟也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我们修仙成功又如何,那些神仙还不是瞧不起我们这样的。” “管他们怎么看,我们不是为他们活的。”灵儿瘪瘪嘴,“就算修了仙,也不是一定要去天界啊,如果不开心还不如不去呢。” “灵儿,你真的这么想么?”阿弟眼睛一亮,望着灵儿。 “嗯,阿弟,虽然我没去过,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天界,我以后也不想去。”灵儿点点头。 “太好了,灵儿,那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可好?”阿弟拉着灵儿的手,眼里全是期盼。 “好啊,以后我经常来看你和十三。”灵儿拍拍阿弟的头,“现在找到我了,你也不用再到处跑了,你就待在这幽冥谷和十三一起好好修炼吧!” “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么,灵儿,那冥界是怎样的,很好么?”阿弟有一点失望。 “阿弟,冥界的环境其实很恶劣,但冥王对我有恩,救过我好几次,我不能离开,至少现在还不能,我要报恩,帮冥王做些事情。不过我可以经常来陪你们。”灵儿掐了一下阿弟的脸,“你放心,我保证你会经常看到我的。” “那冥界除了冥王,都有谁啊?是不是有人能量特别强大?”阿弟一副好奇的样子。 “冥界除了冥王,还有十殿的王,黑白无常,以及若干小鬼和即将投生的魂魄,以及一大片彼岸花。”灵儿歪着头想了想,“不过,最厉害的就是冥王啊,没有见到还有谁能量特别强大的啊。” “阿弟,灵儿肯定累了,要不早点歇息吧。反正灵儿可以住上几日再走,有什么话,等它休息好了咱们再慢慢说。”就在这时,十三善意地开了口,阻止了两人的对话,并用眼神暗示阿弟,灵儿已经一脸倦色。 “哦,对,我都忘了。灵儿今日和那蝎子精大战了一场,一定很累了。”阿弟点点头,随即又看看屋子里,有些犯难,“可是,十三,你这里就一张床,让灵儿怎么睡啊?” “灵儿睡床上吧,我可以去外面的树上休息。我的本体不怕冷,这外面有棵树上有个洞穴,也很温暖的。”十三站起身来,“阿弟陪灵儿吧。” “不用,十三,外面虽说不冷,也没有这屋里舒适吧。我一来就把你这个主人赶了出去,我可过意不去呢。要不,我们三个一起睡吧。” “啊?!我们三个?!”十三和阿弟同时张大了嘴巴。 “你们俩不是小狼崽和小松鼠么?这么萌的小可爱,我好喜欢,睡我旁边连暖炉都省了呢!”灵儿笑着吐了吐舌头。 “灵儿,你占我们的便宜!”十三和阿弟同时叫了起来。要知道不论是神仙也好,还是妖也好,只要本体是这样萌的小动物吗,都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更别说被人搂在怀里当暖炉了。 “你们不愿意么?那就算了吧。”灵儿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不,我愿意的,灵儿,我愿意给你当暖炉!”一心讨好灵儿的阿弟马上“投诚”,变成小狼崽跳入灵儿怀里。 “我的床给你们,我睡椅子!”十三“鄙视”地看看阿弟,也同意留下来了。 “十三,我一来你就睡椅子,这怎么行?”灵儿坚持着。 “没事,灵儿,这里常年都只有我一个人,你和阿弟来,我很开心,哪怕睡外面树洞也很开心。”十三说着也变成了毛茸茸的小松鼠,跳上了椅子,大尾巴搭在自己身上,一副萌样。 “十三,和我们一起睡吧,这床睡得下呢。”灵儿看着十三的本体,说不出的喜欢。 “灵儿,我只想和你睡。”阿弟那双黑凄凄的眼睛骨碌骨碌转着,带着点委屈和不甘。 “灵儿,你就饶了我吧!我才不想和他睡,他老欺负我!”十三也说话了,阿弟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狡黠。 于是,这一晚,某人成功地睡在了灵儿的怀里。灵儿累了一天,又用修复术修复了伤口,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那窝在它怀里的阿弟也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虽然只是以小狼崽的模样和灵儿抱成一团,可也觉得幸福无比。 只有那变回了小松鼠的十三一直夜不能寐。她蜷成一团缩在那椅子上,也不敢抬头,只能眯着眼睛,时不时悄悄看看床上的灵儿和阿弟,直到那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一直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歪着头渐渐睡去。 就在十三睡过去之后,灵儿怀里的阿弟抬起了头。他看看熟睡的灵儿,又看看椅子上的十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一道红光闪过,地煞显出了原形。 地煞低头看着灵儿,手指轻轻触碰着那鲜艳的红唇,灵儿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软糯糯的呓语,地煞下腹一紧,“灵儿,本王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其实,若按地煞以往的脾气,此时早就将灵儿吃个干净了。可是,自他修炼成魔之后,每月十五前几日是他魔性和功力最差的时候,必须等待十五月圆之夜,沐浴在月光中吸取了天地精华,才能重新强大起来。 此时离十五已经只有几日,地煞不敢贸然动灵儿。根据此前的认知,灵儿的性子其实也是刚烈的,倘若发现被自己侵犯一定以死相拼,而此时自己功力太弱,和它相斗很可能两败俱伤,到那时就什么计划都落空了。不如等上几日,只需几日,便可将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灵儿成了自己的人,一切就好办了。 地煞如此想着,叹了口气,又变回小狼崽,钻进灵儿怀里,死死抱着灵儿,安心地睡了。 次日,十三带着灵儿把幽冥谷走了一遍,灵儿才发现这里其实很大。幽冥谷虽然寒凉,却也别有洞天,而且的确非常安全。 十三和阿弟都是话痨,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无比轻松快乐。灵儿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残音不在。 在幽冥谷转悠了一天,灵儿觉得最为奇特的倒不是终年不见阳光的谷底居然长着几棵怪异的大树,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蕨类、藤类植被郁郁葱葱,甚至不是那些被十三称作药材的奇草泛着柔和的光泽和灵气,而是谷内最深处的一汪池水,让灵儿觉得无比神奇。 这池水像一块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无波无澜,没有阳光的照射却也光彩翼翼,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被牵引。而且,每过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池水就会从底部慢慢沸腾开来,升腾起层层水雾。这水雾异常寒冷,扑到脸上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生冷刺痛。 雾气弥散开来,不但将“蓝宝石”包裹其中,还渐渐充斥整个谷地,又慢慢向上升腾。这样的现象大约持续一盏茶的时间,池水又渐渐平静下来,雾气升上空中,慢慢向谷口、谷顶聚集,而水面又变得湛蓝一片,美丽无比。只是那水此刻落在灵儿眼里,竟透着一丝诡异。 “难怪这幽冥谷终年雾气,如此寒凉,原来是这池水的原因啊。”灵儿歪着头审视着池水,“真是奇怪呢。” “这池唤作洗髓池,别看池水看上去如此瑰丽,其实是不能碰的,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那会要了人的命。”十三拉着灵儿,让它离湖水远点。一旁的阿弟暗暗瞪了十三一眼,十三连忙不露痕迹地放开灵儿的手。 “洗髓池?这名字好古怪啊!不过为何碰不得呢?”灵儿心里更加疑惑了。 “这水冰冷刺骨,普通的人要是掉进池里,就算马上出来也必定会感冒伤风,大病一场。”十三连忙解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你而疯狂 “我刚来的时候,看这池水蓝得这么漂亮,心里喜欢得紧,就想玩玩水,结果差点丢了命,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养好呢。不过,也亏得那次,我在谷底瞎找了很多药草来吃,才发现这里真是个宝地,很多药材的!” “只是寒冷有啥可怕的,只要不掉进去也不会得病吧?!”灵儿有些不以为然。不知道为何,灵儿看着眼前这片蓝色,心里就有种跳下去的冲动,似乎那池水在不断地召唤它,耳边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蛊惑,“来,快来,快下来!”灵儿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灵儿,不可!”察觉到灵儿的不对劲,十三只好一把将灵儿抓住,“千万不能下去!” “十三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灵儿的好奇心一旦上来,那真是挡也挡不住。 “灵儿,还是听十三的话吧!”一直站在一旁不曾说话的阿弟也开了口,“这洗髓池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下去了轻易可上不来的。即使上来了,也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脱胎换骨。凡是修为差的人掉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阿弟,这是什么意思?这洗髓池有什么秘密么?”灵儿更好奇了,转而面对阿弟,一脸的疑惑。 “这儿太冷了,我还是先给你暖暖身子吧!”阿弟说完,变回小狼崽跳到灵儿怀里,灵儿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果然早已变冷了,连忙抱着阿弟取暖。 “阿弟,这洗髓池到底有什么古怪?”看着这片充满诱……惑的蓝色,灵儿觉得自己根本移不开脚步,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让它想要靠近,更想要跳进池水。 “灵儿,这洗髓池是我们妖界的一大宝贝,不过知道其秘密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听我娘亲说的。”阿弟望着灵儿,眼里带着点犹豫,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灵儿。 “是妖界的什么大秘密吗?不能说吗?”灵儿愈发好奇了。 “灵儿,传说这池水是当年母神的眼泪凝聚而成的。据传,当年母神一心爱慕父神,可父神全身心投入到与心魔的战斗中,无暇顾及母神,后来心魔虽然被击败,可父神又忙着开拓天地,还没来得及与母神共结连理便精疲力竭而亡。母神心疼地流干了所有的泪,也追随父神而去。母神的泪汇集在凡界一个隐秘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池,池水可以改变妖的性别,令妖脱胎换骨,被唤作叫洗髓池。”阿弟的声音有些低沉。 “原来是这样,不过改变性别是什么意思?”灵儿摸摸鼻尖。 “就是如果一个女妖跳进去,出来则会变成男妖。”阿弟顿了一下,“与采用幻化术的变化不同,这种变是真正的变化,是从内到外整个构造、性别的变化。” “你是说,只要跳进这洗髓池,就可以男变女,女变男?”灵儿心里一动。 “嗯。很神奇吧?”阿弟望着灵儿。 “凡人一出生就定了性别,再也无法更改。而神仙和妖一样,修成人形的时候,性别也就定了。第一次出现的人形是什么性别,此后便是什么性别,要想更改就得重新修炼。有的神仙如果真的嫌弃了自己的性别,就会毁掉自己此前的肉身,重塑一个,再将元魂植入,以此方法更改自己的性别。但妖的修为一般达不到,这方法并不适用。好在大部分的妖对性别并不在乎,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男男也好、男女也好、女女也好,都无所谓,所以更不会采用神仙们采用的方法。”阿弟耐心解释。 “妖界真是个特别的存在!”灵儿有些感叹,残音说男男之恋在三界都是禁忌,没想到妖并不忌讳。这一点,灵儿觉得妖还是不错的。 “妖界并不独立!妖向来被神界所不齿,也历来被打压、追杀,只能寄居在凡界,躲躲藏藏罢了。”阿弟笑了笑,“虽然大部分妖并不介意自己的性别,可也有在意的。妖想改变自己的性别有两种方法,一是将别的妖杀死,夺取对方的本体,然后将自己的魂魄寄居在这个肉身上,努力让自己的元魂与那肉身契合。但倘若失败,就会变成不男不女,十分怪异。” “另一种方法是不是就是跳进这洗髓池,改头换面?”灵儿已经猜到了大概。 “我娘亲是这么说的。”阿弟点点头,“不过据说这洗髓池好生厉害,跳进去之后那痛犹如万箭穿心、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而且那水有着巨大的引力,就算你中途受不了那疼痛想跳出来,也根本不可能,只能一直在里面,直到三天三夜之后,才能出得来。而妖的修为一般都不高,能承受得住这种疼痛的很少。几十万年来,跳进这洗髓池的妖不少,但据说活着出来的就没几个。” “原来是这样,这么厉害!”灵儿有些咋舌。 “是啊,谁愿意因为改换性别而丢了命呢?这也许就是不少妖宁愿就这么男男相恋,也不愿轻易尝试这洗髓池脱胎换骨的原因吧!”阿弟的话里有些无奈,“我娘亲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进入这洗髓池的妖,即使最后出来的时候还活着,其修为也会大大减半。因此,最近这十万年,几乎已经没有妖愿意跳进洗髓池了,知道这洗髓池的妖也就越来越少了。若不是我听娘亲详细地描述过,我也不知道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洗髓池。” “啊?!原来还有这一层啊!”灵儿张大了嘴巴,更是没想到。 “是啊,我娘亲说她当年也是听我阿爹说的,好像我阿爹也是听他爷爷说的。我阿爹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来过这幽冥谷吧,也见过这池水,所以给我阿爹说的时候绘声绘色。可惜我阿爹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让坏人给杀了,所以没有机会带我娘亲来看看。反正我娘亲说,阿爹当年告诉她,这池水是绝不可轻易靠近的。” “阿弟说的应该是事实,我那次不过是在池边玩了一下水,差点就被整个吸了进去,若不是我及时一跳,就被湖底的漩涡卷进去了。”十三说起来还有些后怕。 “你要是变成了男的,阿弟可该伤心了!”灵儿捂着嘴偷笑。 “灵儿,你说什么呢?!”十三的脸一下就红了。 “灵儿,我才不喜欢她!”阿弟也急了。 “呵呵,我说着玩的。”灵儿看着两人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直乐。有时候,它觉得自己和花妖差不多,也挺八卦的,还真像女孩。对啊,女孩!要是自己跳进去,是不是也能变成女孩?那自己若是和阿月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阿月,若我变成了女子,你真的愿意和我携手一生么?! “灵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一旁的十三拉拉灵儿,一脸的关切,“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点累了。”灵儿牵牵嘴角,“在谷里走了一圈,似乎有点乏了呢。” “那我们回去吧!”阿弟说着嗖地一声从灵儿怀里跳出来,又变成人形,牵过灵儿的手,“灵儿,回去休息吧,你的伤还没好完呢!” 灵儿却纹丝不动。不知为何,此刻它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躺在阿月怀里的情形,想起阿月揽着自己的宠溺,想起阿月身上的梨花香,想起阿月的叹息,阿月的无奈,想起阿月和司命的对话,灵儿看着池水的双眼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既然爱他,为何不为他试一下?也许这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如果自己能变身为女子,那些绝望是否能重新出现转机?灵儿痴痴地望着眼前这抹蓝色,像入了魔障一般,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跳进去吧,为了阿月,跳进去!只要跳进去就可以变成女子,就可以和阿月在一起了!” 灵儿猛地甩开阿弟的手,身子快速向前冲去,池水当即像感应到它的到来一般,平静的水面立即开始沸腾,一股强大的引力不断地把灵儿往前拉。 “灵儿,你疯了?!”十三见状不对,当即冲上去想要拉住灵儿,却被那阿弟挡了一下。 “灵儿,你要做什么?快回来!”阿弟也大叫了一声,可灵儿背对着他并没看到,阿弟只是喊着,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阻拦着十三冲过来拉住它。 灵儿只管向前冲去,刚刚踏入池中,一股强大的引力便将它直直拽入池里。沸腾的池子正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到两秒钟,灵儿便被吞没在漩涡里。 “主上,你为什么要让它跳进去,你明明知道它才受了重伤,还没有痊愈。这么跳下去会没命的!”眼看着灵儿消失在池里,十三终于叫了出来,“主上难道希望它变成女的么?” “你懂什么!”阿弟眼眸一深,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在灵儿面前的萌样?这完全就是地煞平日最常见的表情,里面透着算计。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洗髓伐骨之痛 “本王找它已经找了几十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把它骗来这幽冥谷,就是要它跳进这洗髓池,变成女子,成为本王的魔后。灵儿的修为早已胜过散仙,虽然受了伤,却已服过仙丹,应付这洗髓池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若它真丢了命,也只能怪它根基太浅。” “可是主上,你如此在意它,苦苦寻了它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把它找到,若它真的就这么丢了命,你不会觉得遗憾么?何况,以主上在妖界的地位,就算灵儿是男的,你立它为魔后,众妖又敢说什么?这男妖和男妖在一起的事情多了去了,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 十三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池水,心里为灵儿捏了一把汗。自己上一次惹怒了地煞,被他往池边一扔,差一点就被那无形的引力卷入池中丧了命,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目光短浅!”地煞冷哼一声,“妖当然不忌讳男男之恋,可凡人和神仙却会把这作为笑柄。本王并不甘心永远这么躲躲藏藏,总有一天本王要和魔后一起傲立三界,岂容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难不成你让本王把那些非议的人都杀了?再说了,本王要的是一个可以和我携手的魔后,如果灵儿闯不过这一关,那本王只能为它遗憾。” 说到这里,地煞脸上没了笑意,“其实,灵儿是唯一让我动心的妖,它的武功和修为也不错,但愿它能闯过这一关。它在这池中失去的修为,本王会通过双修弥补给它!” “灵儿一定能闯过来的!”十三由衷地希望灵儿没事。虽然在冥界她从未见过灵儿,却也知道灵儿是冥王放在心尖上的人。花妖们也在她面前谈起过灵儿在凡界与阿月一起大战地煞的故事,一个个都对灵儿赞口不绝。 当十三被冥王送来凡界,以松鼠妖的身份接近地煞,获得了地煞信任,被作为贴身侍女秘密带到这幽冥谷后,它才知道原来地煞并不恨灵儿,而是一心想要得到灵儿。 地煞当日在不归山一役中虽然如愿成魔,但魔性并不稳定,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躲在这幽冥谷修炼。幽冥谷是地煞在凡界寻了差不多五十万年才寻到的一个极好之地。洗髓池的雾气,不但将整个幽冥谷隐匿起来,而且这雾气居然可以隔阻任何信息向外传递,还能阻止观像镜和神仙神识的窥视,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加之谷中虽然阴寒,却长有大量药材,对于修炼之人来讲,实在是个绝好之地。 只是,地煞所练的邪魔大法,需要吸取天地精华和日月灵气,因此,每逢十五,地煞就会离开幽冥谷,回到寂灭谷,在幽灵泉旁的大石上沐浴月光。同时,他还会不定期地跑到幽冥谷外,与自己的心腹联系,处理事宜,或是寻找灵儿,期待着与灵儿双修。 十三勤快、伶俐,与黑狼“偶遇”后没多久就被推荐给了地煞,成为了地煞的贴身侍女。只是她来到地煞身边没多久,就被地煞带来这幽冥谷禁锢在了此处。 地煞不但在幽冥谷的出口设了结界,还在幽冥谷外布置了一个阵法,十三根本出不去,更无法向外传递情报。 地煞第一次带十三到洗髓池的时候,十三对洗髓池并不感冒,她当时很轻蔑地说这池子无用,只要会变幻,男或女都是随意的事情。地煞一不高兴,就把十三给扔到池边,害得十三差点被池水卷了进去。虽然地煞在最后关头将十三拉了出来,却也严重警告了十三,若以后再敢多嘴,一定将她扔进洗髓池。 在幽冥谷待久了,十三终于明白了地煞看中此处的最大原因,这家伙居然是想在寻到灵儿后,与它隐居于此,双宿双飞。当十三知道地煞对灵儿竟有这般心思时,吓了一跳,可惜还来不及想办法通知冥王,灵儿便已被地煞拐来。 初见灵儿,十三只觉得震惊,这灵儿不但俊美,而且和冥王的五官竟有些神似,甚至周身上下都带着仙气,没有半点妖的味道。虽然和灵儿只接触了一日,她也打心里喜欢灵儿。或许这便是爱屋及乌吧! 如今,眼睁睁看着灵儿被地煞骗到谷里,又眼睁睁看着灵儿跳进洗髓池,十三根本无力阻拦。她不知道灵儿为何要跳进去,也猜不到灵儿为什么一心想变成女子。难道,灵儿心里也喜欢冥王,所以才想变成女儿身?可是,地煞是怎么知道灵儿的心事的?这个可恶的地煞,还真会算计!竟然利用灵儿想变身的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可怜了灵儿,独自承受这样的折磨。 十三一边在心里暗咒地煞,一边为灵儿祈祷,希望灵儿平安无事。同时,也希望冥王能及时发现地煞的阴谋,在地煞得手之前,派人来把灵儿救走。 “两日后本王要回寂灭谷一趟,这两日本王姑且在这里守着它。本王离开后,你必须寸步不离地在这里守着,若灵儿被池水送出来,你立即将它送回房里,给它服下这粒丹药。若有半点差池,本王唯你是问!”地煞说着递给十三一粒药丸。 “是,主上!”十三接过药丸,小心收好。 再说此刻沉入池底的灵儿,平生第一次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冰冷刺骨的池水将它紧紧包裹在其中,那漩涡围着它不停地旋转,就像一把把利刃一刀刀凌迟在身上一般。灵儿被那漩涡撕裂着,痛不欲生、深入骨髓,疼得忍不住想挣扎,可偏偏全身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一下一下地忍受着剧痛。 自沉入这池底,灵儿的双眼就睁不开,它努力了很多次,却只能抖动自己的眼皮,那眼皮似有千斤重,死死地垂着,根本睁不开眼。 虽然池水席卷在身上,并没有形成伤口,可灵儿的身体却慢慢流淌出深黑色的血渍。渐渐的,灵儿的全身都布满了血痂,伴随着肌肤的疼痛,一股来自脊髓的痛楚也开始从尾椎、颈椎沿着神经传遍它的全身。 洗髓池的水面已是风平浪静,可水面下依旧波涛暗涌。那池底的漩涡一直翻滚着,在灵儿身上一下下割着。灵儿身上的血痂一次次被撕裂开,又一次次结上,黑色的血渍不断渗出,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体内的血液都要流干了。 同时,灵儿的五官和某些器官也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但身体每变化一分,它就疼十分。 这蚀骨之痛、切肤之痛让灵儿屡次昏死过去,又屡次痛醒过来,它想大喊,可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它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双唇,直到牙齿把下唇都咬破了,也只能全身颤抖着默默承受。 在一阵阵剧痛中,灵儿的四肢开始麻木,思维也开始麻木。它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痛得要死了,还是痛得已经要麻木了。它只觉得呼吸开始缓慢,神识开始模糊,这深入骨髓的痛楚却丝毫没有减轻。每呼吸一次,那痛就加深一次。 灵儿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昏死过去,或者就这么死过去,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楚。可是,残存的意识里,还闪着阿月的影子。对啊,阿月,为了你,我要活着,我要活着走出这洗髓池,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个强烈的心愿成为支持灵儿在池水中熬下去的唯一动力。 灵儿并不知道,在它承受洗髓伐骨之痛的同时,冥王和阿月却因为它已经要疯了! 原来,因为种在灵儿身上的符,灵儿一被汴宸打伤,冥王当即就感知到了。觉察到灵儿伤得很重,冥王很不放心,立即拿出观像镜观看灵儿在凡界的情况。 “灵儿,不是说了采到空心兰的月下花蕊就立即回来的么?你干嘛要去那洛城?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当看到灵儿在仙湖醉酒抚琴,偶遇阿月,独自在客栈痛哭,看着灵儿在天地庙被紫莹和汴宸羞辱,又被汴宸打成重伤时,冥王忍不住手紧握成拳,口中喃喃自语,话语里带着些许指责,更多的还是心疼。 冥王坐在那里,默默看着镜中灵儿和阿月的对话,看着两人的别扭,方才明白原来灵儿对阿月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斯地步。难怪灵儿此前突然会和自己讨论所谓喜欢和爱,原来它心里已经动了情。 冥王不知道自己是该怒还是该怨,是该气还是该悲。自己一颗心全在这小人身上,结果它却不知不觉对那阿月上了心,还为了这阿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按理说,自己应该好好地骂它一顿,要它清醒才是,可是,自己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根本就没法对它有半点责骂! 如果灵儿对阿月的可以叫感情,那自己对灵儿的心意又是什么?难道我今世为你做的种种,只是在对上一世进行弥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寻灵儿 那我幻想与你一直在一起,携手三界,笑看云淡风轻,又是为何?难道只是要弥补上一世没能阻止你成魔的遗憾?还是要弥补上一世亲自将你毁灭的痛惜? 自己当年毅然选择遁入冥界,真的只是因为责任么?还是因为放不下你,才会一路追随?你可知道,只有你才是这三界我唯一的牵挂。 冥王皱着眉,看着客栈中就连熟睡也眉头不展的灵儿,忍不住伸出手在观像镜前轻轻抚摸着镜子中灵儿的额头。 灵儿,我真的可以抚平你的忧伤么?那为何你的心事并没有告诉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你最信任的人,结果,你宁愿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埋在心里,也不愿向我倾诉。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看到你对阿月说你只在乎我,为何我心里没有一点欣喜,反倒觉得异常苦涩?你真的只在乎我么?或者,你真的在乎我么?你可曾想过,我看到这一切会作何感想? 灵儿,你明明受了伤,怎么还不回来?你是怕我责怪你,再不要你独自出去么?冥王轻叹一声,恨不得立即将镜中的人儿抓出来,抱在自己怀里,为它疗伤。 可是,灵儿,我可以修复你身上的伤口,你心里的伤,却只有你自己才能修补。你的内心要何时才会真正强大? 我早就给你说过,那些看不到你好的人是有眼无珠,你又何苦妄自菲薄?他们如何看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在我心里,你比这三界任何一样事物都美好!天界容不得你怕什么?这冥界永远是你的家!淡然于世,自在逍遥,这才该是你我未来的生活,何必要去理会天界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仙? 灵儿,你可知道,作为尊君这样的神仙,岁月有点长,日子有点闲,时光消磨得太慢太慢,我只想和你在一杯茶、一盘棋、一壶酒里消磨这样的流年,在这淡淡的浮生里日日年年。 灵儿,我对你好,是我应该对你好,我愿意对你好,你我两世的纠缠注定彼此难以分开,我从没想过要你的任何回应和回报。我只希望你开心地活着,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一切,只要你不成魔,你的一切心愿我都愿意帮你实现。只要你笑,世界就如此美好。可是,你为何偏偏哭了? 冥王叹息着,看灵儿醒来,看它伪装毫不知情,将那蝎子精引上荒山,看它与蝎子精大战,看它被蝎子精毒伤,看它一口心头血吐在虚影剑上,想和蝎子精拼个你死我活,冥王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地煞带着几个心腹出现在半空,一道红光直接将已是强弩之末的灵儿打晕,冥王心里一惊,抓起观像镜一个转身就出了寝殿,直奔第十殿而来。与此同时,黑白无常也被冥王用传音符叫了过来。 第十殿,转轮王和黑白无常静静地站在冥王身后,死死盯着观像镜里的影像,看着地煞灭了蝎子精,化身小狼崽给灵儿吸毒,看着灵儿苏醒打坐疗伤,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观像镜里的荒山上没有了人影,冥王心知不妙,这一定是地煞为防止被人追踪,而使了障眼法。 这些年,天帝也没少用观像镜在凡界寻找地煞的影踪,可从来都是一无所获,其原因就是地煞惯用障眼法,而观像镜和尊君的神识对于这样的障眼法并无识别办法。冥王迅速用精神力去探测自己种在灵儿身上的符,还好,虽然人不知去了何处,但灵儿没事。 “马上去这座山,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灵儿给我找回来!”冥王冷着脸发出了指令,黑白无常当即带着一群小鬼、若干法器冲出了冥界。 “冥王别急,灵儿不会有事的。若那地煞要伤它,趁它重伤时完全就可以取它性命。属下大胆猜测,地煞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灵儿不利。”此时 ,第十殿的气压低到极点,转轮王站在冥王身后,有些心惊胆颤。一百多万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冥王如此不淡定。 “你说得有道理。但地煞这个家伙一肚子坏水,灵儿落到他手中自然不是好事,能早点救回自然最好!”冥王黯然地坐在主位上,极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这是灵儿的命数,是它成仙前的一劫。本王早就算到它有此一劫,才早早将十三送了出去,安插在地煞身边。只是,本王想不到那汴宸会重伤它,更想不到这蝎子精会缠上它,让它伤上加伤。如今,也不知道地煞把它带去了哪里,但愿,它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可是,黑白无常在凡界找了两日,也没有找到这灵儿的下落,甚至连它的半点气息也感受不到。当他们灰溜溜地赶回冥界来禀报的时候,灵儿在幽冥谷已经跳进了洗髓池。冥王感应到灵儿的痛苦,感应到它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一急,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亲自去凡界寻找灵儿。 就在这时,阿月和菡萏出现在了冥界。 原来,那日在雁落山,灵儿一脸决绝地离去,它掩不住的伤悲犹如一把利刃在阿月心上重重刻下,那些绝望的话语、一反常态的绝情不断在阿月耳边回响,阿月的心犹如被凌迟一般。 当阿月看了紫莹的许愿带,他就决定追上去给灵儿说个清楚,可没想到半途遇到司命,又给劝了回来。阿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客栈,当紫莹迎上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想拂袖而去。 “阿月哥哥,你回来了?”紫莹脸上的笑落在阿月眼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嗯,回来了。”阿月往一旁轻轻一闪,不露痕迹地避开紫莹的触碰。 “那人将你的许愿带找到了。”阿月极力压住心底的厌恶,语气淡淡的。 “是么?他没死啊?还真是命大!”紫莹的脸一红,许愿带被找到,自然阿月也就看见自己写在上面的愿望了。虽然自己从没有隐藏过对阿月的好感,可这般直截了当地在阿月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毕竟还是第一次。 “托你的福,没死。”阿月垂着眼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随即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那许愿带,我没有系上去,还请二公主见谅。” “阿月哥哥,没有关系。”紫莹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紧张,又故作镇定、莞尔一笑,“那许愿带紫莹本就是闹着玩的,阿月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那我回房休息去了。”阿月也不多言,不等紫莹说话,自顾自进房关了门,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让人如入寒冬。 紫莹呆呆地望着阿月的背影,紧紧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裙裾,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紫莹妹妹。”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汴宸出现在紫莹面前,“我刚才听说此处有个集市,里面有很多好吃和好玩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吧?阿月是不是回来了?叫上他一起可好?” “他累了,回去休息了,不用管他,我们自己去吧!”紫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一下,“汴宸哥哥,我们走!” “那好,走吧!”汴宸心里求之不得,阿月,你这个蠢货,紫莹再喜欢你又如何,你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真以为紫莹会一直围着你转么?紫莹再怎么说也是天帝的二女儿,是众星捧月的二公主,你那样的榆木疙瘩,怎么讨得了她的欢心?紫莹,一定是我的! 接下来,紫莹像转了性一样,不再有事无事都去找阿月,而是一下就和汴宸打得火热,左一个“汴宸哥哥”,右一个“汴宸哥哥”叫得可甜了,每日亲热地挽着汴宸的手臂在阿月面前出现,亲呢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可阿月对此根本无动于衷。 三日后,三人回了天界。天帝将阿月招至书房问话,“阿月,这次去凡界可顺利?”天帝手指一弹,一道结界结出,显然这谈话的内容不想被人听了去。 “启禀陛下,这次去雁落山天地庙,一切都很顺利。在天后的照拂下,天地庙香火很旺!”阿月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和紫莹相处愉快?”天帝倒也直接。 “陛下,阿月与二公主一如往昔。”阿月抬起头,看着天帝,眼里一片坦荡。 “阿月,天后其实很喜欢汴宸,可在朕看来,那汴宸虽好,心思却过于复杂,自是不能和你相比。朕既然答应过你和清樱,那你和莹儿的事情,朕就不再多说了。不过,有的事情,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天帝这话显然在提醒阿月,汴宸其实也是喜欢紫莹的。 “阿月明白,多谢陛下。”阿月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下去吧。”天帝轻叹一声,挥挥衣袖,看着阿月走了出去。 阿月回到月夕阁,一个人坐在那里发了一天的呆。 “阿月!”傍晚,仙童带着一个人缓缓走过来。阿月抬头一看,原来是菡萏。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媚药之毒 “菡萏,你来了?坐吧!”阿月轻轻点了下头,看着菡萏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又看着仙童给菡萏送上一盏茶。自打他被地煞打伤以来,菡萏无论多忙,每天都会来月夕阁坐一坐,不是带些药来,就是熬些汤水送来。 “阿月,我今天去了趟西海,西海龙王给了我一个万年老蚌,我炖了点汤,你趁热尝一尝。”菡萏放下手里的食盒,端出来一碗乳白的汤汁。 “菡萏,你又费心了。其实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你真的不用每日到处去寻这些东西来给我炖汤。”阿月心里何尝不知,菡萏每日变着花样地做这些汤水,都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只要谁一说什么吃了可以修补受损的魂体,菡萏一定会去寻来,也不管是否真的有效。 “阿月,清樱仙尊说这魂体受损需要调养好几个月,你不能掉以轻心。反正这一段我也闲着,顺手做做也不费事。”菡萏笑着将汤汁递到阿月面前。 “菡萏,谢谢你。”阿月接过那汤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与菡萏向来比跟别的仙子更亲近一些,只是,这亲近也不过就是接触多点罢了,与心动无关。这一段菡萏不但到处寻药,还每日前来照顾他,阿月再迟钝也明白,菡萏心里是有自己的。 若说阿月一点不感动那是假的,相对于紫莹来说,菡萏更温柔可人,相对于其他仙子而言,菡萏与自己更熟悉贴心。可是,菡萏真的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么? 若自己和菡萏成亲,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一直这般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菡萏会觉得幸福么?自己会觉得幸福么?是不是只要成为了众人眼中最“典范”的神仙,自己内心就真的没有遗憾了?可为何每每一想起灵儿,心会那么疼? 阿月埋头慢慢喝着那汤汁,菡萏也不说话,只坐在一旁,安静地绣着一张绢帕。仙童也很知趣,远远地守在大殿之外,并不进来打扰这两人的静谧。 阿月喝着汤,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竟没有发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心里慢慢升起,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一抹潮红渐渐出现在脸上。突然,他手里的汤匙从手里滑下来,抬头直直地望着菡萏,低低地唤了声“灵儿”。 “嗯?阿月,你说什么?”低头刺绣的菡萏并未听清阿月说什么,抬起头来望着阿月,手里的绢帕随手放在了桌上。 “灵儿,不要生气好么?”阿月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里闪着迷离的光彩,一把抓住菡萏的手,口里喃喃地唤着,“灵儿,不要走,我好想你!” “阿月,你怎么了?”此时阿月的声音非常低,就像在自言自语,菡萏来不及听个仔细,手就被阿月紧紧握在手中。两人平素虽然关系不错,可还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动作,菡萏心里一惊,又发现阿月的手有些发烫,直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你可知道,我根本不想成亲,那什么紫莹我更不想娶!我只想天天陪着你,带你到处去玩去看看。” 阿月此时像梦游一样,眼光扑朔,根本不清楚自己抓着的是谁,只站起身来,走到菡萏面前,手温柔地抚过菡萏的脸,深情地注视着“灵儿”。 菡萏并不知道阿月为何变成了这样,却被他这通话弄得目瞪口呆,随即一张脸变得通红。平生第一次和阿月距离如此之近,第一次看见阿月用如此温柔的眼神注视自己,第一次听阿月说出这样的话语,菡萏情不自禁地有些失神! 闻着阿月身上淡淡的梨花香,菡萏一时有些沉醉,一时间忘记了反应。直到阿月将她拉起身来,紧紧拥在自己怀里。这个渴望依旧的怀抱,让菡萏的心狂跳不已。 菡萏此时被阿月的双臂紧紧地圈着,阿月低头望着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全是浓浓的情愫。阿月的头慢慢低下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体温也越来越烫。 菡萏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情不自禁便沦陷在那深情的注视中。就在那张俊脸近在咫尺,快要与菡萏的脸挨在一起的时候,那迷人的嘴唇轻启,再度轻唤了一声“灵儿!” 菡萏心里一滞,脑子一惊,虽然不知道阿月为何唤了声“灵儿”,却也猛地一用力,挣脱了阿月的怀抱,身子轻轻一飘,向后退了五六步,手一挥,结起一道仙障和结界,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眼前像受了蛊惑一般的人,低喝了一声,“阿月,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阿月眼神愈发涣散,脸色已经由潮红变成了绯红,他看看自己空空的怀抱,向突然飘到前方的菡萏伸出双手,这一句声音提高了不少,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阿月,你醒醒!”菡萏这下已经看出阿月的确不对劲,不但浑身发烫,就连那瞳孔似乎都无法聚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菡萏马上隔空点穴,将阿月定在那里,又上前抓住阿月的手腕,将手搭在他的脉上,随即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端起碗查看了一下剩余的汤汁。 虽然菡萏不是太懂药理,可这阿月的表现不得不让她怀疑,有人在自己给阿月的汤里下了药。眼看着阿月一双眼通红,脸也胀得通红,就要冲破自己点的穴位,菡萏心里一急,干脆一个掌刀对准阿月劈了下去,在阿月昏倒之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 如果,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药应该是一种媚药。 只是这媚药的味道很淡,又被那蚌肉的味道掩盖,若不是刻意关注,根本不易察觉。菡萏又羞又怒,一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这到底是谁想陷害自己和阿月? 菡萏皱着眉,这汤是自己亲手熬的,熬的过程中,自己也尝过,若是一开始就被人加了媚药,自己肯定也会有所反应。但自己并未有事,显然,这药是后来加上的。 可是,自己从头到尾亲力亲为,根本不曾离开过半步,这药是怎么下下去的?是谁下的?其目的是什么?要自己和阿月身败名裂么? 是谁,这么恨自己和阿月?竟然如此积心处虑!一旦阿月被迷了心性,对自己做出什么,那阿月和自己的清白就全毁了。 菡萏来不及思索,只端坐在椅子上,开始默念清心咒。她将阿月的一只手腕捏住,一边念咒,一边将一股灵力和精神力输入到阿月体内,尽量将阿月体内已经混乱的气息调理过来。 随着这清心咒法力的散开,随着菡萏的灵力和精神力的相助,阿月混乱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一点点,紊乱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阿月缓缓睁开眼,看着正握住自己手腕的菡萏,“菡萏,这是……” “阿月,我送来的汤似乎被人下了药,此事现在一时说不清楚。我没法给你解毒,你看看是否需要我去请天帝或是清樱仙尊?”菡萏脸一红,低头不看阿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汤里的药应该是媚药。” “菡萏,你先回去,此事谁也别说。我自己来解!”清醒过来的阿月已经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向来无欲无求的他,此时下腹一片火热,某个地方难受得要死,他低咒了一声,来不及细想,一转身冲进内室,同时,一道仙障立在了阿月的内室外,阻隔了外界对室内的窥视。 菡萏松了口气,将东西收进食盒,不露声色地撤了自己设的结界和仙障,回了自己的寒烟阁。踱步来到厨房查看无果,便又安静地坐了下来,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菡萏拿出一个传音符,传音给阿月。“阿月,我是菡萏,你没事吧?” “菡萏,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不一会儿,阿月的声音传来,话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阿月,那药对你的伤可有什么影响?要不,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清樱仙尊,请她帮你看看!”菡萏有些愧疚,都怪自己失察,才会让阿月被奸人所害。 “无妨,不用惊动仙尊。此事蹊跷,不要打草惊蛇。” “也好,不过你得留意你月夕阁那个仙童,我觉得他给我的那盏茶似乎也有猫腻。”菡萏想了想,毕竟阿月此前是魂体受损,这媚药应该伤不了魂体。被人下媚药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当然越好,还是安下心来耐心等待阿月的消息吧。 “知道了,谢谢。”阿月简单说了这一句,关闭了传音符。其实他现在非常虚弱,就连和菡萏说这一会话也耗尽了全身力气,为了不让菡萏担心,他一直在强撑着。 在提心吊胆中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菡萏再次来到月夕阁。看到阿月,她被吓了一跳。不过短短片刻,阿月就眼圈发青,眼窝深陷,整个人看上去也无精打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抓狂的冥王 “阿月,你的身体?”菡萏随手结了结界,掩不住的担忧。 “菡萏,我低估了这下药的人。我在逼毒的时候才发现,此药的媚毒竟能进入魂体。这媚药不是一般的厉害,就连魂体也会深受其害。我虽然将媚毒逼出了体外,却再度伤了自己的魂体。”阿月苦笑了一下,“若我没猜错,下药的人既想毁了你我的清白,也想让我的魂体再度受损。” “啊?!”菡萏闻言眼圈当即就红了,“阿月,我马上去找陛下或是清樱仙尊,让他们帮你看看。” “不必惊动他们了,为了我的伤,他们已经太操劳了。”阿月摇摇头,“刚才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总算是把这媚毒逼出了体外。清樱仙尊此前为我配制了药,我按时服用,养些日子会好的,大不了所需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这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这般厉害?”菡萏坐在那里,手指紧紧抓在一起,阿月虽是天帝的弟子,却也深得清樱仙尊的喜爱,每年清樱仙尊生辰他跟随天帝前往,最后都会被清樱单独留下来教授其药理和制药。 连阿月都难以对付的媚药,可以想象有多厉害。幸好自己当时没有喝那盏茶,也幸好自己当时没有贪恋阿月的怀抱,否则,真的可能要铸成大错。 在后怕的同时,菡萏也更加内疚,“我刚才也反复想了好久,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到底是谁在我熬的汤里下的药,什么时候下的药,我居然一无所知。” “这下药的人隐藏得很深,想必修为也不低。幸好当时你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阿月说到这里,有些庆幸。若不是自己之前心不在焉,恐怕早就将汤喝光了,这么强的药性,自己当时很有可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指不定会对菡萏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月,此事都怪我,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菡萏脸一红,低下头去,“如果当时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更不怪你。” “菡萏,我不想害你!”阿月抬头看着菡萏,又垂下眼眸,“我不想害任何人,何况你是我的朋友。这下药的人显然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愿意因为我而连累无辜的人。从今日开始,在我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尽量不要到月夕阁来,也不要再为我寻什么药了。” 说罢,阿月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吧。我也想去冥界看看灵儿,那日它被汴宸所伤,也不知道痊愈了没有。” “灵儿被汴宸上神打伤了?为什么?”菡萏有些吃惊。 “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吧!”阿月神色凝重,“不知为何,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总觉得灵儿会出事,我必须去冥界看看。” “对了,阿月,那日圣元星君说冥界第十殿有个养魂壶,被送往第十殿等待投生的魂魄若是魂体受损,待在养魂葫中休养一段就能修补魂体。你既然要去冥界,不如顺便借冥王的养魂葫一用?你之前曾去过冥界多次,和冥王也打过几次交道,冥王应该会同意吧。”菡萏突然想起了什么。 “嗯,这个不重要,我的伤养一养就没事了。我只是想确定灵儿是否安好。”要不要去冥界看灵儿,阿月其实也是纠结了很久,可心里确实放不下,哪怕只能远远地看它一眼,或是听见它安好,也算是安慰自己内心的牵挂吧。 “阿月,不如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虚弱了。”菡萏迟疑了一下,开口提议,她确实很不放心。 “也好!”阿月点点头,既然有人要害他,就肯定还会出手,现在自己这么虚弱,是得有个人同行才是,至少可以有个照应。 两人随即结伴向冥界而来,片刻之后便到了冥界入口处。阿月一抬手,手心里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奈何桥图案,冥界入口处的禁制一波动,两人转眼就走了进去。 刚走进冥界,阿月和菡萏就觉得气压低得吓人。阿月抬头看了一下,以往暗红的天空,此刻竟密布着层层黑色,像乌云,又像戾气包裹着整个冥界。 再看那一个个跑腿的小鬼,此时一个个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走着,一个个如临大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阿月心里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忧,难道这冥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会不会与灵儿有关? 菡萏虽是第一次来冥界,并不了解冥界的情况,但也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不禁和阿月对望一眼,两人继续向冥殿而来。 还未等他们靠近冥殿,一个身影冲了出来,随即,一声冷喝,“尔等不用再劝了!” 来人速度之快,阿月和菡萏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与他撞到了一起。待三人站稳身形,望着眼前一脸怒气、负手而立的人,菡萏有些惊讶,一头雾水。 阿月望着这张陌生的脸,当即一愣,此人他并未见过,可这张脸竟与天帝有八九分相似,而且,这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显然比天帝还让人生畏。这是谁? 就在这时,转轮王等十殿的王和那黑白无常也从冥殿里冲了过来,站到这人身边,齐声劝到,“冥王息怒!” “冥王?”阿月大吃一惊,冥王他见过,可绝不是这般模样,难道,此前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联想到平素冥王多以虚影示人,阿月突然明白了过来,那次自己在奈何桥畔所见到的一定不是冥王的真实面貌,此刻自己见到的才是冥王的真容。毋庸置疑,此刻冥王也没有刻意遮掩气息,气宇轩昂的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王者的气度和威压,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念力和灵力都在天帝之上。 菡萏显然也有些吃惊,传说中的冥王原来竟如此英俊帅气,可也透着一股子冷绝之气,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怎么阿月会说他人很好呢? “阿月参见冥王!”阿月连忙站稳身子,弯腰施礼,菡萏也随之施礼,“菡萏参见冥王。” “阿月上神,你很悠闲啊,有空带着菡萏仙子来冥界游玩。”冥王的语气不太友好,一开口就在赶人,“不过冥界这两日很忙,你们请回吧。” 冥王扔下这一句,也不看两人,身子一动,就要前往那冥界入口处。转轮王等人立马冲了过来,挡在冥王面前。 阿月还来不及说话,那十殿的王和黑白无常竟全部跪在了冥王面前,“冥王,万万不可啊!” 阿月和菡萏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月往冥殿内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落,更有些担心。 “冥王,你不能离开冥界,就让我们去找灵儿吧。属下保证,一定将灵儿带回。”泰山王抬起头望着冥王,一脸的恳求。 “灵儿?灵儿怎么了?”阿月闻言,心里一惊,连忙问冥王。 “阿月上神不是忙着成亲么,怎么会有时间关心灵儿?”冥王看都不看阿月,只冷哼了一声,又望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握在一起的手指有些发白,话里透着坚决,“你们要如何找到它?黑白无常在凡界寻了两日都没有寻到它的踪影,本王必须亲自去找,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冥王,不可以!你上一次因为灵儿就被创世之神用打神鞭整整鞭打了五十鞭,休养了近两月才好,这一次,说什么,属下也不让你以身犯险了!”转轮王已经顾不得阿月和菡萏在场,一边说,一边在地上重重地磕起头来。 阿月心里一惊,想起那次冥王身体不适,自己和灵儿都觉得很蹊跷,冥王只说是陈年旧伤,没想到原来冥王竟是被创世之神责罚了,而且竟然是因为灵儿,这到底是为何? “冥王,这次我们全部一起出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灵儿的。”黑白无常抬头望着冥王。 “找到又如何?你们确信你们十个加上黑白无常,能将灵儿从那地煞手中抢回来?本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灵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本王可以想象,那地煞正在如何地虐它、伤害它!本王必须马上将它救回来!”冥王说到这里,脸上都是伤痛。 “冥王,难道你为了灵儿,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么?你明明知道,你是立了重誓的,你绝不能踏出这冥界半步,若有违背,你将灰飞烟灭!属下等绝对不会同意你亲自去找灵儿!”秦广王等人的口气也很坚决。 “冥王,属下等求你了!”其余各殿的王和黑白无常也开始给冥王磕头,一下一下,头重重磕在地上,他们的头瞬间就青红紫绿,有的甚至渗出血来。 “你们的话太多了!冥界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随便议论了?”冥王冷冷地看了跪着的各殿王一眼,“统统退下,自己领罚去!黑白无常,你们亲自执行!”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给阿月一次机会吧 “是,冥王,属下等甘愿加罚三十棍!”各殿的王点点头,和那黑白无常一道站起身来返回冥殿之中,随即,殿内响起了一阵阵杖责之声。 而阿月听到这里,已经急得不行,上前一步,抓住冥王的衣袖,“冥王,请你告诉我,灵儿到底怎么了?它被地煞抓走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灵儿是在哪里被抓走的?我去寻它!” “不敢劳烦阿月上神!”冥王袖子一拂,竟将阿月狠狠抛出三丈远,“若不是因为你,灵儿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去那洛城?它又怎会受伤,落入地煞手中?灵儿是冥界的草妖,本王自己会管它的死活!” “冥王!”阿月从空中直直落在地上,他强忍住上涌的血气,嘴角还是渗出鲜血。冥王的话像鞭子一样鞭笞在他心上,想起灵儿因为自己受伤、心伤,再到如今的下落不明,阿月心里充满了自责。他想要给冥王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冥王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轻轻一拂,阿月竟会被抛出这么远,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冥王,你是不是误会阿月了?”一直不曾开口的菡萏冲上前去将阿月扶起,直视着冥王的眼睛,不卑不亢地为阿月辩解。 “阿月从来没有嫌弃过灵儿是妖,他待灵儿亲如兄弟,我们作为旁人也都看在眼里。当日在洛城,阿月对灵儿一路呵护,当灵儿被妖所伤,阿月的心疼和照顾,就连我看了也很感动。难道冥王认为阿月瞧不起灵儿会表现得这般在意它?难道冥王看不出阿月待灵儿是真心的么?” “菡萏,别说了,都是我的错!”阿月此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挣脱菡萏的搀扶,摇摇晃晃走到冥王面前,双膝跪下。 “冥王,不管你怎么看我,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灵儿对我来说,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求你,告诉我实情,我要去凡界找它!” “灵儿的事情,从此与你无关!阿月上神请回天界吧!”冥王冷冷地转过脸,根本不看阿月,“不管你曾经对灵儿有过怎样的照拂,如今灵儿因为你心伤难过,因为你重返洛城,因为你被你那师兄和二公主羞辱,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在你们看来,灵儿只是一棵草,只是一个草妖,可是,在本王心里,它却是这三界唯一的至宝。谁要是伤害了它,本王都会为它找回来。念在你曾经对灵儿的好,本王不与你计较。但从今以后,冥界再不欢迎你!” 冥王说着,手一挥,阿月的手掌顿时冒出一道金光,那金色的奈何桥慢慢显现出来,随即脱离了阿月的手掌,变回当日冥王所赠的令牌,飞回到冥王手中。 “冥王!”阿月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真的很在乎灵儿,我何尝不想时时刻刻陪伴在它身边?可是,我怕众人会嘲笑它,更怕陛下因此会责罚灵儿。我不想害了它,我只想它好好地活着,平平安安就好!” “责罚?”冥王冷哼一声,“因为担心所谓的责罚,你便忍心灵儿受这样的折磨?忍心看它如此痛苦?本王看你分明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既然心里没有它,就不要来招惹它!回你的天界,做你的驸马去吧!” “不是这样的,冥王,我心里从来就只有灵儿,除了灵儿,我谁也不想要!我更没想过要做驸马!我真的是怕会害了它!” “阿月!”一旁的菡萏闻言手捂着嘴唇,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阿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月和灵儿交好,她并不是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原来在阿月心里灵儿竟如此重要,原来自己和其他的仙子一样,都不是阿月想要陪伴的人。他心心念念的,竟然是那个可爱的小草妖。 “菡萏,你没有听错,我,我喜欢的人是灵儿。”阿月抬头看着菡萏,“也许你会嘲笑我,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会在意灵儿。可是,除了它,再没有人让我这般牵肠挂肚。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和灵儿同为男子,我不该对它有这般感情。可是,除了它,我的心真的再也容不下别人。我一度纠结,一度彷徨,可就在刚才,我终于明白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能没有灵儿,我要和它在一起!” “现在才有这样的认识,为时已晚!”冥王冷笑了一声,“如果真的爱它,你就不会在意它是仙是妖,也不会介意它是男是女。若真的爱它,世人的眼光、世人的嘲笑何所惧?若真的想和它在一起,作为一个上神,难道你不能助它修仙?难道你没有办法改变它的性别?可你偏偏以一句为了它好作为借口,硬生生将它推开,让它痛苦至此。就算灵儿会原谅你,本王也不原谅!”冥王说着,衣袖一拂,阿月再次从地上飞了起来,远远地落在三丈之外。 这一次,冥王确实是带了点怒气,拂袖的时候用的力度比刚才更大一点。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小心呵护的宝,竟因阿月这般受苦,冥王就无法淡定。而这一次,阿月再也压不住上涌的血气,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阿月!”菡萏当即冲过去,把阿月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心疼地看了看怀里一脸惨白的人,菡萏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冥王,“冥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武断?你就不能给阿月一个机会解释么?” “武断?”冥王看着菡萏,王者的威压突然释放出来,让菡萏忍不住有些想低头俯首。“本王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一个仙子来指手划脚。” “冥王,我一直把阿月和灵儿当成自己的朋友,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互相有情,可我知道,阿月对灵儿真的很好!”面对冥王的威压,菡萏努力挺直了腰,一字一句地陈述,“因为不放心灵儿身上的伤,阿月这才前来冥界找灵儿,想看看它是否安好。我们来之前,阿月还未痊愈的魂体又受了伤,人十分憔悴。我本来想禀告天帝,请陛下为阿月疗伤,可阿月一心赶来看灵儿,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带伤前来。如果他心里不在乎灵儿,他会这样做么?” “你倒是善良。难道你不希望他娶你么?居然帮着他求情!”冥王脸上看不出喜怒。 “在我不知道阿月对灵儿的心意之前,我的确希望能与他在一起。可是,如今我知道阿月心里只有灵儿,我是断不会再有这般心思的。我喜欢阿月,我也同样喜欢灵儿,若他们要在一起,我会为他们祝福!难道冥王你没有想过,你这般对阿月,若是灵儿知道了,会怎么想?它不会难过么?”菡萏说到这里,低头看着阿月,伸手握住阿月的手,“阿月,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菡萏,谢谢你!”阿月的心里一暖,菡萏总是这么善良,即使知道自己有断袖之情,也没有嘲笑,还如此理解。自己当初真的错了,真的不敢畏首畏脚,不该还没有争取便轻言放弃。如果自己勇敢一点,直面自己的感情,灵儿就不会难过,更不会出事了。 “冥王,你教训得对。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感情畏首畏脚,从未想过灵儿的感受。我自以为是为它好,却一再伤了它的心。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逃避了。灵儿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就算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将它带回来的!”想到这里,阿月再次跪下,给冥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挣扎着站起身来,要往冥界入口处走。 冥王眼眸深了深,并未言语。 “阿月,你等一等!”菡萏一把将阿月抓住,“你来的时候魂体已经受了重伤,若就这么去凡界,你不但救不出灵儿,自己也会落入地煞手中的。” 菡萏说完,疾步走到冥王面前,“冥王,我常听阿月和灵儿说,你是个好人,也听阿月说,你待灵儿极好。那你为何不给阿月一次机会呢?让阿月去将灵儿找回来,这也是给阿月和灵儿一次机会啊!我相信灵儿是愿意见到阿月的,你这么武断地将阿月赶走,日后灵儿要是知道了,也会怪你的,不是么?” 说着,菡萏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冥王,我求你,给阿月一次机会吧!请冥王赐阿月修补魂体的丹药,菡萏定当陪阿月前往凡界寻找灵儿,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菡萏!”阿月一声惊呼,眼眶瞬间也有些湿润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菡萏会因为自己而给冥王下跪,这份情,看来自己是欠定了。 “冥王就给阿月上神一次机会吧!”不知何时,转轮王也从冥殿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站在阿月身旁替阿月求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灵儿,我来了 “冥王,阿月上神待灵儿一向很好,此番去凡界一定会尽力寻找灵儿的。他与地煞交过手,了解地煞的招术,若他前去,定能顺利救出灵儿。” “冥王,既然你不能亲自去凡界寻找灵儿,让阿月上神陪我们去找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黑白无常也走了过来。 不等冥王开口,黑白无常又望向阿月,用最简短的话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个清楚。“阿月上神,那日灵儿与你在雁落山分手后,遇到了一个蝎子精,与之大战一日,被其施计毒伤,后落到地煞手中。地煞带走灵儿,还使了障眼法,冥王透过观像镜也寻不到他和灵儿的影踪。我俩带小鬼在凡界寻了两日,也没有寻到,冥王这才决定要亲自去找灵儿。现在,你既然来了,就请你帮着我们去冥界寻找灵儿吧。” “冥王,我一定会把灵儿找回来的。从即刻起,我阿月与灵儿同生共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它死在一起!”阿月抬头看着冥王,一脸的坚毅。 冥王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不少,他虚手一扶,一股力量立即将菡萏扶了起来,同时一把抓住阿月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顺手把了把脉,拿出一颗补魂丹和几颗丹药递给阿月,“什么死不死的,本王的灵儿不可能死!废话少说,先把药服下。” “多谢冥王!”阿月感激地接过丹药吞下,盘腿而坐开始运气消化。 “菡萏仙子,你胆子不小啊。”冥王看着菡萏,眼里带着审视,“灵儿似乎很喜欢你。” “回冥王,小仙与灵儿是朋友。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冥王谅解。”菡萏屈膝再次给冥王施礼。 “也罢,这是灵儿的劫,也是他阿月的劫,还是你菡萏的劫。一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冥王手一抬,一道金光一闪,正在打坐的阿月背对着冥王浮上半空。 冥王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向前一推,一股浑厚的内力伴随着灵力和念力一起注入到阿月体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冥王撤回了双手,金光消失,阿月缓缓由半空降落到地面,睁开了眼。 “感觉如何?”冥王看着阿月。 “多谢冥王,有了冥王的法力相助,这补魂丹服下后,我的魂体再无半点不适,且体内灵力和念力充沛,感觉比未受伤之前还要好。”阿月站立起来,感激地向冥王施礼。 “不必谢本王,本王帮你,是因为本王希望你能守约,平安将灵儿带回!”冥王看着阿月,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本王想告诉你的是,本王为你疗伤,许你去寻灵儿,并不代表本王原谅了你。一切需等灵儿回来再做定夺。若灵儿再不想见你,本王今后绝不会同意你踏入冥界半步。” “冥王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阿月也要将灵儿从地煞手中抢回来。”阿月怔了一下,随即表态,“若灵儿不肯原谅我,冥王也不必原谅我。” “可是,冥王,我们应该前往何处才能找到灵儿呢?”菡萏听转轮王那么一说,也觉得有点严重,灵儿在凡界落入地煞之手已经数日了,地煞会怎么对它?灵儿还有救么? “十三此前曾传回过信息,那地煞每月十五都会回寂灭谷修炼邪魔大法。你们此时赶往凡界,应该正好就是十五,地煞一定会出现在寂灭谷。此前黑白无常已经去寂灭谷查过,灵儿并不在那里。”冥王打开观像镜,指着镜中的位置,“结合十三最后一次传递情报的地点,和灵儿消失的地点,以及寂灭谷的位置,本王认为你们应该多在这几个地方找找。” “冥王的意思是地煞有可能将灵儿藏在别的地方,而不是一同带往寂灭谷?”菡萏看着冥王的手指在观像镜里点出的几个位置,心里认真记着。 “地煞老奸巨猾,寂灭谷不是他长待的地方。从十三传回来的信息看,他一定有个非常隐蔽的栖身之所,本王怀疑十三和灵儿都被他藏在此处。” “十三是谁?”阿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十三原是转轮王手下一个打杂的小鬼,她按本王指示化身为一只松鼠妖去到凡界,潜伏在地煞身边已有几十年了,但最近一段本王也没了她的消息,不知道地煞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她会不会已惨遭毒手?” “不会,本王在十三身上也种了一道符,她若有不测,本王会有所感应。如今看来,十三应该安好无恙。倒是灵儿,这会的气息非常弱,人似乎正在遭受折磨。”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阿月当即决定出发。 冥王唤过黑白无常等人,“黑白无常带小鬼们随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去凡界,各殿王就不必去了,小鬼们这一走,冥界各殿就只剩你们坚守岗位,凡事都得各位亲力亲为,本王留下坐阵。” “是,冥王!”各殿王迅速退下,黑白无常带着小鬼们站到了阿月身旁。 “养魂葫可带了?”冥王看向黑白无常。 “冥王放心,各种法器我俩都带着。”黑白无常点点头。 冥王不再说话,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两手之间出现了一个金色大光球,冥王双手虚托,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阿月正在疑惑,忽然听见冥王口中念道,“以吾之力,固汝之魂,以吾之本,固汝之魄。固!”随即,冥王将金色光球砸向阿月等人,光球变作一道道金光,钻进众人体内。 “魂魄符?!”阿月一惊,抬头再看冥王,果然面色苍白,身子轻微晃了一晃。这符咒阿月曾在古籍上看到过,施符的人必须在符咒中加注自己全部的念力和精神力,方能确保被施咒者的魂魄不受伤害。 因为魂魄符会耗尽施符者的心力,所以一般的神仙,即使是尊君,也不会轻易施这魂魄符。阿月在天界多年,从未见谁用过,就连天帝当初给他讲授时,也不过是扔了本典籍让他自己去揣摩。没想到,今天冥王为了灵儿,为了众人的安危,却毫无保留地用了。 “冥王!”就在此时,转轮王再次从冥殿冲了出来,一把掺住冥王,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快去吧!本王给你们施了魂魄符,这样即使有人落入地煞手中,也不用担心他的邪魔大法了。有了这道符,即使元魂出窍,地煞也永远无法吞噬你们的魂魄,黑白无常会将你们的魂魄放入养魂壶中带回。”冥王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冥王放心,我们一定会将灵儿带回的。”阿月一拱手,对着冥王深深施了一礼,带着众人出了冥界。 出了冥界,阿月和菡萏隐去了气息和身影,黑白无常和小鬼都以鬼魂的形式出现,以免招人怀疑。阿月派了两个小鬼前往寂灭谷探听消息,其余人则赶到了灵儿最后出现的那座荒山。 众人把这荒山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大大小小的洞穴,甚至老鼠洞也派小鬼以鬼魅的形式溜进去探查了一番,一无所获。 此时,前往寂灭谷的两个小鬼也赶来与大家汇合,他们告诉阿月,地煞正在那幽灵泉旁的巨石上打坐修炼,等待夜晚月亮的出现,但寂灭谷并没有灵儿和十三的踪迹。 阿月皱了下眉,再次站到荒山顶上,细细回想着观像镜里那几处位置之间的联系,随后将人分成两组,自己和菡萏带了几个小鬼,黑白无常带了几个小鬼,一寸一寸地展开搜索。 夜幕降临,阿月和菡萏等人慢慢地前进着。虽然并不知道确切的方向,可冥冥中,阿月似乎感应到灵儿对自己的呼唤。“阿月!阿月!”那声音若隐若现,低低的,深情的,一声声,正似灵儿心底对阿月的企盼。 阿月循着这呼唤慢慢调整着前进的方向,心里不断回应着那呼唤,“灵儿,坚持住,我来了!”越往前走,灵儿的声音越清晰,偶尔间杂着一声叹息和呻吟,让阿月恨不得立即找到它,将它拥在自己怀里。 阿月渐渐靠近了幽冥谷,一种怪异的感觉立即在心里冒了出来。眼前的开阔地似乎是一马平川,却偏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阿月,你有没有觉得此处的气温有好像要低一些?”菡萏也觉察到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而且我总觉得我们在这里走来走去,好像始终是在原地打转,并未走出这里。”阿月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难道有人在这里设置了障眼法?” “这里倒也没有妖气,就是很奇怪!”菡萏已经提高了警惕,肩上的软烟纱已经化作两朵莲花握在了手里。 “这很像鬼打墙!”一个小鬼嘀咕了一声。 阿月心里一动,忙唤那小鬼,“你们几个快用鬼眼看看,此处到底有没有其他的鬼魂在作祟?” 小鬼们四下散开,飘来飘去,不一会儿又回到阿月身边。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十三在这里 “上神猜的没错,这里有几个妖灵魂魄,他们都是隐身,分坐在八个方位,好像守着一个古怪的阵法。” “哦?果然如此!”阿月心里明白,自己可能找到地煞隐藏灵儿的地方了,“那你们说说看,他们都坐在哪里?分别是什么姿势和动作?” 几个小鬼连忙将那几个妖灵魂魄的方位指明,又将他们打坐的动作一一显示给阿月看了一遍。阿月歪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这是“瞒天过海阵”,是古籍上记载的一种非常古老的阵法,阵法自身带着一种极为有效的障眼法。 “你速去将黑白无常他们叫来此处与我们汇合,我马上破了此阵。”阿月做好安排,又命菡萏等人退后数米,手一晃,青月剑出现在手中。他手指画出一道符,点在自己眉心,开了天眼,随即身影一跃,飞至半空,青月剑挽出一道道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刺向那些妖灵魂魄所在的方位。 阿月念动咒语,使用分身术,八个身影同时往八个方位掠去,一道道青光闪过,随着那几个妖灵魂魄的灰飞烟灭,众人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是一片开阔地,此刻地面却像突然裂开一般,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 这山谷狭长幽暗,谷中升腾起一团团水雾。这水雾看似无害,落在肌肤上却只觉得冰冷刺骨。而且这水雾笼罩在谷顶久久不散,若不仔细看,还真会把水雾缭绕的地方也当作平地,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到谷中。 “阿月,这里如此诡异,小心有诈!”菡萏看着分身已经合体,飘然落下的阿月,迎了上去。 “无碍,我刚才已经用念力和精神力打探了,这山谷很深,暂时却并没有发现妖气。不过我能感应到,灵儿就在这下面!”阿月一脸的急切。 “那我们快下去吧,趁地煞没有回来之前,将灵儿带走。” “好!”阿月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摸出一颗夜明珠,交给一个小鬼,让他拿在手中,漂浮在半空给众人照明,一行人向着谷地快速而来。 “这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这么阴寒?而且似乎没有半点动静,难道这谷地并没有人?我们会不会搞错了?”菡萏越往下走,越有些吃力。荷花是喜热的植物,这幽冥谷的寒冷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应该没错。这里太过寒凉,又被阵法掩藏着,自然没有人进来。而且我发现这里不能驾云,只能行走。”阿月轻轻拉过菡萏的手,一股内力传送过来。“快用内力取暖,不然还没到谷底你的灵体就会冻伤。” “谢谢你,阿月。我自己可以的,你一定要保存实力,谁也不知道这底会有什么。”菡萏感激地冲阿月一笑。自从知道阿月心里在意的是灵儿之后,菡萏虽然有些难过和酸涩,但还是选择了对阿月不离不弃,如此这般真正的把彼此当作朋友、知己,也很幸福。 “快到谷地了,大家都小心。”阿月冲菡萏笑笑,放开她的手,同时叮嘱那几个小鬼。 众人刚一到谷地,阿月就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耳边灵儿的呼唤越来越清晰。来不及去看这山谷有多怪异,阿月带着众人循着灵儿的呼唤往洗髓池而来。 突然,一只小松鼠从前面跳了出来,小家伙摇动着毛茸茸的尾巴,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看见“莫名其妙”出现在半空中的夜明珠,转身就跳着跑得没了踪影。 “十三,那是十三!”一只在第十殿帮忙的小鬼欣喜地叫了起来,“十三果然在这里!”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但愿灵儿也在这里!”菡萏忙对那小鬼说,“你快显出身影,去把那十三找来,看看她是否知道灵儿的下落。” “好!”小鬼不再隐身,大叫着“十三”跑了过去。 阿月一丝也不敢停留,带着众人继续前进。不一会儿,那小鬼带着个二八女子跑了过来,阿月等人也显出了身形。 “十三拜见阿月上神、菡萏仙子!”女子来到跟前,先给阿月和菡萏施礼。 “十三不必多礼,你可见过灵儿?你可知道它如今在哪里?”阿月看着十三,话里带着急切。 “灵儿它……”十三欲言又止,转身就往洗髓池的方向跑,“你们随我来!” 众人来到洗髓池畔,刚要靠近,十三连忙阻止,“小心,这池水有引力,不能靠近,否则会被吸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灵儿在哪里?”阿月止住脚步,一头雾水。 “这是洗髓池,灵儿就在池里!”十三指着平静的水面,告诉阿月。 “洗髓池?灵儿为何会在里面?是地煞把它关进去的么?这池里有什么古怪?还是有什么机关?”阿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小鬼手里的夜明珠,用力往那池水上空一抛,霎那间照亮了整个池面。 “好美的池子!”菡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蓝色的池面闪闪发光,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泽,就像一颗蓝宝石熠熠生辉,那光泽充满诱惑,好似一个多情的女子张开双臂,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走近,想要进入池水的怀抱。 “听地煞说,这洗髓池可以改变妖的性别,会将入池之人洗髓伐骨,但那感觉犹如寸寸凌迟,生不如死。池水将人的体肤、骨骼一点点撕裂,一点点改变,那种痛不亚于剜心之痛。妖一旦进去之后再出来,修为会减少一半。如果修为太低,进入池中则会送命。” 十三望望池水,又忐忑地望着阿月,“灵儿是自己跳进去的。那日地煞刚一说完这池水的功效,灵儿便不听劝阻,执意跳进了池里。一旦进入这洗髓池,便会被漩涡卷入池底,三日后方可浮上来。生或者死,都只能听天由命。” “什么?!灵儿自己跳进去了?它想做什么?”阿月脑子一懵。 “我猜它应该是想变成女子。”十三并不知道灵儿心里喜欢的是阿月,低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冥王对它那么好,它或许是爱上冥王了吧!” “冥王?”菡萏愣了一下,看了看身旁一脸惨白的阿月,闭口不语。 “灵儿已经沉入池底几天了?”阿月问十三,只是一瞬,他就明白了,灵儿是因为自己才甘愿跳进这洗髓池的。灵儿,为了我,你竟愿意忍受这样的痛楚,这份情,我要如何偿还?你为我付出那么多,这一生,我定再不负你! “今日便是第三日,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它就该被池水送出池底了。”十三再次望向池水,“我在这里守了三日了,池水一直如此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往日这池水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沸腾一次,可这三日内,池水一直这么平静。不过我猜池底的漩涡一定从未停止过,但愿灵儿能熬过来。” “灵儿还活着,我能感应到它的呼唤,只是,它的气息很弱。”阿月的眼睛有些红,手指紧握,“不行,我要下去把它抱上来。” “没用的,阿月上神,你如果下去了,你就会被吸进池底,出不来,还会被变成女子。就算你不被吸进去,下去也找不到它,即使找到它,这么把它抱出来,只能使它前功尽弃。既然灵儿自己想变成女子,就让它达成所愿吧!否则,你此时强行抱它出来,它永远都是不男不女的妖孽。”十三叹了口气。 “阿月上神稍安勿躁,还是等灵儿自己出来吧。”已经赶来的黑无常在一旁开了口,“灵儿这孩子比很多人都要坚毅。当日冥王曾派我和白无常暗中保护它去悠然谷才空心兰的月下花蕊,那一次,它只身与那大蟒蛇搏斗,吃尽了苦头,被蟒蛇的巨尾扫得口吐鲜血,又被蟒蛇勒得差点窒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它也死死地攥着那株月下花蕊不松手。当时我看了也自愧不如。要知道,我和白无常此前去过几次,两个人对付那蟒蛇都没能采到月下花蕊。” “是啊,灵儿很能吃苦。冥王把它放入忘川河里连龟息术与水下搏杀的时候,它每日都伤痕累累,可从来不抱怨,每日都斗志昂扬,让人佩服。”白无常也开口了,“既然它选择跳进这洗髓池,我相信它一定能活着出来。我们要对它有信心!” “只是,这洗髓池居然这么厉害,那地煞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害灵儿,实在可恶!”菡萏此时心里更痛恨地煞了。 “菡萏仙子,地煞从未想过要害灵儿。恰恰相反,他非常喜欢灵儿,还变作小狼崽来讨灵儿欢心!” “小狼崽?”菡萏越听越糊涂。 “对啊,地煞一直变成一只小狼崽,并自称阿弟,骗取灵儿的信任和喜欢。他把灵儿骗到这幽冥谷,确实是为了骗灵儿跳下洗髓池变成女子。因为,地煞想让灵儿做他的魔后!”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变身 “什么?魔后?你是说地煞喜欢灵儿?”菡萏大吃一惊,快速看了阿月一眼,阿月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嗯,这是地煞亲口告诉我的,自打那年在洛城遇到灵儿之后,他就对灵儿上了心。”十三说起来也有些羞于启齿,“地煞成日幻想得到灵儿,和灵儿双修,为此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他的心腹们一直都在四处帮他打听灵儿的消息呢。” “地煞在凡界寻了灵儿几十年,终于把灵儿给遇到了,他将灵儿从蝎子精手里救下、骗到这里就是要灵儿变身,他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是等灵儿一醒来就喂给它。估计他去寂灭谷练功也快回来了,他走前也在这里守了灵儿两日,对灵儿可上心了。”十三说着,拿出了地煞留下的药丸。 阿月接过药丸,手轻轻捏开,细细碾磨后端详了一番,又放到鼻前嗅了嗅,当即低咒了一声,“无耻之徒!” “这是什么药?”菡萏一见阿月发火,连忙问。 “这药不但添加了媚药,还可以迷失心魂,让人失去意志,任人摆布。”阿月手一扬,药丸化作粉末。 “地煞早就盼着与灵儿双修了!他还说灵儿在这池里损失的修为,他都会通过双修弥补给它。”十三将地煞的丑恶用心一一揭露。 “他休想!”阿月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恨不得马上与那地煞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池水突然开始动起来。池底咕咚咕咚地冒出不少水泡,起初水泡不多,很大,缓缓地冒了出来。然后,水泡越来越小、越来越多,冒出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整个池水就像要沸腾了一样。 “灵儿要出来了!”十三激动地叫了一声,所有人立即目不转睛地望向池水。 此刻,在池底待了整整三日的灵儿全身布满了血痂,整个人就像一个大蝉蛹。它身处一个小漩涡之中不停地旋转,随着沸腾的池水慢慢升了上来。 “那是什么?”当水面慢慢露出一个物体时,众人的期待变成了惊异,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灵儿!”阿月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杏仁味,他心里一激动,身子一动,就要冲上去。 就在这时,那“蛹”发出一道红光,将跃起的阿月生生弹开。 “阿月!”菡萏立马上前,将阿月接住,两人站稳身子,再次向那“蛹”看去。 一片红光中,那“蛹”被沸腾的池水推到了半空中。灵儿身上褶皱纵横的血痂正在慢慢地裂开,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撕裂和蜕变。 在众人的注视下,灵儿从“蛹”中慢慢地、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地展露出来。淡黄色的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曲线,和从前九分相似的容颜倾城倾国,双眼紧闭,羽睫微闪,略显苍白的双颊边若隐若现透着一抹淡红,颈项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冰肌莹彻如雪月光华,三千青丝垂在脑后,似泼墨一般。 “好美!”十三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句。众人都看呆了眼。 昏迷中的灵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束缚感在慢慢减轻,丹田处突然冒起了一股暖流,瞬间涌向它的四肢,整个人破蛹而出。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空中袭来,一个身影飘下,一声呼唤响起,“灵儿!” 声音近在耳边,灵儿却觉得非常遥远,有些飘忽,它的双眼已经睁不开,身子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梨花香,灵儿再度昏了过去。 恍惚中,有谁把自己紧紧抱着,有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有谁的手抚过自己柔嫩的肌肤,有谁的叹息在耳边。灵儿迷迷糊糊竭力想睁开眼,这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有着自己熟悉的味道,是自己思念已久的气息。那个名字堵在灵儿的喉里,叫不出来,让灵儿的心里又酸又涩,又苦又甜。 待灵儿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果然是在阿月的怀里,一双有些泛红的眼睛正出神地看着自己,那眼里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浓情。 “灵儿,你醒了?好些了么?还难受么?”阿月一边向前跑着,一边低头看着怀里已经醒来的灵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和欣喜。 “阿月,你来了?”灵儿不敢直视阿月的眼睛,总觉得那眼神太炙热,像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 “灵儿,我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阿月搂着怀里的灵儿,让它更靠近自己的胸膛,头轻轻倚在它,不,应该是她的额头。“很痛吧?我给你喂了丹药,你现在一定还是全身无力,不要随便乱动。” 阿月说话时,灵儿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此时阿月抱着她正往幽冥谷的谷口跑去。阿月的拥抱灵儿并不陌生,可是,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它,面对阿月,灵儿突然有一些羞涩。 抬抬手,灵儿已经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的长衫已经变成了裙装。纤细的手指、柔嫩的肌肤,都提醒着她,她已经成功变身了。她终于是女儿身了! 有一瞬,灵儿很想将阿月推开,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舍不得。就让自己任性一回吧,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哪怕多一秒也好!灵儿闭上眼睛,贪恋地呼吸着属于阿月的气息。 “灵儿,你怎么不说话?还是很不舒服么?是不是还有些晕?”阿月眉头一皱,抱着灵儿的手紧了紧。灵儿迟疑了一下,随即伸出一只手,主动和阿月的手拉在一起,手指在阿月手心轻轻一挠。 阿月先是一愣,低头看着怀里一脸娇羞的灵儿,随即心里一暖,又一酸,“灵儿!”手指穿过灵儿的手,十指紧紧交扣,再也舍不得分开。 从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心意,在这一刻,再也不想隐瞒。折腾了这么久,思念了这么久,纠结了这么久,方才明白,没有谁可以代替身边这个人。不管有多苦多难,自己再也不想放开! “咳咳!”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中千言万语还来不及诉说,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显然有人在提示,不得已必须打破这两人的卿卿我我了。 灵儿抬头一看,菡萏和十三从身后走了上来。 “菡萏姐姐,十三!”灵儿轻轻唤了一声,窝在阿月怀里,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灵儿妹妹,你辛苦了!”菡萏轻轻拉过灵儿的手,由衷地赞叹到,“你比天界的清樱仙尊还美!和阿月真是般配极了!” “菡萏姐姐!”听菡萏唤自己妹妹,灵儿的脸更红了,眼睑垂下,都不敢看阿月。 “真的,灵儿,你好美啊!原来你喜欢的是阿月上神啊,你们真是一对璧人!祝你们幸福哦!”十三也在一旁笑着,看到灵儿安然无恙,她简直开心死了。尤其是得知灵儿喜欢的并不是冥王,而是和阿月相互有意,十三的心情就更好了。 “现在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万一地煞那魔头赶了回来,可就糟糕了!”黑白无常在一旁催促着。 “好,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阿月抱着灵儿,继续往谷口跑,其余人跟在身后,一起向外跑去。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本王这幽冥谷还难得如此热闹,何必急着走呢?”众人还没到达谷口,地煞的声音已经响起。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一身红衣的地煞披着一头红发,从天而降。 原来地煞在离开之前,暗中在洗髓池上设了一道符,一旦灵儿被池水从池底送出,他便能有所感应。当阿月将灵儿从水面上抱下之时,远在寂灭谷的地煞立马知道灵儿的变身已经成功,他快速收了功,用空间转移大法赶了回来。 不曾想,幽冥谷外的阵法已经被破,几个妖灵魂魄已不见了踪影。地煞心知有变,立即再放出几个妖灵魂魄,重新结阵守住幽冥谷,自己则冲下谷来,恰好将阿月一行堵在了谷口。 “不好!”阿月脚下一滞,将灵儿交到身后的十三手中,自己手握青月剑,戒备地站在众人前面。 “阿月上神,别来无恙啊?!”地煞邪魅地笑着,声音低沉,那笑却并未达致眼底,“真没想到,几十年不见,阿月上神愈发厉害了,连本王的幽冥谷也找了来。不过,这幽冥谷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地煞,休得狂妄!今日,本上神就要替天行道,诛灭你这个魔头!”阿月说罢,挥舞着青月剑冲了上去,剑气一飞冲天,气势如虹。 “就凭你?”地煞冷哼了一声,“手下败将,还口出狂言!真是笑煞本王。”地煞不慌不忙地弹弹衣袖,身影猛地一动,躲开阿月的攻击,对着十三和灵儿猛扑过来,“本王的人,谁也别想带走!” “灵儿!”阿月大叫一声,掉转身子冲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耻的地煞 与此同时,菡萏手中的荷花飞舞,阵阵白光对着地煞射了过去。黑白无常带着一干小鬼也及时挡在了灵儿和十三前面,与那地煞战成一团。 “十三,快带灵儿离开!”阿月已经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十三面前,伸手将她和灵儿向谷口一推。 “离开?你们以为你们出得去?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离开!”地煞根本不像是被围困,更不像是在打斗,他漫不经心地与众人过着招,一双眼睛不时盯在脸色苍白的灵儿身上。 “本王苦苦等了这么久的人,岂能让你们这样带走?”地煞说着,身子一晃,便又到了十三和灵儿面前,长臂一伸,就要将灵儿抓到怀里。如此美妙的人儿,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手?!这样的玉人,天下地上,独一无二,必须是他地煞的人,必须成为他的魔后! 慌乱中,十三猛地将灵儿推开,自己挡在了地煞的手前。 地煞眼中红光一闪,一手抓过十三,扼住她的脖子,“你这个奸细!本王没想到你居然是他们的人!明明是松鼠妖,却要为这些神仙做事,你实在是妖界的耻辱!” 说罢,地煞手一挥,快要窒息的十三被他狠狠抛上半空,又摔在地上,头碰到一处崖壁,吐出一口鲜血,显出原形昏死了过去。 趁这一瞬,阿月将灵儿抱在怀里,身子一飘,往谷口冲去。可那谷口已经被地煞结了结界,阿月抱着灵儿冲上去,只见红光一闪,两人立即又被弹了回来。 “哼,敢动本王的魔后,你以为你逃得掉?!”地煞亮出龙牙刀,对着阿月直砍过去。 “阿月小心!”菡萏大惊,冲上前,抵挡在龙牙刀前,黑白无常带着小鬼也冲上来,纠缠着地煞,不让他靠近阿月和灵儿。 “就凭你们这几个跳梁小丑也想坏本王的事?”地煞冷笑一声,龙牙刀一个横扫,刀风过后,所有的小鬼都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预示魂魄生命的光泽忽明忽暗,大有灰飞烟灭的趋势。菡萏也被那刀光震得热血上涌,嘴角渗出一丝血渍。 黑无常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镣铐与地煞对抗着,白无常则迅速拿出养魂瓶,将重伤的小鬼们吸了进去。菡萏站稳了身子,吸了口气,舞动着荷花,也再次冲了上来。 “灵儿,你能自己走么?”阿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放开怀里的灵儿,“这个结界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不能破的。等下趁我们与地煞过招,你按冥王教你的办法迅速破了这结界,然后马上离开这里,到谷顶后立即驾云回冥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回头。我去帮黑白无常和菡萏,收拾了这地煞就马上来冥界找你。” “不,阿月,我要和你在一起。”灵儿抓着阿月的手,水汪汪的杏眼望着阿月,“我不离开你!” “灵儿,乖,听话,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你现在非常虚弱,别说没有办法战斗,你浑身都是冰冷的,在这里多待一下都会冻伤,你必须想办法破开这结界回冥界去!只要你能脱身,我们和地煞作战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的!”阿月的眼里也是不舍,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人,怎么愿意分开呢。可是,现在为了灵儿,这是唯一的选择。 这幽冥谷非常诡异,有一股说不出的引力拉扯着众人,非但不能驾云,连飞腾也很受影响。阿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地煞的对手,可为了灵儿,怎么也要和这地煞拼了。尤其是知道地煞对灵儿的企图之后,阿月更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自己命丧与此,也不能让灵儿落入地煞手中。 “真是恶心!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卿卿我我!”地煞眼睛一眯,看着那紧紧站在一起的两人,心里着实不爽。 “我说阿月上神,天界没有仙子了吗?本王睡过的女人,你也要?都告诉你灵儿是本王的魔后了,在她还没有进洗髓池之前,我们就已经同塌而眠,有过肌肤之亲了,你现在还来抢人,这算什么?难道神仙就可以这么无耻吗?”地煞一边和黑白无常、菡萏过招,一边大声嘲笑。 “你胡说!”灵儿闻言,气得面红耳赤,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地煞的人了。之前和狼崽阿弟睡在一起,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他就是地煞,但自己并不曾和他有过半点亲昵的举动啊。 “灵儿,难道要本王将我们同床共枕、共度良宵的事情说给这些人听吗?”地煞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水性杨花呢?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怎么可以红杏出墙,跟着别人跑掉?虽然妖历来不重视贞洁,可本王还是希望自己的魔后只属于我。你睡觉的时候不是最喜欢把本王抱在怀里取暖么?来,回本王这里来,本王原谅你,你还是本王最爱的魔后。” “你,你胡说!”灵儿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一句话来驳斥地煞,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阿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相信灵儿和这地煞绝不可能有什么。他将灵儿拥在怀里,冷冷地看着地煞,“地煞,收起你那些污言秽语!灵儿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她绝不会做你的魔后,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哼,我说阿月上神,你还真是个蠢的。我说灵儿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偏不信,那你看看她手臂上,可有守宫砂?本王睡过的人,你也抢,你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地煞嚣张地笑着,手里的龙牙刀漫不经心地舞着,黑白无常和菡萏也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你!”灵儿闻言,就要拉起自己的袖子,阿月一把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灵儿,别被他乱了心神,他喜欢瞎说就让他瞎说去,我自然是信你的。” “阿月!”灵儿心里一暖,鼻子一酸,眼里升起一层水雾,一头扑进阿月的怀里。 “不见棺材不落泪!”地煞脸一沉,身子一动,直扑了过来,手里的龙牙刀对着灵儿的衣袖一划,灵儿的两只衣袖竟齐齐落去,玉藕似的胳膊当即露了出来。 灵儿只觉手臂一凉,两只手臂便暴露出来。她当即愣住,自己手臂上果然没有那标志着贞洁的守宫砂。难道,自己真的不洁了么?地煞趁自己睡着的时候侵犯过自己?可是,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地煞,你无耻!”阿月大怒,伸手将灵儿拉在自己身后,握着青月剑迎着地煞砍了过去,两人随即大战起来。菡萏和黑白无常也冲了上来。 “无耻?本王的女人,本王爱怎样就怎样,怎么能说是无耻?!你想看更无耻的么?本王等下会让你大开眼界的!”地煞手握龙牙刀,笑得无比邪气。 “灵儿,快跑!”阿月已经感觉到地煞的怒意,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想着让灵儿能活着跑出去就好,至于自己的安危已经不重要了。 “跑?谁也跑不掉!既然你们都来了,就留下来参加本王和魔后的婚礼吧!”地煞身子突然腾至半空,手里的龙牙刀舞得呼呼作响,对着下方阿月等人砍了过去。 那龙牙刀此时和地煞一样像发了狂似的,发出尖利的呼啸声。顿时间,整个幽冥谷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灵儿摇摇晃晃,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地煞将手里的龙牙刀一抛,大喝了一声“龙牙狂舞!”只见那龙牙刀张牙舞爪地对着阿月等人就飞了过去,上下左右地挥舞开来。 到底是上古神兵鸣鸿刀的产物,这邪刀龙牙也是有灵性之物,还带着一种天生的嗜血的疯狂,此刻根本不用主人指挥,自己便杀红了眼。阿月等人联合起来,也只能勉强应付罢了。 而这一边,地煞已经来到了灵儿身旁,手臂一伸,便将灵儿揽至怀中。“灵儿,你真美!本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放开我!”灵儿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无奈她此刻刚刚从洗髓池出来,修为和灵力大大减半,身体也异常虚弱,推搡在地煞身上,犹如隔靴搔痒。 “你看看你,一身都冷得像冰块了,还是让我来给你做暖炉吧,你不是最喜欢抱着我取暖吗?”地煞一低头,对着灵儿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舌头一卷,在灵儿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口。 “滚开!”灵儿只觉得全身寒毛都倒立了起来,一记幽冥掌对着地煞拍来。 “你是要谋杀亲夫么?”地煞笑着抓起灵儿的柔荑,手指轻轻一点,灵儿便再也动弹不得。地煞将灵儿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着,“虽然本王喜欢火辣,这样才有情趣,可你也不该把力气白白浪费了不是?省点力气,不然等下和本王双修你会很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力搏杀 “无耻!”灵儿怒睁双眼,恨恨地骂着。 “灵儿,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迷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要了你!”地煞的手抚上灵儿的脸,眼里带着情……欲,“你还不知道吧,凡是从洗髓池出来的人,都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与人交……合,否则就会爆体而亡。所以本王要了你,是为了救你!” “原想喂你一粒药丸的,可是,那样一来,双修便少了很多趣味。相信只要你和本王合二为一,你就再也不想离开本王了!你可知道,有多少女妖盼着被本王宠幸,盼着本王带给她们快乐?”地煞说着,手滑到灵儿脖子上,在那光滑的颈项间慢慢移动,猛地将她的衣衫一拉,雪白的酥……胸半露。 看着灵儿随呼吸起伏的双峰,地煞眼眸一深,随即双手将灵儿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头伏在灵儿脖子上,唇上下摩挲,“本王今日就要当着阿月的面要了你,让他明白你只能是本王的魔后,和本王抢女人,门都没有!” “灵儿!”阿月此时恰好回头,看见这样的场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怒吼着,“快放开她!” 地煞根本看都不看阿月,只呵呵一笑,一只手揽着灵儿的腰,一只手在灵儿身上上下其手。灵儿涨红了脸,却连骂人都骂不出来,只能任他羞辱。 阿月一脸的愤怒,却又偏偏被那邪刀龙牙死死地纠缠着。这刀的厉害他最清楚,此前因刀伤就吃够了苦,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一面挥着青月剑反击,一面拼命向地煞和灵儿所站的位置靠近。 地煞故意在灵儿耳边低语呢喃,或是在灵儿的脖子上舔咬亲吻,不时挑衅地望阿月一眼。当他成功地挑起阿月的怒火时,竟对着灵儿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灵儿一直闭着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恶魔,心里由悲到怒,早已恨不得将地煞生吞活剥。此时地煞的嘴唇一靠近,灵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乖灵儿,看着本王干嘛?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么?”地煞邪气地捧着灵儿的脸笑了一下,重新将嘴巴凑上去,舌尖一滑,强行冲到灵儿口里。 灵儿猛地将牙齿一合,地煞猝不及防,冷不丁舌尖被咬伤,当即疼得捂住自己的嘴,顺手一耳光打在灵儿脸上,灵儿的脸马上肿起来,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辨。 “灵儿!”阿月看在眼里,心一阵阵抽搐,比自己挨打还要难受。他呼喊着想要冲过去,可那邪刀龙牙就像猜得到他的心理一样,每每都抢在阿月的前面阻止着他前进的步伐。 菡萏和黑白无常看着灵儿被地煞欺辱,也是无比着急,可他们和阿月一样,都被这龙牙刀死死地困住了,怎么也杀不到灵儿身边来。 “给你脸不要脸,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地煞骂骂咧咧地抓住灵儿的双肩,唰地一下又将灵儿的长裙撕去了一块,“本王马上就让你明白,和自己的男人做对是种愚蠢的行为。” 感觉到灵儿在发抖,地煞又邪气地在她耳朵上舔了一下,“别紧张,我的灵儿,本王会好好疼你的,放心,本王保证,只要和本王双修一次,你就会爱上这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你再也不会想去修仙,你会死心塌地地跟在本王身边,死心塌地地做本王的魔后。” 灵儿紧闭着双眼,根本不看地煞,她竭力忽视地煞的言行,忽视地煞在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气息,只努力地积聚着体内的灵力,想把所有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冲破这被困住的穴位。 “本王劝你还是别妄想了,你现在的样子想冲开本王点的穴,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如好好配合本王,一起享受双修的乐趣!只要你成了本王的魔后,你在洗髓池里失去的修为,本王都会慢慢弥补给你!”地煞像是看穿了灵儿的心思,斜眼一笑,手一扯,又撕掉一块。 地煞左一下右一下恣意地拉扯着灵儿的长裙,没过一会儿,那裙子便已衣不蔽体,里面的肚兜也露出了一半。他故意将扯下的布料拿在手中高高举起,对着阿月得意地晃晃,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才一脸淫……笑地扔了出去。 灵儿死死咬着牙关,闭着眼,尽量让自己忽略身旁地煞的气息,心中的怒气和怨气越集越多。 阿月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眼看着地煞肆无忌惮地欺辱灵儿,眼看着灵儿的裙子被地煞越扯越烂,眼看着龙牙刀一次次地拦在自己面前,阿月心里一急,一拳捶在自己心窝上,一口心头血吐在青月剑上,手指飞快画出一道降妖符,借着青月剑的剑芒,一个斩妖决迅速向邪刀龙牙扑了过去。 趁着龙牙刀避让的当口,阿月强行提气腾空而起,对着正搂着灵儿,欲伸手去挑她肚兜的地煞砍了过去。 感觉到袭来的剑气,地煞一把将灵儿推开,双手一拂,一道红光闪过,阿月的青月剑离他还有一寸,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分,好像生生被定在了那半空。 “找死!”地煞脸一沉,身子一闪就到了阿月面前,双手成掌对着阿月的心口重重拍下。阿月顿时飞出去五六丈远,摔在地上,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亏得临行前冥王在为阿月疗伤时将自己的法力注入了一部分到阿月体内,若没有这法力护体,阿月这会子恐怕已经被地煞拍死了。 “阿月!”灵儿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阿月被地煞拍飞,看着黑白无常和菡萏被龙牙刀逼得步步后退,灵儿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大脑,对地煞的怨恨已经让她忍无可忍。 地煞却再次落到灵儿面前,手一挥,面前竟出现了一张偌大的床榻,红红的锦缎,鲜红的锦被,俨然是一张大婚的喜床。 “今日,本王将迎娶魔后,欢迎各位观礼!”地煞邪魅地笑着,声音不大,却用内力将这话传到每个人耳里。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地煞抱起灵儿往那床上一扔,手一抓,灵儿的肚兜已经被他扯到了手中。 “好香!”地煞将脸埋在那肚兜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上身已经没有丝毫遮挡的灵儿,眼里闪着精光,“我的魔后,你实在是太迷人了!”说罢翻身上床,对着灵儿欺身上去…… 就在这时,重伤的阿月不顾已经受损的心脉,再次强行凝聚力量飞了过来,他的双眼闪着怒火,带着仇恨,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在那青月剑中,对准地煞的后背直直刺了下来。 要知道,这幽冥谷因为洗髓池引力的缘故,很难飞行腾跃,地煞自己也是成魔之后才能在谷内飞行。所以此刻只顾着要和灵儿欢好的地煞显然并未料到阿月被自己重伤后,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再次飞起身来。 而这一剑,阿月倾注了毕生的武学,也倾注了所有的内力和法力,带着一种决绝,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心。地煞刚刚感觉到不对劲,剑已经从后背刺入了他的胸膛,直接穿了出来,鲜血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与此同时,那邪刀龙牙也感应到主人的危险,竟抛下菡萏和黑白无常,直接冲着阿月飞了过来。阿月不顾心脉受伤,强行飞起,刺伤地煞,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此时只能勉强站立在那里,伸手为灵儿幻化出一件衣衫。龙牙刀此时飞来,对着他狠狠劈下,他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 “阿月!”“阿月上神!”菡萏和黑白无常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上,忍不住大喊起来。 阿月觉察到身后呼啸而来的风声,随即侧身一躲,飞过来的龙牙刀劈在那床塌上,立即又跳起来对着阿月砍去,这一次,砍中了阿月的腹部,生生劈出一大口子。菡萏和黑白无常冲过来,挡在阿月面前,抵挡着发狂的龙牙刀。 而这一边,地煞已经冷着脸转过身来,他手捂着穿过自己左胸的青月剑,冷笑了一声,“阿月上神,原来神仙也会在背后偷袭别人的啊?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只可惜,你又算错了,本王是魔,魔是没有心的!” 地煞说完,冷哼了一声,手放在剑的前端,猛一用力,那青月剑便从体内退了出去,伤口也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但随即,地煞脸一白,手捂着胸口,弯下了腰,抬头看着浑身是血的阿月,“你在这剑气上下了符咒?” “地煞,就算青月剑伤不了你,这降妖符也能伤你吧!”阿月努力让自己站直了身子,一边抹去嘴角的血渍,一边说,“你只知道你的龙牙刀伤了我们,我们无法修复伤口,却不知道这降妖符附着在剑气上,进入体内,也能杀你个措手不及!你腹内现在正翻江倒海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步步成魔 “本王是魔,不是妖,蠢货!”地煞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双手一扬,对准阿月胸前再狠狠一推,一道红光闪过,阿月口吐鲜血被击退出去。地煞手一招,龙牙刀飞到他手中,“本王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地煞忍着体内的痛,手持龙牙刀,飞身而起,对着阿月挥了过去。情急之下,青月剑也飞回阿月手中,格挡着地煞的砍杀。无奈阿月本就不是地煞的对手,此时又已经身受重伤,片刻之后便被地煞砍倒在地。菡萏和黑白无常冲上去也被地煞一刀扫开,远远跌落在地上。 “你去死!”地煞邪着眼,手起刀落,对准阿月的头狠狠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红光对着地煞直扑而来,将其掀翻在地,龙牙刀也掉落在地上。下一秒,一个红色的身影飘到地煞面前,冷冷地看着地煞,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这眼光早将地煞凌迟了千百遍了。 “灵儿?”所有人看着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全都惊呆了。 只见灵儿一席大红的长裙,手臂上缠绕着同色的软烟纱,拖曳三丈,一头长发也变成了红色,恣意披散,无风自舞。她双眼透着一种诡异的绯红,眼角上弯,红色的眼影一直向上斜拉到鬓角。 “地煞,你要谁死呢?”灵儿背对着阿月,面向地煞,声音很冷,表情很冷,眼神很冷,眼里透着一抹恨戾。她虽然飘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却无形中有一种强大的气势,更带着一股莫名的煞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灵儿?!”面对这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地煞由惊到喜,再到狂喜,“我的天啊,我真的没想到,灵儿,原来你真的就是我苦苦寻找的残粒!” 地煞说着站起身来,身子一飘,冲着灵儿就扑了上去,一直伴在他身边的龙牙刀也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地煞像疯子一样,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奇怪啊,我此前探测过,你身上根本没有能量啊?我怎么都想不到,真的是你!” “灵儿,我总算找到你了!这世间,除了你,就只有我才是魔,你说,你难道不该注定就是我的魔后吗?” “放肆!”还没等地煞靠近灵儿,灵儿脸一沉,裙裾一摆,软烟纱一动,就将他卷裹在其中,包裹得像个粽子一般。 “灵儿,我错了,我怎么能让你做我的魔后呢?你才是这三界最厉害的魔啊!你是心魔的再生,应该我做你的魔夫!”虽然被那红色的软烟沙包裹着,可地煞仍兴奋地叫个不停。 “灵儿是残粒?”菡萏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旁的黑白无常沉默着,只紧紧抓着镣铐,死死盯着灵儿,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灵儿的真实身份,可是,冥王要保护的人,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但倘若这人一下入了魔,应该怎么办,他们也不得而知。 自下到这幽冥谷来,黑白无常就发现幽冥谷洗髓池的雾气可以隔阻信息向外传递,想必也能阻止观像镜和神仙神识的窥视。此时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冥王,更不可能得到冥王的指示和帮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最惊诧的当然是阿月,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背对着自己的灵儿,听着地煞接近疯癫的话语,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他有些不甘心地回头看看那床榻,床榻上早已空无一人。这个魔真的是灵儿?灵儿便是心魔的再生?灵儿便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残粒?灵儿便是天帝一心要除去的人? 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口,顾不得疼痛,阿月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灵儿?!” “阿月!”听到阿月的声音,灵儿猛一转头,刚才还冷冰冰的眼神突然就柔和了下来,她顾不得软烟纱里包裹的地煞,从空中飘到阿月面前,将阿月扶住,心疼地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和血渍,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你没事吧?” “灵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阿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灵儿只是一个可爱的小草妖,她连妖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魔?怎么可能是心魔的再生? 眼前的灵儿分明就是自己的灵儿,身上依旧带着那甜甜的杏仁味,可为何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阿月情不自禁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灵儿的脸,眼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心疼,“灵儿,你?” 其实,作为残粒的再生,灵儿的体内天然带着一种煞气,这煞气既是她魔性的标志,也是她巨大能量的汇集。当初冥王为了防止她成魔,便趁给她疗伤时强行用法印将那巨大能量给她封印了。此后,冥王一心引导灵儿修仙,这煞气便在灵儿体内逐渐沉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灵儿浸泡在洗髓池中三日,那封印被池水侵蚀冲刷了三日,法力已经变得非常微弱,就在刚才,灵儿怀着怨恨冲破穴道的那一瞬,她身上的怨气和怒气汇集在一起,竟也将冥王留在她体内封存她能量的封印给冲破了。 随着这封印的冲破,灵儿的煞气释放了出来,整个人迅速魔化,而关于她自己的前世今生,她也在那一瞬全部记起来了。原来,自己竟是心魔残粒的再生,原来,自己与冥王纠缠两世,竟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冥王是父神心脏的再生,自己是心魔残粒的再生,自己与冥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怪冥王对自己那么好,口口声声把自己当亲人。 可是,即使想起了前世,想起自己与心魔的关系,即使此刻因为怨念聚集,引出煞气,自己已经魔化,灵儿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是魔。但不能否认的是,自己确实是魔,是心魔的残粒再生。 两世为魔,前世是因为自己的狂妄和急切,而这一世却是情非得已,被地煞步步逼到绝境的结果。一时间,灵儿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和绝望的气息。看着自己一身刺眼的红,看着刺眼的红发,灵儿的心好疼。 冥王,枉你苦心守护,一心引导,我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试问这百万年沧海桑田,你的情深,我的缘浅,终究我没能成为你期待的人,终究我还是成为你不得不要亲手灭掉的人。若你看到此时的我,你的心可也会疼? 最最可悲的,还是才变为了女儿身,才有了机会可以和阿月在一起,自己却再度成魔。阿月,难道我们注定无缘?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还是无法相守么?神仙可以接纳一个修仙的妖,却永远不可能接纳魔。这样的我,也是你要诛杀的对象吧?! 若我注定被诛杀,我宁愿死在你和冥王的手中,若有来生,我希望你不是仙,我不是魔,我们就是普通的凡人,可以恣意挥洒七情六欲,过最普通的生活。哪怕只有百年,至少可以深情相拥,共赴白头! 只是,一切待我先处置了这地煞再说!今日的种种,都是这地煞造成的!我可以不恨他让我成了魔,因为我本身就是魔的再生。但我恨他居然一再要置你于死地。为此,我绝不会放过他! “阿月,我没事,刚才我不过是强行冲开穴道罢了。”灵儿此时什么都不想解释,只是低头轻轻抓过阿月的手,“你没事就好。” 灵儿根本不敢抬头直视阿月的眼睛,她怕自己在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看见疑惑,看见厌恶,更怕自己会看见嫌弃。 “灵儿,看着我的眼睛。”阿月似乎猜出了灵儿的心事,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话音温柔,带着一丝请求。 这声音让灵儿不忍拒绝,只能抬眼看向阿月,眼神有些闪躲。 “灵儿,你听我说,从我来找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这一生再不与你分开。不管你是谁,你就是我的灵儿,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更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 阿月抓着灵儿的手,将她拥入自己怀里,“答应我,相信你自己,你不是魔,你是我的灵儿,只要你没有泯灭本性,只要我们回了冥界,冥王一定可以帮助你的。” “阿月!”灵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鼻子一酸,有些哽咽。阿月此时的这番话完全打消了她内心的疑虑和担忧。这一生,有那么一个人,不计较你的身份,只一心牵着你的手,共同向前走,共度风风雨雨,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灵儿眼里的红色渐渐消退,眼角的红色眼影慢慢消失,眼底全是温柔,身上的煞气渐渐消散,身上的红光似乎也淡了很多,就连那一头长发也有好多又变成了黑色。菡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实在搞不懂到底是灵儿入了魔,还是灵儿本来就是魔。 “哈哈,灵儿,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冥王没有告诉你,你是心魔的再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克制煞气 随着灵儿身上煞气的消散,地煞不知何时也已挣脱了软烟纱的束缚,他兴奋地看着灵儿,似乎巴不得将灵儿的身世来个大揭密,“对啊,冥王怎么可能告诉你,他就是上一世亲手毁灭你的人!本王一直没想明白,冥王为何会对一个小草妖那么好,原来答案就是——你是残粒!冥王一定也想得到你的能量,说不定,他也盼着和你双修。” “地煞,休得污蔑冥王!”黑白无常听到这里,简直怒不可及,冥王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地煞,闭嘴!”灵儿手一动,虚影剑握在了手中,“你有什么资格说冥王?!” “难道不是么?冥王苦心积虑地隐瞒你的身份,不是有所企图么?难道他也好男风?”地煞继续胡说八道,“对啊,本王怎么忘了,你们从上一世纠缠到这一世,便一直是两个男人的分分合合,冥王他自然是只爱男人的!” “你该死!”灵儿彻底怒了,要知道冥王在她心里的位置极其重要,她哪里容得地煞在这里信口雌黄。灵儿一怒,身上的煞气顿时又冒了出来,头发再次变红,眼睛里又闪着红光,眼角再次出现那抹红色眼影,整个人看上去诡异又可怕。 “我今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灵儿离开阿月的怀抱,手持虚影剑,一招月灵剑法,直直对着地煞刺了过来。 地煞眼眸一深,手里闪出龙牙刀,和灵儿对打起来。其实,他早就看出,灵儿此时的魔性并不稳定,那强大的煞气也因为阿月随时可以消散。这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结果。所以地煞拼命刺激灵儿,想让那煞气彻底将她的心智迷惑,让她彻底入魔,再也无法醒来。 “灵儿,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通过洗髓池变身,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与男子交……合,否则就算你是心魔的再生,你也会爆体而亡的。”地煞一边出招一边说个不停,“我可是这三界唯一可以和你媲美、并肩的魔啊,你若杀了我,谁来和你交……合?再说了,我们早就已经同床共枕过,你那么喜欢抱着我睡,杀了我,你抱谁去?” “你去死!”灵儿大怒,冷喝一声,身上的红光更甚,煞气也更重,对着地煞一阵狂刺。 地煞心里暗喜,若这灵儿没有进洗髓池,以她的修为加上这能量,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现在灵儿修为减半,魔性不足,自己还是可以对付的。当务之急,是刺激灵儿入魔,并想办法控制灵儿,最终得到灵儿,并得到她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 一旁观战的阿月蹙了蹙眉,突然,身影一动,手持青月剑来到灵儿身边,和她一起对付地煞。 “阿月,你退后,你身上还有伤!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没想到阿月会带伤冲上来,灵儿心里免不了担心,这心一疼,眼神一温柔,身上的煞气便少了很多。 “灵儿,我说过,再也不离开你!刚才和地煞交手把你扔下,我已经后悔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共进退!”阿月轻声在灵儿身边低语,手下的青月剑也舞出月灵剑法,与灵儿的剑招相配合。两人进退之间,一招一式都充满了默契,小小的眼神交流,唇角挂着的笑,让人看着只觉得郎情妾意。 地煞一看,心里又气又恨,这阿月跑来一搅局,灵儿一脸的甜蜜,煞气瞬间消退了不少,这可要如何让她迷失心性? 地煞眼睛一眯,手里的龙牙刀对着阿月直直砍了过来。既然你在意这个阿月,那我就伤他,看你怒不怒! 没打几招,灵儿就发现,地煞完全只针对阿月,出手又重又狠,招招夺命。阿月本就被邪刀龙牙所伤,此刻完全是强忍着魂体的疼痛在战斗,面对地煞凌厉的攻势,很快便力不从心。灵儿心里又急又疼,次次想挡在阿月面前为他化解杀招,可阿月却宁愿自己面对危险,也不让灵儿有丝毫闪失。 这样一来二去,阿月又被龙牙刀砍伤了几处,身上的伤痕简直惨不忍睹。灵儿看着一脸得意的地煞,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又上来了,手下的动作瞬间失去了章法。 “灵儿,别急,我的伤并无大碍。地煞巴不得你发火,自乱阵脚,你若生气,就正中他的下怀。”阿月见灵儿情绪波动,煞气集聚,心里完全明白了地煞的用意,不管灵儿是不是残粒的再生,阻止她成魔是最重要的。 阿月一边艰难地应对地煞,一边压低声音,“灵儿,你现在不能动怒,否则就会积聚煞气,加速你的魔化,你要控制情绪,要相信你我联手一定可以打败他,我吸引他的注意,你寻找他的破绽,争取将他一举拿下!” “阿月,我知道了。”灵儿点点头。 接下来,阿月刻意缩小了与灵儿的距离,举剑挥剑之间,不时看向灵儿或与她肢体接触,在那温柔的眼神注视下,在那熟悉的气息包围下,灵儿的心逐渐平稳下来。她波动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一边和地煞周旋,一边用心思考。 不知不觉中,灵儿的眼睛逐渐恢复了黑色,一席红裙的颜色淡了下去,就连飞舞的红发也黑了很多。一直提心吊胆的菡萏和黑白无常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地煞见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心里更恨这阿月了。只恨上一次在不归山没有一刀将他解决掉,如今给自己留了这么大的祸患,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灵儿也得不到了。地煞黑着脸,更欲将阿月除之而后快。 他手下的邪刀龙牙愈发狂野,此时,就算对灵儿,他也不再有所顾忌。既然你心不在我,不肯与我双修,那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反正我已成魔,趁你魔性不足,我将你毁灭,趁机夺取你的能量,这三界还是只有我一个魔,终将唯我独尊! 十余招过后,阿月趁地煞不备,给灵儿使了个眼色,脚下故意一个踉跄,步伐一乱,露出一个破绽。地煞只当他是魂体受伤后疼痛难忍,舞出的剑法失了水准,心里暗喜,龙牙刀一横就抵了过来。灵儿等这个机会也等了很久了,身子轻盈一转就到了地煞侧面,对准地煞亮出的右侧狠狠刺了下去。 虚影剑的威力当然不是盖的,这一剑下去,只见金光一闪,“灵儿”两个字随着剑气一并没入地煞体内。地煞惨叫一声,手里的龙牙刀顿时一缩。这加诸了冥王念力的剑气,和阿月之前的降妖符一道,在地煞体内一起冲杀,撕裂得地煞眉头紧皱。阿月也趁这个机会返回来,一剑刺在地煞的手臂上。 看着联手出击的阿月和灵儿,地煞的眼睛更红了,不顾连续向自己刺过来的青月剑和虚影剑,他咬咬牙将龙牙刀往天上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一道红光往那空中的龙牙刀狠狠推出,同时,大喝了一声,“邪魔一出,毁天灭地!” “不好,他的邪魔大法已经修至十层了!”阿月当即拉住灵儿,“快走!” “哪里跑?!”地煞狂笑一声,手一挥,龙牙刀和道道红光一起对着灵儿和阿月飞了过来。 “阿月,你带着菡萏他们先走,我来对付他!”灵儿将阿月向谷口一推,自己回身迎向地煞,虚影剑舞出道道剑花,抵挡着龙牙刀和那些飞速而来的红光。 虽然灵儿已经魔化,但在阿月的影响下她压制了体内的魔性,所以面对地煞凌厉的攻势,她还是有些吃力。毕竟刚刚变身的她,修为已经大大降低了。片刻功夫,几道红光就从灵儿身上穿过,鲜血流了出来。 “灵儿!”阿月怎么肯走,看灵儿受伤,更是心疼,提剑冲着地煞刺了过来。 地煞眼眸一深,手下一个翻转,随即往外一推,道道红光对着阿月而来,其中一道直逼阿月的命门。 灵儿一转身,恰好看到这一幕,当即冲到阿月面前,以自己的身子挡住那几道红光。 红光没入灵儿体内,灵儿闷哼一声,嘴角马上渗出血渍,腿一软,身子向后一倒。 “灵儿!”阿月一把将灵儿抱住,看着她身上渗出的鲜血,眼一红,心一疼,“傻灵儿,你怎么总这样?” “阿月,当心!”灵儿正要说话,却看见地煞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当即一把将阿月推开。 阿月怎能让灵儿再受伤,身子一转,怀抱着灵儿和那地煞周旋开来。菡萏和黑白无常也冲了上来。 “统统受死!”见灵儿受伤,地煞愈加狂妄,长袖挥舞,手掌翻推,一道道红光不停射出,龙牙刀也疯狂地向着众人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灵儿突然紧紧抱住阿月,身子一旋,两人飞至半空。灵儿将双手按在阿月胸前,一面挡住射向阿月的红光,一面将自己体内的能量输入到阿月体内。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返冥界 地煞见状,欲上前阻止,但黑白无常此时也拼了命一般阻拦着他靠近灵儿。地煞毕竟受了伤,此时又施了法,一时摆脱不了黑白无常的纠缠,只能不断发射红光到半空。那一道道红光不断没入灵儿体内,但她哼都没哼一声,只管传送能量,直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阿月怀里。 “阿月,快,快杀了地煞,不然我们都走不了。”此时的灵儿面色惨白,一身红裙已经变成了白色,呢喃着说出最后一句,彻底昏了过去。 “灵儿!”阿月大叫一声,缓缓从空中降落到地面。 此时的阿月,浑身充满力量,之前所有的伤口全部愈合,就连被邪刀龙牙所伤的魂体竟也没那么疼了。他站在那里,怀抱着灵儿,白衣飘飘,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气势,让地煞心里一颤。 “地煞,拿命来!”阿月将灵儿放在地上,冲过来对着地煞就是一掌。 这一掌速度之快,地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震飞到三丈之外。龙牙咆哮着飞向阿月,竟也被阿月一掌打飞。 地煞眼睛一眯,手一抬,龙牙刀飞回他手中。地煞双手舞动着龙牙,刀风呼呼作响,再次对着阿月冲了过来。 阿月迅速用手指画出一个降妖符,双手结出一个法印,往前一推送,一个斩妖决带着降妖符对着地煞而来。地煞身子一偏,刚一躲开,下一秒,阿月双手翻飞,无数个法印带着一道道白光向地煞袭来。 地煞舞动邪刀龙牙顽强地抵抗着,不少白光打在龙牙上,龙牙嗡嗡作响,随即白光没入龙牙内消失不见。 “这东西怎么这样邪?”阿月直觉哪里没对,却不敢停下,手下的法印密集地对着地煞抛了过来。 地煞终于抵挡不住,在一连被几个法印打中的情况下,吐出一口鲜血,跌落在地上。 还不等阿月上前,地煞一把抓起身旁依旧昏迷的十三,身子一缩,突然化作一道红光遁地而逃。那龙牙刀也不见了影踪。 “灵儿!”与此同时,一身是伤的菡萏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冲到灵儿面前,看着她浑身的血窟窿,伸手一探,“阿月,她的气息好微弱!” “我们快回冥界!”黑白无常也走了过来,看着灵儿,一脸的担心。 阿月抱起灵儿,点了她的大穴,喂上几粒仙丹,冲到谷口,衣袖一挥,那结界轰地一声便倒塌了。来到谷顶,分分钟解决了那几个守着阵法的妖灵魂魄,众人驾云赶回冥界。 当黑白无常打开冥界的禁制,带着阿月菡萏走进冥界,早已等候在冥界入口处的冥王一看到阿月怀里已经昏迷的灵儿,立马冲了过来。 下一秒,冥王伸出的手愣在了那里,“灵儿?”冥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月怀里这一个分明是女子,可怎么偏偏和灵儿的模样、气息如此相似? 冥王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众人,眼光最后停留在黑白无常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冥王,灵儿被地煞带去了幽冥谷,那谷里有个洗髓池。我等赶到的时候,灵儿已经跳入那幽冥谷的洗髓池近三日了。据十三说,这洗髓池可以改变妖的性别,而灵儿是自愿跳进去的。但她身上的伤却是地煞打的。”黑无常低着头,陈述事实。 “你是说,灵儿跳进那洗髓池变为了女子?”来不及细细思考前因后果,冥王一把抓起灵儿的手,搭在手腕上试了试她的脉搏,又将念力输入其体内探测了番,眉头随即一皱,“不好!” 冥王随即伸出手,想将灵儿从阿月怀里抱过来,可一看这具柔软无骨、玲珑有致的身躯,手一转,拉了一下旁边的菡萏,“走,你们俩个随本王去寝殿给灵儿疗伤!” “好,冥王!”阿月和菡萏立马跟着冥王往忘川河赶。 “黑白无常,你们带着那些小鬼去第十殿找转轮王,等本王给灵儿疗完伤,再来找你们!” “是,冥王!”黑白无常拿出养魂葫,也往第十殿而来。 刚到奈何桥,冥王手一挥,一道金光将抱着灵儿的阿月和一旁的菡萏包裹进去,下一秒,几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冥王的寝殿里。 “快,将她放到床上!”冥王带领两人进入灵儿的房间,指着灵儿的床。 阿月轻轻将灵儿放在床上,心疼地抚过她苍白的脸。冥王眼眸一深,将阿月拉到一旁,“阿月上神,灵儿现在是女子,请你离她远点。” “我……”阿月刚想说什么,一旁的菡萏拉拉他的衣袖,阿月不再言语。 “菡萏仙子,请你帮本王看看,灵儿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是否有一个红斑?”冥王转身看向菡萏,“她虽然是本王一手带大的,可如今成了女子,本王也不便查看她的身体,只好有劳你!” “无妨,小仙马上查看。”菡萏此时已施了清洁术,除了脸色不好看,倒也看不出是才经历了生死大战的样子。 冥王手一抬,自己和阿月的脸上当即蒙上了一块黑色的眼布,两人背对床站立着,屋内安静地只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菡萏手一招,灵儿的裙子褪下飞到一旁,她轻轻撩起灵儿的肚兜,果然在冥王所说的位置看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冥王,确实有一个红斑。” “斑有多大?颜色可深?”冥王心里一紧,语气仍是淡淡的。 “大约有铜钱那么大,颜色不算太深,只是绯红色。” “本王知道了,请菡萏仙子帮灵儿穿上衣衫吧。” “好了,冥王。”菡萏手一招,那长裙又回到灵儿身上。 “冥王,你说的这红斑是什么?”阿月蒙着眼睛,却忍不住问到。想当初他与灵儿一起泡过花瓣浴,也为灵儿宽衣解带疗过伤,灵儿身上并没有什么红斑啊。 “这红斑是灵儿体内天生所带煞气的汇集之地。本王此前为她封印了,现在看来这封印被她冲破了。本王必须马上为她封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冥王说着取下蒙眼的眼布,转身望着灵儿。 “你们先坐坐吧,本王先帮灵儿疗伤。”随即冥王手一抬,一侧的桌子上出现了几瓶丹药,“桌上的丹药,两位请尽快服下,以你们的修为需打坐半个时辰以上方能消化。” “谢冥王!”菡萏福了福身,她其实也被龙牙所伤,此刻魂体也很难受。阿月也取下眼布,对冥王拱了拱手。 “不必谢我,你们救回了灵儿,本王应该谢你们。”冥王说着走到床前,手一抬,灵儿的身子被一道金光稳稳地托了起来,悬在空中。 菡萏拉着阿月退到一旁,拿起桌上的丹药递给阿月,阿月摇摇头,示意她先服,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冥王为灵儿疗伤。 菡萏叹了口气,服了药,坐下闭目打坐起来。邪刀龙牙确实厉害,她的修为尚浅,若此时再不疗伤,恐怕就快支撑不住了。 冥王的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推至前方,灵儿的身子在空中缓缓变成一个打坐的姿势,轻轻旋转到冥王面前停了下来。 下一刻,冥王闭上双眼,将双手按在灵儿的背上,将自己的灵力、念力、精神力和法力一起输入到灵儿体内,为她疗伤。灵儿的身子在金光包裹下若隐若现,之前被地煞打出的那些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苍白的俏脸逐渐开始恢复红润,长裙也洁白如新。阿月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冥王的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他缓缓睁开眼,慢慢收回双手,同时,灵儿的身子也旋转着重新变成平躺的姿势。 冥王看看灵儿的脸色,双手再次结出一个古怪而繁琐的法印。这金色的法印中渐渐走出一只神兽,细细一看竟是只小猫般大小的獬豸,小家伙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着一个独角。此刻獬豸看着灵儿怒目圆睁,随即咆哮一声,对着灵儿胸前张开了嘴巴。 阿月心里一滞,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却见那獬豸嘴巴张开,吐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不停旋转着,好似一把远古的大锁,这锁闪着金光慢慢落到灵儿胸前,随即没如灵儿体内。獬豸望着依旧昏睡的灵儿,张口又咆哮了一声,突然就消失了影踪。 阿月当即明白过来,冥王应该是在封印灵儿体内的煞气。此时再看冥王,已经收了手,身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不用说,为灵儿疗伤和封印,他已经有些透支了。 “冥王!”阿月上前一步,看着冥王有些疲累的脸色,心中无限感慨,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阿月上神可是有话要问本王?”冥王看着那道金光将灵儿放至床榻上躺好,云被自动盖到了灵儿身上,这才转身望了阿月一眼。 “冥王,灵儿真的就是残粒么?”这个时候阿月觉得还是开诚布公为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出状况 “本王想知道,那幽冥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观像镜都观测不到?灵儿此前为何会跳那洗髓池?”冥王并不急着回答阿月的问题,而是反问阿月。 “幽冥谷是地煞平日躲着修炼的地方,灵儿是被地煞骗去的……”阿月将十三告诉自己的情况细细给冥王做了说明。 “地煞竟然想让灵儿做他的魔后?还想和灵儿双修?”冥王的脸色虽然没变,可眼里已经蕴含着风暴,如果地煞此时在他面前,冥王肯定会上前将他活活撕成碎片。 “嗯,十三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地煞自己也是这么说的。”阿月点点头。 “那地煞可曾对灵儿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冥王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据本王所知,地煞可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 “应该……不曾。”阿月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应该是什么意思?”冥王直觉,阿月话里有话。 “地煞为刺激我和灵儿,一直说他和灵儿同床共枕过。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冥王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地煞,你敢!只要你动了灵儿,本王哪怕不遵守自己的诺言,也要赶往凡界,将你碎尸万段! “他说灵儿手臂上没有守宫砂,便是因为已经和他欢好过。”阿月艰难地说出这一句,心里也是堵得慌。虽然感觉地煞在说谎,可是,龙牙刀砍掉灵儿袖子的时候,他也看得很清楚,灵儿手臂上确实没有守宫砂。 “该死的!”冥王脸上一片愠色,双手不由紧握成拳,“他竟然敢这么说?!” “冥王息怒!此事很蹊跷,灵儿一直说地煞在说谎。” “就算他只是这么一说,也是对灵儿的玷污!本王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灵儿!”冥王此时满腔怒火,一贯淡定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激愤。 “冥王,不管发生了什么,灵儿在我心里都是最纯洁的。即使地煞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我也绝不会嫌弃她!”阿月虽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嫌弃她?”冥王闻言,突然也冷静下来,直视着阿月,眉毛一挑,“莫非阿月上神笃定灵儿是因为你才变身的?依本王看,不一定吧。再说灵儿醒来后是否会原谅你,都还是个未知数。何况灵儿是心魔的残粒,是天帝一心要除去的魔,你敢继续和她交好?” “冥王,不管灵儿是不是残粒,我此生对她都不离不弃!”阿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异常坚决地表态,“我知道,灵儿今日完全是因情势所逼,怨恨集聚,才突然魔化的。刚才你给她疗伤我也看到了,你再次封印了她的煞气,她现在并不是魔!” “你倒是有眼力!”冥王眼眸一深,轻叹了口气,“只可惜,灵儿是不是魔并不是你说了算。别人也不会因为本王封印了她的煞气,就否认她的身份。” “冥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刻意要隐瞒灵儿的身世,但今日在幽冥谷,地煞用了掺有障眼法的阵法,也结了结界,且那洗髓池的雾气可以阻止观像镜和神识的窥视,想必天帝并没有发现灵儿的身份。我和菡萏也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只要灵儿继续修仙,她是不会成魔的!” “事情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冥王看了阿月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床榻上的灵儿低低地发出一声呓语,羽睫轻闪,人似乎就要醒了。 “灵儿!”冥王当即坐下来,拉起灵儿的手,轻声唤着。 阿月也站过来,焦急地看着灵儿。打坐的菡萏此时刚好也收了功,立马站到床边,一脸的紧张。 “冥王……”灵儿慢慢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握着自己的人,刚吐出个名字,眼里立即漫上了一层水雾。 “爱哭鬼,都回来了,还哭什么?有本王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冥王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去灵儿的泪水。 “冥王,我,我真的是魔?!”灵儿拉着冥王的手不知不觉紧了紧。 “你不是!”冥王答得很干脆,也很肯定,“灵儿,你听本王说,你虽然是残粒的再生,但你尚未成魔,本王也不会让你成魔。你的魔性已经被本王封印了,你就是一个修仙的草妖罢了!” “真的么?冥王,你没有骗我?”灵儿看着冥王的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子。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傻瓜!若你是魔,本王早就将你灭了!”冥王情不自禁将灵儿拥入怀里,“对了,刚才为你疗伤的时候,本王发现你的修为降低了好多,估计你好了之后要加紧修炼了!你也真是的,连本王都没听说过的洗髓池你也敢跳,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的?你就一定要做这女子么?男子有啥不好?” “冥王,你不是总说我爱哭鼻子,不像男孩么。反正女子可以随便哭,也不用担心别人笑话,我干脆就做女子得了。再说,跟在你身边,做男子压力好大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过你啊!只要有你在,哪怕从头修炼也无所谓的!”灵儿习惯性地把头窝在冥王怀里撒着娇。 “好好好,灵儿想做女子就做女子吧!只要是你,怎么都好!”冥王宠溺地拍着灵儿的背,轻声哄着。 一旁的菡萏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看默不作声的阿月,又垂下眼眸。 而那沉默不语的阿月此时看着相拥的两人,只觉得刺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丝丝酸涩肿胀了他的心,让他片刻间竟生出一丝担心。联想到以往的种种,冥王对灵儿的各种好,阿月突然有些忐忑。 冥王对灵儿如此在意、如此维护,会不会也早就爱上了灵儿?如此强大的冥王,与灵儿朝夕相对的冥王,对灵儿全心付出的冥王,灵儿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情吧?若他真的也爱上了灵儿,屡次伤害灵儿的自己凭什么和他争? “阿月……”就在此时,灵儿抬起头,看着阿月,轻轻唤了一声。 “灵儿,我在!”阿月很想上前将灵儿拥在怀里,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半躺在冥王怀中。 “阿月,你的伤?”看着灵儿眼里的心疼,阿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来得及施展清洁术,身上的长衫沾满了血渍,看上去自然狼狈不堪。 “灵儿,我没有事。你还疼么?”阿月一边施展清洁术,一边关切地问灵儿。却见灵儿突然眉头一皱,脸上突然冒起一层红晕,整个人似乎有些不对。 冥王也觉察到怀里的灵儿体温升高,立即伸手扣住她的脉门,“灵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妥?” “好难受!好热!口好干!”说话间,灵儿的脸上一片潮红,额头上也冒起密密的汗珠。 “快,那个水壶!”冥王手指了一下桌子,菡萏立即倒了一杯万年寒冰水送上。 灵儿一口气将水喝光,可人依然难受得不行。 “灵儿,你是哪里不舒服?”说话间,冥王的念力已经进入了灵儿体内,除了感觉她的真气有些混乱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异常。 “全身都不舒服,像火烧一样!”灵儿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冥王连忙将灵儿扶在身前,手掌放在她背上,一股寒凉之气输入到她体内,“别急,我用阴寒之气为你降温。” 可是,片刻之后,冥王发现这一招根本不管用,灵儿的体温还在不断地上升,她的脸越来越红,人就像要脱水了一般。 “灵儿,你到底怎么了?”冥王说着,将灵儿抱了起来,冲出房间,手一指,院子里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木桶,木桶里全是平素给灵儿饮用的万年寒冰。只见冥王衣袖一拂,那寒冰立即化成水,水面上还冒着丝丝寒气。 “灵儿,你忍着,可能有点冷。”冥王轻轻地将灵儿放入桶内,还不忘一抬手在那水面上洒满各种花瓣,遮挡住了灵儿湿身后玲珑有致的身材。 “没想到本王想给你的惊喜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冥王紧张地看着水里的灵儿,生怕她还会继续难受。跟着追出来的阿月和菡萏也站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灵儿刚进到木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舒缓了些,可是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的脸又痛苦地扭曲起来,眉头紧紧皱着,额上大颗大颗地冒着汗珠。那一桶万年寒冰竟然开始往外冒出热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怪异?”冥王抓起灵儿的手腕,发现她体内的气息越来越混乱,无论自己用什么方法都调不过来。紧皱眉头的冥王显然也没辙了,不知道灵儿为何会这样。 “阿月,你看灵儿会不会是真如那地煞所说,变身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必须和男子交……合,否则就会爆体而亡?”菡萏站在阿月身旁,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灵儿的选择 “你说什么?”冥王闻言猛一回头,死死地盯着菡萏,“爆体?” “禀冥王,之前在幽冥谷的时候,那地煞说但凡从洗髓池出来的人,都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与人交……合,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等本以为他是在瞎说,可现在看灵儿这个样子,似乎和中了媚毒有些相似,我才怀疑地煞说的可能是真的。”菡萏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混蛋!”冥王忍不住咒了一声,再望向木桶里已经被高温炙烤得满脸通红的灵儿,“灵儿目前的修为若是与人交……合,会影响她的修炼,今后可能最多只能做个上仙。” 经菡萏这一提醒,阿月也想起来了,“必须与男子交……合”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直击在阿月心里,此时,这里就两个男子,冥王和自己,谁来与灵儿交……合?恐怕今日谁得到灵儿,另一个今后就只能黯然退出灵儿的世界了吧。 内心里,阿月此时是多么想冲上前去,将灵儿抱在怀里,可他的脚下偏偏像生了根,压根迈不出一步。灵儿,如果地煞说的是真的,你会选谁?冥王和我阿月,你到底更在乎谁?你想和谁在一起?你想成为谁的女人? 冥王此时也不比阿月好受。以前与灵儿朝夕相伴,像亲人像兄弟,可就是没有像情人。那时只想着陪她长大,与她相守相伴就好,并不曾想过灵儿的心是否只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可是,当自己得知灵儿对阿月有情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还是醋了。 如今灵儿突然变身为女子,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变身后的灵儿,冥王心里就荡起了涟漪。作为一个多年的守护者,作为纠缠两世的人,他第一次对灵儿也有了别样的情怀。 虽然此前从没有想过灵儿会成为女子,更没有想过要和灵儿结为伴侣,但如果说灵儿注定要在此刻属于一个男人,那他当然也希望,这个人是自己。毕竟,自己把一颗心都倾注在了灵儿身上,守护了她百万余年。可是,灵儿真的会选自己么?第一次,向来强大的冥王也胆怯了。 “冥王,此时顾不上灵儿今后的修为了。若再不救她,她可能真的要爆体了!”菡萏看着木桶里升起越来越多的热气,心里一急,“那洗髓池是在凡界,若按凡界的时间来算,从灵儿出那洗髓池到现在,已经十一个时辰了!” 冥王和阿月迅速对望了一眼,又都去看木桶里的灵儿,此时那已经被炙热烧烤得有些发晕的人,正在那木桶里难受地抓扯着自己身上的长裙。几乎是同时,冥王和阿月都向前迈了一步,却又都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真的要看着灵儿死么?”菡萏也顾不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了,飞扑到那木桶前,一把抓住灵儿的手,“灵儿,你听我说,你入了洗髓池,变成了女子,现在若是不和男子欢好,你就会死。” “我不想死……”灵儿的话里明显带着哭腔,让阿月和冥王心疼得要死。“那你可愿意和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欢好?”菡萏再问。 “不,不愿意。”尽管灵儿难受得已经快要糊涂了,可还是拼命摇头。 “那灵儿,你告诉我,你喜欢冥王还是阿月,你想嫁给谁?”菡萏摇着灵儿的手。 “我……”灵儿一时羞得说不出口,更不敢抬头去看不远处站着的冥王和阿月。 “灵儿,你别害羞,告诉菡萏姐姐,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我知道他们对你都很好,可是,你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你想和谁成亲?”菡萏拍拍灵儿的脸,直视这她的眼里,“灵儿,你要知道,你选的人今日必须和你欢好,否则就救不了你。你若不顺从自己的内心,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身后站立的两个男子此时心都提起来了,屏气凝神,就像等待宣判一般残忍和忐忑。 “阿月……”灵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将心里的名字说出了口,“阿月,我想和阿月在一起!” “灵儿!”阿月又惊又喜,猛地上前,隔着木桶,将灵儿环在手臂里。 冥王的眼眸一黯,衣袖一挥,菡萏当即被卷到他身边,“阿月,灵儿就交给你了!”说完这一句,冥王拉起菡萏,身子一转,两人当即从寝殿消失了。 灵儿的双手搂着阿月的脖子,那温度实在高得吓人,阿月将她从木桶里抱起来,转身往房内走去。两人刚一进去,门就关闭了,一道乳白色的仙障和结界同时出现在房内。 阿月低头看着怀里的灵儿,施了个法术,将她变得清洁干爽,环抱着上了床,紧紧圈在自己的手臂里,“灵儿,你会后悔么?和冥王比,我,我太弱了,我甚至都不能保护你,在幽冥谷,若不是你拼死护着我,我恐怕早就被地煞给灭了。” “阿月,我喜欢你,和你是否强大毫无关系。”灵儿伸出自己滚烫的手,掩住阿月的口,“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就算你不是神仙,我也喜欢你。” “灵儿!”阿月激动地将灵儿搂得更紧。 “可是,阿月,我,我是心魔残粒的再生,和我在一起,你不怕么?” “残粒的再生又如何?你并不是魔!” “我,我不知道阿弟是地煞的时候,抱过化身小狼崽的他,还搂着小狼崽一起睡过。”灵儿垂着眼眸,“幽冥谷实在太冷了,我不过是抱着他取暖。” “我知道,灵儿,我相信你。”阿月轻轻抚摸着灵儿的秀发,将她搂得更紧。 “阿月,我只想嫁给你!”灵儿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将头靠在阿月胸前,轻轻地蹭了蹭。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阿月觉得欣喜若狂,一切和从前完全一样,他的灵儿还和以前一样依恋他。 “灵儿,原谅我让你伤心了。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睁开眼,想看见你,闭上眼,想梦到你!我好想来冥界找你,可是,我怕你见了我会更难过……”阿月低下头,深情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灵儿,两人的脸紧紧挨在一起,各自垂下的几缕发丝自然地交……缠在一起,就像两人从未分割开来的感情。 “阿月,我其实也很想你。”灵儿的眼泪忍不住就上来了,自己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见了就会舍不得放手,见了只怕更心疼罢了。 “灵儿,别哭,我都明白。一直以来,你和我并肩战斗,冒险为我采药,怕人误会和嘲笑宁愿躲避我独自承受痛苦,现在又为我而忍受变身之苦,你为了我付出太多了。我会告诉天帝,除了你,我谁也不娶,我只要你,我只要陪着你就好!”阿月将灵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抹去她流出的泪,“灵儿,你信么?我的心里只有你,从未有过其他人!” “我信!”灵儿轻轻点头,唇瓣在阿月脸上触过,阿月心里一滞,低唤了一声,“灵儿”,头轻轻往前靠了过来。 阿月的气息靠近,灵儿的心突然一跳,她只看见那张好看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下一秒,阿月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灵儿的心跳停止了。 起初,阿月只是用舌尖细细描着灵儿的唇瓣,后来便笨拙地顶开了灵儿的唇,滑入灵儿口里,吮吸着灵儿的芳甜。灵儿已经不会呼吸了,只傻傻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鼻间、口里都是阿月的淡淡梨花香。 过了好一会儿,灵儿才开始主动去回应阿月,两人的舌尖慢慢交……缠在一起,梨花香与甜杏仁味融合在了一起,醉倒了彼此。 待阿月放开灵儿的时候,灵儿灼热的体温降了下去,可四周的温度却似乎骤然上升了好几度。灵儿将头埋在阿月胸前,双手环着阿月的腰,一脸羞涩的红晕。 “灵儿,你真美!”阿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女子特有的柔媚和娇羞都让他心跳如鼓,平生第一次有些怯场,“灵儿,我,我怕我会弄疼你。” “嗯”,灵儿羞得把头埋得更低,只低低发出个含混不清的音,便已让阿月的体温再次飙升。 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阿月按捺住心慌,按捺住激动,低头再次吻住灵儿的唇瓣。这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热,两个初尝甘甜的人儿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直到灵儿觉得有一双修长的手抚上了自己柔软的双峰,这才发现,自己和阿月已经“坦诚相对”,光滑的身子彼此紧紧贴在一起。感觉到阿月的炙热正顶着自己的小腹,灵儿的脸更红了。 阿月此时已经彻底动了情,他的吻沿着灵儿的唇、下巴、颈项轻轻滑了下来,落在那红润的凸起圆点上,本能地轻轻含在嘴里,手也轻轻探向了某个地方。 “唔……”就在这一瞬,灵儿的身子轻轻一弓,嘴里再次发出一个单音。 “灵儿,你准备好了么?”阿月将身子向上一移,嗓音被情……欲撩拨得格外低沉沙哑,“我要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冥王的爱 灵儿并没有回答,双手将阿月抱得更紧,背也轻轻弓了起来,这显然是一个邀请的姿势。阿月低头吻住她的唇,轻声呢语,“我会尽量轻一些。” 话音刚落,阿月已将灵儿的腿分开,一个挺身,灵儿随即“啊”地叫了出来。 “对不起,灵儿。”阿月连忙停在那里,低头继续吻着灵儿,直到灵儿在这深情的一吻中将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他才又挺了挺腰。 在阿月生涩的动作下,灵儿虽然觉得有些疼痛,但体内那难受的灼热感却一点点消失了。因着阿月的温柔,那疼痛感倒也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伴随着阵阵清凉感从尾椎向周身扩展开来,灵儿竟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声音此时落在阿月耳里,竟比天籁还美,也给了他莫大的鼓励。要知道,阿月性子清冷,往日对儿女情长根本无心,这男女情事也不过是在跟着清樱学医的过程中从那医书上粗略看了一二。今日情动之下,一切不过是凭着自己的本能罢了。灵儿此时的反应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腰上的动作渐渐快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响起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和低吟,两人在幸福中交融,在幸福中交付自己、得到彼此,在幸福中品味到了爱的另一种甜蜜,也在幸福中共同抵达快乐的顶峰…… 而此时的花海,冥王和菡萏正在对饮。 离开寝殿后,冥王便带着菡萏去了第十殿,先是为黑白无常检查了伤情,再和他们讨论了如何寻找和解救十三,这才带着菡萏到了花海。 迷香过后,叶妖们沉沉睡去。 冥王衣袖一拂,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几碟美食,两坛美酒出现在两人面前。 “菡萏仙子,冥界是个很无趣的地方,本王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就以这美酒感谢你。此次前去解救灵儿,你辛苦了。来,本王敬你!”冥王手一抬,酒坛自动给酒杯斟上美酒,冥王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面对菡萏,一脸认真地先干为敬。 “冥王多礼了!我与灵儿也是朋友,为了朋友,这些算不上什么。”菡萏也举起杯子,回敬冥王。 “冥王,你当初封印灵儿体内的煞气,不仅是要阻止她成魔,也有担心天帝的缘故吧?”少许之后,菡萏打破了沉默。 “是的,作为天帝,守护天界和凡界的平安,预防魔的再生是他不可回避的责任。将一切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这是天帝历来行事的风格。” “若天帝一旦知道残粒再生,一旦知道灵儿便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人,本王相信,他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灵儿除去。”冥王说到这里,笑了笑,“其实,天帝并没有错,毕竟天界所管的事情太多,神仙不能太重感情,这不过是他应有的立场罢了。更何况,灵儿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绝对是个诱惑,她体内巨大的能量,会让某些人产生歹念。这恐怕也是天帝不容她存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毕竟,一个可能引发三界混乱的存在,绝对会令天帝头疼。” “可是,灵儿什么都不知道,她何其无辜?”菡萏倒也清楚天帝的雷霆作风。 “是啊,灵儿苏醒后根本不记得前世的一切,而且,这一世的她与前世也大不相同。”冥王也点点头,“只是,灵儿一出生就带有很强的魔性,这魔性其实也是一种巨大的能量,只是她没有任何修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如何运用。但周围的戾气却会天然地受她体内魔性的吸引,向她靠近,诱发她的煞气。” “所以她小时候很容易会被怨灵反噬?”菡萏想起阿月曾说过灵儿小时候因为这个而被冥王扔进忘川河。 “嗯,灵儿刚刚苏醒的时候,因为不懂得克制,身上的煞气随时都会爆发。那时本王鼓励她修炼,就是为了压制她的魔性,可是,她是否真的能修仙成功,是否真的不再成魔,这毕竟是个未知数,谁也不敢肯定。因此,为以防万一,及早将其除去,这肯定是不少人认为最为正确的做法。毕竟,魔是三界的祸害,养虎为患,这确实是个很大的忌讳。” “天帝陛下应该就是这样的观点。”菡萏抬眼看着冥王,“冥王,你便是父神心脏的再生吧?难怪你和天帝陛下如此相象,也难怪灵儿和阿月也有些相象,原来,你、天帝和灵儿竟都是同宗同源。”菡萏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冥王、天帝和灵儿的关系,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天帝对残粒的态度为何与冥王如此不同。看出了菡萏的疑惑,冥王缓缓解释。 “当年,父神灭了心魔,内心其实是有愧疚的。因为心魔是父神自己的魔,是父神在漫长混沌中等待开天辟地时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父神对心魔并不是完全的无情无义,对于亲手杀死另一个自己,更是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当父神羽化之后,他的心遁入心魔残粒消失的冥界,不单是为了寻找残粒,压制残粒,防止其再度成魔,其实,也是为了守护残粒,引导其走上正途,重续前世的缘分。” “天帝是由父神的神识幻化而成,并没有继承太多父神的感情,所以他对残粒的感情与本王对残粒的感情肯定不一样。而本王和天帝之间虽然也有渊源,但自从本王遁入冥界之后,守护人类的往生、守护残粒便成为了本王唯一的责任。天界和天帝,与本王无关,本王也不想和天帝有过多交集,甚至不想让他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因为,本王心里只有残粒。本王对残粒的感情不需要他理解,但也不希望他就这么将残粒给灭了。” “灵儿不过是一个小草妖,如此可爱、善良,如此嫉恶如仇,尽管她体内有魔性,可本王相信她只要能压制住,便不会成魔。所以本王想给灵儿一个机会。但她倘若真的为魔,本王也不介意和她同归于尽。”冥王说到这里,语气有点沉重。 “冥王,你也爱灵儿吧?”菡萏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这个让冥王有些心酸的问题。 “爱?”冥王愣了一下,随即望向菡萏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瞒菡萏仙子,本王对灵儿自然是爱的。不知为何,那日本王闭关出来,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再也无法将她从心里抹去。前一世,对心魔又爱又恨,恨铁不成钢,不得已亲手毁灭他,那种痛别人怎能理解?而这一世,遁入冥界百万年,若不是因为对残粒的责任和期盼,本王不敢想每日在这样毫无生趣的环境中要如何忍受无边的孤寂。” “守护了她一百多万年,她丝毫没有展露出一点生机,本王一度也对她的苏醒丧失了信心。但当她那么可爱地出现在本王面前,吵吵着要修炼、要强大,本王就知道,所有的守护都是值得的,所有的守护还将继续!看着灵儿一天天成长,本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也第一次觉得这一世是如此的有意义。” “本王很期待她长大,幻想着待她成人后和她一起月下饮酒,雪中舞剑,灯下对弈,雨中漫步,花间作画,风中抚琴。唯有她,让本王觉得不再百无聊赖,唯有她,让本王孤寂的心感觉到一丝温暖。有了她,即使本王必须遵守誓言,一生困守冥界,本王也觉得值得。此生,本王对她,绝不会放弃也绝不会放手!本王会尽自己所能,阻止她入魔,也会尽自己所能,成全她的每一个梦想。她要修仙,本王便助她修仙,她想游历凡界,本王就送她去凡界。只要她快乐,本王就快乐,只要她幸福,本王就幸福,这便是本王对她的爱!” 冥王毫不掩饰,落落大方地承认着自己对灵儿的深情。 “原来冥王对灵儿爱得如此之深!”菡萏闻言,眼里竟有了一丝温热,话里也带了丝遗憾,“可是,你断然没有想到灵儿会因为阿月而变成女子,也没有想到她最终会选择阿月,而不是你吧?为此,冥王是不是也有些难过?有些苦涩?” “是的,本王没想到!本王一直把她当家人,当幼弟,放在手心千般呵护,万般疼爱,不曾想,她却偏偏对这睁眼第一个见到的阿月上了心、动了情!在她的心里,阿月比本王更重要,本王如果说不介意那是假的。这感觉就好像你辛辛苦苦寻到了一株绝世奇花把它养大,每日给它浇水捉虫,春日给它施肥,夏日为它遮阳,秋日为它挡风,冬日为它防寒,好不容易它真的打了花骨朵,却偏偏趁你刚好不在的时候,对着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子娇艳地绽放出绝世容颜,还被这小子一伸手摘了去。你说,本王这心里能没有一点波澜么?”冥王说着这个,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相看无言 “呵呵,冥王,你真逗!”菡萏听到这里,本为冥王隐隐担忧的心倒一下轻松了不少。 “难道,菡萏仙子认为本王应该冲上去,把那阿月痛打一顿,把灵儿抢回来,变成自己的女人?”冥王笑着再次饮下一杯,“如果这样,本王和地煞那魔头还有什么区别呢?在本王看来,灵儿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她的快乐,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灵儿好,本王就开心。她选了阿月,并不代表她否定了本王,不过是今后多了一个人和本王一起疼爱她罢了!本王有什么可难过的?无论如何,灵儿永远是本王最爱的人,是本王的亲人!”冥王说到这里,手中的酒杯冲菡萏一晃,虚空敬了菡萏一杯,“爱,不等同于占有!不一定要得到!即使灵儿没有选择本王,本王也会继续在她身后守护。菡萏仙子对阿月不也一样么?” “冥王!”菡萏眼里一热,一滴泪沿着眼角落了下来,此时还有什么可说的?唯有美酒,才不辜负冥王这样的大爱!随即举杯,与冥王畅饮起来。 次日,灵儿醒来,当她看清自己依旧躺在阿月怀里的时候,脸上当即又是一抹红云。 “灵儿,你醒了?”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阿月也睁开了半闭的眼,清亮的眸子里只有灵儿的影子。 灵儿抬起头,媚眼如丝,看着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阿月身上,不由地红了耳根,“嗯。” “灵儿,可还不舒服?还热么?”阿月注视着灵儿,轻轻撩起她落在脸颊的一缕秀发,温柔地替她别在耳后。 “已经好了。”灵儿红着脸,声音特别低。 “还疼么?”阿月的唇贴在灵儿耳边。 灵儿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眼里有些茫然,直到阿月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她才明白过来,刷地一下红透了脸,垂下眼眸,把头埋在阿月胸前,“还好。” “灵儿,谢谢你!”阿月亲吻着灵儿的耳垂,“谢谢你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阿月,因为你,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灵儿抱着阿月精瘦的腰,“你还会离开我么?”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阿月将唇伏在灵儿耳边,“你已经是我的了,你今后也不能离开我。” “可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草妖,又是残粒的再生,天界的神仙很多都看不起我。”灵儿的声音有些低落。 “灵儿,你知道么?在我心里,你比很多神仙都要强得多。你只要好好修炼,一定能成仙的。到那个时候,即使大家知道你是残粒的再生又如何?冥王苦苦隐瞒你的身世这么久,不就是想等你成仙之后再来解密么?只要你成了仙,你过去的身份就不重要了。”阿月的手抓起灵儿的芊芊玉指,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扣。 “可是,在我还没有成功之前,他们还是会嫌弃我,在他们面前,你还是会忌讳吧。”对于阿月曾将自己独自扔在破庙外的事情,灵儿心里始终有阴影。 “灵儿,以前隐瞒你的身份,是为了你的安全。那次在洛城,紫莹身上带着炼妖壶,我怕那壶发现你是妖之后会直接收了你,所以才将你留在庙外,进去找个借口关闭了炼妖壶的自动感应。我从来不在意其他仙友怎么看我,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好!” “阿月!”心结解开,灵儿万分欣喜,忽又想到那日偷听到司命和阿月的对话,“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草妖,没有地位,也没有显赫的家世,什么也帮不了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失去很多东西,就连天帝也会对你失望吧。” “小傻瓜,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就够了。”阿月的唇再次吻在灵儿脸上,这甜甜的杏仁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天帝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么?”想到这个,灵儿忍不住皱起了眉。 “天帝那里我去说。你什么都别管,只管好好修炼。等你成仙之后,我就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 “如果天帝一定要你娶那紫莹公主呢?” “我宁愿跳诛仙台也不会娶她!”阿月伸手拉过灵儿一缕发丝,与自己的结在一起,一道白光闪过,两个发结落在阿月手中,“灵儿,你我今日结发,今生我绝不负你!从今日起,你——月灵儿,就是我阿月唯一的妻!” “阿月!”灵儿心里一暖,“我也绝不负你!”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唇瓣粘在一起,室内的气温再次升了起来,不一会儿,两具身子再度交……缠…… 接近午时,灵儿和阿月才起了身,阿月使了个清洁术,两人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沾有落红的床榻也变得整洁无比。 “阿月,回冥界后,你还没疗伤吧?”灵儿看看阿月略显苍白的脸色,拿过冥王留在桌上的丹药,拉起阿月的手,“为了我,你也要爱惜你的身子才是。” “灵儿说的对,我的身子不是自己的,也是灵儿的。”阿月搂着灵儿,眼里带着笑,话里透着暧昧,“我一定把身子调养好,让我家灵儿满意。” “你……”灵儿脸一红,怎么也没想到这平素一贯清冷的阿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正经。且不说从昨日到今日,这家伙迅速由生涩到熟练,由略带羞涩到索取无度,害得自己浑身酸痛无比,就说那言语,似乎也处处有所指,让灵儿有些招架不住。 “灵儿,你我已是夫妻,这不过是闺房乐趣,又不会有第三人听见,你羞什么?”阿月伸手掐掐灵儿的俏脸,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自己逗红脸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事,不知不觉中,一贯清冷的他也说出些大胆的话来。不过,说实话,原来双修的滋味真的如此美妙,也难怪四十余万年来第一次“开荤”的阿月有些贪恋。 “再说我就不管你了!”灵儿面上一恼,将丹药扔到阿月手里,举起粉拳在他身上轻轻一捶,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一旁娇喝了一声,“还不疗伤?” “是,我的灵儿!”阿月眨眨眼,将丹药放入口中,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灵儿看他闭了眼,走到门外将屋内结了个结界,这才走到院子里,右手覆在左手上,运行念力,手背上出现了那朵金色的彼岸花。灵儿对着彼岸花轻轻唤了一声,“冥王!” “灵儿,醒了?”冥王的声音传来,淡淡的,无喜无悲。 灵儿心里没由来地一疼,这个最在意自己的人,为自己付出最多的人,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还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被伤心了吧。 “嗯,我起来了。你在哪里?”不知为何,灵儿突然很想见到冥王,想要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在乎他。只是,这样的在乎和对阿月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在自己心里,冥王是永不背叛的亲人,是自己最可信的依靠。 “本王和菡萏仙子在第十殿为小鬼们疗伤。” “冥王,我想,我想来找你!”灵儿说得有些结结巴巴,心里生怕冥王会拒绝自己。如此高傲的冥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再也不理自己了?灵儿心里好生忐忑。 “你等着,本王马上就来。”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冥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我等你!”灵儿刚放下手腕没一会儿,冥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的冥王依旧是一身绣着金线的玄衣,俊逸的脸上,刀刻般立体的五官被衬得颇有王者风范。灵儿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突然觉得两人之间虽然只有三四步,却好像隔了一万年那么远。 冥王也静静看着眼前的灵儿。五官比以前更加柔媚和精细,更带着一丝初尝情……欲后的红润与羞涩,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为妩媚。今日的灵儿穿着一件藤青曳罗靡子长裙,里面陪着月白蝶纹束衣,头发梳成圆髻燕尾,看上去既有几分新婚少妇的风韵,又还带着几分小丫头的清新。 冥王心里一疼,在他心里,这灵儿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因为那洗髓池的缘故,早早地破了身。自己苦心教导她这么久,以后她即使成仙,也不可能有太好的修为,偏偏自己还出不去这冥界,若她跟着阿月去了天界,被人欺负受了苦,那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相看无言,各自满怀心事。灵儿屡次想像此前那样扑进冥王怀里,请他原谅自己贸然前往洛城,招惹到地煞,以及贸然跳进洗髓池,惹来这等麻烦,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出去。 冥王也想像从前一样走上前去,将灵儿拥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宠溺地告诉她,自己永远是她的冥王。可是,一想到灵儿已是别人的女人,尽管那人此刻在结界内打坐运功,自己还是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话对我说? 终于,灵儿一脸纠结地开了口,“冥王……” “你找本王何事?身子不舒服?”冥王昨夜喝酒后,将菡萏送去第十殿休息,自己却没歇着,将冥界所有古籍翻了个遍,也没查到有关于洗髓池的记载。跳进洗髓池变身到底会对人产生哪些影响,灵儿的身子还会不会出问题,这是他一直担忧的问题。 “没,我没事了。”灵儿脸一红,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心里作用,怎么总觉得今日所有人的话都带着些暧……昧。 “还是要注意,本王对这洗髓池也是一无所知,又无法亲自前去查看,若你有个什么差池,本王也不放心。”冥王的话音淡淡的,却透着关爱。 “冥王!”灵儿闻言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冥王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紫檀木香,眼里当即就泛起了泪花,“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傻瓜,你和本王需要说对不起么?”冥王怔了一下,心里一酸,把怀里的人儿抱紧,“只要你安好就好!”灵儿,从今以后,我便只把你当妹妹了,对你的感情,我会深埋在心底。不让你为难,不带给你烦恼,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幸福,就好! “冥王!”灵儿的头在冥王怀里蹭了蹭,“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兄长、朋友和老师。你就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依靠,我,我喜欢你,可是,和喜欢阿月是不一样的。” “本王明白!”冥王笑笑,“本王也一直把你当本王的小东西!本王宠着你,护着你,都是该的,你本来就是本王的亲人。本王上一世亲手灭了你,这一世,本王会一直守护你,你永远是本王的小妹妹!” “冥王,上一世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心魔自己急功近利才会走火入魔,根本就不怪你!”灵儿仰起头看着冥王,“这一世,我一定不会成魔的。就算是为了你这一百多万年的守护,我也不会重蹈覆辙。因为,我舍不得你,我不要离开你!” “好,都忘了。这一世,我们永远在一起。本王永远是你的依靠,冥界永远是你的家!”冥王揉揉灵儿的头,眼里、话里都是宠溺。 “冥王,你真好!”灵儿抱着冥王,“你不会再怪阿月了吧?” “怪他?”冥王一愣,随即狡黠地笑了笑,“当然怪他!抢走了本王的小东西,难道本王不怪他,还要谢谢他不成?!” “他没有抢,是我自己……”灵儿正欲急着辩解,却见冥王抬起了头,顺着冥王的眼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阿月已站在了门外,看着自己和冥王抱在一起,一脸的欣慰。 “冥王!”阿月走上前来,笑着对冥王拱拱手,话里带着真诚,“谢谢你的成全!阿月一定会善待灵儿,不离不弃!” 冥王也淡淡一笑,放开怀里的灵儿,将她交到阿月手中,“你若是敢对她不好,本王第一个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阿月拱拱手,牵起灵儿的手,“若阿月惹灵儿伤心,冥王随时可以痛打我。” “本王有那么暴戾么?”冥王眉毛一挑,话里带着笑。 “若我对灵儿不好,冥王暴戾一点也没关系,那是我自己找打。”阿月也在笑。 灵儿望望这个,望望那个,总觉得这两个男人的话里透着玄机,虽然不清楚他们打着什么哑谜,但也庆幸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和谐了。 “灵儿,你的身子还需要恢复,本王这里有粒丹药,你用寒冰水服下打坐半个时辰。”冥王说着递上一粒丹药,淡红色的药丸透着些馨香。 “好!”灵儿接过丹药,乖巧地走进房去了。 “冥王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阿月直视着冥王的眼睛。 “本王想知道你准备如何给天帝说你和灵儿的事?灵儿已经和你圆了房,不可能一直这样没有名分吧?”冥王背剪着双手,走到院子那丛竹子处,手一抬,花壶跳起来,为灵儿的本体浇水。 “虽然灵儿是本王冥界的一个草妖,可她也是本王看重的人,本王希望天界可以承认她,也希望你和她能有一个像样的婚礼,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轻视她。” “冥王,我准备一回天界马上就给陛下说。”阿月走上前,站在灵儿的本体前,深情地看了看那株橙红色的仙降草,“我会尽快迎娶灵儿的。” “谈何容易?”冥王摇摇头,“你认为就凭你是天帝最心爱的弟子,你告诉他你要娶灵儿,他就会同意?且不说他想招你为驸马,就说灵儿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草妖,你觉得你的陛下会同意么?” “陛下肯定很难接受,但灵儿已经是我的妻子,陛下不会如此不尽人意吧?”阿月也知道要说服天帝很难,但想到清樱仙尊曾说过的话,暗暗打定主意,去找清樱帮忙。 “天帝岂是如此容易说动的人?”冥王的脸上此时已经没了笑容,“毕竟灵儿现在还只是个妖,且她修为减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仙成功。若你此时提及,估计天帝会重重地责罚你。因为他若要迁怒灵儿,有本王在,他的手伸不到冥界,他最终一定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到你一个人身上。” “那冥王的意思是?”阿月有些疑惑了。 “本王想知道,天帝是否已经明确给你定下了成亲的时间?”冥王转身看着阿月。 “不曾。”阿月摇摇头,“不过陛下答应我,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自己挑选中意的人。” “他不是希望你娶他女儿么?”冥王眉毛一挑,“怎么又变成让你自己挑选了?” “我已经告诉陛下我从来都只把紫莹当妹妹,当公主,并无男女之情。但陛下说若我选了别人,也可将紫莹娶为平妻,我并没答应。当时清樱仙尊也在,她似乎对陛下这个提议也颇有微词。”阿月有些尴尬,但还是没有隐瞒。 “他倒是舍得!”冥王诧异地牵了一下嘴角,微微皱了下眉,“那就是说灵儿还有接近一年的时间。” “冥王是想让我等灵儿修仙成功后,再将我和灵儿的事情告知陛下么?”阿月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冥王的意思。 “正是。”冥王点点头,“本王觉得若你此时去禀告天帝,只可能让他勃然大怒。毕竟你是他最心爱的弟子,他对你寄予了太多的厚望。倘若他知道你爱上了一个小草妖,要么他会直接重罚你,封存你的记忆,将你扔入凡界历劫;要么将你关闭到无人知晓的地方,要你洗心革面;要么直接下令,要你迎娶某个仙子。而这三种情况,不论是对你还是对灵儿,显然都不是好事,都会让灵儿难过,因此,本王觉得不如先缓一缓,待灵儿修成仙之后,再告知天帝实情。” “可如此一来,灵儿还需等待一年,这对她太不公平。”阿月的眉头皱了皱,“我也可以去求清樱仙尊,将实情告诉她,她一定会帮我的。只要清樱仙尊开了口,陛下那里就好办了。” “本王建议你最好也先别告诉清樱。”冥王摇摇头,清樱对自己的心思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若她知道自己一心守护多年的灵儿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心里恐怕也不是滋味。自从那次清樱大胆地点了冥王的穴,想解开冥王的衣服查看冥王的伤势,冥王心里对清樱就多了份防备,总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很不简单,灵儿的事情能不告诉她还是尽量瞒着吧。 “我本是清樱仙尊园中的一株白花紫露草,幸得仙尊相助,才修成正果。仙尊从未收徒,待我极好,无私地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想若我去求她,她应该会帮我和灵儿。”阿月当然觉得清樱是可以信任的人。虽然天帝是自己的师父,但他毕竟是王者,相对而言,清樱待自己更亲近一些。 “阿月,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不归山一战中为何会受伤?”冥王不置可否,却将话锋一转。 “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被地煞所伤。”阿月脸上闪过愧色,“为了灵儿,我的修炼还得加强,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也才能杀妖除魔,有朝一日将地煞彻底除去。” “真的只是因为你技不如人?”冥王这话显然另有深意。 “莫非冥王觉得另有蹊跷?”阿月一愣,突然联想到此前的媚药,脑子里已是百转千回。 “想那凌天,身经百战,无论是自身的作战能力还是作战经验,那都无愧于战神的名头。可是,依本王看,不归山一战,他实在是大失水准!”冥王一脸严肃地挥挥手,花壶停了下来,安静地立在角落里。 “冥王怀疑凌天战神?”阿月当即摇头否认,“凌天心系苍生,嫉恶如仇,在天界也是有名的刚正不阿,若说他有问题,阿月打死也不会信的。凌天与地煞这些年来打了不知多少仗,这不过是他第一次失利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探十三的下落 在阿月看来,就算是常胜将军,偶尔打次败仗,也是正常的。毕竟谁也没料到地煞会寻到玄龟盾和邪刀龙牙。更何况,凌天确实不可能与那地煞有所勾结。 “可依凌天一贯的风格,就算身受重伤也会带伤作战,绝不会轻易退下战场。就算他伤到无法亲自作战,也不至于派你这样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人去迎战地煞吧。凌天手下的三十六神将,哪一个不比你更懂打仗?哪一个与地煞没有多次交过手?再怎么也轮不上你这样一个刚刚晋升的上神啊!”冥王闻言只是一笑。 “这……”听冥王这么一说,回忆当日的种种,阿月第一次觉得是有些古怪。 “本王并不是怀疑凌天。但,本王相信这不归山一战,绝对有问题!”冥王言之凿凿,“天界神仙众多,并不是每一个都当得起神仙这个称谓的,沽名钓誉、道貌盎然的人举不胜举。阿月你凡事都要多个心眼。本王倒觉得,不归山一战若真的有人在后面做了什么手脚,那此人针对的并不是凌天,并不是要毁了他战神的美誉,此人针对的应该是你,不过是想借地煞之手除掉你罢了!既然灵儿选择了你,本王就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否则你有个三长两短,灵儿怎么办?” “冥王!”阿月闻言,只觉温暖。冥王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虽只是去掉了“上神”两个字,但却明确地表示内心已经承认和接纳了自己,这让阿月心里说不出的欣喜。而冥王此番话,看似为灵儿着想,实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关心,这更让阿月感动。这外表酷酷的冥王,其实真的很重情谊。 “冥王,其实这次来之前,我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有人竟在菡萏送来月夕阁的汤里下了媚药,我毫无觉察喝了汤中了媚毒,虽然及时解毒但却被再次重伤了魂体。我当时就觉得这下药的人不但想毁了我和菡萏的清誉,而且更想除去我。可我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会让人如此这般下毒手。”事到如今,阿月也不再隐瞒了,将自己被人下药一事说了出来。 “本王一直觉得,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很多人自己不努力,却又偏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因着嫉妒便会在背地里做出很多恶行。虽然你并无害人之心,处处循规蹈矩,也从不拉帮结派,可你深得天帝宠爱,自然便会成为某些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归山之战也好,这媚药也好,应该都是那些嫉妒你的神仙在背后做的。” 冥王叹了口气,“要知道,修为高并不等同于心性好。在本王看来,天界需要修身养性的神仙多了去了。真正六根清净、清心寡欲的神仙是少数,不少神仙和凡人一样,将名誉、地位、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其行为也往往令人不齿。” “正因为如此,本王才觉得现在并不是将你和灵儿的事情向天帝和盘托出的时候。既然天帝答应给你一年的时间选妻,那我们不妨好好利用这一年。一来,灵儿现在修为减半,本王需要带着她好好恶补、练习,才能尽快助她修仙成功。二来,目前你在明,算计你的小人在暗,你要留心观察,将背后作恶之人揪出,你和灵儿的婚事才能顺利,灵儿到天界之后的安全才能有保障。否则,这么仓促地告知天帝,落人口实,那些想害你的人正好以此为契机,大肆渲染灵儿是妖的事实,既将你打得没有翻身之地,也害了灵儿。”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天界不少神仙都喜欢用那一套规矩来衡量人。灵儿如今和你还未成亲,就已有夫妻之实,虽然是情况紧急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但说出去别人不见得会相信,还会对灵儿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因此,为了灵儿和你的清誉着想,尤其是为了灵儿的名节着想,本王建议你和灵儿的事情先勿声张,待她修仙成功之后,你求天帝指婚,本王也以冥界的名义为你们俩向天帝提亲,应该更为妥当。” 冥王这一席话说完,阿月方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是一想到灵儿,又觉得有些犹豫。“灵儿已经委身于我,却还要等这么久才能够得到应有的名分,我怕她口里不说,心里会难过。” “阿月不必担心,灵儿那里,本王去说。她只要知道此举也是为了你好,一定会乐意接受的。灵儿不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冥王胸有成竹。一抬手,进出冥界的令牌重新落入阿月手中,“这块令牌你还是收着吧,平时有空就多来看看灵儿,省得她挂念。” “多谢冥王!”阿月欣喜地看着那令牌再次没入自己的手中。 不多时,灵儿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得出那俏脸更加红润,整个人的状态更为不错。 “冥王,这丹药真不错!”灵儿站到阿月身边,冲冥王灿烂地一笑。 “那是,本王在里面加了一点灵儿亲手采的鬼谷莲,药效比此前好了很多。”冥王笑笑,“你刚刚变身,血脉、经络都有待加强,本王这一段会给你多用些丹药。” “不用吧,冥王?吃那么多丹药我岂不是会变成个大胖子?”灵儿眨眨眼,“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根本不必浪费你的丹药了。留着给别人用吧!” “本王的丹药就你最有资格享用了,别人本王才不稀罕给。你跳进那洗髓池伤的是内体,被地煞打伤也伤了魂体,不多用些丹药是补不回来的。再说了,长成大胖子有啥可怕的?阿月还等着当父神呢!”冥王狡黠地笑着。 “是啊,灵儿你就听冥王的话,好好补补,身子养好了,修炼也更快。”阿月揽过灵儿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以后孩子才更强壮。” “我不用补身子!”灵儿脸一红,“我要去找菡萏姐姐。” “好,本王带你们出去。”冥王笑着一拂衣袖,带着牵在一起的两人一转,出了寝殿。 灵儿和阿月跟着冥王到了第十殿,菡萏正和转轮王坐在一起一边对弈一边聊十三的事情。灵儿想起十三为保护自己被地煞打晕的情景,心里也格外难受。“冥王,你给黑白无常疗伤了么?他们是不是已经好了?你派他们出去找十三吧!不然地煞一定会拿十三出气的!地煞那么坏,肯定会对十三下毒手的!” “灵儿别急,冥王已经派黑白无常去凡界打探十三的下落了。一旦找到她,就把她的魂魄带回来。”菡萏拉过灵儿的手,轻轻怕着。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灵儿一时忘了细想。 “就是你和阿月上神新婚的时候啊!”不知为何,转轮王觉得变身女子后的灵儿和十三一样可爱,忍不住打趣她。善于察言观色的转轮王第一眼就看出,冥王回了寝殿一趟,心情是真正的好了很多,所以他才敢“放肆”地拿灵儿说笑。 灵儿当即羞红了脸,说话也结巴起来,“真……真的么?那他们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傻灵儿,哪有那么快?!”冥王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地煞不是一般的狡猾,黑白无常要想找到他的踪迹可没那么容易。” “那十三岂不是很危险?”灵儿不由得急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凡界找她吧!” “十三暂时没事。本王送她去凡界的时候也在她身上种了道符,她若有事,本王马上就会感应到。”冥王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他何尝不明白,地煞不是还没动手,而是在对十三进行心理摧残。 地煞这种心思重的魔头最懂得如何折磨人了。让一个人在恐惧担心中饱受煎熬,比一上来就直接向他施加酷刑更为折磨。因为,你永远猜不到等待你的惩罚将会是什么,也永远不知道那惩罚到底何时来,在忐忑不安中惶惶度日,那种心理的折磨比肉……体的折磨更让人痛苦不堪。 所以,冥王表面上山色淡淡,实则内心暗暗为十三担忧,一想到那个机灵古怪的女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落入地煞的魔掌,冥王心里其实也很自责。即使当初送她去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此去多半是凶多吉少,可一旦十三真的被地煞知道了真实身份,并因此而丢了命,冥王还是有些难过。这个无辜的小鬼,多年来就像冥界的开心果一样,真的失去了,估计大家都会难受吧。 “但愿黑白无常他们可以尽快找到十三!”灵儿何尝不知道冥王是在安慰自己,那个睚眦必报的地煞,绝对不可能对十三仁慈的。 “阿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界?若是陛下知道我们在这里,会怪罪么?”趁灵儿和冥王说话,菡萏悄悄传音给阿月。 “这一段天界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在冥界多玩几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婚三日 刚刚才品尝到和灵儿真正走到一起的甜蜜,阿月自然舍不得离开,“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先回去。陛下若有事找我,会用传音符的,到时候我会及时赶回天界。” “那我也陪着你在冥界多待几日吧!来了这里才发现,原来冥界蛮有意思的,比天界有趣多了,难怪从前你每次来冥界都很开心。”菡萏说的倒是真心话。说真的,不管是和冥王对饮,还是跟着转轮王一起为那些小鬼疗伤,甚至逗逗那些小鬼,都胜过一个人待在天界的冷清,至少不用防备谁的暗箭。 “难得你也喜欢冥界,那我们就都多待几日吧!只是,委屈了你,昨晚你住在哪里?” “昨晚和冥王一起喝酒聊天,后来便在第十殿休息了。转轮王让我住在十三的房间,挺好的,谈不上委屈。”菡萏笑笑,“倒是冥王,一宿都忙着给小鬼们疗伤,又在各种古籍中查找是否有关于洗髓池的记载,自己一点都没歇息。原来他真的不是传说中那么冷酷无情,他就算对这些打杂的小鬼也特别好。” “嗯,冥王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认识他,是我们的幸运!” “冥王,花瓣采回来了。”正说着,两个小鬼走进大殿,手里各提着一个花篮,里面都是些新鲜的花瓣。 “好,你们下去休息吧!”冥王挥挥手,两个小鬼放下花篮,转身离去。 “冥王,你要泡花瓣澡?”灵儿眨着眼睛,有些愕然。 “是给你准备的。为了疏通你的血脉,打通你的筋络,接下来的三日,你都得泡药浴,那药的味道虽不难闻,但加上些花瓣总是好一些。女孩子嘛,总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冥王笑着解释。 “要在木桶里泡三日?”灵儿一听头都大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本王的意思是接连三日你都得泡!”冥王说着站起身来,“走吧,先回寝殿去泡澡,等你泡好以后,本王请你品尝美食。” “哦?真的?你差人去凡界找美食了?”灵儿闻言,眼睛有些发亮。虽然神仙大都可以辟谷不食,但偶尔也会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偏偏灵儿是个馋嘴的,自打被阿月带去凡界尝过凡人的美食后,便隔三差五都会找冥王要美食。冥王也常将这个作为她修炼的奖励。一来二去,灵儿都快成美食家了。 “菡萏仙子在,本王总该好好款待一番啊!”冥王手一招,两个花篮直接飞入阿月怀里,“你这个小馋猫不过是沾了菡萏仙子的口福罢了!” “要是菡萏姐姐能一直留在冥界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吃好东西了!”灵儿笑着拉拉菡萏的手。 “我看灵儿是希望阿月天天在冥界吧?!”菡萏打趣地刮了一下灵儿的鼻梁。不知为何,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菡萏也活泼了不少。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冥界。”看着灵儿的脸红了,阿月连忙替她解围。 “这主意不错,不如以后本王就给天帝说,把阿月留在冥界当差得了。”冥王笑着率先走出第十殿,“走吧,先陪你的灵儿去泡澡!” 三人回了寝殿,冥王抬抬手,大木桶里的万年寒冰水升高了温度,丝丝热气冒了出来。下一秒,冥王再一抬手,一个大大的药包直直落入木桶之中,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药香在空气里弥散开来。一旁的阿月也用清洁术将花瓣弄干净了,轻轻倒入木桶中。五颜六色的花瓣氤氲在水面上,瞬间充满了美感。 “让她泡一个时辰,水温一直保持这个温度!”冥王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了影踪。 阿月抬手结出结界和仙障,再一抬手,自己和灵儿的衣物系数除去,还未等灵儿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灵儿飞进了那木桶中。 “你怎么也下来了?”灵儿的脸红得像个螃蟹,想当初自己生拉活扯地把阿月拽到木桶里和自己一起泡澡,阿月还有些别扭,可现在倒好,人前冷清的阿月在人后完全就是个“无赖”嘛。虽然已经圆过房了,可两人在这大木桶里一起泡着,灵儿真的很不好意思。 “灵儿,我也被邪刀龙牙所伤,需要舒筋活血啊。再说,如果我站在一旁看着你,我怕你会害羞。刚才冥王不是说这水必须一直保持这个温度么,我陪着你才能更好地用内力控制水温啊。”阿月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未觉得什么不妥,反正陪自己的妻子泡澡是天经地义的。阿月将灵儿环保在身前,低头在她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落在灵儿脸上,惹得灵儿心里没由来地一阵酥麻。 “你!狡辩!”灵儿身子一动,抡起粉拳就想打阿月。 “灵儿别动!”阿月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身下某个地方也已经坚硬如铁,“我只想陪你泡泡澡罢了,千万别乱动。” 灵儿此时自然也感觉到阿月身体的变化,到底与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灵儿当然明白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脸一下羞得更红了,再也不敢瞎动,整个身子僵在了那里。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小手轻轻在阿月手臂上就是一掐。 事实证明,灵儿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她不敢再动,可那一掐还是掐出火花来。那初尝人事的阿月怎会舍得放弃这到手的“美味”?反正最后,这只需泡一个时辰的澡足足泡了两个时辰,某人还美其名曰,多泡泡是为了灵儿好。 当然,等灵儿红着脸叫来冥王时,那木桶早已被阿月收拾得干干净净,桶里的水也一滴不剩,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冥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顺手递上两颗丹药,“两位泡澡辛苦了,这丹药拿去服下吧。” 灵儿红着脸刚想说不要,阿月却一手接了过来,“谢谢冥王,灵儿确实辛苦,这药正好补补身子!” 灵儿有苦难言,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踩了阿月一脚,也不管阿月痛得皱眉,上前不动声色地挽住冥王的胳膊,“冥王,你今天要请我吃什么?” “本王今日差人去买了芝麻羊羹、水晶虾球、花开富贵、祥龙双飞、桂花鱼肚,还有你最爱的梅花香饼。”冥王揉揉灵儿的头,一转眼,三人就落在了花海。 “太好了,我可以大饱口福了。”灵儿的嘴角上扬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做作。身后的阿月默默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她虽不像天界的仙子那般端庄贤淑,却真实率性,让人觉得快乐幸福。 这三日,阿月和灵儿极尽缠绵,像所有的新婚夫妻一样如胶似漆。冥王也住到了第十殿,尽量不去打扰两人。 白日里,两人在寝殿抚琴唱曲、对弈作画,一起舞剑,讨论和改进月灵剑法。到了晚上,便与众人一起在第十殿畅饮。小鬼们在第十殿摆上了一张大大的桌子,各殿的王得了冥王的邀请也纷纷前来参加,众人团坐在一起喝酒行令,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冥界虽没有给灵儿和阿月举办婚礼,但也足足热闹了三日。与此同时,这几日,天界的某些人已因阿月的“失踪”而坐立不安。 神仙的生命太漫长,有时候一无聊也会比较八卦。话说这一段紫莹和汴宸走得很近,不少人就纷纷在传,汴宸很可能才是驸马的人选。 这日蓝霜带着碧梧去飞凤宫探望天后,正好遇到汴宸在紫莹闺阁外的小花园里教紫莹抚琴。蓝霜不动声色地冲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远远地在凉亭里坐下,给凌天绣新的战袍。 汴宸倒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蓝霜不走,便也知道她一定有话要对紫莹说。一曲终了,起身向紫莹告辞。 汴宸一走,紫莹唤侍女收了琴,自己也拿了幅绣品坐到蓝霜身边,姐妹俩一边刺绣一边闲聊。 “妹妹,你如今心里真的不喜欢阿月了?”蓝霜素来清楚紫莹对阿月那是情有独钟,但最近谣言四起,而自己这个妹妹似乎又真的不怎么往月夕阁跑了,成天与这汴宸打得火热,蓝霜一时也觉得有些猜不透紫莹的心思了。 “姐姐,我已经烦了,总拿自己的满腔热情去对着一张冷脸、臭脸,还不如天天对着笑脸,至少心情愉快些。”紫莹笑得有些勉强,骗谁都可以,唯独骗不了这个从小与自己手足情深的亲姐姐,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自己哪里放得下阿月,但内心的骄傲却又让自己再也不想低三下四地去讨好。 “妹妹,爱一个人,有时候没有自尊可言。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总想着面子、自尊,那样的爱并不纯粹。如果爱,就放手爱,好好爱一场,哪怕得不到,至少无愧于心。倘若轻言放弃,日后等他真的选了别人,求父王指婚,你确信你不会后悔?”蓝霜手下针线翻飞,一字一句地落在紫莹心里。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姐妹谈心(1) “姐姐,这些年我对他够好了,他这次受伤我还亲自去求那灵山王母,取了自己的凤羽绒毛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才换得了一小瓶琼浆为他疗伤。可他倒好,表情淡淡地只是说了声谢谢,根本没有半点动容。岂不说我为了求得这琼浆,苦苦熬了八个通夜才绣出那百鸟朝凤图。就说那凤羽绒毛是我本体上最细小的绒毛,我每拔下一根都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那百鸟朝凤图又需要多少凤羽绒毛才能绣成,难道他不知道?就算他像那清樱仙尊,天生性子清冷、不善感情,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吧?” “前些日子母后要我去雁落山天地庙,父王让他也陪我和汴宸一起去。当时我对父王的这一安排非常开心,可事后,我肠子都悔青了。”紫莹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话里也带着一丝悔恨,“我宁愿他从来没有和我一起去过天地庙!” “你们那日前去天地庙可是发生了什么?”蓝霜也知道,紫莹自那次回来之后,对汴宸和阿月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总围着阿月转的她如今几乎天天和那汴宸在一起。恰好这一段碧梧身子有些不妥,她一直在飞龙阁足不出户地照顾碧梧,根本来不及问紫莹。 “其实也没什么。那天地庙的香火特别旺,好多凡人都在那棵许愿树上系许愿带许愿。我一时兴起,便也学着去系了根许愿带,上面写了句‘阿月爱紫莹’,结果一个讨厌的凡人把我的许愿带弄掉了,我和那凡人发生了争执,汴宸打伤了那个凡人,阿月救了他,也找到了我的许愿带。可他后来告诉我他并没有把那许愿带系回树上,而且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我就更冷淡了。”紫莹垂着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了出来,“既然他根本无视我的心意,我对他再好也只能招惹他的冷眼而已,我又何必这般巴巴地贴上去自取其辱呢?” “妹妹!”蓝霜放下手里的战衣,一把将紫莹抱在怀里,“真是苦了你!” 紫莹窝在蓝霜怀里轻声地抽泣着,“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姐夫当年也是个只知道到处打架的傻龙,对你也是从来看不上眼,可是,自打你钟情于他之后,他不也慢慢就对你上了心,动了情么?你看现在姐夫对你多好,比父王对母后还要好,天界的仙子谁不羡慕你?可是,为什么我的情路就如此坎坷呢?为什么他阿月眼里就始终看不到我的好呢?” “妹妹,宽心些,想想母后,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蓝霜轻轻拍着紫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她,“想当年,我跟在凌天身后追来跑去的时候,也曾心灰意冷过。可是,我一想到母后为了和父王在一起,坚持付出几十万年,我便释怀了。” “众所周知,当年父王心里一直都只有清樱仙尊,可母后从未计较,默默付出,在父王最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从小妹妹到红颜知己,再到天后,这条路,何其坎坷、何其漫长?可是,母后坚持了下来,最终成功得到了父王的心,也成功坐上了天后的位置。回首当年的种种,再苦也是值得的。” “而你我姐妹,虽然也是先动了情,可和母后比,我们的情况要好得多。当年我第一眼看到凌天的时候,他正在天元山与一只飞天虎大战,皎洁月光下,他挥舞着太阿剑的身姿是那么迷人,我一下就丢了心。可那时好战的凌天只知道到处找人打架,丝毫不懂男女情事。我每次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觉得我烦,嫌我妨碍了他和人单挑,对我冷言冷语,只差没动手赶我走。当时我也很伤心,但一想到母后,想到她为父王所付出的一切,我咬牙没有放弃,最后终于打动了凌天,赢得了自己的幸福。” “妹妹你现在和当初的我并无区别。阿月说到底是得父王和清樱仙尊灵力相助才修仙成功的,所以他骨子里既有父王的傲气,又有清樱仙尊的清冷,他对于感情也是个极其淡漠的人。不过,你应该庆幸的是,他此时心里并没有别人!既然他尚未心有所属,你又真的喜欢他,就该像母后那样越挫越勇,争取让他为你动心。” “姐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阿月不但丝毫不为所动,相反,自从那日看到我的许愿带之后,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了。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紫莹靠在蓝霜怀里,拉着她的裙裾,反复打着结。 “我的傻妹妹,或许阿月是不喜欢女人太主动太露骨吧。也或许,是你和那凡人发生冲突,他觉得你有些傲娇。你也知道,阿月和那清樱仙尊一样有着菩萨心肠,向来对凡界的一切都很维护,你当着他的面和一个凡人发生冲突,他可能觉得你自降身份、过于骄横。其实,姐姐我也观察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自打阿月重伤之后,去他那月夕阁探病的仙子可不少,可他似乎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又都透着一股子疏离。唯一亲近点的便是那菡萏仙子。” “我私下也观察过,这菡萏其实性子和阿月差不多,也是个清冷的人,只不过他们俩都是花仙,住得近,以前又曾一起到凡界去过几次,才熟悉些。要说那菡萏与妹妹你相比,显然比不上你花容月貌,也比不得你金枝玉叶,可她有一点,却是妹妹不及的。” “是什么?”紫莹抬头看着蓝霜。说实话,她一直觉得阿月心里可能喜欢菡萏,所以才对自己如此冷淡。 “菡萏为人谦和,温柔婉约,这一点,妹妹确实不如她。”蓝霜拍拍紫莹的头,“妹妹从小被父王、母后宠着,姐姐心里自然也是爱你的,所以你的性子难免骄傲了些。要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子,希望自己的女人柔顺,若你时时事事都表现出一种强势,阿月对你自然会避而远之。你我姐妹,贵为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却也不是每个男子都愿意攀附的。毕竟做驸马就意味着要活在我们的光环下,但凡心气儿高的男子一定不愿意。阿月恰好有着父王身上那股子傲气,你若不能温柔如水,恐怕他真的难以接受你。” “温柔如水?”紫莹念着这话,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后来逐渐有些了然了。要说姐姐蓝霜之所以能得凌天如此宠爱,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蓝霜温柔娴静,不但处处以父王、夫君为先,且在众人面前也总是将姿态放得很低,平时说话总是温言软语,尤其是她那双饱含秋水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温柔地看你一眼,便让人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柔媚,心也随之酥软了。 “是呀,妹妹,女人要学会示弱,要让你的男人觉得你需要他,觉得他是你的依靠,是你的天是你的地,他才会有男人的荣耀感。有几个男人会喜欢男人婆、女汉子呢?”蓝霜摸摸紫莹的脸,“妹妹如此绝色倾城,若能再妩媚一些,还怕那阿月不动心?” 说到这里,蓝霜话锋又一转,“妹妹要是真的对阿月死了心也就罢了,趁早回头也是对的,免得自己受苦。倘若妹妹和汴宸亲近只是为了要刺激阿月,姐姐觉得就大可不必了。且不说阿月本就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光说这一段天界的各种闲言碎语,都在传妹妹如今心仪之人是汴宸,更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汴宸不久就会成为妹妹的驸马。这样的话落到那阿月耳里,恐怕只能是将他推得更远。毕竟,阿月性子冷傲,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姐姐觉得,妹妹若心里对阿月还有一丝念想,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和汴宸走得太近。” “什么,说我喜欢汴宸?还说他要当驸马?”紫莹一听,当即变了脸,“这都是谁在嚼舌根,要是被本公主听到了,一定饶不了她们!” “妹妹息怒!你的性子就是太急躁。刚刚才给你说了,柔和一点为好!”蓝霜拍拍紫莹的手,“这话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你怎么想!若你真的放弃了和阿月在一起的念头,汴宸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这汴宸心思沉稳,颇求上进,家世地位虽算不上一等一,但也不赖,而且我看母后对他就比较认可。加上他对妹妹你确实有心,若妹妹嫁了他倒也会幸福。当然,这汴宸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看重权势,心胸不够开阔,妹妹若是跟了他,还得好好劝说他才是。” “姐,谁告诉你我喜欢汴宸了?”紫莹嘴巴一瘪,“这一段母后叫他教我抚琴,我才和他走得近些。前些天,我是去找他下过几次棋,可那不也是为了气气阿月么?谁知道,人家根本不以为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姐妹谈心(2) “傻妹妹,阿月那小子根本就是个不懂风月的老实人,你气他?他啥也不知道,更不懂你的意思,你这是自己气自己!”蓝霜忍俊不止,“你若真的放不下,就不要再这样冷战了,否则他和那菡萏越走越近,恐怕最后真的会喜欢上菡萏了!” “对了,妹妹,我可是听说菡萏每晚都会去月夕阁看阿月,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呢。”蓝霜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看紫莹的表情。 “那我该如何是好?”紫莹这下有些急了。早知道和汴宸这么亲近刺激不了阿月,她就不浪费这功夫了。现在倒好,和阿月更加生疏了。 “妹妹别急。我看啊,你就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先暗暗和这汴宸疏远了距离,像这种唤他来你闺阁附近的事情千万别再做了。阿月那边,你还是像以往那样,随时去探望他,什么都不说。今日拿点果子,明日带点药草,后日送点插花,也不多说什么,到了那月夕阁,放下东西,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时间一长,阿月自然就不会无视你了。” “什么也别说?”紫莹有些疑惑。 “嗯,什么也别说。你只要将你对他的关心用行动表现出来就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妹妹你天天去那月夕阁,潜移默化之间,自然就在阿月的心里留下了你的影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也让其他对阿月有意的仙子明白,你从未放弃过阿月,你心里依然有阿月,让她们知难而退。时间一长,留在阿月身边的人屈指可数,而妹妹你只要再用点心思投其所好,相信俘获阿月的心指日可待!” “当然,面对那些爱慕阿月的仙子,你千万不可趾高气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要表现的大度、随和,随她们怎么在阿月面前表现,你都不可醋意大发。你要相信自己,要容得下别人,只有这样,阿月才会觉得你贤淑端庄,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姐,你真是太好了!”紫莹激动地抱着蓝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亲姐!这是你当初追姐夫的招术吧?!我一定好好琢磨,认真学习!” “我当然是你的亲姐姐!”蓝霜宠溺地在紫莹脸上掐了一下,好长时间没看到自己的妹妹笑得这么开心了,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于是,这日傍晚,紫莹拿上几个滋补灵力的奇果,兴致勃勃地赶往月夕阁。 “什么,你家上神已经出去一日一夜了?”紫莹一脸惊愕地看着阿月的小仙童,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她是和菡萏仙子一起走的?” “回二公主的话,昨儿个晚上菡萏仙子来看我家上神,不知为何匆匆离去,后又匆匆返回,然后我家上神便与她一起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小仙童弯着腰据实禀告。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紫莹的脸色有些变了,一起失踪了一夜一日,难不成,这两人已经好上了?那他们是否……紫莹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这个小童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离去的时候我家上神的脸色很不好看,那菡萏仙子一直在一旁扶着他。” “难道阿月的伤情有变?菡萏带他去求医了?可为何我没听父王说呢?莫非是去找那云鹤尊君了?这个菡萏,就是爱邀功!阿月的伤,怎么也该给父王看啊!”紫莹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百转千回,匆匆离开月夕阁,往云鹤尊君那里寻人去了。 这一夜,紫莹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压根没有阿月与菡萏的影子。当她神情落寞地躺在床榻上,心里那个悔简直无法形容。 这阿月到底去哪里了?如果他真的是病了,菡萏会带他去哪里?难道是去找清樱仙尊了?可是映雪阁平素根本没人找得到在哪里啊,自己也问了那么多人,包括巡夜的天兵都说昨晚没见过映雪阁出现。如果他没有病,他会带菡萏去哪里?难道,他们俩去凡界双宿双飞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紫莹哪里还睡得着。真想立即冲进父王和母后的寝殿,求父王把那观像镜拿出来,马上将那阿月和菡萏找出来。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那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使阿月和自己彻底决裂。于是,已经跳下床的紫莹随即强迫自己淡定,重新躺下去睡觉了。 次日,紫莹又跑到月夕阁打听消息,结果阿月还是未归。紫莹再也沉不住气,转身就往飞龙阁跑。 “姐姐!”刚一见到蓝霜,紫莹嘴巴一扁,一头扑进蓝霜怀里,眼泪就出来了。 “怎么了?”蓝霜连忙示意侍女们退下,结了个结界,拍着紫莹的背让她坐下。 “阿月不见了!”紫莹抽泣着,“他已经两夜没有回月夕阁了,连他的仙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走的时候是和菡萏一起走的。我也去寒烟阁问过了,这两日菡萏也不曾回去过。我还去找了云鹤仙尊,阿月也不曾去他那里求药。平素和阿月最熟悉的司命和圣元星君那里我也去过了,他们都不知道阿月的下落。” “你是说阿月和菡萏一起不见了?”蓝霜皱了下眉。 “是啊,姐姐,你说,他们该不会已经好上了吧?是不是一起去凡界双宿双飞去了?”紫莹抬起头,一双美眸里全是泪水,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让人怜爱。 “傻妹妹,你瞎想些啥呢?阿月不是那样的人,菡萏也不是!也许他们就是结伴一起去凡界玩去了,你何必自己吓自己呢?”蓝霜笑着替紫莹擦去泪水,“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如果前一阵你天天去月夕阁,怎么会不知道阿月的去向呢?” “姐,要不你陪我去求父王,借他的观像镜一用?” “不可!”蓝霜摇摇头,“父王的观像镜不会轻易使用的,除非有什么紧急事件才会拿出来。若你说是拿来寻阿月,父王断然不会同意,就算他同意,若是被人知晓了,今后会如何说你?何必去招惹那些闲言碎语?而且,用观像镜查看三界,不但需要启动符咒,还需要注入很强的念力和灵力,你我的修为,目前根本做不到。” “我们可以说好奇想看看,然后拿来求姐夫或是母后打开啊。”紫莹还是不甘心,一刻找不到阿月,她的心里一刻不安宁。 “父王若是知道我们说谎骗了他会怎么想?凌天是绝对不会做忤逆父王的事情的,就算你从父王那里骗来了这观像镜,他也绝不会帮忙。而母后,你也知道,母后和父王也就是这些年才愈发亲近些,我们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亲密起来的感情。”蓝霜显然还是不赞同。 “那我该怎么办?”紫莹嘴巴一扁,又要哭了。 “当下,你唯有安心等待!”蓝霜抓起紫莹的手拍了拍,“通过这件事情,你应该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你心里是非常在意阿月的。那么,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等!如果连这点事情你都静不下心,这般惊慌失措,那如果阿月和菡萏真的有点啥,你会不会接受不了打击,直接晕死过去?” “姐!”紫莹一听这话,当即有些发懵。 “妹妹,你要明白,现在其实是你在放下架子去追那阿月。若你逼得太急,阿月只会想逃,你不能表现得太急迫,那样只会招致阿月的反感。父王不是给你说过么,给了阿月一年的时间让他自己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只要他还没有向父王开口,你就还有机会。就算他和菡萏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也一样有机会啊。父王不是说了么,如果阿月选的不是你,你又真的喜欢阿月、放不下阿月,只要你愿意,他会让阿月娶你做平妻。” “不,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人共侍一夫!”紫莹拼命地摇头。 “姐姐知道,姐姐这么说不过是让你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蓝霜叹了口气,将紫莹搂进怀里,“毕竟,现在阿月到底怎么想,我们谁也不知道。若他没有心仪之人,妹妹你尽力去争取便是。若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在他尚未向父王提出之前,妹妹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努力。但既然妹妹不想做平妻,那就要先有个思想准备,以免到时候接受不了。” “姐,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要不,我去求父王把菡萏指婚给奕寒尊君。反正奕寒尊君喜欢菡萏仙子是个公开的秘密,不如成全了他,也省得我担心。” “紫莹,不可!”蓝霜闻言心里一惊,看着紫莹,脸上写满惊异,“妹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感情的事情该争取的时候是要争取,可切忌采用下三滥的手段。你想想,若日后阿月知道你为了得到他的心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会如何想你?”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是陪着你 “就算那时候他已经娶了你,也会因此与你心生芥蒂,毕竟你为了谋求自己的幸福牺牲了一个无辜的人!再怎么说,菡萏也是阿月的朋友。而且菡萏人不坏,在天界口碑挺好的。她并未心仪那奕寒尊君,你若求父王将她指给奕寒,岂不是毁了她的幸福?” “姐,我这怎么是害她呢?很多神仙成亲时都没什么感情,基本都是成亲后慢慢培养罢了,能相敬如宾也就不错了,像你和姐夫这样的神仙眷侣实在是少之又少。让菡萏嫁给一个喜欢她的人,这并不是害她啊!”紫莹不以为然。 “紫莹,既然你觉得感情可以培养,那你为何又非阿月不可呢?既然你都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又为何要干涉别人的感情呢?”蓝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姐姐希望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阿月,即使你最终没能成功,也了无遗憾。若你在背地里采用阴招,就算你得到了阿月,你最终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且姐姐也会看不起你。” “姐,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又不会真正去做。”紫莹脸一红,把头窝进蓝霜怀里,“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 “妹妹,你要相信,姐姐和父王、母后一样,是最希望你得到幸福的人。只要你不害人,你的任何事情,姐姐一定支持。” “我知道,姐。”紫莹轻轻叹了口气。 “你呀,就是这样的性格,爱使小性子,其实你的心不坏,有时候只是脾气一上来,没经过大脑便图了个最快,逞一时口舌之快,却落了个骄横的名声。以后你真的要改掉这个坏毛病。这些话也就是在姐姐面前说一说,外人面前可千万别提,否则一旦传出去,别人的流言会毁了你。” “嗯,姐,我以后会注意的。”紫莹双手抱着蓝霜的纤腰,心里暗暗决定,为了阿月,一定要将自己这公主病好好改改。 “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一点,也尽量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将来无论嫁给谁,你都会更幸福的。”不知为何,昨日蓝霜还对紫莹与阿月的事情充满信心,可今日紫莹跑来这么一说,蓝霜心里突然有丝不详的预感。很多事情,全力争取也不一定能得到,怕自己这个死心眼的妹妹今后接受不了事实,蓝霜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给她做点心理暗示。 “姐,你放心,我会沉住气等阿月回来。我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直到他愿意娶我那一天!”紫莹眼里闪过一丝坚决,“我的幸福,只能与阿月有关!从小到大,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妹妹!姐姐会为你祝福的!”蓝霜心底一叹,到底是亲姐妹,当年自己追凌天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决绝吗?这应该就是母后血脉的缘故吧!都说凤族的人痴情,看来果然是真的。自己这个妹妹恐怕真是放不下阿月了!但愿,一切有个好结局! 第三日晚,阿月依依惜别灵儿,和菡萏一起回了天界。冥王陪着灵儿从冥殿往回走,刚才还笑靥如花的灵儿此时已低垂着头闷闷不乐,为了不让阿月担心,灵儿尽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可阿月一走,她就装不下去了。 “灵儿,从今日起,本王教你如何破寝殿的三重结界。以后,寝殿就留给你住吧。”冥王走在灵儿身前半步远的地方,声音淡淡飘过来。 “冥王,你不回寝殿住了么?”灵儿一惊,抬起头望着冥王。 “小傻瓜,本王现在怎么还能和你住在一起呢?”冥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灵儿,轻轻拍拍她的头,“男女有别啊,灵儿现在是大丫头,又是阿月的妻子了。本王若还是和你住在一处,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便的?我看,是你不想要我了吧?!你们都说得好听,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又都把我丢下了。”灵儿说着就红了眼眶,金豆豆掉了一地。 “你想到哪里去了?”冥王叹了口气,将灵儿揽进怀里,“阿月若是一直待在冥界,天帝迟早会起疑心的。难道你看不出他也舍不得你?再说了,他刚才不也说了么,回去若是没事随时都会来看你的。你伤心什么呢?” “他每次说来看我,都是很久不出现,我每次至少都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再见到他。”灵儿的情绪明显很低落。 “那不都是有原因么?他闭关一个月,被重伤一个月,自然都不能来看你。可如今,他怎么可能舍得你这个小娇妻?”冥王拍拍灵儿的背,安慰着,“从长远看,如今你和阿月的分离正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相守啊。只要你抓紧修炼,一旦修仙成功,阿月便可求天帝许他与你成亲,到时候你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既然你知道我还得抓紧时间修炼,那你干嘛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寝殿?平时谁陪我练功呢?谁给我指导?我想和人说话的时候,谁和我说话?谁陪我下棋?谁听我抚琴?谁陪我讨论兵法?”灵儿猛地抬起头望着冥王,眼里都是委屈。 “灵儿,本王只是想……” “想什么?和我在一起别人会说三道四是吗?可这冥界谁会对你说三道四?谁不知道我和你是亲人。你以前说我是你唯一的珍宝,可现在我还没成亲呢,你就嫌弃我了,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根本不愿意陪着我,还说什么这一生都把我当妹妹,说什么永远对我不离不弃,永远守护我,原来你都是在骗我!”灵儿流着泪说完这一句,忽地抬脚就往前跑。 “灵儿……”那粉色的人影一下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冥王又气又好笑,同时,心里也有些心酸,傻丫头,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别说你没成亲,就算你成了亲,成了孩子他娘,你也还是我的妹妹啊!罢了罢了,本王知道,这阿月一走,你心里不好受,有什么不舒服都对着本王发泄吧。 想到这里,冥王摇摇头,背剪双手踱着方步缓缓朝花海而来。果不其然,灵儿正坐在那里,和叶妖琴幽低语着什么。 “灵儿,你,你怎么又变成女的了?”琴幽正躲在本体里休息,冷不防被灵儿吵了出来,第一眼看到一身粉色长裙的灵儿,嘴巴张开半天都没有合起来。 “琴幽,我……我变身了!”灵儿有些不好意思,在琴幽身旁坐了下来。 “你没事干嘛幻化成女子啊?”琴幽了然地一笑,也坐了下来,“不过你别说,你真的很像女子,这长衫换成裙装,就更像了!” “琴幽,我不是幻化,我是真的变成女子了!”灵儿捂着嘴笑了笑,要是残音在,会不会被直接吓晕过去。 “什么?你现在是女子?”琴幽闻言,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站远了两三步,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灵儿,“你干嘛要变?你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大法,可以让人改变身份?” “琴幽,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无意中得到一个机缘才变成女子的。我,我喜欢天界的阿月上神,所以,所以就变了。”灵儿脸上飞起一朵红云,一脸的娇羞。 “原来是这样!”琴幽远远站着,脸上露出丝丝钦佩,“灵儿,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我真是佩服你!” “琴幽,若不是你当日告诉我爱应该勇敢地说出来,我恐怕至今都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我应该谢谢你,在我最迷惘最彷徨的时候点醒了我,让我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灵儿说到这里,笑着伸出手,“谢谢你,琴幽!” “灵儿,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啊。”琴幽迟疑了一秒,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与灵儿握在一起,“祝你幸福,灵儿!” “她一定会幸福的!”灵儿还来不及答话,冥王的声音已在两人身后响起。琴幽和灵儿抬头一看,冥王正背着双手站立在身后,一脸慈爱的笑。 “冥王!”琴幽半弯着腰,拱手施礼,随即对灵儿眨了下眼睛,转身缩回了本体之中。 “走吧,灵儿,本王看你现在心情已经很不错了。”冥王笑着冲琴幽点点头,拉起灵儿的手,一转眼,两人一起落在了寝殿里。 “你不是不回寝殿了么?”灵儿嘟着小嘴,故意不看冥王。 “本王不过是说说,灵儿就抹眼泪发脾气,本王要是真的不回来了,灵儿岂不是再也不和本王说话了?”冥王故意苦着脸,“冥界本就无聊,若是灵儿再不理本王,本王就只有整日以泪洗面了!” “噗!”灵儿忍俊不止,扭头看着冥王,“冥王,你什么时候也变成爱哭鬼了?” “本王天天对着一个爱哭鬼,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冥王笑着揉揉灵儿的头,“好了,别难过了,以后本王还是陪着你住在这寝殿。” “真的么?冥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紫莹的改变(求月票) “你说得对,如今你刚刚变身成功,不但身子受损,而且修为也降低了,本王是得时时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和你一起修炼,这样你才能顺利地成功修仙,早日与阿月团聚。到时候,本王一定准备上最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灵儿心里十分感动,想想自己刚才因为心中烦闷便冲冥王发脾气,灵儿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冥王的手摇了摇,“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本王的妹妹啊,本王对你好那是天经地义的!”冥王笑着拿出一颗丹药,“先把今日的丹药服了吧,明日开始,本王陪你修炼!” “嗯,好的!”灵儿接过丹药,跑回房间倒了杯寒冰水,看着房里整洁的床榻,想起不久前阿月与自己还躺在一起窃窃私语,甜蜜交……缠,鼻子一酸就要落泪,忽又想起屋外的冥王,赶紧稳住情绪跑了出来。 “灵儿,本王知道阿月刚走你心里舍不得,不过你还有本王啊!开心点!”冥王何其睿智,灵儿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冥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灵儿扑到冥王怀里,“我会加倍努力,跟着你好好修炼的!阿月走前也曾和我一起讨论了月灵剑法的剑招,我要把这剑法练到更好!” “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冥王拍拍灵儿的背,“灵儿是个武学奇才,脑瓜子聪明,又善于学习,不但是剑法,刀法、掌法和拳法都很不错。只要你勤学苦练,武功更为精进,便也能弥补修为降低的损失。” “其实是你教得好!”灵儿仰起笑脸,“虽然你从不做我的师父,可是,你是天下最好的师父!” “哈哈,灵儿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也不知道阿月喂你吃了什么?!” “冥王!”…… 就在冥王陪着灵儿日日修炼的同时,阿月也觉得那紫莹愈发难缠起来。 阿月和菡萏刚在南天门出现没多久,紫莹便得了消息,立马打扮得美美的,提着一个果篮便去了那月夕阁。 “阿月哥哥,菡萏姐姐!”一进门,紫莹就甜甜地唤了一声,正坐在大殿内说话的阿月和菡萏同时抬头,随即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从来没见过紫莹如此温柔甜美的他们第一感觉就是来者不善。 “二公主来了,请坐。”阿月站起身来,淡淡地指了指菡萏身旁的椅子。 “紫莹妹妹,你好!”菡萏也站起身来,浅浅地笑着,心里不免为阿月捏了把汗,如今阿月和灵儿走在了一起,这紫莹他可要如何对付?这二公主平日间都是一脸的骄傲,如今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是要做什么?笑面虎可是更难对付啊! “阿月哥哥,菡萏姐姐,好多天没过来找你们玩了,你们可好?!”紫莹一边打量着阿月的气色,一边将果篮放在桌上,拿出一堆光泽诱人的仙果,“这里有些仙果,是我下午和碧梧一起去摘的,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果子,但也还新鲜,你们尝一下吧!” “妹妹有心了。”菡萏看阿月不说话,只好象征性地拿起一个果子,“我也该告辞了。妹妹在这里坐会儿,我先回去了。” “我和菡萏姐姐一起走吧。”紫莹提起果篮,“我不过是来看看,阿月哥哥今儿个气色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菡萏和阿月显然都没想到紫莹这么快就会告辞,眼里都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了正常。 “多谢二公主关心,阿月已经大好了。”阿月拱拱手,也不挽留,“碧梧郡主摘这些果子也不容易吧,请代阿月谢谢她!” 菡萏见阿月这般说辞,连忙偷偷瞄向紫莹,担心她生气,幸好那紫莹一直笑颜盈盈,看不出什么不高兴之处。 “走吧,菡萏姐姐,我们一起。”紫莹说着,上前亲热地挽起菡萏的手臂,倒让菡萏有些不自在了。这二公主怎么突然转性了? 当下,三人又寒暄了几句,菡萏这才和紫莹一起出了月夕阁,客气地道别,各自回去了。 阿月虽也觉得紫莹和往日有些不同,但此时他的心思都在灵儿身上,也未多想。待两人走后,他便回了内室,躺在那里却迟迟无法入睡,第一次觉得孤枕难眠,分外想念灵儿,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身上的甜杏仁味道,想念与她相拥而眠的感觉。 接下来的数日,阿月的日子又和此前一样。白日在月夕阁修炼,偶尔被唤去天帝书房,听天帝说话。傍晚,菡萏和紫莹总会一前一后地出现,就像约好的一样。起初不但是阿月不习惯,就连菡萏也有些不习惯,后来见紫莹确实只是坐坐、说说话,也不像往常那般使性子,两人倒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阿月心里总在思念着灵儿,常常有些心不在焉,菡萏和紫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他也常常走神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菡萏心里暗暗好笑,原来自诩清冷的阿月一旦动了情,也是如此痴情、善感。 而紫莹心里就觉得有些纳闷了,这阿月失踪了几日,怎么回了天界变得有些魂不守舍呢?他与菡萏一起离开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菡萏看上去如此云淡风轻,阿月就有些失常呢? 不过,紫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因为阿月和自己说话心不在焉就表现出不满和失望,她的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看上去颇有几分她母后的味道。菡萏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不过短短数日未见,紫莹的涵养越来越好了,神态、表情越来越像天后,端庄贤淑,也越来越不喜形于色了。 当然,每晚紫莹来都只是稍坐片刻便离开了,也不像以往那般一见到阿月就舍不得走。有时候,甚至菡萏刚刚来,她就起身告辞,似乎自己真的只是来看看阿月就好。 这日,紫莹走后,菡萏忍不住问阿月,“阿月,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紫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嗯,是好像有点不一样。”阿月淡淡地回了一句,虽然他也感觉出紫莹的变化,可心里却还是对紫莹不以为然,毕竟,紫莹侮辱灵儿的事情,一直让阿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当初灵儿为此受了委屈,还被汴宸所伤,差一点就被蝎子精害死。一想到这个,阿月心里就不是滋味。况且,在阿月看来,紫莹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本质,她的那些公主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 “莫非,她知道你不喜欢她平时的性子,所以刻意在改变自己?”菡萏看着桌上紫莹插的一瓶圣玉兰,掩口一笑。这紫莹还真是变化大啊,知道阿月喜欢琴棋书画,她就学下棋学抚琴,现在又学上了插花,再过一段,是不是就应该学画画了?她哪里知道,阿月心里已经有了灵儿,再也装不下别人,何况,灵儿的琴棋书画,那是冥王亲自调教出来的,那才叫一个好!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阿月蹙了下眉,抬手结了个透明的结界,阻止两人的对话被人听了去,“你也知道,我此生非灵儿不娶,她紫莹再怎么变也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阿月,你呀,你这样可要伤紫莹的心了。既然她已经有了改变,你对她就不要太冷漠了。毕竟陛下是你的师父,不是么?”如今的菡萏早已放下了对阿月的感情,所以谈起这一切还真的是云淡风轻。虽然心底默默喜欢阿月多年,可和冥王对灵儿的感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冥王都可以笑着为灵儿祝福,菡萏自然更能笑着退到阿月身后,做一个真正的好朋友。 “菡萏,你明明知道,我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阿月轻叹了口气,“我本无心,又何必让她误会我有意呢?如果我因为她的转变就对她很热情,万一她误会了越陷越深,我岂不是害了她?正因为我是陛下的弟子,我才觉得更不能让紫莹因为我而无法自拔。我此生只想陪伴灵儿左右!” “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但紫莹毕竟是公主,从小被宠大的,她能因为你而转变就说明她心里你的位置是很重要的。她是女孩子,面皮薄,你待她太冷淡也一样会伤她的心。还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你的心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让她知道你不过是把她当妹妹,也许更好。” “你言之有理,我会注意的。”阿月点点头,抬手破了结界,唤来自己的仙童,指着桌上的圣玉兰,“把这个拿到你房间去吧,此花香气淡雅,且有助于提神,对你的修炼很有好处。” “谢谢上神!”童子得了好,开心地捧着那瓶插花下去了。 “你呀!”菡萏笑着摇摇头,起身告辞,“明日是陛下的生辰,我一大早要去帮着布置,今晚先告辞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辰寿宴 “也好,明日宴会上见吧!”阿月将菡萏送至殿外,看着仙童带她走出月夕阁。 次日,碧海瑶台,仙乐飘飘,众仙齐聚。 碧海里点缀着各色奇花,紫色的仙荷、蓝色的火莲、白色的心葵,荡漾在碧色水波里,散发出一阵阵淡雅的馨香。 瑶台像一块洁白的羊脂玉,上面摆放着数十张白玉桌。天后手下的十二仙子穿着一色的粉色长裙,淡扫峨眉,略施粉黛,裙裾飘飘,带领着前来参加宴会的诸位神仙落座。 阿月今日穿着一身素白长衫,和汴宸一起坐在第三排右方的一张桌子上。 桌上摆放着蟠桃、万年藤果(一种仙藤的果实,每万年结一次)、蛇灵果等各色奇果,也摆着几壶美酒。那酒壶都是顶级的青玉,整体通透,散发着淡淡的清辉。酒是十万年的“难回首”,闻上去丝丝香甜,入口阵阵醇香,但三杯之后,若是你修为太低,便会醉得找不到归家的路,因而得名“难回首”。 众人坐定之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天空中飘过五彩祥云,九只金色凤凰在前面引领着天帝的飞龙辇缓缓而来。众人站起身来,看着停在了瑶台主位上方的飞龙辇,看着一身弹花暗纹锦服的天帝牵着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锦服的天后缓缓走下龙辇。 “恭祝陛下生辰快乐!恭祝天后福泽绵长!”众人全都弯腰施礼,道贺声响彻九重天。 “免礼!众位仙家平身!”天帝广袖舒展,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中,拉着天后的手一步步从那空中走了下来。明明空无一物的半空中,此时却出现了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玉阶,帝后携手,亲昵地走下来,站到了主位上。 “众仙家有心,请坐吧!”天帝说话的时候,眼波流转,淡淡扫过台下两侧。 第一排自然是尊君们的位置,只可惜正中的那一个和往年一样空着,不用说,清樱仙尊又没有来。天帝心里照例有些失望,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快。他紧紧拉着天后的手,一起坐了下来。 大家见帝后落了坐,这才纷纷欠欠身,坐了下来。 碧梧一身浅绿色裙装,捧着一个大大的仙桃跑了上来,献上寿桃,又献上一吻,天帝将孙女抱在怀里,一脸灿烂的笑。随即,仙乐再起,歌舞生平。众仙要么跟着音乐摇头晃脑,要么频频举杯,却只是小口小口地呷着,都知道这“难回首”的厉害,可没人想当众出丑。 阿月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便放下了。此刻的他并没有饮酒的心情,只一手把玩着酒杯上的云龙纹,盯着中间空地上跳舞的仙子,嘴角挂着一丝笑。 阿月这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他很专注地在看那些身姿妙曼的仙子,其实,阿月谁也没看,他不过是想起了灵儿,想起了冥界那三日的生活,想起和冥王、各殿王一起饮酒的恣意欢乐,眼下这中规中矩的宴会愈发显得索然无味。 一曲终了,仙子们纷纷退下,仙后对着汴宸这个方向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汴宸会意地一笑,手在桌上一拂,一张古琴显了出来。汴宸手指轻拨,琴音缓缓流淌,他的内力加注在琴上,这琴音立即传到每个人耳里。 就在众人侧耳听这琴音的时候,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蛋壳”。这“蛋壳”包裹在一层乳白色的仙障中,让人看不真切,只依稀看见里面有个人影随着汴宸的琴音在舞动。起初,这人似是在沉睡,被乐曲惊醒后,便想冲破那“蛋壳”的桎梏,她在“蛋壳”中挣扎,在“蛋壳”中扭动,那柔软的身子扭曲伸展,咋一看有些怪异,可细细品味,却觉得张力无限,别具一格,尤其是汴宸的琴音时缓时急,衬得这舞姿越发有意思起来。众人不觉看入了迷。 阿月不动声色地将酒杯送至唇边,轻轻呷了一口,淡淡扫过那“蛋壳”的眼光里并没有同样的赞叹,甚至,他的眼神就没在那“蛋壳”上多停留。能让汴宸亲自抚琴的舞者,不用说,肯定就是那紫莹。而与紫莹有关的一切,他阿月都没有半点兴趣! 都说汴宸的古琴是天界一绝,可自打听了灵儿的琴音,阿月就再也不觉得这汴宸的琴有多好听了。灵儿一边抚琴一边歌唱,不知比这汴宸的琴音美妙了多少倍。不过,灵儿的古琴也是冥王教的,想必冥王的琴音才是真的一绝吧! 就在此时,汴宸的琴音急转,手指勾出的尾音华丽丽地吊高一个急音,那“蛋壳”里的人影也终于“破壳而出”,一道白光冲破仙障,紫莹一身紫衫飞了出来,她跃至半空,双手一抖,一副对联出现在她两只手中。漫天的五彩霞光下,“仗朝步履春秋永,钩渭丝纶日月长”几个大字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众仙忍不住拍手叫好,天帝和天后也一脸的笑意。 “恭祝父王生辰快乐!”紫莹立在半空,声音郎朗,衣袂飘飘,让不少青年移不开眼。汴宸更是看得有些痴了,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脸上还带着一丝自得。这几日紫莹因为练舞也没怎么找他,但两人刚才的配合还是非常默契的,完全没有辜负天后的嘱托。看着天后满意的点头微笑,汴宸心里哼起了小曲。 宴会进行到这里,便算是过了大半了。众仙们纷纷端着酒杯,与身边的人聊起来。要说这天帝的生辰,其实也是天界一个极其重要的聚会,很多平素不怎么露面的神仙,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大家聊一些一年中的见闻,修炼的感悟,就像个信息交流会一般。 阿月觉得有些无趣,借口不胜酒力,独自飘向了瑶台后的一个僻静处,寻了块长石半躺在那里,碧海的微风吹过,思绪早已飘远。 “阿月哥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突然,紫莹的声音响起,阿月睁开眼一开,紫莹正站在自己面前,嫣然地笑着。 “二公主!”阿月连忙坐起身来,“这‘难回首’确实厉害,我不过小酌了一两杯,便已经有些晕了。此处清静,我不过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阿月哥哥的身子才刚刚大好,想必是受不了‘难回首’的酒力。”紫莹顺手递上一枚凤灵果,“这是凤族特有的凤灵果,不但可以解酒,还能固本修元,阿月哥哥快服下吧!” “多谢二公主!不过我已经大好了,这凤灵果珍贵,你还是留着吧。修炼的时候吃上一枚也是极好的呀。”阿月并不接那果子。 “阿月哥哥,我若是想要,母后自然会让凤族送来的。还是你吃吧!你不是觉得喝了‘难回首’有些不适么?” “二公主,眩晕本就是喝酒的妙处之一,我真的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阿月还是不接。 若依紫莹往日的脾气,一定要沉脸撅嘴,甚至转身走人了,可今日她倒是沉得住气,被阿月再三拒绝后,也只是莞尔一笑,“既然这样那好吧,紫莹就不打扰阿月哥哥休息了。”说着,转身就欲离开。 “紫莹,我……”见她要走,阿月欲言又止。 “阿月哥哥,还有什么事么?”紫莹转过来,温柔地看着阿月,眼里的浓情怎么化也化不开,那眼神分明还带着一丝期盼,带着一丝激动,阿月第一次主动开口挽留,这让紫莹心跳如鼓。 “二公主,刚才你的舞跳得很好,汴宸师兄的琴也弹得不错。”阿月想了想,冒出这么一句。 “阿月哥哥喜欢我的舞?”紫莹有些猜不透阿月想说什么。 “二公主,我,我是想说,如今我们都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一点也没人说闲话。你和师兄很般配,师兄对你也不错,你以后不必对我这么好,多花点心思在师兄身上,阿月相信,他一定能给你幸福的!”阿月纠结了半天,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要我多花点心思在汴宸身上?”紫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月的一席话恰似晴天霹雳,将她的心狠狠击碎,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阿月,眼里已经漫起了一层水雾。 “二公主对阿月好,阿月明白,但阿月多年来一直将二公主当作自己的妹妹罢了,若一直和二公主这般亲近,我怕其他人误会,更怕耽误了二公主的幸福!”阿月垂下眼帘不去看那紫莹,他知道自己说这番话有些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把话挑明,对大家都好。 “阿月哥哥,紫莹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么?求求你告诉紫莹,紫莹一定改!但求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紫莹忍不住低声垂泪,那模样简直让人心都碎了。 第一次见紫莹如此脆弱,阿月也有些不忍,他犹豫一下,还是将最残忍的话说出了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东窗事发 “二公主,你什么都好,只是阿月心里已经有人了……” “阿月哥哥,你真的喜欢上菡萏姐姐了么?你们,你们一起失踪了三日,是去凡界游玩了吧?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改变,你的心里都不会有我,因为,你喜欢的是她!”紫莹说完这一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滴,转身跑了。 “我……”阿月正想解释,奈何紫莹已经没了踪影,他苦笑了一下,菡萏,对不起,看来你会被无端嫉恨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棵树此时轻轻动了动…… 自那日宴会结后,月夕阁一下清静了不少,不但紫莹再没有出现过,就连每日定来“报道”的菡萏也没有再来过。 阿月倒也没多想,每日白天都前往藏经阁去查找古籍。守护藏经阁的人对阿月相当熟悉,都以为他和以往一样,是来翻阅那些药理和制药的书籍的。殊不知,阿月是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变身的记载。可他翻遍了藏经阁,也没有这样的内容,更没有关于洗髓池的只言片语。 眼看着与灵儿分别已有半月,阿月心中十分思念灵儿,决定这日趁夜间偷偷去一次冥界。和平时一样,阿月在月光下舞一会子剑,打坐一个时辰,便进内室歇息,就连月夕阁的小仙童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怎么会料到他进屋后用根桃木枝变个假身在床榻上歇息,自己却隐匿了所有气息,采用隐身术溜去了冥界私会灵儿。 冥王恰好这晚在第十殿和转轮王、黑白无常一起讨论十三的事情,感觉到冥王入口处的禁制波动,他微微一笑,“看来今晚本王又得住在这里了。” “哦?阿月上神来了?”转轮王何等聪明,当即就猜到了。 “再不来灵儿就该成望夫石了。”冥王笑笑,看着殿外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 “冥王!转轮王!两位无常!”阿月远远也看见了冥王等人,连忙站好施礼。 “阿月上神!”转轮王和黑白无常也拱手施礼。 “阿月这是夜闯冥界啊!”冥王打趣着一抬手,“走吧,本王送你去寝殿,想必灵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冥王!”阿月上前两步,“两位无常,请问可有十三的消息了?” “还没有。”黑无常摇摇头,“我们已经派了不少小鬼去凡间了,一旦有十三的消息,一定会马上去救她。” “若有需要阿月做的,还请冥王说一声。”阿月脸上写满了真诚,对于这个舍身救灵儿的十三,阿月也是无比牵挂,希望她能早点脱离地煞的魔掌。 “放心,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冥王带着阿月向奈何桥走去,“不如,给灵儿一个惊喜吧?” “正合我意!”阿月点点头,会意地隐匿了气息和身影,冥王微微一笑,手一拂,身子一转,两人已经落在了寝殿。 寝殿内一片安静,灵儿的屋内眼明珠柔和地发出亮光,灵儿正在那里埋头写字。同样隐匿了身影和气息的冥王用内力传音给阿月,“灵儿这半月修炼很刻苦,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修成散仙了。你好好陪她,本王走了。” 阿月轻轻走上前去,只见灵儿握着笔正在桌上铺开的纸上写着一首词,“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此处借用宋代晏几道的《鹧鸪天》) 灵儿的这一手蝇头小楷非常娟秀,这词也别有意境。阿月站在她身后默默念着,忍不住点头叫好,“好一个‘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知我者,灵儿也!” “阿月?!”冷不防身后响起魂牵梦萦的声音,灵儿一惊,随手将笔一扔,转过身来。已经显出身影的阿月一把将灵儿拥在怀里。“灵儿,我好想你!” 还未等灵儿说话,阿月的头已经低下,唇覆在了灵儿的唇瓣上,一室静好…… 次日一早,阿月依依不舍地告别灵儿,辞别冥王,回了天界。回到月夕阁,阿月刚显出身影,就听到一声威严的呵斥,“阿月,你从哪里来?” 阿月一抬头,这才发现凌天和几个具有神职的神仙都立在月夕阁的大殿中,看这样子,应该已经等了一阵,见他现出身影,这些人也才显形出来。 “战神!”阿月心中惴惴,不知一大早的凌天为何出现在月夕阁,这个时候众仙不是应该在凌霄殿么,自己可是算准了诸神觐见的时间,才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为的就是不被人发现。怎么这几个却堵在这月夕阁呢?阿月一边想着一边答话,“阿月,阿月去凡界了。” “哦,是么?”凌天一脸的审视,“阿月是得了陛下的令去的凡界?” “我……”阿月正要说什么,凌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即刻将阿月上神带往凌霄殿!” “是!”两个天兵走上前来,对阿月拱拱手,“阿月上神,请!” 阿月站起身来,看着驾云离去的凌天等人,心里暗叫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天兵向凌霄殿而来。 凌霄殿内,气压低得吓人。天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两侧的神仙一个个低着头,唯有那司命和圣元星君悄悄抬头看了看走进殿来的阿月,一脸的担心和无可奈何。 阿月才一进殿,就发现殿内正中跪着多日未见的菡萏。菡萏看上去面色苍白,清减了不少。听到阿月的脚步声,菡萏抬起头来,也是一脸的担忧。 阿月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自己和灵儿的事情陛下知道了?转念又一想,知道便知道吧,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始终挡不住!只是,此事与菡萏有何关系,怎么她也跪在了这里? 这么想着,阿月走上前来,给了菡萏一个安慰的眼神,在离菡萏不远的地方跪了下来,“阿月参见陛下!” 天帝看着跪在下方的爱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今儿个一上朝,沅芷星君就告状说阿月不但带着菡萏私自去凡界,还和冥界的一个小妖扯到了一起,并坚称阿月此时都还在冥界并未回来。天帝当场就黑了脸,为示公正,特命凌天等人带着天兵前往月夕阁查看。 “启禀陛下,我等到达月夕阁时,阿月上神并不在阁内,他寝殿的床榻上躺着的人乃是用桃木枝幻化的。约摸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阿月上神才从外面回了月夕阁,他隐着身影和气息,自称刚从凡界回来。”和凌天一同前往月夕阁的一位神仙率先禀告。 “阿月,你昨晚去哪里了?谁允许你离开天界的?”天帝一脸的威严。 “阿月,阿月去了冥界。”阿月知道,此时根本不能再隐瞒,否则后果会更严重,天帝历来最痛恨被别人欺骗,倘若此时自己再撒谎,他一旦得知了真相,恐怕自己要受的责罚会更大。事已至此,不如大大方方地认了。反正灵儿有冥王护着,陛下也拿她无可奈何。所有的惩罚都由自己来承担便是。 “冥界?你去冥界作甚?”天帝的眼眸深了深,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叩着。 “阿月是前去冥界看灵儿。”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阿月并不知道,刚才参他一本的沅芷说他和灵儿有染,众仙就已经大惊失色了。因为这告状的神仙说灵儿是妖,而且是男妖。如今阿月亲口承认自己是去看这灵儿,众神自然一片哗然。一个上神,竟然和一个男妖扯不清楚关系,这简直是天界的奇耻大辱!一时间,众人看向阿月的眼神都带着些鄙夷,唯有司命和圣元星君面面相觑后,望向阿月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痛惜和遗憾。 “什么时候阿月对一个草妖也如此上心了?你这悲天悯人的情怀还真让朕佩服!”天帝依然神色淡淡,只是说话间,一股神泽和威压向跪着的阿月扑来,阿月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无法挺直。而一旁的菡萏则连喘气都很困难。 “陛下!”阿月抬头看着上方没有半点往日慈爱的天帝,倒也知道正如当日司命所说,自己一旦和灵儿走到一起,天帝一定会失望透顶。如今的天帝虽然看上去没有异色,可内心一定燃烧着熊熊怒火吧! “战神凌天,带朕手谕,立即前往冥界捉拿那惑乱神仙的草妖灵儿!”天帝手一挥,一道手谕闪着金光飞入凌天手中。说是手谕,其实就是天帝用内力将自己这句话加诸在一张写着他亲笔签名的传音符上,冥王只要一打开便能听到。 “遵旨,陛下!”凌天接过飞来的手谕,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凌霄殿。 “陛下,此事要罚就罚阿月吧,一切与灵儿无关,一切都是阿月的错!”在天帝的威压下,阿月艰难地挺直了腰,大声请求。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阿月爱月灵儿(天天求月票) “那你倒说说看,此事是怎么回事?”天帝的声音不紧不慢。 “陛下,阿月从第一次见到灵儿,便喜欢上了她。一直以来,都是阿月喜欢灵儿,招惹了灵儿,并非灵儿的错。”阿月大声说完这一句,重重将头磕了下去,“阿月爱月灵儿,求陛下成全!” “你说什么?”天帝终于无法淡定了,一殿的神仙也无法淡定了,饶是那司命和圣元星君也没有料到阿月如此大胆,瞪圆了眼睛望向阿月,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陛下,阿月爱月灵儿,求陛下成全!”阿月再次提高声音,随即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你真是让朕开了眼界!”天帝的眼神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仿佛蕴含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作为一个上神,你竟然与一个草妖交好,还口口声声说爱他!你可真是荒谬到了极点!”天帝的手重重拍在那龙椅的椅背上,随即一股巨大的气流直接冲到阿月面前,重重击打在他胸前。 阿月顿时被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跪在那里,沙哑着嗓子,用尽所有的力气重重磕了一个头,“阿月爱月灵儿,此生非月灵儿不娶,求陛下成全!” “反了你!龙阳之好,天地不容!别说你只是一个上神,你就是尊君,朕也要重重地责罚你!”天帝怎么也没想到阿月如此倔强,五指一抓,又要发力。 “陛下!陛下你误会了!那月灵儿不是男的,她是女的!”菡萏此时抬起头,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句,“阿月和月灵儿是真心相爱的,求陛下成全他们吧!” “什么,那草妖是女的?”众人面面相觑,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一眼,心里只觉得这菡萏的胆子比那阿月更大,竟然敢当众撒谎,若是被天帝知道了真相,恐怕盛怒之下的惩罚会更可怕吧。 “女的?”天帝显然也是一愣,随即望向那揭露者沅芷星君,“沅芷星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此事沅芷不敢撒谎,那灵儿确实是男的。当初二公主和碧梧郡主在凡界也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洛城,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带着这灵儿一起去荷花节观礼;一次是阿月上神重伤初愈,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得陛下许可,带阿月上神去凡界散心,阿月上神将这灵儿从冥界接到凡界,与他们一起饮酒,当时,二公主和碧梧郡主去给阿月上神送药,见到这灵儿,菡萏仙子后来也去了的。”那沅芷说的有板有眼。 “哦,司命和圣元星君也见过?”天帝的眼光随即投了过来。 “禀陛下,本星君与那灵儿确实有过一面之缘。”来不及思考这沅芷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圣元星君连忙出列,站在跪着的阿月身旁,“那灵儿虽是个草妖,但一直在修仙,全身上下并无半点妖气,人也很善良。而且,据说这灵儿是三界唯一的一株仙降草,深得冥王喜爱,是冥王亲自在指导他修炼。” “圣元星君所言句句属实!”司命也了站出来,“当时臣等见这灵儿修仙已经快修成仙骨,料想他不日后定能位列仙班,成为仙僚,便没有阻止他和阿月上神来往。” “仙降草?!好狂妄的名字!”天帝的脸上不带一点喜色,“朕没有问他是否修仙!这三界妄图修仙的妖多了去了,能像云鹤尊君那般修成正果的有几个?他一日没有修仙成功,就一日是妖。阿月作为上神,成日与一个妖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再说了,朕问的是,他到底是男是女?” “这个,这个……”圣元星君和司命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菡萏,一时语塞,欺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以天帝的性格,此时要是说出灵儿是男的,这菡萏恐怕当场就要丢命。 “难道两位辩不明男或女?”天帝的语音已经带着不满。 “灵儿是……” “是女的!”司命的话还没说完,凌天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一看,这战神凌天已经从冥界返回了,真是神速啊! “禀陛下,凌天刚才在冥界已经见过月灵儿了,确实是个女子。”凌天站在阿月身后,望着前方的天帝。司命和圣元心里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儿明明是男子,怎么就连凌天也说他是女的?凌天可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那你为何没将她捉拿回来?”天帝显然有些愕然。 “陛下,请恕臣无能,臣还没有说明来意,冥王就命月灵儿下去了,待冥王接了陛下的手谕,就不愿将月灵儿交出来了。臣在冥界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月灵儿的影踪,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凌天说着双手奉上一个传音符。 天帝手一招,冥王的传音符从凌天手中飞上前去,天帝再一指,那传音符在半空中自行打开,冥王的声音响起,“陛下,当初创世之神曾立下规矩,三界之中众生平等,即使是妖,只要不成魔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就应该和我们神仙,和凡人一样,受到尊重。月灵儿乃本王义妹,如今正在本王指导下修仙,暂时无法离开冥界。他日,灵儿修仙成功,本王定送她来天界亲自聆听陛下教诲。还望陛下见谅!” “可恶!”天帝低咒一声,手指一紧,冥王的传音符当即在半空中自己燃烧了起来。众仙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这冥王也真是的,护犊子到这种程度,陛下不发火才怪了! “阿月,作为上神,不守天规,私自离开天界,擅自前往冥界,与妖纠缠不清,败坏仙家名誉。现打入九重天之水牢一个月,好好反省。一切等朕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看着那传音符燃烧完毕,天帝冷冷地开了口。 众人一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九重天的水牢可是天界最厉害的牢房,犯错的神仙一旦进了这水牢,就会被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头。这水牢里的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采自天界西乌山冰阴泉的泉水。这泉水有个特点,那就是再强大、修为再高的神仙若是被扔了进去,都像被冻结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水牢的泉水里还喂了一只上古神兽犼。这犼形如兔,两耳尖长,身长仅约一尺,在水下行动自如,喜欢肉食,且每隔一个时辰便要进食。但守护水牢的天兵却特意每隔一个时辰一盏茶的时间才喂其食物,当食物没投入水下的时候,这犼便会撕咬浸泡在水中受罚的人。 神仙身上的伤虽然都能自动愈合,但每隔一个时辰被这犼活活撕下一块肉的感觉还是非常难受的。况且人浸泡在这冰阴泉的泉水中,即使催动体内念力和精神力修复伤口,也比正常情况下要慢一些,因此,那疼痛感便活活被延迟了。 众人显然没料到天帝会将阿月打入水牢,毕竟这阿月是天帝最最心爱的弟子啊。这天帝是得有多失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有摇头的,有暗笑的,有沉默没有表情的,也有窃窃私语的。 司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嘴角仍带着血丝的阿月,忍不住为他求情,“陛下,阿月上神虽然有错,可他前一段刚被那妖魔地煞重伤了魂体,还没有痊愈,若是投入水牢,恐怕支撑不了一个月啊!还望陛下开恩,换个惩罚方式吧!” “是啊,求陛下开恩!”圣元星君也帮着求情。 “哦?两位是觉得朕将阿月投入水牢等待事情查清后再惩罚的决定不对了?那依两位仙家的意见,朕是不是应该马上实施惩罚?那你们的意思,是将阿月上神送往诛仙台?还是直接抽了仙骨转入凡界轮回?又或者是降下三十道天雷呢?”天帝揉揉眉心,语气淡淡的。 “陛下,这……”司命和圣元星君显然没料到天帝会这么说,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其他的神仙纵然还有想帮着求情的,也全都噤若寒蝉。 这天界谁不知道紫莹爱慕阿月呢?可阿月竟然在这大殿上当众说自己爱的是灵儿,是一个草妖,还非她不娶,天帝的脸面何存?若今日阿月私订终身的是紫莹,恐怕就皆大欢喜了吧。平素天帝最疼爱阿月,谁能想到因为这个,会对阿月这般残忍。看来,这阿月的婚事,就是天帝的逆鳞! “既然诸位仙家都没有意见,那就将阿月上神带去水牢吧!”天帝手一挥,立即有两个天兵走上前来。 “谢陛下!”阿月给天帝磕了个头,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挺直了腰,缓缓向殿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天帝的睫毛闪了闪,手忍不住握成拳。 “菡萏,与阿月一起私下凡界,按律鞭打十鞭,禁足寒烟阁十五日。”天帝也没忘记惩罚菡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到底是男是女 “谢陛下!”菡萏此时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自己了,虽然这十鞭打神鞭打下去,至少在床上也要躺上十天,不过禁足倒正好疗伤。可那阿月,一想着刚才陛下把他伤成那样,还要送入水牢,菡萏的心里就忍不住恐惧和担忧。只希望在自己禁足的这段时间里,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能想办法联系上清樱仙尊,现在这天界能帮阿月求情的也就只有她了。 菡萏起身,随天兵去领罚。天帝挥挥手,“都散了吧!”众人也安静地退出了凌霄殿。 待众人都散去之后,天帝的背一下塌了下去,人看上去颓废了不少。阿月,你可怪朕?你一定觉得朕太狠心了吧?!可朕若不这样做,怎么能堵住悠悠之口?一大早的这沅芷星君就在凌霄殿当众提起这事,摆明了就是要看朕的态度。你犯天规在前,朕当众处罚在后,朕唯有先重罚你,才能在适当的时机还你自由,才能让众仙无话可说。 只是,朕曾答应过你,许你选择自己成亲的对象,你为何偏偏要去选个草妖?你不选紫莹朕不怪你,可你当众说非这月灵儿不娶,岂不是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了么?何况,这月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揭发的沅芷星君一再坚称她是男的?那司命和圣元虽帮你求情,却也闪烁其词,仿佛话中有话。莫非,月灵儿就是男的?是冥王将其幻化成了女子,瞒过了凌天的眼睛? 天帝想到这里,觉得此事确有蹊跷。就说这沅芷星君,自己都没见过月灵儿,又如何得知月灵儿是男的?而且,他怎么知道紫莹曾见过月灵儿两次?难道是紫莹叫他来告的?虽说紫莹这丫头爱使性子,可也不至于如此不识大体吧?!就算她心中嫉妒阿月对这月灵儿的感情,可她明明知道阿月是自己心爱的弟子,一定会在私下对自己提这事,怎么可能唆使这沅芷星君来凌霄殿告状呢? 天帝越想越奇怪,沉思良久,方才起身走出大殿,上了飞龙辇,直奔飞凤宫。 “你说什么?父王将阿月打入了水牢?”蓝霜本在给碧梧梳头,凌天匆匆赶回,说出的这一消息让她大吃一惊,“所为何事?” “阿月哥哥怎么了?”碧梧一听阿月的名字,也放下手里选好的珠花,抬头看着一脸凝重的凌天。 “小梧乖,阿爹和你娘亲说事情,你去外面玩。刚才阿爹说的话可不能对别人说。”凌天将碧梧从椅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 “好的。”碧梧乖巧地点点头,像只蝴蝶一样飞到屋外的花园里。 “今儿个一早,那沅芷星君就在大殿上当众参了阿月一本……”凌天揽着蓝霜的腰坐下,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说了一遍。 “阿月真的说自己喜欢那草妖?”蓝霜的眼睛都睁大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既然紫莹见过那草妖,怎么一次也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反而一直以为阿月喜欢的是菡萏呢? “何止是喜欢,据说我赶去冥界的时候,他一连说了三次自己爱那月灵儿,还说非月灵儿不娶。父王的脸色极其难看,怎么也没想到阿月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来。”凌天一边说一边摇头。 “那月灵儿到底是个啥样?怎么这性子一贯清冷的阿月会如此在意她?难道真的是被她迷惑了么?这冥王为何要养个妖在冥界?”一想到紫莹知道此事后的反应,蓝霜心里说不出的不快。 前些日子父王生辰,据说阿月竟亲口告诉紫莹自己心里已有了别人,为此紫莹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消沉。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天界尊贵的二公主,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小的草妖手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霜儿,那月灵儿全身上下一点妖气都没有,根本没有半点妖的样子。而且,而且她长得煞是好看,紫莹妹妹并不及她的一半。你是没看到,她那双眼睛,圆圆的好似杏仁,美眸灵动,眼波流转,除了说美,别无可赞!” 凌天知道自己说这话蓝霜会不高兴,可他向来在蓝霜面前都不会隐瞒,还是据实说了,“我看到她的时候都呆了一下,甚至,甚至觉得就是那清樱仙尊也没她好看。只不过这月灵儿还小,没有清樱仙尊那般气度,若等她修仙成功,假以时日,一定会取代清樱,成为天界第一美女!” “还说不是妖?!”蓝霜轻轻在凌天腰上掐了一把,眼里一下就多了丝哀怨,“就这么看了一眼,你便念念不忘?!天界第一美女?!这么好看,不如你将她收了吧?!” “那怎么可能?!横刀夺爱的事情我才不干!”凌天一时没注意,突然意识到说得不对,忙将蓝霜抱紧,讨好地在她脸颊上一吻,“霜儿醋了?为夫只是回答你的问题罢了,你想多了!她好看与否,与为夫有何关系?再好看的仙子放在这里,为夫也不会要的!为夫心里可只有我家霜儿!” “鬼才信你!你刚才说到那月灵儿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还说没被迷住?!”蓝霜虽然说的是责怪的话,可语调依然温软十足。 “放心,霜儿,除了你,谁也迷不住我。要不,咱们马上试试看?”凌天说着,将蓝霜一抱,就要往内室走。 “干嘛?你想干嘛?”蓝霜连忙挣扎着要从凌天怀里跳下来。 “为夫这不是要向你证明么?我的心,我的人都只钟意你!”凌天笑得暧昧。都说龙是个多情的种族,可他凌天恰好是个例外,几十万年来,还真是为了这蓝霜“守身如玉”。虽然凌天也和所有龙一样骚包,一样贪恋床第之欢,可是,能让他产生兴趣的还真只有蓝霜。其余的女子,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女子而已,没有任何不同。 “别发疯了!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赶到母后那里去。我担心紫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难过的。”蓝霜脸一红,推推凌天。 凌天眼眸一深,妻子这话没错,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今日阿月这事恐怕此时已经传遍整个天界了吧,天后那里还得去一下,刚才大殿上有的话不好说,见了父王再给他说一下。 这么一想,凌天将蓝霜放了下来,却依旧双臂环着,头一低,准确地采撷到那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直到蓝霜双眼迷离,嘴唇微肿,凌天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沙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叹了口气,“霜儿,今晚你必须好好补偿我。” “你这个坏龙!”蓝霜的脸早就红了,举起粉拳却被凌天一把抓在手里,“惩罚的事情晚上再说,多惩罚几次为夫都没有意见。”凌天狡黠地眨眨眼,拉起蓝霜走出殿外,交待侍女把碧梧看好,随即揽着蓝霜的腰,驾云直往飞凤宫而来。 “父王,阿月在凌霄殿上当众说他喜欢灵儿?”凌天和蓝霜赶到飞凤宫的时候,见到的正是一脸憔悴的紫莹正拉着天帝在问来问去,天后坐在一旁看着紫莹,虽然脸上和往常一般挂着笑,可那笑容看上去充满了担心。 “父王、母后!”凌天和蓝霜牵手走进大殿,“妹妹!” “姐!”紫莹一脸的委屈,眼里漫着水雾,上前拉住蓝霜的手,转头看着凌天,“姐夫,今日在凌霄殿上,阿月说他喜欢那草妖灵儿,可是真的?” “这……”凌天看看天帝,又看看天后,“紫莹妹妹,当时我去冥界了,没有听到,不过后来据其他仙僚说,阿月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可能,那灵儿可是个男的啊!阿月疯了么?他为何要这么说?”紫莹的眼泪啪嗒一下就下来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你说月灵儿是男的?”天帝直视着紫莹,眼光深不可测。 “是啊,我见过他两次,是个冥界的小草妖,长得和阿月有几分相似,碧梧还说他比阿月还好看,肯定是男的!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也见过他啊,菡萏也认识呢。”紫莹心里疑惑,难道灵儿不是男的?怎么可能?! “紫莹妹妹,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今日特意带了父王的手谕赶往冥界,也见到了这月灵儿,她确实是个女子啊!”凌天也有些糊涂了。 “他既然是妖,自然懂得幻化啊!”紫莹的脸有些白了,“难道,阿月喜欢男子?” “凌天,你确信那月灵儿真的是女子?不是幻化的?”天帝眉头一皱,望向凌天。 “父王,我敢肯定月灵儿是女子,绝不是幻化的。”凌天也觉得有些诧异,“莫非前几次紫莹妹妹看到她的时候,她幻化为了男子?” “不可能啊!当初在洛城,阿月和菡萏遇到了地煞,菡萏负了伤,那晚我们便都在客栈住了下来,当时我带着碧梧和菡萏一起住,阿月和灵儿则同住了一个房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放不下(皮皮求月票) “会不会那个时候他们便已经好上了?所以那灵儿才幻化成男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蓝霜在天后身旁坐下,提出心里的疑问。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灵儿,他那时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根本还是个孩子。而且和他一道的还有个女妖,我还以为他和那女妖才是一对。”紫莹摇摇头,“不归山之战,阿月受了伤,养了一个多月后与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去凡界,又与那灵儿在一起,当时这个小女妖也在,后来还是司命大人亲自送他们俩回的冥界。我可以肯定,灵儿是男的!” “真是奇怪,这冥王怎么会在冥界养这么多妖?”蓝霜有些诧异。 “冥界本就鬼魅聚集,还有大量彼岸花,每一朵彼岸花都有花妖和叶妖,那种环境怎能和这天界相比?”天帝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父王说的是。但今日我去了一趟冥界才发现,冥王把冥界管理得很好,那些鬼魅也好、生魂也好,甚至是彼岸花的叶妖也好,都很守规矩,整个冥界并没有什么妖气。就连那月灵儿,也真的没有半点妖的味道。”凌天说到这里,略微有些遗憾,“只是,那冥王实在神秘,只以虚影示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容。” “故弄玄虚!”天帝轻哼了一声,对于这个不守常规的冥王,他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陛下,会不会莹儿所说的灵儿和凌天所说的月灵儿压根就不是一个人?”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天后开了口。 “母后说的有道理。难不成这灵儿和月灵儿根本就是两个人?还是,冥王在其中使了什么障眼法?不然,为何冥王不肯把人交出来?真的只是护犊子那么简单?还是怕父王看出其中的端倪?”蓝霜也觉得有疑点。 “本来是个极简单的事情,冥王瞎搀和什么呢?陛下不过是要查清这阿月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草妖罢了,他阻止什么?”天后淡淡地,“不知陛下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朕已将阿月打入九重天的水牢,那菡萏也按律罚了十鞭,其余的等朕查清楚了再说吧。这件事,显然不是这么简单。不止这月灵儿雌雄难辨,就连那从未见过月灵儿的沅芷从何得知所有的情况,都值得推敲。”天帝说到这里,望向紫莹,一脸的严肃,“莹儿,你给父王说实话,是你让沅芷星君在凌霄殿当众参阿月一本的么?” 闻言,凌天和蓝霜都抬头看着紫莹,有些将信将疑,莫非妹妹她因爱生恨,故意报复阿月? “父王,你,你真的将阿月打入水牢了?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待在那水牢里能行么?”初闻阿月被扔进水牢,紫莹大惊,忽又听得天帝这句质问,更是瞪大了眼睛,“父王,你说什么?你怀疑我?我平素与这沅芷星君根本就没有来往。而且,自你生辰之后,我整日待在飞凤宫足不出户,怎么可能指使沅芷星君去告御状呢?” “父王,妹妹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如今阿月被你打入水牢,妹妹心里也很难过!”蓝霜站起身来,将紫莹拥在怀里。 “莹儿,这些年你喜欢阿月,母后从未反对过。可如今,阿月在凌霄殿当众承认他心里只有那草妖月灵儿,可见,他不是你的良人,不值得你这般执着。”天后看着满面愁色的紫莹,心疼地劝说,“听母后的话,为了你的幸福,放下吧。这天界爱慕你的神仙很多,比阿月优秀的大有人在,只要你愿意,母后一定好好帮你挑一个。” “母后,我对其他人没有兴趣。”紫莹靠在蓝霜身上,红着眼摇摇头。 “傻孩子,不该有的执念害人害己。明明阿月就对你无心,当众口口声声称非月灵儿不娶,你怎么还不死心?若你执迷不悟,执意要嫁给他,母后绝不会同意!”天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甚?”天帝淡淡扫了一眼天后,“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阿月,不是莹儿。不必把莹儿的婚事牵扯进来。若你真的关心她,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 “是,陛下。”天后当即闭了口,恭顺地点点头。 紫莹正想再说点什么,一只纸鹤突然飞了过来,天帝手一招,纸鹤飞到他面前,嘴巴一张,吐出一串清晰的话语,“陛下,清樱仙尊到了水牢,要求见阿月上神一面。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显然,这是守护水牢的天兵送来的传音符。 “所有事情等查清了以后再做定论。”天帝站起身来,直直走出殿外,连飞龙辇都没有坐,直接驾云向九重天去了。 天后心里那个不爽即将变成滔天怒火,但面子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霜儿,既然你和凌天来了,今儿个中午就留在飞凤宫用膳吧。你陪紫莹说说话,母后去吩咐人做点你和凌天喜欢吃的东西。凌天去把小梧接来,我昨日就没见到她了。” “是,母后,小婿这就去。”凌天起身去接碧梧。 “霜儿,好好劝劝你妹妹,事已至此,死心眼有何意思?不管那月灵儿是男是女,这阿月放着大好的驸马不做,要去迷恋一个草妖,还在凌霄殿上说什么非她不娶,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莹儿伤心。趁早回头,选个待你好的,省得母后为你担心。”天后走到两个女儿身旁,拉着紫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到,“听母后的,该放手的时候必须放手,否则到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母后……”紫莹抬起头,“若他喜欢的是菡萏,我还觉得自己毫无希望。可现在他喜欢的是个草妖,父王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和妖在一起,那我就还有希望啊!” “糊涂!”天后轻喝了一声,“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天界都传遍了,就算他阿月回来跪在你面前求你,说他错了,说他愿意娶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你是谁?你是天界最尊贵的二公主,岂容他这般羞辱?!他在凌霄殿说那番话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感受?可曾想过你父王的感受?” “可是,母后……”紫莹还欲说什么,天后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自顾自走了开去,“霜儿,好好劝劝你妹妹,母后去准备午膳了。” “是,母后!”蓝霜拉着紫莹朝紫莹的寝殿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劝着紫莹。 “妹妹,别急,此事要从长计议。你没看出母后心情不好么?阿月出了这事,你难过,母后心情自然不好。再加上那清樱仙尊突然现身,父王匆匆赶去,母后或多或少情绪也会受影响。这个时候,你就别再和母后争论了,一切等父王查清楚再说吧!若阿月一心要撞南墙,那姐姐自然也同意母后的观点,你没有必要自取其辱,趁早放弃,免得越陷越深。若阿月只是一时糊涂,或是另有隐情,那姐姐一定继续支持你。” 这一边,天帝刚刚到达九重天的水牢,便见清樱站在那牢门外,守护牢房的天兵弯着腰恭敬地站立在一旁,根本不敢直视清樱。清樱一身素色长裙,三千青丝披散,手里把玩着一只竹笛,神色淡淡。 “陛下!”天帝刻意加重了步伐,那天兵听到声响,抬起头一看是天帝,立即施礼。 “你先下去吧!”天帝手一挥,天兵马上消失了。 “陛下,你来了?”清樱莞尔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清樱不放心阿月?”天帝手指一弹,一道金光没入水牢的牢门上,牢门缓缓打开了。 “陛下总是能洞察清樱的心思。”清樱跟在天帝身后,往下走去。 “朕倒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天帝猛地停住步伐,转过身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变得如此之近,近的就连彼此的呼出的气息都落在对方身上。 “陛下……”清樱抬眼看着天帝。 “如果不是因为阿月,你此时会在哪里?飘渺不定的映雪阁从不曾为朕现身。每一年你的生辰,朕再忙都会来映雪阁坐坐。可这几十万年来,哪一次朕的生辰,你出现过?在清樱的心里,朕还不如阿月!”天帝直视着清樱,眼里满满的深情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声音幽幽,让人有些动容。 “陛下,你怎么了?”清樱没料到天帝今日会这般感性,自三十万年前他大婚之后,他就再没有这般吐露过自己的心声了。 当年的天帝,总是不屑于和其他神仙一样用诗词歌赋来向清樱表达心底的爱意。那时的天帝,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是天界最尊贵的存在,是天界的王者,不应该也不可能像普通的神仙一般做那些俗气的举动。在天帝看来,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这种讨好清樱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但是凡与清樱有关的事情,他都关注并亲自参与,这便已将心底的爱表露无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水牢探监 甚至,当其他人谈起他对清樱的好感时,天帝总是微笑,从不否认,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王者独有的表达爱的方式。只可惜,清樱对此并不领情。虽然她从不拒绝天帝的关心,但每一次天帝欲立天后的消息一传出,清樱就会“恰好”闭关消失。 最后天帝再也无法容忍,直接去到映雪阁向清樱求婚,结果清樱却说自己还年轻,只想修炼,不想成亲,只想做天帝的红颜知己,不想坐上天后的位置。 天帝又苦苦等了几十万年,清樱却一直没有改口。直到三十万年前,心灰意冷的天帝碍于压力立了天后,清樱在他大婚前的一晚才第一次主动请他去了映雪阁。 这一晚,清樱不但亲自煮茶,还亲自抚琴唱了一曲《醉红尘》,她望向天帝的眼神也似乎包含了种种情愫,让天帝一度想抛下次日的婚礼,带着她隐匿凡界,双宿双飞。 但清樱自始自终都恪守礼数,只谈祝福,不提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让天帝怀疑自己是不是喝茶也喝醉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待天帝大婚礼成,清樱连同映雪阁便彻底消失了,留给天帝一个永远的痛。 “对不起,朕失言了。”想起当年的种种,天帝牵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今日在凌霄殿上,阿月当众说了三次爱那月灵儿,求朕成全,还说自己非月灵儿不娶。朕不过是有些感概,当年朕若也能这般执着,不考虑所谓的继承人,不向众仙低头,一直等着你,今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你是否就不必和映雪阁一起消失,时刻躲避着朕?” “陛下,如今你一切安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清樱伸出手,轻轻握住天帝的手,“这里的石阶有些滑,还请陛下掺我一下。清樱记挂阿月身上的伤,我们快些下去吧!” “嗯!”没想到清樱此时会主动将手交到自己手中,天帝轻轻握着这温软的柔荑,按捺住心里情绪的波动,牵着清樱一起走下石阶。 当两人走下最后一级石阶,印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里的冰阴泉向外冒着丝丝寒气。阿月靠在一侧的池边,只露出脖子和头。此刻他的脸异常苍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紧闭着双眼,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似乎正默默承受着剧痛。 还没等清樱开口,水面突然冒起一团血红,随即那犼兴奋地跃出水面,扭动着身子离开阿月,嘴里咬着一大块肉。虽然水面冒着寒气,但以清樱和天帝的修为,自然看得很清楚,这是它刚从阿月大腿上活活扯下来的。 清樱脚下步子一顿,心也拧成一团,手不由微微一抖,天帝赶紧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阿月!”清樱的声音有些颤,带着心疼。 “清樱仙尊,陛下!”阿月睁开眼,声音有些微弱。 “阿月,你可撑得住?”清樱放开天帝的手,两步上前,在阿月身旁的水池边蹲了下来。 “仙尊,我没事,让你担心了。”阿月勉强地牵牵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死鸭子嘴硬!”天帝冷冷地看了阿月一眼,话虽不好听,但口气并不强硬。 “阿月让陛下失望了,还请陛下原谅。”阿月看看天帝,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有什么也等你出了水牢再说。”清樱手里多了块绢帕,轻轻将阿月头上的冷汗拭去。只是一个关心的动作,却也让天帝心里有些小小的妒忌,这样的关心何时可以落到自己身上?那双玉手,何时也能抚过自己的脸? 一旁的犼已经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此刻又冲了过来。天帝手一拂,放在池边喂食犼的食物立即被投入水中,犼当即掉转头冲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陛下,关在水牢的人可以服药么?”清樱抬头看着天帝,“阿月有内伤,我怕他撑不了一个月那么久。如果没有规定不能服用丹药,陛下可否准许我给阿月服粒丹药呢?” “他的内伤重么?朕今日在凌霄殿也是迫不得已,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朕,朕唯有重罚才能堵住众人之口。”天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阿月,你可怨朕?” “陛下,是阿月的错,陛下作为帝王,这样的处置无可厚非。”阿月看着天帝,轻轻摇摇头,“阿月愧对陛下多年的教诲,阿月岂敢怨恨?” “他只是你的陛下么?”清樱拿出一粒丹药喂到阿月嘴里,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别忘了,你也是我们的孩子!” 一旁的天帝正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阿月头顶上,将自己浑厚的内力输送到阿月体内,闻言抬眼看着清樱,脸上的表情异常晦涩。他怎么会不知道,阿月是自己和清樱的“孩子”,是自己和清樱之间最强有力的纽带。从内心来讲,他何尝舍得惩罚阿月?何尝舍得打伤阿月? 阿月这么多年,一直非常听话懂事,也一直非常刻苦努力,天帝在心里,早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可是,今日早上一听说他竟然爱上了一个男妖,心里的震怒真的无法形容。谁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能走上正途呢?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掉进泥沼呢?天帝之所以这么严厉地对阿月,一方面是为了让众仙知道自己没有徇私情,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他知错就改、悬崖勒马。 “阿月,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如实地告诉朕,那月灵儿到底是男是女?”天帝收回自己的手,顺手在池边结了隔音结界。 “陛下,月灵儿确实是女的。”阿月的眼里坦坦荡荡。 “女的?”清樱一惊,她是见过灵儿的,那时的灵儿分明就是个小男孩。而今日司命和圣元星君通过极其特殊的方式找到她,告知她阿月被告了御状,起因是和灵儿纠缠不清,陛下一怒之下将阿月打进水牢。司命他们也告诉清樱菡萏在凌霄殿上称灵儿是女子,从冥界返回的凌天也称灵儿是女子,还说冥王在传音符里称灵儿是自己的义妹,可清樱觉得这些不过都是冥王使的障眼法罢了。因为上一世的缘故,冥王从一开始就想护着这灵儿,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使个障眼法,将灵儿幻化成女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瞒陛下和仙尊,灵儿起初确实是男子,可不久前她跳入了洗髓池,洗髓伐骨,已经变成女儿身了。阿月与她真心相爱,还请陛下和仙尊成全。”阿月心里明白,眼前的两人算得上这天界最疼爱自己的人了,就算是陛下当众出手伤了自己,那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不如趁早将真情和盘托出。 “洗髓池?脱胎换骨?”天帝和清樱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事说来话长。灵儿不久前曾落到地煞手中,被地煞带去了幽冥谷,那谷里有个洗髓池,但凡是妖跳下去泡在池底三日,便能改变性别。地煞一心想让灵儿做自己的魔后,便诱骗她跳入洗髓池,等我和菡萏等人赶到的时候,灵儿已经变身了。” “原来是地煞那魔头在这中间作怪,不过,这什么幽冥谷,什么洗髓池,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确定月灵儿是真的变身,而不只是幻化么?”天帝此时已在池边变出两把椅子,和清樱一起坐了下来。 “那个地方很是诡异,洗髓池的水雾终年萦绕在幽冥谷的谷口,地煞还在谷外结了一个‘瞒天过海阵’,很难被发现。我后来查遍了藏经楼的所有古籍,都没有寻到相关的记载。”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怎么知道灵儿被地煞抓到那里去了?”清樱仍有些疑惑。 “是啊,朕听了半天,这月灵儿也不过是才变为女子的,难道在她还是男子的时候,你便已经对她有意了?”天帝倒也听出了问题。 “不瞒陛下,当初阿月得陛下手谕,多次前往冥界寻找残粒的下落,一来二去便与灵儿相识了,接触多了以后渐渐喜欢上了灵儿。阿月也曾因自己和灵儿都是男子而痛苦过纠结过,且一度与灵儿断了来往,也劝说自己服从陛下的安排,安心选个仙子以结秦晋之好。只是,感情的事情往往不受理智的控制,我离开灵儿越久,心里就越思念她,而且我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直到那一晚,菡萏来月夕阁探望我,没想到有人暗中在她给我熬的汤里下了药,想毁掉我和菡萏的清白……” “你是说,居然有人给你下媚药?”清樱看看阿月,脸上带着些许震惊,随即又看看天帝,那眼里分明带着疑问,天帝当然知道,清樱是在问自己“最近这天界是怎么了?怎么屡屡发生这样肮脏的事情?你是怎么看护阿月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帝的缓兵之计(我爱月票) 天帝与清樱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点自责,似乎在说,你放心,这些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再不让人对阿月不利。 “嗯,那媚药非常特别,药性极猛,幸好菡萏发现及时,打晕了我,又给我施了清心咒,才未铸成大错。但我在解毒的时候才发现,那媚毒竟可侵蚀魂体,我这才明白,下药的人是想一箭双雕,既毁了我和菡萏的清誉,也顺便重伤我的魂体,甚至除去我。” “你为何不及时通知我或者陛下?”自打阿月在不归山一战中受了重伤,清樱便在他的手上种了一道特殊的传音符,就算别人找不到她,阿月都能找到。这便是今日司命和圣元星君能够及时将阿月出事的消息及时通知清樱的缘故。 当阿月被天兵从凌霄阁带走的时候,司命的一缕魂识悄悄附着在阿月身上,并劝说阿月催动了这道传音符。事后清樱离开映雪阁,与司命和圣元星君一见面,便赶往水牢了。只是,司命不知道的是,他悄悄释放出一缕魂识,虽然躲过了众人的眼睛,却躲不过天帝的眼睛。天帝当然清楚他的心思,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任他去了。毕竟,天帝并不是真的想要阿月的命。 “当时我非常虚弱,也无法想明白是谁要害我,身边的人是否可靠,所以和菡萏一合计,先把这事瞒着。因为上次去冥界的时候,冥王也给过我一粒补魂丹,加上我当时心里隐隐觉得灵儿要出事,便和菡萏一起悄悄赶往冥界了。没想到一到冥界,便知道灵儿被地煞带走的消息,冥王为我疗伤后,我与菡萏便和冥界的人一起去凡界寻找灵儿,这才知道灵儿为了我跳了洗髓池,不但忍受洗髓伐骨之痛,还损失了一半的修为。当时,我便发誓,此生非灵儿不娶。” 阿月将主要事实陈述了一遍,只隐瞒了自己和灵儿已有夫妻之实。冥王此前曾给他说过,在天帝同意他和灵儿的婚事之前,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说。不但是为着灵儿的清誉,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众神真的以为灵儿是那种不知廉耻、刻意勾引他阿月的妖。 “你倒也是个痴情的。”清樱低叹一声,不再言语。 “虽然灵儿已经是女子,可你毕竟是在她还是男子的时候便爱上了她,何况,她只是个草妖,能否修成正果都很难说清。仙与妖相恋,朕绝对不会同意的。”天帝看了阿月一眼,“念在你诚实,一月后朕会放你离开这水牢的,有了清樱的丹药和朕的内力,熬过这一月对你来说,已属易事。” “陛下,灵儿一定能修成正果的。到那时她就不再是妖,我与她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阿月非常坚持。 “真是顽固!天规如此,神仙岂能和妖纠缠不清?一个月后,你离开这水牢若还是不思悔改,朕会送你去万佛山,佛祖将在那里讲经布道六个月,你好好跟着佛祖,磨砺心性。一切等你回来之后,朕再做定夺。”天帝的眉目间全是威严。 “陛下!”阿月一听有些着急,今日这事就算冥王有心隐瞒,自己一个月不出现,灵儿肯定要不了多久也就知道了,若自己一个月后再被送往万佛山,恐怕灵儿大半年见不到自己,会担心得要死,哪里还能安心修炼?到时候自己与天帝的一年之约也就快到了。 “阿月,听陛下的话,事已至此,在灵儿没有修成仙之前,你与她不见面为好。否则那些想害你的人不知又会掀起什么波浪,让陛下为难。”清樱看了一眼天帝,柔声劝慰阿月。 “陛下,即使我去了万佛山,我也不会放弃灵儿。我会等,等到灵儿修成仙的那一天,再来求陛下成全。”阿月的眼里闪着坚毅。 “朕只给过你一年期限,一年之内,若她能够修仙成功,若你依然坚持,朕可以考虑,否则,休得再提!” 一看天帝有些怒了,清樱忙打着圆场,“阿月,听陛下的话,安心领罚。若你担心灵儿,等下本尊亲自去冥界走一趟,拜会下冥王,也会会这灵儿,鼓励她安心修炼便是。”说罢,清樱抬头看着天帝,“不知陛下觉得这样可好?” “也可,清樱前去,正好也可以探探冥王的口风。此人行事乖张,朕一直摸不透他的想法,更不知道阿月这事,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天帝眼眸闪了一下,“朕一直无缘和这冥王见面,没想到阿月倒成了他的座上客了。” “陛下,冥王对天界和陛下并无二心。他,他只是比较特立独行罢了,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阿月去冥界多次,也只见到他的虚影,后来也是因为灵儿,才得以和冥王熟悉了些。”阿月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天帝说这冥王,毕竟冥王说过暂时不想让天帝知晓自己的身份。 “本尊猜想,冥王并不是不尊重陛下,只是他久不在天界,不太懂天界的规矩罢了,亦或他本身就是个不喜欢墨守成规的人,因而才会显得有些散漫。”清樱接过阿月的话,“等下我去冥界和冥王聊聊,回来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就辛苦你了。”天帝站起身来,“此处冰阴泉阴寒,不是女子久待之地,清樱看了阿月,也该放心了,朕陪你出去吧。” “好的,陛下,来了这么久,是该离开了,否则有的人又要说闲话了。”清樱点点头,也站起身来,再次看看阿月,“阿月,你放心,有陛下在,没人能在这水牢里动手脚。外面的事情,本尊会协助陛下去查,你安心领罚。” “多谢陛下,多谢仙尊。”阿月轻轻点点头,看着天帝拂了衣袖,收了那两把椅子,带走清樱离去。 “陛下,这事情你怎么看?”离开了水牢,清樱和天帝在九重天并肩而行。 “清樱,这事要比我们想的还复杂。不归山一战之后,朕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在凌天身上种了那‘意乱蛊’,可至今尚无一点头绪。今日沅芷星君参阿月一本,朕也觉得蹊跷。按理说,阿月私入冥界会那月灵儿,沅芷星君不可能知道,何况就他在凌霄殿所说的情况来看,当初紫莹等人在凡界遇到这灵儿,他并不在场,他又如何得知?朕回去后也问过紫莹,这事并不是她告诉沅芷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沅芷来告御状?”天帝的神色有些严肃。 “是啊,如今阿月一说,才知道这想害他的人一直没有停止过背地里的动作,居然还给他下媚药,这样的下三滥招术也用上了,实在可恶!还用的是重伤他魂体的药,这摆明了是不给他留活路啊!阿月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被这么一再下手?”清樱也是一脸的凝重。 “别人本就想害他,他自己也违了天规,落人口实,才导致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天帝的话里有些无奈。 “阿月到底年轻,长久以来在男女情事方面都不开窍,一旦动了心,难免有些疯狂的举动,也能理解。”清樱自然是帮着阿月说话,“其实如今看来,陛下将他打入这水牢也是好的,至少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进不了水牢,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他,这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暗中查查这事。只是,陛下要将阿月送到万佛山,恐怕并不想成全他和那月灵儿吧?” 从天帝一说要将阿月送到佛祖身边半年,清樱就知道,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他是不会让阿月与月灵儿在一起的。将阿月放到佛祖身边半年,岂不说佛祖有的是办法让阿月忘记此前的情分,放下心中的执念,就是那月灵儿修仙成功,到天界报道,天帝也有的是办法将她从阿月的世界里带离。让其他人爱上月灵儿,让月灵儿忘记阿月,答应别人的求亲,这样的事情对于天帝而言实在是易如反掌。所以,天帝才会对阿月说,“若你依然坚持,朕可以考虑”,这分明就是为他自己要采取的措施埋下的伏笔。 “朕确实不愿他和那月灵儿在一起。就算月灵儿在这一年内修仙成功,也改不了她曾是妖的事实,众仙们也会认为她修仙是得冥王相助。就如你所说,阿月是你我的孩子,也是我最心爱的弟子,他应该有很好的仙途,怎么能因为一个月灵儿就悉数毁去?朕正准备对他委以重任,若他娶这月灵儿,怎么能服众?又怎么获得众仙的支持?就算他不愿娶紫莹,那龙族的公主、灵山王母的女儿、龙山老祖的侄女,哪一个不比这月灵儿强?哪一个不对他今后有利?难道清樱你愿意他就这么把自己毁了?” “我……”清樱面露难色,“我虽也觉得遗憾,可这毕竟是阿月自己的选择。他好不容易动了情,我们这样做,他会不会怨恨我们?”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是威胁 “清樱,阿月尚小,不懂得厉害,可是你我在这世间已经存活了一百多万年,你我都明白,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你花费在阿月身上的心血不比朕少,难道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毁掉自己的前程?”天帝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清樱。 “陛下所说确实有理。可是,这样做,他会痛苦的。”清樱眼里有些不忍。 “清樱,阿月是男子,儿女情长不应该是他的唯一。”看出清樱的纠结,天帝情不自禁伸出双手,轻轻握住清樱那瘦削的双肩,一脸的温柔。 “既然朕要送他去佛祖身边,自然会请佛祖帮助他忘掉月灵儿。不过,你放心,朕不会篡改他的记忆,也不会采用非常手段,朕会让他自己放下。若他实在忘不掉,那朕也可以退一步,让他娶月灵儿做妾便是。如此,清樱可放心了?” “嗯,这样最好。”清樱点点头,“不过这害阿月之人,一定要尽快查出,否则,我担心此人还会再起风波?” “依你之见,谁来查这事合适?” “司命和圣元星君与阿月关系不错,处事也向来公正,且进退有度,陛下不如交给他们去查,如何?”清樱歪着头看着天帝,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看来我们又想到一处了。”天帝弯弯嘴角,笑意十足。 “陛下,清樱仙尊!”就在此时,天后的声音响起,两人循声望去,十步开外,天后端庄地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原来,天后在飞凤宫久等不见天帝回来,心里始终有些耿耿的,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和那清樱因为这阿月单独待在一起,就特别不爽。就算凌天将碧梧接来,小家伙在她面前各种撒娇,也没能排解她心里的郁闷。最后,天后索性出了门,一个人往九重天来了。 刚一到九重天,还没有从祥云上落地,远远地就见到天帝和清樱肩并肩缓步走着。天后虽然嫉恨清樱,却不得不承认,这清樱确实担得起天界第一美人的称号。看她走在天帝身边,两人低声细语,眉目含情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见了,一定觉得两人乃龙凤之姿,俊逸貌美,真正是一对百看不厌的玉人。 看着清樱巧笑嫣然的样子,看着天帝望向她的眼神中那种特别的柔情,看着天帝真情流露,双手轻轻握住清樱那削肩,天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自己跟在天帝身边多年,哪怕已经为他生了一双女儿,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从未这般深情过。即使在床榻上与自己缠……绵的时候,天帝也从为这般专注地凝视过自己。天后心里一酸,低唤了一声,走上前去。 “天后!”清樱当下给走来的天后屈膝施礼,随即趁起身的时候不露痕迹地拉大了与天帝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天帝自是没料到天后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出现,有些吃惊,也有些气恼她打断了自己与清樱难得的独处。只是碍于面子,天帝并不好发作,淡淡地看着天后一步步走近。 “陛下走后,紫莹心里放不下这阿月,怕招人闲话,又不好意思前来探视,只好我这做娘亲的来帮她看看了。知道水牢不准闲杂人等随便进出,估摸着陛下和清樱仙尊应该还未离去,我便赶过来了。”天后得体的言谈举止总让人挑不出毛病。 “放心,阿月没事,他既领了罚,再大的苦头也得受着。”天帝淡淡地应了一句,“朕已经看过了,你就不必再管了。” “是,陛下。”天后上前一步,站在天帝身边,以女主人的姿态笑着看向清樱,“仙尊,好久不见了,最近又在研究什么丹药么?难得仙尊出现一次,不如中午去飞凤宫用膳吧,大家正好可以叙叙旧。” “多谢天后美意,不过本尊最近忙着炼制丹药,需要马上去凡界采集一味药材,不然错过了花期,就得再等了。天后的午膳清樱今日无福消受,下次有机会一定去品尝天后的手艺。”清樱盈盈浅笑,再次对眼前站在一处的帝后施礼,“陛下,天后,请恕清樱先行告辞。”说罢,点点头,架起云朵向南天门去了。 “清樱仙尊慢走!”身后传来天后略显不舍的话音,清樱似笑非笑,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清樱入了冥界,信步向花海走来。冷清的花海处偶尔有个叶妖抬起头瞥她一眼,也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清樱也不急,只在那花海旁席地而坐,手一拂,一张古琴出现在双膝上。清樱略一思索,手指轻弹,一曲舒缓的乐曲缓缓流淌。那些静默的叶妖渐渐被这乐曲吸引,要么从本体中钻出来,站在那里聆听,要么在本体中随乐曲轻轻摇动,一个个听得发了痴。 清樱微闭着眼,静静弹着,直到那盼望已久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清樱仙尊今儿个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竟到冥界来抚琴给叶妖听?本王是该说这些叶妖好耳福呢,还是该说清樱仙尊好兴致?” 清樱睁开眼,眼前负手而立的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冥王又是谁呢?“冥王,别来无恙?”清樱笑着一拂手,古琴消失不见,她站起身来,柔媚地望着冥王,“旧疾可好了?” “多谢清樱记挂,本王早就大好了。”冥王淡淡一笑,“清樱这次来所为何事?” “冥王,我回来了!”清樱还来不及说话,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自奈何桥那方脆生生地传来。冥王立即转身望着来人,一脸温柔的笑。 清樱心里咯噔一下,也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女孩穿着一件藕色长裙翩然而至。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长裙虽是素色,用料却极其讲究,看得出那裙裾上绣着的金丝银线皆是天山冰蚕所吐的第一缕丝所织成,如果清樱没有猜错,这应该都是出自织女之手。要知道织女可是只为尊君们织衣物的,这裙子显然是冥王手下的人拿了冥王的帖子去求织女做的。 女孩个子高挑,腰间的藕色腰带系成一个蝴蝶,随着她的步伐像要飞起来一般,也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凹凸有致的身材突显无疑。三千青丝只用一根藕色发带松松地系着,随性中更增添了一丝妩媚。 最让人震惊的当属这女孩的那张俏脸。她的五官拆开来看,每一个都精致如画,而且组合在一起极其和谐,堪称完美的搭配,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灵气,长长卷翘的睫毛下,扑闪的眼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澈,让人与之对视恍然如同凝视空谷幽兰,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情不自禁地被其吸引。 这么多年来,清樱都被众仙称为天界第一美人,她内心也觉得自己当之无愧,可看到这女孩,清樱觉得自己再也当不起第一美人的称号。虽然小丫头年少,还没有自己的那种气质和风韵,但她的那种甜美和灵动,那种大方与高贵,皆是与生俱来,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便能成长为一名超级大美人。 清樱的眼睛只这么扫过,便已经知道,女孩就是灵儿。从她那似曾相识的五官,从她和冥王几分相似的味道,清樱都能准确地感知,这是灵儿无疑!而且,清樱也明白,阿月说的确实是实话,眼前的灵儿,根本不是幻化成女孩那么简单,她是彻彻底底已经变成了女子,变成了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妙龄美少女! 不过,最让清樱震惊的当属冥王看向这灵儿的眼神,那眼里饱含的全是深情,甚至比天帝看向自己的眼神还要炙热。清樱直觉,冥王对这灵儿哪里仅仅是同宗同源的维护,分明是赤果果的爱啊。 “灵儿,回来了?这次以小鬼的身份出去可觉得新奇?有什么发现么?”冥王伸出手,与此同时,灵儿也默契地过来亲热地将冥王的手臂挽住。 “原来做小鬼还说挺有意思的。只是,还是没有找到十三。”灵儿摇摇头,一脸的失望,“也不知道地煞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我和黑白无常一道将那寂灭谷翻了个遍,什么发现都没有!别说地煞,连地煞手下的妖也没有发现一个!” 灵儿正说着,突然发现了冥王身后的清樱,连忙冲冥王眨了下眼睛,“你有客人?” “本王正说给你们介绍一下。”冥王笑着摸摸灵儿的头,一脸的宠溺深深刺疼了清樱的眼。 “这是天界的清樱仙尊,是本王的老朋友。”冥王指指清樱,又指指灵儿,“这是本王的义妹,灵儿。” “清樱仙尊好!我以前见过你呢,也经常听冥王说起你,他说你是天界最美的仙子,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灵儿放开冥王的手,对着清樱施礼,一脸真诚的笑。 “灵儿免礼。你才是本尊见过的最美的女孩,难怪阿月如此喜欢你!”清樱伸出手搀起灵儿,只见冥王在一旁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异常。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不甘心(求月票) “阿月也提到过你呢,他说你对他特别好,还说他当年也是得你相助才能修仙成功。”提起阿月,灵儿自然脸一红。 “灵儿,去凡界寻了半日,你累了吧?虽然你化做小鬼确保了安全,但冥界半日,可是凡界的半年呢!本王带你回寝殿休息,清樱仙尊和本王还有事要谈。”冥王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即很自然地揽过灵儿的纤腰,望着清樱,“不好意思,清樱,你稍等片刻,本王送灵儿回寝殿马上就来。” “好。”清樱笑得一如平常,可心里却涌起阵阵酸楚。 在清樱看来,这冥王对灵儿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似乎一听她提起阿月,冥王就不愿灵儿和她再说下去,难道,冥王对这灵儿也用情至深,不愿意阿月和灵儿在一起?可是,灵儿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这么优秀、强大的冥王岂是阿月能够比拟的? “清樱仙尊,再会!”灵儿非常自然地靠在冥王怀里,甜甜地笑着,一转眼,便和冥王一道消失了踪影。 清樱失神地注视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与等待,难道都要输在这灵儿身上?她的手不由得握紧,心里实在不甘。 为什么残粒要重生?为什么重生后的灵儿要变成女子?为什么冥王眼里只有她,却没有自己?冥王对灵儿的感情又深到哪一步?自己来冥界多次,冥王从未请自己去他寝殿坐过,自己甚至连他的寝殿在哪里都不知道。可看这样子,这灵儿竟然是和冥王住在一起。这得是多么亲密的关系?! 清樱想到这里,心里竟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阿月,你真的确定这月灵儿是喜欢你的么?为何她与冥王又如此的好?难道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还是,这月灵儿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你和冥王都如此上心? 清樱还没有将这些问题理出个头绪,眼前再次闪过一道金光,冥王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清樱,你今日来,是因为灵儿吧?”冥王站在清樱身旁,顺手结出隔音的结界,不让别人听到两人的对话。 “什么都瞒不了你。”清樱微微一笑,“阿月被陛下关进九重天的水牢了,陛下要他在水牢里受罚一个月。我来就是想看看,这灵儿变成女子后是什么样子 ,怎么会让阿月这般痴迷。” “天帝还真是下得了手,阿月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子么?神仙与妖交往又怎么了?灵儿是个修仙的妖,没有做过如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界就这么容不得她?”冥王淡淡地接过话去,一切早在预料之中,天帝怎么可能容忍阿月和灵儿这样的草妖在一起,“不过,本王也没有想过要送她去天界!就算日后灵儿修仙成功,本王也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冥王,你!”清樱一时郁结,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她怕自己把“你喜欢灵儿”这几个字说出来,会忍不住掉泪,忍不住心碎。 “今日那凌天来的时候,恰好灵儿吵着要去凡界寻找十三,本王便让黑白无常陪她去了趟寂灭谷。等本王看了天帝的手谕,只觉得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气,什么叫惑乱神仙?他还真是会给灵儿安罪名。难不成,阿月喜欢灵儿,就是灵儿的错么?要知道,灵儿并不是祸乱宫闱的苏妲己!真是不可理喻!” 冥王说到这里有些不快,“本王并不是故意要和他做对,可灵儿老老实实待在冥界,没招着谁,没惹着谁,凭什么给她安上这样的罪名?他对自己的弟子狠心,本王对灵儿不能无情。如果清樱是来做天帝的说客的,那本王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人,本王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冥王,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上次见到灵儿,她还只是个小男孩,今日听阿月说她跳了洗髓池,变了女子,我一时好奇便来了。”清樱尴尬地牵牵嘴角,“再怎么说,阿月喜欢的人,我也该来看看。陛下如今将菡萏禁足,又将阿月关进水牢,每隔一个时辰便被犼活活撕掉一块肉,我于心不忍。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陛下息怒,可以帮助阿月和灵儿。” “若天帝一直抱着成见,你再怎么努力也帮不了他们。”冥王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先等灵儿修仙成功再说吧。本王算是见识了,天界所谓的等级森严真是不一般啊。” “冥王,如果,我是说如果,即使灵儿修仙成功,陛下也不同意阿月和她在一起,你决定怎么办?”清樱小心翼翼地询问。 “怎么办?难道要本王冲到凌霄殿和他理论,告诉他众生平等的道理?即使本王这么做了,你认为他听得进去么?”冥王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随他去吧,天界的事情,与本王无关。但灵儿,本王是护到底了!只要他不伤及到灵儿,他爱怎么处置阿月那是他的事情。若他真要阻止阿月和灵儿在一起,那本王就把灵儿关于阿月的记忆统统抹去,没有阿月,灵儿也能幸福!” 清樱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冥王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天帝是否成全阿月和灵儿不重要,就算没有阿月,他也会给灵儿幸福的。换言之,冥王这是变相地说明,灵儿在他心目当中非常重要。 “真没想到,冥王对灵儿这么好,我都有些羡慕了。”清樱轻叹了一声,低下头去,不让冥王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清樱你已经非常强大了,有天帝关心,有众仙捧着,本王在这冥界想关心你也轮不上,故而只能远远看着。而灵儿太弱小,尚离不开本王的庇护,何况这三界里真正在意和关心她的人很少,想打她歪主意的人却太多,本王必须全心全意地关注着她。难不成,你还因为这个而吃醋?你是本王的朋友,灵儿是本王的妹妹,在本王心里,你们一样重要。” 冥王当然明白清樱的心思,虽然对她无意,却也不能生硬地伤她的心。毕竟,当年创世之神定下了规则,除了父神、母神羽化时化出的天帝、清樱和冥王等神仙外,所有修仙的人在修仙成功之后都得去天界觐见天帝,将名字登记在册,并到神仙殿亲手点燃自己的神灯。这就是说,冥王再怎么护犊子,日后也得让灵儿独自去天界一趟。可此番天界的人对灵儿都有偏见,若有清樱、菡萏等人的照应,灵儿的天界之行会顺利一些,冥王也才会放心得多。 “冥王,我不敢奢望你把我和灵儿放在同样的位置,但我希望你不要只记得我的修为是尊君,希望你偶尔能记得我也和灵儿一样,只是一个需要关爱和呵护的女子。”清樱幽幽地抬起头,眼里已经噙着点点泪花。 “清樱,你是本王的朋友,只要你需要帮助,本王一定会在你身边。”冥王迟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拭去清樱眼角的泪。到底是由父神的心幻化而来,面对母神的心幻化的清樱,面对其深情,冥王始终觉得亏欠。 “冥王!”清樱愈加哽咽。 “清樱,别感伤了。早些回去吧,不然天帝会担心的。灵儿的魔性早已被本王封印了,她如今只不过是个无害的小草妖,本王会督促她修仙,不会让天帝和你为难的。”冥王轻轻拍了拍清樱的肩膀,“走吧,本王送你!” “嗯。”清樱柔顺地点应着,低头向前走去,“冥王,等阿月出了水牢,陛下会送他去万佛山,让他跟在佛祖身边修身养性,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阿月都无法来冥界看月灵儿。请你告诉灵儿,叫她一定要安心好好修炼,陛下当初答应阿月可以自己挑选成亲的对象,但却给了他一年的期限。若灵儿能在这一年内修仙成功,我一定会竭力劝说陛下同意阿月和灵儿的婚事。” “本王代灵儿谢谢你,清樱。放心,有本王在,灵儿绝对能修炼成功。” “对了,我听说那地煞对灵儿也有不轨之心,你让灵儿就这么去凡界,不担心她的安全么?”清樱突然又想起了这一茬。 “地煞那个魔头,本王一定要将他除去!若不是他设计诱骗灵儿,灵儿也不会跳进那洗髓池变成女子,修为减半,修炼的进度也慢了下来。”提到地煞,冥王自然痛恨,“何况,地煞野心不小,残害生灵、祸害凡界,本王有机会一定会将他除去。只要他胆敢出现、对灵儿不利,本王一定会亲自前往凡界,手刃这个大魔头,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可是,冥王,你不是不能随意离开冥界么?”清樱虽不知道冥王曾在创世之神面前许诺,却也知道他不能离开冥界。因三界都属创世之神管辖,所以清樱也隐隐猜到这是创世之神为冥王定下的一项规则。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可否成全他们? “为了三界太平,本王离开冥界一次又何妨?”冥王不置可否,弯弯嘴角淡淡一笑。只要这地煞存在一天,灵儿的安全就有隐患,若能将他彻底除去,杜绝后患,保灵儿一世周全,自己就算违背了誓言又如何?相信阿月会逐渐强大起来,就算自己真的离去了,日后灵儿也有阿月守护。 “除魔降妖也是本尊的义务。若有那一天,我希望可以和冥王并肩战斗!”清樱望向冥王,伸出自己的手。 “好!”冥王伸出手,与清樱的手握在一起…… 天界,天帝的书房,天帝正低头批阅奏折的天帝。这还是清樱第一次到此处来,她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第一次觉得天帝那种帝王的风范是如此的吸引人。都说辛勤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话看来是真的。 “陛下,我回来了。”终于,隐形的清樱不再隐匿自己的气息,显出身来,依在门栏处,盈盈浅笑。 “清樱回来了?”难得看见清樱这般神色,天帝心里一喜,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来,“快快进来吧。” 清樱也没推辞,笑着走了进来,抬眼打量着天帝书房的布置。书房很宽敞,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檀香木的各种家具都雕刻着繁复的龙纹或是古老的神奇图案,处处透着一种威严和肃穆。 “清樱坐吧。”天帝手一拂,书房里面已经结了结界和仙障,他指指一侧的椅子,自己率先坐了下来,“这里看着可还喜欢?” “不错,很符合陛下的性格和身份。”清樱笑着坐下,看天帝亲手为自己倒上一杯落英茶。 “如果朕没记错,这是清樱第一次到朕的私人领地来吧。”天帝端起茶盏,递到清樱手中,这么多年,清樱总是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除了凌霄殿和其他公开场合,从不踏足他的私人空间,像今日这般的确少见。 “这个时候,陛下不在凌霄殿,自然就在飞凤宫或是书房。我想找陛下汇报去冥界的情况,自然不好去飞凤宫,以免打扰到天后,便想着来这书房碰碰运气,没想到陛下果然在。”清樱笑着接过落英茶,轻轻抿了一口。 天帝一拂手,两人之间的长几上出现了一碟酸甜梅子,“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不妨边吃边说。” “陛下怎么会有这个?”天帝的这个举动,让清樱的心有些动容。当年清樱的确爱极了这酸甜梅子,以致好多神仙都亲自去采摘梅子酿制好了送来。天帝看在眼里,细心地留意着清樱每次品尝酸甜梅子的反应,真正准确揣摩出清樱的口味,反复试验后送去的酸甜梅子让清樱爱不释手。只可惜,自天帝大婚之后,这酸甜梅子再也没有出现在清樱面前过。 “朕早已习惯每年都做点这个,在这书房看书或审批奏折的时候,偶尔也尝一颗。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是否退步了?”天帝看着眼圈有些微红的清樱,过去的种种也浮现在脑海里,只可惜,一切似乎都回不去了。 “陛下,谢谢你!”清樱拿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这才发现天帝依然和从前一样,在酿制前早已细心地将每一颗梅子的核都去掉了。一时间,清樱的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想想冥王的淡漠,再想想天帝的深情,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错了? “清樱见到月灵儿和冥王了?”天帝并不知道清樱为何发愣,还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导致了她的伤感,连忙将话题岔开。 其实当年天帝立凤族大公主为后的决定也是在一晚之间仓促决定的,带着几分与清樱赌气的味道。事后,天帝也曾后悔过,但昭告天下的决定又怎么能再无故改变呢?不过,每每想起自己大婚前一晚,清樱邀请自己去映雪阁的情景,天帝就觉得那时的清樱是欲言又止,也觉得清樱对自己并不是没有半点感情,只是,自己从没有摸透过清樱的心思,所以两人就这么白白地错过了。虽然自己对天后逐渐多了些感情,但清樱永远是自己心里最大的痛,只不过,事到如今,一切只能尘封在心底,唯余一声叹息罢了。 “陛下,我此番去冥界,不但见到了冥王,也见到了那月灵儿。正如阿月所说,那月灵儿确实是女子,不是幻化变形。我也问了冥王,他也说月灵儿是被地煞所骗,跳进洗髓池之后才变身女子的。”清樱的声音不轻不重,和从前一样让天帝喜欢。 “依清樱看,那月灵儿是个怎样的女子?” “月灵儿身上确实没有一点妖气,更不像凡界那些喜爱迷惑人心的妖那般长了一副狐媚的模样。兴许是跟在冥王身边时间长了,这月灵儿身上倒真的萦绕着仙气,看上去和天界普通的仙子没什么区别。月灵儿尚且年幼,但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待人真诚,活泼可爱,这应该就是阿月被她吸引的缘故吧!我看冥王也将她宝贝得紧,当作亲妹子一般护着。” “那冥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天帝不做评论,问了一直以来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陛下,冥王给我的感觉就像个故人。他不像传说中那般冷漠乖张,虽然有些严肃,但那也是他作为冥界之王的气度吧。”清樱想了想,此时自然还不是给天帝说实话的时候,正如冥王所说,机缘到了的时候,天帝自然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于今日之事,冥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说自己会全力督促月灵儿修仙,还说若天界不喜欢月灵儿,也无妨,日后他会将月灵儿留在冥界的。” “想必冥界太过无趣,他才会与草妖以兄妹相称吧。朕也不想和他计较了,他若把这月灵儿当宝,就留下吧。日后月灵儿修仙成功,朕也不会留在天界的,正好了却了朕的一桩烦心事。”清樱的话不露痕迹,倒让天帝以为冥王此前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也许,冥王习惯了在冥界做王者,不愿意受自己管辖,才会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罢了,让他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交道,只要他将冥界管理好就是了。 “陛下,其实,我今日见了月灵儿和冥王,倒觉得若那月灵儿修仙成功,许配给阿月也是不错的。”清樱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出思考了很久的话。从发现冥王心里特别在意灵儿的那一刻,清樱便有了这个念头。 冥王对灵儿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爱护,都让她嫉妒成狂。而要想将灵儿从冥王身边带走,唯一的希望便是阿月了。如果,阿月能和灵儿在一起,那灵儿就不会留在冥王身边,也就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清樱怎么去了趟冥界,就突然换了个想法?”天帝显然有些吃惊。 “陛下,今日见了月灵儿,我发现她果然是个妙人,可以说,再过几年,她一定会成为众星捧月的大美人。而且这丫头的品性不错,若阿月真能和她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而且,冥王如此宠她,将她认作自己的义妹,这丫头也就不算是没有背景了,这个背景也还算不错。三界之中,冥界也算一个重要的存在,就连我们天界、众仙不也常常有求于冥界么?阿月迎娶冥王的义妹,这婚事放在桌面上看,也不会让陛下没有面子。” 清樱停顿了一下,又说,“陛下你也知道,清樱心里一直把阿月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我最想看到的便是阿月的安好和阿月的幸福。既然,月灵儿是个不错的女子,冥王又将她认作了义妹,不如陛下就随了阿月的心愿,成全他们吧。” “清樱,你想得太简单了。”天帝摇摇头,“你刚才说这些都没错。的确,若那月灵儿有冥王义妹这个身份,许给阿月倒也是不错的。可是,朕考虑的不止是家世、地位这么简单。朕和你一样,也巴不得阿月安好、幸福,可是,朕同样也希望阿月作为男子能有所作为。阿月这些年非常刻苦,是天界众仙之中年纪最小便晋升为上神的。他娶的妻子应该也有较高的修为,这样两人双修之后,才会相互促进修为的提升。可这月灵儿,不过就是个散仙,阿月若与她双修,对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半点益处。” “可是,陛下,爱就是爱,既要考虑家世、地位,还要考虑提升修为,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太不纯粹了?天界之中,也不乏有尊君娶散仙的例子,他们不也一样过得很好么?”清樱苦笑了一下,“难道陛下当年立后也是这么考虑的?” “清樱,你明明知道,朕当年心仪之人并不是她。若朕心里那个人当年愿意站在朕的身边,哪怕她只是一个散仙,朕也会用最盛大的婚礼迎娶她。”说到当初,天帝也只能苦笑,清樱垂下了眼帘。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各种疑问(求月票)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只想着遵循心里的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听别人谈论什么条件,什么门当户对,都觉得好笑,甚至呲之以鼻。可一旦成为了父母,想法就会大变,在为自己的子女挑选成亲对象的时候,当初不当回事的东西都会加以考虑。” 天帝说到这里,手指轻叩桌面,“毕竟,天下哪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苦?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阿月就像你我的孩子,朕对他的事情尤为上心!朕巴不得把这三界最好的东西都交给他,也巴不得能为他挑选最满意的婚姻。” “陛下,你为阿月考虑的种种,都是对的。可有陛下和我在,阿月即使娶了月灵儿,修为也能顺利升至尊君,大不了是时间问题。既然他心里如此在意月灵儿,何苦让他难过?”清樱的眼里带着不忍。 “清樱,就算我们不考虑阿月的前途,也要考虑他在天界如何立足的问题。现在整个天界都知道月灵儿曾是一个男妖,即使她目前已经变身为女子,可也堵不了悠悠之口。众人一定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她尚且是男子的时候,就已经和阿月相好了。这样的传言,能让阿月抬起头来么?别人始终会说他当初有龙阳之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这比没有前途还让人揪心。”天帝叹了口气。 “可是,陛下,天界也不乏神仙修仙之后改变性别的先例啊。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月灵儿也不过是变身罢了,她变身前与阿月也没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只要阿月坚称自己是在月灵儿变身之后才爱上她的,别人能说什么?流言这种东西,传一传也就淡了。”清樱一心要让天帝同意阿月和灵儿的婚事,因为她明白,若自己劝说不了天帝,灵儿嫁不了阿月,那么她留在冥王身边,就会是自己赢得冥王的最大障碍。 “人言可畏啊!这天界被人尊敬的神仙个个都是循规蹈矩,从不让自己成为流言的中心。阿月还这么年轻,若就被人说七道八,以后很难服众。当初朕一直想让他执管众仙的赏罚,若不是不归山一战他被地煞所伤,恐怕早已将这一神职交给他了。如今倒好,闹出这等事来,朕只能重新考虑今后对他的安排了。”天帝说到这里,很是遗憾。一直为阿月铺好了路,却因阿月的这感情问题,不得不暂时放弃。 “陛下,说不定阿月根本就对这些神职不感兴趣。你也知道,他性子随我,清冷淡泊,对名利地位向来都不太看重。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一旦动情就无比执着、不肯轻易放下,我们这样阻止他不但会让他痛苦,还会令他与我们心生间隙。毕竟,即使篡改阿月的记忆也只能是让他暂时忘记对月灵儿的感情罢了,有朝一日他修成了尊君,就会发现记忆被篡改,一旦查出真相,他会怨恨我们的。” “清樱,阿月虽然性子随你,可他毕竟是男子,再年长一些便会明白,权势对于男人而言并无坏处。若等到那个时候,他忽然对权势产生了欲望,却因年少轻狂时的错误耽误自己的前程,岂不可惜?不过,你放心,朕说过不会篡改阿月的记忆的,朕会让他心甘情愿放弃。佛法无边,佛祖讲经向来可以感化不少人,让人放下内心执念,相信阿月跟在佛祖身边六个月,足以让他洗心革面。” “若他六个月之后,还是放不下,陛下真的会如之前所说,同意他娶月灵儿么?”清樱要的是天帝再一次承诺。 “若他真放不下,月灵儿也执意要嫁他,朕只能说这月灵儿便是他阿月的劫。朕不会再阻止,就让阿月娶她做妾吧。” “可是,冥王岂会同意自己的义妹给他人做妾?这不但是不给冥王面子,也是不给整个冥界面子啊,他势必不会同意的。”清樱的担心显然不无道理。 “难不成还让那月灵儿给阿月做妻?”天帝的眉心一皱,略一沉思,“再说吧,朕觉得同意她做妾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若阿月能同意朕的指婚,朕可以考虑让她做阿月的平妻。” “陛下,那我代阿月先谢谢你。”清樱知道,这已经是天帝最大的让步了。只要他答应阿月可以娶月灵儿,阿月那边的工作,自己再去做,一人退一步,总能圆满的。 “清樱和朕客气什么,阿月也是朕的孩子,朕虽然对他的要求严厉了些,但也不至于太苛求。这无法得到心爱之人的痛苦,朕有体会,朕舍不得他重蹈覆辙。” “陛下,你对清樱和阿月的好,清樱都知道。只是,这份情,清樱只能欠着了。” “清樱……”天帝正欲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在结界外喊了一声,“陛下,司命(圣元星君)求见!” “他们来了。”天帝将那一碟梅子递到清樱手中,“这个你收着。”随即,天帝撤去结界和仙障,求见的司命和圣元星君已经来到了门外。 “陛下!清樱仙尊!”两人站在书房外,看着端坐的天帝和清樱,施礼问好。 “免礼!都进来说话!”天帝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天帝再次设了结界和仙障。 “不知陛下召我们前来有什么吩咐?”司命和圣元星君也在清樱一侧坐了下来。 “今日沅芷星君状告阿月一事,朕想听听两位的看法。”天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陛下,阿月上神与月灵儿一事,我们知道的情况今日在凌霄殿上已经都说了,别的情况我们确实不知情。”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了一眼,有些猜不透天帝此话的真实意图,“我们与那月灵儿只见过一面,当时阿月上神待他便如兄弟一般,我们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朕和清樱仙尊已经去过水牢,清樱仙尊还特意去了冥界,将相应情况都问清楚了。那月灵儿此前确实是男的,后来在凡间落入魔头地煞手中,被地煞骗进洗髓池,才变成了女子。”天帝也将司命和圣元星君不知道的情况简单说了说,“朕现在不想再议如何处置阿月,也不是要议他与这月灵儿之间的问题,朕只是想听两位说说对沅芷星君状告阿月一事有什么想法,两位可否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 “陛下,此事我和圣元星君私下也议了一下,确实有可疑之处。”待天帝说明意思,司命思索了一下,先开了口,“按理说,这天界虽有不得私自下凡的天规,可实际上也常有神仙因各种原因擅自前往凡界的,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多年来,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仙僚离开天界不是做了什么不合天规的事情,谁也不会拿这个说事。阿月虽是上神,却没有神职,即使他擅自去了冥界,也从未耽误过陛下交办的事项,为何沅芷会揪住这一事情说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阿月的性格虽然冷清,但也不至于与谁交恶,平素与这沅芷也没有发生过如何冲突,沅芷为何突然会告他御状,我一直没想明白。” “是啊,何况既然阿月是隐匿了气息和身影偷偷去冥界,沅芷为何会知道呢?阿月显然不会告诉他啊。就连我们在凡界见过月灵儿,沅芷都知道,他当时并不在场,是谁告诉他的?阿月与月灵儿交好,当初在我们看来也不过就是朋友之谊罢了,若不是阿月今日在凌霄殿上亲口承认自己喜欢月灵儿,我们也看不出他对月灵儿有情,这沅芷是从何推断出的呢?实在是越想越蹊跷!”圣元星君也说出自己的疑问。 “两位说的有理,朕也觉得这些问题串在一起,真是疑点重重。加上此前的几件事情,更让朕觉得有人在针对阿月制造一个大的阴谋。所以,朕和清樱仙尊一商量,才决定请两位前来,一起议议,看看如何将这背后的人抓出来。” “陛下,难道此前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么?”司命和圣元星君一下觉得空气都变得有些凝重了。 “是的。”天帝点点头,“不归山一战,凌天的表现大失水准,不但没有战斗到底,还派阿月独立迎战地煞,导致阿月魂体被重伤,朕与清樱都觉得蹊跷。事后朕发现,竟有人在凌天身上种了‘意乱蛊’,此蛊早在一百万年前就被朕下令禁用,其蛊虫和相关记载也被朕下令悉数毁去,如今为何会重现?是谁下在了凌天身上?到底为何要针对阿月?朕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结果,今日阿月告诉朕和清樱,前一阵还有人在菡萏仙子亲手给他熬的汤里面放入媚药,妄图毁掉他和菡萏的清白,且那媚毒还再次重伤了他的魂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析 “陛下,你的意思,有人想害阿月?”圣元星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是阿月平素虽然清冷,却为人低调谦逊,众仙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为何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他又没有担任任何神职,也没有妨碍谁的利益,怎么会有人针对他设计这些阴谋?”司命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这也是朕与清樱仙尊一直想弄明白的事情。”天帝的脸色也很凝重。“朕与清樱仙尊议了一下,既然害人的人是我们身边的仙僚,此事自然就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以免打草惊蛇。你们两位办事公正,行事谨慎,与阿月关系也还不错,所以,朕决定将此事交给两位来查,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 “多谢陛下信任,我等定将尽全力彻查,争取早日将谋害阿月上神的人抓出来,揭穿这背后的阴谋。”司命和圣元星君当即表态。 “不知两位尊君准备从何查起?”清樱浅浅一笑,提了个问题。 “阿月如今被关在水牢,我们自然不能去问他当日被下媚毒的情况,但那当事人之一菡萏仙子如今被禁足寒烟阁,我们倒正好可以前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而且,阿月带菡萏私去冥界的事情,按理说应该只有阿月和菡萏知道才对,为何这消息会传到沅芷星君耳里,这个也是我们需要搞明白的。”司命谈了自己的想法,“当然,我们需要暗中关注这沅芷星君,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他的告状只是一个单纯行为,还是和那幕后黑手的害人行为有一定的联系。” “这个确实很重要。此前朕也怀疑过紫莹,担心是她因为妒忌,暗中指使那沅芷星君来告状。可今日回去后,朕亲自问了紫莹,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更没有和沅芷星君联系过,她甚至不知道月灵儿早已变身。朕估计,知道的也就只有阿月和菡萏仙子。那沅芷到底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又为何一定要在凌霄殿上当众参阿月一本,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查一下。若此事和下蛊、投毒有联系,那整个事件便能串到一起来查了。”天帝对司命的思路表示认同。 “我觉得还应该私下和战神凌天接触一下,看看他是怎么被人下的蛊。”圣元星君接着分析,“战神凌天的修为已经块要突破上神了,能在他都没觉察的情况下对他下蛊,此人不简单。要知道,一般的人要近凌天的身都不可能,更别提将蛊虫放入他身上了。只是,这‘意乱蛊’是个什么东西,下蛊的方法和过程是怎样的,我等都不清楚,要查恐怕有一定难度。” “此话不假。朕问过凌天,他也是不归山之战以后在自我疗伤时才发现体内有蛊,但那蛊虫至今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天帝叹了口气,“此事还是怪朕太大意了,当年朕觉得这‘意乱蛊’太过阴毒,所以下令将其相关记载、母蛊和蛊虫全部毁去,没想到竟有人会将其悄悄保留了下来。” “陛下可否将这‘意乱蛊’的具体情况给我们说说?”司命觉得有必要了解清楚。 “‘意乱蛊’的蛊虫在进入人体前不过就是个针尖大小的黑点,只要放入饮食茶水,都能顺着进入人体潜伏下来,等待母蛊的召唤。而母蛊则是条淡青色大头虫,身体大约有手掌那么长,两根手指那么粗,头却有拳头那么大。下蛊的人平常会将这母蛊藏匿起来,并对其进行催眠,需要控制被下蛊者意志时,便用自己的精血将母蛊唤醒,再去召唤蛊虫。” “蛊虫没有受到召唤的时候,会静静地待在被下蛊者的体内休眠,对人体没有任何损害,因此也不易被发现。更为神奇的是,这蛊虫初入人体时,会逐渐变成小指头大小的虫子,但两月之后,便会彻底消失,融入血脉,无迹可寻。而下蛊的人每次施法的时候,那母蛊的头部就会左右摇摆,并散发出淡淡青光,像极品碧玉一般闪亮。蛊虫受到召唤之后,便会醒来,并分泌一种物质到被下蛊者的血液里,这血液顺着血管进入人的大脑和心脏,人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了意识和行为。不过,‘意乱蛊’重在控制他人的意志,若控制母蛊的人修为低于被下蛊者,那么很容易被蛊虫反噬。” “这蛊居然这么厉害?听陛下这么一说,要给别人下蛊也非常容易,如果没听说过这蛊的人肯定是防不胜防。”圣元星君一手撑着脸颊,神色严肃。 “陛下的意思是,给战神凌天下蛊的人修为应该比凌天更高?”司命却眼睛一亮,“这下可就缩减了不少范围!天界之中比凌天修为更高的神仙并不多。” “朕此前也是按这个思路来的,但朕觉得似乎有问题,查到现在也一无所获。”天帝摇摇头,“朕刚才说这些都是当年古籍上的记载。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那下蛊的人有没有对这蛊进行改进,朕也不得而知。若只将可疑之人的范围落在上神以上的神仙,似乎找不出谁有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人隐藏得太好,朕没有想到,也没有发现端倪。’ “本尊倒是觉得,应该好好想想,那人为何要害阿月。如果我们能把握住他害阿月的原因和目的,那么查这件事就容易多了,至少没有这般盲目。”一直安静听三人说话的清樱开了口。 “可是,阿月到底得罪了谁,为何招人陷害,我们很难想到啊。毕竟别人怎么想,我们无法感同身受。”圣元星君觉得有难度。 “这个问题,咋一看确实没有头绪,其实细细一想,还是有迹可循的。”清樱浅浅一笑。 “哦?还请清樱仙尊说说你的看法。”司命一下来了兴趣。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一个人要恨另一个人,不外乎下面几个原因,一是因为有仇,二是因为感情纠葛,三是因为嫉妒其挡了自己的升迁之道。阿月的为人如何,我们都清楚,他在这天界并未与人结仇。所以,我觉得第一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清樱看着眼前三个陷入了沉思的人。 “如此说来,便应该是第二种了。因为阿月并没有神职,不可能妨碍谁的发展之路。那就只可能是因爱生恨,或是嫉妒他得到了谁的芳心,欲将其除去,自己抱得美人归。”圣元星君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只是,阿月可是天界有名的美少年,喜欢他的仙子多不胜数,估计嫉妒他的人太多了,这样查也难。” “也不见得完全是因为感情。阿月历来深得陛下喜爱,天界谁不知道他是陛下最心爱的弟子,不归山之战,陛下派他前去,不少人都认为这是陛下要历练他,给他立功的机会。当时若这战役大胜,阿月立下战功,相信陛下已经给他封了神职了。为此,也不排除有人暗中妒忌,所以才给战神凌天下蛊,欲借地煞之手将阿月除去。”司命捏着下巴,提出不同的看法。 “可是,如果是因为嫉妒阿月得陛下喜爱,担心阿月得到满意的神职而自己得不到,那又何需给阿月下媚药呢?这要毁掉阿月和菡萏仙子清白的做法,显然不像是与神职、前途有关啊!”圣元星君不赞同司命的分析。 “本尊倒是觉得,这两种可能皆有,甚至有没有可能是那暗算阿月的人既嫉恨他得人欢心,又嫉妒他得到陛下垂青,所以才会既要毁他清白,又巴不得将他彻底除去?”清樱再次开口。 “嗯,朕觉得清樱仙尊的话很有道理!”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天帝开了口,“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人如此恨阿月,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下媚药,想毁了阿月和菡萏仙子的清白,让阿月不得不娶菡萏,这就说明此人不是仙子,因为就算是仙子爱慕阿月,因爱生恨,也不可能会下药让他和菡萏在一起。如此看来,一定是此人喜欢的仙子心中只有阿月,让他怀恨在心。加之担心朕欲给阿月一个较好的神职,让他嫉妒,所以才疯狂地铤而走险,搞出这么多阴谋。” “陛下,此前你曾和谁提起过欲给阿月神职的事么?”清樱抬眼看着天帝。 “此事朕并未对谁提过,只是不归山大战之前,天后在飞凤宫为即将出战的凌天设了家宴,朕随口那么提了一下,要凌天在战役中多多关注阿月。后来,天后私下问朕欲给阿月怎样的神职,朕将自己的打算给她说了一下,其余人等,一概未提。”天帝说到这里,轻蹙眉头看着清樱,“难道清樱怀疑天后?朕的天后,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再说她与阿月并无过节,也不符合我们分析的这两个原因。”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谁的忧伤(求月票) “清樱不敢!”清樱微微一愣,深深看了一眼天帝,“清樱只是觉得在问题查清楚之前,有必要把相关事情都问个明白。在问题并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我也不能被排除在外。如果仅凭个人感觉,轻易地就排除任何一个人的嫌疑,这会误导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也不利于最终查明真相。” 清樱的语速很慢,并没有带着为自己辩解的不平,语调和平时一样温柔,一番话说下来,倒让天帝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同时,天帝也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起,自己如此信任天后了,竟然在清樱面前也这么维护她? “我们的确应该如清樱仙族所说,详细了解所有情况之后,尽量不遗漏任何一条线索,力争早日查清真相。”司命和圣元星君这对老狐狸,最最擅长察言观色,当即起身,“陛下,若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去寒烟阁找菡萏仙子谈一谈。” “那就辛苦两位仙家了。”天帝也站起身来,衣袖一拂,结界和仙障都撤了去。 “陛下,我也告辞了。”清樱起身,低垂着眼帘给天帝施了一礼,也想随司命他们一道离开。 “清樱仙尊,朕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天帝虚手一扶,一股念力已经达致清樱面前,将她扶了起来。一旁的司命和圣元星君拱拱手,很快消失在门外。 “清樱,你生气了?朕刚才说那话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天帝抬手结了隔音结界,看着垂眼站在一侧的清樱。其实,刚才那席话,天帝确实是无心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自然地就说出了维护天后的话,只是,确实没有考虑到清樱的感受。 “陛下,你多虑了。清樱知道你没有责怪我。”清樱低垂着头,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可看在天帝眼里,那笑容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清樱素来细腻敏感,自己因维护天后而质疑她,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清樱,你也知道,朕……” “陛下,天后是你的妻子,你信任和维护她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夫妻之间连起码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怎么能和美呢?”清樱抬起头,直视着天帝,脸上带着一丝抱歉,“是清樱僭越了,说话唐突了天后,还请陛下原谅。清樱告辞!” 说完,清樱深深地弯腰给天帝施了一礼,然后向门外走去,对于她来说,解开这结界简直易如反掌。天帝心里一惊,情不自禁伸手拉住清樱的衣袖,要知道,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的登基仪式,清樱从未给他行过如此大礼,这样的举动只能说明清樱真的是将彼此的界限划开了。 “陛下!”清樱一回眸,眸子里竟似已经有了一层水雾。其实今日她的心情真的糟透了。先是发现自己苦苦等待的冥王身边有了灵儿这样的“危险”人物,后是发现历来将她捧在手心的天帝竟当着别人的面为了天后而驳斥她,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与危机感油然而生,让清樱突然有了一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清樱,朕只想告诉你,这世间,朕最不想伤害的人便是你。”天帝拉着清樱的衣袖,看着她眼中漫起的水雾,心里没来由地一疼,真想不顾一切地把她拥进怀里,“如果,如果朕说错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陛下,清樱不过是天界一个普通的仙子罢了。这么多年得陛下厚爱,已属荣幸。今日是清樱太累了,想问题不够周全,说话欠妥,与陛下无关。”清樱并不看天帝,也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内心的酸楚,“或许是年纪大了,清樱最近容易疲累。请陛下容我告退吧。” “清樱,朕送你回去吧。”天帝知道清樱的脾气,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没用了,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造成了隔阂,一切只能慢慢挽回了。 “陛下,多谢你的好意,清樱不敢再叨扰陛下了。我还想去凡界寻一味药,陛下就不用送了。”清樱的身份特殊,又爱炼制丹药,天帝多年前就给过她一道令牌,准她随时离开天界外出寻药。 “清樱,既然累了就回映雪阁休息,不要急着去寻药了。你若太辛苦,朕也会心疼的。”天帝的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面对这个倔强又敏感的女人,天帝始终是没辙的。 “谢谢陛下关心。最近清樱在炼制一种新的丹药,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空离开映雪阁,阿月的事情就有劳陛下了。清樱先行告退!”清樱再次转身,手一抬就打开了结界,走了出去。 天帝看着她的衣袖从自己手中慢慢滑出去,心里一阵淡淡的忧伤。这么多年来,能让天帝不淡定的人或事不多,但能让他心疼、忧伤的就只有这清樱一个了,可偏偏,两人的关系总是不远不近。今日清樱这么一走,恐怕很久都不会再露面了,她临行前明显的疏离,让天帝说不出的懊悔…… 冥界,冥王与灵儿也在寝殿长谈。这些日子以来,冥王果然没有食言,一直和从前一样陪着灵儿住在寝殿。不过,他将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藏得很好,即使是灵儿也没有感觉到冥王的失落。在灵儿眼里,她和冥王还和从前一样,是亲人,是兄妹,是师徒,是朋友。 其实今日冥王是故意送灵儿去凡界的。当战神凌天拿着天帝的手谕进入冥界时,冥王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要知道,凌天从未来过冥界,此番带着天兵突然降临,显然有大事发生。冥王心里一琢磨,就猜到必定是与灵儿有关。 为避免出事,冥王便假意同意了灵儿多日以来的请求,将她变做了一个小鬼,让黑白无常带着她一起外出寻找十三。当然,冥王答应让灵儿去寂灭谷也是有原因的。黑白无常盯着那寂灭谷已经很久了,即使带灵儿去也会很安全。事实上,自打从幽冥谷将灵儿救回之后,地煞是彻底失踪,寂灭谷这个老巢也再没回过。 冥王特意安排灵儿去凡界这一趟,算是避开了凌天。可见过清樱之后,才知道天帝不但将阿月关进水牢一个月,还要送他去万佛山六个月。阿月七个月不出现,灵儿一定会怀疑的,要想刻意瞒着她显然不可能,冥王决定先将真相告诉她。只是,为了避免灵儿太过担心,冥王没有告诉她那水牢的凶险,也没有告诉她菡萏被打神鞭打了十鞭。 “你是说菡萏姐姐和阿月都因为我被天帝惩罚了?”灵儿瞪圆了眼睛,涨红了脸,话里带着委屈,“我就知道,天界的神仙都看不起我,他们都嫌弃我!” “别管他们怎么看你,你自己好好修炼,早日成仙,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冥王捋了捋灵儿的头发。 “可是,天帝也太比讲理了,我又不是那种坏的妖,他凭什么不准菡萏姐姐和阿月与我来往?”灵儿突然有些气愤,“我要去天界找天帝说理去!干嘛要将菡萏姐姐禁足?干嘛要将阿月关起来?” “灵儿,别急!”冥王将跳起的灵儿重新按回椅子上,“你要是现在跑到天界去,正中了某些人的诡计,不但帮不了阿月,你也会被抓起来,说不定你和阿月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为何?”灵儿猛地一抬头,“难道是那个什么紫莹公主想要除掉我?” “没那么简单!”冥王摇摇头,将自不归山一战以来发生在阿月身上的事情都详细给灵儿说了一遍。虽然冥王并不知道凌天被人下蛊,但也知道不归山一战肯定有猫腻。 “阿月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有人想害他?这一次,也是因为有人在天帝面前告他的状?还有人给他和菡萏姐姐下媚药?”灵儿显然没想到背后竟有这么多龌蹉的事情。 “嗯,所以,这个人针对的并不是你,而是阿月。”冥王点点头。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要去给天帝说清楚,我要让那些神仙都看看,我是修仙的妖,我不是坏妖。我也要去帮阿月!”这话一说完,灵儿自己也觉得有些沮丧,“想必这些话冥王也给那什么战神和清樱仙尊说了吧。天帝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的解释就将阿月从水牢里放出来呢?他是天界的王,即使阿月是他最心爱的弟子,他也不能徇私枉法,他只能按着天规处置阿月和菡萏姐姐。” “灵儿明白就好,你现在去了天界只能添乱,还给人留下一个不懂规矩的坏映象。”冥王递给灵儿一杯万年寒冰,“此时此刻,你能做的便是抛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修炼,争取早日修仙成功,这样天界的神仙才会承认你,也才能承认你和阿月。” “是啊,若我现在去那天界,搞不好天帝一眼就能看出我是残粒的重生,直接就下令将我灭了。”灵儿的眼神有些黯然。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放出水牢 “那样的话,那些坏人又该说,阿月结交的岂止是妖,根本就是魔,一个上神竟然与一个女魔头在一起,这岂不是更会害了阿月?” 如今的灵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孩了,跟在冥王身边这么久,在冥王的教导下,她已经越来越理性。刚才咋一听阿月受罚,灵儿心里有些气愤和难过,才一时冲动说出那样的话。如今静下心来一想,灵儿当然明白冲动根本于事无补。 “放心,待你修炼成仙后,即使天帝发现你就是残粒的重生也没有关系了。天帝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对于一个毫无过错的仙,他是不会随意处罚的。他若要怪罪,也只能怪罪于本王,一切都是本王刻意在隐瞒他。就连你自己对自己的身世也是不知的,你此前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上一世,不过就是个一心修仙的小草妖罢了。”冥王笑着宽慰灵儿。 “可是,天帝若知道你当初有意隐瞒了我的身世,一定会重重地责罚你,那又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你们都因为我而受罚!”灵儿有些紧张,这天帝一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她可不希望冥王因为自己被罚。 “小傻瓜,天帝想罚本王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难道你认为天界的那些所谓惩罚会伤得了本王么?”冥王揉揉灵儿的头,说得极其轻松。 “真的么?冥王?”灵儿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心里很希望这是真的,可一想到强大的冥王也曾经“生病”,并因此闭关了十五日,她就明白冥王这话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真的!本王的修为比天帝高,他伤不了本王。就算是天界的那些惩罚,对本王而言也不过就是片刻的皮肉之苦罢了,迅速便能恢复,不值一提。”冥王看出灵儿眼里的怀疑,笑着反问,“莫非灵儿认为这三界之内有人伤得了本王?” “我……没有。”灵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傻灵儿,难道你忘了,本王根本就不会离开冥界,就算天帝真要怪罪,他拿本王也没有办法。”冥王狡黠地眨了眨眼。 “对哦,冥王是从不离开冥界的。”灵儿想起这个,倒有些释怀了,“只是,也不知道阿月关在那牢房里会如何?天帝将他送去万佛山又是要干嘛?” “牢狱之苦,对于一个上神而言,并算不得什么。阿月的修复能力可比你强多了。既然违了天规,这牢狱之灾那是铁定免不了的。天帝这么做,也是要堵住悠悠之口,以免流言蜚语对阿月更为不利。至于送阿月去那万佛山,应该是希望他跟在佛祖身边修身养性,磨砺心志,告诫他不要只沉迷于儿女情长吧。毕竟,天帝对阿月寄予了厚望,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前途给断送了。” “也是,和我这样的妖在一起,他还有什么前途?”灵儿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丧气。 “灵儿,一日为妖,并不表示你终生是妖。你莫要再这般妄自菲薄了!你可知道,天界有位云鹤尊君,当年也是一只让天帝颇为头疼的鹤妖,还差一点就修成了魔,不过后来,他痛改前非,修仙成功,还成为了众仙尊敬的尊君。”冥王的话音此刻已经带了几分严肃,“本王说过多次了,别人看不起你不要紧,你自己一定不能看轻自己。只要你努力,你就能成仙,到时候,那些嫉恨阿月的人也不能再对你们指指点点了。你越努力,越早日成仙,阿月就越能得到天帝的谅解。” “我明白了,我一定加紧修炼。”灵儿脸上露出几分愧色,“冥王放心,我再也不说丧气话了。” “这样就好。本王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阿月,但有清樱仙尊在,他不会有事的。天帝虽然严格,但也不会任由他人暗算自己的弟子。你什么都不要管,专心修炼就是。”冥王拍拍灵儿的手。 “唯一可惜的就是你变身之时修为尚浅,便与阿月圆了房,以后你再怎么努力也最多只能达致上仙。不过,你放心,你天生就带着巨大的能量,即使你修为不高,但因这股能量,你也不容小觑,你在关键时刻总能爆发出比自身修为更高的力量来。而且,你的武功不错,可以弥补这一缺陷。你和阿月成亲后,虽然修为悬殊较大,双修只对你有益,不过你的能量也能通过和合之道进入阿月体内,助他突破上神,早日修成尊君。只要阿月强大了,便能护你周全。那时,天界中也就没人敢看不起你,也没人敢轻易暗算你和阿月了。” “可是,冥王,我一点都不喜欢天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直待在冥界,一直和你在一起。”灵儿抬眼看着冥王,“天界那些神仙,好多都是虚情假意、道貌岸然,我不喜欢他们的勾心斗角。冥界多好,有你,有残音,还有这么多真心待我的人,我不想离开。” “这有何难?”冥王哈哈一笑,“若灵儿不想待在天界,本王会给天帝说的。到时候你和阿月可以在冥界安个家,随时待在冥界。相信只要不影响天帝的正事,他应该会同意的。” “真的么?”灵儿眼睛一亮。 “当然了,本王也很乐意把阿月招为上门的妹婿!”冥王再次大笑,“这可是冥界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冥王,你说有没有可能,就算我修仙成功了,天帝也不同意我和阿月的亲事?你知道么,天帝的女儿,那个什么紫莹公主很喜欢阿月,一直想招阿月做驸马?”灵儿想到这个,又有些忐忑。 “灵儿不必担心。只要阿月坚持不娶,天帝和那什么公主能奈何得了他?总不能强行将他绑了举办婚礼吧?再说了,这冥界十殿的王和那菡萏仙子都可以作证,你早已是阿月的人了,天帝凭什么不承认?”冥王有些不以为然,“其实天帝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只是比较死板,喜欢将规则罢了。他心里还是很疼阿月的,不会强迫阿月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毕竟阿月不但是他的弟子,也算得上是他的孩子一般。今日清樱仙尊来,也让本王转告你,若你修仙成功,她一定会在天帝面前替你和阿月美言,成全你们俩。” “天帝会听清樱仙尊的么?” “阿月是得天帝和清樱仙族相助才修仙成功的,关于阿月的事情,若说天帝最顾忌谁的感受,当然非清樱莫属。”冥王倒没有告诉灵儿天帝与清樱之间的渊源。 “对啊,我倒把这一层给忘记了。清樱仙尊真是个大好人,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灵儿终于露出了笑脸。 “等你修仙成功,去天界登记仙籍和点亮神灯的时候,自然还能再见到她。不过,本王要提醒你,你和阿月已有夫妻之实这件事,可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清樱仙尊也不能说。虽然当时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可那些不知情的人不会这么想。你是女子,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自会伤及你的名誉,还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抓住大做文章,把你说成勾引神仙的妖精,也把阿月说成贪恋女色的不堪之徒。这样的话传到天帝耳朵里,他肯定会大怒的。” “我明白。”灵儿脸一红。到底是小女儿家,当日之事,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与阿月还没有真正成亲。虽然阿月是为了救自己,可她也不希望因此毁了阿月的名誉。 “本王也曾告诫过阿月,此事一定要保密。至于菡萏仙子那里,你大可放心。那丫头心地善良,又将阿月当作最好的朋友,你们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等我去了天界,也要去看看菡萏姐姐,她因为我受苦了。” “天界确实是个复杂的地方,不但人多口杂,而且有野心、阳奉阴违的人很多。你若去了,也就那菡萏仙子可以说说真话,其他的人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凡事多留个心眼。就算是清樱仙尊那里,也不可什么都说。” “好的,冥王,我记住了。”灵儿说着站起身来,“从现在开始,我要全力以赴地修炼了。冥王陪我练剑吧!” “乐意之至!”冥王也笑着站起身来,两人当即在园子里过起招来…… 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在水牢饱受煎熬的阿月被再次带上了凌霄殿。 “阿月参见陛下!”进得殿来,看着天帝威严地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有些苍白的阿月双膝下跪,给天帝问安。 “阿月,这一个月来你可想明白了?”天帝也有一月没有见到自己的徒弟了,看着眼前明显清减了不少的阿月,天帝话语虽然淡漠,心里还是很心疼。 “陛下,阿月私离天界,违了天规,理应受罚。只是,阿月确实是真心爱慕月灵儿,还望陛下成全!”阿月跪在那里,语气不卑不亢,俯身给天帝磕了个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可求助冥王(求月票) “阿月,这一个月来,朕派人了解了情况。那月灵儿确实是冥界的一草妖,也确实曾是男子,后来是因跳进洗髓池才变身为了女子。你喜欢一个女子本是无可厚非,但月灵儿如今尚未修仙成功,朕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天帝这席话,其实也是说给凌霄殿内所有神仙听的,是为了让众仙明白,阿月并没有龙阳之好。 “陛下,月灵儿虽然是妖,但却一心修仙,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阿月愿意等她位列仙班之后,再来求娶。”阿月依然是当初那口话。 “月灵儿是否能修仙成功,那是她的造化。阿月你身为上神,沉迷于儿女情长,实在让朕痛心。明日起,你就前往万佛山,跟随在佛祖身边,好好修身养性。半年之后,朕会派人将你接回天界。至于你的亲事,朕自有考虑。”天帝手一挥,“你先下去,明日一早出发。” “是,陛下!”阿月跪拜天帝,起身回了月夕阁。 紫莹当然早就知晓阿月今日重获自由,带着一些补灵气和气血的果子赶了过来。 阿月见到紫莹,自然不知说什么。正在尴尬之时,菡萏也到了。三人不痛不痒地闲聊了几句,便见刚下了朝的司命和圣元星君匆匆赶来。 “阿月,我和司命想单独和你谈谈。”圣元星君一见紫莹和菡萏在此,连忙表明来意,两位仙子当即识趣地告辞了。 “司命大人、圣元星君请坐!”阿月起身请两位坐下,又待仙童送来茶水离去后,这才在大殿内结了隔音结界,放心地聊了起来。 “阿月,你和月灵儿的事情,陛下那日便找我们说了,真没想到,那灵儿对你如此痴情,竟然跳进那什么洗髓池,忍受洗髓伐骨之痛,变身女子。本尊也很佩服她的勇气。”司命拿起茶盏,细细查看了一番。 “灵儿为我付出太多,我决不会负她!到时候还请两位尊君帮我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阿月双手抱拳,“两位的关心,阿月在此先谢过了!” “阿月,你放心,若有那一天,我们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圣元星君笑着表态。 “阿月,其实今日我们来,是有事情要给你说。”司命将天帝委托他和圣元星君彻查一事细细说给阿月听。 “有人给战神凌天下蛊?我的仙童也中了蛊?”阿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菡萏也被下了蛊?” “正是!”司命的脸色很严肃,“我们本想好好查查你的仙童,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有动他。” “难怪刚才菡萏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阿月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我?我自认没有与谁结仇啊?!要说恨我入骨的,应该也就只要地煞吧。难道那地煞如此厉害,竟能控制天界的人?!” “不可能,此事当然不是地煞所为。”圣元星君摇摇头。“我们那日去找菡萏,本是想了解下那次下媚药的事情,却遇到了奕寒尊君。奕寒尊君久未离开过自己的飘渺阁,此次是听说菡萏受罚才赶来的。当时他见菡萏被打神鞭打了后非常虚弱,便想输给她一些念力和灵力,结果无意间才发现她也被人下了蛊。现在奕寒尊君求了陛下许可,已暗中将寒烟阁严密监视起来,随时观察着菡萏的举动变化,因而,菡萏那里,阿月大可放心。” “本尊问了菡萏,她说那日陛下寿辰的宴会结束后,她回了寒烟阁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后来一连卧床好几日,一直不曾离开过寒烟阁,待她刚刚初愈,就被陛下派来的人带去了凌霄阁。所以,菡萏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蛊,也不知道这蛊到底发作过没有。”司命告诉阿月。 “难怪那几日我一直没见过菡萏。”阿月恍然大悟,“如果真如陛下所说,这蛊这么厉害,知晓的人又没有几个,那岂不是很多人都可能已经被控制了?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蛊虫下到茶水饮食里,进入体内潜伏两个月,蛊虫便会融入血脉中。而一般的神仙若是没有受伤或是没有遇到突破进阶,很少会将念力和精神力加诸在神识上,自己探测自己的身体,就算被下了蛊也不能及时发现。两个月之后,便已经无从查起了。” “我们也担心不少仙僚已经被人下了蛊,陛下为此也很恼火,却又没有办法一一去查。而且,就算查,若不是菡萏这样刚刚被下蛊,蛊虫还是虫的形式的,也根本查不出来。更为蹊跷的是,我们这一查才发现,当年负责销毁古籍、母蛊和蛊虫的那位神仙在多年前早就莫名其妙就羽化了,这事竟成了无头案。”司命叹了口气。 “那此蛊可有解?”阿月问,“既然陛下当年看过记载,应该记得解蛊的办法吧?!” “唯一的解法就是找到下蛊的人,将所有的母蛊用三味真火烧死,届时蛊虫也会自动死去,化作汗液自然排出体外。可是,到底谁是下蛊的人,我们现在根本查不出来。”圣元星君也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个酒葫芦,一揭盖子,大大灌了一口。 “给这么多人下蛊,真的只是为了对付我一个?”阿月有些疑惑,“给菡萏下蛊很有可能是因为我,毕竟我和她算得上比较亲厚,也许那人想借菡萏之手除去我。给月夕阁的仙童下蛊显然也是因为我。可其他的人呢?也是因为我?我有这么重要么?” “现在还真不好说,本尊觉得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感觉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网。”司命又叹了口气,“现在本尊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人要对付你,而是担心此人对天界有二心。” “司命大人的意思是,此人可能想谋权篡位?”阿月一惊。 “完全有这个可能!若他将所有人都控制了,他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圣元星君点点头。 “陛下怎么说?”一想到有人竟然想取代天帝的位置,阿月就觉得问题实在严重。 “陛下比我们淡定。他说若真的如此,也是他自己管理不善种下的苦果,他理应承担这样的责任。”司命苦笑了一下,抓过圣元星君的酒葫芦,也往自己口里倒了一口。 “为何不找清樱仙尊帮忙?看看能不能研制出什么丹药,让体内的蛊虫彻底沉睡,不听母蛊的召唤。”阿月再问。 “清樱仙尊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的映雪阁。” “我来联系她!”阿月当即启动清樱种在自己身上的传音符,可是回答他的并不是清樱本人,而是清樱事先留下的一段声音,“阿月,本尊闭关了。你前往万佛山一定要诸事小心。冥王和月灵儿,本尊都见过了,你安心去吧,月灵儿会好好修炼的。待你重返天界之时,本尊便会出关。” “糟糕,清樱仙尊闭关了。”阿月眉心紧紧皱成一团,“这可如何是好?” 司命和圣元星君对望一眼,看来那日陛下的话的确刺伤了清樱仙尊,这选择闭关的时间也太巧了吧,现在倒好,想请她帮忙也找不到人了。“阿月不必担心。既然陛下知道了,就一定会有所防范的。倒是你此番前去去万佛山,一切都要小心。虽然那人的手不一定敢伸到佛祖跟前,可来去的途中,难免他不有所行动。阿月一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两位关心,阿月知道了。”阿月拱手抱拳,“阿月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司命和圣元星君都望向阿月。 “想必此时灵儿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依她的性格,一定会没日没夜地修炼,争取早日成仙。万一我还没有从万佛山返回,灵儿便已修仙成功,届时她来了天界,很可能会被奸人所害。所以我想请两位暗中提醒下灵儿,让她千万不要随意吃任何东西,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个不难。到时候我们会提醒她的。” “对了,如果可能,两位可以将此事告知冥王。其实,冥王制药的水平比清樱仙尊还要高出一筹。若他愿意帮忙,说不定可以炼制出克制这‘意乱蛊’的丹药来,这样也算是帮了陛下一个忙。”阿月突然想到这一点。 “冥王也会制药?”司命和圣元星君闻言大喜,随即又有些失落,“可是我们都未曾与冥王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帮忙。要知道,传闻冥王向来对天界的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其实冥王是个很好的人,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菡萏此前和我一道去救过灵儿,若你们带上菡萏去找冥王,告诉他菡萏被人下了蛊,冥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冥王很睿智,此前他就曾提醒我万事小心,还说不归山一战定有猫腻,战神凌天当日的行为相当反常,看来他的分析都是对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临行临别 “这个建议不错,值得一试!”圣元星君点点头,“本尊也早就想与那冥王见上一面了。” “建议虽好,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同意。要知道陛下对冥王的印象一向不太好。”司命有些担心。 “无妨,两位可以直接告诉陛下,就说是我提议的,若陛下觉得有必要再带菡萏去冥界找冥王,若陛下觉得没必要,那就算了。”阿月并不担心天帝会怀疑自己对他的一片忠心。 “希望陛下会同意,否则时间拖得越长,越是提心吊胆,都不知道身边哪些人才是值得信赖的。这种感觉真是讨厌!”圣元和司命说着站起身来,向阿月道了别,转身找天帝去了。 是夜,司命独自又来到月夕阁。 “阿月,陛下同意了,我和圣元老儿过几日就带菡萏仙子去冥界。” “如此甚好。”阿月拿出一根玉簪,“我也正说等下要去司命大人你那里。这是我今日给灵儿雕的玉簪,到时候还请司命大人帮我带给她吧。” “阿月为何不自己拿给她?”司命并不接。 “我这一去,要半年才能回来,恐怕灵儿心里会有无尽相思。这玉簪不过是给她一个念想,让她安心等待罢了。”阿月低垂着眼帘,他何尝不想亲自将这玉簪送到灵儿手中,可是,他此刻根本不敢再偷偷溜出去,万一又节外生枝,陛下不知道会如何惩罚。其实,虽然他不怕惩罚,可他担心这样一直见不到灵儿,自己和灵儿都会发狂。 “阿月,你既然这么想她,那就去找她吧!亲自交给她,告诉她你回来后一定会娶她!”司命压低了声音。 “司命大人,你的意思是?!”阿月心里一跳,抬头看着司命。 “为爱疯狂一次又何妨?一路看着你和月灵儿走到今天,本尊也是诸多感慨。那日你在凌霄殿上当众说出非月灵儿不娶,当时我就在想,当年我若也有你这样的勇气,大胆地表达、追求自己的幸福,今日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司命笑着拍拍阿月的肩膀,“放心去,今晚,本尊留在这月夕阁为你坐阵,不会有人发现的。” 司命说着,变戏法一般拿出两坛美酒,摆出几碟美食,冲阿月眨眨眼,“今晚本尊为你送行,咱们好好喝个痛快!” 阿月会意,当即便隐了身形和气息,与此同时,司命幻化出来的“阿月”坐在那里,与司命一起举起了酒杯,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起来。小仙童上前添了热茶,又送了些果子,也没看出什么异常。阿月随即放心地溜走了。 今夜,冥王寝殿的园子里飘着细雨,雨滴轻轻落在那株梧桐树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灵儿屋内点着几只蜡烛,烛光微微摇晃。那日灵儿与阿月圆房之后,冥王差人去凡界买了几对龙凤喜烛,两人相守的那三日,每夜都点在这屋里。自此以后,灵儿就爱上了红烛,屋里很少用夜明珠了。 “灵儿,本王去第十殿看看,你早些休息。”感知阿月进了冥界,冥王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站在那里画画的灵儿。 “好的。”灵儿冲冥王笑笑,又低下头去。 冥王嘴角一弯,转身出了寝殿,与阿月在花海相遇。 “阿月,出来了?一切可还好?” “冥王,我没事。灵儿呢?” “她也没事,你自己去看看吧。”知道阿月来这一趟不容易,冥王也不多说,衣袖一挥,连带着阿月一起悄悄返回寝殿,对他点点头,自己再次消失了。 阿月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只见灵儿的画上一翩翩少年含笑而立,少年白衣胜雪,眉目含情,那不是自己是谁呢?灵儿收了画笔,望着画上的人发了会儿呆,随即拿起一旁的笔在画上写下一首词。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此处系温庭筠的《更漏子》) 灵儿缓缓写完,眼中的泪滴落下来,晕开在纸上。阿月的心一疼,显出身形,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拿过她手里的笔,在那首词下面飞快地写上一首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处系李清照的《无题》) “阿月,你瘦了!”灵儿此时早已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看看阿月写的诗,又看看阿月,伸出手摸摸他的脸,眼里全是心疼,“每日在水牢里充当犼的食物,很疼吧?!” “灵儿,只要有你,疼不算什么。”阿月放下手里的笔,抓住灵儿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让你为我担心了。” “阿月!”灵儿将头靠在阿月怀里,眼泪一串一串地滑落。 “都过去了,灵儿,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等我从万佛山回来,陛下许我的一年之期就要到了,我一定会迎娶你,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阿月的妻子!” “可是,还要分开六个月,我快要受不住这相思的煎熬,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想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灵儿抬起头望着阿月,眼里一层水雾,脸上一层哀愁。 “灵儿,都会好起来的。我答应你,六个月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阿月低头吻去灵儿脸上的泪珠,将那只玉簪拿了出来,“这是我今日为你雕刻的,想我的时候你便拿出来看看。” 灵儿接过来一看,爱不释手。一根橙红的玉簪,簪头雕成和她本体一样的仙降草,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可爱的一株仙降草,让我只一眼,就移不开眼睛。”阿月轻轻吻向灵儿的额头,“灵儿,你可知道,从那时起,我的心里便有了你。我时刻都牵挂着你,就和你牵挂着我一样。” “阿月,我也是,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你,只第一眼,我便再也放不下你。”灵儿今晚画的,其实就是两人初遇时阿月的样子。 “灵儿!”阿月的唇往下移动,落在灵儿的眼睛、鼻翼,落在那丹果一般的红唇上,舌尖轻轻地滑入,灵巧地追逐着灵儿的舌尖,吸吮着自己期待已旧的那片甘甜。 这个吻渐渐加深,灵儿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无骨,全身无力地依在阿月怀中。阿月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床榻前轻轻放下,手一拂,屋内的红烛无风自灭,一道仙障和结界将两人与世隔绝。 这一次,阿月亲自动手,一点点解开了灵儿的衣衫。他的手才离开,他的吻便已经密密地落了下来。当灵儿的肚兜从阿月手指中滑落,阿月轻轻吻上了那点茱萸。随着他舌尖的撩动,灵儿的身子紧紧地绷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软糯糯的呓语。 虽然恨不得立即与眼前的人合二为一,虽然自己的欲……望早已坚硬如铁,可阿月却像面对着一个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不忍侵犯,他不慌不忙地将灵儿全身温柔地吻了一遍,却迟迟没有褪去自己的衣衫。他的头再次埋在灵儿胸前,轻吮着那茱萸,手与灵儿的手十指交扣。 灵儿的身子在阿月的吻下轻轻地颤栗,体内的空虚从某一处逐渐炸开。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从她的体内跳了出来,如此鲜明地呼唤,似乎从灵魂到肉……体都在期盼着阿月的爱抚,期盼着阿月将那空虚填满。 终于,灵儿的小手动了动,手指在阿月的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灵儿。”阿月抬起头,看着那双沾染了情……欲后更加勾魂夺魄的眼睛,低头吻着灵儿的耳根,用已经暗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低语,“你想我么?” 灵儿的脸顿时更烫了,她只是点点头,羞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告诉我,你想我。”阿月拉起灵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一双丹凤眼直视着灵儿的眼睛,不给她半点退缩的机会,“我想听你说,灵儿,说你想我。” “阿月,我,我想你!”灵儿鼓足了勇气,生平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话音刚落,阿月的唇再次覆上她的唇,搂着她的腰让她坐起身来。 “灵儿,帮我解开。”两人面对面坐着,阿月暗哑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灵儿羞红着脸低着头伸出手,一点点解开了阿月的衣襟。灵儿的柔荑抚过阿月的胸膛,抚过他精瘦的腰,也在他心里撩起阵阵的痒。 “灵儿,我爱你!”阿月将灵儿抱坐在自己身上,缓缓进入了她的体内,一面低头含住那桃红,一面推送着灵儿的腰身。灵儿的双手揽在阿月的脖子上,任由阿月带着自己一起疯狂。 这一晚,阿月恨不能将灵儿揉进自己的骨血,各种疯狂索取,似要慰藉自己未来六个月的相思之苦。直到三更天灵儿累得沉沉睡去,他才停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冥界求助(求月票哦) 阿月吻吻熟睡的灵儿,起身出了门,跟着刚刚出现的冥王一起离开寝殿,溜回天界,与司命一道“继续”喝酒。 次日清晨,阿月略带酒气地辞别了司命,赶往南天门,才知道天帝请了云鹤尊君送自己前往万佛山。 云鹤尊君一身淡青色长衫,静静站在南天门旁。他是这天界最不喜过问政事的人,平素多待在鸣鹤阁修炼或炼制丹药,要么到处探寻三界外的终极存在,既不愿享神职,也不关心天界的事情。一般的神仙要想去鸣鹤阁拜访他,也不见得能见到他一面。 “云鹤尊君,有劳了。”阿月拱手施礼,心里明白天帝请云鹤尊君来送自己,一定是因为这“意乱蛊”的缘故。现在陛下已经不知道身边哪些人值得信任,唯有请这与清樱仙尊有几分交道、又绝不染指政事的云鹤,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想到这里,阿月心里对天帝也多了几分感激。到底是自己的师父,表面那么严厉,实际上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 “阿月,你和我客气什么,本尊恰好要去向佛祖求教几个问题,正好与你同行罢了。”云鹤淡淡笑着,一副世外高人的闲散气质。 “尊君客气,那我们就出发吧!”阿月此刻倒也希望早点去到那万佛山,一来可以离开天界这个是非之地,二来听闻佛祖手下不少金刚、佛陀和武僧都武学精湛,自己此番前去正好可以去他们切磋武艺,提升修为。 “好!”云鹤淡淡地点点头,和阿月一起驾云西去。 没过几日,司命和圣元星君也带着菡萏出现在南天门。驻守的门神查验了他们的令牌,得知是天帝派他们前去凡界查看,便也放了行。 三人驾云高调地在凡界溜达了一圈,随即隐匿了身影和气息,直奔冥界而来。 冥王本在寝殿陪灵儿练功,感觉到冥界入口处的禁制波动,冥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灵儿,本王出去看看,天界又来人了。” “难道阿月又出什么事了么?”一身劲装的灵儿也停了下来,一脸的担忧,“莫非天帝没有送他去万佛山?” “灵儿先莫慌,本王见了来人便知道了。你就在这里练习内功心法,静心调息。”冥王拍拍灵儿的头,“记住,心无旁骛,专心修炼,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本王。有本王在,天塌下来你也不用怕。” “嗯,冥王,你放心,我会静心练习的。”灵儿听话地点点头,盘腿坐下,开始修炼内功心法。冥王满意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一身影一动,出了寝殿。 “圣元星君,菡萏仙子,别来无恙?!”此时,菡萏等人已经到了第十殿,转轮王见到他们,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转轮王好!”菡萏福身施礼。 “转轮王!”圣元星君拱拱手,随即指指身边的司命,“这位是司命,我等今日特意前来拜会冥王。” “司命大人,幸会!”转轮王笑着向司命问好,与此同时,脑子里飞快转着,这又唱的哪一出?难道又是为了灵儿? “转轮王,幸会!”司命也拱手施礼。 “既然几位前来拜会冥王,那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相信冥王已经知道你们来了,即刻就会出现。”转轮王一边招呼三人坐下,一边令小鬼们送上茶水,“冥界的条件有限,这茶不怎么样,还请各位将就用。” “转轮王客气,黑白无常亲自采的雪山茶,我们能喝到也是福气。”圣元星君端起茶盏,含笑品了一口。 “转轮王,灵儿最近可好?十三可有消息了?”菡萏很自然地在转轮王身旁坐下,询问灵儿和十三的情况。 “灵儿这一段从未离开过寝殿,据说正没日没夜地修炼,冥王也每日陪着她练功,极少露面。十三还是没有消息,就连地煞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提到十三,转轮王也是满腹的担心。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十三还是没有消息,她不会有事吧?”菡萏闻言,自然担忧。 “她还活着,菡萏仙子不必担心。”冥王的声音突然在第十殿的大门处响起,下一秒,一道金光一闪,冥王的虚影已经出现在殿内。 “冥王!”菡萏立即起身施礼,对于冥王不肯露出真面目的原因,她心里自然明白。 “圣元(司命)参见冥王!”圣元星君和司命也站起身来,对着这虚影施礼。冥王行事乖张是早就出了名的,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也是人尽皆知,他们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二位尊君多礼!不知二位来访有何事?”冥王的虚影落在了主位上。 “冥王,我等是受阿月之托,前来求助的。”司命看看冥王,又看看转轮王,欲言又止。 “阿月之托?求助?”冥王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看看转轮王,“让你的小鬼们都先去前面各殿帮忙。” “是,冥王!”转轮王站起身来,走出殿外咳嗽了一声,只见那些小鬼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本王的人,你们大可放心。”冥王说话间淡去金光,虚影散去,露出一张极其普通的脸。 菡萏心里暗笑,这个冥王,果然够腹黑,怎么也不让天帝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菡萏偷眼去看司命和圣元星君,两人脸上果然露出些许失望。他们在心中把冥王描绘了千百次,根本没想到冥王会是如此平凡的长相,也没想到阿月口中无所不能、强大的冥王除了一双眼睛显得特别犀利之外,浑身上下毫无出彩之处,就算带着些许威压,也没有透着强大的精神力。 其实菡萏并不知道的是,司命和圣元星君看到冥王的第一眼虽然是有些失望,但随即这两只老狐狸就猜到,冥王这张脸并不是真实面目。尤其是注意到菡萏掩口偷笑的那个小动作,两人更是明白,这冥王是刻意在掩藏自身的实力。不过,他们与冥王并不熟悉,也不敢奢望冥王第一次见面就会如此信任自己。反正来日方长,有阿月在,还怕不能和冥王交上朋友么? 此时,转轮王已经走了进来,“冥王,小鬼们都已经前往各殿了,我让他们带信给各殿王,今日凡是要送来第十殿的魂魄,都推迟两个时辰再送。” “很好,你也坐下吧,和本王一起听听阿月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本王帮忙。”冥王点点头,再次望向司命和圣元星君。 “菡萏仙子,不妨让冥王先为你检查一番。”司命授意菡萏上前。 “哦,菡萏仙子病了?”冥王眉头一皱,伸手轻轻捏住菡萏伸出的手腕,微微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冥王放开了菡萏的手,神色十分严肃,“这‘意乱蛊’不是早在百万年前就应该被天帝命人彻底销毁了么,怎么居然还有人在用?” “冥王,你认得此蛊?”圣元星君大喜,看来阿月的建议真是有道理。 “自然是认得。难道阿月求助的事情与这蛊有关?”冥王抬头望向司命和圣元星君,眼神颇为犀利。“这里没有外人,还请二位告诉本王实情,那战神凌天在不归山一战中,是否也被人下了同样的蛊?” “冥王睿智!”司命也是很感叹,这冥王真的不简单,“不归山大战之后,陛下亲自探查了战神凌天的身体,发现他也是被人下了蛊,所以才会在作战时大失水准,才会直接导致阿月被地煞重伤,差点丧命。” “啊?!原来阿月受伤是因为这个原因?!”菡萏大惊,她虽然知道自己被下了蛊,却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二位是受天帝之托,在调查此事吧?敢问天界目前中蛊的人多么?”冥王继续提问。 “陛下的确让司命和我暗中调查此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查。就掌握的情况来看,战神凌天、菡萏和阿月的仙童是肯定被下了蛊,其余人暂时不知。虽然尊君被下蛊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却担心告阿月御状的沅芷星君也被下了蛊,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圣元星君据实说了情况。 “阿月已经到万佛山了吧?” “几日前云鹤尊君亲自将阿月送去万佛山了,想必此时阿月应该已在佛祖身边,他的安全冥王不必担心。”司命接过话去。“阿月临行前,我和圣元星君去找过他,提醒他多加小心,此番我们前来冥界求冥王相助,正是阿月的建议。” “天界的事情,本王并不想插手,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冥王的声音淡淡的,有种刻意的疏离,“只要天帝查出谁是下蛊之人,将母蛊除去,此蛊便解了,哪里需要本王帮忙呢?” 看来那晚时间有限,阿月来不及与自己说这“意乱蛊”的事情。不过就素是阿月亲自提及,冥王也不想趟这天界的浑水。 “冥王,如今形式严峻,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求助你。”对于冥王的拒绝,圣元星君早在意料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巧探蛊虫 “这‘意乱蛊’非常厉害,我等此前闻所未闻,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防范。一想到连战神凌天这般修为的人也被人轻易下蛊,操控意志和行为,就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目前天界到底有多少人被下蛊控制,我们并不知道,也不敢公开调查,唯恐引起众仙惶恐,闹得人心惶惶。” “不瞒冥王,到底谁是下蛊之人,我们目前可谓一筹莫展。虽然陛下有观象镜,可下蛊的人只要使个障眼法或是结上仙障,观象镜也看不出端倪。”司命并未隐瞒,“而且下蛊之人到底是针对阿月一人,还是另有目的,我们也不得而知。若此人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阿月,天界可能将面临一场危机,到时候冥界也难免受到波及。何况,冥王的义妹月灵儿即将修仙成功,她与阿月又情投意合,阿月如今显然是那人的心头刺,难道冥王不怕月灵儿今后也会有危险么?” “司命大人倒很会说话。”冥王眼眸一深,“的确,天界和冥界虽然各自独立,却互有联系,天界若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冥界也很难独善其身。但本王绝不可能离开冥界,根本无法前往天界协助二位调查。何况,天界神仙众多,本王很难在短时间内了解他们的品性,掌握他们的行踪,也就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再说,天界的事情,历来是天帝管辖的范畴,本王去插手,终归是不太合适,还望两位见谅。” 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了一眼,并不便告诉冥王其实此行已经得了天帝的许可。因为昨日他们去征求天帝意见时,天帝同意他们带菡萏来冥界试试,却要求不得说出是他的意思,只能称是阿月私下的建议。知道天帝心里对冥王有些看法,冥王又历来不怎么把天帝放在心上,这两只老狐狸当然不会傻到把天帝说出来,否则到时候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冥王误会了,我们前来并不是请你去天界帮忙调查的。”圣元星君笑了笑。 “哦?那不知二位是什么意思?”冥王看了一眼菡萏,随即了然地笑了,“难道阿月建议你们前来找本王,是想让本王为菡萏仙子解蛊?或者看看能否用丹药控制她体内的蛊虫?” “冥王当真厉害!”司命一脸的佩服,“我们来就是这个意思。此蛊的情况我们都是听陛下所说,着实有些担忧,万一众仙被下蛊的人多了,大家都被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恰好菡萏仙子刚刚被人下蛊,还不到两个月,蛊虫还未融入她的血脉之中。所以带她来给冥王看看,可有办法对付。” “为何不找清樱仙尊?她制药的水平不是天界最高的么?”冥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清樱仙尊历来不爱过问政事,终年和她的映雪阁一起隐匿在天界的某一处。只有阿月出了什么事情,她才会现身。那日阿月被关进水牢,清樱仙尊也很无奈,和我们一起讨论了‘意乱蛊’,提了些彻查的建议,后来我们便再也没见过她。那日阿月出了水牢与她联系,才知道她已经闭关了。阿月这才说到,冥王你也擅长炼制丹药,且水平比清樱仙尊还高,因此建议我们带着菡萏仙子前来求助。”司命将前因后果作了一番解释。 “冥王,我不懂政事,可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暗害阿月的棋子。若冥王有办法解了这蛊,还请冥王帮忙。”一直没有开口的菡萏此时站起身来,走到冥王面前,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菡萏仙子不必多礼。当日你和阿月一起从地煞手中将灵儿救回,本王还欠你一个人情,你的事情,本王不会坐视不理的。”冥王手一抬,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菡萏扶了起来。司命和圣元星君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有戏! “只是,这蛊本王也只是知道,并未真正接触过,能否在没找到母蛊的情况下解蛊,或者用丹药控制蛊虫,本王也不敢肯定。”冥王望了三人一眼,“此外,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真的认为此时应该解了这蛊?你们不怕这样一来会打草惊蛇?” “冥王所言也正是我们所担忧的。说实话,我们也觉得有些纠结。一来,菡萏仙子与阿月的关系很好,她被下蛊,显然矛头直指阿月,若不及时解蛊或是控制蛊虫,我们担心菡萏仙子会对阿月不利。二来,此事目前尚无半点眉目,若此时就解了蛊或是控制了蛊虫,我们又怕被下蛊的人知晓,打草惊蛇,更不利于后面的调查。”司命也面露难色。 “其实,本王倒觉得菡萏仙子身上的蛊最好别解,不但不解,还应该装作不知此事,以便引出幕后黑手。”冥王看了一眼菡萏,“只是,菡萏仙子可能要吃些苦头。” “吃苦什么的我并不怕,只要能帮到阿月。可是,我担心的是,那下蛊的人隐藏得太深,就算我这般装着一无所知,也无从知晓是谁在使坏。毕竟,那人只需躲在暗处操控母蛊就能控制我的行为。”菡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是啊,其实陛下早就察觉战神凌天被人下了蛊,也暗中查了很久,却一直一无所获。”圣元星君皱着眉,“而且,陛下说此蛊既然被人刻意留下这百万年,极有可能已经被人改良,当年古籍上记载的种种说不定都已经不准确了。我们对付起来的难度也就更大了。” “本王说现在不解蛊,并不是不管它。”冥王笑笑,手一伸,一个青色的玉盒已经出现在手中。 “无相玉盒?!”司命和圣元星君眼前皆是一亮,这可是宝物啊! “两位倒是识货。”冥王淡淡一笑,“本王没有什么爱好,偏巧对医术药理最感兴趣。这‘意乱蛊’本王早就想见识了,如今别说是菡萏仙子中了蛊,就算今日中蛊的是其他人,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放在本王面前,本王也一定不会放过的。” 司命和圣元星君闻言,不免面面相觑,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这冥王不是一般的腹黑啊!明明就对这蛊兴趣十足,还非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害得两人说了不少好话。一旁的菡萏见两位尊君脸上神色的变化,猜到他们的心思,忍不住再次暗暗发笑,冥王真真是个腹黑王! 此时冥王已经将无相玉盒放在了桌子上,手一拂,殿内出现了一张长塌,“菡萏仙子,本王需要取你的血液等物,或许会有些疼,但本王会对你催眠。” “冥王,我不怕疼,你取便是……”菡萏的话还没说完,双眼已经忍不住合在了一起。冥王笑着一抬手,菡萏的身子直接落在那长塌之上。 “其实,本王是想看看那蛊虫,但直接取出唯恐惊动下蛊的人,只好让菡萏仙子受点苦头了。这催眠符倒是极好,女孩子嘛,还是少看一点血肉模糊的东西。”冥王一边起身一边向司命和圣元星君解释。 说话间,冥王等人都站到了长塌前,冥王一抬手,一床锦被将菡萏的全身包裹起来,只留了两只手臂在外面。与此同时,菡萏的长裙也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她此前所坐的椅子上。 冥王的手一反转,一股念力和精神力同时输入到菡萏的右手臂,随即,菡萏右臂末端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光影,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东西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冥王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刀身上加注了冥王的神识和灵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司命、圣元星君和转轮王屏住呼吸,看冥王手里的刀将菡萏的手臂一点点慢慢划开。冥王的刀法甚是巧妙,这刀完全是沿着肌肉、皮肤、经脉生长的纹理和缝隙切下,不但没有伤及菡萏的血管,也没有划伤她的经脉。手起刀落,一滴血都没有,只是完美地将蛊虫剥了出来,暴露在众人面前。 冥王一边下刀,一边催动灵力笼罩住那正在休眠的蛊虫,唯恐改变了它周围的环境和温度导致它突然醒来。随着肌肉的慢慢剥离,一只淡青色的、小指头大小的虫子渐渐露了出来。小虫子紧紧吸附在菡萏右手臂的动脉上,此刻睡得正酣。司命等人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谁能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小东西,竟能控制别人的意志和行为呢? “玉盒!”冥王没有抬头,转轮王立即去将无相玉盒拿了过来,打开后站在冥王身旁。 冥王收了刀,站在那里稍微停顿了两秒,手指一指,那蛊虫前后一点的动脉处均闪过一道金光,只见蛊虫附着的那一段动脉缓缓飞到空中,落入了转轮王手中的无相玉盒里。 菡萏右臂被冥王剖开的地方被一团金光包裹着,菡萏在睡梦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并无半点疼痛感。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成仙历劫(求月票) 冥王做完这一切,从转轮王手中拿过无相玉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捧着那玉盒细细端详着。司命和圣元星君不敢过来打扰冥王,只远远看着。 大约过了几秒,冥王手一抬,似乎给那蛊虫也施了什么符咒,随即手里出现了一枚银针。只见他先是用银针将那蛊虫翻转过来,查看了一番,又用银针轻轻刺破它的头颈部,取了一些淡青色的血液,放置在那玉盒的一侧。 随即,冥王用修复术给蛊虫修复,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秒。蛊虫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翻身又附着在动脉上,依旧呼呼大睡。 冥王将用过的银针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根银针对着已被自己截下、蛊虫依附的那段动脉刺下,迅速取出里面的部分血液,放在玉盒的另一侧。 随即,冥王回到长塌前,截取了菡萏的另一段动脉,连同其中的血液一起放置在玉盒中。 随后,冥王手一抬,有蛊虫附着的那段动脉从玉盒里飞出,自动回到此前的位置上,在冥王施展的修复术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两端融合,就像根本没有被截下过一样。当然,那被冥王生生截下一段的地方,也自动修复着。待动脉修复完毕,此前被冥王剥开的肌肉、经脉和皮肤也一层层自动复原,自动修复,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司命和圣元星君不可思议地看着,整个过程不长,菡萏从头到尾一滴血都没有流,蛊虫也一点没有被惊动,他们算是真正见识了,冥王不但医术精湛,而且修为也深不可测。 就在他们以为冥王做完了的时候,冥王却将无相玉盒一关,递给身旁的转轮王,自己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法印,一道金光直直地笼罩在菡萏头上。冥王的双眼微闭,手离菡萏的头大约一尺远,似乎是在感应菡萏的意识。 片刻之后,金光淡去,冥王缓缓放下手。菡萏的长裙飞了过来,自动钻进那锦被之中,重新套在了菡萏身上。下一秒,冥王手一抬,锦被消失,菡萏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冥王,好了吗?”菡萏翻身站了起来,似乎并无不妥。 冥王笑着挥手,长塌也不见了,手里已经已经递上一粒丹药,“菡萏仙子可有不适?本王取了你一些血液,还取了你一小段动脉。这粒丹药你先服下,可以补血安神。” “我可以说毫无感觉么?”菡萏笑着接过冥王手里的丹药,“冥王若是需要,随时可取我身上任何器官。” “没那么严重。你的器官本王可不敢取。”冥王狡黠地笑着,一直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舒缓了下来,司命等人也笑了起来。 “冥王,不知你刚才是否发现了什么异常?”圣元星君好奇地问。 “暂时没有。毕竟这蛊虫在休眠,并未对菡萏仙子实施控制,所以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来。本王也探测了菡萏仙子的意识,目前看来也未受控制。”冥王沉思了一下,“如果可能,本王希望能看看那战神凌天的情况,对比一下,也许能有些不同的发现。” “嗯,等回了天界,我们一定去找凌天,看看能否劝他私下和冥王见一面。战神凌天一向嫉恶如仇,相信他不会拒绝的。毕竟不归山一战,也对他的声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此事如果能够查清,也算还了他清白。”司命当然不会告诉冥王,此事只要给天帝一说,天帝肯定会命凌天全力配合。 “虽然本王答应看看,但二位千万不要抱太大希望。本王只能说尽力尝试一下,毕竟这‘意乱蛊’年代久远,本王此前也没有接触过,要想在短期内找到克制它的方法,难度很大。而且,这一段灵儿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随时都有可能突破,本王需要一直陪着她。”看出司命和圣元星君眼里的期待,冥王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 “冥王答应帮忙,我们已经很开心了。能有结果最好,没有结果也没有关系。”司命和圣元星君也表示理解,“阿月也很挂念灵儿的修炼,走前还给我们说,灵儿很可能在他回天界前就能修仙成功,若灵儿到了天界,一定要提醒她诸事小心。” “冥王,灵儿是在寝殿修炼么?好久没见她了,能不能让我和她见一面啊?”提到灵儿,菡萏自然是想见的。 “当然可以。菡萏仙子稍等,本王这就去叫灵儿。”冥王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不好,灵儿好像马上要突破了!”话音刚落,人便消失了身影。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菡萏张大了嘴巴,话里透着喜悦,“不是说灵儿的修为减半了么?不过才一月多未见,她就已经修仙成功了?!要是阿月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开心!” “菡萏仙子,你是有所不知,灵儿这一段废寝忘食,都在修炼。好几次都是冥王强行将她打晕,强迫她休息片刻,她又爬起来接着修炼。这丫头,为了早日能和阿月上仙在一起,可真是拼了!” “灵儿为了阿月,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菡萏点点头,焦急地望着殿外,等待着。 “虽然这是冥界,但灵儿修仙成功,依然会经历天劫吧。要不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那天雷随时会劈下来。”司命提议。 “好,我们一起到花海等着,冥王应该会带她去花海。”转轮王连忙在前面带路,四人穿过第十殿,向花海而来。 再说冥王回到寝殿,发现端坐在地上打坐的灵儿正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中,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纯正的仙气。冥王不敢惊动她,只默默站在一旁。 灵儿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禁闭着双眼,身子在金光中慢慢旋转着,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也在慢慢变长,拖曳在身后。终于,那金光消失,灵儿停了下来,浑身上下有一种柔和的光晕,五官也变得更加生动,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正望着自己一脸笑意的冥王,一下子跳了起来,“冥王,我成功了!” 冥王还来不及说话,两人头顶突然传来阵阵轰隆的声音,灵儿忍不住抬头一看,这寝殿的一切都是冥王幻化的,此刻怎么会有雷声呢? “灵儿,修仙成功必须经历天劫,此番应该是天雷要到了。这六道天雷无人可以帮你,只能你生生扛着。放心,有本王在,都会没事的。”冥王说着,塞给灵儿一粒丹药,“快快服下,本王带你去花海。” “嗯!我不会有事的!”灵儿接过丹药服下,任冥王揽着自己的腰出了寝殿。 花海,司命等人早已站立在那里,只见冥王揽着一绝色女子从半空中飘然而至。众人还来不及细看,也来不及说话,冥界暗红的“天空”已经撕裂开一条口子,翻滚的红云深处,一道闪电划过,天雷就要到了。 “灵儿,挺住!”冥王放开灵儿,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迅速退到一旁,手一抬,在所有彼岸花身上形成一道防护,以免它们被天雷伤到。 灵儿站在花海的正中央,摊开双手,下巴微微抬起,双眼禁闭,长发随风起舞,看上去是那么的空灵那么的美。就连司命和圣元星君也看呆了。 不过一瞬,那天雷便已经从云层中劈下,每一道都劈在灵儿的身上,且一道比一道厉害。如果说前两道天雷很有规律,每一道的强度都差不多,那么从第三道开始,天雷不但愈发猛烈,而且几乎毫无间隔,密集地对着灵儿劈了下来。 灵儿始终微笑着,始终像没事人一样保持着那摊开手的动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在满怀喜悦地迎接这个洗礼。即使她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即使她的身形在惊雷下微微晃动,可是她努力站直,一直骄傲地笑着。 “真是了不起!”圣元星君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冥王教出来的人确实不一般!”司命也低叹着。 冥王死死地盯着灵儿,手早已握成了拳。他早就发现,除了前两道天雷,后面的每一道都超出了一个散仙应该承受的力度,而且大都对着灵儿的要害劈下。 显然,这天界有人不愿意灵儿修仙成功,在她必经的天劫上使阴招,妄图要灵儿的命,或是让她前功尽弃。 不过,这些人一定想不到,冥王对此早就有所准备。灵儿变身以来,冥王每日都会给她服用一些丹药,调理灵儿的身子。 这些丹药并不会提升灵儿的修为,却能让她的经脉变得更强健,也让她承受外界打击的能力变强,这样的天雷虽然可以把她击伤,却伤不了她的根本。 因此,虽然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一道比一道密集,但灵儿始终屹立在那里,长发飘飘,衣袂飘飘。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修仙成功、正历劫的散仙,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狼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终成散仙 此时的灵儿,更像一个强大的王者,傲然于天地间,周身散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到最后,那天雷打在她身上,她只是微微一颤,转眼身上出现了一圈金色的光芒,竟将那天雷的力量化解和吸收,随即随着金光没入她的眉心。 司命和圣元星君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哪里知道灵儿的身世,更不知道灵儿天生就带有强大的能量源,如今灵儿已经成仙,那仙气和冥王加注的封印一起将煞气全部克制住,且这能量源遇强更强,反而将天雷的力量给吞噬了。 冥王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就上弯起来,看向灵儿的眼里更多的是骄傲和自豪、是欣慰和喜悦。他的灵儿,他全心全意守护的灵儿,真的没让他失望。 六道天雷结束,云层渐渐散开,冥界暗红的“天空”恢复了平静。灵儿缓缓地睁开眼,放下手臂,擦去嘴角的血渍,看着不远处的冥王,一步步向他走去。此刻的灵儿身姿妙曼,气质脱俗,眉心正中出现了一株橙红色的仙降草,和她的本体一模一样。这点在眉心的图案隐隐透着金光,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种空灵和圣洁。 这图案其实是灵儿与生俱来的印记,随着修仙成功,才出现在了眉心。当然,若是灵儿彻底成魔,头上长出双角的时候,这仙降草图案也会出现在她额头上。 灵儿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来,在离冥王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冥王!”灵儿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漫起水雾,千言万语此时都已无语, 冥王上前两步,微笑着长臂一伸,将灵儿揽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那仙降草的图案上深深地一吻,“小傻瓜!恭喜你!”冥王抚摸着灵儿如泼墨般的长发,心里感概万千。灵儿等这一天等得太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冥王,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永远不会成功的!”灵儿环抱着冥王的腰,像从前一样将头伏在他胸前,嗅着他独有的紫檀木香气,千言万语,只有这一句“谢谢”。眼前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只可惜,自己的一颗心早给了别人。不过,她一定会永远记得他的好,永远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来尊敬和爱戴。 “傻灵儿,没有本王,你也一样可以,不过是时间问题。”冥王拍着灵儿的背,开心地笑着。 这一刻,菡萏看得非常真切,冥王的眼里分明也噙着泪花,心里不由阵阵感叹,灵儿,这一世得冥王如此爱你,你真的何其幸福! 菡萏上前一步,笑着唤了一声,“灵儿,恭喜你!” “菡萏姐姐!”灵儿从冥王怀里抬起头来,激动地拉过菡萏的手,两个女孩立刻站到一起嘘寒问暖,说个没完。 “灵儿,你只看到了菡萏仙子?”冥王微笑着提示,话里明显带着宠溺。 “司命大人,圣元星君!”灵儿这才看见站在冥王身旁的两位尊君,连忙上前施礼。 “灵儿仙子,恭喜你!”司命和圣元星君饶有兴趣地看着灵儿,虽然和上次见面相比,五官没有太大变化,但那周身的气质已经迥然不同。这灵儿本就俊美,变成女子更美,与那阿月还真是般配。如今灵儿修仙成功,但愿陛下能够开恩,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灵儿脸一红,“谢谢两位尊君!” “灵儿,恭喜!”转轮王也来道贺,灵儿开心地再次谢过。一旁的菡萏显然等不及了,拉着灵儿走到一旁窃窃私语去了。 “司命大人,圣元星君,本王有一事相求。”冥王看看远处低声说话的两个女孩,见她们并没有注意这边,方才低声开了口。 “冥王请说。” “等下离开冥界,两位请将菡萏仙子此番来冥界的记忆抹去。否则本王担心会让下蛊者有所觉察。当然,本王最担心的是下蛊者能通过控制被下蛊者,诱骗其说出刻意想隐瞒的事件片段,那样今日在菡萏仙子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会被下蛊者知道。” “冥王倒是提醒了我们。此前我们一直不知道为何那沅芷星君会知道我等与灵儿相识的事情,陛下也曾问过紫莹二公主,但二公主也没对那沅芷提起过,莫非是菡萏仙子被人下蛊后,那人在控制了她意识的情况下,骗取她说出了一些情况?”司命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样,下蛊的人应该要接近菡萏仙子才能实施。可菡萏仙子说那日陛下寿宴之后她一直卧床不起,从未离开过寒烟阁,莫非,那人暗中溜进了寒烟阁?”圣元星君有些疑惑。 “菡萏仙子的修为不算高,有人要暗中溜进正在生病的她身边,估计她不见得会知晓。此前,她亲自为阿月熬的汤,不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下了媚药么?本王觉得阿月私离天界来看灵儿一事,很可能就是下蛊者从菡萏那里得到的消息。毕竟,你们和那紫莹公主此前虽然见过灵儿,却并不知道阿月心里喜欢灵儿。” 冥王这个分析很有道理,至于下蛊者不知道灵儿变身以及与阿月私下圆房的事情,一定是菡萏残存的意识里知道这个信息是绝对要保密的,所以即使被控制了意志也没有全盘托出。 “如此说来,今日之事,我们不但要从菡萏仙子的记忆里抹掉,还要让那守护她的奕寒尊君时刻注意,看有谁想暗中接近她,这样我们才能放长线钓大鱼。”司命认可了冥王的提议。 “对了,冥王,灵儿今日已经晋升仙班,按规定应在三日内前往天界登记,并去神仙殿点上神灯。不知冥王准备何时送灵儿去天界觐见陛下呢?”圣元星君捋捋胡子,“目前天界这个时局,本尊觉得冥王还是亲自送灵儿去天界比较好,以免出什么岔子。” “本王也很想陪着她,可惜,本王不能离开冥界。”冥王摇摇头,“虽然本王也很担心她的安危,但灵儿大了,终归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各种阴谋阳谋。她不能总躲在本王的羽翼下,她得自己学着长大!相信有各位的帮助,她会平安归来的。”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回去找那战神凌天,请他来冥界见冥王一面,取点血液什么的,以便冥王研究丹药。到时候我们便带着灵儿一起回天界觐见陛下吧。冥王这两日也可再给灵儿说说,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司命提议到。 “也可,那就按司命大人说的办。”冥王点点头。 “听闻冥王好酒,本尊和司命老儿也是爱酒之人,等到阿月和这灵儿大婚的时候,我们可要来冥界好好地讨杯酒喝!”临行前,圣元星君笑着和冥王道别。 “那是当然!不过,二位若是想喝酒,不一定非要等到他们大婚,本王随时欢迎你们!”冥王爽朗一笑,笑看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菡萏离去。 “冥王,原来天界竟有人暗中给菡萏姐姐下蛊,想借菡萏姐姐的手来害阿月。就连那个战神凌天,也是因为被下了蛊,才会在不归山一战中发挥失常,让阿月独自迎战地煞。”等众人走后,灵儿与冥王回到了寝殿,灵儿将菡萏告诉自己的情况说给冥王听。 “本王知道。今日司命他们来也就是为了此事。阿月来向你辞行那晚一定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当面告诉你。” “那你真的能研制出克制那个蛊的丹药么?万一那个坏蛋把阿月身边的人都给下了蛊,那可怎么办才好?” “本王会尽力,但不敢说一定可以。”冥王摸摸灵儿的头,“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避也避不开。本王曾算出你在成仙前后会有一劫,此劫与阿月有关,也与那菡萏仙子有关,但这一劫到底是什么,本王始终算不出来。所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遵天命。不过你放心,本王会全力帮你。” “命中有一劫?冥王是说我和阿月不能在一起么?”灵儿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很坚决地说,“冥王,难道命只能由天?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我自苏醒之日起,便是心魔残粒的重生,是一个三界唾弃的魔。可是,如今在你的帮助下,我不是已经修仙成功了么?为什么命里有劫,我就要甘愿受着?” 灵儿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面带红霞,“就算天意要我和阿月分开,我也要尽力去争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别激动,灵儿!本王只是说你们有一劫,并没有说你们一定不能在一起。所谓天意不过是要人放下执念,但事在人为啊。只要你和阿月都努力,一定能在一起的。如今你已经修仙成功,只要那天帝点了头,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你们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初入天界(求月票) 虽然冥王经历了两世,深深懂得有时候不管如何抗争,天命真的难违,但此刻他却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他早已暗暗下定决心,为了灵儿的幸福,自己会帮忙到底。哪怕最后会因此受到创世之神的责罚。 “是啊,不管前方有多少妖魔鬼怪,我都会将他们一一灭掉!”灵儿此时可谓豪情万丈,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冥王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 其实,冥王并没有告诉灵儿,她的这个劫也是冥王自己的劫,而且,冥王也无法算出,自己将要经历什么。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灵儿担心,冥王才刻意隐瞒了下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方才各自休息。一想到自己具有了站在阿月身边的资格,灵儿既兴奋又忐忑,只盼着去天界之后就溜去万佛山见日思夜想的阿月。 两日后,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凌天到了冥界。冥王为凌天检查了一番,又取了他的一些血液,这才让灵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天界。 过了南天门,凌天便先行告辞了。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灵儿前往凌霄殿。 第一次到天界,灵儿自然十分好奇,不过她牢记着冥王的嘱咐,只乖巧地跟在司命和圣元星君身后,安静地走着,偶尔也抬眼四处打望,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 虽然灵儿未施粉黛,三千青丝只用阿月送的那根橙红玉簪轻轻挽起,身上只一件淡白素色长裙,仅在裙裾上绣着一株仙降草,但还是难掩她的气质与光华。 一路上遇到的神仙无一不驻足打量,人人都很好奇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的这个漂亮仙子到底是谁。虽然大家都能看出灵儿是个刚刚修成的散仙,但灵儿倾城倾国的容颜、高贵大方的气质,却让人眼前一亮。看来今后天界第一美人的称号要易主了! 有些年轻的神仙自然免不了上前搭讪,“司命大人(圣元星君),你们从哪里来?这位小仙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本尊刚从冥界来,这是刚刚修仙成功的月灵儿,本尊带她去觐见陛下!” “月灵儿?”往往是司命或圣元星君刚一说出灵儿的名字,那些前一秒还企图和灵儿结识的小神仙下一秒就变了脸,紧接着便讪讪地离开。 灵儿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刚来,但自己的名字却早已传遍整个天界了。在这些无聊的神仙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男变女的妖,是“勾引”、“迷惑”阿月上神的妖孽。就算自己已经成了仙,他们还是将自己视为异端。 灵儿淡淡笑着,不以为意,来之前早就预料到是这样,自己不喜欢这虚伪的天界,也没想过要和这些神仙成为所谓的“仙友”,所以,任由他们在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灵儿依旧神色淡淡。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灵儿早就知道此番来天界自己会成为流言蜚语的中心,既然没想过要与这些人深交,又何需多费口舌去解释呢? “这灵儿真的太像冥王了。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如此淡定。你看她的表情,和冥王简直如出一辙。”圣元星君用内力传音给司命。 “这丫头不简单,阿月有眼光!本尊也是越看越喜欢!冥王确实是教导有方!”司命点点头,“宠辱不惊,神闲气定,很多修为比她高得多、年纪比她长得多的神仙都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这灵儿对阿月一往情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是啊,但愿陛下能够网开一面,成全她和阿月。” 说话间,紫莹带着碧梧出现在面前,和她们一道的还有几个平素喜欢围在紫莹身边的仙子。 “司命大人,圣元星君!”灵儿刚一过南天门,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仙子就给紫莹报了信,紫莹当即拉着碧梧就飞出了飞凤宫,和那几个所谓的“死党”一起等在这南天门通往凌霄殿的路上,只等着要见这灵儿一面。 远远地,看见灵儿跟在两位尊君身后缓缓走来,那仪态万千的样子,着实让紫莹心里一凉。尤其是看到灵儿眉心处那与众不同的仙降草图案隐隐闪着金光,带着一种特别的神韵,紫莹就觉得自己今日在眉心点的朱砂实在是平庸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擦掉。 “紫莹二公主!碧梧郡主!各位仙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司命和圣元星君停下脚步,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暗叫不好,这来者不善啊。只是,他们作为尊君,也不便与这些仙子理论什么,一切就看灵儿自己怎么处理吧。 有些想看热闹的神仙也远远站着,生怕错过了这场好戏。 “听说今日有新修成的散仙来天界,我等也来看看,免得以后相见不相识。”紫莹脸上笑着,看向灵儿的双眼却已经块要喷出火,飞出刀。 “二姨,这个仙子和那个灵儿好像哦!不过她比那灵儿还要好看!”碧梧尚小,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只觉得灵儿眼熟。 “是啊,我也觉得很像。不过那灵儿不是冥界的男妖么,怎么会和这位新仙友这般相像呢?”紫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月灵儿拜见二公主,拜见郡主!”灵儿面不改色,淡淡笑着给紫莹个碧梧施礼,随即望着司命,“司命大人,我们走吧,冥王还等着我早些回去呢。” “哦,差点忘了冥王的交代。月灵儿,走吧,本尊现在就带你去觐见陛下。”司命连忙打圆场。 “将冥王拿到这天界来说事,也太不懂规矩了。”一个仙子瘪瘪嘴,丝毫没有让开的想法,显然她们认为灵儿是想搬出冥王来显摆。 而紫莹一听“月灵儿”三个字就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早就对灵儿冠以月这个姓氏感到愤怒了,今日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怎么可能放过羞辱灵儿的机会呢,“月灵儿?你什么时候姓月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半妖,你有什么资格姓月?!” “是啊,你凭什么姓月?别以为给自己换个身份,就能和阿月上神在一起。简直是不知廉耻!”那几个仙子也在一旁帮腔。 “对啊,你们看她画的那妆,是该说她别出心裁呢,还说该说她刻意狐媚?一个刚刚成仙的仙子,就打扮成这样,这是要想惑乱整个天界吧?!”那些说得更难听的哪里知道灵儿眉心的仙降草根本不是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妆容。 司命侧身看着灵儿,灵儿依旧神色淡淡,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小丫头确实不错,司命忍不住又在心底赞叹。 闻着这浓浓的火药味,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神仙已经慢慢聚集过来。虽然依他们的修为,站在三丈之外都能听得清、看得明此处发生的一切,可八卦因子却促使他们越站越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漏掉当事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二公主对此无需介意。月灵儿平日只待在二公主不会去的冥界,我这个人二公主都见不到,我这个名字二公主不喜欢根本无需提及,更不必因此而生气。二公主乃金枝玉叶,若因为计较我的名字我的姓氏而气坏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面对周围幸灾乐祸的眼光,灵儿不卑不亢,依旧挂着一脸淡淡的笑容。 “你!”紫莹还来不及反驳,一个人影已经从半空中飞了过来,“莹儿,小梧。” “姐!”“娘亲!”看清来人之后,紫莹和碧梧同时喊了起来。 灵儿定睛一看,来人一身蓝色长裙,容貌和紫莹虽有八分相似,但看上去更为亲和,不似紫莹那般骄横。 “大公主!”司命和圣元星君连忙向蓝霜拱手,周围那些仙子也向蓝霜施礼。 “二位尊君免礼!诸位仙友免礼!”蓝霜将碧梧揽在身边,也向司命和圣元星君施礼,随即温和地望着灵儿,“这位就是月灵儿仙子么?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好生俊俏。” “大公主言重了!”灵儿礼貌地给蓝霜施了个礼,淡淡一笑,“在灵儿看来,天界众仙皆是靓女帅男,没有谁不美,没有谁不好看,不过是各有特色罢了。何况,再美的容颜也有看腻的那一天,若是可能,灵儿希望别人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容颜。” “少在这里说些好听的,你若不是长了这张脸,阿月哥哥会多看你一眼么?”紫莹当即反驳,灵儿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淡淡笑着。 “莹儿,你身体不适,本就该继续躺着,何必一定要来迎接新人呢?”蓝霜一把抓住紫莹的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同时转身笑对灵儿,“今日一见,才知道月灵儿仙子不但貌美,而且聪慧,真是幸会!你此番要去觐见陛下,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了。今日紫莹妹妹有些发热,说话做事难免失了分寸,还望尊君和月灵儿仙子莫要见笑。”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觐见天帝 说罢,蓝霜拉着紫莹,揽着碧梧王旁边站了两步,特意让出道来。其他的仙子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闪出一条道来。 “大公主,二公主,小郡主,后会有期!”灵儿朝三人点点头,跟在司命和圣元星君身后缓缓向前走去。 “姐,你为何要拦着我?”紫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蓝霜拉着飞上了半空。 “妹妹,你何必自取其辱?”蓝霜带着紫莹飞到没人的地方,方才停下,她一手揽着碧梧,有些严肃地望着紫莹,“我早就给你说过你得改掉你这个爱冲动的脾气,不要时刻都使你的小性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当众羞辱那月灵儿是不男不女的半妖,其实也是降低自己的身份,让人笑话?!” “姐,我只是想把她的假面具当众撕下来,我一看见她就来气!凭什么她要变成一女的,还要弄那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她摆明了就是要迷惑阿月嘛!”紫莹一脸的不服气。 “妹妹,不管她如何,你这样当众挑事只能让人觉得有失分寸。姐姐刚才看到的就是你在无理取闹,而她月灵儿却进退有度,有理有节,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是你不对。虽然众仙都知道她参曾经是妖,也知道她是由男变女,可如今她已经是仙,她没有任何过错,你没有任何理由找她闹。你这般不冷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吃醋的妒妇,反倒衬得她月灵儿娴静端庄。” “姐,你怎么帮她说话?!”紫莹有些懊恼。 “妹妹,你到底还想不想和阿月在一起?”蓝霜用手点了一下紫莹的头,“你难道不想想,今日的事情传到阿月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你?难道你不担心他会觉得你欺负了月灵儿,因而更加心疼月灵儿,对你更加避而远之?你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却将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与阿月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么?” “姐,我……”紫莹这才彻底变了脸,“难道,姐的意思是因为阿月,我必须违心地与那月灵儿交好么?” “我并不是要你刻意与她交好,但你至少应该保持一个公主应有的风度,以免被他人笑话。你若做不到以礼待人,还不如干脆待在飞凤宫,不要出来。姐今日故意把碧梧送到你那里,本来就是想着让小梧陪着你,免得你出来见到月灵儿心情不爽。谁知道你根本不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 “姐,我知错了。我们回去吧!”紫莹垂头丧气地拉着蓝霜,蔫蔫地打道回府。 这一边,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灵儿穿过人群,向着凌霄殿走去。 “灵儿,刚才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圣元星君低声问灵儿。 “星君,不曾。”灵儿笑笑,“她们之所以这般看我,是因为她们不了解我,我也没想过要被她们了解,所以懒得去做口舌之争。在我心里,冥界才是我的家。天界我不会常来,和她们不会有什么交道,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这一生不是为她们而活,只要我在意的人懂我,那就够了。她们说什么,我根本不会介意。” “你倒是个通透的丫头。”司命点头微笑。 “我也曾经为此难受过,是冥王让我懂得了这个道理。”说到冥王,灵儿总是一脸的笑,没有冥王的教诲,哪有今天的自己? “冥王实在让本尊佩服!”圣元星君当然记得当日灵儿听闻阿月要成亲,又见紫莹和菡萏前来送药,负气离去的情景。现在的她与那时相比,确实在心性上也有很大进步,看来冥王真是教导有方。 “凌霄殿到了,灵儿,见了陛下,一定要注意礼仪。”司命抬头看着几步外的凌霄殿,低声提醒灵儿。 “灵儿明白!” 三人缓缓走进大殿,天帝端坐在高处的龙椅上,一个负责登记仙籍的神仙在下面侯着。 听闻脚步声,闭目养神的天帝睁开了眼,只见月灵儿跟在那司命和圣元星君身后走了进来。月灵儿倒也是懂礼仪的,始终走在两位尊君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不快不慢,不愠不火,头柔顺地低着,一副谦恭的样子。 “陛下,新晋成仙的月灵儿带到了。”司命和圣元星君停下来,向天帝禀告。 “下面的就是月灵儿?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天帝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但一股威压却立即在大殿中扩散开来。 灵儿当即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散仙,面对强大的天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她竟有一种忍不住跪下的冲动。 灵儿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腰身挺直,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跪下给天帝行了个大礼,“月灵儿参见陛下!”随即,抬起头望向天帝,满眼的清明。 这张脸,这个仙降草的图案,天帝心里先是一惊,接着释放出一缕神识前来对月灵儿进行探查。片刻之后,天帝收回了自己的神识,仍是一言不发,只久久地审视着月灵儿。 与此同时,月灵儿也一直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帝。这张与冥王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与冥王却有着不太一样的气质。咋一看,两人都带着王者的气度,带着王者的威压,但天帝却显得比冥王更冷,比冥王更威严。或许这也是因为自己长期跟在冥王身边,和冥王亲近的缘故。换这天界的人看,可能就觉得冥王更冷漠更威严吧。 灵儿心里想着,不但将这两个王者比较着,也在天帝的脸上找着阿月的影子。相比天帝五官线条的硬朗,阿月的五官更多了几分柔和,那应该是综合了清樱仙尊的美吧。也不知道这天帝当年怎么没有娶清樱仙尊,她不是天界的第一美人么?不过,若她做了天后,这世上也就没有阿月了吧?她和天帝会有自己的子女,怎么可能还“创造”出阿月呢? “你就是月灵儿?”就在灵儿神游的时候,天帝冷冷地开了口。 “禀陛下,我就是月灵儿。”灵儿直视着天帝,毫无半点畏惧。 “听说,你的本体是株仙降草?”天帝再次扫了一眼灵儿眉心处的图案,一个刚修成散仙的仙子,眉心处带着这样的图案实在是件奇事,难道这跟她的本体有关?刚才自己的神识也在她体内走了一圈,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唯一奇怪的就是她体内似乎有一个封印,里面似乎封存着一股能量。 “嗯,冥王养在寝殿园子里的那株仙降草便是我的本体。”灵儿乖巧地点点头,她很清楚,不能告诉天帝自己的本体诞生在冥界,否则天帝一定会有所怀疑。寸草不生的冥界,历来只存活彼岸花的冥界,怎么可能长出一株莫名其妙的草? “那你可知冥王从何处寻到了你的本体?据朕所知,你好像是三界内朕听说过的唯一一株仙降草。”天帝的口气有些舒缓,似乎是在和灵儿聊天一般。 “这个我倒真的不知了。冥王很喜欢制药,时常派黑白无常到处收集一些罕见的植物,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我的本体,我也不清楚。”灵儿的话滴水不漏。 “你到冥界前并未开智识?那为何跟在冥王身边没有一开始就修仙呢?”天帝的问题其实暗含玄机。 “禀陛下,听说黑白无常刚将我带回冥界的时候是扔在花海中的,我日日与那彼岸花在一起,难免也沾染了妖气,修成人形时的确只是一个小草妖。幸得冥王照拂,将我移到他寝殿的园子里,鼓励我修仙。”灵儿一字一句,没有半点疏漏。 “你体内封存的能量是怎么回事?” “那应该是冥王替我封存的吧。冥王说我天生带着一些能量,又久居在他寝殿的园子里,吸收了不少他的念力和灵力,只可惜我修为尚浅,还不能运用自如,等我再有突破的时候,冥王自然会替我解开封印。”灵儿这一回答倒也让天帝放下心来。 不过,天帝对此还是有些吃惊,这仙降草到底是有多神奇,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看来自己什么时候真该找个机会看看月灵儿的本体。此外,这冥王也确实厉害,他加在月灵儿体内这个封印什么古老,自己看上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名称。 “朕听说你曾和阿月上神一起在凡界与那魔头地煞交手?还救了菡萏仙子?”天帝终于说到了阿月。 “陛下言重了,当时只是随阿月去荷花节观礼,恰好遇到了而已。菡萏仙子和阿月一心除妖,不顾自身安危救那些无辜的凡人于水火,灵儿不过是在一旁帮了点忙罢了。菡萏仙子也不是我救的,是阿月救的。”灵儿并不表功。 “你喜欢阿月?”天帝的话里带着玩味,眼里带着审视。 “正如他喜欢我一样。”灵儿一愣,随即一笑。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神灯的选择(求月票) “你觉得阿月如何?” “阿月正直、善良,是个好神仙。” “阿月和冥王相比,又如何?” “阿月不及冥王强大,但却和冥王一样,真心待我。” “既然阿月不及冥王强大,你也只把冥界当作自己的家,为何你只做冥王的义妹,却没有选择和冥王在一起?你与冥王不是朝夕相对么?”天帝的眼眸深了深,其实,灵儿一到天界他就知道,并让千里眼和顺风耳观察着她从南天门一路走来的行踪,这一路上灵儿的一言一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司命和圣元星君闻言也面面相觑,或许也没想到天帝竟会如此八卦。 “朝夕相对却无法爱上的人很多,陛下在天界这么多年,相信见到的一定比我多。灵儿虽然爱的是阿月,但心里也敬冥王,也爱冥王,他是灵儿的师父,也是灵儿的兄长。”灵儿的脸上此刻也没了笑意,“一直以为天界是个严肃、无趣的地方,今日方知我错了,原来天界的人并不是无趣,而是无聊。” “你……”天帝一愣,随即脸上充满了怒色。 “难道不是么?这天界的仙子很无聊,陛下似乎也很无聊,竟然都喜欢打听一些很无聊的问题。像这种纯属私人的问题,在冥界,只有无聊的彼岸花花妖才喜欢谈论。”灵儿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里略带了一丝嘲讽。 “月灵儿,大胆!”天帝一声怒喝,威压再次扑面而来。司命和圣元星君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跪下,“陛下息怒!月灵儿初来咋到,不懂天界的规矩,顶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息怒!” 灵儿却始终跪在那里,倔强地挺着腰,“月灵儿只是实话实说,并无顶撞之意。冥王一直教导我,要尊重他人,上至创世之神,下至草芥,甚至鬼魅,都是这世界不同的存在,也都是值得尊重的个体。任何人的私事,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即使是创世之神,也不能过多地干涉。就如这天界,灵儿虽然陌生,虽然谈不上喜欢,但灵儿也要尊重天界的规则,要尊重包括陛下在内的每一个人。难道,冥王的教导错了么?” 灵儿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一双乌黑的眼睛瞬间沾染了些许雾气,长长的羽睫扑闪,似乎下一秒,委屈的泪花就要掉下来。 “月灵儿,你要明白,朕是天界的管理者,关心每一个仙友是朕的责任。”月灵儿这模样,不知为何就让天帝想到了在水牢受罚时隐忍的阿月,想到了被自己无意中伤了心的清樱,他心里不由一软,但随即语气又再次强硬起来,“朕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朕却不能让阿月因为儿女私情蒙蔽了眼睛、迷失了心智。阿月是天界全力培养的人,肩负着重任,他的婚事不仅是他个人的事情,也是天界的大事。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必须是朕认可、众仙家认可、对天界和阿月都有帮助的人。你认为你是这样的人么?” “对于天界而言,月灵儿刚刚修仙成功,不过是一个毫无地位的散仙罢了。在陛下眼里,在众仙眼里,月灵儿自然是配不上阿月的。不过在我看来,两情相悦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旁人不见得能给出最正确的评价。也许,我给不了阿月什么帮助,但我可以给他我的全心全意,给他我的全力支持。”面对天帝质问的眼神,灵儿依旧好不退缩。 “好一个全心全意,好一个全力支持。朕希望你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日后不要因为个人的所谓牺牲而有所抱怨。”天帝哼了一声,偏头看着一旁的记录官,“来人,将月灵儿的仙籍记录下来。” “是,陛下!”那人一边答话一边翻开手里的册子,刷刷地写着,不一会儿便将灵儿的画像画上,并在一旁批注了她的本体、来历,以及修仙成功的日子。 “司命,圣元星君,你们带月灵儿去神仙殿吧,点了神灯,带她在天界四处看看,便可以让她回冥界了。”天帝又看看依旧跪着的司命和圣元星君,“都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谢陛下!”待司命和圣元星君抬起头,高台的龙椅上哪里还有天帝的影子? 司命和圣元星君随即带着灵儿走出凌霄殿,向神仙殿走去。 “灵儿,你胆子太大了,刚才我都为你捏了把冷汗。”圣元星君的话毫无责怪之意,“我看呀,这天界的神仙,就数你胆子最大,居然敢和陛下那样说话。” “我不是天界的人,不懂天界的规矩,在冥界,冥王从来都允许我们实话实说。”灵儿眨眨眼,好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才已经以身犯险。 “灵儿,虽然你刚才所言并无不对,但还是要记住陛下是天界之王,不容冒犯。你与他争论已是逾越了应守的礼仪。”司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灵儿,“本尊知道,冥王视你为亲人,向来宠着你,冥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需要你遵守。但这里毕竟是天界,人多口杂、心思各异,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只能靠这些繁琐的规矩才能维持天界的秩序。如果你不想授人以柄、落人口实,下次哪怕是虚与委蛇,也要在人前表现出对陛下的尊重。这样才不会给你自己招来麻烦,才不会让阿月为难。” “司命大人,我知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灵儿点点头,牢牢地记住了司命的话。 走入神仙殿,灵儿立即被那一盏盏神灯所吸引了,她好奇地走来走去,东看西看,最终停留在冥王的那盏神灯前,看着那九尺灯树低声赞叹,“原来这就是冥王的神灯呀,好神奇啊!” 一旁管理神灯的人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别看这冥王的灯这么高大,前一段也曾莫名其妙地突然暗了下去,当时我还以为冥王出事了,没想到一个多月后,这神灯又明亮如初了!所以说,再强大的神仙也有生病的时候!” 对于每日照看神灯的人来说,天天对着这些灯火也怪无聊的,唯一解闷的事情就是关注谁的神灯今日暗淡了,谁的神灯出问题了。就算不知道那个神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遇到了麻烦,这倒也是对人八卦的谈资。 灵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歪着头回想上次冥王“生病”的时间,好像不多不少,确实有一个多月。那时候冥王怕自己担心,总在自己面前说他没事,可他骗得了自己,他的神灯却骗不了人。此刻面对冥王的神灯,灵儿默默念叨着,冥王,你总是一个人承受着一切,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我,希望这一世,你再不会有病痛,永远这么安康! “灵儿,快来!”司命的声音打断了灵儿,灵儿连忙走了过去。 “灵儿,现在本尊教你如何结出法印,你稍加练习之后便可以点亮你的神灯了。”司命指着面前一个空的器皿,器皿很特别,咋一看像个羊脂玉的小花盆,不过却可以随着神灯的大小而任意变化大小。 “那等下我的神灯要放在哪里?”灵儿将那器皿捧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看着,越看越喜欢。 “神灯会自动选择位置。”圣元星君笑着给灵儿解释,“等你点亮了你的神灯,它会自己找个地方停下。” “这么神奇?”灵儿眨了眨眼睛,自己的神灯会不会跑到阿月的神灯那里去呢?刚才好像看到阿月的神灯紧挨着清樱仙尊的神灯,与那天帝的神灯隔得很近呢。 “好了,先放下吧,本尊教你点亮神灯的法印。”司命看着灵儿抱着自己的器皿不肯松手,忍不住也笑了,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好!”灵儿放下器皿,跟着司命学习起来。片刻之后,她熟练地结出法印,将自己的神灯点亮了。 灵儿的神灯居然也是一株橙色的仙降草,叶片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托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玉色小灯,看起来萌得要死。 “这是什么草?怎么这么可爱?”管灯的人忍不住也惊呼起来。要知道,众仙的神灯都很普通,哪有这么萌的。但更让他尖叫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灵儿的神灯忽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然后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就飞到了冥王的神灯旁落了下来,看上去就像大树下突然长出了一颗小草。 冥王的九层灯树轻轻摇摆,九盏神灯一起晃动,似乎在欢迎小家伙的到来。小神灯也冲着九层灯树摇动着自己的叶片,就像要和灯树拥抱一般。 “呵呵,我的神灯和冥王的灯树在一起呢。”灵儿开心地笑着,丝毫没有因为神灯没有选择阿月而难过。 “太神奇了,从来没有神仙的神灯会选择和冥王的灯树在一起。”管灯的人也看呆了,“这么强悍的灯树,站在它旁边多自卑啊。你看你的灯,和冥王的一比,多么渺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悬一线(1) “冥王本来就比我强大多了,有啥好自卑的?!”灵儿依旧开心地笑着,“一辈子都待在他身旁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巴不得永远和他在一起!” 圣元星君和司命对视了一眼,有一丝说不明的疑虑在他们心中闪过,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凌霄殿内天帝的问话。冥王的强大他们已经亲眼见到,冥王对灵儿的好、对灵儿的宠溺他们也看在眼里,灵儿对冥王的喜欢之情显然又溢于言表,这灵儿心里,到底是阿月更重要,还是冥王更重要?冥王与灵儿之间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么? “好吧,第一次见到这么喜欢冥王的人。”这管神灯的人从不能离开神仙殿半步,所以对于天界中关于灵儿的传言倒是毫不知情的。 “这么好的冥王,为什么不喜欢?”灵儿狡黠地眨眨眼睛,调皮地笑了。 纵然司命和圣元星君心里对灵儿与冥王的感情有些疑虑,此刻也忍俊不止,这个鬼灵精怪的灵儿,果然与天界这一干仙子是不同的,难怪阿月会如此喜欢她,就连自己也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了。 “灵儿!”就在此时,菡萏的声音在神仙殿外响起。灵儿抬头一看,菡萏站在神灯殿外浅笑盈盈。 “菡萏姐姐!”灵儿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和冥王的神灯,跑了出去。 “灵儿,陛下没有为难你吧?你的神灯是挨着阿月的么?”菡萏拉着灵儿的手,问个没完。今日一早她本想早点出来等灵儿的,可那守护她的奕寒尊君却说怕那下蛊的人会趁灵儿刚来天界的时候对她不利,怎么也要等灵儿顺利觐见陛下后才让菡萏与灵儿见面。菡萏想着自己身上的蛊,倒也听话地等到现在。 “菡萏姐姐,天帝没有为难我。我的神灯挨着冥王的灯树呢。”灵儿甜甜地笑着。 “是么?!太好了!”菡萏也笑了,冥王,若你知道灵儿的神灯选择的是你,会不会也觉得欣慰? “菡萏仙子!”司命和圣元星君也走了出来,“不如我们一起陪灵儿到处看看,等下我们也好送她回冥界。” “好啊!”菡萏挽起灵儿的手,“走,灵儿,我们带你来个天界一日游!” 一行四人,驾着云,先看了瑶池、碧海,又看了银河、灵山,还特意绕着阿月的月夕阁飞了一圈,最后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诛仙台。 “下面是什么地方?”灵儿站在云端上,看着下面那方平台,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平台透着一种庄严、透着一种肃穆、透着一种无边的悲伤,让人忍不住想要下去看个究竟。 “那是诛仙台,是处罚神仙的地方。”菡萏低头看了一眼,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好像听阿月说过这个地方。”灵儿继续低头去看。 “要不,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吧。”菡萏眼睛一转,拉着灵儿飞了下去。 诛仙台咋一看很普通,一个青灰色的方正平台上雕刻着一个古老的类似八卦阵一样的圆形图案,图案很繁芜,灵儿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诛仙台的四周立着八根同样颜色的柱子,每一根都有四个成人合抱那么粗,大约二十丈那么高,直插云霄。柱子上也和平台地面一样刻着繁芜的图案。 柱子看起来像青石,摸上去又像青玉一般光滑、冰凉,材质极为独特。灵儿轻轻触碰着柱子上的图案,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八根柱子的排列,“菡萏姐姐,这八根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灵儿,这里叫诛仙台,其实也是惩罚犯错的神仙的地方。这八根柱子是当年母神修补苍穹所遗留的神石,专门用来捆绑神仙。犯错的神仙被带到这里接受处罚时,会被捆绑在柱子上接受打神鞭的鞭打,或天雷的轰击。”菡萏轻轻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灵儿恍然大悟,“那你上次因为我和阿月的事情被天帝责罚,也是在这里被鞭打的吧?” “嗯。”菡萏点点头。 “菡萏姐姐,很疼吧?”灵儿鼻子一酸,给了菡萏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不起,菡萏姐姐,为了我和阿月,让你受苦了。” “没有,灵儿,我受罚是因为我违反了天规,与你没有关系。再说都过去了,我现在早就忘记那种疼了。”菡萏笑着拍拍灵儿的背。 “对了,为何这八根柱子没有将这诛仙台围成一圈,而是留下这么一个缺口呢?”灵儿心里还有个疑问。 “这个缺口后面便是灭神池,任何一个神仙,不管修为有多高,只要从这里跳下去落入灭神池中,就会立即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即使用聚魂珠也凝聚不了他一点点神魂,再也无法让其复活。”一旁的司命轻声解释。 “灭神池?有很多神仙丧命于此么?” “不知道。”菡萏摇摇头,“据说一百多万年来,真正被陛下处罚推下这诛仙台扔入灭神池的神仙并不多,或许还不足十个。但也有些神仙因为厌弃了生存,自己来跳的。” “那是为何?做神仙不好么?居然会自己选择神形俱灭?”灵儿有些想不通。 “神仙虽好,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当某些神仙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活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了无生趣的他们便选择了跳诛仙台。毕竟,漫长的岁月一旦成为一种煎熬,生还不如死。”圣元星君倒也是见过几个仙僚选择这条路的,当心中有了执念,一直追求的梦想成为泡沫,死——彻底消失于三界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 说到这个,圣元星君和司命的神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萧瑟,两人都闭口不言,只望着前方出神。回想这一百多万年来,亲眼看着数个仙僚心灰意冷中选择在此走上不归路,那种心情确实很复杂。 其实,当年司命和圣元星君都喜欢同一个仙子,可那仙子心里只有天帝一人,且痴情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当时的凤族大公主,即当今的天后。只可惜,她的身份卑微,又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最终只能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天帝立后的消息公布之后,那仙子终日郁郁寡欢。在天帝大婚当日,她便一个人来到这诛仙台跳了下去。 闻讯赶来的司命和圣元星君只看到自己心爱之人义无反顾、纵身跃下的背影,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此后,司命和圣元星君在天帝的婚宴上大醉了一场,并真正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死党。两人此生虽再不言感情,但每次来到这诛仙台,心底都还是会隐隐作疼。 灵儿好奇地走过去,站在那缺口向下望着。只见脚下全是乌压压的云层,那云层翻滚着,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偶尔,云层撕裂开一条口子,可以看到云层下方有一个青色的池子,池水翻波,发出嘤嘤的声音,竟似亡魂的哭泣一般让人心里惶恐。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切,灵儿心里有些难过,脑海里不断闪过上一世,父神亲手将心魔刺死的场景。父神用剑刺穿心魔的“心脏”,将魔核一剑挑出,心魔灰飞烟灭的那一幕,在灵儿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灵儿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毫无防备的灵儿只觉一股力量狠狠向腰间袭来,下一秒,脚便离开了地面,对着身下的灭神池跌落下去。 “去死吧!”灵儿跌下去的那一瞬,只听见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恶狠狠地低语,她抬眼一看,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菡萏那张漂亮的脸此时因为一脸的狰狞而变得有些扭曲,双眼露出凶光,又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自得。 灵儿来不及去多想,只拼命想抓住什么控制自己不断下落的身体,无奈诛仙台下除了云层还是云层,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她右手的虚影剑也握在了手里,不断向一侧刺去,无奈她的身子离诛仙台太远,无法刺到那崖壁上。 这时,菡萏已经开始尖叫,“灵儿!”一旁正在走神的司命和圣元星君掉头一看,吓得立马变了脸色,同时出手去拉灵儿。要知道这灭神池有一股巨大的引力,任何从诛仙台上掉下的神仙,没有一个还能腾云驾雾地飞回来。 “灵儿!”菡萏着急地涨红了脸,肩上的软烟沙已经变成了两朵莲花,对着灵儿就飞了过去,“快抓住我的莲花,灵儿!” 圣元星君和司命第一时间用手没有抓住灵儿,也各自扔出一把拂尘,对准灵儿抛了过来,“快,灵儿,抓住!” 两把拂尘在半空中纠结在一起,拧成一根粗壮的绳子,对着灵儿直直地飞了过来。灵儿伸出手,离那拂尘却还有一点距离,她拼命地向前伸手,想要抓住拂尘,没想到菡萏的两朵荷花却在这个时候飞过来,一朵重重打在灵儿手上,一朵恰好将拂尘撞开。 灵儿的手一空,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子离灭神池也越来越近。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命悬一线(2)(求月票) 灵儿已经可以听见池水的声音了,她感觉到自己似乎马上就要冲破云层,坠入那万劫不复的灭神池。 “不好!”司命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谁能料到带灵儿来看个诛仙台竟会出这样的事情,这灵儿怎么就会脚下一滑跌下去呢?自己当时怎么就在神游呢?如果灵儿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要如何向冥王交待?如何向阿月交待?司命现在只觉得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把灵儿救上来! “菡萏仙子,把你的荷花先收起来!”圣元星君也急得冷汗直冒,一边将所有念力和内力加注到拂尘上,一边对司命大喊了一声,“司命老儿,再来一次!” 霎时间,两把拂尘再往下探去,集结在一起的“绳子” 变得更长更粗,向着快要坠入灭神池的灵儿飞了过来。 此时的灵儿已经感觉到一种死亡的寒意正从身后席卷而来,她的神台开始失去清明,意识似乎也有些开始迷糊了,那在眼前晃动的“绳子”怎么也抓不到,生,离她越来越远,死,却近在眼前。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若我就这么死了,冥王怎么办?阿月怎么办?我必须活着!”就在即将落入灭神池的那一刹,灵儿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眼前再次清晰起来。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前一抓,一把抓住那救命的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她抓住了!”司命激动地叫了一声,和圣元星君一起用力往上拉。 一旁的菡萏眼眸一深,手指一并,一个剑指对着拂尘结出的绳子飞了过去,一道白光生生将那绳子割断大半,剩下的一点承受不了灵儿的重量,眼看就要彻底断开。 灵儿的身子在这一刻猛地又往下一掉,她虽然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感觉到自己抓的绳子出了问题。灵儿眼睛一转,借助绳子向一侧荡过去,虚影剑出现在右手,狠狠刺入崖壁上。与此同时,拂尘从中间断开,灵儿的身子挂在虚影剑上,随风荡漾。 “菡萏仙子,你!”司命和圣元星君看着这惊险的一幕,抬头看着菡萏扭曲变形的脸,大惊失色,随即又恍然大悟,此时菡萏体内的“意乱蛊”一定发作了。没有时间考虑,司命左手一拂,将正要冲上来的菡萏抛出三丈远,圣元星君的左手则对准那被菡萏剑指割断的地方一点,一团金色光芒包裹着绳子,绳子瞬间再次变长。 “灵儿,快!”司命和圣元星君再次同时发力,将拂尘扔到灵儿面前,待灵儿抓住后再次向上拽,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灵儿多在下面一秒钟都有说不清楚的危险。 “是本尊大意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司命和圣元星君耳边响起,“本尊以为她和你们在一起,下蛊之人不可能贸然行动。看来,是本尊轻敌了。” “奕寒尊君,别说那些废话,先帮我们把月灵儿救上来再说!”听这声音,应该是守护菡萏的奕寒尊君到了,虽然知道他此时仍然是隐身,司命也必须向他求助了,这灭神池的引力太大,自己和圣元星君已经有些透支了。 “好!”隐着身形的奕寒尊君站到司命和圣元星君身后,将两只手分别放在他们两人的背上,随即一股强大的念力和内力输送到两人体内。有了这一道力量,司命和圣元星君终于将灵儿从下面拉了上来。 灵儿脱力地倒在地上,浑身是汗。司命和圣元星君也一脸的苍白,两人看看已经累得说不出话的灵儿,手一抬,一股力量将她送往安全地带,远离诛仙台的缺口。 “本尊守着菡萏仙子,你们多加小心。”奕寒尊君依旧没有露面,只用内力传音给司命和圣元星君。 司命和圣元星君还来不及说话,灵儿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的脸色很难看,眼里却没有一丝恐惧,没有半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只见灵儿对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清清爽爽地站在那里,对着司命和圣元星君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尊君的救命之恩!” “灵儿,你没事就好。”司命也缓过气来,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送你回冥界吧。” “那就有劳二位了。”灵儿淡淡笑着,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转身又向菡萏走去。 “菡萏姐姐,我要回冥界了,下次再来看你!”灵儿俯下身,将被司命拂倒在地的菡萏扶了起来,看向菡萏的眼里没有丝毫怨恨,只有心疼。灵儿知道,那个害自己的不是善良的菡萏,而是被人控制了意志的傀儡。 “灵儿!”此时的菡萏看起来有些迷糊,她的脑中正在天人交战,一面是下蛊者通过蛊虫在控制她的意识,一面是她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魇一样,她搞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看向灵儿的眼里带着深深的迷茫。 司命和圣元星君也走了过来。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他们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对于菡萏被下蛊的事情,他们依然只能装着毫不知情。心里自然觉得有些愧对灵儿,没想到的是灵儿竟这么大度,他们对灵儿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灵儿,刚才?”菡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看起来似乎已经脱离了“意乱蛊”的控制,一时想不起自己都做了什么。 “菡萏姐姐,刚才你不舒服,突然摔倒了。要不,让圣元星君送你回去,司命大人送我回冥界就好。”灵儿不想再提刚才的事情。来之前冥王一再告诫自己诸事小心,自己却偏偏要好奇地来看什么诛仙台、灭神池,结果弄出这样的事来,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是么?”菡萏的话音突然升高,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对准灵儿胸前狠狠扎了下去。 “灵儿!”“菡萏!”司命和圣元星君同时惊呼,一拂手把两人分开。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刀深深地扎进了灵儿体内,鲜血瞬间染红了灵儿的白色长裙。 “灵儿,你怎么样?”司命将灵儿扶住,看着那扎入她胸前的刀,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事!”灵儿迅速点了自己胸前的大穴,并拿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 圣元星君一个掌刀将菡萏劈晕,愤怒地对着空气爆喝了一声,“奕寒,给本尊滚出来!” “别吼,我在!”奕寒尊君显出身形,一脸的愧色,“对不起,我以为她已经清醒了,谁知道又被控制了。” “你是怎么看着她的?”圣元星君随手给了奕寒尊君一个爆栗,“难怪你追了她这么多年都没追到!奕寒老儿,不是本尊说你,你做事太不靠谱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把这里处理一下,巡逻的天兵就快到了!刺杀仙僚,这可是死罪!那下蛊的人这一招是一石二鸟啊!既想除去灵儿,又要除去菡萏。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菡萏仙子体内的蛊虫此时根本无迹可查了。若被人告到天帝那里,她只能是死路一条。”司命的脸黑得不是一般的难看。 “是啊,等下再骂我吧,先处理这地方。”奕寒尊君讨好地接过圣元星君手里的菡萏,“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藏一下,让这灵儿仙子先疗伤?!” “此事必须禀告陛下,否则那下蛊的人便会知道事情败露了。”司命眉头一皱。 “那你快去联系陛下,这里交给我们。”圣元星君走上前,想要扶住灵儿。 “尊君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灵儿咬咬牙,猛地一下将胸前的小刀拔了出来,虽然点了穴,还是流出不少鲜血。 “你这丫头!”圣元星君看着灵儿惨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唉,阿月走前专门叮嘱我和司命老儿要护你周全,冥王也特意拜托了我们,没想到我们两个却还是大意了。” “我的伤不碍事,几位尊君莫要自责。我先使用修复术,回冥界后再让冥王看看就好。”灵儿说着盘腿坐下,双目紧闭开始修复自己的伤口。随着她的运气,一团金光在她胸前闪过,伤口开始渐渐愈合。 “我去找陛下,你们处理了痕迹马上隐身,巡逻的天兵就要过来了。”司命转身飞走了。 圣元星君捡起地上的刀子藏在袖中,衣袖一拂,地上的血渍消失无踪,空气中的血腥味彻底消散,同时,几个人也全部隐匿了身影和气息,升至半空中。灵儿一直闭眼调息,修复着自己的伤口。她没有告诉众人的是,菡萏的刀上有毒,此刻她只能尽力将毒素逼到一处,等回冥界后再让冥王替自己解毒。 片刻之后,一队巡逻的天兵就已经到来。他们例行公事地沿着诛仙台走了一圈,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司命的身影再次出现,圣元等人连忙从空中落下,显出身影。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八卦传言 “灵儿,你还能坚持么?”司命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灵儿,眼里全是担忧,顺手捏住她的脉门,皱了皱眉头,“这刀上有毒?” “嗯,不过我将毒素逼到一处,暂时无碍。我也好多了。”灵儿服了丹药,又控制了毒素,确实没有大碍。 “陛下的意思让我们先去凌霄殿,就说菡萏仙子醋意大发,刺杀灵儿,届时他会将菡萏仙子关入天牢,看幕后的人如何行动,再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司命看看依旧昏迷的菡萏,说出天帝的决定。 “关进天牢?那菡萏姐姐岂不是要受罪么?”灵儿一脸的不忍,奕寒尊君也是一脸的不甘。 “本尊倒有个想法,需要各位的配合。”司命看了奕寒尊君一眼,奕寒尊君突然觉得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菡萏仙子今日的举动依照天规就是死路一条,显然那背后下蛊的人根本没想过要保留她这颗棋子,所以本尊才大胆猜想,她体内的蛊虫一定发生了变化。虽然她被下蛊不到两月,但这蛊虫应该是查不到了,否则她被下蛊一事就会败露。这样的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就算冥王也不可能想到,因为此前一直认为蛊虫在体内会潜伏两个月,才彻底融入血脉。既然我们需要冥王帮忙,就得把菡萏仙子带到冥界,让冥王再看看。但如今陛下要将菡萏仙子关入天牢,要让那下蛊的人以为他的阴谋已经得逞,我们显然需要找个人代她去坐牢。”司命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向奕寒尊君。 “司命大人的意思,是要我装作菡萏仙子,代她坐牢?”奕寒尊君顿时觉得太阳穴一阵猛跳。 “当然是你,不是你难道是我们?”圣元星君不满地低喝了一声,“且不说你一心爱慕菡萏仙子,代她受苦理所当然,就说今天的事情,你也有很大的责任,是你没有守护好菡萏仙子,才导致她刺伤了灵儿。本尊和司命老儿等下要送灵儿回冥界,顺便帮你把菡萏仙子带去冥界,请冥王看看,你也不希望她一直被人操控吧?再说了,你爱慕菡萏仙子这么多年,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熟悉,你扮她最合适不过了,换其他人一定会被看出破绽的。” “这个……好像只能这样。”奕寒尊君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替菡萏坐牢他无所谓,但要扮成女子,这个他觉得很憋屈。 “其实也怪不得奕寒尊君,毕竟下蛊的人在暗处,我们都猜不到他到底会做些什么。不过,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司命当然不会说出这是他和天帝商量的结果。毕竟,天帝并不希望冥王知道,司命和圣元星君请冥王帮忙一事在事前早得了他的许可,否则,天帝的面子何存?求助冥王,说出来就丢脸。 “奕寒老儿你放心,你也不用在天牢待太久,我们去冥界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把你换出来就是。”圣元星君又开始装好人了。 “恐怕到时候奕寒尊君最好还是留在天牢里守护着菡萏仙子为好,谁知道那下蛊的人还会做些什么。”司命的眼眸深了深。 “嗯,我会留下的,我可不希望她再做什么错事了。否则她醒来之后会内疚得要命,也会责怪我没守护好她。”奕寒尊君看看怀里抱着的菡萏,一脸的温柔,随即手一拂,菡萏变成了一朵一寸大小的荷花,他自己却变作了菡萏的样子,也隐去了自己的实力和修为。 “记得把她完好地带回来。”奕寒尊君将那朵粉色的小荷花递给司命,自己则变出一根绳子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一副狼狈的样子。 “这戏演得不错。”司命满意地将小荷花接过来放在衣袖里,冲着“菡萏”点点头。 灵儿看在眼里,心里一动,这奕寒尊君虽然有些粗心大意的,可对菡萏倒是真的很好,但愿冥王能早点想出办法对付菡萏身上的蛊,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劝劝菡萏,千万不要错过身边真正在乎她的人。 “那我们就快去凌霄殿吧!”司命转身看看灵儿,“灵儿丫头,你还得装作重伤的样子,这样才能骗过那奸人的眼睛。” “好的。”灵儿此时还是一身血衣,一脸的苍白,司命这么一说,她也不再强撑了,虚弱地靠在圣元星君身旁,被圣元星君扶着,一路向凌霄殿飞来。 凌霄殿里,天帝听得司命和圣元星君的禀告,自然是盛怒到了极点,当即将“菡萏”打入天牢,又命两人速速将灵儿送回冥界。 灵儿回了冥界,早已感知到她受伤的冥王心疼自是不说,细细为她把了脉,解了毒,疗了伤,冥王方才去研究菡萏身上的蛊。 而此时天界流言四起,说什么那月灵儿到天界第一天,便被阿月的红颜知己菡萏仙子重伤。据传,醋意大发的菡萏仙子不但差点将月灵儿推下诛仙台跌入灭神池,还亲自用毒刀刺伤了月灵儿。 一时间,月灵儿再度成了狐媚子的代名词。试想,多年来循规蹈矩的菡萏仙子在天界有口皆碑的,她与阿月的情深意重也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这妖孽的月灵儿故意挑逗,菡萏仙子怎么可能失态至此? 这争风吃醋的八卦消息,不但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到了万佛山阿月的耳里。 阿月到万佛山之后,一直跟在佛祖身边,参悟经书和道法的奥妙。每日习课之后,阿月便会去找那些尚武的金刚、佛陀和武僧讨论武学,一起过招,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虽然心里非常思念他的灵儿,可这万佛山不可能得到灵儿的丝毫消息。阿月强压住内心的思念,让自己安心修炼。在阿月看来,只要司命他们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而那日与他同来的云鹤尊君也时常与佛祖及其座下弟子辩论经法。两人虽然偶尔会见面,却不过是点点头,几乎没有时间一起说话。 这日日暮,阿月在万佛山的竹林里练剑,突然有人赞了一声,“好剑法!” 阿月抬头一看,竹子后走出的不是那云鹤尊君又是谁呢。阿月当即收了剑,拱手施礼,“云鹤尊君!” “阿月,这剑法不错!”云鹤淡淡笑着,走上前来,“你很刻苦啊!” “尊君见笑了。阿月的修为尚浅,屡次在那魔头地煞手中吃亏,真希望早日有所提升,亲手灭了那魔头才好。” “地煞很狡猾,这一段更像是销声匿迹了,估计在酝酿什么大的阴谋吧。你抓紧修炼也是对的,总有一天,你会再次代表天界出战,武功精进、修为提升都是很有必要的。” “尊君说的对,阿月会继续努力的。”阿月点点头,“不知尊君找阿月有什么事么?” “本尊只是来给你道别的,本尊要回天界去了。”云鹤淡淡笑着,“本尊来这万佛山已有数日了,之前一直困惑不清的一些问题已经请教了佛祖,现在准备回去了。” “还以为尊君会在这里多留几日呢。” “难道阿月希望本尊也在这里留半年?”云鹤的话里带着几分调笑。 “阿月不敢。”阿月脸一红。 “阿月,你……”云鹤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或者该怎么说。 “尊君有什么话要告诉阿月么?”阿月看出云鹤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阿月,你可知道,天界出事了。”云鹤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隐瞒。 “出事了?出了什么事?”阿月心里一惊,直觉这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 “今日冥界的月灵儿去天界了。” “灵儿去天界了?她去做什么?”阿月根本没想到灵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仙成功,还以为灵儿是听说自己受罚后,跑到天界去寻自己,心里一下就急了。 “阿月别慌。”云鹤笑了,“月灵儿是去天界登记仙籍的,她已经修成散仙了。” “真的么?”阿月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接着还是担心,“难道她今日去天界出了什么事情?” “正是!听说那菡萏仙子因为妒忌,竟企图将她推下诛仙台,一计不成,又用有毒的刀将她刺成了重伤。” “什么?!”阿月一下就慌了,“那灵儿到底有没有危险?” “听说陛下当即就让司命和圣元星君将月灵儿送回了冥界。而菡萏仙子,则被盛怒的陛下打入了天牢,等待处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月其实已经猜到菡萏一定是被体内的“意乱蛊”所控制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也记得司命和圣元星君的嘱咐,不敢轻易说出来。此刻他恨不得立即飞往冥界看望受伤的灵儿,但想着司命和圣元星君已经亲自将她送回了冥界,有冥王在她一定不会有事,才稍微放下心来。 “据传,此事的起因是菡萏仙子与月灵儿因为你争风吃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抽去仙骨(求月票) 云鹤看了一眼阿月,淡淡地笑了,“没想到阿月的魅力这么大,竟然可以令这些仙子大打出手。听说那月灵儿在去觐见陛下之前,就被一帮仙子围着羞辱了半天,那紫莹二公主也首当其冲地当众辱骂她。” “这等八卦,都是那些无聊的人传的吧。我哪有那样的魅力?!”阿月脸一红,倒像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平素和仙子们少有往来,不过喜欢月灵儿一个罢了,只是不巧她曾经是妖,又来自冥界,众仙或许对她有些误会,绝不是什么争风吃醋。” “哦?误会?”云鹤嘴角一挑,眉毛也一挑。 “尊君也知道,天界历来讲究论资排辈,对于众仙的出身也很看重。月灵儿的本体不过是一个小草妖,即使深得冥王喜爱,努力修仙成功,也改不了她曾经是妖的事实。何况她刚修成人形时是个男子,因为机缘巧合,才变身为了女子。因此,在很多人看来,更觉得她是个妖孽,无法接受。”阿月的话里带着些许无奈。 “当初阿月来问本尊修仙的问题,本尊就已经猜到你多半与妖交好,但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爱上了一个修仙的妖。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云鹤看看阿月,话里没带太多感情,“只是,本尊听闻那紫莹二公主一直倾心于你,陛下也有意招你为驸马,你当众说出非这月灵儿不娶,岂不是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天界娶几个妻妾的神仙很多,你完全可以娶了那二公主,再将这月灵儿纳进门啊。” “阿月一直将二公主当作妹妹,并无男女之情。何况,我心里只有灵儿一个,也不愿意灵儿受委屈。”虽然不知道一贯不关心这些的云鹤尊君为何突然谈兴大发,与自己聊起这些私人感情,阿月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感受。 “你当二公主是妹妹,她却未必当你是哥哥。这感情的事情,最难说清。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爱谁不爱。”云鹤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触,“本尊看你倒也将那月灵儿宝贝得紧,为了不让她受委屈,宁愿拂了陛下的美意。这一点倒比很多趋炎附势之人强多了。但愿你们最终能修成正果!” “多谢尊君!”阿月向云鹤拱拱手。 “那本尊就告辞了。”云鹤拍拍阿月的肩膀,“你安心在这里修炼。想必那月灵儿回了冥界,得冥王照顾,也会转危为安的。有了菡萏这个例子,今后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她如今再也不是草妖,而是一个真正的小仙。” 说完这席话,云鹤驾云离去了。阿月却再也无心练剑,只站在竹林里发愣。 灵儿,得知你修仙成功,我真为你开心,为你骄傲。得知你被菡萏所伤,我真想立即飞到你身边来看你。但我如今只能待在这万佛山,无法陪在你身边,你可会怨我?我来之前曾经给陛下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在这里静修,中途绝不离开。我不能失言,不能失信,唯有这样,才能让陛下再不为难你我的亲事。希望你可以理解,也但愿不会再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但愿你一切安好! 又过了数日,灵儿的伤彻底好了,便吵着要去凡界帮冥王寻药。 “冥王,你研究那‘意乱蛊’不是需要药材么?让我去凡界帮你寻药吧!”灵儿软磨硬泡,缠得冥王头晕。 “灵儿,你身上的伤刚好,就想到处乱跑,本王可不允。”冥王始终不答应,“再说了,那地煞藏头露尾了这么久,一定在酝酿什么大的行动,你一个人跑到凡界去实在不安全。” “冥王,那点皮外伤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我早就好得可以喝下一整坛美酒了。”灵儿抓着冥王的手摇晃着,“地煞上次被我重伤了,一定还没有好,现在指不定躲在哪里疗伤呢。我又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不会发现我的。再说了,十三一直没有下落,我正好也出去打探打探嘛。” “不可以,你给本王好好在冥界待着。现在是多事之秋,本王可不希望你节外生枝了。否则,阿月回来以后一定会怪本王没把你看好的。就算是十三出了事,本王也不同意你去凡界,因为本王绝不能让你出事。”冥王这一次非常坚决。 “冥王!我其实是想去万佛山看看阿月。” “不可!那万佛山是佛门净地,不许胡来。既然天帝将阿月送到万佛山静修,就是不想他被世俗的一切所打扰。你跑到那里去算什么?干扰他静修么?你放心,他在那里好得很,安全得很!还不可能有谁会跑到万佛山去做什么手脚!谁不知道佛祖法力无边?谁不知道佛祖座下弟子无数,个个都很厉害。去那万佛山挑事,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干!” “静修?”灵儿嘟着嘴,“非他自愿,静修什么?明明是天帝给他的惩罚,凭什么就不准我去看他?我如今也算是仙了,我去并不违反天规吧?” “虽然是天帝送阿月去万佛山的,可这磨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经过这么多事,难道你不觉得阿月还应该变得更强大么?如果他不能变强大,他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你?本王如何能安心将你交到他手中?如今这么多阴谋围着他展开,他自己不变强大,谁能保他一直高枕无忧?再说了,既然这是天帝给他的惩罚,你跑去干扰他的静修,天帝对你的印象就会更糟,到时候更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冥王……” “不必再说!你虽然修成了散仙,修为和功力都还有待提高,不如安心在寝殿继续修炼吧!”冥王说着一转身就出了寝殿,留下灵儿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接连几日,冥王都忙着研究那“意乱蛊”,要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摆弄之前取下的血液样本,要么跑去炼制丹药,根本没什么时间和灵儿说话。 灵儿几次想去找他说话,都见他皱着眉在那里冥思苦想,实在不忍心打扰他,只好自己默默退出来,在园子里舞剑。起初灵儿这剑舞得毫无章法,渐渐地倒觉得除了修炼,自己确实无事可做,灵儿的气也顺了,剑也舞得顺了,人渐渐也就平静了。 而屋里一直皱着眉的冥王终于偷偷裂开嘴笑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司命和圣元星君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是要带灵儿去天界作证,天帝要亲自审问菡萏,替她定罪。 “啊?定罪?天帝不是将菡萏姐姐关在天牢里了么?这都快一个月了,还要定什么罪啊?他不也知道菡萏姐姐是冤枉的么?害我的不是她,是那下蛊的人!”灵儿一听就不满意了。 “灵儿丫头,陛下也是没有办法!这不是为了演戏给那幕后的人看么?菡萏仙子肯定要成为牺牲品,不然怎么骗那人放松警惕,又怎么堵住众仙之口呢?你要知道,天帝历来赏罚分明,若这事不给菡萏仙子一个处罚,恐怕很难服众。”司命轻声解释。 “话虽这么说,可菡萏姐姐就白白受罚了!”灵儿叹了口气,“司命大人、圣元星君,真希望你们能早日将那下蛊的人抓出来,还菡萏姐姐一个清白!” “灵儿丫头放心,这受罚的是菡萏,可被罚的却另有其人。”圣元星君狡黠地眨眨眼睛。 “你是说,奕寒尊君会替菡萏姐姐受罚?”灵儿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可是就算是奕寒尊君修为更高,代人受过,那责罚也够他受的吧。上次天帝就罚了菡萏姐姐打神鞭,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这一次,如果本尊猜的没错,陛下会罚菡萏雷霆之刑。”司命的神色有些严肃。 “雷霆之刑?”灵儿想起自己当日成仙时历劫的六道天雷,即使冥王早早给自己服下丹药,就算是天雷远远击下,都已经够难受了。而这雷霆之刑,那日在诛仙台便听菡萏说过,是天雷对着受刑之人近距离猛击,修为再高的神仙不死也会脱层皮。 “天帝不能换种方式?奕寒尊君虽然修为高,也一样会痛苦吧?何况,以菡萏姐姐的修为,根本就不要想在这雷霆之刑下存活,难道天帝想要她的命?”灵儿实在不忍。 “菡萏仙子推你下诛仙台,又刺伤你,按律当诛,陛下罚以雷霆之刑已算是开恩。如果你我一起求情,陛下也可能会抽去她的仙骨,将她打回原形。”圣元星君的脸色也不好看。 “抽去仙骨,打回原形?这岂不是要菡萏姐姐变回荷花?”灵儿瞪大了眼睛。 “嗯,但愿陛下念她多年来为凡界做的一切,不直接处死她,而是让她重新做一朵普通的荷花,重新修仙。但即使她在凡界真的能够再次存活下来,再次修仙,也不知道还要再过多少万年,才能重新修成人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回原形 司命叹了口气,“所以奕寒尊君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菡萏仙子被这般处置。” “这……”灵儿心里一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依本王看,这办法行不通。”一直没有开口的冥王说了话,“你们只想到要让那奕寒尊君冒充菡萏仙子去受这雷霆之行,却忘记了他的修为与菡萏仙子的修为差别太大。天雷轰击下,若他不想被人识破,就不能用自己的修为护身,这样一来,他也只有死路一条。若他用自己的修为护身,立即就会被行刑的人发现,观刑的人只要修为达致上神级别的,也能看出端倪。你们也知道,天界现在情况复杂,到底是谁一心要菡萏仙子死,我们尚且不知。这么多人在那里看着,人多口杂,一旦说出真相,到时候,还是会害了这奕寒尊君和菡萏仙子。” “冥王说这个,我们不是没想到,可那奕寒老儿执意如此。依本尊看,他就是铁了心要和这菡萏一起受罚,可能是想赌一把,希望陛下念在他是尊君的份上,即使发现他冒充菡萏仙子受那雷霆之刑,也不至于将他和菡萏一起剔去仙骨,重入轮回。”圣元星君皱着眉。 “依天帝的性格,这可能么?”冥王摇头笑笑,“明知道天帝不可能开恩,还要这么以身犯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本王是该说奕寒尊君痴情,还说该说他冲动?何况,菡萏仙子若是知道了实情,会同意你们这么做么?” “那冥王的意思?”司命其实也为这事纠结,明知道菡萏仙子是无辜的,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她成为这个阴谋的牺牲品。偏偏奕寒尊君又还是个死心眼,非要陪着一起牺牲。 “若是本王,一定劝奕寒尊君稍安勿躁。一个人送命总好过两个人一起送命。他奕寒不是尊君么?就算菡萏仙子被剔去仙骨,重新变成荷花,难道他不能助她修仙?只要他活着,一切都有希望。若他也丢了命,还谈什么希望呢?”冥王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向任何人,只看着眼前的虚空,“若真心爱一个人,守护数万年,数十万年,也并不会觉得凄苦。因为,那样的守护,那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总有一天,终会再团聚。” 灵儿闻言,不由一愣,心里顿时冒起丝丝酸涩,冥王,你守护了我一百多万年,到头来,我却没有选择你,你可后悔?你可难过? “冥王说的有理。本尊回去再劝劝奕寒老儿。若陛下真要剔去菡萏仙子的仙骨,就让他求陛下将菡萏仙子变为荷花后种在他的风云阁,这样也能日日相对,了却心里的念想。而且这样一来,菡萏仙子失了人形,身上的蛊自然也就解了,以后再也不会受人钳制了。”圣元星君说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带灵儿丫头回去了。” “灵儿,注意安全,那些难听的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冥王拉过情绪有些低落的灵儿,不忘低声嘱咐。一对好姐妹被人说成是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该死的流言蜚语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我明白。”灵儿点点头,随司命和圣元星君走了出去。 过了南天门,司命的一缕魂识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天牢潜去。自然,最后的结果便是奕寒尊君听从了冥王的建议,让菡萏自己上了凌霄殿。菡萏对自己当日的行为供认不讳,天帝再三问她当日为何要对灵儿下毒手,她都只是伏在地上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行为。 灵儿也跪下为菡萏求情,说那日是自己先出言不逊激怒了菡萏,菡萏一时气急才会这般。灵儿恳求天帝,念在菡萏昔日救过自己一命,念在自己有错在先,请天帝从轻发落。司命和圣元星君没想到灵儿为了维护菡萏的名誉,不惜再度被众仙误会,也要往自己身上担责任,当即也跪下为菡萏求情。 然,天帝的处罚依旧和预料中一样严厉。雷霆之刑——二十道天雷和剔去仙骨、打回原形,任菡萏自己选择。这一决定一宣布,凌霄殿里的神仙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那些站在殿外听着的神仙无一不变了脸色。 “菡萏愿剔去仙骨、打回原形。”菡萏伏在地上,心平气和,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一丝不甘。其实,之前司命那缕魂识赶到天牢,当着她和奕寒尊君把冥王的意思一说,她便非常坚决地做了这样的选择。 虽然明知道自己成为了阴谋的牺牲品,但菡萏没有丝毫抱怨。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司命、圣元星君、冥王等人为自己担忧、奔波,想着灵儿对自己的信任和感情,菡萏觉得这样的牺牲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她会永远留在这些朋友的心中。她的牺牲最终将能换来天界长久的和平。只是,这一段和奕寒尊君朝夕相对,她才明白奕寒真的是个好人,真的对自己用情至深,只可惜,自己这一世白白错过了。若有来世,希望自己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你所愿!”天帝五指一伸,伏在地上的菡萏当即被打回原形,变为一株荷花,她的仙骨飞至半空,在众人眼前一点点散开,而寒烟阁也在瞬间化为灰烬。 灵儿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菡萏最后回头,分明是对着她嫣然一笑,用唇语说了句“保重”。看着地上那株粉色的荷花,想起平素菡萏的亲切、温柔,想起菡萏为自己和阿月所做的种种,灵儿的头低了下来,眼泪悄悄地滴落。 “陛下,奕寒请求陛下念在菡萏当年为凡界所做的种种好事,不再将这荷花贬入凡界重入轮回。恳请陛下让奕寒将这荷花带回风云阁,种在园子里,奕寒愿亲自引导其修仙。”就在这时,一脸苍白的奕寒尊君从凌霄殿外冲了进来,跪在那株粉色的荷花前,对着龙椅上的天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天帝眸子一深,看着奕寒尊君一脸的落寞和伤情,叹了口气,“也罢,念在奕寒尊君你一片痴心,也念在当年菡萏的种种善举,这荷花允你种在风云阁。望你好生教导,重新助它修仙,让它始终牢记善恶之分,永不再犯。” “谢陛下!”奕寒小心翼翼地将那荷花捧在怀里,就像捧着稀世珍宝。 “都散了吧!”天帝的声音有些低沉,众仙默默地退出了凌霄殿。 奕寒捧着荷花缓缓地走在前面,四周众仙纷纷闪出一条道,望向他和荷花的眼里都带着几分同情。司命和圣元星君带着灵儿也跟在奕寒后面。 这一次,无数望向灵儿的眼里都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指责,那闪着一道道小火苗的眼光就像要将灵儿当众凌迟一般。 “早就说过她是妖孽了,你看看,才来天界,就把菡萏仙子给害成了这样!” “是啊,她刚才自己都说了,是她先出言不逊,菡萏仙子才会动怒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对菡萏仙子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才会把一向温柔的菡萏仙子气成那样!” “我看根本就是她的苦肉计!谁不知道菡萏仙子和阿月上神的关系颇为亲厚啊,她一定是怕菡萏仙子和阿月上神走得近,才用这样的计策将菡萏仙子除去的!” “对,一定就是这样!这个女人看起来好看,实际上就是个歹毒的狐狸精!” “妖就是妖,就算成了仙,也改不了妖的本质!” “阿月上神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会被她迷上呢?” 一时间,各种议论、辱骂不绝于耳。灵儿低头走着,听着,明明知道这又是紫莹那伙人在污蔑自己,也知道是为菡萏求情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而招人误会,却一句话也不想辩白。 自沉睡醒来,灵儿的朋友不多,菡萏算得上真心对她好的一个,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妖而嫌弃她,也没有因为她和阿月的感情而嘲笑、鄙视她,知道她是心魔残粒的重生时,也没有疏远她。为了她和阿月,菡萏甘愿受罚,甘愿被人下蛊,最终甘愿毁掉自己的清誉,这样做了牺牲品。菡萏姐姐,欠你的这份情,我要如何偿还? 菡萏的结局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灵儿心上。虽然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免不了这样的结果,可真正亲眼看着菡萏被天帝剔去仙骨,变为一朵普通的荷花,心里那种痛却是异常深刻的。 此刻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面对迎面泼来的脏水,灵儿始终不愿回应,想想菡萏所受的冤屈,所做的牺牲,自己这被人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要我说,这样的狐媚子,就不该让她位列仙班,不然迟早祸乱天界。” “是啊!真是仙家不幸啊!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妖孽呢?!” “陛下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她仁慈,想不通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帝的算计(求月票) 灵儿不说话,不等于那些人就会放过她,讥讽、辱骂和斥责依然滔滔不绝。但灵儿一直沉默,仿佛众人谈论的不是自己,也与自己无关。司命和圣元星君暗暗替灵儿有些不值,却也无法为她澄清。 “够了,都给本尊闭嘴!”向来好脾气的奕寒却在此刻爆发了,他捧着那株荷花,怒目圆睁,眼光像喷火一样扫向周围那些嚼舌根的仙子,“别在这里污言秽语说个没完。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有一点仙子的样子没有?!真是世风日下!一个个不好好修炼,只知道成日八卦、胡言乱语,辱没本尊的耳朵!菡萏仙子已经走了,难道你们还想用这样恶心的言语来污染她唯一留下的这株圣洁的荷花吗?” 那些仙子哪里见过奕寒尊君发脾气,一下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有那么一两个胆子大的,还在下边叽叽咕咕,“我们也是为菡萏仙子打抱不平啊。若不是这妖孽,菡萏仙子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司命站出来打圆场,“各位仙子,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很多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既然大家同为仙僚,就该多些宽容和尊重。菡萏仙子走了,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奕寒尊君更是难过。大家就不要围在这里议论了,都散了吧。” “是啊,都回去吧!不然陛下知道了,又要责罚了!”圣元星君也在一旁帮腔,那些妄图挑事的人见灵儿始终不语,又见这三位尊君都偏袒着她,也只好没趣地散了。 风云阁,奕寒衣袖一挥,园子里碧池中那一池的奇花统统不见了踪影,奕寒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粉色荷花放进池中,随即手再一挥,园子中所有的楼台亭阁都变得和寒烟阁之前的布置一模一样。 “菡萏,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本尊会永远守护你,不离不弃!”奕寒低头看着那株荷花,语气是那般的温柔,就好像自己面对的还是心心念念了几十万年的菡萏仙子一般。 “菡萏姐姐,灵儿以后有时间一定常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要忘了,灵儿在等你,阿月在等你,奕寒尊君也在等你!”灵儿也站在一旁,看着碧池里轻轻摇曳的那一朵粉色荷花,忍不住默默垂泪。 “奕寒老儿,节哀!”圣元星君拍了拍奕寒的肩膀,“好好助它修仙吧,相信下一世,她会明白你的好。” “是我害了她!如果那日我不是那么粗心大意,不是那么掉以轻心,她不会闯下这等大祸。”奕寒的眼里都是伤痛和自责,“我会尽自己所能,助她修仙,希望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奕寒尊君,你不必自责,要怪就怪那给她下蛊的人吧。就算那日你防范到了又如何?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如何害菡萏仙子。我们在明,他在暗,永远是防不胜防。”司命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你想开些。菡萏仙子不会白白牺牲的。陛下心里都很清楚,这事,迟早会还菡萏仙子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司命从怀里摸出几粒丹药递给奕寒,压低了声音,“这是陛下让本尊交给你的,每月在这池水中放入一粒,有助于她修仙。” “多谢司命,多谢陛下!”奕寒一喜,接了过去,“今日起,本尊将开始闭关陪她修炼,等她修出慧根,本尊再出关。” “奕寒老儿,切忌太急躁,目前她只是一株普通的荷花。你可马虎不得!”圣元星君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又转向池边的灵儿,“灵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奕寒尊君,这是临行前冥王托我带给你的,请你每日为菡萏姐姐浇灌。”灵儿走上前来,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花壶。 “这是?”奕寒一脸的不解。 “这里面装的是春分的雨、夏至的露、秋分的霜、冬至的雪,都是黑白无常去凡界收集的。当年冥王将我种在园子里,也是用这样的水为我浇灌,这水有助于增长灵力,是修炼的好东西。”灵儿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冥王有心了,请代本尊谢谢他!”奕寒接过花壶,“日后本尊也会亲自去凡界为菡萏收集!” “那就劳烦奕寒尊君费心照顾菡萏姐姐,灵儿告辞了。”灵儿给奕寒施了个礼,再次深情地看了一眼池中那株荷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父王,为何要这么严厉地处罚菡萏?明明是那月灵儿先挑起的事端!你这样的处置不公平!大家都为菡萏不值!”飞凤宫,紫莹和天帝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紫莹面带不满地瞅着自己的父王,双手恨恨地搓着自己长裙的飘带。 “哦,莹儿也觉得父王这样的处理不好?”天帝手握着茶盏,却也不喝,眉毛微微上挑,看着面前涨红了脸的小女儿。紫莹是个性子冲动的孩子,大脑一热就可能说出不该说的话。而天后太宠这个小女儿,也可能无意间把秘密泄露给她。因此,对于“意乱蛊”一事,天帝从未在天后和紫莹面前提过。 “当然不好!”紫莹红唇一嘟,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父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阿月哥哥,可你却护着那月灵儿,你到底帮不帮我?” “父王哪里没有帮你了?难不成你让父王直接下旨,要阿月现在就把你娶进门?”天帝揉揉眉心,为了这个小女儿的婚事,一向顺从他的天后最近也频频提出异议,说什么也不同意紫莹和阿月在一起,总劝着天帝在阿月从万佛山返回之前,先给紫莹指婚。而紫莹则天天在他面前表示非阿月不嫁,搞得他头疼。 “父王,你哪里帮我了?”紫莹眼眶一红,金豆子立马就掉了下来,“你明知道阿月哥哥被那月灵儿迷得七荤八素的,你还让她来天界登记仙籍,要我说,你根本就不该让她来,她哪里是神仙,她根本就是个妖!你看她那个狐媚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是勾人的味道!” “莹儿!女孩子家家的,谁教你说出这样没有规矩的话?”天帝面色一沉,“什么狐媚子,什么勾人,这也是你作为天界公主应该说的话么?不管月灵儿以前是不是妖,她现在确实已经修仙成功了,也度过了天劫,按天规必须来天界登记仙籍。父王即使是天帝,也绝不能因为徇私,就坏了规矩。否则,众仙怎么看待父王?父王如何服众?” “可是父王你不该帮她!明明是她出言不逊激怒了菡萏,菡萏一时气急才会对她下手,父王不处罚她,却单单将那菡萏剔除了仙骨,打回原形。父王你这不是偏心是什么?你帮她就是不帮我,我才是你的女儿啊!”紫莹的眼泪啪啪地滴落。 “傻莹儿,父王哪里没帮你了?!”看着自家女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天帝心一软,手臂一伸,将紫莹揽在怀里,“父王这么做,就是在帮你啊!” “帮我?”紫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天帝,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莹儿,菡萏刺杀仙僚,父王这样处理并没有错。但父王没有追究那月灵儿的出言不逊的责任,众仙就会对月灵儿非常不满。大家同情菡萏,都会指责月灵儿,也更加容不下她,这样一来,她在天界再去立锥之地,这对莹儿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天帝不愧是天帝,玩弄计谋、毁人于无形,实乃其拿手好戏。 “你可是,父王,她本来就不住在天界,根本就不在意众仙的感受。而且,阿月哥哥也不会因此就喜欢我,忘记她啊!”紫莹停止了抽泣,看着天帝。 “傻莹儿,她不在意,可阿月一定会在意啊。这天界是阿月从小的家,菡萏则是阿月的知己。如今菡萏因为她月灵儿而被打回原形,众仙对月灵儿怨声载道,阿月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要阿月对月灵儿有了埋怨之心,你便有了机会。” 天帝看看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心里叹了口气。为了这紫莹,他这次的处置也算是有些徇私,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依天帝对阿月的了解,就算阿月性子清冷,不太在意别人的言论,可他不可能不在意菡萏的死。虽然他并不爱菡萏,可菡萏这些年为他付出的种种,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感动。菡萏的死一定会在阿月的心湖里激起波浪。如果阿月对月灵儿用情不够太深,这一招一定能见成效。 “原来是这样。父王,你这招真高!”紫莹破涕为笑,“阿月哥哥肯定会难过的,他和菡萏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他因此再不理那月灵儿,那就更好了!” “所以说,你不用心急,父王不会不管你的。”天帝抬起手,温柔地将紫莹脸颊上的泪水抹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冥王的开解 回到冥界的灵儿有些郁郁寡欢,接连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她成日呆坐在房里,看那斑驳的“日光” 透过窗棂、缓缓地移动着。 “灵儿,本王陪你练剑如何?”冥王知道灵儿心里难过,变着法子想逗她开心。 “我不想动。” “那本王陪你下棋。” “我不想想。” “本王为你抚琴可好?” “我不想听。” “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我不想……你要带我去哪里?”灵儿一下将门拉开,门外站着一脸担忧的冥王。 “自然是冥界一日游,灵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冥界任何地方,本王都陪着你。”冥王狡黠地笑着。 “可恶!我想出去!我要去凡界!我要去万佛山!我讨厌冥界一日游!”灵儿突然就变了脸,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失去菡萏仙子,灵儿可难受?”冥王淡淡地扫了一眼房门,转过身去,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很难受。”屋内的灵儿靠在那门上,语气有些艰涩。冥王,怎么每次我心里难过都会冲你使小性子呢?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唯独在你面前,我装不下去。 “那你认为,若是失去你,本王会如何?本王会不会也难受?”冥王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似乎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冥王!”灵儿抬起头听着屋外的声音,显然很惊讶冥王会这么说。 “你与菡萏仙子相识不过一年,相交不过数次,她离去你就如此难过。若你贸然跑去凡界,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又该如何?”冥王望着园子里那株橙红色的仙降草,幽幽地叹了一声,“本王知道你埋怨本王将你禁锢在这无聊的冥界,不让你出去,可本王也是不得已,本王这么做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菡萏离去,你觉得心疼,那你可曾想过你若出事,本王该有多心疼?本王守护你这么多年,若你出了意外,本王该如何在这世上独活?” “冥王!”灵儿心里一紧,打开了房门,看着冥王的背影,喃喃的话语里带着羞愧,“我错了,冥王,我不该任性。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明白。我只是有些难受,想出去走走。” “在本王不知道地煞对你有那样的心思之前,本王也支持你去凡界走走,权当历练,可如今,本王不敢让你独自出去了。谁知道地煞会躲在哪里伺机对你下手?何况,天界现在也有人想害你和阿月,本王更不能让你出去冒险。本王太在乎你,所以容不得你有半点闪失。阿月不在,本王必须确保你的安全,等他回来后将你完好无损地交到他手中。为了你,就算牺牲了十三,也无所谓。当初送她去地煞身边的时候,本王便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这三界之中,只有你,对本王来说才是唯一重要的。”冥王转过身来,深深地凝视着灵儿。 “冥王,我知道了,我会安心待在冥界修炼的,我再也不和你使性子了。”灵儿走上前,轻轻靠在冥王身边,眼里早就氤氲了一层水雾,这个男人,总是为自己考虑太多,总将自己呵护在手心里,可自己似乎只一味享受他的宠溺,却很少考虑他的感受,也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本王知道,菡萏仙子的事情,你心里难过。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多想了,这是她命中的一劫,她逃不过。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至少她摆脱了被控制的命运,现在又有那奕寒尊君守护着她,助她修仙。而且天帝心里必定对她愧疚,今后肯定会在暗中给她诸多关注的。这样的重生对她而言,其实是件好事!” “嗯,希望菡萏姐姐能早日修仙成功!”灵儿点点头。 “这件事情你受委屈了,天界那些无知、狭隘的家伙没少骂你吧?”冥王哼了一声,“只可惜本王不能亲自去那天界,否则定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打得找不到北,看她们还敢不敢瞎说!” “冥王,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要那么说的。我当时想着,我若揽点责任到自己身上,天帝给菡萏姐姐的惩罚或许就没那么重了。谁知道他还是这么铁石心肠!” “你呀,就是心太软,也不想想这样揽到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天界那些嫉恨你的人定会夸大其词,把你说得更加不堪。”冥王看着灵儿有些消瘦的脸颊,隐隐心疼。 “无妨,随她们说去,我才不想与她们一般见识。”灵儿心里确实有些委屈,可她并不屑与那些仙子争论。 “你也别郁闷,本王只是暂时不让你出去罢了,等过一段,一切都归于平静,天界下蛊的事情有了眉目,本王也会让黑白无常陪你出去的。不然,将你关在这冥界关疯了,本王可没法向那阿月交待。”冥王拍拍灵儿的头。 “好的,我等着那一天。”灵儿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冥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神灯选择的是你哦。那日在神灯殿,我点亮自己的神灯,它居然自己跑到你的灯树旁站了下来。” “哦,真的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本王?”冥王眼睛一亮,低头看着靠在身前的灵儿。 “那日我不是受伤了么?回来后你忙着为我疗伤,我都没来得及说。后来,后来我好了,你又忙着找那克制‘意乱蛊’的方法,我也就忘记给你说了。”灵儿吐了下舌头,她才不会说是自己当时不高兴冥王不让她去凡界,一赌气故意不告诉冥王的。 “小傻瓜!你的事情永远是最重要的。以后记得要先告诉本王!”冥王顺手将灵儿揽住,心里有些喜悦,原以为灵儿的神灯一定也会选择阿月,没想到,最后竟然选的是自己,这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冥王,你的灯树好帅气哦!是所有神灯里面最威风的一个!”灵儿绘声绘色地给冥王描述他的九层灯树,“我仔细看了那神灯殿里所有的神灯,就连天帝的神灯也没有你的好看!” “真的么?”冥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当然了!”灵儿骄傲地点着头,“你是父神的心,他不过是父神的神识,怎么能和你相比?!” “小傻瓜,这样的话可不能瞎说!”冥王掐掐灵儿的脸,“认真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干嘛要这样相互比较?” “我说的是实话啊,天帝本来就没有你强大!”灵儿吐吐舌头,“似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冥王为什么要对他隐瞒?我不是已经修仙成功了么?你说过只要我没有犯错,他并不能拿我如何。” “灵儿不是曾经说过,要把上一世的事情都忘掉,好好过这一世么?既然要忘记上一世,又何必让他知道本王与他之间的过往呢?现在这样,对他对本王,并无任何不妥。?”冥王歪着头看看灵儿,淡淡一笑,“虽然你已经修仙成功,但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作为帝王,他要想挑出你的刺来,简直易如反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吧,那就继续不告诉他!”灵儿笑着眨眨眼睛,“管他以前是谁,以前我们统统都不记得了。对啊,他是谁啊?你又是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耶!” “小淘气!”冥王捏捏灵儿的鼻子,“终于笑了?!” “冥王,谢谢你!”灵儿看着冥王,一脸的认真,“你总是可以让我放下一切不开心的事情。” “你和本王之间,根本不需要说谢谢!”冥王抚摸着灵儿的头,“这几日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关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吧。去花海找叶妖说说话吧,你不是很喜欢那个什么琴幽么?再过段日子,花妖就要苏醒,叶妖也该沉睡了,你再不和他聊天的话,就要等明年才能再见到他了。” “真的么?那我是得去和琴幽告个别了!”灵儿赶紧拉起冥王的手,“走吧,我现在就去花海。” “好!”冥王揽着灵儿一转身,下一秒,灵儿便出现在了花海。 “灵儿,恭喜你终于修成仙了!”琴幽被灵儿唤了出来,一脸的羡慕。 “琴幽,其实在我看来,妖和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众生平等,神仙并不比妖高贵。只要不是祸害三界的妖,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妖比某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还要强。”灵儿席地而坐,单手撑着下巴。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刻苦的修仙?”琴幽感叹着。 “我遇到阿月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上仙了。我若想和他在一起,就只能修仙,否则天帝不可能同意我们成亲。”灵儿叹了口气,“如果阿月是冥界的人,我修不修仙并不重要。偏偏阿月是天界的神仙,还是天帝最心爱的弟子,为了他,我只能选择修仙。”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只能共死 “灵儿,怎么我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阿月付出?你为了他不惜跳进那洗髓池,折损修为,变身为女子;为了他,拼命修仙。他为你做了什么?你为何对他这般死心踏地?”琴幽也在灵儿身旁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来,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想问了。 “两个人真心相爱,谁付出的更多并不重要。”灵儿笑笑,“你们都觉得我为阿月付出了很多,可那都是因为机缘巧合罢了。我相信如果我和阿月的身份互换,他一样会为我做这些事情、为我做这些牺牲。在我才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阿月就很关心我,他第一次带我和残音去凡界的时候,不但无微不至地关心我,还总是给我各种最好的东西。这些虽然在旁人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在我看来,那点点滴滴就是阿月让我动心的原因。” “前不久,天帝知道了我和阿月的事情,非常生气。可阿月竟然在凌霄殿上当众说他爱我,此生非我不娶,且一连说了三次。你要知道,那时候我还只是个草妖,阿月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真的么?阿月这么说的?”琴幽也有些感动。 “嗯,天帝一怒之下把阿月扔进了九重天的水牢,让那神兽犼每个时辰撕咬、吞噬他的皮肉。阿月在那水牢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月,出来之后,还是坚称他要娶我。得他如此真心待我,我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灵儿望着暗红的天空,似乎看到了阿月的笑脸。阿月,你在万佛山可好?我好想你! “这些都是冥王告诉你的?” “不是,冥王从不离开冥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是菡萏仙子告诉我的。”说起菡萏,灵儿的声音有些低落,“不过,菡萏仙子如今也不在了,她犯了天规,被天帝剔除了仙骨,重新变回了一朵荷花。” “啊?!”琴幽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灵儿成仙历劫时,因为有冥王结界的保护,所有的叶妖都躲在本体里看着,自然也看到了一旁的菡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前不久她不是还来了冥界么?” “就是几日前。”灵儿幽幽地叹了口气,“除了残音,菡萏姐姐也算是我的好朋友了。如今她变成这样,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你要是想帮她,可以让黑白无常去凡界寻她那株荷花,再带到冥界来。你就是在冥界修的仙,她来了冥界,一样可以修仙啊!” “奕寒尊君把她带回风云阁了。”灵儿摇摇头,“奕寒尊君喜欢菡萏姐姐几十万年了,他请求天帝允他带那荷花回去,助她修仙,天帝同意了。看得出来,奕寒尊君是真的很喜欢菡萏姐姐,但愿菡萏姐姐能早日再次修出人形,与奕寒尊君在一起。” “灵儿不用伤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出灵儿的失落,琴幽轻声宽慰她。 “琴幽,你说,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那是什么感受?我只要一想到奕寒尊君当日在凌霄殿看着菡萏姐姐被天帝剔去仙骨,打回原形,心里就为他难过。” “不知道,但我想一定会非常难受吧!” “其实,天帝当日给的处罚是雷霆之刑和剔去仙骨,二者选其一。奕寒尊君本来是想代菡萏姐姐受罚的,可冥王说那样会被识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奕寒尊君只好放弃了。我在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却无法救他(她),心里一定恨不得代对方去死吧。”灵儿在想,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和阿月身上,自己一定也愿意代他承受。 “我们彼岸花的花妖和叶妖,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一定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果我和残音当中有一个出了事,另一个也会死去。所以,你说的这种感受,我无法体会,因为,花妖和叶妖不需要代替对方去死,而是只能一起死。”琴幽看了一眼灵儿,告诉她这样一个秘密。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灵儿张大了嘴巴。 “是啊,都说我们彼岸花是最忠诚于爱情的花,花妖曼珠和叶妖沙华这一生只会爱上彼此。我们只为对方而生,为这凡人的往生而活,我们的眼泪必须相互结合,才能让前去投生的魂魄忘记前世。一旦我们当中的一个离开了,另一个的存活便毫无意义。所以,创世之神创造我们的时候,便定下了这样的法则,我们虽不同生,却一定会共死。” “琴幽!”灵儿鼻子一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起残音她们花妖盛开的时候,一朵朵鲜红的彼岸花就像一张张对着上苍祈祷的笑脸,那么虔诚那么热烈,可眼前这一片片孤独的绿叶,却充满了哀伤,充满了悲情。 “正因为这个,所以我们都会为了对方努力地活着,尽力让自己安好。因为,我的生命不仅属于自己,也属于我深深思念和爱着的残音。”琴幽看着远方,想起梦里那个可爱的身影,话语里都是柔情,“我想,残音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琴幽,其实你们彼岸花的花妖和叶妖才是这世上爱得最苦的,不能见面不能表白,还必须一起离去,这份爱,真的太不易了。”灵儿突然觉得爱八卦的花妖是那么可爱,她们一天到晚表现得没心没肺,从不曾将心底的苦楚说出来,只是不愿让自己的悲伤感染到旁人吧。 “灵儿,这一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般痴痴地爱着,和自己一样把爱进行到底,和自己一起走向终老,这不也很幸福么?等你见到残音,请告诉她,这一生,我琴幽有了她很满足。” “琴幽,我会的。”灵儿郑重地点点头,“以后不管我和阿月再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想想你和残音,我也会咬牙坚持。” “灵儿,你一定会幸福的!”琴幽的眼里都是鼓励。 此时的万佛山也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这日傍晚,跟在佛祖身边的阿月待佛祖讲经完毕,便离开大殿,准备去竹林练武。眼前忽然晃过几个影子,似是天界的仙子。 没等阿月看清楚,却听得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好,阿月上神出来了,快藏起来。”随即,几个人影一起消失了。 阿月眉头一皱,这天界的仙子跑来万佛山做什么?又为何要对自己藏头露尾的?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一想到此前云鹤尊君说灵儿被菡萏刺伤的事情,阿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向来并不八卦的他,难免多了份留意。 阿月心里想着,脚下却未停步,直接转身走入曲折的回廊,转眼不见了人影。 “哇,好险,差点被他发现了。”几个小仙子从廊柱后显出身影,低声议论着。阿月看得真切,这几个都是天界修为很低的仙子,以前都曾得到过菡萏照拂,时常爱在寒烟阁出入。 “他走了么?” “干嘛要躲着他?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哎呀,你们忘了,二公主帮我们给陛下求情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这事不能让阿月上神知道,否则干扰了他的静修,陛下一定会问你我的罪。” “要我说,告诉他又咋的?想当初,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关系多好,现在菡萏仙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就是应该让他看清那妖孽的真实面目,免得他一直被蒙蔽了眼睛。” “这些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为菡萏仙子祈福的。阿月上神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你们忘记了,来之前二公主反复叮嘱过,谁要是把事情泄露出去,回去后就会被陛下禁足一个月。” “是啊,别说那些废话了,快快进去找佛祖吧。万一等下那阿月上神又转回来,被他撞见就麻烦了。” 几个仙子你推我搡的说着话,走进了大殿。暗中隐着身影和气息的阿月听着这些话,心里更是大大地打了个问号。难道菡萏刺伤灵儿的事情有了什么新的变化?为何这几个小仙子说是来替菡萏祈福的呢? 看着她们走进大殿,阿月不便跟上,因为佛祖身边佛光万丈,任何事物都无法隐匿。既然她们成心要躲着自己,走进去也打听不出什么名堂。阿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那几个仙子捧着一盏福灯走了出来。一道白光从她们背后没入其中一人的后脑中,那小仙子突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先下山吧,我等下来追你们。” “你快点,我们在山脚下等你。”其余几个仙子倒也没有疑心,捧着福灯转身向山门处走去。 那个小仙子有些略显机械地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阿月平素练武的竹林,一直隐身的阿月从一棵竹子后走了出来。 “阿月上神好!”小仙子表情有些木讷地给阿月施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乱于心 “不必多礼。”阿月虚手一扶,“你们几个今日怎么到万佛山来了?” “回阿月上神,我们是来万佛山为菡萏仙子祈福的。我们求了陛下好几次,幸得二公主相助,陛下今日总算是同意了,我们要将佛祖亲自点亮的佛灯挂上,日日诵经,祈祷菡萏仙子能早日重新修成人形,重返天界。” “重新修成人形?”阿月心里一惊,“菡萏仙子出什么事了?” “阿月上神,菡萏仙子刺伤月灵儿,不日前已经被天帝剔除仙骨,打回原形了!寒烟阁也已不复存在了。”小仙子虽然被阿月控制着神识,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什么?菡萏仙子被陛下打回了原形?”阿月的脸一下就白了,陛下明明知道菡萏是中了“意乱蛊”,怎么会给她这么重的责罚?“难道陛下将菡萏仙子贬入凡界、重入轮回了?” “没有,陛下答应了奕寒尊君的请求,让他将菡萏仙子的本体带回风云阁去了。我们求的这个福灯,就是要送往风云阁,挂在那碧池前。” “那,那月灵儿可有事?” “阿月上神是问那妖孽么?”小仙子此时已是一脸的愤慨,说话间也是咬牙切齿,“她能有什么事呢?那日在凌霄殿上,她亲口承认自己先对菡萏仙子出言不逊,菡萏仙子是太气愤才动的手。可不知陛下为何偏偏没有处罚她,却给了菡萏仙子这么重的责罚。现在天界众仙都很不满这妖孽,恨不能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阿月的脸色更苍白了,灵儿不得众仙认可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如今这阵势,不是不认可,而是根本就把灵儿当作了眼中钉啊。 “嗯,也就是这妖孽不在天界,若她平素也在天界,众仙一定早就将她除去了。现在大家都说,她是因为嫉妒菡萏仙子与阿月上神你关系亲厚,故意设计害了菡萏仙子。”那小仙子义愤填膺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你去吧。”阿月的脸色愈加青白,他看着那小仙子转身离去,手指一抬,又一道白光没入小仙子的后脑。 正走着的小仙子一愣,抬头四处看看,四下无人,也就是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摆,沙沙作响。她拍了拍脑袋,微蹙着眉,似乎没搞懂自己怎么走到这殿后的竹林来了,随即赶紧往山下赶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阿月重新现了身,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气。菡萏温柔的笑脸、对自己的种种支持、在冥王面前不惜下跪为自己求情的那一幕幕全都浮现在阿月的脑海。 阿月的牙齿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手紧握成拳,压根不肯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为何司命等人没能阻止? 灵儿,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菡萏是被“意乱蛊”操控,为何你却亲口承认是你的言辞激怒了她?这是你帮她开脱的话吧?我不信,我真的不相信你会与菡萏争风吃醋。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和菡萏不是好朋友么,怎么可能恶语相向、互相残杀? 一时间,阿月心绪大乱,那一句“妖孽”,那一句“人人得而诛之”久久地在他脑子里回旋。阿月手一伸,青月剑牢牢握在手中,铁青着脸,在竹林中舞了起来。剑气凌烈,所到之处,竹子皆被拦腰扫断,惊起飞鸟无数。阿月恍然不知,只一味不知疲倦地舞着剑,发泄着心中的悲怆和愤懑,直到自己的身影被彻底地吞噬在无垠的夜色之中。 这一夜,阿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很想立即飞回天界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很想立即赶往冥界,看看灵儿是否安好。心里始终相信灵儿是无辜的,但人言可畏,这样的风言风语就是自己听了也这般难受,灵儿听了又是何等感受?灵儿不是妖孽,在自己心里,她从来都不曾与自己有何不同。为何这些人要用她的过去来如此否定她?为何这些人都看不到她的努力,看不到她的善良? 灵儿,此刻的你一定诸多委屈吧?!菡萏的离去,你肯定也不好受!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偏偏不能陪在你的身旁,你可怨我?阿月手里拽着自己和灵儿结发时结成的发结,心里一阵阵发疼。灵儿,我的妻,为了我们的以后,请一定要继续忍耐。但愿冥王能开解你,让你不至于太难过。 次日,阿月依旧早早地起了身,将大殿打扫得干干净净。晨曦中,佛祖远远走来,步步生莲。 “佛祖,早!”阿月立在殿门外,恭敬地施礼。 “阿月,早。”佛祖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月一眼,“阿月昨晚休息得不好?” “心气浮躁,无法入睡。”阿月有些羞愧,陛下让自己跟在佛祖身边静修,自己来了万佛山一个月,却还是做不到淡定、心静。 “不如阿月今日就去竹林打坐,好好参悟一下静心。”佛祖微微一笑,凝视着阿月。这个天帝最爱的弟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只是,心中执念太重,孽缘太深,恐怕一时难以放下,自己只能尽力开导,一切还是需看他自己的造化。不过,天帝一心要他忘掉自己心爱之人,这到底阿月的执念,还是天帝的执念?佛祖不想过多评判。 “是,佛祖!”阿月单手成掌,立于胸前,对着佛祖施了个礼,转身去到竹林。 晨光透过厚厚的竹枝竹叶照射下来,穿透了一林的清静。阿月这才看清经过自己昨日怒气的“扫荡”,素来清新雅致的竹林有些惨不忍睹。阿月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佛祖的眼睛。 阿月站在竹林中间,手一抬,那些倒下的竹子重新站了起来,削断的枝叶又飞回原本生长的地方。阿月微闭着眼,念力和灵力从手指中飞出,修复着竹子的断损处,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鸟巢虽然重新回到了竹梢,打破的鸟蛋却因搁置了一晚无法回复了。 自己一时之怒,便毁了生灵无数,阿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罪孽。他缓缓坐下,盘腿打坐,口里先是默念清心咒,接着念起了大慈大悲金刚经。日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晕开了一层光晕。 整整一日,阿月都端坐在那里,口中默念经文,丝毫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一般。日暮西山,阿月这才睁开了眼睛,一抬头,佛祖微笑着站在前方。 “佛祖!”阿月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恭恭敬敬站好。 “阿月打坐一日,可有收获?”佛祖随手捻起一片飘落至身前的竹叶,嘴角依旧挂着笑。 “阿月愚钝,一时无法参悟静心的真谛。”阿月有些羞愧,“只是,阿月特别后悔昨日的莽撞和冲动,连累了无辜的生灵。种下的孽已经无法改变,阿月只好念经为它们超度。”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不错,也不枉昨日那些因你而逝的生灵。如今看来,它们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佛祖淡淡笑着继续开释,“阿月,静心对于每个人来讲,在不同的阶段其实也有不同的感悟。如今的你,若能做到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便是真正的静心。”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阿月闻言,低头反复念着。 “就如同这竹叶,它长于竹枝,它是竹叶,它掉下竹枝,它还是竹叶,它归于尘土,它仍是竹叶。”佛祖放开手中的竹叶,看着它飘向地面。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试,勿使惹尘埃。”阿月看着飘下的竹叶,忽然想到这一句。自己心乱,是因为自己的心没有像明亮的台镜,被尘垢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佛祖笑着摇摇头,随即说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阿月突然犹如醍醐灌顶,抬头望向佛祖,“多谢佛祖教诲!”正如佛祖开释的那样,如果能做到不自乱阵脚,一切,即是安好。本来就应无所往,哪里会染上所谓的尘埃呢? “阿月,你贵为上神,又是天帝最最器重的弟子,身系天界的未来,情之一字,却是你今生最大的劫。你未入佛门,自然不能要求你放下七情六欲,但你要记住,舍亦无所舍,得亦无所得。万事看开,得失随缘,舍生取义,方为大爱。”佛祖的身影渐渐淡去。 “舍亦无所舍,得亦无所得?”阿月默念着这一句禅语,有些不解,抬头再看,哪里还有佛祖的影子? “好好领悟吧,阿月。红尘中,一句‘舍不得’,耽误了多少人。而佛法中,一句‘无所得’,又难倒了多少人……”佛祖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竹林上空。 阿月默念着,揣摩着,体会着,参悟着,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逼真的演技 天界,天后今日又请汴宸来教紫莹抚琴。教授完毕,汴宸礼貌地去向天后辞行。 最近因紫莹不听自己的话,一门心思都还放在那阿月身上,天后颇感头疼,此番找汴宸来,自然是有话要和他说。汴宸一上来,天后当即屏退左右,留他单独说话。 “汴宸上神,听闻不少人对陛下处置菡萏一事颇有微辞?”天后一如既往端庄地笑着。 “禀天后,众仙们主要是对陛下没有处置月灵儿有些看法。大家觉得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月灵儿有很大的责任。陛下依据天规剔去菡萏仙子的仙骨没有错,但也该对那月灵儿有所责罚。”汴宸恭敬地回着话。 “哦?难道大家觉得陛下此事处理得不公?”天后挑了挑眉,声音依旧很温柔。 “陛下历来赏罚分明,只是这一次,很多仙友觉得陛下似乎有点偏袒月灵儿,私下也有人议论,是不是因为阿月上神的关系。毕竟,阿月上神已经在凌霄殿上公然求娶月灵儿了。”汴宸不敢有所隐瞒。 “如此说来,这些人是觉得陛下爱屋及乌,偏心那月灵儿了?”天后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不知汴宸上神是不是也这么看呢?” “汴宸不敢。”汴宸当即跪下,一头的薄汗,“汴宸岂敢任意揣测陛下的圣意?” “为君者,岂有不被人非议的。”天后淡淡一笑,“陛下历来勤政,铁面无私,且深谋远虑,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么多年来,陛下治理天界,甚得民心。但凡人有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作为君王,这众仙家的意见,也不能不考虑。你是陛下的弟子,听闻别人在背后议论,你应该处处维护陛下,也应及时将这些议论告知陛下,让陛下及时了解民意,以便做出相应的决策。” “天后教导的是,汴宸记住了。”汴宸伏在地上,认真地聆听天后的教诲。 “阿月与月灵儿一事,陛下自有定夺,尔等不必胡乱猜测。如今陛下将阿月送往万佛山静修,谁也无法预料此事还会有什么转机,一切只能静观其变。只是,近来因为菡萏一事,紫莹心情也不太好。我看陛下的一干弟子中,你与紫莹接触最多,也最了解紫莹,待紫莹也极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抽些时间陪陪紫莹,抚琴也好,对弈也好,带她去凡界散心也好,总之,希望你多花点心思在紫莹身上,让她尽快开心起来。”天后提到紫莹,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样子,话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焦虑。 “汴宸明白。”汴宸自然求之不得,可这面子上还不能喜形于色,因为,从他一进门天后唤他上神,他就马上明白了,今日的谈话还有其他人在场,天后现在和自己的对话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起来吧,你也不容易。紫莹偶尔爱使小性子,也就是你最能容忍她。若紫莹今后能招到你这样的驸马,我也就放心了。” “天后谬赞了!二公主天性活泼,虽然心直口快,却心地善良。她是小师妹,汴宸谦让和爱护她是应该的。”汴宸缓缓起身,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此时,天后感觉到身后的帘子微微动了一下,心里一喜,明白那一直在后面听着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才结了隔音结界,换了种语气,“汴宸,你说说看,要怎样才能让紫莹彻底对那阿月死心?” “回天后,依我看,只要陛下早日同意阿月与那月灵儿的婚事,二公主一定就会死心了。”汴宸七窍玲珑,只听天后直呼自己的名字,便知道现在已经没有第三人在场了。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那阿月?”天后面色一沉,想起那日天帝扔下自己和一双女儿,跑去水牢“私会”清樱,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清樱,你要救你的阿月,我就偏要他死! “如今陛下将阿月送去了万佛山,根本无法对他下手。二公主又不愿意接受天后的安排,我也很着急。”汴宸很想说,要不自己和紫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也可以断了紫莹对阿月的念想。可他当然不敢说,这样的想法也就是在脑子里瞎想一下罢了,如果自己真的敢,就算天后会同意,天帝也会将自己给灭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就算自己用不堪的手段占有了紫莹,依天帝的性格,也不会把紫莹许给自己。 “紫莹酒量不好,醉酒后难免认错人,做下一些糊涂事。只要事后好好安抚,想必她也就认了。俗话说,这女人的心都是跟着女人的身走的。我这个女儿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应该放在谁身上才对呢?!”天后说到这里,手一挥,隔音结界迅速消弭,“我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汴宸告辞!”汴宸一脸平静地辞别天后,出了飞凤宫,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天后最后那话的意思,显然是一种直接的暗示,告诉他可以用非常手段先得到紫莹,事后推说是紫莹醉酒即可。没想到啊,原来天后竟和自己想到一处了! 一时间,汴宸的脑子飞速地转着,要如何策划一次醉酒事件,让自己和紫莹名正言顺地醉倒,既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又不被天帝怀疑?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在飞凤宫“偷听”自己和天后谈话的一定是天帝。天后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做铺垫了,一定不能辜负了她的美意,争取早日将紫莹彻底拿下! 而这一边,天后转身也回了自己的寝殿,换了一身家常服,一转身,才发现天帝正站在门边,含笑望着自己。 “陛下,你回来了?”天后连忙上前,“我替你宽衣吧!”一旁的侍女知趣地悉数退下。 “嗯。”天帝走进来,站在那里,看着天后为自己宽衣解带。今日政事不多,天帝回来得早,恰好听见汴宸求见天后,便悄悄立在门帘后。这个弟子虽不是自己最喜欢的,可天后向来赞他进退有度,并暗示了几次,想把紫莹许给他。天帝自然想暗中听听天后与他的对话。 让天帝没没想到的是,听到的一席话都是天后对自己的维护,再次让他看到了天后贤妻良母的形象。作为一个男人,即使对自己的妻子再没有什么感情,可看到她在人前人后全力支持自己,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更何况,天后的言谈举止是那么地合乎礼仪,带着一种母仪天下的风范,让人折服。 天后将天帝的锦袍脱下,拿着家常服正要给他换上,不曾想却被天帝握住了双手。 “陛下?”天后抬起头,眼里闪过疑问。 “朕已经看过莹儿了,她练了琴有些乏,已经睡下了。不如,我们也早些歇息吧!”天帝将天后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耳畔低语,随手取下她发髻上的金钗,一头青丝随即披散下来。 天后的脸一下就红了,羞得不敢抬头,“陛下……”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天帝抱了起来,轻轻放上了床榻。下一秒,屋内的夜明珠被遮挡了光亮,一道仙障也随之结出。再下一秒,天后感觉到自己的衣衫飞了出去,一个和自己同样赤条条的身躯带着龙涎香覆了上来,细密的吻落在身上。 黑暗中,天后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今日天帝刚一回飞凤宫,她的侍女就已经前来禀报了。正好汴宸前来求见,天后听闻身后细微的响动,便已猜到天帝在背后听着,于是刻意说了那些话,为的就是要讨天帝欢心。 这些年来,对于如何当好贤内助,如何扮演贤内助,天后是最有心得的。所谓夫妻,有时候不过是两个人的演戏,比的就是谁更会演,谁更能入戏。虽然坐上了天后的位置,母仪天下,但要如何一点点收复天帝放在那清樱身上的心,这才是天后多年来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此刻,随着天帝的情动,天后的体内的欲……望也被彻底撩拨起来,她一面半推半就地回应着天帝的挑……逗,一面故作羞涩、恰到好处地触碰着天帝最为敏感的地方,将天帝体内的火点得更大。只不过片刻,天帝已经按捺不住,看看身下意乱情迷的天后,将她双腿抬起,一个挺身,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欢爱当中。 天后软糯糯地呻……吟着,这声音让天帝更加欲罢不能。与天帝成亲数十万年,天后完全清楚,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大胆,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守,什么时候该攻。就连在这床榻上,她也自认,除了她,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此了解和迎合天帝的心思。当然,也绝不可能有。但凡那些想爬上天帝床榻的女人,她都会让她们死得很惨,就如当年的那谁一样,直接让她自己跳了诛仙台,灰飞烟灭,连一丝魂魄都不会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冬游北国 数日之后,汴宸来看紫莹,两人在园子里对弈,紫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紫莹妹妹,心情不好?”汴宸明知故问。 “没有,只是觉得好无聊。”紫莹看着眼前的棋盘,心思飘得很远,手里的棋子久久无法落下。 其实,那日那些小仙子前往万佛山都是紫莹暗中的安排。她先让自己的心腹私下去找这几个曾得过菡萏恩惠的小仙子,鼓动她们应该为菡萏的重新修仙做点什么,并暗示她们可以去佛祖那里求盏佛灯,点在风云阁为菡萏日日祈福。 这些小仙子因为菡萏的离去都很难过,被人一撺掇,随即就跑去天帝那里,请求天帝开恩,允她们前往万佛山。天帝自然不许,毕竟菡萏是有罪之身,为她祈福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几个小仙子失落地离开天帝的书房,却在御花园里“巧遇”了带着碧梧玩耍的紫莹。 紫莹得知她们是因为菡萏而来,当即答应帮她们的忙,去求天帝。自然,在紫莹的一番硬泡软磨下,天帝最终同意了。这些小仙子对紫莹那是感激不尽,却怎么也猜不到,其实这一切本来就是紫莹的计策。紫莹就是要借她们的口,将菡萏的噩耗传给万佛山静修的阿月,让阿月知道,是他的月灵儿害了菡萏,从而挑拨阿月与月灵儿的关系。 可是,这么多日过去了,阿月那边却没有一点反应,既没有来过一个传音符询问,更没有不顾一切地跑回天界,仿佛他浑然不知这天界的变故,不知菡萏的事情。紫莹安排在万佛山山脚下的眼线说这阿月根本就不曾出过山门。 不应该啊!种种迹象表明,阿月应该是已经知晓这一消息了的,为何他偏偏像没事人一样岿然不动?难道是自己高估了阿月对菡萏的朋友之情,还是自己低估了阿月对那月灵儿的痴迷程度?那他听说月灵儿被刺伤,为何一点不心急,甚至都没有向冥界传递消息?难不成他真的被佛祖感化,遁入佛门,八大皆空了? 一想到这个,紫莹就有些害怕。问了天帝,天帝却说,阿月现在还不可能真的做到“割去牵挂,心得空静”,要紫莹稍安勿躁。紫莹又找了蓝霜,蓝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唯一的解释就是阿月跟在佛祖身边,时间一长,遇事比以前更为淡定了。 只是,阿月可以淡定,这紫莹却没有办法淡定。如果在阿月和那月灵儿分开的时候不能让阿月起了猜忌,不能淡了他们的关系,这两人重聚之后,要想再让阿月放下月灵儿,那就更难了。 难道自己只能放弃么?还是要委屈自己,答应和那月灵儿一起共侍一夫?只是,就算是自己愿意,母后也绝对不可能同意吧!这些日子,为了阿月的事情,自己已经和母后冷战了几次了。就连姐姐蓝霜,自菡萏的事情之后也渐渐站到了母后那一边,开始劝自己不必只想着阿月。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是不是父王也会听从母后的建议,不再考虑阿月,另外为自己选定驸马呢? 紫莹捏着那棋子,一脸的郁郁寡欢。汴宸也不催她,只温柔地注视着她,看她百转千回,看她心思纠结,看她神色变化。虽然知道她就在自己面前,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都不是自己,汴宸还是不急不恼,就这么含笑看着她。一双眼里炙热的情绪,恐怕除了神游的紫莹,一旁的侍女都有些受不了了。 那侍女轻轻咳嗽了一声,紫莹总算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棋盘,面对汴宸的直视,往棋盘上随意落下一子,掩饰自己的慌乱,“汴辰哥哥,很久不下棋了,我觉得你的棋艺愈发精进,而我的棋艺却有些退步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走。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嘛。” “是我的不是,这一段都忙着练功,也没有过来陪紫莹妹妹下棋,害得紫莹妹妹生疏了。”汴宸总是能巧妙地讨紫莹欢心,这也是紫莹不喜欢他,却能容他在自己面前频频出现的原因。 “可是我今天一点下棋的兴致都没有。”紫莹此时心烦意乱,当然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盒里一扔,眉头皱了一下。 “紫莹妹妹不想下棋那就罢了,不如我陪你去碧海走走,听说那里近日开了一株五彩的圣玉兰,甚是特别。”汴宸手一拂,棋盘和棋子都不见了踪影。 “也好,我们前去看看吧。”紫莹点点头,起身和汴宸一起驾云到了碧海。 这株圣玉兰确实好看,碗口大的花朵色彩斑斓,流光溢彩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让人看花了眼。只可惜紫莹心事重重,多看了几眼,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欢呼雀跃。 汴宸上前一步,紧挨在紫莹身后,“紫莹妹妹,不如我们去凡界看看吧。前些日子我去了趟北国,发现那里一到冬天就有个冰雪节,非常有意思。” “下雪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冷。”紫莹瘪瘪嘴,毫无兴致。 “这个冰雪节倒是与众不同,家家户户都会做些冰雕,大人孩子全都乐在其中。你呀,成日闷在飞凤宫,迟早要闷出病来。我们去凡界,不但可以玩,还能享受美食,权当散心啊!”汴宸笑笑,压低了嗓音,“至少在凡界没人管束,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喝酒。” “这个提议好!”紫莹眼睛一亮。那次和汴宸、阿月一起去雁落山,受了阿月的冷落,汴宸也不点明,却带着她去喝酒买醉,那叫一个爽。 “那你去给陛下说说,我陪你下凡去走走!”汴宸一看有戏,笑得更欢了。 第二日,汴宸如愿以偿地得了天帝的命令,带着紫莹下凡去了。两人一路向着北国而来。 天上一天,凡界一年,按照汴宸所选的时辰,两人到达北国的时候自然是隆冬。所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正是最好的写照。北国位置偏远,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冬季,百姓为了打发时间,变寒冷为娱乐,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将枯燥无味的冰雪变成了各种冰雕、雪人。 那汴宸先是带着紫莹四处转了一圈,将那些形态各异的冰雕、雪人都赏了一遍,直到暮色将近,方才带着紫莹进了一家酒肆喝酒。屋外天寒地冻,屋内酒意浓浓。这里的凡人冬季都把酒放在温酒器里温热了才饮下,别有一番情趣。两人依窗而坐,看着窗外的孩童嬉笑着堆雪人,打雪仗,倒也热闹。孩童最是天真无邪,嘻嘻哈哈的笑声很容易感染人,紫莹忍不住将眼光频频投向窗外。 汴宸嘴角一扬,当即抓起一个酒壶,身子一跃就跳了下去。孩子们看着他从二楼飘出,都将他当作世外高人,个个尊称他为大侠。 汴宸回头对着紫莹一笑,暗暗运用内力,手中真气集聚,不一会儿就在面前积了很大一个雪堆,再一发力,雪堆瞬间就变成了冰堆。孩子们阵阵惊叹,望向汴宸的眼里全是膜拜。不知何时,汴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对着那冰堆细细雕琢起来。孩子们兴奋地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这位大侠要雕什么。 汴宸不时往嘴里倒一口酒,手下剑花翻飞,冰雪齐舞,不多时,那冰雕便渐渐成形,不是紫莹是谁呢?汴宸眼睛一眯,念力加注在剑上,冰雕愈加活灵活现,就像一个衣袂飘飘的仙子正在迎风起舞。紫莹心领神会,这正是她那日在父王寿宴上的舞姿。 汴宸放下手里的剑,对着那冰雕喷了一大口酒,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冰雕顿时出现七彩光芒,栩栩如生,仿佛立即就要飞上云霄。 “仙女,好美的仙女!”孩子们激动地叫着,围着紫莹的冰雕拍起手来。有眼尖的,自然已经发现汴宸一直含情脉脉地望着楼上的紫莹,当即指着紫莹惊呼,“你们看,这就是楼上那个漂亮姐姐啊!好美的姐姐!” 这一刻,紫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望着自己的冰雕开心地笑了。 汴宸不失时机地冲紫莹举起手中的酒壶,紫莹会意地端起酒杯,与他隔空对饮。此时的紫莹,脸颊上浮现出一丝酡红,眼光中带着一丝迷离,红唇边挂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分外迷人。汴宸一想到即将实施的计划,一想到紫莹即将在自己身下娇喘,突然身子有些发紧,嘴里也干燥了起来。他恨不得,这天色快快变暗,更恨不得,紫莹能快快醉倒。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远远闪过,虽然尚有些距离,可那两人一身红装,却分外抢眼,一下就吸引了紫莹的注意。她定睛一看,顿时变了脸色,飞身下楼,拉起汴宸迅速向前移动,一瞬间,两人同时隐去身影和气息,只剩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孩子,面面相觑,半响才回过神来,“真的是神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人的发现(1) 拐了几条巷子,汴宸终于看到了紫莹带自己追的人,不禁一愣。 一片银装素裹下,一男一女身着大红的狐领披风,煞是好看。两人十指紧扣,相携相扶,正缓缓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低语,两人相互对视的眼里深藏春水、情意浓浓。 男子二十出头,心型脸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薄唇唇线分明,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邪魅和诱惑。除了头发和眼睛不是红色以外,这张脸和那魔头地煞简直有八分像。 汴宸心里疑惑,随即望向男子身旁与他牵手而行的女子。 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五官精致如画,双眼灵动,暗生光华,言谈举止之间既带着小清新,又带着一种独特的妩媚。这女子怎么那么像月灵儿?除了眉心没有那仙降草图案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月灵儿只到过天界两次,可她的外貌天界无人不知。那日菡萏受审,凌霄殿内外几乎云集了天界所有的神仙,汴宸站在殿外也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他还在想,若这月灵儿以前不曾是男妖,这般的天生尤物,不知要引得多少人芳心暗许。同为男子,面对美貌和气质并存的月灵儿,他很清楚,自己内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羡慕阿月的。 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月灵儿,此刻她怎么会在这遥远的北国,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季,与一个酷似地煞的男人走在一起?月灵儿此时不应该是在冥界么?等等,这个男人又是谁?看这样子,两人分明就是一对情人。难道,月灵儿背着阿月爬墙? 汴宸的神识悄悄探了过去,可这两人似乎真的就是凡人,并无什么可疑之处。难道真的只是相似?那又为何会如此相似? 就在这时,男子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上又开始飘落的雪花,温柔地将女子披风上的帽子翻起,替女子戴上。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女子的脸庞,突然轻声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女子脸一红,娇羞地点点头,男子随即揽过她的纤腰,继续向前走去。 若换了凡人,汴宸和紫莹远隔这两人数十步,不要说看不清楚五官,更不用说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可汴宸和紫莹是神仙,自然看得清,也听得明。那男子分明说的是,“灵儿,乏了吧?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客栈歇息可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你了!” 紫莹一听就恼了,低咒了一声,“奸夫淫妇,好个不要脸的月灵儿!”随即就想显出身形,冲上前去。汴宸慌忙将这冲动的二公主拉住,用内力传音给紫莹,“紫莹妹妹,不可莽撞!这两人的身份尚且不明,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且跟上再看看。” 说话间,汴宸将自己和紫莹变作了两朵晶莹的雪花,飘飘忽忽地一路向前,落在那月灵儿的披风上。 那男子和灵儿显然并未发觉有异,两人你侬我侬地走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随即走了进去。刚一进门,男子便迫不及待地在屋内设了结界,同时一转身将那灵儿抱在怀里,“灵儿,想死我了!” 两人犹如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紧紧拥抱在一起,唇舌交吻,颈项相缠。紫莹到底是姑娘家,面皮薄,瞬间就红了脸。汴宸也没想到这两人如此饥……渴,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因为一走就会触动男子设下的结界,被他们发现。 汴宸还来不及思考,男子已经抱着灵儿双双跌入床榻之上。男子手一抬,两人的披风和衣衫全部落在了床下。紫莹的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螃蟹,她所幻化的那朵雪花,此刻已经都变成了红色,幸而床榻上的两人此时一门心思想着男欢女爱,灵儿的狐领披风也是红的,倒没有人看出来。 下一秒,床已经开始有规律地晃动起来,那男子一边律动,一边喊着灵儿的名字,不时说些不堪入耳的语言。灵儿的呻……吟也越来越娇、越来越高,淫靡的声音夹杂着一个名字,让紫莹和汴宸心里一颤,那灵儿在意乱情迷之时,口口声声喊的皆是“地煞”! 紫莹和汴宸已经顾不得听床脚的尴尬,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惊恐。如果说紫莹没见过地煞,那汴宸可是在不归山战役中见过地煞真容的。难道,莫非,这月灵儿真的与地煞有一腿? 汴宸小心翼翼地拽着紫莹向外一滚,两朵小小的雪花瞬间融化在这一室的“高温“里。此刻,他和紫莹屏息凝气,隐匿身形,远离床榻瞪圆了眼睛看着那疯狂交……欢的两人。或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跟着进了屋,床帘并没有拉上,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赤条条的身子被他们看得真切。 地煞卸去了人前的伪装,已经是红发红眼,暗红色的眼眸中装满了情……欲。他不停地抽动着腰身,也不停地低头去吻那灵儿,一丝丝银线伴随着灵儿的呻……吟从两人的嘴角牵起。而更让汴宸和紫莹感动恐怖的便是地煞身下的灵儿,此时的她居然也是红发红眼,和那地煞一样满身的魔气。更诡异的是,此刻汴宸依然看不清楚她的本体,但她眉心处的确显出了一株仙降草的图案,不同于往日的金色,正隐隐泛着红光。 床榻上的两人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窥了去,只管将欢爱进行到底,两人如胶似漆,言语也愈加让人面红耳赤。 “灵儿,舒服么?快说,你想不想我?!” “地煞,我,我受不了了,别,别停下来,我,我好想你!啊……” “你哪里想我了?是这里么?小妖精!我想死你了!” 伴随着这些污言秽语,地煞的动作越来越快,撞击愈加猛烈,那月灵儿也越叫越浪,汴宸甚至有些怀疑,这床榻都要被这疯狂的两人弄塌了。 而那紫莹一看到地煞露出真容,便已经吓傻了。地煞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可那月灵儿怎么也像魔一样,红发红眼?她不是已经修仙成功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顾不得思考,心惊胆战的紫莹羞涩地背过身去,暗中摆了个打坐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让自己忽略这声色犬马的活春……宫。 汴宸的脑子里也飞快地转着,显然也没搞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地煞突然一声低吼,伴随着灵儿的一声娇吟,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停止了动作。 “地煞,我什么时候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已经要疯了!”灵儿拉过被褥,盖在自己和地煞身上,地煞从她身上翻落,躺在她身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无法忍受寂寞了?本王早就说过,凡是和本王上过床的人,没有一个舍得离开本王。”地煞眯了眯细长的桃花眼,撩起灵儿的一缕红发,轻轻地嗅着。“你身上这甜杏仁味,也让我想念得紧啊!” “算了吧!我不在的时候,也不知你都和谁在一起!”灵儿的话里带着一丝埋怨和吃味,“我就不信你会为我守身如玉!那些女妖恨不得全都爬上你的床!” “傻瓜,她们不过是我暖床的工具罢了,你才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只有你才会成为我的魔后,你和她们吃什么醋呢?等你回到我身边,我再不碰其他人!”地煞转头在灵儿唇上一吻,“你和那冥王,和那阿月,我不也没吃醋么?” “那怎么一样?是你要我去勾引冥王和阿月的!”灵儿嘟着嘴巴,有些委屈。 “当然,所以不管你和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介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你修了仙,可别忘记有机会多接近天帝那老家伙,最好也像迷住冥王那样将他迷住,这样我们的计划也就好实施了。” “天帝那家伙冷冰冰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相与,怎么可能勾搭上?” “灵儿的魅力,本王从不怀疑。那么冷酷的冥王都被你征服了,我相信天帝更不在你的话下!” 汴宸和紫莹听到这里,只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这月灵儿竟是地煞派到冥界和天界的奸细。地煞是要用美人计来实现自己一统三界的阴谋么? “可是,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每日这般伪装自己,我不但提心吊胆,也累得慌。”灵儿这话带着些娇嗔的味道,“你倒好,天天和那些女妖寻欢作乐,不顾我的死活。” “小妖精,你又醋了?我看你就是想和本王欢好!”地煞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身上的被褥,一双手在灵儿身上四处点火,“说实话,自从在幽冥谷和你欢好后,我对其他人再无半点兴趣,天天都在想你这个小妖精。有时候本王甚至很怀念你的男儿身,那种感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唔,真的么?你的意思,更喜欢我的男儿身?”灵儿也大胆地撩拨着地煞,眼里带着孟浪。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人的发现(2) “只要是你,本王都喜欢!”地煞的欲……望再度挺立,一挺腰,一个猛烈的撞击让灵儿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我的好灵儿,多找些机会出来,让本王安慰安慰你的寂寞,也慰藉慰藉本王的相思之苦!”地煞一边抽动着腰身,一边低语。 整整一个晚上,地煞和月灵儿都在颠鸾倒凤,紫莹自是一直背对着两人在那里打坐,默念着清心咒入了定。而那汴宸在一整晚的提心吊胆中,细细观摩这活春……宫,看这两人将吹拉弹唱、各种招式一一演绎。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鸡鸣响起,“酣战”了一夜的地煞和灵儿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房间里充斥着缠绵后的味道。 此刻的灵儿愈加娇艳,整个人透着一种欢爱后的妩媚,美眸灵动,眼波流转之间隐隐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美。地煞忍不住再次低头采撷她的红唇,两人差一点再次擦枪走火。 “灵儿,我真舍不得你走。”地煞放开被自己吻得快要透不过气的灵儿,再次将她拥入怀里,深深地吻了一下,“只可惜天就要亮了,我施在那黑白无常身上的符咒就要失效了。此地天寒地冻、位置偏僻,倒是相聚的好地方,以后我们倒可以选在这里见面。” “这地方鸟不生蛋,却比你那里强多了,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来敲门。只是,常这样下去,我看有的人就要精尽人亡了!”灵儿的手指在地煞头上一点,话里带着揶揄。 “都怪你这个小妖精太迷人了。你修为低,和本王双修,便宜都被你占去了,你还小看本王!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我定要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地煞放开灵儿,一个清洁术将两人变得干干净净,手一抬,衣衫什么的自动穿戴整齐。恢复了凡人模样的两人站在床边,又缠绵了好一会儿,地煞方才挥手解了结界,念动咒语,带着月灵儿消失了踪影。 汴宸丝毫不敢在这里停留,带着紫莹瞬间也离开了。就在他和紫莹消失的那一瞬,地煞和灵儿再次出现在房中。 地煞冷笑着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搂着怀里的灵儿,“让他们看了一晚的好戏,本王倒是有些乏了。” 灵儿缓缓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谁让你演得那么逼真?我这浑身就像是车碾过一样,腰酸背疼的。” “哦?难道你不喜欢?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身下兴奋了一夜。可是因为有人看着你更兴奋?我怎么觉得昨晚你比任何时候都投入?本王的精血和魔气很滋养吧?我看你吸收得不错啊!功力又大涨了吧?”地煞浪笑着捏捏灵儿的脸,手一抬,再次结了个结界,“和本王一起再睡一会儿吧。” “说好了,这次只是睡,不许再碰我了!”灵儿任地煞搂着自己一起向床榻走去。 “刚才也不知是谁怀疑本王能力的,才这么几下自己就受不了了。”地煞邪魅地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自打和灵儿欢好后,他简直迷上了这具身子,每日不知疲倦地欢好。看到灵儿的魔气越来越强,看到她沾染越来越多自己的气息,他打心眼里高兴。 “我是为你好!只要你不介意,每日承欢,我都无所谓。如果你真要再战三百回合,我乐意奉陪,反正可以继续吸你的精血和魔气,直到把你吸干为止!”灵儿在地煞胸前一点,与他一起滚落床榻上。 “你认为你能吸干我?你还真把我当作你修炼和合之道的鼎器了?”地煞邪魅地一挑眉,“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只要得到大量亡魂,我将比现在强大一百倍!到那时,你通过双修也能从本王这里吸取更多的精血和魔气,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成为真正的魔!”说着,他手一挥,床帘自动垂落下来…… 再说汴宸带着紫莹一路狂奔,到了下一个城镇方才现了身,落了云。 “汴宸哥哥,为何我们不马上回去?”紫莹惊魂未定,此刻根本不敢显出自己的本来面貌,只幻化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紧紧拽着汴宸的衣袖。 “紫莹妹妹,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得好好想清楚,再回去禀报。”汴宸到底老辣得多。 “有啥可想的,直接回去告诉我父王,将那月灵儿抓起来好好审问,她若是不说,将她推下诛仙台,推进灭神池直接灭了,永除后患便是!好一个月灵儿,居然勾结魔头,妄图颠覆三界,反了她不成!”紫莹的眼里闪着鄙视与仇恨。 “紫莹妹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等下我慢慢说给你听。”汴宸摇摇头,带着紫莹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牵着她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汴宸就结了结界和仙障,紫莹也显出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此时的汴宸再无半点得到紫莹的想法,可偏偏那紫莹一走进房,看到房内那张大床,立即就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亲眼看到的那地煞与灵儿欢爱的场景,不由脚下一滞,脸变得通红。 “紫莹妹妹,你坐下说话。”汴宸一转身,才发现紫莹的不妥,当即也想到自己竟和她一起看到这样的事情,不由得也有些尴尬起来。“紫莹妹妹,昨晚之事,我确实没有想到,当时我一心想要查证那女子是不是月灵儿,更想知道和她一起的是不是地煞,所以才……” “汴宸哥哥,我知道,不怪你,要怪就怪那月灵儿毫无廉耻,居然和地煞这个魔头搞在一起,还这么不知羞!”紫莹说着,脸更红了。其实昨晚她也有些好奇,毕竟这男女情事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看那两人如此享受,她心里也像猫爪一样,有种说不出的痒。只是,身边的人是汴宸,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汴宸的面去“欣赏”。 “紫莹妹妹,其实,其实双修并不是什么坏事。”汴宸脸一红,想起自己一整晚所见所闻,想起此次下凡的真正目的,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夫妻之间双修,不但是闺房之乐,还能提高相互的修为。” “汴宸哥哥……”紫莹闻言,愈加脸红,头埋得更低了。 “这夫妻之事,我们早晚也要经历的。”看着紫莹娇羞的小女儿家模样,汴宸一语双关,心猿意马中直想扑上去,也和她欢好一场,暗中狠狠掐着自己大腿,才止住这冲动。 “汴宸哥哥,为何你不让我现在回去告诉父王?”紫莹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紫莹妹妹,此事只有你我看见,再无其他证据。如果就这么告诉了陛下,陛下即使将那月灵儿抓来,她定会百般抵赖,不予承认,一定还会说我们诬陷她。到时候陛下不但定不了她的罪,我们还会落下个污蔑仙僚的罪名,受到责罚。”汴宸当然比紫莹想得周全。 “怎么可能,我父王有观象镜啊,让他拿出观象镜看看便知。”紫莹不以为然。 “紫莹妹妹,没有这么简单。只要施了障眼法,观象镜是看不到的。那地煞进屋的时候便设了结界,观象镜根本看不到他和月灵儿偷腥的一幕。而此前他们两人的模样也与真人有所差别,气息什么的也刻意隐藏起来,就算陛下用了观象镜,月灵儿也会说那不过是一个和她相似的凡人,并不是她。”汴宸摇头否定了紫莹的想法。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坐视不管?至少,告诉我父王,他会派人来追查此事,一定可以将那月灵儿的真实身份查个清楚,也一定可以将地煞的阴谋彻底粉碎!” 汴宸当然知道紫莹的说法是对的,此事最好就是立即向天帝汇报,派人彻查。可是,若此时一汇报,天帝绝不会将这事交给自己来查。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逮到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他汴宸怎么舍得拱手相让呢? 如果,如果能将此事查清楚再禀明天帝,那么,自己可就立了大功了。到时候不要说众人羡慕的神职,就是求娶紫莹,恐怕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吧。 汴宸此刻想的是先把此事压着,只想天后禀报,看看天后的意思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毕竟,他是天后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天后是不可能的,日后天后知晓了一定会有所怪罪。有了天后支持,再采取任何行动,那也好行事得多。 可是,要如何说服紫莹,让她同意暂时不把此事告知天帝呢?汴宸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紫莹妹妹,此事还有很多地方存有疑点,你我先梳理梳理,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做打算。” “疑点?!”紫莹敲敲桌子,“对啊,说到疑点,我也正想问你,那月灵儿到底是个什么妖孽?为什么她和那地煞一样也是红发红眼?难道她也是魔?可是,如果她是魔的话,怎么能通过南天门呢?” “是的,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密报天后 “别说是魔,就是尚未修仙成功的妖,经过南天门也会在照妖镜前显出原形,若要硬闯,便会被四大天王拦下,被众天兵围剿。若那月灵儿是魔,她怎么能通过?若她不是魔,她为何又会是红发红眼,满身魔气?”汴宸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显然也没搞明白。 “会不会是因为她和地煞交……合的缘故,才变成那样?”紫莹红着脸说出自己的猜想。 “有可能是这样,但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说到这里,汴宸的神色有些严肃。 “什么可能?”紫莹也觉察到了汴宸的严肃。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地煞和天界的人内外勾结,月灵儿才得以混入天界。”汴宸为了吓唬紫莹,故意夸大其词。 “什么?”紫莹瞪圆了眼睛,随即摇摇头,“不可能吧!月灵儿修仙成功时是历了天劫的,六道天雷一道都没有少。而且,她来登记仙籍的时候是先觐见了我父王的啊,如果她真的是魔,我父王不可能看不出来!” “紫莹妹妹,你太天真了!”汴宸一脸认真地看向紫莹,“据我所知,此前你去找过雷神吧,那六道天雷可是比一般人修仙成功的天雷厉害了一倍还不止,可那月灵儿竟然能生生抗了下来,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你,你怎么知道?”紫莹一脸的尴尬。 要知道这去找雷神的事情,紫莹可没对任何人提过,就连姐姐蓝霜她也没有告知。雷神也是紫莹的爱慕者,自然对她言听计从。紫莹虽然不知道灵儿何时会修仙成功,却叮嘱雷神等灵儿历劫时,一定要加大天雷的强度和密度。没想到,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动作,还是被汴宸发现了。 “妹妹放心,我自然是向着你的,我那日答应教雷神一套剑法,他也承诺此事再不向别人提及。”汴宸狡猾无比,他心里很清楚,天帝向来明察秋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六道天雷有猫腻,只不过是自家女儿捣的鬼,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那他汴宸当然更不会说了。 “谢谢汴宸哥哥。”紫莹感激地点点头,“我当时也觉得纳闷,那么厉害的天雷,她一个小小的散仙怎么承受得了。如今想来,确实有疑点。难不成那冥王帮她作弊,替她受了?” “这个也有可能。听那地煞所说,冥王和阿月一样,早就被这月灵儿迷得七荤八素的,说不定早就和她有过苟且之事了。” “阿月哥哥不会的,他虽然被月灵儿迷住了,但一定不会和她欢好的。”紫莹一听就急了。 “但愿吧。”汴宸不想和紫莹争论,反正紫莹已经亲眼看到月灵儿的荒淫,听到月灵儿和地煞的对话,自己这话只需点到为止,他心里敢肯定,阿月和冥王一定是月灵儿床榻上的“俘虏”,才会如此痴迷于这个妖孽。 “再说了,月灵儿来天界的时候阿月哥哥也不在啊,即使他想帮她作弊,也没法帮忙啊。”紫莹还是在为阿月开脱。 “我在想,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冥王和阿月都被月灵儿那个妖孽骗了,所以忽略了她很多不正常的地方。而司命和圣元星君本就和阿月交好,以前也和月灵儿有过一面之缘,在阿月和冥王的推荐下,也就对月灵儿失去了应有的戒备之心,带她来天界时成为了她的庇护伞,使她顺利通过了南天门的照妖镜。”汴宸捏捏下巴,若有所思。 “可她是如何通过我父王那一关的呢?” “你想想,月灵儿终日在冥界,本身是草妖,身上带着妖气,冥王自然不会怀疑。她成日跟着冥王,当然也就沾了仙气,掩盖自己是魔的事实。加之她刻意隐匿身上的魔气,所以深藏不露,没被发现也是可能的。司命和圣元星君都是尊君,仙气飘渺,来天界时月灵儿一路跟在他们身旁,自然沾染了仙气。而且地煞那魔头诡计多端,他存心要隐瞒的事实,连冥王也能骗过,估计陛下也一样被蒙蔽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父王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紫莹妹妹,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陛下虽然睿智,但难免也有失误的时候,何况两位尊君走在月灵儿身旁,他们都没看出月灵儿有异,陛下先入为主地认为月灵儿是仙,也就不难理解了。” “唉,这个妖孽真是个祸害,必须尽快除去!”紫莹一想到月灵儿竟然骗过了自己的父王,愈加气愤。 “不过,这种设想是最好的一种,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我希望不是,却又不敢轻易排除。”汴宸叹了口气。 “你是说内外勾结?难道汴宸哥哥认为天界有地煞的奸细?”紫莹也很担心。 “嗯。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你想想,冥王被月灵儿勾引、迷惑,偏袒月灵儿,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所谓的义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为何司命和圣元星君也会这么轻易就帮月灵儿说话,站到月灵儿一边?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和阿月比较亲近么?只是因为他们以前见过月灵儿?这中间到底有没有猫腻?如果我们就这么把昨日所见禀告陛下,如果陛下指派司命和圣元星君调查,而他们真的有问题,不但不能查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让天界和陛下愈加被动。”汴宸说的有鼻子有眼。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为何好脾气的菡萏会突然要除去月灵儿,莫非她看出了什么?可后来又被人控制,说不出实情,才被我父王冤枉剔去仙骨,打回原形。天啊,这简直就是个惊天大阴谋!”紫莹一下醒悟过来。 “正是。这便是我最最担心的情况!”汴宸一看紫莹入了套,心中暗喜,“所以,我才认为现在还不是向陛下禀告的最好时机。” “那汴宸哥哥觉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向父王禀告?” “紫莹妹妹,我觉得我们俩可以暗中对这事进行调查,搞清楚月灵儿的真实身份,以及冥王、阿月、司命、圣元星君等人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到底是被月灵儿迷惑、上当受骗了,还是与地煞相勾结。只要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再告知陛下,他们就百口莫辩、无法抵赖了。” “可是,凭你我两个人的力量,能对付他们么?那地煞可是凶残至极的魔头啊!”紫莹有些犹豫。 “紫莹妹妹别怕,要相信邪不胜正!你看昨晚我们跟踪地煞和月灵儿,他们不也没有发现么?只要我们多加小心,随时隐匿,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我们能暗中查明这件事情,不但是帮了陛下的大忙,也是挽救了整个天界啊!到时候众仙家一定会对妹妹你刮目相看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经常会到北国那地方见面,那我们只要守株待兔,一定会有收获的。” 不得不说,汴宸的话很有说服力和感染力,那没什么心眼的紫莹几下就被彻底说动了,答应和他一起暗中调查。当然,回了天界,汴宸借送紫莹回飞凤宫,立即去求见了天后。 “什么,月灵儿与地煞有奸情?”天后显然也因这个消息震惊了,“她也是魔?” “她是不是魔尚且不能肯定,但她与地煞相勾结却是千真万确,我和二公主都亲眼看到了。如今我怀疑冥王和阿月都被她骗了,并不知道她和地煞暗中有来往。”汴宸其实并不怀疑冥王、阿月等人与地煞相勾结,那些话不过是吓唬紫莹罢了。 “此事你没有先告诉陛下是对的。我们要先采取行动。找出月灵儿与地煞有奸情的证据,将她的真实面目揭发出来。此外,阿月不是上当受骗,而是被那妖孽迷惑,甘愿做了内鬼,成为了地煞的帮凶。” 天后的声音很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这一句,就已经将其想法说的非常清楚,不管阿月是不是奸细,他都只能是奸细。汴宸要做的,就是找出证据、制造证据,将阿月这罪名坐实。阿月和月灵儿只能死,不能活! “汴宸明白了,我会尽力去查此事的!”汴宸点点头,打阿月一个措手不及,打阿月一个永不翻身,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 “此事重大,切忌不可将紫莹带入危险之中,否则我唯你是问!” “天后放心,二公主的安危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不会让人伤到她一分一毫。” “如此甚好,希望这事你能抓住机会,到时候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的。” “多谢天后!汴宸告辞!”汴宸带着满心的憧憬离去。 “禀天后,陛下刚才带话回来,今日奏折较多,他会晚点回来。”一名侍女上前禀报。 “知道了。你陪我去云鹤尊君那里一趟,我想去讨一株安魂草,近日睡眠又有些不太安稳。”天后说着站起身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熬制药汁 “是!”侍女赶紧上前,扶着天后的手,与她一起出了飞凤宫。 这天界除了清樱便数云鹤尊君最喜欢捣鼓奇花异草和各种药材,天后多年来一直有浅眠的毛病,因与清樱貌合神离,加之清樱平时从不轻易现身,所以天后便常到云鹤尊君的鹤鸣阁讨些药草。 这背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天后与天帝成亲数十万年,一直没能生养出儿子,这是天后的一块心病。天后一直想要个儿子作为自家夫君的接班人,偏偏她孕育紫莹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怀了三年,生了整整十天才生下,生产的时候差点连命都丢了,云鹤尊君断言她此生很难再有子嗣。为此,天后常借着讨要安魂草一类的借口,来鹤鸣阁找云鹤尊君讨些药材养生,希望能再次怀孕,添个儿子,了却自己多年来的夙愿。 “天后驾到,有失远迎!”鹤鸣阁,看着款款而来的天后,云鹤尊君施了个礼。 “尊君不必多礼。”天后虚手一扶,“又来叨扰尊君,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我愈发浅眠,稍有声响便会醒,所以来找尊君讨要一株安魂草。” “园子里的安魂草最近长得倒还不错,天后不妨和本尊一起去看看,中意哪株拿走便是。”云鹤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又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天后,“这粒丹药也能安眠,还能调养身子,天后不妨试试看。” 天后自然明白,这是云鹤特意为自己求子而制的丹药,当即接了过来小心收好,方与云鹤一起走进他的百草园。天后的侍女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听说云鹤尊君不日前也去了万佛山与佛祖论经?”天后一边走一边看着园子里的花草。 “岂敢,本尊只是去向佛祖讨教了几个问题罢了。”云鹤浅浅笑着。 “佛经教义,博大精深,我等俗人总是参悟不透。尊君倒颇有心得,佩服!” “天后谬赞了!本尊也是悟不透,才前去向佛祖请教的。”云鹤摆摆手。 “得佛祖开解,也是幸事。什么时候,我也该去万佛山看看,诵诵经、祈祈福。” “天后想去随时可以,佛祖亲和,座下各大弟子也佛法无边,与他们相处,自然能感受到无限佛光,心愿定能圆满。” “尊君可曾见到阿月上神,陛下送他前往万佛山静修,不知近况如何?” “阿月上神颇得佛祖欢心,每日跟在佛祖身边,伴佛祖讲经布道,本尊觉得他的静修倒也颇有成效,至少他比以前更沉稳了。” “那就好,也不枉费陛下一番苦心。”天后说着已经来到几株安魂草面前,她随意看了看,指着其中一株笑了笑,“我就要这一株吧!” “如你所愿!”云鹤手一抬,那株安魂草便从土里飞出,落在身后那侍女的手中。 “多谢尊君,告辞了!”天后冲云鹤点点头,带着侍女驾云而去…… 冥界,冥王正与转轮王一起议事,感觉到入口禁制的波动,不觉笑了一下,“灵儿回来了。” 不多时,灵儿出现在第十殿,远远地唤了一声,“冥王,我回来了。” 冥王抬起头,看着灵儿走到自己身旁坐下,也对跟在灵儿身后的黑白无常点点头。“可有收获?” “没有,我们没找到十三。”提到这个,灵儿有些无精打采。 “不急,慢慢找吧,至少她现在还平安无事。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定能把她找到的。”冥王也知道,既然地煞存心要把十三藏起来,当然就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 “对了,冥王,此次我们去了几个闹瘟疫的地方,发现那瘟疫有些蹊跷,似乎是人为在传播,而且,已经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掠走了大量亡魂。”黑白无常也上前禀告。 这一个月灵儿常去凡界,是因为凡界这几十年很不太平。要么水灾、要么干旱、要么战乱,凡人的死伤很多。黑白无常每次前去将那些死者的魂魄带回冥界,灵儿便装扮成一个小鬼一同前往,借机找寻十三的下落。 凡界最近更是瘟疫横行,这瘟疫来势汹汹,短短数日便已有无数人丧生,很多繁华的城镇一夕之间全部变得死气沉沉。 “哦,难道你们认为是地煞所为?”冥王的眉毛一抬,打量亡魂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是地煞,他的邪魔大法已经炼至顶层,收集这些魂魄是想要做什么? “我们细细检查过,各地都没有地煞的气息。不过确实有妖出现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地煞的手下干的。而且这瘟疫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丧生。” “不管是谁所为,此事都得引起重视。瘟疫流行,无数凡人丧命,大量亡魂失踪,无法往生,不但破坏了三界的秩序,还可能被妖魔利用。看来,必须要采取点措施。”冥王眉心一皱,“你们可收集了瘟疫病毒回来?” “禀冥王,我们有收集。”黑白无常拿出一个和无相玉盒类似的盒子,双手奉上。 “很好,本王抓紧时间研究一下,看看可有办法对付这瘟疫。”冥王接过盒子,看着灵儿,“灵儿,本王送你回寝殿休息吧。” “冥王,你要去丹药房么?我和你一起。”灵儿也站起身来。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么?”冥王有些诧异。 “那些凡人的惨状实在太可怜了,我也想帮帮他们。让我去炼丹房帮你打打下手吧。” “甚好!”冥王点点头,带着灵儿去了丹药房。 冥王的丹药房就设在第十殿,离以前十三所住的房间不远。当初十三在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冥王捣腾药材,时常赖在丹药房帮忙,倒也算得上冥王的好帮手。 今日冥王坐在那里,先看了看盒子里黑白无常采回的瘟疫病毒采样,随即开始配起药来。只见冥王站在屋子中央,微蹙眉头,一边思索一边不时地抬手,被他选中的各种药材自动飞到他身边,环绕在他周围。 冥王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堆药,双手推出一组八卦掌法,手下内力涌动,那些萦绕在他身边的药材汇集成了一个大圆球。金光包裹下,那圆球逐渐缩小,掉进药罐里。冥王手一扇,药炉中的三味真火燃起,顿时一室的药香。 灵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冥王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有些新鲜也有些佩服。此时见冥王额头上冒起一层薄汗,灵儿掏出自己的绢帕,走上前去,轻轻替他试去汗水。 “十三,谢谢你!”冥王并未抬头,只专注地看着药炉,注意掌握着火候。 灵儿手下一滞,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想到十三,心里不由有些难过。虽然已经知道冥王一开始将十三送往凡界,安插在地煞身边就是为了自己,可当那个可爱的女子真的因为自己落入地煞之手,生死未卜,灵儿还是觉得很愧疚。 而且,变身后凭着一种女子的直觉,灵儿觉得十三是很喜欢冥王的。在冥王派人到处打探十三下落的日子里,灵儿常到十三的房间清扫,无意间发现了十三藏在梳妆镜下面的画,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素描,却将冥王的背影、侧脸、酷酷的表情画得惟妙惟肖。看得出,每一幅都很用心。若对冥王无意,为何单单只画了冥王,而且画得如此传神?那些画,应该都是十三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冥王,回来后画下的吧。 而冥王,虽然灵儿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安好,牺牲了十三也无所谓。可是,每每派去凡界的人回来禀报,说找不到十三的时候,冥王表面上不说什么,到了晚上却还是会在寝殿的园子里默默地站上一会儿。 灵儿知道,冥王心里其实也是担心十三的。毕竟,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在他跟前这么多年,再怎样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为了自己要十三白白牺牲,甚至遭受地煞的侮辱、欺凌,虽是无奈之举,冥王心里也一样会觉得有所亏欠吧。 冥王当然发现额头上的绢帕停了下来,抬眼一看,哪里是十三,明明是有些走神的灵儿,“灵儿,在想好什么?本王刚才竟把你当十三了,她以前总在这里帮忙。”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制药了!”灵儿笑笑,手下的绢帕继续动了起来。 冥王低下头去,眼眸里闪过一丝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曾经多次幻想过能和灵儿一起在这炼丹房讨论药理,炼制丹药,此刻她终于陪在自己身旁,看自己制药,近得都可以闻到她身上的甜杏仁香味,可自己却知道,这和自己当初希望的完全不同。 自打灵儿变成了女子,自打发现自己对她有了一种别样情怀,冥王的心底最深处始终隐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每每想到这个小人不再属于自己,冥王都有些失落。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意外被抓 灵儿,这一世,自己为守护你而生,可在自己还来不及爱上的时候,你就已经爱上了别人。我这一颗心,无处安置,飘飘荡荡已失了魂,为了你的幸福,我只能把这爱放在心底。若有来世,若有机会,我能不能也认认真真地爱一场?! 炉火通红,像人的心绪一般闪烁不定,起起伏伏中,药终于炼好了。 冥王取了些药汁滴进那盒子里,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变化,眉头逐渐舒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接着,冥王手一抬,桌子上出现了一个青色的玉葫芦,瓶塞自动打开,药罐飞至半空,药汁一滴不剩地全部倾倒进玉葫芦里面。 半个时辰之后,灵儿和黑白无常再次出现在瘟疫横行的城镇上空。灵儿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那个装满药汁的玉葫芦,打开塞子,一边飞行一边将药汁往下方抛洒。 灵儿正在忙前忙后,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怒喝,“何方妖孽竟敢残害生灵,该当何罪?!”灵儿抬头一看,天空中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神仙,周围还有一些天兵,此刻一个个怒目圆睁,全都瞪着她。 “不知尊驾是?”灵儿本是一副小鬼模样,此刻连忙显出真身,正要将玉葫芦收起,却觉得手中一空,自己手里的葫芦已经飞到那神仙手中。 灵儿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听得一个天兵喝了一声,“大胆,见了沅芷星君还不见礼!” 灵儿只得屈膝施礼,“月灵儿参见沅芷星君。”刚欲再说什么,那沅芷却一挥手,对身旁的天兵说到,“把她绑了,立即带回凌霄殿面见陛下!” “沅芷尊君,不知月灵儿何罪之有?一上来就这般大动干戈,这就是天界的做派么?”灵儿有些不满,站直了身子,直视着沅芷星君,眼里带着审视。 一旁的黑白无常也上前一步,挡在灵儿身前,“冥界黑白无常见过沅芷星君。不知尊君为何要绑了月灵儿?” “为何?你们问本尊为何?看看这个妖孽做的好事!”沅芷星君一脸的不屑和愤怒,随手拉开云层,“你们自己看!” 灵儿和黑白无常低头一看,也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些瘟疫盛行的地方,此时因自己洒下的药汁,不但没有控制住瘟疫,反而使疫情愈演愈烈,怨气和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增长。不少原本只是奄奄一息的凡人,须臾之间身上便起泡、溃烂,随即丢了性命。 “怎么会这样?”灵儿和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冥王制药的水平他们是知道的,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就算是冥王煎制的药汁无法控制瘟疫,也不应该火上浇油,助长疫情啊。 “这下无话可说了吧?!”沅芷星君冷哼一声,再次命令身旁的天兵,“还不用捆仙绳将她绑了?” “沅芷尊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黑白无常当即想要解释,却被灵儿轻轻拉住。灵儿对他们摇摇头,此时任何解释也没有用,等下见了天帝,检查了那玉葫芦,自然真相大白。何况,看那沅芷星君一脸的盛气凌人,哪里是听得进去什么解释的呢。 两个天兵走上前来,晃动着手里金色的捆仙绳。灵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必劳烦两位,我自己会走。” “灵儿……”黑白无常有些不放心,这些天界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好相与,而且他们看灵儿的眼神明显带着偏见。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见了天帝自然说的明白。你们先回冥界吧,我去去就回。”灵儿冲黑白无常笑笑,就要随沅芷星君一行往天界去。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红光落下,直接将沅芷星君轰出三丈远,下一秒,一个红色的身影落在灵儿身后,随即一声魅惑的声音响起,“灵儿!” 灵儿只觉浑身寒毛倒立,一转身,身后站立的果然是那邪魅无比的大魔头地煞。 “地煞!”天兵们大惊,黑白无常也大惊,失踪了这么久的魔头为何偏巧此时会出现在这里?来不及思考,所有的人手持兵器,对着地煞招呼过来。 “灵儿,快跟我走!那汴宸发现了我们的事情,现在和凌天一起追上来了。”地煞红袖一拂,将那些天兵抛出老远,又一伸手,就要来揽灵儿的腰。 “去死!”灵儿没细听地煞的话,只是一想起在幽冥谷地煞对自己的羞辱,想起他一点点撕开自己的衣衫时的难堪,想起他将阿月打得半死的心疼,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下一秒,虚影剑已经出现在手中,对准地煞直直刺了过来。 “灵儿,你疯了?!你要刺杀亲夫?!”地煞高喝一声,一脸的委屈,一边说话一边躲闪着灵儿的进攻,“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都说我没和那蛇妖在一起,你就是不信!” 黑白无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无法理解地煞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这魔头向来胡言乱语,此时保护灵儿才是重点。两人当即举着脚镣手铐也冲了上来。 突然,又一道白光闪过,汴宸和凌天的身影出现,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地煞,哪里逃!”随即双双举剑对准地煞冲了上来。 灵儿手中虚影剑翻飞,一朵朵剑花编织成密密的剑网,对着那地煞铺天盖地地落下。青色的剑光中,金色的“灵儿”两个字像利剑中的利剑,带着凌烈的杀气勇往直前。一旁的沅芷星君、汴宸和凌天都看花了眼。 他们见识过太多的上古神兵,可灵儿手中的虚影剑,却也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灵儿竟有如此强悍的兵器。尤其是那沅芷星君,被地煞击倒爬起来以后,就一直盯着灵儿手中的虚影剑发呆,一脸的羡艳。 “灵儿,你闹够了没有?!”地煞一面躲闪,一面大喝。凌天和汴宸同时眉头一皱,飞身上前。 地煞眼睛一转,突然手下一个劈掌,那掌风甚是厉害,竟将一直面对他的灵儿直接扇了个转身,手里的剑当即对准飞身上来的凌天。 灵儿心里一惊,当即收手,虚影剑也没入右手不见了踪影。而凌天自然因这一突发情况脚步一滞,只有那汴宸一人冲了上来,却被地煞狠狠地一掌拍开,汴宸当即飞出几丈远,吐出一大口鲜血。 “神仙就喜欢以多欺少,恕本王不奉陪!”地煞看了一眼灵儿,哼了一声,化作一道红烟落下云端,直接遁入凡界,不见了踪影。 “月灵儿,你竟然和魔头地煞勾结!”汴宸爬起来,一脸的愤怒。 “我和地煞勾结?”灵儿有些莫名其妙。 “你与地煞狼狈为奸,不但阻止战胜凌天捉拿地煞,还故意将他放跑!”汴宸手里的剑指着灵儿,大声斥责。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灵儿本就对汴宸印象不好,此刻更觉得他不可理喻,根本不想理他,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凌天一脸的严肃,望向自己的眼里也都是审视,灵儿心里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也是,这地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时出现,不但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还在走之前使阴招,让自己突然掉转方向,刺向凌天,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不容灵儿思考,那沅芷星君已经发话,“大胆月灵儿,不但助纣为虐,残害生灵,还和魔头地煞相互勾结,妄图刺伤战神凌天,来人,速速将其绑回天界,等待陛下发落!” “你简直是血口喷人!”黑白无常闻言大怒,就要和沅芷星君理论。 “两位无常,快快回冥界,把这里的一切禀告冥王,告诉他地煞重现。你们放心,天界再无理,也不会将黑的说成白的,我且和他们走一遭,不会有事的。”灵儿上前将黑白无常拉住,冲他们摇摇头。 “灵儿,你小心点,我们马上回去禀告冥王。”黑白无常也直觉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此时显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皱着眉看灵儿随沅芷等人驾云而去,自己也立即转身赶回冥界。 “什么?本王的药汁出了问题?你们还遇上了地煞?”冥王在冥界已经感觉到灵儿与人交手,但只有短短片刻,且灵儿没有受伤,所以一直忙着和转轮王讨论事情的他也没有回寝殿拿观象镜来查看。此刻听完黑白无常的汇报,当即觉得不对劲,一个转身,人便不见了影踪。 “你们怎么会让天界的人将灵儿带走?”转轮王也预感到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那沅芷星君执意要绑走灵儿,那个汴宸也说灵儿与地煞勾结,灵儿说到了天界,会把一切事情给天帝说清楚,要我们回来报信便是。”黑白无常也很无奈。 “灵儿身边连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这可如何是好?”转轮王知道最近天界的异动,这会不会又是个阴谋,等着灵儿往里面跳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界受审(1) “你也知道,我们俩个根本就过不了南天门,我们不是仙,进不去。”黑白无常也觉得灵儿此去凶多吉少,一想到刚才冥王的脸色,他们就肝颤。 说话间,冥王已经拿着观象镜重新出现在第十殿。冥王双手结出一个法印,一道金光从手中飞出,笼罩在观象镜上,随即玄色镜面上开始出现人影和画面。 “你们刚才在哪里遇到的沅芷星君?”冥王问黑白无常。 “距离北国六百里的古朗镇的上空。”黑白无常想了想,古朗镇是此次闹瘟疫最严重的地方。 冥王皱着眉翻动着观象镜,画面中出现了灵儿的身影,冥王死死地盯着镜子,一个细节也没放过,反复看了三遍方才停下。 “冥王,这地煞突然跳出来说这一堆话,明显就是要让那些天界的人误会灵儿啊!”转轮王也看出了端倪,这地煞明摆着是来陷害灵儿的,可他怎么就知道灵儿会在那里出现呢? “积心处虑的阴谋!”冥王又找寻了地煞出现前在凡界的片段,抬起头,一脸的沉重,“地煞是故意要陷害灵儿,而天界也同样有人要害灵儿!” 天界,凌霄殿,天帝阴沉着脸端坐在龙椅上。被沅芷星君擂响殿外金鼓紧急召来的众仙分列两旁,一个个如临大敌。 大殿正中,沅芷星君正绘声绘色地揭发灵儿“残害生灵、助长疫情”的罪行,一干天兵也成了证人,至于证物,当然就是那个从灵儿手里抢过来的玉葫芦。 沅芷星君说完这一切,略带几分得意地看了灵儿一眼,双手奉上那玉葫芦,天帝的手轻轻一动,玉葫芦自动地飞到他手中。 天帝并没有打开玉葫芦,而是威严地扫了灵儿一眼,“月灵儿,你有何话说?” 灵儿双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天帝,满眼的清明,“这玉葫芦的药汁乃冥王亲手炼制,月灵儿是奉冥王之命将其带往闹瘟疫的地方从空中洒下,陛下若是不信,一问冥王便知。” “狡辩!”不等天帝说话,沅芷星君就冷哼了一声,“你分明就是把责任推到冥王身上!冥王会炼制这样祸害凡人的药汁么?难道你在中途不会将药汁掉包?不会在药汁中加什么东西?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将药汁洒下之后,下方城镇的疫情迅速变得更加严重。再说了,谁都知道冥王从不离开冥界,怎么找冥王对质?” 灵儿迎向天帝审视的目光,“这药汁乃冥王亲手交到月灵儿手中,月灵儿不曾调换,更不曾添加任何东西,为何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好一个不清楚!”沅芷星君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个不清楚就想把责任都推了?荒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灵儿冷冷地看了一眼沅芷,不再言语。 “你!”沅芷星君正欲再说什么,天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连忙低下头去。 天帝将那玉葫芦打开,嗅了嗅,随即抬头下令,“火速前去鹤鸣阁请云鹤尊君前来。”清樱闭关,目前天界最懂药的便是这云鹤尊君了。 “是,陛下!”一个近侍连忙出了凌霄殿,在殿门外遇到匆匆赶来的转轮王,转轮王脸上带着一丝抹不开的忧虑。 “冥界第十殿王转轮王求见!”凌霄殿内,近侍高声禀告,不少人都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了然,这么多年这是冥王第一次主动派人前来天界,看来冥王确实对这个义妹很上心。 “宣!”天帝眼眸一深,只说了一个字。 随即,转轮王大步走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轮王走到灵儿身后便停住了脚步,弯腰拱手向天帝施礼,“冥界转轮王拜见天帝!” “免礼!”天帝虚手一扶,“不知转轮王因何事而来?” “禀陛下,适才黑白无常回冥界禀报,月灵儿在与他们一起完成冥王交办的任务时,被天兵带走,冥王不放心自己的义妹,所以特差我前来天界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哦,原来转轮王是受冥王差遣而来,朕正在审理此事,转轮王不妨一旁看看朕是否处理不公。”天帝手一指,一侧的神仙立即让出一个位置。 “陛下向来公正,冥王对此深信不疑。冥王差我前来,只是看看可需要把有的情况做个补充和说明。”转轮王正说着,云鹤尊君已经走进殿来,转轮王当即站到一侧。 “云鹤参见陛下。”云鹤尊君施了个礼。 “云鹤尊君,请你看看,这玉葫芦里面的药汁可有问题。”天帝手一抬,那玉葫芦径直飞到了云鹤尊君面前。 “是,陛下。”云鹤尊君也不接那玉葫芦,而是手微微一抬,一道金光将葫芦托起,随即瓶塞自动打开,药汁倾倒出来。当然,药汁只在空中洒开,围绕在云鹤尊君身边,不曾滴落下来。 云鹤手一招,一些药汁自动飞到他面前,他用手指沾上一点,先是嗅了嗅,又尝了尝,一脸的赞叹,“妙!太妙了!” 所有人都望着他,那沅芷星君更是一脸的紧张。 “陛下,敢问这是谁制的药?”云鹤尊君抬头看着天帝。 “听闻这是冥王亲手煎制的药汁,有什么问题么?”天帝眉尾轻挑。 “原来是冥王!曾听闻冥王是制药高手,如今看来,果然是高!”云鹤尊君一副自愧不如的表情,“陛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药应该是冥王炼制的、用以克制瘟疫的药汁,如果将此药汁洒到瘟疫盛行的城镇,疫情不但能得到大大的缓解,还能迅速好转起来。” “云鹤尊君,你可看仔细了?!”那沅芷星君当即反驳,“本尊亲眼看着那月灵儿将这药汁洒下之后,疫情越演越烈,凡人顷刻间便死去无数。” “有这等事?”云鹤尊君一惊,随即再次用手沾了些药汁,细细碾磨、嗅闻,眉头也轻轻皱起。 半响,云鹤尊君再次开口,“陛下,这药汁共计十八味药熬制而成,并无问题。只是,冥王的药引比较独特,是昆仑山特有的异草——鼠丁草。鼠丁草本身有毒,剂量若偏大,食用的人便会像患了鼠疫一般身中疫情,但若将其配制成克制鼠疫的解药,鼠丁草以毒攻毒便有奇效。我想,冥王配这味药,本身就是为了以毒攻毒,并无不妥。” “云鹤尊君厉害!”一旁的转轮王投来钦佩的目光,他站出列,手里多了一个传音符,“这是冥王特意命我带给陛下的传音符,请陛下查验。” 天帝一招手,那传音符飞至半空,随即冥王的声音在凌霄殿内响起,“陛下,本王今日差黑白无常从凡界收集了瘟疫病毒,并亲自炼制了药汁。药汁的配方如下:鼠丁草、荆棘花……义妹月灵儿系奉本王之命,与黑白无常一道去凡间喷洒药汁,还望陛下明查。”随着冥王话音的结束,传音符自动化为虚无。 显然,冥王所说与那云鹤尊君所说是一致的,这药汁月灵儿并没有动过手脚。天帝随即望向沅芷星君。 “陛下,臣不懂药理,但臣所说乃臣和众天兵亲眼所见,句句属实。”沅芷眼睛一转,“臣觉得此事大有疑点。这鼠丁草既然是为了克制鼠疫,那倘若凡界的瘟疫不是鼠疫,这药汁洒下不就反而变成了毒药,祸害生灵么?” “沅芷星君的意思是我们冥王祸害凡界,涂炭生灵?”转轮王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非也!本尊从不怀疑冥王的为人!”沅芷摇摇头,“本尊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这凡界的瘟疫本就是人为造成的,有人暗中操控了这场瘟疫,而冥王的好心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沅芷星君,此话怎讲?”天帝瞬间有些明白了沅芷所指,但还是要求他将话说个清楚。 “陛下,众所周知,冥王从不离开冥界半步,有没有可能当黑白无常将瘟疫病毒带回冥界时,冥王所看到的确实是鼠疫病毒,可在他熬制药汁的时候,凡界的疫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有人暗中已经将鼠疫换成了别的瘟疫。此时,因为冥王所制的药里面有这鼠丁草,洒向凡界反倒就成为了传播鼠疫的毒药,反而加剧了疫情。”沅芷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云鹤尊君,你看可有这样的可能?”天帝也不评判,而是问那云鹤。 “陛下,从药理上看,沅芷星君说的,也有可能。只是,现在不知道凡界的疫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本尊不敢妄下结论。”云鹤面露难色。 “战神凌天,朕要你带着天兵速去凡界,采集一些瘟疫的病毒回来。”天帝一挥手,一个玉盒飞到凌天面前。 “是,陛下!”凌天伸手抓过玉盒,带着一队天兵速速下凡去了。 凌霄殿内一片安静。众仙沉默不语,低头思索。司命和圣元星君对视了几眼,心中明白,今日之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界受审(2) 灵儿跪在那里,也已经明白这是有人给自己设了个局,这个局实在精妙,就连冥王也被算计进来了。而一旁的转轮王来前已经通过观象镜看到了很多灵儿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对这一切已有所预料。按照冥王的安排,他唯一可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尽量先保住灵儿。 一盏茶刚过,凌天带着天兵打道回府,天帝直接命他将玉盒交给云鹤尊君。 “陛下,这确实不是鼠疫。”云鹤尊君观察良久,皱着眉得出结论。一旁的沅芷星君一脸的得意,看向转轮王和灵儿的眼里带着不屑和挑衅。 “陛下,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此事乃月灵儿之错。月灵儿虽然一直跟在冥王身边,却并不懂药理,今日也只是奉冥王之命前去喷洒药汁而已。疫情有变,她也并不知情。”转轮王再次开口维护灵儿。 “不,月灵儿在撒谎,她什么都知道!她与地煞狼狈为奸,助地煞残害生灵,掠取亡魂!”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此人话音刚落,凌霄殿内一片哗然,众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灵儿定睛一看,那站出列高声喊话的正是汴宸。 “汴宸上神,话不能乱讲。你这么污蔑月灵儿,可有证据?”转轮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虽然早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可当汴宸说出这番话,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汴宸,月灵儿虽是散仙,也是冥王的义妹,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在众仙家面前随口胡说,朕会定你污蔑仙僚之罪。”天帝的眸子再次深了深,话音里透着寒气。 “陛下,请容汴宸一一说来。”汴宸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月灵儿,又斜了一眼转轮王,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凌霄殿内,连众人的呼吸都几不可闻,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 “不日前,我陪紫莹二公主下凡去了北国,无意间竟遇到一男一女。两人虽然看上去只是凡人,可长相与月灵儿和地煞非常相似,那男的更是唤那女子为‘灵儿’。我和二公主当下起了疑心,一路尾随,没想到这两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个房间便行那苟且之事。两人翻云覆雨之时,都显出了真身,男子红发红眼,正是魔头地煞,而女子眉心处一株仙降草的图案,正是这月灵儿。更为诡异的是,月灵儿也是红发红眼,根本不是散仙的模样,完全和地煞一样是魔。” “我和二公主隐了身形和气息,躲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月灵儿自什么幽冥谷开始,在还是男儿身的时候,便与那地煞有了奸情。”汴宸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两旁的众仙果然纷纷望向灵儿,眼里全是震惊,是鄙视,是愤怒。司命和圣元星君望向灵儿的眼里也是不可思议。汴宸一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随即继续往下说。 “汴宸和二公主听得真切,原来这月灵儿早就和地煞勾结在一起,要助地煞称霸三界,并一心要当地煞的魔后。她的修仙,不过是地煞阴谋的一部分。地煞派她潜伏在冥王身边,是为了勾引和欺骗冥王,取得冥王的信任。而阿月上神,同样也是上了月灵儿的当,是她进入天界的一块跳板罢了。” “汴宸,既然你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隐瞒不报?”天帝显然也没料到汴宸会说出这样的情况,震惊之余对他不及时禀报有些不满。 “不瞒陛下,当时我和二公主曾想过要立即回来禀告的,但我们也知道地煞向来诡计多端,很可能一切只是他的计谋罢了。再说月灵儿分明已经来过天界,觐见过陛下,登记过仙籍贯,若她是魔,陛下一定早就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觉得有必要查清楚,掌握了证据以后再禀告陛下。而那日地煞和月灵儿分手之时,曾约定此后常在北国见面偷情,于是这一段,我时常借下凡的机会偷偷前往北国,没想到今日真的再次遇到了他们。” “那地煞和月灵儿依旧是一副凡人的打扮,两人照例进了客栈偷欢。我躲在屋内听得清楚,原来这月灵儿此前就和冥界的黑白无常一起到了凡界,收集了瘟疫病毒带回交给冥王,而冥王也针对那病毒熬制了药汁。但是,冥王想不到的是,在他熬制药汁的时候,瘟疫的始作俑者地煞便已经对瘟疫的疫情进行了改变,他收回自己投在凡界的鼠疫,改为了一种霍乱。冥王的药汁用了鼠丁草,自然就成为了毒药,加速了疫情,使很多无辜的凡人丧了命。而这,正是地煞想要的结果。因为,他需要大量的亡魂来修炼亡灵大法,为日后一统三界做准备。” 众仙听到这里,皆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汴宸所言不正好与沅芷星君所说相吻合么。而汴宸也把握十足地转向转轮王,“敢问转轮王,自这瘟疫流行以来,那些病死的凡人的亡魂都收回冥界了么?” “不曾。”转轮王并不隐瞒,他抬头看着陛下,“不瞒陛下,我们冥界也是刚刚发现大量凡人的亡魂被人抢在黑白无常之前掠取,冥王也担心这是地煞的阴谋,所以才会亲自熬制药汁,想早点控制疫情。” “陛下,既然转轮王也没有否定,那就说明我今日听到的一切皆是事实。”汴宸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汴宸上神,照你所说,月灵儿前往凡界,自始自终都与黑白无常在一起,怎么可能偷偷与那地煞私会?难道黑白无常也是地煞的人?而且,这月灵儿是仙是魔,众仙友一看便知啊。”司命忍不住开了口,虽然汴宸所说让他极为震惊,可是,他还是不相信灵儿这丫头是地煞的奸细,更不相信她与地煞有这等奸情。 “司命大人有所不知,我和二公主听地煞说,他在黑白无常身上施了一个什么符咒,可以使黑白无常短期内失去意识,而地煞会空间转移大法,自己趁机带着月灵儿到北国那荒僻之地私会。两人密会之后,他又将月灵儿送回黑白无常身边,再解开黑白无常身上的符咒,黑白无常根本不会知道曾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一事。至于月灵儿红眼红发一事,我猜是她修为较低,与地煞交……欢时会大量吸取地煞的精血和魔气,所以才会变成那样。因为她平素并不会变,这才得以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汴宸这话说完,众仙忍不住开始议论,这魔头地煞到底都修炼了一些什么邪功,这月灵儿真的是魔?一时间,众人都纷纷望向月灵儿,念力和精神力道道袭来,想从她身上探测个究竟。那些修为已是尊君的神仙自然轻易发现了她身上的封印。 “陛下,月灵儿身上为何有个奇怪的封印,难道是封印的地煞的魔气么?”那沅芷星君率先质疑。 “启禀陛下,这是冥王为月灵儿封印的能量,而不是魔气。作为三界独一无二的仙降草,月灵儿天生带着能量,长期跟在冥王身边,也吸收了不少他的念力和灵力,因她修为尚浅,还不能运用自如,冥王便将她的能量暂时封印了起来,等她日后修长上仙,这封印自然会解开。”不等灵儿说话,转轮王抢先答了去。这番说辞倒与此前灵儿告知天帝的说法一样,天帝并未生疑。 一听说灵儿体内天生带着能量,有些神仙更好奇了。只可惜冥王的封印别说解,他们连见都没见过。而且,当他们的神识刚刚靠近,就感觉到有一只上古神兽獬豸从那封印中显出身形冷冷地瞪着,随时要扑上来一般,吓得他们连忙将神识收了回去。正是因为这满身仙气的獬豸,他们不再质疑转轮王的解释,也不再怀疑封印下面是魔气了。 汴宸见天帝没有说话,便继续往下说。 “当时一听说冥王被骗,熬制的药汁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我心里急得不得了。就在此时,起身穿衣的月灵儿在地煞的中衣上闻到了蛇妖的味道,因为吃醋就和地煞吵了一架,摔门而去。我急着要想赶回来向陛下禀告,阻止月灵儿喷洒冥王的药汁,没想到一心急却露出了气息,被地煞发现,一番追杀。” “我本不是地煞的对手,却恰好遇到了战神凌天,得他相助,一起对付地煞。可地煞一心要去追那月灵儿,并无心与我们恋战。等我们追上地煞的时候,月灵儿已经将药汁洒向了凡界,而且不知是因为赌气,还是因为演戏,正与地煞对打。我们正欲上前捉拿地煞,月灵儿却掉转手里的剑,对着凌天刺了过来,地煞却也被她放走了。” 汴宸说完,再次拱拱手,“还望陛下彻查,将月灵儿这个妖孽绳之以法,彻底粉碎地煞的阴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界受审(3) “凌天,今日之事可如汴宸所说?”天帝望向一旁的凌天。 “禀陛下,今日我下凡寻找修补太阿剑的玄石和晶石,没想到在古朗镇附近遇到汴宸上神,他正与地煞交手,有些力不从心,我便上去帮忙。但地煞似乎急着离开,并未尽全力与我们过招。等我们追上地煞的时候,他正拉着那月灵儿,要月灵儿和他一起走。但月灵儿不理他,反倒拔剑刺向他。就在我和汴宸冲上去的时候,月灵儿突然一个转身,就如汴宸所说,她虽然及时收回了刺向我的剑,却也因此让地煞逃脱了。”凌天是半途遇到地煞和汴宸的,所知道的情况并不多。 “陛下,汴宸上神和战神凌天所说都是事实。当时我令天兵将月灵儿绑回天界,就在这时,地煞突然出现,将我打伤。他一上来就拉着月灵儿,要她和自己一起走,还说他们的事情被汴宸上神发现了。所有在场的天兵都可以作证。”沅芷星君也上前补充。 “月灵儿,你可有什么话说?”天帝看着跪在那里一直不曾开口的灵儿,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 “月灵儿不曾和地煞相勾结,更不曾与地煞有私情。今日遇到地煞只是巧合,我根本不知道地煞会在半途出现,更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胡言乱语。月灵儿没想过要颠覆三界,更没想过要做魔后。” 灵儿听完汴宸所说的一切,才知道自己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都发生了,一切阴谋、阳谋像个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笼罩在其中。方才,她本以为是有人想借瘟疫一事给自己安个残害生灵的罪名,算计了冥王也算计了自己。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将她和地煞说成这等不堪的关系,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陛下,月灵儿历来待在冥界,循规蹈矩,从不曾与那地煞有任何联系。当日她被地煞设计掠走,幸得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相救,及时回到冥界,自此,终日待在冥界苦心修炼,与地煞再无任何往来。若说她和地煞有奸……情,别说是冥王,就是冥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转轮王赶紧替灵儿辩护。 “转轮王怎知这不是地煞的阴谋?”汴宸连忙回击,“照那地煞所说,月灵儿尚且是男妖的时候,在幽冥谷便已经是地煞的人了。难道她不会隐瞒一切,欺骗冥王,欺骗阿月上神么?依我看,她就是地煞派往冥界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要迷惑冥王,惑乱天界!” “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刚才的一切都是你说的罢了,你有何证据?”转轮王气得脸更黑了。 “陛下,当日之事,除了我,还有紫莹二公主在场。陛下不妨请二公主前来对质。”汴宸请求天帝。 “凌天,速去将紫莹唤来。”天帝允。 很快,紫莹出现在了凌霄殿,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灵儿,屈膝给上方的天帝施礼,“参见父王!” “紫莹,朕问你,你和汴宸数日前可去过北国?在哪里你们见到了什么?”天帝的话音非常威严,不带一点感情,“朕要你如实禀告,不得有误。” “是,父王!”紫莹站直了身子,将那日的见闻大致说了一遍,和汴宸所说基本一致。 “月灵儿,你还有什么好说?”待紫莹陈述完毕,天帝再看向灵儿,话里已经隐隐带着怒气,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月灵儿没有去过北国,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灵儿跪在那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裾。汴宸等人在这大殿上说她和地煞勾结、偷欢,在她看来,自然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可是,即使面对天帝的怒气,面对天帝骤然而至的威压,她的背依旧挺得很直,脸上没有一点慌乱,更没有一丝恐惧,望向天帝的双眼依旧平静如水。 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眸,天帝心里一滞,到底是其中另有隐情,还是这月灵儿太过沉稳,当面说谎也能如此镇定? “父王,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妖孽蒙蔽了!”还没等天帝开口,紫莹马上抢过话去,“那日我亲耳听见她说,自己是受地煞指使去勾引冥王和阿月上神,那地煞还要她迷惑父王、勾引父王!” 紫莹的话音一落,凌霄殿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随即再次开始议论起来。 “父王,我们早就知道她不会承认的。可是你不是有观象镜么?你取出观象镜看看,便知道我和汴宸上神所说绝对是事实!虽然看不到她和地煞偷欢的情景,但至少可以看到他们前往北国的场景啊!”紫莹再次提议。 “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天帝缓缓伸出双手开始运气,双手间闪过一道五彩光芒,随即一面玄色的观象镜出现了。 天帝手一拂,那镜子飞到半空中,镜面轻轻晃动,随即出现了人影和画面。转轮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完全知道镜子里即将出现什么,因为来之前他在冥界已经都看到了。 画面慢慢滚动,雪地里牵手而行的两人,含情脉脉的一男一女,那让人过目不忘的容颜,那句让人脸红的“灵儿,乏了吧?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客栈歇息可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你了!”每一样,都对灵儿如此不利。 画面再一转,便是今日的场景。依旧是两人牵手而来,迫不及待进了客栈。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便是灵儿满面怒色冲出房门,瞬间消失了身影。接着地煞开始追杀汴宸,又巧遇凌天。再然后当然是地煞跑到灵儿身边,揽着灵儿的腰要她和自己一起逃,而灵儿“醋意大发”,举剑刺向地煞。面对冲上来的凌天和汴宸,灵儿又突然转身,放跑了地煞。 众仙默默地看着,灵儿也默默地看着。她从来不知道,这局可以设得如此巧妙。那个酷似她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何此人与自己的言行如此一致,就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神态都那么一致! 不得不说,这个设局的人实在厉害,这局一定精心设计了很久吧?面对这样的画面,自己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谁会相信自己的清白呢?就算是冥王和阿月,看了这样的画面,恐怕也会生疑吧?! 想到冥王和阿月,灵儿的心隐隐作疼。其实,被天下人误会和辱骂,她都无所谓,可她不想失去这两个人的信任,更害怕这两个人也不相信自己。 一旁的司命和圣元星君也神色复杂,今日之事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么多的信息一下砸来,让他们也觉得真假难辨。虽然,从内心里讲,他们直觉灵儿不应该是地煞的奸细,可是,面对这些证人和观象镜里所呈现的画面,他们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跪在那里始终面不改色的灵儿,他们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怎样的一个立场。 天帝收起观象镜,再次望向灵儿,“月灵儿,所有的一切都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月灵儿不知道这画面上的人是谁,虽然她和我非常相似,但那不是我。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承认!”灵儿依旧话不多,但一脸的倔强。 “那朕问你,那日你是否一直待在冥界不曾离开过?”天帝也不急着定罪,毕竟此事重大,需要查个清楚,否则冥王那里无法交待。不管冥王是真的把这灵儿当作义妹,还是如紫莹和汴宸所说,被其迷惑,都一定要有能让人信服的证据,否则事情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无法收场。 “那日我确实和黑白无常一起到过凡界。”灵儿并不隐瞒,她心里最纳闷的便是,为何这设局的人对自己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而且就像刚好算准了那紫莹和汴宸会在北国出现一般,如此巧合地让那个“自己”被他们撞见,不得不说实在是高人所为! “谁能证明你没见过地煞?”天帝这话问得关键。按照紫莹和汴宸所说,就连一直和灵儿在一起的黑白无常对此也无法证明。因为,地煞在黑白无常身上施加了符咒,在他和灵儿私会的时候,黑白无常是没有意识的,所以就算把黑白无常找来对质,他们的话也不足信。 “我一直和黑白无常在一起,如果他们的话陛下愿意相信的话,他们是我唯一的证人。”灵儿说完,那些本就不信她的神仙纷纷向她投来鄙视和嘲笑的眼光。 “陛下,来天界之前,冥王和我们已经在观象镜里看到了这一切。”这时,转轮王说话了,“起初我们也觉得非常震惊。那女子确实与月灵儿太像了,就连我们这些看着月灵儿长大的人,也觉得真假难辨。可是,仔细再想,此事非常蹊跷。地煞素来谨慎,若月灵儿是他安插在冥界的奸细,他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将其身份暴露。”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打入火牢 “可这画面上,地煞与‘月灵儿’几乎是以真容示人,且穿着大红披风,在那北国招摇过市,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么?且今日撞上汴宸,地煞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去找灵儿,这不是暴露自己的棋子么?这和地煞一贯的做派完全不同。” 有些神仙也觉得转轮王这话有道理,下面又是议论纷纷。 汴宸脸一沉,当即反对,“转轮王,你这话我不赞同。虽然地煞向来谨慎,可这北国地处偏远,穷乡僻壤,又常年被冰雪覆盖,兴许他觉得没人会想到他和月灵儿会在此私会,方才这样大胆。而且他们两人虽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却也都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地煞向来一身红装,这穿个红披风对他来讲,已经算是非常低调了。” “更何况,若要人为制造巧合,那必须既要知道月灵儿什么时候离开冥界,还要知道我和二公主什么时候去凡界才行。偏巧,我和二公主要去凡界实乃临时起意,而且选这北国也是一时兴起。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刻意制造这样的巧合呢?再说今日之事,分明是地煞觉得月灵儿已经暴露了,想带她逃跑。” “汴宸上神,虽然你说的这些也有道理,但是,仅凭观象镜上的画面,便认定那女子就是月灵儿,实在有些缺乏说服力。难道,那不可能是两个恰好与地煞和月灵儿很相似的凡人么?刚才我们都通过观象镜看了,那两人别说没有一点妖魔的气息,更看不出什么本体,分明就是两个普通的凡人。至于地煞与月灵儿偷欢一事,不过是你和二公主说的罢了,并无其他证据。”转轮王据理力争。 “转轮王的意思是我和二公主陷害月灵儿了?”汴宸眼一瞪,一脸的怒气,“地煞成魔后隐匿在凡界已近百年,其功力早已突飞猛进,他若要成心隐藏自己和月灵儿的真身、气息,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并无此意。我只是想说,此事确实还有疑点。就凭这些东西要说月灵儿是地煞的奸细,明显证据不足。这也是冥王的意思,还请陛下三思!”转轮王面向天帝,深深鞠了一躬,“月灵儿自小在冥界长大,冥王亲自教导她成人,她的为人我们非常清楚,我们都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肯请陛下彻查此事,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做定论!” “哼,明明铁证如山,却说是疑点重重。依我看,地煞说的一点没假,月灵儿这个妖孽早就将冥王勾引到手,迷得他七荤八素,所以冥界的人才这般维护她。说是什么义兄义妹,谁知道他们私下是不是也有私情!”紫莹却在这时反唇相讥。 “二公主,你虽然贵为天界的公主,却没有资格污蔑我们的冥王!”转轮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冥王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紫莹,注意你的言辞!”天帝也是一声厉喝。 “父王,其实此事很简单,找人查一下这月灵儿是否处子不就结了么?若她是清白的,她的守宫砂一定还在。若她和地煞有染,一定早就不是处子了。”紫莹脚一跺,又来了一句。 “是处子又如何?不是处子又如何?”一直沉默的灵儿此时开了口,“难道二公主认为,我月灵儿只要不是处子,便一定与地煞有染?” “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不是处子了?”紫莹冷笑了一声,“没有廉耻的妖孽!若你不是地煞的女人,难道你是冥王的女人?早听说你的神灯选择的是冥王,你在神灯殿也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喜欢冥王,看来,你和冥王之间真的不简单。” “我是谁的女人,与你二公主没有任何关系!但请你自重,不要随意诋毁冥王!别说你只是一个天界的公主,就算你是天界的君王,你也不能这样随意地信口雌黄!”灵儿望向紫莹的眼神令人胆寒,“若你再对冥王任意诋毁,休怪我不客气!” 明明是跪在那里,可灵儿此时周身散发出一股凌烈的寒气,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审视着紫莹的错觉。 “你!反了你!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孽!人尽可夫的妖孽!”紫莹气得破口大骂。 “紫莹!住口!太没有规矩了!”天帝也怒了,虽然他心里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说假话,可看着紫莹像个泼妇一样,却也觉得颜面无存,“凌天,将二公主给我带下去,禁足半月!” “父王!”紫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天帝暗中一指,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好任凌天将自己带离了凌霄殿。 殿内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等待天帝最后的决定。 “陛下,冥王还有一段话让我转交给你。”就在这个时候,转轮王双手又奉上一个传音符,天帝手一招,那传音符飞到他面前,冥王的声音在凌霄殿响了起来。 “月灵儿的事情,恳请陛下彻查,冥界也一定会一查到底,若她真的和地煞沆瀣一气,若她一心成魔,本王会亲手灭了她!”冥王的话不长,却透着狠绝,也透着一股子寒意,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灵儿一眼。灵儿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尽管她知道冥王这话是说给天界众仙听的,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天帝只是静静地看着灵儿,心里百转千回。刚才他已经用神识再次查探了灵儿,这灵儿身上确实没有魔气,更没有半点地煞的气息。可是,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她,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如果月灵儿真的是地煞的奸细,如果那冥王真的已经被她迷惑,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良久,天帝缓缓地开了口,“今日一事关乎三界的安危,不能草率下定论。正如转轮王所说,虽然现在的证据都表明月灵儿有问题,但是也还存在不少疑问。朕需要一一查清后再做决定。也希望冥王能派人对此事进行调查,早日给众仙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月灵儿,先关入九重天的火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转轮王闻言,立即求情,“陛下,月灵儿刚刚修成散仙,修为尚浅,这般投入火牢,恐怕是凶多吉少,还望陛下开恩,换个地方关押吧!” “转轮王,不必代我求情。就按陛下说的办吧。请你转告冥王,月灵儿清清白白,从未做过有损冥王和冥界声誉的事情。我会在牢里等着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灵儿虽然不知道那火牢是个什么东西,可转轮王那一脸的担忧也已经说明,肯定凶险至极。只是她知道,天帝能做这样的决定已经算是够仁慈的了,自己此时只能忍耐。 “陛下,月灵儿的宝剑已经修炼到右手中,若要投入火牢,是否应先将她的宝剑收走?否则谁知道她会不会从牢房中越狱呢?”那沅芷星君还在落井下石。 “沅芷星君,你!”转轮王再次深切体会到冥王不喜与天界神仙来往的原因。 “算了,转轮王,这剑就暂时交给他们保管好了。”灵儿站起身来,手一抬,金光一闪,虚影剑便出现在手中。 天帝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虚影剑乖乖地飞到他手中。天帝拿着虚影剑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样吧,此剑暂时放在这凌霄殿,等一切查清楚之后再物归原主。”说罢,天帝手一扬,虚影剑直直地飞上空中,悬挂在那凌霄殿的主梁上。与此同时,两个天兵也来到了灵儿身旁。 “灵儿,你多保重!”转轮王望向灵儿的眼里带着些不忍,“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灵儿点点头,对着转轮王微微一笑,跟在两个天兵身后出了凌霄殿,直接去那九重天了。 “都散了吧!”天帝挥挥手,众人默默地走出大殿。 “转轮王!”刚出了凌霄殿,司命和圣元星君追上疾步离去的转轮王。 “两位尊君!”转轮王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拱拱手。 “转轮王,事发突然,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请你告诉冥王,在此事没有查清楚之前,这天界没人能动得了灵儿丫头一根寒毛,我们一定会暗中保护她的。” “多谢两位尊君。此事恐怕一时难以查清,设局的人显然早就开始布局了,破局肯定需要一些时间。但愿灵儿能在那火牢里挺过来。”转轮王苦笑一下,“我先告辞了,冥王还等着我回去告知消息呢。” 看着转轮王远去,司命和圣元星君一脸沉重地来到圣元星君的圣元宫。刚坐下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话,天帝的传音符便到了,两人立即驾云飞往天帝的书房。 “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朕一时也有些疑惑,请两位尊君前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天帝抬手结了结界,开门见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冥王是否可疑? “陛下,如果事情真像汴宸上神所说的那样,地煞的势力已经渗透了三界,这是非常可怕的。可是,月灵儿真的是奸细么?冥王和阿月真的已经被蒙蔽了吗?一切会不会是地煞设的局,是他想混淆视听,让我们自乱阵脚,由此挑拨天界和冥界的关系?这个确实需要慎重。”司命一脸凝重。 “此前的接触,我觉得月灵儿那丫头品性不错,但今日的所见所闻,联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似乎她身上的确存在不少疑点,让人不敢轻易断定她与地煞毫无关系。”虽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情愿,可为了天界和三界的安危,圣元星君也不得不说。 “哦,星君说来听听。”天帝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记得初见月灵儿,她还是男儿身,当时我和司命提起阿月的婚事,她情绪低落,望向阿月的眼里掩不住的失落。可最近再见到月灵儿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阿月不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觉得她与冥王的感情也很不一般。冥王虽然说将月灵儿视为义妹,可对她的宠溺已经完全超越了一个兄长应该有的态度。那日在神灯殿,正如二公主所说,月灵儿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冥王的感情。难道她和冥王,真的不是兄妹这么简单?司命老儿,你说呢?”圣元星君首先对灵儿与冥王的关系提出质疑。 “对于这一点,我也在琢磨。冥王对月灵儿确实宠爱有加,即使当着众人的面也从不避讳。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冥王都比阿月强大和优秀,月灵儿又由他一手带大,若不是真心喜欢阿月,月灵儿怎么可能选择阿月?除非,她的选择是有目的的。但如果月灵儿真的是奸细,冥王怎么可能在明知她选择了阿月的情况下,还和她不清不楚?冥王似乎并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的人?!而且,冥王这个人心思沉稳,考虑问题向来周全,就算是月灵儿真的有问题,要想瞒过他的眼睛,绝非易事。”司命也谈了自己的想法。“在我看来,冥王算得上 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敢当众对月灵儿这么宠溺,应该是问心无愧吧!” “有没有可能冥王真的已经被她迷惑,所以甘愿做她的棋子?”天帝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区区一个月灵儿不可怕,月灵儿和地煞相勾结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堂堂冥王因为美色,自甘堕落,做出有损三界的事情来。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司命摇摇头,“冥王如此强大,如此自负,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他人有染?若说月灵儿两面三刀,也好像不太可能。从菡萏和阿月的谈话里可以看出,冥王分明是知道月灵儿喜欢阿月的,而且冥王与阿月关系也很不错。若说地煞让月灵儿用药物控制了冥王和阿月,这就更不可能了。控制阿月也许还可能,控制精通药理的冥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你的意思是,月灵儿是无辜的?”天帝看向司命。 “我也不敢就这么下定论,目前的情况确实有些扑朔迷离。”司命略一沉吟,“我和月灵儿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却也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丫头。如果汴宸上神所听为实,我只能说月灵儿确实太老道太厉害,戏演得太逼真,就连冥王也被她彻底欺骗了。也许月灵儿当初在幽冥谷确实曾被地煞所蛊惑,或是被地煞下了蛊什么的,冥王却毫不知情,毕竟冥王从不离开冥界,月灵儿和地煞即使有联系,也是在凡界偷偷私会。这确实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天界必须得有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司命的意思,月灵儿的身份暂时不能确定,但你认为冥王没有嫌疑。对么?”天帝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其实对于灵儿,天帝的情绪也有些复杂。说心里话,上一次灵儿觐见,天帝并不讨厌她,也没觉得她是紫莹口里的“狐媚子”,相反,他也觉得这灵儿比很多仙子强。 只是为着阿月的前途,为着女儿的幸福,在处理菡萏一事上,天帝故意“偏袒”了灵儿,让灵儿背负了骂名,为的不过是将来阿月能面对众仙的压力,知难而退,从而扫清女儿与阿月亲事的绊脚石。 因为清樱的缘故,天帝本就把阿月当作了自己和清樱的“孩子”,再加之当年云鹤尊君断言天后不太可能再有生育,没有儿子的天帝早已把阿月当作了此生自己唯一的儿子。之所以这些年他会如此纵容紫莹对阿月的感情,除了因为紫莹打小就特别喜欢阿月,其实也是因为在他心里,阿月本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愿意紫莹和阿月成亲,愿意将来把这天界交到阿月的手里。 虽然不愿意灵儿和阿月在一起,但如今灵儿被说成是奸细,说成是与地煞有染,与冥王不清不楚,按理说是除去灵儿的大好时机,天帝反倒有些犹豫了。一想起清樱曾赞灵儿品性不错,一想起灵儿的不卑不亢、不慌不乱,不知为何,一想起那双灵动的眼眸望向自己的清明,天帝竟也有几分希望这一切都是地煞的计谋。 “是的,陛下,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始终还是觉得冥王不可能与地煞相勾结,顶多也就是被骗了而已。毕竟,我想不出冥王与地煞勾结的理由。”司命看着天帝。 “司命老儿说的有道理,冥王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也许他确实很宠月灵儿,却也不至于助纣为虐。”圣元星君也点点头。 “朕也希望如此。否则‘意乱蛊’一事让他帮忙,岂不是引狼入室?”天帝的眉头轻蹙。 “‘意乱蛊’一事,应该和冥界没有关系。但如果那暗中下蛊的人利用月灵儿这事再掀波浪,也是非常可怕的。”司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之前还想请冥王帮着研究克制‘意乱蛊’的丹药,如今看来,他是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时间帮忙了。”圣元星君也叹了口气,“这天界虽有不少仙家懂药理,但水平都不及冥王,而且我们至今不知道谁是背后下蛊的人,也不敢再将此事范围扩大。” “不知两位觉得阿月可有嫌疑?”天帝跳过这个话题。 “阿月?”圣元星君与司命对视了一眼,都很肯定地说,“陛下,阿月对天界,对你的忠心,不容置疑。” “朕从未怀疑过阿月的忠心,可朕担心他陷于儿女情长,被那月灵儿蒙蔽了眼睛。”天帝叹了口气,“若是今日的一切被他知晓,不知道他做何感想?!这个他口口声声要娶的女子,到底是是友是敌?” “陛下,其实,我也在想,这一切会不会真的是地煞设的局。”司命揉揉眉心,“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地煞捣鬼的话,为何他会偏偏选中月灵儿?难道是因为月灵儿被他俘虏过?因为月灵儿曾经是小草妖,这样的说辞更容易被我们信服?” “是啊,若真是地煞设的局,他为何能把时间和地点算得那么巧?刚好汴宸上神陪着二公主下凡的时候,就撞见他和月灵儿私会,他是如何知道汴宸上神与二公主会在那时出现在北国的?莫非,这天界真的有他的眼线?会不会就是那下蛊的人?”圣元星君神色异常严肃。 “这确实也是朕所担心的。”天帝看看两人,“如今地煞知道事情败露,一定会再次隐匿行踪。而月灵儿矢口否认,我们一时很难查到别的线索和证据。此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短期之内根本无法查出。” “陛下,我倒觉得追查线索和证据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暗中对天界进行一番彻查,看看到底我们内部有没有地煞的奸细,同时顺便把那下蛊的人揪出来。”司命建议道,“如今月灵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又被关在九重天的火牢之中,相信冥王比我们更着急。他一定会集聚冥界的所有力量追踪地煞,查找真相,争取早日还月灵儿一个清白。所以,我们只要确保月灵儿在天界的安全就行。其他的,不如放手让他们冥界自己查去。” “这倒也是,就算月灵儿和地煞有染,只要月灵儿在我们手中,料那地煞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冥界来要人,自然会给我们一个说法。若他们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我们扣着月灵儿不放,冥王也不好说什么,他断不会冲到天界来要人吧。”圣元星君也点点头。 “如此甚好!朕已经命人对火牢严加看管,并在上面加注了一道符咒,稍有风吹草动,朕都会立即感知,月灵儿在里面不会有事的。”其实,天帝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还得麻烦两位,暗中加快对众仙的调查,凡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都及时向朕禀报。” “是,陛下!”司命和圣元星君领命而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天帝坐在那里,还来不及舒展开眉头,又一份加急奏折送了上来,说的是凡界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原来就在天帝主持审问月灵儿的同时,冥王在冥界也没闲着。这一次他采用了万无一失的药引,重新熬制了药汁,派黑白无常带去凡界,迅速将那疫情缓减了下来。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先考虑凡界的黎民苍生。”天帝缓缓合上奏折,心里对冥王多了一分认可。本以为冥王会因为月灵儿的事情乱了阵脚,没想到他依然抓紧时间处理了疫情。 鼻尖隐隐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天帝眼珠一转,重新摊开奏折,眼睛细细一扫,随即明白了原委。这写奏折的人一定是去找了云鹤尊君,询问了一些药理方面的情况,两人必定是坐在鹤鸣阁的园子里边说边写,这奏折里便落上了几个细小的桂花瓣,也沾上了桂花香。 这天界,最喜欢桂花的便是清樱,在她与映雪阁一起“消失”之前,每年都会亲手酿制桂花酿。 而天界中桂花树最多的便是鹤鸣阁,云鹤栽种了各种桂花树,金桂、银桂、四季桂等等,每一株都很繁茂,每年开花无数,这些花瓣自然都送给了清樱酿酒。即使是清樱如今隐身清修,每年她生辰的时候,云鹤都会送上大量的桂花瓣作为礼物。 云鹤也是极爱清樱的吧!只可惜和自己一样,无缘得到她的芳心。天帝手里捏着那小小的桂花瓣,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清樱,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如果早知道那日我无心的一句话会伤了你,我绝不会这么说。如今天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很希望你能在我身旁。只要能看着你莹莹浅笑,听到你柔声细语,再大的问题我也能轻松拿下。可是,你始终避而不见! “陛下!”一声低唤打断了天帝的冥想,他抬头一看,沅芷星君已站在书房外。 “星君请进。”天帝一抬手,沅芷走了进来。 “陛下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得了天帝的示意,沅芷在天帝对面坐了下来。 “星君,今日之事,朕想再听听你的看法。” “陛下,就如我在凌霄殿所说,那月灵儿肯定有问题。”沅芷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这妖孽留不得,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陛下将她关入火牢实在太过仁慈,真应该立即将她推下诛仙台,丢入灭神池,让她神魂俱灭。” “星君也知道,她是仙,不是妖。目前此事确实还有疑点,朕若就这么将她灭了,天界与冥界会闹得势不两立,岂不是正中了地煞的下怀?”天帝顺着沅芷的话接了一句,语气淡淡。 “陛下,月灵儿修仙就是为了进入天界,到时候好与地煞里应外合,颠覆三界。在众多仙家眼里,她月灵儿根本不是仙,就是个惑乱人心的妖孽。那什么冥王,分明就是被她魅惑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沅芷愤愤的。 “哦?众仙家都认为她是妖孽?”天帝眉毛一挑,明知故问。 “她不是妖孽是什么呢?一个男妖,为了迷惑阿月上神,竟然变身成女子,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想当初,她还是男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魅惑阿月了,两人同吃同住同睡的,谁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朕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星君,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听到沅芷这么说阿月,天帝的脸色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陛下,其实我是无意中知道的。”沅芷的话滴水不漏,“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荷花节前往洛城那次,我前去七星观,恰好也经过了洛城,远远地看见阿月和月灵儿携手同行,眉来眼去,好生怪异。后来有一次我在御花园偶遇碧梧郡主,她正在给几个小仙童说她见过一个叫灵儿的小草妖,和阿月一样好看,我特意问了问碧梧郡主,才知道她和二公主、司命和圣元星君都见过月灵儿。” “那晚我本想去月夕阁规劝阿月,没想到仙童说他早已睡下,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掐了个决避开仙童的眼睛,才发现那躺着的阿月是个假人。我不能眼看着阿月糊涂下去,所以才会告知陛下,希望陛下的惩罚能让他醒悟,与月灵儿断了联系。没想到,这阿月冥顽不化,看来是彻底被月灵儿迷惑了心志。”沅芷一脸的痛心。 “星君觉得阿月也有问题?” “陛下,我确实怀疑阿月是上了月灵儿的当,至于阿月有没有因此成为地煞的奸细,还需查实。” “此事就交给星君去查吧!” “是,陛下,我一定彻查到底!”沅芷一脸喜色地离去,天帝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深了深。 夜色渐沉,凌霄殿外无声无息地潜来几个人影。看看四下无人,悄悄溜进殿内。 第一个到的便是沅芷。第一眼见到灵儿的虚影剑,他便被惊艳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散仙竟有如此宝物,恨不能占为己有。沅芷在凌霄殿上游说天帝将这剑扣下,为的便是私下能来看看这剑到底有什么玄机。 在沅芷看来,灵儿是奸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剑迟早会易主。他虽然不可能私下将虚影剑盗走,但倘若这剑上有什么玄机或是加注了什么念力之类的,他倒是想看看能否趁机吸收,增强自己的修为。 第二个到的是汴宸。他也对灵儿这把剑充满了兴趣,打的也是和沅芷一样的主意。 而第三个到的却是凌天。凌天作为一只好战的金龙,天生对兵器就有种莫名的喜欢。今日见了虚影剑,也是觉得好奇。正好他要修补太阿剑,想来看看虚影剑的铸造方法可否借用。 凌霄殿内漆黑一片,虚影剑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安静地悬挂在那里。沅芷星君瞧着四下无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飞身上去就想去取。没想到虚影剑当即发出一声嗡鸣,一下从悬挂的地方飞开,避开了沅芷星君的手。 沅芷再伸手去抓,虚影剑又往旁边一闪,那样子活像是一个和人逗玩的调皮孩子。沅芷连抓了几下都没抓到,气恼地一瞪眼,这剑怎么和月灵儿一样不听指挥? 这样反复了几次,还没等沅芷星君反应过来,虚影剑已经从金色的剑鞘中飞了出来,玄色的宝剑带着青色的剑芒,对着沅芷直接刺了过来。沅芷连忙一拂衣袖,想把虚影剑拂开。可那剑灵性十足,轻松躲开这一下,转向再对着他刺去。 “妖剑!”沅芷涨红了脸,一边低声喝斥一边取出拂尘与虚影剑对峙起来,同时他也随手结了个隔音结界,怕被人听到这殿内的响动。后溜进来的汴宸和凌天躲在暗处惊讶地看着,暗暗庆幸自己来晚了一步。 一人一剑足足打了一百多招,虚影剑猛地虚晃一招,趁沅芷不备,狠狠在他手臂上刺了一下,方才心满意足地重新飞入剑鞘, 回到主梁上。 沅芷冷不丁挨了这一下,有些吃痛,一脸怒色刚要发作,虚影剑已经安安静静挂在那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沅芷深知这剑富有灵性,且上面加注的是冥王的念力和修为,再要斗下去,自己非但讨不到半点好处,还有可能惊动旁人,只好悻悻离去。 汴宸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幕,当即打消了自己的贪恋。既然沅芷星君这样的尊君都不是那虚影剑的对手,自己区区一个上神还妄图打它的主意,那不是自寻死路么?他暗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转身也离去了。 凌天倒是看得入迷,心中对这虚影剑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只可惜如今看来,这剑不是一般的有灵性,任何私自想轻易接近它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自己若要知道其锻造的方法,只能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亲自向冥王请教了。 “夫君,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飞龙阁,刚从飞凤宫回来的蓝霜意外地发现凌天也刚从外面回来。 “为夫去看了看那月灵儿的剑。”凌天对蓝霜向来没有隐瞒。 “夫君,如今月灵儿到底是不是奸细还不好说,你最好离她的剑远点。万一那剑也和她一样邪门,伤了你可怎么办?”今日之事早已传遍了天界,蓝霜回了趟飞凤宫,见了紫莹,心里自然更加认定那月灵儿有问题。 “霜儿你是不知道那剑有多神奇,一点也不亚于我的太阿剑。”谈到神兵,凌天就有些眉飞色舞,他将蓝霜搂在怀里,“说实话,如果我是月灵儿,身边有一个如此强大、能打造如此神兵的冥王,怎么可能还去与那地煞暗通款曲?” “可惜你不是她啊!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不定正如紫莹所说,月灵儿与地煞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迷恋上了地煞,甘愿成为了他的棋子。”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牢受苦 蓝霜叹了口气,“但愿阿月并不知情,只是被她迷惑了。也希望阿月日后知道了实情能及早醒悟,不再迷恋她的美色。” “霜儿是说那月灵儿是因为和地煞双修之后才放不开地煞,成为地煞的棋子的?”凌天眉毛一挑,尾音带着些许揶揄,“那霜儿这么喜欢为夫,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坏龙,谁喜欢和你双修了!”蓝霜脸一红,娇嗔着在凌天的脚上踩了一下,身子一扭,就要挣脱凌天的怀抱。 “霜儿不喜欢?”凌天的手臂一紧,将蓝霜死死地箍在自己怀里,低头在她耳边笑着说,“那是为夫的技术不好?不能让霜儿迷上?看来为夫要像那地煞学习学习,好好努力表现一下,让我家霜儿痴迷不已!” 说完,凌天将蓝霜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蓝霜的脸都快红透了,一双手柔柔地勾在凌天脖子上,身子早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汪春……水…… 此时的火牢,灵儿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九重天的火牢空无一物,算不上宽阔的牢房里半空中驻守着一只上古神兽毕方。这只独腿的蓝色大鸟终日守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不断吞噬和吐出。毕方每吞下一次火球,身上的红色斑点就会增多一些,色彩也更艳丽。而它每吐出一次火球,它那白色的喙就变得更白。 毕方不知疲倦地玩着大火球,火牢的温度也就高得吓人。当年心魔灰飞烟灭,魔核爆裂,残粒带着累累伤痕遁入冥界,灵儿还没有醒来时也曾在冥界灼热的土壤里沉睡。可是,即使灵儿在那高温的土壤里待了一百多万年,面对毕方吞吐的这个火球,她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灵儿刚一被扔进火牢,便觉得牢里整个空气都在燃烧,那温度不是一般的高,也不仅仅是炙烤得让人脱水,而是一接触到这牢里的空气,若不释放自己的念力和灵力来形成一层保护层的话,头发马上就会燃烧,皮肤立即就会爆裂翻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就会直接变成烤肉干。 若只需要一时的保护,灵儿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偏偏这牢里的温度一直都是这么高,只有在毕方将火球吞入肚子的时候,才会稍微有所降低。这就苦了因为变身修为大大降低的灵儿,她虽然在冥王的精心照顾下,服用了大量丹药调理身子,也成功修成了散仙,但她在洗髓池里损失的修为还远远没有补回来,长时间这样消耗灵力和念力,终会有枯竭的时候。 这火牢炙热的空气里根本没有半点灵气,保护自身所需的消耗不可能得到一点点补给。灵儿进来后不过数秒便已明白,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葬身在这片热浪中,难怪转轮王听到自己会要被扔进火牢会那么担心。 灵儿苦笑着释放出最少的灵力和念力来形成薄薄的一层保护层,希望自己能尽量支撑得久一点。为了冥王和阿月,为了那些相信自己的人,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一定要活着出去,要活着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不过是几秒钟,灵儿就已经热得透不过气来,一股热气在她体内不受控制地乱窜,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停地往外冒着汗。不过这汗冒出来根本不会浑身湿答答的,因为汗液刚刚离开毛孔,便已经被那高温直接蒸发掉了。灵儿只觉得体内的水分在一点点流失,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盐。 灵儿的肌肤失去了平素的水灵和光泽,嗓子干得发疼,嘴里早已没了半点唾液。她的唇干裂了,翻着皮,嘴角起了泡,看上去再无半点往日的柔嫩。她在半空中打坐,一动不动,让自己的消耗降到最低。 就这般撑了半日,灵儿渐渐掌握了毕方行动的规律。这家伙虽然不停地吞吐那火球,可每过一个时辰都会稍作休息。在毕方休息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内,那火球会一直待在它的腹中,这时火牢的温度就会降低很多。 虽然这一盏茶的时间内,火牢的温度并不会低至常温,但好歹也能让人喘过一口气来。幸好那沅芷等人不知道灵儿脖子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石头便是冥王给她的储物空间,没有撺掇天帝给她收了去,现在那里面储存的应急用的丹药和寒冰水成了灵儿最大的宝贝。 灵儿拿出水袋,轻轻地抿了一口,让那寒冰水慢慢湿润了口腔再浸润到嗓子里,感觉就像几滴甘泉流淌过冒烟的沙漠,霎那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灵儿很清楚,自己不知道会被关在这水牢多久,这点水如今是自己存活下去的唯一水源,每一次只能喝这么一点点。而那些丹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用的。 收好东西,估摸着毕方又要开始吞吐火球了,灵儿再次闭上双眼,盘腿打坐,让自己进入一种龟息状态。 没想到这一次,那原本一直待在原地不动的毕方竟然一边吞吐着火球一边在火牢里乱飞,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停地追逐着一个大球跑动一般。这可害苦了灵儿,她再也无法安静地采用龟息术,只能睁圆了眼睛,随时盯着那到处乱窜的毕方,避开它和火球一次次的擦身而过。 在这窒息的高温里,闪躲着一只疯狂的毕方和一个硕大的火球,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又累又渴又热,神经还得高度紧张,就算有个结界护身,不会直接被飞来的火球活活烧死,也要提防着被这两个大家伙撞飞。 不过半个时辰,灵儿已经觉得精疲力竭,快要撑不下去了。脱水加上脱力,使她的步伐似有千斤重,好几次都与那突然变向的毕方直接撞到了一起。而这毕方性子暴戾,只要觉得灵儿挡了它的道,一口烈焰随即就冲着灵儿吐了过来。 幸好灵儿就地一滚,才躲过一劫。可那灼热的地面立即将灵儿的长裙烫坏,将她腿上的皮活活烫掉了一块。灵儿咬牙从地上爬起,继续躲避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机械,一双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到后来,灵儿再与毕方相撞的时候,毕方不但冲灵儿喷吐烈焰,那只强有力的独脚也顺势对着灵儿蹬了过来,那尖尖的利爪活活将灵儿的衣衫撕开,将灵儿身上的皮肉一起抓下来。 就这么苦苦支撑、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时辰,毕方总算是消停了,吞下火球,闭眼打盹。灵儿远远地躲开它,浮在半空中让自己歇歇气,浑身又酸又疼,伤口被炙烤得快要化脓烂掉。灵儿已经没有力气使用修复术了,只能拿出金创药抹在伤口上,一丝清凉随着伤口的愈合进入体内,神台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 灵儿望着破烂的衣衫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还要被毕方折磨多久,反正这火牢没人,暂时也没必要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新的衣衫换上了。 看着此刻安静的毕方,灵儿真有种冲上去将它杀掉的冲动。可是,她知道,就算是杀了它,自己的苦难也不会结束,更何况这毕方是上古神兽,是天界守卫火牢的神鸟,自己杀不得。不但杀不得,就连想对它施以沉睡符也是痴心妄想。这家伙一定有什么东西护体,灵儿对它施以任何符咒都完全无效。灵儿真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之后,自己依然在冥界,躺在阿月的怀里,两情缱绻。 灵儿轻叹了口气,闭目养神。她知道,自己正在经受的苦难,冥王都能感知,为了不让他担心难过,再苦再难,自己也必须坚持下去。为了能再见到冥王,能安好无恙地见到阿月,自己必须活下来。 此时的冥界,冥王强压着内心对灵儿的担忧,独坐在第十殿思索对策。 “冥王,各殿留了两个小鬼做事,其余的小鬼都跟着黑白无常去了凡界,一旦有地煞的消息,他们会马上回来禀告的。”转轮王从外面匆匆走进第十殿。 “如果本王是地煞,此时一定躲得好好的,绝不让人找到。”冥王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他设这个局便是想借天帝的手除去灵儿,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再出现?” 说到地煞,冥王的手紧紧握成拳。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这地煞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灵儿。这一局,不知地煞筹划了多久,但从那扮成灵儿的女子与灵儿的相似度来看,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模仿像的。自己只想着把灵儿留在冥界,留在身边,便能护她周全。没想到,还是被地煞算计了。一想到灵儿此时正在那火牢受苦,冥王的心就在滴血。 “冥王,如今我们除了找寻地煞还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让属下去万佛山找阿月,这时间长了,灵儿在那火牢一定受不了。”转轮王的脸色也难看得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本王不准你有事 “天帝连阿月也能关进水牢,难不成你认为阿月去求情,他便会心软饶过灵儿么?”冥王眼眸暗了暗。“此时告诉阿月灵儿出事,让他跑回天界去为灵儿求情,只会让天帝对灵儿愈加不满,对冥界不满。虽然此时灵儿在火牢饱受折磨,但暂时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能做的便是尽快找出证据,证明她不是与地煞在一起的人,争取早日将她救出来。” “天界某些神仙真的很可恶,而天帝也太武断了。”转轮王有些不满,“明摆着这么多疑点,他却不相信灵儿。” “那些一心害灵儿的人,本王迟早会让他们知道后果。”冥王的声音有些冷,“至于天帝,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不是本王,没有陪着灵儿长大,不熟悉灵儿的品性、为人,面对这样一些足以颠倒黑白的证据,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换本王执掌天界,今日也会做出这样的处理。” “冥王,如今地煞躲着不肯现身,我们要从何查起?”转轮王皱了一下眉,“天界的人,如今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那司命和圣元星君了。可他们今日显然也被此事弄得有所怀疑,此时找他们帮忙,估计……” “他们本是天界的人,事事以天界为重,这个可以理解。除非我们拿得出有力的证据,否则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帮灵儿说话。”冥王的眸子暗了暗。“此事只靠地煞一人布局是不行的。表面上看,那汴宸说得对,地煞不可能算得到他与紫莹会出现在北国,也不可能算得到灵儿什么时候离开冥界,所以这一切只能是巧合。这应该也就是众仙对此事最大的质疑。可本王相信灵儿,也相信天界一定有人与地煞勾结,不然时间、地点不可能如此巧合。” “可是,照冥王这么说,就连灵儿什么时候离开冥界他们都知道,莫非我们冥界也有奸细?”转轮王眉头深锁。 “冥界应该没有奸细,但如今看来,本王认为冥界周围一定布满了地煞的眼线。除非前来和离去的人都隐了身影和气息,否则,什么人来过冥界、什么人离开过冥界,地煞应该都很清楚。”冥王说着,拿出一些符咒,“你和各殿王等下便去冥界周围,将地煞安插在冥界四周的钉子统统拔掉。” “好!”转轮王接过符咒,这显然是他们安排小鬼去凡界的时候,冥王亲手写的锁妖符,每一道都加注了冥王的念力和灵力,闪着金色的光芒。“属下这就和各殿王前去除掉那些妖。” “清理干净点!妖灵必须带回,不能留给地煞,他制造瘟疫摄取了那么多亡魂,一定又在练什么邪功。这些妖灵绝不能落在他的手中。”冥王又叮嘱了一句。 “是!”转轮王匆匆离去,召集各殿王出了冥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转轮王回到第十殿,“冥王,属下等回来了。” “如何?!都清理了?!” “一个都没有跑掉!妖的本体被三味真火烧个干净,妖灵全带了回来。”转轮王手里拿着一个葫芦,“果然不出你所料,地煞在冥界周围安插了无数眼线,大到狼妖,小到鼠妖、蟑螂精,竟有二十多个,随时从各个方位严密地注视着冥界的入口。难怪地煞能如此准确地知道灵儿和黑白无常的动向。” “如今看来,也是本王太大意了。早就知道地煞对灵儿有了不轨之心,却自认为有本王的保护,他不敢对灵儿下手,竟然让他把眼线布置到冥界周围来了。是本王的疏忽害了灵儿,也是本王的大意才会让地煞的奸计得逞,居然连本王也被算计了进去,熬制的药汁竟成了助纣为虐的武器。”冥王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 “冥王,你也别太自责了,谁也想不到地煞能弄出个以假乱真的假灵儿来布局,更没想到他会虚晃一枪,将疫情迅速改变。不过,邪不胜正,灵儿一定会没事的。属下坚信,地煞嚣张不了几天了!” “这些眼线除去了,地煞一定还会再派人来,冥界周围必须不定期地进行清理。”冥王看看那隐隐还闪烁着红光的葫芦,“你把这些妖灵送到前面几个殿的地狱中,好好惩罚一番,洗去所有的妖气之后,再打入轮回。” “是!”转轮王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再次回到第十殿。 “转轮王,你坐下,本王有话要和你说。”冥王指指身旁的椅子,“如今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的,或许她能成为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 “冥王是说十三么?属下也觉得她如今是灵儿唯一的证人。”转轮王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她?地煞把她藏了这么久,就是不想被我们找到,不想让十三证明灵儿的清白。” “如果仅仅是不想让十三证明灵儿的清白,地煞大可以杀了十三,而不是一直将十三藏起来。本王觉得此事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地煞很有可能还有后招。当务之急,必须先把十三找到,抢在地煞实施下一步行动之前,粉碎他的阴谋。”冥王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却一直没有十三的消息。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唯有找天界借样东西,才能找到她。”冥王看看转轮王。 “冥王是说,二郎神的哮天犬?”转轮王福至心灵。 “正是。以往寻找十三这样的小鬼不过是我们冥界的事情,所以不可能去找天界帮忙。但如今,灵儿被诬陷,十三失踪,这两件事情之间必定有关联。我们去找天帝,他应该会答应的。” “事不宜迟,属下明日一早就去天界,请天帝派二郎神带着哮天犬助我们寻找十三的下落。” “此事一定要暗中进行,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天界众仙,谁是友谁是敌,我们现在皆不清楚。你此番前去,不但要私下面见天帝,还要请他对此事保密。”冥王不忘叮嘱。 “属下明白。” “十三在第十殿一直是个小鬼,离开冥界时,魂魄才刚进入松鼠妖身上。哮天犬进了十三的房间,也闻不到太多那松鼠妖的气息。找寻十三将是一场持久战。” “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们都要把十三找出来。何况凡界一年,天界与冥界只一日,灵儿向来坚韧,她一定会撑住的。” “冥界除了各殿王,小鬼和黑白无常都去凡界找地煞了。本王不能离开冥界,从明日起,便亲自处理第十殿的事情,这去凡界寻找十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如今地煞的修为一定大有突破,你此去凡界,万事小心。”冥王说完,示意转轮王打坐,他自己则坐在转轮王身后,双手结出法印,一道金光闪过,冥王将双手覆在转轮王后背上,将自己的内力和念力输送进转轮王体内。 一个时辰之后,冥王收了功,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密密的都是汗珠。 “冥王,你把五成内力和念力都给了属下,你怎么办?”转轮王回过头来,神情复杂。 “你跟随本王多年,此番前往凡界,正值多事之秋,本王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冥王轻轻牵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冥界固若金汤,地煞绝不敢来犯,本王留守冥界,不会有事的。” “冥王!谢谢!”转轮王的眼睛有些湿润,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这样的冥王办事,哪怕是为他卖命,自己也心甘情愿! “本王有些乏了,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本王再为你的魂体加上魂魄符,以免被地煞伤了魂体。”冥王站起身来,拍了拍转轮王的肩膀。 “冥王,不必了。你为属下考虑得太多,自己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属下为你办事是应该的,就算是死,属下也了无遗憾!”转轮王也站起身来。 “本王不准你有事!”冥王凝视着转轮王,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这冥界的各殿王中,转轮王是他最大的心腹,两人的交情也是最好的,他怎么能让转轮王身陷危难呢? 其实灵儿这件事情,冥界各殿王的看法也是存在分歧的,相信灵儿的人有,怀疑灵儿的人也不少。但转轮王却坚定地站在冥王身后,坚决表态对灵儿的信任,这也给了冥王莫大的安慰。对于这样一个属下,一个心腹,一个朋友,冥王必须护他周全。 “冥王,十三也是第十殿的人,找寻她本来就是属下的责任……” “不必多言!本王先去休息了。”冥王一转身消失了身影,留下转轮王独自唏嘘。 寝殿,冥王站在园子里,久久地凝视着灵儿的那株仙降草,亲手拿起花壶,走上前为它浇水。末了,冥王走进灵儿的房间,一拂衣袖,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出现在屋内,柔和地亮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暗中试探 空无一人的房间,空气里还残留着灵儿特有的甜杏仁味,冥王缓缓走到桌前,看着灵儿还没写完的《十诫》,眼里有深情,有自责,有焦急,有心疼。|| “灵儿,本王知道,此刻你正在忍受煎熬。本王恨不能替你受过,恨不能将所有的折磨全都抗下来。可是,本王没有办法立即将你从火牢中救出,也没有办法将你从天界带回,这就是你的劫吧!你一定要撑下去,本王很快就会救你出来!” 冥王在椅子上缓缓坐下,闭上双目,开始打坐…… 次日,天后估摸着天帝已经下了早朝,带着两名侍女,往天帝的书房走来。人还未到,便见一个陌生的人影从书房里走出来,匆匆而去。天后不露声色地继续向前,只见书房内,天帝正在审阅奏折。 “陛下!”天后端庄地站在书房外,温柔地唤着。 天帝抬头一看,放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牵起天后的手,“你怎么来了?” “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留在书房一夜未归,一定累了吧?!我用凤灵果熬了点水果粥,虽然清淡,却能固本养元,陛下喝一点吧。”天后一边说,一边示意身后两个侍女把提着的食盒拿了进来。 侍女们给天帝施了礼问了安,打开食盒把粥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不过是一宿没睡而已,朕的身子哪有这么柔弱?!”天帝坐下来端起那粥,话里虽是不赞同,眼里倒都是笑意。这粥不热不凉,刚好合适,天帝慢慢地喝着。 “莹儿没事吧?”放下碗,天后的绢帕已经挨上了天帝的嘴角,天帝享受着她的伺候,问了句紫莹。 “莹儿没事,只是情绪有些激动,一说起月灵儿就来气。” “莹儿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及时告诉朕,你得说说她,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天帝皱了下眉,“还有,昨日她在凌霄殿上说的有些话,也太口不择言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做事没个分寸。” “是我把她宠坏了,等下回去我好好给她说说。不过,我昨晚也问了莹儿,她说当时汴宸看着月灵儿红眼红发,完全是魔的样子,就觉得此人能以仙的身份来天界一定有问题,他们俩甚至怀疑这天界有地煞的内奸,帮助月灵儿通过了南天门的照妖镜。因为觉得情况复杂,他们才决定先暗中查个清楚,再告诉陛下。” 天后收了绢帕,又站到天帝身后,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她呀,也是太痛恨那月灵儿了,所以才会有些过激,到底是个孩子,只想着要揭露那月灵儿的真实面目,却没考虑到有的话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 “莹儿的怀疑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朕一听说她和汴宸一起追到那客栈,亲眼目睹地煞和那女人偷欢,朕心里就不舒服。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可她毕竟还未出阁,这事说出来也会引起众仙议论。”天帝说到这里,有些不满,“如果她当时就把此事告诉朕,朕自然会想个办法不把她扯进来,这下倒好,搞得多被动。” “陛下说的是,莹儿太小,欠考虑了。”天后的手已经放在了天帝的额头上,轻轻替他揉着两侧穴位,“不过,莹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出阁前早晚也得学习这男女情事,陛下就当她是提前上了一次启蒙课吧,也就省得我再私下里教她了。” “可她是与汴宸一起看到的,成何体统?!她和汴宸,都未婚配,就一起看到些不堪入目的场景,这名誉还要不要?别人会怎么说他们?”天帝依然有些不快。 “依我看,也无妨,若真有人嚼舌根,大不了今后就把汴宸招为莹儿的驸马,反正汴宸对莹儿死心塌地的,两人成了亲,莹儿也有人宠着。”天后笑着在天帝耳边低语了一句。 “你呀,要把莹儿宠上天了!”天帝的话里带着些埋怨,“为她招驸马一事,暂时不急。待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朕自有打算。” 天后闻言,知道天帝心里还是想着阿月,眼眸一深,却依旧温柔地笑着,“只要莹儿幸福,我一切都听陛下的。” “朕和你的女儿,朕当然会确保她的幸福!”天帝回过头,拉起天后的手,“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吧?” “陛下不在,我总是睡不踏实。”天后一低头,话里带着依恋。 “朕今晚一定回来。”天帝爱怜地拍拍天后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天后一边收拾食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刚才我来的时候,在这书房外面碰到一张生面孔,最近又有新人晋升仙班了?” “刚才?”天帝一挑眉,“你说的是转轮王吧?!他是冥界的人,早就有仙籍了。” “转轮王?他来找陛下做什么?难道又来为那月灵儿求情?”天后微微皱了下眉,轻轻叹了口气,语调却也温和,“这个月灵儿真是的,搞得天界和冥界都不得安宁。” “他不是来为月灵儿求情的,而是要借二郎神的哮天犬一用,替他们冥界找一个失踪已旧的小鬼。”虽然天帝也赞同转轮王的提议,此事暂时不告诉其他人,但他对天后并没有太大的戒心。 “哦?冥界找小鬼居然要借我们天界的哮天犬?这还真是难得。那冥王不是向来高傲得很么?怎么也有来求陛下的时候?”天后有些意想不到。 “这个小鬼是被地煞掠去的,估计应该知道一些地煞的情况,所以冥界才会急着寻她。” “冥王向来对陛下不够尊重,如今没了辙,倒也只有低三下四地来求陛下帮忙了。”天后话里带着讥讽,但脸上却还是端庄地笑着。 “只要能查出真相,对冥界和天界都是好事。就让他们去找吧。”天帝这意思,显然是允了转轮王的请求。“不过此事暂时还需保密,你知道就好。” “陛下放心,我明白。”天后提起食盒,冲天帝笑笑,“我先回去了。” “好。”天帝点点头,看着天后走出去将食盒交给两个侍女,带着她们缓缓离去。 出了书房,天后并没直接回飞凤宫,而是带着侍女去了鹤鸣阁。 “天后的气色不怎么样,莫非昨夜睡得不好?”云鹤见了天后,先是问安,再看天后的气色,猜测着她的来意。 “尊君好眼光。”天后点头一笑,“昨日天界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很多人都没休息好吧。我多想了想,竟又失眠了,所以今日特意来找尊君讨味药。” “天后请坐。”云鹤指着园子里的石凳,请天后坐下,他也远远地坐下来,随即一根银色的丝线从他手中飞出,搭在了天后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云鹤收了丝线,“天后是忧思过多,难以安眠。对于女子来说,不能安眠是大忌。我这里有几粒丹药,天后带回去吧。平时不要想的太多,尤其是睡前,尽量静心。” 云鹤说得很含蓄,但天后却一听就懂,如果自己继续这般失眠下去,那要儿子的事情就更是镜花水月了,当即接住从云鹤手中飞到自己面前的丹药,道了谢,起身回去了。 天后离开书房没多久,司命也来找天帝。 “陛下,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过了。”司命一进来就忙着禀告。 “哦?是何结果?”天帝指指椅子,让司命坐下说话。昨晚天帝彻夜待在书房,布置了不少事情。 “昨晚我早早去了凌霄殿,一直隐在殿内。子夜时分,沅芷果然出现了。正如陛下所料,他一心想去拿那把剑,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月灵儿的剑灵气十足,还没等他靠近,便对着他刺了过去。沅芷恼羞成怒,与那剑打了起来,最后被剑刺伤了手臂,悻悻而去。” “哦?这只老狐狸居然败给了那把剑?”天帝闻言,眼里带着玩味。 “嗯,那把剑确实厉害,看得出冥王打造剑的时候加注了大量的念力和灵力,也难怪这沅芷起了贪念。”司命停了一下,“不过,看上这把剑的可不止沅芷一个。” “司命的意思,昨夜还有人前往?”天帝一挑眉。 “是的,汴宸也去了,不过他去得比沅芷晚,见沅芷没得到好,也转身走了。” “这倒符合他一贯的品性。还有谁?”天帝再问。 “战神凌天也去了。”司命不敢隐瞒。 “凌天?他去做什么?”天帝脸色一变,“他也看上那剑了?” “陛下息怒!凌天向来好武,想必是真的很喜欢那剑,我看他进殿后一直专注地看着那剑和沅芷打斗,望向那剑的时候,眼里流露的也并不是贪恋之情,纯粹是一种欣赏罢了。” “即使只是喜欢也不行!朕定要说说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别人都巴不得离麻烦远点,他倒好,自己硬要往麻烦上凑!”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地煞的行踪 “此事我会继续关注。--”司命话锋一转,又谈起天帝要他去找碧梧求证的事情。“对了,刚才碧梧郡主在外玩耍,我问了问,郡主说自己的确曾和别人提过灵儿是个很好看的草妖,但是否遇到沅芷,郡主却没印象了。毕竟郡主还小,这样的事情她记不住很正常。” “他倒是个聪明的,拿小梧来说事。”天帝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不快。 “这个沅芷,今后我会特别留意他的。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别打草惊蛇就好。” “明白。”司命点点头,“对了,陛下,月灵儿这事,需要告诉阿月么?或者,是不是要先将阿月从万佛山召回?” “不必,让他安心静修吧!他一旦知晓此事,一定会心绪大乱的。” “可是,倘若有人走漏了消息,阿月恐怕也会自己跑回来。他对那月灵儿可是用情至深啊!” “朕已经派人前去万佛山,守在那山脚下,不准天界任何人将此事告知阿月。如果月灵儿真的是奸细,处置完了再告诉阿月,他也不会怨朕,他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如果,月灵儿不是奸细,朕会还她清白,只要她真心爱阿月,在火牢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相信阿月会理解的。” “明白了……” “大师兄!” 凡界,寒水寺,一个男子行色匆匆地走进禅房,对着那正在念经的一个僧人喊着。 “师弟,何事如此慌乱?给你说过好多次了,遇事要沉着。若被师父看到,又会说你了。”念经的大师兄手下停止敲木鱼,看着一脸急色闯进来的师弟。 师弟挠挠头,站到大师兄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到,“主上,冥界的人把我们安插在冥界周围的眼线全部除去了。” “意料之中!”大师兄抬起头,一脸的平静,压低嗓子,“再换一批人去守着!” “是,主上!”师弟随即提高了嗓子,“大师兄,师父说今晚的晚课由你带着大家做。” “好的,我等下就去大雄宝殿。” “那我先过去了。晚课见,大师兄!” “晚课见。”大师兄看着师弟的背影,拿起桌上的经文,关上房门,自己也闪了出去。 晚课过后,一帮僧人走出大雄宝殿各自散去。大师兄信步来到后山,练起了拳法。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寺里还有些僧人也喜欢武术,但这些年,他们都慢慢喜欢上了在早上练武,没有一个人会和大师兄一起在夜间出现在后山上。寒水寺的后山,一到了夜间,便成为了大师兄的天地。 月上中天,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山上,隐藏在一片阴影后。 “你来了?!有什么消息?”正在练拳的大师兄并未停下,两人只用内力传音到对方耳里。 “冥王派转轮王找天帝借了哮天犬,说是要寻一个小鬼的下落。想必是以此对付你,自己小心点。” “区区一只哮天犬,有啥可担心的。等它找来的时候,本王大计已成。” “冥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好自为之!” “放心,不会有事。他抓不到我!” “这样最好!”来者说完这一句,转眼就消失了。明月清辉下,只有大师兄一个人打着拳法,山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那抹鬼魅般的身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是汗的大师兄盘腿坐了下来。他的手一招,厚厚的云层和雾气集聚在他的周围,形成天然的屏障。他的手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云雾散开,大师兄站起身来,下山冲了个澡,回到了禅房。他刚一进屋,就设了道结界,隔绝外界的一切视听。随即,他撩开自己的床底,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师兄嘴角一弯,将那狐狸抓了起来。“十三,今日可好?” 小狐狸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把头偏向一旁。 “看我这记性,忘记你不能说话了。”大师兄的手指轻轻一点,那小狐狸身子一颤,嘴里吐出几个字,“地煞,有种你杀了我!” 是的,这寒水寺的大师兄就是地煞。如同当年附着在那龙山派吴添身上一样,地煞将自己的魂体依附在这僧人的魂魄上,平时不但不会泄露出一点妖气,而且完美地利用这身份做了自己的掩护。 自从那次在幽冥谷与阿月、灵儿等人大战后,地煞便一直躲在这并不起眼的寒水寺,除了养伤,也在继续修炼,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没有忘记他的“一统大业”,一直在精心地盘算。 按凡界的时间算起来,地煞当日带着十三逃离幽冥谷已有八九十年,如今这个身份,已经是地煞在寒水寺的第三个身份了。他此前所依附的僧人如今就是寒水寺的掌门,现在这个大师兄的师父。这个凡人自然不知道自己曾被控制了三十余年,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也被控制了三十余年,更不知道在自己年逾四十的时候,地煞便放过了他,选中了他当时收养的、年仅五岁的大徒弟。 这一次,地煞不但自己隐匿在了寒水寺,他最重要的几个心腹,如黑狼等人,也被他用同样的办法隐匿在了此处。所以数十年来,冥界和天界的人都不曾寻到他们一伙的踪影,那些在凡界抛头露面的,不过是些低等的喽啰罢了。 如今这大师兄也已经快三十了,从未有人觉得有何异常。所有僧人在这些年间都“养成”了一些习惯,如习惯了大师兄和几个要好的师弟单独住一个小的禅院,习惯了不轻易来这个禅院打扰大师兄念经,习惯了夜间不去寺庙的后山,也习惯了大师兄收留了一只小狐狸。 只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这些习惯不是养成的,而是被地煞通过摄魂术形成的。当然,地煞很聪明,他不会改变这些僧人太多,以免引起怀疑,同时,他自己的言行也非常谨慎,不会让这些凡人看出可疑之处。 不过,在这个禅院里,尤其是在他自己的禅房里,当他单独面对已经成为了小狐狸的十三,地煞是不会刻意隐瞒的。就如此刻,那大师兄昏睡在地上,地煞从他身上钻出来,搂着十三邪魅地笑着。 “杀了你?本王舍不得。再怎么说,你也陪着本王在这寒山寺待了这么久,本王可不想你死。”地煞顺着小狐狸的皮毛,看着它黑漆漆的眼睛,故意逗着。 “少来这一套,这些甜言蜜语留着去哄你的灵儿吧,恶心!”十三鄙夷地转过头,根本不想看地煞。 “本王倒是想哄她,可她却被天界的人给抓走了。你让本王到哪里哄去?”地煞的脸一沉,手在小狐狸身上重重一拍。 十三吃疼,心里却异常高兴,“哼,那贱……人终于败露了?活该!我早就说过,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再骂灵儿,本王要你的命!”地煞眼里红光一闪,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小狐狸的脖子,掐得十三直翻白眼。 眼看着十三就要窒息,地煞恶狠狠地将她往床上一扔,一把将她的魂体从狐狸身上提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能聪明点?学学灵儿,识识时务!跟着本王有什么不好!这三界迟早是本王的!等本王统一了三界,灵儿做了魔后,本王也不会亏待你!” “你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助纣为虐!”十三冷冷地盯着地煞,“不是每个人都像灵儿一样无耻,我绝不会背叛冥王。等着瞧吧,冥王一定会灭了你和灵儿的。” “想死?没那么容易!”地煞一把抓住十三,唰唰几下就将她的衣服撕光,手一抬,自己的衣物悉数除去,下一秒,毫无前戏,地煞狠狠分开十三的双腿,一挺身就进入了十三的体内,全然不顾十三的疼痛,猛烈地抽动起腰身来。 “你给本王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若再想着冥王,本王就让冥王看到你在本王身下承欢的样子,你猜那冥王会不会先灭了你?”地煞一边抽动腰身,一边拿手掐着十三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睛,得意地看着她眼里的屈辱。 “就算冥王灭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十三早已不是第一次被地煞这般折磨,从第一次被地煞强行占有之后,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也恨不得自我了断,可是,地煞根本不给她自杀的机会。如今,想到地煞和灵儿的阴谋,十三自己也不想寻死了,她要活着,寻找机会给冥界报信。 “不知廉耻的女人,与本王欢好,心里却想着冥王!”地煞眼眸一深,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十三脸上,“不过你放心,冥王一定会灭了你,因为,他不会相信你,他只相信本王的灵儿。” 十三不再说话,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眼神极其空洞,嘴角渗着血丝,不管地煞如何在她身上动作,她就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一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十三撞破的奸情(1) 面对这样毫无反应的“木头”,地煞也失去了兴致,很快便停了下来。||地煞将十三的魂体扔进那小狐狸体内,粗暴地将小狐狸扔到床下,自己使了个清洁术,灭了火烛,躺了下来。 床下的小狐狸浑身疼痛,眼角滑过晶莹的泪珠。 当年离开幽冥谷之后,十三苏醒过来后惊异地发现自己不再是一只松鼠妖,已经变成了一只臭虫,而且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地煞则变成了寒水寺的一个僧人,她便是这个僧人床脚下一只小小的臭虫。 震惊之余,十三慢慢明白了过来,地煞毁掉了冥王给她的松鼠妖的本体,将她的魂体提出来扔到了这只臭虫的身上。十三知道,阿月和灵儿他们成功地离开了幽冥谷,一定会告诉冥王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而地煞这么做就是不想自己被冥王找到。 一开始,十三以为自己的魂体尚未与那臭虫的本体契合,所以才无法言行。可后来她便发现,是地煞捣的鬼,地煞根本就不想让她说话,也不会给她自由。就这么长年累月将她扔在床脚,让她在提心吊胆中等待着地煞的报复和惩罚。 终于有一天,地煞将十三的魂体从臭虫身上提了出来,疯狂地夺去了十三的清白。十三知道,这是他的报复,也是他的惩罚。不过十三也知道,地煞的惩罚远未结束。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除了时不时地在十三身上泄……欲,地煞并未对十三施以其他的惩罚。除了隔三岔五会往床下扔点吃和和水,地煞根本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也是,十三这副臭虫的样子,谁看了谁恶心。 再后来,十三发现地煞换了模样,改了身份,成为了以前那人的徒弟,而自己则被他弄到了一只黄鼠狼身上,还是扔在那床下。地煞的几个心腹也陆续来到这寺庙,变成了僧人,他们偶尔会来地煞这里说事情,可每每那个时候,地煞一定会让十三沉睡,十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地煞又变成了一个小孩,而十三则成为了他在后山捡到的一只小狐狸。当然,地煞这些年前后给十三换了这么多本体,就是要隐匿十三本来的气息。不管是臭虫、黄鼠狼还是狐狸,本身都极其难闻,谁还能从那怪味中闻出十三本来的味道呢?何况,地煞为十三找的这些躯体都不是妖,浑身上下没有妖气,十三的魂体也只是附着在它们的魂魄上罢了,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逃跑显然不可能,被救也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梦,还要随时被地煞欺辱,寻死不能,求活不易,十三的日子苦不堪言。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事情,那就是,灵儿居然和地煞暗中勾结。 数年前,有一日地煞刚好往床下扔了点食物和水,解开了十三身上的符咒,突然黑狼附着的那个僧人跑了来,对地煞耳语了几句,地煞激动地跑了出去,虽然没有让十三丧失行动能力,却也在屋内结了结界。十三出不了屋,只好无奈地趴在床底继续啃着那食物填饱肚子。 没过一会儿,地煞就回来了,和他一起的竟然是个女人。十三在床下听得那声音异常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还没等十三回过神来,地煞和那女子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滚到了床榻上,衣衫落了一地。地煞虽然在屋内结了结界,却偏偏忘记了床下的十三还醒着。 两人一边欢好,一边各种淫……声浪……语,十三在床下听得真切,地煞分明唤那女子是灵儿。霎那间,十三的脑中电光火石,飞速转动,这声音,确实是灵儿的。可是,灵儿不是回冥界了吗?灵儿怎么可能和地煞在一起? 十三百般疑惑,原本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听床脚的她,此刻竖起了耳朵,认真听那两人对话。渐渐地,十三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 原来,当年在幽冥谷,灵儿还未跳进洗髓池之前的那一晚,地煞化身阿弟窝在灵儿怀里,和灵儿同床共枕之时,虽然地煞拼命压抑自己的欲……望,最终还是没能抵制住自己对灵儿的渴望,他对熟睡的十三施了沉睡符,将尚且是男儿身的灵儿压在了身下。 灵儿挣扎过、反抗过,可当时她刚刚被蝎子精所伤,哪里是地煞的对手,终于还是被地煞得了手。 这地煞在床榻上的功夫当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他七十多万年的“实践”中积累起来的。灵儿被他占有的同时,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如果说,这两人的第一次是地煞强了灵儿,那一晚接下来的数次欢好,便已经是灵儿的身不由己,她彻底地被地煞征服,心甘情愿地沦陷在地煞的身下,彻夜承欢。 也就在那一夜,在十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灵儿告诉了地煞自己是残粒的重生,并答应要做地煞的魔后,助他一统三界。为了实现地煞的这个“雄图霸业”,灵儿还答应陪地煞演了一出戏,也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回到了冥界,继续用美色迷惑和欺骗冥王跟阿月。 如今,灵儿在冥王的帮助下修仙成功,终于有了机会来凡界与地煞私会,两人一见面就像久旱逢甘霖,迫不及待地行那苟且之事。 十三在床下听得目瞪口呆,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地煞这个恶魔,向来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是不是找个女妖来骗自己呢?十三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从床下爬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床上的人,便已经被地上的长裙给惊呆了。 地上昏睡的僧人身旁有些衣物,其中有条长裙,裙子的衣料,十三再清楚不过了。她在冥界待了那么多年,冥王的衣衫她可是很熟悉的。无数次,陪冥王在炼丹房制药的时候,十三都默默地、近距离地站在冥王身旁,冥王衣服上的一针一线她都熟记于心。 眼前这长裙用的便是和冥王衣衫一样的衣料,织法也如出一辙。十三听转轮王说过,这种衣料上绣着的金丝银线皆是天山冰蚕所吐的第一缕丝所织成,而将霞光织入衣物的织法除了织女,三界之内再无别人会。 难道床上的真的是灵儿?十三顾不得暴露自己,再次往外爬了出来。她抬头一看,床上与地煞紧紧交……缠在一起的女子红眼红发,和地煞一样魔气十足。可那女子的相貌,确实就是灵儿。 这张脸,十三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当初自己守在那洗髓池边,亲自看着她从一个男子变成了女子。当初自己还曾为跳进洗髓池的灵儿担惊受怕,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原来都是地煞的安排,是灵儿这个叛徒与地煞的阴谋。 或许是十三的眼光太过灼热,床榻上缠……绵的两人终于发现自己正在被偷窥。地煞抓起被子掩住自己和灵儿的身子,手并成剑指回头就要点过来,一看是十三也愣了一下,“是你?!” “地煞,你什么时候养了只狐狸在屋里?怎么让它跑出来了?”好事被打断,灵儿似乎有些不满,话里带着些娇嗔。 “宝贝,别管它,我们继续!你在洗髓池损失了那么多修为,只有和本王双修才能迅速弥补起来。”地煞眼眸一深,手指一点,十三当即再也动弹不得。而地煞和灵儿则旁若无人地继续疯狂起来。 十三惊讶地发现,灵儿在与地煞交……欢的过程中,头发越来越红,眼睛也越来越红,看得出,她通过和合之道,大量吸收着地煞身上的魔气。正因为此,地煞也越来越兴奋,像不知疲倦一般,发了狂地要着。 待到这一场云雨过后,灵儿躺在地煞怀里,再次好奇地看向地上的小狐狸,“地煞,你怎么会养狐狸?莫非,它是你的相好?” 还没等地煞回答,灵儿手一招,那小狐狸就飞到了床上,灵儿抓起来看了看,眉头一皱,“果然是个母的!不过好像不是妖啊!难道你在这庙里都是和只母狐狸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十三终于肯定,此人就是灵儿没有错,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和自己记忆中灵儿的味道一模一样,虽然此刻空气里弥漫着欢好的味道,可相距这么近,十三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灵儿身上的气息。 “说的什么话,本王口味再重,也不至于找只狐狸兽……交吧?!”地煞将灵儿抱在怀里,唇舌沿着她的耳朵和脖子一路向下,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说的也是,兽……交这样的事情,地煞几十万年前就不做了,虽然他也是狼,也是兽,可这欢好,还是相互是人形来得更爽。 灵儿这一次没有动情,女人的直觉让她醋意大发,她当然不笨,地煞再闲得无聊也不可能养只狐狸,唯一的解释,这一定是他的女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十三撞破的奸情(2) 灵儿将地煞轻轻推开,指着十三直视着地煞,“我再问你一次,这到底是谁?” “宝贝,别生气,听我说,这不过就是个女人。()你知道的,本王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这么多年,你都不在我身边,我也有需要不是么?”地煞抱着灵儿,低声下气地哄着。 十三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要知道妖本就喜欢滥……交,妖王地煞更不缺女人,或者说,男女通吃的他从来就没有缺过床伴,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这么好过。难道他真的这么在意灵儿? “你的意思,我不在的时候,你找个女人养在这里是正常的。那你不在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与人欢好?”灵儿显然怒了。 “灵儿,你与那阿月欢好,本王也没说什么啊?若你要和冥王欢好,本王也不会计较。”地煞陪着笑脸,“因为,本王知道,无论怎样,你心里都只有本王。所以你也不要生气,这些个暖床的女人怎么能与你相比,本王心里只有你!” “若不是你让我跳那洗髓池变身,我会与阿月欢好么?你明知道十二个时辰之内我不和男子欢好就会爆体而亡,你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好,我现在就回去找阿月,回去找冥王,我和他们欢好去!从今后,我们再不要见面了!”灵儿说着将小狐狸一扔,就要起身。 “灵儿,我错了。别生气!今后,除了你,我再也不碰其他人,可好?”地煞一把将灵儿揽在怀里,头埋在她胸前,一边呓语,一边含住那茱萸,舔咬吸吮起来。与此同时,地煞的手也没闲着,顺着灵儿的纤腰轻轻往下滑动,停在灵儿双腿间,拨弄着那敏感的柔软。 原本还满脸怒气的灵儿经不住他这一挑逗,身子立即软成一潭春……水,当即就呻……吟起来。地煞见势连忙将她搂得更紧,一个贯穿,再次进入她的体内驰骋起来。 “灵儿,你是我的,只有本王才能带给你快乐,也只有和本王双修你才能功力大增。”地煞一边抽动着腰身,一边哄着灵儿,“别生气了,以后,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快说,说你是本王的!” 地煞身下的灵儿哪里抵得过这强烈的攻势,须臾片刻,便彻底投了降,一边娇喘,一边喊着,“地煞,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面对这一对不知廉耻、不知节制的家伙,十三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心里暗暗为冥王和阿月不值。冥王,这就是你苦心守护的人?你可知道她早就与地煞勾结在了一起?阿月上神,亏你还以为她爱你,为了你忍受变身之苦,你哪里知道,一切不过是她与地煞设的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可灵儿又一招手,把十三抓在手中。 “地煞,这到底是谁?”灵儿的脸上带着欢好后的红晕,她慵懒地靠在地煞怀里,拎着十三,之前的疑问再次跳了出来,一心要问个究竟。 “宝贝,不是说了不再提了么?”地煞伸手来抓十三,“本王这就将她扔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她进这屋子。” “不进这屋子?莫非魔王大人觉得山上风光迤逦,想与她在后山野……合?”灵儿不依不饶,推开地煞的手,“你要是不说她是谁,我现在就掐死她!”说着,灵儿一把掐住了十三的脖子,手里暗暗用力,十三的眼珠顿时充了血。 “好灵儿,算了,不要和她计较,是本王错了。”地煞将灵儿圈在怀里,头埋在她颈项间轻吻着,“和本王睡过的人太多了,难不成你都把他们杀了?本王都说了,以后除了你再不碰别人,你就别任性了。” “我任性?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就连她是谁,你也不肯告诉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灵儿眼圈一红,将十三塞到地煞怀里,“亏我在冥界每日傻傻地想你,一心只想着早日修仙成功了来寻你,你倒好,夜夜流连温柔乡,早把我抛在脑后去了!你就和这狐狸在一起好了,我再也不来寻你了!” 灵儿说着,眼泪啪啪地掉了下来,挣脱地煞的怀抱,跳下床来捡自己的衣物。 “灵儿,别走!”地煞一慌,跳下来就把灵儿抱在怀里,“她是十三!” “十三?!”灵儿抬起泪眼望着地煞,有些不相信。 “真的是十三。你也知道,在幽冥谷的时候一直是她跟在我身边伺候我,那日离开幽冥谷后,我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虽然我是碰过她几次,可我不过是为了折磨她,谁让她是冥王派来的眼线呢?” 地煞一边说一边将十三的魂体从那小狐狸身上提了出来,“我没有骗你,我留着她不是因为我在意她。她当初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我也没动过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才有资格成为本王的魔后!” 地煞这话倒也不是骗灵儿的。十三当初跟了地煞很久,地煞虽然在某方面欲……望特别强烈,却从未看上过十三。因为寂灭谷想和他欢好的女妖实在太多了,那些女妖个个火辣,十三还入不了地煞的眼。 后来十三虽然被地煞带去了幽冥谷,但那时的地煞一心修炼,强化魔性,十三不过是负责每日帮他采集富含灵力的果子和药材罢了。每月十五返回寂灭谷的时候,地煞自然会去找人“泄火”。若不是因为当初在幽冥谷被阿月重伤,地煞隐匿在这寒水寺不便召唤女妖来侍寝,他也不会破了十三的清白之身。 灵儿看看那冷眼恨着自己的十三,皱了下眉,双手环抱住地煞精瘦的腰,娇滴滴地扭了下身子,“地煞,十三留不得!你可知道冥王派人到处在寻她,若她被冥界的人找到,你我的事情岂不是就败露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没杀了她!冥王一直说她还活着,我还以为冥王搞错了。” “灵儿,你放心,冥界的人不可能找到她,本王留着她还有用。” “留她有什么用?你明知道她是冥王派到你身边的探子!再说看她这样子,她就算成了你的人,也并未对你死心塌地。”灵儿眼珠一转,“莫非,你舍不得她?” “怎么可能?这天下,能让本王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一个。”地煞低头吻吻灵儿的脸,“只有你这个小妖精,才让本王着迷。本王留她不过是做个棋子,日后可以用她来要挟冥王罢了。” “要挟冥王还需要她?”灵儿不屑地哼了一声,“难道你觉得冥王相信她甚过相信我?还是说,你觉得在冥王心里她比我重要?” “她当然不能和宝贝你相提并论了!可是,留下一颗棋子也没什么坏处,以备不时之需嘛。”地煞说话间已经将十三的魂体扔回那小狐狸体内,又一抬手,将那昏过去的小狐狸扔回了床下,自己抱着灵儿翻身上了床,两人再度交……缠到一起。 等十三再度醒来的时候,屋里早已没了灵儿的身影。若干天以后地煞给她喂食的时候,把她从床下抓出来,冷冷地盯着她,“虽然本王从来不杀自己睡过的女人,但是,你若是敢把灵儿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本王也不介意破一次戒!”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找机会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灵儿是个叛徒,是个贱……人……”十三话音还未落,脸上已经挨了地煞一巴掌。 “想死很容易,可是本王不会让你这么便宜就死。你若敢胡言乱语,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地煞一甩手,十三滚到了床底下。 从此以后,灵儿经常溜到这庙里和地煞幽会。起初灵儿每次来,都会让地煞把十三丢到他心腹的房里去,可后来多看了几次小狐狸的白眼,灵儿就不再提这样的要求了。 相反,此后灵儿再来,竟主动让地煞把十三留在房里,让她亲眼目睹自己和地煞欢好。十三知道,灵儿心里其实隐隐是有些醋意的。 看得出来,灵儿对地煞的独占欲非常强,对于十三被地煞碰过这件事情,她异常在意。或许,灵儿担心地煞贪恋自己的身子。可是,若她知道,自己是被地煞强行占有的,每一次和地煞在一起只有屈辱和疼痛,她还会这般嫉恨自己么? 想起在幽冥谷初见灵儿时,对她的好感和维护,十三觉得自己当初脑子一定是进了水。十三想逃走的欲望也一天比一天强烈,她觉得自己必须早点向冥界传递消息,告诉冥王,灵儿是奸细! 只是,这样的机会,地煞从来没有给过十三。而冥界的人,似乎也从来没寻到此处来过。就算是来过,他们也一定没有想到地煞和他的心腹就躲在这些僧人体内,他们也一定没有想到十三早已不再是松鼠妖,而是被弄到了一只小狐狸身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寻十三(1)(皮皮求月票) 十三一天比一天焦急,因为听着灵儿和地煞的对话,她知道灵儿已经去过了天界,还知道那日和阿月上神一起到幽冥谷来的菡萏仙子也因灵儿被天帝剔除了仙骨,打回了原形。…………甚至,十三还从地煞和灵儿的话中听出,那天界还有他们的内应。 这些,冥王一定都不知道吧!十三真怕哪一天,灵儿会趁冥王不备,向冥王下手。一想到那个天神一样的男子可能会被灵儿所伤,十三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恐慌。苍天啊,求求你,让我逃出地煞的魔掌吧,哪怕我为此会送命,哪怕我会魂飞魄散,只要我能把消息传递给冥王,我也甘愿! 十三日日在心里祈祷,可苍天似乎从来没有听见过。天界的诸神,你们都聋了么?难道你们真的不要我给冥王报信,就这样由着地煞和灵儿胡来?如果地煞的阴谋得逞,这三界将再无宁日啊! 十三的心渐渐陷入了绝望中。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那黑狼跑进来告诉地煞,黑白无常带着一些小鬼出现在了寒水寺周围。十三心里一喜,希望再次在心里燃烧起来,终于,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可是,当黑白无常带着小鬼来到寒水寺,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僧人在诵经打坐,毫无可疑之处。十三看着黑白无常的身影在屋外飘过,甚至有两个和她一起在第十殿当差的小鬼飘到了地煞和十三所在的禅房内,可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念经的地煞,看了一眼床下的小狐狸,又飘了出去。 十三的希望在那一刻再次落空,她说不出话,只能在心底大声地哭喊,“我在这里,是我!你们为什么看不到我!快救我!” 直到那时,十三才知道,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被无情地熄灭,心由峰顶狠狠坠落至谷底,万劫不复。 一切都没有变化,十三的苦难仍在继续。唯一的不同就是灵儿再没来过,谨慎的地煞一定是另寻了地方,与灵儿私会。 此刻听说灵儿已被天界抓走,十三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冥王,总算有人识破了灵儿的诡计,希望你不要再被她迷惑了! 再说那天界的二郎神得了天帝的密令,带着哮天犬隐了身形和气息,与转轮王一起到了冥界。 第十殿中,二郎神与冥王的虚影见了礼,随即放出哮天犬,让它四处嗅起来。转轮王特意打开了十三此前的房间,找出十三留下的一些衣物,让哮天犬细细闻过,方才与二郎神一起带着哮天犬出了冥界。 两人一犬皆是隐形,无声无息地从冥界一路找寻到地煞以前的老巢——寂灭谷。走入层层瘴气,寂灭谷的全貌渐渐展现。此时正是凡界的暮春,寂灭谷内草木繁茂,百花盛开,虫呢鸟鸣,百兽正欢,完全是一个远离人类、远离神仙的世外桃源。看得出,地煞当年将这里选做老巢,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哮天犬慢慢走着,细细闻着脚下每一寸土地,时而停下脚步,歪着头判断一阵,时而向前跑动,又再嗅着。那些嬉戏、玩耍的动物因为看不到它,倒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只在大好的春光里享受着最原始的快乐。 转轮王和二郎神默默跟在哮天犬身后,一个执剑,一个持三尖两刃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虽然此前黑白无常来过无数次,都说地煞似乎早就放弃了这个地方,可是当年心魔的魔核爆裂形成的粉末对此地影响颇深,寂灭谷内仍然有妖。 才来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不少小妖在谷内活动。只不过这些妖尚小,没形成气候,有的甚至只修出了半个人形,看上去也并不残暴,只是追逐着自己心仪的小兽,公平竞争着交……配的权利罢了。故而,转轮王和二郎神并没有出手灭了他们,只是密切关注着谷内的动静。 突然,哮天犬撒开腿向前跑去。转轮王和二郎神对视了一眼,也迅速跟上。哮天犬在幽灵泉畔的一块天然巨石旁停了下来,不停地来回嗅着,嘴里发出轻声的呜咽。 转轮王微闭了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息,良久他略带失望地睁开了眼。 二郎神抬眼打望着,眉头一蹙,大拇指在上唇一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处应该就是地煞那魔王修炼的地方。这里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魔气。” “应该是。当初十三传回冥界的消息里面提到,地煞成魔后,魔性并不稳定,因此他每月十五都会出现在寂灭谷,采集天地之精华,吸纳日月之灵气,修炼他的邪功。此处乃谷底腹地,后靠山石,旁有幽泉,灵气十足,顶上还有一尺天空,坐在这巨石上,既隐蔽,又能得日月照耀,确实是修炼的好地方。”转轮王点点头。 “那十三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所以哮天犬找到了她的气息,只是,依我看,这些气息也已经很弱了,即将彻底飘散。十三应该不在这里。”二郎神本人的嗅觉也是很厉害的。 “嗯,当初冥王将十三送来凡界,她便以松鼠妖的身份混进了这寂灭谷,待在地煞身边伺候他。可后来地煞将她带去了幽冥谷,想必再也没有回来过。按凡界的时间来算,离现在已快百年了,我是一点她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了。”转轮王叹了口气。 “无妨,让哮天犬再搜索一番。地煞那魔头诡计多端,既然我们来了,就好好把此地查一遍。不管是关于十三的,还是关于地煞的,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错过。”二郎神看上去高傲冷漠,实则倒也是个通透之人。他向来只听天帝调遣,对天帝忠心耿耿。虽然对于灵儿是否是奸细他也有所怀疑,但此番得天帝指令协助冥界寻找十三,他却也算得上全力以赴。 转轮王当然不知道,天帝此前密召过二郎神,亲自检查了一番,确信二郎神没有中“意乱蛊”,方才放心地让他带着哮天犬来了冥界。目前,虽然不知道天界里面有没有人与地煞相勾结,但天帝却能肯定,那暗中下蛊的人绝不会放过这兴风作浪的好机会。 二郎神从天帝口中得知“意乱蛊”一事后也颇为震惊,尤其是听说此前菡萏仙子谋害月灵儿便是受了此蛊的操纵,就连战神凌天也未能幸免,警惕性一下就高了不少。这一路而来,二郎神不但尽量避免接触不该接触的东西,而且对于这般辛苦地找寻十三也是毫无怨言。 转轮王也是个极其懂得察言观色之人,一路行来,他从不在二郎神面前提起灵儿的事情,谈论的都只是寻找十三。因刻意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时间长了,两人倒也生出几分默契来,行动上的配合度也越来越高。 哮天犬在那巨石周围绕了一圈,又转到巨石后面,顺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跑开了。二郎神和转轮王立即跟了上去。只见哮天犬在一棵松树前停了下来。 这长在幽灵泉边的松树不高但很粗壮,背靠山崖,淙淙溪流在树前形成一个小的水潭,里面飘着几片荷叶。哮天犬早已爬上了树,在树冠中查看着。转轮王和二郎神也飞身上去,这才发现高达茂密的树冠里藏着一个大大的窝。哮天犬此刻就在那窝里来回嗅着。 “这里应该是当年十三在幽冥谷的住地吧。”二郎神看了看,“这谷内没有一处房屋,可见当年地煞等妖在此都是比较原生态的一种生活方式。十三住在这里,倒也符合她松鼠妖的身份,而且离地煞不远,随时可能被召唤。” 转轮王看着这个树洞里的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当初在第十殿,他也是很宠十三的,虽然知道送她来凡界会吃苦,可没想到她真的像只松鼠一样睡在树洞里。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才从树上飘了下来。看着水潭里飘着的荷叶,转轮王眼眸又深了深,终于忍不住打听,“不知菡萏仙子如今可好?” “转轮王认识菡萏仙子?”二郎神一挑眉,突然想起在第十殿十三的房里,自己也闻到过菡萏的气息。 “嗯,菡萏仙子到过冥界几回,还和我一起下过棋。听闻她被天帝打回原形,我也觉得很可惜。”转轮王只字不提“意乱蛊”一事。 “她如今被奕寒尊君栽种在风云阁内,想必奕寒尊君会带着她修仙的。”二郎神叹了口气,正如陛下所说,如今天界、冥界都是多事之秋啊。 两人正说着,哮天犬下了树来。两人一时无语,默默地跟在哮天犬身后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寂灭谷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的多,两人一犬足足在这里找寻了五天,才算把寂灭谷走了个遍。除了发现十三当初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其他一无所获。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同寻十三(2)(皮皮求月票) 第六日,哮天犬在寂灭谷谷口四处嗅着,除了来时的那条路,其他方向都不曾发现十三的气息。………… “接下来怎么办?”二郎神问转轮王。 “地煞惯用空间转移大法,想必当初带着十三去那幽冥谷也是用这样的方式。从十三传递的消息来看,地煞所有的心腹都不知道幽冥谷的存在。那个地方对于地煞来将是非常隐蔽的。因为洗髓池的缘故,幽冥谷终年雾气萦绕,好似使了障眼法一样,在观象镜上也看不出来。”转轮王掏出一幅图,“我们直接找过去好了。” “你是如何确定幽冥谷方位的?”二郎神接过来一看,是张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幽冥谷的位置。 “当初地煞将灵儿掠去幽冥谷,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带着黑白无常和冥界一帮小鬼前去救人,也只是知道大致的方位。后来阿月上神破了地煞结在谷口的“瞒天过海阵”,才算是找到了幽冥谷之真正所在。他们救下灵儿返回冥界,冥王根据众人的回忆画出了这幅图。后来黑白无常也按图去找过,应该没有错。” “如此甚好,我们直接去吧!”二郎神将那图记在心里,两人一犬直接驾云飞向幽冥谷。 幽冥谷,没有了当年的阵法掩盖,洗髓池的水雾仍使谷口水雾环绕,不易发现。只能说当年父神开拓天地可谓是鬼斧神工,既创造出寂灭谷那样掩盖在瘴气后的丛丛山谷密林,也创造出幽冥谷这样深陷于地面之下的幽幽深谷,让人叹为观止。 若不是亲眼所见,二郎神也无法想象一马平川的地面上一条算不上太大的裂痕,竟然是一个神奇的地底峡谷的入口。 哮天犬一从云端降落此地,只绕着那谷口小跑了一圈,便径直对着谷底冲了下去。二郎神刚要追上去,转轮王出声提醒,“二郎神,此谷十分诡异,和冥界一样不能驾云,且无比阴寒,万事小心。” “好!”二郎神当即喝住哮天犬,放慢了速度慢慢走了下去。 一到谷底,两人马上发现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战。虽然距今已过了八九十年,但因为人迹罕至,当初大战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改变。 “这些应该便是当时阿月上神等人与地煞大战后留下的。”转轮王看着刀光剑影在四处崖壁上残留的痕迹,看着地面上那一个个巨大的洞,眉头皱了起来,“那日的确是场恶战啊!” “这空气中还有丝丝魔气和邪气,看来地煞当时又用了邪刀龙牙。”二郎神鼻翼微动,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转轮王,“地煞的厉害我是知道的,别说用这邪刀龙牙,就算他赤手空拳,阿月上神加那菡萏仙子也不是他的对手。难道,黑白无常的修为这么厉害?” “非也!”转轮王心中一滞,明白这是二郎神起了疑心,的确,就凭阿月他们几个要打败地煞,救回灵儿,无异于痴人说梦。 “从十三传回的消息看,当时地煞刚刚成魔不久,魔性不稳,每月十五前几日都是他功力最低的时候,所以十五一定会回寂灭谷修炼。想必当时地煞刚从寂灭谷赶回来,使用空间转移大法消耗了体力。而且当日阿月上神出发之前,冥王将自己的内力伴随着灵力和念力一起注入到他体内,使得阿月上神功力大增,这才勉强打赢了地煞。” “原来如此。既然冥王的修为高不可测,为何他自己不来寻月灵儿呢?若是他亲自前来,地煞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二郎神还是有些奇怪。 “冥王从不曾离开冥界半步,尽心尽职地守护凡人的往生。”转轮王只能说出这样的托辞。 “这么多年从不离开冥界半步?!”二郎神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是一丝敬佩。冥界那样的环境,能做到这一点,只能说明冥王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我觉得这空气中的魔气有些怪异,似乎并不只有地煞一个人的魔气,还有一丝淡淡的,比地煞的魔气更加纯正的魔气混在其中。”二郎神两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眉心微蹙。 转轮王心里暗叫不好,灵儿当日在这里魔化的事情若是被天界的人知道了,恐怕就再也说不清楚了。当即眼珠一转,“会不会是那邪刀龙牙已经成魔?!毕竟龙牙邪刀是由上古神器鸣鸿刀所化,早就具有了一定的灵气,成日跟在那魔头地煞身边,沾染上魔气也是可能的。” “这个倒也可能。要说起来,邪刀龙牙比你我存在于这三界的时间还要久远,地煞更不及它的年岁大。它有了魔性也属正常!”二郎神倒真的没有多想。只不过他的这句话突然在转轮王脑子里打了个激灵,但那思路稍纵即逝,快得连转轮王自己也没抓住。因为,就在这时,四处嗅着的哮天犬突然低吠了一声,向前面跑去。 转轮王和二郎神连忙跟上,只见岩壁旁有一所小小的木头房子,屋里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小柜子,此外再无他物。哮天犬在屋子里嗅来嗅去,还把那柜子也撞开了。柜子里有几件女子的衣服,简简单单、朴朴素素。 “这是十三的!”转轮王眼睛一亮,走上前去,这衣服一看就和十三的身材符合,“原来十三当时住在这里。” “应该是,这谷内如此阴寒,即使她是只松鼠妖,也经受不住那外面的寒气吧。”二郎神站在床前看了看,“地煞当时应该也住在这里,这床上只有地煞的气息。多半十三是化身松鼠睡在那椅子上。” 一听十三和地煞没有同床共枕,转轮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个可爱的小丫头虽然只能变成小松鼠躺在椅子上,也比胜过被地煞夺去清白强。 “不过,这床上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很淡很淡。”二郎神突然又抛出这么一句。 “估计是灵儿的气息。”转轮王觉得此时隐瞒毫无意义,还会让二郎神心生觊觎,因而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出了实情,“当初灵儿和阿月上神、菡萏仙子在洛城就与地煞相遇过,他们一起联手重伤了地煞,地煞却变成一只小狼崽骗过了灵儿。后来灵儿来凡界替冥王采药,被蝎子精所伤,地煞再次化身狼崽把灵儿骗到幽冥谷,灵儿也在此待了几日。” “哦?!”二郎神联想到汴宸和紫莹那日在凌霄殿说的那些话,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就在这时,哮天犬又埋头跑了出去,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哮天犬这一跑自然是停在了洗髓池边。看着这神奇的蓝色池水,二郎神和转轮王都呆住了。“这就是那月灵儿变身的洗髓池?” “应该是!”转轮王点点头,“冥王查阅了冥界所有的古籍,可是没有任何关于这洗髓池的记载。听说阿月上神也查阅了天界所有典籍,也同样没有。估计这应该是妖世代相守的一个秘密。此地如此隐蔽,又长有大量药材和灵果,或许也只有少数妖才知道,他们在此地修炼,最后成为了妖中的佼佼者。” “转轮王说的有理,若妖们蜂拥而至,估计这个地方的药材早就开采殆尽了,也不会如此冷清。知道此地的妖应该很少,而知道洗髓池秘密的妖应该是少之又少。”二郎神看着眼前时而沸腾时而平静的池水,有些感叹,秘密真是无处不在啊。 “如果不是地煞将灵儿骗至此地,一心要灵儿变身成女子,我们到现在也不可能知道。” “地煞为何希望灵儿变成女子呢?”二郎神自然不知道其中原委。 “地煞一直对灵儿有不轨之心,还妄图让灵儿做他的魔后。” “这么说来,汴宸那日说的是真的了?”二郎神本不想说及此事,但此刻谈到这里,似乎又不可能不提。 “其实那日汴宸所听到的话很多都是是真假掺半,所以才更易混淆视听。若不是长期和灵儿相处,了解她的为人,我想我也会被骗了去。地煞是因为得不到灵儿才想这样彻底毁了她。”转轮王苦笑了一下,“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此事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到时大家自然知晓孰是孰非了。” “陛下没有立即处置月灵儿,只是将其暂时关押起来,应该也是觉得还有不少疑点。冥王睿智,你等又这么尽心地查找线索,相信真相一定能大白于天下的。”二郎神也不便多说,两人返身跟着哮天犬又走了回来。 接下来,哮天犬又把幽冥谷跑了个遍,想必当初十三在谷内没少跑来跑去地收集药材吧。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和黑白无常他们此前来的结果一样,一无所获。 转轮王和二郎神重新回到当日大战的地方,看着哮天犬围着十三当时晕倒过去的那块石头转来转去,两人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气息护身(皮皮求月票) “十三至此再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 “是的。()据说当时地煞一把抓起昏迷中的十三遁地而去,从此后渺无音讯。黑白无常在凡界寻找了多次,十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着了。”转轮王也是一片茫然。 “我们可以沿着地煞遁地的路径寻过去看看。他即使遁地,也不可能一直在地下,在某个地方他一定会重新出现在地面,只要找到他出来的地方,也许就能有所发现。”二郎神建议到。 两人一犬当即顺着地煞当日遁地的方向一路找去,自然什么也没发现。其实此前黑白无常他们也这样找过,可狡猾的地煞出了幽冥谷,便直接隐匿了自己和十三的气息,根本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凡界这么大,如果我们毫无头绪地去找,估计一百年也找不到十三。大海捞针显然不是办法。就算哮天犬嗅觉再好,超出一定范围之外,也无法寻觅到十三的气息。”隐身立在一棵树冠上,二郎神看着低头思考的转轮王。“有没有可能十三早就不在了?” “不可能。冥王从十三离开冥界的时候曾在她身上种了一道符,十三若有事,冥王会感知到的。十三肯定还活着!”转轮王摇摇头。 “也许,我们的思路应该调整一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了?”二郎神看着安静趴在身边的哮天犬,“跳出这个固定思维,换种方式来想,如果我们是地煞,会带着十三躲到哪里?” “灵儿和阿月曾经提到过,当初在洛城,地煞将魂体隐匿在一个修仙的凡人身上,整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还与灵儿、阿月结伴同行,他会不会故伎重演,再次隐匿在凡人身上?”转轮王福至心灵,抬起头来,“不过就算地煞隐匿了气息,他借助瘟疫在凡界摄取了那么多亡魂,一定是用于修炼邪功,只要我们密切留意凡界的异象,也许就能寻到他和十三的下落。” “的确,地煞收集那么多亡魂一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仅仅是给凡人制造苦难。若他要修炼邪功,他应该依附在修仙、修道或习武之人身上,我们可以从南往北、从道观、寺庙、各大门派开始彻查。”二郎神点点头,两人不辞辛劳再度出发。 就在众人忙着寻找十三和地煞的时候,火牢里的灵儿却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灵儿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这火牢待了多久了,十天,还是半月,她的神台早已不再清明,意识时常处于模糊状态。在严重缺水又万分炙热的情况下,灵儿觉得自己已经要达到极限了。 被扔进火牢的时候,灵儿的储物空间里有十粒丹药,为了补充体力和修复伤口,这一段她不得不服用了两粒。余下的八粒,灵儿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服用的。 储物空间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最开始的时候,灵儿每个时辰都会抿上一口,后来她每两个时辰抿一口,现在,她大半天才敢抿一小口,这珍贵的水源还是越来越少。灵儿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火牢里待多久,这点水生命之水必须节省节省再节省。尽管嘴唇已经龟裂,嗓子干得生疼,但灵儿还是强忍着想喝水的欲望,和炙热、干渴抗争着。 同样的,金创药也不能随时用了。无论怎么保存实力,灵儿的体力还是越来越差,每日用以维持保护结界的消耗太多,四处躲避毕方时体力也会流逝,因为每日不眠不休,她的反应和速度越来越慢,常常招惹得那追着火球到处乱窜的怪脾气毕方发火。这暴戾的毕方一不高兴,就会在灵儿身上留下伤痕。除了筋脉受损灵儿会及时涂抹金创药,其他的伤口,灵儿都听之任之了。 如今的灵儿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看上去狼狈不堪,很多次她都想着干脆被扑面而来的火球烤死得了,从此解脱,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阿月当初为了自己在水牢里坚持了一个月,每日、每个时辰都被那犼撕咬;一想到冥王和自己说过的话,倘若自己有事,他一定会陷入无尽伤痛,灵儿又打消了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为了阿月和冥王,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撑下去。 但这一日,灵儿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 毕方刚刚折腾了一个时辰,此刻吞下火球,闭上眼睛休息了。灵儿精疲力竭地盘了腿坐下来。她的腹部刚才被毕方蹬了一下,毕方的利爪狠狠抓过,一道伤口皮肉外翻,看上去有些渗人。 灵儿苦笑着点了几个穴道,拿出金创药抹了上去,直到伤口愈合,她才解开穴道开始打坐。灵儿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元气归一的手势,静静吐故吸纳,调整自己的气息,渐渐进入一种龟息的状态,半眠半休,抓紧时间让自己小憩一下。 就在此时,那毕方悄悄睁开了眼睛,不怀好意地看了灵儿一眼,猛地从高空冲下来,翅膀一扇,将半空中打坐的灵儿直接给扇飞了。看着灵儿猝不及防地被自己偷袭成功,毕方得意地发出一阵怪笑声,重新飞到顶空,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灵儿显然没料到这家伙又出“奇招”,相处了这么多日,她算是明白了,其实这毕方就是个孩子心性,它终年一个人待在这火牢也是极端无聊的,难得自己被扔进来成为它的“玩具”,它不好好折腾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被扇得眼冒金星的灵儿浑身酸痛地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没事人一样闭眼休息的毕方,臭家伙,如果不是被困在这火牢,我一定会和你好好打一架,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心里暗咒着喜怒无常、花样百出的毕方,灵儿捂着肚子重新盘腿坐了下来。被毕方这么一扇,她腹部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疼,从空中落下时猛地撞到地上的后背也疼。 此刻的灵儿盘腿坐在那里已经直不起腰,浑身的骨头似乎就要散架,前腹后背疼痛无比,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再也压不住,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意识也开始有些混乱了。灵儿觉得自己的元魂正从体内一点点抽离,似乎自己就要交待在这火牢里了。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一道金光在灵儿的腹部闪过,随即一股气息从她的腹部慢慢涌向全身。这气息带着一股清凉,又有着一种神奇的修复作用,所到之处,不但酸涩、疼痛统统消失不见,而且瞬间充满了力量。 灵儿不可思议地摸摸自己的身上,看看自己的腹部,又动动自己的身体,一时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冥王为自己封印的能量在关键时刻冲破了封印?她微蹙着眉头,想要得出答案,可还没等她想明白,那毕方又再次睁开眼,火球喷薄而出。 灵儿当即起身,躲避着乱窜的毕方。这一次,充满力量的她总算是没有与毕方发生冲撞,也没有再增添伤痕。就连毕方也有些诧异,歪着头看看灵儿,似乎搞不懂这个反应那么慢的人怎么突然又灵活了起来。 就从这日起,灵儿发现,每当自己到达极限的时候,自己的腹部就会传来这样的一股气息。这气息修复伤口,补充能量,让她一次次熬过最难熬的节点,一次次撑了下去。虽然这神奇的气息从何而来,灵儿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气息救了自己,是自己活下来的“护身符”。 因为有了这股气息,灵儿的求生欲更强了,她彻底打消了消极思想,将火牢的囚禁看作了一种磨砺。灵儿相信,自己一定能熬过这一关,而只要自己熬过了这一关,一定能变得更强! 这些天夜不能寐的人很多,冥王绝对是其中之一。 黑白无常虽然带着小鬼们在凡界四处寻找地煞,但也不能耽误凡人的往生。每日雄鸡报晓之前,黑白无常都会将凡界的亡魂送回冥界,见不得光的小鬼们便躲进养魂葫里休息。黑白无常交了魂魄,立即又返回凡界,到了夜间,小鬼们才又出来和他一起找寻地煞。 此前凡界几十年都不太平,天灾人祸,加之地煞制造的那场瘟疫,死者难以计数。虽然地煞掠走了不少亡魂,但黑白无常带回来的魂魄也不少。如今帮忙打杂的小鬼们大都去了凡界,冥界的人手就显得特别紧张。虽然各殿依旧井然有序,但人人都忙忙碌碌。 各殿王每日不分昼夜黑白地忙碌,冥王亲自坐镇第十殿,那就更加辛苦。区别各殿送来的鬼魂的善恶,核定等级,发往轮回谷投生,看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一点也不能出错。冥王每晚还需前往花海收集叶妖的眼泪,处理各殿遇到的棘手的问题,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七星连月(皮皮求月票) 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冥王也只偶尔打个坐,调息一下。()他的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揣测着地煞布局的用意,以及如何破解这个局。时间一天天流逝,转轮王和二郎神不曾有消息传回,黑白无常也没有找到地煞的下落,冥王的心越纠越紧,自己的灵儿还能撑多久? 这一晚在花海,冥王收集完叶妖的眼泪,负手而立,仰望“天空”,突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他掐指一算,随即回到寝殿,取出观象镜看着凡界和天界的星空,眉心越蹙越紧。地煞,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几日之后的一个夜晚,天帝也在自己的书房秘密召见了司命、圣元星君和战神凌天。 “朕这几日夜观天象,发现天现异象,三界恐怕要出大事。”天帝一脸的严肃。 “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三人心里齐齐一跳,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帝如此严肃。凌天忍不住抬头去看外面的夜空,似乎并无不妥。 “七星连月!”天帝的嘴里只吐出这四个字。 “七星连月?!”司命和圣元星君闻言面面相觑,瞬间变了脸色。 “陛下是否看错了?那北斗七星不是好好地挂在银河中么?和以往一般是那勺子状,怎么会走出七星连月呢?”凌天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战神,七星连月的七星说的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北斗七星,而是七颗古星辰。等你的修为达到尊君的顶峰,才能看得到。”圣元星君低声作了解释。 “这么说,三界将有灭世之劫?”凌天嘴巴微张,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只要是神仙,谁都知道,七星连月乃大凶之象,灭世之劫。 “陛下,你已经算过了?”圣元星君与凌天说话的时候,司命的手掐了个决,闭目算了算,却算不出个所以然。这天界,修为达致尊君顶峰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天帝,就只有两位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司命等人虽为尊君,修为却还差了些。 “朕不但算过了,也亲自翻阅了所有古籍,七颗古星辰的走势已经非常明显。这或许就是凡界近几十年来战乱、天灾不断的缘故。”天帝坐在那里,话语里带着一丝疲惫,三人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比较苍白,眼里布满了血丝。 “陛下,七星连月可有破解之术?”凌天的手紧握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何解?”天帝轻叹一声,“自父神开天辟地以来,三界存在了一百余万年,这是三界的劫数。” “陛下的意思,三界在劫难逃,三界将会灭亡?”凌天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即使不会灭亡,也会被颠覆。”天帝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自打算出这个劫数之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陛下,创世之神不会坐视不管吧?!”司命看着天帝的疲态,心里不是滋味,作为天界之君,眼看着三界走入灭世之劫,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什么感受? “创世之神创造这三界,便定下了他的规则,绝不会轻易干涉三界之事。若三界命数将尽,他怎么管?如何管?”天帝揉揉眉心。 “陛下,这是命数,还是人为?”圣元星君突然开口问。 “星君的意思是?”天帝放下手,看着圣元星君。 “陛下,古籍上可有预言,三界产生之后一百余万年将会灭亡?”圣元星君直视着天帝的眼睛。 “这个倒不曾有。”天帝摇摇头,“只是预言七颗古星辰一旦走出七星连月之势,便会有灭世之劫。” “敢问陛下,人为可否造成这样的走势?”圣元星君的话刚一落地,天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明就里的神色。 “星君你也怀疑有人启动阵法,催动七星连月?!”天帝看着圣元星君,沉默了一下,又开了口,“其实,朕今日召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朕也有这个担心。据朕这几日观察,这七颗古星辰看似自然走出这样的形状,但却隐隐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的波动,有一股诡异的煞气和血气隐匿在其中,逐渐向四周散开,应该是人为所致。” “陛下也怀疑是人为?”司命脸上一喜,如果是人为,找到那始作俑者,破了阵法,便能挽救三界。 “难不成是地煞那个魔头?!”凌天嘴快,一下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期待颠覆三界?!”天帝反问。 “那个暗中给众仙下‘意乱蛊’的人,是否也有此意?!”司命想到另一个可能。 “若只是其中的一个还好,怕的就是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天帝点点头。 “陛下是说,下蛊之人与地煞相勾结?”凌天面色一沉,最近的奸细事件真是防不胜防。 “其实这一段我一直觉得这下蛊的人和地煞可能有着某种关联。此人暗中布局了这么久,若真的只是为了儿女之情,为了所谓的权势,那他不过是个宵小之辈,不足为惧。但倘若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与地煞里应外合,那实乃天界不幸。若不能将此人除去,那恐怕才是真正的大患。内外夹击远比地煞一人折腾要让人担忧。”司命一脸的凝重。 “陛下,既然是地煞启用阵法催动七星连月,那我们日夜监测凡界,应该能找出他施法的地方,趁早破了此阵,才能永绝后患。”圣元星君提议。 “朕已经密令二郎神去办此事了。他助转轮王在凡界寻找一个被地煞掳走的小鬼,刚好可以以此为掩护,找寻地煞的下落。此外,据说冥界的人也在四处找寻地煞,一旦抓住他,便能破坏他的阴谋。”天帝讲出自己的部署。 “可是,若这阵法并不是由地煞催动的,那又如何是好?”司命仍有疑虑,“地煞的修为真的已经有这么高了么?” “从地煞成魔至今,凡界已逾上百年,他的邪功早已大有长进。听阿月说,邪魔大法的最后一层他也早就练成了。以他今日的功力,催动七星连月,应该是可以的。” “陛下是否有破阵之法?陛下是否已经为此做了努力?”联想到天帝的疲态,司命突然有所醒悟。 “此乃上古阵法,朕看着熟悉,却不知道破阵之法。朕这几晚尽了全力,却收效甚微,无法真正破阵,阻止七星连月,只不过是延缓了七星走成直线与皓月相连的速度罢了。”天帝一声低叹,“朕自登基以来,忙于政事,疏于修炼,修为的提升太慢了。” “难道地煞的修为已在陛下之上?”凌天又是一惊,天帝的修为可是这天界最高的,如果他都没有办法控制地煞,这七星连月已成必然。 “应该是地煞启动的阵法造成的。若论修为,他不可能超越陛下。只是,陛下发现他阴谋之时,这阵法早已启动,陛下一人之力无法逆转。”司命倒是明白了过来。 “天界还有两位尊君不也达致尊君顶峰了么?要不,想办法将他们找到,助陛下一臂之力?”凌天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那两位尊君逍遥自在,常年行踪不定,一心探寻三界之外的所在,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朕这几日一直在观察这个阵法,一旦启动,除非启动的人自己停下,否则外力很难中止和改变。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地煞,将其除去才是最重要的。”天帝否定了凌天的提议。“从目前的天象来看,地煞还没有启动阵法的最后一步,朕猜测他的能量还不够,他也在集聚能量。” “可如今情况紧急,要在何处去寻那地煞?若找不到他,我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圣元星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星君不必担心。不管启动此阵的人是谁,就算他此前的布阵比较隐蔽,不会被轻易察觉,但如今阵法进入最后阶段,他势必以己之力,向古星辰传送能量,催动其走成直线,最终与皓月相连,这样的能量传输不可能再掩人耳目。”天帝再次进行解释。 “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此人开始传输能量,就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所?”司命一挑眉,“可是,若他已经开始传送能量了,我们还来得及阻止阵法么?” “催动此阵的最后一步所需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多,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片刻之间就将这能量传送完毕。只要一发现他在何处传输能量,及时赶到将此人抓获,便可以成功阻止阵法的最终完成。”天帝打的是这个算盘。 “陛下,月灵儿身上封印着一股能量,地煞是否冲着这个原因才会百般接近月灵儿?”因为目前无法断定灵儿是否真的是奸细,圣元星君用了一个折衷的说法。 “冥王的封印连朕都没看过,那地煞怎么可能解得开?强取显然不可能,除非计诱。”天帝开始沉思。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内力枯竭(皮皮求月票) “如果月灵儿真的是奸细,她骗冥王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要让冥王解开自己的封印,从而协助地煞成全颠覆三界的阴谋?”圣元星君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是这样,月灵儿坚决不能留!”凌天率先表态,“一定要赶在地煞之前将月灵儿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就算月灵儿真的与地煞狼狈为奸,可她的封印没有解开,地煞就得不到她的能量,我们何必急着除去她呢?”司命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岂不说这样做会引起冥王的不满,造成冥界与天界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我看来,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哦?司命大人为何这样说?”凌天有些不解,作为一条好战的金龙,除了作战以外,他的思维向来是直来直去的,那些弯弯绕的东西,他通常很少细想。 “地煞若只是需要能量,那么月灵儿对他来说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就算我们除掉了月灵儿,地煞难道就想不到别的方法来集聚能量了吗?倒不如,我们以月灵儿作为诱饵,引出地煞,打他个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三界,这才是真正永绝后患的方法。”司命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司命老儿言之有理。如果月灵儿不是奸细,我们这般急着将其除去,反倒中了地煞的奸计,与冥王搞得势不两立。如果月灵儿是奸细,地煞真的是看中了月灵儿的能量,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月灵儿现在在我们手中,冥王解不了她的封印,她的威胁不是那么大。以她为饵,诱捕地煞,不失一条妙计!”圣元星君自然也赞同司命的主张。 “两位所言,朕也觉得有理。对于地煞来说,灵儿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只是,灵儿的能量与生俱来,比较纯正,得到这样的能量,显然可以事半功倍。更何况,这股能量比较强大,刚好可以助地煞一臂之力。就算月灵儿有问题,如今也不过是瓮中之鳖,掀不起风浪,不必惧她。”天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朕只是在想,地煞一贯奸猾,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陷入囹圄?他难道不掂量掂量,自己即使再强,也不可能是众仙的对手。更何况,他就算抢走月灵儿,也解不开冥王的封印,有何意义?他怎么可能冒险跑到天界来抢人,以卵击石呢?”天帝显然也不赞同立即除去月灵儿,至少现在她还有她的价值,只是他也不觉得以月灵儿来诱捕地煞,能使地煞上钩。 “陛下的意思是,我们一方面要对月灵儿严加看管,一方面密切注意地煞的行踪,只要他启动阵法的最后一步,就派大量的天兵天将前往在凡界直接将他歼灭?”圣元星君最善揣测圣意,“可是,这天界除了陛下,如今谁才是地煞的对手?” “不管是谁,启动这阵法最后一步的时候,都必须将自己的大部分能量都灌注到阵法中,才能确保七颗古星辰与皓月相连。换句话说,启动阵法最后一步,不但会使其行踪暴露,还会消耗其大量能量,那个时候正是铲除他的最好时机。即使天兵天将灭不了他也没有关系,将其重创,带回天界,朕自会处置。”天帝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陛下圣明!” “凌天,近日你的身体可有何异常?”待司命和圣元星君告退,天帝望向凌天。 “禀父王,我最近并无什么感觉,想必那下蛊的人还没对我做出什么动作。”凌天照实回答。 “朕担心的就是那下蛊的人会在关键时刻操控你,让你做出有悖天界的事情来。”天帝神情严肃,“自从朕发现有人妄图促动七星连月,朕就明白,下蛊的人可能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和地煞一道,将三界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父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儿臣做出有损天界的荒唐举动,父王不必手下留情,直接灭了儿臣即可。儿臣宁愿死在父王手里,也绝不做他人的傀儡,成为众人唾弃的败类!”凌天说着,跪倒在天帝面前。 “若是这样,霜儿怎么办?小梧怎么办?”天帝反问了一句。 “父王可以抹去她们脑中关于我的记忆,不让她们痛苦。”凌天的手紧紧摁在地上。 “朕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抹去你的记忆她们就能幸福么?朕的女儿和孙女,朕不但希望她们一世无忧,更希望她们能够幸福。” “父王!”凌天抬起头,看着天帝。 “凌天,现在是多事之秋,很多事情不能想得太过简单,否则落人口实。月灵儿的事情还不能让你明白么?倘若别人抓住你言行的不慎,对你进行诋毁,那你只能是百口莫辩。”天帝直视着凌天的眼睛,“岂不说你本就身中‘意乱蛊’,随时有被人控制和利用的可能,就是那些潜在的麻烦,你也应该主动远离。像那种夜间潜入凌霄殿,接近月灵儿宝剑的事情,朕不希望再看到。” “儿臣知错,儿臣会引以为戒!”凌天这才明白天帝让自己留下的真正用意。 “起来吧。‘意乱蛊’一事你不必太过担心。关键时刻若你真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朕会直接用捆仙绳捆了你,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胡来的机会。” “谢父王!”凌天感激地给天帝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回去吧,明日把霜儿和小梧接到飞凤宫,朕有几日没看到她们娘俩了。切记,今日之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包括霜儿。” “是,父王!”凌天拜别天帝,回飞龙阁去了。 “陛下,云鹤尊君来了。”凌天刚走,司命和圣元星君去而复返,跟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云鹤。 “哦?请进!”天帝挑了一下眉,请三人进来。 “陛下!”云鹤刚一走进书房,抬眼一看天帝便大吃了一惊,随即又看看司命,“陛下的脸色果真很难看,司命大人刚才走火入魔很厉害么?” “本尊也不知道,若不是圣元星君及时把我打晕送到陛下这里来,还不知道要出怎样的乱子。我倒是没事了,却害得陛下元气大伤,云鹤尊君快为陛下看看吧!”司命一脸的愧色。 天帝心里正在嘀咕,圣元星君已经用内力传音给他,“陛下,为掩人耳目,司命推说自己今日修炼的时候有些走火入魔,陛下帮他疗伤时消耗太大,加之近日天界出了这些事情,陛下休息不够,所以为司命疗伤后感觉有些不适,估计云鹤尊君不会起疑心的。目前尚不知道谁是下蛊之人,我们不敢走漏了风声。若那下蛊的人存有异心,知道陛下此时功力大减,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那就糟糕了。此番我们暗中唤云鹤尊君前来,让他为陛下看看,是想让陛下的内力尽快恢复。” “朕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娇弱,休息一会儿就好。”天帝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也开始演戏。云鹤的银线就在这时飞到了天帝的腕上。 云鹤的手指轻轻搭着银线,眉越蹙越紧,“陛下,你的内力怎么有枯竭之势?”说着,他撤了银线,有些担忧地望着天帝,“陛下必须调养一段,否则这消耗的念力和灵力一时难以补回。” “此事都怪我,还请陛下责罚!”司命连忙跪倒在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无妨,云鹤尊君都说了调养调养就好,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想必是这一段,朕处理奏折太累了,没有休息好,今日才会出现透支的状况。有云鹤尊君在,朕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要说入戏,天帝比谁都演得逼真。 “司命大人不用紧张,本尊刚才听圣元星君一说,就带了些丹药过来。陛下每日服用,很快就能恢复,当然,陛下还是不能太劳累了。”云鹤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玉瓶, “多谢云鹤尊君!”天帝笑着一招手,玉瓶飞到他手中。这些天为阻止那阵法,天帝确实有些精疲力竭了,每次将灵力和念力注入那阵法之后,自己第二块肋骨下都有些酸涩,确实有一种能量流逝殆尽的感觉。 但这些年来,天帝甚少服用丹药,他源自父神的神识,天生的修为就很高,自然不需要用丹药来提升修为。天界太平了一百所万年,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储存此类丹药的习惯。 天帝的储物空间里,除了应急、疗伤的丹药外,也有少许补气血的丹药,那都还是当年清樱给他的。如今清樱不在,众仙的丹药自然不能随便服用,谁知道谁曾被下蛊,谁又知道谁是下蛊的人呢? 相比之下,云鹤还算可以信赖的人,有了这丹药,自己应该可以迅速弥补消耗吧。谁也不知道地煞会在什么时候催动阵法的最后一关,天帝现在必须继续延缓阵法演化的速度,为天界的布局争取更多的时间。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娶平妻(皮皮求月票) 飞凤宫,天帝的身影刚刚出现,天后就迎了上来。|| “陛下,怎么今日又回来得这么晚?”天后一边亲自为天帝宽衣,一边心疼地看着天帝的脸色,“陛下看上去很疲惫,今日的奏折又很多吧?” “嗯,最近事情很多,没一样可让朕省心。”天帝微微叹了口气,他没打算将七星连月的事情告诉天后。 “若我能为陛下生个儿子就好了,至少可以替陛下分忧,如今倒好,一屋的女子,没法帮上陛下的忙。”天后的话里带着丝丝伤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不用太在意。你我的生命还长,有的是机会。何况我们的女儿不也一样很好么?”天帝转过身来,宽慰天后。虽然明知道她再生育的机会为零,却只能这样说。 “陛下,要不我们挑选个灵物,将精血注入其中,助他修仙,这样也可算是陛下与我的孩子。万一我真的无法再生养,也算了却了一番心事。”天后说这话时,眼里带着期盼,显然早已动了这个心思。 “话虽如此,毕竟还是有差异的。”天帝不是不明白天后的想法,可是这样的方式他已经不想再用,有了清樱和自己一起“结合而生”的阿月,他再也不想要第二个这样的孩子。 “近日便有仙家上奏,要朕为了继承人再娶,他们也还真是热心,连候选人也替朕考虑周全了。”天帝坐了下来,看着天后,他尽量让自己说得很缓慢,不带一丝感情,尽量显得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对于这些仙家来讲,唯有朕的血脉才能继承帝位。就算你我挑选灵物,助他修仙,他们也不会认可的。” 天后闻言,心里一滞,她何尝不知道天帝说的是实情。天界最讲究出身和资历,若不是天帝的骨血,怎么可能继承大统?若天后真的无法再生育,日后这天界便只能交到蓝爽或紫莹手中。 也正因为此,天帝才会如此希望阿月与紫莹成亲,就算众仙不承认阿月是他的骨肉,也已承认他与天帝的渊源,只要阿月成为了驸马,最终得到这帝位的一定是紫莹,阿月辅佐紫莹,也就变相成为了帝君。 可天后没想到的是,众仙已经开始琢磨着为天帝纳妾的事了。说不定还不是纳妾,只要新人如愿地生下儿子,迟早也会和自己一起成为平妻。一想到天帝会和别的女人一起缠……绵,天后的心里像有万根钢针在扎一样难受,可怜自己谋划了这么多年,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却把一切都断送了。 “陛下,我没能为陛下生养儿子,是我自己没有福分。天界自然不能没有继承人,若陛下有钟意的人选,就再娶进门,为陛下开枝散叶吧!”天后低着头,垂着眼帘,遮掩住自己的心酸,话语一如往常的得体。 “此事不急,以后再说吧。”天帝当然看出了天后的失落,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她,“不过是那些仙家的一厢情愿罢了,朕暂时没这个打算。” 对于天帝来说,这世间,除了清樱他对谁都没有感觉。若要他再娶,除了清樱,他还没想过自己会愿意娶谁。当年,清樱称自己尚且年轻不愿成亲,如今几十万年过去了,一直还单身的清樱可否愿意嫁给自己? 若没有那奏折,天帝是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的,清樱那么冷清高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做什么平妻呢?可如今有了众仙提议做借口,天帝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丝希望。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再追求一次清樱,实现多年的夙愿。只是,想到上次自己无意间伤了清樱的心,他心里又暗暗后悔。但愿清樱出关后,可以和自己冰释前嫌。 天帝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虽然是在安抚天后,可他的话却已经将他的心意泄露。他没有说绝不会再娶,便已经彻底伤了天后的心。天后心里清楚,自己这婚姻是当年千辛万苦争取而来,容不得任何变数,也容不得任何人来和自己分享眼前这个男人。 天后暗暗下定决心,从此后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尽快孕育子嗣,彻底断了天帝再娶的可能。至于那些企图靠近天帝的仙子,她会一个个灭掉。尤其是那清樱,她绝不会给天帝机会! “陛下!”天后低唤了一声,无奈地靠在天帝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带着几分心痛,带着几分可怜,任何男人听了,都会有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和温存一番的冲动。她的身子柔软无骨,有意无意地在天帝身上微微扭动,一心想把天帝的欲……望挑动起来。 只可惜天帝这几日真的太累了。他抱着天后,有些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吧!”还没等天后反应过来,天帝便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床榻前,两人才一躺下,天帝很快就入了眠。天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莫名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万佛山,今晚佛祖带着一众弟子讨论佛法的无常。 阿月坐在下方,托腮沉思,慢慢体会着那一句,“一切皆无常,身无常,心无常,身非我所有,心非我所有”,似乎总也参不透。 “阿月,对于今晚所论的无常,你有何感想?”末了,佛祖特意将阿月留下,笑着问他。 “佛祖,阿月迟钝,一时参悟不透。”阿月,“我只是想这是否是说我们的身心因缘聚合而成,变异无常,身与心都非我们直接能拥有,因为我们无法主观地控制身心,不能命令自己这肉身不老、不想、不思。” “是也不是。”佛祖微微一笑,“凡夫的五蕴(色、受、想、行、识)、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尘(色声香味触法)是无常,是苦、是空,是非我。哪里能找到一个我在五蕴、六根、六尘中呢?都是因缘聚合、起起灭灭,不停轮回的。” “谢佛祖教示。”阿月低下头反复默念着, “阿月,佛法无边,人生无常。希望你今后能谨记,无常是苦、是空,是非我,一切无需太过执着。”佛祖点化至此,转眼笑着淡去。 阿月觉得佛祖话中有话,正欲再问,却已再难寻找佛祖的身影。 “无需太过执着?!他想暗示我什么?”阿月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些日子以来,阿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感应到灵儿身处危险之中,有时静静坐在那里,也会觉得心猛地一跳,一种说不出的痛突然从心底蔓延开。 阿月不是不担心灵儿,但每每想到有冥王在,灵儿应该安好,想到没有任何坏的消息传来,他便继续安心静修。在阿月看来,只要能熬过最后的这两三个月,就能名正言顺地向天帝提出求娶灵儿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和灵儿之间将再无任何障碍。因此,在万佛山的最后这一段日子自己不能出错,尽管心里时刻思念灵儿,担心灵儿,但是自己只能日夜为祈祷灵儿平安无事,却不能轻易离开。 阿月明白,自己对灵儿永远放不下,这份爱已经溶于骨血,成为自己一生的执念。今晚,佛祖特意开示自己凡事无需太过执着,恐怕,自己只能让佛祖失望了。这份执念,自己不能放下,也根本不愿意放下。 阿月拿出与灵儿结发的发结,放在鼻端轻嗅,灵儿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一颦一笑,一喜一怒,全都历历在目。心中的那份爱恋从未因为分离而减淡,相反,在这日复一日的思念中,爱越来越深,恋越来越痴…… 冥界,冥王给今日所有前往投生的魂魄核定了等级,便让两个小鬼押送他们前往轮回谷,自己则又拿出观象镜细细地看着。 “冥王!”冥殿的秦广王走进第十殿,手里拿着生死簿,“属下发现有些不对。” “哦?怎么了?”冥王放下观象镜,示意秦广王坐下,自己打开了生死簿。 “冥王请看,这上面属下勾出的那些人,全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非常蹊跷的是,他们根本命不该绝,却在最近这一日,也就是凡界这一年当中陆续死去。且从黑白无常带回的魂魄来看,这其中大部分人的魂魄根本没有达到冥界,而是被人提前掠走了。属下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所以带来给冥王看看。” 冥王很快扫完那生死簿上的人名,掐指一算,“又是地煞在捣鬼!这些魂魄应该是被地煞的手下抓走了。” “冥王,难道地煞又在策划什么阴谋?”秦广王的眉皱了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天生带着较强的阴气,地煞将他们的魂魄收集在一起,是要聚集阴灵之力,增强自己的能量么?” “正是!”冥王的脸色有些沉重,“地煞正在筹划一次大的行动。” “是什么?他又想害谁?”秦广王一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帝的自负 在这冥界,转轮王和秦广王都是最有学识,也最有头脑的人,因此被冥王分别安排在第一殿和第十殿,守护凡人往生最重要的两关。||其他八殿的王勇猛无比,却少了点智慧,所以被冥王派守其余八殿不同的地狱。对于秦广王,冥王向来也不会有太多隐瞒。他一面将生死簿交还给秦广王,一面告诉他情况。 “这些日子本王的心思一直困于灵儿之事,并未分心留意其他事情。直到前几日的一个晚上,本王无意中仰望冥界的‘天空’,突然觉得有些古怪,取出观象镜一看,才发现天象有异。上古七星竟然走出了七星连月之势,且就要和皓月连成一线。” “七星连月?!”秦广王大惊失色,“灭世之劫,大凶之象!难道这是地煞所为?” “正是。本王细细看过了,这绝非古星辰自然走出,乃地煞使用阵法促成的结果。” “冥王可有办法将其停下?”秦广王眼里透着急色,七星连月,这是要毁灭三界啊,地煞这个魔头,简直疯狂了,全然不顾天下苍生,竟敢制造这样的灭世之劫。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上古阵法中最为厉害的阵法之一,名为‘斗转星移大阵’,这个阵法一旦开启,除非催动阵法的人自己中止,或是半途而废,否则无法停下来。”冥王摇摇头。 “那冥王的意思是,除了找出布阵的地煞将其消灭,别无破阵之法?”秦广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即使联合天界所有尊君之力一起阻止此阵,也不行么?” “就算天界所有神仙的力量合在一起,也不能阻止阵法的运行。”冥王再次摇头。 “地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怪他要害死这些人,吸取阴灵之力,原来是为了制造这样的浩劫。”秦广王的手攥成拳头,狠狠在桌上击了一下,“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么?” “秦广王放心,他的力量还不够。”冥王拍拍秦广王的肩膀,“催动这‘斗转星移大阵’的最后一步需要相当多的能量,地煞的实力还达不到。” “既然达不到,他干嘛这么做?”秦广王闻言眉心一皱,“难道他另有所图?!” “聪明!”冥王赞许地看着秦广王,“你比天帝聪明多了!” “此话怎讲?这与天帝有什么关系?”秦广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本王看来,地煞做这一切,并不是真的要促成七星连月,陷三界于万劫不复。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削弱天帝的力量,伺机重创天界,为他称霸三界做准备。” “削弱天帝的力量?”秦广王还是不解。 “天帝作为天界帝王,常常会观测天象,一旦他发现天象有异,又察觉是人为所致,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施展力量,尽力阻止七星连月。他应该是不知道,外力根本无法使这‘斗转星移大阵’停止下来。据本王观察,数日来天帝一定为此消耗了不少灵力和念力,却只是稍微减缓了阵法运行的速度罢了,但他自己的内力却大大降低。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地煞一定在这个阵法里做了手脚,天帝输入的、用以阻止阵法的灵力和念力,其实都被地煞吸收了。” “冥王,你是说,地煞其实根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吸收天帝的内力?”冥王的话再次让秦广王大惊。 “正是,这阵法就像个无底洞,谁去阻止,谁的内力就会被吸干,不管你的修为有多高。如果本王没说错的话,天帝这几日因为连续发功阻止阵法,自身已经很虚弱了。若此时地煞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冥王说到这里,有些严肃。 “天界的神仙大都自命清高,很少有人为了权势去大动干戈的。就算有人耍点小心机小计谋,那也不可能与地煞的阴谋相提并论。地煞在凡界生活了七八十万年,他见多了凡人的勾心斗角,算得上老谋深算。而天界只讲论资排辈,天帝的身世和修为决定了他的帝位不可撼动,论阴谋诡计,他远远不及地煞。这一次,天帝显然入了地煞的局,上了地煞的当。” “可是,冥王,地煞既然用这一招骗过天帝,是为了吸取能量,那又如何解释他为灵儿设的局呢?他不是一直垂涎灵儿,企图得到灵儿身上的能量么?可灵儿却因为他的局,差点被天帝处死,他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联想到地煞此前害灵儿的事情,秦广王还有些想不明白。 “关于这一点,本王也有些纳闷。但细细一想,地煞也一定料到事出之后,本王和冥界会力保灵儿,天帝一时之间不可能处死灵儿。因此,若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地煞肯定还有后招。他要么是想借这一招,让灵儿对天界心生愤恨,彻底反了天界,与他一同成魔;要么就是企图在最后的时刻,借助某种外力,杀到天界,抢走灵儿,将灵儿变成他的鼎器,夺取其能量。那个疯子,为了他的野心和霸权,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冥王冷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难怪地煞要用这个方式吸取天帝的力量,那天界能伤得了他的只有天帝。到时候他打上天界,恐怕那些神仙都不是他的对手,天界果然面临一场浩劫。”秦广王不得不佩服地煞的诡计多端。 “最可怕的还不是天帝的力量被他削弱,而是那天界一定有他地煞的人。如果本王没有猜错,那暗中给众仙下蛊的人一定是地煞安插在天界的人。此人隐藏极深,将会成为一把利刃,一举破坏天界的和平。”冥王的话里也透着几分担忧。 “冥王,那我们可需要做点什么?天界和冥界虽然不同,也由天帝和你分管,但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眼看着天界有难,我们是不是也该帮帮他们?”秦广王到底是冥王看重的人,识大体,讲大义。 “本王正有此意。”冥王点点头,“何况灵儿现在也关押在九重天的火牢里面,若地煞此时冲上天界,也会危及灵儿的安危。本王要你明日一早赶往天界,给那天帝提个醒,告诉他这‘斗转星移大阵’是外力无法阻止的,让他不必再费力去阻拦阵法。” “只对天帝说这些?不用告诉他这是地煞的阴谋?也不告诉他地煞其实是在吸取他的能量?”秦广王有些愕然,只说这几句,天帝会听么? “天界一直没有查出谁是下蛊的人,话说得太多反而不妥。”冥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有些话不用点得太透,若他睿智,自然就能懂得本王为何要特意派你前去提醒他。若他不听,那也是他自己想不到,本王能做的仅此而已。” “好的,冥王,属下明早去一趟。”秦广王辞别冥王,走出第十殿。 “什么?要朕不用再管那阵法?”次日,天界,天帝的书房内,听完秦广王的话,天帝忍不住变了脸色,“这是你们冥王的意思?” “是的,陛下,冥王说此阵外力阻止不了,若陛下坚持要阻拦阵法,反倒会耗尽自己的内力。”秦广王一句多的也不敢说。 “朕知道阻止不了阵法,可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三界陷入浩劫!就算耗尽朕所有的灵力和念力,朕能延缓一天算一天。”天帝的脸上带着几分愠色,“当初冥王为凡界的瘟疫熬制药汁,朕还一度以为他也心系苍生,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情况危急,他作为冥界的王,难道不应该和天界携手,一起应对危机,对付地煞么?居然叫朕坐视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嘲笑朕是蚍蜉撼大树?难道因为月灵儿的事情,他对朕如此有心结?” “陛下,你误会冥王了。他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秦广王欲言又止。 “不必再说了。回去告诉你们冥王,朕有朕的责任,朕有朕的担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三界平安,朕必须这么做。”天帝一挥手,一副赶人的样子。 “秦广王告辞!”见天帝如此刚愎自用,秦广王只好施礼告辞了。 秦广王走后,天帝仍带着几分怒气坐在那里,手一抬,云鹤留下的玉瓶自动飞到他面前。天帝取出一粒丹药放入口里,才刚刚吞下腹中,一股暖意便从丹田处慢慢散开。 不得不说,云鹤的丹药还是很有效的。这几日天帝每夜阻止阵法,消耗越来越大,每每运功完毕,全身都虚弱地直冒虚汗,但只要及时服用了云鹤给的丹药,他便能很快恢复。 只是,天帝发现,自己前几日每日只需服用一粒,现在每日需服用两粒。而且自己这几日很容易发怒,就像刚才,其实他用不着冲秦广王生气的,可偏没忍住心里的不满,将冥王数落了一通。或许是太疲累了吧,天帝微微闭上眼睛。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本王只好灵儿 凡界,夜晚,寒水寺,后山,地煞“寄居”的大师兄照例在练武。() 一阵风吹过,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下,“很勤奋啊!” “想必你不比本王差。这些年你的修为大涨,武功也应该精进了不少吧?本王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好好打一仗?就像当年一样!”大师兄紧闭着嘴巴,“专心致志”地打着拳。 “我可不敢和你打。若你真手痒了也没有关系,一切进展顺利,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大展拳脚了!”黑影靠在一棵树上,手里捻着片树叶,同样用内力漫不经心地传音。 “哼,本王不稀罕。天界除了那凌天,就没一个能和本王过招的。天帝老儿既然知道他的女婿中了蛊,断然不会再派凌天来凡界与我交手。其他的人,有什么意思?他们连本王一招半式都接不了!”地煞冷哼了一声,冷不丁一掌对着黑影所站的方向拍去,掌风呼啸着扑了上去。 “都说打不过你,还要和我玩?”黑影身子轻轻一闪,衣袖一拂,化解了地煞的掌风,“你也别小看了那二郎神,他其实是天帝的御用侍卫,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他能撒豆成兵,法力无边。天界之所以只有一个战神,那是因为凌天是天帝的女婿,天帝必须给凌天树这块牌子。若真要论身手,二郎神不比凌天差。你可不能大意了!” “这等人物当初怎么没给他下蛊?”地煞不以为然。 “且不说他那哮天犬的鼻子好使,就是他本人,嗅觉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想靠近他在他的食物里放入蛊虫,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二郎神这家伙有个怪癖,从不要任何仙童伺候,平素也不怎么和其他神仙结交,就连天帝寿辰,他也只把那酒杯端着装装样子,并不饮下,根本无从下手。” “这么谨慎?本王倒要会会,看看他有多厉害!”地煞又劈下一掌,“本王向来喜欢挑战,这样才够刺激!看来这一次有得玩了。” 黑影再一避,轻松接下这一掌,“凡事小心,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们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道理本王比你懂。”地煞瘪瘪嘴,“本王的灵儿如何了?” “你还真对她念念不忘?不就是个女人么?你要多少没有?我看她那样子也没什么特别,不就皮相好看点?你倒痴情的很!她都和那阿月睡过了,你还要?!”提到灵儿,黑影有些不屑一顾。 “本王看上的人,岂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地煞眉一皱,狠狠一掌劈了过去。不同于先前那两掌,这一掌非常狠戾,看得出黑影触动了地煞的逆鳞。其实对于妖魔来说,忠贞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个事。地煞本人不介意的东西,怎么愿意别人拿来说事呢? “不过是句玩笑,你还真恼了?”黑影慌忙避过这一掌,“她能有什么事呢?不还在那九重天的火牢里么?” “都这么久了,她还扛得住?”不得不承认,地煞这一刻为灵儿有些心疼了。 “你倒是疼她,你就不担心那一位吃醋?”黑影的话里带着揶揄。 “本王的女人,可以撒娇,可以吃醋,可以动怒,但最后必须是本王说了算。否则,本王一个月不碰她,她照样来求本王欢好!”地煞的话里带着几分霸气。 “你是来真的?你真要立灵儿做魔后?”黑影挑了挑眉。 “只要她想,本王就立。” “若她不想呢?” “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想!”地煞阴笑了一声,“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除了篡改记忆,除了下蛊,本王还有的是高招。” “这个我相信,你那技术实在让人羡慕!” “那是你蠢!这么多年都没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拿下!要本王说,直接强了就罢了,只要你得到了她的身子,她的心迟早是你的!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是跟着女人的身走的么?你让她飘飘欲仙,你让她欲生欲死,她还舍得离开你?!”地煞轻蔑地骂着。 “受教!下一次,我一定会得到她的!忍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无法再忍了!”黑影也低咒了一声。 “呵呵,再忍的话,本王怕你的功能都要丧失了。到时候便只能来这寒水寺做和尚了。 “我没那么无能!”黑影不满地回了一句,“不信我们试试!” “好啊!本王好久没和男人玩过了。”地煞说着,身影已经移动到黑影身边,“只是本王担心你一旦做了本王的受,就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我呸,你才受!我说的是我攻,你受!”黑影啪地一下打开地煞的手。 “你攻?你确信?你攻得了本王?再说了,本王可没有做受的习惯!这你是知道的。难道你怕了本王的尺寸?”地煞挑起眉,话里带着调侃。 “够了,留着和你的灵儿玩去,我可是只喜欢女人的。和你闹闹你还当真了?!就你尺寸大?我的也不小!”黑影说着一把将地煞推开,“再说了,看看你这和尚的样子,谁愿意和你睡?” “快了,本王做这和尚就要到头了。一想到就要和灵儿在一起,本王就血脉喷张!”地煞也厌恶地看了看自己一身和尚的装扮,“你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先把我的灵儿给弄出来?本王担心她在那火牢里面给烤熟了?” “当初不是你的意思么?这个时候知道心疼了?还是你那喷张的血脉在想她了?”黑影看了一眼地煞,“那火牢必须要天帝的亲笔手谕才能打开。而且那手谕只能用一次,门一旦打开,立即化为灰烬。没有手谕谁也把她弄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天帝在那火牢里加注了符咒的,灵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知道。” “知道?知道有个屁用!”地煞咒了一句,“若灵儿真的有事,他知道了赶去还来得及么?” “我一直很好奇,若那灵儿身上没有那股能量,你对她会这么上心么?”黑影忍不住又多了嘴。 “废话,本王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草妖,是个小男孩,别说身上没有能量,就连毛都没长齐。可本王就是喜欢!除了她,还没有谁让本王这么动心过!”一提起灵儿,回忆起此前的种种,地煞的下腹一紧,口里突然干了起来。 “没想到地煞也有被人迷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只有欲……望,没有感情。没想到啊,她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你便喜欢上了,你这好幼齿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黑影的话里也带着调侃。 “谁说本王好幼齿了?本王只好灵儿!”地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黑影,“你今晚的废话真多!本王告诉你,若本王的灵儿在天界有个三长两短,本王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的王,她不会有事的。等你心想事成的时候,她一定会完好地回到你身边!”黑影笑着消失了踪影,快得就像夜晚山间吹过的一缕山风。 地煞也停下了拳法,在那地上坐下来,结了一道厚厚的结界,不过一秒的时间,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宝贝!”地煞手一伸,将女人搂在怀里,唇压了过去,手也不老实地到处摸。 “你不是说你只好灵儿么?找我出来做什么?”女人紧闭着唇,拒绝地煞舌头的入侵。 “想你便找你了!”地煞一点不介意自己和黑影的对话被这女人听了去,也不介意她此刻滔天的醋意,牙齿冷不丁在女人唇上重重一咬,趁女人吃痛,舌头一下就滑了进去,攻城掠地,来势凶猛。 “我到底算什么?”女人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身上的衣物就已经被地煞三下两下扯了个精光,地煞不知何时也早就赤……裸了身子,此时欲……望就抵在她身前,一手覆在她的双峰上轻捻,一手在她腰间敏感的部位点着火,女人很快败下阵来,双脚将地煞紧紧夹住,紧贴在他身上磨蹭着。 “既然不高兴,那就算了。本王回去洗洗睡了。”地煞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女人,做出一副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谁说我不高兴了?不就是说说嘛?”女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让地煞离开,一把将地煞摁住,对准那昂扬直接坐了上去,两人同时发出愉悦的喘息。 “小妖精,不闹脾气了?”地煞将女人搂在怀里,一个反转猛烈地抽动起腰身来,低头再次吻上女人的唇,“本王倒要看看,在本王身下承欢你还有什么力气发脾气?!” “嗯,啊,再快点!”几乎就在同时,女人也吻住了地煞的唇,两人疯狂地扭动在一起,在结界里肆无忌惮地折腾着,叫喊着。 不知夜深几许,两人方才心满意足地分开,地煞使了个清洁术,女人消失了身影。地煞手一招,衣物穿回了身上,这才撤了结界,下山回了房。 躺在床上的地煞再次把自己的计划想了一遍,反复推敲了数次,方才合眼睡了过去。床下的十三睁了睁眼,看来希望又只有寄托在下一天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地煞练邪功 接下来的几天地煞都异常忙碌,白日里以大师兄的身份活跃在寺庙里,夜间便在后山练功、房里打坐。||有时候他的几个心腹也会来到他的禅房里,几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每每这个时候,地煞都会往床下一指,十三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虽然十三不知道地煞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却隐隐感觉到,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地煞和黑狼等人见面时的那种气氛、那种眼神,都让十三预感到他们在策划的某件事就要开始付诸行动了。 那是什么?难道是地煞要开始颠覆三界了?这些年他真的已经有这个能力了么?月灵儿不是被抓了么?难道月灵儿被抓也只是一个阴谋?月灵儿和地煞安插在天界的人会和地煞一起里应外合么?冥界呢?冥界会不会有事?冥王身边可还有其他的奸细? 十三每日清醒的时候都在床下一个人思索,可就算她把狐狸头想爆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心烦意乱中等待事情的发展。 这一日晚上,练完武回房的地煞刚把十三从床底拉出来,解开她的定身符,扔给她一些食物,黑狼附身的那个和尚就出现在门外,“大师兄!” 地煞打开房门,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师弟找我有事?” “大师兄,今日所讲的经课,有个地方我不太懂,特意来问问。” “进来坐吧!”地煞让黑狼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 “主上,你要的魂魄收集齐了。”门一关上,黑狼立即递给地煞一个葫芦。 “很好!这几日你们几个一定要抓紧修炼,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地煞说着也递给黑狼一个葫芦,“这些妖灵你们分享了吧,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记着,消化吸收的时候别被发现了。” “是,主上,我等一定尽力修炼。”黑狼接了那葫芦,转身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两人的对话很短,十三根本不知所云,什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还来不及想,地煞已经离开了那大师兄的身体,在屋内设了一个结界,同时将黑狼送来的葫芦打开了。 一时间,葫芦里钻出一层白雾,十三还没反应过来,屋里突然就生出一股阴气,十三身上就算有一层厚厚的狐狸毛,也觉得不寒而栗,似乎有一股子寒意从外到内席卷了全身,让她忍不住将小身子蜷成一团。 白雾散尽,十三发现屋里人影绰绰,似有无数鬼魅在动。在冥界待了那么多年,十三只一眼便知道,眼前的这些都是黑狼等人抓来的魂魄。只是,这些魂魄为何带着这么强的阴气呢?十三有些搞不懂。 只见一屋子的魂魄呼天抢地、哭哭啼啼、哀号不断,怨气、怒气都在一瞬间爆棚。他们你踩我、我挤你、你推我、我搡你,相互冲突,又各自哀怨,看得十三心惊肉颤的。 就算在冥界见惯了鬼魅,十三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些魂魄好像都带着不甘,带着凄苦,带着悲愤,屋子里瞬间成了怨灵集中营,阴森森的,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恐怖。其实,岂止是怨灵,这些魂魄阴气十足,明显还是阴灵。 十三一边纳闷黑狼他们在何处收集了这么多这样古怪的魂魄,一边尽量将自己的身子缩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死死地躲在地上的大师兄身旁,钻到那昏迷着的凡人手臂下,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生怕这些魂魄会发了狂抓伤自己。 只见地煞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两手相对、抬至胸前,拇指和中指掐在一起,保持不动,嘴唇微动,双目紧闭,念念有词。随着他嘴巴越动越快,念得越来越快,那些魂魄更加像发了狂一样在屋子里尖叫、哭喊,十三即使躲在那凡人身下,也觉得毛骨悚然,若不是地煞在屋内设了结界,想必整个寒水寺的僧人都会被吓死。 突然,两道红光从地煞两只手掐在一处的两个指头间闪出,这红光越来越大,集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钟的样子,并从床上慢慢移动到了屋子中间,那些魂魄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十三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只见被吸到钟里的魂魄发出阵阵惨叫,随即没有了半点声音。那叫声惨绝人寰,就像是谁藏在那钟里将魂魄活活撕裂成了碎片一样,听者胆寒。十三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 而那些还没被吸过去的魂魄显然也觉察到这大钟会伤害自己,要了自己的命,一个个挣扎着、哭喊着不愿靠近。可是,地煞这红光幻化而成的大钟显然也带有魔性,由不得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巨大的引力仍将魂魄不断地吸了过去。 一屋子的魂魄苦苦地挣扎着、抗争着,最终还是一个个被吸进了大钟,被绞杀地干干静静。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仿佛刚才那些吵闹的魂魄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只是十三的幻觉罢了。 而那悬在屋子正中的大钟,待魂魄消失殆尽,也慢慢缩小,慢慢变形,最后缓缓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球,圆球里隐隐有白色的“光线”在流动,那些就是魂魄的碎片。圆球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指头大小的一个小红丸,自动飞到了地煞面前。 地煞睁开了眼睛,左手收回,右手直接将那飞到自己面前的红丸抓到手中,随即扔进嘴里,再次闭上眼睛,双手叠放在腹部,打坐消化起来。 这样的场景十三见得太多,自跟随在地煞身边她就知道,地煞之所以修为提升得那么快,就是因为他修炼的邪功是要依靠吞噬大量妖灵、怨灵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他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别的妖的修为全部夺走,让自己功力大增。 可以说,地煞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的修为是靠杀戮来提升的,他的魔性也在这样的生杀予夺中一天天增加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地煞全身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一袭红衣变得更加鲜艳。十三眼睁睁看着他的头上慢慢冒出了一对角,那弯弯的角萦绕着一股煞气,看上去让人慎得慌。 地煞猛地睁开眼,双手自然垂下,站起身来。此时的他眼里红光流转,五官变得愈加邪魅,若不是头上那对角,若不是那诡异的红发红眼,这样一个勾魂的美男定会让不少女人春……心荡漾。 十三正在想着,身子一动,已经飞到了地煞手中。“本王是不是更美了?”地煞的声音也愈加魅惑,若不是知道他是谁,十三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迷失在这充满诱……惑的声音里。 还来不及回答,十三眼前一花,魂体已经被地煞从小狐狸身上提了出来扔到床上。下一妙,地煞欺身上来,“被本王迷住了?一直盯着本王看什么?” “你这个魔……”十三的话还没说完,地煞已经强行吻上了她的唇,“本王本来就是魔,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十三拼命想把地煞推开,甚至用力去咬那钻进自己嘴里的舌头,可地煞却不慌不忙,邪魅地笑着与十三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十三的脑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意识有一些混乱。 下一秒,十三想要推开地煞的双手竟紧紧抱住了地煞精瘦的细腰,正欲扭头躲避的唇瓣也主动贴上了地煞的唇,丁香小舌有些急不可待地滑入地煞口中,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加深了这个吻。 对于十三的变化,地煞显然非常满意。他任十三抱着自己,热情似火地吻着。室内的温度骤然上升,十三渐渐不再满足,她主动地扯下地煞的红衫,又将自己的衣衫褪尽,光滑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地煞身上,不安分地扭动着。 地煞的手滑到那私密的地方戳了戳,十三便已经动情地呻……吟起来。地煞的眼睛一眯,将手缩了回来,撑在身后,只和十三继续舌吻,却不再有任何动作。 十三哪里受得了?小手握住地煞的昂扬,身子贴过去,放在自己双腿间碾磨。 “你要本王做什么?”地煞将嘴唇移到十三耳边,气息吹到十三耳朵里,撩得十三心里更加痒痒。 “我要,给我!”此时的十三哪里还有半点娇羞?哪里还有对地煞的仇恨?她完全是一个被情……欲所控制的女人,只想着让地煞满足自己身体最原始的需要。 “你确信?你要本王?”地煞的声音带着蛊惑,明知故问,迟迟没有提枪上阵,让十三愈加抓狂。 “我要你,地煞!快,快要我!”十三的声音竟然已经带着哭腔,那种欲望在她体内疯狂地燃烧,她的大脑已经不属于自己,她的灵台完全是混乱的。此时此刻,她只知道,自己若是得不到满足,就会难受而死。 “如你所愿!”地煞满意地一挺身,一个贯穿进入了十三体内,十三第一次在地煞身下疯狂地、不知羞耻地叫喊起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启阵法 地煞一边抽动腰身,一边享受,一边得意地看着十三那迷乱的表情,有了这样的能耐,还有哪个女人是自己得不到的?!还有哪个女人不会心甘情愿地在自己身下承欢? 或许是刚刚吸收了那么多阴灵的能量,地煞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也需要好好宣泄。||从未见过十三这样热情的他恣意地享受着,第一次在十三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和快感。 以往只要地煞一靠近十三,十三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让地煞觉得无趣。地煞不是不可以给她喂丹药,让她变得顺从,但因为把那样的泄……欲当作惩罚,所以地煞并没有想过要从她身上得到快乐。今日迷失了心志的十三简直让地煞欲罢不能,他在十三身上任意驰骋着,嘶吼着,疯狂着,那种满足感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十三在地煞的身下不知多少次达致了快乐的顶峰,她肆无忌惮地叫喊着,到最后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双手在地煞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浑身酸痛,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还要!不顾一切要和地煞融为一体,要尽力让地煞满意,让地煞喜欢。 在十三又一次攀升到顶峰的时候,地煞不怀好意地再次凝视了一下她的双眼,随即十三脑子里又一个激灵闪过,意识开始慢慢清醒过来。她不可思议地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可耻的呻吟,闻着空气里那种欢爱的暧昧气味,发现自己的身子与地煞紧紧交……缠在一起,看着自己摆出一个让自己都脸红的姿势,死死迎合着地煞在自己身上的动作,脑子里一下炸开了,似乎因为缺氧一下变成了空白。 十三还来不及想明白,地煞突然将手伸到她身下,将她的翘臀紧紧按住,猛地一个挺身冲到最深处,然后嘶吼着迅速抽动了几下,倒在了她的身上。 过去一个时辰里两人交……欢的过程此时一幕幕出现在十三的脑子里,她只觉得一股血液直冲向自己的大脑,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主动向地煞求欢,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地煞怀里说出那么多恶心的话来。 十三呆呆地躺在那里,任地煞躺在自己身上,她甚至连将地煞推开的勇气都丧失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般无耻。是的,无耻!十三在心里这样给自己一个评论。如此的自己和那奸细灵儿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自己把地煞当成了冥王?可是,刚才自己明明喊的是地煞啊!难道,是因为他的魔性侵蚀了自己,让自己瞬间入魔,迷失了心性? 十三的眼角瞥向自己的头发,还好,不是红色,自己不是魔。可是,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原来你一直在装啊!明明就喜欢本王,还非要装出你不喜欢的样子。你们这些女人啊,让本王说什么好呢?既想得到本王的宠幸,又要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何必呢?这样多好,你快乐,本王也快乐!” 地煞突然从十三身上翻下,侧身把十三抱在怀里,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对着十三,一脸的邪魅,“今日可把本王给累坏了,十三满意了吧?刚才你叫得真好听!” “你!”十三只觉得一种莫大的耻辱和羞愧从心底腾地一下升了起来,她用力将地煞一推,冷冷地骂了一句,“滚!” “嘢?你怎么这样啊?刚刚从本王这里得了好就翻脸不认人了?刚才是谁一直求着本王要她的?”地煞嬉皮笑脸地又凑了上来。 “我再说一次,滚!”十三用尽全力再次把地煞推开,抓起自己的衣物缩到床脚,一行清泪从她眼里滑落,此刻她的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哼,给你脸不要脸!有本事下次别求本王!等着本王宠幸的人多了去了,不识好歹!”地煞骂了一句,手一挥,将十三的魂体重新扔进那小狐狸身上,接着又是一抬手,小狐狸滚进了床底。 地煞躺在那里,一边使出清洁术,一边回味着刚才的全过程,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今日和十三这一场欢爱不过是地煞的一个试验罢了,结果让他无比满意。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某些人也会如此地粘着自己,向自己求欢,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圆满了。地煞手指一弹,火烛尽灭,他满怀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转眼到了十五,这一晚,晚课结束,大师兄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去后山练武,而是回了自己的禅房。十三正在纳闷地煞今晚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黑狼等人已经陆续走了进来。 “都处理干净了?”地煞的声音冷冷的。 “回主上,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很好。魂魄你们都吞了吧?等下可是很耗力的。” “全都没有浪费!” “阵法你们都熟悉了么?不会出错吧?!” “主上放心,烂熟于心,绝不会有错!”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慌张,本王会保住你们的魂体的。” “是,主上!” 十三听着这一段对话,心里一跳,看来地煞今晚要行动了。已经彻底成魔、魔性大增的他,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这寒水寺的和尚都被杀光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被杀死了? 十三刚这么想着,身子已经从床下滚了出来,地煞手一招,便将小狐狸抓到了手中。 “主上,这十三就杀了吧!留着也没啥意思了。”黑狼看了一眼十三,瘪瘪嘴。 “这么多年来,本王从未杀过任何一个睡过的女人,但今日本王要破这个戒了。”地煞看看手里的十三,邪魅地勾了勾唇,“不过不是现在,等下本王会用她的魂体来祭阵法。养了她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 十三这才发现这小小的禅房里所有人都显得既有些紧张,又有些亢奋,那是一种大行动即将开始之前的状态,十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此时又听地煞说要用自己去祭阵法,十三更是觉得心跳入鼓。她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一死就再也没人去给冥王报信了。可是,就算自己现在能跑掉,又有何用?一切还来得及阻止么? 地煞提着小狐狸的脖子,带着一众心腹,直接上了后山。这些年来,后山的山顶已经因僧人练武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平台。地煞将十三扔在那平台的一角,手指一点,十三便动弹不得,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在自己面前散开。 黑狼等人此刻仍是僧人的打扮,他们默默地走到不同的方位上,盘腿坐了下来。十三数了一数,刚好是七个人。十三将这七个人所坐的位置连起来看,只觉得这形状非常眼熟。她想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自己当年还是小姐的时候,盛夏仰望星空时所看到的北斗七星的形状么? 十三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看夜空,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撒向凡界。夜空中看不见几颗星子,显得月亮愈加大愈加圆。 十三定睛再看眼前的七人,又觉得他们摆出的方位与那北斗七星的形状还是有所差异的。还没等她研究清楚,地煞也面对着那七个心腹坐了下来。十三发现,地煞坐的这个位置有些讲究,他所处的点到那七个人的距离竟都是一样的。 “准备好了么?”地煞盘腿坐着,看着眼前的七个人。 “主上,我们准备好了!”七个心腹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就开始吧!”地煞点点头,和众人一起闭上了眼睛。 十三看着这八个人都将双手抬至胸前,和那日地煞炼化阴灵所摆出的手势完全一样,两手相对,拇指和中指对掐。八个人一起念念有词,似乎是开启了什么阵法。 十三又好奇又着急,不知道这阵法到底有何作用,更不知道阵法启动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她拼命扭动身子,无奈魂体被困在那小狐狸身上,根本出不去。小狐狸又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傻傻地趴在那里,等待最终的命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十三被吹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她听着山间的风像妖风一样呼啸而来,将山间的树木吹得阵阵颤栗,有些弱小的树木在这狂风的洗礼下,纷纷折断倒下。 渐渐的,那狂风集聚到一处,并慢慢地移到了地煞身上,此刻的地煞似乎就是一个偌大的风眼。地面上的沙石、树叶、枯枝随着狂风不停地旋转至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这黑色的龙卷风盘踞在地煞的头上,看上去,竟有些像是从地煞头顶冒出来的一样。 十三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时抬头看向夜空。这黑色的龙卷风越升越高,似乎就要冲到空中一样,原本清朗的夜空此时也变得有些模糊,圆月的周围好像起了一层淡淡的黄晕,月光不再如银。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阵(1) 紧接着,十三发现,地煞的身子开始在原地慢慢旋转起来。--而那七个人也一点一点地转动着,渐渐向地煞靠了过来。他们的身子好像受到一种未知引力的吸引,不由自主便移动到了地煞身边,与地煞的身体连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这八个人刚刚练成一条直线的时候,地煞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的双手齐齐向空中弹开手指,迅速交替反转,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然后大力地推向上空。一道耀眼的红光从地煞手里的法印闪出,直直进入到那龙卷风的风眼之中。与此同时,十三听见地煞大喝了一声,“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啥意思?十三有些闹不明白,难道地煞这个阵法是要移动天上的北斗七星?可天上没有北斗七星啊,难道他是想吞噬月亮?此刻那黑色的龙卷风里面好像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在风眼里闪动着吊三角的眼,似乎还发出桀桀的怪笑声,风卷里无数的冤魂在哭泣,红光穿透了龙卷风直冲九霄。 地煞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看眼前仍在念念有词的七个心腹,双手再次结出一个法印,向前一推,一股巨大的能量随着一道红光没入到黑狼等人身上。那七个人在原地旋转得更快了,到后来几乎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光影。 地煞的手再一伸,平台一角趴着的小狐狸飞到了他手中,下一秒,十三的魂体被地煞提了出来。 “十三,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本王其实还真的有些舍不得你。尤其是那晚过后,本王发现自己更舍不得你了。不过,为了本王的大业,为了本王和灵儿,只有牺牲你了。没有来生,永不再见!”地煞的唇凑在十三耳边,轻轻说完这几句话,手下一个用力,十三的魂体被抛至空中,直直地对着那高速旋转的龙卷风飞了过去。 十三想叫,可是嗓子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根本叫不出来。十三想逃,可浑身上下就像被无形之力所束缚,根本动不了。她直直地冲上空中,眼看就要落进那旋转的风里。 “地煞,拿命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怒喝从半空中响起,一道白光闪过,生生将就要被吸进风眼的十三从半空中打落下来,下一秒,十三掉进一个怀抱,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头一滞,随即哽咽着唤出一个名字,“转轮王!” “十三,终于找到你了!”接住十三的正是转轮王。这些日子以来,转轮王和二郎神几乎踏遍了凡界的山山水水,不分昼夜黑白地关注着凡界的异动,就是为了在地煞有所行动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赶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是及时赶到了!来不及多说什么,悲喜交加的转轮王将十三拉到自己身后,面对着地煞抽出了宝剑。 十三这才看清,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不少的天兵天将,领头的那一个身穿银色铠甲,戴银色头盔,高大威猛,额头上睁开着一只天眼,他的身边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神犬,对着地煞扑了过来。 “想破坏本王的好事?!做梦!”地煞冷笑了一声,直接避开了哮天犬,从那大师兄的身上跳了出来,一身红衣,红发红眼,弯弯的两个角,一副魔的样子。 哮天犬冲上去咬住的不过是那凡人的躯体,当即觉得不对,转身咆哮着再次向地煞扑了过去。二郎神也在这一时间手执三尖两刃戟冲了过来,不少天兵天将也冲上来,将地煞团团围住。双方当即打了起来。 “十三,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这阵法非常了得,我们必须阻止地煞的阴谋。”转轮王将十三向身后的一丛树木推了过去,自己握着宝剑与其他的天兵天将一起对着黑狼等人冲了过去。 一时间,夜空中各色法器乱飞,地煞一人与数人交战,却毫不慌乱。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红袖翻飞,便将那些企图砍杀他的天兵天将掀翻在地,远远地抛了出去。 二郎神的眼眸一深,三尖两刃戟在手里一转,迎着地煞的头砍了过去。二郎神乃人神混血,力大无穷,他的这把三尖两刃戟重达二万五千两百斤,若要是砍到身上,当即就能把人砍成了肉酱。 地煞也瞬间感觉到了危险,手一伸,邪刀龙牙出现在他的手中,直接挡住了二郎神的神兵,两人在空中近距离打了起来。这两人势均力敌,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就连哮天犬也插不进去。 而这一边,转轮王等人冲到黑狼等人面前,却发现那七人根本不逃,也不起身应战,依旧在原地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转轮王举剑就砍,却发现他们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护体,一剑砍下去,只闪过一道红光,剑当即又被弹了回来。 转轮王等人眉头一皱,面面相觑,提剑再砍,还是如此。眼看着空中那黑色的龙卷风越来越高,整个大地也开始地动山摇起来。这寒水寺的后山也开始摇晃,发出巨大的响声,一阵阵白烟从山体里冒出来,大地也在脚下裂开一条条缝隙。 山石不停地往下滚落,山体随时都在坍塌,十三紧紧地抱着一棵最粗壮的大树,不让自己滑向山底。 “转轮王,你等务必将那几人停下,中断那能量的传输!”半空中的二郎神也发现了端倪,一边和地煞交手一边高喝了一声。 在这个“斗转星移大阵”中,地煞压根不是通过自己来传送能量的,他将能量分置在了代表七颗古星辰的七个心腹身上,由他们去感应和催动古星辰走出七星连月之势。而地煞本人,此刻就扮演着护阵的角色。他缠住二郎神,与二郎神激斗,目的显然是要让自己的心腹尽快完成能量传输。 转轮王等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让这七人停下,一切就来不及了。他们手执兵器相继对着那七个旋转的人影不断砍去,却一次次失败了。转轮王眉头紧皱,看看面前旋转的人影,又抬头看看夜空中旋转上升的龙卷风,突然福至心灵,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见转轮王身形一跃,直直地对着那龙卷风飞了过去,手里的宝剑对准风眼里那张狰狞的面孔狠狠刺了过去。风眼里的冤魂齐声哭喊着,一个个伸出手想把转轮王撕裂,一股巨大的引力牵扯着转轮王,似乎要把他吸进那鬼脸的嘴里。 转轮王毫不畏惧,他的左手紧握成拳,对着靠上来在自己身上抓扯的冤魂直击过去。右手执剑,对着那狰狞面孔的眉心直接刺了下去。这一刺,转轮王加注了全身的功力和法力,因为体内有了冥王五成的内力和念力,这一剑威不可挡。那张鬼脸在被刺中之后,迅速消散,龙卷风呜咽着从高空中回落。 与此同时,一直在旋转的黑狼等人渐渐慢了下来,他们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容貌变得清晰可辨。天兵天将们再次举起手里的法器对着这七个人砍了过去,这一次虽然仍有红光闪过,却没能再护得黑狼等人的周全,他们来不及哼一声,睁着双眼,齐齐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龙卷风就在这一刻散开,无数的沙石从空中落下,好似下了一场石头雨。 “黑狼!”地煞大喊一声,顾不得二郎神,直接从半空扑了过来,他的红眼里闪过一抹心痛,不知道是为那七个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心腹,还是为了功亏一篑的阵法。 “本王要你们为他们偿命!”地煞咬牙切齿,龙牙刀一横,将那些天兵天将扫倒了一片,下一秒,他的衣袖从那七人的上方拂过,为死不瞑目的他们闭合了双眼。 “地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二郎神和哮天犬冲了过来,再次与地煞打斗在一起。 “你以为中止了能量传输,本王就没有办法制造灭世浩劫了么?”地煞冷笑一声,身子一跃,避开二郎神和哮天犬,同时将手里的龙牙刀往天上一抛,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一道红光往那空中的龙牙刀狠狠推出,大喝了一声,“邪魔一出,毁天灭地!”紧接着,又结出一个法印,又是一道红光冲向龙牙刀,又喝了一声,“天怨神怒,唯魔独尊!” 霎时间,龙牙邪刀在空中狂舞,那才刚刚消散的龙卷风再次卷土重来,夜空中出现了层层黑云,云海翻波,鬼哭狼嚎,一双双枯骨一样的手从地下冒出,从半空中冒出,似要将一切毁灭。大地在晃动,山河在呜咽,生灵在颤抖,似乎有千万个妖邪蜂拥而至,咆哮着要占领三界,刚从半空中落下的转轮王也差一点没能稳住身形。 哮天犬第一时间冲到地煞面前,却被地煞红袖一拂,扫落云端,从半空中直接坠落到地面上。哮天犬呜咽着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脑袋,这一下显然摔得不轻。二郎神冲上去,也被那发了狂的龙牙刀缠住,根本近不了地煞的身。 正文 第二百章 破阵(2) 一身红衣的地煞傲立在狂风与黑云中,冷眼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天兵天将,五指在空中一抓,这些人齐齐飞向空中,不管如何挣扎都脱离不了地煞的魔掌。() 地煞的五指收紧,再一个旋转,天兵天将的脖子齐齐被扭断,转眼没了生息。地煞又哼了一声,手指一动,他们的魂魄飞了出来,直接向着地煞手中飞去。 转轮王一看,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握着剑飞上半空,剑花一挽,对着地煞刺了过去。地煞拂手一挡,转轮王回手再刺,尽管剑法不如冥王精湛,却仗着冥王的五成功力成功地阻止了地煞灭掉那些天兵天将的魂魄。 就在同一时间,哮天犬再次冲了过来,和转轮王一起对付地煞。一侧的二郎神手疾眼快,也将手里的三尖两刃戟抛向龙牙刀,让两大神兵自己对决,自己则从身上摸出一个宝葫芦,将天兵天将的魂魄吸了进去。如此一来,只要再为他们寻一个肉身,这些天兵天将就可以复活了。 收好宝葫芦,二郎神抓过三尖两刃戟,再次向着地煞飞过来。他一边飞一边往空中抛洒着神豆,神豆落下化为无数天兵,他们在空中对地煞形成了包围之势。 地煞眼眸一深,手一招,龙牙躲开三尖两刃戟飞到他手中,他挥舞着龙牙对着转轮王杀了过来。层层黑云包裹下,一袭红衣、头上长角的地煞看上去像极了地狱的修罗,浑身煞气。他身边萦绕的黑云中伸出无数双利爪,一起向着转轮王和哮天犬抓了过来。 躲在树丛中的十三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双腿阵阵发软,死死抱住那大树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身子滑下去。以前在冥界,十三只知道冥王很厉害,从来不知道转轮王身手如何,见转轮王与地煞对峙,她的心都悬了起来。眼见着转轮王与地煞过了无数招,似乎可以轻松应付,十三才放下心来。她哪里知道,转轮王之所以这么轻松,是因为身上带着冥王的功力。 哮天犬愤怒地狂吠着,对着那些企图撕裂自己的利爪冲上去,一阵扑咬。而转轮王则和已经飞到自己身边的二郎神一起抗击着地煞的攻击。 “十三!”就在这时,黑白无常的声音在十三身后响了起来。原来一直带着小鬼在凡界寻找地煞的黑白无常看到寒水寺这边的异象也赶了过来。 “黑白无常,转轮王在那里!”十三指着半空。 “十三,你快进到养魂葫里去,免得地煞伤了你。”白无常举起手里的养魂葫,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小鬼此时全都待在里面,这样不但可以避免被误伤,还能避免被地煞抓走。 “我没事!你们快去帮忙!”十三摇摇头,她要亲自看着地煞被降服才放心。 “那你自己小心点!”黑白无常一边说着,一边手持脚镣手铐飞了过去。 黑白无常的加入让地煞有些措手不及,更让二郎神和转轮王如虎添翼,这两位无常虽说功力不算太高,但因为曾在幽冥谷与地煞交过手,倒也有了些经验。他们时而分开,时而合一,脚镣手铐上下启发,搞得地煞防不胜防。 “转轮王,一定要挺住!地煞此刻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刚才启动阵法的最后一步,已经消耗了自身的大部分能量,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你我联手,一定能将他拿下!”二郎神一边挥舞三尖两刃戟,一边用内力传音给转轮王。 “好!”转轮王点点头,随即也用内力传音给二郎神,“今日绝不能让这个魔头跑了!” 两人有了默契,越战越勇,一左一右夹攻地煞,渐渐地地煞便只有了招架之力。正如二郎神所说,地煞的大部分能量其实已经在启动阵法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七个心腹传送给七颗古星辰了。在使出“毁天灭地”和“唯魔独尊”这两大绝招的时候,又将他残余的能量耗了个干净。他本想吞噬那些天兵天将的魂魄,给自己补充能量,却被转轮王给阻止了。 若与一般的人交手,地煞还能占个上风。可偏偏他这次遇到的是二郎神和带着冥王五成功力的转轮王,一两百招下来,地煞已经觉得力不从心。萦绕在他身边的煞气渐渐淡去,那些被他召唤出来的邪灵也渐渐失去了影踪,大地逐渐恢复了平静。 这一仗直打得天昏地暗,从深夜打至黎明。当天边第一缕晨曦出现的时候,地煞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地煞眼珠一转,空中早被二郎神幻化的神兵围得严严实实,显然不是逃逸的好地方。他身子连续晃动,躲开转轮王和二郎神的夹击,虚晃了一下手里的龙牙刀,突然对着地面冲了下来。显然,他又想故技重施,利用土遁而逃。 就在这时,二郎神手指一点,大喝了一声,“封!”寒水寺的后山彻底被冰冻起来。这冰不是普通的冰,而是灌注了天山玄铁的冰水,被它封住的地面就如铜墙铁壁一般坚硬,任谁也别想再用土遁术逃走。 地煞急速从空中落下,却一头栽在这坚硬的地面上,当时就被撞得头昏眼花,二郎神与转轮王的兵器同时出手,对着他的背飞了过来。黑白无常的脚镣手铐也像镣索一样飞过来缠住了地煞的手脚。地煞侧身一躲,还是被二郎神那把神兵三尖两刃戟刺穿了手臂,而转轮王的宝剑也直接穿透了他的后背,一口鲜血从地煞嘴里喷出。 二郎神手一抬,一根加注了法力和降妖符的捆妖绳从空中落下,将那重伤的地煞捆了个严严实实。转轮王落下云端,手一伸,宝剑从地煞身上飞出,鲜血顿时喷溅出来,地煞的红衣上一片血红。 二郎神也带着哮天犬降落到地面上,还未来得及说话,十三突然从大树后跑了出来,一把攥住转轮王的衣袖,“转轮王,快带我回冥界,我要告诉冥王,月灵儿是奸细,她和地煞有奸……情!” 转轮王心里一惊,反手重重地握住十三的手,制止她再往下说,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二郎神,双手抱拳,“二郎神,如今地煞已经抓到,阵法也已中止,十三也找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即刻就带十三回冥界去向冥王复命,咱们后会有期!” 白无常也迅速拿出养魂葫,“十三,快进来,我们带你回冥界。” 二郎神何等聪慧,就十三这一句话便已听出问题,见转轮王和黑白急着带她走,自然不肯,人影一闪,挡在十三和转轮王与黑白无常中间,“转轮王,地煞抓到,却还得由陛下亲自审问。这十三被地煞囚禁在身边多年,想必清楚地煞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如今天界很可能有地煞安插的钉子,为了三界的和平,我想请十三也前往天界,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告知陛下。” “可是十三不是神仙,根本入不了南天门。不如我带她回冥界,等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禀明冥王,我再亲自来天界禀报天帝。”听了十三那句话,转轮王当然不敢让她去天界,若十三在天帝面前也这么说,灵儿就彻底完了。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轮王只想着先把十三带回冥界,一切由冥王来定夺。 “转轮王不必担心这个。”二郎神微微一笑,手一抬,十三的魂体就飞入了半空中一个天兵的体内,“这些天兵都是我用神豆幻化的作战兵士,并无魂体,十三的魂体安放在他们身上,一定能顺利通过南天门。” 转轮王无话可说,只好让黑白无常先回冥界,自己则跟着二郎神一起返回天界。转轮王本想在路上找机会单独和十三说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二郎神押解着被捆绑的地煞动身的时候,却将一众天兵统统变回了神豆,放在自己的衣袖里,转轮王哪里还有机会问十三呢? 一路上,转轮王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十三到底为何这么说,难道灵儿真的和地煞有来往?这怎么可能?!那十三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转轮王脑子里各种猜想,连什么时候到了南天门也不知道。 高悬在南天门前的照妖镜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这才让转轮王停止了走神。四大天王拿着法器冲了上来,看清是二郎神押解着地煞归来,向来严肃的他们也露出了笑脸。“二郎神威武,终于把这魔头给抓住了,简直是为三界除害啊!” “四大天王过奖了,今日幸得冥界的转轮王相助,才能将地煞擒获。”二郎神谦虚地摆摆手,“我这就带地煞去面见陛下,由陛下亲自发落!” “二郎神快去吧!我们都恨不得陛下马上将这厮打个魂飞魄散才好!”四大天王笑着与二郎神拱手道别。 二郎神拎着被五花大绑的地煞,和转轮王一起向凌霄殿而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十三的证言 地煞被抓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天界,众仙欢欣雀跃,纷纷赶往凌霄殿,等待天帝的审问和处置。………… 二郎神敲响凌霄殿外的大鼓,正在书房的天帝放下手里看着的奏折站起身来,下一秒,天帝的身影出现在凌霄殿的龙椅上。几乎就在同时,那些有着神职的神仙也全都出现在了凌霄殿。 “启禀陛下,二郎神不辱使命,抓住了魔头地煞,现将其带回,请陛下处置!”二郎神将奄奄一息的地煞往地上一扔,微弯了腰,双手抱拳,向天帝禀告。 众仙全都望向那地上的人,红眼红发,一对弯弯的角,大红的衣袍,不是那魔头地煞是谁呢?只不过如今的地煞再无往日的狂傲,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众仙一脸的喜色,凌霄殿外看热闹的神仙更是忍不住议论纷纷,对二郎神的各种赞誉满天飞。 站在大殿右侧的凌天冷冷地看着躺在那里的地煞,真想冲上去补他几剑。一想到这家伙毁了自己的太阿剑,害得自己在不归山大败,凌天心里就不爽。此刻见他被捉拿回来,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抓的,心里也觉得非常解气。 二郎神将抓获地煞的过程一字不漏地做了禀告,并专门强调了转轮王的功劳。天帝赞许地点点头,“二郎神辛苦了!”随即,天帝望向转轮王,“转轮王也辛苦了!” “斩妖除魔是天界和冥界共同的责任,没有辛苦一说。”转轮王拱拱手,客套中带着一抹疏离。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刚才在路上来不及问十三,一切只能静观其变了。 “陛下,这次去寒水寺,不但抓获了地煞,还找到了冥界那个小鬼十三,她在凡界百余年,一直跟在地煞身边,想必非常了解地煞的各种情况和阴谋。”果然,二郎神开始谈十三了。 “哦?这小鬼十三在哪里?”天帝并不笨,当然知道若这十三没有什么意义,二郎神是不会提的。看这样子,似乎已经带来了天界。这冥界的小鬼,二郎神能说服转轮王将她带上凌霄殿,这背后一定有隐情。再看看转轮王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难道,此事与那月灵儿有关?天帝打定了主意,这可得好好问问。地煞如今已经抓到,他安插的奸细也好,钉子也好,必须一个个拔除,才能永绝后患。 “她在这里!”二郎神从袖子里摸出一粒神豆,往凌霄殿中间一抛,一个天兵显出身来。二郎神手一伸,将十三的魂体提了出来,天兵转眼变回神豆,飞回他手中。 “你就是十三?”天帝眯了眯眼,看着那个站在地煞身后,有些颤颤巍巍的女子。 “冥王?”十三一抬头,看着天帝的脸,随即呆住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十三,这是天界,端坐上方的是天帝,还不快给陛下请安!”转轮王见状忙在十三身后提醒。 “十三参见陛下!”十三慌忙双膝跪下,给龙椅上的天帝磕头行大礼,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这天帝和冥王这么相像。 天帝倒也没有细想,以为十三离开冥界太久,才被解救,一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误把这里当作冥界,把自己当作冥王罢了。 “十三,朕问你,你跟在地煞身边这么多年,可知道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不要害怕,慢慢说。”天帝看着跪在下方的十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点。 “回陛下的话,地煞他一直想颠覆三界,成为三界至高无上的魔王。”十三答道。 “十三,你这个叛徒……奸细……”突然,那被捆绑成一团扔在地上的地煞开了口,话里带着指责。 “我不是奸细!我本来就是冥王的人!月灵儿才是奸细,是叛徒!”十三当即大吼了一声。 “十三,不要乱讲话!”转轮王连忙在后面制止,可十三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引得众人哗然。众仙纷纷望着十三,期待着她的进一步“揭露”。二郎神剑指一点,地煞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说,月灵儿是奸细?”天帝眼眸一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轮王,让十三如实说来!” 天帝这一开口,转轮王再也无法阻止十三说话,他突然有点后悔,当时看到十三,为什么没有让她趁乱逃回冥界,非要把她留在身边,如今惹出这等麻烦,灵儿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自己回去要如何向冥王交待? “陛下,此前我也不知道月灵儿是奸细,只知道她是冥界的一个小草妖,深得冥王喜爱,冥王当初送我去凡界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凡是与月灵儿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多加留意……后来,月灵儿跳进洗髓池,变成了女子,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也赶到了幽冥谷。我们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返回的地煞,为了争抢月灵儿,地煞和阿月上神等人交上了手,我也被他打晕了过去。”十三并不知道此前发生的种种,也不知道冥王派转轮王去找她是为了救灵儿,此时她见天帝和冥王有八分相像,对天帝顿生好感,一心要揭发月灵儿,助天界除去地煞。 “十三,后来呢?”天帝步步追问。 “后来等我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地煞带到了凡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寺庙里,地煞将自己的魂体隐匿在寒水寺的僧人身上,他的几个心腹也隐匿在此,而我的魂体先后被他放进了蟑螂、臭虫和狐狸身上,藏在他禅房的床脚下。” “这些与月灵儿有什么关系?说重点吧!”一旁有的神仙巴不得十三直入主题,快快揭了灵儿的“老底”。司命和圣元星君暗中看着转轮王愈加难看的脸色,相互对视了一眼,不难想象等下会发生什么。只是,对于月灵儿真的是奸细,他们还是有些遗憾。 “不急,十三你慢慢说,你所知道的都说清楚。”天帝倒真的不急。这一次,月灵儿的事情必须要查实,让冥王无话可说,也让阿月此后无话可说。 “数年前有一天,地煞带了个女人回来。当时我在床脚下只觉得纳闷,要知道地煞躲在寒水寺八九十年了,一直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来。地煞和那女的一进屋就开始行那苟且之事,我却觉得那女子的声音非常熟悉。后来从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原来被地煞带回来的竟然是月灵儿,因为修仙成功,冥王许她离开冥界,月灵儿就悄悄跑到寒水寺与地煞私会来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原来这月灵儿在幽冥谷的时候就已经是地煞的人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变身!” “你是说,月灵儿还是男妖的时候,便已经和地煞勾搭上了?”天帝挑了下眉,话里虽不带情绪,可一想到那月灵儿还是男儿身的时候,就已经和地煞颠鸾倒凤,心里自然是极不舒服的。 “当年在幽冥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月灵儿是被地煞骗来的。当时月灵儿被蝎子精蜇伤,地煞变成小狼崽,用自己的内丹救了她。到了幽冥谷后,因为谷内阴寒,地煞依然变成狼崽钻到月灵儿怀里为她取暖。月灵儿抱着狼崽睡在床上,我躺在椅子上,一直担心地煞对她不轨,没想到,在我睡着以后,地煞真的和她发生了关系。而那月灵儿自此迷恋上了地煞,更因贪恋床底之欢,竟答应做了地煞派往冥界的卧底。”十三说到这里,痛心疾首,“亏我当时还一心想要保护她,还以为她是为了阿月上神才跳进洗髓池,忍受洗髓伐骨之痛,变身女子,原来,一切都是她和地煞的阴谋,她就是个叛徒,是地煞的奸细!” “贪恋床第之欢?!果然是妖孽啊!真的无耻到了极点!不但骗了阿月上神,还骗了冥王这么久,实在可恶!”十三的话音刚落,两侧的神仙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而殿外那些神仙更是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好话。 转轮王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再白,脑子里那根弦就快绷断了。十三说的这些,他自然想不到,可是,在震惊之余,他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灵儿就算骗得了别人,也不可能骗得了那么腹黑的冥王啊! “十三,你说你当时躲在床底,不过是听声音和两人的对话,判断出那女子是月灵儿。难道你没想过,这一切很可能是地煞设的局,他就是想让你误会,以为和他在一起的是灵儿。”转轮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转轮王,我当时心里也很怀疑。地煞向来狡猾,我也担心他陷害月灵儿。所以我悄悄从床下爬了出来,只一看到那地上的长裙,我就呆住了。在冥界待了几年,冥王的衣物我是很熟悉的,那裙子所用的布料和织法竟与冥王的衣物一模一样。若是地煞找的其他女子来扮演月灵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长裙?”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灵儿出火牢 十三说这番话的时候,自然是回头看着转轮王,她不知道转轮王为什么要帮灵儿,想来这奸细把冥王都骗过了,转轮王自然也被骗过了。………… “一件长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十三!”转轮王的话里已经明显带着无奈了,“衣物什么的都是可以幻化的啊!” “可是,当我爬出去看向床上的时候,却被地煞和月灵儿发现了。月灵儿抬手把我抓到了手里,那么近的距离看着她,我确信无疑,那绝对是月灵儿,不可能是别人冒充的!”此刻的十三,完全是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她一心要揭露月灵儿的真实面目,以免大家再被她欺骗,以免冥王再上当受骗。 “十三,你凭什么这么确信?”天帝开了口。 “陛下,当初在幽冥谷,是我在洗髓池边守了整整三日,亲眼看着月灵儿由男变女。她的容貌,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我怎么会弄错呢?她刚到幽冥谷的时候,我也化身小松鼠跳到她怀里,为她做过暖炉,她身上的气息我非常熟悉。那日将我抓在手里的绝对是月灵儿!即使她当时也变成了红发红眼,可是,她的容貌。她的味道都没有变,我绝不会弄错的!” “十三,你是说月灵儿是红发红眼?”天帝反问了一句,“她也是魔?” “陛下,这个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月灵儿只要和地煞行那苟且之事,就会变成红发红眼,但每次她离开的时候,又会变回去。”十三如实说到,“对了,她和当初在幽冥谷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额头上多了一个图案,好像是一株草。那草平时是橙红色的,可一旦她和地煞上了床,那草也会变成红色的。” “十三,月灵儿经常去寒水寺找地煞么?” “陛下,她前后来过几次,每次都很神秘。最近她倒是没来了,我听地煞说,她被天界抓了。我当时就想着若有机会逃出来,一定要告诉冥王,月灵儿是奸细,千万别给她骗了!” “十三,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不过,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大事忘了说的?”天帝再次提问。 “对了,陛下,有一次地煞和月灵儿聊天被我听到,好像是说这天界也有他们的内应。”十三歪着头想了想,这应该算大事吧。 “哦?他们可提到那人的名字?”天帝连忙追问,这可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他们没提,就这么说了一句,说是日后若杀到天界,那人自然会有所行动。别的,就什么都没说了。”十三摇摇头。 “那人是阿月么?”突然,沅芷星君问十三,众人一惊,随即都关注起这个问题来。那在殿外看热闹的紫莹更是瞪了沅芷星君一眼,心里直埋怨他蠢,阿月怎么可能是奸细? “应该不是阿月上神。”十三又摇摇头,“我听地煞和月灵儿的对话,阿月上神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他也是被月灵儿骗了。虽然,月灵儿和他有夫妻之实,但那也是因为月灵儿变身后必须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与男子交……合,否则就会爆体而亡。月灵儿心里根本不喜欢阿月上神,她一心想做地煞的魔后!” 这一席话犹如平地起惊雷,除了早就知情的转轮王,凌霄殿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阿月与月灵儿已经有夫妻之实?”天帝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 “是啊,陛下,难道你不知道?不然月灵儿为何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了个月字?她的本名就叫灵儿啊!”十三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天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只出于一片对冥王的忠心据实说着,“不过,我想,阿月上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诱惑的,地煞本就想让她迷惑阿月上神。” 一时间,凌霄殿内气压低得吓人,天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殿内众仙全都知趣地低着头,没有一个敢说话。而殿外站着的众仙却像炸开了锅,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我就说嘛,那阿月怎么会鬼迷心窍,一心求娶个草妖,原来是早就和她行过周公之礼了!” “那样的妖孽,阿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她的诱惑?!唉,真是可惜!” “阿月上神真的和那妖孽欢好过了?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 “地煞那魔头睡过的人,阿月上神怎么也看得上?” “要我说,阿月上神也是受害者,他也是被迷惑了。应该把那妖孽碎尸万段,打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紫莹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各种言论,只觉得心里在滴血,又疼又苦。她被父王禁足半月,才刚出来没几天,就听说二郎神把地煞给抓住了。赶来看热闹,却不曾想看到了十三当众揭发月灵儿的好戏。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阿月哥哥真的早就和那月灵儿欢好过,难怪他从来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亏得自己还一直把他想得那么正直、清冷,原来骨子里,他也是个抗拒不了美色的男人! 此时此刻,紫莹脑子里不断想起灵儿与地煞欢好的场景,不断想象阿月和月灵儿身躯交……缠的样子,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的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得自己生疼也不知道。输给谁都可以,偏偏自己输给了一个如此下贱、如此无耻、如此淫……荡的草妖,这叫她情何以堪?!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十三你先起来。”沉默良久,天帝开了口,“去把那月灵儿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天帝铁青的脸色已经说明,他此刻的心里烧着一团怒火,这火熊熊燃烧,就要将那罪人月灵儿彻底焚烧成灰烬。 “是,陛下!”两个天兵接过天帝从龙椅上抛下的手谕,疾步向九重天的火牢而去。 火牢里,灵儿刚刚得以喘一口气。浑身又酸又疼,又累又渴的她警惕地观察着闭眼打盹的毕方,生怕这家伙又耍诈。 有一次毕方闹腾了一个时辰,停下休息。灵儿刚拿出水袋想抿口水,毕方就直直地对着她冲过来。幸好灵儿死死抓住了水袋,不然掉到地上,就再也没有一点水源了。可她的金创药就没这么幸运了,那次她趁毕方休息的时候拿出金创药给伤口上药,没料到毕方冲过来,用翅膀一扇就把那药给扇飞在地,还没等灵儿冲上去捡,毕方竟对着地上的金创药喷出一口熊熊烈火,金创药转眼就化为了灰烬,害得灵儿难过了好久。从此,即使是毕方休息,灵儿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只是,灵儿发现,自己腹部那股神奇的气息最近越来越弱了。虽然每次她的体力什么的到达极限的时候,那股气息仍会从腹部传来,但其修复伤口的速度越来越慢,能补充的能量也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这火牢待久了,身上的能量真的也快耗尽了。冥王。阿月,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救我出去呢? 就在灵儿低头叹气的时候,火牢的门意想不到的打开了,“月灵儿,陛下要见你!”两个天兵站在牢门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知道了。”灵儿飞了过来,牢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 “能让我换下衣服么?”灵儿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裙子,简直惨不忍睹。虽然不知道天帝此番召见自己所谓何事,但这样走到大庭广众之下,灵儿觉得实在有伤大雅。 “有什么可换的?难不成还想着要去迷惑谁么?”一个天兵不屑地瞪了灵儿一眼,眼里全是鄙夷。在他看来,这灵儿上了凌霄殿,就是和地煞那魔头一起被处死的结果,换衣服什么的简直是多此一举。 “你换吧,我们在前面等你!”另一个天兵拉住自己的同伴,不让他说下去。天界的规矩可是容不得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多嘴的。就算月灵儿马上就要被处死,那也是陛下和众位大神才能说的事情,他们这样的小天兵还是少议论的好。何况,既然月灵儿是妖孽,让她这样衣不蔽体地走出去,站在众仙面前,恐怕陛下也会觉得不妥吧。 待两个天兵的身影消失在牢房前面的拐角处,灵儿迅速给自己使了个清洁术,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条长裙,手一指便代替了自己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裙子。她又拿出水袋喝了几口水,湿润了一下又干又疼的嗓子,用手顺了顺像枯草一样的头发,这才快步上前,跟着两个天兵走出了牢房。 刚一走出牢房,灵儿不自觉就眯起了眼。虽然火牢中因为毕方整日玩那火球,并不黑暗,可那毕竟不是自由天空下的太阳,许久不曾见到阳光的灵儿却第一次觉得太阳是如此可爱。 清风徐徐,扑面而来,灵儿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面长久以来的干燥感不见了,湿润的空气夹杂着不少的灵气分子将灵儿包裹着。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当庭对质 感受到充盈的灵气,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份特殊,灵儿真想张开双臂好好地拥抱这些灵气。|| 灵儿缓缓地走着,大口地呼吸着,尽量将空气里的灵气分子吸纳到自己体内,弥补自己在火牢里损失的能量。 “她怎么走这么慢?要不要催催她?你看她那样子,简直像是在闲庭漫步一样,看着就恶心!”灵儿走得慢,那个天兵又不满了。 “她现在的身份,难不成你我还带着她驾云?让她走到凌霄殿就不错了。陛下刚才也没说速速将她带回,也没让你我绑了她。就让她走吧,她又还能走到几时呢?!”另一个天兵回头看了看半眯着眼走路的灵儿,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是灵儿最后一次这样漫步了,就让她慢慢走吧。将死之人,和她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灵儿自然不知道这前面两人都在说什么,她只是拼命吸收着周围空气里漂浮着的灵气分子,尽力让自己从内到外得到修复。 这里毕竟是天界,灵气当然很充盈,才走出九重天,灵儿的脸色就好看多了。虽然还是很苍白,但也比刚出火牢时的惨白好了很多。而她那一头乌发,也以看得见的速度从干枯变得滋养起来。她那有些干巴发皱的皮肤在这吐垢纳新中也逐渐舒展开来。 “月灵儿,你走快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散步啊?!”那天兵终究还是怒了,回头大喝,灵儿也不说话,快步跟了上去。 还没到凌霄殿,灵儿就发现凌霄殿前围满了神仙,想必这些人都是来看天帝审问自己的吧。天界的神仙果然是闲得无聊啊!灵儿心里暗自苦笑,自己在这天界还真的是有名,每次到凌霄殿都会引起轰动。只不过,这名声似乎一次比一次烂,到如今完全已是臭名昭著。 众仙听得脚步声,都扭头过来看,然后自动地为三人闪开了一条道。所有人望向灵儿的眼神都是说不出的蔑视和厌恶,有几个仙子甚至在灵儿走过自己身边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差没直接跳上来指着灵儿的鼻子谩骂了。 “妖孽!”“贱……人!”“奸细!”“不要脸!”一声声的辱骂在身边响起,灵儿充耳不闻,一直挺着背,目不斜视地向殿内走去。 紫莹这一次出奇的安静,看着灵儿从身边走过,她居然一言不发,只是她眼睛里燃烧的那愤怒与仇视似乎比毕方吐出的火焰还要猛烈。灵儿走过她身边,都能感觉到那目光如炬,穿透自己的后背前心,似想将自己万箭穿心。 “灵儿!”看着缓缓走来的灵儿,看着她苍白而瘦削的脸,看着她明显清减了不少的身子,转轮王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如何告诉她,自己找来了十三,却是给她带来了杀生之祸? “转轮王,我很好,不用担心。”灵儿感激地看着转轮王,这一殿的人也就转轮王望向自己的眼里是担忧,对站在这里唯一担心和牵挂自己的人,灵儿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灵儿,无论如何,我相信你,冥王相信你!”转轮王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想着她的不易,想着她如今的遭遇,只能用内力将这句话传到她耳里,今日若到了最后一刻,自己一定会舍命保她周全。 灵儿点点头,抬眼望向前方,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红衣人。灵儿定睛一看,顿时眼里冒出火花,“地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火牢里关了不过大半个月,天界就已经将地煞抓住了。这个可恶的魔头总算是伏法了,自己的冤屈是不是也应该昭雪了?只是,为何这些神仙望向自己的表情还是这般憎恶?就连司命大人和圣元星君也没有笑脸。难不成地煞又在这里胡说八道、陷害自己?这个恶魔,就是死也要拉着自己一起么? 就在这时,灵儿突然发现地煞背后还站着一个人,那身影,那模样,不是十三是谁? “十三?!”灵儿激动地唤了一声,心里不由一喜,终于找到十三了,她果然平安无事。十三一直跟在地煞身边,幽冥谷的事情她也最清楚,有她在这里,终于可以还自己清白了。 “呸!无耻的叛徒!”十三冷冷地看了一眼灵儿,想着她掐着小狐狸的脖子,一心想掐死自己的情景,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这个时候还演戏给谁看?” 灵儿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十三会是这样的表情和言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天帝在龙椅上冷喝了一声,“月灵儿,还不跪下?!” 灵儿来不及细想,双膝跪了下来,“月灵儿参见陛下!” 那倒在她身前的地煞听到灵儿的声音,扭着身子回头看着灵儿,虽然他被二郎神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可他望向灵儿的眼里都是担心,都是思念,都是爱恋,那种刺骨的情意在这一眼中显露无遗。 灵儿连正眼都不看向地煞,所以根本无视他炽热的眼神。可在周围众仙看来,在天帝看来,这地煞对灵儿那就是宝贝得紧。事到而今眼目下,他地煞还想着灵儿的死活和安危,这不是赤果果的奸情是什么? 就连当初对这一切还有几分怀疑的司命和圣元星君,此刻也已经非常笃定,灵儿确实是奸细,她不但欺骗了阿月,欺骗了冥王,也骗过了自己。 “月灵儿,对于你乃魔头地煞派往冥界和天界的奸细一事,你还有何话说?”天帝的声音异常的冷,异常的威严。 “月灵儿不是奸细,我与魔头地煞乃不共戴天的仇人。”灵儿的背挺得笔直,望向天帝的眼里透着坚定。 “狡辩!”天帝的手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一股巨大的威压对着灵儿扑面而来,灵儿猝不及防,身子一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灵儿!”转轮王心里一急,上前一步欲将灵儿扶住。 “我……没事!”灵儿轻轻推开转轮王的伸出的手,手撑在地上慢慢直起背,依旧是那句话,“月灵儿不是地煞的奸细!” “月灵儿,你真不要脸,这个时候还抵死狡辩!你不是地煞的奸细是什么?你明明就是地煞的情人,多次溜到寒水寺与他私会,你担心我向冥王报信,还想杀死我!”一旁的十三见灵儿“冥顽不化”,一着急就骂起来。 “十三,陛下问话,你休得无理!”转轮王已经对十三无语了,虽然知道她是一片忠心,可造成这样的局面等下到底该如何收场? “十三知道了!”十三有些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月灵儿从未听说过什么寒水寺,更未去过,更不曾与地煞在私下见过面。”灵儿也不看的十三,只是望着天帝,一字一句,拒绝这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 “你!……”十三又想说话,却收到转轮王冷冷一瞥,连忙打住话头。她很为气愤,一贯宠溺自己的转轮王如今怎么不站在自己这边,反而处处维护这奸细月灵儿,可见月灵儿平时早就将冥界的人骗得团团转,无人看得清她的真面目。一个转轮王就已是如此,不难想像那对她宠爱有加的冥王会任何?这月灵儿的迷魂汤简直不可小觑! “十三,朕要把你所见所闻再说一遍!朕倒要看看,你月灵儿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天帝此举显然是要十三当众和月灵儿质证。 “是,陛下!”十三再也顾不得转轮王的警告,噼噼啪啪又将此前所说再陈述了一遍。 “月灵儿,你都听到了?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待十三说完,天帝再次看向月灵儿,“你与地煞狼狈为奸,私下共谋,并以美色引诱阿月上神,欺骗冥王,妄图助地煞颠覆三界,残害天下苍生,铁证如山!” “所谓铁证,皆是胡言。月灵儿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有颠覆三界的野心。所谓美色引诱,更是无稽之谈!”灵儿在天帝的威压下,嘴角一直渗着血,但她始终不愿认罪。 “月灵儿,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人!你真的太会演戏了!亏得冥王真心待你,你却……”十三再次忍不住指责灵儿。 “十三,我对阿月如何,我对冥王如何,岂是你一个旁人有权评论的?我相信,阿月也好,冥王也好,绝不会认为我月灵儿是你口中所说之人!地煞设的局骗得了你,却骗不了阿月和冥王!”灵儿抬眼看着十三,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灵儿终于明白为何这天界所有的神仙看向自己都是这副神情,原来是因为十三的指证。自己一直把十三当朋友,担心她的安危,没想到此刻她却成了证明自己与地煞有奸情的证人。 “荒唐!你的意思是朕和众仙家都和这十三一样,被地煞骗了?”天帝眼睛一瞪,“难不成我们都是糊涂虫,只有那被你迷惑了心智的阿月和冥王才是清醒的?若不是你用美色诱惑,阿月会和你在一起?”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孕育魔之子? “月灵儿和阿月相互心悦,一切不过是发乎情,囿于心,哪来的美色诱惑一说?”灵儿看向天帝,毫不屈服。() “放肆!”天帝的威压再次袭来,本就虚弱的灵儿噗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灵儿!”转轮王冲上去,将灵儿抱在怀里,抬头看着天帝,“陛下,此地煞与月灵儿当着十三的面私会,谈任何事情都不避讳十三,这难道不蹊跷么?还请陛下明查!” “转轮王,朕审问人,不需要你来教!”说话间,天帝的第三道威压袭向转轮王怀里的灵儿,灵儿再次吐血,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脸色白得有些几近透明。 “灵儿,你没事吧?!”转轮王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握住灵儿的手腕,想要将自己的念力和灵力输送给她,谁知道这一握,转轮王大吃一惊,看着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灵儿,欲言又止,“灵儿,你……” 就在这时,灵儿觉得腹中一热,一股微弱的气息向四周传递开来,她知道,那救命的能量又在保护自己。灵儿挣扎着坐起身子,离开转轮王的怀抱,“我没事。”如今的自己和谁扯上关系,都会连累别人,自己还是不要害了转轮王才好。 转轮王神情复杂地退到灵儿身后。 天帝的眼眸一深,当即开口,“速去将云鹤尊君请来!” “是,陛下!”两个天兵急速跑出凌霄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云鹤尊君疾步走入殿中。 “云鹤参见陛下!” “云鹤尊君,朕要你好好为月灵儿诊诊脉!”天帝开门见山,刚才转轮王的举动让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此刻召云鹤前来,便是要查证一下。 “是,陛下!”虽然搞不懂天帝意欲为何,云鹤的银线还是在第一时间搭上了灵儿的手腕。云鹤一边轻轻搭着手里的银线,一边微蹙着眉,反复打量了灵儿的脸色,轻叹了一口气,银线从灵儿手腕上飞开。 “云鹤尊君,有何发现?” “陛下,月灵儿有孕了!”云鹤沉默了一下,说出一个让众仙震惊的答案。 灵儿闻言也愣住了,自己有孕了?自己有了阿月的孩子?阿月要做爹爹了?自己要做娘亲了?灵儿不由得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我的孩子,原来在火牢中暗中保护我的,不是什么天生的能量,而是你!是你预感到娘亲有难,所以才将自己的能量传送给娘亲!一时间,灵儿心里又酸又甜,眼泪差一点就滚落下来。 “你确信?”天帝心里一滞,果不其然。 “陛下,云鹤不敢妄言!月灵儿确实有孕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刚刚有孕一两个月的样子,目前孕相极不稳定。”云鹤再答。 云鹤话音刚落,众仙再次交头接耳。 “还说自己不是奸细!这阿月上神在水牢关了一个月,一出来就被陛下送去了万佛山,这都在万佛山待了两个多月了,这孩子肯定不是阿月上神的。” “是啊,这一定是地煞的魔胎!” “我看啊,说不定是那冥王的种!冥王和她本就暧昧不清,珠胎暗结也是有可能的!” “这妖孽太无耻,太下贱了,这孽种是谁的都说不清楚,让陛下一起处死得了!” 面对这些污蔑和谩骂,灵儿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手放在腹前,心里涌起无数酸涩。如果说,以前的种种她从没有怪过阿月,这一刻,灵儿的心里对阿月终于有了一丝埋怨。为什么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护在身边的不是阿月,而是这小小的孩儿? 灵儿很清楚,自己的孕相不稳,不是因为这孩子先天不足,当他在自己腹中第一次向自己传送能量的时候,那可是非常强大的一股能量。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在火牢消耗太大,受伤太多,这孩子因为救母,已经把自己的能量消耗殆尽了,此刻才会如此虚弱。阿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们的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孩儿,娘亲对不起你!你本该得到娘亲和爹爹最好的呵护,眼下却被人说成是魔胎,是孽种。灵儿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怨气,她缓缓地抬起头,眼里流露出一种疼痛,一种嘲讽。这不公的天界,既然容不得我,那我又何必要顺从于你?!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那被天帝悬挂在主梁那个的虚影剑也在这一刻发出嗡鸣,忽地一下从上方飞了下来,落在灵儿手中。 “大胆月灵儿,你要反了不成?”天帝见状,怒喝了一声。 “月灵儿从来就不属于这天界,何来反了一说?”灵儿轻轻抚摸着虚影剑,抬起头来,话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淡和疏离,“既然天界容不得我,我离开便是。从此,我月灵儿再不踏足天界半步!” “放肆!天界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天帝大怒,“月灵儿,你给朕搞清楚,你助纣为虐,与魔勾结,不但天界容不得你,凡界和冥界也会人人得而诛之!” “我助纣为虐?与魔勾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了?就凭所谓的听说就要给我定罪?!我不服!所谓神仙,应该是心系苍生,慈悲为怀,可是你们一个个污言秽语,妄自尊大,连冥界的鬼魅都不如!我月灵儿凭什么要让你们来审问?凭什么要由你们来侮辱我的清白?就因为我爱上了阿月么?如果神仙是这样的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宁愿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灵儿说着将虚影剑在地上一撑,站起身来,随即转身看向转轮王,“转轮王,我们回冥界吧!”说话间虚影剑没入了她的右手。 “将月灵儿拿下,和地煞一起送往诛仙台!”天帝已经盛怒,衣袖一挥,若干天兵扑了上来。 就在此时,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一直蜷缩在地上的地煞忽然哈哈大笑,用力一挣,扯断了二郎神用来捆绑他的捆妖绳,一跃而起,一把抓过灵儿,搂在怀里。他身上的伤口消失殆尽,全身上下透着强大的气场与魔力。 “本王的女人,谁敢动?”地煞搂着灵儿,大喝了一声,红袖一翻,凌霄殿内所有的人全部倒地,就连二郎神与转轮王也没有幸免。 “灵儿,你说的好!这虚伪的天界,这些虚伪的神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如此待你,你更该看清,只有本王对你才是真心的!”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地煞抱着灵儿飞身出了凌霄殿,殿外一片惊叫,那些级别较低的仙子,全都乱成了一团。 “追!今日势必将地煞诛杀在天界,永绝后患!”天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一转眼就消失了身影,二郎神、凌天、司命、圣元星君等人也追了出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地煞裹挟着灵儿并未跑远,他在凌霄殿不远处的点神台等着众仙。地煞迎风而立,一袭红衣随风起舞。灵儿在他身旁盘腿打坐,地煞的一只手覆在灵儿头领,似乎正在向她传送能量,一圈圈红光从灵儿身上冒了出来。 “不好,月灵儿要成魔了!”司命见状大惊,冲上来的转轮王也暗叫不好,难不成灵儿受了刺激,再度魔化? “成魔?哈哈哈哈哈,笑话!月灵儿本来就是魔,她需要成魔么?”地煞身子一移,挡在了灵儿身前,“月灵儿乃本王魔后,她是心魔残粒的再生,天生就是魔,尔等真是白痴!” “什么?月灵儿是残粒的再生?!”所有神仙都惊呆了,天帝也变了脸色,他迅速看了一旁的转轮王一眼,转轮王沉默不语,但那表情显然说明地煞并没有撒谎。天帝一个手势,无数天兵对着打坐的月灵儿冲了上去。 地煞冷哼了一声,红袖一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天兵扫出五丈远。天帝等人也被这力量推着,生生向后退了几步。 二郎神和凌天手拿神兵冲上来,也被地煞挥手拍开。 “蠢货!本王在寒水寺不过是故意败给你罢了,你真以为你打得过本王?若不败给你,本王能顺利进入这天界,顺利见到灵儿?”地煞此语一出,再度语惊四座。原来地煞使的是苦肉计,要的就是不费一兵一卒,杀进南天门。二郎神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的挫败感。 “本王的女人,你们居然敢关进火牢让她受了这么久的罪!就连本王的孩儿,也差点就被你们给害了!”地煞冷冷地扫过眼前诸仙,挑衅的目光落在天帝身上,“天帝老儿,你太小看本王了。魔岂是你轻易就能除去的?而今,魔已经后继有人,三界再也不是你说了算了!本王和本王的魔后所诞生的魔之子,将会是这三界新的主人!” 说话间,打坐的灵儿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与地煞依偎而立。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神魔大战(1) 只见灵儿的长裙变成了大红色,手臂上缠绕着同色的软烟纱,拖曳三丈,眉心的仙降草也变成红色,一头长发也是红色,恣意披散,无风自舞。…………她双眼透着一种诡异的绯红,眼角上弯,红色的眼影一直向上斜拉到鬓角,透着一股强烈的煞气。 地煞揽过灵儿的腰,低头在她脸上一吻,温柔的声音与刚才判若两人,“灵儿,感觉如何?” “放心,我很好!” “我们的孩儿如何?” “有你的魔力相助,他现在也很好!”灵儿望向地煞的眼里也全是柔情。 “灵儿,本王真是太开心了,本王居然有孩儿了!”地煞低头又在灵儿唇上吻了一下,“你我的孩儿,一定会是这三界最强大的魔!” 这一下,就连转轮王也糊涂了。就算灵儿受了刺激成了魔,也不可能与地煞这般亲昵啊,可从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分明早就有情!而且,灵儿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真的是地煞的。难道,自己真的被骗了?冥王真的被骗了? “早就说她是奸细,是骗子,你还不信。现在你知道了吧,我说的都是实话!”尾随而来的十三站在转轮王身后,忿恨地看着与地煞相拥的灵儿。 “十三,够了!你忘记你在本王身下承欢的情景了?!你才是叛徒!因为嫉妒本王对灵儿的宠爱,竟然跑来天界指证灵儿!本王告诉你,在本王心中,你不过就是个暖床的女人,你凭什么和灵儿比?!念在你伺候本王多年,本王不和你计较,但你若再在那里胡言乱语,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地煞猛地一转头,对着十三怒喝了一声。 “什么?这十三也是地煞的人?” “这到底要相信谁的话?她刚才不是说自己是冥王的人么?” “谁的话也不能信!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那魔头的女人,谁也不比谁好!” 一时间,众人望向十三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转轮王的眼里也难掩痛惜。其实,还在凡界的时候,当他接住被二郎神从半空中截回的十三,转轮王就已经发现,十三的身上有地煞的气息。他心里非常清楚,十三肯定被地煞玷污了,十三的清白之躯一定被地煞夺去了。只是,转轮王想不明白的是,若灵儿怀的是地煞的孩子,为何她身上没有半点地煞的气息?那所谓的“魔胎”也没有半点地煞的气息。 “十三,你别做梦了。你以为让天界这些神仙灭了我,地煞就会让你做魔后?简直是痴心妄想!”半空中的灵儿也嘲讽着十三。 “我,我没有……”十三无力地反驳着,四周的眼光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割得她心疼。自己又能反驳什么?自己的身子确实早被地煞玷污,在这些神仙眼里,一样是不洁的、不可信任的。 “转轮王,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就是冥王一心要维护的人!这就是你和冥界一心要维护的魔!”听闻灵儿的话,天帝怒火中烧,“你们骗得朕好苦!朕三番五次派人到冥界查找残粒的下落,原来你们竟将她这般保护起来。还骗朕说她是三界独一无二的仙降草,分明就是三界独一无二的魔!” “魔又如何?今日,本王就要你们明白,魔将是这三界最尊贵的存在!”地煞冷冷一笑,揽着灵儿一起飞至半空,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携手对着众仙冲了过来。两人红袖翻飞,一道道红光好似利剑从半空中直射下来。 二郎神和凌天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带着众仙迎战。转轮王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还未等他想明白,一道道红光就已经在他身边炸开。 “转轮王,小心!”十三在转轮王身后大喊了一声,“转轮王,不要再想了,月灵儿真的是魔,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你这个多嘴的贱人!我要你再说不出话来!”半空中的灵儿听到这一句,眼眸一深,当即舞动拖曳的软烟沙,几道红光对着十三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十三!”转轮王连忙飞身过去,挡在十三面前,举剑挡住那飞来的红光,同时快速对十三说了一句,“十三,你马上藏到我袖子里面来,免得被误伤了。” “转轮王……” “快点,你在这里我会分心!”转轮王将十三往旁边一推,举剑和已经冲到面前的灵儿打了起来。 灵儿此时看向转轮王的眼里一片冰冷,再无半点感情,仿佛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一直竭力维护她的人一样。她舞动着软烟沙,道道红光密集地向转轮王袭来。 转轮王一边虚晃着手里的宝剑躲闪着灵儿凌烈的攻势,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灵儿果然全身上下都是魔气,且充满了地煞的气息。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自己始终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眼前这个真的是灵儿么?那怎么理解适才在凌霄殿,灵儿拿着虚影剑说的那一席话?前后不过短短一刻,为什么灵儿的心性、言行前后变化居然这么大?仅仅是因为地煞魔气的侵蚀,还是她此前只是在演戏?到底自己看到的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十三被转轮王猛一推,退后了十余步,待她站稳身形再看,那灵儿招招狠戾,势势夺命。可转轮王分别没有尽全力,只是闪躲,却不曾真正用手里的宝剑去刺那逼得他不断后退的灵儿。看得出,转轮王心里仍然有所顾忌。十三见状心里焦急万分,恨不能上前助转轮王一臂之力,可自己若真的上去了,也只能添乱而已。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此时,二郎神回首抛过来一把神豆,神豆落在灵儿周围,变成一个个天兵,将灵儿围在了中间,替转轮王解了围。十三连忙化作一根丝线,钻进转轮王袖子里,紧紧抓在那玄纹上。 “谢了!”转轮王飞身上前,站在二郎神身旁,与他一起迎战地煞。 “想来你也对她下不了手,不如和我们一起先把地煞解决掉再说。”二郎神倒很聪明。 “我不是下不了手,我是觉得有些古怪,好像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她不该是灵儿。”转轮王苦笑了一下。 “我是该说她戏演得太好,还是你太蠢?”二郎神瘪瘪嘴,“人家都对你痛下杀手了,你还替她说话。” “我只是觉得她前后变化太快了。如果她真是奸细,被带上凌霄殿开始,地煞就可以带着她跑出来,干嘛还要在众人面前演戏呢?反正最终都要暴露身份,演那场戏不是多此一举么?”转轮王还是想不通。 “说不定她是在为地煞争取时间。”二郎神眼眸一深,“都怪我太大意了,以为降妖符加注在捆妖绳上,就能困住重伤的地煞。没想到这魔头竟然使的是苦肉计,骗过你我,混进天界来。但是,他当时的确被你的宝剑和我的三尖两刃戟所伤,估计月灵儿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让地煞暗中修复伤口罢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用不着最后再演出一场与天界割裂的戏啊。”转轮王也不辩解,“先对付地煞吧,这一次直接灭了他最好!” 然而,这一次显然二郎神和转轮王想得太简单了,地煞哪里像是在寒水寺后山那般消耗过大的样子呢?他甚至连邪刀龙牙都没有用,只召唤出玄龟盾,让这神兵自动挡住众仙祭起的各色法器,而他自己只是不停地翻飞着衣袖,就已经连连重伤了不少仙家。那些天兵天将更不是地煞的对手。地煞只需轻轻一拂红袖,就能把他们抛出八丈远。 灵儿的实力虽然远远不及地煞,却也让那些围攻她的天兵天将没讨到半点好。更为诡异的是,灵儿此番也没有使用自己最拿手的虚影剑,只是抓着手臂上缠绕的软烟沙发射道道致命的红光,或是直接化掌为爪,将那些靠近自己的天兵抓得鲜血淋淋,看上去十分恐怖。 转轮王偶然一回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一跳。此时双手成爪的灵儿确实就是一个魔,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 凌天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虽然如今的他已经远远不是地煞的对手,可他依然无所畏惧地冲在最前面,和二郎神、转轮王等人一起与地煞全力搏杀。沅芷星君、汴宸等人也紧跟在后面,将地煞团团围住。 地煞手一动,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七个光影,转眼变成七个人,竟是那黑狼等人。原来在寒水寺后山上,当转轮王等人将黑狼等人“寄居”的七个凡人砍死的时候,地煞冲下来,衣袖一拂,就已经将黑狼等人的魂体收走,隐匿在自己身上,此时,有了这七个心腹帮忙,地煞更是如虎添翼。 黑狼七人将沅芷星君、汴宸等人围住,而地煞则全心全意对付起凌天、二郎神和转轮王来。在他看来,与这样的人交手才有意义,那些无名小卒,根本不配他亲自动手。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神魔大战(2) 天空中,各色法器飞舞,玄龟盾像亢奋的疯子一样左右抵挡着,不少神仙的神兵都被它折损,四处反弹的法器也误伤了不少天兵天将。()玄龟盾下,地煞越战越勇,得心应手地击退了众仙的一次次进攻。轻拂衣袖的他,竟给人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错觉。 天帝默默地看着,一直拿着拂尘在他身前警戒的司命和圣元星君也默默地看着,暗自惊叹,相比于不归山一战,这地煞的修为确实有了很大的突破。 想当初,不归山一战,地煞虽然可以轻松打败凌天,但绝对不可能是凌天与二郎神两人的对手。可如今,凌天与二郎神联手,还加上一个同样了得的转轮王,三个人却也无法将地煞拿下,只能勉强与之打个平手。 相对而言,凌天是这四人中修为最差的一个。转轮王本不及他,但有了冥王五成的功力护身,自然就比凌天略胜一筹。加之凌天的太阿剑尚未修复,现在所用的兵器威力不够,与地煞交手不一会儿,即使有二郎神刻意护着他,凌天还是被那红光打得伤痕累累。 黑狼等人这些年显然也在地煞的指导和督促下进行了修炼,再也不是当年不堪一击的蝼蚁。他们七个不但让沅芷、汴宸等人疲于应付,还在打斗的过程中不断向灵儿靠拢,与灵儿相互呼应,并从外围对灵儿形成了一种保护。 眼看着受伤的神仙越来越多,天帝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你们去对付那月灵儿,把她给朕抓住。朕去会会这地煞。”天帝对司命和圣元星君扔下这一句,身形一跃,便对着地煞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司命和圣元星君得到旨意,立即向灵儿所在的地方飞了过来。无奈黑狼等人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他们根本无法轻易靠近灵儿,即使两人联手,一时半会儿也杀不进这个阵去。 灵儿在那阵中飞来飞去,裙裾飘飘,像个耀眼的罗刹,一双利爪不断地抓向那些天兵天将,还不时停下来舔舐手上的鲜血,再无从前的端庄娴静,仿佛一下就由一个气质高贵的女神化身为了一个充满煞气的女魔头。饶是司命和圣元星君看了,也觉得胆寒。他们只觉得后悔,早知今日,当初菡萏将灵儿推下诛仙台的时候,自己就不该救她! 而这一厢,一身白色玄纹金线蟒袍的天帝傲立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对面一袭红衣的地煞,对凌天三人说到,“你们先退后,朕来对付他!” “是,陛下!”凌天等人迅速退后,看着天帝和地煞的对峙。 天帝气运丹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一道金光闪过,一组金色的圆球带着浑厚的神泽对着地煞冲了过去。地煞身子不停急闪,同时不慌不忙拂着衣袖,将迎面而来的金球扫开,轻松化解了这一杀招。 天帝眉一皱,再次提气,准备再次出招,却发现自己的丹田处一片空涩,竟然集聚不起半点能量。天帝大惊,运转精神力,方才发现自己的念力和灵力好像突然枯竭了一般,再也使不出半分。今日他明明服用过丹药,为何内力还是没能弥补起来呢? 地煞没留时间给天帝多想,双手一合再一推,一道猛烈的红光对着天帝呼啸而来。天帝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往旁边闪躲。可那红光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生生地转了个弯,直接对着天帝撞了上去。天帝的前胸被重重一击,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陛下!”二郎神和凌天见状立即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天帝扶住。二郎神一脸的震惊,“陛下,你可是身体不适?”以天帝的修为,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地煞的一招半式?除非天帝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陛下!”那一边的司命和圣元星君见状也大惊,立马掉转身子飞了过来,“陛下你没事吧?” “父王!”远处看热闹的紫莹见天帝受伤,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含泪搀扶着天帝,“你伤得重么?” “朕没事,你们一定要全力诛杀地煞和月灵儿。”天帝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紫莹身上。 凌天知晓天帝为阻止地煞阵法而消耗内力一事,此刻没有时间解释,只把天帝交给紫莹,“紫莹妹妹快快扶着父王退下,此处危险!”凌天说完这一句,转身和二郎神一起迎着地煞冲了过去。 “陛下,这是冥王亲制的丹药,你服下后打坐消化,护住心脉要紧!”转轮王一眼就看出天帝的心脉受了重伤,连忙掏出一粒丹药递给紫莹,随后也飞身上前和二郎神、凌天一起再次与地煞近距离厮杀起来。 “陛下,你安心疗伤,我等定当尽全力诛杀这两个魔头!”司命和圣元星君强压着内心的不安,看看天帝,再次冲着灵儿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父王,我带你下去。”紫莹扶着天帝退到点神台的一角,将转轮王给的丹药喂到天帝嘴里,然后双手按在天帝的后背上,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天帝体内为他疗伤。无奈紫莹的修为太低,地煞刚才那一击太重,紫莹输入的灵力和念力根本无法在天帝体内凝聚起来。 “父王,你等着,我马上把母后找来,她那里有不少凤族的灵药。”紫莹看着天帝变得有些灰白的脸色,眼泪啪啪地掉了下来。从小到大,天帝在这个女儿心目中就是无敌的存在,紫莹这是第一次见父王受伤,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颓废,心里一下就没了辙。 “不用了。冥王这药不错,父王打坐消化片刻就好。”天帝不想惊吓天后,拍拍紫莹的手,“你为父王守着。”说完这一句,天帝盘腿打坐,闭上了眼睛,一道金光将他包裹在其中。 紫莹执剑站在一旁,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交战的双方,一边掐了两个传音符,一个给蓝霜,一个给天后,召唤她们立即前来。 那些远远站着观战的仙子,这一下开始真正觉得有些惊慌了。此前无论地煞怎么厉害,她们都不怕,在她们看来只要有天帝在,地煞怎么也掀不起风浪。所以神魔大战开始之后,她们并没有躲开,只一心想看到众神击毙地煞的一幕,更想亲眼看到月灵儿这个妖孽、奸细被诛杀的下场。 可刚才地煞不但轻松接下天帝的斩魔决,而且只用了一招便重伤了她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天帝,这让那些看热闹的仙子一下就慌了,难道今日这场神魔大战真的会正不压邪? 慌乱中,有人敲响了点神台前的东皇钟,钟声低沉悠扬,顷刻传遍整个天界。一百多万年来,这还是东皇钟第一次被敲响。这钟声的响起,预示着天界出了大事,所有在天界的神仙听到东皇钟的召唤,全部都火速向点神台赶来。 蓝霜本在飞龙阁的书房里带着碧梧习字,此番听得东皇钟响,心里一滞。今日二郎神抓获地煞一事她也是知晓的,但她向来不喜看热闹,并没有前往凌霄殿围观。如今从未响过的东皇钟被人连续敲响了九下,且一声比一声来得急,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天界出了大事。 “小梧,娘亲要去点神台,你乖乖待着,哪里也不许去。”蓝霜抱着一脸茫然的碧梧,“听娘亲的话,你马上变成一方镇纸,隐去所有气息,在娘亲没有回来之前,千万不能显出身形。” “娘亲,出什么事情了?”碧梧虽小,却也懂得察言观色了,此刻听闻那东皇钟长鸣,又见蓝霜一脸的紧张,自然也知道天界出了大事。 “娘亲也不知道,但一定与那魔头地煞有关。你听话,马上变身!”蓝霜在碧梧的脸上亲了亲,看着女儿乖巧地变成镇纸,将其放在字帖上,抓起宝剑转身出了书房,将门带上。刚一出门,紫莹的传音符就到了,蓝霜接过一听,脸色大变,脚下结了朵云,急速赶往点神台。 飞凤宫,东皇钟刚刚响起第一声,便有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天后,不好了,天帝被地煞打伤了!” “什么?!”天后一惊,手里的茶盏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二郎神抓回地煞,天帝当众询问十三,怒斥月灵儿,这一切天后都了如指掌。甚至,当地煞带着月灵儿“逃出”凌霄殿,被众仙围剿,天后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正在为月灵儿身份的彻底暴露、如愿坏了阿月的名声而暗自高兴,却得到了天帝受伤的消息。 来人还来不及说话,紫莹的传音符飞了进来,天后一把抓下传音符,还未听完紫莹的话,身影就冲出了大殿,驾云向点神台赶去。 此刻的点神台几乎聚集了四海八荒的所有神仙,在东皇钟的召唤下,不但天界所有的神仙都赶到了,就连灵山王母、龙族、凤族、灵豹一族、青丘狐族的众仙也陆续赶了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神魔大战(3) 天后落了云,跌跌撞撞地跑到天帝所在的地方,紫莹和蓝霜姐妹俩此时正一左一右地护在天帝身边。() “你们父王怎么样了?”天后看着那团金光里天帝胸前的血渍,眼里一下就漫起水雾。 “母后,父王服了一粒冥王亲手制的丹药,现在正在打坐消化。看样子,似乎比刚受伤的时候脸色好看多了。”紫莹宽慰着天后。 “怎么会这样?那地煞不是被二郎神重伤了么?就算没有重伤,他也不可能是你父王的对手啊!”天后看着半空中不可一世的地煞,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纳闷,父王只出了一招就被地煞打伤了。”紫莹抬头看看地煞,又看看地煞不远处的灵儿,咬牙切齿地说,“都是月灵儿那个妖孽,这一切都是她和地煞的奸计。地煞是故意败给二郎神的,他使出苦肉计就是为了混进天界来救月灵儿这个无耻的妖孽!” “地煞的邪功果然比以前更加了得,可是,父王不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啊?!”蓝霜紧张地看着与地煞对招的凌天,虽然隔了这么远,她也看得非常清楚,凌天现在已经浑身是伤,“我记得不归山一战,地煞还用了邪刀龙牙,可今日,他赤手空拳应付凌天、二郎神他们三人,也显得如此轻松。难道,他的魔功真的已经超越了父王的修为?” “不可能!霜儿不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地煞再厉害,也绝不是你父王的对手!”天后连声否定,“你们父王不过是最近太累了。等下他打坐调息完毕,一定会将地煞打败的!” 此时,那些赶来的神仙全部加入了战斗,就连修为较低的仙子也结出一道道符咒向着黑狼等人砸过去。大家同仇敌忾,一心除魔。 地煞看着越聚越多的神仙,唇角暗暗上勾出一个邪魅的幅度,他猛地身影一跃,直接跳出二郎神等人的包围,落到了灵儿身后,“宝贝,累了吧?本王让你看出好戏!” 众仙还没有反应过来,地煞双手反转,手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大球,他将这球托起,用力向空中一抛,并大喊了一声,“邪魔一出,毁天灭地!天怨神怒,唯魔独尊!” 二郎神和转轮王正在惊异,地煞这一招与他在凡界所使的招数完全不同,却见那红球飞至高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逐渐盖过了太阳的光泽,且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深,到最后,竟比冥界“天空”的暗红色还要深。 与此同时,那红球开始不停地旋转,并在旋转中将周围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扭曲。就在众人还没彻底搞懂的时候,红球突然不见了,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深红色的空洞,这空洞像一个极大的漩涡,不停地旋转着。 “这是什么?”不少神仙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纷纷停止打斗,抬头看着。 那漩涡越转越快,空洞越来越大,其间所蕴含的一股巨大引力慢慢显示了出来,有的修为较低的仙子惊叫着从点神台上飞起,被席卷进那漩涡,瞬间就被撕裂成了碎片。 “不好!这是传说中的灭世漩涡!” “快阻止漩涡的旋转和变大,不然,我们全部都会被吸进去!” 有的年纪较大的神仙突然想起了古籍上的记载,惊呼起来,他们将手中的法器加注了内力向着漩涡扔去,想要阻止这一切。然而事与愿违,那无底洞似的漩涡带着摧毁一切的神秘力量,将他们的法器一一绞碎,令所有人脸色大变。 “地煞在凡界所使的这招是假的,只是为了骗过我们。”转轮王最先醒悟过来,看向一旁的二郎神,“他在凡界的一切都是伪装,是故意示弱,现在这一招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必须阻止他,否则我们全都会死!”二郎神神色严肃,握紧三尖两刃戟,带头向地煞飞过去。 其他的神仙也明白过来,要想阻止这灭世漩涡,唯一的办法便是诛杀了这漩涡的制造者地煞,此外别无他法。一时间,众人都围了上来,手里的法器也对着地煞和灵儿飞了过来。 就在同一时间,地煞眼眸一深,揽着灵儿的腰,低头问她,“宝贝,怕么?” “有你在,何所惧?”灵儿霸气地一笑,拉起地煞的手,“你要毁天,我陪你!你要灭地,我也陪你!” “哈哈,说得好!”地煞毫不在意周围神仙投来的鄙夷仇视的目光,低头给了灵儿一个深吻,“好戏开始了!宝贝好好看着!” 说罢,地煞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法印,向上空的漩涡推去,一道红色的强光再次从他手中飞出,注入灭世漩涡之中。整个天空一片血红,漩涡四周集聚起层层深红的“波涛”,就像云层一般,衬着那越变越大的漩涡,显得愈发诡异。一时间,漩涡的引力变得更大,又有不少修为较低的神仙惨叫着被席卷到空中,落入漩涡中送了命。 云鹤等人挡在那些修为较低的神仙前面,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他们不被吸上半空。天后本想请他过来给天帝看看,可此时的云鹤根本应接不暇。 接着,地煞又结了一个法印,对着飞过来的众仙狠狠推出去,一道红光闪过,众仙被一道强力推得纷纷后退倒地。待他们爬起来之后,却发现不少刚才还和自己一起浴血奋战的仙友,居然举起兵器对着自己人挥刀相向。 这一变故让不少神仙措手不及,一时间,既要防着黑狼等人的进攻,又要防备着被吸进那飞速旋转的灭世漩涡,还要防着自己人的袭击,众仙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点神台上一片混乱。 二郎神和转轮王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凌天的不对劲。凌天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并没有再向地煞冲过去,而是提着剑迅速向天帝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不好!他身上的‘意乱蛊’发作了!”二郎神脸色一变,当即追了上去。转轮王也跟了上去。 “凌天,你没事吧?”看着飞过来的凌天,蓝霜毫无怀疑地迎了上去,一脸的关切。 凌天没有回答,眉头一蹙,看了一眼禁闭着双目仍在打坐的天帝,手里的长剑猛地刺了过去。 “姐夫!你做什么?”紫莹大惊,用尽全力挥动手里的长剑将凌天的剑挡开。 “凌天,你疯了?”天后也大惊,冲上来挡在天帝面前。 “凌天?!”蓝霜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她看看打坐的父王,又看看面无表情再次举剑刺来的凌天,一咬牙挥剑挡了过去,与紫莹一起与凌天对打起来。无奈姐妹俩与凌天的修为差别太大,三两下便败下阵来,凌天手里的剑更是直接穿透了蓝霜的右胸。 “姐夫!你在做什么?她是姐姐啊,是你的妻子!”并不知情的紫莹眼里噙着泪水,哭喊着将就要倒下的蓝霜抱在怀里。 天后也拿出自己极少使用的神鞭,对着凌天挥了起来。 “莹儿,别怪凌天,现在的他不是你姐夫。”蓝霜苦笑了一下,缓缓倒在紫莹怀里。 还好二郎神和转轮王及时赶到,两人仅用了数招便将凌天制服。二郎神摸出一根捆仙绳,将凌天捆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天帝身旁。 “天后,二公主,一定要看好陛下,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我们的人里面有很多都被控制了!”二郎神来不及多说,转身和转轮王一起冲着地煞飞去。 紫莹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蓝霜抹金创药、喂丹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二郎神说的果然没错,沅芷星君等人此时都性情大变,竟然举剑对着自己的仙僚刺了起来。难道这些人都是地煞的奸细?还是都被地煞的魔力侵蚀,变了心性?再看看站在地煞身旁,像看笑话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灵儿,紫莹的心里涌起无尽的仇恨。月灵儿,你不得好死! “莹儿,守着你父王,母后为你姐姐疗伤。”看着被凌天一剑穿胸的蓝霜,天后心疼到了极点,一把将其揽到身前,将自己的念力和内力运至手掌,覆在蓝霜的伤口上。一道白光闪过,蓝霜的伤口慢慢愈合,天后的脸色却变得异常苍白。 终于,蓝霜的伤口修复了,天后满头是汗地收了功。天后虽然出生高贵,却资质平庸,和天帝成亲后这么多年,尽管通过双修吸收了不少天帝的灵力和念力,可她的修为也只是勉强达致上神罢。凌天这一剑直接贯穿了蓝霜的前胸后背,修复这伤口几乎消耗了天后所有的内力。 “母后!”蓝霜睁开眼,看着憔悴的天后,伸手拉着天后的手,眼里闪过伤痛和愧疚,“对不起,都是凌天的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你父王守好!但愿他消化了那丹药后,一切会有转机。”天后看着依然闭眼打坐的天帝,再看看空中越来越大的漩涡,看着那些被卷入撕裂的小散仙,第一次觉得即使站在自己男人的身边,心里还是如此慌乱。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东皇钟破 就在这时,地煞双手再次一托,点神台前的东皇钟突然一个旋转,飞向了半空中。() “不好!他想对东皇钟下手!”不少神仙见状喊了起来。要知道这东皇钟可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具有毁天灭地、吞噬天地的功能。若灭世漩涡吞噬了此钟,将东皇钟的威力加注在漩涡之内,三界必将陷入灭世之劫。 众仙惊呼之时,地煞双手结出的法印已经推出,一道耀眼的红光将东皇钟向那灭世漩涡推送。不少神仙飞上去,想趁地煞推送东皇钟的时候向他下手,但玄龟盾狗腿地跳出来,挡开了所有袭向地煞的法器。黑狼等人忠心护主,结出的阵法将众仙拦住,让他们近不了地煞的身。灵儿更是像嗜血成性的恶魔,带领着黑狼等人大开杀戒,替地煞免去后顾之忧。 司命、圣元星君、二郎神和转轮王等人连忙联手,无数道白光飞向半空的东皇钟,阻止东皇钟向那漩涡飞去。在双方力量的作用下,东皇钟时而向上飞去,时而向下飞来,身处拉锯战的中心,摇摆不定。 两股力量僵持着、对峙着,呈现出一种胶着状态。在这两股力量的影响下,天界各宫的建筑纷纷被拉裂,各色的琉璃瓦啪啪地落下。尤其是那些距离点神台较近的宫殿,整个地面都开始塌陷,建筑一点点倒下,就像遭遇了大地震一般。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小仙童有不少被砸伤压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只听一声巨响,上古神器东皇钟突然破裂了一个大洞,在这场神魔大战中受到重创,猛地从半空中落下,直直地堕入凡界,在凡尘隐匿了踪影。 随着东皇钟从天而降,凡界数以万计的火山开始喷发,火山灰夹杂着燃烧的飞石从火山口喷出,弥漫在整个尘世间,整个天空都是刺眼的红色。爆发的火山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似要摧毁一切。凡人不是被飞石击中,就是被火山灰呛得窒息而死,还有的根本来不及逃跑,被炙热的岩浆直接烧毁。 与此同时,天空中电闪雷鸣,闪电划过红色的天空,向着凡界袭来。无数的房屋被摧毁,树木成片倒下,并急速燃烧起来。不一会儿,暴雨如注,山石滑坡,泥石流飞卷着奔流而下,地面裂开一条条地缝,无数的凡人被掩埋或是跌入无边的地缝之中,瞬间丧命。 大海在狂啸,江河在沸腾,巨浪滔天,一浪高过一浪,江河湖海周围的村庄被倒灌的巨浪淹没和摧毁。大地上尸横遍野,随处是哭喊着奔跑逃命的凡人,惨不忍睹,死亡的气息在凡界迅速弥散开来。 而那灭世漩涡此时也越来越大,狂风夹杂着强悍的引力将点神台上的神仙席卷得摇摇晃晃,越来越多的神仙开始稳不住身形,被引力吸上空中,他们挣扎着被卷入漩涡,惨叫不断。 地煞搂着灵儿,立在半空中,一道红色的弧形光芒向下笼罩着黑狼等人,使他们不会被那引力席卷进漩涡。冷眼看着狂风中失去了往日淡定的众仙,地煞冷傲地笑着。 天后唤来凤族的几位长老,执剑站在天帝周围,形成固若金汤的防护圈,死死守护天帝。天后则用神鞭卷住自己和蓝霜、紫莹的纤腰,母女三人捆绑在一起,抵御着那巨大的引力,以免被吸上天空。狂风吹散了天后的发髻,那根碧玉的凤凰簪也掉在了地上。 司命、圣元星君、二郎神和转轮王再次联手,四人一起冲到了地煞和灵儿面前,与之展开生死搏斗。其他修为在上神以上的神仙也都集结了起来,冲过来一起对付黑狼等人。所有的人都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再制服不了地煞和月灵儿,天界和众仙都将毁于一旦。 也就在这时,清樱打开了自己闭关的石室,走了出来。 “外面怎么了?为何这么吵?”清樱问那守在石室外的小仙童。 “禀仙尊,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见点神台的东皇钟响了九下。刚才又听见一声巨响,好像也是东皇钟发出的。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小仙童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清樱这映雪阁漂移在天界之中,因为施了仙障,众仙看不到其所在的具体位置,映雪阁里这两个修为较低的小仙童自然也看不到天界发生了什么。但是,东皇钟的钟声可以穿透一切仙障,所以小仙童还是能听得见。虽然不清楚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来不会被敲响的东皇钟连响九声,这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最后那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小仙童自然吓白了脸。 清樱这几个月闭关清修,一则是闭门研究那“意乱蛊”,二则是她常年以来的一种习惯。其实早在二十万年前清樱就发现,自己的修炼好像进入了一个瓶颈阶段,修为总是无法突破,无法如愿地抵达尊君的顶峰。 清樱非常清楚,不是自己修炼的方法有问题,而是,自己没有成亲没有与人双修的缘故。作为女神之心,清樱从这一世诞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玉女心经那样的修炼路径。 因为女神上一世对父神的心愿未了,所以清樱从诞生之初在冥冥之中就带着一个使命,与父神之心或是父神之子结合,完成母神的遗愿。 换言之,清樱并非因为修炼而终身不嫁,相反,当她的修为达致尊君,要想继续突破,必须与这两者中的一个结合、双修,才能真正突破。 当然,以清樱目前的修为,也只有与天帝或冥王双修,才能顺利达致尊君的顶峰,而且,那两位也唯有与她结合,才能提升得更快。然而,虽然一直和天帝在一起,也一直得到天帝的青睐和垂爱,但清樱始终对从未谋面的父神之心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和期待。 在没有找到冥王之前,当清樱发现自己的修炼已经进入瓶颈之后,只好选择闭关,用丹药和药草来化解自己在修炼中的种种不适。找到冥王后,冥王待她丝毫没有天帝那种上心和热情,清樱只好继续闭关,等待命运最终的选择。 清樱这次匆忙闭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难过和彷徨。看着冥王对灵儿宠爱有加,她无比失落,也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和执着有些不自信和怀疑。无奈天帝恰好在那个时候当众驳斥她,说出维护天后的话,一时间,清樱竟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两个人都疏远了距离,甚至有些怀疑这么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孤独终老。毕竟,天界其他的尊君,没有一个走得进她清樱的心。 也就在那一瞬,清樱发现了一个自己此前始终不肯承认的事实,其实,她对于天帝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那些年,一直忙于寻找父神之心,总觉得自己作为母神之心,应该和父神之心在一起才更加合适,面对天帝的付出,她总是一笑置之。 当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因为天帝维护天后有些醋意,清樱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回到映雪阁立即闭关清修,为的只是要自己静心。清樱不想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彷徨,更不想成为天帝身边的第二个女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自己沦陷在这样的三角恋之中。 可是,清樱没想到的是,原定的闭关时间还未到,自己就被一声巨响惊动,不得不提前出了关。 清樱闭关的石室非常静幽,一般的声响根本无法穿破那由天山石英精所做成的石门和石壁。东皇钟的前九声钟响,清樱的确也一声都没有听到。但是,东皇钟在坠入凡界之前,破裂的那一声巨响,清樱却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天界的神仙,上至尊君,下至小仙童,都知道点神台前的东皇钟被敲响便意味着天界出了大事。那么,东皇钟的破响意味着什么,那就只有清樱和天帝最清楚了。正在配药的清樱被这一声巨响惊得摔破了药炉,连忙停下手里的一切推开石门走了出来。 东皇钟破,这意味着魔不但入侵了天界,且在神魔大战中已经占了上风,天界岌岌可危,众仙正遭遇生死危机。饶是一贯淡定的清樱,也再不能坐视不管了。 清樱一边撤去仙障,一边暗自纳闷,地煞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就攻进了南天门?为何众仙会惨败?天帝难道对付不了地煞?为何连东皇钟都会破损?待她撤去仙障往映雪阁外一看,顿时就变了脸色。 那深红色的天空中,旋转着的灭世漩涡,那不断被席卷到空中,被漩涡撕裂的神仙,那不断坍塌的各仙宫殿,那一地的残垣断壁,以及点神台一角,一圈金光包裹着的正在打坐、面色苍白的天帝,都让清樱心跳如雷。毫无疑问,天帝一定是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来不及对小仙童交待什么,清樱心急火燎地对着天帝所在的位置直接飞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清樱相助 “陛下他怎么了?”清樱刚一落地,便问那一旁正苦苦与漩涡引力斗争的蓝霜,相对于天后和紫莹,天帝的这个大女儿更得清樱认可。() “清樱仙尊,父王他被地煞重伤了心脉,刚才服用了冥王所制的丹药,正在打坐消化,大约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蓝霜一看出现的是清樱,纵使母后心里不喜,也必须说实话,这个时候,父王刚受了重伤,这天界能医治他的,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也只有这清樱了。 见闭关多日的清樱突然出现,天后眼眸一深,还来不及说话,只见围绕在天帝四周的那一圈金光突然淡了下去,天帝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清樱,你来了?”天帝睁开眼,看看面前的四个女人,眼光落在清樱身上,第一句话也是对着清樱说的。 “陛下,你可好?刚刚东皇钟的破响传进了石室,我才知道出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清樱看着天帝,眼里掩不住的担忧。 “朕没事,你来了就好。”天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地煞一定是想将东皇钟送入他制造的灭世漩涡之中,司命等人施法阻止他,才使东皇钟在两股力量作用下破损了。”天帝刚才虽然在闭目打坐,但外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在那个时候,他身负重伤在自我修复,即使有心出手阻止地煞,也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 “陛下,你的伤好了么?”天后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 “好多了,冥王的丹药确实效果不错。只是,朕还是使不出一点内力,朕的念力和灵力好像突然就衰竭了。”天帝看着天后,没有任何隐瞒,他的话其实也是在告诉清樱他现在的状况。 “父王,怎么会这样?难怪你只出了一招就无法再出招,只能硬生生被地煞攻击!”紫莹在一旁惊呼起来。 “陛下,我看看你的脉。”清樱眉头一皱,望向天帝。 “好。”天帝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子,把手伸到清樱面前。 清樱轻轻把手搭在天帝的手腕上,眉越蹙越紧,抬眼看着天帝的眼睛,用内力传音给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陛下你的脉象如此虚弱?你的内力并不像是突然衰竭的!难道此前便已经有了征兆?” “此事一言难尽,朕以后再给你解释。你不用担心,朕的身子没有大碍。”天帝望向清樱,也用唯一的一点点内力传音给他。 两人都不说话,看在天后眼里,似乎是在眉目传情,天后心里说不出的郁闷。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的男人,可他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清樱,现在更是当着自己的面与清樱眉来眼去,这叫她情何以堪。 “陛下,司命大人和二郎神他们不是地煞的对手,这样下去,众仙都会被吸入灭世漩涡的。”清樱收回自己的手,开了口,“陛下服了冥王的药修复了心脉,虽然没了内力,但法力还在,我将我的内力输送给陛下,陛下定能阻止地煞。” “清樱……”天帝一滞,连忙摇头,“朕可以叫其他人输送内力给朕,你若将内力给了朕,你怎么办?” “陛下,目前情况紧急,陛下需要的是最纯正的内力。清樱的安危,陛下不用考虑。只要能阻止地煞,天界才有取胜的机会,否则,所有人都会在这场浩劫中丧失,清樱也无法独活。”清樱望着天帝,眼里带着坚决,“陛下在,天界在,天界在,清樱在!” 一旁的天后看着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她也知道清樱说的没有错。这天界内力最纯正的自然就是天帝和清樱,因此,清樱的内力也是与天帝的躯体最契合的。在这个时候,其他人的内力输送给天帝,天帝尚需时间吸收和转化方能使用。但若是清樱的内力,输到天帝体内便可直接用之。所以,哪怕心里再不爽,天后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帝和清樱,嘴巴却知趣地闭着。 “清樱……”天帝正欲再说什么,那灭世漩涡突然发出一声爆炸的巨响,顿时,一道道红色的闪电在漩涡正中闪过,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漩涡的引力又加大了,更多的神仙被吸了过去,就连用神鞭系在一起的天后母女三人也开始难以抵抗这引力。 “父王救我!” 紫莹的修为最低,此刻已经被那漩涡席卷着离开了地面。紫莹吓得一张脸惨白,大声唤起天帝来。凤族的几个长老连忙上前将天后三人拽住。 “陛下,不能再犹豫了!”清樱上前一步,一只手拿出一颗丹药喂到天帝嘴里,一只手抓起天帝的手,与他掌心相对,顿时,一股气息从清樱的手中传递到天帝的掌中,强大而纯正的念力和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天帝体内。 天帝的眼角在这一瞬间有些湿润。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从来不曾属于自己,虽然从来不曾表示过心仪自己,可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尤其是那一句“陛下在,天界在,天界在,清樱在”更让自己说不出的感动。 “清樱……”这一刻,天帝有些哽咽,有些动容。清樱喂给他丹药的时候,那双柔荑从他唇上拂过,带给他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整个人在那一瞬都被雷电击中一般,从心到身都在颤栗。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定会把清樱拥进自己的怀里。 面对天帝炽热的眼光,清樱的心神也有一瞬的恍惚。必须承认,在映雪阁撤去仙障,第一眼看出天帝身受重伤的时候,清樱心里又急又疼,所以她不顾一起地冲了过来,全然不顾天后那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直接当众表露出自己对天帝的关心。这一刻,将自己所有的内力输送给天帝,完全是她发自内心的意愿。清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天帝立即恢复五六成内力,与地煞拼死一搏。 片刻,清樱的内力全部进入到天帝体内,她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脸色也非常苍白。天帝一把抓住清樱正欲收回的手,紧紧地与她十指交扣,千言万语此刻也只有一句,“清樱,谢谢你,你保重!” “陛下,小心!”清樱冲天帝点点头,将剩下的半句“我等你”吞进了肚子,就这样一个亲昵的举动,一旁天后的眼神已经像刀子一样飞过来了。 “等我!”天帝恋恋不舍地放开清樱的手,用内力将这句话传到清樱耳朵里,再看了一眼天后母女三人,说了一句“你们小心”,转身飞向地煞。 清樱的眼光追随天帝而去,这才发现地煞身旁那个红衣的女魔头看起来特别眼熟。她仔细再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 “清樱仙尊,那是月灵儿。”蓝霜低声在旁边说到。 “灵儿?她怎么成魔了?为何又和地煞在一起?”这几个月清樱一直在石室闭关,天界所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情,咋闻灵儿成魔,她自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清樱仙尊,月灵儿那个妖孽,本来就是什么心魔残粒的再生,冥王为了保她周全,竟欺骗我父王,说她是三界独一无二的仙降草。阿月哥哥被她的美色诱惑,竟然也合着冥界的人一起来骗我父王。可是,冥王也好,阿月哥哥也好,他们都没想到,这月灵儿其实早就与地煞暗通款曲,狼狈为奸,一心颠覆三界。” 紫莹见清樱不了解情况,连忙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虽然紫莹知道母后对清樱忌讳颇深,可因为清樱与阿月的特殊关系,她自己不但不想得罪清樱,还巴不得讨好清樱,以获取清樱的支持和肯定。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月灵儿和地煞早有预谋的?阿月和冥王都被他们骗了,至今还蒙在鼓里?”听完紫莹的讲述,清樱有些将信将疑。 虽然此刻的灵儿俨然一副女魔头的样子,可是事情真的是紫莹说的那样么?自己当初所看到的灵儿那么纯真无邪,哪里有半点魔气?何况,冥王那么睿智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这种两面三刀的把戏?若灵儿真的与地煞有奸情,甚至怀有地煞的魔胎,冥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有异? 如果说冥王因为宠爱月灵儿而故意偏袒,甚至不惜牺牲三界的安危,这是清樱绝对不会相信的。冥王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儿女情长就忘记自己的责任?若他是这样的人,当年父神就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心魔! 此时天帝已经飞到了地煞身边,再次与地煞交起手来。二郎神和转轮王近身保护着天帝,生怕他再有任何闪失。司命等人则和灵儿、黑狼等人在交手。 清樱蹙着眉看着半空中的战斗,思索再三还是抬起了手腕,“阿月,你速回天界,天界出大事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阿月归来 东皇钟的九声警示,自然也传到了万佛山。||只不过,佛门弟子,六根清静,尘缘已断,不会再过问这些俗事。哪怕是知道神魔开战,佛祖及其一众弟子也不会去干预,一切皆有命数。除非天帝向佛祖求援。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若真的发生了,佛祖为天下苍生,自然也是会出手帮忙的。 今日的辩经会是弥勒佛和地藏王菩萨辩论,阿月端坐在佛堂里,正和大家一起听,突然听闻东皇钟的钟声,阿月自然心里一惊,难道地煞攻入天界了?可阿月抬头一看,佛祖淡淡微笑一如往常,其他人皆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钟声,阿月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惶恐,继续听佛法辩论。 东皇钟响了九下,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激烈,情况似乎非常危急,阿月的脸色大变,好几次都想跳起来直接飞回天界,可当他一抬头看到佛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光,分明是要自己安心,阿月又忍住了这种冲动。 阿月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排除了一切杂念听弥勒佛和地藏王菩萨辩论,却突然再次听到东皇钟发出一声巨响,且这一声响与此前的完全不同,这是一声破响,是东皇钟破裂的声音。阿月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觉得天空中有一重物狠狠地坠入凡界的地面,随即地动山摇,就连这万佛山也未能幸免,剧烈地摇晃起来。 这一次,饶是佛祖的一干弟子,也变了脸色,正在辩论的弥勒佛和地藏王菩萨也停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看向佛祖。东皇钟破,这显然意味着神魔大战中,魔占了绝对的上风。而且,东皇钟坠入凡界,那一定会给凡人带来灭顶之灾。 佛祖轻轻抬起一只手,有些人心惶惶的佛堂顿时安静下来。“阿月留下,其他人速去凡界,救助一切生灵!” “是,佛祖!”众弟子迅速离开佛堂,离了万佛山,向凡界而去。 “阿月,坐到本座身边来。”佛祖看着阿月,浅浅笑着。 “是。”阿月站起身,走到离佛祖不远的一个蒲团上坐下。 “你心里很担心?怕天界有难?”佛祖自然洞察一切,也明白阿月的心情。 “什么都瞒不过佛祖的眼睛。”阿月抬眼看着佛祖,“阿月自小在天界长大,对天界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到天界一定出了事,阿月很想回去看看。” “当初陛下送你来万佛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佛祖不予评论。 “陛下要阿月安心在万佛山静修六个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阿月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可是,天界有难,阿月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阿月,上次讨论佛法的无常,你还记得么?” “阿月不曾忘记。”阿月轻轻念出,“一切皆无常,身无常,心无常,身非我所有,心非我所有。五蕴、六根、六尘皆是无常,是苦、是空,是非我。” “很好,看来你都记得。”佛祖点点头,“不过,只是记得还不够,阿月还要好好参悟才行。” “佛祖……”阿月有些不解,佛祖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起无常,难道是要自己别去理会天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阿月,你来万佛山四月有余,本座能看出你尘缘未了,六根未净,你终究还是会遁入无常的因果中。不过,这是你的命,本座虽然非常喜欢你,却无法改变,也无法度你。”佛祖看着阿月,缓缓说着,“一切皆是命数,一切皆有因果。阿月既然选择了无常,就要坦然面对因果,接受无常的报应。如果阿月有一天看透了红尘俗世中的一切无常,万佛山永远欢迎你!” “佛祖……”佛祖这番话,显然颇有深意,阿月还来不及领悟,手腕上清樱所种的那道传音符就闪烁出金色的光芒,随即,清樱的声音传来,急招阿月回天界,听得出,清樱身旁一片打斗声。 阿月顿时变了脸色,再抬头看佛祖,佛祖已经没有了人影,佛堂里回荡着佛祖的声音,“阿月,去吧,一切好自为之!” “多谢佛祖!”阿月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虚空施了一个大礼,转身出了万佛山,驾云直奔天界而来。 深红色的天空透着诡异,脚下的凡界生灵涂炭,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阿月站在云上,心里又惊又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么惨烈?灵儿,你在冥界可好?冥界是否安全?好几次,阿月都想掉转方向,先去冥界看看灵儿再说,可一想到清樱话语里掩不住的着急,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毕竟,冥王一定会保护灵儿的。 刚一过南天门,阿月就已经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南天门竟然没有一人把手,别说是天兵,就连那终年值守的四大天王也不见踪影。阿月听闻点神台方向一片嘈杂,想着东皇钟的离奇破损,他加快速度向点神台飞去。 刚一靠近点神台,阿月就感觉到半空中有一股强大的引力把人往上吸。他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空中的灭世漩涡此刻已经有一座殿宇那么大,高速旋转的漩涡像一个杀人机器,无情地吞噬着那些被席卷进入的神仙,将他们撕成碎片,神魂俱灭。 阿月控制住身形,往下方看去,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那红衣红发,头上长角的地煞。有些日子没见了,自幽冥谷一战之后,地煞销声匿迹,早就知道他隐匿起来自然是在修炼,可没想到,幽冥谷重伤他之后,他如今魔性更强,头上已经长出一对弯角,和传说中的心魔并无二致。 阿月定睛再看,正和地煞对峙过招的便是天帝,二郎神寸步不离地护卫在天帝身旁。毫不知情的阿月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按理说,天帝的修为远在地煞之上,不归山一战,地煞一见天帝出现,便土遁而逃,可如今地煞竟能与天帝抗衡了?而且,看二郎神那架势那眼神,似乎颇有些不放心天帝,难道地煞竟比天帝更厉害? 让阿月意想不到的是,转轮王也在天帝身旁守护着。难道冥界的人也来天界助战了?阿月心里一喜,四处寻找冥王和灵儿的身影。冥王自然是没找到,可当他看见灵儿的时候,却差点因一个愣神,从云上直接掉了下去。 地煞身旁不远处,那个一袭红裙的不是灵儿是谁?可是,此刻的灵儿分明是已经魔化的样子,与她当初在幽冥谷入魔的样子一模一样!阿月强压住内心的惶恐再看,更让他吃惊的是,灵儿对付的不是地煞的手下,而是与地煞的心腹一起,正和司命、圣元星君等人打得难分难解。 灵儿入魔了?灵儿为何帮着地煞对付天界的人?阿月一时脑子短路,搞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就在这时,他手腕上又是一道金光闪过,清樱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月,我看见你了,我在这里,点神台东北角。” 阿月来不及细想,往东北角而去,两秒之后,落在了清樱身边。“仙尊!”阿月刚要拉起清樱问个明白,这才发现天后母女三人也在此处,心里有些奇怪,怎么清樱会和她们在一起,不过今日奇怪的事情太多,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阿月连忙给天后等人问安,“阿月见过天后,见过大公主,见过二公主!” “阿月哥哥,你可回来了!那个月灵儿是地煞的奸细,她和地煞有私情,他们狼狈为奸,用苦肉计杀进了天界,还重伤了我父王!”紫莹快人快语,一见到阿月,激动地喊了起来。 “灵儿和地煞有私情?”阿月脸色一变,看了一眼紫莹,“二公主是不是搞错了,这绝不可能!” “阿月哥哥,你还帮那个妖孽说话!她都已经当众承认了,她肚子里现在正怀着地煞的魔胎呢!你被她骗得好惨!”紫莹说到这里,眼泪一下就上来了,她很想说灵儿是用美色迷惑了阿月,可她怕自己这样当众说出灵儿和阿月有染,会让阿月下不了台,惹得阿月忌恨自己,所以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灵儿有了地煞的魔胎?荒唐!”阿月闻言,只觉热血一下就冲进了大脑,他绝对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说法。阿月心里很清楚,灵儿是自己的,是自己一个人的,她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若真是有了孩子,那也是自己的孩儿,怎么可能是地煞的魔胎呢? “看来阿月上神并不相信你,紫莹,你又何需多言呢?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事实摆在眼前,让他自己去看吧!”天后的声音有些冷。 “阿月,紫莹说的不假,月灵儿真的是奸细。”蓝霜叹了口气,尽量用最简洁的话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该死心了! 其实蓝霜对阿月也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在她看来,这一场变故里阿月是最无辜的,无端被月灵儿欺骗了感情,如今又落了个贪图美色的名声,不知道他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不可能!”阿月看着远处正在战斗的灵儿,摇了摇头,尽管他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可他心里绝对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当他得知灵儿竟被天帝扔进火牢待了半个多月,更是心疼不已。 或许,正是天界诛仙对灵儿的误会和羞辱,让灵儿万般委屈、气愤不已,而自己的不闻不问,让灵儿更是伤透了心,这才入了魔。阿月心里悔恨交集,早知道灵儿这样的遭遇,他早就从万佛山跑回来了。亏自己一直以为灵儿在冥界,在冥王的保护下万事无忧,没想到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多苦,自己真是该死! “仙尊,灵儿到底怎么了?”阿月转身看着清樱,眼里带着急切带着疑问,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阿月,你别急,我也是刚刚出关,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月灵儿现在确实入魔了,我唤你回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办法阻止她魔化。陛下之前受了伤,念力和灵力全都衰竭了,我的内力全部给了陛下,我现在无法和大家一起战斗。地煞如今的魔性非常强,天界能抵御他的人只有陛下了,但我的修为和陛下相去甚远,陛下即使得了我的内力,功力也最多只能恢复六成。如果你能收服月灵儿,那就是帮了陛下的大忙!”清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月的问题,只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阿月。 “我马上去!”阿月从清樱的眼神和话语里都看出来,清樱和自己一样对此事有着怀疑,不过当务之急,确实是应该阻止灵儿继续魔化,不让她助纣为虐。 “阿月!”清樱一把拉住正欲冲上去的阿月,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叮嘱,“阿月,你听我说,不管你对月灵儿的感情如何,也不管她曾经对你如何,现在你面对的都不是曾经的她。凡事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千万不能手软,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天界需要你!陛下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绝对不可以有事!” “仙尊放心,阿月明白!”阿月深情地看了一眼清樱,抽出自己的手给她施了个礼,“仙尊保重!”说罢,阿月一转身对着点神台正中飞了过去。 一旁的天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坚定,这阿月留不得!这清樱更必须除去!否则,这“母子俩”将永远是自己幸福的绊脚石! “灵儿!”阿月在离灵儿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声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数月以来长久的思念,有各种担忧和不得已,还有当下的种种不相信。 “阿月,月灵儿是内鬼,你不能相信她,小心点!”正在打斗的双方停了下来,司命一把将阿月往后拉,让他离灵儿远一点。 “不,灵儿不是奸细,她一定是被地煞逼入了魔,这不是她的本意!”阿月摇摇头,眼光始终不曾离开灵儿。 “阿月上神来了?!”灵儿的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别来无恙?!” “灵儿,你是在怪我么?我在万佛山每日都在想念你!灵儿……” “阿月上神真是多情,我怪你什么?你又想我作甚?我和你一个是魔,一个是神,本就仙魔殊途!”灵儿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灵儿,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修仙成功了么?你不是魔!这样的魔化非你所愿,你不要再上地煞的当了!”阿月发现这一次,灵儿与在幽冥谷的魔化确实有些不同。那一次灵儿即使入了魔,也对自己情深意重,可这一次,她的言谈举止分明透着一股子疏离和冷漠。 “哈哈哈哈,阿月上神,我是该说你幼稚,还是说你愚蠢呢?魔就是魔,一日是魔,终生是魔!什么修仙,那都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以为真了!蠢货!”灵儿仰天大笑,那张扬狂妄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平日的温柔乖巧、娴熟端庄,看得阿月的心一沉。 “灵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地煞对你做了什么手脚?没关系,你过来,我带你去找冥王,他一定可以医好你,他一定可以封存你身上的煞气,你会和此前一样。我知道,你不是魔,你也不想成魔!”虽然已经觉出了异常,阿月仍然不死心地劝着,低声哄着。 “阿月上神,你废话很多嘢!谁要和你一起去见什么冥王?!我告诉你,我好得很!地煞没有对我做任何手脚,我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我要做他的魔后,和他一起统一三界!”灵儿轻蔑地看着阿月,脸上写满了嘲讽。 “不,我不相信,灵儿,你不应该是这样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阿月觉得有些难以适从。 “你还真是冥顽不化啊,阿月上神!”灵儿将尾音高高一挑,“那你说我应该是怎样的?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心仪过你!自始至终,我爱的都是地煞!是你自己有眼无珠!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吸取你身上的仙气,这样才能尽早成仙,进入天界。你真的以为我愿意做神仙?告诉你,我从来就不稀罕做神仙!我天生就是魔,我只想做魔!” “灵儿,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你忘记了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么?”阿月此时眼里已经写满了痛苦,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双手伸开,似乎想用一颗真心去感化灵儿,“我知道,你是被地煞的魔气侵蚀了。现在的你不是真实的你,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心里有我!” “阿月,回来!”司命连忙伸手去拉阿月,看他这样痛苦,司命也觉得难过。当初灵儿尚未变身时,阿月的纠结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阿月对这灵儿不是一般的在意。可是,早知道这月灵儿竟是这样的货色,自己绝对不会鼓励阿月去做那些疯狂的举动。 想起阿月去万佛山的前一晚,自己鼓动他溜去冥界私会月灵儿,司命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嘴巴,自己那么多事做什么?害得这阿月愈加不能自拔。明明月灵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月还是这么死心眼,这可怜的孩子! 阿月此时非常激动,他挣脱了司命的手,继续向前走去,“灵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天界,我答应你,我带着你离开天界便是,我陪你回冥界好不好?或者,我陪你一起待在凡界。只要你不再做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灵儿这一次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看着越走越近的阿月,似乎脑子里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又似乎被阿月这番深情的劝说所打动了。她静静地凝视着阿月,似乎有一瞬的动容,那双高举着、一直处于戒备的双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远处的清樱虽然没了内力,却也能清晰地听到阿月和灵儿的对话,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也有些庆幸,看到这月灵儿入魔不深,终究还是被阿月的深情感化了。 “灵儿!”阿月此时已经走到了灵儿面前。他轻轻捧起灵儿的脸,手拂过灵儿的脸庞,“对不起,我不知道天界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你被陛下投进了火牢,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灵儿抬起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月,好像要把眼前这个人看清楚一样。终于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抱住了阿月的腰,把头埋在了阿月胸前。 远处的紫莹看着这一幕,又气又恨,她怎么也想不到,阿月会这般执迷不悟,面对一个女魔头依然能爱得这般执着。她更想不到,阿月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这月灵儿搂搂抱抱,这一刻,她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司命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这月灵儿是真的被阿月的深情打动了,还是又在玩什么花样。清樱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灵儿,我带你回冥界好不好?!”闻着灵儿身上那诡异的气息,阿月皱了下眉,这显然是地煞的味道。当务之急,是带灵儿去见冥王,去掉她这一身的魔气和煞气。 “你确信?”灵儿抬起头,双手按在阿月胸前。 “对,灵儿,我们马上回冥界,冥王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阿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灵儿摁在阿月胸前的双手指甲突然变长,利爪狠狠地插进了阿月的胸膛。 “阿月上神,你太天真了!我是地煞的人,我怀着地煞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和你去见冥王!”灵儿的利爪穿透皮肤,插进阿月的心脏,“你应该死心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召唤独脚夔 “灵儿,你……”即使被灵儿这样伤害,阿月仍不死心,他痛苦地皱着眉,嘴角渗着血,“灵儿,你骗我,你明明是我的。()那一夜,床上的落红我都看到了。我才是孩子的爹爹,不是么?” “我的孩子是魔之子,是这世上最强大的魔!难道你忘记了,我从洗髓池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就没有守宫砂?早在变身前,我就是地煞的人了!和你同房,不过是因为变身的十二个时辰里,我必须与男子同房。而你,只是我选择的鼎器罢了!我若是选择冥王,他那么强大,一定能发现我有问题。”灵儿说着,利爪抓住阿月的心脏狠狠一转,完全是要将阿月置于死地。 “不,阿月哥哥!”远处紫莹叫得撕心裂肺。 “阿月!”清樱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颤抖的嘴唇,跌跌撞撞地向点神台中央跑去。 “阿月!”司命和圣元星君等人也吓白了脸,立马挥动拂尘冲上来。 灵儿冷哼了一声,猛地抽出爪子,在阿月重伤的胸前重重一拍,冷笑着对即将昏死过去的阿月说了一句,“永别了,阿月上神!” 阿月的脸色惨白,口里吐出鲜血,和他胸前的鲜血一样让人触目惊心。他的身子失去了重心,向后飞去,鲜血顺着他飞行的方向撒了一地,在点神台上画出一道血线。灵儿的五官越来越模糊,但那冷漠的眼却一直在眼前,阿月只觉得心疼难当,这痛不是身体的痛,不是心脉被伤的痛,而是发自内心被伤害的疼。 司命一个箭步上前将阿月搂在怀里,一边封住他胸前大穴,一边呼喊,“阿月,挺住!” 清樱已经冲了过来,一把从司命手里接过阿月,流着泪对司命说,“司命大人,杀了这个妖孽,给阿月报仇!” “仙尊退后,今日本尊定要这魔女丧命于此。”司命点点头,飞身上前,和圣元星君一起与月灵儿打斗起来。 这一次,司命和圣元星君的心里憋着一团火,以往对灵儿的所有好感在这一刻全部变作了仇恨和敌视。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步步直逼,打得灵儿节节败退,黑狼等人连忙上前救援。 此时的阿月,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将死之人的灰白色,清樱往他嘴里喂了一颗续命丸,这才撕开他胸前的衣服,为他检查伤口。 衣服刚一撕开,清樱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五个血洞深达阿月的心脏,阿月的心脉几乎全都被震碎了。清樱此刻没有一点内力,根本无法给阿月疗伤,只能暂时拿出金创药抹在阿月胸膛上。 做完这些,清樱又替阿月把脉,却发现他的魂体再次被邪气所伤。由于阿月此前魂体被重伤过两次,这一次再受伤,无异于雪上加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阿月气息越来越弱,清樱的心疼得像被人凌迟一样。 “阿月!”清樱抱着阿月,绝望地哭喊着,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她不敢想象,如果阿月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怎样。 另一侧正专心和地煞过招的天帝猛地听见众人大呼“阿月”,又看见清樱像疯了一样跑过来,抱住浑身是血的阿月,紧接着听见清樱失声痛哭,天帝的心一下就揪成了一团。 阿月什么时候回来的?谁伤了他?清樱怎么这么难过?难道……天帝不敢想下去,只强迫自己镇定,用内力传音给二郎神,“你们准备好没有?” “陛下,我已经给众仙说好了,就等你的指示了!”二郎神也传音给天帝。 “就是现在!”天帝一声怒喝,双手飞快地翻转,结出一道古老的法印向前一推,一道金光对着地煞扑面而去。 与此同时,二郎神、转轮王等一直和天帝并肩作战的神仙全都将自己的内力集聚在双手之间,狠狠地向前一推,所有的力量都加注在天帝推出去的那道金光里。 地煞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紧接着,一只身形巨大、酷似无角牛的灰黑色独脚夔上卷着尾巴,咆哮着从那金光中向他冲了过来。 这独脚夔声音如雷,浑身散发出如同日月一般的光芒,刺得地煞根本睁不开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恶兽已经冲到他身边,张开大口将他咬在嘴里,撕咬、摔打起来。 地煞连忙用尽全身力气,握拳砸向这独脚夔的脑袋,想要摆脱它的控制。可是,这巨大的独脚夔力大如牛,地煞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地煞想将身躯变大,挣脱独脚夔的控制,但是,他变大,独脚夔也就变得更大,始终牢牢地钳制着他。而且,地煞惊恐地发现,这家伙咬伤自己以后,自己的魔气竟然在不断地往外消散,自己的内力逐渐在减退。 天帝等人站在独脚夔身后,不停地将自己的内力输送到独脚夔身上,独脚夔的法力更加强大。很多神仙看到这一招管用,都飞了过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将自己的内力加注到独脚夔身上,以铲除地煞。众志成城,誓要将地煞歼灭。 天帝这么快就重返战场,这本就在地煞意料之外。按照某人的“情报”,清樱早就闭关了,地煞虽然猜到她可能会因外面的动静而出关,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跑出映雪阁来助天帝一臂之力,更没想到她会将自己所有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给了天帝,让天帝迅速回来与自己对战。按照那“情报”,清樱对天帝不可能这么在意,这让地煞有些受挫。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这一层。 虽然天帝的内力只恢复了五六成,但他的法力却是地煞所不及的。这七八十万年来,地煞混迹凡界,通过混入各大修仙门派、各大邪教、各大寺庙和道观了解到不少秘闻,不但暗中寻觅到了隐匿凡界多年的玄龟盾和邪刀龙牙,也掌握了不少邪门的秘籍和邪功的修炼方法甚至在杀上天界之前还通过收集大量阴灵来修炼和增强了自己的魔性。但是,虽然有这些东西相助,地煞的实力增长了不少,他却始终不是天帝的对手。天帝精通的上古法印,好多都是地煞闻所未闻的。 而天帝一回到战场,便命令二郎神用捆仙绳制服了中蛊的沅芷星君等人,并将他们与凌天一起捆在了一处,由凤族的长老看管。同时,天帝也知道,自己虽然法力没有受损,但内力只有一半,也会让使出的法术大打折扣,因此,他还暗中用内力传音给二郎神,要二郎神暗地里通知身旁那些神仙,一起将内力注入自己结出的法印中,借助众仙之力,让召唤出的独脚夔变得神勇无比。显然,这一招非常有用。 地煞用尽了各种办法,剑指、手刀,一道道红光闪过,没入独脚夔的身上,可独脚夔却越战越勇,丝毫不松口,不停地咬着地煞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地煞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外伤、内伤,伤痕累累。 “主上!”黑狼等人见状也大惊失色,这上古神兽独脚夔,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七个忠心护主的心腹顾不得灵儿的死活,全跑到地煞身边,各种武器对着独脚夔砍了过去。 奈何独脚夔皮不是一般的厚实,黑狼等人又砍又刺,不但没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伤痕,反而把它彻底激怒了,不停撕咬着,左右摇晃着大头,将地煞狠狠地在地上摔打着。 “攻它的独脚和双眼!”地煞被撞得头晕脑胀,一边负隅顽抗,一边指挥自己的七个手下。 黑狼飞身去刺独脚夔的双眼,另外六人则对准其独脚砍了过去。独脚夔既要防止眼睛被刺,又要跳着独脚躲开刀剑,还要继续撕咬和摔打地煞,终于,一个不注意,脚上被刺了一下。独脚夔吃痛,大叫一声,嘴巴一松,地煞掉了下来。 地煞嘴角渗着鲜血,一看独脚夔又要冲上来,而天帝四周的神仙越聚越多,明白双方人数悬殊太大,再战下去,恐怕会讨不了好。既然他这一次混入天界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既重创了天界,又救出了灵儿,此时何需再恋战呢?地煞一挥手,低喝了一声,“撤!” 那一侧,没有了黑狼等人帮忙,灵儿一人应付司命和圣元星君,自然有些吃力,频频被两位尊君的拂尘打在身上,吐出了好几口鲜血。此时感应到地煞的召唤,她用尽全力躲开司命和圣元星君的夹击,飞到地煞身旁。 地煞眼眸一深,手一反转,那灭世漩涡突然发了疯一样一边旋转一边向着点神台压了下来。狂风席卷着一地的法器和神兵乱飞,众人全都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独脚夔也被风沙吹得眯起来眼睛。地煞趁机搂着灵儿的腰,带着黑狼等人逃离。 灭世漩涡发出一声巨响,一道红光从中间炸开,那光红得刺眼,似要刺破眼球一般,众仙纷纷举起衣袖遮挡住自己的双眼。红光过后,点神台上哪里还有地煞等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