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后崛起计》 正文 001:穿越了?雷劈的状况! 章节名:001:穿越了?雷劈的状况! “卡!第32场第1回,跳水救人,现在开始!” 随着卡板拍响的声音,就看一个矫健的身影纵身跳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先是蝶泳,再是蛙泳,最后变成了狗刨,终于在经过一番折腾后,男主角游到了假装溺水的女主角身边! “双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喜欢的是你呀……是你呀……”男主角卖力的抱住女主角的肩膀,心痛的低吼。 女主角被湖水呛的快要喘不上气,但身为专业演员,职业精神十分可嘉的跟着说台词:“成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你,我干脆死了算了……”说完,女主角落下深爱的眼泪。 男主角十分感动,看着女主角晶亮的眼泪;执手相对泪眼之际,终于一吻定情! 坐在机器后面的导演看着男女主角卖力的演出,刚想大呼一声叫好;突然发现在布景的右后方有人影闪过,顿时勃然大怒的站起:“卡!刚才没有清场吗?怎么还有游人乱窜?!” 制片人和现场总监听见导演勃怒的嗓音,吓得从角落里钻出来,气急败坏的看着好好地一场戏就这样被破坏了! 仍然在湖中游泳的男女主角也在听见导演的怒吼声时停下来,脸上都闪出不悦和疲惫! 制片人忙指派现场总监去重新清场,又一脸抱歉的对着河水中的两人喊道:“叶少,薇薇,抱歉啊!这场戏要重拍!” 被唤做叶少的男子终于回头,那是一张十分应现下流行的花美男长相,微挑着凤眸,慢悠悠的游回到岸边:“制片,你也想想办法,等会儿我还有个秀要走,这样耽误时间恐怕这场戏到晚上都拍不完!” 制片人一脸苦色:“叶少,你体谅体谅!景区拍摄本来就比较困难,游客很多,不好管束!” 叶青毫不留情道:“总之我不管,时间到了我就走!” 说完,叶青双臂一支岸边,拖着一身的水便从湖中跳上来! 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助理忙拿着浴巾和咖啡递上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眼下演艺圈中最当红的一线小生陈叶青。 当今演艺圈,最吃香的女人是经常穿透视装的抛胸女,最吃香的男人么,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问,十之八九都会喊出陈叶青的名字。 说起陈叶青,简直就是黑马般的存在;一部描写大秦帝国的历史史剧让他成为了无数少女争相追逐的新生代明星不说,其出色的长相更是让他成为当今演艺圈中最具盛名的优质偶像;代言、秀场、时尚晚宴等一系列大型颁奖晚会,只要是陈叶青出现的地方,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具有如此高人气的知名度,让陈叶青的身价更是节节攀升;甚至在圈内还有一个十分炸耳的传闻,说是只要陈叶青出演的电影,没有一个不是破亿的收入。 所以,现如今这部偶像剧能请到陈叶青独挑大梁,可见是制片人是下了血本;只是没想到好好地一场深情戏,却被一个路人给搅黄了! 陈叶青糟心的坐在专属休息室里等着清场重新再拍,身旁的小助理尽职尽责的打着扇子;好在这团队的工作效率还是有的,不出一个小时就再次清好场子,众人目送着陈叶青再次出现。 可谁也没想到,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从小就是体育健将的陈叶青在一闷子扎进水里后就再没浮起来,而在水中逐渐下沉的他就跟被人拖住手脚一般,踢腾了数十下后就慢慢失去意识,最后的印象是漫天漫地的水铺天盖地而来,堵住他的鼻腔和耳朵眼,头晕目眩之际,只想骂爹啊;我咧个去!捉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 …… 等陈叶青再次醒来,就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头顶水红的帐子,空气中浓郁的熏香,动动手脚虽然有些僵硬但好歹证明四肢俱全,可这手一摸胸口,顿时如遭雷劈! 这对触手柔软光滑的肌肤和形状,如果长在别人身上他一定会很欣赏的多看两眼,甚至有可能拍手点赞,可长自己身上,陈叶青的下巴颤抖了…… 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此刻也强行灌进脑子里;司马媚,冷宫皇后,母的! 终于意识到残酷现实的陈叶青无声的捂着脸默默的转过身,他个叉叉的!好不容易玩了场穿越咋就把性别给交换了! 候在门口的宫人听见里头有动静,快步奔来,扑腾一声跪在床头:“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陈叶青被这声娘娘叫的头皮发疼,龇着牙、闭着嘴,挺尸装死。 宫人久不见她说话,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劝说:“娘娘,您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皇上是下了圣旨不许您再回芙蓉宫,可是咱手里还有太子呀,太子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有太子在的一天咱还会有机会的……” “不要再提太子了!”听此女滔滔不绝,陈叶青更想哭了;我去!不光催悲的变成了广大女同胞中的一员,还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儿子,这也太缺德了吧! 宫人以为她重拾信心,欢喜的撩起帘子,扶着陈叶青坐起来;这下,他总算是看清了面前的小丫头,唇红齿白、清秀可人,算是个小美人。 陈叶青回忆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疑问:“碧莹?” “奴婢在。”小姑娘立刻跪在地上,一副等候差遣的架势。 陈叶青拍拍胸,心叹记忆不错;转眼打量了一番这冷宫,佯装柔弱的扶了下额角:“我这是怎么了?” 碧莹娓娓道来:“娘娘是郁结成疾,又中了暑才害了病的。” 陈叶青点了点头,心想这身体的主人也太亏了,太阳晒死的? 就在他有点晕乎这逗逼的情况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叫,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嚷声,着实聒噪的厉害。 本来就让恨不得搓条麻绳直接闭眼的陈叶青心情更加郁闷,瞥眼看身边的小美人,碧莹立刻心领神会的扶起他,一边朝外走着一边解释:“娘娘莫惊,许是那疯子王爷又来这里收妖了。” “收妖?”陈叶青诧异,难道这古代还真有妖魔精怪不成? 可就在他二人走出去时,就看见一个眉眼长的不错的男人趴在墙头上,一手挥舞着一个面口袋扎成的的白帆子,一手摇晃着一个大铜铃,那人在看见陈叶青后,忒的一声大喊,接着就卖力的冲着他挥舞着面口袋,丝毫不管口袋里细碎的白面份儿倒的他满头满脸,子里哇啦的叫唤:“天灵灵地灵灵,对面的王八精快来受死。” 陈叶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疯的连亲爹都不认的家伙骑在墙上耍宝,戳了戳身边的碧莹,问:“他是王爷?” 碧莹点头:“是皇帝的亲弟弟赵煜王爷,人挺不错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陈叶青下巴都快掉了,这疯子仅仅只是脑子不好使吗? “王八精!”疯王爷用大铜铃指陈叶青。 陈叶青怔了怔,颇无辜的看着墙上的大傻子:“喊我呢?” 疯子王爷点头,头发上的白面份儿被他抖掉了不少:“你是哪个山头的?” 陈叶青一时兴起,顺着嘴说:“梁山好汉。” “忒!就知道你这王八精会勾搭汉子,说,那个叫梁山的好汉被你怎么了?”疯子王爷唰的竖起他的面口袋,大有一副要将她收进里面的架势。 陈叶青见这傻子疯的如此奇葩,差点血糖上升提前得了糖尿病;难道他真被这场穿越搞傻了?居然跟着一个疯子疯言疯语。 一扶额头,陈叶青痛苦的抿了下嘴,转过身刚要进屋,就觉得胸口格外沉重;低头看了两眼这高耸的白团,他真心想削了这两团肥肉啊。 碧莹见他不动的盯着胸口看,眼睛就红了:“娘娘是想念太子了吧。” 陈叶青怔了征,他想削肥肉怎么跟太子扯上关系了? 碧莹试泪:“太子才五个月,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娘娘疼爱太子,从来都是亲自亲手照料。” 嘎!陈叶青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想寻死;顿时两眼一瞪,直溜溜的往后栽倒! 碧莹吓了一跳,慌忙去扶,谁知弱不禁风的身子生生被压倒在地,扑腾了好几下都站不起来,无奈之下只有对着墙头上摇铜铃的王爷求救:“王爷呀,快来救救我家娘娘呐。” 傻子王爷趴在墙头上卖疯,见王八精双眼翻白就差口吐白沫,以为自己的法术见了效果,开心的手舞足蹈,疯的更加癫狂:“显灵了、显灵了!王八精要和白骨精同归于尽喽!” 碧莹看着疯的已经找不着北的王爷,得,她是傻了么?求这位爷帮忙。 此刻同时 一直躲在冷宫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两个人皆是会然一笑。 “回去给主子交代,就说皇后已经彻底废了,让她不用担心。” 另外一个宫女打扮得小丫头瞥了眼挂在墙上的疯王爷,道:“嬷嬷觉得那位爷呢?” 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影终于走出来,原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一个疯子,不足为虑。” “是,奴婢这就带话给主子。” 鼓起勇气,开启新文;希望得到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漫漫感谢! 正文 002:认清事实吧 章节名:002:认清事实吧 同一天晕了两回,第一回是被水淹的,第二回是被自己的胸口吓的。 陈叶青再次醒来,整个人要显得冷静很多。 话说穿越已经是件很苦逼的事儿,可是穿越变成个女人恐怕已经不足用苦逼能够表达。 仰头长叹一声,伺候在侧的碧莹就知道他醒了,撩起帐子端上来一碗清茶,小姑娘纤细的手指配着青花瓷的茶碗,着实要人荡漾了一番。 陈叶青扶着后腰坐起来,看吧!变成女人后连着动作都潜移默化的娘起来。 “碧莹,把这宫里的事儿给我说说。” 碧莹伶俐,张口就来:“娘娘,如今您在这冷宫里出不去,恐怕这曹贵人和娴贵妃定是要乐死了;咱们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等您回到芙蓉宫重拾盛宠,看那帮贱蹄子再敢看笑话。” 正在喝水的陈叶青噗的一声将好容易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呛的狂咳不止。 碧莹忙伺候着,裹着粉色抹胸的胸口就在他面前晃啊晃,默默地干吞了几口口水之后,这才找回点神,摇着手,道:“我觉得这里挺好,不急着回宫,不急!” 陈叶青瞧瞧的别过头想着,他现在能回那个芙蓉宫吗?回去不是找死么;如果他陈叶青是个女人,被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宠爱着,说出去他还能说自己是生活性福,快乐无双,可他是男人啊,如果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给宠爱了,那他以后还拿什么混日子呐! 虽说,这冷宫住着不舒服,但跟失身比起来他宁可每天喝清茶啃白馍,也坚决不回去被皇帝老儿白摸。 碧莹自然是不晓得他的心思,以为皇后娘娘心灰意冷,顿时双眼犯泪:“娘娘,奴婢知道这次是皇上伤了您的心,听信谗言以为您当真跟宫中侍卫有染;可是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太子着想,太子还小,不能没有亲娘啊!” 是啊!孩子小不能没娘,可他不是娘,是爹呀! 看碧莹抹泪,陈叶青也在心里为自己擦泪;就算他想在这后宫里呆一辈子,恐怕也有人不会让他安生待着,听听碧莹对她的称呼就知道,被打入冷宫还是皇后娘娘,可见地位虽不在身份还存在,光这一点,外头的曹贵人、娴贵妃就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儿,陈叶青就捂着发晕的脑门直哆嗦。 就在陈叶青内心纠结的无法自拔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青色挂衫的太监提着食篮出现,那太监颇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架势,瞅见她们一主一仆哭啼啼的衰样,尖声尖气的叫:“快来领饭,还当自己是主子成千上百个人伺候呢。” 碧莹气不过,站起来要和那太监掐架,陈叶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这护主心切的小丫头,转眼就看了眼那身材消瘦的小太监,“公公是尚膳司的?” 小公公高高的扬着自己尖小的下巴,十分趾高气昂:“怎么?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是在查奴才的出处?” 陈叶青又扶了一下鬓角淡淡的笑,哎呀呀!变成个娘们,这娘里娘气的动作当真是越做越顺手。 小公公又一冷哼,骄受的抬起下巴,那副目中无人的小模样,看久了还真有那么点也憋得味道。 “奴才也不怕告诉娘娘,奴才是尚膳司的,可就算娘娘知道这些又能怎样?现如今您老人家能在这冷宫里有一顿饱饭吃,是生了太子殿下有功,要不然……哼!”小公公傲娇够了,一把就将挎着的食篮扔在地上,又狠狠地瞪了眼望着他笑靥靥的陈叶青,头也不回的走了。 碧莹简直气坏了,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小公公的背影开口骂:“好一个贱人,当初娘娘得势恨不得当牛做马,现在遇了难居然如此薄凉;好呀,等老娘将来活着走出去定要这狗腿子好看。” 陈叶青没想到碧莹这张口闭口的骂人功夫着实厉害,明明生得一副林妹妹的清纯可人样儿,可有着王熙凤的泼辣性子,小姑娘实在是惊艳。 陈叶青不理会碧莹的叫骂,穿了鞋就走到食篮边,打开上头的盖子一看,青菜豆腐南瓜汤?我靠!爷溺水重生,又被疯子王爷戏耍了一通,也算是受尽苦楚、满腔委屈,怎么到最后连顿荤菜都没有。 碧莹有些诧异的看着脸色僵硬的娘娘,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主子,支支吾吾。 陈叶青动手捻了根白菜梆子嚼了嚼,注意到碧莹的神色,瞟了一眼,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碧莹微微蹙眉:“娘娘,好像跟往常不一样。” 额!陈叶青忙将油乎乎的手往身上的裙子上擦了擦,莫不是露馅了?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发现自己是个爷们了? 碧莹又凑前了一步,一脸认真道:“娘娘莫不是想通了,不再绝食准备好好过日子了?” 绝食?难道司马媚还玩过这一出? 陈叶青额头上的冷汗大大的滴下来,对上碧莹满含希望的眼神,尴尬的点了点头;他才不玩绝食呢,好好活着,指不定还能穿回去,就算是穿不回去,那他……也不能就这样死咯。 证实主子重燃对生命的希望,碧莹差点跪在地上叩谢各路神仙,那副虔诚的模样要陈叶青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好不容易等日落西山、残阳落尽,冷宫的蜡烛也燃起来。 碧莹铺好了褥子就下去休息,诺大的冷宫正殿中,除了他这个人就剩下一张床和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陈叶青鼓起勇气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生生又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我去!这也太惊喜了吧,实在太是自己的菜了;想他做男人的时候,就希望将来有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娴静淑雅的女子为伴,没想到还没娶得娇妻再怀的他现如今变成了梦中娇妻的模样? 重重的锤了一把胸,陈叶青‘哎呦’一声弓下腰,又忘了自己被换了身子误伤自己了,他佝偻着腰摸到床上,腿上一使劲儿就在床上打了个滚。 陈叶青翻腾着,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重物跌在地上的闷响,接着又听见一阵阵的声,在他怀疑这大晚上的是不是有人要害他性命时,就看半开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跟着,一个穿的贵气逼人的男子一手举着面口袋扎成的幡子一手摇晃着大铜铃,嘿嘿大叫几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床,在陈叶青睁大眼睛的同时那人就跪坐在他的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陈叶青急翻白眼,呛咳不止。 “天灵灵地灵灵,就知道你这王八精还未死,看本道收了你这妖怪,让你再敢出去害人!” 熟悉的疯癫之语让陈叶青极为痛心疾首,我靠你这个疯子,用不着如此卖力的表演吧,这都晚上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于是,羞愤交加、痛苦挣扎的陈叶青终于在冷静中崩溃了,对骑在他身上的疯子王爷大吼:“傻子!给老娘滚下来!” 此吼一出口,两人皆是同时愣住! 疯子王爷愣住是因为,忒他个不知死活的王八精,死到临头还敢反抗? 陈叶青愣住的是被自己喊出来的‘老娘’两个字吓住,一时间无语凝噎、羞愤不已,天哪!看来这女人当真是当的太自来熟了! 开始更新了,请妹纸们多多支持 走过路过都出来帮忙收藏一下吧! 正文 003:帝王之宠 章节名:003:帝王之宠 疯子王爷颇有些滑稽的双目瞪大,看着陈叶青,手上的面口袋和大铜铃被他高高举起,嘴巴也大张着像是要喊什么话,可最后在对上他恼恨的目光时,还是生咽下去。 陈叶青躺在下面痛苦的闷哼一声,自己这柔弱的小身板被这样魁梧的男人压着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在下面蹭着动了两动,翻白眼看这疯子:“还没闹腾够?下来!也不怕老子让你死于红裙之下。” 一瞬间,陈叶青好像在疯子的脸上看见了一抹羞红之色,见他乖乖的从自己身上滚下来,果然就在这傻子穿着的华贵衣衫上看见了几块泥点子;哼!就知道刚才院外传来的重物跌落声是你小子从墙上摔下来了。 陈叶青扶着后腰坐起来,目光冷冷的看向乖觉站在床边的疯子王爷,板着脸说:“你一天到晚往我这冷宫跑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样很扰民吗?还是说……”陈叶青捏了胸口的一缕黑发,忽然神情娇媚的看了疯子一眼,“你看上本宫了。” 疯子王爷猛然抖索一阵,脸色涨得通红,头一歪,脸一沉,大有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高贵姿态:“本道乃是修道之人,如今居然被你这妖精喝住降服,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要本道纡尊降贵承欢与你,本道宁可自断筋脉而死。” “得得得!”陈叶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你升格成男宠了?你想当,我还不伺候呢。” 陈叶青从床上下来,看着富贵不能淫的王爷,眼珠子转了两圈,试探着问:“傻子,你究竟是真疯还是假傻?” 赵煜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悲愤的受辱之色,看向他:“王八精,要不是本道今晚折在你手里,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本道的下场。” 完全对牛弹琴,这小子有一种能把正常人折磨疯了的潜质。 陈叶青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又坐回到床上:“算了,你回去吧。” 赵煜瞬间睁大眼似乎有那么点难以置信,可很快就又拿乔起来,锲而不舍的举着他的面口袋,用大铜铃指着她,说的义正言辞:“就算你想讨好本道,本道也不会领你的情的!王八精!” 陈叶青终于忍不住了,甩起一脚就要踹这疯魔小子;可这小子还挺厉害,利索的躲开不说,还挑衅的在他面前劈了个叉;陈叶青明显看到这小子的面部肌肉狠狠的一抽,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嘿嘿!笨傻子,扯着筋儿了吧! 经赵煜那么一闹,陈叶青的瞌睡劲儿也上来了,看那小子揉着大腿根一跛一跛的走出去,吹了灯捞了被子就睡下;这一觉睡的极为安稳,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他才醒。 碧莹是个勤劳的小姑娘,早就准备好了腌萝卜干和小米稀饭等着;等陈叶青一醒来,干净的帕子和清水就端了上来。 冷宫的生活是很清贫的,从昨天送来的白菜豆腐南瓜汤就知道这里的生活质量,所以早上有一碗小米稀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 陈叶青很珍惜的嚼着一根萝卜干,又吸溜了一口小米稀饭,日子也算是过的顺当。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些人不让你好过。 往常只有野鸟和疯子王爷光顾冷宫门口,闪现了一个人影;看穿着打扮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可这冷宫衰地,怎么会有男人出现? 陈叶青咬着萝卜干很疑惑的皱眉,倒是身旁的碧莹反应过来,忙擦把了手就迎上去,俏生生的脸上带着希望的红光:“丁春哥,老爷可是有话带来?” 老爷?陈叶青一挑眉?难道是他爹? 被唤做丁春的青年扫了眼碧莹,就将目光落在嚼着萝卜干的陈叶青身上,那明晃晃的目光里浓郁的轻视和冷笑瞬间就让一身轻松的叶青如临大敌! 可碧莹那丫头却还没发现来者不善,依旧怀揣着希望说着:“丁春哥,娘娘已经在冷宫里住了两个多月,老爷何时才联合大臣劝谏皇上放娘娘出去?司徒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是要依靠着娘娘啊!” 一听这话,丁春看着碧莹天真的神色哂笑了下,沉默不语的绕过她,旁若无人的走到陈叶青面前,从怀中一摸,一笺信封就递上来,口气生硬:“娘娘,这是老爷给你的信。” 陈叶青眼皮都没抬,依旧嚼着萝卜干不动;那小厮一看这架势,落井下石的心微微晃了晃,看着手中的信笺,一咬牙,由单手变成双手呈上。 “娘娘,这是老爷要奴才给您送来的信。” 这下,陈叶青才抬起头,淡淡的扫了这小厮一眼,伸手接过信笺,就地打开来看。 信中,别扭的小楷让他看的双眼抽筋,但好在大致内容也摸清楚了。 原是这司徒媚也是个苦命的娃子,年幼时亲生母亲就早早去了,父亲紧跟着续了弦,继母杨氏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在嫁给司徒传的第二年就诞下一女司徒婉,成为司徒媚同父异母的胞妹;失去亲生母亲的司徒媚虽然顶着小姐的身份但日子终究不好过,继母狭隘,常常使各种绊子欺负她,胞妹也不是个省油灯,常常冷言冷语惯不将她这个姐姐看在眼里;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年幼的司徒媚渐渐变的胆小懦弱,任由人欺凌。 但司徒府好歹也是京中大户,府中的女儿随便拉出去一个那也是官宦千金;那年,司徒媚只有十五岁,先帝要为自己的四皇子梁王迎娶王妃,在京中谁不知道先帝并不喜梁王赵礼,独爱六皇子赵冲;而且随着先帝年事已高,迟迟未立太子,朝中肱骨大臣皆认为六皇子赵冲是不二人选;故而京中权贵,但凡是有未嫁女儿的人家恨不得在自家闺女的身上种上翅膀飞进六皇子的府邸。 所以,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将自家女儿送到梁王府去当那有名无实的梁王妃,似乎是看出大臣们的意思,先帝也不是个东西,就爱干赶鸭子上架的事儿,随手一指就要司徒家的大小姐嫁给梁王。 消息传到司徒府,当下杨氏就哭嚎起来;她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子司徒彦在翰林院中供职,长女司徒婉待字闺中;而今圣旨下来,彻底惊碎了杨氏望女成凤的美梦;虽说她不敢肖想让亲生女儿嫁给未来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六皇子,但最差也会是个家底丰厚的京官;那四皇子赵礼虽说是龙子,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皇帝早早要赵礼大婚为的就是将其调遣出京,发放到封地去述职;对于膝下唯一的女儿,杨氏是疼在心坎间,可想到女儿若是成了梁王妃,从此与自己这个母亲两地分隔,没有皇帝调令不能随意进京,这简直比剜她的肉还要让人难受。 就在杨氏痛哭不止的时候,身旁的老妈子突然来了主意;圣旨上提的是司徒府的大小姐,但又没说是哪个大小姐,大家可别忘了,那司徒媚也是顶着大小姐的光环啊! 老妈子的一句话彻底惊醒梦中人,杨氏含泪咬牙,一拍大腿就决定让司徒媚当这个倒霉蛋,于是乎司徒媚便糊里糊涂嫁给了当时还是梁王的赵礼;大婚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跟着赵礼去了生活相对贫瘠的平凉封地。 只是一切并未结束,就在京中所有人期盼着赵冲被册立为太子时,号称骑马射箭无一不通的六皇子在一次狩猎中突然坠马摔死;紧跟着痛失爱子的先帝一蹶不振,次年便驾崩了;一夜之间天地大变,帝位易主;被世人不看好的梁王赵礼登基为皇,册封其王妃为正宫皇后。 司徒媚就这样从一只野山鸡变成了金凤凰,一时间风头正劲、无人能及;而那将司徒媚一手送进梁王府的杨氏却是恨不得咬舌自尽、吐血三尺。 但好景不长,在赵礼登基第二年,懦弱谦卑的皇后娘娘居然被人撞破与宫中侍卫有染,帝大怒,立刻将刚刚诞下太子的皇后打入冷宫。 本以为女儿受难,亲生父亲必然会尽力营救;没想到现今陈叶青手中拿着的信笺中却写着要她以后吃斋念佛好生赎罪,其妹司徒婉会被送入宫中伺候皇帝,延续司徒府的荣华富贵。 看着信中的字字句句,陈叶青味同嚼蜡,神色平静的看了眼面前目露不屑的小厮,莞尔轻笑,轻轻笑出声来。 当年他赵礼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你们这帮老东西避如蛇蝎,将无辜的司徒媚推入火坑;而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们又逢迎巴结,恨不得脸上都笑出菊花来,置亲生女儿与不顾;好啊!真是好啊!人世间居然会有如此伟大的亲情关系啊! 只是俩老东西,你们真的确信那司徒婉有福气享受帝王之宠吗? 陈叶青轻轻的笑着,捻起碗中的萝卜干细细的嚼。 正文 004:呆子,装啊你 章节名:004:呆子,装啊你 见娘娘看了信后只是笑着却不言不语,碧莹天真的以为老爷定是想了办法救她们出去;一时间感激涕零,双手合十不断地感谢各路神佛。 陈叶青见碧莹这虔诚的模样,长长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宅斗是根电钻,可跟那帮老家伙斗就是根萝卜。 丁春也是见这封信都被读完了,可那位主子硬是绷着不说话;这心里跟猫儿挠了一样,试探着张了张嘴,但碍于刚才陈叶青露出来的气势,又缩了回去。 陈叶青把嘴里的萝卜干都嚼苦了,这才看向那名小厮,颠了颠手里的信笺,问:“父亲要你将信送来,不知是万事俱备仅仅只是通知本宫一声还是派你来征询本宫意见。” 丁春眼露鄙夷看了眼眼前的皇后娘娘,想到来时老夫人交代的话底气又横了起来;俗话说这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眼下这位主子连着野鸡都不如,居然还在端着? 心里虽然极为不屑,可身为奴才的他还是不敢放肆,装作一副恭谦的模样,回道:“老爷说了,是要与娘娘您一起商量。” “既然是商量,那今儿你就带话回去,就说本宫不同意父亲的安排。”说话间,陈叶青毫不客气的撕碎手里的信笺,白花花的纸屑被他高高抛起,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 丁春脸色一白,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娘娘,您这是……” 陈叶青脸色一沉,毫不客气道:“回去告诉父亲,身为司徒家的女儿,本宫一定会处处为家族着想,哪怕是身陷冷宫也断然不忘家人的厚望,将来若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司徒家依然会随着本宫荣华富贵一场;可如果父亲想要送二妹进宫代替本宫,咱们就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虽然我现在是举步维艰,但保不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姐妹相争,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在陈叶青暗蕴森冷之意的威吓下,偌大的大殿中鸦雀无声,再加上他是演员出身,这阴狠报复的表情更是被表现的入木三分。 丁春没想到这软柿子也有硬起来的时候,霎时就被这样的司马媚吓了一大跳;这向来性子软弱连大声一句都不敢的女子,何时竟变得如此刁钻阴狠? 想到这里,丁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冷汗噌噌:“娘娘莫生气,奴才定会将娘娘的话全数带给老爷;其实老爷是心疼娘娘的,您可千万不要乱想。” 陈叶青抿着冷笑扬起眉,一副淡然无谓的神色:“本宫不会生气,要气也是气负了本宫的人,司徒家和父亲不会落井下石、欺负本宫的,是不是?” 丁春只觉得心底发颤:“对,老爷不会负了娘娘。” 陈叶青见自己的威慑起到作用,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伺候的碧莹,碧莹上前带着丁春离开。 空荡的殿阁中,陈叶青看着两人消逝的背影,暖暖的太阳透过发黄的窗栏照在身上,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我去!早就知道这古代士族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出牺牲,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徒媚前脚被打入冷宫,身为亲人的父母后脚就要找人取而代之,难道在他们的心中身处冷宫的女儿只是一个能带给他们无限光荣的棋子吗?利用完了就毫不留情的抛弃?! 陈叶青恼恨的一咬银牙,攥紧帕子的手指微微泛着青白;以前他或许还以为躲在冷宫中能保一时无虞,可现在看来如果他再这样伏低做小下去,就有人会让他消失在这世上。 “碧莹。” 一个小巧的身影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等候差遣的跪在陈叶青眼前:“娘娘,碧莹在。” 陈叶青慢慢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向殿外,似乎要冲破一切阻碍望向尽头:“我要回去,回到芙蓉宫。” 碧莹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兴奋的炸起来,这样神态的娘娘宛如一飞冲天的凤凰,纵然前方乌云密布,也能尽数冲破。 ‘噗’!一声喷笑却在这时响起。 陈叶青正斗志激昂,突然听见这声音,脸色凌然一顿,拧着眉往窗栏处望过去,果然就见赵煜那个疯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摇晃着铜铃,一脸鄙夷嘲讽的说:“就知道你这王八精要勾引我皇兄,堂堂天子岂容你能侵犯?” 陈叶青一看这逗逼,痛苦的抱住头;他怎么就忘了这傻子一天三顿的往他这里跑着请安啊。 碧莹看娘娘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上前扶着就也跟着半跪了下来,想到刚才送来的老爷的书信中那样的话都没伤害到娘娘,这人一出现就让娘娘流露出几欲寻死的模样,心疼之余,护短心切的抬起头,顾不得尊卑之别冲着那人就低喝着:“王爷,我家娘娘已经够惨了,您贵人高抬贵手,能不这么胡说八道的气人吗?” 许是那傻子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产生了如此大的效果,惊讶之余半只身子都爬在窗户上,伸长了脖子像只呆头鹅似的叫他:“王八?王八?!你不怕天不怕地,难道是怕我皇兄吗?” 陈叶青抱着头瞟他,那呆子一脸的天然萌,可他就是不相信这哥们是真傻。 “傻子,过来!”陈叶青伸出食指勾了勾,幽幽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呆头鹅,见他目光一闪,清亮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慧光,陈叶青心底就有谱了。 好你个呆子,真以为爷爷变成个女人就沦落成你手心的猴子任由人耍了是吧! 正文 005:谁和他是一对? 章节名:005:谁和他是一对? 陈叶青依然抱着嗡嗡发懵的脑袋死盯着赵煜那个傻子,可傻子却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和他干瞪眼;一时间,殿内空气有些凝结,气氛有些怪异,他就这样和一个傻子互瞪着谁也不说话。 碧莹瞅着自家娘娘双目如水般的看着趴在窗户上准备出墙的傻王爷,心思千回百转,突然灵光一现骇然惊醒;一时间,小丫头粉嫩的脸颊青紫交融,苍白的嘴唇惨无人色。 “娘娘,您可千万别干傻事啊。”一声悲泣的哭嚎声从碧莹嘴里喊出来的同时小丫头就双膝叩地,狠狠地磕在地上。 哎呦我的小美人呦,这膝盖骨都要碎了吧! 陈叶青顾不得脑仁发疼,上前就忙搀扶起碧莹,一眼的心疼之意:“有话好好说,怎么这么折腾自己?快快起来,看看伤了没有?” 碧莹吊着两行眼泪,十分悲情的苦劝:“娘娘,这全天下可没有人敢给皇上戴绿帽子的。” 嘎?陈叶青怔住!这话是什么意思? 碧莹依然沉浸在苦情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小眼睛直射冷刀子狠狠地刮那傻逼,一边还拉着陈叶青的手小声的咬耳朵:“娘娘,煜王爷虽然傻了点,可他终究是个男人。” “我知道啊!” “还是皇上的亲弟弟。” “我知道,碧莹。” “那您怎么可以……”碧莹急的眼都红了:“与他暗送秋波?私下芳心已许呢?” “啥?”这次轮到陈叶青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跟那傻逼情投意合了? 陈叶青回头看那傻子,见赵煜呆的的更绝了,娇嫩如桃花瓣般的嘴角挂着一长溜晶莹发亮的口水,见他回头看他,还龇着一口大白牙一声一声的喊他‘王八’。 要说,这装疯比真疯更要人命。 陈叶青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目光如铁,大有赴汤蹈火的狠绝之意:“放心,打死老子都不会和这个傻子凑成一对的。” 碧莹得了娘娘的答复,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松活下来;擦了把眼泪,这才走到趴在窗户上死赖着不肯走的王爷,脸色不善道:“王爷又来这冷宫做什么?” 赵煜绝对想不到前一秒他差点和皇后娘娘传出绯闻,此时看一个小宫女红肿着眼泡子质问自己,端着架子摇晃着手里的大铜铃,道:“王八,你就别再惦记皇兄了,近两天凌国太子携使团参拜我朝,皇兄忙的连黄娘娘的被窝都没时间钻,你一个千年王八精休想玷污圣主。” 说完,赵煜又扬起他的面口袋自娱自乐的在陈叶青面前跳了一段驱鬼舞,折腾的他浑身虚汗乱冒,可对面的那只王八依然气质飙凌,岿然不动,这让疯傻到已经达到无我境界的傻子王爷十分受挫,哭丧着一张脸嚎着闹着翻出了墙,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眼前。 赵煜的这一壮举让碧莹跟木雕似的呆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之后就看见她家娘娘又在嚼萝卜干,只是那双眼睛却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精光烁烁、慧光莹莹。 * 当今天下分为四国,东有夏朝国富民强,西有大宛民风彪悍,南有凌国鱼米富饶,北有大周宏图上进。 而陈叶青所处的就是大周朝,而他赵礼正是周朝第七代皇帝;先帝在位期间并非一位贤德的明君,常年骄奢淫逸不说,还重用外戚,所以赵礼从他死去的老子手里接下这个皇位时,正是国不福、民不强的时候;赵礼二十三岁称帝,闷不吭声的吞下这个烂摊子,所有朝臣都在悄悄看他笑话,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纵然走了狗屎运登上皇位,可能不能坐稳江山就另当别论了。 可只有陈叶青知道,赵礼有大才;要不然,他不会用了仅一年时间,就让一盘散沙的朝堂再次凝聚起来,更不会在初登帝位之际,就轻徭薄赋、广纳贤才,夜夜挑灯批奏折到天亮。 而根据真正司马媚留下来的记忆可以得知,当年六皇子赵冲坠马实在是疑点重重,一个擅长骑射之人,怎么会死在马蹄之下? 先帝儿子众多,为何由一个已经被发放到封地的儿子执掌了天下;当今萧太后是六皇子的亲生母亲,当初赵礼只是个皇子时经常受到六皇子的欺负和排挤,先帝不喜这个儿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仗着盛宠经常在老皇帝耳边吹枕头风的缘故;而今他夺得天下,不手刃曾经的敌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好心的给那个恶毒的女人无上地位,这其中究竟安了什么心?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骨子发寒,他怎么觉得这个赵礼比太后还要阴沉可怕;其拥有的雷霆手腕和杀伐决断绝非常人能够比拟。 分析了自己‘丈夫’的心性性格之后,陈叶青就开始谋划着怎样才能在这个绝对王者的眼皮底下生存下来;可总结来总结去,他突然发现这其中有处诟病无法忽视,那就是如果她有天真的从冷宫出来了,如果赵礼想要临幸他,他是从呢?还是反呢? 从的话……从今往后恐怕就要被这位万岁爷万万睡了! 反的话……赵礼一定会杀了他的! 敢问这世间哪个男人会娶一个不让自己睡的女人在家呢? 陈叶青痛苦的都快要咳出血来了,不出两天就整整瘦了一大圈;期间,再加上赵煜那个假疯子成天跟只斗鸡一样挑衅他的三观世界,这让本就郁结难开的他更是躁郁难平。 日子,就在陈叶青不断地长吁短叹中缓缓度过,直到有一天送膳来的的小太监送来了一碗东坡肉,并且喜气洋洋的告诉她们今晚的这碗肉之所以赏给她们吃,那是因为凌国太子来了,皇帝开恩赏赐。 陈叶青捧着一碗东坡肉感动的泪流满面,你大爷的死赵礼,终于给爷上肉了你,你知不知道爷在这里都快变成啃萝卜的兔子了。 正文 006:撒尿君夜逛后宫 章节名:006:撒尿君夜逛后宫 一顿东坡肉吃的陈叶青满嘴流油、啧啧称道,就连碗底的油汤子都被他沾着白面馍馍舔的一干二净。 碧莹看着恨不得把舌头都吃进肚子的娘娘,眼眶又红了:“娘娘,您吃慢点,等咱们出去了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您想吃什么御膳房就得给咱们做什么。” 陈叶青被沾着油汤的白馍噎的直翻白眼,一边猛锤胸口一边端起豁口的瓷碗喝水,还不忘冲着碧莹使劲点头;是啊,等他出去了,一定先来两只烧鸡解解馋再说。 吃饱喝足,陈叶青就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月光;夜风习习,很是清凉,隐约间还能听见钟鼓声乐不断从远处飘来,可以想象,就在前面不远处,那里正是君臣同乐、觥筹交错的欢乐场景。 听说,像他国使臣来朝这样的大日子,宫廷宴会都会举办的十分隆重。 听说,赵礼对这个凌国太子十分礼遇,把京城里最当红的戏班子都请到了宫里唱戏,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还听说,这凌国太子凌洛天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跟赵礼比起来不逞多让,不知道这俩公老虎初次会面,会暗中比较谁的女人多?谁的女人更加美艳多情呢?。 反正陈叶青知道赵礼后宫里的小美人可都是倾城绝色般的人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叶青就被自己恶寒到;天哪,他是在想些什么?难道他在根据司马媚的回忆想念着赵礼,惦记上他的小美人们了吗? 陈叶青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不断甩着脑瓜的同时还一脸的深痛恶绝样;看来在冷宫里住得久了,他连思想都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一人猫腰走到冷宫紧闭的大门口,通常这里都有两个内监看守着,许是今晚宫内宴客,往日的警惕也松懈下来,门口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从穿越来到现在,他除了冷宫这一亩三分地可是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今晚良辰美景,又没人看着他,此时不出去溜溜更待何时? 陈叶青因为带着司马媚的记忆,所以就算是没人在后宫中领路他照样能转悠的逍遥,再加上一路上到处都挂满了亮堂堂的灯笼,脚底下的青石板路走的颇为平稳;要不是害怕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捅大篓子,他一定会去人多的地方露露脸、沾沾人气。 只是,当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宫阙旁,站在一枚光溜溜的大石头边看着镜湖中倒映的又圆又大的月亮时,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陈叶青害怕自己偷跑出来的事儿被人发现,下意识的就往石头下一蹲,悄悄地抬起头偷偷地盯着那个人影。 而那人影,似乎是有些醉了,脚步蹒跚、东张西望,一双手突然开始扯着自己的裤腰带解啊解的。 陈叶青一看那人的动作瞬间便觉得格外熟悉,犹记得他当年还是个能站着方便的男人的时候,膀胱一紧,他就必须要做这个动作。 难道这个人是想要……? 陈叶青煞那睁大眼睛,在听见一阵况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时,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混蛋,不带这么无耻的,他以为现在没人抓着他罚款,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陈叶青激愤的闭着眼睛,一时间无法控制情绪,鼻息间的哼哼声一下就飘到那撒尿君的耳朵里。 而那撒尿君明明已经醉的连湖泊和夜壶都分不清,可就在听见陈叶青发出的动静后,转身便是一脸正气的冲着大石头的方向怒喝:“是谁在偷窥?出来!” 陈叶青吓得一缩,整个人像只刺猬一样团成一团。 而那人却是步步逼近,一点一点的靠过来:“再不出来,本殿下就喊人了。” 本殿下?难道这个人是凌国的太子? 一想到这里,陈叶青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石头上算了;哎呦我的大姨妈呀,都是些什么事儿?他一个周朝皇后居然看了凌国太子的那个? “你当真不出来?”撒尿君站到距离大石头三步之遥的距离,双手负立,声音低沉。 陈叶青被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冷的浑身一颤,磨了磨后牙槽,鼓足勇气,一拍大腿彪悍的站了起来;出来就出来,谁怕谁呀! 那凌国太子显然没想到站出来的人会是个女人,顿时脚步朝后趔趄两步,颤抖着手指难以置信的指着他:“居然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女人就不能耍流氓吗?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陈叶青决定先发制人,梗着脖子硬撑着低喝:“你敢当着我的面这么无耻,我为毛不敢当着你的面无耻的承认回来。” “你……!”太子脸皮涨红,酒醒大半,看着眼前一身素裙的女子气的浑身发颤,牙齿发抖。 见凌国太子被自己的流氓气质震住,陈叶青心里暗爽,心想肯定是这位主子醉酒了,身边又没宫人跟着,突然泌尿系统发出警报唯有就地解决;这俗话说活人怎好被尿憋死,更何况酒醉之后膀胱更为敏感,想到这里,陈叶青还是稍稍理解了一下这位太子。 偷乐过后,陈叶青就越想越不对劲,按理来说身为贵客的凌国太子不该在赵礼的后宫中乱走乱逛才是,这后宫里到处都是发情的妹子,赵礼就不怕自家女人把人家小太子给夜扑了? 心里疑惑着,陈叶青搓着裙带朝着凌国太子凌洛天慢慢靠过去,凌洛天对陈叶青偷看自己的这件事耿耿于怀,拿飞扬的桃花眼瞪他,陈叶青不为所动,刚要开口质问这小子来这后宫的意图试什么;就听见一阵声,陈叶青忙转头回看,可还没瞟到什么,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就将他连拖带拉的带到刚才他潜藏的大石头后面。 陈叶青苦苦挣扎,细嫩的手指使劲的掰着凌洛天捂住自己口鼻的大手;好你个该天杀的,连手都不洗就随便乱捂人家的嘴?呸呸呸!这味儿啊 也不知凌洛天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他控制的动弹不得;就在陈叶青考虑要不要张嘴咬这孙子的时候,就看在树影婆娑间,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踏月而来,不过,这还不是最要人惊讶的,重头戏居然是在龙袍男身后还跟着一个盘着宫妃头髻的女子。 此女身材妖娆,相貌惊艳,明明年纪轻轻却身披孝服,乌黑如云缎的发髻间雪白的小白花临风颤颤,衬得那赛雪芙蓉般的脸颊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不过,就在陈叶青欣赏着美人无限风情,脑海深处一个巨大的信息量瞬间激活了他的脑神经,刹那间,陈叶青无语凝噎。 碧莹啊,我能告诉你吗?娘娘我没敢给赵礼戴绿帽子,可这不安分的家伙却把绿帽子戴到子先帝的头上了! 呜呜呜!这俏娘们不就是当年先帝在世,后宫最得宠的蓝妃娘娘吗? 正文 007:勾搭吧,狠狠地勾搭 章节名:007:勾搭吧,狠狠地勾搭 凌洛天厚重的呼吸声不断地吹拂在陈叶青的耳垂,他只感觉随着那忽轻忽重的呼吸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也从脊梁骨一直升到脖颈,着实要人心底燥热的厉害。 要不说年轻女孩就是好呢,浑身上下哪儿都敏感;可他一个真老爷们咋就被一个混小子给吹燥热了呢?! 陈叶青心底深处觉得十分羞耻,顾不得偷窥他名义上的男人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不断在凌洛天怀里扭动着身子挣扎。 凌洛天目光如炬的盯着几米外的那场好戏,就跟瞧见咸鱼干的野猫似的,可怀里的女人好生麻烦,不断在他怀中乱动。 “你究竟要干什么?说!”凌洛天压低着嗓音凑在陈叶青耳边怒喝。 陈叶青很无辜,眨着恼恨的眼睛干瞪凌洛天,用手指了指依然被捂住的嘴:“唔唔唔……” “唔屁呀,说人话!” “唔!” “哦,对不起,我这就把手拿下来,但你不准喊。” 他敢喊吗?他能喊吗?现在,他在凌洛天的怀里,别的女人在他名义上丈夫的怀里,如此错综复杂、狗血雷人的剧情他就算是喊出来也没人敢附和啊。 陈叶青忍着凌洛天指缝间的古怪味道狠狠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凌洛天这才慢慢的撤回了手,只见他刚一离开,那女人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干呕起来。 凌洛天看她虽装扮简单,却不是宫人的装束,便隐约猜出这女子有可能是哪个不受宠的妃也不一定。 亲眼撞见自己男人偷女人,而且偷的还是自己亲爹的女人,不恶心才怪。 凌洛天很同情的轻拍着女子瘦弱的脊背,小声说:“别难受了,一朝称帝,天下都是他的,睡一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怨苦的。” 陈叶青要不是心疼好不容易才吃到的东坡肉,他真想把胃里的存货全部都呕出来。 “谁说我是为了赵礼才吐的?是你。”说完,陈叶青就嫌弃的指了指凌洛天的手指,看他一脸无辜,使坏的提醒:“你敢舔一下吗?” 凌洛天瞅了瞅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眨了眨眼睛后一眼看白痴的表情对着他:“我傻呀,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这只手干了什么事。” 陈叶青一把捂住嘴,顿时眼泪汪汪;他是故意的,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镜湖那边,纯情言情剧已经有了部分亲热戏。 弱柳扶姿的蓝妃娘娘靠在赵礼的怀里,眼泪汪汪,深情并茂:“皇上,您就让臣妾回到皇陵为先帝守灵吧。” 赵礼面色严峻,紧搂着怀中的美人,正色道:“朕是不会让你回去受苦的。” 是啊,你不想忍心让自己的继母受苦,却忍心让后宫里的老婆们受苦啊!赵礼你这个混蛋啊! “可皇上想要留下臣妾,臣妾总不能永远被您藏起来,见不得天日吧。”瞧瞧,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能巴结上赵礼这样风华正茂的帝王,谁信你会心甘情愿的回皇陵为死去的老皇帝守灵。 赵礼扶着蓝妃娘娘的肩膀,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蓝儿,你给朕时间,朕一定会让你有光明正大站出来的一天。” 得到年轻帝王的答复,明眸皓齿的蓝妃娘娘终于安心了,轻吟一声,便是娇柔无限的又靠回到赵礼的怀里;眉眼之间的欢喜之色跟那一身孝服形成强烈反差。 “哎!渣男啊!渣男!”陈叶青痛心疾首的摇着头对赵礼这等行为做出了评价。 身旁,凌洛天也颇为苟同的点了点头,附和:“是有些过分,给去世的老子戴绿帽子,他要真有本事咋不在先帝还活着时就调戏人家媳妇?” 陈叶青觉得凌洛天在这方面跟自己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刚想再顺杆骂赵礼那混蛋两句,可心思一转,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是先帝的妃子?” 撒尿君嘎的愣住了,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顺嘴把话说溜了。 陈叶青双手抱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要偏向斯文一些,只有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最为出挑,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风流贵公子的味道。 “太子殿下,我看你此次出使周朝,目的不单纯啊。”陈叶青贼兮兮的笑着:“很显然,你出现在这里是跟踪赵礼来的吧,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让你碰见了我。” 撒尿君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一闪而过几分杀气。 陈叶青一惊,忙摇手摆头道:“我说兄弟,咱先冷静,为了灭口而惊动正在谈情说爱的赵礼,咱俩谁都逃不了。”说完,陈叶青还指了指站在镜湖边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继续小声说:“坦白交代吧,在宫里谁是你的内线?” 凌洛天的脸色更加难看,此刻瞪着他的眼神已经从杀人灭口晋升到了五马分尸了。 陈叶青只感觉心底阵阵的恶寒,明明理智告诉他快他妈住嘴吧,要不然这小子就要狼变了,可内心深处的一小簇希望之火还在熊熊燃烧,高声澎湃的呐喊着:机不可失啊,缠上这小子,指不定就靠他出冷宫呐!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女子还挺聪明。”凌洛天一边瞪着他,一边还趴在石头上注意着赵礼的动向。 陈叶青干巴巴的笑,腹诽道:这事儿要是搁真正的司马媚身上,准得吓瘫了;可他是谁呀,纯爷们!虽然一不小心变成了女人。 “这后宫妃子可不是谁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老子刚才只是说赵礼是个渣货,可没讲他搂着的是他自己后娘,是你冒出来一句先帝的妃子这才露出马脚;在这后宫之中,能将前朝的妃子记录的如此详细的人,身份定然不是喽之辈;而你一个他国太子却能将这等秘辛弄到手可见就没安好心;我说兄弟,你准备要怎么坑害赵礼呢?”说着,陈叶青就用拐子捣凌洛天的胸,一脸的跃跃欲试。 凌洛天被戳的胸口疼,拧着眉心看身旁的小女人,明明瘦得干巴巴,明明穿的颇为寒酸,可他怎么就觉得这娘们一点也不简单呢? 冷哼一声,凌洛天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接着在盯着赵礼和蓝妃娘娘含情脉脉之后,双双携手一同离开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轻瞥身边的女子:“你真想知道谁和我同谋?” 陈叶青咕唧一口猛吞口水,他怎么瞅着这小子的眼神不对劲呢?要不?……为保小命不抱这小子的大腿了? 可嘴边的那句‘不想’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接着在陈叶青目瞪口呆之际,赵煜那傻子一身紫红色锦绣暗纹华服,摇着折扇朝着他走来。 陈叶青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咬着哆嗦的嘴唇怒指那傻子王爷:好呀你个假疯子,就知道你一肚子的坏水;还以为谁和凌洛天是一伙儿的呢,原来是你这小子早早的就和这遭天杀的家伙勾搭上了啊! 正文 008:不一样 章节名:008:不一样 “王八,这场戏好看吗?”赵煜那贱人笑的花开灿烂,垂在头鬓两侧的锦带被扇子带来的风吹的一晃一晃的。 陈叶青抽着发囊的鼻子差点啜泣,指着赵煜就怒骂:“给老子闭嘴!你个臭东西,第一天就欺负我,现在还要欺负我;你才王八呢,你全家都是王八!” 赵煜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别缺心眼了,地上凉起来吧。” 陈叶青啪的一声打开赵煜的手,揉着发红的眼眶接着骂:“你才缺心眼呢,你不光缺心眼还缺德;亏你哥哥对你那么好,你背后合着别人一起坑害他,傻逼,你没救了你!”说完,陈叶青瞪了眼站在身侧的撒尿君,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扶我起来。” 撒尿君一脸无奈的看了眼赵煜,一声叹息中唯有扶着陈叶青的胳膊将他拽起来,然后指着他,问赵煜:“她就是你嘴里的那只王八?” 赵煜依然摇晃着折扇不作回答,可那态度简直就是默认。 撒尿君脸色精彩的上下打量着身边的女人,半晌后才开口:“真是想不到,周朝的皇后居然如此……别致!” 陈叶青冷哼:“对,别致坏了,都能在你的菊花上叉出血了,要不要试一试?” 从赵煜出现的那一刻起陈叶青就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破碎了,不为别的,只因:他怕死啊! 他前面一直以为撒尿君在后宫里的内线撑死了是哪个总管太监,再牛逼一点也无非是赵礼后宫的哪个女人是他训练出来的内奸,潜伏在赵礼身边就是为了刺探这一朝帝王的一举一动;到那时,他还能以保守秘密为理由要挟这熊孩子救他出水火;可是,当赵煜一出现,他就知道……妈蛋的!这小子在玩命啊! 这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拒绝权利的诱惑,尤其是出身在皇室的皇子们,更是视那金灿灿、黄橙橙的龙椅为最终目标。 赵礼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不能排除当年六皇子突然马下被摔死就是他的手脚,而先帝也在一年后暴毙更是疑点重重;如果一切真相都残忍一点,那么就说明他赵礼绝对是第二个李世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弑父杀兄这种遭天谴的事儿也不是做不出来。 想要在这样凶猛的兄长手里抢东西,不光是不要命这么简单,更要能隐忍;关于这一点,赵煜这个傻逼就做的非常完美,能装疯卖傻到连祖宗都不认的地步,绝非常人能及。 他陈叶青只是个玩了把穿越丢了蛋的倒霉男人,从来不敢肖想颠覆朝堂,偷天换日这样的重责能让他参合一脚;如果这个时候和这俩孙子狼狈为奸,那他将来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虽说冷宫苦贫,可好歹还能活命;他要活着,不要就这样死了! “在想什么呢王八?”看他半晌不吭声,赵煜用折扇戳了戳他的肩头,嘻笑的模样在他眼前一闪一闪的。 笑?这狗东西还能笑得出来? 陈叶青哼哼唧唧的揉着袖子想法子怎么摆脱这俩瘟神,可脑子还没转动起来,身旁的撒尿君就开口了:“煜王爷,她知道了咱们的秘密,怎么办?” 还问人家怎么办?你这装腔作势的混球,刚才不是还眼含杀气、拳攥如铁的想要对他杀人灭口吗? 陈叶青忍着砰砰跳的心口,挑着眉看赵煜,心想如果这孙子真敢动手杀他,他大不了就拼得一死也要大声喊出来大周朝的疯傻煜王爷和凌国太子有一腿,我要你俩死都死在互攻上。 许是他眼里的鱼死网破表现的太露骨,赵煜手中的扇子一顿,颇有深意的看着他,循循善诱着:“王八,你想从冷宫里出来吗?” 陈叶青士可杀不可辱的一扭头:“我是不会跟你们穿一个裤裆的。” “难道冷宫的冰馒头你还没吃够?” “哼!为保小命,吃一辈子冰馒头我也愿意。” “我可听说最近朝上有大臣谏言,中宫不可一日无主,劝说皇兄及早废后,另立新后呢!” “这……”妈的,是哪个狗崽子这么快就卸磨杀驴啦? “我知道王八你能吃苦,可是小太子如今嗷嗷待哺,你的家人也靠不住,与其等着哪一天一道圣旨下来,废后赐死,或者是被有心人悄悄灭了口,你这辈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悄无声息……?没、没了?”陈叶青后怕的一把抱住自己的脖子,只感觉凉飕飕的风不停地从领口袖口往他身体里灌;不得不说,这傻子真是个谈判专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戳中了他的要害;跟他们同流合污会是个死,不同流合污也许也会死,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赵煜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手中的折扇摇晃的哗啦哗啦的:“王八,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只要我们达成协议,我就能保你平安顺意、富贵荣华;至于这冷宫,随时都能让你出去。” “平安顺意?哼!你跟赵礼斗,指不定自己都是找死,连自己的命随时都会丢的人,哪有什么资本给别人平安?”陈叶青冷瞥着赵煜那张精明的脸,小子,想玩策反?哥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混了。 赵煜被这样泼冷水倒也不气,依然笑嘻嘻的:“既然王八你还不相信我,那我们且走且看,放心,我是不会要你命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赵煜就潇洒的转过身,可陈叶青依然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眼前的男人,讽刺的笑:“你是不敢杀我,别说的这么大义凌然;我现在虽然身处冷宫,但好歹还是他赵礼钦封的正宫皇后,一朝皇后如果无声无息的死在冷宫里,你认为他不会要人查吗?为了我暴露你们的行迹,这种蠢事你不会做。” 赵煜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赞赏的看着陈叶青:“王八,你真聪明!” 陈叶青嗤声:“我宁可自己笨一点,跟你这狗东西拌嘴,老子的脑细胞都死了几亿只。”说完,陈叶青就目不斜视的往冷宫方向走,走了几步没听见后面有动静,不免又站住回头怒瞪:“走啊,不是要送我吗?” 赵煜和撒尿君面面相觑,皆是有些闹不明白,这皇后娘娘好似跟以前不太一样? 正文 009:绝色美人 章节名:009:绝色美人 陈叶青被赵煜送回冷宫的时候,碧莹正站在门口着急的直搓手指,翘首以盼的等着他。 看见娘娘回来,碧莹哭着就跑上前:“娘娘,您去哪里了呀?可吓死奴婢了。” 陈叶青怜香惜玉,看着怀中的小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心口也直揪着,忙出声哄着,一边拿手拍着碧莹的肩膀一边替小美人试泪。 “瞧瞧,怎么就哭成这样了?我不就出去了一会儿嘛。” 碧莹抽泣着:“娘娘,这个门不能出去的,被人发现会砍头的。” “放心放心,我可珍惜自己的这条命了,要是被无缘无故的砍了头,再也见不到碧莹这张漂亮的小脸蛋,那不后悔死。” “娘娘,您又胡说!”碧莹被他几句话哄的几乎破涕而笑,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上一双秋水美目如碧水晴空,俏生生的瞪了他几眼,那俏模样简直比蓝妃还要勾魂。 陈叶青被碧莹娇媚的模样勾的一下晃了神,直到身旁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这才收回神,冷视那疯子。 碧莹也注意到站在后面的赵煜,擦了擦泪指着赵煜,问:“娘娘,他怎么跟来了?” 陈叶青张了张嘴,正准备想个理由应付过去,谁料身后的赵煜又开始疯癫起来。 就看这小子穿的人摸狗样,也不知那大铜铃被他塞到了哪里,一晃神的时间就被他拿了出来,对着他就一通摇晃,嘴里还念念有词:“忒你个王八精,居然私跑出洞府,来到这人间惹祸生乱。” 低吼完,赵煜就来了招金鸡独立,手中的大铜铃被他摇晃的乒里乓啷直响。 陈叶青被铜铃声吵的受不了,再加上晚上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精力早就被耗费的差不多,此刻又看这傻逼如此卖癫,半刻不肯消停,心中一口闷气憋着,逼的他伸出脚朝着赵煜的裤裆口毫不留情的踢去! “砰!” “啊!” “哦!” 赵煜抱着裤裆佝偻着脊背身体扭曲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提臀收腹,典型的蛋被踢疼的标准姿势。 陈叶青单腿而立,两只手着急的抱着阵阵发疼的小脚丫,不停地在原地蹦哒。 “娘娘,娘娘您还好吧?” 碧莹忙扶着陈叶青,看着他因疼痛而拧在一起的脸,着急的大呼小叫。 陈叶青揉着发疼的脚丫,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疼的如斗筛的男人:“你他妈长那东西了吗?下面怎么跟铁一样硬。” 赵煜蛋疼的连装傻都忘了,硬是撑着头皮抬起脸,我的乖乖,惨白一片啊! “王……八!你……行!”说完,赵煜就竖起大拇指对着陈叶青晃了晃,许是再也忍不住疼痛,再次提臀收腹的缩成一团。 碧莹着急的左右相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搭把手再去扶赵煜一把。 陈叶青忍着疼痛,拉着碧莹就走:“放心,蛋没碎,他窝一会儿就好了。” 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有经验,想当年上小学体育课的时候,体育器械中的那个木马就让不少少男们蛋疼菊紧,磕一下,七魄都飞了。 自从撞破赵礼和他继母蓝妃的奸情后,陈叶青就开始寝食难安;这小子后宫嫔妾如云,可依然对自己老子的女人出手,可见绝对是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绝世混球,这种人往往刻薄寡淡、杀人不眨眼,跟他斗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可他又一不小心卷进了赵煜和凌国太子的阴谋里,这俩家伙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的。 冷宫的日子本来就很难熬了,而今更是如坐针毡;赵煜为了监视她,往冷宫跑的时间更勤了,这臭小子,明明已经被他踢的蛋都肿了,走路都变成了外八字,可依然锲而不舍的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成天挥舞着他的面口袋装神弄鬼,敬业都不带像他这么拼命的。 乱七八糟的日子本来就过的极不顺心,趁着太阳大将宫中被子拿到院子里晒的碧莹突然跟撞见鬼似的冲进来,一脸的受惊过度,抓着正窝在凳子上打瞌睡的陈叶青就是一通猛摇:“娘娘不好啦!曹贵人那个贱人来了。” 陈叶青撑着下巴的手一哆嗦,慌忙站起来摊开手臂就冲着碧莹转圈圈:“快看看,我的衣服没睡皱吧,嘴角的口水擦干净了吧,头发梳的够整齐吧。” 碧莹忙伸手整理主子的仪容,还不忘敬佩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咱们现在虽然没落了,可绝不能在这贱蹄子面前失了体面。”说完,碧莹还拿起只剩小半盏的胭脂在陈叶青的嘴上擦了擦,一眼的满意之色。 陈叶青才不管碧莹说些什么,一心只觉得第一次见美人,总是要打扮得体些比较好,这样才能留下好印象;根据司马媚留下来的记忆,这个曹贵人长相艳丽,肤若凝脂,可是后宫难得一见的绝色女子啊。 正文 010:我要当太后 章节名:010:我要当太后 果然,美人一来,风都是香的。 就看那身着水红长裙的曹贵人由宫侍扶着,风姿卓越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他才深深觉得,什么整容美女,都他妈是浮云。 碧莹气势十足的站在陈叶青身后为主子撑场子,看那曹贵人见皇后居然不下跪行礼,一时激愤,出声怒喝:“谁给你的狗胆,见了皇后还不行礼?” 曹贵人身旁的宫女看这对主仆到了如此境地还敢拿身份压人,跟着也牙尖嘴利的反击道:“皇后?我怎么没看到?在奴婢眼里这里只有一位娘娘,就是我家主子。” “你!好你一个刁奴,皇上还未废后,你就敢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又怎样?废后是迟早的事儿!”说完,那宫女就趾高气昂的一哼,典型的眼睛长到头顶上。 碧莹气的不轻,浑身上下直打哆嗦,却又被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叶青心疼,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不行礼就算了。”只要美人在侧,他就心满意足了。 碧莹恨铁不成钢,看了眼如此好拿捏的主子,只有忍下这口气,跺了跺脚全当是发泄。 曹贵人看着眼前身着素裙的女子,心中鄙夷:以前在芙蓉宫的时候就是个软蛋,没想到在冷宫里住得久了,更是连一点帝后的气势都没了,可见真是落毛的凤凰,连野鸡都不如。 “没想到皇后娘娘在这冷宫里住的还挺舒心,看来你天生就适合在这儿。”曹贵人打量着这间到处漏风的破殿阁,嗤笑道。 陈叶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美人美则美矣,只是说话不太好听!简直就像御花园里带刺的玫瑰。 “恐怕,过不了许久,您连这个地儿也住不起了。” 陈叶青欣赏美人的目光一变,深觉这话中有话:“不知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贵人掩嘴轻笑,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他:“原来皇后还不知道?听说你司马家马上就要送一位美人入宫伺候皇上,而那人似乎还是你的小妹。” 陈叶青带笑的脸骤然绷紧,联想到那日收到的信,一息之间,算是一切了然! 看来,那个司马老头真是要逼死他,当司马媚这个女儿彻底没了。 碧莹沉不住气,拽着陈叶青的袖子就急问道:“娘娘,难道老爷真的不救我们了吗?” “救?哈哈……”曹贵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一个即将被废后的人,谈何资格被人相救?而且,这朝堂上谁不知道司马府的人最是贪婪,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一个女儿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说着,曹贵人就走近陈叶青身边,身上的香气一下就钻进他的鼻息,让好不容易腾起来的怒火顿时消散不少;光是闻着美人的香气就稍感心旷神怡。 陈叶青目光热烈的看着曹贵人,在冷宫这个鸟不拉屎的屁地方,能瞅见美人实在不易,机不可失,一定要多看几眼,万万不能因为生气而错过赏美的机会。 可这目光落在曹贵人眼里却成了炙热的怒火,看的她心里爽快极了:“皇后可是生气了?但是生气又能怎样?出不去、闹不得,只能等死!” 说完,曹贵人就又将目光移到已经脸色刷白的碧莹身上,冷冷的笑了几声后,便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目空一切的离开。 看着曹贵人一扭一扭的离开,陈叶青抚着心口很是荡漾,依依不舍、恋恋深情的目送着小美人。 “唉!你说赵礼他该有多幸福啊,身边有这么多漂亮的美人。” 碧莹恨恨的看着曹贵人的背影,唾弃:“都是些狐媚子。” “小美人的皮肤都好好啊!” “哼,白的跟僵尸一样。” “真想摸几下过过瘾啊!” 碧莹蹭的一声窜到陈叶青身边,双眼冒火的伸出爪子,咬牙切齿的做出慢慢攥拳状:“是啊娘娘,让奴婢去摸,最好能抓破那贱人的皮。” 得!整个一个鸡同鸭讲! “娘娘,您说婉小姐真的会进宫吗?”碧莹想到曹贵人的话又忧伤起来:“老爷太狠心了,不救咱们也就罢了,如今还落井下石。” 陈叶青无所谓的吹了吹指甲,口气讽刺道:“从咱们被打入冷宫的那天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司马婉天天在府里做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以前是我挡在她前头让她有志不能伸,如今天赐的机会,你认为她会放过?” “可老爷他也不能……” “别再说了,司马传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陈叶青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轻叹一声:“平静的活着就这么难吗?碧莹,你说是早死好还是晚死好?” 碧莹觉得娘娘的话有些深奥,想了想后,回答:“自然是晚死些比较好,想当初在芙蓉宫中有百人伺候,千人逢迎,奴婢以为皇上会看在太子的面上,气消了就能让咱们回去,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碧莹就细细的哭出声。 看着小丫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悲伤模样,陈叶青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是啊,要死咱们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芙蓉宫里,死在这种地方多冤枉;好了,别哭!所有人都在看咱们倒霉,哪能就这样让他们称心?” 碧莹抬起聚满泪水的眼睛,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娘娘!” 唉!如果是一声‘哥哥’该是有多美妙啊! 陈叶青第一次爬上墙头等那傻逼自投罗网,果然不出三柱香的功夫,那傻子就挥舞着面口袋出现了。 “咦?王八,你这是等谁呢?”说着,那傻逼就对着他一通挤眉弄眼,好不快活的撮逼样。 陈叶青捏着一束头发玩,洋洋洒洒的回答:“等傻子你呢。” “嘿嘿,怎么,想通了!” “想通了!”陈叶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正色道:“但我有个要求,我、要、当、太、后!” 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不想当太后的皇后绝对不是好皇后! 所以,赵礼啊!请您快点英年早逝吧! 先帝还在等着你对他解释为何勾搭他的小老婆呐! 正文 011:忠心耿耿的老臣啊 章节名:011:忠心耿耿的老臣啊 “啊?”赵煜一副贞洁收到严重侵犯的模样瞪着陈叶青,手足无措、口齿结巴:“你、你要我与你同塌而眠啊?” “谁脑子缺脑干了才与你同塌而眠呢!”陈叶青真想拿一根棒子撬开这混蛋的脑仁看看他的脑回沟是不是曲线形:“我是有儿子的!我有儿子!” 这傻子,偏偏要让他亲口说出自己已经下过崽的事实。 赵煜眼神古怪的看着骑在墙上的陈叶青,手里的面口袋迎风招展,傻逼的跟他这个人一模一样。 陈叶青气哄哄的瞪了一眼赵煜,接着说:“我不管你们想怎么整死赵礼,但我的儿子一定要当皇帝;不过你也尽管放心,太子年幼绝对不会妨碍你,只要赵礼一死,他就顺位登基,到时候定会让你当摄政王,天下大权尽握其手;如果你还不死心势必要当皇帝那也可以,我就以太后的身份昭告天下,说新帝幼小不堪大任,届时推荐你为新君,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皇;与其杀了赵礼让史官给你记录个弑君夺位的罪名,还不如从我这里接手,正大光明的抗下天下大责,百年之后历史上还能给你留下一个众望所归、天降大任的美名,总比背着一个弑君的罪名好的多,不是吗?” 赵煜一皱眉,平静的眼睛里显然出现了波动。 陈叶青就知道这狗东西会心动,要知道,杀了赵礼抢别人的江山容易,可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却是极难的;从古至今,有多少皇帝害怕自己死后会被耿直的史官记录一个昏庸残暴的名声;尤其是像赵煜这种狼子野心的人,更是害怕将来某一天他夺得天下,天下百姓会议论他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让他如鲠在喉。 杀了赵礼顺利登基,背负一个弑兄夺位的罪名心有戚戚的称帝?还是暗害了那家伙之后推举他的儿子上位,从而控制小的,再谋权天下? 不同的两条路,结果虽然相同,可赢得的果实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乱臣贼子,一个是众望所归;只要长点脑子的人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煜仰着头看他,那双眼睛里的火苗窜啊窜的,一副颇为动心的模样。 陈叶青看他这模样,当下就放心不少,学着妩媚女子的动作从怀里掏出帕子对着赵煜招啊招:“你若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就尽快着手办吧;我希望越早能离开这里越好。”说完,他还冲着赵煜眨了下眼睛,臭小子,想拉我一起栽跟头,我就让你在下面当垫子。 赵煜明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打着不单纯的主意,可是依然心动了,而这种心动还有些别的味道,酸酸涩涩的堵在心口,尤其是在看见她拿着手绢朝着自己招呼的媚样时更是让胸口涨涨的。 “王八!” “嗯?” “以后别拿帕子乱招呼人!” “怎么?” “像青楼的妓子!” 看着赵煜甩了个糟心的背影就离开,陈叶青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之际,一声怒吼,连带着手里的绢帕都被他气急败坏的扔出去:“你去死吧死疯子,你这个傻子样儿才是妓子呢,你全家都是妓子!” * 周朝宣武二年,位于西北边陲的大宛国蠢蠢欲动,五万大宛骑兵在边境失踪,待再次查找到踪迹时,已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距离大周边境五十里之地;游骑将军萧腾八百里加急文书急送京师,请求出兵镇压边塞;朝堂上养尊处优数年的王公大臣、达官贵人一听边陲告急,顿时慌了手脚。 “皇上,战况紧急刻不容缓,请您下旨立刻让游骑将军出战吧!”已年过半百的兵部尚书佝偻着老迈的脊梁,铁骨铮铮的跪在地上忠心可鉴的上谏劝言。 户部尚书一听要出战,立刻炸毛,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磕头:“皇上请三思啊,动用兵械劳民伤财,我朝虽根基稳扎,可前年山东闹蝗灾,去年庆州清河决堤,今年淮安又闹上瘟疫,处处需要粮草金钱;如此天灾面前,万万不可再生人祸!老臣认为应当先派使臣出使大宛,待真想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脾性耿直的兵部尚书一听户部尚书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户部尚书哭嚎的怂样就怒斥:“我等身为臣子,国难当头怎可不出兵保家卫国,难道要人家打上家门来再举旗反抗?皇上,户部尚书贪生怕死,应当拉出午门斩首。” 户部尚书见兵部尚书如此羞辱自己,哭的更是肝肠寸断:“皇上,老臣一片忠心可鉴日月,明明是兵部尚书不顾百姓安危大肆主张战乱,我朝圣主,万万不可被这老东西带歪到沟里去。” 看着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的老臣,坐在龙椅宝座上的宣武皇帝很是头疼;他哪里看不出来兵部尚书虽然年岁大了,可骨子里依然存着一股血性,威武起来喊打喊杀的;听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说前两天兵部尚书的小儿子在喝花酒的时候跟一个地头蛇打了起来,事后被老头子得知,老家伙不惧五十岁高龄,抓着擀面杖就追着小儿子跑了跑了整整三条街,吓得那不成材的东西差点尿了一裤裆;事后兵部尚书追赶喝花酒的小儿子满街跑的笑话瞬间传遍京师,成了人人谈论的笑资,简直让人捧腹。 至于那户部尚书更是个抠门鬼,当初他让这老家伙任职户部,看中的就是这老家伙的铁公鸡性子;户部,掌管着天下的粮草和国库的金银;可这老东西越老越糊涂,简直把户部这个衙门当成了自己家,要多抠门有多抠门;上个月听说太后娘家的兄长过寿,太后念亲,着户部多送些珍奇古玩给自己娘家;可这抠门鬼却生生拂了太后的懿旨,不要命的抱着珍宝库的钥匙不肯给太后家送礼,还大声嚷嚷着国库的东西是天下百姓的东西,谁都不能拿它走后门。 后宫嫔妃虽不多,可各个都是花容月貌,芳龄年纪,他现在最宠爱的娴贵妃身上穿的金丝广袖长衫裙还是去年元宵时做的,黄娘娘手腕上戴的绿玛瑙手镯还是当年及笄时娘家给的礼物,曹贵人穿的一双宝蓝桃花缎子绣鞋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呢;想他好好的一个后宫,被这抠门鬼吝啬的各宫娘娘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宣武帝赵礼很忧伤、很头疼,但又很欣慰。 想到前线战时紧急,赵礼终于端不住了,目光慈爱的看着穿着补丁上朝的户部尚书,好言商量:“爱卿的心思朕都明白,可这前线有动静,我们就该做好万全准备,游骑将军请旨出战朕会考虑,但爱卿应该提前备好粮草,万一真的开战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户部尚书老泪纵横的摸了摸怀里粮草库的钥匙,很是不情不愿:“皇上,就不能先派人打探清楚了再做决断吗?劳民伤财的事儿可不能干啊!”皇帝是个明君,可有一点跟先帝很像,就是不会过日子;这粮食是能说给出去就给出去的吗?不知道打仗是很花钱的吗?现在好不容易存了点家当的他容易吗?张口就要,太任性了! 赵礼瞅着一脸肉疼的户部尚书,都有些蛋疼了,再次好言相劝:“好,朕会酌情去办;只是爱卿,如果真需要开战,你可不能掉链子,要不然军法处置!” 户部尚书攥紧了怀里的钥匙,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要不要联合一下宗亲府,这马上就到中秋佳节了,宫中定会举办宴会,还有各个诸侯王爷,都会在中秋节当天收到皇上从宗亲府赐予的礼物,现在朝政吃紧,皇上需要银子,他可以给宗亲府的总管说说,今年举办的中秋宴会稍稍办的小一点,赏给王爷诸侯的礼物稍微再普通一点;一切从小事抓起,省着省着,就能挤兑出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来。 户部尚书一想到这里,顿时老脸开花,一扫刚才的哭哭啼啼;可这一幕正好落在赵礼的眼中,心头猛地一跳,手指就有些颤抖:这老东西不会是又想了什么馊主意给他变着法的省钱吧!? 唉!真心喜欢户部尚书有木有?! 正文 012:皇后娘娘仁慧 章节名:012:皇后娘娘仁慧 只是让赵礼没想到的是,这边关告急的事还没解决完,京城中就出现了一股民间反叛势力,处处跟官府作对,连禁军都敢挑衅。 在朝堂上听闻此叛变的兵部尚书顿时火冒三丈,跪在地上叩请圣旨欲要亲自平叛,当场就立下军令状,不杀得那帮孙子屁滚尿流,自己就不要那颗项上人头。 相较于兵部尚书的慷慨激昂、血性彪悍,户部尚书却是心疼的瘫软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伤心的眼泪不断从那双发昏的眼睛里流出来,哀嚎着这帮兔崽子实在是太不省心,没事出来闹腾这些幺蛾子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前线平乱的粮草他还没准备好,这下京城又乱了,这不是摆明要把他存下来的家当全部都败完吗? 他的粮食啊!他的银子啊!他的老命啊! 赵礼神情呆滞的看着在朝堂上一个哭一个嚎的老大臣,再一次默默地低下头:父皇,你死也就死了嘛,咋就留给他这俩活宝呢? * 陈叶青不知赵煜和撒尿君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弄的前朝大乱,听说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的大宛国居然骑兵来犯?又听说京城治安混乱,连叛贼都敢跟禁卫军玩捉迷藏;兵部尚书热血高亢,年纪一大把主动请缨出战,赵礼得此大臣颇感欣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兵部尚书是一等一的忠臣;还听说户部尚书拖着打了满身补丁的朝服在朝堂上昏死过数回,太医院的太医现在都轮班值岗在朝文殿前,生怕年迈体弱的户部尚书又昏死过去来不及抢救。 碧莹将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消息传递给陈叶青的时候,他嘴里正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细细的嚼,嘴里泛着淡淡的苦味,可眼神里却是神采奕奕。 “娘娘,你说大宛真的会和咱们打起来吗?”碧莹心神不安的看着神色淡定的主子,忍不住开口问。 陈叶青当然知道现在朝局如此混乱定是赵煜那王八羔子在后面使坏,明白一切真相,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看这丫头如此害怕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逗逗她:“碧莹想要打仗吗?” “奴婢当然不希望打仗,可是……”说到这里,碧莹轻轻地咬了咬嘴,俏丽的脸上一闪而逝几分恼恨,接着说:“听说大宛民风彪悍,那里的男人都长的臂猿腰粗,极喜战斗;如果咱们打输了,周朝就不保了,周朝没落咱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后宫的那些狐媚子,哼!定要让她们充当军妓,一辈子不得翻身。” 陈叶青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如此狠辣? 后宫里的大小美人们可都是娇花呀,被那群男人糟蹋不同于自寻死路吗? 暗暗打量了几眼碧莹,陈叶青幽幽开口:“你放心,大宛不会打过来,周朝也不会没落,至于那些大小美人,更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玩物;且等且看,好戏已经开演了。” “可惜又放过那帮狐狸精!”碧莹绞着手帕跺脚,满脸的愤愤不平。 陈叶青哑然失笑,看这丫头的心思莫不是巴不得亡国不成? 就在前朝混乱,边关不稳之际;前来出使大周朝的凌国太子居然手持金牌令箭,调动了凌国边境的十万大军大肆压境大宛国,处于周朝境内五十里开外的大宛骑兵得到消息后立刻后撤一百里,眨眼之间就退出了周朝边境,边关燃眉之急瞬间解决;紧跟着,京城内的反贼在禁卫军的强悍镇压下,不出三天就销声匿迹;城内危机解除,关外再无蠢动,好似这些天一直笼罩在朝臣心中的乌云从来未出现过一样,一下就烟消云散。 待朝臣们反应过来后,皆是歌功颂德,高呼吾皇英主,定是天佑大周,这才让此等危机极快的化危为安。 赵礼端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们的逢迎,宣来凌国太子,当朝表示感谢之情。 凌国太子仪表堂堂,不卑不亢的站在朝堂上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拱手回话:“皇上客气,周朝与我凌国乃友谊之邦,大周遇困,凌国岂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大周皇后巧思贤惠,写得信笺托人送与我下榻行宫之处,言辞凿凿、句句恳切,让我等知晓大周与凌国当是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周朝皇帝得此贤妻,着实要人生羡钦佩。” 凌国太子当朝一席话,顿时犹如七月惊雷,炸响在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谁不知晓这司马家出的这位皇后娘娘?听说此女性情呆滞,并不为皇帝所喜,前段时间更是在诞下太子后做出有辱皇室之行为;这些天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朝臣们都要纷纷上奏让皇帝废后了;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凌国太子却说出让他凌国心甘情愿拿出十万精兵压境大宛的恩人居然是那木讷呆滞的皇后娘娘? 此刻,不要说是朝臣愣住了,甚至连赵礼都怔住了! 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安静,大臣们各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可就在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孙简之站了出来,叩地回禀:“吾皇圣主,皇后三月前被人指责与侍卫有染,属下携大理寺卿和宗亲府一同查办此事,发觉举报之人并无实质证据,多数话语皆是信口拈来;属下得知此人心中有鬼,便与第二日重新提审,谁知那人竟上吊自缢,一命呜呼了!” “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是啊!皇后被人举报失德,证据还未找出,举报之人却死了?孙大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看是自杀,皇后性格……谦逊,绝不会背叛皇上!”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世上哪有空穴来风的事。” 就在大臣们各个心思透明的想要为皇后娘娘开脱之际,突然有人开口,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本来热闹的朝堂,再次沉寂如死水;大臣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回头去看那开口泼冷水之人。 司马传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了众人焦点,立刻哑然闭嘴,睁着发昏的眼睛困惑的看着周围的同僚。 兵部尚书站在最前头,一看那开口说话之人居然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一下被气乐了:“见过盼望儿女幸福健康的家长,却没见过盼着女儿遭罪受冤的长辈;司马大人,你可真是大仁大智啊!” 兵部尚书说话不讲情面,顿时就戳的司马传内伤不已,逗乐身旁的朝臣们都掩嘴偷笑;这个司马老头,莫不是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哪有抢着冤枉自己女儿偷汉子的父亲?更何况,这个被戴绿帽子的男人还是……一朝天子! 正文 013:美人啊,偶来了 章节名:013:美人啊,偶来了 左都御史孙简之不顾身旁的流言蜚语,再度叩首道:“皇上,皇后仁爱,性格温驯,若不是有人栽赃怎会明珠蒙尘;现如今,皇后身处冷宫依然关心陛下,心忧天下,足见赤胆忠心;而那口口声声嚷嚷着撞见皇后偷人的奸佞似乎也是察觉到事迹将要败露这才畏罪自杀;皇上宽厚,请还娘娘一片青天。” 凌国太子看着那跪在地上为皇后求情的男子,想着自己得来的情报;似乎那司马媚有一个舅父任职都察院,莫不是这左都御史孙简之便是她的舅父? 病怏怏了好几天的户部尚书此刻也来了劲头,开口说话:“自古以来,受宠爱戴之人必会遭来小人嫉恨,皇后年纪轻轻便位居中宫,再加上诞下皇长子被圣主立为太子,想必是有人陷害,这才遭了罪过。” “是啊是啊!皇上,皇后娘娘可是个宽厚的主子,虽然年幼,可当初皇上还是王爷时就常年陪伴,半点过错都不曾有过。”兵部尚书此刻也跟着开口,在这件事情上却跟户部尚书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司马传看着朝堂上的朝臣们各个开始为自己的长女说好话,不知怎么,这心里就是不是滋味;那个丫头,明明是个呆傻之人,性格软弱,傻傻痴痴,他本来已经在下面联合了数名大臣一起上折子表现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领头催皇帝废后,然后再送自己心爱的女儿进宫侍君;却没想到这废后还没废成,现在司马媚却成了大周的恩人,朝臣们口中的仁爱皇后了? 这一切,都要怪孙简之那个混蛋,居然在这时候为了护住外甥女跟他唱反调?他是个什么狗东西,一口一个皇后仁和?他这个当亲爹的还没求情,他一个当舅舅的何必在这里说的如此声情并茂,苦苦哀求? 赵礼看着朝堂上纷纷为皇后说情的大臣们,目光晦暗的看了眼凌国太子,一切明了都在不言之中。 记忆深处,司马媚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总是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不说话也不动,别人欺负她,她也只是默默忍受;以前,他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也无不可,最起码这种女人不会给他惹事;可是,当他登基后他才发现,这种女人根本无法替他掌管后宫;很多妃子为了爬上他的床使尽各种办法,可她却永远一副远远站着的姿态,只要他不主动找她,她从来不敢往前靠。 所以,当下面的人抓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侍卫从皇后寝宫出来的时候,他选择了装聋作哑,根本不去管那个女人是否真的做下道德败坏的事,更不管她是如何艰辛的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一道圣旨就将她送到了冷宫自生自灭, 本以为这个女人会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却没想到现如今却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究竟是他看走了眼,还是她隐瞒的太深? 一个冷宫的女人,如何能请得动凌国的太子;这些人,在搞什么?! 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赵礼神色淡淡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为了给皇后求情已经跪下去大半的大臣们,慈爱的笑了:“爱卿们所言甚是,朕与皇后多年夫妻,自然是最能知晓自己妻子品行的人;皇后温婉,非她人能及,并非大恶无耻之人,如今既然没有再多证据证明皇后失德,便只能说明皇后是无辜的;小贝子,传朕旨意,皇后遭人暗害之事已经查明,皆是有心人胡编乱造所为,着大理寺卿再去调查,定把犯人捉拿归案;皇后仁和,加之匡国护业有功,立即从冷宫中接出来重新赐予芙蓉宫,着宗亲府即刻去办!” “吾皇圣明!” 一道道圣旨,在朝臣们的山呼万岁中如雪花般传下去。 朝堂上,孙简之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司马传一脸阴沉,恨不能吃人肉喝人血。 * 陈叶青正在喝尚膳监小太监送来的白米粥时,两队身着青蓝褂子的宫侍在两位带头总管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冷宫前。 看守冷宫大门的小太监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就愣住了,难道废后还需要如此铺张吗? 宗亲府总管提着尖细的嗓子冷撇看门的小太监:“娘娘可在里面?” 小太监在这冷宫当值了数年,何曾有过这等眼缘可以见到宗亲府的大总管,当场就眼巴巴的跑上前,狗腿道:“总管放心,人被我们看的好好的。” “是啊是啊!总管爷爷,您是要赐白绫呢还是鸩酒?让奴才们代劳吧,免得脏了你们的手!”另一个小太监也哈哈笑着跪在地上,满脸的谄媚。 奉旨而来的两位总管一听这话,顿时都变了脸色;一脚踢上去就踹在那满嘴胡忒的小太监头上,怒喝道:“大胆的奴才,居然敢诅咒皇后娘娘死?来呀,拖出去狠狠的打,打到那张嘴再也不会乱说话为止!” 两位小太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明明是费尽心思的巴结上司,怎么就换来了一场毒打? 一时间,被拖下去的时候,两个兔崽子皆是鬼哭狼嚎的,不断地求情声震的树上的叶子都掉下来几片。 宗亲府大总管看着两个不长眼的被拉走,拍了拍衣袖,扫眼跟在身后的奴才们,端着架子训话:“看见了吗?这就是不长眼的代价!住在这里面的那为主子虽然性格柔和,但好歹是太子的生母,皇上的正宫皇后;虽然在这冷宫里走了一遭,但是人家进来了也能出去,从今往后伺候着都要尽点心,要不然,就是个死!” 被刚才这一出闹的后背发凉的奴才们一听这话,皆是点头应是,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的跟着总管大人走进去。 坐在小板凳上的陈叶青自然是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很满意赵煜那孙子的办事能力,这才几天,就真把他捞出去了? 碧莹满心激动地从外面跑进来,欢悦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娘娘……娘娘,奴婢,奴婢没有听错吧!” 陈叶青淡笑着看着这小丫头,终究还是太嫩,什么表情都在脸上。 话说间,前来迎接他们回宫的人就哗啦啦的涌进清苦的大殿,接着又是噗噗咚咚的跪了一地;陈叶青拿着汤勺的手连抖都没抖,心里油然升起一股狐狸要成精的感觉! 哎!赵礼啊!老子要来当太后了,你准备好要死了吗? 皇后娘娘要被迎回芙蓉宫的消息在早朝还未下之前,就已刮遍整个后宫。 曹贵人听闻此噩耗,撕碎了自己亲手绣制的水红色肚兜;娴贵妃砸碎了一套汝窑的白瓷茶具,黄娘娘一巴掌甩在前来报讯的宫女脸上,一声‘贱人’喊的格外响亮;后宫的所有美人小主都在一阵手忙脚乱、震惊变色之后,很快都冷静下来,思来想去,都又笑出了声:回来了又能怎样?以前能欺负她,以后照旧! 所以,当陈叶青穿着正红的广袖金丝束腰宫裙,披着曳地凤凰展翅珍珠滚边披风出现在芙蓉宫时,各宫美人皆依次到位,按照理制为重回正宫的皇后请安。 陈叶青从凤撵上走下来,在看见眼前的美人时,终于激动了! 第一次,他不再抱怨自己为何变成女性;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当一个女人……真他妈好啊! 曹贵人精致的相貌,娴贵妃呼之欲出的美胸,黄娘娘那圆润的臀部,还有喜嫔纤细的小腿……艾玛!太他妈美色了! 陈叶青捂着快要流出口水的嘴角不断哽咽,双眼泛泪的模样让无数人错误的认为是皇后冷宫受苦,如今重回这里,自然是忍不住掉几滴泪的。 可就在陈叶青伸出手准备假借替黄娘娘扶云鬓上的簪子顺带摸一摸小美人细嫩的肌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陈叶青吓得一缩手,猛地回头一看,就见大周朝最年轻神武的宣武帝赵礼身着明黄龙袍,一身器宇轩昂、神色清冷的站在他身后! 吓!陈叶青只感觉自己被这孙子爆发的气场震的脑仁发疼,双腿一软差点没出息的跪在地上,顺便再举手发誓,高声表白:你这后宫里的美人,我可只能摸不能睡的啊! 正文 014:来,叫爹! 章节名:014:来,叫爹! 赵礼神色清冷的看着眼前孱弱的需要宫女扶着才能站稳身子的女子,眼底的冷意更深了几层,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 但想到凌国太子的那几句话,赵礼还是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对皇后伸出了手。 陈叶青困惑的看着伸到眼前的男人大手,愣住了! 这小子这pose应该不是要扇他?! “娘娘?!”身旁碧莹声音欢喜的提醒着,顺带着还推了推他的手臂,蓦然间,他就明白过来,脸上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苦哒哒的把手送到这孙子的掌心里! 妈蛋!装个屁的酷,冷这个脸,伸出个手,想要牵老子就直说,只要不睡老子,让你牵一万年! 帝后合心,众人在看见那双相互交叠的手掌时,皆跪伏在地,万岁声、千岁声,不绝于耳。 陈叶青扯着嘴角看着面前下跪的数人,再瞥眼看身旁的男人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扯出一个清冷的笑,顿时惊的屁滚尿流,脑海中十万头草泥马仰天长啸:这孙子,气场果然强大!哎呦我的脑仁…… 赵礼表现出帝后恩爱的模样展示在众人面前,他也乐得跟这孙子演戏;吃老本行有谁不会?只不过以前他是演男主角,现在变成演女主角罢了! 赵礼在一副老子就是爷的自大表情下接受了众人的恭贺之声后,就难得主动牵着陈叶青的小手走进芙蓉宫;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宫殿,金碧辉煌、富贵逼人,尤其是伺候在殿内的小宫女们,各个妙龄芳姿、年轻幼嫩,再一次冲击了陈叶青干涸许久的心,放在赵礼掌心的手猛地一紧,竟然主动捏上这孙子的熊掌? 赵礼脚下的步子顿住,目光清冷的往两人相握的手上瞟:“许久不见,皇后倒是显得热情许多!” 陈叶青的目光从貌美小宫女的身上飘回来,抬眸看着身边的男人,见他眼底闪过促狭之色,就知道是这小子误会了自己;呦呦呦!听这口气,啥叫热情许多?你他妈那只眼睛看见老子对你热情了?老子分明是被小美人的青春洋溢震撼了混沌的内心好不好?! 这话,陈叶青当然不敢跟赵礼说,权当是调戏这孙子,娇羞垂眸,声音娇弱:“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许久不见,臣妾十分想念皇上!”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抖落了一地;身旁的碧莹,惊喜万分的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模样,就跟今天晚上赵礼那孙子就要临幸他似的;至于赵礼…… 这货果然不是好蒙的,深邃清冷的眼睛在她脸上顿了顿,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朕的皇后似乎变了?!” 是啊!爷早他妈就变了,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你他妈倒是猜猜看,爷现在究竟是女人还是男人? 陈叶青背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又装柔弱:“从那种地方走过一轮的人,能不改变一些吗?” 瞧瞧,这话说的就是一个艺术;赵礼既然说老子变了,那老子就承认自己变了,至于为何变了,那是因为你当初把老子打入冷宫,老子尝尽了苦楚冷酸,这才彻底改变;你现在看见老子好端端的站在眼前,是不是该愧疚?是不是该说两句软话好好哄哄? 果然,赵礼脸上闪过几分不忍,可那句软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看来这孙子还真是内心傲娇的主儿,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也死不承认! 就在陈叶青和赵礼相互牵着手互相望着对方的时候,一个身着淡绿色对褂锦衫的嬷嬷抱着一个奶团团的小娃娃从殿外走进来。 陈叶青顺着大伙儿的目光,看着嬷嬷怀里那八九个月大的小屁孩,内心特别忧伤! 这个,难道就是他传说中的儿子? 目光痛恨的瞪了眼身旁年轻的帝王,都是这孙子惹的祸! 赵礼从嬷嬷手中接过儿子,一直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温柔的逗着怀中的孩子,看着陈叶青道:“孩子与你分开三个多月,恐怕已经有些生分,不过可以慢慢来,毕竟是母子嘛!” 陈叶青的牙龈因为‘母子’这两个字狠狠地揪疼了一下,可他还就怂,连承认自己不是司马媚的勇气都没有。 “娘娘,您快看,太子在看着您呢!”身旁碧莹欢喜的声音传来,小丫头开心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陈叶青蛋疼的看着对着他咧嘴笑的儿子,内心的忧伤已经净化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在众人热烈的眼神中,他终于张开双臂,对着名义上的儿子展开了宽广的怀抱! “我来抱抱吧!” 赵礼倒是不犹豫,一下就把孩子送到陈叶青的怀里;怀中奶香满满的小屁孩软乎乎的一团,在被他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就驾轻就熟的挥舞着手臂,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阵掏! 想到当初碧莹提起过这小子曾经喝过自己的奶,他一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这小屁孩想要干什么? 嘿你个臭小子,难道是在怀念自己曾经的粮草库吗?丫的!就是不让你吃,就是不让你摸,从今往后,此粮草库再不对外使用! 小屁孩懵懵懂懂,看着眼前清晰的面孔明明是那么熟悉,但为什么却没有以前的福利? 还没长牙的小屁孩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圆滚滚的美胸,却啃不上一口;一时间想不明白,终于在泪水中崩溃了! “哇!”的一声哭嚎,瞬间传遍整座大殿! 赵礼被儿子崩溃的哭声惊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叶青。 碧莹被太子的哭声吓住,忙从一旁小太监的手里拿来太子最喜欢的拨浪鼓,吧啦吧啦的摇晃着! 奶嬷一看金主子哭了,一时间也是慌了手脚;以前太子可是最喜欢粘着娘娘的,怎么才三个月不见就如此生分了? 一时间,大殿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太子玩大眼瞪小眼的皇后娘娘,无声中似乎都察觉到太子和皇后之间仿佛有某种暗中较量。 “要不让奶嬷抱走吧!”赵礼看着在陈叶青怀里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的儿子,不忍的开口。 一旁,严阵以待的奶嬷忙走上前,刚想伸出手接过太子,却被皇后一把挡开。 “不用,还是我来抱吧!”陈叶青看了眼赵礼,就搂着儿子避开众人朝着内殿走去。 小屁孩无辜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和奶嬷被撇下,这个女人抱着他为所欲为的走进内殿,用你小子再哭老娘就扁你的凶狠模样瞪着他。 “哇!” “你还哭?!” “哇!” “真抽你了!” “呜呜!” “哼,就知道你小子在装!我就不信了,大的我不敢收拾,小的还收拾不了吗?”陈叶青把怀中的小屁孩放在金丝云被床榻上,看着小家伙哭的水汪汪的眼睛,双手叉腰,坏笑着抖着肩:“来!叫声爹听听?!” 正文 015:最记仇了 章节名:015:最记仇了 司马府中,并没有因为司马媚重回中宫而呈现半分喜气。 司马婉哭哭啼啼的站在母亲身旁,稚嫩的脸颊上布满了委屈和不甘的眼泪,手中捏着嫩粉色的帕子,不止一次的擦拭着被泪水打湿的脸颊。 杨氏被女儿的哭声叨扰的心烦,没好气的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疲倦道:“婉儿,你这样哭哭啼啼是要为娘怎么办?” 司马婉又拿起帕子眼角的泪,微红发肿的眼睛里带着执着的疯狂:“娘,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 “皇上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那个贱人的女儿,她……她出来了!”说到最后四个字,杨氏近乎是咬牙切齿。 当初,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才将那不受爱戴的小蹄子推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赵礼,却没想到最后是赵礼继位;那个贱丫头居然鲤鱼跃龙门,成了中宫皇后?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咬死自己,自己这辈子最恨女人的女儿没有过的凄惨孤苦,却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站在帝王身边享受着万人朝拜;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还是她? 司马媚的身份、司马媚的地位,这世上最恨不得司马媚死的人却间接成就了她;天啊!你究竟长没长眼睛,那样一个呆傻的贱丫头,哪里配得上帝王?哪里比的上她的亲生女儿? 杨氏恨的绞者手中的帕子,眼睛里迸射出的怨毒目光让周围温暖的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娘,就不能让司马媚永远离开皇上吗?就不能让她去死吗?”司马婉噗通一声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用最纯真的面容说着最无情冷酷的话:“女儿是真心喜欢皇上的,这辈子非君不嫁;女儿只要一进宫,定能代替那个贱丫头为司马家带来荣华富贵,女儿一定会比她强。” 听着女儿的哀求之声,杨氏也是满眼的心疼;抚摸着女儿年轻漂亮的脸颊,她也是满心的骄傲;她的女儿,如此貌美年轻、冰雪聪明,只要进宫,定能荣华富贵;对!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代替司马媚的位置,那个贱人的女儿就该一辈子待在冷宫里,老死!等死! 杨氏扶着司马婉起来,怜爱的目光闪烁着:“放心婉儿,娘亲一定会让你入宫;就算是她司马媚重回芙蓉宫,娘也会让你站在皇上身边!” 得到母亲的应允,司马婉就跟放出笼子的雀鸟一样,顿时欢呼着扑进母亲的怀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娘亲,满心的感激与喜悦:“娘,女儿会做给你看,司马媚这辈子都比不上我!” * 陈叶青收到司马家送来的拜帖时,他正在芙蓉宫的后院偷偷会见撒尿君和赵煜。 赵煜看着那红底撒金花的拜帖递到陈叶青的手中,他打开看了两眼后就毫不在意的扔到一旁,连再打开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司马府有事找你?”赵煜折断一根柳条随意的拿在手里把玩着。 陈叶青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地抚着杯盖,淡淡的看了这小子一眼,行啊你!光是看拜帖的颜色就能猜出来人?! “继母要见我!” “哼!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一旁的撒尿君撩起前襟,风流潇洒的坐在陈叶青身边,道:“当初在大殿上,诸位大臣都心知肚明的为你说好话,甚至连你舅父都跪在地上为你求情;可是你的父亲实在是奇葩一枚,恨不得让你把偷汉子的罪名坐实咯!” 陈叶青斜眼看撒尿君,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看不出来你撒尿分叉,看人却是极准的。” ‘噗嗤!’站在对面的赵煜忍不出笑出声,看着被一句话憋的脸发红脖子发紫的凌洛天,深深觉得他家王八真他妈太有才了。 撒尿君被当众揭了短,一下就气恼了:“我还真是救了个白眼狼,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死在冷宫里!” 陈叶青无所谓的抖抖肩,看着相当无耻的撒尿君,出言讽刺:“你他妈救我还不是因为老子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和疯子都想利用我,这才出手相救不是吗?少把自己说的这么高风亮节,再说,你撒尿分叉是老子亲眼目睹,这是病,得治!” “你……!” “我怎么了?你敢说老子说的不是实话?!事实的真相就在你的裤裆里,有种你现在掏出来再来一泡!傻逼可以作证,是吧傻逼!”陈叶青神色严肃的看向赵煜。 “哈哈哈!” 赵煜已经被陈叶青和凌洛天逗的笑的滚在地上,就差再来俩翻滚,借此表示自己此刻灰常幸灾乐祸的心情。 凌洛天已经被陈叶青气的七窍生烟,只有恨恨的、非常讨厌的瞪了他一眼,较真儿的转过头,不看这让他如此颜面扫地的死女人。 陈叶青看把撒尿君气的不轻,又开始折磨赵煜。 “老子既然是你的线人,你就该保护好我的人身安全;赵礼那混球似乎对我在冷宫受苦的事颇为不忍,最近赏赐了很多东西下来,我倒是不怕他给我使绊子,只是司马家……”说到这里,陈叶青停下来看了赵煜一眼。 赵煜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同样,也是个狠角色! “你是在嫉恨当初自己入冷宫,司马家对你不管不顾吧!” 陈叶青冷哼道:“不仅是这么简单,人家还恨不得我死在里头再也别出来呢!你没听见吗?朝堂上文武大臣都为我求情,他司马传做了什么?”说到这里,陈叶青故意踢了踢身旁依然在闹性子的撒尿君,看这小子又是一哼转过头,不禁为他偶尔表现出的幼稚逗乐。 赵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却像是在看见一只妩媚的狐狸精舔舐爪子的狡黠模样。 “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叶青似笑非笑的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玛瑙镯子,声音清晰无比:“我这个人,最记仇了!” 正文 016:借刀杀人 章节名:016:借刀杀人 陈叶青接见杨氏的时候,是三天以后。 芙蓉宫的偏殿中,花团锦簇、富贵荣华,虽然比不上大殿来的气势逼人,但依然是天家威仪,处处显露着无人可以侵犯的尊贵。 杨氏被宫女领进来后就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安静的等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着这座偏殿,心底一阵冷哼:果然是野鸡当凤凰,就算是装面子也是金碧辉煌的,亏这死丫头能享这样的福气还没被折寿?! 杨氏捏着帕子的手更紧了紧,眼睛里的阴毒和嫉妒更胜几分。 陈叶青坐在后殿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貌美女子,忍不出伸手去摸了摸。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却堪堪生了丫鬟的命。 当年在府中,想她司马媚一个嫡长女却过的比一个二等丫鬟还不如,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拜杨氏所赐;俗话说,这世上有后妈就会有后爹,而司马传那个老东西可不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后爹吗? 原配夫人死了,连百天都等不及,欢天喜地的迎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杨氏成为正房;杨氏为他生儿育女,他从此就只记得杨氏生下的女儿,可曾想起过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成天被人欺负,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司马家真正能看得起司马媚的时候,是她嫁了个已经当上皇帝的夫君;想来也真够可怜的,以前没本事的时候她是众人口中的笑柄,好不容易借着赵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又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其实,真正的司马媚是恨的,可是恨又能怎样?她懦弱惯了,被欺负怕了,所以,早就不敢再挣扎了! 只是,千算万算谁都没算到的是,此刻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是他陈叶青;只要一想到他在冷宫司马传那个老东西写来的信和做下的事,陈叶青心底的怒火就再也压不住,他不是司马媚,不知道借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就是连生气也不敢;他现在,是正宫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只要他愿意,就算是弄死那个老女人,他司马家也不敢闹上来,谁让他身后的大BOSS是赵礼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呢?! 想到这里,陈叶青眼底就浮现出一抹笑意;后娘,你可别怪孩子欺负你,谁让你送上门来了! 碧莹指挥着宫女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艳红金线滚边宫裙,白底蜀锦的料子,上面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国色天香,栩栩如生,轻轻一动时,仿若花朵都活了过来,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魅惑。 娇美年轻的脸上未施多少粉黛,粉红果冻色的唇红,眉眼间轻轻扫了扫黛青色的炭笔,星目如画、眸若点漆,连陈叶青自己看了都忍不住眼红心跳,他奶奶的熊,自己差点被自己美死! 杨氏在偏殿中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手边的茶杯续了三四道茶,喝的小肚子涨疼的厉害,可碍于皇后威仪依然不敢乱动,只是心底的嫉恨又多了几分。 贱蹄子!什么没学会,居然学会端架子?!府邸出去的贱丫头,连手段都是最恶心的! 所以,当陈叶青被碧莹扶着从后殿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氏不耐烦的将手中的茶杯撂在桌子上,杯桌相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杨氏没想到自己忍不住做出的违逆动作正好被司马媚看个正着,匆忙站起身福礼之际,小心翼翼的翻着眼皮看那个一身贵气逼人的女子。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陈叶青瞧了一眼在桌子上犹自打转的杯盖,又瞥了眼明明是一副恭敬谦逊的姿态,可眼神里的鄙夷却朗目昭昭的杨氏,嘴角微微一扯,不说话的坐在高踏上。 杨氏依然保持着福礼的动作不敢动弹,双腿有些发颤的看着那丫头坐在高踏上之后接过茶水间宫女送上来的清茶。 杯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漂浮的茶梗,浅浅的啄了一口;陈叶青这才正眼看向杨氏,瞧着她因为保持福礼姿势不动而微微颤抖的双腿,算是饶了她随便乱丢自己宫中物品的罪责。 “赐坐吧!” 陈叶青将手中茶杯送走,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上佩戴的金色戒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氏坐在椅子上之后,这才惊觉自己后背上已布满冷汗;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并无几分力量,干巴巴的保持着别扭的姿态行礼,有够她肌肉酸痛一会儿了。 “母亲怎么有时间来看本宫?父亲近些日子可好?妹妹可好?还有弟弟,是否依然在红枫书院念书?” 陈叶青装作十分亲热的口吻询问着自己名义上的家人,笑容妍妍,端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杨氏恼恨的揉着有些扯着筋的大腿,虽然心里恨极了,可面子上不敢表示出来:“托皇后洪福,家中一切都好;只是婉儿时常想念娘娘,常常念叨着要进宫陪着娘娘,一叙姐妹之情。” 这就来招了?杨氏你他妈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明刀子明抢啊,摆明要让司马婉勾搭赵礼来了呀!还说什么姐妹之情?你见过这世上有故意把姐姐的衣衫丢在泥地里狠狠踩的妹妹吗? 陈叶青扶了下云鬓,眉眼淡淡的看着杨氏:“本宫在家中时,与妹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把自己恶心的要死要活;果然,那杨氏也是眉心一跳,诧异的看着他,张着嘴突然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嘿你个老巫婆,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来跟老子装亲热吗?老子现在就让你亲热不下去! “只是,这后宫居住的,不是宦官宫女,就是嫔妾后妃;让妹妹为了本宫甘当宫女进宫陪伴,有些不妥吧!”陈叶青无限心疼的看了眼杨氏,果然就见这老巫婆一下脸色乍变,再也坐不住了。 “娘娘,婉儿可不是来当宫女的!”杨氏明显是急了,急的连方寸都忘了。 陈叶青装作诧异的睁大眼:“那莫不是妹妹是想进宫当嫔妃?” 杨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调色盘形容,只看她被自己的话兑的连一个字都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着实要人大快人心。 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如果让自己的母亲当说客想要进宫当妃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已经不是丑闻那么简单了。 古代的规矩体制对女性多么残忍约束谁人不知,如果一个人连廉耻都不顾一心想要爬上龙床,会遭到怎样的嗤笑谁又敢试一试? 也难怪此刻能言善辩的杨氏憋住了嘴不敢说话,因为她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会送亲生女儿堕入地狱! 只是杨氏你不敢说,并不代表老子不敢说! 陈叶青嘴角冷冷的笑着,可就待他准备一招出手杀死敌人的时候;就听小贝子公公熟悉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皇上驾到!” 陈叶青心口一惊,这家伙咋来了? 杨氏一听来人,也惊慌的转过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福礼,已经僵硬的脸色上终于浮现一抹求救般的笑意。 是啊!老女人以为皇帝来了,他就不敢欺负她了?哈哈!笑话,他出手想要清理的人,还没谁能逃得过去。 看着一抹明黄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陈叶青仪态万千的盈盈下拜,端庄秀丽的面容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上扬的嘴角却是促狭一片的诡诈。 嘿!可以借刀杀人喽! 正文 017:赵礼啊,你真孙子啊! 章节名:017:赵礼啊,你真孙子啊! 赵礼显然是下了朝换下朝服才来的,从他穿越来到现在,跟这家伙也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时,他身着明黄色鎏金缂丝龙袍,头戴玉顶金冠,端的是一派英俊威武,龙威逼人;今日相较于那日稍显随意,淡紫色的云龙长袍修长的穿在身上,腰间佩戴着同色的锦带,宝蓝色祥云团簇的荷包精致的挂在腰间,美玉流苏、衣袂翩跹,好一个正值盛年的俊美帝王。 “臣妾恭迎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赵礼向来目中无人,所以在看见众人对他行礼后,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碧莹一看皇上来了,好家伙,那眼睛蹭蹭蹭的冒着绿光;忙从侍茶宫女手中端来一杯上好的君山毛尖递到他手中,眼睛眨了眨,还指了指已经坐在高踏上的赵礼。 说句真心话,他真不想搭理这家伙,成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对无关紧要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应付,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高傲自负外加冷血无情。 想到自己将来要跟这样一个男人面面相对,陈叶青就呕的直翻白眼,内心深处无限祈求着路过的各位神仙大哥:求求你们了,让这家伙快些翘辫子,他一定会当一个绝对不出墙的太后的! 接过碧莹递上来的茶水,陈叶青硬着头皮走到赵礼面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轻轻的笑着说:“皇上渴了吧,喝茶!” 赵礼这才舍得将眼神落在他身上片刻,只是眼睛里依旧冷冰冰的,接过茶水只是扶了扶杯盖,连喝上一口都懒得应付,直接开口问道:“澈儿近两日可好?” 赵澈,就是那个小屁孩的名字,取自通透自然,包罗万象之意。 没想到赵礼多日不来,一来居然是看自己的儿子;想来也算是个合格的父亲,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心里的地位还是要重一些。 “太子很好,这几天一只由奶嬷看着,已经学会翻跟头了,小胳膊小腿儿特别有劲儿,眼睛也越来越有神,总是好奇的东张西望。”面对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儿子,陈叶青总是没有太多感情,只是简单应付几句,权当交差。 只是没想到赵礼在听见这些话之后,眉宇间的冷霜居然暖了几分,连眼神都温和许多:“朕的儿子自然是灵秀聪慧的,年纪这般小就能翻跟头了,呵呵,看来朕因前朝事忙,还是忽略了他的成长。” 陈叶青被赵礼这些话酸的牙齿都倒了一大片,什么叫做朕的儿子就是灵秀?好个不要脸的男人,想夸自己用得着拉着儿子当垫背吗?要是没老子,你能生出这么聪慧的儿子吗? 心里刚这么一想,陈叶青就一个激灵打的浑身冒冷汗;这些话怎么越想越别扭,好像是在间接承认那小屁孩就是自己生的一样! 陈叶青脸色刷白,内心深处万丈波涛;赵礼这家伙呦!每次一来都能将陈叶青气的撩蹄子的同时还能神经错乱了。 赵礼依旧沉浸在儿子能翻跟头的喜悦之中,连站在下面的杨氏都看着舒心了不少。 “司马夫人可是来看外孙的?”赵礼瑟的到处宣传,看见谁都觉得人家是来看自己儿子的。 杨氏被赵礼一身龙威震的半天缓不过劲儿,眼下又被帝王询问,更是没出息的哆嗦着回答:“臣妇是想念太子殿下了,还有皇后娘娘,臣妇与家人也极为想念。” 赵礼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后,就又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的内心被赵礼搅得一团糟,此刻心情很不好,所以想要暗害杨氏的欲望就越来越深。 “是啊,臣妾的家人都极为想念太子和臣妾,尤其是臣妾的妹妹!”说到这里,陈叶青故意一顿,在看见杨氏瞬间绷紧的身体时,笑冉冉的看向赵礼,道:“皇上应该听说过臣妾的妹妹,她的名字叫司马婉,可是父亲和母亲的掌上明珠呢!” 赵礼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叶青,察觉到这个女人话语中的某些暗示,心下一笑,扫了眼站在原地斗如鹌鹑的杨氏:“司马大人的掌上明珠不应该是皇后吗?要不然,怎么舍得将你嫁给朕呢。” 陈叶青掩着嘴笑了笑,深深觉得赵礼这家伙果然会打太极;他就不相信赵礼没听说过当年年纪幼小的司马媚如何被庶母虐待的事情;如今他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摆明了在打杨氏的嘴巴子嘛! 果然,站在原地已经斗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杨氏‘噗通’一声跌跪在地上,伺候在侧的宫人无一人敢上去搀扶,只是瞧着皇后目光阴沉的看着那个虚怕到无力的妇女。 陈叶青满意的看着杨氏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内心深处好似有一阵阵呐喊的声音不断徘徊,里面夹杂着对杨氏的愤怒、诅咒和无限恨意;如果这是属于真正司马媚的灵魂的话,那么,他愿意让那个可怜的女人灵魂稍稍安歇一点。 曾经欺负过你的亲人,我再也不会让你在死后还要被他们羞辱看低。 杨氏来到宫里,不就是想要探他口风顺便将司马婉送进来从而取代他的地位吗?司马婉那样心思歹毒、狭隘阴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陈叶青嘴角冷笑着,欣赏般的看着杨氏,慢慢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礼眉心一拧,显然不想听废话。 陈叶青淡淡笑了笑,手指上金黄色的戒子闪烁着华贵夺目的光泽:“当初臣妾在冷宫思过反省时,收到过家父的一封家书,里面写了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以及对皇上的担忧和忠诚;当年臣妾年仅十六岁嫁给皇上,就是为了好好伺候皇上,夫妻二人做一对白头偕老的爱人;但孰料臣妾福薄,被奸人陷害深陷冷宫,家父知道之后甚为自责,所以便在书信中又写到想要效仿前朝娥皇女英,让妹妹嫁给皇上,以解皇上辛劳之苦;幸在皇上英明,在百日之后就查处奸人救了臣妾,臣妾这才又能侍君左右;如今想来当初家父一片苦心,纵然臣妾已经重回芙蓉宫,也是可以将妹妹接来,共同伺候皇上也是极好的。” 早已被吓瘫的杨氏突然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话,骇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她心里此刻只有一种感觉,臭丫头绝对没安好心。 果然,就在陈叶青说完这些话之后,赵礼本来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骤然紧绷起来,冷眼看着软在地上的杨氏,声音低沉:“娥皇女英?难道司马大人觉得朕会是另一个南唐后主不成?” 杨氏瞬间心惊,整个人近乎趴在地上不断求饶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陈叶青毫不意外地看着赵礼不虞的脸色,他就知道,赵礼这样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想要用裙带关系巩固家族地位的无能大臣;而恰恰他司马传,便是这样下作的臣子。 况且他刚才的那番话也是别有味道,赵礼的帝位来的不清不楚,不少臣子虽然表面臣服但依然心怀不轨,大周朝虽屹立百年,可交到他手中时已经有些稍稍落后与其他几国,作为一个很有能力同时也是很有野心的帝王,他只会励精图治,绝对不会贪恋美色,更不希望臣子会将他和一些亡国之君相提并论;刚才的那句娥皇女英,正好戳中他最忌惮的事情上,难怪他会这般介怀生气。 赵礼瞅着跪在地上吓得冷汗直冒的妇人,只觉得好好的心情瞬间跌倒了极点,面色冷峻,眼含冷光:“真是亏了司马大人如此为朕考虑,只是麻烦夫人回去告诉司马传,朕身边有皇后就足够了,至于那个叫什么婉的,大人还是留给其他王孙公子吧!” 跌趴在地上的杨氏听见这句话后,面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睛;在暗自咬着贝齿的同时,心里早就将陈叶青恨到了极点!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好皇后啊!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好皇后啊!如此轻言轻语的几句话就让皇上对司马家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厌恶了极点,难道,她就不把自己当成司马家的女儿吗? 想到这里,杨氏暗暗攥紧了拳头;真是一招漂亮的计谋,只是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看着陡然间像是老了十岁的杨氏颤颤巍巍的走出偏殿,陈叶青心底深处的恶气当真是好好的出了一大口! 就说了别来招惹他,他可不是娘们,杀人放血、坑人陷害这种事可是能做的得心应手。 就在陈叶青暗自得意杨氏那番狼狈的神情时,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双炙热的大手轻轻握住,刹那间心神回归,低头就看见赵礼笑着看向自己。 陈叶青咕咚一声吞下口水,瞪圆了眼睛正在想这家伙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天地旋转,只觉得一阵头晕,身子已经被坐在高踏上的赵礼稳稳地抱在怀中! 啊!啊!啊! 这是什么情况!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赵礼看着怀中呼吸粗喘、东张西望的小女子,突然间笑了,邪魅的眼睛里装满了逗弄和清冷之色,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朕的皇后,好似真的变聪明了,借刀杀人,很漂亮的一招!”低哑的声音如魔咒般的传响在陈叶青的耳畔,刹那间,陈叶青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砧板上的肥肉一般等着他人任人宰割。 “皇后怎么知道,朕喜欢聪明的女人呢?!”如低吟般的嗓音,像蚊子一样轻轻作响;可是这一刻,陈叶青却觉得自己耳边响了个地雷,赵礼这家伙果然不简单啊,气场全开的时候瞬间能震的人屁滚尿流、几欲求死! 只是,这孙子现在是在调戏他吗?是真的在调戏他吗? 是啊,叶青哥哥,赵礼那孙子是在调戏你呢! 正文 018:儿子,救驾! 章节名:018:儿子,救驾! 看着那张邪恶清冷的脸颊朝着自己靠得越来越近,陈叶青攥成拳头的手掌真想上去招呼你丫的;可是关键时刻,他冷静了! 他能揍这混蛋吗?不能啊!揍了他,他恐怕就别想活了;封建主义社会真是不太好混啊,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调戏了还不能反扑自卫,因为人家一根手指头上来就能让你知道阎王爷爷长的是什么样子;更何况,眼前这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一个! 陈叶青紧紧地攥着手指,一会儿变成一个拳头,一会儿变成鸡爪;几经挣扎,就是不敢暗算这欲要调戏自己的赵礼。 虽然在冷宫那会儿他就做足了准备,如果赵礼真敢当着他的面耍混,他就算是拼死也要来个同归于尽;哥已经够悲催了,从一个真爷们变成一个伪娘们,成天顶着两团发达的胸肌在你小子面前晃悠,节操尊严早碎了一地,你现在还要逼着哥卖身保命?这不是让他死不瞑目吗? 可是,自从和赵煜做了交换条件之后,他就格外珍惜重新回来的机会;当不成一个睡女人的真爷们,拿他就当一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尊贵到没有一个男人敢睡他那就是太后! 儿子有了,他只要安心抚养着小屁孩长大,也就算功德圆满、梦想成真了;可是他却忽略到在赵煜没把赵礼整死之前,这孙子有千千万万的机会睡他;他这一招同归于尽虽然来的贞烈,可是最终连当太后的梦想都没了,到头来,他玩了一场穿越,不光把变成女人这么简单,最终连性命都没了。 广大的女性穿越同胞们各个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把男人当孙子一样折磨的死去活来,可他一个真爷们在穿越到古代后却跟一个纯爷们在床上同归于尽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艾玛!陈叶青痛苦的捂住眼睛,真他妈想死啊! “皇后好像很紧张?!” 就在陈叶青不断分析着情况,要不要跟这家伙一起见阎王爷爷的时候,赵礼低沉的声音吃吃笑着传来。 陈叶青猛然睁开眼睛,怔愣着看着头顶上的男人,遥想当年啊!他也是上面那个啊!怀中美人娇羞,娇娇弱弱的喊着他‘叶青哥哥’。 可是现在…… 陈叶青痛苦的咬了咬牙,回忆着以前跟小美人调情时,小美人露出来的羞涩笑意:“皇上是在取笑臣妾?!” 是的!他在生命面前渺小了,生生的由着自己娇羞了,他妥协了,他自己终于让赵礼这孙子调戏了! 赵礼是个很严肃刚毅的男人,明明生了一张男人羡慕女人喜欢的俊美脸颊,可是整个人的气势很强,常常不自觉的霸气侧漏,震的人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再加上他五官深邃,上扬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低调沉静的光辉;这种男人,用句好听的话来形容是沉稳大气、帝王之势,可用句最通俗的话来形容就四个字装逼和闷骚。 跟一个只装逼又腹黑的男人面对面,永远都要惊醒十二分的注意力,若不然,咋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青天白日的,这样不好!”为了让这小子打玩弄自己的念头,陈叶青已经顾不上礼义廉耻,抛弃他已经碎了一地的节操,羞涩的殷殷呓语,一副老子被你调戏害羞的表情微微垂下头。 很显然他这个动作满足了这禽兽的某方面爱好,声音依旧低哑沉醉:“看来皇后真的是害羞了!” 是啊!他害羞了,叶青哥哥我被你这混蛋调戏的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再差一步就七窍生烟了!所以,赵礼啊,你就行行好,放人一条生路吧,你要真在这时候做出些违逆天道的事儿,那从此往后,咱俩就是同志关系了啊! 陈叶青在内心深处不断泪崩,嘶声捍卫着自己最后的一丁点主权。 可赵礼好像被他这幅模样撩的更火了,本来清冷的眼瞳骤然闪烁着微弱的火苗,连捏着他肩膀的大手都紧了紧。 陈叶青痛苦不堪的看着赵礼神情中微妙的变化,突然之间,一个闪光劈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他咋就忘记了,男人天生就是一种凶狠的动物,女人越是表现的娇弱可怜,男人心中想要肆虐蹂躏的快感就越强烈,他刚刚一副欲迎还拒、羞哒哒弱滴滴的模样,可不就是在变相勾引这小子嘛? 骤然明白事情真相的陈叶青已经哭不出来了,我去!最终原是折在自己手里了。 既然已经明白真相,陈叶青决定也不再挣扎;在心里默念:老子将来是要当太后的,老子当太后……当太后…… 可这话还没念一个轮回,就听见内殿‘哇’的一声婴儿啼哭! 躺在赵礼怀中的陈叶青跟被烤熟的虾子似的,蹦的一声弹起来,刹那间泪流满面,掩嘴呜咽:小澈子,爹没白疼你一场啊,你咋就知道爹此刻正处水深火热,你一嗓子吼出来爹的贞操和节操都彻底保住了啊! 正文 019:兄弟对唱 章节名:019:兄弟对唱 显然赵礼也被儿子的哭啼声惊住,在抬头看着身侧女人一脸悲喜、眼眶含泪的表情时,眉心微微蹙了蹙,而这时,好似知情打扰到帝后联络感情的奶嬷忙抱着小太子跑出来,跪在地上就连磕头。 伺候在一侧的碧莹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和娘娘的奸情就这样被破坏了,虽然心中恼恨可惜,可不敢怪罪突然啼哭的小殿下;从奶嬷那里接过哭泣不止的小太子,就拍着小屁孩的脊背轻声哄着。 陈叶青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生个儿子真好啊,真不枉他十月怀胎,又奶过半年的辛苦啊,关键时刻一嗓子嚎的,立刻就让赵礼那孙子偃旗息鼓。 “小殿下怎么突然哭了,奶嬷是怎么照看的?”赵礼脸色不虞,不知是因为没嫖上美人而怒气东移,还是真的因为儿子哭泣而心疼生气。 奶嬷吓得脸色蜡白,不停地磕头求饶:“小殿下刚睡醒午觉,本来好好的,没想到就突然哭啼不止!” 听了奶嬷这话,陈叶青心底冷哼;没想到?这天底下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在他看来,儿子这一嗓子就是为了保住他的贞洁哭泣的;所以,陈叶青现在是越看那小屁孩心底里越喜欢,这越喜欢,自然眼神就越温和。 赵礼瞅见陈叶青温柔无限的看着自己儿子,刚才这女人在他怀里还是一副发僵紧绷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变得眉开眼笑了? 一时间,赵礼的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连带着整个人都阴沉起来。 偏殿中,数十名伺候在侧的宫人皆低头伏小,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因为他们隐约察觉,他们的皇帝很生气! 陈叶青才不管那孙子的脸色,心满意足的看着碧莹抱着儿子哄着玩。 赵礼见那女人更是连看自己一眼也不,多年来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一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再一想他的皇后从冷宫出来到现在,总是给他各种各样新鲜有趣的感觉;明明表面上一副恭顺温良的态度,可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想到这里,赵礼就从高踏上站起来,看着满宫的人都随着他的动作叩跪在地,冷笑着轻甩了下袖子,就衣袂轻扬、龙行虎步的离开。 陈叶青看着赵礼高深莫测、神态倨傲的带着他的大小跟班们统统离开,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进肚子里;妈的!这小子还真够难捉摸的。 “娘娘!皇上终于对您上心了!” 碧莹惊喜万分的看着赵礼离开的背影,满面红光的脸上激动的肌肉都不规则抖动! 吓!陈叶青看着有些魔怔的丫头,很是惆怅不解,他真想问问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将与赵礼偷情的蓝妃娘娘置于何地啊! 被吓的全身瘫软的奶嬷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陈叶青坐回到位置上,对着那个趴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妇人说道:“今天你做的很好,来人看赏!记住,好好照顾小殿下,伺候得好,以后还有你更大的好处可以得!” 奶嬷听着皇后娘娘的话,整个人都傻住了! 前一秒她还觉得自己人头不保,没想到后一秒就来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奶嬷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皇后娘娘,就看娘娘温良端庄的坐在上位,眼中带笑,宛若被供奉在庙堂之中的菩萨似的,让人深觉仁和慈祥。 * 从芙蓉宫偏殿出来,赵礼一直阴郁的脸色才渐渐缓和;想到那个小女人的某些自以为得逞后的小得意,赵礼抿起了唇角,轻轻地笑出了声。 贝公公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在主子身边,主子什么表情,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终于见皇上高兴起来,他也乐的跟着说上几句。 “皇上,您是在喜什么?跟奴才说说,也让奴才沾沾光,跟着一起乐乐!” 赵礼双手背在身后,斜眼瞥了下贝公公,语气轻快:“你们这帮当奴才的最会察言观色,朕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了;不过说说也无妨,只是朕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瞧着着实有趣。” 贝公公跟在赵礼的身后,笑迎着拍马屁:“只要能让皇上开心,那有趣的东西也算是得了造化。” “皇兄!皇兄!” 就在这主仆二人一人一句说话的时候,就瞅着前头回廊处,煜王一身竹青色的缂丝长衫,肩上威武的扛着一张面口袋,摇晃着大铜铃就朝着赵礼喊叫。 赵礼对待自己这个一奶同胞的弟弟很是宽厚,瞧见他如此打扮也不怪其失了皇家礼仪,反倒是笑盈盈的站在原地等着他来。 赵煜这孙子只要一进宫准卖傻,尤其是在自己的亲哥哥面前,卖的更是连老子都不认。 赵礼见赵煜三步两步的就冲到自己面前,白净的脸上布了细密的汗渍,忙从袖中掏出帕子,居然不顾尊卑之别,亲手为赵煜轻轻地擦拭着,还跟着稍稍念叨几句:“成天都这样风风火火的,跑慢些,路上滑,小心摔着。” 赵煜痴痴傻傻的对着赵礼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白牙,摇了摇手里的大铜铃,一脸认真道:“皇兄别担心,臣弟不会摔着的,有元始天尊、清灵宝天尊保佑着臣弟,臣弟无碍!” 赵礼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疯疯傻傻,可是这又怎样?弟弟与他一奶同胞,母妃弥留之际曾抓着他的手再三叮嘱,要他一定护好弟弟,佑其一生平安;所以,只要他活着一天,煜儿就能肆无忌惮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哪怕是这般不伦不类,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一分。 “煜儿这时候进宫又是要抓妖怪吗?”对于赵煜的疯言疯语,赵礼显然是早就习惯了。 赵煜狠狠地点了下头,郑重其事的模样就像一个正在回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皇兄,臣弟最近发现在后宫中有一只王八精,那精怪好生厉害的!” ‘噗嗤’!贝公公忍不住憋出笑! 赵礼扶着赵煜的肩膀,眼睛却在贝公公身上一扫,就看这奴才立刻斗如筛糠般的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多语。 赵礼撤回目光,再看赵煜时依然是双目温柔,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交代道:“好,那你在抓妖怪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摔着,别受伤,谁敢欺负你就跟皇兄说。” 得到皇兄的答复赵煜显得极为开心,忙不迭是的点着头,就又背着自己的面口袋风风火火的跑远了。 直到赵煜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赵礼才收回目光,再次冷看贝公公。 贝公公被头顶上的目光惊的魂都快散了,再三叩头,一再谢罪:“奴才该死,请皇上重罚奴才!” “你还知道自己该死,煜王也是你能笑话的?下去自行领三十杖刑,并罚俸一年,以后若犯,定斩不饶!”说完,赵煜甩了衣袖就大步离开。 贝公公苦哈哈的跪在地上,听着皇上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敢抬起头;就看那惨白的一张脸上尽是懊悔之色,他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明知道皇上是极爱护煜王的,还能这样失了分寸;其实,他并没有真心笑话煜王,只是那王爷实在是太奇葩,好好的一个后宫被他说成了精怪洞,今天一只狐狸精,明天一只蛤蟆精,现在干脆又蹦出来一只王八精,听着就让人捧腹。 心里虽然后悔,可也害怕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臀部,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看来这三十板子还是皇上看在他多年伺候的份上留了轻手! 正文 020:第一次交易 章节名:020:第一次交易 赵煜扛着他那迎风招展的面口袋直直的杀到芙蓉宫。 面对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守护在宫门口的太监没有一个敢拦着的;皇帝偏护煜王,给了他能自由进出后宫之权,既然皇帝老二都不害怕自家弟弟给自己戴绿帽子,他们这些当差看门的有什么可害怕的? “王八!王八!我来啦!” 正端着一碗血燕窝压惊的陈叶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饶是大气淡定如他也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手指。 你个死疯子,你就不能把对老子的爱称改一下吗? “王八!……呦,吃饭呐!” 今日的赵煜,依然是一身富贵堂皇的王爷打扮,一身月白色的蜀锦暗纹锦袍,领口袖口处都缀着拇指般大的珍珠,腰间盘玉锦绣,挂着两个同色的五彩压锦荷包,淡淡的花香茉莉味儿从荷包里散发出来,着实要这疯子多了份精致风流。 瞧瞧这傻子,还真是傻的完全不着调;他不是常常说这后宫是妖精蛰伏的魔窟吗?他这一身香喷喷的跑过来,难不成是勾引妖精来的?哼!你个假疯子,开始发春了吧! 陈叶青实在是懒得搭理这混蛋,瓷白色的小汤勺轻轻地舀着碗里精炖到恰到火候的血燕窝,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吃着。 赵煜看出他有些心情不太好,着脸继续凑上前说道:“我刚才瞅见皇兄从这个方向回去,王八,皇兄来临幸你了吗?” ‘啪!’的一声,陈叶青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瓷碗,怒瞪着近在咫尺的傻逼,生气了:“你才被你皇兄临行了呢,你全家都被他临幸!” “嘿嘿!王八,你别生气呀!你是皇兄的皇后,被临幸是早晚的事儿!” “你还说?!”陈叶青抄起手里的小汤勺就朝着那混球砸过去。 赵煜哎呦一声,堪堪躲过沾着汤汁的汤勺,居然拿身份压老子:“王八,你这是大不敬!” “老子这就好好孝敬你!”陈叶青干脆将半碗血燕窝朝着那傻逼扔过去,嘿!又被这孙子躲过去了。 陈叶青气势汹汹,赵煜也好不到哪儿去;想他也够倒霉的,正好撞上陈叶青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一口一个王八王八的叫,这事儿要搁在以往,陈叶青会度量大一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这成天装疯卖傻只为翘哥哥班的傻子一般见识,可是今天……陈叶青刚被赵礼调戏过,现在又要受赵煜的侮辱!许是真的看出陈叶青今天的火气跟以往不太一样,赵煜也不敢再自找没趣;收了收手里的面口袋,捏紧手边的大铜铃就乖觉的站好,眼神严肃道:“快要过中秋了,你知道吧!” 鉴于两人之间的某种合作关系,陈叶青忍了:“知道,这两天宗亲府给我送了好些东西来,连珍宝库都派来了值班太监,说是户部尚书请安,问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珍宝库的裤裆永远朝老子叉开!” 说到这里,陈叶青自己也奇怪了,拧着眉心问赵煜:“你不会连户部尚书都勾搭上了吧,那老头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听说老家伙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听陈叶青这样说,赵煜也有些忍禁不禁;眼睛含笑的看着坐在高踏上的女人,心叹真不知是这女人运气太好还是上天眷顾。 户部尚书那个老糊涂可是连皇兄都要礼让三分;自从凌洛天在朝堂上说了那番话之后,老家伙简直就将皇后当成了扶贫救难的大恩人似的高高供着,一根筋的认为是皇后出手这才让他保住国库的粮草和钱财,于是乎,向来刚正不阿、不偏不倚的户部尚书终于有些偏心了,珍宝库中太后看上的那对血玉珊瑚被老家伙派人送进了芙蓉宫,娴贵妃想要的一对白玉如意也被送进了芙蓉宫,甚至连前朝著名的绘画大师最后的巅峰之作千手观音图也被这老家伙当成了礼物送给了皇后娘娘。 一时间,芙蓉宫中更加富丽堂皇,珍宝无数,堪称第二个后宫之中的珍宝库! 看赵煜笑的一脸淫贱,陈叶青就执着的认为这小子一定是和户部尚书穿一条裤当的;想来赵礼也真够可怜的,替他掌管天下经济命脉的老臣都被赵煜拉拢过去,看来离死也不远了! “中秋佳节一过,皇兄就要协同凌国太子一同巡查边关,顺带着也算是为了两国友好,送一送将要归国的凌洛天;王八,你想想办法,最好能跟着皇兄一同巡视边陲。” 陈叶青眉心一跳,我他妈躲那孙子还来不及,傻逼才会脑子抽风的倒贴上去。 许是他脸上排斥的表情太明显,赵煜严肃的表情更凝重了:“王八,你可不能卸磨杀驴,为了把你从冷宫里弄出来,你知道我冒着多大的危险顶风作案吗?” “老子时刻服从组织的安排,可是……”陈叶青也知道赵煜对他算是仁至义尽,毕竟他现在能好吃好喝的住在芙蓉宫里,全是这傻逼的功劳:“你说让赵礼带着我一起巡边,他就真能带着我一起走?老子又不是他最得宠的后妃,娴贵妃、黄娘娘、李美人,哪一个不比我面子大!” “你别忘了你可是太子的生母,光是这一点就跟那些靠皮相爬上我皇兄床的女人强百倍,再说,你怎么肯定自己不受宠呢?”赵煜突然笑了,笑的那贱样儿真他妈渗人啊! 本来就发堵的内心被这一句句话说的更是跟懵了猪油似的,恶心的陈叶青直想吐。 什么叫肯定自己不受宠?他当然肯定了!赵礼那孙子可从来没给司马媚过好脸色,就连当初替他生儿子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孩子呱呱落地时过来瞧了几眼罢了,连一句软言软语的好话都没说过;这还不能证明其实在赵礼的心中司马媚根本就是个玩意?! “王八,你且放宽心,只要你想办法跟皇兄开口,他一定会答应你,我敢这么保证!”赵煜胸有成竹的说着:“你是皇后,皇兄这辈子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更是唯一给他诞下第一个儿子的人;好好想一想,你的筹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陈叶青就知道,能装疯卖傻到这种地步的混球,眼光精准狠辣的程度绝非常人能够媲美;这傻子,太聪明了点! “好,我会尽力去试!”陈叶青在心里诅咒这傻冒将来真成一个真傻子,到时候让他穿着满身的面口袋去赵礼面前狠狠地跳驱魔舞。 正文 021:哥哥的幸福 章节名:021:哥哥的幸福 赵煜得到答复,这才舒心的笑了,看着怒视自己的女人,随口道:“你最近应该很忙吧,给皇兄准备的绣品做得如何?你是六宫之主,千万别在手艺活上丢了面子,让那几个狐狸精夺走属于你的威风!” “什么绣品?” “你不知道?”这下,终于轮到这傻逼目瞪口呆、哑然失措了:“中秋佳节,凡是嫁为人妇的女子皆会亲自动手为夫婿刺绣送做礼物,借着佳节团圆之意,意为一世美满、伉俪情深;王八,你究竟是忘了还是真不知道?” 陈叶青怔住了,此刻就跟别人拿了个平底锅朝着自己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剂似的,内心之纠结挣扎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刺绣?你让我拿绣花针给赵礼绣礼物?”陈叶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赵煜见这家伙一副炸毛的模样,着实有些闹不明白:“不止你绣,只要是皇兄的女人都要绣,这是礼俗,为的就是一个喜庆团圆,不能忘废的!” “去你的的礼俗,我只知道中秋节吃月饼,不知道中秋节送绣品的;你让我一大老……”陈叶青后面的几句话憋着没敢说出来,贼眼飘飘的看了眼盯着他瞧的赵煜,心里呕的都能喷出一缸血了。 这是什么习俗,简直就是坑人嘛! 如果他是个真娘们,让他绣制两个小物件送给夫君绝对是信手拈来,可是苍天啊!他是个纯爷们啊,现在他每天除了防止赵礼心血来潮的来睡自己,还要为了赵礼拿起绣花针给他绣定情之物?啊呸!哥不绣,哥死都不绣! “难道不能找人代替?或者是……让宫中的绣娘帮忙?”陈叶青还在苦苦挣扎,盼望能有一丝希望。 这下,赵煜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似乎并不乐意给皇兄送定情之物啊? 这可真够奇怪的,想来后宫之中的嫔妃,哪个不是盼着中秋到来之际将自己好不容易绣制完成的绣品送到皇兄面前,从而得到青眼相待,也算是能爬上龙床的一种途径,所以每每到了这一天,就能看见各种各样能工巧织的绣品饱含期待的被一道道的摆放在关雎宫中,足足能让人挑花眼。 “你认为,谁敢在送给皇上的礼物上面做手脚?”赵煜捂着嘴角贼兮兮的笑。 陈叶青一下就软了,目光呆滞,蔫头耷耳。 “这是欺君,你敢吗?” 是啊!他不敢啊!别说是欺君,就算是骑君,他也不敢的啊! 赵煜幸灾乐祸的看着陈叶青发苦的模样,开心的就差满地打滚。 面对要给赵礼绣制礼物这样的晴天霹雳,陈叶青被深深打击的整夜辗转难测、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晨,顶着一对熊猫眼无精打采的看着碧莹在瞅见他那双快要垂到地上的大眼袋后,尖叫声差点刺破陈叶青的耳膜。 “碧莹啊,声音小点!让外面的侍卫听见还以为娘娘我轮了你呢!”陈叶青脸色蜡黄的说着,声音有气无力的,就差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他卷走。 碧莹看着娘娘憔悴许多的脸,痛心疾首的同时忙动作麻利的招呼伺候在侧的宫女去端最新鲜的羊奶来敷面。 “娘娘,你怎么如此折磨自己?好好的一张脸都快变成厕纸了!” 瞧瞧,小丫头跟在他身边久了,连说话都变的一针见血;不过碧莹啊,你把娘娘我的脸说成一张厕纸,就不怕被责罚吗? 陈叶青掀着沉重的眼皮看碧莹,晨光中的小姑娘水灵灵的跟朵娇花一样,得!你就仗着哥哥垂涎你的美色舍不得罚你对吧! 这边,碧莹正用最新鲜的羊奶皮给他敷脸,那边就看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走进来,跪在幕帘外回话:“娘娘,娴贵妃、黄娘娘还有李美人携着其他小主给您请安来了!” 正躺在贵妃榻上享受着羊奶面膜敷面的陈叶青一听这话,立刻就蹦哒起来。哈!他的美人们来了! “娘娘,娘娘您别动,羊奶皮子要掉下来了!”碧莹着急的跟在他身边打圈圈,看着如此不配合的主子她也只有心急的份儿。 陈叶青才不管脸上的奶皮子,随便在脸上扒拉一把就朝着梳妆台走去:“快,碧莹!更衣!” 碧莹好像已经对他的不配合伤了心,委屈埋怨的望了他一眼后,悻悻的从橱柜里拿出一件暗红色的广袖长裙,嘟着嘴小心上前伺候着。 陈叶青虽然记挂着赵礼的大小老婆们,可这心里还是很疼惜小碧莹的,看小丫头不乐意了,就又软声软语的哄着:“知道你为了我好,回来再让你贴奶皮子敷脸好不好?” 看他这样说,碧莹显得很开心,小丫头的性格很活泼,一下就乐起来,连在给他盘发的时候都心情颇好的轻哼了一首扬州小调。 碧莹的心情被自己哄好了,可自己的心情却有些跌宕下来! 想他一个大老爷们,成天被一帮漂亮的小宫女按着穿红戴绿、修眉点唇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沦落到拿羊奶皮子敷脸了? 碧莹啊碧莹,哥哥知道你的小心思,想要把哥哥打扮的貌美一点,鲜嫩一点,好让赵礼那孙子一口咬下去这辈子都爱上哥哥是不是?可是啊,我的小碧莹啊,你可知道哥哥心中的苦啊!哥哥要是真走上和赵礼双宿双飞的那条路,那个哥哥我离变态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呀!* 碧莹扶着陈叶青出现在正殿的时候,坐成两排的宫嫔后妃们皆依次站起,就看各色美人娇花似玉,盈盈下拜时柔软娇糯的声音宛若黄鹂吟唱一般绕梁三日,鼻息间,美人身上自带的香气阵阵传来,顿时就让本来还心情抑郁的陈叶青霎时来了精神,双目发光的望着赵礼的小老婆们。 哎呦我的小心肝们,你们可知?叶青哥哥我只有在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无比幸福的。 正文 022:妙人啊妙人 章节名:022:妙人啊妙人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美人们屈膝行礼,就如同是娇美芳香的花儿集体垂下艳丽的花朵,虽是恭敬谦卑,却又有一番怜若的美。 陈叶青看见这一幕,早已心花怒放,扶着碧莹的手就快步坐到高踏上,乐滋滋道:“快别曲着了,都坐吧!” 一听他这话,小美人们各个抬起了头;本来就极尽奢侈的芙蓉宫大殿此刻更是耀眼醒目、光彩熠熠。 陈叶青目光惊叹的看着娴贵妃羊脂般白嫩的肌肤,黄娘娘远山般清亮的眉眼,李美人丰满的胸脯,还有赵贵嫔纤细的小腿儿,曹贵人……咦?曹贵人呢? 似乎他眼底的询问情绪太明显,素有后宫解语花之称的黄娘娘立刻回答道:“曹妹妹这两天身体不爽利,这才缺了三天一次的请安,请娘娘不要怪罪!” “生病了?什么病?太医看过没?”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病了,陈叶青很是担忧道:“碧莹,传本宫的话给照顾曹贵人的太医,务必小心伺候,不可怠慢。” 陈叶青的一席话,顿时就让在场的诸人变了脸色;碧莹乖巧听话的下去传话,大殿中,只有端坐在两排的宫妃们心头各自推敲起来。 “曹贵人这场病生的可真是时候,皇后一回来就倒下了,还真是个傻女人,莫不是认为自己私底下去冷宫的事儿无他人所知吗?”黄娘娘轻轻地捏着手边的帕子,心中腹诽道。 娴贵妃也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神色好似真的很担忧的皇后,哭笑不得:还以为进了趟冷宫学了些手段,没想到还是这副面糊性子,看来真不用她太过费心了! 李美人晃荡着胸口的两团白嫩,看似天真无害,可这心里也打了主意:皇后这是真关心还是假在意?不管怎样,曹贵人恐怕不太好过啊! 端坐在高踏上的陈叶青才没注意到美人们曲曲折折的小心思,只是心情舒爽的看着在座小美人们的娇艳容貌,连眼角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赵礼虽然在他回宫之后占了他不少的便宜,甚至在昨天差点都被那小子按下去吞吃了,这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可看在他小老婆们的面子上他还是原谅那家伙吧;谁让他有一帮这么貌美如花的小老婆们呢!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羞红了脸,能把赵礼的后宫当成自己的后宫乱玩的,除了自己恐怕天下间再无二人了吧! 陈叶青眉眼中尽是喜色,所以现场的氛围就很不错;王贵嫔在这些女人中间最没心眼,只把皇后当成一个性格和善的好女人,笑盈盈的就说道:“快要过中秋佳节了,娘娘送给皇上的礼物定是也准备好了吧!” 礼物?哦,应该就是赵煜口中提的绣品了吧! 想到自己要为赵礼拿起绣花针,陈叶青的嘴角就干巴巴的扯了扯,脸色有些发僵:“不知诸位小美……妹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妈呀,差点说漏嘴,要是他张口美人闭口美人,赵礼还不拔出他的青龙宝剑宰了他。 娴贵妃出生世家,自小就是琴棋书画、女工红袖样样精通,刺绣这种事儿自然是难不倒她。 “妾们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只是些小玩意,万万比不上娘娘的!”心思精明的娴贵妃客客气气的说着,可那眼神中的小得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小心思;宫中嫔妃不少,会琴棋书画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可这其中能和她相媲美的却是寥寥无几;想来皇上这几年宠她、疼她,可不就是喜欢她身上难有的才气吗? 娴贵妃的这点小心思一下就落在黄娘娘的眼中,这两人都是喜欢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主儿,哪有眼睁睁的瞅着娴贵妃出风头,自己安静坐着的道理? 于是,一项不露心思的黄娘娘也把持不住了,冷笑一声说道:“娴贵妃就不要过谦了,皇上曾亲口夸赞过贵妃的手艺,说是连这宫中最能工巧织的绣女都比不上万一,足见贵妃的女工可是要超过织坊绣女数倍,看来今年送去关雎宫的绣品当中又是贵妃姐姐拔得头筹了!” 说完这些话,黄娘娘就娇滴滴的掩着帕子轻轻地笑出声。 明明是夸赞喜乐的话,可听在众人耳中却变了一股味道;黄娘娘一口一句绣女的说,莫不是将地位身份仅次于皇后的娴贵妃当成了宫女绣女来比较了吗? 一时间,气氛欢活的大殿瞬间冷了几分,娴贵妃脸色不虞的暗瞪了黄娘娘几眼,好她个贱蹄子,不就是被皇上连着宿了几晚吗?尾巴居然翘到天上去了?看老娘不整死你! 黄娘娘看着娴贵妃怨毒的目光,轻松慵懒的笑了笑;当初皇上专宠着你的时候,你的眼里容下过谁?现如今皇上常常来我宫里不说,甚至连皇后都回来了,以后这后宫之中可不只是你娴贵妃说了算的! 陈叶青看着两位美人在下面较劲儿,好不容易变好的心情又沉了几分;赵礼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皮相好看了点,个子稍微高了点,用得着小美人们这样争风吃醋吗?哎!归根到底,这帮小姑娘还是一帮颜控啊! 陈叶青心里乱吃赵礼的飞醋,本来嫖他媳妇的那点愧疚也瞬间消失殆尽,看小美人的眼神更加猥琐晶亮,恨不得找个什么借口去摸摸几位小美人心里才畅快。 几个得宠的后妃在他面前明争暗斗的吵了一架后就悻悻的离开了,陈叶青端着茶杯坐在高踏上有些恋恋不舍得目送着美人们远走,心里想着下次要是曹贵人一起来就好了,曹贵人才是个倾城一样的妙人儿啊!尤其是在诅咒他死的时候,那小模样,要多阴毒就有多阴毒,要多狠辣就有多狠辣!活脱脱的一个蛇蝎美人啊! 正文 023:美人,还是哥来疼你吧 章节名:023:美人,还是哥来疼你吧 在陈叶青心底美滋滋的幻想着曹贵人的美妙时,候在门口的宫女进来通报,说是宗亲府的小公公送来过几日中秋节宴将要邀请的皇亲命妇名单,希望皇后能够过目。 既然是公事,陈叶青也不敢怠慢,接过礼客名单简单的扫了几眼,当他看见一个刺眼的人名,本来舒缓的眉心皱了起来。 “娘娘?”伺候在旁的小宫女看着脸色沉下来的陈叶青小心翼翼的喊出声。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问:“宗亲府的人还在外面候着?” “还在候着,要不让奴婢宣他进来?” “宣!”陈叶青面无表情的合上手里的名册折子,双眼清冷的看着一个年级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公公哈着腰被引了进来。 小公公只是个在宗亲府中跑腿儿的小当差,以前看见皇帝皇后这样的大BOSS那都是连眼皮都不敢抬着看一眼的小角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芙蓉宫的正殿上见了皇后娘娘一面。 陈叶青才不管小公公对自己的敬仰之情,颠了颠手里的折子,直接问出口:“你们是怎么挑选这上面的人的?” 小公公跪着回话:“回皇后的话,皇室宗亲、王公贵爵皆在宴请名单之列,朝中三品大员也当属其中;至于女眷,只有被封为诰命和封疆大吏的嫡妻才有资格!” 陈叶青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司马家的司马夫人和二小姐怎么在宴请之列了?” 回话的小公公是个心思灵透的奴才,立刻就察觉出皇后不悦的口气;想当初,他也听说过皇后在嫁给皇上之前,在司马府中并不受到待见,司马夫人是个抠门吝啬的妇人,想来皇后必然遭受过她不少的白眼才是;也不知写这名单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样大喇喇的把皇后的娘家人写进去了? 小公公跪着继续回话:“司马大人乃是朝中二品大元,夫人收到邀请当属应该,至于这二小姐能够写在名单之中,想必是有些人自作主张为之。” “自作主张?”陈叶青轻轻地咬着这几个字:“看来是有人欺负本宫性格温和、太好说话了!” “娘娘息怒!” “皇后息怒!” 看着因为他的话瞬间就跪下的满屋子奴才,陈叶青一把就将手里的折子丢在地上,道:“既然有人不会办差,就让会办差的人去办;皇上养了这么奴才,难道没有一个顶用的吗?” 小公公早就被吓得浑身瘫软,捡起地上的折子就忙叩头谢罪,只是在一息停顿间,又壮着胆子开口:“奴才还听到一些传言,不知当不当说来给娘娘听?!” 陈叶青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奴才,哂笑:“说吧!” “奴才听说,这两天司马家的管事往宫中织锦坊塞了些银子,悄悄打听皇上喜欢什么缎子,爱惜什么花色!” “哦?还有这事?”陈叶青轻轻一扬眉,手上的翡翠戒子闪烁着青翠的光泽;杨氏啊杨氏,看来你这老巫婆还真是不死心啊! 陈叶青淡笑着看向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小公公,道:“你叫什名字?” 小公公只感觉心口一跳,忙吞咽着口水回答:“奴才姓黄,单名一个福!” 黄福?这名儿也忒俗了点! 陈叶青揉着蹦蹦跳的太阳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芙蓉宫当差,名字就叫黄梨吧!”这名儿好像还不如黄福呢! 小公公没想到自己跑一趟腿儿就立刻升职到皇后寝宫里当差,这可是一连跳了数级,天大的馅饼砸下来落在自己头上,顿时就让他开心的连连磕头,就差捧出自己的心肝脾胃肾以表忠心。 陈叶青摆了摆手让黄梨下去,托着下巴抻着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仔细回味着这些天他碰见的一些事。 杨氏的美梦虽然被自己扼杀于摇篮之中,可很显然那老巫婆是属驴子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越挫越猛的勇敢劲儿,既然明面上无法把女儿送到赵礼那孙子的床上,背后使手段也要让赵礼对司马婉另眼相看。 赵礼有什么好的?性格冷淡孤僻,心思深沉黑暗;对待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是薄情寡义,看看娴贵妃和黄娘娘那样的绝色佳人,再瞧瞧曹贵人和李美人那样的国色天香,有哪个女人真正让他上过心? 哦不!有女人让他真的上心了,那就是被他藏着掖着的继母蓝妃娘娘! 嘿!就说赵礼那孙子不是个好货吧,名正言顺属于自己的女人不稀罕,偏偏就爱干一些摸人墙角、上人老婆的勾当;蓝妃娘娘再美能美的过花开正茂的曹贵人,再妖能妖的过勾人心魂的娴贵妃? 要不说赵礼不是个好东西呢,在陈叶青看来那小子勾搭蓝妃娘娘八成也是为了寻求刺激;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再加上蓝妃娘娘可是先帝的小老婆,这偷上去的滋味更是能让赵礼变态的内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什么一颗真心、真情相对?都他妈的狗屁,赵礼那孙子就是个心理变态的混球这才是实话。 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就这样一个渣货,咋就能把后宫的美人们还有司马婉迷惑的要死要活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长粗壮? 碧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娘娘脸色纠结的靠在软垫子上无语望天的表情。 “娘娘?” 陈叶青瞥碧莹一眼:“太医怎么说?” 碧莹乖觉的回话:“太医说曹贵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秋天来了,肝火有些旺盛,燥了些!” 看看,赵礼啊赵礼,你宁可去滋润自己的继母都不来滋润滋润你的小老婆,都把人家逼得肝火旺盛、热火发燥了! 碧莹的心思还是很干净纯洁的,根本就没想到其他方面,半跪在陈叶青的腿边举着小拳头给他捶腿,顺带着吹吹枕边风:“娘娘,我看定是那曹贵人知道自己上次冲撞了您,这才开始躲着!” “本宫又没怪罪她,何苦她这样躲着?”陈叶青很忧伤的扶额,他现在这幅德行还能干出什么缺德事?他也没啥大的志向,只是希望能够在后宫期间多看看小美人,偶尔摸摸小美人的小手,给美人们梳梳头,替小心肝们披一披衣衫,把赵礼的小老婆们当成自己的小老婆对待就心满意足了,就这么一丁点的小希望曹贵人怎么就不懂呢? 碧莹咬牙:“娘娘不跟她计较是宽容大度,那贱蹄子如今躲着咱们就是找死;娘娘,要不咱们……” “行了碧莹,别出幺蛾子了!”看碧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陈叶青就更忧伤了,你说你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咋就是一根宫斗宅斗的精钢钻呢?美人都是需要疼爱的,不可以伤害小美人们的玻璃心。 陈叶青从软垫子上坐直身子,道:“既然曹贵人病了,咱们就要好好慰问一番;把我首饰盒中的一对宝蓝点翠朱钗送给曹贵人,还有娴贵妃,我看她喜欢穿艳丽颜色的衣衫,就把上次送进宫的两匹水红色百花团簇蜀锦给她,还有那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送给黄娘娘,至于李美人和王贵嫔分别赏一对累丝银凤簪就行!” 碧莹见娘娘一开口就赏赐这么多好东西下去,顿时就心疼了:“娘娘,这些可是宗亲府送来给您的!” “我又戴不完送人又何妨?你没看见各宫娘娘身上都没有多少好看的首饰吗?芙蓉宫里金碧辉煌,却把皇上的几宫妃子逼的连几样好首饰都没有,传出去外人指不定怎么说本宫苛刻嫔妃呢!”陈叶青慢悠悠的站起来,细细说道:“娴贵妃她们正是妙龄,打扮漂亮点,穿得好看点,来给本宫请安的时候本宫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吗?” 说完,陈叶青就深深看了一眼依旧不情不愿的碧莹,心道:这小姑娘就是不懂大老爷们的心思,明明是朵鲜花,偏偏却栽在破花盆里,这成什么样子?赵礼既然不疼惜自己后宫的女人,哥就好好替他疼一疼;反正户部尚书那老家伙成天给他送礼物,还有宗亲府,天天巴结他,恨不得把全宫上下最好的首饰都打包送到他面前才是。 碧莹虽然对娘娘下达的懿旨有些微词,可也不敢忤逆,闹了一阵小别扭后就看着娘娘走远,忙小跑着跟上,扶着娘娘纤细的手臂道:“娘娘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看着外面的日头好,走动走动松松筋骨,顺便再想想给皇上绣制什么绣品!”说到最后一句话,陈叶青几乎是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赵礼的关雎宫方向冷瞥了一眼,混球,老子为了你要拿绣花针了你知不知道! 正文 024:又见凌洛天 章节名:024:又见凌洛天 皇室宴会,自然会举办的隆重尊贵。 听说户部尚书又穿着一身的补丁朝服在朝堂上哭了,抱着赵礼那双龙脚嚎的跟先帝又活过来吓唬人一样;满朝的文武大臣被户部尚书的眼泪淹的的直皱眉头,赵礼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后好不容易妥协,答应户部尚书不将中秋佳宴大办,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户部尚书得到皇上的松口,立刻欢乐的跳起来,居然当着满朝堂同僚的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算盘,乒乒乓乓的就算起来;好好的一个早朝,硬是被那铁公鸡当成了年终会计审查,把掌管宗亲府的管事和户部的小官员们折腾的眼冒金星,差点撞死在盘龙柱上去找先帝混吃混喝。 黄梨在说这些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时,碧莹笑的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宫中其他伺候的小宫女们也都掩着帕子偷偷地笑出了声;而陈叶青则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正趴在桌子上看珍宝库刚给自己送的颜子钦的真迹画作,听说这幅画至今在市面上可是有价无市,随便拿出去卖了,能买下长安城的三条街;三条街啊,加起来那得多少银子啊,可户部尚书那铁公鸡就这样送给自己把玩了? 看来,他这个皇后当的要比赵礼那个皇上当的都有钱。 “娘娘,珍宝库的管事对咱们可真好,还有户部尚书,虽然不知他哪根筋儿抽了,可对咱们也是相当不错的!” 碧莹拿出扇子给陈叶青扇了扇风,巧笑嫣然的说着。 陈叶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目光深远的看了一下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是不懂滴!户部尚书对老子好那是因为老子跟煜王穿着一条裤裆,老子早和煜王狼狈为奸、男盗女娼了,铁公鸡对老子好,也就变相对煜王好,他才不是仗着老子是皇后才来逢迎巴结呢! 这些话,陈叶青也就是在心里悄悄说说,自然是不敢当着大伙儿的面讲出来,看着碧莹欢喜的神色淡淡的笑了笑,揉了揉发麻的腰眼,硬着头皮继续走到桌案旁边的小软凳上,捏着绣花针,如临大敌的捻着线做绣活。 是的!他终于迈出这一步,朝着广大女性同胞的特长又挺进了一步;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拜赵礼所赐。 凌洛天要人通报来的时候,陈叶青正皱着眉头看自己绣出来的‘双龙戏珠’,深深觉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自己的绣活的。 “凌洛天来了?他来干什么?” 碧莹凑上前,道:“娘娘,咱们什么时候和凌国太子关系这般好了?” 是啊,你是不知道娘娘我早和凌洛天勾搭上了,而且不仅勾搭了撒尿君,还勾搭了赵煜那傻子;现在我们仨为了共同的目的成了一丘之貉,务必要把赵礼那孙子按死在龙椅上才肯罢休。 “这事儿你别管,叫他进来吧!”陈叶青怕自己禁不起美色对碧莹什么都招了,所以赶紧转移话题,召了撒尿君进来。 凌洛天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太子华服,头戴紫玉金冠,两束红色丝绦坠子风流潇洒的垂在耳鬓处,一派公子如玉、俊美迷人的身姿。 碧莹显然是没想到凌国太子居然是这般神人之姿,一下就被这二小子迷住了,双手捧脸,眼冒红心,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娘娘,太子好俊美啊!”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这就叫俊美?你娘娘我是男人的时候比他更漂亮你信吗? 心里虽然被碧莹无意间的一句话气的有些冒酸味,可陈叶青还是忍不住悄声问出口:“凌国太子和咱们皇上比起来,你觉得谁更帅?” 碧莹毫不犹豫的回答:“那还用比?当然是咱们皇上更帅!” 得!又是一个被赵礼长粗壮迷惑的二傻女人! 凌洛天不把陈叶青当外人,一进来就打开折扇扇啊扇的,看见他和贴身侍女咬耳朵,不免好奇地问:“皇后在说什么?” 碧莹被撒尿君的磁性声音电的羞臊不已,垂着脑袋就退到陈叶青身后,难得安静的站着装淑女。 陈叶青看了眼撒尿君,装着样子拿起手边的绣品,道:“太子觉得本宫绣的如何?” 凌洛天知道大周朝的风俗,不免好奇地走上前接过陈叶青的绣品,照着太阳左右端详了许久,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皇后的这两条蛇绣的很别致!” 嘎!陈叶青的脸一下就黑了! 蛇?你这个眼珠子当摆设的家伙,再好好看看他绣的是什么?他分明绣的是龙,是龙啊! 许是看出陈叶青脸色不好,凌洛天也不敢乱说什么,只是悄无声息的塞给他一张纸条,接着就又摇晃着扇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去你的!来求哥办事也不知道把眼睛擦亮点,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哥! 凌洛天交代的事其实和赵煜说的差不多,无非是让他想办法陪着皇上一起巡边,只是在纸条上又交代了此行的目的:原来是这俩货决定要在边陲做了赵礼! 哈!眼瞅着他这就要当寡妇了?! 正文 025:被红杏勾搭跑了? 章节名:025:被红杏勾搭跑了? 中秋佳节转眼即到,虽说户部尚书拼死劝说赵礼在晚宴上不可太过铺张浪费,赵礼也紧着头皮答应了那只铁公鸡;但皇家出手,就算是节省再三,那也是相当奢华富贵的。 陈叶青坐在梳妆台前,眼睁睁的看着碧莹将一对嵌红宝石花形的金耳环戴在自己耳垂上,铜镜中,自己一张娇嫩如花的脸上目若三月春水,眉若远山青黛,再加上一张小巧莹润的小嘴唇,这美人美的……陈叶青闭着眼睛不忍直视!哎呦我的亲生母亲!每次多看自己一眼,陈叶青的小心脏就碎一次,司马媚的长相实在是太勾男人魂儿了。 “娘娘?”碧莹轻轻扶了扶她鬓发上的九展金翅步摇,见他闭着眼睛不动,忍不住开口道。 陈叶青依旧闭着眼睛,招了招手叫碧莹:“靠过来点!” 碧莹呆怔怔的靠上前,看着娘娘伸手紧紧地圈住自己的腰肢,惊得人家小姑娘猛吸一口凉气,连动都不敢动。 陈叶青怀抱娇滴滴的小美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感觉怀中的小蛮腰甚是柔软,少女香甜的气息不断往他鼻子里钻;瞬间,本来还有些性别错乱的他一下就阳刚起来,在内心深处默默念叨:老子是爷们!老子是爷们!就算变成了女人,老子依然是爷们! “娘娘……?”小姑娘声音哆嗦! 陈叶青心情很荡漾:“碧莹啊,要是本宫是个男人,定会要了你!”这句话,真真是老子的心声啊,小碧莹啊小碧莹,你可知哥哥对你的一片真心? 碧莹现在不光声音颤抖,连身子都抖起来了:“皇……上!” 陈叶青依旧抱着小美人的小蛮腰慢慢的蹭,神态很是享受:“什么皇上?他现在忙,等会儿咱们才能看见他!” 碧莹手指颤抖的碰了碰他的肩,声音已经由颤抖变成了空灵:“不是,是皇上来了!” 啊?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陈叶青跟机器人一样转动着脖子朝着门口望去;果然 就看赵礼那孙子一身玄黄色的华贵龙袍,器宇轩昂的站在芙蓉宫门口,眯着晦暗生涩的眼睛盯盯的看着自己正大光明的当着他的面调戏自己的贴身宫女。 艾玛!这孙子走路不带有声的? 为毛候在门口的宫人没有通报? 陈叶青兴师问罪的瞪站在宫门口的黄梨,黄梨一脸苦色,膝盖一软就乖觉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陈叶青心如擂鼓的缓缓松开圈着碧莹腰肢的手臂,忐忑不安的站起身,借着灯火通明的光源仔细打量着赵礼的神色,这家伙偷听了多少?难道是从头就开始偷听? 妈呀!不会是要露馅了吧!想他每天揣着发达的胸肌在这孙子眼皮底下调戏他的小老婆,万一被他猜出个一二来,那他岂不是小命不保? 陈叶青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藏在宽袖下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暗想敌不动我不动,只要自己一口咬死就是司马媚,量这小子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个爷们! 赵礼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幽暗的目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宫婢们,冷哼一声:“没想到皇后与一个奴才的感情还挺好!” 呸!你丫才是奴才呢,小碧莹是老子的小心肝! 这话,陈叶青自然打死也不敢说,只是讪讪的笑了笑,道:“这丫头从小就跟着臣妾,感情深厚自然是应该;就像皇上您身边的贝公公一般,或多或少有一点感情。” 赵礼神色清冷的扫了眼身后跟着的小贝子,幽暗的目光总算是有了点暖和的光亮,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难看。 陈叶青察觉到这点,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哎呦呦!跟这家伙说话他的脑细胞都要死几千亿只,就比如说刚才的情况,多千钧一发啊,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准找死,只有拿他身边伺候的人当挡箭牌顶着;不过运气还算不错,总算是顶过去了。 “皇后收拾好了吗?”赵礼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她收拾妥当的仪容上,那架势,莫不是亲自来接他来了? 陈叶青在心里一阵翻白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会做表面功夫;中秋佳宴,皇亲贵族和京中权贵尽数到场,如果帝后一同出现,恐怕不到第二天就会成了京中美谈,他赵礼爱重皇后的好名声一夜之间就会传遍千家万家;不错,这孙子打得主意很不错嘛! 既然人家皇上都屈尊降贵的来接自己,陈叶青也不端着,笑了笑后就回答:“臣妾一切收拾妥当!” 赵礼不多语,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就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这姿势是要…… 陈叶青的脑袋上冒出无数问号,盯着赵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细细揣摩,就听头顶上传来他已经不耐烦的声音:“不走吗?” 走!当然走!只是你把手伸到他面前,莫不是要牵着他吧! 陈叶青的眼睛忽闪了两下,他实在是不想碰赵礼,只是这家伙的气场实在太强,陈叶青还没抗过三秒,就泪流满面的投降了! 丫的!后宫这么多漂亮女人你不牵,偏偏要牵哥这个纯爷们?你丫不怕晚上做恶梦被鬼攻啊! 似乎是看出陈叶青的不乐意,赵礼的脸色也不太好,在拉住他的手后,居然仗着自己劲儿大,还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哎呦喂!哥这只娇软粉嫩的肉掌啊,硬是被这孙子捏的有些发红,疼的他差点叫出声。 中秋佳宴的举办时间是晚上,出了芙蓉宫就能看见无数琉璃灯或是挂在树枝上,或是放在青石板路的台阶上,更有无数河灯玲珑剔透的徜徉在水面上,硬是让暮色降临的夜色变的赛如白昼,美的不似人间。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要感谢一下先帝;听说先帝在位时十分荒唐奢侈,拿着国库的银子根本不当钱,今天拿出一笔修盖一座水上凉亭,明天再抽出一笔建造一栋玲珑阁楼;弄的这本就富丽堂皇的皇宫更加贵气逼人,简直可以用三步一景、十步一画来形容。 所以,在夜色中走在这样一个地方,还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美好;远方萤火灼灼,身侧提着宫灯的宫女们纱裙飞舞,要是身边这孙子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陈叶青就真觉得自己这辈子圆满了。 “……皇上!” 就在帝后二人朝着举办中秋佳宴的庆和宫方向走时,就听见身前不远处一声柔软甜糯的声音突然传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伺候在身后的贝公公先发制人,提起手里的宫灯就直冲冲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可待小贝子冲过去看清楚那人,立刻就怔住了! 陈叶青叹气垂下头,按理说这小贝子是赵礼身旁的亲信,不应该连跟赵礼偷情的蓝妃娘娘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看吧,吓着你小子了吧! 只是,这蓝妃娘娘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究竟是在玩花样还是蠢得要死? 果然,赵礼牵着他的手松开了,这家伙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那个站在花丛前的女子走过去。 嘿!你小子,偷情都敢玩的如此大胆奔放?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真够胆大无谓的! “娘娘?”身后的碧莹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怔怔的发出声。 陈叶青侧首看了眼碧莹,学着赵礼高傲的模样嗯了一声;是啊,小碧莹,你也觉得很震惊对不对?咱们的皇上就这样被一只出墙的红杏勾搭跑了。 正文 026:情敌?不,是敌情! 章节名:026:情敌?不,是敌情! 值得一提的是,今晚的蓝妃娘娘比那一晚偷偷摸摸见赵礼时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月白纯净的柔软衬纱,无风自动的站在一处姹紫嫣红的花丛前方,乌发云鬓处鎏金点翠步摇微微晃动,再加上那一张明媚动人的脸,还真是秀色可餐、引人入胜;只是陈叶青对眼前这个女人没丁点兴趣,所以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后就看向不远处桥墩上的一盏盏琉璃宫灯,自娱自乐的瞧的高兴。 众目睽睽之下,赵礼丢下皇后的手去牵了先帝妃子的手,这一幕若是被他人看见,指不定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纵然赵礼敢肯定此刻跟在他身旁的人都是知规矩的,可他如此做也是极为不妥,既然他都不怕惹麻烦,他陈叶青何苦为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有这蓝妃娘娘,您不好好呆在赵礼为你安排的金笼子里养尊处优,没事出来瞎晃悠,难道真的是被宠溺的无法无天,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皇上,你答应妾今晚要来相陪的!” 嘿!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了?还真是不把他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陈叶青撇撇嘴,终于把目光放在赵礼的身上。 此刻的赵礼,恐怕也没料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会这样冲出来,一时间脸色还稍显难看,但依旧没动怒。 “蓝儿怎么会在这里?”这话与其是问蓝妃娘娘,不如说是问她身后跟着的贴身宫女。 注意到赵礼不悦的目光,那名宫女恐惧的跪在地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要怪翠如,是妾执意如此。”蓝妃娘娘护住身后的宫女,深情不移的目光款款的落在赵礼那张俊美年轻的脸上:“妾知道不该出现在这里,是妾冲撞了皇上,只是妾……妾实在是想念皇上,所以才……才……” 三句话还没说完,蓝妃就哭啼起来;被这样一个娇娇怜怜的小美人当着面哭,是个男人都会软化的;果不其然,赵礼那孙子又被身上的那把枪指挥了,居然不顾众人侧目,伸手就将蓝妃搂在怀中,软语的哄起来。 陈叶青看见这一幕,饶是淡定如他,也忍不住哦了一下:兄弟,老子理解你,心爱的姑娘在面前哭泣,只要是个爷们都会出言安慰,只是你这样当着大老婆的面安慰与自己偷情的后娘,是置老子与何地? 身后,已经有人愤愤不平了。 碧莹缴着手里的帕子,声音压低,厌恶憎恨道:“又是一只骚狐狸。” 陈叶青淡淡的笑了笑,是啊!赵礼那孙子就是喜欢骚狐狸,不骚的女人他还不喜欢呢;这孩子,口味重! 一阵软语相哄,蓝妃总算是收起了哭啼啼的模样,就看她在怀里摸索片刻,就掏出一件小物什递到赵礼面前,赵礼接过的同时不知说了什么话,顿时就让先才还哭的无限委屈可怜的女人瞬间巧笑嫣然、娇嗔不已。 唉!女人啊女人,你咋就这么好哄呢?三言两语间就被赵礼泡好了! 蓝妃走时,还特意往陈叶青这边看了两眼;小美人刚哭过,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可就是这样一双透亮美丽的眼睛在看见他时,陡然升起一股蔑视的傲气;哎呦喂,勾引人家老公也就算了,你这小三儿还敢跳起来放肆?蓝妃啊蓝妃,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娘娘,您看那贱人……” “嘘!我看见了!”陈叶青忙打断碧莹的愤愤不平,因为他看见赵礼走过来了。 赵礼手中拿着一方明黄色的丝绢帕子,帕子的右下角绣着一对水中鸳鸯,似乎还有落款,看来这蓝妃娘娘拦路在此,一是要给赵礼送定情信物,二是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的。 唉!女人啊女人!你不光容易被赵礼泡上,心思还挺容易被摸透。 “皇后有什么话跟朕说的?”赵礼一边捏着手中的帕子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问。 陈叶青很淡定:“皇上,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礼贱笑的脸色一僵,深深地看了眼陈叶青,沉默不语。 陈叶青被赵礼那深沉的一眼看的后背发毛,长吁短叹一阵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宝蓝色的荷包。 其实,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绣品拿给赵礼;毕竟要他这个大老爷们给一个男人送定情信物,事件之惊悚简直能吓得连着数日被噩梦惊醒;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尊严就丢了小命是不是? 还是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陈叶青还是不死心,他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第一件绣品被凌洛天说成了‘蛇’,他只当是凌洛天的眼珠子被泥糊住了,除了茅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又鼓起勇气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送到赵礼面前。 赵礼倒是显得冷静许多,借着火光看了看手心里的荷包,又对上他含着期盼的小眼神,半晌后终于舍得开口:“嗯,这蛇绣的倒是抽象!” 嘎!陈叶青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知音难寻了,他的第一件手工艺品创作就这样被两个不懂欣赏的男人扼杀在胚胎之中;这俩货,是成心想要气死他是不是?还是说,其实赵礼和凌洛天才是亲兄弟,先帝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当了当今天子,一个成了凌国太子;喂,两位大哥,你们要不要来一招滴血认亲? 其实陈叶青知道自己的绣活儿是不能跟蓝妃比的,人家帕子上绣的那对鸳鸯双目有神、活灵活现,他的这对‘蛇’别说是有神了,连神似都是牵强;可是,赵礼的脑袋却像是被猫挠了似的,拿着荷包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连深沉的眼神都变的柔和许多。 陈叶青看着赵礼眼底的温和之色缓缓松了口气,这全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贱样儿,他希望自己的原配知道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后能装聋作哑,可是当妻子真的装聋作哑了他又觉得妻子不重视自己,于是乎又开始闹脾气;此时此刻,赵礼就是那闹脾气的贱男人。 所以,陈叶青才亮出自己的绣品,装作一副要与蓝妃绣品比一比的架势,顿时就让那家伙尊贵无比的变态小心脏圆满了;他敢打保证,此刻别说是这对蛇摆在他面前,就算是一坨泥在他面前,他闻起来那也是香的。 经过这一档插曲,当帝后来到庆和宫的时候满朝文武、皇亲显贵显然是早已到齐。 众人的高呼声不绝于耳,陈叶青也借着赵礼的光享受了一把万人之上的感觉;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女眷堆里的时候,本来还慵懒闲散的神色顿时化为无形。 杨氏,你还真把司马婉带来了! 正文 027:小屁孩,又玩袭击 章节名:027:小屁孩,又玩袭击 女眷盘坐的区域因为陈叶青别有深意的一个眼神,顿时警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时间就看一个个的一品诰命夫人和皇亲贵胄中的王妃世子妃们,皆在底下各怀心思的目光碰触,窃窃私语。 现在的皇后,已然不能同往日相提并论;能从冷宫那种地方回来的人,没成精那也是半人半兽。 当今天子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雄才大略、杀伐决断,一上任就表现出惊艳的铁血手腕,震得八方诸侯天天夹着尾巴装重孙子,就差摇着尾巴在天子面前吠几声以表自己的臣服之心;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却非良人所配,谁都知道天子冷情,对宫中后妃并没有多上心,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夜宿在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待当初的皇后更是不闻不问。 但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冷淡的天子,今天居然牵着皇后的手一同出现在庆和宫中的中秋佳宴上;这其中变化还真够耐人寻味,莫不是皇后重回后宫主持大局,再次用行动赢得了帝王之心? 一时间,朝中命妇们的八卦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小眼神飘的,直勾勾的就冲着坐在上位的皇帝和皇后乱飞,生怕一个眼拙错过了帝后之间发生过的奸情。 坐在杨氏身边的司马婉听见周围命妇们的讨论声,一时间心肝纠结,捏着帕子的小手更是泛白:“娘!” 杨氏自然也是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不屑的冷哼一声,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压低声音道:“别听这帮女人胡忒,什么帝后合心、重拾盛宠,就凭司马媚那一身贱骨头也配得到皇帝的欢心?婉婉,莫涨了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得到母亲的鼓励,司马婉顿时就找回些底气,甚至连偷偷打量司马媚的眼神都变得大胆许多,心中愤愤的腹诽道:如果连这种女人都能得到皇上的欢心,那假若有一天她能靠近天子,只怕她也能成为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陈叶青才没管坐在底下的那帮老女人在暗地里讨论些什么,眼神早他妈被坐在下面的诚王妃勾去了。 诚王,赵礼众多兄弟中的一个,为人老实恭敬、克己守礼,算得上那帮皇孙贵胄中最识时务的一枚,再加上遗传皇家优良的俊美血统,这长相跟傻逼赵煜不分上下;至于诚王妃更是一个妙人,听说她的父亲是八路诸侯当中的一支,姓常名幼蓉,在其父亲封地时便号称第一美女,没想到嫁与人妇后更显鲜嫩娇美,娉婷动人,真不愧是一代芳物的绝色佳人。 陈叶青在桌子底下揉手帕,一脸的羡慕嫉妒恨:真心羡慕诚王那只兔崽子啊! “娘娘,皇上看您呢。”身后的碧莹小心上前提醒。 陈叶青不甘不愿的转过头轻瞪赵礼,看老子干嘛?没见老子此刻正在无限歪歪诚王妃吗?再说这么好的机会你这孙子有时间看老子这纯爷们还不如多看看坐在下面的王妃世子妃们,指不定这中间有你喜欢的妙人,反正偷别人老婆你是高手,再偷一个兄弟妻子跟你继母凑成一对还能被冠个好事成双。 赵礼手中端盛着宫廷玉酿的天青色酒杯,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呦!这Pose莫不是要联合他给诸位大人敬酒? 陈叶青不敢拂了赵礼的面子,只有乖觉的端起面前的一杯果酒缓缓地跟着他站起身;帝后都起来了,坐在下面的王公大臣们哪一个还敢胆儿大的坐着? 一时间,本来热闹欢庆的宴会顿时传来一阵齐刷刷的屁股离凳声,紧跟着,赵礼目光低沉晶亮,悠然霸气的说了几句代表吉祥的话,然后就是王公大臣们的万岁高呼声,最后举起酒杯,众人一起一饮而尽。 艾玛!要不说赵煜想当皇帝呢,看看当皇帝的待遇,看看下面那些人在看你时眼睛里布满的畏惧和恭迎,现在就连喝个酒都是一步一个规矩的走,哪个不长眼的敢造次一下。 一杯果酒吞入腹中,只感觉本来还砸没味儿的嘴巴里立刻充满了一阵奇异的果香,这让向来滴酒不沾的陈叶青一下来了兴致,高兴地自己拿起酒盏就又连着给自己满上。 许是他眉眼之间对果酒的喜爱之色太过明显,连坐在身侧龙椅上的赵礼都多看了他几眼:小样!馋了吧,你们喝的辣嗓子,哥喝的可是甜滋滋的。 碧莹实在是看不下去,又自作主张的凑上前小声说:“娘娘,您别光顾着自己,跟皇上说两句话,要么抬头看一看歌舞表演和命妇们互动一下;您这样,实在是……”很丢人是不是?碧莹还算聪明,没把这三个字说出来。 不过陈叶青倒是无所谓,他这个人向来比较自私,又很自我为中心;在冷宫的时候,他吃个热馒头都能开心老半天,如今出来了他更要滋润圆满的活着;在这样歌舞升平的场合下,他才不要端着皇后的架子给自己找没趣,该吃了吃,该喝了喝,坐在下面的王妃世子妃们该看了看,能用眼神多调戏两下就多能占几分便宜;要不然等回到后宫,他又要每天无聊的坐吃等死,还要时刻戒备赵礼兽性大发把自己拿下了。 俗语说,乐极生悲!在当值太监喊出‘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的时候,陈叶青脑海里盘旋着古人诚不欺我,那个跟他亲爹一样的小色胚居然就这样蹦出来闹场了。 赵澈依然被奶嬷抱在怀里,奶里奶气的小屁孩,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缂丝对襟小褂子,胸口绣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抱着一条鲜活硕大的肥锦鲤,脖子上挂着一把长生锁,跟藕节似的小手臂上带着一对紫金小金铃;跟葡萄似的大眼睛在看见陈叶青时,顿时就嗷嗷叫着张开圆嘟嘟的双臂,一副认奶认娘的娇憨样。 看着半场出来凑热闹的小屁孩,陈叶青还是很贤良淑德的从奶嬷手中接过小崽子,一把就搂在怀里装模做样的扮慈爱。 很显然,小崽子似乎知道自己此刻早已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一时间激动亢奋,蹬着两条短粗腿使劲的在他怀里乱蹭;陈叶青忍着小家伙的放肆,脸上硬是扯出一股慈母的微笑看着小屁孩乱闹。 可是闹着闹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嘿你个小屁孩,又把手按在他胸上了是不是? 陈叶青一把抓住那只小奶手,看着小屁孩骤然睁大的眼睛,挑衅的挑了挑眉,怎么样?就是不给你摸! 小屁孩见自己没得逞,又被陈叶青按住了奶呼呼的小胖手,一时间又急又气,两条小短腿儿蹬的更加欢活,撅的高高的小粉嘴儿更是不害臊的朝着他的直接袭击! 我去!这小屁崽子居然和他亲老子一样狡猾诡诈!不带这么蛮狠激情的,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袭击老子? 当着大伙儿的面,他又不能抽他丫的,一时间弄的陈叶青欲哭无泪,眼巴巴的只能朝着身旁坐着的赵礼求救! 呜!赵礼啊!你儿子调戏我啊! 许是他求救的眼神太迫切,硬是让视他如无物的赵礼慢慢转过头,在看见他和小崽子互相较劲儿的动作时,连这孙子也愣住了。 好在赵礼还算是个东西,眼见着陈叶青快要清白不保的时候终于伸出龙手,轻松的就将小屁孩接过去;小家伙在离开他怀里的同时,一双直勾勾的眼睛还痴恋不已的盯着陈叶青,吓得陈叶青忙拢了拢衣衫,遮好自己细白的肌肤。 赵礼是个慈父,从他抱赵澈的动作就能看出他应该在底下偷偷练过,再加上面对儿子时那一双充满父爱的眼神,更是让坐在下面的朝臣们都暗暗倒抽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其实文武大臣们有这样的表情和心理陈叶青是很理解的,毕竟赵礼是个面瘫是大伙儿不争的事实,朝堂上一本正经,朝堂下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女人也是没有多少笑容;他这辈子表情最丰富的时候,就跟跟刚偷上手的女人在一起吧! 正文 028:什么情况? 章节名:028:什么情况? 赵澈一坐到自己亲爹怀里立刻就乖了很多,端的人摸人样的姿态看着下面舞池中正在跳飞天舞的宫廷舞女们。 陈叶青望见这一幕,翻着白眼扯了扯嘴角:小屁孩,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欣赏这种艺术美的舞蹈,你那眼神分明是在瞅着大姐姐们的胸脯吧! 心里刚把小屁孩鄙视完,果然就看见从小家伙嫩嫩的嘴角就极为配合的流出一长串晶莹剔透的口水;伺候在赵礼身侧的贝公公眼睁睁的看着小太子把口水糊到皇上干净整洁的龙袍上,忙从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子就上前擦拭,赵礼也没想到儿子好好的怎么就开始流口水,一时间跟着也有些手忙脚乱,和小贝子一起忙活起来。 望见这一幕,陈叶青一下就乐了;他就说嘛,小屁孩遗传上了亲爹好色的基因,看见美人的丰满娇躯就移不开目光,更何况现在舞池中有数十对漂亮的大美人,他没兴奋到爬到舞池里酒池肉林都算是不错的了。 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闹出了什么状况,两只短短粗粗的小胳膊被赵礼高高的从腋下架起,像个被吊在十字架上的小虫子还欢活的踢腾着小短腿。 小贝子手忙脚乱的擦拭赵礼身上的口水印子,看小祖宗被架起来了还是一副欢快活泼的模样,顿时就苦着一张脸,小声地求:“小殿下,您就别乱动了,皇上的龙袍都被您揉皱了!” “嗷嗷……”小屁孩张着挂着口水的小嘴巴回应小贝子,可那双跟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已经盯上了舞女之中胸脯最大的一个。 赵礼的心情显然变得很好,抱着开始乱蹭的儿子脸上的笑意更胜,根本不在意这小崽子像条泥鳅似的在怀里乱钻。 看着这样的赵礼,陈叶青微微皱了下眉;按照他对赵礼的认识,这个男人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一下的,纵然是这个嫡亲的儿子,他也从不过多娇惯;只是今晚这架势,怎么有点不对劲? 现在,别说是陈叶青觉得赵礼不对劲,甚至连坐在下面的王公大臣都心里泛着糊涂;他们这位年轻的皇帝最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放肆,所以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底下,几乎无人敢冒犯一下;皇上喜欢小太子是大家眼见的事实,毕竟历史上没有多少皇子能在一出生就冠上了太子的称谓;可纵然心疼着爱子,皇帝也从未过多表现,今天晚上这一出……究竟是……? 难道是跟皇后有关? 突然有了这种想法的臣子们皆频频侧目坐在皇帝身旁的女子,就连女眷那边都有了小声的窃窃私语。 坐在杨氏身旁的司马婉看着赵礼满眼宠爱的抱着年幼的儿子耐心的哄,这一幕落在她的眼中更是被无限扩大;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天下都是他的,他怎么还会如此善良慈爱?宠爱幼子的模样简直让她沉醉,让她羡慕,让她妒恨! 如果……如果当年是她嫁给皇上,恐怕她的孩子也应该出生了,司马媚那种贱人都能生出如此粉雕玉琢的儿子,那她的儿子岂不是更加出色出彩? 想到这里,司马婉就更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细白的贝齿轻轻地咬着嫣红的唇瓣,如星子般美丽的眼睛里却如毒蛇一般透着阴狠的光。 落座在庆和宫稍稍偏后的一桌筵席上落座的是一批三品以上的朝臣家眷,此刻孙柳氏放下手边的汤勺,拿着帕子沾了沾唇角,抬眸时,正好看见坐在前桌上的司马婉的神色;心中暗惊之余,一脸担忧的朝着坐在上位的皇后娘娘看去。 注意到母亲突然忧心的神色,孙芷烟跟着放下银筷,担心问道:“母亲可是身体不舒服?” 孙柳氏转头看向身侧坐着的乖巧女儿,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担心娘娘。” 孙芷烟冰雪聪明,朝着司马婉看过一眼后,在桌子下面轻轻牵住母亲冰凉的手指,宽慰道:“母亲不用挂忧,表姐福泽深厚高居中宫之首,还有太子作为她坚实的后盾;父亲在朝堂上也是可以为表姐多方斡旋;至于那些妄图颠覆一切的小人……”说到这里,孙芷烟淡然一笑:“恐怕会是南柯一梦。” 孙柳氏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聪慧敏锐,连身为左都御史的丈夫都时常夸赞女儿有诸葛之才;烟儿既然会这么说,想必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这个外甥女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么多年若不是丈夫和自己时常照顾着,恐怕早就夭折了。 * 一场宫筵折腾下来,陈叶青几乎去了半条命;起先还挺有意思的,看看美人,喝喝果酒,偶尔让小碧莹布菜尝一尝御厨们的拿手好菜;可是慢慢地,就是折磨了;司马媚的身子骨不是很好,长时间的久坐让他几乎腰酸背疼,再加上身旁还有个小屁孩在欣赏够舞女姐姐们的身材后后再次执着的将贪婪的目光投到他的胸口。 丫的!没想到这臭小子对自己亲娘的胸脯如此执着,到后面几乎差点在赵礼怀中狼变,冲着自己就扑过来。 总之,一场奢华精美的宴会给陈叶青留下的印象是:诚王妃的倾城容貌,舞女姐姐的婀娜,还有被赵礼按压在怀中,时刻狼变朝他饿扑过来的小屁崽子! 被碧莹扶着回宫的路上,陈叶青几乎是手软脚软,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碧莹脆弱的小肩膀上;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弱弱的小丫头,劲儿还挺大;扛着我这么个大老爷们,走了许久都不带喘气的。 “娘娘,奴婢扶着您走,但您可千万别睡着,等回去了还要沐浴呢!” 陈叶青一听又要被折腾着洗澡,立刻站着不动了:“知道老子从冷宫出来后做得最多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早上洗澡、中午洗澡、晚上还要洗澡;我的好碧莹啊,你娘娘我是有多藏污纳垢,让你这样折腾着玩啊!” 碧莹娇嗔着瞪了一眼陈叶青,小女孩儿突然羞红了脸,声音也弱下来:“娘娘,这次洗跟以往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还不是被装进大木桶里拿着刷子狠狠地涮……”说到这里,陈叶青突然顿了顿,坏坏的看了眼碧莹,道:“还是说,今晚是碧莹配着本宫一起洗?” “娘娘!”我的小乖乖,居然跺脚了:“您怎么变的这般顽皮,今天晚上皇上会来呀!” ‘啪!’的一声! 陈叶青只感觉头顶上极快的闪过一道闪电! “你说什么?” 碧莹笑的欢喜暧昧极了,扶着他的手臂就说道:“娘娘你怎么忘了,祖上规矩,每逢十五,皇上都必须夜宿皇后寝宫的!” 嘎!陈叶青只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座断背山正朝着自己扑面而来;他妈的他怎么就忘了,古代皇室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不管当政皇帝有多喜欢娇软香嫩的软妹子,也必须在十五当晚夜宿在人老珠黄的皇后寝宫;难道,今天晚上,就是他告别纯爷们的时代? 陈叶青傻呆呆的甩开碧莹的搀扶,双腿僵硬的朝着前方走。 “娘娘,您去哪儿呀?寝宫在这个方向!” “我找井!” “找井做什么?” “跳进去!” “娘娘!”碧莹从后面快步跑着冲上来,拉住他的袖子阻止道:“娘娘,您别闹了!皇上快要来了,咱们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 看着碧莹充满希望和欢悦的小眼神,陈叶青几乎快要抱着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痛哭出声:你说哥平常对你多好啊,不就是上次没忍住偷看你洗澡,上上次藏了你的小肚兜在枕头底下么;你这小丫头用得着如此狠吗?居然把老子洗涮干净咯扔到赵礼的床上让那孙子来压老子! 陈叶青悲痛的扭过头,捂着流泪的眼睛严词拒绝:“我不回去,我不要被赵礼睡!” “娘娘!”呸!叫哥哥! “碧莹啊,你不知道,如果今晚从那小子,我这三观世界,我的男女伦常就要彻底被那孙子毁了呀!” “娘娘!”你还叫?! “反正我不回去!” “娘……”碧莹简直快要被突然闹性子的主子气死了:“算了,来人!把娘娘扶回去!” 看着一拥而上的宫婢们,陈叶青彻底眼瞎了!碧莹啊碧莹,你真对哥哥来硬的啊! 正文 029:哎!一起无耻吧! 章节名:029:哎!一起无耻吧! 此刻,芙蓉宫中上下正徜徉在一股莫名的欢喜中,陈叶青失魂落魄的坐在软榻上看着漂亮的小宫女们忙前忙后的进来出去。 碧莹欢天喜地的拿着一瓶细瓷酒壶走上前,满了一杯酒递到陈叶青面前,巧笑嫣然的默默不语。 陈叶青看着眼前的酒杯,莫不是碧莹看出他的忐忑,拿酒来给他壮胆? 接过碧莹手里的酒杯,陈叶青抿了抿唇,仰头就一饮而尽;碧莹看见,笑的更开心了:“娘娘,您总算是听话了,这补气的酒水能助兴!” ‘噗!’陈叶青差点跪在地上抠舌头把刚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碧莹啊碧莹,你是有多恨老子藏你肚兜的事儿啊! 可此刻的碧莹,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见主子乖乖的将酒水喝下去,就又指挥着忙前忙后的宫婢们仔细张罗着,俨然已经彻底忽视陈叶青悲戚呐喊的小世界。 陈叶青呆呆的坐在软榻上,嘴角还挂着一滴酒水,神色苍凉,目光无助,眼底更是泛着淡淡的泪花。 从冷宫出来的那天,他就已经做足了被赵礼临幸的准备,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礼并没将魔抓伸向自己,慢慢的自己也就放下了防备之心,还每天傻兮兮的背着赵礼,想方设法的调戏他的漂亮小老婆们;没想到这人啊,真不能干太多缺德事,就像今天,前一秒他还在无限歪歪赵礼兄弟的老婆,后一秒他就遭报应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流出了悔恨的眼泪;他真想跑到赵礼面前做八千字的检讨,再指天发誓:他从今往后再也不乱看娴贵妃的大胸脯了,再也不乱摸黄娘娘的小嫩手了,再也不偷窥李美人的小细腿了,更不会随便乱歪歪诚王妃了! 可是,这些话他要是真当着赵礼的面说出来,恐怕那孙子会赏了两个字‘斩了!’ 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自己造的孽自己偿! 陈叶青总算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他不过是精神上意淫无数漂亮的小美眉,可他马上就要肉偿给赵礼当那孙子的禁脔了! 想到自己的悲痛,陈叶青就再也忍不住的抓起刚才碧莹放在桌子上的细瓷酒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顿牛饮起来;什么助兴的酒水,说到底还是酒嘛!喝醉了被睡比清醒着被睡好太多了! 碧莹好不容易张罗好一切,准备叫陈叶青进净房洗澡时,就看见一个衣钗凌乱的女子半趴在桌子上,一手举着酒壶朝嘴里猛灌,一边还傻兮兮的大笑。 “娘娘……天哪,您在做什么?!” 陈叶青彪悍的举起手里的酒壶,一脚踩在圆凳上,醉眼迷离,舌头打架,冲着已经抓毛的碧莹一声大吼:“再给老子来瓶五粮液!” “娘娘……”碧莹已经跪在地上哭了,“娘娘快别喝了,皇上眼瞅着就要来了!” “他来?老子就等着他来!”喝大了的陈叶青木呆呆的瞪着敞开的大门,脚步蹒跚的在原地走了出九曲十八弯,硬梗着脖子,扯着嘴角诡诡的笑:“老子倒是要看看,谁敢上老子!” 话音未落,陈叶青就啪的一声摔碎手里的酒壶,一个转身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准头也速度,冲到碧莹身边就一把抱住娇滴滴的小美人,先才还彪悍的要与赵礼的老二拼的你死我活的劲头一下就软成了一江春水,陈叶青心满意足的蹭着碧莹脖颈嫩滑香软的肌肤,垂死挣扎般的享受着临死前的最后快活:“小碧莹,在赵礼来之前,你就可怜可怜我,先陪我开心一场如何?” 碧莹扶着陈叶青的腰已经哭的快要抽过去,因为她看见皇上正铁青着整张脸恨不得凌迟处死般的死瞪着她! * 醉眼朦胧中,陈叶青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朵上;云朵旁边,躺着一个长发及腰,身材婀娜的绝色美人;艾玛!这美人的眼睛长得真好看,还有这皮肤,爽滑爽滑的! 接着,在酒醉中,拉着美人一起玩妖精打架! * 等陈叶青好不容易从醉酒中清醒过来,殿内昏黄明灭的灯火透过水红色的纱帐照了进来。 只感觉太阳穴有些疲乏的疼痛,忍不出伸手去揉,可这胳膊刚动弹一下,一阵肌肉被撕裂般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咦?这是什么感觉?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他怎么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么感觉两条腿跟玩了劈叉似的针扎般的刺痛啊! 一瞬间,脑海深处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陈叶青倒抽一口凉气,目瞪口呆的捂住嘴,然后慢慢转过头去看身侧枕头上的那个人! 哎呦额的那个神!这世上只有皇帝敢在皇后的床上睡的如此香甜安逸吧! 陈叶青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眼睛已经不能用瞪来形容,恐怕早就充血膨胀,几欲炸裂。 很显然身侧的赵礼睡的并非很熟,在察觉到他的异样后,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清亮的眼瞳,黝黑深沉的瞳目里似乎有一丝疲乏。 这疲乏是什么意思?是睡老子睡累了吗?是你让老子劈叉劈累了吗?啊赵礼你这孙子啊!你知不知道这趁人醉后打劫是很无耻的呀!赵礼啊 “皇后酒醒了?”赵礼低哑沉迷的声音缓缓传来。 陈叶青催悲的咬着被角,怒视着赵礼不说话。 赵礼也不在意他的慢待,只是翻了个身单手撑着头,神色倦倦地看着他:“皇后的酒品……”说到这里,这家伙皱了皱头:“算了,以后别喝酒了!” 陈叶青的内心深处早已泪奔的堪比黄河绝提了,这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拿下他这座山头后还嫌弃他糙的慌? 坏银啊!有你这种吃入腹中之后还嫌东嫌西的主儿吗? 陈叶青的精神世界早就凌乱的漫天飞雪,只是当目光落在赵礼半解的衣衫里时,抽泣的目光一下来了精神! 咦?那些星星点点,莫不是他种上去的? 原来,赵礼不光拿了他这座山头,他也把赵礼的那座城池给拿下了! 好嘛!这下陈叶青彻底圆满了,他和赵礼终于成功的迈出了这一步! 正文 030:必先狂之 章节名:030:必先狂之 吃饱喝醉的赵礼显然心情很不错,一手撑着头侧卧着,一手轻轻地抱着他的腰,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游走在陈叶青腰侧细嫩的肌肤上。 哎呦呦!真心好痒啊! 陈叶青在嘴里咬着舌头死劲忍着,他已经被他调戏了,再不能被他调戏的笑出声。 “噗哈!”艾玛!真心没忍住啊!哥的腰侧痒痒肉太他妈敏感了;话说自从老子变成了司马媚,浑身上下哪儿不敏感?! 床上的赵礼太温柔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往昔的冰冷和幽沉,连好看的嘴角都是微微向上挑着的,足可见的,只要是个男人,不管他的身份有多尊贵,智商有多高,床上那么一躺,什么霸气外漏、气场强大,都飞他姥姥家了! “皇后今天晚上似乎有些不一样。”赵礼一边搔老子的痒痒肉,一边挑眉抿笑的说着。 是啊,的当然不一样了;这女人和男人能一样吗?你这个棒槌! 陈叶青悲愤的闭上了眼睛。 赵礼根本不在乎他的沉默,亦或者是早就将陈叶青的沉默当成了羞怯;要不然这小子的眼神怎么会越来越晶亮,越来越满足。 “看来冷宫是个好去处,皇后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说完,赵礼嘴角的笑意就更盛,明明是个别扭变态的面瘫冰山脸,没想到笑的时候却像个干净阳光的俊美少年;嘿你丫的,一秒钟变纯情少男啊你! 陈叶青不漏痕迹的想要往后躲,可这身子刚挪了一下,赵礼伸手就捏住他的下巴,晶亮的眼睛微眯:“皇后迟迟不语,是不苟同朕的话?” 你让老子苟同你什么啊你这个变态?当初你把司马媚打入冷宫,你有没有想过她那样一个娇弱可怜的女人有可能会死在那里,有没有想过她为了给你生儿子拼的连一条命都快没了,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纵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她也无怨无悔的跟随着你,有没有想过…… 苍天大地啊!这渣男人欠司马媚的实在是太多! 陈叶青在心里一阵阵的翻白眼,可是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礼不知道真正的司马媚已经死了,他也不敢告诉赵礼他是个真爷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瞒着、互相骗着,看谁能玩谁到最后。 陈叶青扯了扯嘴角,突然有种想要恶心一把这小子的意思,开口问道:“皇上是喜欢现在的臣妾还是以前的臣妾?” 赵礼捏着他下巴的手终于松开,就看他舒服的枕着自己的双臂,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那颗夜明珠,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答:“媚儿以前像一汪水,没有个性,没有脾气,别人想让你变成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不争不取,不喊不叫,这本是贤良淑德的表现,但不适合生活在宫里;现在的你……”说着,赵礼侧过头看他:“倒是想一头倔头倔脑的小母驴,外圆内方,有棱有角;朕……应该是在意现在的你多一点!” 好吧!老子本来是要恶心他的,没想到赵礼给出来的答案却把老子恶心了一把! 还有啊,你才是一头小母驴呢,哥就算是属驴的,那也是一头公驴,一头有着鬃毛会撩蹄子的小公驴。 陈叶青愤愤不平的卷了被子转过身,气得哼哼吃吃的不理赵礼;好在赵礼也不再打扰他,两个人就这样同躺一张床上,做着不同的梦。 因为酒醉被人打劫,陈叶青这一觉睡的格外沉;最后好不容易醒过来时,已是天色大亮,双腿根部撕扯一般的疼痛。 碧莹笑的暧昧不明的进来伺候,撒了花瓣的木桶里装满了满满的温水,淅淅沥沥的淋在身上倒是解了一些乏,只是这身上的红红点点,实在是大煞风景。 碧莹欢喜的拿着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陈叶青的脊背,开心的连声音都脆生生的:“娘娘,皇上终于在意您了!” 陈叶青僵硬的脸色抖了抖,暗暗压下心头的火,告诉自己:小碧莹不知道哥脆弱的内心,算了,原谅她一回。 “昨夜皇上宿在咱们这儿,那些狐媚子肯定都快气死了;哼,让她们生气去,只是几房妾室就敢蹬鼻子上脸的争风吃醋,真是给脸不要脸!”碧莹气哼哼的斜瞪了右上方一眼,好似自己的敌人就停驻在这里一般:“娘娘,咱们刚回宫皇上就找上门了,可见在这后宫之中,皇上还是对您上心的。” 陈叶青僵硬的脸色又抖了抖,是啊,皇上不光是主动找上门,还是主动爬的床,而且你碧莹也是出了把力的,把老子洗刷的白白嫩嫩的往赵礼那孙子的怀里一扔,完全一条龙服务到底。 就在陈叶青气自己、气赵礼,甚至还有些气碧莹的时候,朦胧的帐帘外,黄梨低着头小跑进来,跪在地上就恭敬地磕了个头。 “娘娘还在沐浴,你怎么就进来了。”碧莹怒喝道。 陈叶青知道黄梨的心性,没出什么大事他断然不敢如此放肆,阻止了碧莹的怒火,神色不变的隔着纱帘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黄梨知道自己这么做是给天借了胆,可是事关紧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闯进来。 “娘娘,司马婉被太后召进宫了!” “什么,二小姐?”碧莹顿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坐在浴桶中不动的主子;她只看见娘娘本来平静的脸色一沉,瞬间只感觉还有些闷热的净房一下变的冰冷三分,而一直滕饶在娘娘身侧的白雾也渐渐变得暗淡虚无。 “你肯定是太后召见的?”陈叶青硬是从嗓子眼挤出这几个字。 黄梨察觉到皇后的怒气,把头压得更低,谨慎回答道:“昨天晚上中秋佳宴结束后,杨氏带着司马媚去了太源宫请安,离开时面带喜色,还赏了在一旁打灯照亮的小宫婢;今日一大早太后就下了圣旨,说是司马府嫡二小姐善良温厚、心慈孝顺,宣进宫中近前伺候,还将司马婉赐封为六品女官。” 在大周朝,王公大臣的女儿被赐封为女官宣进宫中照顾贵人也是常有的事,但这司马婉只是个普通的千金闺秀,一无艳丽绝顶的长相,二无博古通今的才智,什么善良温厚、心慈孝顺,找这么多刺耳瞎掰的理由做什么?还不如直接昭告天下说她司马婉对赵礼起了念想,想要与自己的亲姐姐一起嫖皇帝这个全天底下最金贵的小倌儿来的干净直接。 至于那杨氏,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宫,当狗都当到太后面前了;至于那个太后……这么做难道是想要坐山观虎斗?看他陈叶青的笑话? ‘啪!’的一声! 陈叶青一拳打在桶中清澈的水面上,伺候在侧的碧莹和其他小宫女都吓得跪在地上,无一人敢抬头看向盛怒之下的皇后娘娘。 “既然本宫的妹妹进宫为女官并伺候与太后身侧,这可是我司马家天大的福分;黄梨,将本宫私库中一对碧血玉如意拿出来赏给二姑娘,就说本宫这个当姐姐的,真心为她高兴。”黄梨察觉到头顶上隐隐约约的骇意,几乎已经贴在地上的脸上早已布满了冷汗,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后就低着头快步退出去。 碧莹不解陈叶青的用意,想到二小姐居然这般胡作非为可娘娘依然毫不怪罪,一时间气的咬牙切齿,愤恨恼怒:“娘娘,不能这么便宜了二小姐,她欲对我们不利,咱们也不能让她好受了。” 是啊!你想让我疼,我就让你苦! 本来脸色沉冷的陈叶青陡然笑了,撩起一掬清水柔柔的洒在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淡淡说道:“天欲亡之,必先狂之!” 司马传,当初老子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敢将司马婉送进来坏我好事,老子就敢对她出手不留情! 正文 031:别有深思 章节名:031:别有深思 芙蓉宫上下所有伺候的奴才们都知道一项温柔敦厚的皇后娘娘今天早上很生气。 有好事者不免好奇猜测,脾气向来都是笑嘻嘻的娘娘怎么一下就发飙了呢?再一想到昨天晚上皇上夜宿在这里,这等好事要是搁在其他宫里,那可是欢天喜地的大美事,可是他们娘娘怎么就怒火中烧,气的连早膳都没好好用呢? 难道是皇上……不行了? 想到这一层的宫女太监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发抖,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啊,年轻俊美的天子啊,正是风华正茂、英姿勃发的九五至尊啊,难道是后宫的嫔妾们太多了,早早的就耗尽了皇上的精气? 一想到昨夜皇上的不行,芙蓉宫里数名宫婢皆是暗自神伤、好生心痛;眼巴巴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十五等到皇帝前来,没想到这一个月才只有一次的特例还没让娘娘玩尽兴,娘娘的脸色能好吗?娘娘的心情能好吗? 只是,有些人就偏偏在陈叶青心情越不好的时候,他越是喜欢出来跳蹦子。 听见黄梨汇报说是赵煜和凌洛天一同来了,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对晶莹剔透玲珑球玩弄的陈叶青目光冷淡的眨了眨眼。 “娘娘,二姑娘来者不善,现在又被太后护在宫里,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说见谁就能见谁。”碧莹心忧的看了眼宫门口,忍不出小声提醒。 陈叶青却是笑了笑,来者不善又如何?被太后看成眼珠子护在宫里又能怎样? 他是赵礼钦封的正宫皇后,赵煜是赵礼亲口许诺能自由出入后宫的王爷,至于那只撒尿君?更是凌国使者,未来的凌国天子;司马婉一个成天做梦都想往赵礼床上爬的傻女人再配上一个并非皇帝亲生且又有嫌隙的太后,一个老女人一个笨女人,能把他怎么样? 他现在沉默不语,并非忌惮害怕,而是按兵不动,攻其不备罢了! 陈叶青招了招手,道:“宣他们进来!” “娘娘!” “行了,你下去备茶!”陈叶青不是听不见去碧莹的规劝,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某些交易,不宜对她说起而已。 碧莹有些委屈,可看着向来对自己都很不错的娘娘也只有心忍下来;低着头就朝着茶水间步去。 “王八!……王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煜王你这傻冒啊,真是对老子的这个爱称如此偏爱有加啊。 陈叶青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就坐起身,就看下一秒,身着亲王服饰的赵煜和一身华丽装扮的撒尿君齐齐出现。 嘿这俩小子,关系还真是好嗳;想到自己已经和赵礼成了同志关系,陈叶青就在心里很邪恶的期盼煜王和撒尿君也能够成凑成一座雄伟霸气的断背山。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其实,堕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堕落;所以,傻逼啊!撒尿君啊!你们俩就陪着老子一起玩背背山吧!老子这一个人断袖断的实在是孤单又寂寞啊! “王八,你这眼神怎么……”赵煜站在三米之外不敢靠近,说话间就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大铜铃;这下,陈叶青总算是看清楚这傻子一直把铜铃藏到哪里,感情是塞在裤裆里啊?! 怪不得上次他踢这傻子老二时,自己的脚疼的直抽筋,原来是一脚踢在那口大铜铃上,至于赵煜为何会受伤,应该是钟撞到了兄弟,间接伤了自己的命根子。 陈叶青在心里对赵煜这厮的举动实在是不齿到了极点,他就不觉得摇晃大铜铃的时候,能闻见一股骚味儿吗?还是说这傻逼洗澡时用的花瓣浴,那儿的味道是茉莉花味? 碧莹端着茶水出现时,一双水盈盈的小眼睛又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已经坐在圆凳上摇晃着折扇的撒尿君;他母亲的!是谁前几秒还劝他不宜和这帮男人走的太近,小丫头到了思春的年纪,在美色面前已经能体会冲动是多么无耻邪淫的东西。 赵煜端着杯茶吸溜着喝了两口,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子,啪的一声扔到陈叶青面前,还自作聪明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陈叶青实在是不想回应这傻逼,但奈何两个人狼狈为奸的关系,还是硬着头皮打开。 一个账册一样的小本本出现在面前,陈叶青狐疑的看着湛青色的账册封皮,又疑惑的抬头望赵煜,被傻逼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后,终于翻开账面。 工整简洁的小楷文字,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关于礼部尚书杨添怎样仗着位高权重的身份做出猪狗不如的蠢事,并且这其中与杨添牵扯最为密切的人物居然是他的好爹爹司马传? 瞅着陈叶青越来越精彩的脸色,赵煜笑了:“我知道你恶心杨氏,更厌恶司马婉,现在我把这柄宝剑交给你,什么时候想宰她们,用什么方式宰,全凭你的心情。” 陈叶青双目晶亮的抓紧手里的账册,闪烁的目光中难以遮掩的兴奋透露着他澎湃激昂的内心;妈的!前一秒还在为怎么收拾那帮狗东西犯难,后一秒就有人把杀猪刀递到他手里。 陈叶青感慨万分的抱紧手里的账册,可转眼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怀疑的盯着赵煜,问:“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傻逼和撒尿君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想要弑兄夺位,一个在旁煽风点火,其实,他俩才是男盗男娼一对。 赵煜摸了摸光洁的额头,表情有些古怪:“听说你昨晚侍寝了!” 哎呦喂!好好的心情顿时被这傻逼破坏了! 陈叶青冷着一张脸,口气不悦:“是啊,侍寝了,你想怎么样?陪着老子一起再侍寝一次?” ‘噗嗤’撒尿君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一双桃花扇遮住他细白性感的下巴,却露出他桃花泛水的眼睛;瞧瞧那勾魂的小眼珠子,我去!昨天晚上被赵礼睡的人是你吧! 陈叶青别过头不理这俩孙子,扯着手里的丝帕生闷气;昨夜赵礼的一睡,总算是把他给睡出名了,现在别说是整个皇宫就连宫外的俩二傻都知道他被压爽的事情。 赵煜看着脸色不虞的陈叶青,幽深的眼睛深处泄露出某些感情,长叹一声后,道:“皇兄夜宿在芙蓉宫,你应该高兴!” 是,老子高兴,老子高兴坏了;赵礼那孙子让老子梅开二度,彻底体会了一把做女人的感觉,真是脚踩祥云,身浮半空,娇娇吟吟;老子代表全家问候老赵家的祖宗! 许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感情太悲切,一时间大殿中的三人都诡异的安静下来。 “王八……”许久之后,赵煜终于开口:“你再忍忍!” 陈叶青诧异的抬起头看赵煜,傻逼脸上复杂的神色消失的太快,他根本还没瞧出个什么,就看这二傻子就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有太子,有身份,将来更是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被赵煜这么一打岔,陈叶青本来沉郁的心情就散去了不少;是啊,赵礼快要被玩挂了,他马上就能当太后了;从今往后,这天底下还有谁敢乱睡太后的? 只是在陈叶青这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时,眼神还是轻飘飘的落在赵煜的身上;这家伙今天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先是把杨家河司马家做的缺德事尽数搜罗到他面前,接着又问起他的侍寝情况,甚至还……出言劝慰了两句? 劝慰?他奶奶的他劝慰老子做什么?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老子做什么? 几天前他还不大喇喇的嚷嚷着老子早晚有一天会被送到赵礼嘴边被一口吞下吗?今天又是唱着什么戏? 关于这个问题,直到赵煜和撒尿君走陈叶青都没想明白,怔怔地看着从外面照进大殿中的和煦日光,沉沉的陷入沉思! * 只是这时,阴风刮进了关雎宫。 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跟昨天晚上皇上夜宿在芙蓉宫中表现不佳有关的传言很快就传到了关雎宫中。 坐在桌案后面正在看西北边陲守将游骑将军萧腾奏折的赵礼一听到影卫传来的消息,本来脸色沉思的他更是目若寒冰,冷静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捏着奏折的手抖了三抖。 皇后心情不好怎么能牵扯到他身上?想到自己昨晚的尽心尽力……赵礼更是脸色僵硬的紧抿薄唇。 作为皇帝亲自统帅的影卫军团,一直以来如蝇虫一般布满了皇宫的各个角落,对九五之尊的皇帝更是贴身保护、至死不渝;跟随在赵礼身边数年,影一看见的主子永远都是冷静沉默、潜伏蛰忍的,就算是当初遇见先帝驾崩、后妃枉死这样让他痛心疾首的局面,主子也能冷静对待,谋算与千里之外;一直以来,影一将这个强大的男人看做了今生最高的信仰,无怨无悔、忠心耿耿的跟随在帝王的身边,做他的影子,做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可就是这样强悍的男人,原来也会被气的七窍冒烟,思维混乱,甚至无法控制心绪,喜怒颜形于色? 想到这里,影一脑海中就浮现出娇弱美丽的皇后娘娘,深深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在心里暗暗对此女作出评价:看来这个女人才是最不简单的! 赵礼啪的一声扔掉手里的奏折,撑在桌案上的手臂微妙可疑的轻轻抽筋,本是俊美年轻的脸上更是夹杂着一股隐忍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今晚掌灯芙蓉宫,朕,这次一定让皇后娘娘满意!” 站在右后方低着头的影一听见这冷肃带怒的声音,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忍不住颤了一下;瞬间,影一有些怀疑自己,作为皇上的眼睛,他要将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只字不漏的禀告给主子,可是这件事……他是不是禀告错了? 正文 032:人生百态 章节名:032:人生百态 太源宫偏殿 在黄梨端端正正的将手中红锦匣子里的一对碧血玉如意交到司马婉手里的时候,不免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女子;她就是那个和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相较于皇后娴静精致的长相,眼前的女子却是在青涩中带着一股妖媚劲儿;从古至今,后宫之中从不缺少长相妖媚、姿色艳丽的女子,像司马婉这种只能算得上中庸之色的少女只能是普通而已,如果不是眉目之间有一点像皇后娘娘,恐怕没有人会认为眼前的女子会是中宫的妹妹。 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像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才是,如果娘娘和这个司马婉相似,恐怕皇上是连多看一眼也不会的。 “司马姑娘,这是娘娘赏赐的礼物;娘娘口谕,姑娘既然进的宫中,那姐妹之间的情意只会因为距离更加亲近,让姑娘有时间去芙蓉宫多多走动,在这后宫之中如果有什么不便,尽管去娘娘住处一说便是。” 司马婉看了眼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侍女锦葵,锦葵忙上前从黄梨手中接过皇后的赏赐之物,司马婉这才客气说道:“劳烦公公送来物品,婉儿在这谢过;只是麻烦公公回去告诉姐姐,婉儿承蒙太后不弃召进宫中成为女官,自当殚精竭虑、小心伺候,不敢有半分怠慢;婉儿想念姐姐,固然想时常与姐姐亲近,但恐怕也会因为初来宫中万事不顺手而无暇顾及,想来是要拂了姐姐的一片心意了。” 黄梨心里一闪,神色沉沉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子:这丫头可真够胆肥的,三言两句之间就拒绝了娘娘的邀请之意?还端出太后来压人? 是啊!人家是太后亲自挑选进宫为女官的,那可是太后上眼的人,皇后纵然贵为六宫之首,可再大也不能大过太后不是? 哼哼……小蹄子还挺会动脑子,只是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给脸不要脸的货色! 黄梨虽然心中鄙夷,可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们这些出来办差的奴才,代表的可是主子的脸面,如果他撑不住,就证明皇后撑不住;皇后对待自己有知遇之恩,他可万万不能在这种货色面前丢了芙蓉宫的面子。 “皇后娘娘在宫中素来对当奴才的下人宽厚仁爱,姑娘为太后尽职伺候之心娘娘也是能够理解体谅的;姑娘不用在这里过谦自责。”说完,黄梨就对脸色一变的司马婉压了压礼数,招呼着一同跟来的小跟班头也不回的出了偏殿。 小跟班名唤小豆子,是刚从宗亲府下拨来的洒扫奴才,今天能够被黄梨点中一同来给司马婉送礼,一颗激动地小心脏早就欢乐的破表了;眼下又免费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无硝烟的战争,对皇后眼前的红人黄公公更加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出了太源宫,黄梨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给脸不要脸的狐媚子,真以为大伙儿不知道你想方设法的进宫是为了皇上?穿的人摸人样,净干些下作眼脏的活儿,你若来芙蓉宫,芙蓉宫还嫌你脏呢!” 小豆子一路上都低着头,听见黄公公这么说,壮着胆子抬起眼,小声劝说着:“公公别为那种女人生气,她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瞧不上她呢;就那种长相,连皇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皇上是不会多瞧一眼的;再说,刚才公公好口才,让那贱人没从咱们这里讨半点好处。” 黄梨多看了一眼小豆子,怒色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机灵的。” “奴才在皇后和公公眼底下当差,自然不敢糊涂;再说有公公您亲自教导,就算是棵榆木脑袋,也该通了窍。” 小豆子的这几句马屁更是拍的黄梨舒服不已,连看这地位最卑微的小公公都温和许多:“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咱们一起好好照顾娘娘,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咱们主子一分。” 小豆子没想到自己会得到黄公公的赏识,顿时激动的捂着心口,开心的连笑都忘记了;在看着黄公公走在前面的身影,小豆子忍不住回头朝着太源宫偏殿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他们这些被家人送进宫当奴才的,今生唯一的出路恐怕就只能记挂在跟随的主子身上;只要皇后娘娘位置坐得稳,他们就不会被任何人小看欺负了去,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会把整条性命都交到娘娘的手中,谁敢伤她一分,他必定会让其十分还回来。 司马婉看着锦葵手里托着的红锦匣子,气的发抖的身子夹杂着满眼的怒恨,几乎扭曲了她整张脸。 碧血玉如意?那个贱女人居然在她面前摆架子,送给她礼物?想当年是谁在府中连吃口饱饭都要看她的眼色,现在居然敢跟她摆谱? 怒火!再也压不住! 恶毒的诅咒!再也无法遮掩! 司马婉扬起手,毫不犹豫的朝着红锦匣子重重拍打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娇小怜弱的少女突然冲上来,用自己的脊背代替了红锦匣子,吃痛沉痛的保护了怀中的碧血如意。 “锦葵,你这臭丫头想作死不成?”司马婉阴毒的瞪着眼前惨白了整张脸的少女,扭曲抽搐的脸上哪里还有往昔的娇美和惹人怜爱?! 深谙主子心性的锦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依然死死地护着怀中的盒子,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姑娘,这可是娘娘赏赐的东西,不能毁坏;一旦被您摔碎传到娘娘耳中,娘娘动怒,咱们定会大难临头。” “大难临头?”司马婉凄厉的大笑一声,看着跪在脚边的小丫头,伸腿就在锦葵的肩膀上来了一脚,看小丫头被自己踢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如火山般的怒火才稍稍平静了一些:“我倒是要看看,她司马媚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司马婉深深地看了眼锦葵,又道:“你说的有道理,皇后的赏赐之物咱们不能摔;把这对玉如意放到我的夜壶边;我的好姐姐,你既然送给我这么好的东西,做妹妹的一定会好好保存,放在夜壶边我就能夜夜看上一眼,提醒自己,你司马媚就算是当了皇后,你给的东西,也只配搁在这里。” 锦葵脸色苍白的看着双眼妒恨的二小姐,想要张嘴再劝说几句;可又害怕会得来主子的一顿毒打,只能忍下这口气,摸了摸怀中的红锦匣子,朝着内殿缓缓走去。 也许是她多心了,她总是有种感觉,现在的皇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二小姐爱慕皇上,想方设法的进宫,这种举动有可能会遭来皇后的注意和皇帝的不屑;她虽然年幼可也知晓,男人天生都喜欢有征服欲的女人,对于主动送上床的女人,恐怕都不会有几分贪恋的;只怕二小姐的美梦……哎! 正文 033:负伤 章节名:033:负伤 陈叶青窝在芙蓉宫里,根本就不知道那要人命的传言已经兜兜转转的跑到赵礼的耳朵里,更不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场怎样的局面;只是从牛皮袋子里又掏出湛青色的小本本,细细的翻看着。 妈的!这傻逼出手可真够干净利索的,刚才只是随便扫了两眼还没多让人惊艳,现在仔细瞧了却发现,里面的记录却是极为细致,户部尚书杨添和司马传干的所有勾当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册;就连杨尚书家养的一只大黄狗咬了邻居家的一只鸡都被详详尽尽的记载下来。 陈叶青在当演员的时候,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再长的剧本,再难念的台词只要被他用心记上,三五年后你再细问一遍,他还能只字不漏的说的一字不差;聚精会神的将手中的账册细细的翻过一遍后,陈叶青慢慢的闭上眼睛,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再睁开那双智慧的眼睛时,就看芒光乍现,一片清明澄澈。 碧莹小心的伺候在侧,看娘娘睁开了眼,忙从怀里掏出帕子上前轻轻地沾了沾娘娘有些汗湿的鬓角,递上一杯水,道:“娘娘,黄梨回来了。” 许久不动脑子,突然硬记这么多东西还真让陈叶青有些吃不消;但好在记忆力依然惊人,虽然有些费劲可总算是全记清楚了。 陈叶青接过茶杯,用天青色的杯盖虚浮了下茶面,道:“让他进来。” 碧莹得声,忙叫来黄梨;陈叶青在看见那穿着一身淡青色少监服饰的纤细男子跪在地上时,略带疲惫的脸上隐隐有了笑意:“送去了?她怎么说?” 黄梨不敢隐瞒,三言两语就将司马婉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交代给陈叶青,不难看出这小奴才在回话时明显眼露讥讽,甚至还带了怒色:“仅仅只是个六品女官还真把自己当成把刷子,咱们宫中奉茶的姑姑都比她的身份尊贵,仗着是太后的人就瞧不上咱们芙蓉宫,真是个瞪鼻子上眼的,看着都觉得糟的慌。” 见跟随在侧的小奴才都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陈叶青一时间心情还真有些高兴;他知道,在这个宫中能爬上来的人都是一个踩着一个上来的,根本没有什么人情可讲;黄梨是他一手提把出来的,他感激自己对他的知遇之恩,这才将所有敢轻视他的人视为敌人;这份袒护、这份真心,能不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吗? 只是…… 陈叶青放下手中的茶杯,唬住脸色看跪在地上的黄梨:“你也是宫里走动过几年的人了,怎么说话这么不知规矩!” 黄梨本来还气的哼哧哼哧的,一听到娘娘这样说,顿时吓得趴在地上,颤抖着青白的手指不敢搭话。 陈叶青知道自己是吓着他了,可为了他好,依然沉着脸色:“她司马婉不是个东西,可终究也是司马府的人,是太后亲自邀请进宫的人,你虽然是我身旁可信之人,但身份地位能大的过司马府?大的过太后?这样在背后妄论她,说话也不长脑子,亏得是在我面前这样,若是被背叛之人听了去,你有几个脑袋够让宗亲府砍的?” “娘娘,奴才……奴才,奴才知错!” 见黄梨被自己敲打的差不多,陈叶青还是感念这小子的好的,招手叫来小厨房的人,道:“本宫听闻你们最近在学着做一种泉州一带的小吃,黄梨是泉州人,给他做一盘果子去吧。” 本来已经被吓的三魂七魄都有些飘忽的黄梨登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面上带笑的主子,一时间咬着贝齿,双目含泪不知要说什么。 陈叶青淡笑了一下,道:“离家许久,想了吧!快起来,下去吃东西吧!” 黄梨这下算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深深地望了几眼陈叶青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脑袋直戳戳的叩在地上,发出邦邦邦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看着黄梨感恩戴德离开的背影,碧莹笑着在陈叶青面前竖起大拇指:“娘娘真是好手段,既敲打了那奴才让他以后不敢再多嘴,又让他死心塌地,彻彻底底的根咱们一条心了。” 对于碧莹这副自作聪明的架势,陈叶青依然选择宠溺的包容;他不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毕竟他现在就是个女人;所以他只能讲碧莹是成天想着怎样让赵礼把自己万万睡在床上,从此一枝梨花压海棠,宠冠六宫,而他却想的是赵礼尽快嗝屁,他就能带着小屁孩成为这全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从此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敢碰他一下。 赵礼啊,你不能怪老子心狠,老子在你生前不能当一个纯种的女人伺候在侧,最起码在你死后绝对能抵挡住任何诱惑,把这副清白如玉的身子替你守住了;绝对不会学蓝妃娘娘,让你死了都当绿王八! “皇后娘娘!” 水红色的纱帐外,传来一个清脆甜软的女声。 陈叶青看了眼身侧的碧莹,小丫头就心领神会的出去,只是在进来时,陈叶青就明显看见碧莹欢天喜地的像颗炸弹似的朝他投掷而来。 本来平静的内心猛颤一下,陈叶青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要说他这人是无神论者加唯物主义先驱者,从来不相信什么第六感之类的,可是自从在了解贴身小宫女碧莹的心性后,他就总结出来一个定律:就是当这丫头欢天喜地的时候,就证明他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可眼下这丫头开心的都能堪比飞射的原子弹了,足可见该是有多么惨绝人寰的事将要落在他头上。 “娘娘,刚才贝公公要人来传话,说是皇上钦点,今晚掌灯芙蓉宫!”碧莹开心的拉着陈叶青的手,开心的又蹦又跳。 看!老子说什么来着,噩梦来了吧!老子又要大祸临头了吧! 陈叶青脸色发青的咬牙切齿,那个孙子,昨天晚上才玩过老子,今天又来?他当老子是这腿是说张就张说合就合的呀;他要人通传一声,老子就要把自己洗涮干净劈着叉等着他来戳啊;赵礼,你戳老子戳上瘾了是不是?! 碧莹看陈叶青脸色不好,小声道:“娘娘?” 陈叶青快要被赵礼气晕过去,蹭的一声从贵妃榻上站起来,撩起裙子就欲要往外冲;老子忍不住了,老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老子要找那孙子算账,找那孙子PK,告诉他老子的真实身份,看他还能不能继续戳下去。 可陈叶青刚走出一步,就听见脚骨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跟着,本来被气得脸色发青的陈叶青煞那目眦欲裂,小脸煞白,嗷的一声就抱着针扎似的左脚踝趴在地上就打起滚来。 “娘娘,您怎么了?”碧莹吓得跪在地上去扶陈叶青,朝着宫门口大声呼救:“快来人啊!娘娘不好了!快来人……” 候在门口的宫婢和太监们听见呼声,呼呼啦啦的就往大殿里冲;不一会儿,一大堆人就把陈叶青围的水泄不通,各个跪在地上跟着陈叶青一起哭嚎。 陈叶青钝痛的抱着受伤的脚踝,怒火中烧的他早就被疼痛逼的找回神智,瞅着围着他不断喊叫的宫人们,只想大骂他们蠢货,老子都快疼晕过去了你们还有空在这里哭喊? 好在这时候黄梨跑进来,瞧见这乱七八糟的情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小豆子,快宣御医!” 就看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年从众人堆里爬出来,头也不回的迈开蹄子驷马难追的往外狂奔。 陈叶青疼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隐约间似是察觉应是伤了脚骨这才会如此钝痛;想来这司马媚的身体也不好,细胳膊细腿儿的任由他这段时间折腾,现在好了吧,先把自己给弄折了! 很快太医署的徐太医就背着小箱子扑扑腾腾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想来着年迈的老太医是跑来的,布满折子的脸上还挂了一层细密的热汗。 陈叶青早已被碧莹等人合力驾着抬到床上,就看他疼的脸色发白浑身冒汗的躺在碧莹香软的怀里,一边贪婪的嗅着美人身上的体香,一边享受着脚底板抽搐撕裂的痛处;真他妈是传闻中的痛并快乐着啊。 正文 034:作死吧!赵礼! 章节名:034:作死吧!赵礼! 太医署徐太医出自杏林世家,极为精通医术,且在医学的道路上涉猎颇多;听说徐太医精通内科外科、儿科骨科,就连后宫最吃香的妇产科也是通晓甚多。 老太医一放下小药箱子就跪在地上隔着白色的袜子瞧了瞧陈叶青的脚骨,饶有深思的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半晌后,这才慢腾腾的从袖珍可爱的药箱子里拿出一颗灰色的药丸递到陈叶青面前,恭敬道:“娘娘,这是镇痛丸,您先吞服一粒吧!” 妈的!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陈叶青一把接过那所谓的镇痛丸,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咕咚一口,囫囵吞枣似的硬咽下去;一旁伺候的黄梨被如此彪悍的娘娘吓得一怔,忙让一旁的宫女倒了杯清水,送到陈叶青面前:“娘娘,喝口水吧,万一卡在喉咙管里镇痛的作用起不了,还要劳烦徐太医想法子拿出来!” 陈叶青被黄梨这句平静的话唬的一愣,忙就着黄梨的手呼呼噜噜的喝了两大口水,这才觉得彻底踏实了。 经过徐太医的仔细看诊,在大家屏气凝神之际,老太医终于给出了诊断:“娘娘,您是伤了筋骨,必须让老臣用活血舒筋的药酒将受伤的筋骨推开,这才能消肿止痛,药到病除。” 陈叶青不用太医说就知道自己这包着白袜子的脚丫子恐怕早就肿成了猪蹄子,只是在这种痛楚的情况下还要把伤处淤血推开,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陈叶青惨白着一张脸,眼神很是害怕脆弱的望着眼前操持着他痛苦大权的老太医:“不能等两天吗?本宫现在疼的很,不想让任何人碰伤患之处。” “娘娘,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等错过了这好时候,以后再推拿恐怕起不到最关键的作用!”徐太医依然捻着他的山羊胡子,说话间,又从小药箱中掏出一个布袋,从中抽出几根银光发亮的细针,还颇为骄傲的在陈叶青面前晃了晃:“娘娘别怕,老臣钻研最深的就是人体穴位,等会儿老臣就用这几根银针封住娘娘脚底的几个穴道,痛楚定能大减。” 再减也是疼啊,老子活在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慢刀子喇的疼痛啦! “本宫……” “徐太医,你尽管按自己想的做就是!” 陈叶青刚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就听一声沉稳磁性的男声从殿外传来,紧跟着,就见赵礼一身玄色双龙锦袍威仪英挺的出现在内殿之中。 看着迈着龙行虎步而来的赵礼,陈叶青只想一口恶黑喷到这孙子脸上;什么叫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是老子的脚,老子疼的乱七八糟,你这孙子在这时候跳出来做什么? 再说,害的老子变成这样的人,还不是你这龟孙子?要不是你又拿侍寝吓唬老子,老子能连路都走不好,生生折了自己的脚丫子吗? 陈叶青欲拿眼神杀死这孙子,可赵礼却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直朗朗的走到床边,冷看了一眼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碧莹,明显就感觉小碧莹哆嗦了一下,迅速就放下自己,乖觉的退到床边,低着头连声音都不敢吭! 瞧见这一幕,陈叶青勃然更怒了;赵礼啊赵礼,不光欺负老子这个人,还欺负老子的心肝宝贝?你他妈咋不作死啊你! 赵礼好像根本就接收不到他此刻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愤怒一样,来到床边反倒是自己伸手一把就将斜躺在床上的陈叶青抱在怀中,两个人就这样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跟个连体婴儿似的紧紧地黏坐在一起。 察觉到自己幼嫩的臀瓣坐在赵礼结实有力的大腿上,陈叶青心里的这口黑血都能狂飙三尺之远了! 苍天啊!你究竟要怎么折磨老子才痛快啊!当年老子做男人的时候都没让一个女人如此亲近热乎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现在变成女人,你却让老子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啊!你究竟是在故意玩弄赵礼呢还是在有意玩弄老子啊?! 鉴于连皇上都开了口,徐太医算是彻底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就看他拿出两根又细又长的银针用酒水消了消毒,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瞅准陈叶青脚底板的穴道,快狠准的扎上去! 陈叶青看着徐太医浑身直冒冷汗,不是他不放心这老家伙,只是老太医的手抖的比他受伤的脚还厉害,他能相信吗? 似是觉察到他的紧张和害怕,赵礼圈在他腰上的手臂更紧了紧,好听低沉的声音笑笑的在耳侧响起:“皇后别怕,徐太医若是敢弄伤了你,朕会让他徐家杏林世家的招牌折在他的手上!” 赵礼话音刚落,就看沉稳又心细的徐太医手指一阵猛颤,差点在下针的时候扎错了地方! 望见这一幕的陈叶青终于哭出眼泪来了,赵礼啊!你他妈是故意的吧!你故意说出这些话吓唬老家伙,就是让老家伙心理压力越来越重逼着他不得不出错是吧!老子昨天晚上还尽职尽责的让你爽够了,你今天就来卸磨杀老子这头雌雄同体的驴呐! 赵礼看着哭出眼泪的他,琉璃般清澈平静的眼底泛动着阵阵柔色,还装模做样的轻轻擦拭着他眼眶底下的泪:“皇后,别哭了!” 陈叶青抽泣着快要流出来的鼻涕,第一次拿可怜巴巴的声音求着赵礼:“咱能别吓唬老人家吗?我怕痛,更怕死!” 赵礼擦了擦他的泪,脸上漾着和煦的笑容点头:“好,朕不吓唬他!”说着,赵礼就看向迫于压力已经头冒冷汗的老太医:“徐太医,……杏林世家!” 啊哇哇!赵礼啊!陈叶青真心快要在痛楚中崩溃了……那孙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啊! 赵礼就是个度量又小、气量狭隘、恩将仇报、顶风作案、阳不举、阴不畅的幼稚鬼! 老太医,您辛苦了! 正文 035:动手前夕 章节名:035:动手前夕 一场简单的活血推拿,揪着两个人的心,还有一个畜生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会儿拿眼神秒杀尽职尽责的老太医,惊得年纪一大把的老太医浑身打摆子,一会儿又拿别有沉思的眼睛看怀中提溜着两行泪的小女人,看着那双永远都充满灵气的眼睛里带着对痛楚的惧怕,被‘不行’传言伤了帝王自尊心的男人,终于满意的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徐太医年纪一大把,给皇后推筋活血跟走了一场九死一生的炼狱一般;最后当老太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时,明显连脊背都佝偻了几分;贝公公上前扶着可怜兮兮的老太医,深深为老人家捏了一把同情之汗:他们英明神武的九五至尊有时候是很幼稚的,老太医无辜中枪,实属倒霉! 送走了如被秋霜打蔫的老太医,黄梨领着小豆子下去煎活血化瘀的伤药,碧莹心思灵慧,捧着老太医在临走前交给她的镇痛丸,领着内殿里的一大帮奴才悄悄地退下去。 看着瞬间就消失的连一个人影都没了的内殿,陈叶青顿时如坐针毡;心想如果赵礼这孙子敢在这时候对他用强,他纵然逃不过也要为了自己的二度贞操拼一拼。 赵礼捏着掌心中那双柔若无骨的柔荑,嘴角噙着笑看坐在怀里却脊背挺直的小女人,道:“听说皇后是在听说朕今晚要掌灯芙蓉宫这才走路扭伤了脚?” 陈叶青诧异的回头看赵礼,心想这家伙怎么对自己宫中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 “臣妾,是激动!”是啊,老子激动的都要去找你拼命了。 “看来朕这些年来真是怠慢了皇后,难得来的勤一些竟让皇后如此失态。”赵礼捏着陈叶青的下巴,干净的拇指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指下那片细嫩的肌肤。 陈叶青被赵礼摸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刚想上手拍着孙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现间,陈叶青抛弃一切节操自尊,娇弱无力的靠在赵礼的怀里。 “皇上!”陈叶青用食指在赵礼的胸上画圈圈。 赵礼垂眸看向这个突然之间极尽谄媚讨好的小女人:“皇后有话要说?” 陈叶青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眼神火辣的看着这个决定他是否能当太后的男人:“臣妾听说过两天皇上就要去边陲巡视,到时候一走数日,臣妾会想念皇上的。” 捏着陈叶青柔荑的大手微妙的一顿,好像仅仅只是眼花,“皇后想要一同跟着去?” 嘿!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陈叶青欢天喜地的撑着赵礼的胸口坐直腰板,金鹿奖影帝的演技飙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臣妾不舍与皇上分开太久,再说,有臣妾跟着也可近身照顾皇上。”说完,陈叶青还微微的垂了下头,装出一副羞涩少女的纯真模样。 只是陈叶青等了半晌都没见赵礼有所表示,刚疑惑的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幽沉晦暗的眼睛里;瞬间,陈叶青就觉得心口猛跳,连带着嘴角硬扯出来的笑容都快挂不住;麻痹的!这孙子的气场要不要如此强悍,老子的菊花都抖动的抽搐了。 “皇上……”陈叶青吞咽着口水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想到,这快要被拔毛的狮子那也是狮子啊,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没事在狮子面前般什么小母鸡啊;现在好了吧,忽然对赵礼如此献殷勤,他定是觉得老子非奸即盗啦。 就在陈叶青快要扛不住准备软下来的时候,赵礼终于开口说话:“小贝子!” 伺候在殿外的贝公公撩着拂尘就进来,纤细的小身板穿在一件水绿色的宫襟对扣长衫,外面罩着一层同色的纱衣,恭恭敬敬的往那儿一杵,小公公着实清秀细嫩。 “吩咐宗亲府一声,随行西陲的车驾中再加一辆鸾凤车辇,皇后娘娘要同朕随行,让宗亲府上下张罗好。” 赵礼一开口,就让陈叶青诧异的抬头多看了他几眼;这孙子在玩什么?刚才那眼神分明是有太多不信和疑惑,怎么转眼间,又答应了他的请求呢? 难道是他现在的表演水平没以前高了?难道是赵礼这孙子察觉出什么来了? 如果真的察觉到什么,他这么做无疑是羊入虎口,等着赵礼来宰自己呐;可赵礼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宰的时候就近下手?还是把心怀叵测的他押送在自己身边亲自看着才肯放心? 可是不管怎么想,怎么揣摩,陈叶青都觉得赵礼这家伙不简单,想来能从皇子走上帝位的男人,哪一个是简单的?跟这样的男人玩心眼,陈叶青第一次觉得有些发憷了,甚至还有些怀疑和赵煜和撒尿君的合作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碍于陈叶青脚部受伤不能侍寝的情况,赵礼只是在芙蓉宫里喝了杯消暑的凉茶就回了关雎宫。 望着赵礼离开的背影,碧莹很伤心:“娘娘,多好的机会啊!都怪奴婢伺候不周,这才让娘娘伤了。” 陈叶青看着小丫头吊着两行泪,心里更是千滋百味,他就想不明白了,为毛碧莹成天到晚都想着把他打包送到赵礼的床上,难道在这小丫头的眼中,他的价值体现就是被赵礼戳过来戳过去吗? 陈叶青扶着额头很忧伤的趴在床榻上,看着被白布包裹的脚丫,吩咐道:“让小厨房这两天多做一些猪蹄汤和牛骨头汤。” 俗话说吃啥补啥,不赶快把脚伤养好,他怎么随着赵礼去西北顺便再做了那孙子呢?! 伺候在一旁的小宫婢领命下去,陈叶青又看向站在身侧的碧莹:“传本宫的懿旨,本宫自从冷宫出来后便未见过舅母,如今甚是想念,让舅母明日带着芷烟妹妹一同进宫。” 孙柳氏,乃是司马媚真正嫡亲舅舅的发妻,当年司马媚在司马府中受尽白眼欺凌,身为舅舅的孙简之颇为气愤,多次亲自上门欲要领走司马媚进孙府好生照顾;但那司马传不是个好东西,在拒绝孙简之的同时更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直到最后甚至连院子里的管事奴才都能正大光明的欺负到司马媚的头上。 司马媚身体娇弱很大程度上就是身为嫡系小姐却过的连个二等奴才都不如,在该长身子的时候吃穿用度都不是很好,亏损了身子;甚至在年幼时多次差点一病不起,而这其中,若不是孙柳氏在听说她病后尽心尽力的派人给她送药送补品吊着她的这条命,恐怕司马媚在还没嫁给赵礼时就一命呜呼了。 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待自己如野草般轻贱唾弃,唯一的亲生母亲又早早辞世,如果不是舅父一家的帮助,哪里有现在陈叶青唱戏的擂台?更何况他听说当日在朝堂之上,舅父拼命保全,跪在地上不断乞求赵礼为他求情,这份大恩大德,他陈叶青一定要报答。 而至于司马府欠司马媚和他陈叶青的一切,他自当也会讨还回来。 碧莹是知道娘娘和孙家的关系的,应了一声后就忙下去让人到孙府传话。 * 此刻,正在王府前厅喝茶赏花的赵煜听人回话,说是芙蓉宫那位派了人去孙府,顿时俊美的脸上漾起了淡淡的笑意;这就开始动手了吗? 凌洛天坐在旁边,手边依然拿着那把精致美观的桃花扇轻轻地摇:“你还能笑得出来?就不怕那个女人在这时候给你添乱吗?” “王八很聪明的!” “再聪明能聪明的过赵礼?”凌洛天没好气道:“你这样明里暗里的帮她,就不怕自己的皇兄对你起了疑心,知道你在装疯?” 赵煜端在手中的茶杯一顿,看着清润的茶水中那一根根慢慢舒卷开的茶叶,眉目淡然的说道:“从母妃离开的那天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再说,我们就快要成功了不是吗?王八只是在临走前把眼前的脏东西清扫干净,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因为她跟我不一样,她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正文 036:哎呀!真正的纯爷们啊! 章节名:036:哎呀!真正的纯爷们啊!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表妹,陈叶青是颇为好奇惊艳的;明明是个闺阁女子,却才情并茂、姿色无双,也难怪能成为掌上明珠,就连对晚辈颇为苛求的舅父都能难掩对小女儿的喜爱之意。 所以,当孙芷烟随着母亲一同来芙蓉宫请安的时候,陈叶青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跟后宫那些姿色艳丽的女人不同,陈叶青是真的将眼前这冰雪聪明的少女当成妹妹来疼爱的。 “快过来让本宫瞧瞧,许久不见,似是烟儿比以往更好看了。”陈叶青在还没有是司马媚的时候,家中就有一个小堂妹,只是生活在无拘无束现代生活的女孩儿,再加上又是家里的独生女,都被家长骄纵坏了,成天张牙舞爪,翘腿掳袖子,自然比不上孙芷烟的乖巧恬静;只是,看着眼前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儿,他还是想起了家里年幼的小妹妹,不免对孙芷烟又多了几分亲近和喜爱。 孙芷烟望了一眼母亲,看母亲点头后这才乖巧的走上前,被陈叶青拉住手,细细的打量。 眼前的少女气质如烟,生的眉目如画,白白嫩嫩的肌肤跟随时能掐出水似的,一身桃红色的烟云蝴蝶裙更是衬得这白嫩的脸颊带着几分桃云般盛开的艳丽之色;灵气十足的眼睛中浅浅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真是个越看越可心的好人儿。 “碧莹,把我私库里的那对白玉雕绞丝纹手镯和兰花蕾形耳坠拿出来送给烟姑娘。” 碧莹笑着应声下去办置,孙柳氏一看娘娘送礼,忙要福礼叩谢,却被站在一旁的宫侍忙伸手扶起,对上陈叶青那双含笑的眸子,孙柳氏心底的感谢温柔之意更胜几分。 “舅母,咱们都是一家人,给自己的亲妹妹送几件好看的玩意你还在这里叩谢,莫不是把媚儿不当成女儿疼爱了?”陈叶青笑着对孙柳氏轻语埋怨,可那神色哪里带了一丝的恼怒,分明是打心眼里开心。 孙柳氏早就知道她这外甥女是个有福气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还念恩,有了福气后不忘记她们这些人;想到这里,孙柳氏就红了眼眶,多好的一个孩子,那杨氏怎么就忍心那般迫害呢? 似是看出母亲心底的伤心,孙芷烟淡淡笑着,道:“母亲,你看娘娘如今凤舞九姿,母仪天下,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你应该为娘娘高兴,怎么又想哭了呢?” 陈叶青赞赏的看了一眼孙芷烟,要她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墩上,看向坐在下首心地温善的孙柳氏:“舅母,媚儿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过去的总之都是过去了,我们再懊恼生气,只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倒是那些作孽的人,应该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道理。” 孙柳氏拿着帕子试泪的动作微微一停,看向坐在凤椅上端静高贵的女子,一瞬间她似乎觉得如今的娘娘有些变了,可这种改变并未让她觉得不适或是惧怕,而是由心的高兴;在后宫生活的女人,如果连点脾性和手腕都没有,怎能护得住自己? 孙芷烟也隐隐觉到什么,只是聪明如她,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乱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想着。 陈叶青毫不避讳的从坐着的垫子下拿出那本小账册,交到身旁的宫婢身上递到了孙柳氏面前,道:“舅母,麻烦你将这东西交给舅父;他看过后,定会知道该怎么办。” 孙柳氏不翻也大致猜出这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只是这样做,好吗? 陈叶青笑着,说:“也许舅母还不清楚,我二妹已经被太后迎进宫当了六品女官。” “什么?他司马家也欺人太甚了!”脾气向来都比较和顺的孙柳氏顿时恼了,但通过这一点也足可见在孙柳氏的心中,是不把司马媚当成外人的:“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进宫成为六宫之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叶青沉眸不语,但是捏着手边垫子的手却已攥紧成拳。 孙芷烟脸色也有些难看,想了片刻后,说道:“母亲别忘记了,司马婉才是杨氏的亲生女儿;司马传生性多疑软弱,只有扶植他认为贴心可靠的孩子进宫侍君,他才觉得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保。” 孙柳氏愤愤道:“难道那司马家真的认为仗着一个孩子的青春和得宠就能保住荣华富贵、满门荣耀吗?” 是啊,强悍的世族大家自然是不用靠一个女儿进宫才得以保住富贵荣华,可他司马传不一样,一辈子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软弱好色的德行;这样的朝臣,如果搁在一个相对柔和的君主面前,他也许会平静一生,保住所有;可他偏偏遇见的是赵礼这样杀伐果断、头脑精明的帝王,所以他害怕有一天会不得天子之心,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可他自己却又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故而这唯一能动脑子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赵礼的龙床上了。 看陈叶青脸色不虞,孙芷烟从小墩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主动伸手牵住了他,少女娇美的容颜上带着平静的笑容,语气虽然温婉却带着该有的刚强,铿锵有力道:“娘娘,孙家是您的后盾,纵然司马家抛弃了您,孙家永远都不会!” “烟儿,放肆!”孙柳氏没想到一项聪明慧黠的女儿会说出这么一段话,一时间紧张的看向脸色不好的陈叶青,一边已经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陈叶青似乎是没听见孙柳氏那声叱喝声一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这个孙家的掌上明珠,该是有多七窍玲珑才能察觉出他此刻心情的沉闷和孤独;从穿越到现在,他虽然每天都尽量过的没心没肺、简单惬意一些,可是有多少次他午夜难以入眠,多少次怀疑过自己,排斥过自己;从未有过的平静在对上孙芷烟那双平静的眼睛时,他终于平息了心底的涛声;刹那间,晴空万里、炽日斜阳。 “舅母,烟儿是个好姑娘!” 陈叶青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哽着嗓音说出这句话。 孙柳氏看娘娘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底有些小小的责怪女儿的冒失;不管娘娘现在处境如何,她终究还是一国之母,说这样犯忌讳的话不是平白让人受气吗?这个孩子,真是让老爷和自己给惯坏了,弄的胆子忒般大了些。 在送走了孙柳氏母女之后,陈叶青靠在软软的垫子上总算是吐了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亲自动手解决杨氏和司马传,可思来想去他现在身处后宫,又是一个女子之身,如果在这时候冒尖干这种事恐怕会遭来赵礼的侧目;这个男人太危险,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办人,他真还没有那么大的胆;既然自己有所束缚,还不如去寻找能真正制得住他们的人。 身为左都御史的舅父孙简之为人刚正不阿,又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那本账册落在他的手中定然比落在自己手中更有用处;所以,他只要行开门之便,舅父就不会让他失望。 就在陈叶青想着司马家和杨氏会遭到什么待遇的时候,伺候在殿门口的黄梨跑进来,说是负责此次西巡安全的禁卫军总管秦战请求觐见。 禁卫军总管负责西巡?他这时候求见应该是为了皇后一路的安全策划才来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陈叶青就招手示意让人进来。 耀眼的阳光从大殿四处的窗格子里缓缓照进来,就看一个身着黑紫色禁卫军服饰的男子腰挂佩剑,手微微笼拳,一身阳刚正气的走了进来。 陈叶青眯着眼睛看走进来的男子,只是在瞧清楚眼前之人的相貌后,饶是他是个真爷们,也不淡定了! 瞧瞧这古铜色的肌肤,看看这高大英挺的身板,还有这大长腿,艾玛还有那窄细腰,爷们啊爷们!简直就是爷们中的纯爷们!这号人物要是搁在现代,早成了硬汉中的领军人物,什么奶油小生、长腿偶吧,都靠边站。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为其付出的女人,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帮为她收拾烂摊子的男人;同理可得,每一个牛掰到让女人看一眼都能无限歪歪的男神身后一定有一个怂的让人不忍睹视的老男人作为人生的动力和基石。 所以,上天给了秦战硬朗俊挺的外貌,刚毅健壮的身材,世间所有纯爷们的一切牛叉叉条件都无限放送的给了他;但生活是残酷的,因为男神有一个叫户部尚书的亲爹。 想到户部尚书,陈叶青就忍不住叹气;赵礼一乱花钱这老东西就哭,前线嚷嚷着要打仗老家伙更是哭的连亲娘都不认;老公鸡勤俭节约一辈子,连上朝的朝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同僚笑话他寒酸人家根本不当回事,每天都挺着佝偻瘦小的小身板削尖脑袋的给赵礼省钱省银子,把堂堂的一个国家财政管理的跟自家后院似的,干净明亮、一尘不染;陈叶青想着户部尚书,又忍俊不禁的叹气摇头,一阵风吹过来都打摆子的老家伙能健康的活到现在真是相当不容易啊,能生出秦战这样的纯爷们更是人品爆发啊! 高富帅的爹有可能是个瘸子的情况也是可以存在的! 正文 037:露马脚了? 章节名:037:露马脚了? “臣,禁卫军总管秦战,觐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秦战单膝跪地,整个人都呈现规矩知礼的状态,幽亮的眼睛更是低低的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不对周围多看一眼,多瞧一下。 好一个刚毅坚定的禁卫军总管,好一个赵礼身旁亲信的武将大臣。 陈叶青对眼前不卑不亢的禁卫军总管大人很有好感,可是一想到他是和赵礼穿一个裤裆的,顿时就觉得这俩一块骚了。 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跟班,赵礼那种变态,身边养的猫儿狗儿一定也是凶狠的鬼畜;他最好还是离远点比较妙。 秦战递上来一个折子,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关于此次西巡皇后仪仗的所有事项和保卫工作;不得不承认的是,总管大人真是好强的工作能力,年纪轻轻便能一手拿下这么大这么重要的西巡工作,更难得的是总管大人好生争气,有个堪称妙物的户部尚书亲爹,没想到独子却是仪表堂堂,威武健壮;这他妈的究竟是有多排斥亲爹的基因才能生出这么完美精干的儿子;还是说……其实尚书夫人和邻居有一腿?! 陈叶青翻看着手里的折子,又在状似无意间多瞟了几眼总管大人;只是在翻遍了折子还没有找到赵煜那傻逼的名字时,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傻逼有可能会偷偷离京;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没有赵煜的名字,为何会有诚王赵耀的名字? 一提起诚王,陈叶青就想到那气质如兰、美艳精致的诚王妃;不知美人可会一起随行? 陈叶青有时候会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会偶尔把心中所想不经意间说出来。 所以,当他看见秦战突然抬起疑惑不明的眼睛时,他真想抽自己一嘴瓜子!妈的!要你嘴贱!要你惦记别的男人的老婆!要你到现在还对诚王妃的美貌念念不忘?后宫里这么多小美人不够你看的吗?赵礼那么多小老婆不够你调戏的吗?家里的鲜花开始不惦记,偏偏惦记外面的嫩花;难道老子跟赵礼相处久了,也传染上他的变态毛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所以,赵礼是偷着的那个,老子才是那个偷不着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诚王一同西巡是皇上钦点;至于诚王妃并不能随驾同行。”嘿!这小子还一本正经的回答老子。 千万不能被聪明能干的总管大人觉察到什么,陈叶青合上手里的折子,就明晃晃的露出一副很可惜的表情,道:“当初诚王妃从封地嫁到京师,正是本宫被幽禁在冷宫闭门思过的时候;早就听闻王妃聪明慧黠、冰雪通透,一直想要见见这个伶俐的弟妹,一叙妯娌之情,没想到她却不能随驾西巡。” 说完这些,陈叶青就悄悄地打量了一眼秦战,看他再没露出刚才那副惊讶的表情,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想:老子马上就要当太后了,可不能临门撩蹄子,在这种时候被赵礼亦或者是他的亲信察觉什么。 几番形式上的问话后,陈叶青要碧莹送走了秦大总管;自己斜倚在躺椅上掰着指头算日子。 左脚脚踝的伤势差不多不出三五天就能落地,西巡路途虽然遥远,但好在都有车架,他也不用受多大罪;交给舅父的小册子,依照舅父的性格定会在这两天发作;他倒是不奢望舅父能一把拉下司马传那个狗东西,但最起码让司马府扒一层皮他才觉得甘心;至于杨氏和司马婉,只要母家出了事,看这对心怀叵测的母女还能在她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翻腾出什么浪花。 * 关雎宫中 秦战离开芙蓉宫后就回到皇帝面前回话,此刻赵礼正在练习书法。 宽正简洁的红木案桌上,铺着一张上好的金边白染宣纸,骨节分明的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的狼毫笔,手腕微微带劲,刷刷刷的几下,就在白宣纸上写下了几个铁画银钩的大字,颇带气势神韵。 伺候在侧的小贝子见皇上停了笔,忙带着宫侍端着干净的清水走上前,递上帕子让赵礼净手。 “她看了吗?怎么说?”赵礼一边擦拭着本就不脏的手指,一边垂着眸子淡淡的问出口。 秦战躬身合礼,回禀道:“皇后很满意臣的安排,简单的问询了几句必要的事项后,就没多说什么。” 赵礼一挑眉:“哦?再没多说什么?”这话,与其说是问秦战,倒不如是在问他自己。 秦战看了眼拧眉沉思的帝王,眸光转动间,说了句:“其实,娘娘也并非没说其他的话;娘娘看了折子后问臣,诚王妃可会随着一起西巡?!” 诚王妃?常幼蓉吗? 怎么突然之间问起她来了? 赵礼在原地踱步走了两下,突然猛地站住,内心深处似乎察觉到什么似得,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手边的桌案上。 那夜,因为祖制他必须留宿在芙蓉宫,只是当他刚刚出现就看见他的好皇后一身酒气的扑向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深情之猥琐、言语之轻佻瞬间就让他愣在原地! “小碧莹,在赵礼睡老子之前,你就可怜可怜我,先陪我睡一场如何?” 这句话,如针扎般煞那刺进他的心口;他曾近认识的司马媚,是个连说话都不敢抬头的懦弱女子,纵然他给了她全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封赏她亲生儿子成了太子,那个女人依然唯唯诺诺、胆小呆滞;何时呈现过那副癫狂灵活的姿态? 以前,他认为是冷宫的清苦逼得司马媚不得不做出了改变,可就现在看来,皇后的言行举止简直判若两人;一个人心性一旦改变就真的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攥紧的拳头上血管微微膨胀,伺候在身侧的贝公公更因为赵礼身上无法遮掩的气势惊的小心挪步朝着身后悄悄后退。 可这步子还没挪动两下,就听见一声夹杂着冰霜的声音传来:“摆驾芙蓉宫!” * 此刻,芙蓉宫内的小花园中,正是一片莺声燕语、百花争艳的盛景。 因为老子的脚脖子崴了,听说娴贵妃开心的赏了侍奉茶水的小宫女,黄娘娘欢乐的在贵妃椅上抱着自己的宠物猫儿不停地亲来亲去,曹贵人更是喜于言表,直接扎了个小人诅咒老子祖宗十八代,顺便还在纸条上写下心愿,祝福老子下次别崴脚丫子,直接崴脖子得了。 碧莹在听到黄梨打探来的消息后,气的手帕都快缴烂了,狠狠地瞪着曹贵人居住的听风楼方向,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个贱蹄子,真是个作死的下贱胚!竟敢诅咒娘娘?来人,把那贱人拖过来!” 黄梨得令,刚撸了袖子准备去拿人,就被正在喝茶的陈叶青阻止了:“行了!小美人们也挺不容易,听说最近赵礼前朝繁忙,甚少出现在后宫,就算是想要解决生理问题,也是先孝敬了先帝的小老婆他的后娘了;蓝妃娘娘小腰娇软,被嘿咻的连床都下不来;可这后宫美人们却都旱的腰板僵直,都能上房揭瓦、梁山起义了;难得本宫受了伤,出了丑,能博美人们一笑,老子也不白伤一回。” 碧莹看着如此心善和蔼的娘娘,拿着帕子就试泪:“娘娘就是太宽容,这才纵容了狐媚子们无法无天!” 看着碧莹微微发红的眼眶,陈叶青仰天长叹:小碧莹不懂老爷们的这颗粗糙的内心,老子纵容小美人们那是怜香惜玉,自然是惯着宠着、爱着心疼着;这不,前一秒他们还在商讨着美人们的壮举,后一秒在请安的美人们一到,陈叶青就瘸着脚丫把心肝们迎进了小花园中,这才出现了如此赏心悦目,叫人死都瞑目的美景啊。 总管大人,难道你真的会用那传闻中的杀人不见血的招数? 正文 038:哦!被发现了! 章节名:038:哦!被发现了! “娘娘怎么刚回芙蓉宫就伤了脚呢?冷宫那种地方娘娘住了好几个月都无碍,怎么偏巧……哎!莫不是芙蓉宫太大,地板太滑,娘娘习惯了粗陋,已经不适荣华?” 被娴贵妃这一软刀子戳的心肝揪痛的陈叶青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心中虽然有些小小的憋闷,可依然没生气;谁让娴贵妃每次在欺负他的时候,那飞扬的眉眼都格外勾魂呢? 娴贵妃娘娘的虐爱啊!他可是遍体鳞伤的享受着呢! “娴贵妃此话差矣,娘娘位居中宫,身份高贵,怎么会不适荣华?妾倒是觉得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尽心,纵然娘娘打小不受礼俗束缚,自由洒脱惯了,但该提醒的时候就要提醒,免得像这次一样,伤着了筋骨,岂不是活活受罪?” 黄娘娘伸出染了嫣红丹蔻的手指轻轻地扶了扶耳鬓的头发,讽刺的朝着一脸阴色的娴贵妃看了一眼,垂眸冷笑,自得洋洋;心中还腹诽道:什么东西,莫不是真仗着皇上宠她就失了分寸?纵然在座的姐妹们没几个能真正瞧上这性格软弱的皇后娘娘,但人家总归是六宫之主,太子生母,纵然心底再不服也要忌惮三分,她这样大言不惭、有头没脑,真不知是天真还是呆傻。 陈叶青可不傻,自然是将娴贵妃和黄娘娘之间的口水战看得一清二楚;得!前一秒他才被娴贵妃的软刀子伤的疼了心肝,后一秒就又被黄娘娘口中所讲的‘自由洒脱’二字刺激的酸了脾胃;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司马媚在嫁给赵礼之前是个颇受虐待的嫡女,什么自小不受礼俗束缚,这是捡好听的话来说,要说直白点就是地位不受宠,司马家的主母根本不将她这个女儿看在眼里,懒得请师傅手把手的教她规矩,这才有了连走路都会摔倒的糗事。 本以为,娴贵妃是个刀子嘴,没想到黄娘娘也不是盏省油灯;这俩人明明看对方不顺眼,可最后都将怒火迁移到陈叶青的身上;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捂心闷叹:怜香惜玉的男人伤不起,对美人们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干巴巴的杵在这里默默地奉献自己的娇弱身躯了。 碧莹是个聪明灵透的,自然听出这两宫娘娘是在夹枪带棒的讥笑娘娘;护主心切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主子不反击也就罢了,居然还端着茶水坐在那里任由那对贱人糟践? 一时间,怒火上升;碧莹再也忍不住,刚欲站直腰板冲上去骂回那对贱蹄子,就看本是一心一意喝茶的娘娘突然朝她看过来,道:“碧莹,将小厨房做的葵花豆沙糕拿上来给王贵嫔尝尝,本宫瞅着她似乎爱吃甜食!” 能不爱吃甜食吗?前方两宫最得宠的娘娘都快扛着扫把对干了,王贵嫔却在专心致志的攻陷自己面前的那盘新鲜桂圆,不一会儿的功夫,青白瓷花的盘子里只剩下寥寥数个小桂圆孤零零的躺着。 碧莹知道娘娘是在支开她,心中虽然不愿可也不敢拂了主子的命令,看了眼因为能吃到皇后宫中的‘葵花豆沙糕’而双眼亮晶晶的王贵嫔,碧莹心中嗤之以鼻:真是个贪吃鬼,没心眼的呆傻子,活该当年跟黄娘娘一同进宫,人家现在已是一宫之主,她却还只能住在香榭楼里,当一个并不受宠的嫔妾。 葵花豆沙糕一上来,王贵嫔就不负众望的连吃了整整三块,伺候在旁的宫女生怕糕点噎人,忙端了茶水送到王贵嫔嘴边,看她张开嘴就着茶杯喝了几口,还小小声音的打了个饱嗝,这才把心放下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跟的主子。 这一幕,落在在场其他主子眼前,都是极为不屑的;一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威胁性,偶尔间充当个乐趣欺负着玩儿倒还有几分意思;可这一幕落在陈叶青眼里,却是无限欢喜。 相较于说话带刺的其他美人,王贵嫔的娇憨之态更能唤出他内心深处的喜爱之情;一时之间,陈叶青越看这长相可爱憨厚的王贵嫔心底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想靠近;所以就在众人都在挖空心思想着再怎么说几句带刺的话扎一扎这皮厚软弱的皇后时,就看皇后一脸兴冲冲的站起来,朝着王贵嫔坐下的方向走去,说话间就亲热的拉起贵嫔那双如羊脂般柔腻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掌心。 王贵嫔对性格颇为和顺的皇后娘娘抱有很好的心态,看娘娘如此亲热自己,圆圆的小脸上顿时笑出了灿烂的笑容,再配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在这一刻!陈叶青深深地佩服了一把赵礼那孙子;他是有多通吃,这才能有像娴贵妃那样的艳丽美人的同时,还能要了王贵嫔这样的可爱佳人啊! “皇上?!” 就在陈叶青牵着王贵嫔的手看的怔怔入神时,端坐在软椅上的娴贵妃猛然站起来,朝着后院拱门望过去的同时,一脸娇羞兴奋喊出声。 皇上?赵礼那孙子又来了? 陈叶青牵着王贵嫔的手朝着月形拱门口看过去,就看在一簇簇盛开的海棠花下,站着的男子可不就是赵礼那孙子吗? 只是,这孙子怎么一脸黑沉,几乎是眼含燎原之火似的怒瞪着自己呢? 陈叶青又紧了紧手中柔软的小手,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狡黠使坏的微微而笑。 哎呀呀!赵礼哇!你这样不请自来,是来捉奸呢还是来看老子调戏你的小老婆们呢? 我们要相信,这世上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面都住着一个变态的自己;只不过有些人明显一些,比如说赵礼那孙子,有些人隐晦一些,比如说老子! 以前调戏美人虽然开心,但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不尽兴;归根究底无非是自己觉得赵礼那只绿王八当的实在是太低调不明,他就算是调戏死他后宫里的小老婆们,这家伙也不知情;我们要相信,人都是贱的,偷情偷到一定境界之后,就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偷情高手,想让全部的人都清楚老子睡了你老婆,你却拿老子没办法;关于这种境界,几乎是没多少人能达到的;可是他陈叶青却想要尝试一下当着赵礼的面调戏他老婆这孙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生为一个不追求欲望又非常理智的男人,陈叶青还是劝住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不要挑战那孙子的底线比较好,等赵礼什么时候变成了先帝,他再出手也不迟! 因为赵礼的突然出现,在座的小美人们各个都雀跃不已的站起身,伺候在侧的宫女们更是忙凑上前速度飞快的收拾了一下主子的衣衫,务必要求能一眼跃入帝王的眼中。 看着小美人们如此兴奋欢悦的模样,陈叶青很黯然伤神,再一次暗瞪一眼赵礼,深深地在这孙子的脑门上印上情敌二字。 赵礼拉黑着一张脸,双拳紧攥遮在袖子底下;他刚才没有错过任何细节,彻底将他的皇后打量的清清楚楚。 他果然没有猜错,他的皇后……兴趣开始不一样了,处处都透着古怪! 一双眼睛,狠狠地扫了下王贵嫔娇嫩白细的手指,顿时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正文 039:惩戒 章节名:039:惩戒 站在月形拱门处的赵礼脸色很不好,任谁都能看出此刻他是带着怒火的。 小花园里的小美人们满心欢悦的盼到皇上来了后宫,可这话还没说一句,礼数还没行完,就看皇帝冷着张脸甩了袖袍就走。 娴贵妃没想到连句话都没跟皇上说上,一时间有些伤心难过,永远都带着倨傲和鄙视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一分属于女子的脆弱。 “咱们是哪里惹了皇上不快了吗?”娴贵妃嗡嗡出声,又望了一眼那早已人去楼空的拱门。 黄娘娘也有些意兴阑珊,第一次没跟娴贵妃对着干:“皇上前朝繁忙,想必是累了,并未生气的。” 说完,自己也缴了手边的帕子,很是惴惴不安。 相较于美人们的闷闷不乐,陈叶青倒是表现的很豁达;反正赵礼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活似他不光睡了他老婆还睡了他老娘似的,今天这张冷脸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王贵嫔心性单纯,迷茫的望了一眼突然沉默的各位娘娘,捻起磁盘中最后一颗桂圆咬破了硬壳,眼睛弯弯、心满意足的品尝着口中的美味,根本不受外界影响的纯真样儿。 * 赵礼回到关雎宫,看着前来给他奉茶的小太监就想到刚才在皇后与后妃们喝茶欢乐的场景,顿时更加火燎的怒气更是高涨到了极点,冲着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就是一通怒喝,惊得在场伺候的宫人门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 可有些人,就是在你越堵心的时候他越能跟你找事。 就在赵礼叉着腰背对着众人气的火冒三丈时,伺候在外面的宫侍颤颤巍巍的小跑进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皇上,户部尚书秦大人求见!” 赵礼的眼皮蹦蹦一跳,没好气道:“不见!” 小宫侍一听这话,忙猫着腰下去回话;可候在外面的户部尚书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听皇上不见他,顿时就在外面嚎起来了:“吾皇天子啊!老臣一片忠心照丹青,对这赵姓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怎可嫌弃老臣忠言逆耳、避而不见啊!” “……”赵礼现在不光眼皮子乱跳,连五官都快气的抽搐了! “吾皇天子啊!当年您还是皇子时请老夫出山效力,曾亲口许诺必定听忠臣谏言,良臣美誉,万不会妄自尊大、辜负天下,可如今不过数年光景,您怎么就忘记了!” “……”赵礼已经双手握拳,身上的戾气狂飙到了极点! 跪在一旁的小贝子受到波及,跟着户部尚书一起哭了:老大人呐,您再这么嚎下去,皇上真会把你变成一张画像挂在七十二忠臣光禄阁里了。 户部尚书在外面哭嚎了一阵后见皇上不搭理他,越挫越勇的劲儿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坚强;老大人花样百出、招招套套,见自己既然喊不出皇上,那就开始喊皇上的祖宗! 于是,就看老大人朝着供奉着赵家先祖的崇光殿方向深深叩首,做出挖心掏肺之状,哭的凄惨可怜;先列举先祖在创建大周王朝时是怎样的辛苦艰难,又高歌大周第二代皇帝文宗帝是如何知人善用、广通言路虚心纳谏,总之,除了已故的骄奢淫逸的先帝,所有赵家祖宗皇帝都被户部尚书问候个遍,最后落在赵礼身上,他还没编出个形容词来说上两句,就看小贝子公公在微风中脸色苍白的凌乱着脚步朝他奔了过来…… “秦大人!”贝公公目光呆滞、语句短促,显然一副惊了魂儿的模样。 户部尚书擦了把泪,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贝公公:“皇上肯见老臣了吗?” 贝公公同样眼眶微红的点了点头,扶着颤抖不止的老大人站起身,一步一挪的朝着关雎宫走去。 虽只有几步之遥,贝公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秦大人,洒家求您一件事!” “贝公公客气,说吧!” “下次您要是再进宫,能看看黄历吗?每次都瞅准皇上心情不畅的时候来添堵,这不是、不是……”找死么! 户部尚书显然是被自己哭糊涂了,已经抓不住贝公公说这句话的重点:“皇上此刻心情不好?那行,老臣就更应该在此时说这件事,皇上一听,准会高兴!”说完这句话,户部尚书就甩开膀子快走几步朝着关雎宫的宫门口跨去,可这脚刚抬起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依然凌乱的贝公公:“公公,老臣跟钦天监那帮吃闲饭的家伙不熟,他们从来不帮老臣看黄历!” 贝公公嗷的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 户部尚书这么急匆匆的跑来,甚至不惜搬出赵家的列祖列宗来压赵礼,为的就是此次西巡的事。 按理来说,此次西巡跟他根本搭不上什么事儿,可是天家出巡,一路吃穿用度,跟着伺候护卫的人的衣食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 所以,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拿着一张张的条子找到老爹批银子的时候,户部尚书终于坐不住了。 先大骂了败家的儿子,一次普通的出巡这熊小子居然让他掏出整整数万两,这不是拿钱当水不知道心疼吗? 收拾完一身正义的儿子后,户部尚书又不顾辛劳的进宫来找这真正花钱的主子。 赵礼沉着脸坐在桌案后,看着户部尚书揣着他的小算盘扑扑腾腾的跑进来,噼里啪啦的一通讲完后,拿出自己已经整理好的款项折子,双手送到桌案上,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依老臣来看,此次西巡只需国库出资一万三千两就够了,至于剩下的银钱,沿途乡绅商贩都会孝敬上来;届时,一不会丢了皇家出巡的颜面,二还能让百姓觉得天家亲善和蔼,更能增添我皇家气度、普惠万民啊!” 户部尚书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到最后更是有些手舞足蹈,差点被一口清痰卡在嗓子眼厥过去。 可赵礼呢,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他一见户部尚书的小算盘,就已经猜出这老家伙又动了什么心思;只是没想到,他又把脑子动到了西巡上了。 按捺着爆脾气,赵礼耐心说道:“此次西巡非同一般,一来是为了送凌国太子,二来也是朕第一次出巡西陲防务,银子都花在了刀刃上,不可再省!” “皇上,老臣觉得这不是省的问题,而是浪费的问题,老臣认为……” “秦大人,朕……” “皇上!”俩君臣都开始争抢对方的话,可就在这时,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户部尚书又一次跪下去,只是这次,他却没像刚才那样滑稽荒诞,而是安静的垂着双臂,消瘦佝偻的脊背看上去极为脆弱,但又是那么硬挺,好像就是那撑起了大周繁荣的众多支柱中的一根:“皇上,现在已经入秋了,很快就会冬季;今年多雨,到了冬季恐会比往年更加严寒;西陲苦寒,老臣想节省些银子给那边守关的将士多送几车棉衣棉被,还有靠近西陲边境的老百姓们,到了冬季万一大雪封路他们吃食上恐有不便,富裕家庭倒还好说,可那些苦寒之家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老臣想着下派粮草给当地父母官,让他们按人头分些粮食下去,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皇上,老臣的心眼没那么多,也没那么大,只是想要替皇上照顾好咱们大周的百姓。” 户部尚书一席话说完,赵礼沉沉的陷入沉默;直到看见老大人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颤的身子时,这才恍然,忙快步走下去亲自扶起了眼前这位总是让他头疼不已的老臣。 “一切,都按照秦大人说的去办吧!” 户部尚书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尽是一片憨直之色。 看着老大人蹒蹒跚跚的离开,赵礼双手背立,本来被怒火冲刷的他此刻却已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因为胡思乱想而乱了方寸,顿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可是,他既然有所怀疑,那也必须有所惩治才对! 挥手叫来小贝子,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见小贝子不解迷茫的表情,赵礼拥堵的心顿时舒畅了不少。 朕的好皇后,不管你这招人反感的毛病是从哪里学来的,朕都会让你好好的戒掉!* 芙蓉宫里,陈叶青看着面前的搓衣板,痛苦的抓心挠肺;他就想不明白了,他不就是摸了卫贵人的小手嘛,赵礼用得着那么生气,要让他跪两个时辰的搓衣板;当初也没见他有多疼惜那小美人,天天把人家当成萝卜干似的晾在后宫里干杵着,这下着急的跟护眼珠子似的?! 更何况,他此刻是女儿身,女人摸女人,也挨不着那位孙子什么事不是吗? 正文 040:交锋 章节名:040:交锋 皇帝罚皇后跪了两个时辰搓衣板的事很快就传的后宫人尽皆知,陈叶青不知道前朝究竟知道了多少,反正后宫在知道他被罚的事情之后,听说几宫娘娘那里又是一片欢腾景象。 ‘哎!老子就知道那帮美人喜欢虐待我!’ 一旁碧莹愤愤不平的将那帮幸灾乐祸的美人们咒骂个遍,陈叶青一边享受着小宫女们的按摩服务,一边慢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相较于碧莹那副要跟后宫美人干架的姿态,黄梨倒是很冷静,走上前看着陈叶青,忍辱负重道:“娘娘,还是您有智慧;皇上罚了咱们又怎样?芙蓉宫还不是咱们的,六宫之主的位置还不是您的?咱们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确不应怒火躁动给他人留下口实,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碧莹对于主子又拦下她不准找那帮狐狸精算账的事很有微词,但是在听见黄梨的这番话后,霎时顿悟了! 崇拜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陈叶青,大有一副差点就坏主子大事的后悔姿态:“娘娘,奴婢知错!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咱们现在的处境呢?如果这个时候找那帮狐媚子算账,的确是能解恨,可却也遭来了皇上更大的震怒;黄梨说的没错,咱们要以静制动!” 陈叶青身边有个碧莹随时兴冲冲的大玩宫斗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又加上了一个黄梨?看着这来一唱一和的模样,陈叶青赏了他们一对白眼;什么以静制动?他分明就是舍不得下手,只要美人们不过火,他自然是心甘情愿的愿意捧着她们的。 只是,在皇后被罚的事情还没过去两天,前朝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素有办案分明、刚正不阿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孙简之在朝堂上弹劾礼部尚书杨添和工部侍郎司马传利用职务之便,多次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以官员身份肆意征收百姓良田,强行购置豪宅庭院;大周律法规定官员不得涉足黄赌场所,但杨添居然在其家乡开放多处赌坊妓院,聚资敛财多行不义之举;司马传罔顾律法,任其家中奴仆在外横行霸道、欺压良民;这桩桩罪证细数下来居然有数十条之多;被孙简之在朝堂上一次列举念出之时,加上有刑部和大理寺站出来附和作证,顿时震撼朝野、皇帝大怒。 听到这个消息,陈叶青正在吃一盘新鲜的葡萄;看着黄梨口舌伶俐的将外面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满意的微眯着眼睛。 他就知道,舅舅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舅舅多年清廉名声在外,又是那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所以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颇有信服力,再加上又联合了大理寺和刑部,看来这次杨家和司马家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碧莹倒是有些担心,道:“娘娘,皇上不会因此迁怒您吧!” “迁怒什么?”陈叶青吐了一口葡萄皮,道:“我自从嫁给赵礼的那天起,就是他赵礼的人,跟司马家早就没任何瓜葛了。” 陈叶青知道碧莹这样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司马家可是出了个正宫皇后,一荣俱荣的道理在这个时代是铁的定律;可他陈叶青偏偏就赌他赵礼是个公私分的很开的人,只要自己不逆了他的麟,赵礼绝对不会因为司马家而迁怒到他的身上;反倒会因为他的身份而重办司马家,因为那家伙最会做表面功夫,如果皇帝连自己岳丈一家犯错都会狠办,恐怕皇帝正直高大的形象会为他赢得不少民望。 大家快来瞧快来看啊!皇帝小儿连他的亲岳父都敢关啊!咱们是多么幸运才能摊上如此英明神武的帝王啊!吾皇万岁啊! 想象着那帮无知的良民会被赵礼那孙子欺骗,陈叶青就觉得嘴里的葡萄似是变了味;明明是他安排的一切,怎么最后的好处反倒是被那家伙给全捞了去?至于他的名声,恐怕会变成,佞臣之后,奸臣之女之流吧…… 哎!看吧,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如果老天真的长眼,就让老子变成赵礼,而不是赵礼的皇后。 前朝因为孙简之的弹劾孙家和司马家的事很快就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这让陈叶青想到清朝皇宫有个规矩,后宫不得干政;现在想来,还真不是后宫的女人多事,而是这消息太灵通,人的嘴巴太碎;念着念着,你不想知道都不行。 所以,当司马婉气冲冲的冲到芙蓉宫,宛若泼妇般站在大殿门口破口大骂的时候,陈叶青很淡定。 就这样一根小白菜,杨氏怎么就放心送进宫里来?她们母女怎么就白痴到认为靠着这种脾性便能爬上赵礼的龙床?在他看来,后宫奉茶洒扫的宫女都比司马婉有几分沉稳的气度。 “娘娘,二小姐她……”碧莹毕竟是从司马府出来的人,这时候就算是司马婉骂到门口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叶青因为伤了脚,又被赵礼罚了跪,此刻只能半躺在贵妃椅上,两条腿比玩了劈叉还软弱无力。 “司马媚,你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是不是?坏事你干得,却又不敢认了是不是?”司马婉一声声尖利的嗓音跟破锣似的一阵阵的回想,陈叶青烦躁的闭了闭眼,我去他个舅奶奶的,这丫头真是个二货是不是? 于是,陈叶青终于忍不下了,一拍手叫来黄梨:“把那个傻逼领进来!” 黄梨见娘娘脸色不好,忙应声下去;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司马婉气势冲冲、面加怒气的冲了进来。 姐妹相见,本是嘘寒问暖、两两欢心的场面;可到了他们这儿,却成了两看相厌,恨不得叫对方死一死的架势。 陈叶青神色淡淡的瞧着司马婉,六品女官的青色服饰穿在她身上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贵气,反倒是她的肤色偏向微黄,并不适合穿这种飘零气质的青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没有发育好的豆芽菜,酸的厉害。 陈叶青依旧半倚在贵妃椅上,身下覆着猩红色的上等毛毯,身上简单的盖了一间白色的纱锦,手里拿了一本写着风趣故事的小转记,腿边跪着捶腿按摩的小宫女,神态慵懒华贵,神情平静宜人;可就是这样的他,更加触怒了司马婉心底名为嫉妒的琴弦。 “是你做的,对不对?”司马婉用恶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说出这两句话也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来这丫头,真是打心眼里厌弃他这个‘姐姐’啊! 陈叶青不语,只是放下手中的小转本欣赏着她的怒火。 可他越是这样平静,那丫头好似越无法冷静,蹬蹬两步冲上来,要不是黄梨突然站出来阻拦,恐怕她真会忘记身份,像以前那样照着司马媚的脸就能来一巴掌。 内心深处,一丝灵魂的挣扎惊动了陈叶青平静的内心。 哎!把豆芽菜炒了吧! 正文 041:太后提人 章节名:041:太后提人 那年是个很冷的冬天,司马媚的身子不好,月经来时更是腹痛难忍;但那时身边除了碧莹照顾再无二人,偏偏那天碧莹得了伤风,躺在床上休息;司马媚只能一个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厨房里烧开水。 黑黢黢的铁黑锅,上蹿下跳的火苗;可就在司马媚好不容易快要将水烧开的时候,穿着一身簇新锦袄的司马婉领着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官员子女跑了进来;显然司马婉也有些意外她这个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只是怔愣了片刻,就看见司马婉突然扬起了嘴角,小小的年纪,那双和她有些相似的眼睛里却满是讥讽和诡诈。 “司马媚,你偷偷跑来厨房是要偷东西吗?”司马婉那时也是用这样尖利的声音大声怒喊着她。 随后可想而知,她被闻讯赶来的厨房婆子拉了出去,锅里滚烫的开水布布嘟嘟的冒着热气,司马婉拿着葫芦瓢舀了一瓢,走到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她面前,毫不留情的将滚烫的开水泼在了她身上。 单薄衣裳下的肌肤,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起了水泡;可她不敢喊,只能硬咬着牙苦苦的忍耐。 记忆,又像是被抽拉出来一样,疼的让陈叶青都忍不住蹙了下眉。 “司马媚,你究竟是不是人?为什么要害司马家,要害母亲父亲!”司马婉用青葱似的手指愤恨的指着他,眼底,熟悉鄙夷嘲讽跟往昔一模一样。 陈叶青沉眸看向面前的如花少女,突然,想要大笑出声;一个女人该是有多么蠢笨无知,才敢不分主贵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呼来喝去。 碧莹的脸色很差!黄梨的脸色简直变成了铁青色!一宫上下的奴才们都像看异类一样瞅着那个在皇后娘娘面前张牙舞爪的司马家嫡二小姐。 “本宫是皇后,位列君!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女官、无凭无据、无证无依,也敢在芙蓉宫放肆?”陈叶青缓缓地说着,那声音明明连司马婉高喝不止的呛声都及不上,可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是从心底里生出了几分寒意:“是司马府只能教育出这样不是体统的女子?还是你觉得一个六品官职就能让你敢在本宫面前张扬放肆?” 看司马婉陡然愣住的神色,陈叶青瞟了眼身侧的黄梨:“女官殿前失仪,该如何处罚?” “掌嘴五十,扣半年俸禄,将其举动张贴内宫,以此为惩!” 司马婉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敢打她,一时间大惊失色,张皇无措的看着朝自己靠过来的大力太监,连连后退数步的同时,瞪着倚在贵妃榻上的陈叶青:“你不能打我!你不能打我!” “本宫为什么不能打你?天下间,本宫除了不能打皇上,还有什么人是本宫不敢的?”陈叶青冷斥道:“重重的打,打到她真正觉得自己错了为止!” 两个大力太监一人驾着司马婉一只胳膊,齐齐施力之下硬是将这不知死活的贱人按倒在地,接着又看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嬷嬷跑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板子,照着司马婉细嫩的脸颊就是一下子。 瞬间,先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煞那就蔫了,哇哇尖叫呼痛的同时居然还大声咒骂着陈叶青;黄梨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塞到司马婉的嘴里,看她惊恐着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屑道:“娘娘名讳岂是你这等贱民能呼叫的?李嬷嬷,照着她这张脸狠狠地抽,招惹了咱们的主子,定不能留手。” 被唤作李嬷嬷的人也算是宫中的老人,现在皇后重回中宫,母仪天下,在这后宫之中可是最顶尖的领导人物,有这等巴结上面踩压下面的机会,她自然会好好表现;眼下就看她虎躯一震,撩开了膀子就朝着司马婉的脸上抽,而且抽的极为有技巧,偏偏就照着一个印子打,就这样印子摞印子,几下的功夫下去,司马婉一张俏生生的脸就不能看了。 看主子遭了这么大的罪,锦葵早就吓得七魂少了三魄,看着皇后雍容华贵的倚在贵妃榻上冷眼瞧着,又看见小姐被抽打嘴角直蹿血;锦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照着硬邦邦的地板就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哭着乞求道:“娘娘开恩,娘娘开恩饶了二小姐吧!” 碧莹和锦葵认识,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一时间看当初的好友这般求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娘娘,锦葵她……” 对这个求情的丫头陈叶青是有记忆的,知道这小丫头虽然跟在司马婉身边但非什么坏人,瞥了眼碧莹,碧莹就忙上前扶起已经在额头上磕青了一大块的锦葵。 “傻丫头,娘娘正在气头上,你这样求情是没用的!”碧莹压低声音小声的劝锦葵。 锦葵因为磕头磕的太猛,到现在还头晕着,可尽管到了这时候,还是求着情:“碧莹姐,你是娘娘身边的人,求你说两句话吧。” 碧莹不忍的看了眼锦葵,又照着抽嘴瓜子的地方瞟了一眼;见司马婉已经被抽的神情都迷糊了,可依然听见她嘀嘀咕咕的在咒骂娘娘,本来的那点好心也彻底消散。 “锦葵,你也是府里出来的人,自然清楚当年二小姐是怎么对大小姐的;如今大小姐贵为皇后,可二小姐依然无法无天的在她面前放肆,不是大小姐逞凶,是二小姐太不识时务,犯了君上;你要知道,就连皇上都从来没对娘娘说过一句重话。” 是啊!连天子都是对皇后礼遇有加,她们这些人,怎么敢?怎么配? 锦葵知道无望,只能无奈的闭上眼;耳边,传来阵阵司马婉凄厉的嘶喊声。 陈叶青眼见这李嬷嬷抽打人的架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伶俐,可司马婉依然嘴硬着不肯说一句软话,混着血丝的口水不断从她嘴里流出来,已经伤成这样还硬挺着,真不知是她坚强还是认死理。 陈叶青翻动着手里的小转本,安静的大殿中就听见噼啪噼啪的声响;就在他准备张口问打了多少下时,就看几个身着青绿色宫衫的太监和宫女急匆匆的走进来,在看见大殿上的架势时,毕竟都是宫里的老人,脸上都没露出多余的神色,朝着陈叶青就规规矩矩的行着礼数。 “老奴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就看一个颇有年岁的大太监站在最前头,跪在地上就对着陈叶青磕了个头。 陈叶青将目光从小转本上抬起头,淡淡的扫了眼这帮人,便认出是太源宫太后身边的人。 想来也对,他在这边收拾司马婉,太后怎会不知情?毕竟这女人可是老妖婆亲自宣进宫的。 只是太后啊,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坏水,老子会不知情?你想让司马婉来闹腾老子,从中隔岸观火,看尽笑话;却不知司马婉这个扶不上墙的废物会在进宫没几天的情况下自己便撞上老子的枪口了吧。 “言喜公公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碧莹,看座!”陈叶青揣着明白装糊涂,看老妖婆怎么把这场烂戏和自己唱下去。 言喜公公是萧太后身旁的老人,那双眼睛自然早就修炼成精,看着眼前的皇后神色不动,就知道后宫的传言未必有假,皇后去了趟冷宫回来,果然是变化颇大。 “娘娘客气,老奴不敢落座;今日来叨扰娘娘实属无奈,只因听说太源宫的六品女官司马姑娘无意间冲撞了娘娘,太后知情后立刻着老奴前来看看,娘娘若是生气,尽管狠狠处罚便是,不必顾及太后的颜面,只是这罚完了,可否让老奴将人带走,免得再脏了娘娘的眼。” 不愧是萧太后身边训练出来的人,三言两语间就把这话说的让人听了又舒心又觉得不得不放下心中的闹怒;什么不必顾及太后颜面?这等漂亮的话说出来骗骗傻子还差不多,这后宫之中,就算是知道赵礼和太后不亲近,但既然是太后来提人,他也要顾及几分。 只是想到堂堂司马府的二小姐被说成了连一个奴才都不如的犯罪之人,陈叶青不免嗤笑;杨氏做梦也没想到,在萧太后面前当了狗摇了尾巴,本以为把女儿送进来就会荣华富贵,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在这后宫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贵人,另一种自然是奴才;她司马婉以前是贵人不假,可自从踏进宫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只能当奴才! 翠花,上一盘掌炒豆芽菜! 正文 042:终于踏上了不归之路 章节名:042:终于踏上了不归之路 陈叶青双手交叉放于腿上,看了眼那还在动手抽人的李嬷嬷,李嬷嬷就立马收了手,两个大力太监也跟丢垃圾一样一把丢开几乎快要晕厥的司马婉,眼睁睁的看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锦葵忙上前扑跪在地上,看着一脸狼藉,顺嘴流血的主子,捂着嘴不敢大声哭出来。 瞧见这一幕,陈叶青并不做他语,只是微微垂眸,颇带惋惜道:“本宫本以为妹妹进宫自此两姐妹可以互诉衷肠,也可以让本宫不再那般想念家中;只是没想到妹妹今日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前朝孙大人弹劾司马家是本宫在后主谋,这么大的黑锅扣在本宫的头上,实在是触目惊心、让人生寒;本宫欲以好好解释,但妹妹不听也就罢了,居然还咄咄相逼;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诬陷皇后这样的罪责可不是小错,本宫管理六宫自然要有尺有度,断不能让有心人觉得本宫因为姐妹情深就罔顾了妹妹所犯之错,这才狠了心,下了手!”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装作伤心之态拿起帕子沾了沾连滴汗都没有的脸颊,只是这脸上该表现的伤心欲绝和不忍之色尽数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黄梨也是个聪明的,一看娘娘这般,忙跪在地上跟着说:“言喜公公,我家娘娘性格和善是后宫皆知,司马姑娘冲进大殿那般咒骂娘娘实在极为不堪,宫中上下几十个奴才都看在眼里,娘娘也是不想落人口实,这才重责了司马姑娘;可怜司马姑娘还不知娘娘的一番苦心。” 艾玛!这家伙比老子表现的还要栩栩如生! 陈叶青无言中对黄梨飘了个赞! 言喜公公看着这一主一仆的一唱一和,总算是知道这司马姑娘的一场巴掌算是白挨了;就这情况看来,不光是白挨了,甚至还是打对了! 皇后娘娘是为了后宫礼法施以惩戒,如果不是司马姑娘犯上的话,怎会撞到枪口上?不管怎么说,这司马婉在后宫目无中宫,犯上招人嫌的臭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言喜公公一边为太后计划泡汤的事情惋惜,一边暗恨恨的看了眼瘫软在地上不知如何的司马婉;本以为是个伶俐的,没想到却是个不长眼的;呸!什么货色,也敢在这后宫之中横行霸道?狗屎糊住眼睛的贱人! 陈叶青见自己的戏也做足了,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会做个顺水人情让言喜公公把人提走;看着那个直到被拖走都神情恍惚的司马婉,陈叶青冷冷的笑了一下。 黄梨跟着把人送到门口后,就赶忙走进来,对着陈叶青道:“娘娘放心,奴才看那伤势,就算是好了恐怕也会留疤;李嬷嬷真是好手艺。”说完,黄梨就冲着李嬷嬷比了个大拇指。 被夸赞的李嬷嬷忙笑着应下,又在陈叶青面前说了几句埋汰司马婉的话,就被打发下去领赏。 相较于一干奴才的兴奋激动,陈叶青却是老神在在的模样,瞥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碧莹,状似无意般问道:“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怎么,被吓住了?” 碧莹一怔,从飘忽中回神:“娘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按照本宫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打司马婉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总归是会变的;我不找回场子,她就要骑到老子的头上,都不是善茬。”话说完,陈叶青就退了依然给自己敲腿的小宫女,由黄梨扶着一步步的朝后殿走去。 碧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水亮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感情。 * 皇后娘娘大发雌威,亲手下令打了冲进芙蓉宫的司马婉之事不出一个时辰就又在后宫传开;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为之侧目,众人在一阵唏嘘声后,都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仔细回忆过往,是否有得罪过皇后娘娘的地方?! 经过这件事,谁都看出来,从冷宫出来的皇后娘娘已经沦为鬼畜行列,不光能绕的六宫娘娘们咬牙切齿,还能震的目无尊上、心怀叵测之人屁滚尿流。 此刻,正在太源宫陪着萧太后下棋的娴贵妃手中捏着一枚白子,看了眼虽年岁渐长但依然保养的极好的太后,笑了笑道:“姑母,这件事你怎么看?”说话间,一枚白子就落在了整盘棋颇为巧妙地地方。 萧太后赞赏的扬了扬眉,却也稳打稳扎的落下黑子:“司马家的两个姐妹,本以为宫里的这个是个痴货,外面的那个是个狂货,可就现在看来是哀家宫里的这个才是地道的痴货。” “姑母后悔了?”娴贵妃颇为意外:“当初我就说过,接司马婉进宫不妥,姑母不是说无伤大雅吗?” 萧太后听了这话,在心里咂摸了两下察觉出味道:“玉桃在吃醋?” 被姑母叫了闺名,娴贵妃也不多遮掩,直接开口道:“姑母明明知道司马婉进宫图了什么,皇上正值盛年,又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有个黄问兰就已经够堵心了,现在还要加一个猖狂无状的司马婉?她司马媚位居中宫虽是个招人嫌的性子,但好歹也是正室所出,不算埋没人;可她司马婉算什么?一个填房的出身,还真当自己是嫡小姐。” 看着侄女如此鄙夷司马婉,萧太后哪里听不出她这是在为皇帝争风吃醋? 终究是个傻女人,在后宫这么久,见过了这么多风浪还是没看清楚,全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帝王的宠爱;尤其是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萧太后最后一枚黑子终究还是没有落下,久久的捏在两指之间,许是使的力气太大,指骨都有些微微泛白;眼底深处布满了乌云阴霾,层层卷卷。 既然后宫都能将皇后发怒的事传的如此之快,前朝和朝中显贵的府中恐怕也是有了声响。 一时间,刚刚受到弹劾的司马家和杨家再次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送了两个女儿进宫邀宠,没想到两个闺女就这样明晃晃的互掐起来;尤其是被后面送进去的司马婉更是被人传的极为不堪,为爬龙床连大小姐都不做,进宫偏偏去当什么六品女官,这六品女官说好听点那是专为女子开设的官爵职位,可说难听点,终究还是个伺候人的下人。 司马家得不偿失,前后丢人的事成为了满京权贵的笑话;可所有人都敢笑话司马家,却独独不敢笑话司马媚,虽然她是司马府的大小姐,她才是那个刚刚才将妹妹打了一顿的下手之人;但人人提到皇后娘娘,却都跟商量好了一样将这个姓氏上挂了司马二字的女子跟母家孙府扯上了关系;无形之中,好像众人都在默认:皇后与本家不亲,只与孙家亲厚。 日子就在漫天讨论声中缓缓度过,终于有一天,皇宫钟鼓楼上敲响了三声钟鼓之音,是的!老子终于迎来了做掉赵礼的不归之路。 陈叶青身着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乌黑的发髻上佩戴着一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一对金丝灯笼耳坠摇摇晃晃的坠在莹白粉嫩的耳垂上,由碧莹扶着,两队宫女开道直直走出芙蓉宫。 外头的宫道上,帝后仪仗队早已等候在侧;就看威武年轻的禁卫军身着黑紫色的禁卫服饰,腰佩长剑宽刀,在看见他出现的同时,皆叩跪在地;陈叶青由人扶着踩在一个年轻小哥儿的脊背上踏上马车;可就在黄梨替他撩起帘子的时候,他差点又崴了脚! 我日你捏捏的!为毛赵礼这孙子在里面?!哦买噶!还有老子的儿子也在里面?! 是啊,叶青哥哥终于离被攻的路不远了,终于要和赵礼成为最亲密的革命同志了! 正文 043:这是什么节奏? 章节名:043:这是什么节奏? 陈叶青面对如此无语的状况小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晃,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小哥儿也跟着他一起晃! 可赵礼呢?连个眼神都不赏给老子,只是叉着他儿子的两只小胳膊一下一下的玩举高高;小屁孩也是个傻蛋,居然被举一下咯咯笑一声,举一下开心的蹬蹬腿儿;父子俩配合的天衣无缝、亲密无间,成功的将老子鄙视忽略到尘土里。 “皇上,您怎么带上澈儿了?”陈叶青尽量语气和善的说道。 赵礼面无表情:“听说你在后宫发了顿雌威?” 陈叶青:“皇上,澈儿还小,还是留在宫里交给奶嬷照顾吧!” 赵礼:“看来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让朕着实惊艳好奇。” 陈叶青:“西巡路途遥远,大人有时都照顾不来,带一个小孩儿恐怕不妥!” 赵礼:“皇后何时当着朕的面发发火,让朕好好见识见识!” 好吧!老子闭嘴!总行了吧? 陈叶青脸色沉沉的刚要从小哥儿身上下去,就听还在玩举高高的赵礼突然开口:“皇后要去哪?” 赵礼一眨眼,不解的看向赵礼;帝后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撵车,他自然是去坐自己的凤辇车呀?! 见他不语,赵礼终于舍得看了一眼,凉凉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愣着做什么?上来坐,要出发了!” 啊?这孙子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陈叶青愣住不解的时候,又被亲爹抛起来当球玩的赵澈小朋友突然转过头,对着陈叶青嘿嘿笑着露出一对白白的小乳牙,然后张开粉嫩玲珑的小嘴巴,奶声奶气的就喊了声:“爹!” 一瞬间,陈叶青只感觉天地风云乍变,阴风阵阵刮来! 赵礼的黑脸和赵澈小朋友的小白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叶青只感觉脚底一滑,他终于不负众望的朝着身前的门板重重磕过去,就听见‘砰’的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捂住嘴巴,一脸痛苦:我的心肝肉啊,老子的门牙啊! 陈叶青到死都想不明白,为毛只有十个月左右的赵澈小朋友会突然开口说话?更想不明白,他不就是在闲来无事借着养脚伤的时机,抱着这个奶孩子偷偷地教了他几天让他喊自己‘爹’吗? 想当初,奶孩子一副不屈不挠、誓死不从的果敢模样成功的让他打消了当爹的梦想,可为毛几天过去,奶孩子居然能张口喊爹?而且还是当着赵礼这个亲爹的面? 我去!他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奶孩子这是要弄死他的节奏啊!赵澈啊赵澈,你可知自己这一开嗓子对着老子喊了一声爹,你将赵礼这亲爹置于何地啊?你就真的那么想让娴贵妃当你的后娘吗?哎呀呀!你这连牙都没长齐全的熊孩子呦,可是要害苦老子了呦! 陈叶青趴在车辕上爬不起来,痛苦不堪的等候着赵礼的雷霆之怒;可就在这时,就听身侧搭帘子的黄梨噗通一声跪下去,欢天喜地的就冲着已经脸黑成锅盖的赵礼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太子终于能开口说话,呼喊父亲了。” 赵礼狐疑的目光从趴在车辕上不动的陈叶青身上移开了些,看了眼黄梨,最后落在奶儿子身上,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温纯,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僵硬:“澈儿,你刚才喊父皇什么?” 奶孩子一根手指塞到嘴巴里,裹过来裹过去,葡萄似的眼珠子在陈叶青身上飘了飘,最后终于落在赵礼脸上,又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 艾玛!老子终于能活下来了!老子的脑子差点都血崩了! 陈叶青这时才知生命可贵,捂着嘴巴瑟瑟发抖的看向熊儿子小小的后背,身上硬是被惊出了一层层冷汗;又朝着跪在地上的黄梨多看了一眼,最后总算是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赵礼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看着趴在车辕上装死的女人,他眉角的青筋又跳了跳:“还不进来?” 被熊孩子这么一闹腾,陈叶青哪里还有矫情的劲儿;眼下也顾不上嘴里的那两颗门牙是不是豁了,迈开四蹄就连滚带爬的冲进马车里;时刻盯着一个字就能让他随时嗝屁的小屁孩,心口七上八下、内外煎熬。 八匹骏马牵着的豪华至尊马车里面布置的也是相当奢华,上等的猩红色的地毯铺在下面当底衬,上面又铺了一层明黄色的锦缎,软软的靠垫做的跟枕头似的让人一靠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欲望;圆形的小桌子上放着时令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顶级的君山毛尖茶香飘逸在每个角落,还有几个小格挡上放着把玩的小玩具和书籍。 陈叶青一上马车就找了个角落缩着,目光在奶孩子身上扫了几轮,最后又悄悄地落在赵礼的身上。 相比较在皇宫里他穿着的一身高贵逼人的龙袍,现在的他穿着打扮倒像是一个富贵公子哥,除了头上那顶龙冠显示出他无与伦比的身份。 待陈叶青坐好,仪仗队终于有了动静,慢慢的朝着前方缓缓而去;厚重的车股轮压在青色的石板路上,马蹄哒哒的声音配合着一路而来的钟鼓敲击声让众人都屏退两侧,长跪在地;陈叶青悄悄撩起帘子朝着外面看,轻轻地瘪了瘪嘴: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老子一路风光,看见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群将要谢顶的朝臣跪在地上恭送帝后。 嗳!临走前还是没能多看几眼赏心悦目的美人;不知道娴贵妃可会想念老子?黄娘娘可会惦记老子?王贵嫔应该只会想念老子宫里的甜点,至于曹贵人嘛!嗳,八成又在扎小人诅咒老子干脆一去不回得了。 “皇后好像颇为不舍?”赵礼抱着闹腾够的奶娃娃斜歪在靠枕上不经意的开口问;这孙子有个毛病,就是说话的时候向来不看着对方,关于这一点陈叶青多少还是知道些原因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眼里的情绪和表情被对方察觉吗?老子就不信你现在是真心在陪赵澈这熊孩子玩耍。 陈叶青虽然心里十分鄙视赵礼这种态度,可身为皇后,不得不低头:“虽然臣妾身边有皇上陪着,但离开家终究是有些不舍得,难免情绪有些低落。” 说话间,陈叶青就主动伸手去抱奶孩子,从赵礼怀中把这危险的小子抱进自己的怀里,他才觉得省心一些;等会儿得找个机会把这小子送出去给随行的奶嬷,免得这熊孩子又来了兴致,对老子喊一声‘爹’,他脆弱的小心脏已经无法承受这对混蛋父子的蹂躏摧残了。 陈叶青的回答显然是取悦了赵礼,就看他从小抽屉里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不经意间又开始问:“你跟老九家的关系好似挺不错?” 老九?哦,是诚王赵耀吧! 陈叶青转动着眼珠子想着该怎么回答赵礼,他才不相信这家伙是随口问出,万一不小心掉进套里,后果恐怕比小屁孩叫他爹还要严重。 “诚王是个温厚的性子,当年皇上登基封臣妾为后,诚王心细知道臣妾常年手脚冰凉身体不好,就将府中自能升温的美玉送给臣妾;礼物虽轻,但不难看出诚王的心善关心之意,臣妾对这个小叔还是挺有好感的。” 赵礼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陈叶青,深深的幽瞳沉沉的一片光泽,着实让人瞧着有些发虚;可陈叶青却是含笑而视,很有一派老子很能经受考验的架势。 最后看他终于又将目光抽回到手中的书上,陈叶青这才长舒口气,抱着小奶孩子的手心里布满了密汗。 果然,赵礼好像怀疑他什么了。 刚才他看似不经意的问诚王,其实应该是问他当初在秦战面前提起的诚王妃吧;上次他只是摸了王贵嫔的小手就被这家伙赏了一顿搓衣板,如果这时候他再脑子犯抽当着他的面提一提诚王妃,恐怕依照赵礼这鬼畜性子,定让他顶瓦罐不可! 哇咔咔呀!死赵礼啊!你现在不光是剥夺了老子当男人的权利,你还在强横的削弱老子调戏女人的欲望啊! 陈叶青这下是看明白了,这孙子是变着法的要把他掰歪啊! 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陈叶青虎躯一震,更加肯定了要弄死赵礼的决心;这家伙一天不变成先帝,他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甚至还要夜夜陪睡,意外怀孕的风险性简直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正文 044:二逼文艺青年 章节名:044:二逼文艺青年 陈叶青陪着赵礼在出了皇城的第二天,就跟偷偷跟来的赵煜联系上了。 趁着大部队午间休息期间,陈叶青被一个小太监打扮的小伙子带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面见了赵煜。 可是看见这傻逼的扮相,陈叶青脸都黑了! “我说你个刺客扮什么不好?你他妈的居然给老子又扮演刺客?你是要闹腾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跟老子珠胎暗结,预备一起做掉你哥是不是?”陈叶青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赵煜拽着他的领子就咬牙切齿的低吼。 赵煜多日没见陈叶青,现在看他好好的站在眼前,心情着实激动开心,趁机抓着他的手就暖暖的握在掌心里,一脸笑意:“王八,你别紧张,我是不会让人发现的。” 陈叶青白眼切了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真怀疑跟你合作会不会死得更快,虽说我现在是个不受宠的皇后随时还面临很多突发状况,但好歹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和你狼狈为奸,英年早逝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赵煜嘿嘿的笑,眼底藏不住的那一丁点宠溺让他俊朗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成熟感性的韵味;可现在陈叶青只顾着生气,根本没看见这傻逼的变化。 “京都距离西北大约有半个月左右的路程,我和凌洛天商量,不能在快到西北下手。” 陈叶青一扬眉,抬着下巴看了眼赵煜;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和顾虑他是明白的,毕竟赵礼再渣再混蛋那也是皇帝,皇帝出巡身旁除了有禁卫军保护以外,还有沿途衙役官差维护治安、保护行程,而这其中最安全最不容易下手的地方就是西北边陲。 你想想,西北驻扎着重兵,听说那个游骑将军萧腾是个万夫莫敌的勇猛大将,如果在西北附近动手,赵礼小儿在被禁卫军保护的同时一定会向萧腾求救,萧腾忠心耿耿一定会火速救驾,到时候萧腾带一帮人,配合着秦战再带来的一帮人,还不把老子这帮乱臣贼子按死在脚底板? 跟训练精炼,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边陲将士相比,还是沿途官差衙役那帮软脚虾好对付! 陈叶青苟同着点了点头,道:“那什么时候下手?能越快越好吗?” 苍天啊!并不是他着急着当寡妇,只是,实在是有一件难以启齿、丧心病狂之事让他颇为堪忧。 出了宫后,他才发现自己和赵礼共乘一撵,晚上更是同睡一榻;天知道昨天晚上他是怎么过来的,看着身旁的那张双人床,碧莹开心的手舞足蹈,老子差点被现实吓跑,跪在外面的土坡上狼嚎几声以示激愤之情。 但好在关键时刻赵澈那奶孩子发挥了作用,初次出宫的小屁孩到了晚上闹腾的格外凶悍,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连最熟悉的奶嬷都不要,硬是扯着脖子来找陈叶青;看了眼已经自觉宽衣上床的赵礼,又瞅了瞅挂着两泡眼泪直打转的小奶孩子,陈叶青虎威彪炳,义无返顾的奔向奶孩子的怀抱。 于是,昨天晚上,陈叶青抱着小熊孩子睡了一晚;撇下赵礼小儿独守空闺,孤独入眠。 陈叶青不相信今天晚上自己还能这么好运,所以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赵礼究竟在第几晚死,这也决定了他还要被这孙子同塌而眠几晚! 赵煜眼神怪异的看了下陈叶青,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到刹马镇便下手!” 刹马镇这个地名陈叶青听上颇为耳熟,想了半刻后才回忆起来;听说这个刹马镇有个响声坡颇为出名,只因此处十分干旱少雨,所以周边土地黄土层层,有中原边塞之称;至于那个响声坡更是到了晚间只要有人走在上面,就能听见如阴鬼一般的嘶喊声;赵煜这样安排,莫不是想借着响声坡有鬼魅出现的民间传闻做什么手脚? 不管赵煜打了什么主意,陈叶青都不会多问,他现在只关心今天晚上的这一睡他要怎么捱过去。 察觉到他有些跑神,赵煜以为他是被刹马镇这个名字吓住,也难怪,一般女人听见响声坡都会吓得缩脖子,更何况是个深宫中的女人呢。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拍了拍陈叶青的肩膀,赵煜的声音传来:“别怕!到了那一晚我会亲自接你;到时候你只要睡一觉,第二天睁开眼便是太后了。” “那就多谢摄政王啦!”陈叶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顺带着又把这家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俩人又没多熟悉,干嘛总是动手动脚。 陈叶青和赵煜商量好之后,就回到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里;看秦战手中摊了个地图正在跟赵礼说什么,两个人的声音都压的很低;但见他一进来,秦战就收起羊皮地图,朝着自己行了个礼就目不斜视的走出帐篷。 什么嘛,俩人搞的跟偷奸似的! 赵礼手中拿了本书靠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能不久吗?和你弟弟商量在哪儿做掉你,这样详细危险的工作自然是要安排的面面俱到才是。 “臣妾长这么大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出来太兴奋高兴了些,所以就在外面多耽误了一会儿。”唉!老子这谎话说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赵礼又嗯了一声,这下好久都没再说话;看样子是真心看手里的那本书了。 陈叶青撇了撇嘴慢慢蹭到一旁的桌子上,刚才出去的急,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他还没来得及多吃两口就被拉出去和赵煜鹊桥会了;现在回来,本以为饭菜早就凉了,却没想到就见一碟碟的饭菜上都扣着一个青花瓷的大白碗,几道凉了就不好吃的荤菜被撤下去,留下的虽是些清淡小菜,但闻上去依然让人口水直流,颇为美味。 陈叶青嘴里叼着白馍偷看了赵礼一眼,见他纹丝不动,心里就猜是不是这个家伙要人这么做的。 西巡队伍趁着中午休整了一会儿后,到了下午又开始上路了。 陈叶青依然跟赵礼坐同一辆马车,只是这次身边没有闹场子的赵澈小朋友;也难怪他今天不能来,这时候八成是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打呼噜呢吧;谁让那小子昨天晚上跟老子睡的时候实在是太激动,一双小手和小脚丫流连在老子的身上整整一宿的时间,这个时间只会狠狠地补眠,今天能有精神才鬼了。 只是,少了赵澈的马车里显得有些诡异;赵礼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一直在翻看手里的那本书,先是沉默的看了一个时辰左右,最后终于认命的闭上眼睛歇神;看见这一幕,陈叶青深深觉得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一对犯抽的二货;赵澈成天吊着哈喇子等着亲生母亲嗷嗷待哺,赵礼么!哎!你说你一个一朝之君没事扮什么二逼文艺青年,在晃动的这么厉害的马车上看书?这不是找晕找吐嘛! 相信我,不是每个后妃都喜欢侍寝的 比如说,变成女人的叶青哥哥 赵礼啊,你知不知道你在爽的时候,老子在哭啊! 正文 045:那啥是个技术活 章节名:045:那啥是个技术活 到了第二天傍晚,西巡队伍终于到了泰兴城城外。 赵礼为了不过多打扰当地百姓,就让队伍就地扎营,很快秦战就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撑起了一个个的营帐。 营外,篝火燃燃,营内,陈叶青坐了一天的车双腿麻的就像被无数勾人的美眉摸过一样,酸胀麻木,着实要人性命。 可他都已经这样了,碧莹还不肯放过他。 就看小丫头翻箱倒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出一件水红色的纱裙铺在已经张罗好的双人床上,接着又忙进忙出的要人拿热水沐浴,折腾好一切后,终于来折腾老子了。 “娘娘,快些!皇上快回来了!”碧莹说着,就上来扯陈叶青身上的衣衫。 陈叶青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害怕女人为他宽衣解带;只感觉眼前的碧莹是双眼冒着狼光的老鸨,自己就是那风雨中凌乱的小白花,眼看就要被这丫拉出去卖了身,他能不紧张吗?能不害怕吗?能不退缩吗? 看主子又在这儿挣扎,碧莹嗔怪着瞪了他一眼,道:“娘娘,你怎么又耍孩子脾气了?” 陈叶青哆嗦:“不、不是!小碧莹啊,娘娘我是想死的节奏啊!”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叶青的语言模式已经被碧莹摸的差不多;听他这么说,旁边伺候的宫女们都吓得跪在地上打摆子,可碧莹根本不受所动,解他衣服的速度反倒是更快了几分。 哎!想想也是自作孽,谁让他以往经常说死不死的吓唬碧莹,现在好了吧,老子终于想死一死了,人家不信了?这就是经常喊狼来了,最终被狼叼走了的故事! 最后,不管陈叶青想不想死,他还是被按在浴桶里洗了香喷喷的花瓣澡;听说赵礼喜欢闻玫瑰花的香味,所以浴桶里的玫瑰花瓣硬是飘了厚厚一层,香气熏的他直打喷嚏不说,碧莹那个缺心眼的居然还拿了几瓣洗干净的花瓣塞到他嘴里,一脸兴奋的说道:“娘娘,嚼一嚼,权当漱口了!” 啊呸!你确定这是漱口而不是在毒死娘娘我吗? 等一身水红色的纱裙穿上身,真正司马媚婀娜的身材在昏黄的灯火下也原形毕露;前凸后翘,一身雪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陈叶青几乎泪流满面,细白的手指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呜咽颤抖;麻痹的!老子终究是摆脱不了被睡的命运。 帐外传来的脚步声,听动静不像是巡逻哨兵;果然,不出两秒钟,赵礼就一身银白绞金丝龙纹锦服出现在大帐里。 伺候在侧的宫婢们都朝着那孙子躬身行礼,接着依次退下;陈叶青依然岿身不动,端坐在双人床上,挺了挺胸。 赵礼径直走进来,目光在接触到他那身穿了跟没穿似的纱裙后,眼神扫过陈叶青的胸口,顿时,陈叶青就看见那孙子平静的眼睛里啪的一声闪过火花! 艾玛!这孙子能不闪火花吗? “皇后这身纱裙还挺好看。” 是啊,老子不光穿了你喜欢颜色的纱裙,还洗了你喜欢闻的玫瑰花瓣澡;您老可还满意? 陈叶青觉得自己现在开口就是找死的份儿,他实在是太恨赵礼了,实在是担心一张嘴说出来的话直接能让这孙子把自己送去给阎王爷爷搓麻将;所以干脆闭嘴,垂下头,装作被这孙子调戏害羞的模样。 谁知,他这副姿态又取悦了这家伙;就看赵礼眼角的笑意慢慢扩大,平常刻薄抿起的嘴唇也心情颇好的向上挑着,最后与他同坐在床边,:“朕有的时候很糊涂,明明感觉皇后不该是这样和顺温驯的姿态,可又会被你这副模样欺骗;皇后告诉朕,你是真的臣服朕吗?” 陈叶青被赵礼这副没头没脑的话弄的心里一阵古怪,抬眸看他时,只觉得那双幽深的瞳孔中聚集了太多智慧和敏锐,他现在就跟一头待宰的羔羊,而他赵礼就是食羊的猛虎;只要他稍有挣扎叛逆,猛虎一爪子挠上来,这条命也算是嗝屁了。 一直以来,陈叶青都知道自己是在与虎共舞,而且还要陪虎酣睡! “皇上,臣妾是皇上的女人;您是天子,臣妾纵然贵为六宫之首,也要依附于您。” 这话刚一说出口,就看见赵礼眼底的满意笑意再次盛开:“看不出皇后真是贤良淑德,朕甚为欣慰!” 是啊!你欣慰啊!可是老子呢?老子都走在奔死的道路上啊! 陈叶青眼睛一闭,眼角硬是被他挤出几滴心痛的眼泪! 赵礼可不认为眼前女子的微微闭眼是在告别自己的纯爷们时代,他只觉得,当初那个被他迎进王府,送入洞房中的少女,一夜之间似乎变的神秘莫测,她会笑的很灿烂,会闪烁着一双慧黠的眸子算计着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皇后,让他觉得新鲜,觉得好奇,甚至觉得有的时候心中一颤! 后宫佳丽无数,他不管是当皇子时还是当皇帝时,都见过太多太多漂亮的女子,可是那些女人,被富贵荣华洗去了本性,被权势地位吓住了胆气;由一朵朵妙龄可爱的娇花慢慢的变成了木木呆呆的假花,他看多了,也觉得厌倦无聊。 独独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觉得十分新奇。 回忆,像是回到了当初举办中秋晚宴的那天晚上。 他看着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在他面前耍小心机,看着她因为他的一个皱眉而略显得战战兢兢,甚至还看着她盯着下面女眷坐着的方向怔怔出神。 这样千面百态,怎么能让他觉得不好奇呢? 所以,当她提出要跟他一起出来巡视西陲的要求时,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因为在他的心里深处,也是想着将她带走的。 事实证明,干啥都不容易! 正文 046:啊呜!咬唇啦! 章节名:046:啊呜!咬唇啦! 经过一夜的折腾,陈叶青终于在挺尸中看见了传说中的人间圣火;那团火苗,烧红了整片天空,老子被烧的外焦里嫩、娇颤不已。 身上,那个点燃圣火的家伙噗通一声压在他的身上,心满意足的笑出了声。 陈叶青在无力中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对含笑的眸子,慢慢的伸出手,对着这孙子,美妙悄然的比了个中指! 看见他这个动作,那孙子心情更好;一张嘴就咬住那根葱白如玉的中指,吮吸着嘿嘿笑着直乐。 陈叶青任由吃饱喝足的某人撒欢讨好的啃着自己的中指,无力翻白眼,看着头顶上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深深觉得文化代沟这种东西,真是个很好的存在啊! 第二天,西巡队伍中,几乎没人不知道昨天晚上皇上逗着皇后玩圈叉了。 宫里谁说帝后感情不和的?你他妈没听见昨天晚上帝后的帐营里的动静闹腾的有多大吗?你他妈没听见皇后最后那一嗓子喊的有多销魂吗?你他妈没瞧见皇上一大早起来心情很好的对着秦战大总管比了个中指吗? 听说昨天晚上,皇上和皇后不光在身体上互相交流了一番,甚至连知识上都互相交流了一番;所以皇上才在清早起床后,对身边可信的心腹之人都毫不吝啬的比中指,因为皇后说这是代表‘感谢’的意思。 所以说,以后外面再盛传帝后感情不和,那绝对就是敌人抛出来的烟雾弹;大伙儿快看看粉雕玉琢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被滋润的双腿几乎变麻花,走上几步路都要停下来揉腰的皇后娘娘;事实摆在眼前,流言蜚语根本不足为信。 当陈叶青听黄梨把外面盛传的那些话讲给自己听以后,神色凄惶的望着明媚的天空,久久之后才说了一句:“我们要相信,男人的八卦能力比女人更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西巡队伍依然朝着目的地挺进;陈叶青依然被按在床上天天侍寝;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被腰间那只拦着自己小蛮腰的粗壮臂膀惊吓的一身冷汗;他就想不明白了,赵礼这个天天坐龙椅,连散步时间都没有的臭男人战斗能力怎么会如此彪悍? 这些天他真的快要崩溃了,天天劈叉啊,现在不光横劈,甚至还侧劈,他的膝盖上早已青紫不堪;精神更是萎靡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脆弱程度。 碧莹看着他活的这般悲催,不伤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成天欢天喜地的;就连宣随军而来的徐太医看看都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模样。 至于这个徐太医,听说上次从芙蓉宫为皇后活血治脚离开后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回到家中抱着先帝赐下的‘杏林世家’的牌匾就是一通伤心害怕的哭嚎,惊的在花厅中伺候的下人都瞠目结舌,不明白这老爷子又在宫里受了什么惊吓,为何只是一天不见就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就在徐老太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老太医的孙子蹒跚着短短的小腿儿,手里举着一根细细的银针,咿咿呀呀的就冲到花厅里,向爷爷炫耀自己刚学会认清人体身上的几处大穴;但这一幕落在哭的眼睛红肿的老太医眼中更酿成了他另一段悲伤;老爷子本来快要熄了的哭声更加嘹亮起来,哇哇哭着就抱起刚学会走路的孙子,隐约间似乎还能听见老爷子喊叫着:皇帝欺负人,拿皇权威慑他这个救灾救苦的善良老大夫。 年纪还小的小孙子哪里知道自己爷爷在芙蓉宫里受到的惊吓和威慑,见爷爷哭的如此伤心,再加上又被爷爷抱得太紧勒的呼吸不顺畅的小孩子一下也跟着哭嚎起来;一时间,别说是花厅里,就连后院的老夫人和少奶奶们都匆匆跑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祖孙俩跪在先帝御赐的牌匾下哭的伤心欲绝、几欲抽搐过去。 听到黄梨说的这些,陈叶青在心里无比鄙视赵礼那混球;幼稚鬼、小气鬼,因为自己不痛快就怒气东迁,找别人撒火;现在好了吧,欺负老人和小朋友,真够出息的! 此次徐老太医又一次奉召出巡,担当西巡队伍中资历最老练的医官;听说皇后娘娘有请,当时就吓的老脸煞白,腿肚子打晃;扛着一身正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带着小徒弟来到皇后帐营里,见年轻美丽的皇后娘娘坐在白色狐裘铺着的宽背大椅上并未见皇上本人,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实了。 徐太医不愧是妇科圣手、妇女之友,亲自出马开了一个强身健体、方便房事的药方,当天一喝下,第二天陈叶青就觉得轻松不少;想到老太医一手的妙手回春,心中由衷敬佩;再一想到老太医年纪一大把又常常被赵礼恐吓,本来就觉得赵礼极渣的他更是觉得那孙子已经渣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已经沦为发泄工具的陈叶青依然怀揣希望,天天盼着赵煜的消息。 只是这傻逼好像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眼看着队伍已经走了一大半的时间,再有几天就到西北边陲了,可他那边依然没动静。 陈叶青开始不安,甚至有些怀疑那家伙不会是有了其他心思,不会是不当摄政王直接想当皇帝了吧?陈叶青越想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是无法再安静等待;直到有一天,瞅准机会偷跑到了凌国太子的车架前,拽住好几天都不曾见到的凌洛天,追问消息。 凌洛天对他的意外出现很是惊讶,一身俊朗英气的站在车背后,用桃花扇掩住嘴角,眉眼暧昧的在陈叶青身上乱飘:“听说,你最近天天都在侍君?怎么样,变麻花了没?” 陈叶青没好气道:“是啊!变成麻花了,还是天津牌的,你要吗?” 话音一落,就看凌洛天本来暧昧的眼神更是桃花盛开,连捂着嘴巴的桃花扇都掉在地上,一副被惊了魂儿的傻样。 陈叶青见这家伙突然变得如此古怪,刚想嘲笑他几声,突然自己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一口黑血喷死在这混蛋脸上。 啥叫你要吗?他凌洛天敢要吗?大周皇帝的老婆,正宫的皇后娘娘,除了赵礼敢要,天下间还有哪个孙子敢要?他刚才说那句话,不是变相在勾引人嘛;完了完了!凌洛天这二缺孩子一定误以为老子在勾引他! “娘娘,本太子虽然风流倜傥、招蜂引蝶,但对您老人家却是不敢肖想的;没想到你……”说完,凌洛天当着老子的面咬唇! 看吧看吧!老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还有啊,他奶奶的他给老子咬个屁的唇啊! 撒尿君喜欢咱家叶青哥哥吗? 喜欢吗? 正文 047:浸猪笼?不,是耳朵红! 章节名:047:浸猪笼?不,是耳朵红! 陈叶青深深体会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终于明白被人冤枉的感觉的确是比来大姨妈时的痛经更让他无法承受。 陈叶青挂着满脸的黑线看着撒尿君在面前扭捏做作,真想捡起地上的桃花扇戳烂他的鼻孔。 “赵煜人呢?”陈叶青面无表情。 “你怎么可以在赵礼这么年轻的情况下就红杏出墙呢?!”撒尿君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发挥着狗血的自我想象。 “我要见他,你帮我联系!” “而且偷的还不是别人,本太子就这么招你喜爱吗?” “你帮个忙,我会感谢你八辈祖宗!” “哎呀呀!你说你是皇后,我是太子,咱俩万一要是在一起,是不是还有一种禁忌的感觉呢?” “凌洛天!”陈叶青终于崩溃了!他错了,他真的知错了!原来赵煜才不是傻的最疯的那个,撒尿君才是疯傻的鼻祖,癫狂的代言啊! “嘘!嘘!嘘!”撒尿君快步上前一把捂住陈叶青的嘴,看着他燃烧的愤怒的双眸,左顾右盼的紧张扫视着:“你声音小点我的姑奶奶,你这样大声喊要是叫来了人,本太子与你的奸情就要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啦!赵礼会让我们浸猪笼哒!” “赵礼只会让你和赵煜浸猪笼!”陈叶青被他推到车辕的角落按在车背上,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的、恨恨的怒视着撒尿君。 撒尿君这下总算是清醒过来,迎上他着火的眼睛,冷静下来,“你在找赵煜?” “废话!马上就要到西北边陲了,他人呢?人呢?在哪个女人裤裆底下吗?还是在哪个男人的裤裆底下?你快把人给我找出来!” 撒尿君捡起地上的桃花扇掩着嘴嘿嘿的笑:“据我所知,他现在好像在西北大营!” “啥?他个属兔子的,怎么跑那么快?去西北大营干什么?他不怕萧腾干他啊!”陈叶青没好气的环着胸,道:“他明明说要在刹马镇干一票的,这马上就到刹马镇了,他人却跑到别的地方,他耍我玩呢吧!” “放心,他不敢耍你,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珍惜这次机会;根据我的揣测,他去西北大营找尤烈将军去了。” “尤烈?谁呀?跟他穿一个裤裆的?” 撒尿君扇了两下扇子,慢吞吞道:“应该是,听说尤烈将军是游骑将军萧腾的左右手,他去西北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尤烈拖住萧腾,如果可能的情况下,取而代之!”说完,撒尿君就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叶青心里一惊,呼吸粗喘了几下看向撒尿君。 心底深处,蓦然间生出几分恶寒来;他本以为赵煜只是在京中有帮手,却没想到在边陲这样的重兵之地也会有这般强大的帮手;赵礼啊赵礼,究竟是你太笨还是赵煜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现在西北虽然平静,但大宛一直野心不死;所以赵礼在即位之后极为看重这块地方,如果在这种地方有一两个心腹,那么在朝堂上定会是呼风唤雨一样的人物;赵煜能把人安插在这里,还能埋得如此之深……陈叶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此刻赵煜去西北大营的目的,江山一旦易主,依照萧腾忠心耿耿的脾性一定会为赵礼做出些什么;为了稳住西北,他必须亲自授权尤烈任务,稳住萧腾就是稳住西北,只有西北安稳了,大周的江山才能安稳;他才能当一个太平年间的好皇帝或者是好摄政王。 “你在想什么?”撒尿君看他长久不语,不免好奇地问道。 陈叶青沉默的看了他两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赵煜什么时候才回来,时间不等人。” “应该就这两天,不是马上就到刹马镇了吗?!” “嗯!等他回来,你让他来见我!”陈叶青再次认真叮嘱一遍,这才迈开步子一身沉重的离开。 * 简单搭建的大帐里,赵礼正在看快马加急递来的奏折;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帝王,就算是出巡西北,也不忘每天批奏送来的折子;这些天他们虽然时常在一起,可赵礼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他可以在桌案后面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不动;会在车上翻看着羊皮地图,心情颇好的指着边陲防线,壮志凌云的对他说:“朕要做大周建国以来最伟大的帝王,平大宛,就是朕的第一步。” 赵礼是个很有抱负的皇帝,他有梦想,有坚持,更有着常人都无法达到的韧性和智慧;可是,老子是一定要做了他当太后啊!老子不想一辈子都被一个男人睡过来睡过去啊! 算了,如果这次他们的计划能成功,赵礼真的成功的变成了先帝嗝屁了;他大不了答应他,会好好辅佐赵澈这个小屁孩,让他完成赵礼未完成的心愿;这也算是成就他的一片雄伟称霸之心! “皇后?皇后!……媚儿!” “啊?啊!皇上!”陈叶青猛然回过神,神色紧张窘迫的看向坐在桌案后已经停笔看向他的赵礼;咦?这孙子忙完了?这么快?那他刚才就是一直在这家伙面前发呆发傻吗?天哪!赵礼究竟打量了自己多久啊! 陈叶青无语羞愧到了极点,恨不能把整张脸都埋进土层里再也不出来。 “皇后的心情不好?怎么了?” 看着赵礼一本正经的模样,陈叶青语塞;是啊!老子怎么了,居然在你面前跑神发傻。 陈叶青忙眨了眨眼,摆了摆手道:“没有,臣妾的心情怎么会不好呢,只是出去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了。” “是吗?小贝子,扶皇后去后营休息!”得令而来的贝公公弯着腰扶着陈叶青的手臂,直直的朝着后营走去;可就在陈叶青路过赵礼身边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赵礼:“皇上刚才是在叫臣妾媚儿吗?” 赵礼一下语顿,怔怔的看着陈叶青,半天都绷着嘴不说话,最后在陈叶青询问的眼神中,沉默着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书册,默不作声的翻看着。 咦?不理他? 陈叶青拧着眉心歪着头看赵礼,实在是摸不透这人的性子,只能任由小贝子扶着回后营;但是,在最后一眼瞟赵礼的时候,他好像看见那孙子的耳朵有些发红! 有人害羞腼腆的时候,耳朵会发红! 听说往往这种人,内心世界都是比较单纯的;呃…… 可能,赵礼这个奇葩会比较例外吧! 正文 048:去死吧,老巫婆 章节名:048:去死吧,老巫婆 跟凌洛天长谈了一次后,陈叶青就开始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 眼看这距离刹马镇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心底的煎熬比被赵礼按在床上玩妖精打架还要让他觉得苦逼。 每天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都会下意识的往桌子底下钻,生怕这就是赵煜开始动手的信号,有一次他钻的有些急,直接钻到正在用膳的赵礼的脚底下;当时,他就看见伺候在一旁的一干奴才门都惊的睁大了眼,黄梨默默地垂下了头,碧莹更是个不仗义的,直接捂着眼睛悄悄地别开头;至于赵礼么……他当时神色很平淡,只是捏着汤勺的手有些抖。 但是到了晚上,赵礼又成功的狼变,彻底让陈叶青知道在底下是个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咬紧牙膀子不堪回首的闭上眼睛:赵煜啊!你究竟啥时候才舍得从尤烈将军的身边滚回来呀,你再晚两天回来,他都快被折磨的神经衰弱、神魂尽毁了啊! 许是陈叶青心底迫切的呼唤实在是太感人了,终于在一天半夜,安营扎寨在涂虎城外的西巡队伍终于受到了第一波强势的攻击。 是夜,渐渐近入秋天的季节一到晚上就会气温下降,所以就算是到了半夜,帐外的篝火依然是熊熊燃烧,干柴被烧着时发出的噼啪声与跳起来的火苗简直能跟天上明亮的星子一争闪耀之色。 陈叶青深陷睡梦之中,任由赵礼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两个人的身体挨得紧紧的。 可就在这时,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彻底惊醒了整个西巡队伍;几乎在下一秒,就听见守夜的将士们大声呼喊‘走水了’。 陈叶青被那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吓醒,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的同时,赵礼已经从床上下来,身上披了件外衫,如一座高大沉稳的大山一般挡在陈叶青的前面。 贝公公踢踢踏踏的从外面跑进来,头上戴着的太监小帽都歪到耳边,看见赵礼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皇上,不好了,随巡的粮草车被人给点了!” “查清是谁了吗?”虽看不见赵礼的脸色,但不用想此刻他该是有多震怒。 贝公公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秦总管已经带人去灭火,想必他已摸出头绪。” “好,你下去!传朕的话,让秦战灭火之后来见朕,再有,让将士今晚都别睡了,加紧巡逻,定将放火之人一并抓住。” “奴才领命!” 看着小贝子弯着脊背快步退出去,赵礼这才转过身看呆坐在床上不动的陈叶青;见那个向来都将自己伪装的百毒不侵的小女人有些微微发抖的模样,赵礼笑了下,坐在床边就伸出手臂轻轻地将这个显然是受了惊吓的女人抱紧在怀中。 “皇后不必害怕,朕会在你身边!” 耳边穿来赵礼熟悉的声音,陈叶青这才猛然从一阵阵的兴奋中回过味来;不屑的瞥了眼这个自作多情的傻男人,谁说老子是害怕的发抖,老子分明是开心的浑身细胞都重生了好不好?! 赵煜啊赵煜,你他妈终于动手了吗?你他妈终于舍得从尤烈将军的裤裆下回来了吗?你他妈终于和凌洛天里应外合、狼狈为奸的弄死你哥了吗?嗷嗷嗷!你他妈终于回来救老子脱离苦海了吗? 陈叶青仰起头暗爽地攥紧了拳头,感觉赵礼还在自作多情的抱着自己轻声安慰,他出于同情,第一次张开怀抱抱了抱这个将要嗝屁的男人。 “皇上?!” “嗯?朕在呢!皇后不怕!” “臣妾不害怕!”陈叶青轻轻推开赵礼,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他郑重的向赵礼表了决心:“臣妾生为皇上的人,死为皇上的鬼,不成鬼就成寡妇!” 赵礼前面的脸色还挺好的,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抽了抽,又不搭理老子了! 这场火虽然来的突然,但秦战不愧是赵礼钦点的禁卫军总管,调配有度、动作迅速,很快就控制了火势蔓延,将住着几位金贵主子的营帐保护的妥妥当当。 趁着赵礼接见秦战的功夫,陈叶青披了件披风就猫着腰偷偷地跑出去找撒尿君;这孩子不厚道,早就跟他说在动手前给他来个暗号,好让他做足准备;谁知那俩混蛋半夜来玩炸雷,吓得老子尿意都没了,不知道女人的膀胱是很脆弱的吗?经常憋尿很容易得妇科疾病的。 好不容易找到凌洛天的帐营,陈叶青就闪了进去;果然,就看见那家伙长身玉立的站在桌案前,手里正拿着一颗蜡丸盯着瞧。 看陈叶青半夜出现,他显然也吓了一跳,快步冲上前一把将站在门口的陈叶青拉进来,还探头出去瞧了几眼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转过头有些不悦的低斥道:“这时候你还敢来?不要命了你!” “老子当然要命,只是你小子和傻逼究竟在玩什么?不是说到刹马镇再动手吗?咱们这儿是哪?是涂虎城!距离刹马镇少说还有一百多里,提前动手也不招呼一声,老子吓得差点翻跟头你知不知道。”陈叶青也没好气的呛声撒尿君,还一脸嫌弃的甩开他的牵手;真是讨厌,跟傻逼一个毛病,动不动就喜欢拉老子。 只是没想到凌洛天在听见他这席话后,居然脸色大变,伸手又上来扳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你说今天晚上不是你动的手?” “啥?你有毛病吧!老子哪儿来的人,动个屁的手!”吼完这段话,陈叶青总算是想到了些什么,诧异的看向同样色变的凌洛天:“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的这场走水不是你们出手的?” “当然!我还以为是你呢!” 凌洛天撤回手,攥紧了手里的蜡丸在原地着急的直打转:“咱们的计划是在刹马镇下手,绝对不会更改;况且我刚得到消息,赵煜已经离开西北大营直接去了刹马镇等咱们;这颗蜡丸就是他派人送来的具体行动计划;显而易见,他现在恐怕也不知道咱们这儿已经出事了;皇后娘娘,看来想要让你夫君一去不返的人不仅仅有咱们这一拨人,还有另一拨!” 陈叶青心里咯噔一声,骇然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赵礼是皇帝啊!这天下间除了赵煜还有谁敢嚷嚷着弑君呢? 更何况,赵礼身边强将保护,朝堂上又是争出一片天地的人,这样的人物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真正招惹呢? 似是察觉出了陈叶青的忐忑,凌洛天神色沉静的解说道:“你知道赵礼西巡为何还要带上年纪不到一岁的赵澈吗?” 其实,这也是陈叶青怀疑的;按理来说赵澈年纪太小,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行走,可他居然命人带上赵澈,这显然是担心自己唯一的儿子留在宫中会有危险;至于这个危险,恐怕是…… “你是说萧太后?” 凌洛天给了陈叶青一个赞扬的眼神,道:“萧太后年轻时冠宠后宫,先帝又曾有意让其亲生儿子六皇子赵冲继位;可关键时刻,赵冲坠马而亡,先帝跟着一命呜呼,萧太后一夜之间失去了儿子、丈夫;这事儿摊到任何一个普通的女人身上都会是致命的打击,可这个女人却依然站在后宫中,让赵礼都拿她无可奈何;这不光光说明这个女人有手腕,更能说明她背后的萧家已经让帝王忌惮;而且我听说当年赵冲死后有一个遗腹子留在世上,被萧太后寻回偷偷的养在一个道观里;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应该能想到;此次赵礼出京西巡,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我想萧太后不会错过这次好时机。” 已经死了的赵冲又被拉了出来,沉浸在后宫里的那个老巫婆居然偷偷养育了自己的亲孙子,再加上萧家如今的势力;啊哈!赵礼可真是内忧外患啊! “那我们怎么办?不下手了?” “这怎么可能,计划依然照旧进行;只是我们要小心别让那个老女人挡了咱们的道儿。” 凌洛天啪的一声捏碎手里的蜡丸,借着火光看了几眼后,回眸盯着陈叶青,道:“现在,我们不光要让赵礼有来无回,更要拖住萧太后的手脚;你要知道,一旦那个女人赢了,你也跟着完了!” 陈叶青一拍大腿,顿时明白过来! 他咋就没想到呢;要是萧太后做了赵礼,身为赵礼的正宫皇后和赵礼的亲生儿子,他们爷俩还能活下去吗?到时候别说是太后了,恐怕会死无全尸啊! 千算万算,没把那个老巫婆算进去! 正文 049:又是一个金屋藏娇啊 章节名:049:又是一个金屋藏娇啊 看陈叶青瞬间变的铁青的脸色,凌洛天淡淡的笑了:“你别担心,赵礼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有能耐,他当初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为一国之主,其手腕能耐定然不小;既然咱们能想到萧太后,他定然也会想到;你认为,他会不留后招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那两个人先斗斗法,咱们在从中渔翁得利!” 陈叶青知道现在就算是着急也没用,他们这帮人如今一不在朝堂二不在边关,被搁浅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狗屁地方,只能撑着耐心好好的看萧太后耍的这套把戏;至于赵礼那边,他只希望那孙子能如传闻中的那般强悍,千万别被那个老女人干掉了;要不然,远在京城的萧太后长臂一挥,就拉出她那个亲孙子垂帘听政;到时候,他和赵澈这个熊孩子只能靠边站。 回到帐营里,就见赵礼正一脸严肃的往外走,看见他进来这才停下:“你去哪儿了?” 陈叶青生怕这家伙在这时候察觉出什么,忙指了指外面,装作好奇道:“臣妾本想去被烧的粮草车看看,可刚出去又害怕被那群歹人捉住,这才又拐回来。” 赵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里面一拽,脸色阴沉道:“你还知道拐回来,看来没傻透;快进去,澈儿被奶嬷抱来,你去陪陪他。” 陈叶青看了眼赵礼,又将目光落在他紧拉着自己的手腕上,刚有点怀疑的想法,忙摇了摇头道:“皇上抓住纵火的歹人了吗?” “秦战说来人经过周密的计划,放了火就跑的没影;好在队伍中没人员伤亡,涂虎城的刺史又派了官兵前来;量那群鼠辈也没胆量在今晚来第二波。”看着赵礼投在光火下阴影俊朗的侧脸,陈叶青撇了撇嘴;萧太后要宰你,能不经过周密的计划吗? 想当年你使尽手段,弄死了那个老巫婆唯一的儿子赵冲,现在也不怪那老女人变态要整死你这个继子;说到底你俩就是狗咬狗,老子就是那个蹲在旁边等着捡剩骨头的那位。 赵礼拉着陈叶青走进后营,碧莹和黄梨正围在奶嬷身边逗哄因为半夜被闹醒而有些耍床气的赵澈小朋友。 赵澈小朋友正蔫搭搭的垂着脑袋靠在奶嬷的肩膀上,看见父皇母后进来了,一双葡萄眼一下就来了精神,张开双臂就对着赵礼嗷嗷嗷的叫。 艾玛!这孩子!真他妈的是个爹控。 赵礼一看见儿子也立马迎了上去,熟悉的抄起赵澈的俩小胳膊就将小崽子抱在怀里,任由他留了一嘴的口水蹭在自己华贵的锦服上。 “娘娘,你没事吧!”碧莹先一步冲上来,上前就拽着陈叶青的手臂上下打量。 陈叶青双眼带笑,感慨还是他的小碧莹知道心疼人,刚想捏捏美人的小脸告诉她一切无碍;就感觉一道让人喘不上气的视线从赵礼那边射过来,就看那孙子一边哄着熊孩子一边拿阴冷的眼神微妙的扫视着他;无言中似是在警告:你要是敢碰,朕就敢剁! 陈叶青被赵礼吓的往后一缩,顿时悲从心来:看吧看吧!他就知道,赵礼这孙子一定是察觉出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着老子调戏美人;他就知道,这混球在调戏过自己之后,内心变态的控制欲就越来越强大,他现在不光让老子成为他西巡发泄的工具,甚至连老子欣赏美人的那点乐趣也要彻底剥夺啊! 可碧莹这个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礼瞄上了;陈叶青在心中悲愤的同时也悠然升起保护美人的欲望:小碧莹,你放心,叶青哥哥是不会让你被那孙子伤害的。 陈叶青吸了吸鼻子,收起满心的愤慨,转眼将手搭到黄梨的手臂上,淡淡一笑,对着碧莹说:“本宫无碍,你去陪着太子玩吧!” 碧莹得到他的答案,这才放心的大喘了口气;转眼间就欢喜的朝着赵澈跑过去。 心口闷痛的看着小碧莹翩然离开的背影,陈叶青抿紧嘴唇朝着赵礼抬了抬下巴:你他妈不是怀疑老子跟小碧莹有一腿吗?看吧看吧,你现在给我仔细的瞧清楚,老子牵的可是小太监的小手,你他妈不会变态到连的小太监都怀疑吧! 赵礼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和抗议,瞥了一眼黄梨后,就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抱紧怀中的小屁孩;嘿他个孙子,果然是聪明诡诈,就像是老子肚子里的那根蛔虫,知道老子没办法跟黄梨培养出奸情。 闭眼长叹一声气,陈叶青任由黄梨扶着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半躺着歇息;这大半夜闹腾的,都赶得上唱猴戏了,萧太后那个老巫婆,真他娘的会折腾人。 * 到了第二天,行程显然被耽搁下来。 涂虎城属于靠近边陲的商贸重城,人口密集,交通发达,听说这里的刺史也是个清正廉明的,所以安得一隅在此的百姓都过的相对来说比较安逸;可是经由昨天晚上那么一闹腾,再安逸的日子也彻底打破了。 一大清早,赵礼就带着秦战和同样折腾了一夜的诚王赵耀去见了涂虎城的刺史裴大人,裴大人年纪轻轻,话说长的一表人才,是京城裴府的三公子。 听黄梨将这些八卦消息依次说明白之后,陈叶青剥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一边嚼着吃一边问:“京城裴府?难道是柱国公家的儿子?” “可不是嘛!奴才听说当年裴三公子还在京里的时候,和秦总管一起在太学府上过课,被京师未出阁的少女们称为‘太学双璧’;裴大人文采了得,秦总管武功非凡,迷倒了一大帮名门闺秀。” 陈叶青又剥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眼睛放空的往头顶四十五度的角度乱飘;都说天下好哥们的四大铁是:一铁是曾经一起同过窗,二铁是跟着一起扛过枪,三铁是拉帮一块上过花楼,四铁是蹲在一起分过脏。 这秦战和裴毅是曾经一起同过窗的好哥们,人家是哥俩好,老朋友相聚两眼泪汪汪;他赵礼昨天晚上已经接见过裴毅一轮了,怎么一大清早的又去见裴毅做什么?难道是这仨男人有一层不能与外人道的小秘密?啊!不会是一起上过花楼吧!赵礼那孙子,除了耍心机玩女人的手段高明点,他实在是看不见那孙子的其他优点。 陈叶青手里的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黄梨忙捡起来放到一旁的净盘里,又从果篮里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橘子塞到他的手里,看着主子脸色精彩怪异的发呆。 “娘娘,娘娘不好了!” 哎!碧莹啊!你每次都在娘娘我歪歪赵礼的时候冒出来坏事;娘娘我现在好的很,将来赵礼再一死,娘娘我就能好到人神共愤。 陈叶青放下手里的橘子看着碧莹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大早不见人影,现在又是这副张皇失措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三个家伙调戏的是你呢! “娘娘……”碧莹冲到陈叶青面前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音磕的叫个实,听的陈叶青的心猛的一揪,忙叫旁边一个打扇子的小宫女把人扶起来。 “好好的又磕头做什么,快看看摔疼了没?” “娘娘,您苦啊!”碧莹悲怆的苍嚎了这么一嗓子,顿时,让倚在塌上的陈叶青摸不到后脑勺了,这孩子唱的是哪出戏? 黄梨也不解的看着碧莹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回来就撞邪了?! “娘娘,奴婢发现,奴婢发现……皇上居然带了白楚楚那个贱人一同西巡了哇!”碧莹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就抱着脸蒙着头大哭起来。 白楚楚?是谁?不过看碧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也大概能猜出这个女人和赵礼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这小妞儿能哭的跟死了爹一样嘛! “白楚楚?可是京城第一名妓万花楼里的头牌,白楚楚?”连黄梨都难以置信的张了口,一副受惊不信的模样重复着碧莹的话。 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宦官咋就对女人那么了解?连妓院里的都不放过! 碧莹抬起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主子依旧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样,心中是又心疼又气恼:“娘娘,皇上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他真的想带其他女人一起西巡,大不了把娴贵妃或者是曹贵人那样的贱人带上也算是有点皇室面子;可他偏偏谁也不带,独独带了那个白楚楚;娘娘,皇上这是在打您的脸呐,他在过分了!太过分了!” 哦!这下陈叶青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赵礼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在西巡队伍里来了招金屋藏娇;谁知一不小心被碧莹撞破了,这才出了这么一出狼嚎哭诉的桥段。 陈叶青揉了揉眉心,颇为痛心疾首的看着碧莹,心叹:就说这丫头不了解男人!这天下的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就连老子我在看多了娴贵妃的胸口后,也要偶尔瞄一瞄曹贵人的长腿滴。 天下男人的通病:家里有个做饭的,办公室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想念的;娘娘我应该是是那个做饭的,至于白姑娘嘛!勉强沦为犯贱的吧! 正文 050:这就是真相 章节名:050:这就是真相 经碧莹这么一闹腾,这帐营里的人还能安分下来? 黄梨着急的不停搓手,恨不得把知道的所有讯息都告诉一秒钟沦为惨遭丈夫背叛的催悲原配皇后娘娘。 陈叶青吃着甘甜的橘子听着黄梨的汇报,原来这个白楚楚还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年幼时,白楚楚就被人卖到妓院里,好在当时的老鸨见这小姑娘生的颇为精巧,就请了师傅悉心教导;务必要将这小花朵培养成能叱咤京师的美艳牡丹。 白楚楚也是个争气的,聪明好学、智慧过人,十四岁初次登台的那一夜,就名冠京师,一跃成为京中最出名的头牌花魁;瞬间,整个风花雪月场所因为这个小小的女子沸腾了,不少豪门权贵砸以万金妄图赢得美人之心,肆意风流的文人墨客们,也是天天登门拜访,亲手写下无数旖旎的辞藻来形容这朵百年难得一见的传奇女子。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子,不光吸引了京师男人的目光,连赵礼的目光都吸引了;那孙子嗳,真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放过,家里家花朵朵,外面野花飘飘;赵礼啊赵礼,你这男人做的也太他妈幸福了吧! 陈叶青在心里把这个渣男人羡慕的都快呕血了,可表面上却不太表露出来,只是配合着黄梨和碧莹投来的悲切眼神,装模做样的叹了几声气。 “娘娘,您也别心忧!那种女人只能算得上一个玩物,根本构不成威胁;奴婢找个机会,定整死那狐狸精!”碧莹看他唉声叹气的,忙又开口劝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活似要掐死白楚楚那漂亮皙白的小脖子。 “嗳不要这么做!”陈叶青生怕碧莹做傻事,忙阻止道:“你也知道白楚楚现在是皇上的心头好,你若是动手别人都会认为是我容不下她;到时候赵礼从中发作,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碧莹一下睁大了眼睛,脸色凄惶:“那怎么办?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难道真的让皇上带着她一起去西巡啊!” “是啊!打不得杀不得!所以你可别做糊涂事;既然你们都说那个白楚楚是个妙人,那就留着呗,美人留着当花看,身上还香喷喷的,权当是熏房子了!” “娘娘!”碧莹恨铁不成钢的跺脚,一副快要被陈叶青气死的架势。 陈叶青淡淡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就垂下眼睑;其实,他才不全信赵礼那家伙真会完全糊涂到带一个青楼女子在西巡的队伍中;那家伙虽然是个渣货,但绝对是个有脑子的渣货;而且,费尽心思带了美女随行,他不天天窝在白楚楚的怀里讨奶吃,却偏偏和他宿在一起;其中深意实在是让人深究;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赵礼这么做完全是故意的。 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呢? 白楚楚不好好的待在万花楼里享受着万人追捧的盛况,却忍受着一路的颠沛和劳苦跟了过来,她是图了什么? 如今情况特殊,一点风吹草动和一个不留神都可能会万劫不复,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装聋作哑,躲在龟壳里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情了。 * 直到赵礼回来,陈叶青都没想明白赵礼这么做的用意;看着坐在对面正咬着一口竹笋吃的优雅自如男人,陈叶青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和米饭,开口就问:“你带了白楚楚?” 赵礼听到他这么问,居然连眼都没抬,只是又抄了一筷子笋尖送到陈叶青的碗里,自顾自说道:“今天的笋尖炒的很嫩,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看了眼碗里绿油油的小笋尖,陈叶青半点食欲都没有,追问道:“为什么要带着她。” “……” “赵礼!” 终于,那人有动静了,就看赵礼慢腾腾的抬起头,一双幽目中布了一层淡淡的笑意;这孙子,还能笑得出来? “朕的皇后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朕的名字你都敢这样大声叫出来!” 陈叶青一下语塞,是啊!司马媚胆小怕事,何时敢这样大胆妄为的喊帝王的姓名;暗悔自己沉不住气,陈叶青咬了咬舌尖,道:“臣妾也是急了,这才冒犯!” 赵礼扒了口米饭,道:“白楚楚,是萧太后的人!” 陈叶青只听见心底咯噔一声!他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好似没看见陈叶青难看的脸色似的,赵礼又捡了一筷子凤尾鱼翅,嚼了几口后又慢吞吞的说道:“不过现在,她是朕的人。” 啥?意思就是白楚楚被他策反了?! 这下,陈叶青已经不是瞪大眼这么简单的事。 “昨天晚上,是萧太后找人下的手。”赵礼含笑看向已经脸色紧绷的陈叶青,一派笑然道:“只是那个萧太后没想到的是,自以为掌控在手的奸细早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透露给朕;火烧粮草车?哈哈!这么不值一提的计划也能拿到台面上来?不知是后宫狭隘安逸的生活磨砺了那个女人身上的戾气还是她天真的认为朕会被一个青楼女子迷得颠三倒四。” 陈叶青皱眉:“你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萧太后会下手?” “要不然朕怎么会带着你和澈儿一起西巡?”赵礼深深地看了眼陈叶青:“澈儿是朕的亲生儿子,而你,是澈儿的生母,朕的结发妻子!” 说完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赵礼就冲着陈叶青淡淡的笑了笑,接着又开始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 这下,陈叶青算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怪不得当初赵煜会说赵礼一定会带上他一同西巡,原来他们这俩兄弟早就心知肚明,赵煜知道萧太后是个狠辣的角色,所以赵礼绝对不会撇下司马媚;而赵礼是会看在往日的情分和亲生儿子的面上,纵然司马媚是个软弱无用的女人,他也会带上。 ‘朕的结发妻子!’是啊!后宫那些受宠的女人,那些曾经爬在司马媚头上放肆嚣张的女人,恐怕在赵礼的心中根本连个零都算不上;什么蓝妃娘娘?什么娴贵妃?什么艳冠天下的曹贵人?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就像花丛里种植的鲜花,开心了多看两眼,真正放在心中的,没一个人! 而最讽刺的是,唯一能让这个薄情狠辣的男人多看一眼的女人,居然会是司马媚?那个胆小懦弱、卑微可怜的小女人?可赵礼给她理由却是:她生下了他们的儿子,她,是他三媒六娉唯一从正门娶进府里的女人。 这就是帝王的情,这就是帝王的冰冷! 赵礼啊赵礼!你他妈果然够狠,够绝! 赵礼嗳,究竟是无情还是多情?! 正文 051:当一个聪明的人很难 章节名:051:当一个聪明的人很难 是夜,陈叶青躺在赵礼的怀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头顶上传来他指间的温度,陈叶青才不敢再乱动。 “别怕!朕是不会丢下你的,也不会让你受伤害!”温厚的大掌,就这样在他的头顶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听着床帐中赵礼低哑的嗓音,陈叶青只感觉后背直冒冷汗。 这位帝王聪明一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他需要防备的人不仅仅只有萧太后这么简单,自己的亲弟弟,才是最致命的那个人! * 翌日 陈叶青找个时间就去找凌洛天,他必须要把刚知道的消息告诉那个二小子;赵礼没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贸然出手只会功败垂成,一切都须好好商量,慢慢斟酌,万不可折腾到最后还是折在那孙子的手里。 因为西巡队伍停滞,所以凌洛天回国的脚程也耽搁下来;陈叶青找到他的时候,那家伙正喝着茶摇着扇子,一副悠哉乐哉的傻逼样;不愧是跟在赵煜身边久了的人,臭味相投、疯劲一样。 “凌洛天,大事不妙了!”陈叶青一冲进来,就冲着他乱吼。 跟在凌洛天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看见陈叶青又来找他都已经习以为常;就看凌洛天打个手势他们就弯着腰退下,连多瞄一眼都不敢。 “赵礼还真是把你看不住,你怎么又来找我了?”嘿!这混球还嫌弃老子。 陈叶青不屑的瘪嘴:“你当老子喜欢跟你一块凑着玩啊,还不是狗急跳墙,摊上事儿了嘛!” 凌洛天手里的桃花扇一晃一晃的,配着他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微眯着眼在使坏:“皇后娘娘,不知咱俩谁是狗谁是墙啊?” 陈叶青气噎,嘶的一声,瞪了眼这混球:“你现在还有心情调侃老子?” 许是看出陈叶青真的是火烧屁股了,凌洛天这才收了折扇,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弓下腰,与他平视:“赵礼踩着你尾巴了?” “老子又不是大尾巴狼,有个屁的尾巴;你知不知道,赵礼早就猜出萧太后的那点手段,所以才会趁早安排一切;你知不知道,军营里除了老子这个娘们,还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名叫白楚楚;小白姑娘表面上是个青楼名妓,实则却是个双面间谍,现在已经为赵礼效力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赵礼只觉得嗓子冒烟,走到桌子边端起凌洛天那盏还冒着热气的香茶,想也不想的一口灌下去。 凌洛天看着他的动作眼睛一闪,可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些话,是赵礼告诉你的?” “你当老子有多聪明,他不说,老子怎么可能会知道。”想到自己连这点关系网都没想明白,陈叶青就恨不得咬死自己;果然变成女人之后他的智商就下降不少,除了长胸就不长脑子了。 凌洛天在原地走了两步,最后停下来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陈叶青:“看不出,赵礼对你还挺坦诚!”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二小子是在玩那个意思? 见他不语的望着自己,凌洛天笑然,手里的折扇再一次打开:“其实,白楚楚这件事,我在昨天已知道。” “你也是昨天?”陈叶青觉得奇怪了:“不会这么巧合吧!” “我也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可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如果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撒尿君用扇子轻轻地敲了敲掌心,看着陈叶青骤然紧缩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有人故意安排!” 故意安排?!陈叶青被这四个字打击的连站都站不住! 昨天,碧莹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说赵礼在养着大房的同时还勾搭小房,当时,他还以为是碧莹身为他身边的大宫女,可以在队伍中随意走动,这才在无意间发现了白楚楚的下落;可撒尿君典型也是昨天才知道白楚楚,按照赵礼的手段,想要藏一个人根本就是小事,他怎么会在把人藏了一路的情况下,临门一脚了被人发现了呢? 为今之计,只有一种情况:赵礼是故意让人知道他带着白楚楚,甚至已经故意散布消息给京城里以为稳操胜券的萧太后,她的眼线已经叛变,成了他手中的利刃了。 赵礼这么做,是在逼萧太后不得不反,逼她自乱阵脚?! 好啊!两个狗东西,都在玩隔空战啊! 陈叶青抿紧嘴唇,攥紧了拳头微微发抖着。 凌洛天坐回到椅子上,看他:“想明白了?” “明白了!” “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在逼那些心虚的人自乱阵脚,我会沉住气的!” 赵礼啊赵礼,不愧是你坐上皇位;这样的手段和忍耐力,果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只是,为什么他此刻的心会空涝涝的,是因为他知道身边出了奸细吗? * 陈叶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里的,只是在看见一脸着急迎上来的碧莹时,迈动的脚步猛然刹住。 “娘娘,您又去什么地方了?皇上刚才还找您呢。”碧莹说着,就上来扶着陈叶青的手。 陈叶青看了眼碧莹,张了张嘴,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不痛不痒的问:“他来找我做什么?” “皇上说,咱们可能要在涂虎城停留几天,城里有个富绅捐出自家的一座精致别庄,娘娘若是觉得营帐住着不方便,可以让您去那里小住几天。”说到这里,碧莹的眼睛都笑开了,一脸的得意满足:“娘娘,您看皇上多疼您。” 是啊!那孙子多疼老子啊!疼到不相信任何人,连老子身边的人他都动了手脚。 现今赵礼停留不走,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涂虎城有他的人,裴毅不是泛泛之辈,裴毅站在他这边,就证明了柱国公府站在了他这边;少年称帝,虽羽翅未丰,可该有的兵权和京城显贵的支撑力量都丝毫未消弱半分;萧太后那个老巫婆身后只有一个萧家支持,跟赵礼这样的人物斗,恐怕只有落败的迹象。 “你去回绝皇上的提议吧,就说身为妻子,丈夫在哪里为妻就在哪里。” 碧莹眼神闪烁的看了眼陈叶青,但看他此刻没有再要说下去的意思,只好应声下去,给赵礼回话去了。 黄梨正在为帐营里的香炉中添加凝神静气的香料,见碧莹匆匆离去,忙走上前,打了把扇子:“娘娘可别再一人跑出去了,虽然现在是秋天,可秋老虎也是极厉害的;万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看着眼前一摇一晃的团扇,陈叶青淡笑着点了点头;任由人扶着回到贵妃榻上斜斜的倚着,随手还抽出一本书,没精打采的翻看。 赵礼想安排他进涂虎城,这个举动表面上是在关心他;其实恐怕是那家伙已经察觉到什么,想要将他和撒尿君他们分开才是正题;可他陈叶青是什么人,就算知道前路凶险,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断然没有后退的理由;鹿死谁手,不是还未定知嘛! 恍神间,陈叶青拿着书的手指不知不觉的紧了紧;恐怕这次真是:不成太后就成死人,至于赵礼么,不是继续当皇帝就是当寡夫。 叶青哥哥:皇上,臣妾若是死了,你会为臣妾守寡吗? 皇帝哥哥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不语。 叶青哥哥有点忧伤:应该不会,对不对?你后宫那么多女人,曹贵人的屁股,娴贵妃的胸,卫贵人的长腿,兰贵嫔的小腰,这么多美色,你他妈绝对忍不住,对不对? 皇帝哥哥依然不语。 叶青哥哥更忧伤了:皇上,反正臣妾早晚有一天要折在你手里,你可愿答应臣妾一件事? 皇帝哥哥淡定依旧。 叶青哥哥靠在皇帝哥哥的怀里,撒娇:反正老子现在没东西戳你的小美人们,今天晚上你别睡我,让我睡一睡她们如何? 皇帝哥哥虽然淡定,可脸黑了! 叶青哥哥就知道,赵礼这孙子又生气了! 正文 052:废物一般的撒尿君 章节名:052:废物一般的撒尿君 接下来的两天,赵礼彻底消失在陈叶青眼前,连每天晚上的临幸桥段也没了;陈叶青知道,那孙子一定在集中精力清扫京中对他怀有二心的贼子;赵礼手中禁军有三万之多,可他此次西巡就带走了五千,还留下五千做什么? 京城防护治安自有九门提督安排,根本不挨着禁军的边;那剩下的两万五,恐怕就是用来恐吓威胁心有反叛之人的;赵礼这远程遥控的技术,简直跟他打手枪的技术一样老道精准;不射则已,一射必中把心。 碧莹是个眼睛小的,只是见赵礼又不来老子这里了,这丫头就开始哭丧着脸,“娘娘,皇上一定是去了白楚楚那里!” 陈叶青无语的看着碧莹那副如丧考批的模样,放下手里的书;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赵礼都知道白楚楚是奸细,他还能去睡那丫的吗?就算是那女人现在已经跟他统一战线了,可女人还是来的简单温顺些比较好,一旦弄出幺蛾子来,尝起来味道都变了;对于床伴要求如此高的赵礼大变态来说,你说他会去睡一个变味儿的美女吗? 陈叶青为碧莹的这点小智商实在是堪忧的厉害,将来哪个男人娶她,定能外面彩旗飘飘,家里锦旗不倒;都说这男人偷腥时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女人捉奸时推理仅次于福尔摩斯;对付碧莹这号的,恐怕只要小学六年级毕业就能完胜! 赵礼不来,陈叶青还落得清静;这些天他总是乏的厉害,晚上睡得早,白天睡不醒;要是赵礼那孙子来又把老子一秒钟变白斩鸡,老子还不被他玩死才怪。 只是,陈叶青这恬适的美梦还没做几天,在一个夜黑风高,严重适合偷奸放火的夜晚,自己的帐营里终于闯进来一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不是他名义上的丈夫,而是他丈夫的兄弟,他的小叔煜王殿下! 昏暗的灯火下,看着穿着一身夜行衣的赵煜,陈叶青默默地捡起脚边的被子,缓缓地遮在胸口,真心的恳求他:“你能让我穿上裤子再走吗?” 赵煜猴急的脸上一僵,愣了愣转过身,这动作的意思是默许了他的恳求吗? 陈叶青忙的捞起衬裤穿上,还套了件裙子,接着就与赵煜大手拉小手的冲出帐营。 夜晚的涂虎城真的很凉快,没有了白天日头的燥热,温温凉凉的感觉就像触摸一块恒温舒适的美玉。 陈叶青被赵煜面色严肃的拉着跑了一阵,在清凉的夜里奔跑真应该穿的稍微厚实一些,最起码也应该在腿上再加一层裤子。 注意到陈叶青的表情,赵煜难得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陈叶青很羞涩的颤抖着双腿:“下面漏风!” 这三个字蹦出来的瞬间,赵煜的脸色就拉黑了!呃?难道这傻逼不喜欢他这般形容?要不换个说法? 陈叶青又扭了扭冷的直起鸡皮疙瘩的双腿,坚强的给这傻逼来了个温柔的笑容:“下面好凉快!” 得!这傻逼的脸色已经黑的能媲美铁锅底了! 对于赵煜的突然出现,陈叶青真想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好好问清楚这家伙怎么会如此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远在刹马镇吗?他不是要在那里安排一切静等着赵礼那只死兔子去撞他那棵大树吗?还有啊,他怎么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呢?而老子为什么要被这傻逼牵着手夜奔呢? 这手拉手一起奔跑的桥段,好像跟弑君沾不上边,倒像是私奔呐? 陈叶青顶着夜晚的西北风,凌乱的冲着赵煜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洛天说你会在刹马镇等我们!” “情况有变,计划变更!”说完这四个字,赵煜就不耐烦的转头看他:“你能跑快点吗?小心点动静,被发现就不得了了!” 陈叶青看自己被傻逼嫌弃,一脸的愤愤:“你穿裙子跑一下试试,腿迈不开知不知道!” “那就脱掉!” 陈叶青一把甩开赵煜的手,抱住胸,满脸防备:“你就说实话吧,你他妈突然出现不是来和老子合谋做掉你哥的,是想对老子耍流氓,让你哥戴绿帽子吧!” 赵煜都快被陈叶青这一出一出闹腾的弄魔怔了,翻着白眼看黑黢黢的天空,叉着腰就低吼道:“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看这傻逼严肃冷然的神色,陈叶青敏锐的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赵煜就知道这女人聪明,搓了搓鼻子,挑着眉说道:“尤烈已经做掉萧腾控制了整个西北,刹马镇从上到下都是我的人;萧太后既然敢跳出来闹事,本王就敢把所有罪名全部都栽赃到她头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八,你就是我的东风!” 东风?这傻逼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有,尤烈就这么简单的把能征善战的游骑将军萧腾干掉了?天哪!那现在岂不是他赵煜做庄,想灭谁就能灭谁嘛?! 赵礼再厉害也只是控制了京城,京城里才多少兵?整个大周最强的兵力都在西北,控制了西北就等于控制了最强大的兵权;他赵礼区区几万禁卫军怎么跟能征善战的西北军抗衡啊?! 看着陈叶青乍变的脸色,赵煜又牵上他的手往前走:“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当初我许诺过你,等到了这一天我一定会亲自来接你,现在,我就是在履行承诺;今天晚上,涂虎城不会宁静。” 赵煜既然都敢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他已经准备在今晚有所动作;他接走他,无非就是想要保住他这个皇后的性命,从而控制太子,实现他将来当摄政王甚至是称帝的梦想;其实从头到尾,老子都是一枚棋子,不是被赵礼下,就是被赵煜下,从来都没逃出过这俩兄弟的手掌心;只不过,赵煜给了他这颗棋子美好的承诺和前程罢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凌,忙抬头去看赵煜:“赵澈呢?你把我带出来,赵澈是由谁带出来?” 赵煜宽厚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陈叶青柔嫩的掌心:“放心,没有太子我们怎么可能成事?会有人带他出来的。” 看着赵煜那副滑头滑脑的模样,陈叶青就大致猜出他应该是安排了其他人去接赵澈;只是让陈叶青死也想不到的是,去接赵澈的人居然会是凌洛天。 但是凌洛天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废物……居然没把将来的傀儡赵澈小朋友接出来! 陈叶青就知道,那个成天摇着桃花扇,动不动就咬嘴唇,还敢嫌弃他蠢,喝醉酒还乱喷喷的家伙就是个酒囊饭袋,他居然连个小朋友都搞不定啊! 正文 053:是的!怀孕了! 章节名:053:是的!怀孕了! 事情发生之突然,简直比哥来大姨妈更要人觉得恐怖。 当天夜里,在赵煜将陈叶青接走之后,就听说有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将整个西巡队伍团团围住,领头之人乃是帮助尤烈成功拿下萧腾将军的先锋官武扬小将;听说这名小将当初是从煜王府里走出去的人,自然是赵煜的心腹不说。 可是就待武扬下令杀进西巡队伍的时候,却发觉身后有一支行动极为诡异迅速的另一帮黑衣人出现;于是,两帮黑衣人就火拼起来;只是这帮黑衣人颇为古怪,好像并非恋战之辈,只是在拖住武扬他们这伙人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又如鬼魅一般匆匆消失,若不是空气中还滞留着紧张的气氛和血性的味道,他们这伙儿人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做了梦境。 武扬也算是个聪明人,仔细想了一遍后就察觉情况不对,再带着兄弟们杀进燃着篝火,支着营帐的西巡队伍中,这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雪白的营帐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整个西巡队伍,上下少说也有六千人左右,可就在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除了被人打晕扔在一边的凌国太子,凌洛天。 陈叶青被赵煜安排住在涂虎城郊外的一处农家小院里,在听见武扬匆匆赶回汇报了这番情报之后,顿时,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双腿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大爷!老子就知道,赵礼那孙子不是说做掉就能随便做掉的;哪怕他手中还剩下一兵一卒,他都有可能东山再起,更何况他手里在五千精兵的同时还有秦战、裴毅这样的能人在侧。 赵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瞅着被担架扛回来的凌洛天,眉头皱的更紧。 陈叶青可没赵煜那么好的气魄和忍耐力,瞅着凌洛天昏迷的傻样;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前就一把拽住昏厥的连泌尿系统都放弃工作的混蛋领口,啪啪啪的赏了凌洛天几个巴掌的同时,就是一通猛烈地摇晃:“你他妈还能睡得着?你他妈还敢活着回来?老子的儿子呢?老子的儿子呢!没了儿子老子怎么当太后!老子怎么活下去?!” 噼里啪啦的怒吼完这些话,陈叶青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太阳穴直发疼,脚下虚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地。 赵煜看他这样,忙上前扶着:“你别激动,他们跑了我再派人去找就是了;你折腾了一个晚上恐怕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休息!儿子一天找不回来,老子就一天睡不好觉!”陈叶青想到事情发展的混乱性,一个激灵转过身,求救般的抓住赵煜的领口,眼巴巴的问:“我好害怕啊傻逼,赵礼应该没发现老子背叛他了吧?啊?他当初说过,我是他的正宫皇后,明媒正娶的,是赵澈的亲生母亲,无人能替代的;他将来东山再起,不会要杀了我吧?!” 陈叶青承认,自从在武扬汇报赵礼消失不见后,他就自乱阵脚了?!说实在话,他是被赵礼那孙子吓着了,那个男人,光是站着就经常霸气侧漏,动不动就把他震慑的脑仁发疼;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妈的他咋就曾经把他当成了软脚虾欺负了呢?他明明就是个大龙虾啊! 赵煜觉得此刻怀中的女人有些不对劲,只见她脸颊发红,双眼涣散,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粗重感;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好了王八,你别乱想那么多,你发烧了,必须休息!武扬,把军医叫进来!” 看着赵煜抱起自己要往房间里的床边走,陈叶青拉紧他的领口就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呜咽困顿:“发烧有个屁用,老子现在就算是发骚赵礼也不理我了!” 赵煜哭笑不得的听着怀中女人已经有些浑浊不清的话,情况已经够让他出乎意料了,关键时刻,她还能这么不着调?! 军医来的很快,因为陈叶青的身份必须对外保密,所以赵煜放下了床上的帘子,还在陈叶青的脉搏上放下一方白色的纱帕,这才让年纪五十岁上下的军医上前诊治。 陈叶青已经晕的不行,而且还感觉胃里直翻腾,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军医在看着赵煜时脸上闪烁过的暧昧眼神:陈叶青敢肯定,这小老头一定天真的认为老子跟赵煜有一腿。 跟徐太医看诊时的情况不一样,这个小老头在一搭上老子的脉搏后就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不光脸部兴奋,连身子都跟着打摆子,按在他脉搏上的手都有些哆嗦。 赵煜看见这情况,以为不好,忙上前问:“她怎么样了?” 军医忙收了手跪在地上,开口问陈叶青:“恕属下大胆,夫人上个月的经期可来了?” 陈叶青身上病痛着,根本就没往歪里想,只是大夫问啥他答啥;费劲脑汁的想了半刻后,还是没有答案:“我忘了,一般都有专人给我记日子,我根本不用费那个事。”再说司马媚的身子不好,月经来的日子总是颠三倒四,调理都调理不顺当;陈叶青就更没那个心情去记女人的例假日子。 可是,得了他回答的军医一下就欢喜的双手一拍,欢天喜地的就朝着赵煜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夫人这是滑脉,是有喜了呀!” 赵煜明显脚步不稳的趔趄着朝后退了一步,陈叶青也被‘有喜了’这三个字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一阵一阵的发晕,冲着军医就是一通乱吼:“你他妈说清楚,你说老子怀孕了?你他妈是医生吗?你他妈有好好把脉吗?老子这么孱弱的身子怎么可能种下崽子呐!” 军医许是觉得自己专长收到了挑衅,一下就表现的极为飚凌,一脸严肃正经的对床上的陈叶青回话:“夫人,老夫行医数年,虽然只是在军中治病,可这一身本事却也不是唬人的;再说,追到祖上,老夫也是杏林世家的出身,我祖上更是专攻女性妇科,著有的《女经医脉》直到现在都被当成宝籍放在太医院里,太医院院正徐思徐御医的一手妇科妙医大部分都是继承我祖上的经验医学而成。” 得!把徐老头都搬出来了,这下老子不信都不可能了! 陈叶青只觉得更加头重脚轻,双眼发晕,噗通一声直梆梆的挺尸在床上,粗喘着浑浊的呼吸,小腹坠坠的发疼。 哥哥我本是那花容与月貌,多病忧愁身;他妈的咋就被赵礼那孙子玩了几晚上,老子就马失前蹄,子宫争气,一下子又怀了他的崽子呐! 啊啊啊啊!苍天呐!请您给我一道闪雷劈死老子得了! 惊天消息: 皇后娘娘怀孕了! 娴贵妃:那个贱人! 黄娘娘:绿竹,本宫娘家刚给本宫送来了一盒最好的南海珍珠,放红花汤里泡两个时辰,再给皇后娘娘送去! 曹贵人:来人,再给本妃做一个小人,本妃定让那对母子不得好死! 王贵嫔:太好了,皇后那里定会有更过好吃的,等会儿给娘娘请安去! 真正的大BOSS赵礼,慢腾腾的放下手里的书,眼睛一眯:算算日子,是该这个时候怀孕,不枉朕费尽心力!皇后是块好地! 正文 054:老子就是一块肥沃发奋的好地 章节名:054:老子就是一块肥沃发奋的好地 老子在此时此刻欲活欲死,他赵煜也好不到哪儿去;军医欢天喜地的对着他报喜,一副兄弟你终于把自己女人的肚子搞大的辛苦姿态,憋得那家伙简直是有理不敢说,只能先抗下这个‘亲爹’的名头;招了招手就让人把军医带下去,象征性的去领赏钱。 陈叶青觉得自己好像烧的更厉害了,一双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口五味杂瓶的对着坐在床沿不说话的赵煜说:“你说,赵礼那个孙子也是常常临幸后宫的,可后宫的那些女人怎么个个都怀不上,老子一上就有了;究竟是赵礼在戳别人的时候不尽心还是老子的这块地太好,播了种就能下崽子?!” 赵煜脸色不明,只是轻轻地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别乱想了,既然有了就生下来,终究是你的孩子;加上你现在还病着更是要养好身子,等会儿把药端上来一定要喝。” 陈叶青只觉得自己掌心发凉,用发晕的眼睛去看赵煜,脸色不知是苦是痛:“你他妈说得好听,老子现在要生孩子了,你让老子一大老爷……”陈叶青一下停住,眼神慌乱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赵煜,见他似乎是没察觉到什么,这才悔恨交加的咬着唇角,一脸憋屈:“你不明白我现在有多痛苦,有多挣扎;我知道,女人的这个子宫,不是用来生孩子就是用来长瘤子,可老子宁可长瘤子都不愿意生孩子……”说到这儿,陈叶青的眼角湿润了。 看他这样,赵煜难得脸上露出一丝柔软,伸手就去擦他委屈的眼泪:“怎么好好的又哭了呢?!” “老子现在不想哭,只想死!”陈叶青牟足了劲儿又冲着赵煜吼道:“咱们现在是发了狠要整死赵礼,他若是不死咱俩就玩完了,他若是死了,老子就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去,告诉朝臣们,告诉天下的百姓这个孩子是他赵礼的;你说,到时候谁信啊;到时候,天下百姓一定认为老子背后偷人,给赵礼戴了绿帽子,也许还会认为你就是那个缝帽子的人,届时,市面上的话本一定又会被有心人写出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名字我都想好了,什么《摄政王和太后娘娘不得不说的一两件事》、《摄政王女人的风流韵事》、《摄政王和太后娘娘的后宫生活》,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到时候老子不是死在赵礼的铡刀下而是死在众多口水君的吐沫下!赵煜!傻逼!老子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天地都不容我了!” 说到后面,陈叶青简直像是看见了世界末日,紧紧地、死死地拽着赵煜的手不撒开,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赵煜从头到尾都看着这个不靠谱的女人伤心的稀里哗啦,他知道这女人一怀孕就喜欢胡思乱想、春恨秋悲的,只是没想到能被她演绎的如此淋漓生动、栩栩如生。 瞅着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赵煜真心想要捂住她的嘴不要再听她嚎了,只是转念又想到她病着,还怀着,不忍心下手,只能耐着性子,小心捂热她冰凉的手掌,好脾气的劝:“放心吧!皇兄要是活着,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如果皇兄死了,我不会让你千夫所指,到时候谁敢乱说话,我就杀谁!” 陈叶青哭的抑扬顿挫、平平仄仄,一听赵煜说出这样的话,眨巴着犯泪的眼睛,可怜兮兮道:“你说真的?你保证?!” 苍天可鉴,不是他怕死,而是死这种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赵煜见他又收住的架势,忙跟着点头,伸手理了理他汗湿的刘海和额头,道:“我保证!你放心吧!” 陈叶青抽泣着伸出小拇指勾住赵煜的小拇指,看他诧异的神色,开口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永远当不成皇帝!” 赵煜的脸色一僵,但好在还是稳住了情绪没有发作;只是有些恨恨的捏了捏陈叶青的小拇指指骨,看他疼的轻皱眉心,这才柔柔的笑了。 伺候在农庄的奴才基本上都是男人,当武扬端着军医开出来的汤药进来的时候,被赵煜接了过去,闻着那股发苦的药汤子,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吹凉了一些这才一勺一勺的喂到病恹恹的陈叶青嘴里,看他硬忍着喝下那些药,眼底的笑意浅浅,当最后一口苦汤子被陈叶青吞下,他忙就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小东西,塞进陈叶青几乎已经皱成橘子脸的嘴里。 “咦?这是什么?酸甜酸甜的!”陈叶青本来都快要苦死了,现在嘴里被他塞了一个这个,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跟着沉重的内心都平展了许多。 赵煜见他喜欢,就将布袋接下来塞到陈叶青的手里,按了按被角,笑着说:“是梅子,好在我有爱吃梅子的习惯,总是在身上带一些;记得小时候,母妃腌制的梅子最好吃;每年到了六七月份,母妃都会拿来最新鲜的梅子为我腌好几缸,够我吃整整一年;后来母妃走了,我就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梅子,你将就些,觉得不舒服了吃两颗;等回到京城,就能吃到其他好东西。” 嘴里是酸酸甜甜的梅子,耳边是赵煜淡淡暖暖的声音;好像在知道他怀孕的那一刻,赵煜那一身的戾气就收敛了不少,好像又变回到他在京中时的样子,只是个富贵的闲散王爷,并非那颠覆朝纲的厉害人物。 陈叶青捏紧手里的布口袋,点了点头后,就慢慢的闭上眼睛;刚才喝的汤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再加上又折腾了一夜没睡觉,他早就困顿了! * 陈叶青这一觉睡的很轻,就算是现在有了身子,心底深处的焦虑依然让他无法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就醒了。 简单朴素的农房里,简单的摆设着几件必不可少的物什,虽然家徒四壁,但胜在干净整洁;看上去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落实感。 因为赵煜身边的都是些男人,所以陈叶青身边也没伺候的丫头;一个人撩起被子坐起来,扶着沉重的双膝刚要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双手,下意识的就去抚摸自己的小腹,陈叶青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些扛不住的呆在原地,直到过了许久之后,这才眨着憋屈的眼神找回些精神,委委屈屈、凄凄楚楚的抚摸着平坦的肚皮。 赵礼那孙子,打死都想不到关键时刻老子怀孕了!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又扶着膝盖站起来,这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站起来的动作缓慢了些,这才压下心头的不适,一点一点的移到桌子边,倒了杯清水给自己喝下。 窗外,正是正好的正午阳光;院子里,堆了不少麦草垛,所以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麦草香味儿;跟往日闻见的花香胭脂香一点也不一样,这要心情沉闷的陈叶青来了不少兴致,索性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昨天是半夜来的,所有这座农家小院长得什么样陈叶青也不清楚;如今大白天一看,还真是古色古香、朴实真切。 几间青砖盖下的瓦房,扫的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院墙的东南角还有一处小篱笆,里面种着秋熟的黄瓜和红彤彤的大番茄,宽宽扁扁的长扁豆也生的绿油油的,剩下还有两沟似是刚浇过水的小白菜,青楞楞的竖着绿汪汪的叶子,看上去着实可爱美味的紧。 院子里还养了几只老母鸡,咕咕咕的到处叫着觅食;那些个母鸡胆子也大,看见他出来竟也不躲藏,只是自顾着悠闲自乐的用尖利的爪子刨着地面,鲜艳好看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油亮的光泽。 陈叶青看墙头放了一个麻袋,里面似是有些谷子,就走过去随意抓了一把扔到地上;看见老母鸡们争先恐后的扑上来吃,自己也开心的跟着笑出了声。 “看不出你还有这闲情逸致。”赵煜从一个房舍里走出来,一身的精神劲装装扮,往日总是带着一顶金冠的头发如今也只是用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绑缚着。 赵煜和赵礼的五官长得颇为相似,只是赵煜的五官则是显得多过文气一些,就像一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出世公子哥,畅快洒脱,侠风傲骨;而赵礼,则像是经历过真正战场血性洗礼过的雄狮,厮杀与野性并存,明明生的一双多情的眼睛,可是眨眼抬眸间,昂首天外,霸气憾人。 “有的时候想,做人还不如做动物来的容易。”陈叶青看着满院子跑的老母鸡,突然有感而发,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煜以为她是在闹小性子不想生孩子,含笑的眼睛看过来:“当动物也是要生产的!” 陈叶青抓着谷子的手猛然一紧,回头就去瞪那傻逼;他早就知道他跟自己不是一个频率上的,但没想到两人的差距居然是十万八千里他娘,这也忒不靠谱了点。 陈叶青恨呐!他恨自己为毛脑子抽了跟这傻子说有感而发的话啊!活该了吧,差点把老子气流产了! 正文 055:恩怨情仇 章节名:055:恩怨情仇 赵煜看陈叶青不理自己,就大致猜出自己的话又惹着他不高兴了。 本着体谅孕妇变化莫测的内心,赵煜小同志还是很有耐心的,搬了一张小板凳就走上前,主动伸出手扶着陈叶青坐下,道:“军医说你情绪波动、心有郁结,再加上火气太大,胎气有点不稳;能坐着你就别站着,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陈叶青也乐的这傻逼伺候自己,就着他的手坐下,眼神古怪的看他:“瞧不出来,你还挺担心你哥的孩子的么。” 赵煜神色不动,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女人怀胎本来就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要是再不好好珍惜着身子,把孩子给弄没了,吃苦受罪的最终还是你。” 陈叶青看了一眼赵煜,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开口问道:“你说赵礼发现我不见了,他是觉得我被歹人掳走了呢?还是疑心我早有反叛之心?” 赵煜捡了一根地上的棍子,随意的在地上画圈圈,听他这么问,意味不明的笑着回答:“皇兄是最有帝王之才的人;当年太傅在教我们一众皇子学习的时候,就曾经断言,四皇子赵礼是能将大周带向真正盛世基业的人才,六皇子赵冲人如其名,冲动跋扈,并非良才;就因为太傅的这句话,萧太后才会视母妃与我们兄弟为眼中钉,最后母妃去了,皇兄依然难逃那个女人的魔掌。” 突然提到萧太后和这俩兄弟的过去恩怨,陈叶青难免也有些好奇;他一直都知道萧太后和赵礼不合,不仅仅是因为赵礼抢走了本属于赵冲的皇位,外界更有传言,说是赵冲的死也是跟赵礼有关系的;亲生儿子死了,有可能害死亲生儿子的凶手就在身边;这要一项好强狠毒的萧太后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难怪赵礼不放心赵澈小朋友一人在宫里,原是怕萧太后会捏死那个小屁孩才是。 只是,不管赵礼和萧太后之间的恩怨如何,他赵煜可是赵礼的亲弟弟,一母同胞,按理来说赵煜不应该如此痛恨自己的兄弟才是,毕竟赵礼待他不薄;皇室宗亲中,赵煜虽然装疯扮傻,可他依然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王爷,一座煜王府堪比行宫般华丽富足;赵礼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这个亲弟弟;本应是极为亲厚的兄弟俩,到底出了何事,闹到了今天这一步? 一时忍不住好奇,陈叶青问道:“你为何如此嫉恨赵礼?恨不得要他去死?!” 赵煜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在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神色一僵的同时,手中捏着的小树枝也掉在地上。 只看见他神色仓皇的看向远方,极俊朗的眉眼中无法忽视的悲痛和追忆让他显得格外孤独;也许,他一直都在用华丽和装疯卖傻掩盖心底的伤口,很多人看他无忧无虑,却不知傻逼也是个内心敏感的催悲文艺青年啊。 “小的时候,我和皇兄的感情十分要好!”看吧,苦逼青年开始回忆往昔了,“那时,我年纪还小,母妃生下我之后身体就没以前好了,宫中嬷嬷说是生产的时候动了元气,所以身子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皇兄开始亲手照顾我、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那时,萧贵妃也就是现在的萧太后养了一只狗儿,那只小狗由奴才调教过,见谁都不咬,唯独见我的时候才会咬,那时我太小了,每次经过玉福宫听见狗吠声都会吓得直哭;有一次更过分,那狗儿挣脱了铁链居然追着我狂吠,负责照顾我的小公公被咬伤了腿,而我也被那只疯狗追的围着宫墙跑了整整三圈,那年,我才只有六岁!”说到这里,赵煜一脸无奈的笑了下,可那笑容却莫名的让人想哭。 看着煜王变成催悲的文艺青年,陈叶青也蛮心疼的,屁点大的孩子被一只恶狗追咬,看来这傻逼的人生从幼小时期开始就充满了刺激和激情啊。 陈叶青伸手拍了拍赵煜的肩膀,给他一个‘兄弟我什么都懂’的表情,道:“被狗追没啥好可怜的,我小的时候还被大白鹅咬过屁股呢!” 本来好不容易把气氛营造的稍显悲苦的赵煜一脸嫌弃的看向陈叶青,生生觉得这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破坏氛围的。 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让人败兴,陈叶青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继续担当倾听者,接着问:“最后呢?你被狗咬,狗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你皇兄给……”说完,陈叶青就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煜被他的动作逗的表情鲜活了些,扯着嘴角笑了笑后,眼神空洞的望向天空,半天冒出来一句:“皇兄没杀那只狗,因为那是萧贵妃的爱犬,别说是普通的皇子,就算是其他得宠的皇子也不敢随意碰一下;所以皇兄当时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追的那只狗儿围着宫墙跑了三圈,那畜生欺善怕恶好生可恶,从那儿以后它一看见皇兄就吓的蹲在地上直打摆子。” ‘噗嗤!’陈叶青没忍住,一下就喷笑出来。 赵礼追恶狗?艾玛!那孙子的脑回沟还真跟普通人不一样啊;还有那只狗,也忒可怜了点,被赵礼追赶跑了整整三圈,恐怕从今往后都要夜夜被噩梦缠身吧! 见他笑出声,赵煜也没生气,挂着好看笑意的嘴角和眼底,满满的都是对兄长的敬佩和感激:“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可理喻?但这就是我的皇兄,只要是他想保护的人,就连畜生他都不会让其欺负一分!” 陈叶青还在脑子里无限歪歪赵礼追赶恶狗的镜头,忍俊不禁的脸上满是笑容灿烂,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傻逼,有个这样的哥哥疼你,你为什么还成天想着让他翘辫子!” 赵煜脸上的笑容一僵,连放松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攥成了拳头:“因为他……害死了母妃。” “啊?怎么会……”陈叶青噎住。 赵煜冷冷的看向一望无垠的前方,近乎咬牙切齿道:“萧贵妃那种女人,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她一直都看我们兄弟不顺眼,所以总是找母妃和我们的茬,父皇活着的时候最是疼爱萧贵妃,可想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母妃为人谨慎,皇兄和我也很懂分寸,一直以来都没让那个恶毒的女人找到借口铲除我们,但皇兄为了我追赶恶狗这件事却成了萧贵妃发挥的借口,告状到了父皇那里。” “说来,都是那个女人心狠,她为了陷害皇兄和我,居然在不久后,让手底下的宫人打死了自己亲手喂养的狗儿栽赃到皇兄的头上;父皇看萧贵妃为了爱犬哭的要死要活,就罚皇兄跪在承启宫外思过,母妃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就跪在父皇殿外整整一夜为皇兄求情,最后父皇好不容易答应放过皇兄,但母妃却不行了!” 说到这里,赵煜的眼底闪过泪光,其实他也是恼恨自己的吧,如果不是为了护他,赵礼也不会连累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又为什么说自己的母亲是赵礼害死的? 赵煜深吸一口气,平稳了情绪后接着说道:“我说过母妃的身子不好,常年来都是靠药物维持,可那一夜跪下来,几乎去了半条命;那年冬天母妃在病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就在第一场大雪来的那天,走了!” “人有生老病死,这不是谁的错!”陈叶青忍不住开口,也许是不忍心看着以前天真快乐的傻子一下子变成这般悲苦难受的样子。 赵煜看了眼陈叶青,道:“是,人是有生老病死,谁都不怨的;可让我恼恨的是,为什么皇兄在继承皇位后,不杀了萧贵妃替母妃报仇,反而还晋升那个恶毒的女人成太后?难道在他心目中,皇位胜过一切,包括连自己亲生母亲的仇恨吗?”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俩兄弟之间的心结,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萧太后那个蛇蝎老巫婆啊! 我们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混蛋事: 每次都会在闯祸、焦虑、生气的时候,冲着最爱自己的妈妈、爸爸大吼大叫? 他们知道我们不喜欢吃煎鸡蛋,还是为了我们长身体,硬是把煎好的鸡蛋放进我们的碗里,这时候我们往往都会特别不耐烦,甚至是皱着眉头把东西拣回去? 这就是杀熟,越是深爱的人越是伤害的最深;宝贝们,如果我们都有这些毛病,一定要改一改哦,要知道这辈子,除了父母再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爱我们,就连将来的老公现在的男朋友都比不上! 还有啊,鹅这种动物真心是看家的好东西啊! 漫漫小的时候,看家的大白鹅追的爬在树上都不敢下来! 正文 056:凌洛天,你能死一死吗 章节名:056:凌洛天,你能死一死吗 陈叶青正在跟赵煜谈心的期间,武扬匆匆跑来,说是撒尿君醒了。 本来,陈叶青还是很安静的坐在小凳子上和赵煜交流的,可是一听撒尿君醒了,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蹿起来,撩起裙子就杀气腾腾的朝着撒尿君的房舍奔。 ‘砰’!的一声,薄而简陋的房门就被陈叶青一脚踹开。 看见那家伙一副蔫蔫的模样靠在床头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看向自己时,陈叶青啊的一声尖叫,冲上去就跨在撒尿君的腰上,双手牟足了劲儿死命的掐那孙子的脖子。 撒尿君刚从昏迷中醒来,此刻正是虚弱娇怜的时候,突然被陈叶青这么一闹腾,登时便挣扎着去掰陈叶青的手,但奈何刚醒过来浑身没劲儿,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反倒是被陈叶青掐的更狠了些,一时间,口腔中空气稀薄,双眼冒星,翻着白眼眼看着就要去找他爷爷。 赵煜知道陈叶青的性子,看他那么气哄哄的跑开就知道有事儿发生,忙在后面快步跟上,但还是晚了一会步,在他冲进来看见这架势后,惊呼一声忙上前,抱住陈叶青的小蛮腰就把他从撒尿君的身上弄下来。 陈叶青恨得咬牙切齿,虽然被赵煜抱开了但依然愤怒难平,踢腾着双腿就要去踹那孙子,嘴上还咬牙切齿的大骂着:“妈蛋的死混蛋,你他妈咋不被赵礼弄死在营帐里,你他妈咋还有脸回来见老子;让你带个孩子回来你都办不到;关键时刻你给老子掉链子,你个没用的东西,活该被人给弄晕了。” 撒尿君刚从惊心动魄的昏迷中醒过来,就又遇见这么一出戏,登时就痛苦的捂着心口趴在床上死劲的咳嗽,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心肝脾胃肾都吐出来才甘心。 “王八!冷静!”赵煜紧紧地抱着陈叶青,低着头在他耳边低喊。 陈叶青早已怒火中烧,精神亢奋,现在谁让他冷静,谁就是在跟他对着干。 “老子没法冷静,老子的小命都快被这蠢货给玩没了,还怎么冷静?怎么冷静!”陈叶青低吼完,就龇牙咧嘴的去挠赵煜禁锢着自己腰肢的大手,奋力的想要挣脱,恨不能再蹦起来,把那蠢货给掐死才算痛快。 撒尿君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一双被咳的溢满泪水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嘶哑着声音就说道:“我真的尽力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我刚抱着赵澈要出营帐,突然就感觉脑袋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娘娘,我也是被人暗算,差点连命都交代到那边了!” 陈叶青眯着眼睛没好气:“你就该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到赵礼的手里,还暗算你?赵礼用得着暗算你吗?对付你这种蠢货,一根指头伸出来,就能让你立刻昏厥了!” 赵煜在身后‘噗嗤’了一声,陈叶青立刻回头瞪他:“噗屁呀!我就想不明白,你他妈咋就找了这蠢货当盟友;你不怕自己没死在赵礼的手里反倒是栽到这小子的智商上吗?” 陈叶青气的火燎火燎的,噼里啪啦的发了一通大火后,小腹就有些坠痛;艾玛!忘了老子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关键时刻,没被赵煜给气流产了,要是被撒尿君的蠢样给惊早产了,老子还不如被人给轮了呢。 察觉到陈叶青陡然变的青白的脸色,赵煜就知道她是小腹又痛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这样折腾,这个蠢女人! 赵煜怕她有事,忙抱起陈叶青就放到床上,硬是让陈叶青和撒尿君挤一个被窝。 撒尿君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瞧见这个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被哥们送到自己的床上了,一下惊得浑身激荡,血液倒流,抓着赵煜的衣领子就是一通摇晃:“我说你还是不是人?虽然这女人刚才是差点掐死我,但你也不用为了让她赔罪,就来陪睡吧!你哥要是知道本太子动了他的女人,赵礼会动我老娘的!” 赵煜正在给陈叶青压被角,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转过头去看撒尿君,刚要说什么,陈叶青打了个叉,拉了拉赵煜的手,已经无奈到极点的说道:“看吧!他的愚蠢已经被他自己证实了;兄弟,听我一句劝,女人可以乱睡,朋友不能乱交;他真的会害死我们的!” 得!听完老子的这番肺腑之言,赵煜的脸色更难看了。 军医又背着他灰扑扑的小药箱跑来,陈叶青的小腹坠疼更加明显,小脸煞白的同时忍不住轻哼出声。 他这个人,最是能隐忍的;除非是疼到了极点,要不然绝对不会喊一声。 赵煜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听见陈叶青轻吟的声音,他着急的凑上前,从后面一把搂住怀里颤抖的小人儿,焦急的看向军医:“她怎么样了?刚才只是情绪激动了些,孩子应该没事吧!” 军医是个慢性子,赵煜这样心急火燎的问他也不吭声,只是拧着眉心认真把脉,丝毫不受外界干扰的意思。 撒尿君一脸惊讶的跪坐在床上,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三人,最后目光在落到陈叶青的小腹上时,登时虎躯一震,惊喊出声:“你怀孕了?谁的孩子?” 陈叶青只觉得眉角一跳,小腹又是一阵紧痛,真真是差一点就昏死过去。哦!老子真想弄死这撒尿君啊! 赵煜看凌洛天这家伙摆明就是要整死陈叶青,双手在拢紧怀中娇人的同时,拿眼神瞪他:“你就少说一句,没看见她正难受吗?” “不是……”撒尿君猴急猴急的:“我就问一下这孩子是谁的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难道是你的!?” 陈叶青的小腹又是一阵紧痛,这次,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呼痛一声,吓得赵煜魂儿都快没了,连反驳教训凌洛天的心思都没了。 军医在关键时刻切好脉,秉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老军医端起架子,开始训斥大周朝最金贵的王爷:“夫人身体虚,本来就该好好调养;您怎么可以让她又情绪激动、气血堵心呢?这个孩子,你们究竟还想不想要了?” 陈叶青疼的浑身冒汗,耳朵嗡鸣,隐约间听到军医问要不要这个孩子,刚想拼尽力气问一声:他老人家能行行好拿掉这个孩子吗?的时候;就听见赵煜沉重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自然是要的,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帮本王保住!” 看着赵煜迫切认真的眼神,军医感同身受的摇了摇头,拿出银针在陈叶青身上扎了几处,收拾好一切后,临了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咛:“保胎药一定要按时吃,王爷,别再让夫人折腾自己了;这个孩子,可真是悬啊!” 因为被军医扎了几针,陈叶青觉得舒服多了;虽然他看不见赵煜的神色,只是瞧见他抱着自己手臂紧了紧。 撒尿君这时候也安静下来,只是拿眼神看得人怪不舒服的;他一定认为老子跟赵煜有一腿,也是,现在赵煜这般紧张他的模样,长眼睛的人看见了都会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哎!老子无意之间,又给赵礼那孙子缝了顶绿帽子。 因为身子虚着,赵煜不想打扰他休息;揪着已经大好的撒尿君出去,临走前还不时的回头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分明写满了担心和复杂。 陈叶青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就乖乖地闭上眼睛,拢了拢被子便浅眠起来。 朦胧中,从窗栏外照进来的阳光由亮转暗,想必天色应该是晚了。 赵煜中间好像来过两次,只是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便又退下,撒尿君似乎是被他下了禁足令,整整一天都没再出现;陈叶青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甚至好像还产生了错觉,他似乎看见秦战一身隐秘的夜行衣出现在房间里,就站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幻觉里,秦战好像还拍了拍他,与他说话:“娘娘,皇上和太子都很好,皇上说要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过不久就能回宫了!” 朦胧的幻觉,模糊的声音,就这样乱七八糟的传过来;陈叶青拧紧眉心难受的点了点头,然后,再度陷入昏睡! 正文 057:三个爷们为老子心焦 章节名:057:三个爷们为老子心焦 日影转动,转眼间就到了夜间。 因为军医叮嘱必须要按时吃药,所以在陈叶青好不容易睡醒之后,就见武扬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汤汁子进来;看陈叶青已经坐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王爷还说若是您还睡着,就算是叫醒也必须让您吃了这药;这下好了,不用叫您,您自己便醒了。”武扬说着,就将药汤子递上来,看见陈叶青骤然皱紧的眉心,灿烂一笑,仿若阳光大男孩儿:“王爷说您若是不喜这药汤,便乖乖听话千万别再闹腾,身体快些恢复好,就不用再受这苦了。” 陈叶青看武扬张口王爷闭口王爷的,就知道这家伙定是个忠心耿耿的;转念一想,就问:“赵煜人呢?” 从他被赵煜带来这里那刻起,他的一切都是赵煜负责照顾;怎么这下就变了人? 武扬看他开口,忙说道:“王爷正在和太子殿下商量事情,所以就让我来送药。” 陈叶青见武扬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大致也猜出这激灵的家伙定是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低头看了眼苦汤子,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难得开玩笑道:“其实,这不是保胎药,而是堕胎药吧!” 武扬一听这话,顿时瞪大眼睛;就看这阳光大男孩儿一下就拔高了嗓门,冲着陈叶青就喊道:“娘娘,您可不能乱说话;怎么说这孩子也是王爷的,属下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 得!赵礼这绿帽子戴的,算是彻底光天化日、众所周知了! 武扬遵守规矩,生怕在老子这个孕夫身边待得久了给赵煜和赵礼同时戴绿帽子,伺候完老子喝了汤药后,就又端着碗下去。 外面夜色沉沉,房间里却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忽明忽暗的亮着。 想来就在数十天前,老子还舒舒服服的靠在芙蓉宫里,脚边有捶腿的小宫女,手边有喂水的小美人,碧莹含羞带怯的娇嗔着瞪老子,娴贵妃明一句暗一句的刺激老子,曹贵人虽然最心思歹毒,但明面儿上也是任由老子摸一把瞧一下,至于张贵嫔更是可人心的,给她一颗肉丸子她就欢天喜地的凑上来由着老子动手动脚;想当初,娇香在怀,美人在侧,调戏赵礼的小老婆调戏的心安理得;却不料如今风水轮流转,老子还没玩够,肚子里就装了个货;这下,别说是调戏美人了,恐怕就连看美人们一眼,也是白日做梦啊。 想到这里,触及伤心之处,陈叶青就觉得心口发闷,停不住的叹息。 好在休息了整整一天,身子也舒坦了不少;坐在这小房舍里越做越爱胡思乱想,陈叶青就又慢腾腾的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夜晚的小院子,倒是显得格外宁静;其他的几个房间也都亮着灯,想必是有人的;刚才武扬说赵煜在和撒尿君谈事情,想来谈的应该也是关于弄死赵礼的事,作为赵礼的正宫皇后,陈叶青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去鉴证他俩狼狈为奸的过程。 只是,当陈叶青来到属于赵煜的房舍前,刚要敲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撒尿君的声音低低的传来:“现如今我们四处派人都找不到赵礼,真想不明白,活生生的人,上千号的队伍,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陈叶青停在门板上的手一顿,眼神沉暮下来;坏了,还没找到赵礼吗?还有啊,他真不是有心要偷听他俩谈话的。 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又听到撒尿君说:“要我说,赵礼绝对是藏在涂虎城里了,裴毅不是个好惹的人,他定然是使了法子将人藏起来了;与其这样没头没脑的到处找,不如一把火烧了整个涂虎城,将这里变成火海一片,就不信赵礼不出来!” 哎呀呀!听听,大伙快来听听!撒尿君那混球果真不是颗好蛋啊!他妈的他居然要祸害老百姓啊!这事儿要是搁现代,枪毙他八百年都不止了!要你玩火,老子要你玩火,小心你晚上尿床你! 好在赵煜同志是有颗闪闪的红心的,一听撒尿君这话,顿时就张口否决:“涂虎城内皆是我大周的百姓,我身为大周王爷,怎可伤害大周子民!” 陈叶青站在外面,默默地给赵煜同志点了个赞;好样的傻逼,不要被那颗坏蛋给带跑了! 可赵煜这话音刚落,撒尿君又说:“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为小节,当初大周太祖在打天下的时候,连自己亲生妻女都能杀害,更何况是小小百姓?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这些老百姓的牺牲是为将来的大业做铺垫,大不了等你登基为帝之后,好好做一个明君,厚泽天下便是!” “我若是听了你的话做出这等事,恐怕这辈子都做不了明君!”赵煜的声音陡然拔高,想必也是被撒尿君这话给气着了。 陈叶青站在门外,深深为赵煜这句话震动;是啊!良心这种东西,丢了之后还能捡回来吗?可见,撒尿君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是不会懂我们这些有良心的良好人民的。 房屋内,又沉浸在短暂的沉默中;就在陈叶青以为他俩的谈话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撒尿君的声音就开始响起:“如你所说,我们不对涂虎城下手,那便对司马媚动手。” 什么?这孙子!陈叶青顿时咬牙切齿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今,赵礼下落不明,他自然是不敢贸然出来,这段时间我们派兵团团围住涂虎城,连飞进去一只母苍蝇都要检查个遍,势必让他心有忌惮,不敢出头;然后,稳住西北,拖住京城,等待司马媚生产!”撒尿君不愧是凌国太子,短短几句话就部署了一个强大有力的蓝图,瞬间就将矛头转移到了老子的肚皮上。 里面,赵煜说道:“你想利用司马媚此刻腹中的孩儿?” 撒尿君在里面轻轻地笑出声:“你不觉得她司马媚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福将吗?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当初将她从冷宫中救出来,不就是看在她是赵澈生母的份上吗?现在虽然没了赵澈,但好在她又有了骨肉;等她诞下孩子,你就以皇叔身份抚养;煜王,天都在帮我们,你才是真正的大周天子。” 啊呸!撒尿君这个狗娘养的,老天不收拾你,真是瞎了眼了! 陈叶青在外面听的火气直冒,想到自己现在成了撒尿君算计的筹码,心里就恨得只想喷他一脸狗血。 你说老子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这时候有崽子;你以为老子想有啊?还不是赵礼天天睡老子,使劲儿的在老子的这块田里撒种子,老子才不得不怀上的吗? 老子现在带球跑已经够憋屈了,没想到你他妈的居然连一个胚胎都算计;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啊! 陈叶青气的浑身发抖,双眼冒青光;就待他准备一个转身离开的时候,旁边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就看武扬手中端着一盘秋熟的红枣,直愣愣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陈叶青一看武扬出现,就知道他妈的要坏事!这时候,什么打手势比噤声都已经来不及了,武扬这小伙子只要一开口,恐怕房间里的撒尿君和赵煜就知道老子偷听他们谈话了;千钧一发之际,陈叶青脑子飞速旋转,一把抱住肚子,哎呦一声蹲在地上呼痛起来。 果然,陈叶青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就惊了三个男人! 美人们,多的不说啊!漫漫昨天泪洒潇湘这小妖精的怀里,感谢大小美人们的虎摸和安慰, 感动欣慰的同时,深深觉得生在红旗下,沐浴在党恩中的美人们都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红心啊,比赵煜那傻逼都靠谱啊! 看见有小美人们留言说想要领养一个宠物回家调戏,考虑了一下,觉得调戏是可以有的,宠物也是可以出现的;只是现在有些宠物还没出现完,所以决定将文订在20万字的时候,开始开启领养宠物榜! 咱是个谁给肉吃谁就是亲娘的白眼狼,经常来露脸的宝贝们自然是会先来先得的!(叉腰大笑) 还还有啊,要入V啦,美人们来欢腾一下吧,伸出小拇指拉钩钩,都要来首订哦!不许黄牛! 正文 058:逃跑,表白! 章节名:058:逃跑,表白! 房间里的凌洛天和赵煜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武扬更是一把扔掉手里的盘子,快步凑上前。 “你怎么又出来了?”赵煜一打开门,看见陈叶青苍白着一张脸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上前在抱起他的同时,心焦的斥吼道。 凌洛天眼神只是怪异的在陈叶青脸上一扫,就看向武扬:“不是让你好好伺候娘娘吗?” 武扬很委屈:“属下是伺候着的,刚才喝了药,属下就想到房间里有一盘红枣,这便又回到房中想要洗干净了给娘娘送去吃,却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见娘娘站” “哎呦!哎呦!赵煜,煜儿我疼!”陈叶青突然拔高声音,抱着赵煜的脖子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关键时刻老子可不能折在武扬这小子手里。 赵煜这时候,是满心眼里都装着小腹疼痛的陈叶青,瞪了一眼武扬,斥道:“要你照顾个人都不会,看本王以后如何治罪你!” 武扬被赵煜吓得不轻,也被鬼嚎的陈叶青吓得不轻,顿时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双手不安的卷着袖边。 赵煜又将陈叶青抱回房间里,紧跟着,已经睡下的军医又被叫来了。 陈叶青靠在赵煜的怀里任由军医把脉,看那老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生怕他察觉出自己的是装的,为了表演逼真,陈叶青时不时的还哼哼唧唧几声,狠狠地掐了几下大腿,疼的头上直冒冷汗,眼泪直往外流。 “王八你别哭,孩子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赵煜看他如此悲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只有凌洛天那个坏东西,悠闲地摇晃着桃花扇,眼神复杂的盯着陈叶青瞧。 陈叶青知道,此刻能依靠的人恐怕只有自己,甚至连赵煜都不能完全相信。 想他全心全意的配合这两人做掉赵礼,却没想到在最后一枪上,凌洛天却把心思动到了他身上,其实,陈叶青也是很理解凌洛天这么做的目的,毕竟赵礼的潜藏让他们大为头疼,赵澈这枚傀儡的失踪更是让他们的计划再次变更,现如今,唯一能够指望得上的便是他肚皮里的这个。 可是,让陈叶青真正生气的是凌洛天的不近人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好歹说来他们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可以说利用就利用了呢?现在,他有点价值你想要利用他,给他好吃好喝供着,那是不是将来他没利用价值了,会不会像宰掉赵礼那样宰掉他呢? 仔细想想,实在是让人心寒;凌洛天就像一只没良心的白眼狼,为求自保和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跟这种人合作,就像是与狼共舞一样,时刻充满危险,随时做好丢命的准备;而且,还让陈叶青有点小小不满意的是,为什么凌洛天在说利用他肚皮这样的话时,赵煜不出声护着他一点? 难道,赵煜也变心了?他也要和凌洛天一起撇下他这个战壕兄弟了吗? 陈叶青躺在赵煜怀里,抓着他的衣袖努力的抬起头看他,就看这家伙的眼睛里布满了担忧并不像作假,可明明是关心着他的,为什么还要沉默的面对凌洛天的提议呢? 经过陈叶青这一闹腾,一帮人忙活下来也快到后半夜了;好在他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因为紧张生气还真有点胎气紊乱;军医小老头身为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妇科大夫,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痛斥了一番赵煜,拿出银针又在陈叶青的身上扎了几下后就神色疲惫的下去休息。 武扬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揣着小心在旁边伺候着,还是赵煜开口让他退下,这才三步一回头的乖觉离开;至于凌洛天,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拿审视的眼神盯着陈叶青的每一个表情,直到目光接触到他颇为惨白的脸色时,这才放下心,跟着也走了。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赵煜和陈叶青;赵煜紧张他,再三声明要留下来陪着;至于陈叶青,在知道这俩人暗怀鬼胎之后,就由衷的反感他的照顾和示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也就打发他在旁边的房间里歇下,说若是有事发生,定会大声喊他。 本是热闹的房间,很快就安静下来;陈叶青拢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只手一边抚摸着小腹,一边思考着心口郁结的事。 凌洛天是个唯利是图的,想当初他们三人结盟,不就是一心想要做死赵礼,扶持赵澈登基,等时机成熟再让赵澈小朋友退位嘛;可现在情况早已发生大逆转,赵礼和赵澈齐齐消失,萧太后在京城虎视眈眈,虽然赵煜如今手握兵权,可他一边被赵礼压住手脚,一边被萧太后这只死苍蝇碍着眼前;想必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乐观;也难怪凌洛天在这时候想要卸磨杀驴,彻底利用陈叶青肚皮里的胚胎。 而且,根据种种情况表明,等将来凌洛天和赵煜真成了大事,他未必会有好果子吃;你想,是皇叔亲自直接控制傀儡皇帝好呢,还是让太后控制傀儡皇帝,皇叔再控制太后好呢? 聪明的人,恐怕都会选择第一个;太后虽然是个虚衔,可关键时候就会碍眼;他可不敢保证哪一天不小心碍着那两位爷的眼,他俩再合起活儿来一起把他干掉! 陈叶青越想越心寒,越想越透彻;当初心里做的那点美梦也终于在这一刻醒悟过来;当初他是着了哪门子的疯魔了,竟然和凌洛天凑成了一对蚂蚱,现在好了吧,老公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他自己带球跑绝非一个‘苦逼’可以形容的。 陈叶青从小就有一种本能,便是趋利避害!既然知道这边已非良人,他自然不会干等着凑在这里等死;虽然这时候想要离开已经晚了,但总比到最后刀架到脖子上才知道后悔强得多;再说,凌洛天和赵煜知道利用他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他就不知道利用吗? 赵礼是个混球不假,可他再混蛋,也不会不认自己的亲生孩子吧;大不了等将来他知道事实真相,再把他打入冷宫啃凉馍馍。 至于撒尿君和赵煜,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了,那他陈叶青也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十八年后还是一条硬汉! 陈叶青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咬了咬牙,悄悄地下地;脚步轻轻的推开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儿,终于踏了出去。 * 又是半夜夜奔,只不过这次,陈叶青只觉得前途渺茫,心口一片凄然;咬着牙,护着小腹,硬是硬着头皮在被月光朦胧照亮的无人郊外,气喘吁吁地小跑着。 可就在他跑的双腿发软,头上也见了薄汗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便看见一个微微弓起如猎豹般的身姿影影绰绰的出现。 陈叶青眯着眼睛看那道影子,可就在他瞧清楚那人的轮廓后,顿时大惊:他这个脑子缺跟弦的!赵煜怎么就追上来了? 没错,此刻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一脸焦急奔来的人,正是当初给他大跳驱魔舞的小叔啊! 此刻,陈叶青真心想死啊;他咋就蠢到了这种地步,他刚才偷跑出来咋就忘了偷一匹马溜号呢?瞧瞧人家那一身潇洒,看看老子这一身臭汗,他咋就天真到认为自己的两条麻花腿能跑得过小马驹的四只蹄子呢? 赵煜此刻也似乎看见了他,催了马儿几声,就直直的奔了过来;再快靠近陈叶青的时候,慌忙翻身下马,一身如黑夜般神秘的夜行衣包裹在他颀长有型的身体上。 凄冷的夜风里,陈叶青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小土坡上,一身素裙随风招展,乌黑的长发也是随意披散,被风吹得凌乱凄美;他神色沉静,目光肃然,本是极为端庄美丽的脸颊被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包裹的更为神圣不可侵,刚毅不可折。 现在的陈叶青,就是给赵煜这种感觉;明明纤瘦脆弱,却如绕指柔般坚韧隐忍,让他不由心口一颤。 “王八!你怎么出来了?快跟我回去,你这样跑出来对孩子不好,再说,你离开我还能去哪里?” 看着赵煜脸上的惊慌之色,陈叶青只觉得讽刺:“你果然极重视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他是让你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筹码?你说得对,离开你我哪里也去不了,赵礼我不要他了,你却是不要我了……”说到这里,朦胧在陈叶青身上的悲伤陡然一震,随着他越来越坚定的眼神瞬间消散:“可这又怎样?你和凌洛天就是一丘之貉,从头到尾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罢了;试想他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在我当上太后以后还会慈眉善目的对待吗?一直以来,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非一个太后。” 说到最后这句话,陈叶青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怎么就这么傻,傻到真的以为作死赵礼他的好日子就来了;假如赵礼真的死了,赵澈真的登基,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凌洛天和找赵煜的绊脚石,他俩会手下留情吗?不会!连皇帝都敢杀,还有谁是他们不敢动的? 听着陈叶青的嘶吼声,赵煜神色一动,果然,他还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双拳紧握,赵煜神色坚定:“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些话只是凌洛天随便说出来的;有我在的一天,断不会让他害了你。” “哈哈赵煜,你还在把我当傻子哄骗吗?你和他才是盟友,我就是身先士卒随时能拿来当垫背的小兵;你有见过为了护住小兵而舍弃盟友的大将吗?” “有!我就是!”赵煜瞬间认真起来,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本王对天起誓,负他、负己,哪怕是负尽天下人,也绝对会辜负你司马媚一分!” 陈叶青被赵煜这声大吼震的浑身一颤,借着冰凉的月光看向那站在小土坡下的人;突然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簇攒动的火苗,火苗灼热明艳,似将他本就出彩的神态都燃烧的更加俊美逼人。 心里,不受控制的咯噔一声!恍惚间,陈叶青似乎觉察到什么:哎呦喂!这堂堂煜王殿下应该不是来追他的,八成是来泡他的吧! * 显然,赵煜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整个人一怔,喉结不安的滚动下咽,最后,目光有些心虚的飘忽到远方,不敢正视陈叶青:“总之,你跟我一块回去,天黑夜凉,军医都说了,你不能再惊着胎气,要不然这个孩子,绝对是保不住的。” 陈叶青拧着眉眼神色浓重的打量着赵煜,看这家伙的神态又不像是对他发疯着魔的样子,可他刚刚的那番话,明显就是对他吐露心声的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撇嘴鄙视:那个死赵礼,趁着先帝驾崩睡了蓝妃娘娘,亲手缝了顶绿油油的帽子给自己亲爹戴,现在好了吧,亲弟弟见样学样,来攻哥哥这块篱笆地了! 嘿这老赵家的基因,莫不是都喜欢玩这一号,好这一口? 陈叶青站在小土坡上不动,看着赵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来,两个人终于面对面了,却谁都没吭声。 气氛,真的有点尴尬啊! 你说他一个标准的大帅哥,催悲变成女人也就罢了,怀孕带球跑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玉树临风的小叔惦记!哎!想及此处,陈叶青不免垂头叹气:他这个蓝颜祸水啊,真真是堪似褒姒妲己啊!自身魅力这种东西,真是不能说遮掩就能遮掩的,瞧瞧,一不小心就把一个大好青年给祸害成这副模样了! 赵煜看陈叶青神色凄惶,不免担心他的身子,忙伸手扶着他,关心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跟我回去吧,再找军医来看看!” “你就放过那个小老头吧,一天三顿的往我这边跑,跑一次骂你一次,骂你一次又跑一次,我听着都为他觉得累。”陈叶青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帮扶,转眸文艺范儿十足的看向头顶的月光,声音很是空虚迷茫:“其实,我还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干净,反正跟你回去,凌洛天也不会放过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太后这个虚衔不过是你们稳住我的安心丸,等将来你一旦登基,我和我的孩子,都会活不下去的!”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在你的心中,我便是那狼心狗肺之人?”赵煜有些生气的冲陈叶青低吼,眉眼间的严肃认真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压力。 陈叶青哂笑:“就算是你不会杀我们,但总有一天会有人替你杀了我们;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之家,当你有一天发现皇帝的那个宝座是那般诱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这个孩子会是你怀里的炸弹,你害怕死忠于赵礼的党羽暗中扶持这个孩子危及到你的生命和地位;到时候,你会被形势所逼,妄念趋势,走上一条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道路。” 说到这里,陈叶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煜;现在的煜王,是个连无辜百姓都不忍伤害的大好青年,但是人总是会改变的;要不然明朝朱元璋怎么会在当上皇帝后,将当初帮他打天下的好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呢? 也许,当初连朱元璋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手里的刀指向曾经最亲密的战友,他最值得信任的结义兄弟们! 许是陈叶青如此坦白的话真的戳中了赵煜心底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一面,此时的他,脸色僵硬着十分难看。 “你确定要走?” 赵煜看劝不动陈叶青,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垂下了肩膀。 陈叶青举目四望,眼神惨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走还是要留,他只知道,现在环视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他真心;赵礼是这样,凌洛天是这样,赵煜也是这样;他以前觉得自己是枚棋子,被这些王权富贵们下着玩;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高估自己啊,棋子也会在被人利用完之后有一片安歇之地,可他呢?恐怕是会被人彻底给搞歇菜咯。 看他不语,赵煜又开口道:“你走了,你准备去找谁?皇兄吗?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又谈何容易找到他?” 被赵煜这么一说,陈叶青的肩膀也跟着垮了。 是啊,涂虎城这么大,整个西北这么大,可是却没他安生立命之地! 可就算是这样,赵煜的身边也是不能继续待下去的。 陈叶青转过身,朝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想了一会儿后,道:“我去找舅父!” “孙大人?司马媚,你难道认为这个时候孙大人会收留你吗?” “舅父不会眼看着我不管的!”陈叶青坚定地说道:“我一个人悄悄地回京城,不会惊动任何人,现在萧太后和赵礼正在斗法,他们两个绝对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孤身一人上路,这样反倒安全;等到了京城,舅父会看在母亲的份上收留我,到时候我就在京里安心养胎;至于你和赵礼,谁赢了谁就会回来,我不会再傻乎乎的搀和到里面;到时候我一个孕妇,任凭你们做主,是生也好,死也罢!” 赵煜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口一痛,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好似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王八就应该永远是那副大声欢笑,很喜欢欺负他的模样;现在突然一转变,他只觉得心口空空的,酸一阵,疼一阵,着实折磨人的厉害。 陈叶青看赵煜,道:“我一人上路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赵煜,可以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出卖我,让我再享受一段这样平静的生活吗?” “王八,我……” “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你连涂虎城的百姓都不忍心伤害,我就更不会了是不是?” 赵煜看着陈叶青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神,终于在转过头看向别处的时候,叹了口气,指着小土坡下面的马儿道:“这匹马送给你,一路小心!” 其实,在前一秒陈叶青还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赵煜居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看着小土坡下面的小马驹,陈叶青就跟被困在沙漠里已经快要渴死的迷路者一样,瞬间找到了一片绿洲,顿时救下了他岌岌可危的生命。 “你真的让我走?”陈叶青看了眼小马驹,又怀疑的问赵煜;这家伙骑着快马追上来,不是要把他揪回去就地正法而是放他走? 这说出去,还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赵煜垂着眼眸,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半点情绪:“你说得对,我和皇兄之间总会有一个赢者,谁赢谁回去,你在京中安心养胎,再也不必卷到我们兄弟中来;你本是无辜,我若是能活着回去,纵然你不信我也定会给你一个平安顺遂的下半生,如果是皇兄回去,你到时候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你有太子撑腰,现在更怀有孩子,整个后宫再无任何女人能压在你头上。”说到这里,赵煜终于抬头看陈叶青,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愧疚:“王八,让我们各安天命,各走各路吧!” 这话前面说的还挺煽情,怎么到了后面就有些变味了呢? 还有赵煜这眼神,他现在分明是放他偷偷跑路,咋就一副悲悯可怜的模样面对着他呢? 陈叶青咂摸着这嘴里的味儿不对劲,生怕关键时刻赵煜转过弯来不让他走了;所以,在赵煜这话音刚落,陈叶青就扑扑腾腾的跑下小土坡,牵着马缰绳,毫不犹豫的就翻身上去。 在他坐在马背上,再次回头看赵煜时,就见那家伙双手负立与身后,一身劲装依然包裹在他颀长的身型上,有一种宝剑将要出鞘的压迫感,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更加干燥冷冽几分。 想到凌洛天的不择手段,想到赵煜一心一意想要整死赵礼的决心;陈叶青觉得这时候他是打死都不能再犹豫了;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孤影,他便扬起马鞭,朝着洒着星光的夜幕中冲进去。 * 就赵煜在这种时候还选择放过他的伟大举动,陈叶青还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情操的。 只是,在马背上骑了一段路程之后,陈叶青站在黑黢黢、没有一个人影的空旷郊外,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终于在长叹一声气后,抱着头痛苦的哭了! 我这个脑子!他咋就迷路了呢!想来也是自己蠢笨,谁他妈没事干了大晚上的赶夜路,又不是偷奸做贼,放火杀人,他真是脑子抽风了这才选择在大晚上的选择跑路。 赵煜送的小马驹的马背上,有一个毛皮的布袋,布袋中有一些干粮和清水,甚至还有些碎银子;可就独独没有地图或者是罗盘;本以为他狠拼一把就算是不能绝处逢春,但最起码也不会落得惨绝人寰的地步;却不料,什么事儿都被他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在回京城的路上居然悲剧的给迷路了。 陈叶青蹲在地上抱着头,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发疯似的打击;因为身子虚着,他一直都是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现在又遇到这种窘境,瞬间,就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紧跟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就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陈叶青体力不支,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就半跪在松软的土地上;想要伸手去拿水袋子喝口水压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可沉重的胳膊就像是被人卸下来一样,一点感觉和力量都没有;周围的空气明明是干燥阴冷的,可他偏偏觉得浑身像是着了火;我的那个小心肝呦!八成是又要发烧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到了一定境界,连扫把星都会自叹不如。 果然,就在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晕厥的时候,就听见耳后传来一阵阵疾风电掣的马蹄声;本来还觉得有些眩晕的脑袋瞬间跟像是被人敲了一榔头似的,待他回头去看,猜测着是不是凌洛天派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奔驰在最前面的一小伙子,‘唰’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宽刀,银白锋冷的刀面在本就黯淡的星光下却显得尤为扎眼;眼瞅着在第一个小伙子抽出宽刀之后,身后紧跟的小伙子们也都各个见样学样,刷刷刷的几声,宝刀出鞘,杀气腾腾而来。 这下,陈叶青的脸都青了!我这个爆脾气!这是哪拨人?萧太后?赵礼?赵煜?还是凌洛天? “哎呦呦!我还不如死与难产呢!”陈叶青仰天长啸,这简直就是刚逃出狼窝就又跳到虎口里的节奏啊;要是知道离开赵煜身边立刻就有人来追杀他,就算是让他怀上属于凌洛天的胚胎他都愿意! 就算是现在身子已经难受到跟散了架一般,陈叶青还是撑着一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一个大老爷们,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就算是面对这帮暗杀者面前那也是直挺挺的。 可就在陈叶青已经做足准备面对凶猛而来的刀光剑影时,身后突然一热,只感觉一支有力结实的手臂煞那从后面伸出手,一把圈住他哆嗦发抖的腰,脚下腾空的瞬间,骑马而来的暗杀者的刀面堪堪划过他的面颊,虽然未受伤,可刀锋划来之时,一股股难以忽视的阴寒之气一下就激的陈叶青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 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不争气的从陈叶青嘴里喊出来,其实他本来还不觉得害怕,可是当锋利的刀面就那样划过自己眼前,要不是身后那只手及时将他抱走,恐怕这时候他早就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娘娘莫怕!”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陈叶青已经被眼前的状况弄的六神无主,眼泪横流,此刻听见这声音,震惊就像被赵礼在耳边吹了口热风一样,只觉得一阵电流从脑袋里一下窜到四肢百骸,震得他神魂俱碎、鲤鱼打挺。 陈叶青苍白着一整张脸慢腾腾的回头看,当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颊时,他便再也顾不得羞臊坚忍,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抱着那哥们劲瘦的腰肢,哇哇哭的跟狼嚎似的:“秦战啊!你咋就找来了啊!我差点被那帮家伙的刀子给弄毁容了啊!秦战啊!秦哥哥啊!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啊!” 秦战此刻正全神贯注的护着怀里的女人,突然被她那一嗓子嚎的有些腿软,再低头看怀中之人时,只觉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布满了惊慌和脆弱;想到临走前皇上的交代,不免有些同情。 “娘娘,别哭了!属下不会让您出事的!” 秦战放下怀里的小女人,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一身暗色劲装让他如战神般刚毅强悍,冷眸扫向那帮蒙着黑巾的暗杀者时,声音低哑幽沉:“大周皇后在此,尔等受何人指使,胆敢以下犯上?!” 陈叶青这时候哪里顾的上肚子疼啊,只顾着欣赏秦哥哥的雄伟英姿了;艾玛!不愧是跟着赵礼混的,霸气侧漏起来简直跟赵礼一模一样;呜呜呜!赵礼,哥哥有些想你了! 那帮暗杀者恐怕也没想到他这只煮熟的白天鹅就这样拍拍翅膀、扭着小蛮腰一去不回的飞走了,禁卫军总管的手段和功夫,想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要不然怎么会在陈叶青大喊秦战的时候,他们如针刺般忌惮的立刻收手。 “秦总管,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受人指使,自然会晓得我们是不会出卖身后的主子;我们只要这个女人,你走吧!”第一个拔刀的那小子开口说话,一双上挑的眉眼里有对秦战的忌惮,但也有对陈叶青的势在必得。 陈叶青躲在秦战背后,悄悄地从他肩膀处露出自己小小的脑袋,又戳了戳他的胸,压低声音道:“别跟这帮混蛋废话,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背后阴人,替我问候他们祖宗!” 秦战额角的青筋蹦了蹦,本来还特别爷们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无奈了:“娘娘,您别开口说话,属下会看着办的!” “嗯嗯!我不说话!但你一定要宰了他们,知道吗?”陈叶青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跟他玩阴的,而这帮家伙却偏偏在他迷路的时候截杀他,大有一副趁火打劫的意思,这件事就犯了陈叶青的大忌。 那帮暗杀者见秦战没有退让放人的打算,他们也有些急了:“秦总管,我们兄弟上下数十号人,可你却是独身一人;你认为我们真的打斗起来,能赢得过我们吗?” “看!这帮见不得光的家伙小瞧你!”陈叶青又窜出来,指着那帮混蛋大骂! 秦战无奈,又撇头看了眼身后不安分的女人,忍了又忍,不说话。 “秦总管三思,别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 “嘿!这帮家伙还要离间我们的革命感情!”陈叶青更加卖力气愤的在秦战耳边吹风。 秦战只觉得两只耳朵被身后的女人吵闹的有些嗡嗡作响,他第一次觉得,当男人难,当皇后娘娘的男人更难!皇上啊! “你们真的认为,我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吗?”秦战看着对面骑在马背上的暗杀者,冷冷的笑着说道;只是在话音刚落之际,就听见一声破空的口哨声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炸响,下一秒,便看见一队穿着打扮和秦战极为相似的黑衣人齐齐出现在陈叶青周围。 陈叶青不会武功,自然不清楚这帮人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待这队人完全以扇形姿态将他保护在中间的时候,他才在迷糊中恍然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真相:他先是跟赵煜玩夜奔,接着眼睁睁的看着赵煜给赵礼缝绿帽子,最后又被这帮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们追杀;短短几天,经历这般多,他本以为早已是物是人非、风景错过,却原来他蹦来蹦去,还是没蹦出赵礼的手掌心。 陈叶青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突然又有种哗啦啦要流出来错觉,随手抓住身旁靠的最近的一小伙子,擤了擤鼻涕,问:“皇上人呢?” 小伙子生的浓眉大眼,虽然是第一次见他,却不怕生道:“娘娘别心急,皇上正在等着娘娘回去!” “嗯,本宫不急!只是本宫有件急事要问你。” 小伙子目光一闪,神色不动。 陈叶青吞了吞口水,怯怯喏喏的问道:“皇上知道本宫虽被人坏人抓走,但依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赤胆忠心吗?” 陈叶青清楚地看见小伙子粗浓的眉毛不相信的一跳,饶是淡定皮厚如他,也不敢再看这位小哥干净纯粹的那双眼;何必自欺欺人呢?赵礼那么聪明,定然知道他同时和两个男人狼狈为奸的事实真相! “娘娘多虑了,皇上从头到尾都知道娘娘的一片真心!” 艾玛!光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也是跟赵礼混的,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陈叶青默默的低下头又蹲到地上,打头阵站在最前面的秦战注意到他的动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开口询问:“娘娘,您怎么了?” 陈叶青垂着头,说话:“你别管我,先把这帮家伙干掉再说!” 秦战听他的口气和声音,就知道应无大碍;在放心的同时,手中长剑朝着天空那么一划,陈叶青就听见短促而紧张的嘶喊声和兵器相碰时的火光依次在眼前闪过。 老人们常说,人在被吓破胆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可他还没被吓破胆,就已经知道什么叫淡定了! 赵礼能派出秦战贴身保护他,就证明了那家伙从头到尾都在装孙子,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配合着他一起演戏;从皇宫一路走来到现在,恐怕唯一没对他演戏的地方就是在夜深人静的双人床上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狠狠地一捶胸;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悔恨。 就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复杂;赵煜一直以为尤烈已经控制西北,拿下大周的半壁江山,可如今种种情况表示,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只怕是从头到尾赵煜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尤烈根本就不是他的人,而是赵礼安插在他身边的双面间谍,就跟小白姑娘是一条道儿上的。 西北在赵礼的手中,京城的半个天下也在赵礼手中,就连涂虎城也在赵礼的手中;我的小乖乖!赵礼那孙子怎么在无形之间就将整个事件的颓败之气彻底扭转了呢? 陈叶青咬着牙,含着泪,第一次体会到跟错老大,对小弟来说是一件多么沉重的重大打击! 本以为赵煜会是那个赢家,所以他脑子发热,手脚痉挛,想也不想的就跟着跳进泥滩子里陪着那傻小子一起玩自由泳;却不料,连这个泥滩子都是赵礼挖好的;人家神色淡定,声色不动的就站在岸边,就瞅着他俩笨蛋自娱自乐的玩的开心。 * 杀气腾腾的暗杀者根本就不是秦战哥哥的对手,禁卫军总管亲自出手,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三下两下,就让那帮先前还追杀的陈叶青子里哇啦鬼喊鬼叫的坏蛋们彻底歇菜去见阎王。 秦战一身血煞之气,看着躺在脚边的数十具尸体,面无表情的收起长剑,走到蹲在地上好似画圈圈的女人身边,声音毕恭毕敬:“娘娘,属下救驾来迟,请恕罪!” 陈叶青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站在月光下一身血腥之气的秦战,道:“本宫问你一件事!” 秦战神色恭敬,双目漆黑的望着陈叶青。 陈叶青道:“我在小农院子的时候,有天晚上做梦梦见你站在我床边,我问你,那是个梦境,还是你真的存在!” 秦战目光清冽,缓缓说道:“属下奉皇上圣旨,必须贴身保护娘娘安全;娘娘自被煜王殿下带走的那天晚上起,属下便时刻在娘娘身边。”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这小子在偷窥监视他来着!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抿了抿唇,又看向身旁的这帮黑衣人:“他们是谁?” 浓眉大眼的小哥走上来,也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属下是影卫部队,此次出行专门负责娘娘安全!” 瞧瞧!赵礼不仅仅派了秦战贴身保护,就连只会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影卫军团都出动了! 赵礼啊赵礼,你这样大动干戈,他是该喜极而泣你深深地在乎哥哥我呢?还是该纠结痛苦你从来都不信任他呢! 陈叶青扶着膝盖站起来,望着身边的大好儿郎们,突然,很想笑! 他是上辈子倒了什么血霉,这才遇见赵礼和赵煜这对要命的兄弟呦! * 经过这一场折腾,陈叶青算是看明白了;皇帝的宝座不是谁都能坐的,能坐的上这个宝座的人,不是鬼畜就是强攻;他一颗柔弱的小白菜,床上一躺简直就是只弱受,简直就是脑抽风,这才跟赵礼这孙子斗起来。 陈叶青被秦战扶着又坐回到马背上,这下可不用他再担心是否迷路的问题,御前禁卫军总管在前头给他拉着马缰绳带路,身后又有专属于帝王级别的保安团队,现在别说是赵煜和凌洛天了,就算是萧太后来了又奈我何? 只是,自身安全问题有了保障,将来生存的问题就来了! 显而易见的是,这场比试和赌局,最大的赢家绝对是赵礼! 以前,他在冷宫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赵煜,等将来出来重新当上皇后,他一定会帮他在争夺皇位的道路上出一把力的;事实情况是,他的确是出了很大的力,甚至连色相和身体都给了赵礼,也算是卧薪尝胆、身心尽失,只是没想到临门一脚,凌洛天那个混蛋想要人走茶凉,把他这碗破茶给彻底泼出去;若不是凌洛天先不仁,他怎么可能会后不义? 对赵煜,他虽不是仁至义尽,但也无愧于心了;可是对赵礼…… 哎!他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如何办才好;早知道赵煜会输的一塌糊涂,他就不应该投奔他,就算是投奔他,也不能做的如此不留后路。 如今,赵礼派了秦战来,可不就是知道了他曾经做下的种种不义之举?虽然,他一没在赵礼的碗里下过猛药,二没跟赵煜勾搭成奸,可他毕竟还是心理出轨了不是吗? 真不知道赵礼会不会计较他这个精神上已经严重叛变的皇后娘娘了! 陈叶青走了一路,叹息了一路;只盼着见到赵礼后,那家伙能看在他已经怀了胚胎的面子上饶恕他的婚内出轨才是。 等他们这一小队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陈叶青也总算是从自己的臆想和惴惴不安中慢慢地抬起头。 就看在涂虎城郊外的树林边缘,一队人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忽明忽暗的火把在夜风中被吹的滋滋啦啦作响,而就在人群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堪比天空上的启明星,闪亮耀眼,最是吸引人。 陈叶青坐在马背上眨了眨眼看向两米之外的赵礼,只觉得不过是短短几天分开,却恍若隔世一般。 他还是那么俊美挺拔,纵然神色有些疲惫,可依然如太阳般耀眼夺目;不知不觉的翻身下马,脚步,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往他身边挪,手指,略带不安的、不受控制的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当他如龟速般好不容易移动到赵礼的身边,面对赵礼神色淡淡的模样,陈叶青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拉他的袖摆,垂下头,声音如蚊虫般嗫喏:“这个孩子,是你的种!” 其实,在赵礼出现的那一刻陈叶青就知道什么计划,什么光明的前途,都彻底散了! 想他一路兜兜转转,先是和赵煜和凌洛天合作一起同心协力势必要做掉赵礼当寡妇,接着又被凌洛天出卖,刚才还差一点命丧他手,期间经历种种,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恍然发现他就是他赵礼手中的提线木偶,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扮猪吃老虎,看他为他表演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的戏码博君开心。 最终,他依然如那守株待兔的野兔子一般,一头撞死在赵礼的怀里,撒欢儿讨好,小心翼翼的活着。 陈叶青嘤咛一声,算是彻底死也瞑目的靠在赵礼的怀里当小白菜;秦战既然能在他当初躲藏的农舍中出现过,想必赵礼也知道他怀孕了;只是那时候外面都说这个孩子是赵煜的,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总不能在还没讨好了赵礼的情况下,又给这家伙头上戴一顶绿帽子吧!所以,这才出现他刚才的那句话。 赵礼眼眸深沉,淡淡的看向怀中的女人;只觉得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可好在眼神还算精神,想必没多大问题。 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慢慢的搂上来,扶住陈叶青的腰,头顶上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朕知道。”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赵礼;咦?这哥们咋一秒钟变好说话了呢?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想到这里,陈叶青内心深处顿时泪流成河;这家伙不会是要惩罚他吧,天啊!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怀个孕都要受罚啊! 看着陈叶青闪烁着催悲眼神,赵礼只觉得想笑,心中便知这女人定是又再乱想什么,要不然怎么是这副脆弱愤慨的模样。 温暖干燥的大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头顶,对着陈叶青的目光,赵礼自信一笑:“朕知道这个孩子是朕的;因为你没那胆子,也没对象。” 陈叶青顿时被噎住!一下就窝在赵礼的颈窝哭的肝肠寸断;这位哥哥唉!都这时候了也不忘践踏他这颗敏感脆弱的孕夫内心! 是啦是啦!他不敢偷人,他就连一根黄瓜都不敢偷! 这一夜折腾的,比当初离开赵礼身边时还要闹腾。 等陈叶青安顿好,住进赵礼的营帐时,才知道赵煜和凌洛天辛辛苦苦找的人居然就躲藏在涂虎城西北角的树林里;这片树林一直都是当地人采药狩猎的地方,平常就有很多农户和药商在此走动;赵煜一心认为,赵礼肯定会躲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缩着,却不知道他的皇兄大隐隐于市,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藏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人心这种东西就跟怀孕是一个道理,你觉得他有的时候他偏偏没有,你觉得他绝对没有的时候,他还就偏偏有了;就像他,关键时刻带了个球,彻底打乱自己的计划不说,连带着赵煜的计划都打乱了。 陈叶青一个人坐在赵礼的营帐中不说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可是,越想就越是不对味儿,等他明白是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徐老太医和碧莹齐齐出现在营帐里。 碧莹这小丫头,几日不见还真是有够想她的;小丫头也是个念情的人,一看见他又好端端的回来了,一下就扑上来,抱着陈叶青的腰就大哭起来。 连日来经受的殚精竭虑和心理压力似乎被碧莹这么一哭也散了不少,陈叶青眼眶有些湿润的扶起这小丫头,笑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看你能哭的这般大声,想必是没事。” “娘娘,您去哪里了?奴婢真的是快要急死了!”碧莹哭着擦泪,那模样,真真是娇弱怜爱。 陈叶青心思一动,想要伸手去摸小姑娘细白的脸颊,可又见徐太医在侧,就忍住了。 “皇上没告诉你我去哪里了?” “皇上?”碧莹愣住:“皇上哪里知道娘娘您去哪里了?这几天皇上也在到处找您,可急坏了呢!” 赵礼会不知道他的去处?陈叶青嗤了一声,但心里还落实了不少;赵礼没将他跟赵煜夜奔的事情说出去,想必是有意替他隐瞒;至于这隐瞒的意思嘛,就有待商榷了! 与碧莹小别胜新欢了一阵,徐太医就上前仔细把脉;听那军医说,徐思这老头的一身妙手回春的妇科之术是出自他祖上的医术典籍的启蒙,不免又对眼前这老头刮目相看了几分;能同时涉猎内科外科妇产科并兼职儿科,想来这赵礼身边还真是人才济济。 徐太医依然是捏着他的山羊胡须,眯着眼睛凝神闭气的搭着脉,只是待过了一阵后,老太医突然瞪大眼睛,如受惊般诧异的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本来还有些懒洋洋的倚在榻上,突然被徐太医这眼神刺激的一个激灵,慌忙坐起身的同时,双眼包含希望的看向眼前这老东西:快!快把这个惊喜告诉哥!这孩子保不住了! 徐太医不负众望,眼神惊诧的在陈叶青身子上转了转,最后,却落在站在一旁的碧莹身上:“麻烦姑娘带娘娘进去换件衣服,定要小心仔细着!” 这正在把脉呢,怎么就跟换衣服扯上关系了?这老头又不是赵礼,换了衣服就临幸! 碧莹是个聪慧的,很快就明白徐太医的意思,本来红扑扑的小脸顿时也有些难看,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就往里间走。 陈叶青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由碧莹上下其手的扒自己的衣衫;只是,当亵裤退下来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惊着了! 我靠!血!老子这孩子,真的是…… 碧莹毕竟是个没经过大场面的,霎时就捧着陈叶青的亵裤尖叫出声;站在外面的徐太医,一下就明白了! 陈叶青半躺在床榻上看着碧莹脸色灰败的抱着他的亵裤如丧考批,眨了眨眼说道:“我咋说下面湿湿的呢,还以为是看见赵礼激动了呢;没想到是孩子出了问题!” “娘娘啊!”碧莹听着陈叶青这不咸不淡的声音,一下就崩溃的哭了:“您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相较于碧莹的悲痛难过,陈叶青简直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一样;他给赵澈小朋友当后爹也就算了,他可不想亲自生一个当亲爹。 候在外面的徐太医知道情况不对,这时候也不敢再惊着陈叶青;只是将碧莹叫出来咬耳朵,跟着隐约间似乎听见赵礼的脚步声,咦?那家伙进来了?跟着,外面变成三个人一起咬耳朵。 陈叶青半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不知怎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直到赵礼神色紧张的进来,他才忙收起一脸的无所谓,瞬间变成一幅伤心欲绝,难掩憔悴的模样。 虽然这个孩子终于在他的期盼中将要消失了,可他却不能当着赵礼的面表现出来;要不然这哥们定能让他在流产的这段时间再怀上一个。 赵礼一进来,就直接坐到床边,好在这几天陈叶青的精神的确是不好,只需表现三分就会有十成的效果。 “皇上……我们的孩子……”陈叶青捂着心口,伤心自责的垂下头,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悲痛。 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太医说你现在不能伤心,一定要稳定情绪;孩子还在,只是有些见血,只需好好养着便会无碍!” “什么?没掉!”陈叶青猛的抬起头,痛心疾首的看向赵礼。 赵礼眉心一皱,陈叶青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忙又垂下头:哎呦他的子宫!赵礼的基因会不会太强了点,折腾成这样都能好好的,难道天注定他要当一回亲爹不成! 兄弟们,哥们们,姐们们,美人们,大爷大妈们,大姑子小姨子们,还有那嘎达的小驴蛋儿们: 入V了哈!万更了哈!备好餐巾纸擦哈喇子了啊! 漫漫拍胸脯保证:以后的日子里,除非特殊情况提前通知,要不然谁也拦不住我的天天万更! 多的话不说,用行动表白我对你们的爱! 就像大伙儿都懂海飞丝去屑洗发水的去屑能力有多强一样,漫漫很懂大伙儿天天盼见叶青哥哥的迫切心情! 么么么么么哒! 正文 059:该出手时就出手 章节名:059:该出手时就出手 看着赵礼明显不高兴的神色,陈叶青哪里敢再傲娇下去;装着柔弱,嘤咛一声,就又靠在赵礼的怀里:“皇上……” 好在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没推开他这个孕夫,只是轻轻伸出手,搂住他的腰。 现如今,眼看这天下就又是赵礼的,别说大BOSS只是让他怀个孕生个孩子,就算是让他就地趴下,他也必须得毫不犹豫的任君采撷;关键时刻,节操和贞操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喂狗的! “皇上,臣妾这几日最是想念皇上您了!” 陈叶青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冲着赵礼撒娇,务求无论如何都必须让这孙子消了对自己的戒心才信。 在他消失这几天,秦战贴身对自己实施保护又怎样?赵礼知道他跟赵煜有一腿又怎样?只要这顶头BOSS不介意他过去犯下的错误,他就还会又东山再起的机会;冷宫的冷馍馍,他真心是不愿意再多吃一口了。 面对陈叶青的主动讨好,赵礼神色不动的看向怀中明显撒娇的女子,只是那微抿的嘴唇不易觉察的向上挑着,连黑沉沉的眼睛里,都不似先前那般幽深。 “皇后是怎么想念朕的?” 陈叶青只觉得赵礼的大手在自己的腰上轻轻地滑动,好在前段时间被这孙子摸习惯了,也不觉得膈应的慌;只是一听他这明显带着调戏的话,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艾玛!大BOSS这心情,跟女人来大姨妈似的;时儿让人觉得冰凉疼痛,时儿又让人觉得灼热躁动。 为了自己未来平静的生活,陈叶青豁出去了;影帝的演技再次发挥出来,俏生生的眉目直勾勾的抬起头看向赵礼,内心深处不断地催眠自己:为了不吃冷馍馍,为了不吃冷馍馍…… “臣妾离开皇上后,只觉得寝室难堪、夜不能寐,常常半夜醒来就是一番痛哭,想念皇上的怀抱,想念皇上的亲吻,甚至想念皇上的……”陈叶青关键时刻突然停下来,只是含娇带嗔的看了眼赵礼就面颊绯红的垂下眸;大有一副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果然,陈叶青这番话一说完,就感觉搂着自己身子的赵礼微妙的轻轻一震,再抬头看这孙子的时候,他的一双幽目中明显闪烁着一对暗暗地火光;看见这对火光,陈叶青就像是瞅见他老陈家的列祖列宗一样,简直是熟悉了,每次他在情动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陈叶青想到自己的身子,又看着那对火光;心底深处突然发出一阵哀嚎:这家伙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跟他来个……不要啊!他现在身子虚弱,刚才还见了血,这时候折腾起来,不是要了他的妖娆小命嘛!还是说……赵礼他深谙另一种玩法儿,想要趁此机会,在他这副较弱的身子上实验实验?…… 陈叶青只觉得脸都绷不紧了,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一双手下意识的往后伸,慢慢的往床里面爬。 其实,这个动作是个错误的示范;你说对面的那头狼已经眼冒绿光了,你不往地上滚,偏偏往软噗噗的床里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早已迫不及待,可只有自己知道……这是慌不择路了呀! 赵礼似乎还沉浸在陈叶青的一番告白中,幽幽美目越来越靠近,薄而性感的嘴唇也渐渐拉近,终于在陈叶青的眼睛瞪到最大的时候,这孙子是毫不犹豫的压下来了! 陈叶青骇然睁大眼,在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礼同时,一双手不安的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心想,这家伙不会如此禽兽吧,明知道这个孩子很危险,还敢乱来吗? 就在陈叶青胡思乱想的时候,赵礼干燥温热的大手也抚摸上他的肚子,就像是在感受着里面幼小的生命一样,跟他往日的如狼似虎不同,好像还没把仅剩的一丁点理智给烧没了。 既然知道他不会真的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陈叶青也就放心下来;他可不愿意这个孩子没被自己折腾掉,反而是被赵礼折腾没的。 似是就这样抱着他,便能让自己舒坦起来似的,过了许久之后,当赵礼翻身下去,抽出一侧的被子就盖在两人的身上,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徐徐传来:“朕很多时候都觉得,皇后变的让朕都不认识了,似乎是另一个陌生的人一般。” 本来还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想法里,突然因为这句话陈叶青有一种强烈触礁的感觉! 诧异的睁大眼,侧过头看赵礼,果然就在赵礼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精明和冷静;咦?这家伙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耍赖混吃的模样,严肃俊美的脸颊上满满的都是警戒精明之色,冷静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水生火热的,怎么突然间两人竟然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 赵礼见陈叶青睁大了眼睛看他,刚才他在动作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甚至连眉心都是不奈的轻皱在一起;现在终于看见他的眼睛睁开,原来里面的清凉和聪慧之色,是这般的撩人心扉。 指骨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陈叶青俏丽的脸颊,上挑的凤眸里,隐隐的含着一丝笑意:“朕年幼时,在太学府读书,太学府的书库中有天下最全最多的书册;朕记得那时读过一本商秋野传,书中记载大夜王朝第七代君主治世期间,朝中官拜摄政王之位的重臣家中有一倾城国色的娇美妻子,妻子颜氏冰雪聪明,智谋无双,多次为夫君出谋划策、化险为夷,而就是这个颜氏,当年在下嫁给摄政王之前,仅仅只是个家中弃女,神色呆滞,胆小懦弱;跟皇后当年颇为相似。” 陈叶青不安的吞咽着口水,真心不知道赵礼突然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家伙察觉到什么,觉得他和那个颜氏……? 见陈叶青神色微变,赵礼只是淡然一笑,伸出手臂就将怀中美人圈入怀里,让她安心的躺在自己的胸口:“朕很多时候都在想,你会不会是第二个颜氏,如果是,那朕当年迎进府中的司马媚去了哪里?你真实的身份是谁?潜伏在朕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赵礼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似是在笑弄自己的胡思乱想般:“可是,那些野传中的故事很多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朕还是相信的皇后一直都在身边,只是以前皇后生性单纯,不谙人间丑恶,这才性格软弱和善了些;你说是也不是?” 陈叶青只觉得身上的情潮早他妈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布下的薄汗也早已蒸发透了,内心深处透出一股凉意,身为高级动物的基本的危机意识,他敏锐的察觉到,若是此时自己乱说错什么话,别看赵礼刚才被自己伺候爽了,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叫外面的侍卫将自己宰了的! 陈叶青乖觉的趴在赵礼的胸口,想了又想后,终于点头:“皇上多虑了,臣妾始终如一,从未改变过;依然是当年那个在洞房之夜中连抬头看皇上一眼都没勇气的小女孩儿。” 陈叶青只觉得腰间搂着自己的大手猛然一紧,他就知道,赵礼若是刚才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定是信了八九分了;要知道,洞房之夜的闺中秘辛之事,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在察觉到赵礼的情绪波动后,陈叶青缓缓的闭上眼睛;艾玛!这家伙让他在这时候承认自己始终如一,岂不是也在催眠他渐渐淡忘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吗? 这件事,对赵礼来说是一箭一雕,可是偏偏对陈叶青来说,就是一箭双雕! 赵礼要的是当初那个始终如一的皇后,所以才问他要出了安心满意的答案;可他呢?如果他继续承认自己就是司马媚,那以后是不是陈叶青这三个字就要从自己的生命中划出去? 想到这里,陈叶青再次猛然睁开眼;看着晦暗明灭的灯火,悄悄地咬了咬牙;现在为了保住小命,他的确是不能跟赵礼正面冲突,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深处的那棵纯爷们的小嫩芽会就此消失。 悄悄地抬起头偷偷地窥了一眼那在得到他答案后,安心沉睡的男人;赵礼啊赵礼!你这孙子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显得格外安静乖巧一些,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没想到内心强大到堪比帝皇攻的程度啊! * 到了第二天,徐太医又来请平安脉;赵礼居然破天荒的没第一时间走开,而是陪着他一起坐下等着徐太医的问诊。 许是上次在芙蓉宫给徐老头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这次赵礼还没开始说话,老家伙就开始打摆子,抖动着修剪的十分好看的山羊胡子老脸煞白煞白的。 赵礼也发现徐太医的不对劲,出于好心,问了声:“老太医可是身体不适?” 徐太医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赵礼的同时,还使劲儿的摇头晃舌头:“皇上放心,老臣、老臣无碍!” 陈叶青瞅着老家伙一副进气还没出气多的样子,就大约猜出是什么意思,看了眼身旁的赵礼,道:“皇上今日无事吗?” 赵礼端起手边的茶杯,吹了吹茶面,道:“有事,但不着急这一会儿。”说完,赵礼就在轻啄一口茶水后,看向徐太医:“皇后的身子务必要小心调理,朕将她交给你,不许出任何意外;若是她有个闪失,这杏林世家……” 徐太医在大BOSS的一声声叮嘱夹带着命令中,终于扛不住的凌乱了。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徐老头一大把年纪被赵礼捏过来欺负,许是怀了孕同情心泛滥,忍不住叫来身旁伺候的碧莹:“送徐太医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碧莹看了眼赵礼,那小眼神,分明是带着询问的;嗳这丫头片子,难道她忘记了谁才是她的顶头上司? 陈叶青撇着嘴正要发作,碧莹就先一步领着徐太医离开帐营。 那两人前脚刚走,陈叶青后脚就冷不丁的瞅着赵礼瞧,他认为,必须跟这孙子谈谈,太医也是人,人家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混出一个杏林世家的招牌多不容易,更何况这招牌明明是夸赞和一种荣誉,怎么到赵礼嘴里就成了要挟人的筹码了呢? “皇上,以后你能别再欺负徐太医了吗?”陈叶青难得在赵礼面前硬气一回,挺着胸为那老头打抱不平。 赵礼放下茶杯,神色很淡:“朕欺负他了?谁说的?” “还用得着谁说?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赵礼一挑眉:“哦?那你问问周围这些长眼睛的,他们谁看出朕欺负徐思了?”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这孙子空口说白话,犯错不改,打死不认,气的直哼哼的同时转头就看向身旁伺候的宫女们,这孙子不是要证人吗?这么多眼睛都看着,难道老子还揪不出一个证人出来? 可是,当陈叶青看见身旁这帮水灵灵的小妹子们一个个的垂着头,生怕摊上事儿的怂样,顿时就蔫了! 我去!他咋就忘记赵礼是个阴滑狡诈的渣货呢! 在他的地盘上装大哥,这不是摆明找羞辱的嘛! 看着陈叶青一脸懊恼的低下头,赵礼心情颇好的伸出手主动拉住他:“皇后现在还认为是朕欺负了人吗?” 陈叶青昧着良心,无望的闭上眼睛:“不!是徐老头活该!” “哈哈!”赵礼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比睡了蓝妃娘娘还要开心。 碧莹进来的时候,赵礼正好被秦战请出去,瞧那两人交头接耳的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是要男盗女娼去呢。 碧莹注意到赵礼脸上淡淡的笑意,一进来就冲到老子面前乐呵:“娘娘,您看皇上多高兴啊!” 是啊!他高兴,他高兴疯了!昨天晚上那家伙开心的在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人类造人工程学,经过孜孜不倦的不懈努力,他终于浑身娇粉,开心的眼冒金星;可他却被赵礼这混球放到半腰上,内心深处难以遮掩的羞耻欲望折磨了他整整一晚;要不是害怕惊扰到肚子里的胚胎发育,他差点就自己动手掏了。 今儿一大早,赵礼更是无良到了极点,欺负老人家也就罢了,还用侧漏的霸气要挟这些漂亮的小宫女们陪着他一起无耻。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免叹息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声一声的小声说:“孩子,不管你将来是带着把还是没带把,千万别遗传上你爹的邪恶基因啊,那是作孽你知道吗?!” 碧莹看娘娘一脸认真的抚摸着小腹还对着肚子谆谆教导般的说话,一时间觉得她家娘娘身上的光辉是如此圣洁;果然,怀了孕的娘娘,要比往常更加慈爱。 *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准备怎么收拾正处于青春期叛逆的亲弟弟,只知道在他回到他身边的第二天晚上,他们的营地被夜袭了。 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那天晚上陈叶青刚喝完保胎药,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一本小转本打发时间,这时候赵礼进来,对着他轻轻一笑就滚到床上。 根据多次滚床单的经验,陈叶青绝对相信这禽兽又想了! 你说赵礼好歹也是一个高智商,咋就这么不上道呢?他一面人模人样的要挟着太医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子,害的他一天到晚的喝苦汤子熏艾草,就差把自己变成保胎药才甘心;一面又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耍起性子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陈叶青眼看着赵礼的邪邪的笑着朝着他靠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有些不对劲,陈叶青一个麻利反应过来,按住赵礼蠢蠢欲动的小萌芽,坦诚的与他谈话:“皇上,您要是真的想,臣妾有别的办法。” 赵礼显然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一双好看的凤眼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和笑意:“皇后但说无妨。” 陈叶青深吸一口,道:“白楚楚姑娘好像就在后面的那个营帐里是不是?” 赵礼的脸色一僵,本来还跃跃欲试的眼神陡然间就降低了不少温度。 陈叶青一心只想着怎样应付了这个不听话的九五至尊,根本没注意到赵礼的脸色变化,自以为很聪明的转着眼珠子,细细慢慢的说:“听说这个小白姑娘可是风情无限、妩媚多情,连臣妾都自叹不如,皇上若是觉得可以,何不去找一找小白姑娘一叙相思之情?” 其实陈叶青说这话,真心是本着哥们对你好的善良心态;身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赵礼这有火没处撒的憋屈局面,既然哥的身体现在不允许,但身边可是有一个现成的美人摆着呀;没道理一次西巡,费尽心机的将小白姑娘带在身边,可转了一圈后,最后硬是让人家完璧归赵了,是吧! 只是,当陈叶青将这段话一说完,就察觉到头顶上有一束寒冷的目光凉凉的落在他的头皮上,等他抬起头望过去时,就瞧见赵礼的那对眼珠子,别说是火苗子了,连柴火棍都不见了。 瞅见这情况,陈叶青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刚想再说几句话补救,谁知这位爷还是个脾气大的,捡起脱下来的衣服就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朝着帐外走去。 陈叶青有些愣头愣脑的看着赵礼就这样甩手走了,心里在一阵长吁短叹的同时,不免窃窃暗喜;早知道这家伙不爱听这些话,他前两天就跟他说明白了;这样的话,还用得着他这几天晚上活的如此憋屈吗? 就在陈叶青开心的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滚了两圈以示自己开心的心情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他刚睁大眼睛朝着外面看,就见赵礼去而复回,火急火燎的扑上来。 陈叶青心里大惊,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忍不住的笑声让他给听见了,这家伙回来找自己算账来了;却不料赵礼冲上来,二话不说在将锦被密不透风的裹在他身上的同时双手一抄,一下就将陈叶青抱在怀里,箭步如风的朝着外面奔。 陈叶青被赵礼这闹出来的阵仗吓了一跳,待他反应过来时,赵礼已经将他抱出帐外;就看本来很是宁静的黑夜被一道道火光彻底打破,兵荒马乱、乱七八糟的人影到处乱窜,吓得陈叶青一把抱紧了赵礼的脖子,缩在他怀里打摆子。 艾玛!这可是玩命的阵仗啊! “皇上,出什么事儿了?” 赵礼注意到怀里女人的变化,生怕她再因为情绪不稳出个什么事儿,叫来在前面指挥一切的秦战,脸色紧绷的交代道:“把皇后先带走,一路小心,不许出任何差错!” 秦战的神色很是紧张,一双好看的双眼皮眼睛此刻布满了凝重的杀气;目光在对上陈叶青时,有一瞬间的犹豫:“皇上,护送皇后的事还是交给影一来做吧,属下陪在您的身边!” “要你去做哪那么多废话!”赵礼一下就怒了,而这种愤怒根本就和刚才那副甩手走人的愤怒不一样;此刻的他,就跟将要上战场的凶兽一般,浑身上下的冷冽和阴寒之气,让裹着温暖被子的陈叶青都觉得骨子打颤。 秦战被赵礼这一声音吼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叫人备好马车,眼看着就要送陈叶青走。 陈叶青缩在赵礼的怀里,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越想越不对劲,只感觉天灵盖上突然划过一道闪雷,骇然睁大眼睛:“只赵煜吗?他找到我们了?” 赵礼依然脸色紧绷的抱着他,看着碧莹和黄梨从营帐里拿出一些平常必备的东西后,就朝着备好的马车走去:“你现在只管好好顾着咱们的孩子,剩下的什么事都不用管。” 不用管?你说得好听,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就算是跑路也跑的不安生。 陈叶青皱眉,不懈努力的追问:“赵煜怎么可能找到我们?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还有我走了,你怎么办?澈儿呢?他去了哪里?” 在陈叶青问话的期间,赵礼已经走到马车边缘;踩着马镫就大步阔阔的走上去,秦战在一旁撩起车帘子,两人就钻了进去。 这辆马车跟他们平常坐的马车比起来要小很多,可里面的必需品却是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外面凉风习习,马车里面却很是温暖,车壁上还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随着马车的摆动而轻轻晃动着。 陈叶青被赵礼放在柔软的灰色银鼠皮上,又拢了拢他身上有些松开的被子,接着,便是紧紧地捧着他的脸;这一刻,陈叶青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几分担心和记挂。 陈叶青心口一悸,只觉得呼吸有些粗重;心底深处,有一丝奇异的感觉飘飘渺渺的闪现。 “媚儿,你听朕跟你说,你只要跟着秦战走,他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等朕这里安排好了,自然会接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带着澈儿一起回宫。”说到这里,赵礼狠狠地抿了下唇,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平平淡淡:“你务必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徐太医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让那老头儿看看;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可医术却是最好的。” 交代完这些,赵礼就慢慢的松开手,要不是感觉到脸颊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陈叶青简直要怀疑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做梦来着。 “赵煜找来了是不是?你要和他对上了是不是?……皇上你听我说……”此刻,陈叶青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他没有赵礼那么强的控制能力,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赵煜他心地不坏的,他只是在跟你怄气;我问过他为何要贪图皇帝的宝座,他说他恨得不是你,恨得是害的柔妃娘娘去世的萧太后,他只是气你,气你不该不报杀母之仇反而还任由那女人在后宫中胡作非为;赵礼,我知道你比我聪明,比我厉害,可是,再聪明再厉害的人也是需要亲人的,煜王爷是你的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说完这席话,连陈叶青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将这些话说给赵礼听,也许是因为刚才赵礼看自己的眼神太温柔了,也许是在赵礼知道赵煜前来偷袭后,这个全大周生命最金贵的帝王并没有先想到自己的处境,反倒是冲进帐中将他抱了出来,还派了秦战再次保护他。 这个大周最年轻的帝王啊,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有的时候无情到让人心寒无望,可为什么又在有的时候,让人心口一暖,不忍伤害。 赵礼也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番话,只看他眼神晃动的同时,脸上难以遮掩的欢喜之色和欣慰的表情依次展现出来。 果然,他的皇后总是能给他不同的惊喜;他早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慧的,是敏锐的,是值得让他好好对待一场的;尤其是当赵礼在陈叶青的眼底看见那抹难以遮掩的担虑时,他觉得,这些天连日来的精心谋划是完全值得的。 冰凉的嘴唇,轻轻的落在陈叶青的额头上;看着那个被锦被仅仅包裹着略显狼狈的女子,赵礼会心一笑,转身就跳下马车。 秦战和碧莹几人早已候在马车旁边,看见赵礼出来,皆是神色一震。 “秦战,记着朕的交代!” 秦战微微垂头的同时,重重的跪在地上。 赵礼看他这样,就放心的点了点头,再次昂首朝着火光最绚烂的地方疾步走去。 陈叶青透过朦胧的窗帘隐隐绰绰的朝着赵礼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只是这一眼,他猛然觉得内心深处好像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撞击;那个背影,仿佛在他上一辈子就看过了一样,如高山、流水,青松白桦,都是那样直挺挺的;骄傲如他、冷屑如他,在耀眼的火光中,他就像涅的凤凰,将要浴火重生,再次向世人展开他夺目的风采和逼人的光芒。 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把捂住有些发疼的心口,陈叶青眼神迫切的看向那个已经开始模糊的背影,最后,攥紧拳头,垂下眼眸,拼尽全力的去遮挡眼底深处开始蔓延出来的不舍和心慌。 * 晃动的马车里,碧莹和黄梨两人紧紧地挨着;两人皆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靠在软垫上的皇后娘娘;从离开营地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娘娘就这样坐着,一声不吭! 今晚的夜袭实在是太让人意外,谁都没想到煜王殿下怎么会用如此快的时间找到他们好不容易潜藏的地方;要不是皇上反应及时,找人拦住了煜王殿下的人,恐怕现在他们早已遭遇不测了。 黄梨生怕自家主子憋着乱想,从果篮里拿出一串洗好的葡萄,小心翼翼的送到陈叶青面前:“娘娘,这是奴才在刚才离开前特意拿出来的;听说这紫晶葡萄是西域进贡,皮薄肉多还没籽,您吃上一口尝尝鲜。” 陈叶青瞟了眼黄梨惴惴不安的神色,目光又在那晶莹玉透的紫晶葡萄上扫了扫,最后没食欲的摇了摇头;转身撩起窗帘子,对着外面骑在马上的秦战问道:“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实已告。” 秦战是最忠心赵礼的,赵礼既然肯在这时候让秦战负责保护他,想必这向来眼高于顶的禁卫军总管也不敢小觑陈叶青的存在价值。 “娘娘只管问便是!” 陈叶青垂下眸子,心里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只要一问出来,就会有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包括他心底最柔软,最想要感谢的一个人,也会改变;可是,在事实面前他不愿意选择什么都不知道,他必须求一个光明正大的真相,没有谎言、欺骗的真相。 “赵煜能这么快找到赵礼,是不是因为他跟踪了我?” 陈叶青还没听到秦战的回答,就听见秦战骑着的马儿嘶的一声长叫;瞬间,什么都不用说,他便已经知道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 怪不得当初他选择逃跑的时候,赵煜追上来之后不是将他带回去,而是给了他一匹马让他走?试问一下,这世上哪有一个傻瓜会放着现成的白米饭不要,去吭硬石头呢? 赵礼的藏身之地,赵煜和撒尿君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找到;眼看着两人马上将要自乱阵脚、功亏一篑,这个时候赵煜却发了善心将自己给放了? 想来那天晚上他偷听到的话应该都是假的吧,从头到尾撒尿君和赵煜都知道他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所以才会有撒尿君不仁不义在先,老子六亲不认在后。 赵煜是赵礼的亲弟弟,就算是不完全了解这个亲哥哥,但赵礼的行事作风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自然会猜到依照赵礼这种百密也不疏的性格定然会派了可信之人在他这个正牌皇后身边;所以他就利用这个机会,先跟撒尿君演了一场戏把他吓走,接着又充当好人的出现,甚至还送了匹马给他;从马背上准备的干粮和新鲜的清水就能看出,他应该是早就备好了的;可他偏偏就是个傻蛋,天真的将那混蛋伸出的援手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以为他真的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恐怕他骑马夜奔的路上,遇见的黑衣人暗杀者也是他的人吧;为的就是逼出暗中保护他的人,然后再由他们带路,找到赵礼的大本营。 好一个环环相扣的计策,想不到那傻逼居然会有这种头脑。 陈叶青坐在原地,越想越气愤,到最后更是紧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只要一想到是自己暴露了赵礼,赵煜从来都没把他当成真正的盟友,只是一味的利用,他就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狗吃了,被人卖了都帮着人家数钱呢。 “娘娘,您怎么了?”碧莹发现陈叶青神色不对,以为是他身子不适,忙凑上前扶着瑟瑟发抖的主子,一眼担心地问道。 陈叶青紧抿着嘴唇不语,倒是让保护在马车外面的秦战听见了:“碧莹姑娘,是娘娘身子不适吗?” 碧莹有些心慌的扶着陈叶青,刚想撩起帘子让马车停下来,叫来徐太医看看的时候,陈叶青突然绷直身子,沉着一张脸声音低沉的说道:“秦战,我们回去!” 秦战在外面,还以为是听错了;诧异回眸的同时,正好看见碧莹撩起帘子,那个在印象中永远都是一副散漫闲适的皇后娘娘此刻正阴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布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这样的陈叶青让秦战心口一惊,但想到临走时皇上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皇上说……” “回去!”陈叶青直直的看向秦战:“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秦战觉得这个时候的皇后娘娘,有种被皇上附身的感觉。 感谢昨天开V时,美人们送的月票,银子和鲜花钻石,漫漫激动的嗷嗷嗷嗷! 为了表达漫漫的爱意,会好好的让叶青哥哥耍二下去,让皇帝哥哥慢慢的布上追妻的漫漫长路哒! 正文 060:我是我爹的亲生儿子 章节名:060:我是我爹的亲生儿子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也没有想象中的尸伏千里;当陈叶青回到城郊树林外,看着周围平静的现场,有些闹不明白的皱起眉。 碧莹先下车去扶陈叶青的胳膊,黄梨从后面跟上来斗开一件银鼠披风给他披上;秦战一声口哨声,就看一帮熟悉的黑衣人如闪电一般瞬间出现在他的周围。 看着这一幕,陈叶青早就习以为常了;赵礼绝对不会只派了秦战一人保护他,这帮黑衣人八成又是专属于帝王级别的暗影保卫团,瞧跟在身后那浓眉大眼的小哥,上次他还与小哥对过话呢。 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受到这帮神出鬼没的高手的保护,陈叶青也高兴不起来;赵礼那孙子可真够珍惜他这块肥沃的土地呀,先是让武功卓绝的禁卫军总管给他当保镖,再又派了身份神秘的影卫在旁接应;他是该庆幸自己的肚皮被赵礼如此重视呢还是该叹息他除了肚皮争气点以外,再没啥可以让人看重的地方? 陈叶青在空旷的黄土地上走了几步,越走越是觉得心里寒碜的慌,转身去找秦战,当目光对上那双同样布满担忧的眸子时,他倒是先冷静下来了。 秦战哥哥啊,你这一脸担心悸怕的表情是为了赵礼吧,身为赵礼正宫娘娘的老子都没担心成您那样儿,你这一出一出的;难道是您与赵礼之间才存在着真爱? 忍着满口的吐槽,陈叶青冷眼看周围,道:“昨天晚上这里还鸡飞狗跳的,现在咋就平静的连只鸡毛都没有;秦总管,你说咱们皇上是嗝屁了呢还是又找到哪个洞里缩起来了?” 秦战听见这话,整个人浑身一凌,一脸很是不喜他说话口气的模样。 陈叶青嗤笑,其实他并不是在咒赵礼,只是昨天夜里的情况实在是太凶险,他是第一次在赵礼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慌乱和不安;当初在知道萧太后下毒手的时候,那家伙还能心安理得的吃饭,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太震撼;可想而知,能让内心建设堪比魔兽级别的赵礼出现手忙脚乱的状况,事件的发生绝对是不好应付的。 可就在陈叶青站在原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到处巡视周围的一切时,就看见一队禁卫军打扮的人马朝着他们奔来。 秦战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接着就挎着长剑迎了上去。 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在禁卫军前面领头的人,居然会是赵煜那混蛋。 本来,一片沉静的内心因为赵煜的突然出现登时就变成了热锅里的沸水;陈叶青脸色沉了又沉,挺挺的站在原地看着赵煜一脸疲惫的从马上下来,那双眼睛在看见他时,一下炸放出无数异彩,跟着便脚下生风的跑了过来。 “王八!……” 赵煜欢喜的声音叫的陈叶青心口一痛,想到在马车里想明白的一切,隐藏在披风下的手隐隐间瞧瞧攥成拳头。 就在赵煜欢欣鼓舞的靠近之时,也不知陈叶青从哪里来的准头和力道,挥出一拳就重重的打在赵煜的面门上。 一声斯痛的呼喊声从赵煜疼的扭曲的的嘴里发出来,趁着他捂住鼻子弓着腰往后退的势头,陈叶青跟着上前冲刺狠跑了几步,一把揪住赵煜的领口,腰上使劲儿的同时就将这欺骗他感情的混蛋‘砰’的一声按倒在地上! 伺候在周围的人都被陈叶青的彪悍惊住了,碧莹捂嘴尖叫的同时,保护在他身侧的影卫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拉开二人;陈叶青却是回头一瞪,眼神凶狠的怒喝一声:“都不许过来,谁敢靠近,老子就宰谁!” 在场之人,谁都没看见过如此彪悍霸气的皇后娘娘;只觉得往日那个动不动就靠在贵妃榻上哼哼唧唧的女人瞬间火力全开,耀眼的震慑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赵煜被陈叶青死死地按在地上,连日来的劳苦和费心让他心力交瘁,当下又挨了陈叶青那用尽全力的一拳,只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甚至连翻身的力量都没有了。 “王八……”赵煜眼神清亮的看着陈叶青,略微有些干涩的嘴角轻轻的抿着。 可就是看见赵煜这样,陈叶青更生气;就看他按在这家伙的身上,一双手有力的掐在他的脖子上,虽然现在还没使劲儿,但那副随时都要将赵煜掐死的势头却不似骗人的。 “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是不是?你找不到赵礼,就联合凌洛天演戏把我吓走,还装模做样的送了一匹马给我,其实就是为了引出秦战,让秦战带着我去找赵礼;这样你就能尾随而上,将我们两个彻底诛杀!对不对?!”陈叶青眼睛赤红的看着赵煜,刚才在马车里隐忍下的愤怒,像是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朝着赵煜发泄。 赵煜就知道他的王八是很聪明的,只要露出半点马脚,她就能将他的全盘计划了解的丝丝入扣。 嘴角,又是好看的扬了起来,赵煜不顾身上的疼痛,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陈叶青散乱的头发,沉默了许久之后,对上他赤红的眼睛:“王八,你是一国之后,怎么能不修妆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呢?要注意仪态!” “你少给老子扯皮!”陈叶青气急了,想到自己从到头尾都是一个被人消遣拿来利用的玩意儿,他就觉得自己贱的厉害:“赵煜,我真是瞎了眼睛,这才跟傻子似地看错了你;你比你哥更渣,你们俩兄弟每一个好东西;赵礼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当初那句话说的就没错,与其让我在后来知道你们之间那么多肮脏的交易和手段,还不如让我死在这里来的干净。” 赵煜本来平静的眼睛被陈叶青这一吼,顿时有些慌乱,连抚摸他长发的手都有些发抖:“你又在胡说什么呀王八,你有太子,有腹中的孩子,你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多少人羡慕都得不到的!” “我不让任何人羡慕,我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没有这些糟心事活着,难道就这么难吗?”陈叶青才不管什么名誉地位、荣华富贵,他这一路走上来算是看清楚了,现在金窝银窝,可是处处刀锋险阻,还不如当初在冷宫时的那段日子过得平静快活。 赵煜只觉得心底被那一声声的活着说的一阵一阵的发疼,再抬眼看向陈叶青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猛然睁大眼看向上面的他时,却见陈叶青的眼睛里布满了将要滴下来的眼泪;眼泪,明明是咸的,可为什么流进他的嘴里却跟吃了一口火炭似的,烫的他全身疼得厉害。 陈叶青咬着牙,无声的落着泪,袖长细白的手指掐在赵煜的脖子上,想要用力,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我真想掐死你!我真想掐死你!你这个混蛋,赵礼是欺负我让我肉疼,你是糟践我,让我心疼;你们俩不是要掐的你死我活吗?咋了,现在斗输了吧?你跟禁卫军在一块是哪个意思?是知道自己输了就摇尾乞怜朝着你哥撒欢了是不是?赵煜啊赵煜,我要是你就一头立刻扎土堆里闷死自己算了;你个没出息的,你祸害自己还不够,还祸害我;你知不知道,我骑着你给的马半夜狂奔,一会儿迷路一会儿被暗杀,我的裤裆都见血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差点化成一滩血水提前出来问候你全家了你知不知道!” 陈叶青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憋屈,吼到最后最嗓音都劈音了;反倒是周围,安静的跟一个人都没有似的,每一个人敢吭声。 赵煜也是第一次听说陈叶青被追杀,一下来了精神,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被人暗杀?是谁?人抓到没有?你没事吧!” 陈叶青‘啪’的一声拍开赵煜摸向他脸的手,眼泪还扑刷刷的往下掉:“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无辜,那帮人就是你派的我会不知道?你这个疯癫货,原来疯狂起来真的是六亲都不认啊;你就不害怕我一气之下对赵礼说,这个孩子是你的,让你小子死都不瞑目啊!” 赵煜本来一颗心都被陈叶青吊着上不来气,突然听到他最后这句话,‘噗嗤’一声给闹笑了。 可他本来不笑还挺好,这一笑,陈叶青就又炸毛了;就看他没劲儿的手指一下就注满了力量,狠狠地掐向赵煜的同时,脸上恶狠狠地表情绝对不是假的:“我叫你还笑,叫你笑!让你现在就去见先帝,咱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赵煜没想到陈叶青真的会下狠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过去。 秦战看娘娘真的动了手,吓得忙上前阻止;碧莹那个没出息的更是扑上来就抱住他的腰往后拖,一边嚎着一边把他往外扯:“娘娘,您可千万别再混事;煜王殿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金贵的皇子命可不是咱们能下得去手的啊!” 陈叶青才不管现在身旁的那些人怎么看他,更不管他说的话会不会被人给记下传给赵礼;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内心务必煎熬,痛苦不堪,而这一切都是拜这孙子所赐;想到自己傻逼到临走前还向赵礼求情放过赵煜,他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拿裤腰带吊死自己算了。 “赵煜,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高兴我跟傻子似的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把我从冷宫里救出来,我就跟得了羊癫疯似的为你到处卖命;你知不知道,为了当太后我现在都又当上孕妇了;可是你呢?空口说白话也就罢了,你还差点亲自要了我的小命你知不知道?!” 陈叶青此时就跟个泼妇似的压在赵煜的身上狠狠地挣扎晃动,身下那被他闹腾的已经双眼发晕的家伙捂着嘴巴一阵阵的干呕,就像是把他也给弄怀孕了似的。 只是,陈叶青在肆意的蹂躏赵煜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只觉得赵煜那家伙看他的小眼神和脸上腾起来的红晕着实可疑。 陈叶青前面还没多想,可是在又掐了赵煜两下后,只感觉脊梁骨处一阵酥麻传来,紧跟着,他就知道赵煜那是哪里不对劲了! 彼时,陈叶青骇然的睁大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一张俊美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一副被他摧残凌虐到极致的可怜样儿;可是,他明明表面上是那般可怜,可他身为男性的本能却在严重的挑衅着陈叶青的理智和最后残留的那丁点尊严。 瞬间,陈叶青只感觉像是被人极度的羞辱过一般,一张脸由铁青变成涨红;扬起手,就毫不犹豫的朝着赵煜的脸上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就听见‘啪’的一声,赵煜的整颗头都被打歪过去,前来拉架的秦战蒙住了!碧莹愣住了!黄梨傻住了!周围观战的小伙伴们呆住了! 陈叶青气势汹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赵煜的腰上站起来,看着那混蛋顶着印着五根指印的俏脸难以置信的朝他看过来;陈叶青冷冷一笑,抬起脚,刚要朝着赵煜来一招最后一击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便看见赵礼一身金贵华丽的龙袍,叱咤风云的奔了过来! 眼看着赵礼越来越近,陈叶青知道这是他唯一可以出气的机会,咬了咬牙,刚又要抬起脚;却看见赵煜顿时从昏迷和挣扎中醒悟过来,双手挣扎,一脸的悲惨和苦逼,就这样了,他还不忘要挟陈叶青:“王八,你要是敢踩;我就告诉皇兄,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带着凌厉破风之势的脚丫瞬间刹住车! 陈叶青显然被赵煜这混蛋无耻到了! 这个该被雷劈死的,居然敢拿出这样的话来要挟他! 对,没错!当初他是想拿这句话刺激赵煜的;反正这话只是他随口说出来吓唬吓唬的他的,却没想到被他听见后用在了这个时候。 陈叶青深深地了解赵礼这个人的性格,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绝对的控制和霸占权;就跟非洲大草原上的豺狗似的,对于自己的东西都会看的密不透风,就算是有时候会顾不上照看,也会在那件东西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让那件东西沾上他自己的味道!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赵煜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大嘴巴乱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纵然赵礼不会相信,也会面子上挂不住;到时候,别说是宠冠六宫了,感觉受到侮辱的冷酷帝王不把他再打入冷宫都算是好的了! 陈叶青屈辱隐忍的死瞪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赵煜,耳边,马蹄声已经很近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真的不要命的踩下去的时候;赵礼的声音温温凉凉的传来:“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叶青只觉得小腿肚子一打晃,什么怒从火中烧、胆从恶气来的凌然姿态瞬间软了下来;对付赵煜他能随意揉圆搓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对赵礼,他确实不敢的;那家伙太强悍,随便一个眼神飘过来都能让陈叶青脑仁发疼,间接性羊癫疯发作。 陈叶青带着满眼的不甘回头去看赵礼,一夜不见,他似乎精神头更好了些;眉眼中尽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狂傲霸气;天哪,他身为一个男人都差点被这家伙给秒杀了! 秦战先一步走上去,面对赵礼质问的眼神,‘噗通’一声跪下去:“属下有辱使命!” 赵礼只是淡淡的扫了眼秦战,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目光在躺在地上不动的赵煜身上闪了闪,最后落在陈叶青身上:“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叶青知道此刻赵礼应该是生气的,因为他没听他的话又独自跑回来了,顺便还拐带了秦战违逆了他的旨意,不逃跑也就罢了,居然还凑上来揍了他亲弟弟。 俗话说,打死不离亲兄弟,女人如衣服男人是手足;陈叶青绝对相信按照赵礼那种鬼畜级别,纵然是要他从此编者树叶当衣服他也会不要赵煜这个兄弟。 陈叶青偷偷的瞥了眼赵礼不悦的脸色,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蠕动到他面前;近了看他,见他眼眸深处狠狠地划过一道厉色,吓得陈叶青脖子一缩,再一次把贞操和节操踩在地上,扑上去就一把抱住赵礼劲瘦有力的腰肢,蹭着他博大宽广的胸怀便可怜兮兮的嚎叫起来:“皇上,臣妾好怕啊!” 赵礼被陈叶青这么当众一抱,显得有些慌手慌脚;臭小子,你那点调情逗女人的小把戏,能跟哥是一个级别的吗?也只有蓝妃娘娘那种级别能让你哄住;哥现在就手把手的教你什么叫做晒恩爱、晒幸福! 被陈叶青抱着,赵礼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推开他,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底的厉色却是淡了很多:“就知道你害怕所以才会让秦战带着你走,可你怎么又回来了?简直就是胡闹!” “皇上,臣妾不是自己害怕,而是害怕皇上的性命吧!”陈叶青的演技已经飙升到了六亲不认、胡说八道的级别,一双泪眼恋恋不舍得看向赵礼,红唇微微嘟起,那明明是怨的表情,又被他生生的表现出了几分痴:“皇上,您可是臣妾的天啊,臣妾腹中的骨肉还有澈儿都是不能离开父亲的;臣妾知道皇上担心臣妾不敢将臣妾留在身边,但皇上可曾想过,大难临头时臣妾岂止又是那种各自飞的无情之人。”含泪多情的说完这番话,陈叶青又扑进赵礼的怀中嘤嘤嘤的轻泣出声。 这哭也是有技巧的,要知道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喜欢坎女人哭的,所以要想让男人不觉得你哭的不心烦,就必须哭的有技巧;最起码哭声不能太尖利,要带着几分娇弱的隐忍,断断续续、时而有时而无,直让人觉得只要听一声都会让人心碎了一般。 果然,这一招对赵礼十分管用;就看这前一秒就快炸毛的男人后一秒就变成了顺毛小毛驴,忠心耿耿、百般呵护的抱住了怀中的陈叶青,连刚才生硬的口气也柔和了许多:“是朕没考虑到你的想法,媚儿别生气,也别哭了!” 说话间,赵礼就伸出手轻轻地擦掉陈叶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眼泪;那幽深的目光中,一片疼爱关心之色。 关键时刻就要见好就收,陈叶青吸了吸鼻子,娇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娇弱的笑,刚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着实清凉美丽;再加上又被他刻意的营造了几分美态,那连日来奔波劳累的脸颊再配上几分娇怜的脆弱笑意,瞬间就拿下了周围一干的人;甚至连赵礼都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居然让他觉得惊艳,没有多余的脂粉点缀,天然姿色、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堪称世间难得一见的醉人风景。 搂着陈叶青的手臂不自觉的又收紧了几分,赵礼从来不知道这个用力的抱着一个女人,让她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会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相拥紧贴着实让他觉得心动不已。 陈叶青见自己把赵礼这头倔毛驴给捋顺了,自然也不会放过赵煜那头歪毛驴;转眼间,就看先才还一副弱不禁风的皇后娘娘眸光一淡,冷冷的瞥向已经被禁卫军扶起来的赵煜,道:“皇上,臣妾知道前朝之事是不能随意插嘴的;只是当晚臣妾被突然闯进来的煜王带走,虽被动慌张,可也大致摸清楚煜王的企图;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但有人却想妄图动我国之根基,不知这种妄念该判个什么罪呢?” 赵煜此刻正身心疲惫,浑身发疼,突然听到这一嗓子,顿时惊讶的看向陈叶青;就看那诡诈的小女人此刻依偎在他皇兄的怀里,明明是那么娇小玲珑,可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跟皇兄堪比一二;一丝苦笑微不可查的在他嘴角泛开,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根本怨不得谁。 昨夜的一场暴乱,让他彻底暴露在皇兄面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利用了皇后找到了皇兄的驻扎地,却不知他前脚刚探明皇兄的躲藏之处,皇兄后脚便找人围了他的农家小院;凌洛天被当场抓了,只有他跑了出来。 随后,他多年精心布置的棋局开始一步步的走向溃败;他一直以为尤烈是他的人,却不知尤烈是皇兄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萧腾根本没有死;西北的大军依然掌握在萧腾的手中,为了骗他,尤烈和萧腾上演了一场激烈好看的戏码,甚至连武扬都被骗了进去。 京中,大部分属于他的势力也被固守在京城里的禁卫军完全控制,兵部尚书联合太傅稳住了朝臣,户部尚书从旁协作,更是将京城的一片天下彻底控制在掌心之中;他输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赢;皇兄从登基这天开始,其实就一直都知道他的不甘浮动之心,可却也一直给他机会,希望他迷途知返;反倒是自己越陷越深,一步步的走到了绝境。 昨天晚上,他带着最后效忠在身旁的死士去找皇兄,在快要照亮黑夜的火把下,他看着那个穿着九龙黄袍的兄长慢慢地走了过来,在面对他的颓败和凶煞之气时,只是淡淡的一笑,喊了他一声‘煜儿’。 那一刻,他从皇兄的身上知道了当年太傅所说的八个字:指点江山、笑看天下的风采。 那声‘煜儿’,就是这个称呼,让他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其实这些年,他也不好受,母妃走了,跟着父皇也走了,留在世上的人,只有皇兄与他最亲,可是他却要将最亲的人当成仇人那样恨着;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将来如果他坐上了皇位,会真的挥刀杀了自己的兄长吗? 答案,几乎在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不会! 因为母妃在临走前,曾经拉着他们的手说:“你们是亲兄弟,一定要互相帮扶,终生不弃!” 终生不弃!这是一句多美的誓言,可就是这个誓言,让他每每想起都像是被虫子咬着心口上最幼嫩的细肉一样,难以忍受的疼。 在火光下,他问皇兄:“你可以在登基的第一年便下令杀了我,或者是控制我,这样,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头疼,这般疲累;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而不去制止?” 听到他这个提问,皇兄依然是淡淡的笑着,那笑容,就跟他幼时看见过的一模一样,温暖纯粹,干净明亮。 “因为你是朕的弟弟,为了你,朕愿意拿江山做赌注;只要你能解开心结,朕就算是游走在刀锋边缘,也不觉得可怕。” 火光下,赵煜抿着嘴唇忍着身体的颤抖,攥紧了手里的长剑;他明明是来找他拼命的,可是看着站在眼前的兄长,他懦弱的下不去手。 时光,好想回到了他当年在太学府上课的那段时间,皇兄资质聪颖,太傅们都很喜欢他,所以皇兄每次都能在下课前几刻种出来;可皇兄每次提前出来并不是先离开,而是站在太学府门前的海棠树下,静静的等着他一起下课。 他知道皇兄会等他,所以每次只要在太傅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就会像箭一般的冲出去;太学府的课堂距离门口处铺着青色的地砖,幼嫩湿滑的青绿色苔藓可爱绒绒的长在台阶和地砖边缘,花圃中盛开的芍药、艳丽的山茶,还有夺目的杜鹃都成了那站在海棠树下之人的陪衬,皇兄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华贵常服,头上戴着一顶皇子羽冠,清约庄重,眉眼恬淡,只有在听见他呼喊的声音时才会浅浅一笑,而这一笑,却是能醉了春风,迷了秋雨。 京城之人将裴家的三公子和秦家的独生子比喻成‘太学双璧’,世人却不知,在这双璧之上还有一绝,那便是当今四皇子赵礼的微微一笑。 过去,一直被强制压抑住的记忆瞬间就这样乱七八糟的闯进他的脑子里,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兄长?他的兄长,本是这世间最恬淡清冷的一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步步为营,天天谋算,纵容着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保护着他这个任性的弟弟? 他其实早就知道,母妃的死不全是皇兄的错;可是他幼年丧母,心中的悲痛如何发泄? 所以,他将所有的怒火和埋怨都推到了自己今生最亲的亲人身上,他责怪他,恨他,甚至不愿意看见他;可那个被怨恨的人却不惊不辱,不说不动,用实际行动表达着默默的关爱。 这样的皇兄,让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俊美少年! 赵煜的眼眶红了,从昨夜一直红到了现在。 他双眼含着泪默默地看着皇兄紧紧地抱在怀中的女子,默默地垂下头:母妃,孩儿喜欢上了一个很奇怪的丫头,可这丫头是皇兄的,孩儿不会碰,只会替哥哥守护好她! 赵礼见赵煜垂下了头,又看着怀中的女人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本来心口的那点暖意也悄悄地散了一些;对待这个亲弟弟,赵礼近乎有些溺爱,宠溺到能够完全凌驾在陈叶青的头上。 “皇后既然知道后宫不能干政,便不要多说了!” 陈叶青一听赵礼对自己的称呼由‘媚儿’变成了‘皇后’,就知道这家伙是又竖起毛了;嘿这愣头青小子,还真够机敏的,他还没多说什么就察觉到他对赵煜不利,也不想想,赵煜那个遭天谴的当初可是可这劲儿的要整死你呐,现在呢?哥俩冰释前嫌?又玩起哥俩好了? *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和赵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在他回到赵礼身边的当天晚上,赵礼精神爽朗的出去,半夜回来时,一身的酒气;然后他就跟个只知道开心欢乐的傻子似的扑倒在床上,然后就开始使劲的往陈叶青的怀里钻;而且,一边钻还一边喊母妃。 陈叶青被赵礼钻的肠子都要打结了,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压在他身上找乐子的混蛋,气的浑身发抖,舌头打圈,恨不得一巴掌招呼上去将他一把拍死在地上,跟刚才被他踩死在地上的小强同学当一对革命感情友好的难兄难弟;这家伙不知道他怀着种子吗?不知道他这颗种子怀的不稳吗?不知道他怀种子期间身子很敏感,不知道他随便一碰他就受不了的直咬被角吗? 所以,当赵礼趴在他身上温柔似水的把陈叶青当水果啃的时候,陈叶青第一次脾气硬了,一把推开这个喝醉酒就来兴致的男人不说,还趁着他酒醉在这家伙的大腿上赏了两脚。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酒后乱性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赵礼这种衣冠禽兽的! 好好的一趟西巡被造腾出这么多事,赵礼也没心情继续走下去了;下了命令要驻扎在涂虎城郊外的随行人员全部进城住城内的豪华大宅子;又下了一道圣旨,让游骑将军萧腾和副将尤烈将军一同来涂虎城会面。 陈叶青坐在龙撵上听着黄梨在外将得来的消息汇报给自己以后,冷哼一声又半躺在软垫子上歪歪赵礼那家伙:啥叫没心情?他分明就是太有心情了;陈叶青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什么巡查边陲?什么送别凌国太子?这些分明就是个幌子! 赵礼是多精明的一魔兽啊,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煜和他之间存在的间隙?怎么可能会放着萧太后那个老巫婆安安生生的在后宫里待着? 可身为皇上,一天不离开铜墙铁壁一样的皇宫,他就一天不能将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们抓住来就地正法;所以,他就借着凌洛天来朝归国的机会,带着儿子和他一起出城了。 这出戏唱的,简直比诸葛亮的空城计都漂亮;先是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觉得他放下戒心了,接着又是示弱又是装傻的,硬是骗的让萧太后将手里的杀招都是使出来了,他才来了一招反击,彻底将萧家弄成了瓮中之鳖,生死不如;接着掉转矛头对付赵煜,对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不能使杀招,所以就先困死赵煜所有的筹码,逼得他兔子跳墙,憋红了眼睛后自动现身。 对付萧太后是大刀阔斧,对付赵煜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赵礼这手段使的,简直都能让只懂得玩美人、花银子的先帝怀疑这花花肠子颇多的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大队人马进驻涂虎城,涂虎城的百姓皆是出门相迎,跪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高呼的万岁声不绝于耳、声声震天,陈叶青以身子不适躺在龙撵里眯神,丢下赵礼一个人坐在软轿里面对满城热情的百姓。 他们一行人将要下榻的大园子听说是当世大儒沈文墨的别院,就坐落在翠屏山下;园内风景优美,亭台楼阁,虽比不上真正的王侯府邸,可胜在别致清心,雅致动人。 陈叶青现在怀有身孕,不管是出行下榻皆是被小心的伺候着;所以他在大园子里平时出入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好的地儿;巧合的是就在他住进园子的第二天,陈叶青在出来晒太阳的时间遇见了秦战哥哥和那个传闻中的裴三公子。 当初名动京城的‘太学双璧’啊,果然只是站在一起就能引来无数美人尽折腰啊!这要是齐齐躺在床上……啧啧……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伺候在身旁的碧莹和跟在身后的宫女们都羞涩的垂下了头,甚至连黄梨那个不男不女的都在俏生生的脸颊上飞起了两团小火云。 艾玛!这俩小伙子,上辈子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投胎吧;还没说话呢,就把老子身边这些大小美人们勾搭成这样了。 陈叶青学着赵礼的模样,神色淡淡的走上前;那俩人也是个机灵的,一看见皇后娘娘来了,忙叩跪下去,连头也不敢乱抬一下。 陈叶青现在还是三个月之内,肚子平平,毫不显怀;正值秋季凉爽天气,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纹锦宫裙包裹着那本就玲珑剔透的身子,一对血红桔梗花簪子斜斜的插在云鬓处,虽是素面朝天,可芙蓉之面上却隐隐透露着贵气天成的神态,水晶色的耳坠轻轻摇晃,硬是让本显的有些英气端庄的他生生带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柔和。 裴毅对这个传闻中的皇后娘娘很感兴趣,刚才那个偷偷一瞟,瞬间就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并非是出自对女子容貌的惊叹,而是觉得这位娘娘给他了一种神秘古怪的错觉;明明是那么一双聪明透亮的眼睛,可他就是觉得在眼底的最深处,掩藏着最不容对外人说的秘密。 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被赵礼盛赞为大周第一谋士的裴毅居然对他有了这种印象,如果他知道此次赵礼能够大获全胜,不光稳住西北还能拖住萧家的第一功臣是裴毅,他一定是打死都不敢在这位哥哥面前露脸的。 “秦总管和裴大人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出于上次秦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情况下,陈叶青决定原谅这小子的偷窥监视之举。 秦战老实,直接就开口答了话:“微臣奉旨看管凌国太子,刚才得到消息,凌国已经派出使者前来我大周议和,皇上让微臣告诉凌太子一声。” 啥?凌洛天那个混蛋也被抓来到这里了?而且听秦战那口气好像那只夜壶还就在这附近? 许是陈叶青脸上太想知道凌洛天下落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一直叩跪着的裴毅在这时候慢声慢气的张嘴,说道:“娘娘可有时间?微臣听说娘娘和凌太子有几分交情,如果娘娘感兴趣可以随臣等一同去瞧一瞧凌太子也是无妨的。” 陈叶青一看这开口的是裴毅,出于一只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陈叶青在瞧向裴毅时心里不安的‘咯噔’了一声,他咋就在这初次见面的家伙身上闻见了一种比赵礼身上还要厉害的味道呢?! 还有啊?啥叫‘有几分交情’,老子就根本不认识什么凌太子好不好? 陈叶青当然知道这凌国的使者来此是何目的,你想啊,自己国家叫人不省心的太子爷去了他国出使,本来是奔着两国和平去的;谁知道那叫人不省心的孩子一到他国,别说是和平了,他差点把人家国家给搞内乱了。 赵礼稀罕赵煜,跟护犊子似的死死地护着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不会拿赵煜开刀;可凌洛天就不一样了,那倒霉孩子很快就成了赵礼的出气筒;想必要不是顾忌着他是凌国的太子,依照赵礼的无耻手段,不先让人把凌洛天给自宫了都算是好的了! 眼下,裴毅那只家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还说出他和凌洛天有几分交情这样的话;艾玛!这家伙不会是挖好了陷进等着他往下跳吧! 陈叶青自然不傻,当然是一口否认他和凌洛天当初狼狈为奸、暗渡成仓的事实,端着架子别着头,一脸冷漠如霜的说道:“本宫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和凌太子有交情?裴大人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挺能说笑……”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又觉得自己这样大白天就死不要脸的德行实在是太臭不要脸了,一个人撑不下去,就伸出脚踢了踢身旁跪着的秦战,一把就将人家禁卫军总管拉到自己的阵营:“秦总管你也说两句,反正前几日咱俩也是日夜相见的;告诉裴大人,本宫和凌太子熟吗?” 苍天可鉴,秦战可是个很诚实的孩子,想当初赵礼就是看上这小子从来不说假话这才将他安排在陈叶青的身边;却不料,还没跟着陈叶青身边几天呢,就有点被这位不着调的皇后娘娘给往歪里带的趋势。 于是,就看秦战哥哥头也不抬,眼也不眨的配合着陈叶青撒谎:“是,微臣可以作证!娘娘不认识凌太子!” 裴毅眉角一跳,惊讶的看向身旁自小玩到大的兄弟;以前,他一直都怀疑他这位哥们根本就不是户部尚书亲生的,你说户部尚书那根老油条,不用抹油都溜滑溜滑的,秦战这个榆木疙瘩,从来都是板板硬硬的,茅坑里的石头都比他软和几分;却不料士别几日当刮目相看,他兄弟终于用实际行动表明他是户部尚书的亲生儿子啦! 艾玛!这谎撒的…… 再次感谢送票票和打赏的美人们 继续用实际行动表达俺对你们的爱! 正文 061:吵架了,赵礼你好样的! 章节名:061:吵架了,赵礼你好样的! 陈叶青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赵礼会将凌洛天安排在他下榻的旁边小院里。 当陈叶青一副被雷劈的模样,支零破碎的站在凌洛天的院门口时,一时间太把秦战哥哥当成自己人,脱口就说出来:“你说,赵礼也太放心把凌洛天放到我跟前了,他就不害怕老子贪图这凌国太子的姿色,把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变成一滩血水弄出来会见他这个亲爹啊!” “娘娘……”秦战哥哥还没炸毛,小碧莹却是先炸毛了! 也亏得碧莹这一声喊,顿时就把被雷劈的差点露出原形的陈叶青的魂儿给招回来了;陈叶青一脸呆滞的转头去看明显很受惊的秦战和明显很淡定的裴毅,心想:哎呀,坏事了!这俩家伙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 亡羊补牢,不管晚不晚,陈叶青就又忙说了一句话:“呵呵!两位爱卿不要多想啊!本宫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呢?退一万步讲,本宫就算是那种人,也不会找凌洛天那样的怂货啊,要找也要找威猛健硕、英俊潇洒的秦战总管你呀!” 话一说完,碧莹和黄梨就抱在一块哭了! 得!老子变哑巴!啥都不说了!再说下去,就不是侵猪笼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裴毅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这位听说最近很得盛宠的皇后娘娘,观察到最后,他总算是知道为何皇上会在皇后进了一趟冷宫后格外的对她上心了呢;原来,早已物是人非,这个皇后娘娘不是被人掉包了就是她这副生不靠谱死不着调的调调让当今天子都折服了! 推门进去,陈叶青就看见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几株香樟树长的正好,绿油油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被人经常打理的,围着小院随处可见的小野花盛开在各处,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不知怎么的,却偏偏连皇宫御花园精心培育的鲜花都被这几朵小野花给比下去了。 陈叶青和秦战一帮人踩着青石板阶的小路直直的朝着凌洛天下榻的房间走去,候在外面看守凌太子的人一看来了这帮大人物,忙跪下相迎之际,也顺手推开了门。 就看不大的房间里摆设颇为考究,上好的木梨桌椅和宽大舒适的大床,还有几个颇显格调的书柜都无不显示出沈文墨这个当世大儒的静雅风采。 而此时,凌洛天正一身上好干净的锦衣华服,手中摇晃的桃花扇一如既往的带出他的风流劲儿,嘿!这家伙明明是被赵礼软禁看守起来了,可这态度和模样,咋就是一副被当成大爷供起来的样子呢? 陈叶青站在门口不解的拧着眉,反观跟在身后的秦战和裴毅,在瞧见凌洛天出现的那一刻,又是齐齐的一跪。 “臣等给凌太子请安!” 凌洛天就像一只四处放彩的雄孔雀,扎着他漂亮的羽毛到处瑟,淡淡的扫了眼赵礼身边最可信的大臣后,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声音懒懒的传来:“可是凌国使者要来了?” 要不说这家伙能坐上凌国太子这个宝座呢,原来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不出门便知天下之,说的就是凌洛天这种爱成天胡思乱想的傻逼! 秦战回话:“得到消息,近日即到!” 陈叶青明显看见凌洛天俊美的脸色僵硬了几分,其实,这孩子心里也是憋屈的吧。 “那你们的皇上决定勒索我凌国多少土地才打算放了本殿下呢?” 秦战本份的接着回答:“臣等只是臣子,忠心职守罢了,皇上乃是天子,他的心思微臣是不知道的!” 凌洛天手中的折扇再也摇摆不起来了,冷哼一声就坐在圆凳上沉着个脸。 凌洛天帮助赵煜弑君的不义之举落败了,赵礼是个护短的,不会欺负自己的弟弟,所以硬是将满腔的热血和愤怒都泼洒到凌洛天这可怜的孩子身上;凌国的国力和大周不分上下,甚至还有些略微强势在上;可就这件事而言,向来目中无人的凌国却无法再强硬起来,因为本是他们有错在先。 现如今,凌洛天被赵礼扣留,想必凌国那边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凌国老皇帝十分看重他这个儿子,自然是不会任由赵礼拿凌洛天开刀,所以必须派来使者调停;而唯一能让赵礼放下怒火的法子就是凌国割地赔款。 故而便出现刚才那一幕:凌洛天觉得依照赵礼的性子,定然是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敲榔头的机会;事实证明,凌洛天真的是那个最了解赵礼贪心不足的野心的。 “本殿下怎么也没想到,纵然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不得不让父皇出面调和,才能落得不被斩杀的下场。”凌洛天难得在脸上露出一副凄惶的模样,本就生的好看的眉眼当中,有一丝不甘,一分倔强,还有无穷无尽的懊悔之色。 能让凌洛天这么骄傲的人露出后悔的神色,想必赵礼真的是很厉害的吧! 秦战听了这席话,开口打官腔:“太子殿下是我大周的客人,大周应当上下礼遇对待,自然是不敢怠慢。” 凌洛天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可这哼的余音还没落尽,就听见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裴毅突然开口说了句:“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那微臣还是要感谢太子您骨子里的不安分,才能让我大周在一次调和下,从凌国得来这么多的好处。” 陈叶青一直都站在一旁观战,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饶是见识过无数法风大浪的他也差点绷不住的给裴毅跪下了! 我的那个小心肝!都说这武将的刀子和文臣的嘴子都能杀人于无影无形,今天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无影无形,这分明都小觑了裴毅的攻击能力;这沾了鹤顶红的小薄唇,分明就是神仙哥哥手里的法器啊,轻轻那么一张,都能让凌洛天瞬间碎化咯! 果然,凌洛天在听见裴毅的这句话后,那本来就凄惶的脸色更加可怜可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似乎在慢慢的被撕裂。 陈叶青是和平主义者,生怕裴毅的这句话会刺激了本来就临近崩溃的凌洛天,到时候两人一语不合大打出手,你踹我的裤底我扯你的头发,届时,俊美风流的凌国太子变成了不能人道君,刀子嘴毒舌头的裴毅变成了秃顶子;这一残酷假象若是真成了事实,岂不是要逼着天下无数姑娘都集体跳河上吊啊! 关键时刻,陈叶青站了出来,看着凌洛天涨红的脸色,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可愿意和本宫单独聊聊?” 凌洛天正被裴毅的杀伤力弄出后遗症,半天没吱声;反倒是秦战哥哥先一步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安的看向皇后娘娘,那小眼神,分明就是:娘娘您可悠着点,虽然现在的凌太子是一朵凌乱在暴风雨中的小白花,可您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比小白花还要不堪折腾,您可千万别让腹中的骨肉变成一滩血水出来会见皇上啊! 看着秦战眼底的担忧,陈叶青故意翻着白眼当没看见;跨上前一步就走进屋子里,可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在这时候,一阵诡异的阴风吹进来,‘啪’的一声就将本来还大开的房门一下给关上了。 陈叶青被这关门声吓了一跳,屋外面秦战受惊般的站起来,刚要伸手去推门,却被跟着站起来的裴毅抓住,轻轻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秦战知道裴毅是不会做出有损皇上和皇后的事情的,见他都摇头阻止,他也不便再多做什么,只是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心里想着要是一察觉到里面不对劲,他就会立刻冲进去救驾。 房间里的陈叶青受惊颇大的拍了拍胸口,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洛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后背心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喂!凌洛天,几天不见你变怂了啊!”陈叶青见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俩,开口说话自然就放肆了许多。 凌洛天再一次打开手里的折扇,一晃一晃的摇着,看向陈叶青:“真没想到,赵礼会是这么能隐忍的人,他不会治罪赵煜我能理解,毕竟煜王是他的亲弟弟,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可你呢?明明是个不受他待见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连你都跟着包容了?!” 陈叶青本来还想开口安慰安慰这受挫的家伙,却不料这家伙可真够嘴毒的,同一战壕的兄弟多日不见,一开口怎么又是来诅咒他的架势呢? 陈叶青翻着白眼不乐意,脸色也沉了下来:“呦!动手打不过赵礼,你现在是要把火气往我这个孕夫身上撒呀;凌洛天,你也就这点本事,要不然你咋就猜不出赵礼为啥包容了我呢?要不然你咋就和赵煜合伙儿欺负他,最后还被他反欺负了呢?兄弟,听哥们一句话,凡事别钻牛角尖儿,你欺负我不算本事,有本事欺负我男人去;还有啊,你咋就知道赵礼不待见老子呢?兴许那孩子就面瘫,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表情。” 凌洛天看着陈叶青噼里啪啦的一顿嚷嚷,就跟倒豆子似的;本来压在他心口的那丁点闷气,不知道怎么一会事,一下就被她的话气的消散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阴郁,精神振奋了许多。 “也许,我知道他为何待你不同了!”凌洛天虽然被陈叶青这一通连骂带损,但说话的口气还一下变好了许多。 陈叶青看这孩子不刺头了,也慢慢放下端着的架子,他这个人最不屑随便欺负人,尤其是这个人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他就更不想跟烂泥一般见识。 随手摆了摆手长长的袖子,缓缓地坐在凌洛天身边,陈叶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待我不同?我可从来都没从赵礼身上享受过什么特殊照顾,他也就现在对我好一点,还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想当初在冷宫里,我能吃上一碗东坡肉还是因为你的到来才尝到了一口肉香味儿。” 凌洛天摇晃着折扇,淡淡的笑;身上的戾气没了,一身华贵的锦服将他衬得别提有多好看,这样的凌洛天才像当初陈叶青见到的那样,贵气逼人、不可一世。 “因为你,不像他的皇后,不像后宫的女人,倒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妻子,让人看着觉得心里踏实。” 凌洛天这一张口,就把陈叶青惊着了:哎呦这倒霉孩子,这眼神咋就这么毒呢?他咋知道老子不是皇后,不是女人,还有啊,倒数第二句话不招人待见啊,啥叫小妻子,老子分明就是真爷们! 陈叶青不显山不露水的说着:“兴许这只是你内心的想法,在赵礼看来却不是那样;你也知道那家伙的级别不是你这种亲兽能够了解的;要不然,放着他万年都不睡老子,一睡还睡上种子。” 凌洛天嘿嘿的笑:“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赵礼早就知道赵煜心里的疙瘩,既然清楚这一切,你认为他会不知道当初是我们想尽法子将你从冷宫里救出来的吗?他清楚咱们的谋算,了解我们的计划,知道你也被卷进来了;谋反,这是多大的罪啊,赵礼能用法子盖住赵煜,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参与了弑君的行动,反而一盆子脏水倒下来全部都浇到本殿下的身上,让我成了赵煜的替死鬼;可是你呢?他如何才能护得住你?” 说到这里,凌洛天神秘的朝着陈叶青一笑,手中摇晃的折扇也是一顿,半晌后,开口说道:“办法只有一个,一个能让女人安身保命的法子就是自己的肚皮争气,所以,他送给你一个孩子保住你的性命!司马媚啊司马媚,真不知道你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让一个男人为了护住你都使用了这样的办法,可不幸的是,这个惦记上你的男人,是一朝之君,是赵礼!” 陈叶青只觉得本来飞扬的心情一下子跌宕到了极点,他知道凌洛天现在是恨死了赵礼,所以凌洛天的话他不能完全相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内心深处偏偏就有一股声音拼命地刺激着他的冷静,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你要相信,你必须相信!赵礼惦记上你了!他开始正眼看你了! 被这个声音吓得浑身冒冷汗的陈叶青脸色不好的看向凌洛天,水汪汪的双眸里面哪里一点的惊喜之色,满是惊恐还差不多。 凌洛天看他这样,乐的开心的笑出声:“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你一点都不喜欢赵礼,甚至还避他如蛇蝎!哈哈我现在总算是觉得出了口气了,赵礼他觉得赢了天下又如何?输给了一个女人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凌洛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叶青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这家伙,能不能不这么招人不待见。 凌洛天开心的直乐,尤其是在看见陈叶青因为受惊而略显微白的脸颊,更是开心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司马媚,我很好奇,你在害怕什么?被一个帝王惦记着,你知道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一个男人能为你呼风唤雨,只为你煞费苦心,你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天下第一人了吗?” “啊呸!老子才不像你那样狼子野心、发疯膈应呢!”陈叶青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冲着凌洛天一阵咆哮;他觉得被赵礼惦记上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我的这个爆脾气!老子是爷们好不好?你被一个爷们惦记上了还能乐的起来吗? 看着凌洛天笑的眼泪都挤出来的没出息的模样,陈叶青觉得自己没法再跟这疯子交流下去;气哄哄的走到门边,一把推开门的同时,就看见秦战和裴毅正直挺挺的站在外面。 陈叶青也不管刚才他的咆哮声有没有被这俩人听见,撩起裙子从门槛上跨出去,气的大喘粗气的朝着碧莹和一脸不安的黄梨看过去:“走!回去!” 秦战瞧着皇后娘娘脸色阴沉的走开,忙在跪下送迎的同时,眼底深处也闪烁出一丝不明和迷惘;其实刚才他们在屋子里的谈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后一声,他简直听的如雷贯耳;可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在知道皇上对他上心后,不是欢喜雀跃,而是气势汹汹,恨不得杀人全家的姿态。 裴毅就没有秦战那么好的武功,自然不知道这屋子里两人的对话是什么;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微动;又瞅见什么事儿都爱表现在脸上的秦战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不免好奇道:“你耳力好,说说看,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秦战瞧出裴毅是要打探消息的模样,不敢随便在外面乱说帝后,咳嗽了一声就装作没听见的转过身,直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 裴毅是个鬼灵精,哪里看不出秦战这是要替皇后隐瞒;快步追上去的同时,突然不痛不痒的冒出来一句:“你就算是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出来,咱们的皇后一定是气着皇上了!” 秦战猛地刹住脚步,像是看精怪一样看着聪明的有些让人心底发毛的裴毅;心里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这么聪明的家伙当好兄弟! * 陈叶青一路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可他却像是还能听见凌洛天大笑的声音一样,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碧莹瞅着娘娘气急败坏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额头上都冒出来一层薄汗了还不停下来;就朝着身边的黄梨打了个眼色,先走上前从袖口里掏出一方米黄色的帕子,轻轻的沾着陈叶青额头上的汗,软声软语道:“娘娘,现在天热,咱走上一会儿就行了,歇一歇脚,让奴婢给您捏捏肩可好?” 陈叶青听着这脆生生的声音,停下脚步看向一脸担忧的碧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停下,一副恨不得咬烂自己嘴巴的架势。 黄梨这时候也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枚新鲜味美的蟠桃,说道:“娘娘,您尝尝这新鲜的水果,可是这园子里自己栽种的果树结的果子,最是香甜美味,一口咬下去可鲜嫩多汁了。” 看着眼前红彤彤、香喷喷的蟠桃,陈叶青想也没想,就着黄梨的手一把就将蟠桃塞到黄梨那张跌跌不休的嘴里,最后还不咸不淡的赏了句:“这果子被你说的这么好,赏给你吃得了!” 黄梨被蟠桃塞住了嘴,自然也就不敢乱说话了,只是有些委屈的看向一项都待他们这些下人很好的主子,有些闹不明白跟凌太子说了一会儿话的主子,回来后咋就变得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陈叶青脑海里凌洛天留下来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灰暗,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赵礼盯上,他就恨不得自己死一万次;他就闹不明白了,天子陛下咋就瞅上他了呢?后宫的女人们啊,那可是各个都鲜嫩美味啊,先别提娴贵妃、曹贵人那种的国色天香了,就是嫔妃位颇低的小美人们那也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娇啊;就算是赵礼经常吃惯了香嫩娇软的小美人,现在有些腻歪了,但也不至于喜欢上他这种糙爷们吧! 如果真是这样,赵礼的跳跃性挑食未免也太凶悍了;他也不怕啃老子的时候咬豁了牙齿! 陈叶青怎么想都不对味儿,眼珠子一转,就转到了碧莹和黄梨的身上;这俩机灵鬼,可是号称后宫里的包打听,他与其一个人在这里想不明白糟心死,还不如干脆问他俩,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碧莹,娘娘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陈叶青狡诈的目光在碧莹和黄梨身上扫了扫。 碧莹一看主子有重新振作的气势,立马张嘴就迎和着:“娘娘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梨也跟着‘咔嚓咔嚓’的啃了两口蟠桃,接嘴说道:“奴才的一切都是娘娘的,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对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陈叶青在这一刻表示了前所未有过的高度肯定。 “你们说啊,咱们皇上正值盛年,后宫佳丽那也是年轻娇美,可美人们咋就没一个人怀上皇上的种子呢?咋就偏偏娘娘我,一睡就种上,而且还一种就种两次!” 陈叶青话音刚落,碧莹就抢先回答,就看小丫头一脸鄙夷的模样,很是不屑的说道:“娘娘,那帮狐媚子成天都在想着怎么勾搭皇上,丧尽天良的事儿做的多了去了,天王菩萨长了眼睛这才不让那帮贱人怀孕;要奴婢说,那都是她们的报应,遭了天谴!” 看着碧莹一撅一撅的撩蹄子样儿,陈叶青觉得这丫头再这样说下去,她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遭天谴的! 黄梨没碧莹那么迷信,张口闭口报应天谴什么的,只是在思考了一下后,开口说道:“娘娘您不提这档子事儿奴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后宫之中当属娴贵妃是最得宠的,也是皇上翻牌子最多的嫔妃,她入宫的时间还是最长的呢,按理来说是该有个孩子才对!” 陈叶青觉得自己还是跟黄梨能聊上天,忙蹿着头凑上去,仔细再听黄梨说下去。 黄梨看娘娘双眼发光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张嘴就说到:“奴才在娘娘宫里当值之前是宗亲府里的人,虽然上不了台面可因为经常给各宫主子传递消息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是最多的;奴才记得,当初给娴贵妃传话的时候,无意之间听娴贵妃给贴身大宫女说了一句,似是叫家中的母亲为她稍带一些民间的偏方好方便她能够怀上皇嗣,还说宫中太医没一个顶用的,她吃了那么多补药汤药,偏偏肚皮还是没动静。” “什么?那个狐狸精居然还在背后使过这种手段?”碧莹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那贱人,勾引了皇上不说,还企图染指皇嗣?真是没天理了,哼!还好那些补药都不灵,要不然让那种女人怀了皇子还有咱们芙蓉宫的好日子过吗?!” 陈叶青看碧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真真是头疼得紧;要不说这丫头有的时候是个萝卜头呢,她咋就天真的以为后宫的女人不希望生个孩子更加稳定自己的位置呢? 在陈叶青看来,别说是娴贵妃了,恐怕就连曹贵人和黄娘娘那帮女人都在背后努力过,只是,没一个成功罢了! 可是,这又有些不对劲了,在西巡的路上,他也就是被赵礼按着猛灌了几天种子,他都争气的怀上了孩子,按理来说身体底子比他还要好的娴贵妃等人更是应该容易怀孕才对;可她们为何就是没动静呢?难道是…… 陈叶青想到这里,脊梁骨后面就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艾玛!赵礼不会是强悍到连自己的种子都能控制,说不让谁怀孕谁的子宫就只能用来长瘤子吧?! 就在陈叶青抓心挠肝的快要把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破可还是想不明白赵礼的内心世界时,外面的宫人进来传报:皇上来了?! 哎呦喂,现在是一时不见老子就如隔三秋了是不是? 早上不是还在一起用过了早膳么,他不怕时时相见两两相厌啊! 碧莹一听说皇上来了,飞奔一样的冲进后厢的里间房子,再飞一样的跑出来时,手里正拿着一件堪比纱帐一般的薄裙,上赶着就在陈叶青的身上比比划划。 陈叶青一看这丫头这架势,咋就觉得份外眼熟呢? “碧莹,你这是在做什么?” 碧莹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专注于自己的工作,道:“娘娘,奴婢想明白了,现在趁着皇上只和咱们在一起,就一定要想法子把皇上的心彻底牢牢的抓住,免得等回到宫里,娘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倒时候让那帮狐媚子骑到咱们的头上欺负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不欺负别人就是谢天谢地了! 陈叶青一把挥开碧莹手里薄成透视装的长裙,一脸的无奈和头疼表情:“我说,你能让本宫消停两天吗?你拿着这件蚊帐往我身上套?你不怕勾引的赵礼兽性大发把老子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还是说,你收了娴贵妃的小钱,让本宫穿这件蚊帐冻的鼻涕哈拉,干脆发一次烧把这孩子给烧没了!” 碧莹手里正拿着长裙在陈叶青身上比划,一听到主子这话,登时就瞪大了眼睛,瞬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眼看着就要聚拢水汽:“娘娘,您可别跟奴婢开这样的玩笑;奴婢只是一心替娘娘着想,开始心急了嘛!” 一看小美人马上就要梨花带雨,陈叶青忙开口去哄:“哎呦呦!别哭了啊我的小心肝,我不是说着逗你玩呢嘛,瞧你还当真起来了?!” “娘娘,您真是坏死了!”碧莹跺着脚擦着泪,被陈叶青抱在怀里就嘤嘤嘤的哭泣。 陈叶青现在自顾着哄碧莹了,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的喊着;等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时候,黄梨和满房子伺候的宫女都已经跪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陈叶青抬头望门口一望,哎呦我勒个去!他咋就忘了赵礼这孙子来了呢? 碧莹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哭啊,‘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如上刑场般脸色发白,陈叶青也好不到哪儿去,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来个大礼迎候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面部表情表达的并不清楚的赵礼迈步进来,却是直直的走到陈叶青身边,扶住他快要发软的双腿。 “你有着孩子,就别做那些礼数了!” 陈叶青看着赵礼握着自己的大手,脑海深处百转千回,瞅这架势是没生气? 可陈叶青的这口气还没喘均匀呢,就又听见赵礼冷冷的声音传来:“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怎么成天一副垂泪唱哭的模样?小贝子,等回宫让这个宫女在浣衣局里待着,重新让宗亲府拨一个得体的宫女伺候皇后!” 他大爷的!原来是在这个地方等着老子呢! 就看赵礼话音刚落,碧莹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此时,小姑娘眼里的泪水是真的流出来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助的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也一下心急起来,嘿!这明明都是他的人,他赵礼咋就一来就大刀阔斧的整治他的奴才呢? “皇上,臣妾不要宗亲府重新派人,臣妾这么些年一直都是碧莹伺候,早已经习惯她在身边;请皇上开恩,收回成命吧!” 陈叶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朝着赵礼就盈盈下拜。 赵礼本来还不露痕迹的脸色因为陈叶青的这段话和这个动作一下就变的极为难看,一双手本来是要再将他扶起来,可是最后还是忍住没伸出去,只是僵硬着脸色,看向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却依然痛哭害怕的碧莹,道:“皇后真的想要这贱婢留在身边?” 陈叶青因为赵礼对碧莹的称呼,一下就不悦的蹙起眉心;这男人,突然来这一趟是来给他找事来了是不是? 抿了抿唇,陈叶青一下就叩头在地上:“请皇上高抬贵手!” “你……” 赵礼一下气噎! 这时候,满屋子的人谁都能看出来,皇上被皇后气着了,皇后为了一个奴才跟皇上牟上劲儿了。 不大的房间里,瞬间就冷的跟下了冰雹似的,满屋子的人,除了站的直挺挺的赵礼,剩下的人全部都乖乖的跪着,连一个大喘气的都没有。 碧莹也知道皇上这是动怒了,心里在一片感动自家娘娘为她所做的一切的同时,刚想咬一咬牙扑上去求一求皇上不要跟娘娘生气的时候;突然一道冷光射来,碧莹吓得一个哆嗦,偷偷地顺着那冷光看过去时,就对上娘娘夹杂着怒气的眸子死盯着她,无言中好似在说:你敢动一下,本宫就让你好看! 碧莹吓得不轻,这下,别说是让她动一下,就是让她大口的呼吸一下她都不敢了! 赵礼眼睁睁的看着陈叶青像是护犊子似的护着他的大宫女,记忆,像是被抽拉回去一样;他记得数月之前,他和重回芙蓉宫的司马媚在一起时的当晚,这个女人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抱着她的大宫女,无限谄媚嬉笑,好不快活乐呵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只是当下也没多想,以为这俩主仆只是关系好了一点;可今日一见,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你有见过主子向奴才赔礼道歉还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的吗? 赵礼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是不对味儿,可偏偏这时候这个笨女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着实气得他火冒三丈、眼睛发晕! “小贝子!” 贝公公被这一生龙吼吓得一个哆嗦,跪着爬向赵礼的脚边,小脸煞白的模样显然也是被难得如此生气的赵礼惊着了。 “皇、皇上!奴才在!” 赵礼脸色冰冷,道:“既然皇后这般喜欢碧莹伺候着,那朕就没必要在这里堵着皇后的心;摆驾!回去!” 小贝子接令,一个激灵就站起身,跟在赵礼的身后就踢踢踏踏的小跑出去。 陈叶青就这样垂着头跪着,直到耳边的一堆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一个身体发软,双手无力的撑着地面垮下肩膀。 碧莹一看这情况,眼睛里的泪水更加泛滥起来,扑到陈叶青面前就哭嚎起来。 黄梨也被这突然闹出来的一出折腾的浑身冒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敢和皇帝拧起来,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宫女。 碧莹的哭喊声就在耳边不停地转来转去,陈叶青听的心焦,刚要喝止她别再哭了,就听身旁跪着的黄梨一下就拔高嗓门,冲着碧莹就是一通怒喝:“你还哭?还不是因为你乱哭,让皇上看见,这才生了娘娘的气吗?” 碧莹心中悲痛,本来想哭一哭发泄一下,谁知道被黄梨这么一吼一下就死闭上嘴,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看向娘娘神色淡淡的模样。 “娘娘,都是奴婢给您惹祸了!”碧莹止住哭声,上前就将陈叶青扶起来。 陈叶青看了眼这双眼通红的丫头,要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因为他知道,其实赵礼生气绝对不会因为碧莹乱哭;而是因为他,忘记了身份,嘴巴上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那样的话,白白的被赵礼听得一清二楚;所以那位天子陛下这才将碧莹当成了出气筒,好一顿收拾! 惹恼大BOSS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尤其是把大BOSS气的直接甩手走人,那就更不能用一个‘严重’来形容的了。 当陈叶青看着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将四个冷馍馍和一碗蛋花汤摆在陈叶青面前,并告诉他这是他的午膳时,陈叶青捂着心口嗷的一声惨叫起来:赵礼嗳!孙子嗳!不带你这么幼稚的打击欺负人的嗳! 碧莹看着那碗飘着菠菜叶的蛋花汤,哭了:“娘娘,要不咱去跟皇上服个软,说声错了,让皇上从咱们这儿讨点好处,这样也不必委曲自己的胃不是吗?” 陈叶青看着那碗蛋花汤,终于倔强了一回:“老子不去!凭啥让我去跟他道歉,我做错什么了?不就安慰了你几句吗?他还乱骂人了呢;一个大老爷们就这点肚量,谁惯着他!” 于是,能屈能伸的叶青哥哥虎躯一震,端起蛋花汤就咕叽咕叽的几口喝了一肚子的水饱,看着盘子里的四个冷馍馍,贝齿一咬,眼睛一闭,啊呜一声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第二天 面生的小太监又送来了一晚蛋花汤和冷馍馍,昨天没沾一点油水的叶青哥哥脸色有点菜青色,倔强的看着小太监投来的可怜眼神,瘪瘪嘴不说话。 黄梨看不下去了,凑上前好言相劝:“娘娘,就算是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不是?您饿着肚子还能忍着,饿坏了腹中的小皇子可就让人心疼了呀;您听话啊,去跟皇上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听说皇上这两天一直都待在书房里没出来,八成就是在等着您去呢!” 一听这话,陈叶青又要强了一回,骄傲的梗着脖子,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冷傲姿态:“不去!让他一辈子都在书房里等着吧!本宫什么也没做错,不就是喝蛋花汤嘛,还营养呢!正好本宫前段时间油腻的东西吃多了,腰上长了些肥肉,这下好了,皇上都为本宫费尽心思的减肥呢!再说,赵礼他愿意把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苛待成豆芽菜,等将来小豆芽生下来长得不像他,他可别怀疑本宫红杏挖洞、暗渡鬼胎!” 话一说完,陈叶青又当着众人的面把那碗蛋花汤一饮而尽,嘴角噙着一口鲜嫩的菠菜叶子,一边眨着眼边不甘心的泪一边硬气的咂巴着嘴;谁说菠菜叶子不好吃来着?谁说蛋花汤没味来着?老子就好觉得这蛋花汤配菠菜叶是天下极品的美食! 第三天 来送膳的人变成了贝公公,就看贝公公撑着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子,顶着严重睡眠不足的熊猫眼,哎呦哎呦的提着食篮跑到陈叶青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来的同时,又从食篮端出一碗新鲜做出来的蛋花汤。 现在陈叶青饶是嘴巴再硬,也有些扛不住了!他叉叉的!连着喝了两天的蛋花汤,他现在只要一打嗝就能从嘴里飘出一股浓郁的鸡屎味儿;要不是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些自尊心,他早就扑倒赵礼脚边抱他的大腿了! 贝公公显然是受虐颇惨的现象,一脸苦兮兮表情的看向陈叶青,道:“娘娘嗳,您救一救奴才吧!” 陈叶青冷哼:“你是赵礼的狗腿子,有事找他救你去!” 贝公公哭得更伤心了:“娘娘嗳,这事儿只有您能救奴才啊!” 陈叶青眼皮一跳,看着贝公公,等着他的下文。 “皇上自从两天前从您这里离开后,就一头扎进书房里再没出来;成天都在看奏折也就罢了,看完奏折还大半夜的蹲在房门口朝着您这个方向发呆;娘娘嗳,皇上是真龙天子,我们这些俗人哪能跟他比呢;皇上龙行虎步,两天两夜不合眼的折腾自己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奴才这小身板眼看着就要熬不下去了;娘娘啊!您是菩萨似的心肠,就去跟皇上服个软,说句好话哄一哄,然后再往皇上怀里那么一靠,皇上保准立刻恢复正常,到时候,他再也不往死里看奏折,再也不半夜没事干盯着您的房顶乱瞧,更不会在看见书橱里的那本《资治通鉴》乱撕着玩了;娘娘嗳,您就行行好去一趟吧,奴才在这儿给您磕头了啊!” 看着贝公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叶青心里也有些发软;你说赵礼那个没出息的,没事折腾自己也就罢了,咋就偏偏折腾上贝公公这样弱柳之姿的娇俏人儿了呢! 【因为前一次上传没成功,重新传了一遍;如果看见一样的章节名,别点开啊!】 正文 062:可爱的小别扭,中毒 章节名:062:可爱的小别扭,中毒 在贝公公一声挨着一声的哭嚎声中,陈叶青双目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蛋花汤,忍了又忍后,终于站了起来。 伺候在身旁的碧莹和黄梨一下就贼亮了眼睛,包含希望的看向他家主子。 陈叶青轻咳了一声,微微的扬起下巴,高贵逼人的就像一只女王孔雀的对贝公公说道:“起来吧,本宫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去瞧一瞧那个家伙。” 贝公公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差点没高兴地厥过去!只感觉一道温暖的曙光从皇后端庄美丽的脸上照下来,简直就是在救赎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灵魂啊! 陈叶青说到做到,带着一帮人和因为哭得太厉害现在直打哭隔的贝公公朝着大园的书房走去;一路上,伺候着金贵主子们的奴才们一看见皇后娘娘的仪仗队来了,各个都垂着头不敢去看,有几个胆儿肥的悄悄地抬起头妄图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后,只觉得自己贼眉鼠眼的还没瞧清楚皇后的容颜就瞬间被皇后身上的气势惊得再也连偷窥的小心思都没有了。 怪不得皇上现在越来越上心皇后娘娘,瞧瞧这气势,看看这气度,世间还有哪个女人比皇后娘娘更加高贵威仪、端庄静美的? * 赵礼正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临摹着书画,手中的丹青笔被他捏了许久,可就是迟迟没有落下来,反倒是眉心中的结越来越拧的深;雪白的宣纸上,只是简单地勾勒了几笔,隐约间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轮廓;兵荒马乱中,那个不知名的女子神色凄惶的坐在马车上,身上似乎被包裹了一件厚厚重重的东西,显得整个人都圆润臃肿极了;可偏偏就是这样,那名女子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生生觉得这么一副简单地画看上去也是极有味道的。 直到伺候在门口的宫人在通报皇后娘娘来了,本来一直垂着眸打量着画卷的赵礼一下就抬起头,骇然睁大的眼睛里先是惊讶,接着是不解,最后刹那间演变成狂喜,但狂喜硬是被他按压下去之后,却如万千川流归于大海一般,慢慢化为平静。 赵礼要人撤下桌案上的宣纸,站在原地张望了一番后,忙抽出手边抽屉里的一本书,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门口,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上,打开书从容淡定的的翻着。 陈叶青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赵礼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册,那眉眼间的专注劲儿,似乎已经被书中的情节完全吸引住了一样,连他躬身行礼的时候,都没搭理他。 陈叶青半跪在冰凉的地板砖上,膝盖虽然被隔得有些发麻,可依然强忍着没敢动;倒是跟着一起进来的贝公公瞅见这一幕,差点捂着脸直接转身走再也不理他这个幼稚别扭的主子,可又一想到若是自己走了恐怕真正的苦日子就要来了,秉持着英勇就义的精神,小贝子凑到赵礼耳边就提醒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啊哦!皇后来了!”赵礼经由小贝子‘提醒’这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转眸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 小贝子看着他家天子这副明显装傻的模样,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子:皇上啊皇上,您又何必在这时候拿乔起来呢?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夜里蹲在门口朝着皇后下榻的房间方向傻瞪瞪的望着,望了许久没见动静,也不知又是谁生闷气,闹小性子,不是撕司马迁大人的著作就是嘀咕着司马家的人都是驴脾气这样的话。 现在好不容易盼到娘娘来了,您看您?您就不怕又把娘娘给气走了,自己又巴巴的天天蹲在门口偷瞄娘娘的房顶啊!?小贝子实在是为这样的主子忧心啊;想他小贝子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贴身照顾;主子雷厉风行的性子他见过,杀伐决断的性子他也见过,就连当初柔妃娘娘去了,主子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的模样他都见过;他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主子千百种面孔和心性,可他就奇了怪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子又有这种像毛头小子,无赖小孩儿的脾气了? 连小贝子都看得出赵礼这是在装傻,陈叶青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瞧瞧这孙子手里拿着的那本书,倒着拿都能看的津津有味,赵礼啊赵礼,你还真够神仙的! 赵礼虽然在心里严重嗤之以鼻赵礼的这副行径,可是想到自己都已经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了,也不怕再后退一步;再说,他是真心不想再喝蛋花汤了,那蛋花汤喝的他都快拉肚子了! 陈叶青温顺的垂下眼眸,刚想酝酿个情绪装出一副可怜后悔的小样儿来成全赵礼这装逼又傲娇的性子,可这情绪还没酝酿上来,他突然感觉小腿一抽,跟着痛苦的‘哎呦’一声就‘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赵礼本来还端着呢,突然被陈叶青这一嗓子吓得,扔了手里的书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凑到陈叶青跟前,脸色紧张的看着那个紧皱着一张脸疼的哼唧哼唧的女人。 这下,别说是赵礼乱了,整个书房里的人都乱了! 黄梨是个机灵的,立刻就跑出去大喊着请徐太医;而此时,陈叶青也已经被赵礼一把抱起来,朝着后厢房的大床上直奔而去。 陈叶青只觉得小腿肚子就像是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狠狠地拧巴着一样,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整条腿都开始不规则的颤抖。 赵礼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己坐在床上让陈叶青坐在他的腿上,想要伸手去揉一揉陈叶青颤抖不止的小腿,可他刚一碰,本来还小声呼痛的她更是尖声叫起来。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礼着急的额头上都出现细密的汗珠子,瞪大了一双眼睛怒喝一般的朝着周围已经跪下的奴才们狂发脾气。 陈叶青耳边听着赵礼的咆哮声,眼睛看着他急的青筋都爆出来的脖子,忍了又忍,终于说出一句话:“应该是腿抽筋了,你别喊,等过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碧莹跪趴在陈叶青的身边,一听见娘娘说这话,立刻凑上前将陈叶青的鞋袜脱下来,一双小巧的小手力度适中的轻轻地揉捏着陈叶青疼痛难忍的小腿,看着主子一点一点平静的表情,心底深处这才长吐出一口气。 赵礼紧抱着怀里柔弱的人,看着她慢慢好起来的脸色,又瞧着碧莹揉捏的指法,这才跟着稍稍平静下来:“真的无碍吗?还很疼是不是?徐太医怎么还没到?” 最后这句话,是赵礼冲着门口怒吼的! 随着怒吼的声音刚落,就看黄梨领着小跑的快要哮喘发作的徐太医双双跪在地上。 赵礼现在只看见陈叶青的疼痛了,根本懒得理这些礼数,招了招手,就叫徐太医快点凑上前把脉;徐太医身为妇科圣手外加妇女之友,一看这情况就知道皇后娘娘是遭了什么罪;其实,这罪也是孕妇最常见的;当妇女怀上孩子之后,由于胎儿要吸收母体营养和母亲吃下的食物营养,母体本身就会处于一种随时缺失骨钙的倾向,再加上妇女在怀孕后又不喜欢动弹,就更加会引起小腿抽筋、半夜多汗这样的微小病症。 徐太医临床经验十分丰富,本来想张口凯凯而谈几句,可看见皇上那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吓得一个哆嗦,还是决定先把一把脉装装门面好了。 其实徐太医出现的那一刻,陈叶青的小腿抽筋已经好了一些,除了有一点点的撕疼,根本没前面那一阵来的严重;可是他也是在看见赵礼那副严肃到恨不得杀人放火的模样时,选择忍耐了。 哎!这个别扭的男人啊,你说他好的时候还像个人,他不好的时候咋连鬼都不如呢? 陈叶青把赵礼当人肉沙发舒服的靠着,看着徐太医老脸煞白煞白的给他把脉,一双手依然颤抖如筛,简直能跟他的脉搏跳成同一频率;嘿这小老头儿,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哪里是把脉呀,分明是在装腔作势呢! 想到赵礼时不时的就欺负徐老头,陈叶青也不好揭穿这老家伙,只能任由小老头儿捏了捏山羊胡须后,一副认真谨慎的模样趴跪在地上,回话:“启禀皇上,皇后并无大碍,只是最近身子有点虚弱,多补补就好了!” “只是这么简单?她刚才都摔在地上了!”陈叶青不相信的开口反问。 徐思依然趴在地上回道:“皇上请宽心,娘娘并无大碍;老臣下去开服凝气养胃的药,娘娘吃了,再配上合理的膳食安排,以后自然就不会再出现筋挛抽筋的状况了!” 赵礼一听陈叶青这病真是跟营养没跟上有关,在屏退徐太医之后,唬着脸就瞪着小贝子,语气又沉了下来:“朕要你吩咐人好好照顾皇后,没把人照顾好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弄生病了?朕是不是太依赖宠信你,惯得你欺上瞒下,不将朕的话当一回事?!” 小贝子真是个无辜的孩子,一听皇上这是要拿自己开刀,顿时就吓的浑身瘫软,跪在地上就大呼冤枉。 陈叶青看贝公公顶着一对国宝级的烟熏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由碧莹扶着站起来,看着脸色不善的赵礼,说了实话:“皇上,真不怪贝公公,是臣妾这两天蛋花汤喝多了,这才失了营养!” 赵礼本来还在怒瞪着小贝子,看这小奴才哭的一抽一抽的,没想到经陈叶青这话一说,顿时让他哑口无言不说,连整张脸都烧起来! 蛋花汤?可不就是他一气之下让御膳房跟来的厨子按照自己的吩咐做的吗? 这说来说去,莫不是他下错了命令,苛待了皇后? 赵礼的脸色一时间由平静转为微红,再由微红变成涨红,最后在陈叶青微眯的眼神下逐渐变成了铁青;整张脸跟调色盘似的不说,甚至还越来越烫,最后,饶是淡定如赵礼也再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朝着门口就又头也不回的奔出去! 陈叶青站在原地看着赵礼不知是羞臊而走呢还是愤怒而奔,只是在看见赵礼离开后,碧莹又哭丧着一张脸凑上来,声音怯怯嗫喏的说道:“娘娘,您什么时候能不这样气皇上吗?” “本宫气他了吗?”陈叶青无知无觉的眨了眨眼。 身旁,黄梨和碧莹,甚至连小贝子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陈叶青很无辜,他明明是实话实说救小国宝与危难之中,怎么就成了故意气走赵礼,落得了一个坏人的下场呢? * 西巡队伍在涂虎城里小住了半个多月,期间,凌国的使者带着凌国皇帝的最大诚意来了,一番谈判下来,赵礼硬是从凌国最富庶的边疆刮下来七座富饶辽阔的城池,还与凌国达成通商合作友谊关系,让凌国的白瓷、香料专门出口与大周,算是完全控制了凌国叱咤与其他四国之上的稀有特产。 听说,凌洛天在被使者接走的那一天,听说自己能够平安回国,是用七座城池和凌国最惹人垂涎的白瓷和香料出口权换来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硬是从嘴里喷出一口黑血,最后还是被秦战带着禁卫军送到马车上,这才气息奄奄、精神萎靡的离开涂虎城,朝着故乡一奔不回。 至于接见萧腾和尤烈两位将军,陈叶青也只是听黄梨随口那么一说;讲那萧腾将军是个战场上出了名的玉面猛将,一张俊美硬朗的脸颊一出现在大园子里就惹得不少宫女奴婢前去围观;至于那尤烈将军,却是一脸的络腮胡须,标准的臂圆肩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两位大周近年来风头正劲的边关守将,一个貌若潘安,一个况似李逵,凑在一块的场景别提有多另类和谐。 陈叶青听着黄梨的汇报,无精打采的倚在贵妃榻上正在逗手边的白毛鹦鹉;看着鹦鹉学舌般叽叽喳喳不消停的模样,连日来有些郁闷的心结也散了许多。 再过两日,他们这帮人就准备回京城了;没想到此次西巡,还没到西边就要打道回府,而且路途中还经过了那么多事;其实想来赵礼从头到尾都没真正的想要去西边防线,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一个大幌子,骗了所有人,整治了那些暗怀鬼胎的佞臣之辈。 “娘娘,贝公公又送来一筐涂虎城最新鲜产下的水梨,您尝尝?”碧莹这时候走进来,手中的水果盘子里当真是放了数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梨,老远都能闻见新鲜香甜的香梨味儿。 陈叶青淡淡的瞥了眼碧莹,这丫头心里有什么打算,他会不清楚? “行了,你不会是又要劝我去瞧一瞧皇上吧?” 自从上次在赵礼的书房中将他又无意间的气走了之后,这半个月来,那位脾气很大的爷再也没出现在陈叶青面前;听黄梨打听来的消息说,前几天涂虎城刺史裴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藩国美女,各个长的跟蛇精似的,一不留神就全部都钻到赵礼的书房里;这美人一钻就再也没出来;于是这偌大的园子里就又开始传起绯闻来了:说什么皇上换了口味,不喜欢大周细皮嫩肉的千金闺秀,倒是爱上了充满异国风情的火辣蛇精? 当陈叶青听到这股传言的时候,自己也是相当气愤的;碧莹更是一下就泪奔出来,捏着小帕子就压低着嗓音开始数叨赵礼的见异思迁:“娘娘,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您现在怀有身孕,他更应该好生照顾着才是,怎能因为那些个不入流的异国女子就冷落了您呢?!” 陈叶青也是被气得瑟瑟发抖:嘿他个孙子!有美人玩都不叫上老子?! 谁知道陈叶青被气得浑身乱颤的场景不知道被那个舌头长的小丫头给传出去,于是到了第二天,就又有另一股传言悄悄地蔓延开:皇后善妒,并非表面上那么端庄得体,皇上不过是宠幸了几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异国美人,皇后就气得脸色发青,脚底发麻,甚至还大骂着皇上自私霸道,只顾自己享乐,不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妙处。 流言蜚语满天飞,陈叶青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吃吃喝喝;好在赵礼那家伙还没完全被蛇精们勾去神智,期间多次让小贝子送来一些涂虎城特有的山珍海味给陈叶青补身子,瞧,就连这只会说话的白毛鹦鹉都是赵礼差人送来的。 赵礼的这个举动,在陈叶青看来是那家伙被美人们伺候美了,就想到了他这个怀着身孕的皇后娘娘,于是像是打发货物一样随便打发了一点乐子罢了;可这一幕落在碧莹的眼里,却是皇上虽然身在蛇精怀中,可心却在娘娘手里;所以,只要小贝子一送来好吃食,小丫头就费尽心思的想要让他去看一看赵礼,或者是跟赵礼说会儿话;不要求一定能感情猛增,但最起码能做到陪喝陪玩也是不错的。 可偏偏陈叶青却是个巴不得赵礼一辈子都别来找他的脾气,一看见赵礼被众多美女蛇缠上了,在深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老怀甚慰:虽然看不见美女蛇的妖娆风采,但总比让他日夜面对赵礼来的强! 日子又过了两天后,西巡的队伍终于从沈家的大园子里出发了。 当天,风和日丽、秋叶微黄,在满城百姓的跪候中,陈叶青由碧莹和黄梨扶着,慢腾腾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叶青穿着一身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披着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脚穿凤纹绣鞋,乌黑的鬓发上斜斜的插着嵌绿松石花形金簪,一对如意耳扣佩戴在那如珠如玉的耳垂上;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赵礼正好在初阳中缓缓地转过身,四目相对时,都齐齐沉默着看向对方。 赵礼一身华贵无比的玄色双龙龙袍尊贵无双的穿在他的身上,头上的紫玉金冠下垂着红色的丝绦,就这样服帖争气的垂在他的耳边,坠落在他的胸口;偶尔会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一下。 这一面,是继两人半个月前的见过的最后一面之后的第一次相见;陈叶青在赵礼眼中分明看见了一丝朦胧的惊艳和停顿,等他再好奇的追寻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时,这家伙的眼睛里又变成了一片幽深之色,如墨潭一般让人看不见底部。 陈叶青不用与涂虎城的百姓和还滞留没走的萧腾、尤烈两位将军告别,直接由碧莹扶着便乘上了属于自己的凤撵马车;马匹骏马依次排开,香车华盖富贵无比,里面的装饰更是极为考究舒适,跟赵礼乘坐的龙撵也不分上下。 陈叶青一坐到马车里就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半躺在软乎乎的垫子上,随手在小桌上捡了几个坚果‘咔吧咔吧’的咬开了吃,嘴上还不忘对黄梨说道:“你下去打听一下,那几个异域美人可跟着咱们一同回宫?” 黄梨得令,刚准备下马车去打听一番,就看碧莹在这时候却伸手一把拦住黄梨,神秘莫测的看着陈叶青一看,就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说道:“娘娘,奴婢都打听好了;皇上对那几个美人并不上心,听说只是当成玩意儿逗了几天后就差人给了点银子打发了;没跟着咱们一同回宫!” “什么?那个渣货!”陈叶青勃然怒了:“全天下男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哪有像他那样的海客,玩一玩、乐一乐就随便打发了?那么多美人蛇好歹也带回去一条呀,免得到时候想念那其中滋味,看那家伙不憋死过去!” 陈叶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懊悔;早知道美人蛇只是赵礼随手的玩具,他就应该以权谋私,私底下瞧一瞧那些个勾人的美人蛇究竟长的怎么样?赵礼那家伙的口味甚是刁钻,看上的女人不是国色天香就是倾国倾城,想必那些供人取乐的美人蛇们更是风情无限、撩人心魄;想到自己就这样白白的错过了拉美人小手,看美人小腰的绝好机会,陈叶青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学着凌洛天一口黑血喷出来,直接嗝屁算了! 碧莹有些不解的看向娘娘,她咋觉得娘娘这气生的有些不对味儿呢? 难道娘娘还希望皇上将那些胡蛮妖子带回宫里去?也不想想,宫里已经有娴贵妃和黄娘娘那两只妖孽了,如果再加几只,后宫可就成了妖精横行的天下了;到时候,皇上恐怕会更加没时间来芙蓉宫了呀! 碧莹觉得自家娘娘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哪有盼着自己男人把外面女人往家里带的当家主母啊! 黄梨也有些闹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个什么意思,刚才他还以为娘娘让他去打听清楚敌情后,好在以后能摁死那帮妖孽,却不料娘娘的意思却像是极为不舍那些妖精似的;瞧瞧,现在都是一副痛心疾首,要去找皇上拼命的架势了! * 西巡队伍中,伺候在皇后凤撵附近的奴才们都悄悄知道一个事实:就是一向好脾气的皇后娘娘,生气了! 究竟是气什么,大伙儿也猜不准;只是知道在从沈园出发的那一天,皇后的凤撵中发出一声愤怒的狼嚎,接着又听见皇后娘娘似乎在问候皇姓赵家的祖宗;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都是贱命一条,可是再贱的性命那也是性命啊,所以,在知晓自己伺候的主子如今正在气头上之后,更是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算是偷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话,都恨不得一秒钟见聋子哑巴,打死都不敢乱说出去。 而走在凤撵前面的龙撵里,低气压也在环绕着;赵礼正无聊的翻看着手里的书,一双眼睛偶尔清清冷冷的落在一旁的软垫子上,脸上一闪而逝几分落寞之色,可很快,就又恢复成往昔的冷漠和倨傲。 小贝子伺候在马车里,在小心的观察到自家天子在将目光第十八次落在软垫子上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前问道:“皇上,这个垫子是当初照您的吩咐特意做给皇后娘娘的,娘娘现在身子沉,恐怕久坐马车也是不舒服的,要不奴才将这个垫子给娘娘送过去?” 赵礼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听见小贝子的这番话,一下就竖起了耳朵,一脸的欲盖弥彰:“不给她送!把这个垫子丢开,她自己坐得不舒服会嚷嚷起来的!” 小贝子一听这明显的气话,咬着嘴唇皱着眉一眼愁绪的看了眼他家天子:皇上陛下呦!您这是又跟谁滞着气了?您要是真的不想给娘娘送,何必让自己的眼珠子一遍又一遍的往那个垫子上瞟呢? 小贝子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他家想来独断独行、雷厉风行的天子陛下,咋就总是在皇后娘娘那儿犯小性子,使小拐子呢?! “小贝子!” “奴才在!” “这个垫子是按照吩咐填了上等的羽绒锦鼠毛找手最巧的绣娘熬夜做成的吗?”瞧瞧,谁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要把这垫子扔开的? 小贝子像是哄孩子似的看向他家天子,听话的应了句:“回皇上的话,正是上等的羽绒锦鼠毛做成的,听绣娘说能让坐在上面的人觉得柔软暖和,若是放在马车里,还能起到保护颠簸的作用呢,坐上去可舒服了!” 能不舒服吗?在马上就要离开沈园的前三天,皇上不知是从哪里知道大宛国有一种锦鼠毛可以用来做成厚实的垫子;听说大宛国的皇室宗亲的家中,几乎都有几张这样的好东西,专门用来给家中女眷长久坐车骑马时用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向来都公正廉明的大周皇帝宣武帝第一次滥用职权,硬是逼着马术极好的尤烈将军骑着千里马快速奔赴大宛国边界,硬是花了不少的钱从一个海商手里买了几斤极为难得的锦鼠毛,然后,又请了涂虎城里最能工巧织的绣娘日夜赶做,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做成了两个羽绒锦鼠毛的垫子;做好后,小贝子本以为皇上会利落的让他给皇后娘娘送去,谁知道这次皇上改了脾气了,不再向以前那样得了好东西第一个往皇后的院子送,而是差人将这两个宝贝垫子直接拿到龙辇上。 出发的那一天,皇后娘娘艳丽无双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一颦一笑都像是能牵动人心一样;小贝子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家天子刚要走上前欲扶一把皇后娘娘的时候,娘娘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转了个身就走向身侧的凤撵,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当时皇上的那个脸色啊小贝子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从离开沈园,离开涂虎城的那天起,皇上的心情就很不好;天天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硬是将手里的那几本书都快翻烂了也不怎么搭声,只是偶尔会盯着那两个垫子瞧得出神,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故意伸长腿,踢腾那两个无辜的垫子,一副咬牙切齿、恨得眉头紧皱的模样! 当初,在来西巡的路上,小贝子日思夜想着就是能随着皇上坐一坐这龙撵,享受一下被八匹马拉着的马车的滋味;可是,当他终有一天坐进来之后,他后悔了呀!马车里阴雨密布、电闪雷鸣的呀,尤其是在偶尔听见后面的凤撵中传出轻轻地说笑声时,小贝子似乎还看见皇上紧攥着拳头微微颤抖的模样! * 在西巡队伍往回走的第四天,陈叶青终于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浑身发软的依靠在身后软绵的靠垫上,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手边捏着从涂虎城中带出来的美味水梨,‘咔嚓咔嚓’的咬了两口,看向跪坐在身边脸色蜡白蜡白的碧莹,道:“本宫最近瞅着周围人看本宫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你觉得呢?” 见娘娘居然主动发现了问题的症结,碧莹如猎鹰般猛地扑上来,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望和期待:“娘娘,您终于发现了吗?” 陈叶青被如狼似虎般的碧莹吓得往后一缩,颤颤巍巍道:“昂……那个……发现什么呀?” 碧莹就跟玩变脸一样,一下转为凄苦,两行泪顺带着也落了下来:“娘娘,您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您难道没主意这几天皇上他的心情……很、很糟糕吗?” 陈叶青眨了眨眼,很平淡道:“赵礼吗?他平常不都这样吗?冷着一张脸跟老子欺骗了他纯真的感情不给钱似的,看谁不顺眼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这几天我与他一同用膳,一个桌子上坐着不都好好的吗?” 碧莹由无声的哭泣顿时转变成滂泼大雨的痛哭:娘娘啊!您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整个西巡队伍早就因为皇上心情不虞而阴云密布,只有您,成天不拿皇上当个玩意,所以才万事不放心上啊! 相较于碧莹的情绪激动,黄梨显得冷静很多,可那脸色也是蜡白蜡白的,“娘娘,要不咱去跟皇上坐一个马车吧!” “我没病吧!你们刚才还说赵礼的心情不好,我就马上凑上去和他黏在一起呀?这时候去找他,不是找刺嘛;不去不去!”陈叶青毫不犹豫的一口否决,又咔嚓咔嚓的咬着水梨,一脸的不情不愿的模样。 黄梨瞅着自家任性的主子,真是差点也快哭出来了;这几天私底下他偷偷地接触了下贝公公,看着贝公公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也颇为担忧;只是他这关心之词还没说出来,就被贝公公一把拉到车轱辘后面躲起来,压低声音小声道:“黄梨啊,你家娘娘最近可好?” 黄梨是对陈叶青最忠心耿耿的,一听贝公公在打听自家主子,立刻就捡了好听的话说道:“娘娘最近很好呀,吃得好、睡得好,连徐太医都说娘娘的胎气已经越来越稳了;贝公公不用担心我家娘娘,奴才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看着黄梨那一脸灿烂笑容的模样,小贝子在底下暗暗地、狠狠地咬了咬贝齿;是啊!你们的主子现在可舒坦了,可他的主子呢?就像是变成一根刺头,谁靠近就扎谁,谁敢多说一句话就瞪谁,活生生不让人活下去的节奏啊! “贝公公,您的气色不好啊?!”黄梨很真心实意的说着。 小贝子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是啊!杂家的气色不好,皇上的气色更不好;黄梨,你家娘娘有没有觉得凤撵坐上去没龙撵来得舒服?有没有觉得没个人在身边说话孤独的慌?有没有觉得怀着身孕时应该多跟孩子的父亲多多见见面?好增加父子之间的亲情呢?” 黄梨看着贝公公那双包含着无限期望的眼睛,犹豫着蹙了下眉,想了想后,实话实说道:“贝公公,我家娘娘第一天坐上凤撵的时候就说了,这凤撵和龙撵也差不多,就是皇上的龙撵里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书多了点,空间稍微再大那么一点点;至于娘娘是否感到孤独,贝公公你就放心吧,娘娘她自从有了身孕后就喜欢安静,常常都是一个人趴在软垫子上眯神,可舒服享乐的模样呢;娘娘还说,皇上自从踏上回程的路,就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想必是因为朝中送来的批阅奏折更多了,所以这才克制自己不要去打扰皇上,给皇上留下更多的思考办公时间!” “谁让娘娘给皇上留时间的?皇上现在可闲了,都快闲疯了都!”贝公公在听见黄梨的这番话后,顿时就炸毛了;冲着一脸无辜的黄梨就是一通大吼,那模样,简直就是快要被这对主仆气死的架势。 黄梨也被贝公公吼的一愣一愣,可他毕竟是个人精,很快就反应过来贝公公说的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原来,皇上心情不好是被他家娘娘招惹的呀! 怪不得娘娘每次在陪着皇上用膳的时候,皇上都用一副硬冷阴沉的脸色对着娘娘,那身体四周散发的怨气,简直都能把他们给秒杀了;可偏偏他们家娘娘却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照样吃喝,甚至偶尔还能对着脸色越来越僵硬的皇上露出一个灿烂和煦的笑容。 可是,皇上为什么生了娘娘的气呢?既然生气了,为何还天天折腾着想要见娘娘呢?可既然见了娘娘,为什么还不肯说出留下娘娘的话呢? 黄梨很是想不明白这主子们的心思,他在宫中当差多年,当年不管是娴贵妃宠冠六宫还是黄娘娘骄横跋扈时,他都见过皇上用过各种手段对付这些漂亮的女人们;可独独对他们家娘娘,皇上似乎是有些拿她没辙,甚至还有些闹心的架势! 所以,本着解救大家的情操,黄梨联合着碧莹想要想法设法的劝说陈叶青去皇上的龙撵里坐坐,哪怕是一小会儿,那也能救众人与水深火热啊! 但陈叶青根本就像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照样吃喝,涂虎城的水梨鲜嫩多汁、清热祛火;他连着吃了整整三个,再加上到了中午御膳房的师傅又做了当地的名菜小吃,虽然不及当初在皇宫中的御膳来的精致华美,但胜在吃的新鲜,倒是也觉得爽口。 只是,白天还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陈叶青,到了半夜子时,突然发现身体不适;本以为是吃了太多的水果导致的身子不爽利,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之后,他渐渐觉得好像并非是水果吃多了导致。 从涂虎城中出来后,一路回京路途颠簸;赵礼倒是再也没来纠缠他,所以哪怕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赵礼也只是宿在单独属于自己的营帐里;看着赵礼这个举动,陈叶青自然是大喜,不用在夜夜面对着赵礼的那张脸,这简直比让他看美人们斗嘴耍乐更让他觉得自在;可是,当陈叶青捂着肚子,差点从双人床上翻滚下来的时候,看着因为听见动静跑进来的碧莹和黄梨,第一个喊出来的话,却是:“快!去把赵礼找来!”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赵礼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淡紫色华服一脸紧张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陈叶青一脸冷汗,抱着小腹疼的都快抽过去了;可是看着赵礼蹲下身抱住他的身子往他怀里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咋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负责出去喊赵礼的人是黄梨;可是在黄梨前脚刚冲出营帐,就看见皇上手里抱着两个厚实的垫子,像只陀螺似的在娘娘的营帐口转悠着。 黄梨看顿时见如天神般突然出现的皇帝,许是刚才陈叶青惨无人色的脸色吓着了,居然连礼都忘了行,冲上前就声音颤抖的说道:“皇上,娘娘、娘娘不好了!” 赵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趴在床沿痛苦的缩着身子的陈叶青身边,只是,当惊骇的目光眼睁睁的看着陈叶青的嘴角慢慢的漏出一丝鲜红的血液时;当年母妃离开他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像是被现实刺激的从记忆深处又拉扯出来一样,重重的、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身心。 “快!快传徐思!” 这一夜,驻扎在太平州郡城外的西巡队伍营地里火光冲天,耀如白日;以徐思为首的太医院院使们各个脸色凝重的提着药箱被带进皇后的帐营中! 听说,皇后的孩子好像要保不住了? 不是!是皇后中毒了,孩子没事! 听说,皇后命在旦夕,别说是中毒还是流产,总之皇上大发雷霆的呢! 不是,皇上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平静的坐在皇后的床边,紧紧地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皇后,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徐太医说了句:“皇后要是醒不过来,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 与此同时 京城太源宫中 司马婉哭哭啼啼的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微亮的宫灯影影绰绰的照在这座辉煌富贵的大殿上,只是,殿内却是一片朦胧昏暗,再加上又有几道纱帘层层遮掩,更让人看不清那端坐在最上端凤椅上的高贵女子。 萧太后,这个曾经在先帝在位时,创下独宠后宫神话的女人,纵然如今芳华易逝,可依然美丽动人、韵味十足。 “太后!太后您救救我!我是真的喜欢皇上,真的喜欢他呀!”司马婉哭的一脸伤心,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使劲往下掉。 萧太后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长裙,薄而透的纱裙罩在她如白瓷般的肌肤上,让她整个人的美更加充满了诱惑的味道;这根本就不像一个老女人该有的诱惑和姿色,倒像一个成熟的充满魅力的少妇,极为蛊惑人心。 “婉儿,你喜欢皇上这件事,哀家真的帮不了你;皇上非我亲生,他向来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作风,哀家无能为力!”萧太后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指甲上的鲜红丹蔻,一边淡淡凉凉的说着。 一听这话,司马婉就像是抓着绳索走在悬崖边上的人儿一般,恐惧害怕的抬起头看向那个被帘子遮掩的只剩下一个朦胧身影的影子,跪爬着往帘子又靠近了几步,重重的磕着头,哭着求:“太后,太后您一定有法子的,皇上就快要回来了;娴贵妃她们这些天都在张罗着等皇上回来吸引皇上的法子,黄娘娘笑话我,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能流口水不能咬一口的臭德行,曹贵人也故意欺负我,让我在宫中举步维艰;太后,从我进宫的那天起,我就把自己的一辈子赌到了这里,为了得到皇上,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卫贵人、王贵嫔她们,哪里比不上我,可是为什么她们能成为皇上的女人,我却不可以?!” 委屈不甘的话终于说出来,司马婉流下了妒恨羡慕的眼泪;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那么多那么多下贱无耻的女人霸占着那个最骄傲、最英俊的男子,他那么那么好,那么那么尊贵,凭什么要被那些女人占有着;既然老天都肯让那些女人拥有他,为什么她就不行?! 萧太后清楚的将那个跪在地上流着眼泪的少女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又是一个痴儿,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赵礼害的她的儿子英年早逝,害的她的丈夫抑郁而终,害的她成了孤家寡人,甚至还害的她的整个家族……赵礼!赵礼! 萧太后紧咬着后牙槽,冷冷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好!既然你不让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真正的开心! 萧太后眸光一闪,刚才还残留在眼底的那一丝怨毒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很快化为平静。 “你想知道,你为何不能成为赵礼的女人吗?” 司马婉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渴求般的看向那个朦胧的影子。 “因为,皇上身边已经有一个司马姓氏的女子!” 又是那个司马媚! 司马婉怨恨的咬了咬牙,诅咒般的神色让她本来还有几分姿色的脸颊显得有些扭曲;想到母亲前些天来看她时交代她的那些话,她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太后,恐怕这个时候,司马家只剩下我一个女儿了!” 正在抚摸指甲上丹蔻的动作一顿,萧太后卷翘的睫毛轻轻地一眨动;昏黄的灯火下,那张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面容上,突然带着一分炸喜和诡异! 正文 063:回宫!姐妹相见! 章节名:063:回宫!姐妹相见! 灯火通明的营帐里,陈叶青从昏昏沉沉的沉睡中醒来时,一直坐在床边紧拉着他手的赵礼第一个发现她的动静,那双刹那间睁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喜之色。 “皇上?”陈叶青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 赵礼忙凑上前,拨了拨他额前的汗湿的头发,道:“朕在这里,媚儿先别说话,好好歇一会儿!” 刚安抚完陈叶青,赵礼又喊道:“徐太医,快上来看看!” 说着,就看徐太医苍白着一张脸,好似比陈叶青还要虚弱一般的窜出脑袋,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听完脉之后,在众人不安心焦的眼神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启禀皇上,娘娘只要醒过来便是无碍了,腹中胎儿也无事!” 赵礼只觉得一直上吊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只是在接触到陈叶青惨白的脸颊时,心底的愤怒还是如火山爆发一样,无法遏制! “你们可查出皇后是中了什么毒?是在什么东西上下了毒?” 这时,一直候在徐太医身后的一个布衣打扮的老头站出来,仔细一瞧,可不是当初那个在小农院里诊断出陈叶青怀孕的那个军医嘛! 军医神色平静,相较于徐老头儿被吓得惨无人道的脸色,他要显得淡定很多:“皇上,草民仔细勘察过,皇后中的毒名为夹竹桃的花粉,此花本可当做观赏之用,只是身体需要之刃应当避免;草民看过娘娘白天吃过的食物,发现娘娘食用的水梨上沾染着这种花粉,想必是有人借着清洗水梨时的动作,将花粉倒入清水之中,然后将水梨浸泡在里面,再让娘娘食用入腹。” 赵礼一听这话,眉心皱的堪比乌云压顶:“夹竹桃?既然这种花可以用来观赏,怎么还会有毒性?” 军医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夹竹桃可以用来当毒药,其花粉剂量用的小些,能让子宫收缩,扩充血管,用量若是大一些,子宫肌张力增强,可引发一系列身体脏器绞痛病症;这夹竹桃虽然有这些危险病垢,可若是被名医合礼用剂,反而还能成为治病救命的良药,夹竹桃的树皮还能起到灭虫的作用;正可谓是有利有弊、有好有坏!” “那照军医这话来讲,是有人故意让皇后服食了被夹竹桃花粉泡过的水梨,这才害的皇后受了这番苦楚?!”赵礼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阴冷,原本伺候在陈叶青身边的奴才们更是苦不堪言的‘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皇后的膳食日常,皆是经他们的手完成,现在皇后中毒,皇帝大怒,岂不是要拿他们先开刀? 想到这里,数名奴才就吓得缩成一团直打颤,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有些心悸气短,眼看着便是要昏倒在地。 陈叶青躺在床上算是将刚才的那番话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将手伸到她的饮食里面,这他妈是谁要跟他过不去,恨不得他死在外面?!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攥紧了拳头;脑海深处,突然想到他在离开赵煜的那天晚上经历的那场暗杀;事后,他本以为是赵煜所为,谁知那傻子在听见他的质问后,顿时指天发誓,嚷嚷着要是自己真的有心害他,必然不得好死;就这样,赵煜被排除在外;后来,他又想到有可能是凌洛天,毕竟当时的凌洛天还真有点丧心病狂的倾向。 赵煜听见他这么说,又差点跪在地上指天发誓,嚷嚷着自己的盟友是绝对不会背着自己对他痛下杀手的;瞧着赵煜那副不似说假的模样,陈叶青真不知道该不该再怀疑凌洛天,这傻逼还真是住海边的,不光为了自己指天发誓,甚至还为了撒尿君那家伙这般据理力争;他就不怕凌洛天一秒钟变二姨子,丧心病狂到天理不容的地步,背着他偷偷下手,彻底做到不仁不义?! 暗杀的这件事还一直藏在陈叶青的心里耿耿于怀,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就又被人下毒? 难道真不是他现在身边的这帮人干的?是京城里有人对他不利? 陈叶青越想越糟心,越想越窝火;他一个正走在怀胎十月路途上的孕夫哪来的那么多仇家,怎么时不时的就有人伸出爪子来挠挠他;他这个皇后活的,比赵礼这个皇帝都活的凶险万分、艰难困苦啊! 看陈叶青一脸小悲愤的模样,赵礼紧绷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许多;想到当他看见那总是明媚欢笑的女子惨白着脸色好似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觉得心口闷闷的发疼。 “四哥?!”说话间,就看一个玉面小哥撩开营帐帘子走了进来;哎呦呦,这不是多日不见的诚王殿下嘛,他可是来看老子这个皇嫂的? 诚王赵耀是赵礼众多兄弟中最没野心的,当然他这个什么事儿都好说的性格也造就了他谁也不得罪,谁都想对他好的优势。 小伙子一进来,就彬彬有礼的对着赵礼行礼,转眼间,就瞅向趟着不动弹的陈叶青;老赵家的遗传基因啊,光是看赵礼和赵煜就知道,定然是极好的;所以诚王这小伙子,长的那也是相当不赖,很有一副奶油小生的萌而无害的感觉。 “皇嫂现在可感觉好一些了?”赵耀一脸关心的说着,那眼神里,真真的全部都是担心。 陈叶青躺在床上看着赵耀投来的目光,他总算是知道为何像赵礼这么挑剔的人都对赵耀另眼相待,这小伙子,真心是对人坦诚的好呀,再加上那副与生俱来的平易近人的态度,大有一副皇家暖男的风范。 陈叶青现在已经觉得舒服多了,在心里默默地给徐老头和军医按了个赞字后,就由伺候在一旁的碧莹扶着缓缓坐起来,声音依然有些疲懒嘶哑道:“无妨事,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那就好,皇嫂你现在身子重,咱们又这样成天着急活忙的赶路,你可一定要注意身子,别再病着了。”赵耀这话说的含蓄,现在外面肯定因为他这一昏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众说纷纭、各家猜测,可是只要赵礼一天没公布老子是怎么歇菜的,大家都不敢乱说皇后是被夹竹桃这种毒粉给放倒的。 陈叶青被赵耀这暖男一照,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本来还有点像冰渣子似的内心世界缓缓地得到了修复;被人暗杀又怎样?被人投毒又如何?老子依然存在者,碍着那帮人的眼睛,只要他一天不被整死,就一定要揪出那帮混蛋! 许是陈叶青眼底的坚定之色太震撼人了,就看一帐子的人都默默地朝着咬着牙、攥着拳头的皇后娘娘看去。 赵礼以为陈叶青这是又不舒服了,伸着手就上去摸他的头:“媚儿,可是感觉有又不适?” 赵耀一看自己兄长这动作,也赶忙叫着徐老头快凑上来再看看;眼看着众人又要被折腾的手忙脚乱,陈叶青一个凌然,在推开赵礼大手的同时,眼睛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一直打摆子的奴才们:“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些个水梨究竟是谁洗的?” 众人呼吸一滞,皆是惊艳般的看向明明正在虚弱着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皇后娘娘。 赵礼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睛里的幽幽之色,深深地沉了沉。 跪在地上当鹌鹑的奴才们,眼看着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各个忙着叩头的同时,都齐声大喊着冤枉。 陈叶青就纳闷了,他还没怎么着呢,这帮家伙咋就开始吆喝上了呢? 这时,赵耀站了出来,声音温暖平静的说道:“皇嫂,您就别乱想了,臣弟已经找人查过,那水梨是从涂虎城里带出来的,换句话来说就是,水梨在涂虎城里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涂虎城沈园当初是皇嫂下榻的地方,伺候在身边的人除了从宫里带来的,剩下的就是当地的奴才,实在是无从下手去盘查;但好在皇嫂没多贪吃,中的毒还算轻,这才保住了自己和胎儿的小命!” 连着吃了三个还叫没多贪吃?诚王这小子,说话真是温婉好听。 陈叶青白这张脸考虑着赵耀的话,意思就是这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不是? 那老子岂不是白被人给药闹了? 小贝子端着燕窝粥进来的时候,整个营帐的气氛比他先才离开时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多日都阴云密布的皇上脸上此刻再眼角处藏了几分从容,眼神也不像往常那样冰凉冷漠。 赵礼正拉着陈叶青的手,看着眼前这女人一会儿紧皱着眉心似乎在想事情,一会儿又是紧抿着嘴唇就想要与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架势;这样鲜活表情的她,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还好,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还要,他正好在帐营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还要,她在昏迷的前一刻,喊了声他的名字! 小贝子哈着腰挪着小碎步上前,刚想将手里的燕窝粥交给碧莹,谁知皇上却在这时候伸出手,一把就将燕窝粥接了过去。 帐营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一看皇帝这架势大家心里都明白了几分;所以,在一阵沉默中大伙儿都悄悄地退出去,等终于走到外面,看着被火光照的几乎快要大亮的天空,这才敢大声的喘一口气。 营帐里,莹莹火光下,赵礼端着小火慢慢熬炖出来的燕窝粥,用金线瓷白勺轻轻地在碗里哗啦了几下,然后盛出来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最后亲自送到依然在发呆的女人面前,道:“吃点东西,来,张嘴!” 陈叶青还在想究竟是谁敢药闹他,突然间眼前冒出来一根勺子,想也没想就直接嫌弃的推开,抬起头就望着赵礼:“皇上,你说谁跟臣妾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啊?!” 赵礼的手又被推开,本来有些柔和的眼神略微有些不满,可依然脾气和顺的说道:“皇后认为谁有这么可能?” “我认为……”陈叶青看了眼明显是在套他话的赵礼,瘪了瘪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起先我以为是赵煜或者是凌洛天,毕竟当初他俩狼狈为奸的时候,灭绝人性的事儿没少干,杀不杀我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可是慢慢地我就又觉得不可能是他们,赵煜那个傻冒都敢承认要弑君,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敢承认的,他亲口说自己是无辜的,那我就相信!排除这两人,就有可能是萧太后,萧太后那个老巫婆心狠手辣、蛇蝎美人,对你又是恨之入骨,她拿我开刀也是有可能,可是仔细想想也觉得有点牵强,你说他连你都没干掉,凭什么干我呀?!” 陈叶青巴拉巴拉的一通分析,说到最后居然发现自己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这心里的一团乱麻就更加难解难分了。 赵礼看着眼前这女人恨不得把一头的长发都拔下来的架势,一直紧绷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媚儿,别再扯你的头发了,好不容易留这么长,扯没了不可惜吗?” 陈叶青这时候才不管自己的头发呢,他只觉得自己被人给瞄上了;你说连赵礼都不要他的小命了,为毛就有人拽着他不放呢?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见不得他过得好? 赵礼耐着性子又将汤勺递到陈叶青的嘴边,这下看他乖乖的吃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更盛,难得好心提醒道:“媚儿就不觉得是你最亲近的人想要害你的性命吗?” 最近亲的人?陈叶青迷茫的抬起脸看向眼前隐隐含着笑意的赵礼,在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帮家伙,那帮家伙有可能会…… “不会是司马家吧!”陈叶青猛地坐直身子,因为用力过狠,瞬间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要不是赵礼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他还真的就一头栽下去再来个不省人事。 赵礼看他这般毛毛躁躁的,这心里又急又气,压着嗓子就训斥道:“你就不能慢点,还当自己是以前的身子,随便折腾是不是?” 陈叶青这时候才不管赵礼黑着的那张脸,一把抓住赵礼扶着他的那双手,双眼迫切的看向他:“皇上,是不是司马家,是不是司马婉她们想要害我?” 赵礼就知道告诉了她,她会有这样的反映,这才一直压着打探而来的消息;只是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忠于大周,忠于他这个皇帝的老臣居然会在派来第一轮暗杀没得逞的情况后,紧接着来了第二拨! “媚儿,朕现在也只是猜测怀疑,并不能完全肯定,你别乱想,先照顾好自己身体要紧知道吗?”赵礼说着,就要扶着陈叶青躺下去。 可他还没做这动作还没做完,那一脸苍白的女子就像是被人拔了胡子似的,浑身上下都飚着一股狠劲儿,在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赵礼的同时,指着帐顶,破口大骂:“他奶奶个熊的司马传,他们司马家就这么见不得老子活下去呀?啊?他们就这么盼着我死啊?司马婉是他的女儿,司马媚就不是了吗?先是暗杀,再是毒杀,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老子这次要是真能咽下去这口气,我就跟这辈子当他司马传的孝顺女儿!” 饶是赵礼见识过最猛烈的明争暗斗,可是在这一刻,当他看着他的皇后彪悍的撩开膀子大骂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他终于选择性的沉默了! 果然,他的皇后啊,真的是不一样了呀! 陈叶青这时候已经被火气冲昏了头脑,如果这时候司马传就在他眼前,他还真不敢保证提着宝剑就将那老东西给废了! 赵礼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不知怎么回事,如果宫中的其他嫔妃敢在他眼前这般粗俗无理,从此以后,那人别再想让他多看一眼;可独独眼前这个双眼冒火、满口粗言的小女子,他真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 她的眼神里飞扬的色彩,比御花园里进宫而来的牡丹还要耀眼夺目,她眉宇间的那股愤恨劲儿,更是像极了他去年在秋猎时抓的那只小白貂,明明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可还是不甘的挣扎着,卖凶耍狠的嚣张着。 “媚儿!”赵礼淡淡的喊着他的名字,可就是这两个字,顿时就让本来还愤怒如山火来临的陈叶青煞那如冷水泼来,一下就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我去!他咋就忘了赵礼这孙子还在跟前呢。 一瞬间,陈叶青腰弯背驼,演技飙升,一秒钟由粗爷们变成小娇娘,捏着被角就哭啼啼的对着赵礼诉道:“皇上,您看,臣妾的父亲都快要把臣妾气的人格分裂了!” 饶是赵礼再表里不一,这一刻也差点破功;他自然是了解陈叶青真正的本性的,当初也不知是哪个人趁着酒醉将他压在芙蓉宫的大床上,迷蒙着醉眼口口声声的喊他‘小美人’;当时,那样的她他都忍耐了,更何况是今天。 手臂,轻轻地揽住那个一下就柔弱的好似成了水的女子,温言细语道:“媚儿别怕,朕会叫人下去好好查办,如果真是司马传做出的手脚,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咦?这是要主动替他出气的意思吗? 被药闹过一次的陈叶青打量着眼前的赵礼,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理智终于在赵礼揽着她的身子的手越来越紧的时候彻底恢复过来。 呀!这孙子前段时间不是在闹小别扭吗? 他不是闹得整个西巡队伍几乎人人自危,差点各个去跳沧澜江吗? 怎么他觉得这家伙现在的心情好像很好呢? 难道,这药也不是司马传下的,而是他赵礼下的? 陈叶青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后,没话找话道:“皇上,臣妾记得在昏迷前一刻,看见你第一个冲进来;咱俩的营帐不是隔了一小段距离吗,您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 赵礼本来还揽着怀中的娇人想着再说两句好话哄哄她,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这边掌握的证据又指向司马家,身为司马家的长女,他能理解那种亲人带给自己的背叛;可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叶青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惊着了。 脸色,诡异的变了变;赵礼的眼神斜斜的飘到放在一旁的两个软垫子上,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他在今夜天一黑之后,就一直徘徊在她的营帐附近,一直想着把那两个羽绒锦鼠毛的垫子给她;可是,又不知道见了她后她愿不愿意理他,因为那天,明明是她主动前来示好,可最后又是他甩了袖子直接走人的。 于情于理,错都先在他;所以,忐忑不安的他只有不停的在营帐附近遛弯,可是没想到遛着遛着,把黄梨给遛出来了。 陈叶青看赵礼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且那对飞扬的凤眸不停的往一旁乱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张桃木靠背大椅上规规整整的放着两张做工相对比较精致的靠垫;陈叶青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奴才们干活儿随便乱放的,张嘴就说了句:“这帮奴才真是毛手毛脚,拿个东西就喜欢乱放,也不怕碍着主子们的眼!” 陈叶青敏锐的觉察到赵礼揽着自己肩膀的手一颤,等他好奇的转过头去看赵礼时,就见他先才还蕴含着一丝笑意的脸上又布上了一层阴云,陈叶青还在纳闷着这位兄弟是又咋了的时候;就看赵礼‘腾’的一声就站起来,目光沉沉的扫了他一眼,道:“既然皇后病体虚弱,朕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陈叶青本来还在考虑着照赵礼这么一直坐下去的架势,外面的太阳还没升起来,他是不是要意思一下让这孙子今天晚上和他一起挤这张双人床,可是没想到他这话还没说出口,赵礼就主动嚷嚷着要走? 苍天啊大地啊!难道是咱们的皇帝哥哥终于把老子玩腻了吗?! 陈叶青大喜过望,一张热烈欢送您的小脸热情的绽放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皇上,您慢走啊!让小贝子掌着灯,小心别摔着!” 赵礼的脸色在看见陈叶青那张顿时欢喜明艳的笑容时更加阴沉了一层,好好的一张俊美的俏脸,硬生生的都快被他憋成了猪腰子脸;艾玛!这脸色,简直就跟天气预报似的,瞬间由多云小雨变成了寒冰暴雪。 陈叶青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赵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小眼神翻的,差点没把那双眼皮弄成了三眼皮;就见赵礼双手攥拳的从床榻上走下来,在路过那张桃木靠背大椅子的时候,刷刷两声,一下就将那两张靠垫抱在自己怀里,临去时,还不忘回头又瞪了陈叶青一眼。 陈叶青怔怔的坐在无人的帐营中,亲眼见证了赵礼三步一回头的对着自己一个瞪接着一个瞪;哎呦喂,这家伙今天晚上是眼皮中风了不成?他是哪句话惹着他了吗?分明前面还好好的,甚至还说出要替他出气那样的兴情中话,可怎么三句话过后,就又是一副爱搭理人不搭理人的死鱼眼表情呢? 一夜折腾,第二天赵礼终于对外放出消息;但出乎陈叶青意外的是,赵礼居然对外实话实说,言明皇后半夜身体不适就是因为中毒所致;只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赵礼还让人故意散播皇后因为中毒而身体虚弱,胎儿滑台的假消息。 当陈叶青卧在床上听着黄梨打听来的消息时,陈叶青正由碧莹伺候着喝了一碗新鲜的蔬菜粥;经过昨夜一夜休息的他现在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面色虽比不上前几日来的红润,可也不像昨日那般吓人。 碧莹那个棒槌脑袋,一听黄梨说外面传言皇后小产的消息后,气的差点将手里的药碗砸了:“娘娘,你说皇上为何欺骗众人,说您小产了呢?小皇子分明就稳稳地坐在您的小腹中呀!” 陈叶青眼睛一闭,仔细的想了想:想必赵礼这么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昨夜他说此次投毒恐怕是与司马府有关,那么必然就是司马婉那对母女在后面指使,她们为何这么做,八成就是因为听说了他此刻又有了身孕,生怕司马婉在宫中越来越难熬,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赵礼,这才想要铲除他这个眼中钉吧! 只是那些人没想到,赵礼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且还做出了防范措施;既然有人想让他这个皇后遭难,那他就瞒天过海,顺了他们的心意,表面上是通知四方皇后小产、身体羸弱,可实际上却是将他保护起来,等回到京城,一旦抓有司马府的证据,再下手来个一锅端。 想明白这些,陈叶青就放心的睁开眼,瞅着碧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总之,本宫现在的身子状况究竟如何只有你们这些亲随清楚,记住,出去不许乱说话,若是因为此事惹了祸端,本宫可护不了你们!” 碧莹本来还有些小气愤,可是在听见陈叶青这么一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更加小心的伺候着主子,千万不能再让那些贼心不死的人再钻了空子谋害了主子。 陈叶青这一闹腾,原定回京的路途又延迟了两三天,在第三天西巡队伍再次开拔之后,陈叶青分明感觉到整个队伍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一些,再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缓缓而行。 陈叶青猜到想必这是赵礼下的命令,他自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前后折腾了两个月左右,京内无他坐镇,毕竟有很多变数,想必他也是有些着急着往回赶。 终于,在秋末的最后一天,整个西巡队伍在京城的红色城门打开的一刹那,金灿灿的晨光洒进城楼的一瞬间,他们回来了! 文武百官的迎候,京城街道两边百姓的跪迎,长鞭开道,锣鼓齐鸣;跟当初离京时的情况很像,只是这次陈叶青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当初跪在百官之首的萧丞相并未出现,而是由兵部尚书和赵煜领头齐齐的跪在最前方,在这两人之后,分别是户部尚书那个小老头和一身红袍的大理寺卿裴毅。 裴毅和赵煜的齐齐出现,并未让陈叶青觉得有多奇怪;毕竟当初在离开涂虎城时,他就听人说赵礼已经让赵煜带旨提前回京,顺带着还领走了赵澈那个小屁孩;至于裴毅,也是在他中毒的那一夜突然消失,听黄梨说,裴毅是被赵礼升了职,从涂虎城回调进京,升职为大理寺卿,而原来的那个大理寺卿则是因为年纪老迈而告老还乡。 陈叶青的凤撵由太和门进入,一路八匹马驹拉着华盖宝车,上百名宫女提着宫灯走在两侧,说不出的无限风光。 碧莹因为终于回来了,欢喜鼓舞的撩起窗帘往外看,一边还喜滋滋的对着靠在软垫上养神的陈叶青说道:“娘娘,这太和门的正门只有正宫皇后的仪仗队能走,后宫的那些狐媚子只能走顺应门那个小侧门;娴贵妃那个小贱人,当初被册立为贵妃时,还妄图大胆的想要走太和门,后来皇上知道这件事,不光冷落了她许久不说,还罚了她整整半年的俸银呢!” 陈叶青眯着眼睛浅浅的挑了挑嘴角,算是附和碧莹说的这段话。 黄梨也规矩的候在一旁,听见碧莹这么说,跟着接了嘴:“这事儿奴才也听说过,听说当时闹的还挺大,皇上当初宠爱娴贵妃,风头无人能及,娘娘当时也是对她礼遇几分的;似乎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娴贵妃得了胆气,妄图走一走太和门!” “呸!这太和门自古以来只有正宫皇后才能走,娴贵妃说好听一点是从一品贵妃,可说直接一点,还不是一个小妾;小妾企图霸占正房的风光,咱们大周还没出现过这么无法无天的人呢!”碧莹嘟着嘴哼哼唧唧的说着,那一脸的鄙夷样儿,真是娇俏的厉害。 这时,陈叶青缓缓地睁开眼;借着碧莹撩开窗帘的那只手看着外面正好的阳光:是啊!小妾是有的时候是要宠着些,可千万不能宠过了头;赵礼深谙此道,所以才会在宠爱娴贵妃的同时,还不忘偶尔敲打她,让她对他这个皇帝又是敬畏又是仰慕;故而才会在人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不容小觑。 陈叶青当初就是不懂这一点,所以才惯得司马府里的那对母女还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小女孩儿,杀手?毒药?才会一个一个的冲着他过来! 可是,他既然能活着回来,就不会再让那些人有第三次机会来伤害自己。 一双手,不着痕迹的轻轻落在已经略微有些鼓起来的小腹上;纵然他再不乐意,这个孩子终究已经在他的腹中,当初骑马的时候没把孩子颠掉了,中毒的时候他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可这个孩子还是稳稳的坐在他的子宫里;看来,天意让他当这个亲爹,他真是不好违逆了! “娘娘?……娘娘!” “啊?哦!……怎么了碧莹!” 正在愣神的陈叶青被碧莹唤醒,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水灵灵的小姑娘。 碧莹有些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呢,叫您这么多声;咱们到家了!” 说话间,黄梨已经先一步走下凤撵;差人支好了板凳后,双手扶着,配合着碧莹小心翼翼的将自家主子迎下马车。 “妾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陈叶青刚落下地,就听见一声声脆软香糯的嗓音如三月黄鹂一般,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般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那股咆哮瞬间爆发决堤了! 陈叶青本来还平静的脸色一下就炸开了,就看那本是端庄静美的眉目瞬间兴奋地飞扬起来,在看见眼前那数名熟悉的小美人盈盈下拜,姿丽无双的对着他行礼时,陈叶青嗷的一声差点狼变,眼眶中的眼泪呀,哗啦啦的往下淌啊! 老子的小美人们啊!哥哥我终于活着回来见到你们了呀! 所以,两月不见今日相逢的场景就变成了皇后娘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到赵礼的诸位小老婆们面前,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暗爽的扬起下巴,四十五度的角度明媚欢畅的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 京城的空气,好好啊!美人身上的香气,太要命了呀! 陈叶青左手拉着娴贵妃的小手,右手牵着曹贵人的柔荑;在众人都诧异的目光中,深情并茂、感情丰富的红着眼眶,细细柔语,问向美人:“娴贵妃,进来身子可好?本宫记得你有哮喘这个毛病,现在天气凉了,一定要小心照顾自己啊!” 娴贵妃脊梁骨后的汗毛唰的一下就乍起来了,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盯着双眼含情的皇后娘娘,木讷的点了点头:“妾会照顾好自己,皇后娘娘无须挂怀!” 嗯嗯!哥哥不挂怀啊!哥哥相信依照你爱勾引赵礼的那点手段,定然会在寒冬来临之际都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好随时等着被那家伙临幸的! 陈叶青又转头看曹贵人那张被明显惊吓着的脸,瞧这小脸细白的,简直跟开在梨花树上的洁白梨花一样,清香俏丽,姿色无双啊! “曹贵人啊,本宫知道你的家乡在太平州郡,此次西巡的队伍正好路过你的家乡,本宫担心你想念家乡,特意找了个太平州郡的厨子带进宫里,等会儿本宫就差人将厨子给你送过去,你想吃家乡的什么点心尽管给她说,那厨子的手艺可好了!” 看着皇后娘娘那双充满了欢悦和真诚的双眼,曹贵人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浑身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陈叶青知道曹贵人在想什么,生怕美人不接受,忙开口解释道:“曹贵人不必有心理负担,本宫是不会让厨子在你的膳食里乱加那些要命的东西的;曹贵人啊!你舍得做三四个小人诅咒本宫,本宫可舍不得伤了你分毫;瞧这一枝梨花压海棠的,美人的美丽能盖过世间的任何丑恶,本宫可是最喜欢曹贵人你这张倾国绝色的面容了!” 这下,曹贵人不光是颤抖,简直是胆碎啊!原来,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清楚! 陈叶青说完这些话,又转了个头,直愣愣的瞧着站在稍微后面一点的王贵嫔:“王贵嫔啊!” “嗳!皇后娘娘!” 那娇小可爱的王贵嫔,宛若一只斑斓彩色的蝴蝶一般,穿着一件黄色的宫裙,翩跹如燕的朝着陈叶青扑来! 哎呦呦!哥哥心中最叫人喜欢的小心肝呦! 陈叶青犹豫着松开娴贵妃和曹贵人的手,上前就接住王贵嫔香软娇嫩的身子,轻轻地往怀里那么一搂,我的那个祖宗嗳!美人在怀、人生如梦,说的就是此刻的他呀! “王贵嫔,本宫此次西巡在路上,沿途收集了好多好多的当地特产;有和地的大枣,鲁地的广柑,陕地的石榴,豫地的核桃,各地的小吃点心本宫也带了些回来,只是一路颠簸有些保存不善有点碎了,但胜在美味犹在;王贵嫔等会儿来本宫的宫里,这些都送给你吃好不好?!” 王贵嫔这个小可爱,一听见有好吃的,一下就将陈叶青认成娘了,撒欢讨好的点着头不说,还欢天喜地的跺着脚,口口声声的喊着‘娘娘真好’。 陈叶青看着美人们笑的如此开心,自己也是欢喜的;只是,若是王贵嫔能把这‘娘娘真好’换成‘哥哥真好’,哥哥就更高兴了啊! 陈叶青这一回来,先不去问候依然坐在太源宫的萧太后,也不去跟好似又开始闹别扭的赵礼打招呼,而是一闷子扎进后宫里,陪伴在他的小美人们身边。 黄娘娘不喜欢那些吃食小玩意,陈叶青就没给她送那些小东西,而是将自己私库里的那支丽水紫磨金步摇送给了她,黄娘娘最喜欢这些头饰花哨,当下就爱不释手的谢恩接过,顺手还直接佩戴在自己的发间。 果然,美人就是需要首饰来陪衬;黄娘娘本来就肌肤雪白,发黑如缎,配上这只步摇就更显得姿色不俗,惹人喜爱。 既然赏了黄娘娘首饰,自然也不能落了其他的小美人们;陈叶青多日不曾见到心肝们,眼下看见他的心头肉们都聚到自己的宫里来,立刻豪放大方的打开私库,将里面的簪子、首饰一通送人,到最后要不是碧莹拦着,他库里的那些宝贝恐怕早就被这败家男人给挥霍完了。 只是,就在众人欢喜一堂,连娴贵妃因为收到礼物都面色带笑的看着陈叶青时,就看候在外面的小豆子突然跑进来,在凑到黄梨耳边急急地说了几句话后,黄梨脸色微变,可依然处变不惊的走到陈叶青身边,垂下头小声的在主子耳边说了几句。 陈叶青本来还拉着王贵嫔的手正准备给她剥一个栗子给她尝尝,突然听见黄梨的这番话,捏栗子的手一顿,脸色瞧瞧发生了变化。 在座的人,几乎各个都是心思灵透的;尤其是娴贵妃、黄娘娘和曹贵人几人,更是人精中的人精;瞧着皇后娘娘虽然神色不动,可这心里,都偷偷地乐了一把。 真是不枉她们顶这个大太阳在外面迎候这皇后娘娘回宫,好戏,这要上场了吗?! “传她进来!”陈叶青放下手里的栗子,接过碧莹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声音冷冷的说道。 黄梨生怕主子会因为此时生了气,所以讲那几句话讲的粗浅了些,可是看主子在听完这几句话后没动怒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副闲适冷静的模样,心里在敬佩之余,看向候在一旁等候命令的小豆子:“让人进来吧!” 小豆子鬼机灵,应了一声就忙哈着腰小跑下去;等人影从大殿上消失之后,门外,便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丽才人前来请安!” 丽才人?! 哼! 陈叶青冷冷的笑了笑,司马婉啊司马婉,你费尽心机,机关耍尽,最后终于让你得逞进宫成了赵礼的后妃,被太后封为了丽才人是不是?! 一个正五品的小小宫妃,你就真的满足了吗?! 正文 064:各怀心思 章节名:064:各怀心思 正午的阳光从广厦边缘照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长长的光影像漫步在空气中的精灵,闪闪的发着清凉的光泽;门窗上,镂空精致的花纹,窗辕口,薄如蝉翼的纱帐,还有摆放在殿内正中心的香炉烟袅,更有数之不尽、价值连城的珍奇古玩被规矩的摆放在考究松香的厨壁里;这座被誉为只有正宫皇后才有资格住进来的芙蓉宫,此刻,真是一团花攒锦簇、欢声笑语之象。 司马婉就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跟司马媚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中,带着属于她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天真和不该有的虚荣浮华,又是羡慕又是妒恨的看着眼前这座宫殿。 曾经,她也来过这里数次,可是每一次来,每一次站在这里,她的心都是揪痛的;因为那时候的她只是司马府的小姐,是女官,不是那个人的女人;可是今日不同了,她的梦想,她的愿望,举手可得;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近、这么近的能够靠近那个男子,就像此刻,他好似就在她眼前一样,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 陈叶青坐在大殿上的凤椅上,看着司马婉穿着一身乌金云袖衫姿态翩跹的出现在眼前;差不多两个月不见,小丫头似乎比往日清瘦了些,想必是在这宫里的日子并不好熬;只是,纤瘦下来的司马婉倒是带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再加上那本身就还算出彩的五官,细细打量下去,算得上一个美人。 只是这种美人,陈叶青实在是不感兴趣! 碧莹不知道这丽才人就是司马婉,在看清楚那抹身影后,刹那间就惊讶的捂住了嘴,那眼珠子,活似要蹦出来似的。 陈叶青淡淡的扫了眼碧莹,觉得这丫头似乎要坏事;果不其然,就看在下一秒,碧莹一个箭步冲出来,难以置信的脸上布满了受惊惊慌之色,葱白的手指指着那站在大殿正中间正要下拜行礼的司马婉,大声喊道:“二小姐!” 陈叶青一下就闭上了眼睛,碧莹啊碧莹,你身为老子身边的大宫女,投毒那样的大事儿都经历过了,咋就在见到司马婉的时候就炸毛了呢? 你咋就没看出来呢?这大殿上坐着的大大小小的美人们,可是各个都在等着看哥哥我的笑话啊! 不出意料之外,在碧莹喊出司马婉之后,就听见大殿上细细碎碎的传来几声偷噎的笑声。 这下,碧莹总算是明白自己做下了怎样的荒唐事,一张俏生生的脸颊又羞又窘,怯怕委屈的看了眼神色清冷的娘娘,终究是羞愧懊恼的垂下了头。 黄梨是个聪明的,忙上前将碧莹拽到后面;免得让这丫头又乱嚷嚷失了皇后的面子。 司马婉站在下面,微微仰着头看向那个坐在金光闪闪凤椅上的司马媚,喜鹊登梅的玉簪斜斜的插在她梳得整齐的发间,随着她微微一动,簪影流光溢彩,梅花上的雀儿似乎要变活了一样,极为灵动自然;硬是将她只有六七分的长相映衬着再多了几分。 这一刻,看着司马媚眉宇间的不动之色,司马婉觉得这两年她所受的委屈终于大大的出了口气,这两个月的忍耐,终于有了回报;在西巡的路上那贱人福大命大没死又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才是最致命的;她就是要站在这里看着司马媚,看着她由高高在上的后位跌下来,跌的比以前更惨,过的比幼时更苦;司马家,只要有她一个女儿就够了,司马家的荣耀,只要靠着她一个人就够了;何时需要一个从小就孤苦伶仃的孤女为家门争风添彩? 谁敢跟她争风头,谁就不得好死! “妾觐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康泰!”司马婉盈盈下拜,巧妙地隐藏着眼底的讥讽,可她却不知坐在凤椅上的那位,早已将她的那点小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对付这种因为妒恨和盲目的爱意而冲昏理智的女人,陈叶青觉得根本用不着他怎么出手;因为光是一个正宫皇后的位置压下来,就能让这个小小的丽才人知道在后宫中生活,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苦;可是,在看见司马婉表面上恭顺实则却讥讽狂妄的态度时,他第一次萌生了一种想要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的架势,而且当初在西巡路上,他之所以能过的比赵礼这个皇帝都精彩,可是托了这个妹妹的福气才如此的啊! 陈叶青眸光浅淡的看着半跪在冰凉地砖上的司马婉,本来面无表情的他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人生啊!总是要有些跳梁小丑给你使绊子,这样的日子才会过的舒坦不是吗?! 娴贵妃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先是在刚才看了一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因为没规矩而闹得小笑话,现在又看了一出姐妹俩相见,却彼此都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戏码;这后宫的日子,真是越待越有意思。 黄娘娘自然也是这个心思,只是她这个人素来孤傲,与娴贵妃的张狂简直能有的一拼。 黄问兰十六岁入宫,在遇见赵礼的第一眼时就悄悄地爱慕上了这个年轻英伟的帝王,为这个男人的神采折服,为他的情怀折服,更为他手中的权势折服;所以,在她的心目中,早已将这个男人在看做一国之君的同时,更是看做自己的丈夫;丈夫离家两月之余,两月相思几乎折磨的她夜夜都无法睡眠,而今好不容易盼回来了,谁知又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一个丽才人争宠? 皇上的后宫,已经有太多姹紫嫣红的鲜花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一个野花想要插进来?这叫黄问兰如何给司马婉好脸色看?他司马家已经有一个长女成为皇后,如今又通过太后之手送来一个嫡次女,莫不是那司马府以为,这后宫的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司马家的吗? 想到这里,黄娘娘再也坐不住了;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女直觉得扎眼的厉害,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啊,她是真心舍不得伤害一分的;可是,她若不去伤害,将来等着朵花骨朵长开了,受伤害的那个人就会是她了! “丽才人真是自来熟的很,你这个才人之位是太后给的吧,还未真正的侍君就自称‘妾’?丽才人,你以前可是当过女官的,不会不知道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越矩,最使不得的就是自不量力!” 黄娘娘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提出宫规这两个字;要知道,当初司马婉就是因为无视宫规冲撞了皇后才被陈叶青好好的赏了一顿巴掌,这件事在那时候可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羞臊的司马婉整整躲了小半个月谁也不敢见;没想到今日黄问兰又拿出宫规来训斥她;瞬间,就听见一阵耻讽的嘲笑声从再坐各位的每一个嫔妃嘴里发出来,司马婉窘迫的跪在地上,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才觉得安心。 陈叶青神色淡淡的看向司马婉,瞧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欣赏般的眨了眨眼睛,端起手边的茶杯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并不作声,更没让司马婉起来。 黄娘娘一开口,这话匣子就像是被打开了似的;便瞧着曹贵人眉眼玲珑,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的同时,也狠狠地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马婉,道:“也难怪才人妹妹这般艺高人胆大,可以肆意的无视规矩,瞧不上咱老祖宗定下来的礼法;皇后娘娘可是才人妹妹的亲姐姐,光是护着疼着的,怎么会怪罪呢?!” 正准备再喝第二口茶水的陈叶青差点被曹贵人的话惊得呛咳起来,无辜的从茶杯中抬起脸,看向那正巧递上来眼神的曹贵人,陈叶青心里默默地一叹: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呦,哥哥刚才不是送了你一对紫水晶的耳坠吗?你咋就转眼之间便将矛头转向了疼你爱你的好哥哥身上了呢? 因为曹贵人的一句话,顿时大家就又将目光转到了陈叶青的身上;本来还想晾上一会儿再吭声的陈叶青硬被赶鸭子上架,正眼瞧着跪在地上已经有些脸色苍白的司马婉,幽幽说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婉儿是司马夫人的亲生女儿,本宫的娘亲在诞下本宫不久后就病逝了;所以,严格说来本宫与丽才人并非真正的嫡亲姐妹;再加之本宫年纪幼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常年被隔在一个小院里卧床养病,故而与家中亲人的关系更是平淡如水;如今本宫位居六宫之首,执掌凤印为皇上分忧,自然会做一个不偏不倚、刚正公平的人,绝对不会姑息养奸,偏袒一方;黄娘娘刚才那些话说的在理,这后宫之事、妃嫔升降从一开始都是由本宫和皇上做主;丽才人得了太后的青眼,太后心疼她这才破例赏给她一个身份,可这个身份在还未得到本宫的证实和皇帝的临幸前,终归究底依然只是个奴婢;是不能以‘妾’自称自己的!” 说完这些话后,陈叶青缓缓地转动了下眼珠子,在清楚地看见司马婉刹那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时,眼底的笑意悄然隐退,本来还柔和的声音,骤然间变得极为冰冷:“丽才人罔顾宫规,目无尊记,就罚俸银三个月以儆效尤,切忌以后不许再犯!” 罚俸三个月,这表面上听着是不痛不痒的;可是,若是被长心的人揣测一下,就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帝后一同从西巡路上回来,刚回宫的第一天皇后就罚了太后升迁上来的丽才人;恐怕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后宫上下就会传出皇后不喜丽才人的传言;在这后宫之中,以皇后最大,皇后都不喜欢的人,想来还有谁敢喜欢上几分? 如今正是秋末,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宫里的主子们很快就会从宗亲府收到新制的冬衣和各种各样用来取暖的物什;在这个时候丽才人被罚,恐怕宗亲府里的那帮见高就攀见底就踩的奴才们定会苛待这位刚刚成为后妃的丽才人;到时候丽才人的听香楼只怕会真的只能听见别的宫中的声响,闻着别的宫里的香气! 司马婉苍白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被赏着站起来,怨毒的目光,在种种不甘中悄悄地记住那坐在位置上一个一个看她笑话的女人;好!真好啊!在这个时候,那些女人真是难得的站成了统一的战线啊,一个一个的欺负她,一个一个的瞧不起她;甚至连司马媚那个贱人都能随意的遭践她;今日之辱,他日定当讨还! 一场好好的和美人们久别相逢的欢喜聚会因为司马婉的出现硬生生的给打散了,陈叶青知道,再坐下去无非就是看着表面上的寒暄,背地里的争锋相对;他也实在是懒得再看司马婉那张扭曲夸张的脸,以身体乏了为由,便遣散了满殿的美色。 芙蓉宫外 已经步入秋末的的皇宫终于开始渐渐地停止了夏季的热情,娴贵妃由贴身大宫女扶着先一步走出芙蓉宫的院墙,只是在前面小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来,看着在芙蓉宫外墙那里盛开正艳的大朵秋菊,转眸间,回头望向跟在她身后的嫔妃们。 她是娴贵妃,在这个后宫之中,除了太后和皇后之后,她是最大的那个;所以,只要皇后不在,她就能走在众多女人的前面,就连黄娘娘,也必须恭敬地跟在她后面,从不敢越距。 “各位妹妹们快看,这御花园里的春棠牡丹早已败落,夏桑芙蓉也渐枯萎;只有这皇后宫外的秋菊依然盛开艳丽,成为难得一见的景致。” 众人都有些纳闷的看向娴贵妃突然说出来的这番话,各个在打量着那个聪明慧黠的女子同时,眼神不免落在院墙花圃处里栽种的秋菊;只见那红色的、黄色的秋菊,在秋凉的清风中小小的打着颤儿,青嫩的秋菊叶依然绿油油的,倒是让已显萧条之色的后宫多了几分靓丽的色彩。 王贵嫔心思最是单纯,刚才又在皇后宫中吃了许多好吃的点心,早已心满意足的她如今又见到这么多漂亮的秋菊,赏心悦目之余更是欢喜的笑出声,天真无邪的说着:“贵妃姐姐,妾听说这些秋菊是在皇上和皇后在回来之前,宗亲府的人特意将皇家花园中精心培植的秋菊移栽到这里的,是这样的吗?” 娴贵妃目光一闪,看向那个天真烂漫的王贵嫔,不屑的一笑后,道:“是!是在帝后回来之前宗亲府的人特意移栽过来的秋菊;听说这种秋菊常年被温泉水灌溉,到了冬天只要也引用温泉水浇灌就会长开不衰;整个后宫之中,连御花园都没有这种秋菊,可是在皇后的寝宫外,却是大片大片的盛开着。” 娴贵妃说完这些话,就看那些停在耳边的女人们顿时脸色各异的沉默起来。 她们在宫里,这高高长长的宫墙阻隔了俗世间繁杂的一切,墙内和墙外俨然是两个世界;可这也并不代表她们的消息不灵通,西巡路上,皇后再度怀孕,重拾恩宠之风传遍整个后宫;那时,娴贵妃哭红了眼睛,黄娘娘撕烂了亲手为皇上绣制的腰带,曹贵人夜不能寐,天天看着关雎宫的方向默默地垂泪;她们这些女人并不傻,自然知道纵然她们有天都嫉妒的容貌,挥手就来的财富,人人敬畏的地位;可是,即使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她们,这辈子唯独不能拥有的,就是她们心底最爱的那个男人。 帝王之心,如深海中的宝石,被掩藏的那么深、那么沉,谁也无法捧出,谁也无法拥有。 但是,当有一天她们发现,那个被她们小心翼翼供奉在心尖上的男子在出巡的时候只愿意带走他的原配妻子,那个男人唯一的孩子也是由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育,甚至连一向都对那些小女人心思都不上心的他居然会下令让宗亲府将那千金都难求的秋菊送到那个女人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种种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她们恍然发现一件事实,并非君心深似海,而是君心不在她们的身上。 娴贵妃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可是越浓郁却偏偏显得她的瞳孔越加的深不见底、幽沉压抑。 越过众多姐妹,娴贵妃的目光定在了司马婉的身上;她的姑母萧太后,那个曾经可以在一笑之中便能颠覆后宫的厉害女人在她幼小的时候就是极为宠爱她的;那时,赵冲表哥还活着,姑母甚至还戏言,等她长大了,就让她成为表哥的妻子,未来的后妃。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表哥却没那个命当上皇帝,最终却落得一个踏死马蹄的下场;外面很多传言都说,赵冲的死跟皇上有关,但是她不相信,也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皇上那样的人物实在是不会跟表哥那样睚眦必报、心性狭隘的人一般见识;她不在乎是因为,她从未对表哥有过情意,她的整颗心都给了皇上,给了赵礼。 后来她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子,姑母虽然依然宠爱她,但两人之间却有了间隙,如今姑母甚至会不顾她的反对和不悦硬是将这个谄媚下作的女人送到赵礼的身边;她的夫君,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怎么可以被这种充满欲望和阴狠的女人占有?! 娴贵妃眼底的浓郁越来越沉,最后,终于在一声笑中,声音温婉的对着司马婉说道:“同样是姐妹,一个是位居中宫,育有皇子的正宫皇后,一个,却是需要别人可怜才能存活下来的悲惨女人;丽才人,本妃要是你就绝对不会甘心命运如此安排;皇后刚才说你们是异母姐妹,关系浅薄,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可是,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当年先帝赐婚,如果不是你母亲弄错,现在应是你坐在那张凤椅上呼风唤雨,她司马媚又哪里来的资格坐在那里?明明是她偷走了你的尊严、你的地位,你的一切,可她却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还能心安理得的让你生不如死。” 娴贵妃说完这席话,就又冲着脸色已经蜡白成一片的司马婉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对她的可怜,怜悯,还有那种让司马婉极为熟悉的讽刺和鄙夷。 由锦葵扶着的身子越来越冰凉,最后,司马婉竟然觉得在这秋末的阳光中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锦葵注意到主子的变化,生怕这时候主子会做出什么事,忙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小姐,您千万别受娴贵妃的挑拨,她这是要借皇后娘娘的手铲除你呢!” “难道在你这个奴才的眼里,我也成了那随意被司马媚揉圆捏扁的人物了吗?难道,只有司马媚能铲除我,我就不能害了她吗?”司马婉转头怒瞪着锦葵,压低的嗓音里有对现实的激愤和诅咒。 锦葵知道主子这是真正动气的前兆,她常年照顾在司马婉身边,当然知道自家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从小到大,主子就生活在家中的手心中,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她抢不来的玩物;只要她一不高兴,整个司马府上下都要狠狠地颠一颠;可是,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不是司马府,而是皇宫。 在这个皇宫里,只有比自己更金贵的人,哪里有比自己更低贱的人物呢? 看看这些在后宫中最受宠的后妃们吧,她们各个衣衫华丽、姿色无双,随便站出来一个都能将主子那自以为是的容貌比下去;可是为什么主子依然看不清现实,总是觉得自己只要争一争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她也不看看,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想要争的?可是又有哪一个真正的争取到了? 想到这里,锦葵忍不住抬头去望向那片盛开的正灿烂的秋菊,心里在明白什么东西的同时已经彻底顿悟了:恐怕谁都没想到,在这后宫里什么都不想争、不想抢的那人,早已触摸到了帝王之心而不自知。 * 陈叶青半倚在后殿的贵妃榻上,一副慵懒舒适的姿态;自然是不清楚他的那些大小美人们在离开芙蓉宫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差不多两个月多没有回宫,这一回来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再加上现在陈叶青怀了身子,更是要小心翼翼的照料着;幸好碧莹除了哭的功夫厉害,这手脚也是麻利的;指挥着全宫上下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同心协力、众志成城的一致联合动手,不出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整个芙蓉宫上下收拾的妥妥帖帖,安置的妥妥当当。 所以,当黄梨从前殿跑进来,嚷嚷着说煜王殿下来的时候,陈叶青已经斜倚在贵妃榻上眯神了好一阵儿。 煜王殿下?赵煜?他怎么又来了? 陈叶青自从经历过涂虎城事件之后,真心就不想再跟那傻逼有任何牵扯联系;你说他现在都怀有二胎了,眼看着身子一天比一天不爽利,他还闹腾个什么心,在这俩兄弟之间微妙的生存着呢? 陈叶青摆了摆手,直接连头也不回的说:“告诉煜王,就说本宫累了,在休息!” “既然在休息,怎么不好好的躺在床上,反而是睡在这里?也不怕落枕吗?” 陈叶青这话音刚落,就听见那阵阵熟悉的声音从前殿传来,紧跟着,便看见赵煜那傻子扛着一张颇为眼熟的面口袋直哒哒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哎呦喂!这家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在装疯卖傻,他有必要还扛着那展面口袋吗? 陈叶青啧啧了两声,不耐烦的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神色寡淡的看向赵煜:“我说你就这样进来,不怕撞见我正在换衣服啊?!” 赵煜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面口袋,以一副天真傻乐的模样一笑,道:“撞见了又如何?反正我是个傻子!” “啊呸!你要是傻,那全天下的人都是痴呆儿!”陈叶青对赵煜这副行径实在是嗤之以鼻,当初他装傻,那是要弄死赵礼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现在他又装傻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观一观老子换衣服时的惊心动魄? 陈叶青不耐烦,又道:“赵礼知道你成天到晚都爱往本宫这里钻吗?赵煜啊赵煜,咱俩能避一避嫌吗?你说你一个名义上的小叔成天不待在自己的府里安安生生的当那富贵闲散的小王爷,天天扛着面口袋往我这里杵究竟是要干什么?你就不怕你哥头顶上的紫金龙冠慢慢变成绿的咯!” 赵煜一听这话,顿时就乐的开心的直笑:“王八,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你咋就知道我就喜欢往你着芙蓉宫里跑呢?” 得!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赵煜这家伙是成心不让人过好日子,以前他是牟足了劲儿的想要摁死赵礼自己当皇帝,现在皇帝当不成了,依然仗着自己哥哥对他的溺爱,开始勾搭老子跟他一起凑成一对出墙的红杏啊! 陈叶青翻着白眼,实在是不想理这让人糟心的渣货;你说这家伙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他要是真想给自己亲哥的头上戴帽子,他大可以去直接勾引娴贵妃那样的人物,瞧瞧那些高标准的大美人们,简直堪比一代尤物啊;哪像他现在,带着个球干啥都不利索,成天除了眯神就是眯神。 瞅着陈叶青没意思要搭理自己,赵煜也不跟他在胡闹了,放下手里的面口袋就从一旁的凳子上拖下来一张垫子放在冰凉舒服的地面上,然后自己盘腿一坐,硬是将自己凑到陈叶青面前,托着下巴看着眼前慵懒的就像一只大肥猫的小女人。 “王八,听说你被人盯上了?有人想要你的小命!” 哎呦呦!这是听见风声来慰问老子来了的节奏吗? 陈叶青赏了赵煜一个‘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的眼神,酝酿了一会后,决定实话实说:“你哥说,怀疑是司马府!” 赵煜眸光一沉,那小模样,真正的还有那么一点护犊子的意思:“那你是怎么想的!” 陈叶青道:“赵礼这个人,想必你也是最清楚的;没有七八分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他都开了口那司马家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再说,杨氏恨我入骨,司马婉更是天天做梦都在诅咒我不得好死,她们母女俩想要害我,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这席话,陈叶青就伸手在身旁的水果盘子里捞了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咬着吃。 赵煜看着陈叶青,不知怎么,他总是觉得眼前一脸无所谓的她其实心里却是深深的在乎着;自己这辈子最亲的亲人想要害自己的性命,这种苦痛,恐怕比刀子拉在身上更让人觉得无法承受吧! “王八,我会保护你的!” 正在吃苹果的陈叶青停下动作,瞟了眼这坐在眼前垂着长长睫毛的男子,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保护我?天天往我这芙蓉宫里钻吗?得了吧,你要是天天在我这里报道,不出小半个月,你信不信就会有人在赵礼的桌案上投放匿名信,上面写着咱俩有奸情的种种证据;傻子,你要是真想对我好,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说到这里,陈叶青突然邪恶了:“你知道现在司马婉被太后钦封为丽才人了吗?这大周的后宫制度,只要皇帝没临幸哪个妃子,那个妃子就有机会被赏赐给有功之臣和皇亲贵族;你要是真怕司马婉对我不利,您这金贵的主子就行行好,把司马婉娶回家去,好不好?” 其实,陈叶青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逗一逗赵煜,没真想过让他娶了司马婉;可谁知,他这说者无意,听者却长了心。 就看赵煜一下从软垫子上翻腾着站起来的同时,一双冒火的眼珠子狠狠地瞪着陈叶青,拔高嗓门,一下子就嚎出声:“司马媚,你就如此恨我是不是?!” 哎呀我的妈呀!这家伙的反应是不是也有点太激烈了点? 陈叶青忙放下手里的盘子去拉赵煜的衣袖,脸上陪着笑:“你炸什么毛呀,跟你说着玩的!” “这能说着玩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赵煜的脸色十分难看,那模样,简直是想要吃了陈叶青似的。 陈叶青难得被赵煜表现出来的爷们气质彪悍住了,吞了吞口水,又拉他衣袖:“行了行了!给你赔罪行不行,你别生气啊,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了行了吧!” “还以后?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很微妙?你的娘家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的亲妹妹进宫来向你争宠,太后又不待见你,后妃们更是如狼似虎的紧盯着你,皇兄他……他也不出面正面的保护你;你现在还有身孕,司马媚,你是不是真的想找死啊!” 被赵煜这么一说,陈叶青还真觉得自己身边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会嗝屁! 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已经能隔着肚皮触摸到里面的小胚胎:“赵煜,其实赵礼他也是紧张我的,当初在太平州郡,他对外公布这个孩子没了,就是在保护我来着;我知道自己现在挺苦逼的,可是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刻,赵礼说,他会帮我惩治司马府的。” 陈叶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赵煜说了那么多话,就独独在乎上了最后的几句话,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将当初赵礼答应自己的话说出去,不为别的,只为不想让那家伙再被自己的弟弟误会。 赵煜也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好看的眉眼在微微一眨动间覆又垂了下来,好像连刚才怒嚎的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八度:“所以,你就相信他了?” “我能不相信他吗?老子现在为了他可是一秒钟变孕育袋,费心费力的为他传宗接代;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在肚皮里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把我给害了;要不然到时候一尸两命,他不哭我也是要哭一哭孩子的;傻子你造吗?现在我可是挟天子而令诸侯,赵礼保护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的不明不白!”说到这里,陈叶青美滋滋了;心底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感激自己腹中的小胚胎的,如果不是这个小胚胎来的有够及时,他能在暗害赵礼没得逞之后不是被打入冷宫反而依然住在芙蓉宫里每天看着他的大小美人们吗?如果不是这个小胚胎,他能在现在危机环绕的情况下,赵礼还信誓旦旦的说出会替他出一口气的话吗? 其实,不管凌洛天那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赵礼是不是对他上了心;他终归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后宫中生存,他跟赵煜是没法成为革命朋友的,要朋友也只能跟赵礼成朋友;所以,傻子啊,你别怪哥哥在在这个时候选择弃你而去啊,要怪你就怪自己没弑君成功,老子这才选择弃暗投明,转身去抱赵礼的大腿啊! 陈叶青咬着苹果默默地为赵煜轻叹了两声,其实吧,如果真的有的选择,他是真心想拉着赵煜这傻帽的手一起走在康庄大道的林荫小路上;你看啊,赵煜这人吧,虽然偶尔犯点傻气,有时又有点二劲儿,可跟在这种人的身边他心里踏实呀,就别的不说,这傻子在害人的时候眼神里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点愧疚之意,打个比方,当初在涂虎城外的小土坡上,这傻逼不是送给了他一匹马让他跑路吗? 那个时候,如果陈叶青再聪明一点就能通过赵煜表现出来的愧疚不忍之色判断出这孩子是在暗算他呀;哪像赵礼啊,那孙子害人都理直气壮的,阴人的时候更是能算无遗策,说出手时就出手,良心这种东西是根本就不会长到赵礼的身上。 陈叶青叹了口气,难得耐着性子劝说道:“傻逼呀,咱都要看清楚事实对不对?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赵礼这棵大树是很值得我们去一起抱抱的;就先前在太平州郡的时候,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这时候老子别说是啃苹果了,恐怕你都要在老子的灵柩前供苹果了;我知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后宫凶险,一群母狼都盯着赵礼的那块肥肉双眼冒绿光,但是你放心,我对这块肥肉是绝对不感兴趣的,现在美人们都不明白我纯粹的内心,但等时间久了她们就会知道,我绝对不是她们的情敌,只会是她们的同胞啊!” 赵煜本来阴郁的表情因为陈叶青的这几句话说的带了几分笑色,这孩子心情一好,就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对着他这个他名义上的嫂子动手动脚;很多时候陈叶青都在想啊,为毛赵煜这孩子就这么喜欢对自己毛手毛脚的呢?他这是已经当赵礼死了呢?还是老赵家喜欢拱别人家地里篱笆的毛病真心是带遗传的呢? 赵煜伸出食指就在陈叶青的脑门上来了那么一下,哎呦我个戳戳,你也不知道轻一点,哥的脑门是由肉和血液组成的,可经不起您这样粗手粗脚的一下子。 “王八,你不会还以为我对皇兄的皇位还贼心不死吧?!” 看着赵煜乐呵呵的样子,老子心情不爽了:“你就算是贼心死了,可依然还在缅怀是不是?”陈叶青气的哼哼的:“曾经快要到手的肥鸭子在你快要下第一口的时候拍拍翅膀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变成个一字不声不响的飞走了,你虽然死的甘心,可心底深处难免会有些舍不得;所以你才扛着个面口袋又出现在老子面前,想要跟我传出点奸情,刺激刺激你老哥对不对?赵煜啊,说你这孩子缺心眼你还不能不承认,你跟你哥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你咋就不知道赵礼那家伙的心脏是鼎鼎的好啊,你想把他气的心脏病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煜被陈叶青这番话说得嘴角抽搐,其实心里却是警铃大作;开始怀疑眼前这女人其实一点也不是不靠谱,她只是聪明的将有些话选择沉淀在心里不说出来;就比如说,她咋就看出来他对她已经存了那点心思了呢? 瞅着脸红外加尴尬的赵煜,陈叶青一厢情愿的选择相信这孩子只是在心疼自己差点吃到嘴里的皇位,而不知道赵煜此刻窘迫在这里,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几句话戳中了他心底最小心隐藏的那点想法。 感谢亲爱的们送的票票和花花,以及钻钻! 漫漫感恩!抱! 正文 065:怒火,司马婉,你找打! 章节名:065:怒火,司马婉,你找打! 好不容易送走了二缺孩子赵煜,在碧莹的领导下,芙蓉宫上下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 小丫头是个贴心的,知道娘娘我陪着那傻缺说了太多的话,泡了壶上好的君山毛尖送上来;青色白瓷茶杯,茶香袅袅怡人;浅尝一口,果真是回味无穷。 “娘娘,奴婢觉得煜王殿下对您别有用心!”碧莹看他喝了口茶水后,这才神神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叶青从茶杯后面抬起脸,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碧莹:“你那只眼睛看见他对我别有用心?” “还用看吗?娘娘刚回宫,他就找来了;皇上还没来呢,他就先来报个了道!” 呦!小丫头几日不开口说人话,这猛然一开口,着实让陈叶青惊艳了一把。 是啊!别说是碧莹觉得赵煜有些奇怪,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小子有些不对劲;要说这赵煜也是年纪不小了,连比他小的诚王赵耀都娶了王妃,却独独单下了赵煜至今打光棍! 照理来说,赵礼在众多兄弟中最不会亏待的人就是赵煜了,但为什么在成家立室这个严峻的问题上,把自己的亲兄弟给忘了呢? 是不是就是因为王府里没有一个王妃管束着,这才让得那小子成天没事干往这后宫钻,赵礼也真够放心的,自家兄弟一天到晚的在他的后院子里到处转悠,他也不怕将来生出个儿子不像自己像自家兄弟的。 “娘娘,奴婢还是觉得,您离煜王殿下远一些比较好;您现在也知道他是装疯,就更不能跟他走的太近,免得落人口舌实在不妥!” 这次,碧莹说的这些话还是挺中肯的;是啊!赵煜装疯卖傻这件事大白于天下,他虽然得到赵礼的默许能够自由进出后宫,但哥却没得到默许能够自由接见他兄弟不是? “行了,本宫记住了,以后会尽量避免和煜王的见面。” 陈叶青甩了甩手权当是打发了碧莹的谆谆叮嘱。 从回来到现在,先是接见了一帮子美人谈情说爱,接着又应付了一只傻逼费劲脑子;陈叶青自从怀有身孕后就很容易犯困,今天能挺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破纪录了;眼下又没什么事需要他,扶着碧莹的手就滚上大床,抱着软滑缎面的锦被就准备睡一会儿补补精神。 可是,他这双眼这才刚闭上;就看见黄梨急匆匆的跑进来,蹲在地上会回话:“娘娘,皇上来了!” 嘿!这俩兄弟,又车轮战折腾他来了是不是? 陈叶青瘪瘪嘴想着是不是要起来迎一迎赵礼,可这被子刚撩起来,看着自己微微凸起来的小腹,就又停住了;依他现在的身份和体重,想必赵礼也不会介意自己不出门迎接这点小事吧。 就在陈叶青犹豫挣扎着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就看眼前明黄色的一角一晃,紧跟着,便看见赵礼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看吧!都说这孙子是个面瘫了吧!啥都是都是这个表情。 陈叶青硬是将好不容易伸出去的腿又撤回来,装着柔弱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眼皮也状似无意的瞟了瞟赵礼,看他的神色并非不悦,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碧莹恭敬地福礼的同时,双手递上香茶。 可赵礼本来还称之为面无表情的脸色在看见碧莹后,登时就冷了几分。 陈叶青心中大喊坏事,忙主动接过碧莹手里的茶水,使了眼色立马就让黄梨将这不长眼色的小丫头带下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差点被发配到浣衣局从此以后当洗衣女,这丫头怎么就只记吃不记打呢?看见赵礼来了不敢进躲起来竟然眼巴巴的凑上前来了,这不是给眼前这位脾气大的爷添堵吗? 好在黄梨是个机灵的,一把拽着碧莹就拖到一边,然后趁着大伙儿不注意,赶紧的就将碧莹带出后殿,找个角旮旯让她躲起来。 陈叶青因为主动替赵礼接过了茶水,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当着他的面将这茶水自己喝了;只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将茶水递到赵礼的眼前,柔柔的说了声:“皇上请用!” 赵礼本来冷了几分的脸色这时才有了好转,只见他神色寡淡的接过茶杯后并不着急喝,只是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仔细看了他一眼,道:“朕现在不渴,刚才在琉璃宫中喝过了!” 琉璃宫?哎呦呦,那岂不是蓝妃娘娘的宫殿? 好你个赵礼啊,这九死一生的回来,你不先急着安抚自己的正派妃子们,反而跟讨奶喝的小屁孩似的,一闷子就扎进蓝妃娘娘的宫里了呀?况且,你去安抚自己的后娘也就罢了,咋就跑到老子面前瑟来了? 陈叶青脸色变换着,真不知道该替这哥们标个赞呢,还是该对这孙子的行径嗤之以鼻。 先帝真是打死都想不到啊,自己死了以后自己生前最宠爱的妃子居然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梅开二度了;那蓝妃娘娘想必也是好手段的,能让赵礼第一时间去看了她,转眼才来到这芙蓉宫里露脸。 陈叶青的心里真在七拐八拐的歪歪着这一对野鸳鸯久别重逢该是怎样的激烈、激动和激猛,瞧着蓝妃娘娘的小蛮腰,那也是极为纤细的,真不知忍耐了如此久的赵礼有没有将美人的小腰给折断了。 就在陈叶青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一场场的激情片段时,突然察觉一对冰冷的目光狠狠地在他身上一扫,后背上的冷汗刷刷的就冒了出来;陈叶青忙抬起头去看,正好对上赵礼那双阴郁的像是要刮台风的双眸。 哎呀呀!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橙色警报啊! 陈叶青大感不妙的同时,终于反应过来赵礼为何露出这幅表情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能造腾人;仔细想一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不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嘛;自家夫君在别的女人那里吃饱了、喝美了,现在跑到自己面前道出真相,如果作为一个正常女人必定是心存芥蒂、满心伤怀的;可是老子呢?却是一副明媚淫邪的表情,一没露出不满,二没露出吃醋,反而差点给这位老兄的大胆和不要脸竖起大拇指;也难怪赵礼这双眼珠子里刮台风,这事儿要是搁在其他普通的男人身上,恐怕早就下冰雹砸死他了。 为了配合赵礼那微妙别扭的小心情,陈叶青咬了咬牙,决定再次在这孙子身上提升自己的演技功力。 就看前一秒还眼神飞转的陈叶青瞬间就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似的,带着脆弱和委屈,一只手还应时应景的轻轻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声音嗫喏微小:“皇上正值盛年,臣妾如今这身子也是无法照顾的;皇上不用事实都向臣妾禀告,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臣妾不敢有埋怨的!” 是啊!老子真心不埋怨你啊!身为同道中人的哥们,兄弟我明白你这喜欢偷人的小变态内心;家里的家花虽然美艳多情,但哪有野花偷起来刺激无比啊! 只是,赵礼这家伙是绝对不了解哥哥我的内心的;就看刚才还在刮台风的眼珠子刹那间就阴转晴了,沉沉幽幽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了几分笑意,连平常都刻薄抿起来的嘴唇都微微的向上挑了挑。 “皇后这是吃醋了?”赵礼拉起陈叶青的手就偷噎着笑声说道。 陈叶青一别头,真不想看这自恋狂的傻帽表情啊;哥吃醋?呀呸!哥只会在你翻了后宫其他美人的牌子时才会为美人们小小的吃醋一把! 可陈叶青这一别头和沉默似乎更加让赵礼高兴,就看他一伸手就将陈叶青搂在怀里,那宽广的胸怀刚才一定被蓝妃娘娘枕过,要不然咋就一股子诱人的馨香呢。 陈叶青无耻的靠在赵礼的怀里偷闻蓝妃娘娘身上的香气,哎呦妈呀,我的那个小心脏啊!光闻这香味就知道蓝妃娘娘也是一头猛于虎的母狼啊!难怪能把赵礼给迷恋成这样,看来是有几把小刷子的! 赵礼此刻根本就不知道陈叶青的内心小世界是多么的沉浸与荡漾;只是瞧着怀中女子粉红细嫩的脸颊,似乎是喜欢极了陈叶青表现出来的闹小性的表情,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他的下巴,在逼着陈叶青不得不回头看他的时候,这才像是赏赐一般的说道:“既然皇后心中不悦,那朕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皇后,可好?” “啊?真的不……”陈叶青差点因为赵礼的话惊得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但好在他嘴皮子利索,关键时刻咬住了最后一个字,目光对上赵礼那双幽沉的目光,眨了眨眼睛后,才硬憋着说了句:“这样不好吧,臣妾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方便啊!” “朕又不会做什么,皇后怎么这般心慌了!”赵礼心情极好的调侃了一句陈叶青:“还是说,皇后有些急了?” 啊哈!老子急?你这自恋狂的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急了?老子面对这后宫里的波涛汹涌和绝色美人们都忍住了,用的着在你这自恋狂外加受虐狂的身上急一急吗? 陈叶青脸色僵硬的哈哈笑着打太极,靠在赵礼的肩膀上试着挣扎道:“皇上就别取笑臣妾了,臣妾还不是为了皇上考虑嘛;我们终于从西北回来,后宫的姐妹们恐怕早就盼着皇上去看上一眼,如果皇上今晚夜宿在这里,恐怕第二天这后宫就要被想念的眼泪给淹没了!”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真心差点捂着自己的心口喷了!艾玛!鸡皮疙瘩的话说多了,真的会容易产生孕吐现象的。 但是赵礼却像是很享受他这样的逢迎,一双手由腰部搂到了肩部,再由肩部搂到了后背心处,最后好不容易在陈叶青的尾椎骨处停了下来。 “皇后不用挂怀这些,朕明日再去看她们也无妨,只是朕要是今晚不留在皇后这里,恐怕皇后在接见后妃们时会没有脸面!” 陈叶青差点捂着自己的脸泪奔了!啥脸面啊!他在变成女人的那一刻,早就没什么脸面可讲了;赵礼啊,你何时变得如此为老子这个皇后这般着想了,老子不要你给脸,老子分明早就不要脸了啊! 不管陈叶青怎么挣扎,反正当天晚上,赵礼还是睡在了芙蓉宫。 到了第二天,赵礼去上朝,陈叶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外头的天还有些黑,可他却已经彻底没睡意了。 碧莹欢天喜地的端了一杯温开水走上前,让主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喜滋滋的开口说道:“娘娘,您真是越来越争气;皇上刚从西北回来的第一个夜晚就宿在咱们芙蓉宫,哼!气死那帮狐媚子!” 陈叶青被碧莹这话噎的差点背过气去,碧莹啊!你还是先气死娘娘我来的比较快一点! 陈叶青有苦难言的又躺回到床上,翻腾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在西巡回来的路上,赵礼可是一次都没主动亲近过他,可是昨夜怎么一反常态,就主动送上门了呢? 陈叶青想的脑仁都发疼了还是弄不懂那家伙的内心深处究竟是什么构造的,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结论来安慰自己:人和魔兽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何苦为了一只兽兽来牺牲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呢!? 等天彻底大亮了,陈叶青才由碧莹和小宫女们服侍着起了床,可就在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硬是被碧莹按着涂脂抹粉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传告,说是孙大人家来人了。 孙大人?岂不是他舅父家,既然是舅父家,那定然是舅母和他的小表妹了。 陈叶青欢喜的几乎是从凳子上窜起来的,吓得碧莹大叫着就冲上来扶着他,那受惊的小模样,还真带了一份别样的风情:“娘娘,您就不能慢着点!” “哎呀!本宫没事,快快快!收拾好了去见舅母和表妹去!” 陈叶青催着碧莹动作麻利点,最后只是简单地在头上别了几个簪花,穿着一件素裙就连走带跑的朝着前殿走去。 前殿中,孙柳氏带着心爱的女儿孙芷烟规规矩矩的坐在宽背靠椅上等着,伺候在芙蓉宫里的奴才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最是与自己的舅母亲近,自然是不敢怠慢金贵主子的;这等候的一小段时间里,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别提有多热络了。 黄梨也亲自走上前,端了一盘番邦进贡的水晶紫葡萄摆在桌子上,客客气气、和和煦煦的对孙柳氏说道:“夫人和小姐都常常这紫葡萄,在夏天的时候这东西也算不得稀罕,达官贵人家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可是到了这个时节就少了许多;听说此次番邦进贡,满打满算的也就送了二十来斤,可皇上听说娘娘爱吃这东西,就一股脑的全部赏到了芙蓉宫里,还好现在天气凉了,很好存放这些稀罕物,要是天热恐怕早就捂烂了!” 孙柳氏瞧着黄梨是个嘴巴灵快的奴才,就大致猜出定是侄女身边可用之人;自然也是端着客气,笑着说道:“有劳公公多心了,臣妇定会好好尝尝的;只是公公啊,娘娘现在身子正在养着,这些生冷的东西还是要少吃些,免得在这种时候又上了身子的根基,将来就不好……”说到最后几句话,孙柳氏本来漾起来的笑意就减了几分,似是颇为心疼和惆怅的模样,堪堪的眼瞧着似乎是要落泪的模样。 黄梨不知道这一盘葡萄咋就惹了孙夫人这般伤怀,正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孙芷烟帮忙说道:“公公不必尴尬,是家母有些不适。” 说完这句话,孙芷烟心思灵透的看向母亲,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试了试母亲眼角的泪珠,声音柔软的劝说道:“母亲,昨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今日来见娘娘必然是欢欢喜喜的,瞧你,怎么就落泪了呢?如果让娘娘看见,还以为是孩儿不听话,惹着你了呢!” 孙柳氏知道乖女儿这是在哄她,轻怪的瞪了眼说话打趣儿的女儿后,这才吸了吸鼻子,怅然所失道:“本来也是想着能开心些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在这里坐一会儿后就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烟儿,你说你表姐咋就这么不走运,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孩子,却就这样被歹人给害了去!”说完这句话,孙柳氏颤着音儿的长叹一声,那真是将司马媚疼到了心坎里才会有的表情。 孙芷烟本来还挺坚强的性子,在听见母亲这样说之后,脸色也不覆刚才那般明媚;当初她们在京中听说皇后娘娘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下毒,伤了身子的同时,连腹中的孩子都没了的消息时;母亲差点哭晕过去,父亲更是长吁短叹了好几天,连食欲都没以前那般好了;自己虽然坚强,可心里终究也是难过的;这不,娘娘刚回来,母亲就忍不住带着她一同进宫来探望,只求能劝一劝表姐放开胸怀,孩子总还是会有的,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才是真正的坏事呢! 原来,孙家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叶青真正的情况,甚至还以为那个孩子早已经没了;这才出现了这一幕伤怀动情的一幕。 * 陈叶青从内殿欢天喜地的冲出来的时候,赶巧正看见孙柳氏试泪长叹的一幕,脚步在一怔的同时,忙快身迎上去! “舅母,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这声音,孙柳氏忙带着孙芷烟齐齐站起来,正要朝着那飞来的女子福礼时,双手正好被冲上前的陈叶青一把接住。 孙柳氏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瞧着两个月不见,皮肤似乎是要比往昔带了些阳光的味道,虽然瞧着没以前那般白皙,但却觉得健康,更有亲和力。 “娘娘,臣妇没事,只是见到娘娘后,欢喜涕零!” 孙柳氏不忍提起伤心事让陈叶青难过,赶忙擦了泪就拉着侄女的手,双目慈爱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孙芷烟含笑靥靥的走上前,少女一身白玉兰撒花纱衣,一支素净的莲花簪子娇俏的插在乌黑的鬓发里,虽然梳的只是普通少女的发髻,可硬是被这冰雪聪明的少女用出尘的气质衬托的有几分飘零的仙气似的;陈叶青在后宫之中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可偏偏像孙芷烟这样纯净到近乎羽化而登仙的气质,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松开孙柳氏的手,陈叶青忍不住去拉孙芷烟;就觉得手中那一双细腻的柔荑摸上去暖软极了,像是在触碰最软绵的花絮一样。 “数日不见表妹,真是想得紧,今日瞧见,却又有些不敢认了!”陈叶青真心的笑说道:“舅母,你看我这妹妹,这般小就已经出落得如此绝色动人,这要是再长大一点,咱们家府邸门口岂不是天天都有媒婆蹲守着?到时候,舅父可是要挑花了眼了!” 孙芷烟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被陈叶青这样调侃顿时面颊飞红,更是衬得那双莹莹美目动人不已;倒是孙柳氏要显得淡定很多,满意的看向最疼爱的女儿,笑说道:“这丫头被我和你舅父从小就惯坏了,古灵精怪、皮的厉害,别人家的千金闺秀都喜欢吟诗作赋、女工手红的,可她偏偏总是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舅父因为疼爱她,就也从来舍不得骂上两句,惯得现在越来越胆大难束了!” 听母亲这样说自己,孙芷烟羞臊娇嗔的跺着脚,喊了一声‘娘亲’就躲在陈叶青的身后,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里好生荡漾了一把。 陈叶青拉着孙芷烟和孙柳氏在宽背大椅上坐下,只是笑着接过孙柳氏的话,道:“平常女儿家喜欢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无趣得很,我也很不喜欢;表妹的性格我和相投,我倒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显得另类别致、不拘一格!” 孙柳氏听见这话,顿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连皇后娘娘都亲口说出这样的孙芷烟是不拘一格的,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说孙芷烟举止怪异?! 简单的寒暄了一阵后,就看碧莹从后殿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方挡风的毯子和舒服的靠垫垫在陈叶青的身上,孙柳氏以为她是身子虚弱,所以要小心照顾;一时间又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眼眶便又开始红起来。 孙芷烟瞧见母亲那神态,就知道母亲是又想到什么了;无奈的叹声气,忙劝道:“母亲,娘娘在看着呢!” 孙柳氏真的不是有意勾起陈叶青的伤心事,只是她早已将这个侄女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待,女儿流产,她这个当母亲的能不难过、落泪吗? 陈叶青瞧着孙柳氏那神态,又看着孙芷烟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说的模样,大致猜出舅母这是为了何事;心中在暖意腾升的同时,不免为有这样一个舅母而感到开心和满足。 “碧莹,你让伺候的人都先下去!”陈叶青沉眸对着碧莹说道。 碧莹知道主子这是要给舅家人说悄悄话,应了一声后就带领着数名伺候在侧的宫人下去;离开前还关上了门,叫上黄梨与自己一起在大殿门口守着。 孙柳氏突然间陈叶青这么做,正在疑惑的同时,就看陈叶青抓起她的手,温暖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脸上的笑意并未褪去:“舅母,你就别伤心了;跟你说个小秘密,这个孩子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呢!” 孙柳氏没想到皇后娘娘屏退所有的宫人为的就是说这一句话,在惊诧连连的同时,刹那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的目光立刻就投向陈叶青的小腹。 孙芷烟也是吓了一大跳,双手捂住嘴硬是控制着自己没惊叫出声,同样睁大的眼瞳中带着难以置信。 这两人的惊讶倒是在陈叶青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不再隐瞒的继续说道:“当初在太平州郡,我差点被人毒死,但好在混在水梨中的夹竹桃粉并不多,我也没有吃太多,只是身子受了点苦楚,孩子倒是没事;再加上有徐太医跟着,也算是有惊无险;皇上担心我再受到迫害,就对外宣称我因为中毒落了孩子,也算是让那些起了害心的人暂时将目光从我身上撤开;然后我们再在底下赶快收集证据,等证据一收齐,便立刻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孙柳氏听着陈叶青的叙述,眼神随着他的话又是紧张又是闪烁的,最后好不容易又将目光盯在陈叶青的小腹上,双手合十,连连的念阿弥陀佛:“真是上天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啊!” 看着孙柳氏又是哭又是笑的感谢各路神佛的模样,陈叶青忍不住跟着有些动容;没想到司马媚在自己的家里不受亲爹后娘的待见,自家舅舅娶得舅母却是如此待她;这老天啊,真是会开玩笑,真不知道是改为司马媚开心还是为她难过! 孙芷烟也忍不住试了试眼角的泪痕,上前拉住陈叶青的手,脱口而出道:“那姐姐可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陈叶青飘了个赞赏的眼神给孙芷烟,小姑娘不愧是聪明过人,总是能抓住关键人物和问题。 陈叶青觉得在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舅母一家,再说他以后还有多方面需要舅父一家的帮助,自然就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皇上说,他怀疑是司马府派的人!” “什么?真的是他们?”孙柳氏一把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眼睛里犹自带着泪痕。 陈叶青注意到孙柳氏的话有些奇怪,立刻问道:“舅母也察觉到什么吗?” 孙柳氏拿出帕子攥在掌心里,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陈叶青,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打算说出来,只是此刻这话说出来关系重大,不由的让她朝着门口多忘了两眼,在放心之后才压低声音慢慢说来:“其实,在此次进宫之前,你舅舅就对我说,让我给你带句话,务必要小心萧太后和司马婉;先前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毕竟萧太后虽然为人苛刻,但从来不曾对你出手过,司马婉更是不值一提,根本不须小题大做;我将心中的看法讲给你舅舅,谁知被你舅舅怒斥了一顿,最后我才从你舅舅口中得知,在你与皇上一同西巡的时候,萧家已经动了手,想必你也清楚,萧太后和皇上一直不对付,他们俩对上那是早晚的事儿;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没过两天,司马府那边却也有了动静!” “当时京中很混乱,但好在有极为忠心耿耿的大臣从中斡旋守护,再加之当初皇上走时,留下了大批的禁卫军镇守,这才在最后稳住了局势;可就在局势稳住后不就,我们就听说了你怀孕小产的消息,那时候你舅舅也是悲痛不已,但没过两天,你舅舅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司马府当初是紧跟着萧家身后派了大批的人去往西边,而那些人很像是司马传在背后养下的江湖人;所以,你舅舅就猜测你的不幸定是司马家做的手脚,要知道萧太后那时候的对手只是皇上,她哪有闲情逸致来动你?必然是司马传觉得你是个拦路石,想要将你除之后快这才想要插诨打劫,趁乱摸鱼的!” 听着孙柳氏的这席话,陈叶青的眉心越皱越紧;看来,她中毒,半夜受阻之事,真的是跟司马家脱不了关系了。 孙芷烟也是第一次从母亲口中的来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在心寒司马府居然如此卑鄙龌龊的同时,不免为自己的表姐捏了一把冷汗。 “那表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司马婉摆明了是要对咱们不利,可偏偏她此刻却在宫中成了丽才人,还有那太后,也不是个省心的,若不是她故意在这时候提升了司马婉,她那种人怎么可能进宫成为后妃呢?母亲,表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瞧着孙芷烟为自己着急心慌的模样,陈叶青淡淡的笑了笑,道:“表妹不用担心,当初他们派杀手没杀死我,下毒没有毒死我,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我是不会让那对母女好过的;还有司马家,他们既然不把我当亲人,我就真的没必要再顾忌什么颜面了!” 孙芷烟还是第一次看见一项笑呵呵的表姐露出这般吓人的模样,只觉得表姐身上的气势整个都变得,变得像是已经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将军,再也无法让人小觑她半分。 孙柳氏也是在瞧见陈叶青的表情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后宫这种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侄女能够好好的,如果要变得心狠手辣才能生存,她倒是不介意侄女一路劈风斩浪,成为最后的王者。 “媚儿,你尽管放心,你舅舅说了,司马家容不下你,你就回到咱们家来;当年大姐嫁到司马家,辛辛苦苦的为司马传生下你这般灵透聪明的孩子,可那司马传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在娶了杨氏后根本不将你当做人看,你舅舅也是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现在咱们终于走出司马府,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从今往后,谁也欺负不了咱们!”说到最后这句话,孙柳氏几乎是眼含冷意,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女,母亲的力量会在一瞬间爆发到极致;孙柳氏心疼司马媚,自然是要用尽全力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的。 陈叶青感动的点了点头,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最后,真的是舅父一家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可就在陈叶青拉着孙柳氏和孙芷烟说的热情起劲儿的时候,就听见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接着,便看见碧莹脸色不对劲的小跑进来,福了福礼后就忙开口说道:“娘娘,二……是丽才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孙芷烟脱口而出。 孙柳氏是个谨慎的性子,忙伸手拍了下自家闺女,唬着脸道:“别乱说话,娘娘还没开口呢!” 陈叶青也是蹙着眉,这难得的好心情自然是被打散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马婉这时候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昨天让她吃的教训还不够? “娘娘,要不奴婢将她打发了?”碧莹看出陈叶青的脸色不好,小声的提着意见。 “不用,你若是让她走,倒是显得本宫怕了她!”陈叶青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身后的台阶上走去,当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素裙微转,侧眸回旋,惊鸿一瞥之际看向碧莹:“让她进来,本宫要好好招待招待自己的好妹妹!” 话音刚落,陈叶青就昂首挺胸的坐在凤椅上;那本是一身清雅无花的素裙不知怎么,在陈叶青真正打起气势的时候,居然比往日穿的宫裙长衫都要显得气势逼人,尤其是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神,更是让坐在下面的孙芷烟差点看晃了眼。 司马婉领着锦葵站在晨光中,她依然穿着昨日的那身长裙,头上的发饰也和昨日差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碧莹在走出来对她说娘娘有请的时候,司马婉嗤笑了一声:看不出那贱女人还真涨了志气了,都敢真的面见她了? 司马婉不屑的瞥了眼碧莹,看这丫头有些惨白的脸色,更是有些嗤之以鼻;贱人就是贱人,纵然成了正宫皇后,依然改变不了骨子里懦弱胆小的个性,瞧瞧她身边跟着的奴才就知道,那贱人是绝对成不了大器的。 司马婉挺着腰板,高高的仰着下巴朝着芙蓉宫的前殿走去;一路上,有洒扫的宫婢小心翼翼的打量她,也有好奇的奴才在偷偷地窥探她;察觉到自己受到了众人的瞩目,司马婉小心翼翼的抚了抚今早废了好大劲儿才梳好的鬓发,那副孤芳自赏的模样,着实冷漠的厉害。 锦葵小心翼翼的跟随在主子身后,在看见主子那副姿态后,又一次偷偷地叹了口气:真不知小姐何苦这样折腾自己,明明事已定局,为何偏偏要来争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陈叶青高高的坐在凤椅上,清清楚楚的看着司马婉挺直了脊梁骨走了进来,那副高傲的目光在对上他这个名义上的长姐时,却是不屑的一声冷哼,然后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陈叶青行礼,那副就算是跪下但依然不屈自己气节的模样,当真是让坐在上面的陈叶青觉得好笑。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 司马婉状似亲热的喊了一声陈叶青,柔柔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矫情和别扭;这不省心的小贱人,自己明明都不愿意说这些话,何苦又逼着自己说出来呢?简直就是恶心人嘛!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只是在刚要说声‘免礼’的时候,就见司马婉根本就视他如无物的直接站直了腰板,转眸间,却是将目光对上了孙柳氏和孙芷烟。 “呦!这不是孙家的人嘛,怎么?来看我姐姐呀?”司马婉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席话,就转眸看向孙芷烟,当目光落在孙芷烟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颊上时,心底的一股妒火蹭的一声就蹿起来,又是一个狐媚子,瞧瞧这娇娇弱弱的姿态,简直就跟司马媚一个德行,不愧是一家人,简直都恶心到了极点。 孙柳氏是个能隐忍却小心的人,听见司马婉这么说,也硬是忍下了她口气中的怪调调,拉了拉孙芷烟,率先躬身福礼道:“臣妇见过丽才人!” “臣女给丽才人请安!”孙芷烟知道母亲的意思,也明白她这个时候必须要规矩一些,免得给这贱女人抓住把柄,从而威胁了表姐。 司马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看向孙柳氏和孙芷烟,白眼翻得简直都看不见黑眼瞳了。 陈叶青坐在凤椅上,将司马婉那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当目光在接触到舅母和表妹齐齐朝着这样一个人行礼的时候,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火焰,终于无法克制的升起来了! 司马婉,你可以羞辱我!欺负我!甚至是暗害我!但是老子绝对不允许你用这样的姿态欺负我的亲人! 知道大家很厌恶这个女配,放心!下一章让她消失! 还有,再次感谢打赏的亲们,漫漫感谢亲们的支持和鼓励,会更加努力的码字的! 正文 066:指婚?自保! 章节名:066:指婚?自保! “姐姐与孙家的关系还真是好呀,姐姐刚回宫就亲热的凑在一块了;刚才妹妹在外面看见碧莹和黄梨都守在大殿门口呢,难道是姐姐在和孙夫人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才让奴才们站在院子里站岗?” 司马婉似是说笑似是陈述的说着这番自以为很聪明的话,说完后还装腔作势的拿起帕子掩了掩嘴角,这套动做起来本会显得那女子娇羞含蓄之态,可偏偏司马婉做上去却像极了东施效颦、画蛇添足,一副看着就让人恶心发堵的心情。 孙柳氏和孙芷烟知道这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不敢随便乱接司马婉的这番话;齐齐抬头担心的看向那坐在凤椅上的女子,同时为他捏下一把冷汗。 相较于孙柳氏等人心中的惴惴不安,陈叶青倒是显得很冷静,就看她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子,红色的珠宝刹那间闪烁着熠熠夺目的光彩。 “丽才人,本宫与你不熟,你不必喊本宫姐姐假装套近乎!” 一句话甩出去,立刻就让大殿里的气氛扭转到了冰点。 在场之人都能看出,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 司马婉怎么也没想到,她司马媚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驳了她的话;一时间呼吸变得急促粗喘,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好!既然皇后这么说,那奴婢就遵从懿旨;只是娘娘,人就算是再富贵,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你说与奴婢不熟,那与司马府熟不熟?父亲把我们姐妹养这么大,你十几年吃在府里住在府里,你敢说一句和父亲、和咱们府邸不熟吗?” 看着司马婉一下涨红的脸色和拔高的嗓音,陈叶青的安静就像一片无声的树叶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虽静无声,可那眼波中流动的气息,已经让在场之人心惊不已。 锦葵一下就看出皇后娘娘眼底无法遮掩的杀气和怒火,在暗惊之余忙小步上前想要阻止司马婉:“主子,咱们不是说好了请过安之后便回去的吗?您就别再乱说那些话惹得娘娘不高兴了!” 此刻,司马婉正在气头上,没想到突然会被冒出来的锦葵打断,一时间怒火难平的她猛地转过头,朝着锦葵那张哀求的脸上狠狠地就扇了一巴掌! 安静的大殿中,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啪’!声响起! 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候在门口的碧莹和黄梨,皆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丽才人如今竟然这般嚣张,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打谁就打谁! 可偏偏司马婉还不自知,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司马媚气死了,那个贱女人,偷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还在她面前装大人物;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手下留情,那个贱人能活到现在吗?她有这样的锦衣玉食可以享受吗?她能坐在凤椅上呼风唤雨吗? 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愤怒,司马婉只要一想到自己当初也有可能得到这一切的时候,却偏偏失之交臂的懊悔痛心之苦;妒恨的焰火再次冲破了她的理智,让她又是扬起手臂,朝着已经站立不稳的锦葵又来了一巴掌! 恶毒的怒骂声,随着司马婉的颐指气使声声传来:“你这个贱奴才,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你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府里的?是谁给了你一顿饱饭让你活到现在的?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学会小看主子了吗?我告诉你个贱人,就算是你现在锦衣华服、受尽尊崇,可在你的骨子里依然是贱婢的血液,下作的骨髓;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 听着司马婉那一声声的咒骂,看着锦葵哭着捂着被扇肿的脸颊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陈叶青渐渐攥紧拳头,抿紧了本就已经僵硬的嘴唇。 孙芷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司马婉居然放肆到如此地步,刚才她的那番话,表面上是在咒骂自己的奴婢,可是在场之人,恐怕谁都听出来了,这女人是在咒骂表姐;当年表姐在司马府的辛苦她虽然知道的甚少,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大致猜出她过的也是极不容易的;没想到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好日子,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居然还这样纠缠着不放,甚至还变本加厉。 想到这一切,孙芷烟怒气之上,走到发威的司马婉身边,当着她的面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锦葵;看着这小丫头颤抖害怕的表情,看着她被扇得红肿,嘴角流血的惨样;孙芷烟只觉得司马婉简直就是恶毒的无药可救了。 “呦,孙小姐这是在怜香惜玉吗?我在教训奴才,你敢插手?”司马婉扬起下巴挑着眼皮,悻悻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却是很得死死地。 孙芷烟瞧着司马婉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刚想回嘴,就听见一直坐在凤椅上不出声的陈叶青这时候说出一句:“她不敢插手,本宫敢!”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看向孙芷烟,瞧着小表妹愤怒的小模样,心里简直对孙芷烟的好感越来越多了:“烟儿和舅母你们随着碧莹去后殿坐一会儿,小豆子去叫御医过来给锦葵瞧一瞧;司马婉,咱们俩就好好在这里说说话!” 司马婉瞧着陈叶青那神色,不知怎么心里却是一惊;双手下意识的去抚摸自己光洁完好的面颊,刚才陈叶青那眼神,让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在这里被掌掴的惨状;想到自己被打成那样,甚至差点毁容,心底深处的忌惮和颤抖还是一瞬间让她心慌意乱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随着众人的离去更加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想到碧莹和舅母在离开前齐齐回头看他时的神态,陈叶青就忍不住微挑嘴角,她们不应该为他担心,倒是应该为司马婉好好担心才是。 陈叶青叫人合上大殿额大门,整座大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所谓的‘姐妹’。 司马婉在殿门合上的那一刻,小腿儿忍不住颤抖了以下;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向陈叶青时,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颤抖了:“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陈叶青从凤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他,就像一个凯旋而归的战士,眼神冷漠,神色清冷,可眉宇间尽是骄傲和无限尊贵。 “对你做什么?哈”陈叶青一步步的走下台阶,慢慢的朝着司马婉靠近:“你刚才不是质问我跟司马府熟不熟?跟司马传熟不熟吗?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与你们司马家一点也不熟,不只是不熟,甚至还有仇、恨!” 最后两个字,陈叶青近乎是咬着后牙槽硬是蹦出来的,就看他此刻早已褪去了往昔的从容淡漠,双眼滚滚中夹杂着无法遮掩的怒火,咬牙切齿中,恨不得将自己的仇人一口一口咬死的那股狠劲儿,让他浑身上下都荡漾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凶狠和杀意。 “你说司马府养育我,司马传是我的父亲吗?我的好妹妹,你见过将亲生女儿丢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自生自灭的父亲吗?你见过不顾高烧女儿的生死转身跟自己新纳的小妾寻欢作乐的父亲吗?你见过到了冬天就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有一套干净的棉衣穿,可我只能捡了你不要穿的衣服勉强过冬御寒的家庭吗?司马婉,当你在前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时候,我却要到厨房里帮厨娘洗土豆才能有一口饭吃,大冷的天,你想要看雪人,你母亲就逼着我和碧莹从冰凉的被子里爬出来,跑到小院里给你堆雪人;等好不容易堆好了,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一到冬天我的双膝只要一受寒便会疼痛难忍,就是因为你口中所讲的司马家对我的恩情,我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活的连一个下人都不如;你觉得,我还应该要感谢你们吗?要记住自己是司马府的人吗?” 司马婉看着眸子里夹杂着怒火的陈叶青,被他一声声的质问和怒吼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她……她不知道原来在司马媚的心里自己会被仇视成这样? 因为司马媚永远都是那副随便好欺负的样子,你打她、骂她,甚至拿泥巴丢她,她永远都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哭不闹,不笑也不动;就是因为这样,她常常才觉得这个姐姐好欺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以欺负她为乐;可是没想到,那个像木头一样的女孩儿,居然也会恨、也会怨! 陈叶青看着司马婉那副受惊过度却又死撑到底的架势,冷冷的笑了:“你是司马家的小姐,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永远都是前呼后拥的;我在你的眼里恐怕连一个被你打骂的畜生都不如,你自然很意外一只畜生也会有感情,有喜怒哀乐;可是怎么办呢司马婉,现实就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我真正站起来的时候,就是你和你的好母亲跌入谷底、痛不欲生的时候!” “你!贱人!我跟你拼了!” 司马婉一听陈叶青要对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气和戾气,一下从晃神中醒悟过来,炸着双手就朝着陈叶青飞奔而去。 陈叶青好歹也是个纯爷们,就算是披着女人的外皮,这属于男人的运动细胞和反应能力立刻就让他闪身躲过司马婉的攻击;可那女人却没他那么好运,在朝着陈叶青冲过去的时候,她是使出十成十的力量的,没想到陈叶青在躲开的同时她的脚步和冲力也无法控制,接着又朝着前面奔跑了几步,当她冲到大殿中间的香炉前时,因为无法停下来硬是生生的用头重重的磕在青铜鼎铸成的香炉上。 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司马婉就像一根火箭炮,头也不回的一闷子扎在香炉上,看着香炉被撞的晃了几下的同时,司马婉额头窜血的转过身,接着双腿发软的顺着香炉往下坠,最后重重的坐在地上,轻轻呼痛着再也站不起来。 看着司马婉那副惨样,陈叶青只觉得满身心都痛快极了!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冷冷的瞧着司马婉那副近乎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模样,陈叶青只觉得这丫头也有今天;只是,他还没把真正的杀手锏使出来,她怎么可以先晕呢? 于是,就看陈叶青踩着慢慢的步子走到司马婉身边,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因为他的靠近越来越清晰,最后在陈叶青蹲下身淡淡的一笑中,差点惊叫出声。 陈叶青拉起司马婉的小手,看着那丫头已经瑟瑟发抖、嘴唇发白的模样,将她的手一下就搁在自己跌小腹上,声音轻而缓的说道:“你们费尽心机想要铲除我,可最终呢?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了吗?你不知憎恶着我的一切吗?想要破坏属于我的全部吗?可是怎么办呢我的好妹妹,这个孩子真的很坚强,感觉到了吗?他存在着,在被你们连番的迫害中依然存在着;你摸一摸,能不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呢?” 果然,就在陈叶青说完这句话后,司马婉终于崩溃了! 从额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无比恐怖的爬满她的整张脸,那张近乎被猩红色浸泡过的脸颊,露出渗人的苍白之色;在一声尖利的喊叫声中摇摇坠坠的晃着站起身,最后,就在司马婉尖叫着又朝着陈叶青扑过来的时候;就看一直闭合的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就看见一缕明黄一闪而过,一声怒吼接踵而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 陈叶青立刻回头,就看见在晨光中,显然是刚下朝的赵礼正穿着一身合体的龙袍,俊美的脸上夹杂着愤怒和难以遮掩的惊慌,就在他的怒吼声刚刚落下,就看见秦战几个飞身过来,腰中长剑‘唰’的一声被他抽出来,几个动作间,司马婉被他按在地上,挣扎未果后,彻底昏死过去。 陈叶青回头去看司马婉,只觉得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此刻看上去是那般苍白与渺小;内心深处,突然升起一股怜悯之情;一个从小就被骄纵坏的孩子,早已将礼法和规矩抛弃在外,喜欢就拼命想要拥有,不喜欢就拼命想要毁灭;个性执着而偏激,真不知道这样的她,是像了自己的母亲还是像司马传。 就在陈叶青呆呆的看着司马婉愣神的时候,身后只觉得一阵暖意扑来,紧跟着,眼前就被一双手遮住,猩红血腥的场面瞬间就被那双手阻隔在外,熟悉的声音,徐徐传来:“媚儿别看,别吓坏自己!” 吓坏自己?哈!如果赵礼知道最终将司马婉活活逼成这般癫狂样子的人是自己,他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因为前殿闹的动静太大,一直待在内殿的孙柳氏和孙芷烟实在是放心不下陈叶青,在说动碧莹三人一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名禁卫军驾着鲜血淋漓的司马婉匆匆离开的场面。 孙柳氏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突然瞧见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吓得一把捂住嘴,差点晕了过去;孙芷烟眼疾手快,在扶着母亲的同时,急急寻找着表姐的身影,在看见表姐被皇上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中时,这才放心下来。 一场惊魂,最终是由司马婉的昏厥告一段落。 赵礼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完全出乎陈叶青的预料之外;他本想彻底激怒司马婉这才将孩子完好无碍的消息告诉她,按照那丫头沉不住的个性,定会将他腹中孩子无事的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杨氏;杨氏那种心思歹毒的人,必然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他就静观其变、请君入瓮,在主动出击的同时彻底将司马府里的两条害虫铲除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把秘密说出来,司马婉那个废物居然先爆炸了,冲上来就要跟他玩命啊;也亏得赵礼能在这时候赶过来,一声龙吼,在震住了司马婉的同时,秦战哥哥威风八面的拔出长剑,将这个疯女人彻底制服。 杨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送进来的女儿,还没让司马府锦上添花就先因为当着皇帝的面袭击皇后而被生死不明的拖了下去;想必这个时候,司马传那个老东西定会懊悔万分,这辈子最宠爱的女儿眼见着就要给他惹出灭顶之灾,可偏偏最不受他待见的女儿却是最得天子之心。 事情虽然没有按照陈叶青安排下去的继续表演,可想要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完美。 陈叶青深深了解赵礼这个人的个性,他对待女人向来都是抱着玩物一样的心态,所以,在他眼前,女人就应该恭顺平和、谦卑祥静;瞧瞧后宫中向来目中无人的娴贵妃,那在外面放出去就是一只抓兔子的豺狼虎豹,可是一旦在赵礼面前,那声音柔的,那小眼神媚的,还有那性格较弱的,简直比御花园里最娇嫩的鲜花再要柔弱几分;还有黄娘娘,那孤芳自赏的本性也从来不敢在赵礼面前露一露。 所以,司马婉只要在赵礼面前露出自己这般凶悍野蛮的一面后,纵然她再有什么手段心机,恐怕这辈子赵礼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司马婉算是彻底废了,想必司马家也离死不远了。 赵礼倒是没陈叶青这么多花花肠子,只是一脸厌恶的瞧着禁卫军将满脸是血的司马婉拖走,临了,眼前还心悸的闪过刚才一闪而逝的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及时,那个疯女人定会伤害了怀中之人;虽然知道怀中之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会被人欺负了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心颤,会冒冷汗,更何况,现在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动作间早已没了以往的灵活性,如果刚才真的被司马婉扑倒,那么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赵礼越想越心颤,到最后硬是把自己逼得小脸煞白,死搂着陈叶青不撒手。 陈叶青根本不知道此时赵礼对他的那点心思,只是觉得这孙子把自己抱的也太紧了些,想要大喘一口气都有些困难! “皇上,臣妾……你能松开臣妾一会儿吗?”陈叶青硬是被赵礼搂的有些不舒服,你说老子一个有血有肉的妙龄少男,被赵礼这样不要命的往死里抱着,最后不是死鱼司马婉的毒手却是死在赵礼的怀里,那老子这一世英名岂不是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赵礼见怀里的陈叶青快有翻白眼的架势,忙在一个喘息间就将怀中之人松开;瞧着他脚步蹒跚的晃了两步,这才又伸出手将陈叶青轻轻扶住,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失了力道。 香炉边的血迹,很快就被人擦拭干净;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绝对没人相信刚才这里发生了那么血腥的一幕。 碧莹惊慌的跑上前,在对着两位主子福礼的同时,忙又开口问道:“娘娘,您无碍吧!” 陈叶青根本就没事,除了刚才话说的多了点有些口渴;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碧莹让她安心,转眼间,陈叶青就看向身旁的赵礼,仰起头开始问他:“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两个人从床上分开还没出两个时辰,他就又像头蒜似的扎到他这里来;这孩子,以前也不觉得他有多喜欢芙蓉宫啊?! 赵礼瞧着陈叶青这脸色好不容易恢复到跟他早上离开前时的一样了,这才长舒了口气,一边扶着他一边走向孙柳氏那边,道:“朕刚一下朝就听小贝子说孙夫人来了,知道你与孙家亲近,这才挑了时间过来看看。” 哎呦喂!瞧这口气是隐含了爱屋及乌的意思吗?赵礼这孙子嗳,啥时候变得这么在乎老子的心情了。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脸皮,着重又看了几眼赵礼,瞧着他目光真诚,眼神坦率,就勉强相信他这是专程来看舅母的;所以也不好拂了他的小面儿,又笑脸对他迎了迎。 面对着陈叶青突然投向他的笑容,赵礼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眼神都有些绷不住的多往他身上多瞧了几眼;今日的皇后,穿着一身难得一见的素裙,但就是这份素淡,让她显得更为清雅许多。 孙柳氏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齐齐拉着女儿朝着赵礼福礼;赵礼笑脸点头,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张和煦的笑容,心中就想了,如果矜矜业业的户部尚书在这里看见赵礼的这个笑容,会不会气的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想户部尚书一辈子忠君爱国、丹青一片,最后却落得想要见皇上一面必须要将老赵家里各位祖宗都念叨一遍后赵礼才会硬着头皮、一脸阴云的让他见一见;可眼前这俩妇人呢?却是啥也不干,什么功也没建,就能得到几乎已经沦为面瘫皇帝的一个灿烂的笑容,这简直是逼他这忠心可嘉的老臣去死的节奏啊! 孙柳氏毕竟没见过这种场面,在给赵礼请过安后,脸色一直无法恢复,头上的冷汗也一层一层的乱冒;孙芷烟倒是胆气很足,但母亲受惊过度让她心中颇为担忧;所以在与陈叶青没说两句话后,就提出告辞。 陈叶青自然也知道孙芷烟这是在担心母亲才要提前离开,也没多加挽留,就要黄梨领着二人走出芙蓉宫,目送着两位亲人的背影渐渐地在阳光下消失不见。 赵礼从头到尾一直在看着陈叶青的表情,难得的在他的脸上看出几分恋恋不舍,却独独不是对着他的。 碧莹知道赵礼现在不待见自己,在陈叶青面前晃了几圈后就找了个理由躲起来,只是在躲起来之前,让宫女送了茶点上去,嘱咐着一定要小心伺候。 赵礼见人都走远了,陈叶青还扶着门栏不进来;想到此次前来找他并不仅仅是为了看孙柳氏这么简单,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他说说:“皇后,朕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赵礼说着,就从一旁的桌案上端起刚送上来的清茶,浅抿了一口后,就看见陈叶青一脸表情怪异的转过头看他。 陈叶青觉得,今天的赵礼很不对劲;虽然这孙子从来就没真正对劲过,可今天也太反常了些。 找他商量事情?兄弟,你身为一朝君主,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跟皇后商量的吗?这天下大事,恐怕只有一件事是老兄你拿不准的,那便是色欲熏心,又想要扩充后宫了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下双眼都亮了;如果赵礼真的是跟他商量这件事,他一定会举双手赞同的;话说,男人爱美人,那是天性,赵礼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连先帝的妃子都敢偷,再要民间送一些美人进宫供你享乐,那也是成全了你‘风流潇洒’的美名啊! 陈叶青展望未来,似乎看见无数漂亮的美眉青涩娇媚的冲着他挥舞手绢;苍天作证,他不是已经看厌了娴贵妃这些绝色佳人了啊,他只是觉得身为一个被剥夺男人能力的纯爷们,在再也无法跟美人们同床共枕后,他也只能在不断抚摸赵礼小老婆小手的慰藉中寻找一丝心灵上的安慰了。 赵礼被陈叶青一瞬间炸亮的眼神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他怎么在这女人的眼睛里看见了如狼似虎的饥渴表情呢? 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稳住心神,赵礼慢慢说道:“朕想说的是,煜儿的年纪也大了,几年前我没时间为他操持,这才一直让他孤身住在煜王府里;现在的局势好不容易稳当了些,朕想着,要不要给煜儿赐婚。” 什么?不是给老子选小老婆,是给赵煜那个傻逼选王妃呀! 陈叶青没兴趣的瘪了瘪嘴,心想他和赵礼之间究竟是存在着多大的孽缘啊,昨天他还想着赵礼为何不给赵煜找个媳妇嫁了,今天这家伙就跑到他面前张罗着给弟弟找下家。 “皇上是中意了哪家的姑娘?”陈叶青对赵煜这个已经分道扬镳的傻子毫无半点兴趣,所以在听见赵礼这样提议之后也没多想,只是随口问道。 赵礼淡然一笑,道:“你看孙家的的孙芷烟如何?” “你说烟儿妹妹?不行!”陈叶青一听是把孙芷烟指给赵煜,立刻就被人踩尾巴了。 虽然赵煜是赵礼的亲弟弟,荣华富贵、尊崇享乐自然是比平常普通的王爷还要金贵几分;可这俩兄弟让老子这个雌雄同体栽到他们手里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他最心疼的小表妹都牵扯进来;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孙芷烟嫁到皇家来的,尤其是赵煜,更是不行! 赵礼本以为陈叶青会一口答应他的提议,毕竟孙芷烟虽是朝中大员的女儿,可能攀附上皇亲国戚这根大树那也是多少人看着眼红的;更何况,他还存了私心,他知道皇后和孙家亲近,但生为外亲却不能常常进宫召见;可孙芷烟若是嫁给煜儿,将来就会是皇家的儿媳;由表姐妹变成亲妯娌,时时相见还不是走路的功夫? “皇后为何不同意?” 赵礼也完全纳闷了,照理来说他的皇后是个聪明的人物,自然能看清孙芷烟若是嫁到皇家定会有天大的好事落到孙府上,可她偏偏不同意也就罢了,瞧那架势似乎还恼了呢! 陈叶青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不想让孙芷烟被赵煜那傻逼祸害,更不想唯一最疼爱的小表妹嫁到皇家来每天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束缚;他宁愿在将来让烟儿嫁到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与自己的相亲相爱的夫君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不要在富贵窝里成天提心吊胆。 陈叶青急的在原地直转悠,赵煜那张傻逼的脸就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其实,身为一个纯爷们的欣赏标准,赵煜那小子长得也是不赖的,和出尘如仙的小表妹配在一起还真有那么一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感觉;可是赵煜他是个缺心眼啊我的亲娘啊,他孩子缺起来可是连亲哥和亲嫂子都不认得他;只要一想到他在涂虎城外不计成败的陷害老子,又因为仇视萧太后想要弄死自己亲哥哥的大义灭亲之举,陈叶青就惊得浑身直冒冷汗;那哥们,是个行动加冲动派,跟这种半疯癫半正常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就等于在拿着生命冒险啊;他可舍不得将自己的好表妹丢到赵煜那个狗窝里去为他生一堆衣冠禽兽的小狗崽子。 “皇上,你真的想给煜王娶妃吗?”陈叶青拉着赵礼的袖子,第一次用格外真诚严肃的看神看着他。 赵礼站在原地,深沉的眼瞳盯盯的瞧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有种感觉,这女人要使坏! 果然,就在他一个点头的同时,陈叶青脱口而出:“那你就让煜王纳了司马婉当小妾吧!” 顿时,饶是淡定如赵礼,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了! 瞧瞧吧!就知道这孙子是个偏心眼,他能眼睛也不眨的将他的小表妹丢给赵煜祸害,他咋就不敢将赵煜丢给司马婉那个疯女人祸害呢?! 陈叶青对赵礼这副行径十分嗤之以鼻,可是,他刚才的那句话真不是说假的,他是真的想要让赵煜这个半疯子去配司马婉那个女疯子;疯子对疯子,生活一定很精彩,再说,他才不相信依照赵煜那种不安分的性格,会被司马婉那种有胸无脑的女人给吃死了。 赵礼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双眼睛大有冒火的潜质;陈叶青知道自己现在是游走在钢丝绳上了,可是为了小表妹不被赵煜祸害,他这趟钢丝绳必须要走。 陈叶青扶着赵礼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主动拉起这孙子的爪子,用这辈子最诚恳同时也是最虚假的演技表演着:“皇上,你听臣妾慢慢跟你说;我刚才说的是小妾,可没说王妃、侧妃之类的,小妾是个什么东西,说好听点那是煜王府里走出来的女人,可说难听点还不是个玩物么,生不能被皇室赐下玉蝶被史官记载一笔,死不能进你赵家的祠堂,葬入你赵家的陵墓;百年之后,变成一把灰,轻轻一吹还不就散了!” 听见他这么说,赵礼的脸色好了一些,可那不情愿的表情依然存在在脸上。 陈叶青再接再厉,道:“皇上,当初我们在涂虎城的时候,可是受到了萧太后族人的猛烈攻击,可是回来后你又为何按兵不动了呢?臣妾都明白,此次萧家使手段极为谨慎,他们都是假借他人之手办事,到最后咱们虽然知道内情却因为手头无证据而无法动弹萧家根基;你在前朝,虽然将萧家的党羽清理的差不多了,可清除了党羽又如何,抓不住萧家真正谋反的证据,你还不是只能认栽,眼睁睁的看着萧太后住在太源宫里无动于衷?” 终于,赵礼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就知道这孙子是个立志要当千古一帝的人物;兄弟感情纵然重要,可是,在偶尔无伤大雅的利用一下的情况下,他也是可以考虑的;再说,让赵煜娶媳妇,又不是让他上断头台,虽然司马婉不是个好女人,可总归还是个女人不是,总好过让傻逼依然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来得好吧! 陈叶青再接再厉,为了小表妹简直是拼了;就看他轻轻地又往赵礼身边凑了凑,在他幽沉的目光下一脸娇羞的靠进他的怀里;察觉到他的身子猛然一僵,他心里乐了;小子,怎么样啊?哥主动投怀送抱是不是乐死你了呀?哥这副娇躯,可是曾经让你欲罢不能的呀,蓝妃娘娘小鸟依人又如何?娴贵妃风姿无限又怎样?她们那点小手段哪里能满足你变态强大的内心呢?别的不说,后宫里的那些小美人们哪有一个像老子这样任由你玩劈叉体操的哇! 陈叶青垂眸,脸上的羞涩之意被他表演的更加入木三分,硬是引逗的赵礼在一个没控制下将手放到了他的腰上,那掌心,真是烫人啊! “皇上,萧太后以为把司马婉放出来就能脏了咱们的眼睛,就能让你的后宫不太平;这个老巫婆,也只能在先帝面前耍耍切菜刀,在你面前简直连根擀面杖都不如;她让司马婉当前锋牺牲在咱们的第一轮火力下,那咱们何不借力打力,利用司马婉抓住萧家的把柄呢?萧太后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放出去的鱼饵最后让咱们顺藤摸瓜抓住了她这条大鱼;你说是不是?” 说完这些,陈叶青就聪明的闭上嘴;赵礼是个绝对聪明的男人,有些话不用他讲太多自然就会明白;把司马婉放到身边,也就相当于把萧太后的小把柄放在身边;老巫婆不是藏在司马婉的背后远程遥控吗?那好,他们就好好的利用那一次次的遥控,势必要将萧家彻底打压了! 陈叶青正在喜滋滋的满意着自己的安排,可就在这时,赵礼却扶着她的肩膀坐起来;两人双目相对的那一刻,陈叶青本来还有些窃窃欢喜的小宇宙差点爆炸了! 我去他大爷的!他咋就一不小心在赵礼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了呢?瞧瞧这家伙此刻一脸探究的表情,先别说让赵煜娶司马婉这件事,他现在能不能自保下来都难了! “你,不是皇后!你究竟是谁?!” 看吧看吧!老子就知道自己的聪明头脑让赵礼惊艳了! 艾玛!拉小美人手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在暗算赵煜的时候还是没挺过去啊;哥算是瞧清楚了,这辈子不是折在赵礼的怀里就是折在赵煜的无知里啊! 关于领养: 只要将自己喜欢的小伙伴们写入留言板就行,漫漫看见了会给大家留住的! 因为,还有一些角色没出来,所以领养榜会一直开放,也可以由多人领养一个小伙伴的。 抱抱! 【把司马婉丢到傻子的王府里,让傻子那个半疯子去欺负司马婉那个真疯子!】 正文 067:炸毛的赵煜,可爱的小白猫 章节名:067:炸毛的赵煜,可爱的小白猫 陈叶青此刻脑子飞速旋转,想着要是在这个时候告诉这位兄弟他是个男人,这位仁兄会不会叫秦战哥哥抽出他的宝剑砍了老子以示自己愤慨愤怒的内心呢? 关键时刻,陈叶青冷静了! 他必须要认清楚现实,如果赵礼是个长命的乌龟,那么他这个皇后恐怕还要坐数年;除非哪一天赵煜脑子又犯抽又跟自己的亲哥哥闹掰了,再联合着凌洛天来做掉他亲兄弟时,他才有可能从皇后变成寡妇。 可是,这种可能实在是有点小啊;赵煜那混货,自从被亲哥哥降服之后就彻底变成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召唤兽;换句话说,赵礼现在让赵煜往东他绝不会挖洞,让他上天他绝不会跳水;要说赵煜唯一有一点对赵礼有所隐瞒的事,那就是那混货好似对老子有了点歪心思。 哎!难道上天都要逼着他在怀着赵礼崽子的同时去主动勾引赵煜吗? 陈叶青很忧伤、很忧愁,尤其是在对上赵礼那双冷冰冰、幽沉沉的目光时更是一哆嗦:果然,这家伙只要肯定了他不是司马媚就敢痛下杀手,果然是能指点江山的帝王啊!冷静残忍到让他肚子里的胚胎都颤抖。 既然知道现在已经瞒不住,陈叶青绝对也不再隐瞒;只是这真相究竟如何,如何叙说还不是他一张嘴皮子的事;赵礼不是问他究竟是谁吗?好!老子就告诉他老子是谁! 陈叶青稳了稳心神,双目务求真挚的看向赵礼,缓缓道:“皇上可曾听说过人有两面,一旦受了刺激另外一面就会不经意的展现出来?” 赵礼一沉眸,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失心疯?” 哎呦我咧个去!他咋就想到失心疯了呢?老子还羊癫疯呢! 不过,他认为是失心疯就是失心疯吧,总比让他知道老子是个男人,他要宰了老子来的强。 陈叶青绷住脸,眉角不断跳跃着一个井字,道:“当初臣妾蒙受不白之冤被皇上发落冷宫,那时早已心灰意冷,身体也不似先前那般好,慢慢的竟有些熬不住……”说到这里,陈叶青又看了眼赵礼,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一丝动容时,接着说道:“就在臣妾以为真的要离开皇上,离开这世间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白点,接着前尘往事依次呈现,竟发现臣妾虽只活了短短十几年,过的却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艰辛困苦百倍;也就是在那时候,臣妾心底冒出了不甘、倔强和……痛恨!” 赵礼这厮着实聪明,陈叶青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大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是,你在快死的时候回光返照,照出了自己活在世上的艰辛,关键时刻又活了过来?” 陈叶青忙配合着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的看着赵礼的黑脸。 赵礼冷漠的看着面前一脸算计的小女人,冷笑道:“你认为朕会相信?” 陈叶青翻了翻眼皮,心想:反正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老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么瞎掰的谎话,用来骗一骗赵煜那个傻逼还行,可用来骗赵礼……陈叶青拿小眼神偷偷地瞄赵礼已经黑成铁锅的脸色。 赵礼显然是被陈叶青气的不轻,那眼神里的小刀子乱飞的呀,简直都能比得上发飙的小李飞刀了。 陈叶青酝酿了一下,一咬牙,接着说道:“皇上就算是怀疑臣妾,但臣妾肚子里的货可不是骗人的吧!”说完,陈叶青就指了指自己已经微凸的小腹,心想这孙子要是真敢乱说他肚子里的这枚胚胎不是他的,那老子就让他头顶上的龙冠真的泛绿。 很显然,缺心眼这种东西只长在陈叶青身上,绝对长不到赵礼的身上。 看他沉默的默认了他肚子里的货出自他的厂房,贴着属于他的商标;陈叶青刚松了口气,赵礼就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呦呦!这小别扭闹得,你他妈都敢承认老子肚子里的种子是你没日没夜辛苦劳动洒下的,你咋就不敢装装傻,真的认为老子得了你口中的失心疯呢? 要不说这自古以来帝王的寿命都很短,就这成天没事瞎想爱怀疑人的毛病,能让他们长寿了才怪了呢! 不管老子是不是正牌的皇后娘娘,你这家伙都已经把老子就床正法了,对待曾经的床伴兼妻子,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老子在你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和你的小老婆们成为手拉手的‘纯情好朋友’吗? 碧莹见赵礼走了,不知又从那个旮旯钻出来,趴在殿门口望了望,回头又哭丧着脸看陈叶青:“娘娘,您怎么又把皇上给气走了?” “气走他?明明是他给我甩脸子,转身撒蹄子走得好不好?”陈叶青严重怀疑碧莹是跟赵礼穿着一条裤裆,要不那家伙一冷着脸离开这里,这小姑娘就一口咬定是老子没捋好他那一身乱毛。 碧莹看着自家娘娘的脸色也不好看,忍了又忍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转身朝着内殿走的时候,压低声音小声嘟囔道:“娘娘真是越来越难伺候,皇上难得来了也不知道一直留到晚上,虽说现在身子沉不方便,但也能用别的办法让皇上方便方便嘛!……” 至于后面碧莹嘀咕了什么陈叶青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可就前面的那几句话就真能把他气得血彪三尺,白眼连翻! 碧莹啊,你果然是跟赵礼穿一个裤裆的是不是?其实,你也跟司马婉一样瞧上赵礼的那张好看的皮相了是不是?只是司马婉那个贱人是以暗害老子来得到赵礼的关注,而你却是天天把老子往他床上送来得到关注的是不是? * 三天后 当陈叶青斜卧在贵妃榻上,由听说是徐思徐大太医亲传的嫡系徒孙杜离请平安脉的事后,黄梨一脸惊慌的跑进来,那模样,简直就跟被恶狗追了似的。 “娘娘,煜王殿下来了!” 得!的确是被恶狗追了! 因为记着碧莹的话,也是有心不想再跟赵煜乱牵扯关系,陈叶青连眼皮也没抬,嗡声说道:“告诉煜王,本宫累了,不见客!” 黄梨应了声,又赶紧跑出去回话。 陈叶青瞧着黄梨跑远的身影,转眸间又盯着正在专心为他把脉的杜离。 真是想不到啊,徐思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儿居然会有一个如此清秀漂亮的小徒孙啊;瞧瞧这小脸白嫩的,瞧瞧这嘴唇粉红的,还有那对眼珠子,哎呦我的小心肝啊,简直就跟黑珍珠似的干净清澈啊! 就在陈叶青看的有些痴呆,差点伸手去摸一摸杜离那张细嫩的小白脸时,刹那间回过神的他一下就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我的那个叉叉!老子这是咋的了?咋就对着一个漂亮的小男人垂涎三尺、春心荡漾了呢?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肚子里的胚胎已经严重影响扭曲到了他雄性激素了吗? 杜离正在心无旁骛的听诊,被皇后娘娘来了那么一下子,自己也没吓了一大跳,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忙跪在地上叩头请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哎呦喂,这声音也是脆生生的甭提有多好听了呀! 瞧着那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的漂亮小男人,陈叶青就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一只香软可口的小白猫,猫儿伸出粉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嘴角,刺激的他差点分泌出女性荷尔蒙来。 陈叶青真的不是有意吓到他的小白猫,杜离那惶恐不安的模样更是搔弄的他的心里痒酥酥的;按理来说,美男子他也是见过不少的,别的不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美男子,再加上身边有赵礼那样一个五官精致的家伙,还有赵煜和赵耀,甚至连凌洛天的皮相那也是相当不错的;可偏偏为毛在看见杜离后,陈叶青有种移不开目光的感觉呢? “娘娘?……娘娘!”碧莹小声的在他耳边喊道。 陈叶青忙将投放在杜离身上猥琐的目光收回来,看小白猫依然瑟瑟发抖的团成一团,心里不禁心疼极了:“快起来快起来!是本宫想要坐起来一会儿,没事的!” 杜离一听这话,这才颤颤巍巍的直起腰板;但是刚才被吓的苍白的脸颊依然毫无血色,身上那股柔弱单薄的劲儿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的呵护一把。 哎呦我的那个脑子啊!老子不会是在喜欢看小美人的同时,也喜欢上了看瘦弱纤细的小美男了吧! 陈叶青差点捂着无耻的心口嗷的一声狼叫,天哪!老子真是越活越祸害了,现在都已经开始男女通吃了呀! 就在陈叶青以为自己快要天理难容的时候,就看内殿偏角落地方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就看见赵煜那傻逼伸长了脖子,一秒钟变呆头鹅,冲着正对着小白猫垂涎三尺的陈叶青喊道:“王八!本王就知道你在骗人,看吧!什么累了都是晃人的谎话,你明明就在背着皇兄偷汉子!” 看着赵煜那副熊样,陈叶青顿时捂住双眼不忍直视;尤其是在听见他那番乱七八糟的话后,更是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哑人。 碧莹是最护着陈叶青的,一听煜王殿下诬陷娘娘,顿时站直腰板一脸不忿的说道:“王爷,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啊;杜太医可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代替徐太医来为娘娘请平安脉的!” 趴在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的赵煜愣了愣,目光在认真的扫了扫跪在地上的杜离时,这才悻悻道:“那不早说,本王还以为王八要背着皇兄偷偷下只王八蛋呢!” 陈叶青再也忍不住了,睁开眼就双目迫切的看着他的小白猫:“杜太医,请问你那儿能治疗假疯子吗?” 杜离也是很无辜,师尊生病不能按时来为娘娘请脉,再加上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不能让外人随便知道了去,所以师尊才派了他来看诊;谁知道这脉搏还没诊断完毕,就被煜王殿下误会自己跟皇后娘娘有一腿,可这有一腿的绯闻还没持续很久,娘娘就要他诊治煜王殿下的疯癫病? 杜离少年聪慧,对药典有着普通人都没有的慧根;所以年纪轻轻就入驻太医院并被徐思收为徒孙,太医院里并不缺乏天降奇才之辈,可是这些天才之辈在提到杜离这个名字时,那张高傲的脸上都会或多或少的闪现出敬佩之情;换而言之,太医院中如果有连杜离都不了解和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那也就变相说明了,这世上再无他人能够医治成功。 可是,天才少年的杜离即便是歧黄之术了得,他也无法回答皇后娘娘的问题,更是治不好煜王殿下的假疯癫的毛病的;他倒是能把煜王这个假疯子治成真疯子,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让他试一试! 看陈叶青居然让御医给自己治毛病,赵煜这个有点贞操的家伙一下就怒了,指着陈叶青的鼻子就是一通乱吼:“王八!不带你这么落井下石的,本王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坑害本王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整个人的人品都有问题,你不能仗着皇兄宠爱你就乱吹枕头风,本王快要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赵煜噼里啪啦的一通猛咆哮,在他刚吼完最后一个字,就听见‘砰’的一声传来,下一秒就又有一声‘啊’的一声附和! 陈叶青神色淡淡的朝着发出‘砰、啊’之声的地方看去,果然就看那傻逼一副倒栽葱的动作一闷子扎在地上满眼冒星星! 嘿嘿嘿!傻逼啊傻逼!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随便爬皇后娘娘的窗户,这若是爬不好摔下来,只会把你那本来就不顶用的脑瓜摔的更笨一些;瞧瞧吧!现在摔晕了吧,脑仁疼了吧;快,趁着你发晕赶快对老子喊亲哥,对着赵礼喊亲姐去吧! 赵煜这一摔,只有陈叶青很淡定的看着他一脸衰神降临的模样隔岸观火,但是伺候在整个内殿的宫人们可都各个炸了锅啊。 碧莹冲出内殿去喊黄梨来帮忙,伺候在旁边的小宫女放下手里的活儿齐齐喊着‘煜王殿下’就往赵煜的怀里奔呐,还有刚才还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杜离,更是本着出色的医生操守,提着小药箱就来到赵煜的身边,先是探了探鼻息,跟着又是掐了掐人中,最后从药箱中的小布袋中掏出一根银针就朝着赵煜的手指头上猛扎! 哎呦我的乖乖!瞧这救护的架势还真不一般啊! 陈叶青很闲散的摸了摸垂在胸前的长发,无所谓的扫了眼那边的鸡飞狗跳,凉凉说道:“杜太医,你能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傻帽彻底治死吗?本宫看着他眼烦!” 杜离正在施展全身的功夫抢救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煜王殿下,突然听见皇后娘娘这一句话,吓得一个手抖,差点把自己手中的银针扎到能让煜王殿下彻底嗝屁的檀中穴上。 “娘娘啊,您就别闹了!殿下这是真的晕了啊!”碧莹领着黄梨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主子这没心没肺的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黄梨也忙凑到晕厥的赵煜身边,一边扶着赵煜一边还抽时间数叨不靠谱的主子:“娘娘,煜王殿可是在咱们宫里出了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咱们全宫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兜着走就兜着走,连吃带顺,咱们到时候兜多点!” “娘娘啊!” 好吧!全宫上下的奴才都被自家主子的不着调惊得集体狼嚎泪奔了。 * 杜离小白猫的歧黄之术果然是了得,几针下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就看赵煜在一阵狂吸气中清醒过来;只看这傻逼在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俊美娇俏的杜离太医正在小心翼翼的为他除针,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摔傻了,一下就扑到杜离的怀里,抱着不到二十岁的杜太医双眼冒着狼光的大喊着小美人。 哎呦我的小白猫啊!老子还没摸一摸呢,就白白便宜了那只傻逼啊! 陈叶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和精神,一下就从贵妃榻上冲下来,朝着已经开始乱吃杜太医豆腐的赵煜猛冲过去的同时,一脚踢在赵煜那张不要脸的臭脸上,然后手臂一伸,腰部一挺,一把就将受惊过度的小白猫软乎乎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赵煜被陈叶青那一脚踢得不轻,一下就抱着整张脸哀嚎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被踢断鼻梁骨似的。 小白猫听见痛苦的哼哼声,身为医生的职业操守又开始泛滥,眼见着又想要提着药箱去看一看赵煜时,陈叶青站在一旁,挑着眉角,说道:“行!你给他治脸,但是,等会儿他要是再抱着你喊小美人,本宫可不救你了!” 小白猫被吓得往后一缩,瘪着粉红的嘴唇犹豫了两秒钟,最后悄悄的别过头不说话,大有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架势。 赵煜被陈叶青这一脚踹的找回神智,等他好不容易从钻心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双眼再也不乱冒狼光了,瞧着小白猫的眼神也正常了! 陈叶青知道赵煜来找他定是为了什么事,既然躲是躲不过去了,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会见了。 叫碧莹送走无辜受累的小白猫,在杜离临走前,陈叶青叫住他:“回去告诉你师尊,从今往后就由你来替本宫请平安脉!” 杜离虽然医术了得,可在太医院中只是负责医药典籍,从未真正给宫中的金贵主子看过病;本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已让他觉得无限荣幸,但是没想到临走前,他还抢了师尊的金饭碗? 杜离也是个好奇的孩子,看皇后娘娘对自己青睐有加,不免好奇,大着胆子小心问道:“皇后怎么钦点小臣为您请脉?其实师尊国之妙手,要比小臣更阅历无数、可靠放心!” “行了,你就别谦虚了!如果你没两把刷子徐思小老头怎么可能让你来看诊?再说,本宫也是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本宫担心天天面对这徐老头那张苦瓜脸,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像他!” “娘娘!”伺候在旁边的黄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差点把嗓子眼都给喊穿了。 陈叶青忙捂着耳朵,瞧着众人像是集体中风的表情,就知道这帮家伙们是误会自己了;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们别乱想,是本宫听说,这在怀孕期间如果经常看帅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帅哥,经常看美女,生出来的孩子定是个大美人;可徐老头每天矜矜业业的来本宫这里请平安脉,一呆就是个把时辰的不走;本宫天天面对他,将来要是生的孩子长得像他,那他徐家杏林世家的名头到最后还不是要折在他的手里!”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言论,可娘娘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乱说个什么;只要皇后没乱说出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他们的小命就不会丢。 最后,杜离魂不附体的被黄梨送出芙蓉宫,在回太医院的路上,杜离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师傅每次去一趟皇后娘娘那里,回来就要打小半天的摆子,原来,给娘娘请平安脉,真的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努力拼搏啊! * 瞧着杜离走远,陈叶青这才正眼瞧了赵煜几眼;看他鼻孔里塞着棉花,想必是刚才他那一脚的杰作。 “说吧,你又来找我做什么?”陈叶青不耐烦的叉着腰看赵煜,说句心里话,他本来嘛就对这家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好感,再加上前两天被赵礼提出要将他的小表妹许配给他,这简直就跟要拔了陈叶青嘴边的毛嘛,不恨死这傻逼才怪呢! 赵礼翻腾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啵’的一声拔掉鼻子里的棉花,一脸愤愤道:“王八,听说你要让皇兄把司马婉指到我的府里?” 哎呦喂!这事儿他都快要忘了,没想到这时候却被当事人知道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陈叶青粗了蹙眉,道:“是谁告诉你的?”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你不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就不告诉你是不是我出的主意!”陈叶青得意的眨巴着眼睛,在看那傻逼一副又犯傻的模样时,就知道这小子又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嘿嘿!来兴师问罪也不知道吃点核桃再过来。 过了一小会儿,赵煜就反应过来,他看陈叶青一副摆明耍他玩的架势,顿时就炸毛了;其实光看着一点,还是很能肯定当年柔妃娘娘是没背着先帝偷情的;赵礼和赵煜这俩兄弟,一个多心眼,一个缺心眼,性格虽然南辕北辙,但撒起火来却是十足十的相似滴! “司马媚,你耍我玩呢是不是?本王在你眼里,难道就混不是个东西吗?” 看着赵煜气的连眼睫毛都一翘一翘的,陈叶青实在是不忍心刺激这个抗打击能力不如他哥的熊孩子,可是怎么办呢?熊孩子一秒钟变聪明,竟然把老子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陈叶青眨了眨眼,无比的坦诚、真诚、成诚的附和道:“你咋知道你在我心目中,就还真不是个东西呢?!” “你!……” 得!炸毛的傻逼已经气的很不得把全身上下的毛都拔光了! 陈叶青乐的瞧赵煜气的跳蹦子,随便拽了水果盘里的一枚葡萄香甜甜的往自己嘴里塞,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谁告诉你司马婉要指给你的?” 关于这件事,只有赵礼和陈叶青他们自己知道,当时他记得在和赵礼说这件事的时候,门可是关的严严的,他当时也是把自己靠在赵礼的怀里,要多娇羞有多娇羞,要多羞涩有多羞涩,简直在出卖自己色相的同时,连自己的一身节操和贞操都任由赵礼践踏了。 嗷嗷嗷!皇帝哥哥啊!请你不要怜香惜玉,猛烈地践踏老子这朵风中凌乱地霸王小白花吧!这句话,就是当初陈叶青传递给赵礼的讯息。 赵煜被陈叶青气得不行,一直别在裤腰带上的面口袋又被他挥舞出来;哎呦我的小祖宗嗳,您这是真被气疯了吧!来人啊,快叫小白猫! 陈叶青这一嗓子好没来得及吼出来,就看赵礼挥舞着他的面口袋,迎风招展、八面威风的说道:“皇兄今早派了人去我府上,问我有没有可心的人物!” 哎呦喂,还真是赵礼那渣货说出去的;咦?不对呀,司马婉那种女人,赵礼自己都不感兴趣,他怎么可能赏给赵煜了呢?还是说,那孙子真的看开了,想要利用自己弟弟的美色勾引的司马婉将她和萧太后之间的那点勾当都说出来吗? 陈叶青一下好奇了:“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赵煜放下面口袋,又一脸委屈的蹲下去,声音变的可脆弱、可可怜了:“其实,皇兄的意思我能明白,他见我至今都是光棍一条,想为我找一个王妃陪伴在身边我能理解;反正男儿志在四方,女人嘛,有一两个或者是三四个陪在身边就行了!” 陈叶青听着赵煜的回答,嘴角不自然的抖动着! 什么?一两个、三四个?!我去你个大头鬼呀死赵煜,你还想要三四个,你有没有考虑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哥是个什么心情,哥纵然拥有后宫佳丽无数,可别说是一两个了,就连半个都不能就地正法;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摆明找刺是不是?你这是在摆明笑话我最近的雌雄荷尔蒙比雄性荷尔蒙多是不是?有种你也变成个女人,有种你也怀个孩子,到时候指不定你还不如老子来的雄纠纠气昂昂呢! 赵煜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像是看宿世仇敌一样怒视着自己,还以为是她嫌弃自己说的慢,忙快人快语道:“可是没想到,派来的宫人说,想要把司马婉送到我府中住两天!”说到这里,赵煜一下激愤了:“什么住两天呐,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我收了她嘛;司马婉那种女人,皇兄都看不上眼,他偏偏送过来给我;王八,你说皇兄是不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其实他还在怨恨着我当初想要摁死他的举动啊!” 陈叶青看着疑神疑鬼的傻逼,道:“问你俩问题。” “好,你问!”傻子收起一身的愤怒,盘腿坐在地上,一副乖觉配合的模样。 “第一,赵礼只是说让你收了她,没让你扑倒她吧!” 赵煜的脸一下就纯情的红了:“哎呀王八!你咋这么龌龊呢,说话真露骨;本王……”赵煜开始揉袖口,“本王可是从小到大一直单身啊!” 陈叶青真的是不想跟这个连花开是什么样的纯情货多费口舌,直接唬着脸道:“好好回答问题,要不然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回答就是了;对皇兄只是让我收她,没让我扑她!” “嗯!那第二个问题;你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还记恨你,那我问你,你把你哥摁死了吗?” 赵煜一下站起来,道:“皇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我摁死,是我差点被他摁死好不好!” 陈叶青点头,双手一摊,道:“那不就得了!你皇兄一没让你扑了司马婉,而没让你给摁死;你还有那么多的怀疑多虑做什么?听兄弟一句话,什么也别多想,如果赵礼真的将司马婉送到你面前,你只需要找个偏僻的房间将她丢进去,每天叫人把她吃喝拉撒的伺候着;然后静观其变,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给你哥处理就完了!” 赵煜整个人都郁闷了,看着陈叶青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自己,可自己这心里,依然跟堵了棉花一样,喘不上气的憋屈啊! “王八,我觉得问题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认为……”赵煜拧着眉心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愣住,眼神诡异的在陈叶青的脸上一扫,道:“不对呀王八!你刚才咋对我说了一声‘兄弟’呢?” “啊?……有、有吗?”陈叶青一下回过味来,飞速旋转着眼珠子逃避着赵煜的视线和问题。 赵煜特别肯定的点头,道:“当然有,你刚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还对我说兄弟来着;王八,你是不是……”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呢!”陈叶青一口打断赵煜的话,装作不耐烦道:“对,我是跟你说了一句兄弟,可是那有怎么样?我不跟你说兄弟,难道要跟你说姐妹呀,还是说你想让我对你说一声……妯娌?” 赵煜的脸色一下黑了:“好吧!还是兄弟吧!”切!看吧,这家伙就是欠收拾的代言人! 见自己蒙混过关,陈叶青也长舒了一口气,道:“其实呀,你也就看开点吧,好歹她司马婉还是个美人,你要是实在是看不上她的那副德行,等将来找个时机,万事都被赵礼熨妥帖了,随便将她打发走不就得了嘛;其实啊,你刚才的那句话有一半是正确的,女人嘛,找几个玩玩解闷也就是那回事,你看你哥的后宫,前有莺莺燕燕,后有后娘小姨;他赵礼都敢玩起变态,你咋就不能玩起高端呢?兄弟,不是我呛白你,有的时候你还真没你哥的那股子豪放劲儿;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儿,硬是被你当成了大祸临头!我都为你未来的王妃感到难堪,自家男人居然被一个蛇蝎女吓成了这幅德行。” 这时候,赵煜还是挺听话的;任由陈叶青一阵数落,最后在一声声不甘不愿下,终于扛着他的面口袋走了;那家伙在离开前,三步一回头呀,那小眼神啊,简直比英勇赴死都来的慷慨激昂啊! * 又过了几天,司马婉神秘的从冷宫消失,这个不被皇帝宠爱的女人,突然消失自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可陈叶青注意到太源宫那边好像有点动静,比如说,萧太后的寝宫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大亮着灯火,还听说太后不知什么事不顺心,硬是摔了好几件上等汝窑烧制的瓷器。 陈叶青得到这个消息后,很淡定的选择沉默了,只是让人悄悄地给户部尚书递了口信,告诉他太后宫里的汝窑瓷器不是被人不小心碰坏的,而是被太后娘娘使小性子摔坏的! 果然,在陈叶青的保持沉默中,户部尚书这条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忠犬果然不负众人期望;在太后宫中的掌事嬷嬷去珍宝库领取新的瓷器代替被摔坏的瓷器时,户部尚书穿着打了一身补丁的官服出现,不卑不亢道:“最近听说太后娘娘的火气比较大,为了防止太源宫内的瓷器再次被一不小心的碰坏;本官觉得嬷嬷还是不要砰那些易碎的器皿比较好;反倒是最近新进贡上来一批琥珀做成的小玩意,倒是极为合适的放在太后寝宫里的!” 听说,当时掌事嬷嬷是青着一张脸走的,拦在珍宝库门口的户部尚书的身影,那天特别的高大! 陈叶青听到黄梨给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深深觉得一个真理,那便是:这世上,真有一种狗是天生用来咬不听话的小鸽雀的! * 就在陈叶青每天安胎吃喝,闲闲散散的过自己的快活小日子的时候,碧莹的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萎靡了。 陈叶青可是最心疼他的小姑娘了,瞧着小碧莹那张貌美如花的小脸都快变成紫茄子了,担忧的亲自宣来最近常往芙蓉宫跑着请平安脉的小白猫,让小白猫的小嫩爪子去搭一搭碧莹的小脉搏。 小白猫的医术超群,陈叶青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可是颇为信任他的小白猫的;可小白猫搭了许久的脉搏后只给出一句话:“心有郁结、肝气不畅!” 哎呦喂!这丫头咋就心有郁结了呢?哥哥我可是成天都好话哄着,好吃的给着,好玩的赏着,就差把自己都送到小碧莹的小床上了呀! 送走了矜矜业业的小白猫,陈叶青拉着碧莹的小手,满眼心疼的问道:“丫头呀,你说吧,最近是怎么了?瞧这脸色,跟便秘了似的!” 小碧莹的眼泪啊,一下就刷拉拉的下来了! “娘娘!……”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声音软软绵绵的喊陈叶青,一下就把叶青哥哥的腿给叫软了。 “嗳!娘娘在呢!你说,你慢慢说!”陈叶青拍着小碧莹的脊背,给她顺着气的说道。 “娘娘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 啥?这小姑娘这话是哪国的意思呢? 陈叶青的头一歪,用干净的眼神告诉碧莹,他是真的不知道! 碧莹吸了吸鼻子,道:“娘娘,皇上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来咱们宫了,宗亲府那边来人说,皇上已经连着四天去了娴贵妃那里,黄娘娘那里也去了两天,曹贵人、卫贵人那里也是去了两天,就连王贵嫔那里都宿了一晚;娘娘,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呀,皇上他一回来,心就又飞走了!” 哎呦我的那个天!老子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赵礼又变成全天下最金贵的小倌儿,天天心甘情愿的被自己的小老婆们玩了嘛! “碧莹啊!”陈叶青语重心长的喊这不长心眼的小丫头。 碧莹顶着哭红的俩眼珠子,哀哀怨怨的看陈叶青。 陈叶青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我们要相信,赵礼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们更要相信,帝王不是痴情种;最后,我们要绝望,纵然赵礼是个痴情种,但也绝对不会痴情在娘娘我的身上,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还没怎么地,小碧莹彻底泪奔了! 有的时候,实话往往是最伤害人的!可是怎么办呢,不说实话今天晚上碧莹必定会让娘娘我洗刷干净,穿着透视装等赵礼的哇! 今日,谁领养小白猫? 漫漫真心喜欢杜离小猫猫啊,以后还会有小白猫的戏份的! 正文 068:冰释前嫌,把手言好 章节名:068:冰释前嫌,把手言好 赵礼是个性情寡淡之人,虽后宫佳丽不少,可也并不经常出入后宫,纵然是去了,但也只是会专门去自己比较中意的几处。 可根据碧莹的汇报,赵礼几乎是将后宫打眼的几处宫里都溜达个遍;这可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呀! 陈叶青不像碧莹一根筋,只会看见赵礼又钻到那个盘丝洞里玩妖精打架,他看的,永远都是帝王这颗捉摸不透的心;想他赵礼一项不按常理出牌,这突然在后宫走动如此密集,莫不是…… 陈叶青陡然睁大眼睛,双手一拍顿时恍然大悟! “我去!他这是广施雨露、天降大雨啊!”陈叶青一下就站起来,双眼冒着狼光朝着外面看去。 碧莹还在哭嚎,黄梨也拿这爱哭的女人没办法,正想着要不要找根布条绑了她时,突然听见娘娘说了这番话,都齐齐抬起头看向那个一脸高深莫测的女子。 “黄梨!传本宫的话给太医院,让最近给各宫主子请平安脉的御医们都长点心,多开一些补身子、壮筋骨的汤药给各宫的娘娘们!” 黄梨不明白的看向自己啊主子,道:“主子,请脉太医自会调理各宫娘娘的身子,不需要咱们再去叮嘱的!” 就说黄梨这小东西跟在碧莹时间久了,好好的脑袋都快变成浆糊了;连娘娘我这点小心思都察觉不出来,还怎么当本宫的狗腿子。 陈叶青耐着脾气,顺着和气,慢慢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皇上好不容易准备大展身手、雨露均沾,不把各宫娘娘们养的如狼似虎,怎么一口将赵礼吞下,榨的他外强中干、双腿发软呐!” 登时,黄梨站在原地有严重石化的现象。 陈叶青却当做没看见,接着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皇上这次是真的要下血本,为赵澈小朋友生弟弟呢!” 陈叶青话音刚落,黄梨就先腿软了! 哎呦我的娘娘呦!既然你都看出来皇上这是要雨露均沾了,您不防着点偏偏还把御医和补药往各宫娘娘身边送;您这是要累死皇上呢还是要折腾死那帮娘娘们啊! 如果真让其中的一位娘娘在这个时候有了皇上的孩子,那芙蓉宫独霸天下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啦! 黄梨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不着调的模样,差点扑过去和碧莹一起抛头痛哭了! 陈叶青看着这俩哭神,真是无奈烦躁到了极点;你说他身边跟着的人,咋就各个都是爱哭的衰样儿呢?!嗳!老子一片真心为赵礼传宗接代的决心,没有一个人能懂我! * 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在黄梨面前提了提要给后宫美人们养身子榨干赵礼的行动计划还没启动,自己身边不知谁走漏了风声,立刻就让住在关雎宫里的赵礼知道了。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当时有什么表情,他只知道,当又一个面生的小公公端了一碗菠菜鸡蛋汤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脸都变成菠菜了! “我去你大爷的死赵礼,你要是真有种就摁死老子,别这样没种的折磨老子行不行?有本事你把这碗里的鸡蛋去了纯给我煮菠菜吃,有种你把这热腾腾的肉包子换成冷馍馍送到老子面前;哎呦你个胆肥的怂蛋,要是真把你儿子饿成了豆芽菜,你别怀疑老子真的红杏出墙!” 陈叶青看着桌子上的蛋花汤,气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看着被他的唾沫星子狂喷的小太监哭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直打摆子;至于黄梨和碧莹,更是抱着缩成一团,恨不得一秒钟变成聋子哑巴,装作根本没听见他家娘娘又在问候皇上的祖宗十八代了。 第一天,还是菠菜鸡蛋汤,到了第二天,当一碗纯煮的菠菜汤绿油油的端在陈叶青面前时,陈叶青怒极反笑了。 回头,去看他最忠心的两个狗腿子。 碧莹红着眼眶,眼看着就要以哭明志,黄梨苍白着一张脸,嘴唇都变成铁青色。 陈叶青挺着已经很像排球的肚皮一边把拳头捏的咔吧咔吧响一边冷森森、笑眯眯的靠近这俩货;嘴角,冷冷狠狠地挑起来:“说吧,你俩谁是赵礼的奸细呀?” 碧莹已经哭出声了,只是硬是逼着自己咬着黄梨的衣襟不敢大声;黄梨这下,连脸皮都变成铁青色。 陈叶青依然让自己尽量笑的无害和煦一点,看着他身边最忠心的俩小狗腿:“不肯说是不是?昨天我还在骂赵礼那个怂蛋有种给我送一碗纯纯的菠菜汤,连油花花都不要有;今天,老子的愿望就成真了;不带这么邪乎的,本宫记得昨天就你俩伺候在旁边,那个送饭的小太监是不敢随便出去乱说什么,只有你俩,仗着老子的宠爱不把老子当主子;你俩就召了吧,放心,本宫不打你们,就踹两脚而已!” 碧莹一看娘娘这是误会自己了,再也忍不住的哭嚎出声,从黄梨的怀里嗖的一声窜出来,扑到陈叶青的脚边就大呼冤枉:“娘娘,奴婢这次真的没乱说什么啊!” 陈叶青抓住话柄:“这次?那就证明了以前有过咯?” 碧莹没想到自己一哭几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顿时捂着裂开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哭隔,再也不敢乱嚷嚷起来。 陈叶青一瞧这丫头的熊样,就知道有情况,咬牙切齿的戳了这丫头一指头,道:“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完,就又看黄梨:“既然这次不是碧莹,那就是你!” 黄梨这下,全身上下都变成了铁青色,扑到陈叶青的身边立马去抱主子的另一只脚:“娘娘,奴才一位护主,绝对不会干出吃里扒外的事儿的;娘娘明察秋毫啊!” 陈叶青憋着嘴盯着瞧黄梨这副哭丧的架势,抖了抖腿,不奈道:“松手,你俩都给我松开!” 碧莹和黄梨不敢违逆,立刻收了手蹲在地上一起打哭隔。 自从上次赵礼从这里离开之后,他就真的再也没踏入芙蓉宫半步;别人都以为是皇上又贪了新鲜,喜欢到其他宫里的娘娘那里乱坐了;其实只有陈叶青自己知道,赵礼这是在反感他;因为这个家伙已经发现他不是司马媚,不是他当初娶进府中的妻子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还真有些怀疑这孙子是不是对司马媚有情,这才如此在乎那个软弱好欺负的女子;可若是真的有情,那他为何当初不对司马媚好一些,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诬陷她惨死在冷宫之中呢? 哎!果然赵兽兽的脑回沟啊,跟真常人太不一样了。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下满心的揣测和疑惑,转头去看跪在地上差点和碧莹抱着一起哭的小太监,道:“皇上让你送这碗汤过来,可还说过什么?” 小太监没在芙蓉宫里混过,所以不知道现在的皇后娘娘如此彪悍,浑身打着颤儿的回话:“皇上说,皇上说,娘娘若是知道错了,就去关雎宫请罪!” 我靠!老子做错什么了? 老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跟那孙子滚了床单后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才让那孙子以为老子是个好欺负、好下手的无能孕育袋! 陈叶青气的磨牙,喷火的眼珠子在瞪着桌子上的冷馍馍时,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就在他准备硬气一下,扯着头皮把那碗菠菜汤喝下去的时候,脑海深处突然闪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如梦大醒! 哎呦喂我这个脑子!他咋就忘记了身边有可能潜藏了这号人物呢? 陈叶青眼神一闪,就仰着头在殿内踱步走了两圈,最后,朝着屋顶的某个角落大喊:“影一!你给老子出来!” “……” 嘿嘿!装聋作哑啦?你一个优秀影卫军团老大,啥时候学会戏子的那套功夫了? 陈叶青咬牙,再次大吼了一声:“你要是真不出来,你信不信我把这碗菠菜汤泼到你的头上!” 话音刚落! ‘嗖’的一声! 就看一个黑色劲装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骤然出现在陈叶青面前,跪在地上的碧莹和黄梨吓得‘吱哇’一声尖叫,简直能把三里外的野耗子招来! 陈叶青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男子,好你个圆圆脸,好你个大眼睛,你现在水汪汪的看着老子干毛啊?老子就知道是你给赵礼告的状是不是?你个吃白饭的,恐怕每天都爬在老子的房顶上偷窥监视着老子吧,老子就知道赵礼能将老子的一举一动了解得如此清楚,能把老子小瞧的如此彻底,你小子功不可没啊! 陈叶青笑的像个十足十的流氓,慢慢的朝着影一靠近,然后在走近那哥们的同时,看向小脸煞白的碧莹和黄梨,道:“别怕!这位梁上君子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不会要了咱们的小命的。”说到这里,陈叶青拍了下影一的胸,潇洒道:“喂,给本宫的小的们介绍一下自己!” 专属于帝王级别的影卫军团老大头一次脸黑的如此彻底,垂眸看了下几乎能让皇上抓狂的皇后娘娘,内心深处认命的长叹一口气,开口道:“属下是皇上的人,专门负责贴身保护皇后娘娘!” “听见了没?贴身保护!半个自己人!本宫这辈子,除了跟皇上亲密以外,就属跟这位小哥第二亲密了;所以,影一,告诉他们,本宫腰上的胎记,是梅花形的还是月亮形的?” 已经脸黑的影一脸一下又红了,所以他现在是黑红黑红的:“梅花形的!” 陈叶青满意的挑了挑眉,看着已经近乎有些痴呆的碧莹和黄梨,道:“听见了没,这等秘辛他都知道。”说着,陈叶青微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黑红黑红的这位哥们,很善解人意的问了一个问题:“皇上知道你知道的这些事情吗?赵礼他没让你挥刀自宫吗?” 得!黑红黑红的影一,一下就惨白惨白的了! * 从知道自己被监视的那一刻起,陈叶青就知道自己后宫的日子比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太平;赵礼那孙子嗳,他监视不放心老子嗳,他嘴上说着老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背后却把老子当成阶级敌人打击嗳!那个爱两面三刀的混球嗳!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些微妙,陈叶青就要务必尽快解决。 看着桌子上的菠菜汤,陈叶青长臂一挥,指着影一道:“娘娘赏给你喝了,喝完,陪我去关雎宫去见皇上!” 所以,下一幕场景就是,战场上无往而不利,百战百胜的影卫军团老大一脸痛苦、满眼心酸,浑身抗拒但又不得不遵从命令的走到桌子边,如英勇赴死的英勇一般,大手一挥就端起那碗菠菜汤,喝的简直就是荡气回肠、三月飘雪、伏尸百万、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叶青哥哥的成语课是物理老师教的,大家请谅解) 陈叶青满意的看着背后告他密的坏小子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心满意足的带着碧莹和黄梨,齐刷刷的往关雎宫的方向走。 关雎宫里,当赵礼在小贝子通报皇后娘娘来了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安的吞咽着口水,眼瞳都有些涣散:这个女人,变聪明了嘛,这次只挺了两天就来了! 小贝子瞅着皇上那副终于钓上大鱼的模样,忙凑上前劝言:“皇上,这次又是皇后主动投降示好,您可别再甩袖子走人了!” “朕是那么幼稚的人吗?朕就是要她知道,不可以欺骗朕,更不能耍骗朕!”赵礼一把就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小贝子,道:“行了,你让她进来吧!” 小贝子忙应了一声,就踢踏着小碎步往外奔,小跑到殿门口,果然就看见皇后娘娘一脸轻松活跃的对着他灿烂一笑,软乎乎的喊了他一声:“小贝贝!” 小贝子被皇后娘娘的爱称吓得脚底一软,硬是挺着凑到娘娘身边,看着娘娘那端庄秀丽的面容,行礼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陈叶青对爱打哭隔的小贝子公公很有好感,这小太监,生的清秀雅致,一双翘翘的眼睫毛跟铁扫帚似的,齐刷刷的一大片呢! 陈叶青拉着小贝子公公,小声道:“皇上今日心情可好?” 小贝子知道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敢怠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娘娘,皇上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刚才,听说您来了,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到桌子下面!” 哎呦喂!这不是惊喜的表现,反倒是惊吓的表现吧! 陈叶青不安的吞了吞口水,怀疑道:“你确定皇上心情不错?” 小贝子拿出自己伺候了赵礼十几年的信誉作保证,拍着瘦弱的小胸口,坚定肯定以及一定道:“娘娘放心,皇上真的心情不错!” 有了这番肯定的回答,陈叶青终于在心里落实不少。 留了碧莹在关雎宫门口等他,带着黄梨就随着小贝子走进宫内。 赵礼一身骚包的明黄色龙袍,头顶上的紫玉金龙冠着实将他本就出彩的五官映衬的更加俊朗迷人;哎呦我的小心肝啊,老子前段时间睡的男人这么帅气啊!行了,也不算太冤枉啦! 陈叶青眨了眨眼睛,撩起裙袍就盈盈下拜:“臣妾参见吾皇万岁!” 正在妆模作样看书的赵礼这次倒是没端着,直接一双秋水美目从书后面抬起来,看了眼跪在陈叶青身后的黄梨,黄梨就会意上前,忙小心扶起皇后娘娘。 陈叶青被扶起来后,就盯盯的瞧着赵礼,看这孙子小半个月不见,气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好,碧莹不是说他天天在后宫被自己的小老婆们榨吗?他怎么这么多汁,娴贵妃、黄娘娘那帮如狼似虎的女人们轮番上阵都被把他给搞衰弱了! 赵礼要是知道此刻陈叶青心里想的是这些问题,想必他也不会稳稳妥妥的坐在龙椅上面色不动了。 “皇后来这里,所为何事?” 呦!这是懂却装不懂的架势吗? 陈叶青啧啧了两声,又开始揣摩赵兽兽这脑回沟的构造;要说这男人嘛,天生都是深沉闷骚的主儿,别说不说,就说自己,想当初哥还是个男人,一个风流潇洒,风靡整个娱乐圈,一个微笑就能让万千少女集体尖叫怀孕的男人时,哥就是闷骚的典型代表;很多时候,哥都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有过情意的女人面前,哥更是要把自己的智商降低到爬虫动物的档次;为的就是让对面的那个女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交待一切。 只是,叶青哥哥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太先进前卫,很多妹子都在社会主义的大铁炉里溶出了属于自己的精钢战甲;妹子们深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所以哥在这条路上,走的荆棘遍布,磕磕绊绊,很不容易啊! 已经深深体会过男人的那点催悲事儿的陈叶青还是不忍心伤害胚胎的亲生父亲的,所以,决定实话实说,不跟赵礼打太极,直接说出口,道:“皇上,臣妾来只是想问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臣妾!” 陈叶青是个出色的男人不假,可他却不是个出色的女人这也是事实。 所以,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礼的脸一下就黑了;就看这家伙一把就摔了手里的书,蹬蹬蹬的几步冲到陈叶青面前,看着她骇然睁大的不解的眼神时,冷着脸,沉着声,指着门口就大吼一声:“滚出去!” 陈叶青被这俩字吓得小腿肚子一颤,连带着跟在身后的黄梨和满宫的奴才们都跪在地上集体打摆子。 陈叶青吓坏的眨了眨眼,又吞了吞口水后顺着他骨节均匀好看的手指看向殿门口,用小小的、微弱的、商量的口吻问道:“皇上真的要让臣妾滚出去吗?” 赵礼的脸一青,抿着不悦的嘴唇不说话。 陈叶青摸了摸小腹上的排球,委委屈屈道:“皇上,您要是让臣妾滚,臣妾绝对会遵从旨意滚出去的;只是这一滚,恐怕咱们的豆芽菜就要没了啊!” 赵礼顺着陈叶青的动作看向那已显示出形状的身子,一张脸,陡然变的扭曲挣扎,活似一副气狠了的模样。 “司马媚,你就这样想要气死朕?”赵礼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这句话。 陈叶青垂眸,思考着赵礼的这句话,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最后给出答案,不能说实话! 所以就看陈叶青一把抱住赵礼的一条胳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恋恋不舍和虚伪的爱意,声音可怜巴巴的说道:“皇上冤枉臣妾,臣妾哪里会舍得让皇上死一死呢?如果皇上要死,那最起码还要等上几年才会死啊,而且,皇上如果真的去了,那臣妾绝对会跟随着皇上,一起去地府再当一对恩爱夫妻的!” 他们的皇帝哥哥啊,就是一头刺毛驴,脾气虽大,但好哄啊;瞧,陈叶青的几句话说出来,立刻就让他炸起来的毛顺溜了许多。 赵礼脸色好了一些,垂眸看向抱着他手臂不撒手的女人,声音突然温声问道:“皇后此话当真?你会陪着朕?不管朕去哪里?” 陈叶青一听这话,猛点着头,道:“是啊是啊!皇上要是不信,您可以先试一试;您一驾崩,臣妾立刻跟随!” 赵礼眉角的井字猛然一跳,本来好不容易和煦了一些的脸色,又变黑了! 陈叶青知道自己现在是说什么就错什么,干脆撅着嘴低下头不说话。 赵礼看着站在他身旁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女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终于主动开口:“皇后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陈叶青依然低着头,道:“皇上,臣妾愚笨!” 赵礼无奈,摇了摇头道:“你前几日告诉朕的话,难道忘了吗?” 陈叶青眼珠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皇上是说臣妾得失心疯的事儿吗?” “那是朕说的,明明就是你这样告诉朕,朕猜测出来的!”赵礼一把将自己的手臂从陈叶青的怀里抽出来,一脸的聪明和不信,道:“你以为你那些话能哄骗得了我?那些话说出去三岁小孩儿都不信,你却拿来欺骗朕;朕知道,你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可朕想要一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陈叶青听着赵礼这些状似痛心疾首的话,心里却犯嘀咕:什么哄骗三岁小孩儿,你信不信,老子把失心疯的事儿告诉煜王那个缺心眼,他一个快二十岁的小伙子准信! 这话,陈叶青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沉了沉眸,声音弱弱道:“皇上想要一句实话?” “对!朕想要一句实话!” 趁夜勤为难了,赵礼啊!你想要一句实话,可老子偏偏不能给你讲实话你知不知道呀;如果把大实话讲给了你,你才会得失心疯的啊! 陈叶青为难了,看着一脸求知欲极强的赵礼,决定豁出去了:“皇上,那臣妾就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臣妾……不光得了失心疯,还得了脚癣、头癣,牛皮癣,尿毒症,大肠癌,前列腺炎,总之,臣妾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最后……被这些病症的病毒集体大围攻,臣妾终于英勇就义,屈服于病魔的淫威之下了!” 赵礼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用颜色来表明了! “司!马!媚!……!” 哎!咋办呢?他已经快要被老子气疯了! 陈叶青垂着头,深深地扪心自问、彻底醒悟;终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苍天派来专门折磨赵兽兽的终极武器啊! 赵礼被气得原地打转转,他长这么大,可以肆意的指点江山,可以筹谋与千里之外,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虽即位时间还很短,可他已经让那些曾经怀疑他的朝臣们刮目相看,连朝堂上最刁钻刻薄的史官都在史册上给他记了一个‘少年天子、惊世之才’这样的话;他能跟萧太后的族人们周旋,能和反叛他的人对抗,他能将整个天下治理的太太平平、稳稳当当,可他却独独搞不定自己的女人,那个能让他气得原形毕露,咬牙切齿,恨不得揉碎了,捏死了,踩扁了的司马媚! 赵礼深深地、颤颤的做着深呼吸,他要试着努力调适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再被这个女人激怒,要不然他会让这个女人一尸两命,彻底的、永远的闭嘴! 陈叶青知道自己把赵礼气的不轻,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不气他,赵礼就会杀他啊!死道友不死贫道,只有赵礼心里犯堵,老子才能平安脱险不是?! 既然都拔了龙鳞了,现在就要去安抚安抚;陈叶青又蹭蹭蹭的靠近赵礼的身边,再次伸出手,一把就将他的手臂又抱紧在自己的怀里,赵礼现在看见他就烦,刚想要抽回手臂再也不理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突然拿肚子顶自己,一瞬间,那小小的、圆鼓鼓的小腹就悄悄地碰在了他的手臂上。 赵礼一下就不敢动了,眼神狠狠地回过头去瞪陈叶青,声音不客气道:“皇后以为这样做,朕就不会甩开你?” 陈叶青嘟着嘴,装作善良无辜,还很了解他的样子道:“你在生我的气,又没生豆芽菜的气;你是不会推开我们母子的!” 赵礼一皱眉,‘豆芽菜’这好像是他第二次从陈叶青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 “什么豆芽菜?” 陈叶青忙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道:“就是他啊!皇上前后送了两次蛋花汤给我们母子喝,第一次差点把臣妾喝的浑身抽筋,至于这次更是恨,居然真的只拿了一碗菠菜汤送过来;孩子被你饿瘦了,就会变成豆芽菜,将来孩子生下来长得不像你,你可别生气!” 赵礼本来还在生气呢,突然被陈叶青的这腔歪理一控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怎么反成了朕的错?如果不是你忤逆朕,朕会这样惩罚你吗?别嫌弃菠菜不好,你下次再敢不听话,欺骗朕,朕就送一碗土豆汤给你喝!”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尖叫了:“不要啊!土豆里面淀粉太多,吃多了会胖的;臣妾现在是孕妇,不能太胖,要不然会难产的;皇上难道希望臣妾难产死……” “你胡说什么?不知道个忌讳!”赵礼一口打断陈叶青的话,那骤然间唬起来的脸色还真有些吓人:“就你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就不知道盼点自己的好?” 陈叶青倒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礼,哎呦!这孙子是在紧张他吗? “皇上刚才还不是说了很多死?” “朕说跟你说能一样吗?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女人!”是啊是啊!老子是傻女人,那你知道老子是傻女人的同时还是真男人吗? 陈叶青瘪了瘪嘴不说话,只是瞧着赵礼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刚才大殿里徘徊的冷冽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跪在地上的小贝子和黄梨也在此刻相互松了口气的看了彼此一眼,瞧见了没?现在的皇后娘娘就是有这么本事,能将皇上一下子气疯了,还能将皇上一秒钟哄好了! 赵礼算是看出来了,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既然她有心隐瞒,那他就不再过问,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亲自调查出来的! 陈叶青根本不知道此刻赵礼存了这份心思,只是揣测着赵礼有放过自己的架势,自然是欢欣鼓舞的! * 满大殿的人都幸免于难,看着帝后又开始和好的模样,这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小贝子是个眼尖的,看皇上扶着皇后坐在榻上后,就忙张罗着人送时令最新鲜的水果和坚果上来让娘娘尝鲜。 其实,关雎宫里有的东西,芙蓉宫里怎么可能会缺少;只是陈叶青看着赵礼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也不好拂了这帝王的面子;拿了一枚橘子就剥开来吃了几口,只觉得香甜可口,的确是很不错。 赵礼看他心情不错,就试探着开口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听着名字就超恶心的!” 陈叶青看着眼前的这位哥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是耸了耸肩,道:“你只要记住,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就行了!” 赵礼本以为她会细细的解释给自己听的,没想到两句话就打发了自己;刚有些心里闷闷的时候,陈叶青反倒是开口道:“你把影一给我了?” 影一?哦!对了!影一还随时跟在她身边呢! 赵礼脸色一,道:“那个……你身边不安全,派个高手跟着会比较好!” 陈叶青塞了一瓣橘子进自己嘴巴里,毫不避讳的嫌弃影一:“既然你担心这个,那我要秦战,不要影一跟着!” 于是,躲在房梁某个角落的黑衣人浑身一哆嗦,刚才喝了一碗菠菜汤的痛苦再次涌动出来。 赵礼不明白的看向陈叶青,按理来说,影一的武功比秦战的武功更好,而且更会潜伏掩护自己;秦战身为禁卫军总管,因为不光要维护整个皇宫的安全,想必也没那么多时间随时在芙蓉宫里能够保护她。 所以,为了陈叶青的安全,赵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影一比秦战更适合在你身边!” 陈叶青倒是没多挣扎,只是又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行啊!你让影一去一趟净房吧,下面疝干净了才适合待在后宫嘛!” 赵礼一下睁大眼睛:“净房?他……” 就在赵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一个黑影又‘嗖’的一声出现,‘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地上,一脸痛苦,满眼求情道:“皇上,属下……奴才可是家中单传啊!” 哎呦呦!还单传啊!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单传啊!那你小子偷看老子腰间胎记的时候你咋就忘记了自己是单传呢? 赵礼看着最忠心耿耿的属下跪在面前一脸隐忍的模样,就知道皇后这是在故意欺负人呢;赵礼是多精明的人啊,也不道破,只是看向陈叶青。 其实呢,陈叶青这么做也无非就是给影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皇后娘娘的小状是不可以随便乱告给皇上的;皇上日理万机多辛苦啊,你小子身为最可信的跟班,不为皇上排忧解难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将皇后娘娘咒骂皇上十八辈子祖宗的事儿都告诉他了呢? 你这么做究竟是在气皇后呢,还是在气皇上呢? 陈叶青瞧着影一似乎被自己吓得不轻,又看赵礼怔怔的望着自己,就明白见好就收了。 “行了,让他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多一个人肉盾牌在面前,我还放心呢!”陈叶青将手里最后的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淡淡的瞟了一眼微微而笑的赵礼,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礼会心一笑,就看向终于露出点人色的影一。 影一虽是垂着头,可也是表情丰富的拧了拧眉心;这个皇后娘娘,可真够能折腾人的,她这样随口一句话,简直能将他吓死! * 日后关系日渐缓和,这芙蓉宫上下的奴才喝关雎宫里当值的奴才们自然是最能感受到两位主子的好心情的;就别的不说,皇上最近都变的好伺候很多。 小贝子觉得在这将要来临的冬天,将会有一股别出心裁的春意迎面扑来。 陈叶青在精心的调养下,肚子里的那枚胚胎终于由排球变成了篮球,好在现在天气渐冷,有厚实的衣服可以遮挡,这要是夏天,那外面的人指不定开始怎么乱传闲话了;毕竟皇帝亲口对外承认,皇后肚子里没货,可现在皇后的肚子分明就是装着一件份量极重的东西。 陈叶青有些担心自己这肚子有一天会露馅,正在心急赵礼什么时候拿出杀手锏收拾萧太后和司马府的时候;前朝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新到任的大理寺卿裴毅裴大人接到民众举报,说是司马传因在上次左都御史孙简之的弹劾之后,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还纵容家奴行凶,私底下征地敛财;裴毅是个表面上文弱书生,实际上却也是个狠角色的人物;听到举报后立刻着人去办,不出三天就查到司马府罪证确凿,一道折子递到赵礼的手中,顿时就惹得天子龙颜大怒。 于是乎,本来就已经不受天子待见的司马大人在众望所归中革职查办。 杨氏在司马家遭了大难后,连忙向娘家求助,谁知杨家却是个关键时刻怕担事儿的人家,杨氏苦求到门口连门都没进便被轰了出来;一时间杨氏气急大骂长安街,形同泼妇极为难看,最后还是被革职查办的司马传赶到硬是将其拽回家中这才免得让本来就丢的快没的面子还残留了那么一点点。 陈叶青在知道司马府出事之后,也只是静观其变;他自然清楚裴毅这样发作定是听从了赵礼的安排,这君臣俩一唱一和,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硬是将司马传的官位弄丢了不说,现在还俨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碧莹没有陈叶青那么宽的心,在知道司马府出事后倒是先慌乱了一阵,生怕外面流传出对皇后娘娘不好的传言,可没想到事情发生几天后,百姓口中别说是司马媚这个名字了,连同皇后娘娘这四个字更是提也没提。 见百姓们没讲自家主子和司马家的遇难牵扯到一起,碧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陈叶青看这丫头一副放心的模样,淡笑着躺在贵妃榻上:外面关于司马府的传闻弄的如此声势浩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压制,司马媚的名号会不被人提起来吗?这天下之大,能堵得住悠悠众口的人,除了那天下第一人还会有谁? 算赵礼那家伙还有点良心,知道顾念着司马媚的名声;也不枉他这十月怀胎如此辛苦的份上了。 就在司马府一案闹腾的沸沸扬扬时,冬天终于来了! 遇冬的第一场大雪如约而来,在整个京城都被一片洁白的银装紧紧地包裹的时候,赵礼的生辰之日终于到来。 帝王生辰,自然是会举办万寿节;先帝的儿子们在赵礼登基之后,大部分都分封了封地分配到了各处,每年只有在帝王的万寿节和特殊召见的时候才能从封地回京,此次万寿节自然也是不例外。 被银白色的棉被覆盖的京都如沉睡的狮子一般宁静安详,在夕阳渐渐迟暮时,万家灯火依次亮起,炊烟袅袅悄悄升起;这样的景致宛若不似人间一般宁静祥和;褪去了春天的朝气,化去了夏日的燥热,隐去了秋季的张扬,冬季的美,总是有一种孤零零中特有的暖暖意境。 此时,在京外的官道上! 一队豪华的车队正如老牛拉车一般慢慢行来! 四匹骏马拉扯的华盖车座,车辕上精致雕刻的蝙蝠、葫芦之类的意图美好的刻画入活物一般精致动容;厚厚的车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马车内却是温暖如春,香气宜人。 此刻,就看一个极为端庄静美的女子身着华衣宝服,身上的首饰无不是精致珍贵;此女子正斜倚在身后的软垫上,手边打开一副卷轴细细的打量着。 “紫竹,你看这画中女子可像我?”女子开口,声音动听婉转,如黄鹂鸟儿一般动人。 被唤作紫竹的丫鬟忙凑上前看,在看见画中之人后,忙开口指正道:“王妃,您可不能乱说啊;这画中的人明明是皇后娘娘才是!” “皇后吗?我怎么越看越像我呢?”女子说着,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是一张极为明艳动人的脸颊,不过就五官来看,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司马媚。 紫竹又看了眼自家主子,忙从主子手中将那幅画收了,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王妃,这话您在奴婢这里提过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王爷面前提啊!” 女子垂眸,却是不做声。 只是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任由紫竹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不停地在她耳边叨叨。 原来,这个车队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靖王爷的车队! 这个靖王爷,说起来也是个真正金贵的主子,因为他的母亲真是先帝的皇后,论身份、论地位,靖王爷才是真正的皇室嫡长子;当年若不是先皇后身体羸弱,提前病逝,恐怕靖王才是那个真正继承大统的人。 赵礼之所以在即位后对自己的这位兄长极为厚待,最大的原因就是:靖王爷嫡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而刚才,一直与丫鬟攀谈的女子正是靖王妃虞子期;当年名动京都的第一才女,更是当代另一位大儒虞浩然的唯一嫡孙女;说起虞浩然更是天下闻名,而这闻名的并非是他大儒的名头,而是他曾经身为太子太保的身份和教育诸位年幼皇子的功劳;就连当今圣上当年还是个小小的皇子时,还曾拜师于虞浩然。 正文 069:碰撞,见面 章节名:069:碰撞,见面 一场大雪过后,天好像更高了,皑皑的白雪落在青红相间的琉璃瓦上,肃穆沉静的宫墙,似乎也被这银白的世界带来一点凡尘的人气。 赵礼的生辰是冬季,所以在入冬之后,就看各路诸侯王爷皆从封地依次赶回,各个都牟着劲儿的想要在万寿节的当天给这位年轻的帝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寒冷的世界,遮不住人们心中凑热闹的心情。 一大早推开宫门就看见已经穿上簇新棉袄的宫人们忙活着清扫积雪;芙蓉宫内,栽种在前院的梅花在一夜冬雪后盛开的更加绚烂;陈叶青穿着一件保暖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由碧莹小心翼翼的扶着走到那片盛开的梅林间;仰起头,便看见还未被暖阳晒化掉的白雪就像一个还未睡醒的孩子一样懒懒的趴在红艳艳的梅花般上;那一白一红的视觉冲击,的确是美的一种享受。 “娘娘,是不是走一走要好一些?您这些天一直待在后殿里不动弹,要不说怎么头疼了呢!”碧莹说笑着,还将一个汤婆子塞到陈叶青的手里,生怕这位金贵的主子冷着了。 冬天一来,陈叶青就一直窝在后殿里冬眠,不光是因为他俱冷,更大的原因是随着腹中胎儿的一天天长大,他真的是体会到了广大女同胞们的艰辛之苦;让你成天怀中抱着一个越来越大的肉丸子,你能提得起精神、耍得了太极吗? 可也许就是因为窝的太久了,这些天陈叶青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发沉,很多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小白猫来诊脉说是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太久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弹,这才造成了精神上的一种恍惚;正是因为小白猫杜离发话,碧莹才在一大清早就将陈叶青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捞出来,将他包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带出来赏梅。 碧莹不遗余力的讲解着芙蓉宫里的梅园有多好看,劝说着冬天不是只有冬眠这唯一的一条途径;黄梨也偶尔在旁边迎合几声,看样子是势必要将娘娘这一冷就犯懒的毛病好好的治一治。 陈叶青可是最好怕碧莹叨叨了,这一开口就甭想让她停下来,想着法儿的便插开话题,千万不能让这丫头在嘀咕下去:“听说最近各路藩王已经回京了?” 黄梨最能八卦,忙接过陈叶青的问题,回答道:“可不是嘛娘娘,咱们皇上过万寿节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各路藩王早早的就递了折子请求上京;现如今已经回来了七七八八。” 赵礼登基后的第三个万寿节,其实想想那家伙今年似乎还不到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博智有为,说好听点是少年得志,说难听点就是老气横秋、未老先衰。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满鼻子的都是梅花的清冽的香气,可就是这股梅花香气他却并非很喜欢;只觉得梅花虽与众不同,却显得太过不拘一格;百花争艳的场景应该是春秋才对,可只有这梅花盛开在冬季;在现代的时候,他学过不少关于梅花的诗词,大多都是在赞扬这梅花清冽傲骨,惹得群芳妒的高洁;可陈叶青却偏偏觉得,太过高傲的东西反而不招人太喜欢。 跟牡丹相比,它显得太小气,跟荷花相比,它显得太俗气,更杜鹃花相比,它更是显得太娇气;也只有在冬天这漫漫的白雪中,百花凋零后才能看出它的一点点可观价值。 在梅园转了小半圈,陈叶青就没什么兴致了;乍眼一看梅花虽美,可却不能细细品味让他有些意兴阑珊;看来,他还是适合在春秋时期欣赏百花争艳、一压群芳的御花园中的名贵花朵。 碧莹瞧出娘娘这是没了兴致,忙扶着难得出来走了一会儿的主子回殿,可就在他们一行人快要踏进芙蓉宫正殿时,陈叶青突然停下来,看向黄梨,道:“前几天是不是有各路藩王的王妃和王臣夫人们递了拜帖过来?” 黄梨忙回道:“是有这回事,只是那时候娘娘身子欠安,皇上知道后让人随便打发了那些人,说娘娘不必事事躬亲,小心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头等重要的事!” 是啊!老子是要照顾身子啊,只要照顾好这副身子那小胚胎才不会真的变成一颗豆芽菜啊! 可是,哥况在后宫许久,实在是想念诚王的媳妇,诚王妃常幼蓉了啊! 陈叶青小脸一沉,难得破天荒的端起皇后的架子对着黄梨说道:“皇上疼爱本宫,生怕本宫累着;可本宫也不能不考虑皇上的处境;皇上马上就要举办万寿节大宴,各路诸侯藩王皆会进京朝贺;本宫身为皇后,自是要替皇上分忧的;去将前几日送了拜帖的女眷们尽数请来,再有,去一趟孙府,再将表小姐一道请来;本宫想烟儿了!” 黄梨一听娘娘这是要为皇上分忧的架势,立刻喜不自胜的看向自家主子;谁说他家娘娘不懂事,瞧瞧,这懂起事儿来简直能让人刮目相看。 碧莹也是欢喜的,扶着陈叶青就进了大殿,转眼就朝着内殿的方向走,一边走着还一边自得其乐的说道:“娴贵妃最的盛宠又怎样?她能怀个孕出来让大伙儿看看吗?黄娘娘最会讨人欢心又如何?她能执掌六宫、母仪天下吗?要不说在这后宫里面,还是咱们芙蓉宫最大,娘娘一句话都能让这大周的天下抖一抖……”碧莹本来还喜滋滋的说着这些话,可是那小眼神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突然站定,不走了! 陈叶青本是听着碧莹的念叨,秉持着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精神权当做挨不着自己什么事儿;可突然见碧莹停下来不动了,自己也赶忙站定,一脸古怪的看向碧莹,道:“怎么了?” 碧莹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镜,怔怔的看向自家主子:“娘娘,奴婢还忘了一个人,一个能让大周的半个天下抖一抖的人!” 哎呦喂!老子能让大周的整个天下抖一抖那是因为哥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中居然还有人能让大周的半个天下抖一抖的吗? 陈叶青挑着眉看向碧莹,等着她下面的那句话。 碧莹一脸鄙夷的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清脆的嗓音忽然变的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还不是琉璃宫里的那位,她自以为床上功夫了得就骗了皇上到手;娘娘,蓝妃娘娘这个祸害,咱们定要除了去啊!” 嘿!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蓝沫儿这个后娘啊! 陈叶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嘴角挂着笑的往前走;小碧莹是个除了对老子赤胆忠心,对其他的任何女人都觉得是勾引皇上的狐媚子的缺心眼姑娘;可这缺心眼的小姑娘却不知道,根本就不是蓝妃娘娘勾引了赵礼,分明是赵礼那个大变态趁着先帝嗝屁偷偷下手,利用自己的年轻俊美勾引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的后娘啊! 这偷食偷的,不可谓是艺高人胆大,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每每想及此处,陈叶青几乎都要对赵礼这孙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自认为哥当年那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的最狠的那次也是只是勾搭了一个将要结婚的新娘子玩了一段虚假的感情;事后每次回忆此事,陈叶青都要为自己的无耻好好的羞臊一顿;可自从知道了赵礼和蓝沫儿成了欣赏彼此好身材的‘好朋友’之后,陈叶青突然从这家伙的身上找到了原谅自己的地方;自己再无耻,也不曾对‘娘’字辈的人下过手,可他赵礼不偷则以一偷惊人,如果先帝真的能显灵,恐怕早就从孝陵中气的爬起来了! 这话,陈叶青自然是不会告诉小碧莹的,免得这小丫头一时间想不明白,又要把自己给整魔怔了。 可碧莹看着自家主子不搭理自己的架势,还以为主子这是不管琉璃宫的那位,忙小跑着凑上前,苦口婆心道:“娘娘啊,咱们现在是强敌环绕,不能轻敌啊!” 哎呦喂!讲上兵法了!你丫最近跟影一走的近了点吧! “娘娘,奴婢觉得,那个蓝妃娘娘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另一个娴贵妃,现在皇上是顾忌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有一天不顾忌了呢?万一蓝妃娘娘在后面怀孕了呢?为了那个孩子,皇上也不可能再将她藏着掖着了呀;娘娘,在这后宫之地咱们就是要争要抢,不争不抢,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压死的;要那奴婢说,趁着现在蓝妃娘娘的事儿其他人不知情,咱们何不来个先下手为强,灭了这个隐患敌人如何?” 话说着,碧莹小姑娘就江湖气十足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瞧这小丫头一脸凶悍的模样,陈叶青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碧莹啊!” “是!奴婢这就安排影一去办这件事,反正他的手法最厉害,做起来必能神不知鬼不觉!”碧莹说着,就眼见着要拔腿往外面跑。 陈叶青忙叫住:“你给我站住!” 碧莹不解的站定,回头迷茫的看向自家主子。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看向已经将宫斗这件事当成自己毕生事业而奋斗的小姑娘,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碧莹的肩膀,道:“你在害怕蓝妃娘娘?” 碧莹被主子一语道破,脸上有些挂不住:“娘娘……” “她怎么着你了?” 碧莹情知瞒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自从上次从黄梨那里听说了娴贵妃偷偷要家人送药祈求怀孕的事情之后,奴婢就派了人在各种娘娘的小厨房里盯梢;谁知道这次娴贵妃没动弹,反倒是蓝妃娘娘有了动静。” “哦?还有这种事?”哎呦喂,碧莹这只小棒槌还挺有本事,居然干起碟中谍了呀;派人做卧底这种高智商的东西都玩上了。 碧莹瞧着主子那一脸追问下去的模样,还以为娘娘这是感了兴趣,忙继续说道:“蓝妃娘娘包藏祸心,她明明知道皇上是故意将她藏起来不与外人知道,她还偏偏经常在皇上时常出入的地方阻拦,只要一抓住皇上就将皇上拉进她的琉璃宫,皇上也真是的,每次都让蓝妃娘娘得逞,在琉璃宫停留的时间有的时候比在咱们宫中还要久;前段时间太医院御医去请平安脉,蓝妃那个小贱人居然还像太医打听如何才能让自己怀孕的法子;娘娘啊,蓝妃娘娘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她这是想要扶正啊!” 是啊!碧莹你这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才是真正的再理啊;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表面上看上去听话温婉的模样,却没想到现在已经张狂到了这种地步。 想到自己和蓝妃的第一次见面,那夜,那个女子就直晃晃的出现在他与赵礼的面前,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的面和赵礼拉拉扯扯;虽说老子根本就不在乎赵礼究竟跟哪个女人爬床,可老子可不允许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大刀。 你一个小三儿,难道是被赵礼玩疯了居然敢连原配都敢挑衅吗? “碧莹,你听我说!” 陈叶青拉住已经猴急猴急的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内殿走去:“蓝妃娘娘是个什么身份?那是先帝的后妃,赵礼的后娘,赵礼纵然再无视人伦宗法,可这偷了后娘,给亲老子头上戴绿帽子这样的口实他却是不敢随意让世人皆知的;所以,赵礼要是想将蓝妃迎进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外宣称蓝妃娘娘去世,然后再将这个女人藏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后,再将蓝妃搬出来,到时候大家虽然心里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蓝妃娘娘,可也没人敢大声指正出来,只当以为是一个和蓝妃娘娘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诡异的笑了:“碧莹啊,你见过咱们的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吗?” 碧莹呆了呆,最后在陈叶青含笑的眼神下,木蹬蹬的点了点头。 “哈?谁?” “娘娘你啊!皇上对娘娘可是很费心的!” 我咧个去!咋就又转到老子身上来了! 陈叶青扶着眩晕的额头,差点没扑倒在小碧莹的怀里:“咱们现在说的是蓝妃,别牵扯本宫!” 碧莹一低头,乖觉的点了点头。 “所以啊,只要蓝妃一天不真正抓住赵礼的心,她就终究是一个玩物,而且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跟一个玩物费心思,咱们不值当;等有一天赵礼真的有了动静,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一听主子说这话,碧莹一下就来了精神:“娘娘这是要对付那个贱女人吗?” “你可别乱说,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对付蓝妃了;老子只是有些气愤,当初那个女人可给我好大的一个下不来台!”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轻轻一甩袖子,学着赵礼的模样就走进内殿,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色若春晓般的那张脸。 当初在冷宫的那段时光,虽然平静,但却极为艰困;如果有可能,他都不想再回去了;蓝妃娘娘不是娴贵妃,娴贵妃虽然喜欢使小手段,可终究还不是个真正争风吃醋的狠辣女人;可蓝妃就不一样,那张明明很纯良无害的脸颊里,却藏着一张和她那张脸截然相反的面容;当初她都敢当着他的面将赵礼拉到自己身边,如果真的有一天能从琉璃宫里正大光明的走出来,恐怕这后宫表面上的和谐也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彻底打破。 陈叶青自认为没有替赵礼管辖后宫的责任,可他却有保护后宫美人的重任啊! 蓝妃绝非是个好东西,一旦被放出来指不定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像王贵嫔那样的没有心计的小美人们,岂不是要死在她手里!? 碧莹有一个地方说错了,那就是蓝妃娘娘不会是将来的娴贵妃,她有可能会成为将来的萧太后才差不多! * 京中受邀的王妃夫人们在听说皇后娘娘召见后都惊了一下,要知道前几天皇上可是亲自派人来说,皇后身子不适,取消一切宗亲臣妇的觐见。 自古道帝王之心深似海,本以为在万寿节之前都无法见一见这重新从冷宫回到正殿甚至还能重获盛宠的皇后娘娘,却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又有了今天的机会。 于是乎,就看排在受邀之列的臣妇们皆不敢怠慢,忙收拾一切后随着传旨的公公一同进了宫。 此刻,诚王府内 诚王妃常幼蓉在上个月才刚诊得有了喜讯,这要初为人父的诚王赵耀简直欢喜到了极点;此时赵耀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不免担忧的看向已经由丫鬟伺候着穿衣打扮的爱妻,不放心的走上前道:“蓉儿,要不差人给皇后娘娘讲一声你身子不适,推了这召见;你看这冰天雪地的,我又不在身边,出去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常幼蓉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贴身的大丫鬟精心的打扮着自己,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站着的忧虑男子,本是恬静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纯净的笑意,道:“王爷又在胡说了,皇后召见岂是能随便能推掉的?听说这次受邀之人中也有几位嫂嫂和身份显赫的一品夫人,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诚王府的架子大吗?再说,外面虽是冰天雪地,我却是坐在轿中,身上穿的那般厚,手里又捂着汤婆子,还有几名丫鬟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说完,常幼蓉就脸颊绯红的垂下头轻轻地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想到在这里面有一个跟她有血缘至亲的小娃娃在,这本来就极为精巧的小脸更是由内而外的泛出阵阵的柔美光华。 赵耀自然知道常幼蓉心中的想法,他与诸位哥哥同为皇子,可是皇兄除了对自己的胞弟赵煜格外照顾外,下一个蒙受圣恩极重的人便是他了;自从初秋从封地回来到现在,他一直被皇兄留在京中,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幼蓉是害怕他这样过度的蒙受盛宠,会引来其他兄弟的羡慕和嫉妒,这才在事事上要求自己亲力亲为,尽量做到低调谦虚;想到此处,赵耀不禁心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那我送你到宫门口,可好?”赵耀感动的走到常幼蓉的身后,轻轻地伸出手温柔的揽着自己贤良淑德的王妃,满眼爱意的说着。 常幼蓉转过身,淡淡一笑,无言之中,内心深处藏匿的深沉之爱也是将要呼之欲出;是谁说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她的夫君,有可能就是一个意外呢;想当初父亲将她嫁给诚王,临别时边说过一句话:诚王虽自幼不受帝宠,但却能在宫中长存下来,这并非是他的好运,而是由此能看出此子处事圆滑,为人中肯,定是有情有义之人。 父亲的眼光向来毒辣,看来这次,又是被父亲说中了! 相较于诚王府中的琴瑟和鸣,靖王府中却是一片清凉平静之气。 虞子期在接到皇后娘娘召见的消息后,就一直坐在房中不出去,黄铜镜中,那是一张极为端庄亲和的脸,只是此刻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的相貌像极了年轻辞世的父亲,所以自幼就被早年丧子的祖父如珍宝一般呵护在心尖上,更是被无数的人捧在掌心。 紫竹着人将王妃将要穿的专属于藩王正妃的服饰从柜子中拿出来后,就快步走到主子身边,瞧这主子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有些心急道:“王妃,要宽衣了;若是进宫迟了,想必皇后会不喜!” “她有什么好不喜的?听说咱们的皇后娘娘性格最是和软,这才让后宫里的一众妃子成天欺负了去!”虞子期说着,就眨眸看向镜中明媚的自己,那隐藏在端静和美面容的底下隐约间似乎有一抹不屑和清冷,冷嘲热讽般的说着刚才的那番话。 紫竹自幼就伺候在王妃的身边,最是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在看见主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暗面时,吓得心底一惊,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虞子期毕竟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在察觉到紫竹的异样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端正的坐在梳妆台前,淡淡的开口道:“着妆吧,别真的让皇后等急了!” 紫竹默默地长舒一口气,忙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拿出里面的牛角梳,刚要散开主子乌黑如缎的长发,却见主子身影一动,葱白的玉指优雅的拿起首饰盒中的一件饰物;紫竹本不在意,可就在她看清楚那件饰物后,本是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青白。 “王妃,咱们可不能戴这个去见皇后啊!” 原来,虞子期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这天下,唯一能佩戴此物的只有一人。 虞子期柔美的笑了笑,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凤钗,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竟像是能瞅见金光灿烂的光芒一样:“我知道这枚凤钗是不能戴着进宫的,紫竹,你相信命运吗?” 紫竹垂着头,不敢搭话。 虞子期就像是没看见紫竹乍变的脸色一样,依然是美丽温婉的笑着:“我不相信命运,所以我不认为这枚凤钗只有她司马媚有够资格带!” 说完,虞子期就将手中的凤钗又放入首饰盒中,覆又抬头看向镜中精致五官的自己:四哥哥,你定是忘不了子期这才娶了和子期眉眼相似的女人是不是?那您可知道,子期何时又忘记过四哥哥?! “王爷呢?”虞子期捻起一缕长发轻轻地绕在指尖,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紫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听奴才们说,在丹房里!” 本来眉目沉静的虞子期在听见这句话后,顿时像是变脸一样一瞬间五官都阴冷了起来;刚才还如春风般和煦的眉目此刻就像是被鬼魅替换了一样,五官之凶狠,眼瞳之狠戾,骤然间就让整个闺房如掉入冰窟一般,让人彻骨生寒。 “王妃……”紫竹吓得已经跪在地上。 虞子期却是冷目沉静,嘴角微微向上扯着,露出似笑非笑、似毒非毒的笑容:“是吗?又在丹房?又在研究长生不老药吗?赵靖,你真是没得救了!而我,也是瞎了眼。” * 芙蓉宫中 陈叶青好不容易被碧莹折腾完,穿着一身隆重的皇后吉服,一脸无所谓的站在镜子前没兴趣的照了照自己。 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成天被一群女人按着涂脂抹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娘娘真是漂亮,奴婢都看呆了!”碧莹欢喜的看着自己的成就作品,双手抱在一起做出一副满意极了的神情。 陈叶青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真的漂亮吗?比曹贵人还漂亮?” 得!一句话说完,碧莹脸上的笑容立刻便垮掉;就看这小丫头折磨人的功夫真够凶悍的,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手腕将他又拖到梳妆台前,对着满是珠宝的首饰盒里一通乱找,最后拿出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双眼冒着不甘的光芒神色激动地说道:“娘娘,咱们把这个也别在头上吧,娘娘佩戴金步摇的样子最好看!” 陈叶青一看那精贵华丽的步摇只觉得眼睛发花,一把推开碧莹的同时差点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状:“行了,你就饶了我吧;老子都快被你打扮成一棵圣诞树了!” 碧莹虽然听不明白何谓圣诞树,可也大致猜出娘娘这是不喜。 关键时刻,脑子有当机的小碧莹看了看手里的金步摇,以为娘娘是不爱这金光闪闪,立刻就又在首饰盒里一通乱翻,拿出一根白玉金簪,刚又要双眼冒光的说些什么,就看黄梨关键时刻小跑进来,说是孙芷烟来了。 哎呦我的小烟儿啊,不忘表哥疼你一场,关键时刻还是你救了表哥的小命啊! 老子再在这内殿待下去,碧莹那个小疯子还不把首饰盒里的全部饰物都戴到他头上?不过,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他嘴贱,无缘无故提那倾国又倾城的曹贵人做什么?! 孙芷烟身为未出阁的少女,再加上自己本身又从未受过册封,理应是没资格参加这种高规格的宴会的;所以在收到宫中消息让她也去的消息后,还专门去找了母亲商量了一番。 孙柳氏大致是摸出陈叶青的心思,明白这是皇后娘娘的特殊照顾,就也没多做阻拦便带着丫鬟将女儿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最后还亲自送女儿上了去宫中的轿子,只是在临别前再三叮嘱她务必要小心些,千万要在众多命妇前克己守礼,莫不要给皇后娘娘丢了脸面。 孙芷烟何其聪明的人物,母亲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是能想到的;明白表姐是一心为她,故而暗暗下定决定不可露出小家子气,纵然是在众多皇亲面前,也要不卑不亢。 坐在轿中,孙芷烟无聊的撩起轿帘往外面看,伺候在轿子外面的锦葵看见小姐的动作,忙凑上前,关心问道:“小姐可是有事?” 孙芷烟看了一眼锦葵那张还是略显消瘦的小脸,淡淡的一笑后就轻轻地摇了摇头;当初在表姐的宫中,她亲眼见到司马婉虐待这可怜的丫头,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冒着司马婉愤恨的目光上前将这小丫头扶了起来;事后,司马婉被皇上派人拖了下去,独剩下这个丫头不知该何去何从;当时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悄悄地向表姐要了她带入府中当了自己的贴身丫头。 好在锦葵这孩子听话懂事,又是个聪明的;养在身边一小段日子后竟也慢慢的觉得自己离不开她;这才在不管去哪里都将她带在身边,从未有过半分苛待。 锦葵看见小姐的笑容,心里顿时就暖洋洋的;想当初,她被司马婉每日毒打发泄,日子过得简直就是暗无天日,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样活下去的时候;是孙小姐救了她,她是个念恩的人,对待将自己从地狱中救赎出来的恩人自然是更加好;所以在当初皇后娘娘问她可愿意跟着孙小姐离开皇宫,去孙府当下人的时候,她简直就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一辈子都是注定了要伺候人的;可若是主子是个温和的人,那就是她们天大的福气。 “小姐,还是把轿帘子放下吧,外头冷,别吹着!”锦葵说着,就要帮着将轿帘子放下,一副很是贴心周到的模样。 回忆道这里,孙芷烟不免又抬头看了眼规矩的站在自己身后的锦葵,瞅着那丫头灵活如珠的眼瞳,交代道:“等会儿皇后来了,你要亲自再谢谢她,若不是娘娘,恐怕这时候咱们这主仆关系还没有呢!” 锦葵懂礼的一笑,忙迎合着点头:“是,奴婢定会好好的感谢皇后娘娘的!” “感谢本宫什么呀?”说话间,就看陈叶青由黄梨扶着从后殿走了出来。 那一身华贵逼人的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端庄大气的穿在陈叶青的身上,硬是将她本显得稍有柔静的五官硬是逼出几分英气和霸气。 孙芷烟看见表姐出来了,忙懂礼的上前拜会:“臣女见过皇后娘娘万安!” 锦葵也是跟着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陈叶青自是不知道这一主一仆刚才说的那番话,如今瞧这大礼的动作,笑着走上前,扶起孙芷烟就说道:“不是说没什么人的时候,咱们就不要行礼了嘛;还有这丫头,身体可养好了?瞧着还是有点瘦啊!” 锦葵感动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要不是担心自己殿前失仪,恐怕早就哭出声来:“不敢多劳娘娘记挂,奴婢在孙府生活的很好,小姐待奴婢也很好,奴婢会尽快养好身子,从今往后好好的照顾在小姐身边!” “嗯!是个聪明的孩子!”听这丫头口舌伶俐的说出这番话,陈叶青还是有些意外司马婉的身边居然有个如此灵巧的小姑娘;转眸间,还故意酸了碧莹一把:“瞧见了没,人家锦葵可比你聪明多了!” 碧莹自是知道娘娘这是在打趣自己,可还是佯装着堵了嘟嘴,只是拿眼睛却是满是欣喜的看向锦葵;当初在府中时,她与锦葵情同姐妹,知道司马婉是个极为苛待肮脏的人物,她多少还是为锦葵担心记挂的;但现在总算是好了,锦葵能遇到孙小姐,以后定是能过上平静的好日子。 陈叶青拉着孙芷烟说了几句,还没聊到兴头上,就听见小豆子进来汇报,说是被传召见的命妇们皆已经来了。 呦呵!那岂不是说诚王妃也是到了吗? 孙芷烟以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表姐一瞬间炸亮的眼神,在千呼万唤中,就看一个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王妃命妇们被宫婢们领进了芙蓉宫的大殿。 陈叶青端坐在凤椅上,一双眼睛在诚王妃出现的那一刻,就狠狠地、没有一点贞操的贴了上去;哦呦我的小美人啊,快抬起头让哥哥好好看看你,数月不见,真不知诚王那个善良真诚的小子有没有把你照顾好啊! 事实证明,当诚王妃在随着众人向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行过礼后,抬起头望上前时,陈叶青就瞧见美人莹莹美目,俏丽无双,一双充满了幸福的眼珠子彻底让他死的心甘情愿;小美人啊,瞧你这气色定是被诚王照料的十分好啊! “娘娘的身子可算是好些了?”这率先开口的居然是柱国公家的老夫人。 柱国公家的人,陈叶青并不是很熟,要说真正认识的人里面也只能算得上一张嘴皮子就能将凌洛天那个傻货气的差点撩蹄子的裴毅了。 裴毅自从在涂虎城内立了功之后就被赵礼调回了京城,现在任职大理寺卿;一身火红色的官袍穿在宛若芝兰玉树的年轻俊美的裴大人身上,听说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又沸腾了,为情自杀的年轻少女的案例明显都比去年减少了许多。 果然,裴大人是走的是治愈系列,朝堂上能帮天子定国安邦,朝堂下能抚慰万千少女的玻璃小心脏;能文能说、能诗能画,简直就是六月思春、出家旅行的必备良药啊! 柱国公老夫人是先帝在位时就分封的一品夫人,地位虽然比不上在座的王爷正妃,可那资历却是摆在这里的;先开口说话,自然也没人敢说个什么。 陈叶青仔细的打量了老夫人几眼,就瞧着应有五十岁上下的老夫人却是保养的极好,雪白的肌肤上除了因为岁月而留下的淡淡的皱纹外,眼皮不耷拉,耳朵不失聪,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再加上能生出裴毅那等妖孽的亲娘自然更是一只老妖孽;精致的鹅蛋脸显得精致大气,长相自然也是极为出挑的。 “有劳老夫人记挂,本宫只是前段时间因为寒冷身子有些疲惫,现在已经无大碍!”陈叶青客气的应和着;可那眼神,早就越过柱国公夫人直盯盯的看向了诚王妃。 虽说诚王那小子是个厚道的家伙,不似他哥哥那般三宫六院,大小老婆无数,每天光为了翻牌子都要好好的晕一阵;但在看见诚王妃一脸幸福的模样,陈叶青的心底深处还是小小的酸了一把;哎!老子看上的女人永远都是别人的,别人看上的男人却天天惦记着老子;这需要做几辈子的冤孽才能累计出这样的孽债啊! 就在陈叶青春恨秋悲,看着诚王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哀怨没有美人命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双冷冽的眼神直戳戳的朝他射过来。 这种眼神,他最是熟悉了;想当初司马婉可是用这种眼神扫试过他无数回啊! 陈叶青立刻顺着那个眼神在殿内一阵细看,当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离台阶最近的第一个座位时,猛然怔住了! 哎呦喂!这好像是靖王妃虞子期啊! 靖王,先皇后唯一的儿子,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当年若不是先皇后早逝,恐怕这太子之位早就是长子靖王的,届时,哪里还有他赵礼唱戏的份儿;所以,就算是赵礼如今当上了皇帝,也不敢随意亏待了自己的长兄;故而在分封封地的时候,赵礼将大周最肥沃富裕的地方封给了兄长,每年但凡靖王过寿,他虽不会亲自莅临,那也会派人专门送去礼物以示庆贺;依照赵礼这种高傲自大的人来说,能在除了赵煜对自己其他的兄弟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实属难得;而仅仅就凭借这一点便能看出,靖王在大周的特殊地位。 只是,听说这靖王当年娶的王妃是有和沈文墨并称为一代大儒的虞浩然的嫡孙女;虞子期在京时便以文采传遍天下,更是有无数追随者慕名而来;可虞子期真正难能可贵的纵然被万千人捧在掌心中,却是不骄不躁、不傲不馁,贤明在外的同时更是传遍万家美誉;但就是这样一个才学兼备、内外兼修的女子,为何陈叶青看着就觉得怎么瞧怎么讨厌呢? 叶青哥哥,你现在已经拥有女性同胞的第六感了! 皇帝哥哥造吗?! 正文 070:斗计,小三儿,哪里跑 章节名:070:斗计,小三儿,哪里跑 虞子期眸光浅浅,在看见皇后朝着自己看过来时,淡然一笑中微微垂眸低头;那是一幅极为优雅得体的动作,被她做起来更是带着几分特别的味道;自古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这第一才女的美名还真是名不虚传;一颦一笑间的雅致从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陈叶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如果不是在娱乐圈浸淫了不少年,恐怕他真的会被虞子期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婉得体所欺骗;一个人能将自己的眼睛里的情绪都控制得如此精妙准确的人,这个人只会是只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可她咋就装起温文无害的小白兔了?! 同样都是演戏,瞧瞧人家第一才女的本事,那简直就是真的将人生当成舞台来表演;哪像他自己,只有在赵礼面前飙一飙影帝的真本事。 陈叶青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可那双眼睛却是在瞅见虞子期越来越端庄的模样时渐渐变得幽亮起来,正所谓棋逢对手,战事一触即发。 察觉到端坐在凤椅上皇后娘娘的眸色一直盯着坐在首位的靖王妃瞧,再坐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灵透的;顿时心中便明了了几分;要知道,虞子期这个女子绝非简单人物,且先不说那如天鹅般高贵儒雅的出身,就连她所嫁之人也是皇子之中最金贵的那一位,就连当今皇上都要为靖王爷存几分面子。 再加之,当年京都之中,有过一段谣传,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并不代表过去的终究会是过去,往事总是会在主角们凑齐之后又被好事人拿起来重提。 孙芷烟自然也是听说过那段稍显荒诞的谣传,生怕在这个时候表姐会因为一向自视甚高的靖王妃有所发作,忙岔开话题,难得主动放肆的开口说话:“皇后娘娘,如今皇上的万寿节将至,宫中必然是会好好的热闹一番的,不知娘娘可知道万寿节中有什么好玩的?” 孙芷烟天真无邪的说着,在落了最后一个尾音时还轻轻地歪了下头,更是显得娇憨无比。 诚王妃和孙芷烟的年纪大不了多少,瞧着如此天真烂漫的少女,心中也是喜欢的;再加上她自是也知晓这少女的身份,更是在言语中多加了几分亲热之气。 “孙姑娘还真是个好玩找乐的性子,听说为了此次的万寿节都快将礼部的官员忙的人仰马翻了,我家王爷也是在这几天才得了空多在府中停留了一会儿;前些天,根本找不到人。” 诚王如今深受盛宠,前段时间西巡赵礼将他带在身边,此次的万寿节更是有他主办,自然是最忙碌的那一位;此刻诚王妃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打趣说笑,附和孙芷烟的话罢了。 孙芷烟眸光深深地多看了一眼那冰雪聪明的诚王妃,心想果然诚王是个有福气的人,娶的妻子虽然及不上靖王妃那般有名,可人情世故的眼力劲儿却是比那自恃清高的女子强了许多。 被孙芷烟和诚王妃这样双双打断了一阵,陈叶青自然也不会再盯着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的靖王妃瞧。 随便找了几个话题与命妇们说说笑笑,最后当目光落在诚王妃稍显疲乏的脸色上时,这才恍觉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陈叶青关心的看向诚王妃,只觉得年轻美丽的小美人连娇弱时候的模样都是那般动人惹人怜爱。 “诚王妃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随着陈叶青的一句话,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的确是脸色没有先前那般好的诚王妃,大家都在心里犯嘀咕,不就是在大殿上坐了一会儿吗?瞧这小脸将要煞白的模样,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 诚王妃知道皇后娘娘是在关心她,自是不敢怠慢的由着贴身丫鬟扶着自己起来,朝着陈叶青一拜后,本来还有些不太好的脸色上突然闪现出两朵红晕,羞煞可爱的模样让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看的眼睛都差点直了! 赵耀啊赵耀!你小子上辈子绝对是个好孩子,一定没偷自己的后娘;要不然,老天爷怎么会给你一个如此香糯可口的王妃妻子呢? “有劳娘娘关心,臣妇无碍;只是……自上个月诊出有了身孕,适才多座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乏!” 诚王妃一开口,顿时就让满大殿的女人齐刷刷的惊喜轻呼出声。 陈叶青也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不光自己怀孕了,连自己看上的女人也被别的男人搞大肚子了! 一时间,其他人都忙着争着向诚王妃道喜,只有陈叶青有苦难言,心情颇为郁闷,第一次觉得诚王那小子原来也是一个闷声放屁的家伙,不声不响中就让自己的王妃有了?简直比赵礼那孙子都能干;瞧瞧赵礼的后宫,娴贵妃急的向娘家求救求子良方,蓝妃娘娘暗地里找太医对自己下猛药;一个个的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怀孕大军中的一员;可没想到忙活来忙活去,却让诚王府拔得了头筹! 难道他赵礼,只有在他这里能被称为‘猛君’,在其他小美人那里就变成了‘软君’? 常幼蓉一脸欣喜,会心笑着接受众人的恭贺;只是在目光流转间,看见一直端坐在首位的靖王妃却是没动弹的,虞子期就像是入定了一般,神色不动,端庄静雅,如一朵怡人的静莲仿佛处身于俗世之外;而就在这时,伺候在靖王妃身后的大丫鬟凑了上前,不知道在虞子期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美人遮唇,盈盈一笑。 注意到这里,常幼蓉眸光一闪,很快就将眼底的惊讶和不解藏匿起来;又与道贺的几名命妇寒暄了几句后,便又坐下,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众人都沉浸在诚王妃带来的喜悦之中,不管是真的高兴还是假意应付,可这面子上都挂着和乐融融额笑意;毕竟先帝虽然皇子众多,可如今诸位皇子中诞下的皇嗣却是极少的;就连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至今也只有皇后娘娘诞下的一名太子;身为大皇子的赵靖更是在婚后数年都至今无嗣,诚王虽排在第九,年岁也比诸多皇子小了许多,却没想到后来者居上,竟在婚后不到半年便让自己的王妃怀有身孕;此事若是传出去,定是皇家的一桩喜讯;在场之人虽是女流之辈,可都被自家夫君多年来的官场生涯所影响,自是明白在这种时候锦上添花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就在众人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之际,就看刚才一直端坐在原位动也不动的靖王妃却难得开口,声音温婉,眸光浅笑,盈盈得体的看向上位的皇后娘娘,道:“诚王妃怀有身孕,说大的方面那是为我皇家添子添福,说小的方面也是咱们自家里又传来添丁喜讯;娘娘身为天下人的母亲,理当奖赏才是。” 还沉浸在自己喜欢的姑娘被表面上忠厚实则喜欢背后放冷枪的诚王搞大肚子的催悲消息中的陈叶青猛然听见这句话,倒是有些怪异的看向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是为老九家媳妇请旨恭贺的虞子期,还真有些刮目相看。 在场诸位,也是被靖王妃这突然地回晃一枪弄得有些摸不著头脑;只有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孙芷烟在听见靖王妃的那番话后,小脸唰的变得极为难看! 虞子期,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孙芷烟放在双膝上的玉指悄悄地攥紧手下的锦衣,一双清亮聪慧的眼睛盯盯的看着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虽说诚王妃怀孕事件喜讯,但还没喜到需要皇后特意下旨封赏的意思;只是虞子期当众又这么提出来,如果不做,倒是现在自己小气。 陈叶青大度从容的一笑,召了手就见一直候在身边的碧莹忙凑上前。 “将本宫私库中的那对八宝福如意拿出来送给诚王妃,诚王妃身体瘦弱,应当好生修养,以后就免了一切进宫请安的礼俗,等……”陈叶青刚要在继续说下去,突然,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人拿着锤子狠狠地重中了一下,眼冒金星的同时几乎是醍醐灌顶,一双惊诧的眸子狠狠地朝着坐在下面一如既往如白莲花般静美的靖王妃看去! 好他个小妖精,这就开始敲鼓宣战了?! 碧莹正弓着身子小心的听着皇后的话,突然见主子不说话了反而是又开始盯着靖王妃瞧;长久伺候在陈叶青身边的小碧莹,那可是最了解自家主子的那点毛病的;想当初,娴贵妃领着后宫佳丽们每隔三天便来芙蓉宫请安一次,而每次一来娘娘就会变的极为兴奋欢悦,在诸位后妃的冷嘲热讽中还眯着眼睛一副受打击过度却依然傻笑的模样;事后,她问过娘娘为何会那样,娘娘给出的答案却是: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叫爱,后宫的美人们对他的感情简直就是又亲又爱,这叫他如何扯下笑脸怒声斥责? 能将娴贵妃的嘲讽当成亲热,能将曹贵人的冷眼看做喜爱,她家主子,不光能将皇上气个半死,更能将她们这帮做奴才的急得半死。 有多无数经验的碧莹在瞧见自家娘娘又盯着靖王妃使劲瞧得时候就猜测定是娘娘又开始犯病,差点悲愤的一口黑血喷出来,以示自己的愤慨悲痛之内心。 一场封赏,外人看的是热闹;只觉得这是皇室家事,喜上加喜;可只有少数人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听闻,靖王妃在十五岁时便嫁给大皇子赵靖,多年来靖王爱妻心切,从未娶过任何侧妃;本以为独霸靖王爷的靖王妃会很快传出喜讯,可一晃数年过去,别说是喜讯,连个音讯都是没了的;所以在靖王的封地中,有好事百姓已经开始乱嚼舌根子,说靖王因不满王妃至今无嗣,已经准备扩充后院,纳迎侧妃小妾;王爷王妃的恩爱已经大不如前。 听说,靖王妃早年便于还是四皇子的皇帝认识,当今天子师承虞浩然,常常流连于虞府向尊师请教,故而更是与靖王妃关系交好。 听说,靖王妃当初嫁与靖王,只是看好身为皇长子的靖王爷将来有可能会继承大统,虞家人的目标从头到尾都瞄准了皇后这个宝座!只是没想到出身高贵的靖王爷不知何故,在争嫡最关键那几年,突然迷上了道家的炼丹之术,从此再也无心他物,一心都在研制长生不老药,为求与天同寿,长命富贵;这才眼睁睁的丢了差点到手的帝王之位。 不管外面如何传说,自然是不能全信的。 可是就在此刻,陈叶青却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静若白莲的女子身上。 世人皆知,皇后在西巡时因承蒙盛宠再怀子嗣,只可惜胎儿还未坐稳便被歹人害去;如今,虽不似当初那般背痛,可腹中胎儿白白流去对任何一个母亲来收都是一种终身难忘的打击;而在这时,诚王妃意外怀孕,大伙儿本无心他想;可她虞子期却偏偏端出靖王妃的架子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皇后封赏了诚王妃。 一个是不久前刚刚没了孩子的可怜女人,一个是现如今将要为人母的幸福女人;她虞子期耍出这种手段可真够狠绝的;可偏偏在场之人,除了几个真正能看出局势的人物之外,几乎各个都被这靖王妃的端庄得体所迷惑,在不禁赞叹诚王府的喜讯的同时,还不时夸赞到皇家有这等贤惠得体的儿媳,该是何等的幸事。 陈叶青耳边充实着众人的夸赞声,脸上依然挂着皇后该有的得体的笑容,可就在他端起茶杯喝水的时候,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是一片漠然的寒冰之色。 * 一场寒暄,终于渐有起鼓收场之意;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众命妇,就待大殿终于归沉与安静之后;主动要求留下来的孙芷烟快步走到殿门口,叫上锦葵赶紧将殿门关上,然后在屏退四处伺候的宫婢,这才一脸担忧的走向陈叶青。 “表姐!?您可好?”孙芷烟眸光闪动,精致的小脸上毫无任何喜色,反倒是惊慌之色略略带了些。 陈叶青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眼至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碧莹和黄梨,嘲讽的笑了笑:“果然是个高手,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同时还能博得美名;不愧是这第一才女!” 碧莹这下是更犯糊涂了,倒是黄梨是个机灵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脸恍然变得幽沉。 孙芷烟知道陈叶青现在的身子,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宽解一二,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让表姐胡思乱想,真的伤了腹中的胎儿。 “表姐,那虞子期不像是善茬,手段之老练让不少浸淫于后院的命妇们都看走了眼;要不让烟儿留在你身边吧,等您平安产下胎儿后,烟儿再回去!”孙芷烟说着便小步走上前,乖巧听话的蹲在陈叶青的脚边,伸出手轻轻地拉住自家表姐温凉的手指。 陈叶青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轻敌和无意间闹出的笑话而自恼,突然听见孙芷烟这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便豁然开朗了;反手拉住孙芷烟的柔荑轻轻地捏在掌心中,宽慰一笑,道:“你想照顾在我身边?傻姑娘,在这后宫中走动的人不是主子就是奴才,你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的待在府中享受自由快活,偏要钻进这龙潭虎穴之中,舅母若是知道了,定会气死我!” “母亲会答应的,现在情况特殊,烟儿总觉得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等烟儿回家好好与父亲母亲说,他们定然会同意;再说,当初司马婉不是也以女官的身份进了宫伺候在太后身边吗?表姐何不也封我一个女官的位置,让烟儿陪伴在身边,好防止小人使坏!” “胡说,司马婉怎么能与你相比!”陈叶青一口斩断孙芷烟的念头,猛然站起身在原地走了两步,眼神之中的疼惜之色昭然若揭:“你最好收起这些古怪的想法,咱们孙家是什么身份?舅父清名在外,舅母温柔贤德,你又是那人人称之为女中诸葛的人物,何须要你进宫当女官巴结宫中的主子们讨一个更好的前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宫的,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时常走动便是,何必让你跟我在一起遭罪。” 孙芷烟自然是清楚表姐这是心疼她,心中在自责不能帮上忙的同时,更是心痛表姐这内忧外患;好不容易将一个司马婉送走了,司马家俨然也是快要倒塌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虞子期回来了。 孙芷烟为这样的表姐感到不值,更是感到难过;一时间气的眼睛里直冒泪花,咬着嘴唇一跺脚,突然便指着一个方向对着陈叶青说道:“表姐既然不让烟儿入宫,那烟儿也不强求;只是烟儿不喜外院那一簇簇的梅花,表姐可愿意为了烟儿将那些梅花树砍了!” 哎呦喂!这又跟梅花树扯上什么关系了! 碧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见表小姐要砍梅花树,心急之下一下就蹿出来,看着表小姐忍着一副要哭的模样,说道:“表小姐,外面的梅花如今开得正好,为何要砍了呀?奴婢听说那些梅花是从皇家园林中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移栽过来的,每年伺候在芙蓉宫里的奴才们为了打理那片梅花林都要花费不少的心思;这时候若是砍了,岂不是可惜?” 听着碧莹的话,陈叶青倒是觉得奇怪起来;烟儿是个最知道分寸的人,纵然是心痛气急了也不会闹出这样小孩子心性的举动;她这么做,必有深意。 陈叶青一沉眸,就压低声音看着眼中含泪的孙芷烟道:“烟儿,跟我说实话,那片梅花林是有什么变故吗?” 孙芷烟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挣扎又不甘,最后在一瘪嘴后,想到即便是她不说,恐怕将来也会有人会故意将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告诉表姐;与其到时候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不如她现在讲出来:“表姐可能不知道,虞府里也有一片这样的梅花林,听说虞子期最喜欢的花朵便是这梅花。” 这下,陈叶青算是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外面的这片梅花林还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于是,便是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碧莹也闻出一股古怪的味道来,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孙芷烟,最后又落在规矩的站在一旁垂着头的黄梨身上,声音讷讷惊讶的问道:“你也知道?” 被追问的黄梨惊慌的抬起头看了眼陈叶青,又瞧着碧莹一副恨不得将他拆骨吞入腹中的架势,知道自己这是没法隐藏着,故而眼睛一闭,跟着也吱声道:“娘娘,奴才并不知那些梅花树的事,只是当初在宗亲府当差的时候;有一次靖王过寿,皇上要宗亲府送礼物祝贺;奴才的顶头上司随口说了句,奴才才晓得原来当年让皇上倾慕之人居然会是靖王妃。” 靠!这下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她虞子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对老子的哧讽和鄙夷,怪不得那朵白莲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戳他的死穴;原来那姑娘骨子里认定了赵礼的心中是有她的;毕竟芙蓉宫前院的梅花林是一个说法,当年发生的事更是无法抹去。 这下,碧莹算是彻底了悟;小丫头是个护短的奴才,一听这靖王妃居然会是赵礼的初恋情人,一下就爆炸了;“娘娘,莫不是这靖王妃此次回来是为了跟咱们一较长短的?” 陈叶青冷冷一笑,悄无声息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戒子,说道:“她若是想发作,几年前就会动手;要我猜,她不过是自恃孤傲,嘲笑本宫纵然母仪天下,可偏偏在感情上输给了她;追根究底,那女人不过是个爱拿乔的主儿,崇尚与精神恋爱和自我满足;自认为她才是这天下唯一能够和赵礼平起平坐,一享帝王真心的特殊女子!” 这种女人,陈叶青虽然上辈子没见过,可是连续剧里却看得多了;更何况当初他演的戏里面也接触过这样的角色。 女配角和男主角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女配为徒目的选择嫁给别的男人,谁知到后来男主角突然绽放异彩,成为呼风唤雨之人;而这时男主角身边又有了别的女人,这时身为高傲白天鹅的女配角又突然跳出来,时不时的将自己变成一根电钻刺激一下男主角,偶尔又在男主角和女主角中间搅和一场,为的就是无声中告诉女主角:你丫现在拥有的男人是曾经老娘丢弃的,你纵然拥有男主角的身,可男主角的心里却永远装着老娘的身影。 本以为这种贱招只有快要灭绝人性的编剧才能编的出来,却没想到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陈叶青突然心情极好咧着嘴大笑出声,看来,他这后宫生活,注定了是不会平静的。 * 而与此同时 刚刚走出芙蓉宫的虞子期由紫竹扶着缓慢的走在刚扫去雪迹的青石板路上,她一路上故意走慢了些,为的就是落在众人之后,当命妇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时,她这才停下来;隔着芙蓉宫的宫墙,抬起头看向恰好从宫墙内伸出来的一支梅花枝。 紫竹见王妃停下来,忙也跟着站定,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盯盯的也朝着那支梅花枝看过去。 “王妃,您看芙蓉宫中的梅花开的可真好!”紫竹由衷的赞叹道。 要知道,虞府中也是有一片这样的梅林的,在王妃还未出阁的时候,每年到了冬天,王妃都会长久的流连在梅花林中,瓣瓣红梅下,层层白雪中,王妃美的就像将要乘风而去的仙子,不知艳羡了多少京中权贵的俊美公子,就连那人,也都曾赞叹这天下间只有王妃才能衬得起红梅的孤傲之气。 虞子期含着笑看着那支红梅,旧尘往事,似乎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简直历历在目。 他曾说过,她是世间最自由飘渺的一股尘烟,朦胧的让人觉得害怕失去,所以他要在有生之年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不让她离开他半步。 他曾说过,如果将来他有了封地,不管天南海北的哪个地方,他都会为她栽种上世间最美最绚烂的一片梅林;唯有梅花的高洁和冷香,才能配得上世间独一无二的她。 他还说过,有生之年,不负君卿,有生之年,挚爱君卿。 皇室中最高洁如玉的皇子,他虽不是正统皇后所诞,可生性清冷,白玉无瑕,聪明睿智,举世无双;他的眼中只看见她欣赏梅花时的美丽,可他却不知,她的心中同样满满的装着的都是他一影一动,究竟是谁爱谁多一点,她不可知;唯一知道的是,当初在她下定决心嫁给他兄长的时候,他来找她,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哀伤,也没有表情,只是将一支绢纸折叠的梅花放入她的手掌心,对她说下一句话:“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多看梅一眼,再嗅梅香一次!” 直到前夕虞子期还在想,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如自己爱他那样爱的深切,要不然他怎可在她将要嫁给别的男人的时候,那么平静的说出那样的一段话;可直到今天,当她第一次来到芙蓉宫,看见前院的梅林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也并非彻底贯彻了君无戏言这四个字。 他说他从此再也不看梅一眼,可偏偏将他正宫皇后的前院里种满了珍贵稀有的梅花树,他说他再也不闻梅香一次,但只要靠近芙蓉园,便能闻见那阵阵冷冽的梅花香。 赵礼,你是恨我的吗?恨我在当初答应了要嫁给你后还食言,转身嫁给了你兄长吗? 赵礼,你是爱我的吧!爱我到人前用无情冷漠的话伤害我的心,背后却偷偷地在属于皇后的寝宫里种下我喜欢的梅花树。 你说过,将来不管去哪里,都会为我栽种大片的梅花林,你将梅花树栽种到了芙蓉宫,是在心里默认其实我才是你心中挚爱的女人,一辈子的皇后吗? 果然,你让司马媚当皇后,只是因为她像我是不是?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如果真的回来,你会像当初那样实现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吗? 就在虞子期想着她心目中当年的那个少年,满眼满心的都是无言的喜爱之意时,站在身边的紫竹突然惊呼出声:“皇上?” 紫竹在注意到自己的失意之态后,忙又赶紧跪下身,惊慌失措的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讶异。 虞子期也被紫竹的惊呼声一下扯回神智,在回眸一看间,就见一席淡紫色的龙袍华服男子,头戴黄金龙冠,一身富贵逼人、傲然于世的模样安静的站在数步之外。 虞子期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赵礼了,就连当初赵礼登基时,她都是以告病不来的;这些年,她一直孤零零的待在封地,王府中纵然花团锦簇、亭台楼阁,可她的心却一天比一天空,一天比一天疼,她用尽各种办法让自己忘记伤痛,甚至让自己变得污垢不堪不再像以前的自己,可她依然无法让自己真正的快活起来。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为了权势放弃了当初最爱的男人,惩罚她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只剩下一个越来越窝囊的丈夫陪伴在身边。 虞子期痴痴地看向对面的赵礼,她的四哥哥,比以前更加好看,更加出彩;果然,真正的天之骄子就是他,果然,真正的人中龙凤唯有是他;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听了家中姨娘的话,天真的以为没了柔妃娘娘,带着一个不懂事的胞弟苟延残喘在萧贵妃爪翼下的他必然是与帝位最无缘的那一个。 一抹自嘲的冷笑在虞子期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等她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定在几步之遥的男子时,终于稳了稳心神,仪态万千的走了上去。 赵礼一脸冷然,看着眼前慢慢靠近的女子。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刚才在关雎宫中忙着看折子,突然之间特别想到芙蓉宫里走一走,明明今天早上他才从芙蓉宫那里离开去上的早朝,明明还告诉了他的皇后,今天他会很忙,恐怕无暇分身来看她。 也许是因为听到有人汇报那个总是让他不省心的女人突然召见了大批的命妇进宫,也许是因为在早晨临走前,他在一回眸间看见那个撩起纱帐明明一脸睡意却还是硬撑着眼皮朝着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他的皇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弄的他心神不宁,正如当初,在他一不留神间她就被煜儿带走,差点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让赵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刚走到芙蓉宫附近,居然看见了她。 瞧着那张熟悉的脸,他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发白,就在他有些犯懵的时候,一声温柔的嗓音一下就刺入他的神经:“臣妇参见吾皇万岁!” 是啊!多年不见,再见早已物是人非;他是高高在上的君,她是他人府中的妇人。 跟在赵礼身后的小贝子惊讶的看着多年都不曾出现的靖王妃,吓得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要知道当年皇上的那段情,他可是亲眼看在眼里的;自从知道虞府的嫡小姐将要嫁给大皇子的时候,皇上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真正的浮现过;甚至在不久之后,明明知道是萧贵妃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婚姻,将一个人人不待见的司马家的女儿嫁给自己当王妃,皇上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和反抗;也许在那个时候,皇上根本就无所谓他要娶的女人会是谁,因为他这辈子最想娶的那人,已经嫁给了他人。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是让他们谁也想不到的是,当初的一步错棋还有今日的重逢。 赵礼看着眼前盈盈下拜的女子,又顺着她刚才看过去的目光正好瞧见那一支探出墙外的红梅,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是该找人将这芙蓉宫里的梅花林去了才是! “靖王妃不用多礼,起来吧!” 赵礼双手背在身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难得闪现出一抹温润之色,只是只有常年伺候在赵礼身边的人才能看出,此时的帝王只是客气而疏离的对待着眼前的女子;可偏偏虞子期站起来后,却将赵礼眼中难的的柔色看成是一片暖意。 果然,他不曾忘记!他不会忘记! * 而恰巧就在这时,多日都不曾好好活动的陈叶青却将神色忧虑的孙芷烟送到了宫门口,巧合般的看见了这一幕皇帝会见自家兄弟老婆的戏码。 陈叶青反应及时,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孙芷烟,几个闪身就带着一活人藏在了宫殿的大门背后。 黄梨是个眼疾手快的,虽然只是一霎那,可他还是看见了皇帝来了,而且天子还和本应该早就走的靖王妃撞了个正着。 “娘娘,咱们要怎么办?”黄梨没了主意,眼神不安的看向同样眼神闪烁的陈叶青。 怎么办?他咋知道要怎么办? 要不说赵礼那孙子不是个好东西呢,这家伙天生就跟他犯冲是不是?为毛每次在偷情的时候都被老子撞了个正着! 陈叶青咬紧嘴唇,看向被他扯得差点趔趄着摔倒在地的孙芷烟,道:“表妹,你比我聪明,你说说看,如果我撞见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前任初恋女友偷偷相会;我是应该转身就走,给他们创造机会呢?还是直接冲上去,指着那花心男人的鼻子大骂他劈腿都不知道劈的干净点。” 孙芷烟不知道表姐这话里的个别词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也大致猜出皇后要表达的意思;气定乾坤的孙芷烟眸光一沉,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浓重之色,很快在微笑抬眸时,看向表姐。 “皇后娘娘,烟儿虽有几分智慧,可这后院之事还是知之甚少;但有一点烟儿却是明白的,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皇上的身边是您,您才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宫中的正宫娘娘;至于其他人,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个跳梁小丑,烟儿活了十几岁,自问博览群书,纵观史册,从未见过一个小丑能扭动什么大局的。” 看着孙芷烟气定神闲、眼神肯定的模样,陈叶青惊艳的看着这个小小的丫头;我咧了个去,他的表妹难道就是传闻中宫斗戏里真正能走到最后的强悍女主? 瞧这小脑筋转的,简直就是又快又犀利啊! 陈叶青激动的一拍大腿,虎躯一震,猛然间找回无数勇气和战斗力;赵礼和虞子期有过过去又怎样?那个女人给他生过儿子吗?那个女人被他按在床上劈过叉吗?那个女人勾结他兄弟对他使过绊子吗? 没有! 虞子期那朵霸王花牛逼又怎么样?第一才女又如何?她现在见到老子还不是照样要下跪,要行礼,虽不服气但又不得不喊一声皇后娘娘;惹老子不高兴,就一根指头下去就让这连蛋都没下过的小鸡仔死的不明不白。 陈叶青拢了拢身上的锦服,在碧莹不解的目光中突然又将披在身上的银狐大麾脱了下来,恰巧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冻得陈叶青连打了数个寒颤,上下牙齿都能敲出英勇军进行曲。 “娘娘,天寒地冻,你怎么就将这保暖的长麾脱下来了呢?”说话间,碧莹这个不长心眼的丫头居然又要将手里的长麾往陈叶青的身上披。 陈叶青一个趔步躲开,伸出食指摇了摇,看着一秒钟又变成萝卜脑袋的小碧莹,神秘一笑的说道:“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女主角是怎样将不长眼的女配角气的血彪三尺、悔不当初的!” 话一说完,陈叶青就伸出手探向一边,黄梨忙快步跟上,一把扶住陡然间气势全变的皇后娘娘朝着宫外走去。 而这时,正在与虞子期简单寒暄的赵礼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恰巧抬起头,正好看见那让他不省心的女人衣着单薄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就在他拧着眉心欲要发作的时候,就看那女人像是才看见他一样;平常总是闪现着狐狸般算计的眼瞳中一瞬间炸亮了无数的流光溢彩,软语温柔的娇软嗓音,随之传来: “皇上!” 正文 071:发飙,帝王真心 章节名:071:发飙,帝王真心 赵礼几乎是连考虑都没有,箭步略过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虞子期,直直的朝着陈叶青走过去的同时,一边还解开身上的长麾,在人刚到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的女人身边,温暖的长麾早已披在她的身上。 “太医说过你的身子虚弱,需要长时间静养;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出来走动也不知道多穿点?” 躲在大殿门背后的碧莹在听见皇上那带着埋怨又满是关心的话时,差点扯着脖子一头栽倒在一旁的雪堆里。 她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娘娘是玩了这么一招! 孙芷烟也满眼含笑的看着这一幕,刚才一直的惴惴不安,总算是彻底平静下来;看来,反倒是她多虑了,现在恐怕别说是她,就连那靖王妃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关心表姐。 身为当事人的陈叶青自然是随波逐流的接受了赵礼难得的照顾,就说这男人是个顾全大局的,就算是不照顾老子这身体他也要照顾照顾他现在怀的那个肉丸子,冻坏了他无所谓,要是把肉丸子给冻没了,赵礼还不把自己恨死! 既然已经开始演戏了,这接下来的戏份自然是也要唱足的。 陈叶青拢紧身上披着的属于赵礼的长麾,顺势也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许是看出他主动亲近,赵礼的身子先是猛然一僵,接着在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时,眼底的笑意不露痕迹的一闪而过。 有力结实的手臂,很顺其自然的轻轻拢在陈叶青的腰侧上,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和长麾,陈叶青好像还是察觉到了赵礼掌心的温度。 小子!今天就先让你爽一爽,把老子好好的抱个过瘾。 虞子期神色清冷的看着眼前这对相互依偎的两人,若不是身处这皇宫大院,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做出了什么诡异的噩梦。 眼前的他,是那个赵礼吗?是那个永远如兰花般淡雅幽静的男子吗? 当年,纵然是他们喜欢着彼此,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赵礼都从未这样亲昵的抱过她;不过分开几年罢了,难道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改变的如此之快?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她错了,她一直以为赵礼是深爱着她的,纵然两人无法长相厮守,可就算是远隔天涯,那颗心也是紧紧相依的;但为什么在此刻,她从他的脸上看见了来自于其他女人给他的幸福感? 为什么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一个这样的无盐女子?! 掩藏在宽袖下的手早已攥得死紧,紧紧咬合的贝齿似乎再用一点点力量就能彻底将一口的银牙咬碎一般。 陈叶青在靠近赵礼怀中的时候,眼神却是悄悄地落在虞子期的身上;看着这个女人忍耐的近乎快要崩断整个身子时,他并没感到丝毫的同情,只觉得心底传来一阵阵的快意;他自以为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十成十的好人,他会怜香惜玉不假,可再喜欢的美人若是真的逆了他的麟,就算是疼的快要死了,他也会将那块腐烂的鳞片彻底拔除;更何况,他一眼见到虞子期的时候就对这个女人没报什么好感,自然也谈不上手下留情。 陈叶青心底冷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大殿上那样落他的面子,自作聪明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用意,却不知长了心眼的人都在为这个自恃清高的女人试一把同情之汗。 就这点本事,便敢出来炫耀放肆?简直连蓝妃娘娘的那点手段都比不上。 最起码蓝妃还是在爬到赵礼的床上之后,才敢跳出来撩蹄子;可她虞子期呢?不过是赵礼少年时的初恋情人,不知道初恋情人都是用来忘记的吗? 作为一个曾经当过爷们的叶青哥哥,他深谙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初恋固然美好可那又怎样?世上有几对初恋是能修成正果的?更何况,根据黄梨前面告诉他的小道消息分析,当初好像还是虞子期抛弃了赵礼在先不是吗? 对于赵礼这种绝对控制和霸道的男人来说,女人对他来讲并不是全部,可他看上的女人都必须心中全有他;虞子期当初的抛弃定然会让他心里创伤极大,这丫头明知道赵礼的脾气和秉性,不藏着躲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跳出来刺激这只孙子?赵礼见到她不眼疼才怪。 想到这里,陈叶青笑了,趴在赵礼的怀中轻轻地仰起头,精致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是无意似的,看着赵礼深邃的眼神亲昵的说道:“今天早上离开时,皇上不是说会很忙,恐怕无暇来臣妾宫中探望吗?怎么这时候又有空闲了?” 赵礼惊艳的看着怀中那张灿烂的笑容,司马媚笑的时候,眼角总是弯弯的翘起来,那笑意总是能给他一种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悸动;许是她今天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也许是她今日难得表现出来的亲热太让他心动;于是就看在众人面前都不苟言笑的赵礼,突然伸手捏着怀中女子娇俏的下巴,声音磁性而低沉的说道:“朕哪里有你想的那么清闲,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便想来芙蓉宫走走!”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虞子期猛然一怔,本来已经有些灰白的脸上陡然间闪出一丝希望,可就在她心底的那一股小小的想法将要呼之欲出时,便又听见皇后娘娘软声笑道:“皇上是想臣妾了吗?” 虞子期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礼怀中的女人,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性格木讷、胆小懦弱的司马媚吗?她怎么觉得,眼前的皇后跟她得到的消息中的皇后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呢? 司马媚一个深养在闺中的女子,自小就受家中亲眷的打压性格根本如同朽木般不可雕琢,哪里有眼前女子的活灵活现,妩媚娇柔? 现在,别说是虞子期惊讶的不行,就是连赵礼也惊讶的骤然间瞪大了眼睛。 虽说,他见识过他的皇后无数个面孔,可今日这娇憨调皮的模样,却是他见所未见。 一直平静的心像是无法控制了一样飞速跳跃着,喉结上下滚动,代表着他的不确信和一丝丝的不安。 陈叶青自然是瞧出赵礼的诧异,心中在鄙夷这小子就这点能耐,他还没使出他从女人身上学到的那些十八般武艺,这小子就先心跳加速、心率爆表了? 陈叶青翻了个白眼给赵礼,要说这赵兽兽在朝堂上那绝对是一把刷子,就连在后宫那也是如鱼得水,想给哪个后妃滋水他随手拿出来就能随便滋出一点,要不怎么说人家正年轻呢,浑身上下哪里不是鲜嫩多汁,浑身使不出来的劲儿;可就是这样的赵兽兽,好像在感情问题上连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都比不上;也只有蓝妃娘娘这种调调就能把他给满足了。 陈叶青躲在赵礼的怀中看着被他搅乱了一池春水的男人,至于虞子期,恐怕早就他突然放出来的洪水吓着了。 对付这种女人,他真心不想大刀大棒子的来,可是现实残酷啊,总不能眼看着这只白天鹅在老子这只假凤凰面前跳风骚舞吧! 躲在芙蓉宫宫门后面的碧莹和孙芷烟将这一幕幕瞧的一清二楚,碧莹可是头次见到自家娘娘这样主动投怀送抱的把自己不当人的往皇上怀里挤,也亏得皇上并不似表面上那么难以接触,反而还搂着娘娘的腰,好似十分恩爱的模样。 就在碧莹真的以为自家娘娘这下是真的开窍,再也不会背着皇上指点他老赵家的祖宗时,身旁的孙芷烟开口说道:“碧莹,你在这里守着,我让小豆子带着从侧门先走一步!” 碧莹转过头看表小姐,态度十分恭敬:“姑娘要不要给娘娘打声招呼再离开?” “不用了,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我还是先带着锦葵离开比较好;碧莹,等皇上走后,麻烦你给娘娘带一句话,前有狼后有虎,若不先出手治住一方,将来恐有变动!” 碧莹自是知晓这表姑娘的才智,可是也没想到这表姑娘的话居然会如此难懂,“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芷烟淡淡一笑,从容说道:“你不必明白,只要该明白的人明白就好!”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孙芷烟就领着锦葵朝着芙蓉宫的后院侧门走去;只是在路过那片盛开正好的梅花林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又多瞧了几眼。 “小姐可是也喜欢这梅花?”锦葵试探着小声问道。 孙芷烟意味深明的一笑,道:“喜欢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可惜这片好梅林了;锦葵,你多看几眼吧,恐怕过不久这片梅林就要从皇宫里消失了!” 孙家有女,素有女中诸葛之称;美名虽及不上当年的虞子期,可在京城这个贵圈中,谁人不知孙简之那只老狐狸生了一只小狐狸,这只小狐狸聪明慧黠,智谋无双,孙简之多年来能够连续继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令人妒恨却又手握大权的官职,其女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帮助不可谓不少。 * 赵礼被陈叶青这突然一殷勤惊得有些失了往日的方寸,紧搂着陈叶青腰肢的大手越来越紧,就在他快要忍不住低下头好好的问一问这让他闹心的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眸光一扫间,便看见虞子期灰白失魂的脸色。 心底最深处,那扇紧紧关闭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的地方猛然一颤,接着,一股熟悉的刺痛瞬间传来,可又很快便恢复如初;他以为他已经无所谓,原来,还是有些在乎的。 陈叶青没注意到赵礼的变化,只是搂着怀中的男人,宣布似的霸占着他,一双清冷的眼睛似是不屑的刮在虞子期显然是变了脸色的面容上,神色一闪,状似无意的说道:“原来靖王妃还在这里,怎么?难道是迷路了?” 虞子期的目光从赵礼的身上终于移到陈叶青的身上,只看那娇小玲珑的女人,如一头温顺的羔羊乖巧听话的靠在他的怀中,像一只呼扇着破烂羽毛的假孔雀,居然敢朝着她耀武扬威。 多年来,一直积压的那股不甘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瞬间就爆发出来;紧攥成拳的双手颤抖着藏在衣袖下,修剪的极为干净尖锐的指甲钝痛的扎进她掌心中的嫩肉里,那种阵阵的刺痛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眉眼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古井无波的看着陈叶青,优雅的弯起嘴角。 “皇后娘娘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娘娘身子不好,定要好好保重才是!” 虞子期这话一说出口,陈叶青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大爷的!他刺激这小妮子刺激了这么久,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就算是不敢当场发作,那也会情绪不稳,目露凶光才是;可这女人,也只有在刚才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属于自己的愤怒,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是神光淡淡,清凉温润;就像瞎子似的连一点情绪都没透露出来。 好吧!虞子期!老子承认你是个对手,刚才不小心轻敌了! 陈叶青慢慢退出赵礼的怀抱,拢紧了披在身上的长麾,站在原地跟着也是淡然一笑,道:“靖王妃无需担忧本宫的身体,本宫身处这天下间最好的地方,身边能人御医环绕,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身子!” “那就好!今日诚王妃有了喜讯,乃是皇亲之大幸;不知皇后娘娘何时也能再传出消息,成为天下之大幸!” “不远了!就快了!” “臣妇知道皇后娘娘心急,可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的时候心里越盼望的偏偏越得不到,越是处身事外的人,越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娘娘深入迷局,应当小心应付、斟酌前进才是!” “这是自然!” 陈叶青脸上的笑容不变,怔怔的看着这个画中藏刀、口蜜腹剑的女人;至于虞子期,那也是表现出一副恭敬有礼的姿态,毫无任何破绽的对着陈叶青笑的温柔无害。 这天底下,最毒的毒药不是鸩酒,更不是鹤顶红,而是人心;最狠辣的杀手,不是穿着夜行衣打家劫舍的贼人,也不是颠覆朝堂的贪欲之人,而是一只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笑面虎;她虞子期,就是一只涂了最毒毒药的笑面虎,已然是虎视眈眈的盯上他了。 * 一方较量,谁也没真正败下阵来,可谁也没真正赢了这场仗。 所以当虞子期被宫人送着离开芙蓉宫时,陈叶青第一次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久久的陷入沉默。 赵礼自是注意到他的异样,刚要伸出手去拉他回宫中时,陈叶青突然转过身,阴郁的脸上带着被挑衅的愤怒,冒火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赵礼眨也不眨的看着。 赵礼被陈叶青的眼神吓得眼皮一跳,拧着眉心欲要说些什么,就看陈叶青忽然嘴角一扯,一抹冷笑淡淡的扬在嘴角:“都是你惹得好事。” 赵礼眉角一挑,倒是被陈叶青这突然地一句话惊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朕、……我……” “怎么,哑口无言了?你他妈也有口吃的时候啊!”陈叶青迈上前一步,朝着赵礼就低吼道:“大爷的!赵礼,你有本事惹桃花,咋没本事收拾桃花呢?现在是怎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初恋情人跑到老子面前叫阵你觉得爽得很吗?比你玩蓝沫儿时还要爽吗?我擦!刚才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老子上脚踹死她的心都有了,啥叫天下之大幸,他妈他没听说老子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吗?她有种跑到这儿撩蹄子没种敢认是不是?赵礼,这就是你当初挑选上的女人?就这种货色当初你还如珠如宝了?刚才要不是我出来撞见你是不是要把她拉到关雎宫里好好再畅聊一番,再在后宫里弄出第二个琉璃宫是不是?赵礼,你是个男人,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可是今天我司马媚就把话撂在这儿,不管你权势有多大,喜欢她虞子期的心思有多强,你要是敢把她弄进这宫里脏我的眼睛,我就敢灭了她!不信咱俩就试试。” 陈叶青就像是被点了炮仗似的朝着赵礼一通咆哮,喊完了心里一直憋着的话之后,大口畅快的呼出一口气,可他这气刚呼出来,自己就傻了! 这世上谁才是最大的傻逼呢?不是赵煜,不是凌洛天,更不是他赵礼,是老子啊!是老子自己啊!老子刚才指着赵礼的鼻子发个什么飚啊,老子刚才是被虞子期那头脏眼睛的瞎驴子踢了脑壳了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差点给眼前已经黑脸的男人跪下了! 我去他的!见过自掘坟墓的,但没见过像老子这么贱的,挖了个坟墓把自己给活埋了的蠢货啊! 赵煜啊!傻逼啊!凌洛天啊!勺子啊!哥终于要步你们的后尘了啊! 咱们三个可真是同个战壕里狼狈为奸的好兄弟啊,连坐都不带这么快,这么应现是报的啊! 陈叶青看着赵礼黑气腾腾的脸色,只觉得小腿肚子一阵一阵的发软抽筋,现在,他就算是拢紧了身上的长麾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搜搜的往他的衣服里猛钻。 赵礼似乎还有些犯傻,除了脸黑没有其他表情;但是赵礼身后的小贝子已经双腿颤抖,差点尿傻了;还有啊,刚才他在吼出最后一句话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物,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影一那个偷窥狂听见他刚才那一番荡气回肠的话,惊煞的腿软从哪根房梁上摔下来了吧! 影一啊!你这个爱听墙角跟话的混蛋呦,如果娘娘我在这个时候不幸的被赵礼这孙子宰了,你也要记得往身上擦药啊,刚才那一摔一定把自己的胳膊腿儿摔青了吧;本宫梳妆台上的一个青色盒子里放着一个白玉瓷瓶,瓷瓶中有千金难求的化瘀止血散,一日三次,一定要按时敷啊! 赵礼黑着一张脸,垂着眸子看着眼前已经露出一脸懊悔之色的女子,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问道:“在你眼中,朕就这么不堪吗?” 啥?难不成刚才老子终于敞开心扉吼出那么一大段荡气回肠、真心彻骨、能领人血彪三尺的真心话,在赵礼听来,还不能完全确定吗? 陈叶青瘪了瘪嘴不说话,反正现在这孙子生气了,不管他说什么,这家伙都会发作,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死都要当个死哑巴! 赵礼脸又是一沉,怒喝:“说!” 陈叶青被这一个字吓得身子一颤,天知道他这个人最没胆儿了,只要被人一吓唬,立刻有啥说啥。 陈叶青苦着张脸,硬着头皮,终于坦白从宽,积极表现了:“皇上,臣妾也是被气急了;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多嚣张啊,仗着是你的初恋就到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在你面前这还是收敛的呢,刚才在芙蓉宫里那副清高样儿,那副冷艳样儿,好似天下间就她最干净,老子就是一块烂泥,连她的法眼都入不了;她有什么好牛的呀,初恋了不起啊,初恋能当饭吃吗?她再屁噌,可到最后呢,你还不是被老子就地正法了嘛;她有本事当年把你就地正法了给我瞧瞧!”陈叶青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可怜,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演戏还是在真情流露,吸着鼻涕打着泪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一抽一抽的往一边看,摆明了一副叛逆孕夫的模样。 这个时候若是陈叶青抬起头来,定能看见赵礼双颊绯红,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腾雾的动人俊美模样。 这下,站在赵礼身后的小贝子不光是腿抖,简直连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了;天啊!眼前这个女人是皇后娘娘吗?皇后娘娘何时变得如此粗俗,如此敢对着皇上说出这样一番叫人大跌眼镜,却又荡气回肠的话了! ‘砰!’的一声!不知道躲在哪根房梁上的的影一又摔下来了! 陈叶青正在悲痛愤慨,总是听见这声音,本来就烦躁的他更是躁动的不行,反正现在也要死了,反正他已经把赵礼得罪狠了,死之前该说啥就说啥,他已经没啥好顾忌的了! “影一!你这臭小子昨天晚上去逛花楼了是不是?知道腿软就别爬那么高,一会儿摔一会摔,你摔着不疼老子听着心烦懂不懂啊你!” 陈叶青扯着脖子朝着一个方向乱吼,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撇着的嘴更是翘得高高的,可他这话刚吼出来,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踵而来。 这下,陈叶青彻底不淡定了:“擦你啊死影一,你昨天晚上被花娘差点弄死是不是?还是说,你顺带着连小爷馆也溜达了一圈,玩得狠了!你要是真的抱不住房梁就去抱柱子吧,大不了老子当做看不见你就是了;你别摔了……老子烦死你了!” 陈叶青怒喊完这段话,终于扯开血盆大口哇哇的大哭起来! 天地可鉴,他可不是被赵礼这突如其来的黑脸吓着的,他这是被自己个儿吓着的;承认自己是个傻逼要比知道自己是个傻逼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他傻的连天子都敢骂,就算是现在勉强活下来,将来也是要死的节奏。 再说,现在他也没啥心思在这跟这帮女人玩宫斗戏了,一个蓝妃娘娘他还没收拾呢,现在又冒出来一朵初恋花,依照赵礼这水性杨花的毛病,将来指不定还能玩出什么女人;他真是受够了,真是在赵礼的后宫里住够了! 赵礼显然也是被陈叶青这血盆大口的哭声给震住了,见过女人梨花带雨的哭泣,还是头遭遇见这嘴巴张的能塞个苹果的哭法。 小贝子一看娘娘这哭嚎声,自己也跟着哭了:皇后娘娘嗳,您这是抽了什么风了啊!刚才还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在冲着皇上乱发一顿脾气后就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啊! 赵礼现在,满耳朵都是陈叶青的哭声;一双掩在袖子下的手攥了又攥,考虑着如果伸出手将她的捂住,她会不会憋死过去! “媚儿……?媚儿……!” 陈叶青已经哭的六亲不认,生死不管了,擤了擤鼻涕,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就冲着赵礼继续吼:“你别叫我,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你要是真的顾念咱们夫妻之情,就快刀子下来,别折磨人!” 赵礼脸上的黑线又布了一层:“朕何时说过要杀你?” “你嘴上没说,可表情就是那个意思!” “嘿!朕的表情?朕怎么不知道!” “你这混怂,你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吗?只有我能看见,只有我知道你是容不下我了!” “媚儿!……”赵礼已经被这样的司马媚折磨的快要神经虚脱了:“朕是生气,可朕绝对没有杀你的意思!” “那你刚才黑着脸,还吼我!” “朕何时吼你?明明是你吼影一!”影一顶着一身的青青紫紫,终于又爬到房梁上,听见皇上的这句话,泪了!皇上啊!还是您了解属下啊!皇后娘娘这脾气啊,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啊! 陈叶青接着哭:“看!老子吼了声影一你就不乐意了,还不是你不待见我了!” “媚儿!……” “听!你的口气多不耐烦啊!老子真的要活不了了!赵礼,你真的要杀我了!” 赵礼觉得,这辈子见过无数女人,最奇葩的这一位,他终于遇见了! “媚儿!……别哭了!再哭脸就皴了,这里风大,咱们回宫里吧!” “我不回宫,反正回去也是死!” “你怎么又提死字?朕答应你,不杀你!”赵礼无奈的伸出手去拉这个要人命的女人,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极了,冰的让他心都疼了。 陈叶青想要将手抽出来,可使了半天劲儿还是拉不出来,最后,干脆放弃:“不杀我?那你一定在怨恨我,怨我刚才那样骂你,还骂了虞子期;她是你的初恋,你自然是会护着她的!” 赵礼头上的汗都快被这女人逼出来了,口气又是无奈又是哄道:“好好好!朕不怨你了行不行?你刚才骂得好可不可以?虞子期是我当初喜欢的女人,可那也是当初不是现在,我现在身边有你,就够了的!” 陈叶青已经哭的犯了糊涂,根本就没听出赵礼这最后的一句话是向他表明了心迹,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虞子期和自己摊上大事儿了,哪里还管这个别扭的天子心里在想什么。 “你承认我应该骂她了?你不怪我刚才骂你了?”陈叶青接着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眼皮子都哭肿了。 赵礼心疼的不行,第一次看见这么能哭的女人,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在冰雪天里哭成这副惨样;明明他才是苦主好不好?无缘无故的被人责骂,又无缘无故的站在这里哄她! 忍不出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声音早已温柔的不像话:“不怪不怪!只要你不哭,我就不怪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哭的样子好丑!还有啊,朕有些冷,长麾在你身上,朕身上的这件衣服很单薄的!” 陈叶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人,依然瘪着嘴:“你在随口敷衍我对不对?虞子期在你心目中的位置那么重要,重要到就算是你当了皇帝也为她在芙蓉宫里种满了梅花树;你把梅花树种在这里,还说心里没有其他想法?” 赵礼被陈叶青这话一噎,顿时也有些哑口无言;他要承认,当初他是有这样的私心,可是,现在他的私心却是只要能让这个闹人心的女人赶快闭嘴,让他做什么都行! 伸手一揽,赵礼就将陈叶青一把抱进了怀中,眸光扫过那探过宫墙的梅花林,毫不犹豫的说道:“朕过会儿就让宫中花匠过来,将那梅花林彻底移走;不,不光是移走,从今往后,宫里再也不许出现梅花,皇家园林中也再也不培育梅花,你看可好?” 陈叶青被赵礼抱进了怀中之后,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一双冷的有些发僵的手指轻轻地拉紧他腰侧的锦服,听着他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眨了眨眼后,声音委屈的说道:“我可没逼你,你以后不能怪我!” 赵礼一笑,这个女人,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在卖乖啊! “是!你没逼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好不好?咱们不哭了,这里这么奴才看着,你刚才又大耍了雌威我的面子里子都被你落的干净,其实我才应该哭!” 陈叶青一抬头,将小小的下巴放在赵礼的心口,一眼的晶亮和泪光残留的星芒:“好啊!那你哭,现在就哭!大不了我哄你呗!” 赵礼突然听见这番话,算是彻底哑然失笑了;怪不得当年父皇曾说,女人是这世上最不能宠溺的动物,捧得太高了她们就会得意忘形;可是……父皇怎么没告诉他,其实往往这个时候,女人才是最可爱的! “好!等将来朕哭了,皇后来安慰朕!”赵礼的大手轻轻地覆上陈叶青的脑袋,将他那笨笨的脑壳更加往自己的怀里贴了贴;在一阵长吁短叹中总算是哄好了这吓人的哭嚎时,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吃亏的那一个;明明自己刚刚被骂的那么惨,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偏偏…… 哎!最大的怒火在看见她的泪光时,也会舍不得伤了她,只能委屈了自己! * 这时,趴在芙蓉宫宫门口几乎已经泪奔了好几场的碧莹终于活过来了,黄梨也是被吓得一身的冷汗,直到现在都双腿发软,浑身冒鸡皮疙瘩。 见过凶悍的,但绝对没见过像他们娘娘这般凶悍的;敢问这世上哪个女人敢指着皇帝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完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 而此刻的靖王府中,一场即将要来的暴风雨,隐隐发作。 四匹骏马拉着的华盖香车在停在靖王府门前时,紫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撩起帘子,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扶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虞子期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虞子期依然是那副从容优雅的模样,最近皇上要办万寿节,住在京城的百姓时常能看见这种四匹骏马拉着的宝车行走在京中的各个角落里;天子脚下的百姓,自然是要比偏远地方的民众见多识广,只要一看见这种马车自然会赶紧避开,要知道坐在这种马车里的人那可都是金贵之躯,说白一点,那赶车的车夫都要比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来的富贵不少。 虽然达官贵人见得不少,可虞子期的马车刚停在王府门口,位于京都中心位置的靖王府显然要比以往更加热闹几分;要知道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可是天下皆知,虞浩然大儒的好名声更是天下学子的典范。 所以,刚才还马车中阴沉着脸的虞子期在一下马车后,看见聚众而来的百姓时,脸上的笑意再次渲染起来;那恰到好处的笑意,眸光中的浅浅光华,顿时就让围观的老百姓惊叹于如此端庄美丽的王妃风采之下。 百姓甲道:“看见没,这就是皇室的风采,靖王爷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这第一才女当王妃啊!” 百姓乙道:“怎么?你小子这是吃味不是?靖王爷是什么身份,当朝大皇子,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角色,也只有靖王妃才能配得上你知道嘛!” “呸!再尊贵的王爷说白了那也只能是皇子,一个封地的主子罢了;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还是皇上,能配得上皇上的女人,才是最好、最尊贵的女人!”这时,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声音嘹亮清脆,顿时便引来了大片人的低语和附和。 “是啊是啊!靖王妃纵然身份尊贵,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皇后娘娘!” “嘿,你这王老头儿,平常看你卖烧饼都没这么精神,怎么一说起这皇家事如此起劲啊!你不怕被人记住,安你一个议论权贵的罪名!” “小老头我年龄一大把,黄土都埋到脖子了,难道还怕有人乱按罪名不成?再说,也不是我一人随便乱说,我说铁四,难道你就不认为老头儿我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吗?皇后娘娘那可是母仪天下的女人,那芙蓉宫里住着的才是天下最金贵的女主子!” “……” “……” 听着那一声声的议论之语,虞子期的脚步慢慢地停下来。 紫竹小心翼翼的扶着主子,自然也是将刚才百姓们口说的那些闲话听了不少,见主子的脸色不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捡着好听的,劝解道:“王妃别生气,那些话都是百姓们随意妄论,听一听当个乐子便也罢了!” “乐子?!恐怕连你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虞子期压低嗓音冷眸看向身旁的紫竹,道:“我生不生气也是你一个奴婢能劝说的吗?真想让人缝了你那张贱嘴!” 怨毒的目光在紫竹吓得惨白的脸上一扫,虞子期一把甩开紫竹的搀扶,快步朝着王府内走去。 一路上,所有伺候在王府内的奴才们在看见王妃冷着张脸回来的时候,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低着头不敢随意乱瞟,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正在生气的主子挖了眼珠子。 而虞子期,在回到自己的兰庭小院后,早已伺候在房中的丫鬟赶忙凑上前伺候主子。 这时,伺候在虞子期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许是被主子冷沉的脸色吓住,在帮着主子除去狐裘披风的带子时不小心扯疼了虞子期垂下来的一缕长发;只听见‘哎呦’一声呼痛声从那桃花瓣一般的嘴里喊出来,小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大力的推搡一把推开,重重的摔倒在地;看满屋子的丫头被她这声响吓得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而那被推开的丫鬟更是早已花容失色,跪在地上娇颤不已。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啊!” 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丫鬟不停地叩头谢罪,一脸凄惶的模样看上去着实叫人可怜。 虞子期在赵礼那里碰了软钉子,又在陈叶青那边招了那样一番回击;十几年来都活在众人手心中的虞子期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本来心里的那股怒气还没出发,没想到现在连这不长眼的丫鬟都来招惹她。 此刻,虞子期心头的那把火烧的更旺了,就看她扬起手就毫不怜惜的扇在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脸上,看那小丫头趔趄着跪趴在地上,娇嫩的唇瓣瞬间就流出一缕鲜红的血液,心口更觉得恶心厌恶:“不长眼的奴才,伺候人都不会;来人,拖住去乱棍打死!” 那丫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不小心会招来王妃如此大的怒气,小脸煞白的情况下连一口求情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大力嬷嬷架出去,眼底一片死灰的迎接着生命的结束。 这就是外人口中富有盛名、温文贤淑的靖王妃,只有真正伺候在她身旁的人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个真正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 一屋子的奴才因为那笨手丫鬟被拖走的身影而陷入了恐慌之中,就看一个个跪趴在地的奴才皆是惨白着脸轻轻地发着抖,每个人几乎都闭气凝神,生怕自己呼吸重一点,便引来了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门口垂着的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王爷身边的幕僚胡先生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褂长衫走了进来;虞子期看见来人,眼神闪了闪,对着跪在地上的下人道:“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一听这话,顿时如临大赦;如见到鹰隼的小鸟一般,争先恐后的消失在前厅里。 胡桐看着虞子期一脸不快的模样,就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小小的幕僚一脸含笑的走上前,在停在虞子期的身后时,突然伸出手一把就将那日思夜想的娇人抱入怀中,跟着动作熟稔的抓着美人的小手送到嘴边轻轻地那么一吻,一脸的奸淫猥亵:“怎么了我的心肝?可是从皇上那里得了不痛快?” 虞子期侧脸看了眼胡桐,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几年未见他真是变了不少,以前明明那般喜欢我,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曾看我一下。” “皇上不看你,我看你不就得了?”说完,胡桐就一脸调笑的解开虞子期胸口盘金的珍珠扣子,看美人细白的脖颈闯入眼帘,顿时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鼻息间尽是这要人命的小妖精的体香,光是闻着便如堕入神境。 看着胡桐好不容易出现居然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虞子期瞧着跟自己有着说不清楚关系的男人贪婪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她的眼前忽然闪现出赵礼那俊美挺拔,临渊峙岳之姿,又低头看了看胡桐那小眼大脸,鼠目寸光之态,她心口只觉得一阵恶心,简直觉得这抱着自己的男人龌龊油腻到了极点。 虞子期气愤,一把推开胡桐:“我从外面受了气回来,你不安慰也就罢了,居然光想着乐事?你给我滚!” 胡桐一听这话,顿时察觉虞子期这是真的生气了,忙轻声轻语的哄:“好好好!我滚,我滚可以了吧?!只是,我的小心肝这般生气,总要让我哄好了,弄舒坦了,再滚也不迟啊!” 胡桐说着,就一把将虞子期打横抱起,看着美人赫然睁大的眼睛,胡桐蛊惑猥琐的挑了挑眉,转身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屏风后的大床走去。 虞子期一肚子的火气,本来是想要回来冷静冷静的;却没想到遇到了这冤家;纵然现在是没那个心情寻那等乐事,但既然有人免费送上门伺候她,她也没理由拒之门外不是吗? 只是在她的身子刚落入床中,胡桐正压着她欲行云雨之事时,她突然推开这个恶心的男人,眼神埋怨道:“你是怎么给我打听的消息,居然说那司马媚木讷胆小、不受盛宠,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如今我之所以在赵礼那里碰壁,最大的原因就是她!” 胡桐已经将身上的衣物已褪的差不多,露出那一身虚胖发福的身子,但是在听见虞子期这话时,也是一愣:“不可能的,司马媚是个什么样的人几乎人人尽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调查错!” “我说错了就是错了,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判断不成?”虞子期气恼,翻个身一把坐起来的同时,居然朝着胡桐那张发黄的脸就是一巴掌,满眼怨毒道:“当年我之所以留在封地中几年不进京,就是因为知道赵礼的心里装着我,纵然我不出现他也不可能忘记;只是没想到今非昔比,他早已有了其他心思!” 胡桐一听这话,乐了:“我的心头肉,你也不想想赵礼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皇上拥有天下,后宫佳丽更是无数,听说赵礼后宫中美人无双,绝色倾城,他变心那是早晚的事!” “我不准他变心!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虞子期突然大吼,冲着愣住的胡桐如泼妇般突然尖叫道:“就算是变心也该是我变心,他凭什么?当初我嫁给他哥哥时他不拦着我,是他先辜负的我,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跟了别的男人,我属于别的男人;他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喊到最后,虞子期痛苦的捂着脸默默地落下了泪! 胡桐今日来本是要跟这淫妇好好的舒坦一回,没想到自己这次没舒坦上,居然还要耐着心的看着这个疯女人发疯? 心里在哀叹自己没事找事的同时,胡桐只能耐着性子哄道:“行了行了我的心肝,赵礼不爱你,还有我爱你不是!” “你也配?!”虞子期突然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朝着胡桐就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爱我吗?你别忘了,你只是王爷的一个幕僚,我床上的一个玩具,除此之外,什么都算不上!” 胡桐就算是再下贱,那也是个有尊严的男人,突然被虞子期这样奚落,他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那双细眯的鼠眼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虽然嘴上没说,可这心里早已嗤之以鼻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封地耐不住寂寞勾引他来着,说实话玩弄这种女人,还不如掏点银子去花楼里骑窑姐儿呢;在胡桐看来,窑姐儿虽然挣的是皮肉钱,但那些女人还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哪里像这个女人,每天装的就像一朵不染俗世的白莲花一样,实则放荡起来简直无人能敌。 看来,他是该找个别的女人去排解排解寂寞了;这种主子,他不伺候了! 她还嫌弃他?也不想想,那些曾经跟她有染的男人们在背后是怎样嘲笑哧讽她的! 正文 072:风光无限,结盟吧! 章节名:072:风光无限,结盟吧! 陈叶青这一场大哭,后遗症很明显的就遗留下来! 当天下去,从皇家园林里就来了数名花匠,冒着严寒将硬是开的好好的梅花林彻底铲除;看着突然光秃秃的芙蓉宫前院,这满宫上下的奴才们皆是心疼到不行;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哪里不顺眼了,突然跟这片梅花林子过不去;可偏偏皇上还是个听话的男人,一见皇后不喜,大手一挥就彻底毁了这好不容易才能培育出来的珍贵梅花林。 碧莹自从知道这片梅花林是有故事的,那小眼神就怎么看便怎么觉得这林子碍眼;好在皇上派的人动作麻利,那片林子不出两个时辰就被毁得面目全非;这叫碧莹惊奇的连连称赞,一个劲儿的在陈叶青的面前夸赞不愧是皇上派来的人,那工作起来的效率,简直不是人能比的。 陈叶青听着碧莹的话,心里不禁默默叹:是啊!赵礼那个家伙就不是个人,他的人能是人才怪! 皇后寝宫的梅花林一夕之内尽被出去,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和京城;可就在老百姓们和看客们有些闹不明白这芙蓉宫里的梅花林是犯着皇后的那根神经时;一夜之间,本来光秃秃的芙蓉宫前院忽然又被人种满了棵棵葱郁的海棠树;本是只能在春季盛开的海棠花,却在一片傲雪中花姿明媚动人,团团锦簇的盛开着;宫中,不少人都不敢相信冬季居然也能开出海棠花,就看无数好奇之人,不管是爬墙还是翻梯,各个削尖了脑袋往芙蓉宫里钻;只是在瞧见那盛开艳丽,端静无双的海棠花在一盆盆专人摆放的炭火中硬是被热气熏蒸后才绽放的海棠花时,众人皆惊艳了。 他们的宣武帝,他们的天子,居然为了一搏女人之心,居然硬是用极为珍贵的金丝炭火将那一株株海棠树熏腾的在冬季开出或红或白的鲜艳花朵;这种闻所未闻、想所未想之事,就连当年萧贵妃最得宠之时都未从奢侈成风的先帝那里得来如此殊荣;却没想到向来不苟言笑,清冷寡淡的宣武帝居然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于是乎,整个皇宫沸腾了;整个京城沸腾了,就连千里之外的边陲也听说了当今天子的惊人举动。 现在,还有谁敢说皇后性格木讷,不得盛宠了?还有谁敢言,帝王之心沉入海,最是无情富贵家? 瞧瞧这正值盛年的天子,看看这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精彩绝伦之举的男子;能不让人憧憬,能不让人喜爱,能不让人彻底膜拜吗? 可就在这惊世骇俗的冲击还未彻底消散之际,皇宫之内又传出好消息;原来当初皇后娘娘在太平州郡被报小产的消息时皇上为保护娘娘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现在别说皇后没小产,那胎儿更是在皇后腹中稳坐成形。 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光拥有了帝王之心,甚至还诞下了天子至今为止唯一的儿子,小太子虽然年纪小,可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再加之现在皇后又有身孕在身,如果诞下男孩儿,那皇后宝座将会坐的越来越稳,但如果是女孩儿,那也是女儿双全,天下间最大的福气。 一时间,无数看客们皆在这皇室传出的一轮又一轮的喜讯中被砸的头晕目眩,惊喜连连;一时间,皇后娘娘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当今圣主也成了天下间最痴情的男子;民间,无数歌颂和赞美帝后情深的诗词歌赋依次出现,更有好事者编下故事段子,将帝后之间的感情描绘成小转本里的痴男痴女,供说书先生在茶楼客店中扬声传送。 就这样,皇上将要大办万寿节的消息很快就被帝后之间的感情和那一院子的海棠花遮掩下去;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偶像人物;现在显而易见的便是,帝后二人俨然已经成了百姓口中最热门的偶像人选。 冬季严寒,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可芙蓉宫内外却是如出世之地一般,却是鸟语花香,温暖如春。 * 靖王府中,兰庭小院 ‘砰’!的一声,又一件官窑烧制的珍品被摔在地上,成了齑粉。 满屋子跪着的奴才,早已被盛怒之下的靖王妃吓得魂不附体,无人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劝说一句话;要知道,靖王妃的脾气别人不清楚,她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却是最有体会的;平常若是乱说一句话,就会被拔舌头,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一定会被剜眼睛,若是碰见王妃心情不好,更是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因为上次就有一个新来府中做事的丫鬟穿着一件簇新艳丽的夹袄被心情不虞王妃看见了,于是乎,那个丫鬟在当天晚上便被人扒光了扔到冰冷刺骨的护城河里,活活的给淹死了。 关于这类事情,简直数不胜数;王妃在外那是举世无双的贤良淑德的女子,可是有她们知道,王妃的心思被谁都阴狠,发起火来更是喜欢拿人命来发泄;面对这样的主子,她们不敢逃,也不能逃;因为在她们走进兰庭小院当奴才的那一刻,家人的性命就已经被王妃派人看管住,如果她们敢多舌,起了反心,不出两个时辰,家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再也无人能找到。 所以,伺候在兰庭小院的奴才们在知道自己伺候的人是个魔头的时候,早已认命了;只求能够捱过一日是一日,如果哪一天死了,反正也没有人替他们平反。 ‘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件难得一见的瓷器再一次葬送在虞子期的手里。 就看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站在满是碎屑的厢房里,身上洁白的裙衫像雪花一样纯净,可那双眼睛里,却讽刺丑陋的散发着咒怨的目光。 “司马媚!司马媚!”虞子期尖声怒吼着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名字,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将四哥哥送给属于她的梅花林毁去?凭什么那个女人能够受到万人的称颂和敬仰? 她才是这世间第一女人,她才是啊! 虞子期因为愤怒而无法站稳的身子酿跄着朝着身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伸出手扶住桌案这才稳住身形。 想她从小到大,为了在人前博得一个好的名声,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么多那么多的书,是她最痛恨、最不愿意去看的;可是她是当代大儒虞浩然的孙女,她出身高贵,书香门第,必须要去读去看;日日夜夜,一直陪伴着她的始终都是一盏孤灯;她努力好久好久,才在京城混出一个第一才女的好名声;可是为什么十几年的努力,最后都被那个女人彻底毁灭;她的坚持,她的骄傲,她的尊严,都被那个女人无情的践踏着;还有她的男人,四哥哥是她的人,是她的! 想到这里,虞子期痛苦的捂着脸,无助的眼泪潸然的从指缝中漏出来。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自己的一切都被那个女人毁了,她是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人欺负到她的头上的。 司马媚,如果这就是你的手段,那我就定让你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什么海棠花,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有她虞子期在的一天,她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彻底痛快! 就看那本来还无助的捂着脸痛哭的女人猛然抬起头,愤恨的眼神狰狞的望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就像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便在眼前一样,紧紧地咬着牙槽,珍珠般白细的贝齿硬是被她咬的咯吱咯吱响。 这时,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缕冬天日的阳光不带任何温度的从外面射进来;就看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光彩斑斓的光束中,静静的看着那个脸色扭曲,身形狼狈,哪里还有一点端庄静美模样的女人。 “本王听说你心情不好!”赵靖双手背立在身后,一身青竹色的锦服合体的穿在他修长清瘦的身体上;那张被阳光眷顾的脸颊上,一双清冷的双目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过于清秀的五官如素淡的山水画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这就是先皇后唯一的嫡长子,更是先帝在位时,身份最出众,出身最高贵的皇子;只是数年时间已过,那张昔日总是漾着懒散神色的少年早已蜕变,眉宇间的成熟稳重之气让人心生折服;不愧是赵家优良的基因遗传,纵然没有赵礼那般俊美出彩,可大皇子赵靖却是人如其名,靖靖安乐,华华其身;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与尘世不沾边的静然之气;而这份静然之气却不似虞子期伪装出来的那样,那是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和静和之气。 虞子期扶着桌案脚步踉跄的看着站在门口,连她的房门都不肯进来的男子,先是一怔的同时,接着冷冷的笑出声:“王爷是来看臣妾笑话的?” 赵靖淡然的眼神扫过虞子期那张苍白的脸颊,琉璃般透明的眼球中却是出奇诡异的安静,这种静根本不是压抑过后的清静,而是不在乎,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安静。 “你若是想要这样认为,便这样认为吧!”说到这里,赵靖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诸位奴仆,交代了一声:“别光跪着,王妃脚边全部都是锋利的瓷片,赶紧起来打扫,别伤着主子!”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们一听王爷这话,顿时如临大赦一般慌忙爬起来,因为长久的跪趴让腿脚都有些发软,可纵然身子微恙,他们还是硬咬着牙齿忍下那一股股的不适劲儿,赶紧手忙脚乱的清理这混乱的现场。 虞子期看着一众的奴才,又瞧着赵靖在说完这句话后似是要转身离开的背影,忙开口,叫住他:“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如果当年你对我好一些,迁就我一些,不要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一定不会变成让你讨厌恶心的样子!” 赵靖停下脚步,已经背过身的他并没回头,其实也没必要回头;那个女人擅长演戏,他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会猜不出她此刻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呢? 一丝嘲讽的笑意浅浅的出现在赵靖的脸上,那张不悲不喜的面容,难得出现了一缕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相信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不会因为他人和外界所影响;王妃,本王早在几年前就暗暗庆幸,高兴自己能在快要与你成亲前发现了你的秘密,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也阻碍了你和礼儿之间的这段孽缘;让你留在我身边祸害我,祸害王府里的人就够了,为了大周的天下,绝对不能把你放到礼儿的身边去,毁了他,毁了他的后宫!” “所以,你才故意娶我的是不是?从头到尾你都不喜欢我,你是故意拆散我的四哥哥的是不是?”虞子期每次听见赵靖这么说的时候,她都好恨这个男人,因为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很多人都说,大皇子赵靖性格和顺,平易待人,纵然身份尊贵也从来不小觑自己的兄弟,反而对待自家兄弟亲如手足,温润和煦。 可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狠起来简直让人畏而生寒;多年夫妻,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恩爱,形影不离,可只有她知道,赵靖从成亲的那天起,就从来没跟她同床共枕过,甚至连她住的厢房都从来不踏进来过;她恨他,所以她勾引无数的男人进王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乱淫成性,想要激起他的愤怒,可是,这个男人却像是瞎子一般,对她不闻不问;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封地里,过的却是生不如死,夫君不爱的日子;所以,她日思夜想着赵礼,天天疯了似的惦念着赵礼。 虞子期痛苦的抱着头,眼中的泪不断地往下掉;可赵靖呢?却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他就是这样嫌弃她的,这样恶心鄙视她的。 赵靖听着身后女人的啜泣声,也不做回应;反正,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救药了,他再多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或者是扭曲事实罢了。 那抹竹青色终于下消失在眼前,虞子期看着那个背影,终于受不了的抱着头尖声凄厉的大叫出声。 安静一人走在回书房路上的赵靖清楚地听见背后传来的尖厉声,可他连步伐的速度都没改变,依然神色宁静的走着;好似走在田间小路上,周身都带着一股悠然闲散的感觉。 虞子期,那个曾经名动过京城的女人,那个在万人口中人人称颂的女人,可他赵靖知道,这个女人最虚伪了;可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女人,当年他也是喜欢着的。 还记得当年母后还活着,他是父皇那个多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子;所有人的看见他几乎都要行礼,哪怕是萧贵妃的儿子赵冲,见到他也是不敢放肆的。 他就是这样如众星捧月般生活在众人的眼中,享受着无上的尊贵和殊荣。 母后经常拉着他的手教导他,身为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哪怕那些弟弟们不是母后所亲生,他也要尽一个兄长的责任;他很听话的,几乎母后说什么,他都会去做什么,因为后宫的女人很苦,丈夫只有一个,妻子却是有成百上千,母后虽然身份尊贵,不容小觑,可他还是从母后的眼神中经常看见没落,看见孤单;所以,为了能让母后开心些,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主动去照顾年纪小刚学着走路的小弟,他主动去太学府去接下课的四弟和八弟,他时常陪着骄纵跋扈的六弟,还要经常安慰被六弟欺负哭的其他弟弟;他在众位兄弟中的口碑很好,父皇也很喜欢他的宽厚和仁爱,母后也时常夸赞他懂事,像个小大人。 他就是这样平静的活着,平静的度过自己的童年,平静的迎来自己的少年时期。 直到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虞子期,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那种喜欢上女孩子的感觉,居然是那样的美妙。 他去找母后诉说心事,母后笑着捧着他的脸,说靖儿长大了,母后也老了! 其实那年,母后不过也才三十出头,根本就不老;母后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安静,那么平易待人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后来,他在一次无意之间撞见了四弟和虞子期在一起的一幕,那一幕也让他知道,原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早已属于其他君子,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心里纵然再喜欢,也不可去抢别人的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他向来清冷沉静的四弟的。 子期能够跟着四弟,应该会幸福的;毕竟四弟这个人很挑剔,不是喜欢的女人连多余的一眼都不看,不是真的在乎的人,连眼神都不抬;很多人都说四弟性格清冷寡淡,可他知道,四弟是他们众多兄弟中最热情温暖的人,他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本性压抑着,小心翼翼的、笨拙的以为只要不付出,就能保护着自己不会受伤害罢了。 可就在日子一天一天慢慢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虞大人来到了母后的寝宫,他不知道大人对母后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母后叫进来后,母后抚摸着他的头,问:“靖儿想要娶子期吗?” 他没告诉母后其实子期是跟四弟在一起的,所以母后并不知情他早已退出;只是此刻,当他看见母后温柔的神态时,却不知该说什么,说出实情吗?还是隐瞒下去? 当时他记得自己只是打了个幌子没给出母后答案,事后,他去找了子期,问她和四弟究竟怎么了。 他记得当初子期的神色很平静,只是抬起头声音软软的对他说:“大皇子想必是误会了,子期与四皇子只是朋友之谊,从未有过儿女之情。” 听到子期的话,他惊讶了;难道是他看错了?领会错了吗?还是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从头到尾都是四弟的一厢情愿? 子期还告诉他,她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喜欢他,所以这才叫祖父去皇后寝宫里提亲,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女人,一辈子陪伴在侧、不离不弃的女人。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子期身边离开的,只是在稀里糊涂中,他就被母后安排着娶了子期,钦天监送来黄道吉日的那天,他站在母后的宫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 因为一切,都像一个梦,一个早已被别人编制好的美梦。 所以,到了晚上,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带着下人偷偷去了虞府,本想去问清楚子期的心意究竟如何;如果她真的是喜欢他的,他愿意对她的一生负责,可如果不是,那他也愿意成全她与四弟。 万事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世间本就没什么东西是绝对的。 只是,就在那个晚上,他看见了那样肮脏丑陋的一面,也彻底在那个晚上选择了一条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走的一条道路。 他乘着马车还没走到虞府,远远的就看见属于虞府的小轿被人抬着从侧门悄悄的出来;他认识那顶轿子,是属于子期的。 当时也不知怎么了,他居然没让人叫住那顶轿子,只是要人驾着马车小心的跟着;也许,他在那时就意识到了将要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被自己窥破。 可现实,总是不会让他失望! 子期的轿子去了城北角一个偏僻的农家小院,接着就看见子期穿戴着黑色的斗篷从轿中走出,接着轿夫们似乎像是早就被交代过一样的悄悄离开,跟着,紧闭房门的农舍被人从里面打开房门,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穿着一件粗布褂子,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子期抱在怀中。 那一夜,子期在农舍中和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男人颠鸾倒凤,兴奋的尖叫声连他在外面的马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浑身冰寒。 原来,这个表面上高洁出尘的女子竟是如此不堪?原来,他喜欢上的女孩子竟是这般丑陋肮脏! 他坐在马车中,痛苦的流下泪;终于在快到黎明时要人驾着马车离开。 也是通过这件事,他终于知道,子期一直在骗他,其实她喜欢的人的确就是四弟;也不想想四弟那样的人物,只要轻轻一笑,世间有几个女子能逃得了? 只是,恐怕四弟比他陷得还要深,甚至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丑陋的真面目。 在去母后寝宫的路上,他硬是压抑着内心强烈的翻腾和愤怒,他决定了:他要毁了这个欺骗他们兄弟二人的女人,他不会让她这辈子都有真正的幸福日子可以过,他更不能让这个女人有祸害他兄弟的机会。 所以,就算是再恶心,他还是娶了这个女人,就算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会吐,他还是笑脸盈盈的面对她的场场演戏。 他知道,她嫁给他是为了后妃,她以为他会当皇帝,可她却不知,他是众多皇子中最无心皇位的人;母后也曾说过,她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顺遂,而不是为了一个皇位和坐上皇位后为了天下百姓操碎心。 他为了让这个女人死心,表面上装出一副喜欢研究长生不老药的痴迷道人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待在丹房里,实则他是在看一些很有用的医书,研究的废寝忘食;终于,那个女人绝望了,终于,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无法遮掩的愤怒和憎恶;她对他有所期待,她却不知他在用自己的一生瞧瞧地毁灭这个狼子野心、肮脏丑陋的女人。 他只想当一个自由的人,一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在哪里停驻就在哪里停驻的普通人;也许有一天,他会放弃王爷这样尊贵的身份,找一个风景优美,平静淳朴的小村庄,开一家小小的医馆,白天帮着百姓看看病,晚上在灯下陪着虫鸟抚抚琴;日子虽然平淡,但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 相较于整个京城的热闹非凡,芙蓉宫中却是安静怡人的一片。 碧莹这丫头,自从赵礼将那满院子的梅花树彻底铲除了之后,就俨然视那家伙如神灵了,可是在赵礼又将那满园如春的海棠树搬来的时候,这孩子就彻底凌乱了,干脆不认祖宗,已经将赵礼看成了再生父母。 每天,陈叶青都听碧莹在他耳边叨唠:“娘娘,您看皇上对您多好啊!” “娘娘,您看皇上又给咱们宫里送了好些珍贵的珍玩,皇上对您真好啊!” “娘娘,您看皇上今天晚上又要宿在咱们芙蓉宫了,皇上真是越来越离不开您了!” 碧莹就跟每天对着菩萨拜拜似的,瞅准时机就在陈叶青的耳边吹枕头风;不是念叨赵礼的好,就是念叨这芙蓉宫如今是何等的风光。 陈叶青倒是很淡定,在一边逗着扑腾在架子上的鹩哥时,一边冷飕飕的说了句话:“是啊!皇上是越来越离不开本宫了,皇上是越来越喜欢本宫了;可是碧莹啊,那你知道吗?皇上这几天除了宿在我这里,剩下的日子依旧对着他的小美人们轮番来啊!” 果然,一句话就往聒噪了好几天的碧莹一下就闭嘴了。 要不说女人啊,就是个简单的单细胞动物呢;脑子和嘴皮子她们只能用一样,想要让她闭嘴,直接让她动脑子不就得了。 “娘娘!奴婢这就让太医院的请脉御医给那帮狐媚子各开一碗红花汤,有了的直接落种,没怀上的,防患于未然!” 看着碧莹那双眼冒光,一脸贼狠狠的模样;陈叶青正在喂鹩哥的手一顿,彻底顶着一头的黑线无言的看向小碧莹! 得!你丫还是动嘴皮子吧! 你的那碗红花汤,还是别灌后宫的小美人们,直接来灌老子来的干净。 就在陈叶青惆怅着他的小碧莹现在已经仗着赵礼给老子的熊胆开始使幺蛾子的时候,候在门口的黄梨从外面进来。 马上要过万寿节了,皇后寝宫的奴才们都穿上了干净崭新的冬袄,再加上现在芙蓉宫的劲头无人能及,宗亲府的那帮奴才们更是连连巴结这位正值盛宠的皇后娘娘,就连在给皇后寝宫的奴才们送冬袄的时候都比其他宫里的奴才多送了一套;那袄子,可是今年最干净雪白的新棉花,装在纯棉暖和的锦布里在穿在身上,那股暖和劲儿,可真舒服啊。 今天黄梨就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团簇棉袄,头上戴着属于芙蓉宫大总管的帽子,干净的五官都带着喜色,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这身上还落着雪花;就看他一走进温暖的宫中,身上的雪花就化了不少,顶着身上还带着的丝丝寒气,黄梨跪在地上回话:“娘娘,煜王爷和裴大人来了!” 陈叶青穿着一件相对舒服的云雁细锦裙舒服的窝在贵妃榻上,听见黄梨这么说,还真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 要说赵煜来找他,他倒是不觉得意外;自从上次在这里送走那家伙,他少说也有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至于这裴毅怎么也就跟来了,还真是透着一股奇怪劲儿。 黄梨跪在地上抬起头看自家主子,瞧着主子连鹩哥也不喂了,只是沉着眸不说话,还以为主子这是不想见,忙小声说了句:“娘娘要是身子不适,奴才可以帮着回了他们,让王爷和大人下次再来。” “不用,外面下着大雪,他们能在这时候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进来吧!” 陈叶青说着,就招手让碧莹拿了一方小被子过来,轻轻地盖在自己腿上,接着依然躺在贵妃榻上,倒是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所以,当赵煜和裴毅齐齐进来时,便看见那个几乎让整个大周的百姓都如雷贯耳的女人正闲庭舒适的靠在贵妃榻上,细白的手指间拿着一颗坚果,正在小心翼翼的喂着一只会说话的白毛鹩哥。 赵煜是个自来熟,瞧见陈叶青连礼数都没有,直接招了招手,直截了当的喊了声:“王八,我来了!” 陈叶青正在喂鹩哥的手一颤,嘴角轻轻一扯,不爽的冒了个‘擦’字! 裴毅是个懂礼数的人,再说君臣有别,赵煜是皇亲国戚自然另当别论,他可就不一样了;于是乎就看那身着大红色大理寺卿官服的裴毅动作潇洒的将前摆一撩,规规矩矩的朝着陈叶青行礼:“臣大理寺卿裴毅,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康泰千岁!” 陈叶青终于侧眸看向那两个男人,眼神淡淡的扫了眼候在一旁的黄梨,黄梨就赶忙走到裴毅身边,亲自扶起这位当今天子眼前的大红人。 陈叶青不动声色,依然将手里的坚果往鹩哥的嘴边递,沉顿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问道:“你俩怎么来我这宫里了?” 赵煜先一步蹦出来,跳到陈叶青的贵妃榻边,就跟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似的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王八,看不出来呀,就你这姿色居然也能让我皇兄为博一笑,寒冬腊月天的,硬生生的让那春季才绽放的海棠花傲雪在这严寒的冬季?” 陈叶青就知道这龟孙子的嘴里喷不出象牙来,可没想到喷的狗牙还这么让人闹心。 陈叶青在他赵礼面前爱装柔弱扮孙子,可在赵煜的面前,那可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就看他冷眼一瞟,落在赵煜那明显在看笑话的脸颊上,道:“王爷多日不来我这芙蓉宫,可是新纳进府中的小妾太会伺候人,让你都乐不思蜀了?” 果然,此话一出,这混球再也不敢跳腾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情吗?当初司马婉被秘密送往煜王府中,听说到了第二天,煜王府位于偏院的小院子就着火了;当时赵煜还在睡梦中,一听走水立刻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便冲了出去;事后,当然是火势被扑灭,妄图闹自杀的司马婉被赵煜绑在椅子上硬是饿了三天三夜。 这一场闹腾,外人只以为是煜王府的普通走水,可陈叶青等人却是心知肚明,那司马婉在煜王府里,可真是往死里折腾呐。 赵煜这多日不见,恐怕也是被那女人绊住手脚,这才没得空。 瞧着赵煜一脸郁色,陈叶青心情就好了很多,难得丢开手里的坚果,凑上前看着面前的傻逼,出谋划策道:“其实吧,我知道你也挺委屈;要知道司马婉在你府里,那是杀不得,死不得,你还要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费尽心思的从她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要我说,这世上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床上一躺什么都招,你要是被那个女人折腾的不行,那还不如从她身上收取点福利,先玩了再说;等你爽了,她爽了,再小声的哄两句,你看她给不给你好脸色。” 赵煜本来还一脸郁色,但是在听见陈叶青这话后,本来的那点郁色也变成了黑色。 嘿!这小子是不乐意还是怎么着? 陈叶青一挑眉,不管那司马婉再不是个东西,可好歹也是跟这具身体的主人一个姓;要折磨司马婉那也是老子出手,要嫌弃那贱女人也是老子嫌弃,你一个成天装疯卖傻的屁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嫌弃那小贱人的? 陈叶青难得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沉着脸就冲着赵煜鄙夷道:“瞧你这要立贞节牌坊的样儿,让你睡个女人又不是让女人睡你,瞧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告诉你,你少以为自己就多委屈了,她司马婉被你睡,指不定比你还委屈呢;要知道那小贱人进宫,可是奔着龙床去的,现在龙床没爬上去,爬上了假疯子的床,你说说看,她不难过吗?她不委屈吗?她不寻死觅活的成天想着撞墙吗?” 赵煜本来是来看这女人的,没想到几句好话还没说出口,这女人就开始欺负他;一时间,自己也怒了,唬着脸也冲着陈叶青吼道:“那行啊,你要是觉得她爬我这假疯子的床窝囊了,那皇后娘娘就大发慈悲,把皇兄让给她呀!” 嘿!我这爆脾气,不知道孕夫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吗?赵礼现在都不敢这样刺激老子,你这傻逼倒是敢硬起起来了是吧? 陈叶青怒极,拍着大腿就站了起来,指着站在一边看戏的裴毅,壮志凌云的大声一吼:“好!你不稀罕,那老子就让你的小妾跟裴毅滚床单!”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两个男人的脸同时都黑了! 赵煜的脸色变黑老子能理解,自己名义上的小妾要被认识的朋友睡,就算是知道这小妾的名分是个假的,那他这面子也算是彻底落没了,离戴绿帽子也就一步之遥了;至于裴毅脸黑,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白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给你玩,你不学着赵煜那疯癫样儿给我跳一段驱魔舞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是一副不甘愿的模样? 这同样是男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要知道这等好事若是落在赵礼的头上,那家伙还不乐的厥过去。 “娘娘,您就别跟臣开玩笑了。”身着红色官府的俊美少年郎,难得在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陈叶青脑袋一歪,很是认真道:“本宫没跟你开玩笑,你没听说司马婉都快将煜王府的房顶掀翻了吗?那女人现在已经魔怔了,赵煜这个假疯子不顶用;要不将这个女人送到你府里?本宫听说从大理寺里走出来的人物,那都是了不得的;而你这大理寺的头头,想必更是有些能耐的;本宫如今怀有身孕,萧太后对我虎视眈眈,我要从司马婉那里得到些情报将那个老女人摁死!” 饶是裴毅淡定如此,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皇后娘娘的话刺激的差点凌乱了;自小就见过后院女人耍的那些小手段,可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在耍手段之前大声嚷嚷出来的。 “娘娘,臣恐怕会有负所托!” 看裴毅拒绝自己的提议,陈叶青觉得这小子也太胆肥了些,居然连怀了孕的皇后娘娘都敢不买面子。 这时,赵煜也察觉到一点古怪,又凑到陈叶青耳边,小声道:“王八,你要是想弄萧太后,大可以将这个问题丢给皇兄,反正他现在正在到处搜集萧家的罪证,他们离死期不远了!” “呸!你懂个屁呀!我只是想要弄死萧太后这么简单吗?我这是在结盟,结盟你懂不懂!”陈叶青说着,就偷偷地盯着那面若冠玉的裴毅乱瞧。 赵煜被陈叶青这副架势弄的更闹不明白了:“结盟?结盟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赵礼说,这裴毅是个了不起的家伙,能从赵礼的口中听到夸赞人的话,那简直比冬天下雨夏天下雪还要难;前些天我表妹在离开前,让碧莹给我带了个话,大致的意思是,前有狼后有虎,若不先出手治住一方,将来恐有变动!我现在在后宫之中,看似风光无限,可是身边有一个后娘虎视眈眈,外面有个初恋随时等着挖墙脚;我现在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太后,摄政王,老子要是保不住皇后这个宝座什么富贵荣华都是扯淡;身边既然强敌环绕,那我就不能孤身作战;其实当初我第一个想到的盟友就是你,可是傻逼啊,你有的时候破坏计划的本事比执行计划的的能力更强悍你知道吗,有你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我不放心,可他裴毅就不一样了,谋定而后动,才智无双;我想把他拉成我的人!” 赵煜怎么也没想到陈叶青是打了这主意,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裴毅这种人,可是连皇兄都忌惮三分的! 想到这里,赵煜突然有些想笑的看向身边这整天都算计着要当太后的小女人,故意嘶哑着嗓音问:“你不会是想着拿司马婉的皮相去讨好他裴毅吧!” 嘿这小子,能把老子想的再聪明一点吗?司马婉?那种女人恐怕白送给裴毅,人家都嫌硌牙呢;只是,忽然看见赵煜那副坏怂坏怂的模样,陈叶青一下就变得超级堵心,这混蛋小子,说来说去他是在嘲笑自己高攀人家大理寺卿的红袍俊儿郎是不是? 陈叶青冷哼一声,跟老子耍嘴皮子,这小子真是被司马婉给刺激疯了是不是? 于是,就看陈叶青双手环胸,用高贵睥睨的姿态睨视着这个等着看他出糗的男人,嘴角诡异的一笑,装出一副被裴毅那副皮相勾去了魂魄的花痴样,舔了舔唇瓣,用最柔腻的嗓音在赵煜的耳边说道:“如果裴哥哥艺高人胆大,敢和皇上一较长短,我也不介意亲自出马,出卖出卖我这孕夫的色相!” 果然,此话一出口,裴毅站得远自是没听见的;可站的近的赵煜却是一脸通红,最后在瞧见陈叶青那副沉醉如痴的模样后,那脸色由红变黑! 陈叶青看着赵煜那张发黑的脸色,刚想做出叉腰状仰天长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殿门口刮进来,他忙抬起头望过去,就瞧见似是刚从关雎宫过来的赵礼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不进来。 陈叶青因为刚才说了荤话,突然又被这赵礼的眼神一吓,顿时还真有些腿软,生怕他一秒钟变顺风耳,将他刚才那段颇有‘红杏出墙’意味的话彻底听了去;可转眼又想到他赵礼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可武功还没变态到像影一那样偷听人墙角跟都不被别人发现的地步。 陈叶青忙呼出一口放心的长气,可就在他这口气还没真的喘匀时,那一身放松的神经猛然紧绷,就看陈叶青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也渐渐张开,怔怔的看着一个人影从赵礼的身后慢慢的探出来。 我擦啊死影一!你这熊孩子没事躲在赵礼的身后装个毛的深沉啊! 完了完了!叫老子嘴贱!怪不得赵礼这脸色跟桌上的墨汁似的,天哪!他终于知道老子在丢弃凌洛天那个傻帽之后,开始打他眼前第一宠臣的主意了。 裴哥哥啊!本宫害惨你咯! 若是赵礼在这个时候让你挥刀自宫,请你千万不要犹豫啊,要知道,他这是在防患于未然,害怕老子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长的像你啊! 正文 073:裴大大,救我 章节名:073:裴大大,救我 赵礼和影一齐齐的看着皇后娘娘以一种极为悲痛的眼神看着裴毅裴大人,只觉得现在的皇后虽未落泪,可那神情之悲切简直让人想要落泪。 赵礼不明白的看了眼陈叶青,回头小声问影一:“她怎么了?” 影一犹豫着要不要将刚才偷听的话告诉皇上,可是一想到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自己又打小报告,恐怕自己这净房是真的要走一趟的;所以犹豫再三,影一决定为了一脉单传的家族,忍了! “回皇上的话,属下并不知情,想必是皇后今日操劳太久,累着了吧!”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影一凑在赵礼的耳边打小报告,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早已攥成小小的拳头:好啊!死影一,你不光背后告老子的状,人前你还敢如此肆无忌惮,不知忌讳,在你眼中可还有我这皇后的地位? 这时候,如果影一知道自己已经让皇后娘娘误会了,那他还不如将什么话都说了呢。 赵礼是最相信自己的影卫军团,所以影一说这话,他自然不会怀疑;目光淡淡的扫了眼陈叶青,终于朝着她走过去。 陈叶青看赵礼神色淡淡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就盘算着这孙子过来,是要赏自己一个巴掌咒骂他一声‘不知廉耻的女人’呢,还是赏他两巴掌,再咒骂他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可就在陈叶青做足了所有的准备,挺起胸膛准备迎接赵礼的愤怒时,却看这个男人在快要靠近他时,忽然伸出手臂就将他拉入怀中,接着一双大手就稳稳地拖住他的后腰,一双幽沉的眼睛幽亮的看着他。 陈叶青被赵礼这一系列动作搞的有些不知所云,最后在对上赵礼的目光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好小子,你这走的是先玩弄老子,欣赏够老子的惴惴不安和狼狈不堪之后,再一点一点的惩罚老子的节奏吗? 赵礼啊赵礼,算你小子有种啊!连这种损招你都能想得出来呀! 陈叶青表情悲愤,内心深处就跟狗刨了似的痒痛的难受;好啊赵礼,你想看老子出丑,老子就偏偏忍着,反正你从影一那里什么都知道了,不管你是想要断了他裴毅的命根子还是毁了老子的终生幸福,哥哥我都能承受! 陈叶青第二次在赵礼面前倔强强硬起来,仰着头抿紧唇,摆出一副看淡生死、英勇就义的雄姿;可就在这时,赵礼温柔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真的不舒服吗?怎么连眼睛都闭上了?” 啥?这位兄弟在说什么捏? 陈叶青蹭的一下就睁开眼,诧异连连的看向赵礼那双略带关心的眸子,忽然一个雷劈过来,他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呜呜呜!赵兽兽啊!你他妈没从影一那里收到告状的小纸条啊,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能不能表示表示,给个小小的提醒啊;你知不知道哥刚才被你的脸色吓得差点都尿了啊! 陈叶青几乎都快要泪奔了,一脑壳塞到赵礼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就乱嚎啊:“皇上啊,将来臣妾若是将孩子生出来,小家伙是个兔唇儿,那一定就是你的错啊!” 不知道孕妇怀孕的时候不能被吓唬吗?老子天天被你这面瘫脸吓唬,兔唇儿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哇! 赵礼虽然不知道陈叶青嚎叫个什么劲儿,但是看见他这样难得主动的往他怀里使劲的钻,那心底深处最软绵的地方,就像是被一根小羽毛骚弄了一样,痒痒的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覆在陈叶青的脑壳上,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发顶似是在安抚他,可赵礼的眼神却已越过陈叶青,朝着赵煜和裴毅看过去。 “你们是来看皇后的?” 赵煜的目光在皇兄怀中的女子身上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说道:“再有三天便是皇兄的万寿节,臣弟想着看王……、是皇后的身体和往日不同,就过来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倒是能搭把手!” 埋首在赵礼怀中的陈叶青一听赵煜这话,眼睛一眯一脸不屑;啥叫专程来帮老子?你小子分明是来看哥的笑话来的好不好? 裴毅一听赵煜时这样说的,眸光一闪间,便也跟着说道:“臣在就听闻皇后寝宫的海棠花开的极好,一直想要来瞧瞧,今日在朝下正好碰见煜王殿下,这才跟着一道过来。” 呦!听这意思是你小子是来看海棠花不是来采花的呀! 陈叶青窝在赵礼的怀中假哼哼,许是现在有了身孕,这精神状态也没以前那个抗打击,被赵礼一惊一吓的后遗症很快就反应过来;陈叶青只觉得现在全身放轻松下来,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许是瞅见他这副没精神的模样,赵礼的手又加了些力量托住陈叶青的后腰,让这个跟没了骨头似的女人软乎乎的趴在自己的胸口,又与赵煜和裴毅说了几句话后,便打发人将那两个家伙送走了。 出了正殿,绕着回廊走了几步,就来到前院看着眼前那被火盆熏腾的硬是在冬季便绽放的海棠花,赵煜驻足,静静的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致。 裴毅跟在赵煜的身后,忽然见他不动,就走上前查探,只是当那双智慧的目光落在那一脸意兴阑珊的煜王殿下的脸上时,裴毅心思灵动,一下间便豁然开朗了。 “臣记得当年在太学府中,皇上还是皇子时,便时常站在太学府的门口等候殿下您下课。” 赵煜怔怔的看着眼前在白雪中盛开的海棠花,如此景致,简直就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皇兄自小就心思沉静细致,母妃活着的时候身体不好,便是由皇兄照顾我;我自小也极其依赖皇兄,一下课若是见不到他的影子就会不知所措;所以,皇兄才会每次提前从课堂中出来,等候在太学府的门口。”像是回忆到了曾经最天真快乐的日子,赵煜凄惶的脸色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裴毅双手背立在身后,眼神安静的看着眼前如此迷人的景致,道:“太学府的门口,似是在当年也种了几株海棠花;皇上年少时似乎就很喜欢海棠花,每年春季到来海棠花盛开,青嫩的叶子,粉白的花朵,在柔风细雨中盛开在严肃规整的太学府外,皇上就站在海棠花下,安静的等着殿下的身影曾经不止一次让太傅门夸赞说,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将盛开的花比下去的。” 随着裴毅的话,赵煜好像也看见了当年皇兄一席淡紫色的长衫,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将自己装扮的贵气逼人,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却让人由衷的心生向往;青色砖瓦堆砌而成的太学府,是大周学子心中最神圣高洁的地方,在这里面读书的人,非富即贵;可就是在这样严谨沉肃的地方,大门口却栽种了几株海棠树,春天一到,海棠盛开,艳丽的花朵,馥郁芬芳;一个是刻板古沉的学府,一个是招摇夺目的花树;视觉上的刺激只有亲眼见过才能体会到,可是,真正让人瞩目吸引的却是那站在花树下的身影。 皇兄喜欢海棠花,这个喜好几乎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当他在知道芙蓉宫里种满了海棠花时,赵煜心中便知道他的兄长原是早已情动,深情藏于心底罢了。 裴毅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赵煜不用猜,便已了解一二;不愧是连皇兄都夸赞的能臣,只是用猜测和观察,就了解这么多。 “殿下,皇上的心,藏的可真好啊!”裴毅意味颇深的一笑,转首,看向立于身侧的男子。 赵煜沉眸,好半天后,才轻轻慢慢的说了一句话:“有劳大人关心,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裴毅一直都清楚这煜王殿下是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不用他提醒太多就能清楚;刚才他多嘴,也不过是看见煜王那一脸蹙郁的神色太有同感,这才关心的说了两句。 爱上一个这辈子都不该爱的女人,要比爱上一个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女人更难、更煎熬。 裴毅眼神一动,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淡苦的微笑,看来今天还是抽出时间去万花楼里看看她吧。 * 芙蓉宫内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又回到贵妃榻上躺下,身子一天比一天沉,他也一天比一天容易犯乏,以前是害怕冷不想出去,现在却是真的成天都昏头昏脑,精神不济;可就是这样,赵礼还每天跟拜神似的往他宫里钻。 第一次当孕妇,陈叶青实在是没经验啊! 赵礼却不知道陈叶青心中那苦闷的想法,只是瞧着他神色抑郁,以为真的是乏了,又看周围的奴才伺候的挺尽心,也算是能安心一些;简单的叫来黄梨又说了两句话,看样子是要走人的架势。 自从想明白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已经成为那些狼子野心女人的垂涎之肉,陈叶青就对赵礼好了几分;毕竟要想当太后,他就必须先保护好自己的后位和赵澈小朋友的太子之位;常言道:不想当太后的皇后不是好皇后,没有个儿子是太子的皇后更不会成为个好太后;瞧瞧萧太后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个老巫婆现在虽然是太后又怎样?皇帝不是亲生还是仇敌,老巫婆在后宫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早已离死不远;赵礼每天都磨着手里的杀猪刀,随时等着宰了那老巫婆给自己的亲生母亲偿命。 所以说,若是想要将来真正的荣华富贵,他就必须先巴结好赵礼,稳当的坐着屁股底下的凤椅,等赵礼再过个十年八年纵欲过度嗝屁了,老子就是天底下最年轻的的太后娘娘了。哇哈哈 赵礼后宫的女人虽然多,可是那些小美人们的眼珠子都瞄着赵礼身上干活的家伙,根本就对陈叶青这个皇后之位真正的放在心里;而只有两个女人是跟小美人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蓝妃娘娘,还有一个便是虞子期。 蓝妃是个有心计的女人,现在虽然已经成功的爬上了龙床,可是终归玩的是幕后工作,想要转正恐怕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这一点陈叶青倒不是很担心;可是虞子期就危险了,那个女人颇有手段,看样子也是个真正张脑子的,再加上还是赵礼的初恋,虽说赵礼现在对她没其他想法,可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关于这一点,就让陈叶青有些如鲠在喉了。 眼瞧着赵礼要离开的架势,陈叶青扶着贵妃榻就坐起来,一双眼睛刚落到赵礼的身上,那家伙就像是跟他有心有灵犀似的的转过头,在瞧见陈叶青望过来的眼神时,嘴角的笑意浅浅,慢慢的就走了回来:“看你精神不济,要不好好的躺一会儿歇歇?” 自从知道自己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讨好这位大BOSS之后,陈叶青就时不时的准备让赵礼揩揩油;这不,自己还没说话,就主动的凑到赵礼的身边,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赵礼宽阔的肩膀就在自己的脑壳底下,陈叶青内心深处泪了:大爷的!想当年哥可是让美人们依靠的主儿啊,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老子终于走上了出卖皮相谄媚讨好的道路了。 “皇上刚来不久,这就是要走了吗?”陈叶青柔着嗓音,眼神殷切的看赵礼。 赵礼又被怀中女子的眼神看的心口一跳,眼神不自然的开始往别的地方乱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他的皇后对他不一样了;那种不一样,让他时儿觉得欣喜,可又时儿觉得不真实;毕竟他已经差不多摸透了怀中女子的个性;深知她并非是一个无缘无故便对你好的人,科室如果有一天她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了,定是有利所图。 “媚儿想让朕留在这里?” 陈叶青看着赵礼幽深的眼神轻轻一顿,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实话;如果说了实话,赵礼会不会直接把老子从这贵妃榻上推下去,直接来个暴力流产之类的。 所以在犹豫了一会儿后,陈叶青硬着头皮回答道:“媚儿若是想让皇上留下,皇上会留下吗?” 果然,此话一出,赵礼这孙子就又彻底凌乱了! 哎!这个连谈一场初恋都会被渣女猛踹了的男人哎,在谈情说爱的这场道路上,注定了只有被他调戏的料儿。 “媚儿,朕会真心待你!” 就看一双眼睛氤氲着雾气的赵礼轻轻地将坐在怀中的陈叶青紧紧地抱着,那温温凉凉的声音,听上去着实动人的很。 陈叶青任由赵礼这样抱着,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看房顶:小子嗳,如果你知道老子是个爷们,你也会真心待老子吗?到时候,你不恶心死才怪呢! * 剩下三天的日子,过的倒是也平淡;后宫的美人们照样每隔三天就来请安一次,蓝妃这三天也很是安分,没弄出什么大动作,至于赵煜那边,只要他不出现在老子面前,就证明了他还没闯出什么祸端。 三天过后,万寿节终于照常举行了。 话说当天,已经不能用热闹非凡、普天同庆来形容了。 所以当陈叶青一身华丽的皇后吉服出现在万寿殿的时候,赫然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瞪大了眼睛。 赵礼啊!你不愧是先帝亲生的儿子啊;瞧瞧这大手笔,这金碧辉煌的劲儿啊,可不就是从先帝那里遗传过来的奢侈之风嘛;户部尚书呢?户部尚书瞧见这盛景难道不往铜柱子上撞了吗? 碧莹瞧着娘娘走了几步后站在原地不动了,还以为有什么事,忙凑到主子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娘娘,怎么了?” 陈叶青看着碧莹那一双包含着问询的小眼神,内心深处很不平静啊;小碧莹啊,哥能告诉你老子这是被赵礼的大手笔惊着了吗? 瞧瞧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坐着的金碧辉煌的人儿,再看看那些个金碧辉煌的人儿往老子这边瞄过来的金碧辉煌的眼神儿,那些小眼神,不是在看老子的尊容啊,他们都在使劲儿的看他凸起来的小腹啊! 这下,陈叶青也终于知道为何碧莹选了一套这样显露身材的吉服给他穿,小姑娘虽然有的时候犯糊涂,可聪明起来却是连陈叶青自己都自叹不如的。 这套吉服,可真正是将他怀孕五六个月的大肚子身材完全显露无疑了。 这下,别说陈叶青被众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就连大殿中某个不怀好意的女人,也极为不自在的看过来。 虞子期啊!靖王妃呐!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赵礼的万寿节举办时间是在傍晚,其实细细品味,这个时间可是一天时间里面最好的时候啊;天色将黑未黑,氛围将至未至,肚皮也将饿未饿,正是瞅着满大殿的文公大臣、皇亲贵胄们将家中女眷带来的好时候啊。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来到万寿殿的时间不算太晚,也就比赵礼晚到了小半个时辰;大殿里的欢快节目还没举行,殿内上下,君臣和乐融融,好一派人心隔肚皮的盛世假样。 陈叶青出现的那一刻,就成为众人的焦点,确切的说是肚皮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以前他穿的宽松,肚子还只是个篮球,现在他被碧莹那不怀好意的丫头打扮的大腹便便,篮球早已净化成了将要瓜熟蒂落的大西瓜,能不扎眼才怪呢。 所以,这刚一出现,陈叶青就觉得坐在殿内的虞子期,和坐在偏向上的娴贵妃及黄娘娘齐齐朝着自己射过来;那小眼珠子,真真是跟小刀片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刮着他。 赵礼本来坐在大殿上正与下面的一个大臣说着什么,当听见值班太监高喊着:皇后娘娘到,这几个字之后,便立刻站起了身迎了上来。 还别说,关于这一点,赵兽兽现在可是做的十分驾轻就熟;当着满朝臣的门去迎接怀着身孕的皇后,此话一传出去,不知道民间又要传出多少酸牙的小转本;只是,赵礼这一动身,大殿之上还有谁敢坐着? 于是乎,在众人或明或暗、或者深究或者无意,或者羡慕或者妒恨的眼神中,陈叶青一脸含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上次跟着赵礼出席过一次中秋佳宴,已经有了些经验的陈叶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什么都好奇心十足;只是在受过朝臣的拜会后便坐在凤椅上,眼睛四处瞄着坐在下面的人群。 跟上次的中秋佳宴相比,万寿节的举办更是花费心思,瞧着那一张张新鲜的面孔,想必就是那些未经召见便不能入京的藩王们吧;先帝子嗣众多,陈叶青也没精神劲儿一个一个的认得一清二楚,只是在瞧见几个眼熟的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权当做是打招呼了。 今天的赵煜,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亲王锦服,朗目星眸的,活脱脱的一个漂亮的富贵公子哥;上次见过面的裴毅穿着一件竹青色的锦服,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微微上挑的眉眼中尽是一片智慧之光;就连不常在宴会上出现的秦战哥哥今日都穿着属于二品禁卫军总管的官服,仪表堂堂的坐在下面端着一杯酒浅浅的喝着。 就在陈叶青的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宴会最前端的一个摆放颇为特殊的位置时,眼瞳深处的光束猛然一缩,诧异的看向那个正端着酒杯,似是与身后的大臣说笑的男子身上。 这小子,应该不是老赵家的儿子吧! “皇后在看什么?”这时,坐在身旁的赵礼突然开口说话。 陈叶青回头瞧着赵礼,目光又朝着那身份可疑的男子扫了扫,刚犹豫着想,若是开口问自己的男人关于其他男人的消息,赵礼会不会生气呢? 可他这边还没犹豫完呢,那边那身份神秘的男子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这不站倒好,一站却大有赵礼刚才迎接他的架势;偌大的万寿殿里,有一半的人都跟着站起来了。 “今蒙大周皇帝生诞,我大夏使团有幸前来贺寿;凤轻在此代表大夏的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恭祝大周皇帝岁月昭昭,福寿绵长!” 此话一出,就看那自称凤轻的男子举杯与顶,朝着赵礼微微行礼之后,便仰头一饮而尽杯中之物;至于跟在他身后的那帮子朝臣,也各个利索的喝完杯中之酒,好一派潇洒利落的场景。 赵礼本来还在跟陈叶青说这话,突然被这样打断也不生气,只是温和一笑,让伺候在身侧的小贝子斟满酒,举起酒杯也饮尽此物。 这下,不用询问赵礼就也终于知道这完全陌生的男子是谁了,原来是大夏国的人;说话看那俊朗的年轻男子身着富贵锦服,腰间缠着绣着四爪金龙的腰带,连衣领和袖口处的做工都是极为细致考究的;不用猜,也知道这男子定是大夏皇室里的哪一位皇子才是。 正想到这里,陈叶青眼前突然浮现出很久都不曾念起来的凌洛天;自从上次一别撒尿君,便不知那小子的生死,想来他们曾经那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不过蹦到最后,那小子联合着赵煜将老子这只雌雄同体的蚂蚱给扔到河里了,从此那两个人走上了一起狼狈为奸的道路;现在再看眼前这年轻俊朗的男子,不知怎么的,陈叶青居然开始怀念起凌洛天了。 一旁伺候的黄梨瞧着自家娘娘使劲儿的朝着大夏使臣乱看,生怕娘娘在这里起了什么玩心,忙装作给娘娘舔果子茶的机会小心翼翼的凑到陈叶青面前,压低着声音说道:“娘娘,您就别再瞅着大夏的七皇子乱看了,小心等会儿被皇上发现,今天晚上就不来咱们宫里了!” 陈叶青正一心念着撒尿君的生死不明,想着那孙子也不知道给老子来一封信报个平安之类的;可就在他腹诽撒尿君的无良无德时,突然听见黄梨的这番话,惊讶的同时,不免回头看黄梨:“你说,他是大夏的七皇子?” 黄梨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主子好奇,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不是,他就是大夏的七皇子夏凤轻,小半个月前就提前来到咱们大周了,听说是专门来给咱们皇上贺寿的;娘娘您别看七皇子的名分排位靠后,可奴才听说,这位七皇子可是最有可能在大夏皇帝百年之后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他的母亲是大夏的皇后,母族势力又极大,在民间百姓的心目中成为太子的呼声也是最高的。” 听黄梨这么说,陈叶青还真对这位年纪轻轻的七皇子刮目相看了;俗话说,狼窝里养出来的小狼就算是不会吼叫可那小爪子伸出来挠人一下那也是极为凶狠的;既然这位七皇子只是排位老七便能盖过前头的六位哥哥,想必也不是表面上特意装出来的那般温文无害罢了。 陈叶青端起一杯果子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眼神又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那七皇子夏凤轻,隐约间硬是从那家伙的身上闻出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刚想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要离这种危险分子远一些的时候;那夏凤轻像是捕捉到他的眼神一样,刚才还在跟自己身后的大臣说笑,忽然间就猛地转过头,一双带着顽劣幽亮的眼睛直盯盯的朝着陈叶青看过来! 见过赵礼那张隐忍内敛的眼神,也见过赵煜那种愤怒挣扎的眼神,甚至连虞子期的那种虚伪咒怨的眼神他都见过;可唯独像夏凤轻这种劣迹斑斑、张扬肆意的眼神他却是第一次看见。 手中端着的果子茶轻轻一颤,差点洒出来一些;陈叶青稳了稳心神,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大爷的,老子差点被这刚断奶的孩子给吓唬早产了! 似是察觉到陈叶青的异样,赵礼担忧的目光转过来,手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探过来,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他那只略微颤抖的爪子握在他温暖的掌心之中。 也恰好在这时,万寿宴终于开始了。 觥筹交错间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桌案上的美食早已被整齐的布上;漂亮的舞娘扭动着如水蛇般窈窕的身段,配合着各种各样舞姿的盈动,每个人或是捧场或是发自内心的看着、交谈着、说笑着。 陈叶青被夏凤轻那一眼看的到现在后背上的汗毛都直愣愣的竖着,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对了,就像是在荒郊野外中被饥肠辘辘的毒蛇盯上的那种感觉,逃不开、避不了。 陈叶青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腹,就算是被赵礼在下面拉着手,他还是感觉不到从他那里传递过来的温度;偷偷地,又不甘心的朝着夏凤轻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见先才还让他如芒刺在背的男人此刻却早已被舞池中的舞娘的舞姿吸引;一边饮着酒一边闲散舒适的靠着椅背观看着。 “媚儿可是感觉身子不适?”赵礼清楚地感觉到来自于陈叶青身上的颤抖,这样的她,他见所未见,这着实要他有些担心。 陈叶青惴惴不安的眼神从夏凤轻身上转回来,迎上赵礼那双幽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告诉他,老子被大夏七皇子的犀利眼神秒杀了?那赵礼还不当场发作,彻底灭了他这个当着自家夫君的面却盯着别人乱瞧的皇后娘娘啊! 忍了又忍,陈叶青还是决定按压住心口的不安之感,对着赵礼微微一笑,将自己冰凉的手指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举起眼前的果子茶,对着他笑着说道:“今日是皇上的寿诞,臣妾怎会感觉身子不适呢?只是太久一个人窝在芙蓉宫里不出来,难得如此热闹有些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了;皇上,臣妾如今有了身子,不好再喝酒,今日便以茶代酒,祝皇上福寿康泰。” 是啊!你小子可要好好地活着啊,就算是死也要等赵澈那小屁孩长大了,手握大权了,再放心的去找先帝争论谁才是蓝妃娘娘的真正老公啊! 赵礼见陈叶青的脸色恢复如初,又见他如今对答如流,就也相信他只是不适应这热闹的场面,微微一笑后,就端起眼前的酒水,与他手中的果子茶水杯轻轻一碰,彻底一饮而尽;那股潇洒豪迈劲儿,居然比刚才夏凤轻敬他酒的时候都要来的快意。 * 酒过三巡,很快万寿殿里的每个人都酒足饭饱;看着那一张张发福富贵的脸上都开始闪现出酒后的红晕,陈叶青颇有心情的眯着眼睛细细的欣赏着。 要不是这时本来伺候在外侧的贝公公忽然凑到赵礼耳边说悄悄话,陈叶青一定会继续盯着赵礼兄弟们的媳妇乱瞟。 就看赵礼,本来端端正正、人模狗样的坐在龙椅上欣赏着舞池中的舞娘舞姿,忽然被贝公公这么一打段,脸色也稍稍的带着一丝不悦;只是,在贝公公说完那些话之后,那丝不悦更是明显的表现出来。 陈叶青没有影一那偷听别人墙角跟的本事,自然是什么都没听着;只是看着赵礼行色匆匆的走下龙椅,眉心紧拧着朝着万寿殿的一个小偏门走去。 这时,碧莹突然凑上来:“娘娘,皇上这是去什么地方呀?” 陈叶青捏起一枚腌制的蜜枣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后又朝着小偏门望了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说到这里,陈叶青一下卡壳了! 是啊!赵礼身为今日的大寿星,他怎么会半场离席呢? 如今,满朝文武皆在此,自然不会是前朝之事;那么,必然就是后宫了,可这后宫之中,除了他这个大老婆陪在身边之外,其他两个最受宠的小老婆那也是笑脸盈盈的侧坐在一旁啊;除了他们这三个人,那就只剩下一个女人,能让赵礼这般不顾礼法、任意妄为了! 哎呦喂我的蓝妃娘娘啊!本以为你消停了几天是看出些名堂了,原来你这不安分的小心思依然还存在着呢;这下可好,闹出一个更大的幺蛾子了! 陈叶青‘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枣核,把手一搭,就放在伺候在旁的黄梨身上;跟着慢悠悠的站起身,对上碧莹的眼睛,道:“你在这里等着,本宫去后面看看!” 碧莹诧异的看着陈叶青,有些不愿意:“娘娘,奴婢要跟着您!” “跟着做什么?外面那么冷,还路滑,让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不好;什么都别说了,也别哭丧着脸,你站在这里就代表了芙蓉宫,定要有咱们宫中的气势,知道吗?” 陈叶青自从察觉到赵礼的离开有可能是跟蓝妃娘娘有关之后,就决定要跟过去瞧瞧;不管怎么样,一个女人能让皇帝扔下如此重要的场合孤身去见她,不管赵礼是否对她真的用了心思,可她蓝妃娘娘也太过分了,简直完全不将他这个皇后看在眼里;既然这样,老子也没必要对着你这个半老徐娘的后娘客气几分;赵礼喜欢你,心疼你,那是因为睡了你,可老子又没睡你何必手下留情;谁敢打这皇后宝座的主意,谁敢挑衅他皇后的威严,下场,绝对不会是明朗的! 但是,这件事必须小心进行,所以万不可带着遇事就慌的碧莹;还是带上黄梨靠谱点。 于是乎,就看这好好的万寿节宴刚刚举行到了一半,端坐在帝后宝座上的两位最金贵的主子,一前一后的由人伺候着离开了席位。 在场之人,几乎人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因为宴会没结束他们自然也不敢随意乱动,只是各个在心里揣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帝后二人齐齐离开?! * 御花园中 褪去了百花争艳的御花园,光秃秃的就只剩下干涸的树枝和何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假山林立着。 黄梨扶着主子小心翼翼的走在打了一层薄冰的青石板路上,夜幕已然降下,可各处燃放的宫灯却早已将这辉煌的宫殿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所以,纵然是夜间走在这里,也能看清楚十米之外的情况。 “娘娘,小心走着,路滑!”黄梨小心谨慎的扶着自家娘娘,睁大了眼睛盯着地面的情况,那副保护呵护的模样,竟像是随时做好了为主子去牺牲当肉垫子的打算。 陈叶青被黄梨的模样逗笑,只是,这笑声刚出来,就见那熟悉的明黄色龙袍在前面一闪,接着,陈叶青忙拉住黄梨的手,两人急急忙忙的朝着一侧的假山躲过去。 “娘娘……” “嘘!别说话!”陈叶青在嘴边比了个手指,接着,就趴到冰凉的假山上,偷偷地朝着那站在灯火下的一对人影看过去。 只是,在瞧清楚那拉着赵礼衣袖的人影真的是蓝妃娘娘时,陈叶青心底的愤怒就彻底爆发出来了!擦她大爷的,还真是这浪蹄子啊! 好在他们躲的并不远,赵礼和蓝妃娘娘的说话声音就算是被刻意压低了,隐约间还是能听见一些的。 就看今晚穿着一件团锦琢花衣衫的蓝妃娘娘楚楚动人的看着赵礼,那双包含着深情的眸子里当真是装满了对眼前这位俊美年轻帝王的浓浓爱意。 “皇上,您生妾的气了?”蓝妃娘娘委委屈屈的声音小小慢慢的传来,那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赵礼冰冷的脸颊。 哎呦喂!这是在使苦肉计吗?如斯美人这样含情脉脉、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是个男人都他妈会融化的呀! 于是乎,赵礼在众目所望中,真他妈的融化了! 就看刚才还冰冷着一张脸的男子,此刻难得有了几分柔情,用刚才拉过老子的手去碰了碰蓝妃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道:“你这是又何苦?朕答应过你明日会去看你。” “妾想念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妾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见到皇上了!” 是啊是啊!后娘你有好几天都没见到赵礼这就忍耐不住的冲出来找他了,那你知不知道赵礼后宫中真正的小老婆们有些都有小半个月都没见过赵礼了,可人家还是安安分分的等着翻牌子呢;但您老人家呢?不用赵礼先翻牌子,您就先把自己主动献到人家面前了;当真是行动合一,说出手时就出手啊! 赵礼的眸光明显的闪动了几下,瞧瞧,陷得更深了;这孙子嗳,被蓝妃娘娘这几句软绵绵的话一说,这魂儿就被勾走了一大半啊。 “皇上,妾喜爱皇上,妾只要一想到皇上要离开妾,妾就觉得快要活不下去了!”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蓝妃娘娘终于飞扑到了赵礼的怀中,那滴一直氤氲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也在滴答的一声中,落了下来。 哎呦呦!这就喜欢上自己的儿子了呀!甚至还喜欢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呀!我的那个后娘呐!您老人家可知,当您抱着先帝儿子说着情爱的时候,先帝一个人正坐在棺材里哭呐! 人家都说,这三十岁的女人如狼,四十岁的女人似虎;这蓝妃娘娘虽然担了一个后娘的名义,可这年纪似乎也只有二十五六;明明是棵大白菜一样的年纪,咋就提前迈进了如狼似虎的老女人的年龄行列中了呢?一天不见自己的小情郎,就忍的浑身燥火、满口生疮了呢? 陈叶青趴在假山上长吁短叹,看着那对相拥相报的相爱之人,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冲出去来一招棒打鸳鸯;指着蓝妃娘娘的脸大骂‘骚狐狸’,再指着赵礼的脸狠骂‘臭不要脸’。 一旁的黄梨,虽然不敢看这一幕,可那对耳朵也早已乍起来了;一张惨白的脸虽然显示出他的内心不安和恐慌害怕,可毕竟不是碧莹,还没敢大喊大叫出来。 可就在陈叶青趴在假山上,咬着小手绢,为赵礼和蓝妃娘娘这相互一拥抱感动加悲愤的满脸陶醉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响,接着,便看见刚才还好端端的黄梨一下就闭上了眼睛,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 陈叶青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一把捂住差点尖叫出来的嘴巴,一双骇然正大的眼睛从地面开始往上移动,最后,当目光落在眼前那张露出邪魅坏笑的男子脸上时,小腹猛地一收紧,靠!真的要被这混球吓早产了! “看不出来,大周的皇后还有偷窥的爱好?”夏凤轻一身风流倜傥外加要那个老子的气质,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金骨折扇,一边笑嘻嘻的冲着脸色被吓得有些脸色青白的陈叶青调皮的眨了眼睛。 陈叶青在看清楚这混球的那一刻,心底深处就有一个声音微妙的传出来:叫你来偷窥,叫你来捉奸!现在好了吧,奸还没捉到,就被蔫坏蔫坏的夏坏坏给捉到了! 陈叶青像是被冻着了一样趴在假山上不动,只是紧咬着嘴唇皱紧了眉心以表示自己的悲愤之情。 夏凤轻欣赏般的瞧着眼前表情十分有趣的女子,果然如表哥所讲,是个挺有意思的女人;不愧是让表哥在梦里都喊出名字的女人啊! 轻松地转了下手里的金骨折扇,夏凤轻主动伸出手递到陈叶青的面前,道:“要下来吗?我扶你!” “谁要你扶,你都把我的狗腿子打昏了你!”陈叶青悲愤极了,他觉得他在一秒钟变成了周瑜小朋友,丢了狗腿子又折了自己啊! 夏凤轻被陈叶青微妙愤慨的表情严重的取悦了,刚才在宴会上,当他一看见她走进来他就知道,这女人绝对好玩;果然,她让他没有失望。 夏凤轻又撤回手:“那行,不扶可以,那你自己跳下来;小心别惊动你正在偷情的夫君,更别摔了自己,要不然,被人发现咱俩此刻在这里,要么一块死,要么,你抱着你的肚子一尸两命!” 轻松简单的说完这段话,夏凤轻还配合的朝着身后退了一步,简直就是在给陈叶青腾地方的架势。 陈叶青看着夏凤轻的动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离地差不多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刚才咋就为徒视野好爬的这么高去偷看赵礼玩偷情啊! 真擦擦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陈叶青委屈的咬着手里的帕子,心想要是这时候再向夏凤轻求救,他应该会小瞧自己吧! 夏凤轻那个滑头鬼,却像是看出他的窘迫一样,笑嘻嘻的开口道:“你不会是又想要求我帮忙了吧!” 陈叶青一下瞪圆了眼睛,怔怔的看向这聪明的有些过头的家伙。 夏凤轻笑道:“不是不能帮你,只是,要跟你谈个条件!” 陈叶青泪了:“你个大冬天还扇扇子的忒货,扶我一下会死啊,你不怕我摔下来动作太大,把赵礼引过来看见你,然后把你浸猪笼啊!” 夏凤轻依然笑得花开灿烂,阳光无限:“浸猪笼就浸猪笼,反正有你陪着我!” 忒他个不是东西的!老子无耻不要脸了小半辈子,第一次遇见了一个更不要脸的混球! “你说,答应你什么,卖身我可不愿意啊!”陈叶青扭过头,实在是不想让这坏的太明显的家伙来脏自己的眼球。 夏凤轻被陈叶青的话逗笑,眨了眨眼就又走回到原地,手里的折扇突然打开,遮住了半张脸,用痞坏无赖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说道:“不让你卖身!我卖身给你!” 擦!老天爷啊!老子这辈子咋就光遇见这种奇葩呢! 陈叶青此刻是真的泪了,趴在假山上太久,压得肚子好痛,感觉好冷啊。 夏凤轻又凑近了陈叶青几步,看着眼前这女人漂亮精致的容颜,笑嘻嘻的说道:“你知道吗皇后娘娘,我从三个月前就认识你了!” 屁话,你这个浑货连泡妞都不会吗?假话说的也太明显了吧! “你滚!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扶了!”陈叶青逼着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哎呦喂,肚子真的不舒服哎,这是尿意还是真的被压疼了呀! 夏凤轻却像是没皮没脸似的,就是凑在陈叶青的面前不走,接着说:“我表哥说你特别好玩,前面一直想要害了赵礼当寡妇,没想到寡妇没当成,现在居然成宠后了!” 陈叶青接着憋着似乎是被尿意催的有些发疼的小腹和泪花,看着夏凤轻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愤愤道:“你他妈才是宠后,你全家都是宠后,连你家后门养的大黄都是宠后!” “你怎么骂人呢?皇后娘娘,我这是夸你!”夏凤轻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手里的折扇被他变着花样的玩弄着。 可就在这时,陈叶青忽然从夏凤轻的话里听明白了些什么,眨了眨眼,收起一脸的悲愤,问道:“你表哥?……难道是……夏凤轻,你别告诉你,你表哥是凌洛天!” 夏凤轻忽然惊喜的睁大眼,一脸的惊艳之色:“嘿!表哥说你聪明,果然如此呢!对呀!我表哥就是凌洛天,我的母后和表哥的母亲是亲姐妹,现在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三个月前我就知道你了吧!” 哎呦喂!刚还想着老子咋就折在这突然冒出来的夏坏坏手里了呢!原来,还是凌洛天那个祸害出卖了老子啊!想他前刻钟还在怀念和凌洛天狼狈为奸,同穿一条裤子的悲壮之举,还为他离开后不来一封书信而愤愤不平;没想到,这么快老天爷就开始惩罚他,只是不是派了凌洛天来,而是派了比凌洛天还要棘手的这个毛头臭小子过来折磨他呀! 陈叶青趴在假山上恨不得去咬那冷冰冰的石头,怪不得他看见夏凤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家伙不好招惹,原来是因为这样;果然,他的动物危险系统本来就测试到了此野兽的危险性,他已经尽量避开了,可为何危险物还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呢? 难道说,他这具身体天生就有着吸引坏男人的潜质;想到曾经差点折到自己手里凌洛天,再想到折了半截在他手里的赵煜,还有半折半歪的赵礼,现在再加一个混的连亲祖宗都瞧不上的夏凤轻;苍天啊!老子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雌雄同体啊! 陈叶青吸着被冻出来的鼻涕,悲戚戚的看着凑在他眼前冒着兴奋光芒的夏凤轻,吞了吞口水,据理力争的保护自己道:“你别玩了好不好?我不好玩的;我的男人是赵礼,赵礼你知道吧,那孙子不是人呐,他连亲老子都敢戴绿帽子,你要是敢欺负我,他连你家后门看家的母狗阿黄都不会放过的;为了你,为了你的阿黄,积德啊孩子!” 夏凤轻眼睛笑得已经眯起来了:“皇后娘娘,你真的很有意思呢!” “不!我没意思,我不光没意思我还贪生怕死,你跟我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的;你表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凌国的太子爷呀,多牛逼的人呐,可你知道吗,那么牛逼的人都被我连累的吐血三尺,差点客死异乡啊;由此可见,我是个扫把星,丧门星,更是个衰神啊!你跟我在一起,会一辈子倒霉的;到时候不光你倒霉,连你家后门看家的母狗阿黄也会倒霉的找不到男朋友的。” “可是我觉得……” “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天籁之音突然从一个转角的地方传过来。 紧跟着,就看见夏凤轻忽然身体一闪,如鬼魅一样顿时消失在陈叶青面前;陈叶青现在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是被夏凤轻吓得还是被冻的,只是趁着亮光,看着那人影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那一刻,陈叶青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挤出来了! “裴大大,救我!”陈叶青委屈的咬着下嘴唇,伸出一支胳膊朝着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裴毅探过去。 宝贝们,五一到了,都出去晒晒太阳陪着家人野餐去吧! 漫漫就先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啦! 抱抱! 正文 074:因为身份,所以疏远 章节名:074:因为身份,所以疏远 裴毅一步步的走近这片假山,在终于看清楚皇后娘娘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冰凉的假山上下不来的模样时,大约心里明白了些什么;还有刚才,他似乎看见这里还有其他人影;难道是那个人和皇后一直藏在此处吗? 压下心头的种种疑问,裴毅忙伸出手到陈叶青面前,说了句:“臣冒犯了。”就看着这个在百姓口中永远都是超然般存在的大理寺卿一把搂住陈叶青的腰,微微一用力就将那趴在假山上动弹不了的女人硬是抱了下来。 陈叶青脚步一挨地,就终于大喘着呼出一口气;朝着刚才夏凤轻离开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好小子,咱这梁子算是彻底结大了。 接着,陈叶青忙朝着脚边动也不动的黄梨看过去,裴毅也在这时发现了黄梨,忙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察觉到并无大碍后,这才站起来回话道:“娘娘放心,黄公公只是晕过去,休息片刻便会好。” 陈叶青知道黄梨并无生命之忧,这才彻底的放下心。 回头又朝着刚才赵礼和蓝妃娘娘站着的地方看过去,就看那片空地之中,除了从光秃秃的树干上落下来的白白雪花,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去他的!好好的一场捉奸计,就这样彻底被夏凤轻给破坏了;那家伙,不愧是凌洛天的表弟,天生的都跟老子过不去。 陈叶青不悦的拧着眉,看向此时站在眼前的裴毅,知道依照此人的聪慧,定会对这种情况起疑;与其让这聪明危险的家伙胡思乱想到处乱猜,他还不如什么都交代了,也许这也还能歪打正着的簇成他们的结盟呢。 陈叶青看了眼昏倒在地的黄梨,对裴毅说道:“麻烦大人将我宫中的奴才扶到一旁的素静斋吧!” 裴毅眸光一闪,看着陈叶青那神色就猜出一二,所以并没多问,架起黄梨,跟在陈叶青的身后就朝着素静斋走过去。 素静斋,是位于御花园附近的一处暖阁,平常并无其他人来访,此时倒成了程叶青筹谋划策的地方。 裴毅将黄梨放到素静斋的软榻上躺好,又从一旁的金丝楠木衣柜中拿出一方锦被盖在他的身上,折腾完这一切后,这才双目幽静的看向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他打量的皇后娘娘。 一直都怀疑这个娘娘行为诡异,举止大而化之,完全跟他当初听说的司马媚的行为南辕北辙;所以这么久以来,他始终都对这种中宫娘娘抱有很大的疑虑,身为臣子,他在为这位明显有可能不是真正司马媚的女子防范着,生怕皇上在后宫之中遭遇不测,只是没想到这几个月下来,从他得来的种种情报来看,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险恶;也许,有另外一个答案即将会让他知晓。 “大人怎么会从宴席中离开呢?”陈叶青倒是不傻,张口就先拷问起裴毅来了。 裴毅淡淡一笑,一点也不隐瞒的实话实说道:“臣看见皇上和皇后先后离开,而且去后不久就连大夏七皇子也忽然离席;臣觉得会有事发生,这才一道跟了过来。” 陈叶青赞赏般的看了眼裴毅,亏这家伙能够察觉到气氛诡异这才跟了上来;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挂在假山上多久,受夏凤轻多少要挟呢;果然,裴大大要比赵煜靠谱,瞧瞧人家裴大大,只是根据这一条线索就追了上来;可他赵煜呢,老子浑身冰冷、小腹坠疼的趴在假山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时候那家伙去哪里了?亏得他们曾经还有过一次合作的机会呢,居然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陈叶青在心里将赵煜狠狠地数落个遍,顺便又把老赵家的祖宗问候个遍,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接着说道:“大人肯定很疑惑本宫为何半夜出现在御花园中吧!” 裴毅不语,只是眼神铮亮锐利的盯着陈叶青看过去。 陈叶青知道裴毅是赵礼的心腹,自然是不会做出有辱皇上名节的事情,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坦白了:“其实,本宫也是跟着皇上的脚步来到御花园的,只是让本宫没想到的是,皇上丢下大臣忽然离席,居然是为了一个蓝妃娘娘。” 陈叶青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刻意的看了一眼裴毅;只是见这家伙平静的连眼神都没变;这下,他算是什么都知道了,原来裴大大也知道赵礼给他亲老子戴绿帽子的事实啊! 我去他个歪孙子,跟后娘偷情都偷的这么轰动一时,人尽皆知的呀;赵礼啊赵礼,你就坦白告诉老子吧,你跟蓝妃娘娘的那档子事,还有谁是不知道的。 陈叶青不爽的憋着嘴,双手环着胸很是不悦的模样;如果这时候蓝妃娘娘在他的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伸出爪子,挠那后娘的一脸烂血花。裴毅一直在盯着陈叶青的面部表情,看眼前这女人时儿不愤时儿恼怒的模样,实在是暗暗称奇;一个人的心理活动该是有多强大,一个人的内心城府该是有多不知道隐藏,这才能让她的面部表情如此活络坦诚啊! “娘娘可是在恼皇上?”裴毅难得张口问道。 陈叶青气的哼哼两声,道:“恼皇上?老子没病吧,我生他的气做什么。” “那就是在生蓝妃娘娘的气!” 好吧!看在你如此聪明的份儿上,老子就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陈叶青眸光一沉,憋着嘴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生皇上的气,只是生了蓝妃娘娘的气;裴大人,咱们同为男人我十分理解身为皇上的心思,你想想,后宫佳丽无数,只有傻子才会放着含苞待放的美人不去碰一碰,世间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放着好好的美人不享用,偏偏要去做那禁欲颇苦的柳下惠;赵礼如今正值盛年,在后宫中多册封几个妃子我也不会说个不字,只要能让皇上开心,就算是把全天下的美人都笼络进宫,我也会积极配合,务必要求给皇上最极致的享受;只是,如果赵礼的后宫真的是如此单纯就也好办了;可是你也知道,那蓝妃娘娘是先帝的后妃,且先不说是先帝后妃这件事,反正自古以来兄抢弟媳,父占儿媳这种事情也发生过不少,他赵礼睡一睡自己老子的女人也是能理解的,谁让蓝妃娘娘那股妖娆劲儿太勾人心了呢;可是蓝妃娘娘不是一个善茬,那女人狼子野心,不仅仅是要睡了自己的儿子,更是要怀了自己儿子的儿子啊!” 裴毅差点被陈叶青这最后一句话绷得破功了,果然不愧是能让皇上刻意花费心思的女人,几句话说下来事情交代的条理清晰,字字珠玑,在言明自己的贤惠之意后,还痛恨了蓝妃娘娘的不齿行径;这种女人,坐在后位上不亏;只是,刚才若是他没听错的话,皇后娘娘似乎说了句‘咱们同为男人’这样的话;这话,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陈叶青看自己费尽口舌的说完这席话,这裴大大不吱个声也就罢了,居然还用颇为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嘿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发现自己想要拉他入伙的意图了? 裴大大果然好生聪明能干啊! 裴毅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压下心底的怀疑,接着淡淡的一笑过后,双手背立,神色平淡道:“娘娘如此义愤填膺,难道是在忌惮蓝妃娘娘将来会成为祸根?” 陈叶青‘啪’的一声一拍手,接着就对裴大大狠狠地竖了一个大拇指;裴大大真的是好生聪明,一点就透啊。 陈叶青道:“蓝妃是个心思叵测的女人,俗话说,这后宫最不怕的就是漂亮的女人,最害怕的却是多长脑子的女人,可她蓝妃却偏偏是个又漂亮又长脑子的女人;当年先帝还活着的时候,虽然对蓝妃宠爱有加,可是上有萧贵妃那样狠辣的女人压制着,下面还有一帮同样狼子野心的女人牵制着,再加之先帝年纪又大,根本不可能让她这样的妙龄少女怀上孩子,所以跟那帮有了子嗣的后妃们比起来,蓝妃势单力薄,自能伏低做小,翻不了江倒不了海,自是没什么作为的;可如今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赵礼又年轻又俊美,还是一个颇有手腕的男人,后宫中除了我再无她人为赵礼诞下皇嗣,如果在这个时候让蓝妃钻了空子,那我岂不是前路漫漫,步步堪忧了嘛。” “娘娘有太子傍身,现在腹中还有骨肉,蓝妃娘娘是成不了威胁的!” “我呸!屁个太子,一天没当上皇上的太子那就随时有一天会被剥夺太子之位你知不知道?”陈叶青毫不客气的继续说道:“澈儿现在还小,牙牙学语的奶娃娃能给我什么保障,还有我这个肚皮,生出另一个皇子也就罢了,若是一个女儿呢?你能肯定澈儿一辈子都会得赵礼的宠爱吗?你能保证澈儿能够平平安安的登上皇位吗?不能吧!所以,在一切隐患冒出个嫩芽的时候,我就必须要辣手摧花,保住自己的皇后位置,保住澈儿的太子位置,这样我才能长久的富贵荣华,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你明白吗?” 这下,裴毅算是彻底了解眼前女人的那点小想法了;原来,她是真的害怕蓝妃娘娘借机邀宠,怀上皇上的子嗣之后,成为她的威胁;可是在裴毅看来却是另有见地,蓝妃是先帝的妃子不假,可是皇上若是真的有了其他想法,自是有办法让先帝的妃子成为自己正大光明的妃子,可为何蓝妃已经如此受宠,但皇上还是没有让其从暗处走出来的意思呢? 裴毅早已看出这其中的猫腻,但很显然的是眼前的女人似乎还没看的透彻;只是瞧着蓝妃娘娘成为她的威胁,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大杀四方罢了! 裴毅想到这里,不禁为眼前女子的战战兢兢颇感同情;想当年他离开京城去了涂虎城,那日日夜夜的辗转难眠,岂不也是这种战战兢兢、惶惶不安呢? 心底深处,不经意间渗出一丝同情之感,连带着裴毅的面部表情也温和了许多:“娘娘,臣知道你这是想要保住太子,想要稳住后宫这片天地不被有心人破坏平衡;只是娘娘何不试着相信一下皇上?” “相信他?”陈叶青像是听见了最好玩的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如果,我不是皇后,他不是皇上,如果我是裴大人你,而并非一个后宫里的女人,我会将他放在一个完全可以正视的平台上,再也不戴有色眼镜去瞧他;但是没有如果,只要他是皇上的一天,我就一天不会相信一个帝王会拿出真心去对待自己芸芸生命中的普通女人。” 裴毅眸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真的聪明到已经孤单的女人,他知道她心底的恐惧,明白她的害怕,甚至能够体谅到她渴望简单活下去的决心。 在这个世上,最容易改变的不是四季轮回,也不是岁月容颜,而是人的心,更何况,还是一颗帝王之心。 因为忌惮,所以警惕,因为害怕,所以疏远;看似风光无限的芙蓉宫,原来也无法让她感觉到一点的安全感,只因她的丈夫是这天下第一人。 看着裴毅晃动的眼神,陈叶青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他拿出自己的亲生经历,用最直接的语言袒露自己的心声;往往在聪明人的面前,不遮掩、不避讳、坦白真诚的对待就是最大得胜的筹码。 裴毅身为赵礼最信任的臣子,恐怕最能理解这种被皇帝关注却又必须得步步小心谨慎的心情;因为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的。 “裴大人,本宫给你一个承诺如何?” 裴毅还沉浸在刚才眼前女人给他的某种震撼中,只是没想到这还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功夫,她就能迅速反应过来,开始跟他谈条件了;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裴毅依旧是温和的笑着:“皇后娘娘请说!” “如有一天,澈儿登基为皇,本宫会让澈儿封裴大人为一品丞相兼护国大臣!” 裴毅眼瞳中冷冽之光一闪而过,本来和煦的眼神也在诡异的散去:“那娘娘想从臣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大人成为我的助力,成为太子的助力;我要让大人成为本宫手里的利剑,帮助本宫铲除一切隐患!” 今日千更,妹子们别掀砖拍人啊! 有一种感情叫:不敢将我的心给你。 正文 075:争宠这种活,咱不屑干 章节名:075:争宠这种活,咱不屑干 裴毅并不意外的听着陈叶青的这些话,其实,从上次在离开芙蓉宫后,他就隐约猜出皇后娘娘会再次找上他;不为别的,只因他的能力和他在皇上身边的地位。 自古以来,这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后宫与前朝的朝臣有所勾结,做出有违圣德之事;可根据他现在的观察来看,皇后似乎并未有谋害皇上之心,反倒是想一个奋力想往上爬的小蜗牛,顶着厚厚的硬壳,在万重险阻中朝着一个目标艰难的挺进;而这个目标,本该就是属于她的。 裴毅瞧着眼前只是想要奋力活下去的女人,不禁有些轻叹:“娘娘,臣可是皇帝的臣子,而且臣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大理寺卿这么简单,臣还是柱国公的儿子。” “儿子又怎样?你不是排在老三吗?说句直接的话,等百年之后柱国公去找先帝喝茶,柱国公这个爵位不是落在你大哥的头上吗?再说,柱国公这个爵位只是个空衔,大人拥有惊才绝艳的才智,不应该被拘在那小小的盒子里,早就应该被放出来大放异彩了!” 看着眼前凯凯而谈的女子,若不是已然知晓她只是个身处后宫的皇后,恐怕裴毅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个长袖善舞的说客使臣。 当年,他远走他乡,为的不就是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就算不会柱国公的儿子,离开柱国公府在京城之中的势力,远在他乡,他也是能够干出一番作为的吗? 男儿志在四方,他从来都不会像大哥那样庸庸无碌,只是盯着父亲身上的爵位,想着等父亲死后他再继承过去从此吃香喝辣,一辈子都缩在那小小的国公府中。 裴毅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绝对有心思和想法的;只要他现在一点头,恐怕立刻就会归为太子党一门;他并非贪生怕死不敢结交党羽,只是,从当初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活着,他只会为自己而活;他不会从事于哪一个党派,他只会绝对忠诚于真正的君主;谁是帝王,他就会听谁的;所以,眼前的女人就算是重新拿出天大的诱惑来,他也不会动心一下。 裴毅淡然一笑,看向陈叶青那双饱含了希望的眼睛,声音温凉的说道:“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臣人微言轻,又才疏学浅,万不敢生起助长太子谋得天下之路;娘娘怕是要失望了。” “你先别着急回答本宫,本宫也许能完成裴大人的愿望也不一定!” 陈叶青就知道这裴毅并非一个容颜说动的人,从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见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荣华富贵,他也不相信裴毅会因为他刚才提出来的诱惑会心动;毕竟,被赵礼看上的人,自然还是有几分坚持和自控的约束力的;只是接下来的这件事,可就由不得他了! 陈叶青走近裴毅一步,看着眼前容貌清俊的男子,那一眸一眼中皆是隐含着智慧和沉稳之色;年纪轻轻就成为赵礼身边的得力助手,朝堂上一语定乾坤也不为过;恐怕谁也没想到柱国公家的三公子会在如今出落得如此精明强悍;纵然连当朝天子都要忌惮几分,不过,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才会容易被攻击;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得不感谢一下黄梨的那股八卦通的本事,如果不是那小子背后查出这样的小秘密,恐怕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毅这样的能人转身离开。 “裴大人,不知白楚楚姑娘最近可好?” 果然,此话一出,本来还神色平淡的裴毅骤然拧紧了眉心,一脸戒备和微怒之色死死的盯着陈叶青。 陈叶青也被裴毅这骇然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猛地一缩,喉咙发干的吞了吞口水;我去!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只听话的小猫,原来竟然是只沉睡的老虎啊! 还别说,瞧着裴毅的脸色,看来那白楚楚姑娘还真是唯一能够撩拨的这大猫炸毛的人呐!黄梨啊黄梨,你这后宫百晓生的名号可真是名不虚传,关键时刻还是你小子的八卦能力帮了老子一把啊! 陈叶青硬着顶着裴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我列个舅爷爷的,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一个好好的文官,这发起飚来居然能让他闻见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嘿这小子,莫不是还想摁死老子不成?! 陈叶青瘪瘪嘴,装作无意的耸了耸肩,道:“裴大人既然不语,那想必白姑娘过的也算是不错;本宫与白姑娘虽未曾深交,但也听人说过姑娘的美艳之色;听说那位白姑娘才情了得,聪慧巧思,虽深陷花楼,可依然洁身自好,端庄大体,也算得上是一颗流落风尘中的一颗明珠;只是,再美的明珠若是长久被灰尘遮掩,慢慢的也会失去原有的光泽不是吗?” 裴毅藏在衣袖下的大手早已收紧,如果不是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翻腾的气息,恐怕他这时候早已冲上前抓紧那女人纤弱的身体,质问她究竟是从何人口中知道了楚楚这件事。 “皇后娘娘此言,所为何意?”裴毅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叶青,若不是脸色已经有些暗沉,恐怕还真难以让人想象,那在朝堂上肆意指点江山的人物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刺激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对那女人紧张到了极点,像裴毅这种人,何时这般失态过? 陈叶青轻轻地摇晃着手臂上柔软鲜亮的衣袖,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散漫,道:“本宫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很是同情那白姑娘;从小沦落风尘不知父母是谁,一直以来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早已身不由己、泥沼深陷,恐怕心中的苦闷早已快要将她击垮了;这样可怜传奇的女子,论才貌,就连王侯世家中的千金闺秀都无法媲美,轮情意,更是能让七尺男儿遮掩羞煞;本宫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想要帮一帮这白姑娘,裴大人如何看此事?” “什么?你要帮楚楚?”裴毅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叶青。 陈叶青笑道:“怎么?不可以吗?本宫贵为皇后,只要本宫出手定能将她救出那火笼;因为本宫知道,帮了白姑娘就等于帮助裴大人。” 这下,裴毅算是彻底服了眼前的女人了;她是在摆明用楚楚来要挟他,可是她又言明不会对楚楚不利;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可是既然是她说出来,那他就不得不信了;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罢了。 “娘娘真是真是好心计,也有好运气;多少人想要知道臣的弱点,可又有多少人败兴而归,只是没想到娘娘出手,便一下摸住臣的痛处,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裴毅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这表情和眼神却不像是那样敬佩服气的模样。 陈叶青看他这样也不在意,只是随口说道:“大人莫要生气,本宫说过会帮助白姑娘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至于本宫是心计多了一点还是好运多了一点,我都丝毫不在意,因为有的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对非常人就要用非常之法;裴大人是个性情中人,定然会好好考虑本宫的提议,不会让本宫和白姑娘白白伤心!” “你要怎么帮楚楚?” “很简单,一场大火,烧了整个万花楼,然后浴火重生,重新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本宫在这里可以答应裴大人,绝对会给白姑娘一个能配得上柱国公三公子的好身份;到时候才子佳人、金童玉女才能真正的走在一起不是吗?” 果然,这个女人将什么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亏他还将她看成了一个只会闷在后宫中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的傻女人;也难怪连煜王殿下那样心思灵透之人都会被她吸引,的确是有些手段和才智的女子。 裴毅心里有一瞬间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如果……他是想如果在今晚继续拒绝皇后的提议,从此以后,他是不是再也没有另一个如此好的机会和楚楚继续在一起了?想到那个弱柳含烟的女子每次都孤零零的站在窗台前怔怔出神的落寞模样,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刺痛;他不能让她再等他了,他不可以再让她耽误自己的青春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默默为他牺牲,现在,也该让他为她牺牲一次。 “臣可以答应皇后前面的那个提议,只是臣有三个要求,娘娘务必答应!” 陈叶青一看裴毅已经有了松口之意,忙按捺住心口的兴奋,忙点头说道:“大人请讲!” “第一,绝不乱杀无辜!” “好!” “第二,绝不为祸朝纲!” “那当然,如果咱们在赵礼活着的时候弄乱他的天下,那么等老子的儿子继位,岂不是要给他留一个破破烂烂的江山?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我可不愿意当一个战火中的太后。” 裴毅淡淡的瞥了一眼陈叶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好像弄错了问题的重点,他之所以提出不许为祸朝纲,是因为如果他们一旦联手霍乱朝纲,恐怕不出几天,以皇上的手腕和能力死翘翘的绝对是他们俩;到时候恐怕太子殿下连个硝烟四起的江山都是没有的。 “第三,臣不愿意做的事,娘娘绝对不可以逼迫臣!” “哈?为毛?这个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吧,你不愿意?可万一那件事是你必须要做的呢?不行不行,关于这一点咱们要有个框架来规整一下,比如说什么事儿是你不愿意的,我好心里有个谱。” 裴毅眉心一跳,颇为无奈道:“好,那臣就给娘娘讲一下,比如说上次,娘娘一气之下居然要让臣收了司马婉进府,还要臣和她……之类的这种事,臣是绝对不从的!” 哦,原来是这种事儿啊!看不出来这小子在作风上面还挺严谨的;白姑娘真是个好命的女人啊,自家男人不用她管束,都能严于律己的将自己约束的好好的;这一点,可是要比赵礼强了不止多少倍。 陈叶青忙又点了点头道:“行,如果是这样的事,我绝对能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他又不是神经病,成天有事没事的给裴毅塞女人,更何况现在知道配以的心中只有那个白楚楚,他就更不会自讨没趣干这种活儿;如果真的有什么出彩的女子,老子还巴不得留在自己身边成天看着摸着,哪里舍得给你们这帮粗爷们辣手摧花啊! * 等陈叶青回到宴席中,颇为意外的是赵礼居然先他一步回来了;瞧着这家伙一副眉宇间淡定自若的模样,还真的很难想象这人是刚跟自己的后娘偷完情才跑回来的。 碧莹瞧着娘娘回来了,忙小跑上前迎接,接着还扯着脖子往后面看了看,一脸疑惑的模样。 “瞧什么呢?”陈叶青将手搭在碧莹的小胳膊上,由她扶着朝着自己的凤椅走过去。 碧莹回道:“娘娘,黄梨呢?” 哎呀!老子光顾着跟裴大大狼狈为奸了,居然把昏迷的黄梨给丢在素静斋中忘了带回来了。 陈叶青神色一怔,忙看向碧莹,吩咐道:“你快带人去一趟素静斋,黄梨在里面躺着,你将人先带回到咱们宫里去;最好在将杜离叫过来给他瞧瞧。”夏凤轻下手没轻没重,瞧着黄梨半死不活的躺在地方,万一摔了个脑震荡,那可就不好玩了。 “素静斋?黄梨怎么会在哪里?” 瞧着碧莹那一脸不解和好奇的模样,陈叶青恼恨的朝着夏凤轻在座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丫也提前回来了,此刻正端着酒杯一脸色眯眯的盯着舞池中的舞娘瞧的眼睛都直了;呸!真是一个混蛋加色胚,刚才还口口声声的喊着想要从了老子,现在却又是一副恨不得从了舞娘姐姐的傻样。 陈叶青自然是不敢将刚才在假山那里发生的一幕幕告诉向来都比较大惊小怪的碧莹,只是简单地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这才意兴阑珊的独自回到赵礼的身边,一脸无聊的坐下。 赵礼端着酒杯浅抿了一口,眼神在舞池中的舞娘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的时间,这才看向刚才回来的陈叶青,问道:“怎么离开了这么久,去做什么了?” 陈叶青单手托着下巴无聊的眨着眼睛,心中腹诽:老子能告诉你老子消失了这么久是因为跟踪你想要捉你和蓝妃娘娘的奸情,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夏坏坏的手段实在是太卑鄙,先是打晕老子的狗腿子不说,接着还趁机敲诈、倚强凌弱,发誓要将一身的清白彻底毁到老子手里;可哥是什么人?那可是贞节烈男型的雌雄同体的大流氓啊,怎么可能会在威逼胁迫下便让收了夏坏坏这只自动献身的妖孽呢? 于是,就出现了裴大大英雄救美,夏坏坏计谋破灭,瞬间尿遁的现象。 陈叶青心思百转,知道这些大实话是不能告诉赵礼的;要不然,这好好的大寿宴一定会变成明年的打丧宴。 “臣妾只是觉得殿内空气闷热这才出去走走,刚才皇上也离开了,可是也去散心去了?”陈叶青睁着眼睛说瞎话,天真无邪的冲着赵礼嫣然一笑,温柔和顺的说着。 赵礼又浅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水,淡淡一笑,道:“是,朕也是因为殿内空气太闷这才出去走走,没想到皇后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编吧,你他妈就给老子好好的编吧啊! 明明是去跟自己的后娘偷情,明明抱着娇娇弱弱的蓝妃娘娘一脸的不舍和心疼,明明还用刚才摸过老子的手去摸蓝妃娘娘的那张狐狸脸;哎呀呀真他妈的憋屈啊! 宴会的后半场,无非又是在一片君臣同心,大家一起开心的剧情下缓慢而隆重的进行着;陈叶青因为有了身子,能够坚持到宴会的一半已经算是拼了老命了,再加上刚才在假山上趴了许久,虽然中途解决过尿意,可是还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在坐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跟赵礼说了声,就由小豆子领着回了芙蓉宫。 * 芙蓉宫中 黄梨已经被碧莹接回来,小白猫杜离也背着他的小药箱噗噗噗的跑过来,探了探鼻息,捏了捏脉搏,最后几根银针下去,黄梨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陈叶青此时也由小豆子扶着亲自来看黄梨,看黄梨小脸煞白,精神恍惚的模样,心里又将夏凤轻的恨意增加了几分;你说你他妈爱慕老子的美色,咋就不知道对老子身边的人温柔留情一点呢?就凭这心狠手辣的劲儿,就别想从老子这里讨来好脸色看。 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小黄梨自从被家人送进宫的那刻起就已经是半个女人吗?这柔弱的身子骨,哪能像对待粗老爷们那样毫不留情的吗?瞧瞧我们家小黄梨这细白的瓜子脸,还有那迷糊的小眼神,万一真的有个好歹,老子就算是拼的肚皮里的肉丸子早产那也必须让夏凤轻对小黄梨的下半辈子负责人。 “娘娘,黄公公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被人打晕,到现在头脑还会有些迷糊,但休息两日便会好的。”杜离恭恭敬敬的对着一脸担忧的陈叶青回话。 陈叶青一听黄梨必须要好好休息两天,又听说身子不会有大碍,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叫人带着杜离下去抓药,这才又回头紧张的看向被碧莹扶坐起来的黄梨。 “娘娘,奴才、奴才这是……”黄梨神色欠佳的摇晃着脑袋,显然是真的到现在还晕乎着;夏凤轻呦,你这个贼坏坏呦,老子真心是恨你啊! 陈叶青担心黄梨会胡思乱想,忙上前一步,宽慰道:“快别再摇自己的脑壳了,刚才杜离也说了,你只要休息两日便会好;这两天你就在房中好好歇着,算是本宫给你的假期;等养好了身子再回到本宫身旁伺候。” 黄梨感动的看着自家主子,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说好听点那都是主子的心腹,可是说难听点,那就是主子们的一个消遣,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只是没想到如此低微的他们,居然在受伤之后还能被主子挂念,甚至还宣来御医诊治,这份恩情,让他如何能忘记啊! 瞧着黄梨一眼睛的泪光,陈叶青更是有几分愧疚;要说黄梨受伤也是因为他之故,这个可怜的悲催孩子,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实的真相呢。 从黄梨的房中出来后,碧莹就也跟了出来,只是叫黄梨比较信任的小豆子回去陪着照顾,自己小心翼翼的照顾在娘娘的身边。 “娘娘,奴婢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碧莹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一边歪着脑袋看陈叶青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陈叶青知道碧莹想要问什么,无非就是为何黄梨会被人打伤;只是,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告诉这丫头的。 陈叶青看着对上很么事儿都很好奇的丫头,抬头看了一眼今天晚上特别圆的月亮;能够在冬天看见寒月,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和清冷之色。 “碧莹啊!” “奴婢在!” “在以前,我就听周围的人常常所一句话,那就是好奇害死猫;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只是,作为主子有的时候也是有一些小秘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哪怕是最贴心的奴才也不想告诉;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奴才,对于主子们不想说的问题,还是不要追问比较好,若是能告诉你,何苦需要你追问?自然是张口就说了!” 虽说碧莹是个好姑娘,可是偶尔还是会越距;以前会将她的越距当成是几分天性率真的个性,可是这并不代表她随时随地都能肆意的耍弄自己的个性;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有的时候守着自己的本份要比什么都重要;故而,就算是再宠爱着碧莹,偶尔还是要敲打敲打,免得让这丫头膨胀起来,真的以为在这芙蓉宫里自己的话也能成为份量。 果然,碧莹在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话后,顿时吓得小脸苍白;一双大大的眼睛呼扇着怯怯的神色,在偷偷的看了一眼陈叶青后,嗫喏的回到:“是,奴婢知错了!” “知错就好,但是一定要改!”说完,陈叶青就笑笑的拍了拍碧莹的脑袋,接着在伺候在殿门口的宫女们撩起帘子的同时,一跨步便进了自己的内殿。 * 当天晚上,赵礼果然没来芙蓉宫。 看着碧莹将一件有薄又透的纱帐裹在自己圆鼓鼓的身体上时,陈叶青已经不想吐槽这丫头了;你说以前吧,裹一裹纱帐好歹还有个前凸后翘的身材可以供赵礼欣赏,间接性的刺激那孙子的视觉神经,让他一秒钟狼变,恨不得死在老子的怀里才甘心;可是现在他怀里揣着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沉的肉丸子啊;这纱帐往身上一裹,别说前凸后翘了,远看整一个白糯糯的汤圆啊;现在是大周不是大唐,还没到以胖为美的时代,真是想不明白了,碧莹这小丫头咋就认为赵礼在看着老子这颗将要瓜熟蒂落的汤圆时也能下得去口啊! 所以,当赵礼在万寿宴结束后只是派了个人传话说是今夜不宿在芙蓉宫的时候,陈叶青就毫不意外地往自己身上的透视纱帐上看了看,嘿!现在别说是白糯糯的大汤圆了,就算是大水饺他赵礼都没心情开吃啊! 碧莹在对待赵礼夜宿在哪里的问题上的执拗劲儿向来都是十匹马都拉不出来的,一听万寿节的当天晚上,皇上不睡到皇后的寝宫里,反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这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错了的小丫头一下子就炸了,一双喷火的眸子嫉恶如仇的看着前来传话的面生小太监,就差揪着小太监的衣领子疯狂地摇上七七四十九下,大喊着究竟是哪个胆肥儿的狐狸精将皇帝勾引到了自己山头中的狐狸洞里了。 面对碧莹的崩溃和彪悍,陈叶青只是窝在床上喝着小宫女亲自调制的果香茶,看着传话的小太监煞白着小脸儿的泪奔模样,再一次对碧莹刮目相看。 我说丫头啊,赵礼身为皇帝的最大好处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可以玩遍天下的美人们啊,别说是后宫里正大光明册封的美人儿,他就算是看上哪个朝臣家的爱妾,那个朝臣也必须乖乖的将自家的女人自动送到他面前来;如果那个朝臣是个贱货,指不定还会在第二天旁敲侧击的问一声:天子啊,请问您昨夜可还感觉全身舒爽?明天晚上用不用臣再将美人送到你床上来呀? 所以说,赵礼他现在只不过是行驶了一个帝王的权利,去睡了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女人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屁股拔毛的吗?男人如果不花心还能叫男人吗? 更何况,如果陈叶青没猜测的话,今天晚上赵礼没来芙蓉宫,那肯定就是去了蓝妃娘娘的琉璃宫;要知道那娇滴滴的小美人,不光是能牵动着赵礼的欲望,更是牵动着赵礼的小心思啊。 果然,传话的小太监不负陈叶青所望的吐出了三个字‘琉璃宫’。 碧莹在愤怒中凌乱了,一双手啪的一声松开被她吓得几乎快要尿了的小太监,看着小太监连滚带爬的逃走的背影,陈叶青压着嘴角轻轻地笑出声。 碧莹几乎是快要哭了,就差冲上去抱着陈叶青的大腿狠狠地搂紧在怀里了:“娘娘,那小贱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是啊!是欺人太甚了,蓝妃娘娘啊,你这次真的是玩的太大了;老子不管你平时是怎样霸占着赵礼,可是在今夜你居然将赵礼留在了自己的宫中,这不是在摆明向皇后的权威挑衅吗? 陈叶青长叹一声,他是真的不知道蓝妃这个女人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过愚笨;瞧瞧后宫里的娴贵妃和黄娘娘,纵然嚣张跋扈了些,可是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正大光明的数落他的面子呐! “娘娘,我们必须要拿个主意了;蓝妃娘娘这个祸根真的是不能不除啊!”碧莹已经哭的有些声嘶力竭了,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里,真正的是一片的焦急之色。 陈叶青轻轻地摸了摸碧莹的脑袋,眸光流转间,嘴角无意之间悄然的勾起来。 翌日 毫无意外的整个后宫流言四起,按理说现在芙蓉宫里的那为主子正是圣眷正隆的时候,可偏偏皇上却在过完万寿节之后没有留住在芙蓉宫内;好事者几乎在听说这件事之后,都在各个侧目讶异的同时,皆开始打听起究竟是哪个宫的主子居然敢向皇后娘娘抢人的时候;却发现居然无人能查处皇帝当天晚上的去处;所有伺候在帝王身边的奴才们,几乎各个守口如瓶,就算是被人塞东西贿赂都是连一个字都不肯说。 于是乎,后宫之中的各种传言简直越来越有胜起的意思;就在大家都在挖空心思猜测皇帝那深沉难以捉摸的内心时,身为流言四起的主角,陈叶青倒是显得很平淡。 因为现在黄梨在养伤,所以碧莹也兼职上了黄梨的差事,四处打探各宫的动向和外面的情况。 “娘娘,奴婢听说娴贵妃又打了宫中的奴才,黄娘娘那边也是发了好大一顿火,听说连伺候在身边的贴身大宫女都被赏了一巴掌。”碧莹一边给陈叶青捶着腿,一边将刚得来的第一手资料说给陈叶青听。 陈叶青倒是轻松惬意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眼睛微微的闭着,一看就是在养神:“美人们生这么大的气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现在后宫里的每个主子几乎都将那勾引赵礼的女人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偏偏却找不到人,火气没出发泄自然就迁怒到身边的人身上;没什么大惊小怪!” “娘娘的意思是,蓝妃娘娘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陈叶青道:“从本宫重新回到芙蓉宫的那天起,虽然偶尔会被后宫里的小美人们偷噎欺负一下,但都是些无伤大雅之态,算不上什么攻心计的路子;大家虽然都眼恨皇上对待芙蓉宫的态度不同,可也无可奈何,谁让住在这宫里的人是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光是这两点,就能让那些美人们输得心服口服、哑口无言;可是现在呢?情况不对劲了,居然有个女人抢占了属于皇后的威风和权利,美人们才不是在为老子打抱不平,她们只是希望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这就是人类心理的扭曲之态;就像一朵世间最美的花朵,她们心知肚明只有最高贵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若是有低贱之人企图染指,必然会奋起反击;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环视周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痛苦,别人都是幸福的;而往往这个时候,作怪的心理就会出现,要苦大家一起苦,要生大家一起生。” 说完这些,陈叶青看着似懂非懂的碧莹拧着眉心看自己,忍俊不禁的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看来小姑娘在设计害人方面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在斗智斗勇上,还是没及格啊。 “娘娘,裴大人来了。”这时,小豆子小跑进内殿跪在地上回话。 呦!这么快就做好了上岗站哨的准备了,看来裴大大的政治觉悟能力真的是很不错嘛,可是要比当初的凌洛天和赵煜好上太多了。 “快快有请!” 陈叶青说着,就难得从软垫子上坐起身,又接过旁边小宫女递上来的毯子,随意的搭在自己的双腿上,等着裴毅的到来。 裴毅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刚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年方二十三四的青年才俊,眉眼如画的站在眼前,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当朝二品官服,可真是灼灼其华,盈盈如玉;哎,只可惜这么好的男人是属于别的女人,要不然真的能和他的烟儿妹妹凑成一对才子佳人。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裴大人免礼!”话一说完,陈叶青就打了个手势,让碧莹带着伺候在侧的宫女们都尽数退下,反倒是留下了小豆子在身旁伺候添茶。 裴毅一大早就听说了后宫里的动静,只是如今看这眼前神色平淡不受其扰的女子,心中在暗惊陈叶青这份沉得住气的气势的同时,不免开口笑着说道:“瞧皇后娘娘的气色很是不错。” 陈叶青知道裴毅在说什么,一手搭着圆鼓鼓的肚皮轻轻地抚摸,一边笑着回道:“杜太医天天来给本宫请平安脉,最常说的一句话并非是劝着本宫乖乖的喝安胎药,而是时刻叮咛本宫要放宽心,切莫不要心燥易怒,要不然会对胎儿不好。” 这话倒是说得也是实话,小白猫是个很合格的大夫,一天三趟的往芙蓉宫里跑,那张永远都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脸蛋总是在看着陈叶青时,不时地叮嘱他要心情愉快之类的话;好在随着肚子的越来越大,陈叶青也难得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劲儿,真的是能尽量少操心就少操心,除了偶尔会被赵礼吓一吓,一般情况下只有他吓唬别人的份儿。 听陈叶青这样说,裴毅不免放心不少,只是心里却在为另一个人小小的操心一把,看来那为主子的路走得还真是坎坷了些儿,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该动的人却不动,不该动的人却是动了一大堆;指不定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一场怒气在等着大家呢。 “娘娘不愧是这正宫之主,就这等风范简直能让男子都折服几分;不管外面闹得有多荒唐凶悍,咱们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好,在什么事情还没有真正露出端倪之前以静制动往往是最上等之选。” 陈叶青听着裴毅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不愧是赵礼身边的能臣,三言两语的就将现在的情况说的如此透彻,并且还为他支出一条路子;陈叶青本来还想着裴毅难得主动来一次,他是不是应该和他商量一番怎样把那个已经嚣张的不成样子的女人从阴暗的角落里扯出来见见太阳;没想到,裴毅却让他现在不要主动出击。 其实想想裴毅这么做也是不无道理,毕竟现在大伙儿都被蓝妃娘娘的神秘弄的焦头烂额,赵礼大手一挥,摆明了是将蓝妃娘娘严严实实的护在自己的怀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那点死德性。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能护不住,的确知道蓝妃娘娘的人在后宫这件事除了他身边的亲信,可就剩下他这正宫皇后最是清楚,赵礼既然都能在昨夜丢下一切跑过去幽会蓝妃,那他还有什么情面好给这两个人留的?所以,其实在昨天晚上碧莹抱着他哭的时候,陈叶青就想到要将蓝妃在后宫的这件事悄悄地散布出去,到时候事情闹起来,赵礼纵然怀疑他这个皇后,但没证据那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陈叶青才不相信赵礼会为了一个玩物对他撒火。 可是今日由裴毅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些让陈叶青冷静下来,后宫和前朝几乎是相互牵连着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将蓝妃娘娘在琉璃宫的这件事偷偷地告诉已经着急上火的娴贵妃和黄娘娘,不难保证在不出一个时辰之内,前朝的大臣们会不知道赵礼干下了这等荒唐无耻之事;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娴贵妃似乎还是萧家的女人,这个萧家一直都是赵礼的眼中钉,如果让眼中钉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后果恐怕才是真正恐怖的。 大爷的!差点被这突然跳出来乱蹦的蓝妃娘娘害的他手脚大乱,一失足成风流人物呐! 陈叶青虽然肯定赵礼不会因为蓝妃之事生自己的气,可是万一因蓝妃之事害得这个高傲的皇帝在萧家手里摔了那么一下,恐怕依照赵礼那孙子的脾气,陈叶青这趟冷宫八成是真的要走定了。 一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暗暗心悸了一下;看裴毅的眼神之中更加多了几分感谢之意。 “裴大人智慧无双,本宫知道要怎么做。” 裴毅瞅了眼这位聪慧的女子,不语的笑了笑。 陈叶青又与裴毅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这当今朝堂上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这才站起身,告了声福安便离开了;看着被宫人挑了帘子大步走出去的裴毅,陈叶青托着下巴长舒了口气。 也亏得这大周朝的风气还算是开化,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还是能见一见其他男人的,要不然他这个皇后寝宫,一三五赵煜那傻蛋往这里钻,二四六秦战哥哥以保护皇后安全往他这里溜达,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的影一,哦,还漏了一个,就是那个经常过来给他请平安脉的小白猫;这细细数下来,他这个皇后的身边除了赵礼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之外,身边居然还围绕着活生生的四个大男人啊;这感情可好,都快凑成一桌子打马吊的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长叹:你说赵礼咋就这么放心老子身边有这么多男人呢?他就真不怕老子背着他搞个什么出墙啊,飞跃啊,或者是珠胎暗结之类的小活动吗? 古人云,这人啊,就是不能随便惦记个谁,因为只要你一惦记,那个人就跟只萝卜似的,蹭的一下冒出来! “皇上驾到!” 瞧!听见了没?说萝卜萝卜就到了! 哎呦老子的赵兽兽啊!您这一大早可真够不清闲的哇,昨天晚上在蓝妃娘娘那里奋力的施展了一套全身运动的武功绝学,勤政爱民如你,今天的早朝定也是按时出现的吧;可是这早朝刚刚下,你咋就不好好休息休息,大长腿一迈便来看老子这个正宫妻子了呢? 你这个时候出现,是要安抚老子这颗昨夜被你晾下的小心脏呢还是过来跟老子分享蓝妃娘娘的妙处呢?! 正文 076:赵礼,你就撩蹄子吧 章节名:076:赵礼,你就撩蹄子吧 赵礼果然穿着那一身明晃晃的上朝时的龙袍,只是那一身明晃晃的龙袍都没办法将他阴沉的脸色照亮啊! 哎呦呦!这是个什么情况啊?瞧这脸色倒不像是爽过的模样,倒像是被其他人爽了架势啊! 陈叶青本来还坐在软榻上不动,一瞧这走进来的赵礼脸色,自然是坐不住的;扶着后腰就慢悠悠的站起来,朝着面前这孙子就盈盈下拜:“臣妾参见吾皇万岁!” 这情况,要是照以前赵礼心情好的时候,别说是他盈盈下拜了,就是这刚一起来,赵礼都会箭步上前,扶着他说一声‘媚儿不必如此’。 可是今日,陈叶青这拜都拜下去了,赵礼还是没有走近不说,就是连句‘起来吧’这样的话都不吱声一下。 瞧瞧吧!瞧瞧吧!这情况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是天子心情不好了,只是赵天子啊,您心情不好干毛要欺负老子这怀胎十月的孕夫啊;你就算是不心疼心疼他这个正宫皇后,也该心疼心疼那颗快要诞下的肉丸子吧;这颗肉丸子可是你日以继夜、不懈努力的璀璨结晶啊! 现在虽然这胎位已经坐稳了,可是还是必须要小心着比较好吧。 陈叶青眼珠子到处乱转,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赵礼这是怎么了,如果是真的生气了,那是生了谁的气?总不该是从别的女人那里受了火气,跑到他面前来撒火泄愤吧;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他可就真的看错这渣货了! 疑问的目光轻飘飘的朝着赵礼身后的小贝子瞟去,果然就见贝公公一脸惊颤之色,太监总管的帽檐下,浅浅滚出的冷汗显示着他此刻也快被赵礼这孙子侧漏的霸气震得快扛不住了。 哎!别的女人怀孕,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看乐的,日子堪比皇后级别;可为毛老子怀个孕,不是被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吓得一惊一颤,就是被丈夫和小三的感情弄的焦头烂额,明明是真正的一个正牌皇后,过的却连一个普通女人都算不上。 赵礼不让他起来,那他还是自己起来吧;顶这个大肚子,蹲跪的时间若是太久了,受苦的人还是自己。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慢慢的又站起来,抬头看着赵礼那一双幽寒之目,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就想不明白了,赵礼怎么会有一项如此熟能生巧的看家本事,那就是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永远都是一张面瘫脸;就拿现在来说,若不是已经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陈叶青还真看不出来这孙子是又不高兴了,你说你不高兴也就罢了,你为毛又跑到老子这里来撒蹄子呢?你说你撒蹄子也行,那总该给个多余的表情来个提示吧?好歹让老子知道你小子不高兴,是因为昨天晚上在蓝妃娘娘那里纵欲过度了还是欲求不满了呀?! 男人啊!真他妈难伺候啊!陈叶青作为一个曾经当过男人的真爷们,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皇上……”赵礼不告诉他,那他只能靠猜测了,于是就看陈叶青挺着个大肚子慢慢的靠近赵礼,难得主动伸出手轻轻的去拉赵礼的手,谁知他这手刚碰到赵礼,那孙子却像是甩开脏东西似的,一把就将他的手丢开!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都不嫌弃你昨天晚上用这只手摸了蓝妃娘娘多少轮,你现在倒是开始嫌弃老子碍着你了是不是?行!你行!不拉了行了吧,以后老子都不再拉你了! 陈叶青心里将赵礼这副闹小性的模样简直是鄙视到了极点,可是想到自己未来的太后之位,还是忍了! “皇上早朝辛苦了,要不要让宫里的奴才做一碗鸡丝面填填肚子?”根据科学解释,人在吃饭的时候血液都会流到胃部,脑子会出现短暂的罢工歇息状态,往往这个时候是最好忽悠的;赵礼这一来火气就这么大,不管他这个大人不说,连肚子里的肉丸子都不管了,看来他已经不能用小心伺候这四个字能摆平的了;现在唯一能让陈叶青成功身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小子立刻张口吃饭,力求让这小子能笨蛋一分是一分。 对于陈叶青的这个提议赵礼并没有做出反对,只是冷哼一声走上前,坐到他刚才在坐的软榻上,一双眼睛依然冷冷幽幽的盯着陈叶青瞧。 陈叶青真心是有些恐惧这孙子的眼神,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的心有多干净,那双眼珠子就会有多澄净;可是在看见赵礼的那双幽目后,陈叶青不禁痛苦的仰天长啸:这孙子的心该是有多黑,才能将自己心灵的窗户熏陶成这副骇然的模样。 “皇后就没什么想要跟朕说的吗?”呦呦呦!这是要主动开口的架势嘛,嗯!这个现象很好,总比两个人干坐着没话聊的强。 陈叶青眨着无辜的眼神看赵礼,揣摩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根据赵礼话中之意可解为,应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赵礼的事儿,这孙子现在来兴师问罪来了! 嘿!这是个什么情况,陈叶青有些闹不明白了,要说谁对不起谁,根据男女关系来说,也应该是赵礼先对不起他在先呐,你说昨天晚上的事儿,这混蛋做的有多过分呐,先是偷偷被着众人去幽会蓝妃娘娘,接着在酒足饭饱后去和蓝妃娘娘玩妖精打架,让整个后宫里的人都在背后笑话皇后也不过如此之云云。 事情都发生到了这种地步,身为正宫的他都没说这孙子的一句不是,怎么到头来,却被人倒打一耙了?! 陈叶青在心里严重鄙视赵礼这歪曲事实的混蛋心理,可就算是再不愤,他也不能乱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皇帝,说让他进冷宫他还不得乖乖的进冷宫;所以,陈叶青在顶着一头的明火暗火之后,还是硬扯着一股笑,力求温和谦恭的看向赵礼,问询道:“皇上认为臣妾应该跟您说些什么吗?” 得!一句话刚问出口,赵礼这脸黑的,已经跟鞋底板似的了。 陈叶青的头顶上也开始冒虚汗,脑子开始飞速旋转,最后,当一道亮光嗖的一下从他眼前飞速划过之后,陈叶青终于知道赵礼为毛是这副欠抽的表情了。 既然想明白了,陈叶青也就心里踏实了不少,脸上的笑意松活了些,温声碎碎念道:“皇上可是在为蓝妃娘娘之事忧心忡忡?” 果然,此话一出口,赵礼顿时就正眼看了下陈叶青,就是这个眼神,一下就给了陈叶青一身的力量和自信;看看吧,快来看看吧,真的是在后娘那里惹出来的幺蛾子啊! 陈叶青在心里暗骂一句赵礼这个不是东西的混蛋,也顺带着把蓝沫儿狠狠地问候了个遍,等心理舒爽了,这才慢腾腾的开口问道:“臣妾在话其他事情前,想要先问皇上一个问题;请皇上据实以告!” 赵礼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眼陈叶青,只是轻轻地拧了下眉,道:“你问!” 好,只要这孙子积极备和就好,“臣妾想知道,皇上在心里是怎样看待蓝妃娘娘的?” 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以前陈叶青都想要好好的问一问赵礼了,按照赵礼平常对待蓝妃的态度来说,那受宠的程度绝对可以和后宫之中的娴贵妃相比,可是,就是如此受宠的蓝妃,却偏偏是被赵礼藏起来的;如果赵礼真的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看重蓝沫儿怎么会委屈到只让她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呢?可若是不看重,他之前的表现又怎么说明? 关于这一点,陈叶青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虽然曾经同为男人,可他还是无法理解这哥们时常变态的内心。 赵礼眸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聪明慧黠是他早已知晓的,只是她又如此大胆直接,却又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要说实话吗?还是说,继续瞒着? 赵礼在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最后当目光落在陈叶青身后的碧莹身上时,终于开口说道:“蓝妃,朕不想亏待她!”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叶青隐藏在长裙下的手微微一攥,好不容易忍住的怒火已然有了将要喷发的姿态;这混蛋是被蓝沫儿那个狐狸精给彻底迷晕了吗?这种话,他还真的有脸能说得出来?啥叫不想亏待他?蓝沫儿是在琉璃宫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还是真把你伺候开心了,让你连天下江山都不要了?赵礼啊赵礼,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替后宫里的美人们考虑考虑,有没有为你的江山社稷考虑过?甚至,有没有为你唯一的儿子考虑过? 陈叶青脸色僵硬,一双眼睛里迸射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只是,气到极点的时候,他反倒是笑了:“真是没想到,这帝王之家果然是个出情种和怪胎的地方!” “什么?”赵礼一皱眉。 陈叶青冷笑道:“你不是要给蓝沫儿名分吗?好啊,你给啊!赵礼,老子这辈子算是彻底看透了你,你丫就是个风流无道的多情鬼,根本就称不上一代明君,你瞧瞧你刚才那话,你就不怕先帝从棺材里冲出来找你拼命啊,你就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后娘都敢玩啊?赵礼你现在是真的想找先帝下棋去是不是?行,你去下!但是,在你嗝屁之前赶紧立下遗嘱,说要把皇位给澈儿,老子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是靠不住的,现在我只能靠儿子才能活下去了。” 听着陈叶青这阴阳怪气、古里古怪的话,赵礼整个人几乎都僵硬在原地,瞪大的眼睛里带着骇然的惊怒,像是看一只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女人。 可陈叶青现在早就不管不顾了,反正赵礼都想给蓝沫儿名分了,他还在这里混个屁啊,只要蓝沫儿的身份一公开,恐怕萧家那边就会有动静,到时候背负着一个尤为伦常罪名的帝王,还有什么前途和威信可以讲?而身为这种皇帝的正宫皇后,他还有什么前途和希望可以拼? “赵礼,你不知道现在你和萧家已经闹腾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吗?你不知清楚萧太后恨不得捏死你给她儿子偿命吗?可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要让蓝沫儿正大光明的站出来给天下人看,你他妈是摔傻了吧,还是蓝沫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已经昏头转向了;今天,我就把实话给你撂倒这儿,不管你和蓝沫儿将来是要厮守终生还是抱着齐齐下地狱,我都不会管;我只要你在这个时候把那个女人给我摁住,别再让她有事没事就出来跳腾,什么想念,什么爱意,跟生命比起来都是些屁话,你死了她还能爱吗?你埋黄土里了她还能想念吗?那个女人要是真的聪明点儿,就这段时间放乖一点,等萧家和前朝里的佞臣真的都被你摆平了再放出来,到时候,她想当什么妃老子就给她赐什么妃位;可是这段时间,她要是再敢这样闹出什么乱子来,真别怪我派人将琉璃宫一把大火给烧了。” 介于上次已经有过类似经验,所以此次在陈叶青又一次指着皇上的鼻子一通大骂的同时,伺候在宫里的奴才们都只是一脸惊慌的跪在地上,倒是没有上次来的那么震撼。 赵礼也是在这一轮接着一轮的咆哮声中慢慢平静下来,一双狭长的眸子轻轻地眯着;就像是在打量着眼前的猎物,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陈叶青早就被赵礼的一句话点的炸了毛,没想到他吼了老半天,骂了老半天,看赵礼却是一副盯着他使劲瞧的模样,俨然没有一点动静和表示;这不动不说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莫不是赵礼真的是狠了心,真的决定要将蓝妃昭告于天下了? 想到自己骂也骂了,喊也喊了,这个混球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陈叶青又是气又是急,眼球一转,干脆用别的法子。 “皇上啊,我的天子啊!你是真的想要美人不要江山了?那蓝沫儿有什么好?腰有娴贵妃软吗?腿有曹贵人长吗?胸有老子的大吗?赵礼啊,做人要有良心的,别的不说,当年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我可是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现在还为你生了儿子,肚皮里还装了一个,你不会是真的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我们母子了吧;我说兄弟,你也太会卸磨杀驴了,你知道女人是什么吗?你富贵的时候,女人是你的衣裳,咱们要在一大堆的花衣服里挑出最好看的穿在身上,她蓝沫儿是最好看的吗?你颓败的时候,女人要是你的精神支柱,她们会温声温语的安慰你,她蓝沫儿能在先帝还尸骨未寒前就跟你滚床单,这种女人不在你将来落魄之后踩你一脚都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能与你同甘共苦,更不能与你琴瑟和鸣,说白了这种女人只是一种消遣的玩意儿,为了一个玩意儿你现在要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要拿我这个皇后的位置开玩笑,赵礼你市真的疯了吗?” 赵礼这下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人先前对他百般好,原是图了这个。 看赵礼的眼瞳只是一缩,陈叶青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继续再接再厉道:“你听我说,男人喜欢刺激这我能理解,可是刺激过头了就会惹祸上身;蓝妃娘娘是个尤物这是事实,我更不否认,可是这等尤物放在普通人家那是罕见,但放在皇宫里那就是普通;娴贵妃、黄娘娘哪个不是尤物,曹贵人、卫贵人哪个不是绝色?你现在只稀罕蓝妃那是因为她能让你感受到某种刺激的快感;你懂那种快感吗?那种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你现在觉得喜欢的不行,可将来一旦腻了就会想甩开;俗话说,这女人家里的不如外面的,外面的不如偷着来的,这偷着来的却又不如偷不着的;小三儿小四儿为什么这些年如此猖獗,那就是因为一个字‘偷’,你说你现在都要把那个偷着来的东西放到家里来了,那滋味准会变,所以说稀罕的女人还是藏着掖着比较好,一旦拉出来准得见光死;而我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情,更会帮你瞒着后宫里的其他嫔妃;皇上,三思而后行,你难道真的要为一个将来会变味儿的女人断送了咱们的美好将来吗?” 陈叶青简直说的唾沫乱飞、眉飞色舞,说到最后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干了,简直已经到了呕心沥血的地步;可赵礼这人呢,却是声色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使劲儿的瞧。 陈叶青揉着已经发干的嗓子眼,一脸愁苦的看着这位大哥,他今天算是彻底服了这混蛋了,他都在这里点炮仗了,这家伙还能在一边歇着喝茶呢。 “皇上,您能给个反应吗?臣妾这话说的是对还是错,你总该有个表示不是?还有刚才,我都那样骂你了,你这么冷静,我害怕呀!”瞧,人就是贱!赵礼撒火的时候他吓得慌,赵礼冷静的时候,他更是胆儿都碎了! 赵礼遮在长袖下的手早就攥了好几个来回,终于看眼前女人有说累的趋势,这才长舒一口气,慢慢问道:“皇后的话,可真叫朕大开眼界!” 现在要你大开眼界有个屁的用,关键是你现在能不能想明白了才是关键;如果这个时候将蓝妃放出来,这前有虞子期,后有蓝沫儿,一人一口扑上来,他这个孕夫还有没有好活的日子可以过了。 陈叶青已经神经疲劳了,眨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赵礼:“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冒犯了天威,只是,这个时候臣妾不冒犯皇上,将来就有一帮子家伙扛着菜刀来要我们的小命啊!” 赵礼嘴角撇过一丝冷笑,在陈叶青盼望的眼神中一下站起来,沉着眸,敛着浓重的神色,在最后一眼深深地盯着陈叶青狠狠地瞧了一阵后,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哎呦喂!他叉叉的!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被驴粪蛋儿给塞住脑门了吗?感情他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是撒泼又是骂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忙活了这么久,这家伙是一句话意见都不发表,直接转身走人呐! 赵礼这么一走,跪在地上的奴才们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总算是能继续活下去了呀! 碧莹早已爬到了陈叶青的腿边,眼泪哗哗的往下坠,跟个小瀑布似的到处乱喷。 “娘娘啊,您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如此跟着皇上说话啊?!” 陈叶青现在还火着呢:“怎么不能这样跟他说话,你刚才又不是没听到,那孙子他要造反了他。” “那也不能啊娘娘!”碧莹已经哭的直达哭隔了。 “为什么不能,万一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蓝沫儿这枕头风把咱们又重新吹回到冷宫里,到时候连当面骂醒赵礼的机会都没有;反正他现在又不会动我,发泄一阵是一阵!”陈叶青现在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自从知道蓝沫儿有望从琉璃宫中出来的那一刻,他的世界早就颠三倒四、一片凌乱了。 * 赵礼从芙蓉宫阴沉着脸出来,只是并未直接走出宫门大步离开,而是只带着贴身心腹小贝子在一个回廊的转角处一个转身,悄悄地拐进位于正殿最近的小暖房中;此处往常只是用来做伺候在正殿中的宫人的歇脚之处,只因主子们都是住在正殿之中,有的时候不需要那些奴才们伺候在身边时,为了防止主子们突然传唤,这才在正殿旁边留下了这间小暖房,为的就是主子们一召唤他们就能立刻听见。 只是如今此处,却无一个奴才敢靠近一分,赵礼亲自动手撩起帘子直接走进小暖房,回头时看了眼欲要跟进来的小贝子:“你站在这儿守着,不许让任何人打扰。” 小贝子刚才被帝后这一怒一吼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听到皇上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忙声应道,不敢有任何忤逆之意。 赵礼走进小暖房,就看这间通常只是下人们呆的地方倒是显得极为干净,因为好歹也是芙蓉宫里的小房间,里面的摆设和该有之物倒是一样不缺。 而早已等候在此处的人,在看见赵礼一走进来就忙站起身,撩起身前的衣摆便跪在地上:“臣裴毅见过吾皇万岁。” “起来吧!”赵礼看不出喜怒的走过裴毅,坐到早已被火龙熏蒸的极为暖和的软垫上。 裴毅神色平静,慢慢的站起身,接着就亲自为眼前的天子倒了杯茶,将青白色的茶杯送到帝王手中时,开口说道:“皇上可是在生皇后的气?” “朕气她做什么?明明就是朕故意惹得她火气乱冒,被骂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赵礼接过裴毅递上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裴毅,朕要你留心在这里等着,经过刚才那一番,你怎么看?” 裴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天子的神色,心里揣摩着这话究竟要怎么说;说实话,刚才在他听见皇后用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怒斥皇上的时候,他差点都在小暖房中坐不住;要知道这天下间,敢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放肆的人,不是早已发配边疆就是已经变成鬼魂,纵然皇后再得宠,那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再一想他们的用意,裴毅终究还是稳住了。 “臣想先问皇上一个问题。” 赵礼侧目:“你怎么开始跟皇后学了?什么话都没说就先让朕回答你们问题。” 裴毅笑了笑,不做他语。 赵礼沉眸看着裴毅,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行,你问吧!” 裴毅站定,道:“皇上为何要这样故意试探娘娘?在臣看来娘娘虽然有时言语无状,可她终究只不过是个口直心快的人;皇上若是真的信得过娘娘,何不亲口去问她自己心中的疑惑,想必娘娘定会替皇上解答。” “你认为朕没试过问她吗?每每提及此事,她不是借口拖延就是找个话题叉开,从来不告诉朕实情;朕心里看重她,想要知道一句实话,她究竟是谁?真正的司马媚到底去了哪里?” 裴毅眼角一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在为这个几乎已经无所不能的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原来就算是能呼风唤雨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无奈。 看裴毅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赵礼不觉有些苦笑,何时他赵礼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个女人忧心至此。 “朕让你好好观察着她,你可看出从中的古怪和线索?” 裴毅看皇上问起此事,自然是不再隐瞒,仔细分析着说道:“臣觉得,一个人的心性就算是受再大的刺激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完全不论不类的状态,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感觉;皇上一直怀疑真正的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可又苦无证据,但眼前的皇后又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上的胎记几乎是一模一样,一个人再像也不可能像的如此巧合;所以臣认为,现在的皇后依然是过去的那个皇后,只不过……” “只不过像是性格换了个人!?”赵礼迫切的追问出声。 裴毅声音一顿,肯定道:“像是性格换了个人。”说到这里,裴毅看向有些不解的皇上,接着问了句:“皇上可相信这世上会有鬼怪?” “裴毅你不要告诉朕,朕的皇后被鬼怪附身了?” “臣不敢!”看着赵礼骤然乍变的脸色,裴毅连忙跪在地上,道:“臣只是觉得如今皇上的现象根本不能用任何医学根据和生活常识来解释,想来想去倒是跟中邪或者是其他人的魂魄附体之类的很像;虽然这些话很荒诞,但一切都是猜测,只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便是了。” 赵礼深沉的眼神犹豫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裴毅,眼前的男子,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几乎最能称得上天才般的人物,如果连裴毅都无法看清楚媚儿,那还有谁能真正给他一个解释呢? 媚儿在隐藏什么秘密?她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一个妻子,却会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儿育女,她不喜欢他,却有时会为了他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生气着急,她的心思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难捉摸的,他越是琢磨越是不安,不安到害怕失去她,不安到时不时的喜欢拿另一个女人去刺激她,提醒她应该关注他。 什么时候,他赵礼也能困陷与如此境地,进退维谷,去无可去! 裴毅跪在地上,他知道刚才自己给出的答案并不能说服眼前的帝王,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真的无法说明为何一个人能够一夕大变;不过好在皇后并无不臣之心,这才是他唯一放心和肯为皇后说好话的地方所在。 “你起来吧!”赵礼声音有些茫然的对着裴毅说道:“你接着在皇后身边好生待着,偶尔看着她些,有的时候你说话比朕跟她讲的话都来得管用。” 裴毅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永远意气风发的帝王,就连当初他们齐齐被萧太后设计,差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没从皇上口中听过如此自伤锐气和不自信的话语;却没想到今天却在这芙蓉宫里听见了一回。 “皇上,您何不跟娘娘说实话?告诉她其实您和蓝妃娘娘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 “朕做事,何时向任何人解释过?!”赵礼知道裴毅要说什么,就看他一脸凝重的站起身,打断了裴毅接下来要将出口的劝谏;接着在临走前又深深地看了眼芙蓉宫正殿的方向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看着那个冷漠离开的背影,裴毅一脸的同情之色;是啊,就是您什么都不解释,所以才让煜王殿下白白误会了您这么多年,就是您什么都不说出口,有些人才看不出您的真正用心。 * 陈叶青自然不知道赵礼离开后还跟裴毅见了面,更不清楚裴毅从头到尾都是赵礼的人;想当初在涂虎城里,他第一次看见裴毅的时候就从当时还是刺史身份的裴毅身上闻见了比赵礼还要危险的味道;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当一切危机尽数解除,他也跟着松懈下来,认为自己真的能将一头猛虎彻底驯服了;却不知猛虎假寐,让他看走了眼。 送走了一脸猝郁之色的赵礼,陈叶青的心情怎么想怎么糟心;他就闹不明白了,依照自己对赵礼的认识,这孙子可不是那种为了红颜不要江山的混球啊,连小孩子都知道,有了江山才会有美人,到时候不光是胖瘦环肥、婀娜多姿,想要什么类型的没有;可这小子今天不知道是哪根劲儿犯抽了,居然就死磕在蓝妃这只烂木头上了。 碧莹在一旁哭嚎了老半天,无非不是因为他刚才对待赵礼的态度实在是太放肆撩蹄子了点儿,小丫头心眼小,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也不想想,现在他不撩蹄子,将来等蓝妃真的骑到他的头上,那他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本以为蓝妃娘娘是个软妹子,先搁在一旁晾一晾没什么大碍,却没想到软妹子内心深处种了一棵霸王花,现在霸王花荷尔蒙分泌过多,不霸王赵礼反而来霸王老子来了! 陈叶青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一张被这段时间养尊处优的养出来的胖乎乎的脸蛋上浮现出几分焦躁和不耐之色。 可就在这时,小豆子又跑进来,看着皇后娘娘那张早已经不悦的脸色,硬着头皮回道:“娘娘,大夏七皇子前来觐见!” 看见了没?又是一个要命的家伙!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就算他是个花楼里的头牌姑娘,那该让他歇歇了吧。 一大早两只眼睛刚刚睁开,这口气还没彻底喘均匀呢,就一连接待了三拨客人;第一拨客人裴大大,好歹也是跟他站一条阵线,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这还好说;可这第二拨客人可是让他大伤元气啊,赵礼那不惊不辱、不言不语的态度至今让陈叶青回忆起来都极为火大,明明身为原配妻子,自己的丈夫要将养在外面的狐狸精扶正,他按压不住不说,还大有和老公谈崩的架势;至于这第三拨,陈叶青嘴角僵硬的抖了抖,夏凤轻是吧,你小子自己往枪口上撞可怪不了哥哥对你辣手摧花了。 小豆子看着脸色古怪的主子早就吓得小脸煞白,一看主子让他将人带进来,立刻转身拔腿就出去找七皇子。 夏凤轻依然拿着他那把金骨折扇,一身风流潇洒的味道简直和凌洛天如出一辙,不愧是俩表兄弟,连受虐的气质都是如此相似。 陈叶青脸色不佳的坐在凤椅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圆鼓鼓的肚皮上,眼睛懒洋洋的带着一股贼坏贼坏的笑意看着夏凤轻。 已经见识过夏凤轻那股痞坏劲儿的陈叶青早已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上次跟这混球比耍流氓没耍过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陈叶青没料到这世上还存在着比他更无耻的混蛋;今天狭路相逢,再次遇见平生罕见的对手,陈叶青自然是不会再放水了。 “凤轻觐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夏凤轻身为一朝皇子,自然是不会下跪的,只见这小子双手抱拳,金骨折扇被他合在掌心之中,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突然一抬头,一张俊美邪气的脸上挂着诡坏诡坏的笑意,盯盯的朝着陈叶青看过去。 见识过明目张胆的,真他娘之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夏坏坏呦,瞧你这猴急的模样呦,你这话还没说两句就敢抬起头明晃晃的对着老子玩眼儿媚呦!你这是当这满宫上下伺候在侧的奴才们是摆设呢?还是当老子的男人赵兽兽大混球已经嗝屁了。 扛着夏凤轻那一对邪魅的眸子,陈叶青绷着脸色,严肃道:“七皇子不用多礼,免了!” 夏凤轻一听这话,可是相当不客气,一下就站直了腰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火辣辣的盯着陈叶青细细的看:“昨夜在万寿殿中初见娘娘便是觉得极为出彩,今日白天一看更是惊为天人呐!” 哎呦喂!这就夸上了;夏凤轻啊夏凤轻,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昨天晚上一同参加过宴会的其他盛装出行的皇亲贵女们? 你当那些既漂亮又年轻的姑娘们都死了啊,老子一个顶着大西瓜的孕夫走路都必须要人扶着,再加上这段时间身上养出来的膘,你咋就在老子的脸上看出惊为天人了?应该是惊悚吓人还差不多吧! 陈叶青实在是不想跟这个浑身上下哪儿都虚伪的家伙废话,脸色一黑,就冷着声音说道:“你来找本宫不会就是为了夸赞本宫美的花容月貌,惊得地上难寻吧?!” 这下,夏凤轻那张嘻嘻笑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嘿你这臭小子,你这表情是哪个意思?咋了,你刚才闭着眼睛装瞎子夸赞老子美的无法无天时就说的那么顺嘴,老子只不过是又将你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小子一脸吃屎的模样是玩的哪个意思? 陈叶青本来对夏凤轻极度不待见的心现在更是不待见到了极点,看着这拨客人,陈叶青忽然开始想念难伺候的第二拨客人了,虽然赵礼也让他浑身不舒服,但好歹心里还能勉强过得去,可夏凤轻的威力,已经开始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身心健康发展了。 似是察觉到了陈叶青的不耐和反感,夏凤轻也不继续端下去,只是又凑近了陈叶青几分,忽然压低嗓音,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皇后娘娘,我来只是替我表哥给您稍一句话。” 凌洛天?那家伙还活着呀! 陈叶青眼神一凛,看向夏凤轻:“你说!” “表哥说,娘娘当日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算数?” “看来娘娘真是忘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给娘娘提个醒!”说到这里,夏凤轻更是将声音彻底降低了到极点,几乎是用嘶哑的嗓音在陈叶青耳边嘀咕:“就是当太后的事情呀!” 我去他的!这下陈叶青算是看明白了,凌洛天那只夜壶啊,果真天生就是祸害他的人呐;你说哪有战友多日不见,一见面就托人带来这样造反的话;凌洛天啊凌洛天,上辈子跟你有仇的人不是赵礼是哥哥我吧,你这是成心不让大家一起过好日子呐;你不会是到现在还嫉恨着赵礼把你阴了的倒霉事吧,你现在是想要从老子这里下手,没事找事找赵礼总算账呢吧! 快拉倒吧!就你小子那智商,不是在这方面上老子偏袒自己的男人,而是赵礼的那些本事,真心不是你能玩的过的。 看着一脸散发着有奸计表情的夏凤轻,陈叶青很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这熊小子笑了笑,然后像是有什么疑惑似的,开口问道:“七皇子,本宫想要问你一句,大夏是不是特别的国富民强?” 夏凤轻一愣,有些闹不明白的看陈叶青:“自然是,论国力大夏可算是能完全凌驾于三国之上。” 嗯!看来真的是头肥羊! “本宫再问皇子,如果刚才你给本宫说的那些话,被有心人听见了传到我朝皇帝的耳朵里,你才,赵礼会怎么样?” 夏凤轻脸色一寒,忙站直腰板四处打量这都垂着头的宫人们,在一阵小心脏乱撞的情况下,又忙长舒了口气:“娘娘真是爱说笑,刚才我距离娘娘如此之近,没有人会听见咱们究竟说了什么。” “是吗?你肯定吗?”陈叶青一下就乐了:“影一,出来吓唬吓唬咱们这位远道而来的好客人!” 话音一落,就看一个黑色劲装‘嗖’的一声从不知哪处的房梁处蹿了出来,就看那英挺精壮的背影瞬间就出现在夏凤轻的面前,一双冒着丝丝骇然之气的杀气双眸,盯盯的看着骤然间便脸色大变的夏凤轻。 看着夏凤轻滑稽的表情,陈叶青往身旁的软垫子上一歪,舒舒服服的靠上去的同时,一只手无辜的支起下巴,对着夏凤轻眨了眨纯净的眼睛,笑了:“七皇子,你说说看,依照你对赵礼的了解,如果让他知道你此次前来先是对本宫存了不轨之心,接着又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攒捣着本宫和你表哥再次穿一条裤裆,按照赵礼那种人畜都惧的魔兽性子,他是会将你软禁在大周永远都无法离开呢还是让你尝一尝你表哥当初享受过的某种过程,把你当成质子跟大夏来一场谈判,从中敲诈一些封地啊,城池啊之类的?!” 这下,诡诈如夏凤轻,整个人都懵了! 正文 077:极品美人啊 章节名:077:极品美人啊 “司马媚,你阴我!” 这句话,是夏凤轻终于反应过来后,冲着陈叶青怒吼的第一句话。 阴他?他真的不用如此低级的技能,只不多动了下脑子,小小的吓唬吓唬你这不乖的小兔崽子罢了! 陈叶青扯着嘴皮子坏坏的笑,根本就不将夏凤轻的愤怒放在眼里,你小子敢跑到老子这里攒倒着老子又玩谋反的游戏,老子为毛就不能暗地里黑你一把,让你知道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人在江湖飘,你小子早晚得挨刀。 “夏凤轻,你这就恼羞成怒了?如果我将接下来的话再说给你听,你是不是都要谋杀了我呀?”陈叶青一边悠闲地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一边冲着夏凤轻气的快要傻缺的模样嘿嘿的笑。 夏凤轻一脸盛怒之色,想必这小子打小就活在众人的溺爱之下,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和要挟,所以才会有这般难以遏制的愤怒。 可是,他夏凤轻越生气,陈叶青就越开心;陈叶青知道这小子鬼聪明,不把他折腾的怒火中烧,那他还怎么要挟这混球啊。 陈叶青看了眼站在眼前的影一,命令道:“行了,你到门口守着,本宫知道你耳朵好使,想听你就继续听着,只是把那张嘴巴给我管好;皇上让你跟在本宫身边时保护本宫的,可不是让你背后没事找事的打小报告的!” 想他影一可是堂堂影卫军团的老大,影卫军团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专属于帝王级别的暗影保护队伍;在皇亲权贵中,任何人听见‘影卫军团’这四个字都会惊颤的颤抖上小半天才能恢复过劲儿来;天下人都惧怕影卫军,更害怕影卫军,可唯独只有这眼前的女人硬是将影卫军不当成一回事,大有一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意思,完全就将这以暗杀、潜伏和跟踪技术一流的特别行动队伍当成了自家后院的阿猫阿狗。 影一暗暗咬着一口银牙,心里虽然不服皇后娘娘如此对待自己,可这位主子发话,他只有遵从的份儿,谁让皇上再三叮嘱,必须让他小心照顾在娘娘的身边呢。 看着影一悻悻而去的背影,陈叶青这才转眸看向另一个被他气得已经恨不得燎了自己一身毛的夏凤轻,道:“七皇子,你现在也别这么生气,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将你昨夜欺负我的事儿和刚才说的那些子混话告诉赵礼,如何?” “你在要挟我!”夏凤轻眼睛危险的一眯。 陈叶青装作惊讶的睁大眼,一脸崇拜之色的看着已经露出獠牙的夏坏坏:“七皇子原来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啊!” “你”夏凤轻简直要被这女人气死了,表哥早就跟他说过,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不容小觑,可他偏偏不信,居然还不听表哥的劝说欺负了她在先,现在好了吧,被人就这样还回来了。 其实,夏凤轻才不害怕这位皇后能将他怎么样,可他唯一忌惮的人却是赵礼;这个年轻的君王能让表哥那样的人物都折在他的手里,可见手段绝非简单之辈;再加之刚才他说的话已经被他的人听了去,万一赵礼真的从中发作,做出一些为难大夏的事儿,那他在父皇那边的影响力岂不是大大降低? 最近大夏朝中一直在为谁被封为太子而乱成一团,几位哥哥更是野心勃勃、狼子野心,如果在这个时候赵礼跳出来为难他,为难大夏,岂不是给几位哥哥制衡他的机会吗? 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把柄露出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听听看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夏凤轻嘴角一列,扯住一个无畏的笑意:“皇后娘娘尽管开口!” 陈叶青就知道夏凤轻会答应自己,毕竟这小子可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只是,再狡猾的狐狸也会落入猎人的陷进不是吗? 陈叶青一挑眉,道:“本宫要你将来若是有一天得到大夏的天下,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 “我现在还没想到,到时候想到了就会告诉你。” “不行,万一你要让我交出大夏一半的国土或者是杀人放火,那我岂不是要照做!”夏凤轻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那副坚定地模样倒像是个君子;只是陈叶青知道,这小子绝对是个伪君子。 陈叶青鄙视的看着眼前的伪君子,他实在是不想打击这混球,可是,不打击他还真就对不起这混蛋装出来的一副忧国忧民、大义凛然的模样。 “夏凤轻,你现在认为自己还有权利说‘不’吗?” 夏凤轻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从凤椅上走下来的女人,眉心皱的都能夹死数只苍蝇。 陈叶青冷笑,一步一步的靠近夏凤轻:“小子,跟你说句实话,杀人放火这么重要的事儿,就算是你想帮我去办,我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派你去;你在大夏是个有头有脸的七皇子不假,可是这个地方是大周,我是大周的皇后,我的儿子是大周的太子,论身份权贵,你还指不定不如我呢?所以,别太把自己端的太高,小心一不小心摔下来让你这辈子都再也举不起来!” 夏凤轻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小觑;就看那张本来极为风流倜傥的脸蛋变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明明是对陈叶青恼恨到了极点,可又拿他无可奈何。 眼前这女人说的没错,这里是大周,大周的皇后想要对他做什么,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大周如今在赵礼的手中已然不是过去的模样,就算是父皇愿意为了他发作赵礼,也必须掂量掂量自己国家的力量再行动。 这口气,硬生生的被夏凤轻忍下来了:“好!本殿下答应你;将来会为你办一件事!” “这不就得了,明明是合作友谊关系,偏偏要人家把实话说的这么难听!”陈叶青典型的得了便宜又卖乖,脑袋一歪就笑嘻嘻的冲着一脸黑气的夏凤轻眨了眨眼。 今日,陈叶青要夏凤轻一个承诺,为的就是将来的以防万一;如果将来突然发生了一件他无法料到的事,恐怕还真的需要这个未来的大夏皇帝来为他小小的撑撑腰才是。 *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陈叶青的身边总算是清静下来;自从上次把赵礼给骂走了之后,那家伙就真的忍着再没踏进这芙蓉宫一步;后宫的各宫主子看出这帝后之间难得出现了间隙,各个在背后落井下石不说,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又开始到处乱冒;对于那些流言蜚语,陈叶青闭着眼睛都知道传了些什么。 只是,这流言蜚语还没传出两天,大伙儿渐渐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要知道,这帝后之间的感情可是一会儿亲昵的能够腻死人,一会儿又冰冷的能够冻死人,时好时坏,忽冷忽热,大家偶尔吐吐槽也就过去了;但是这回皇帝似乎是铁了心不再跟芙蓉宫沾边,而且不光是不跟芙蓉宫沾边,就连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都不再临幸了。 于是乎,在大伙儿都各个窜这个脑袋观望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在赵礼的沉默中,他后宫里的小老婆们集体变态了! 娴贵妃领着黄娘娘,带着后宫里的大小姐妹们直接冲到了芙蓉宫,看着肚子大的跟个簸箕的皇后娘娘,心里暗恨一声:真是一头好怀崽子的奶牛! 对于皇后娘娘的那些恨意,后宫里的小美人们那可是出奇的一致,要知道,太子是皇后亲生,现在皇后又怀孕了,如果再生一个皇子,那岂不是在逼着后宫里的大小美人们要把太医院里的那帮号称妇科圣手的老家伙们弄死嘛;这同样是女人,皇后被皇上撒种子的机会还远远比不上向来都比较的宠的娴贵妃和黄娘娘;可那两位最滋润的女人肚皮一直都没动静,反倒是皇后一来就有了;这不是要那些盼着自己肚皮争气的女人们将易怀孕的汤药当成糖豆子往肚子里猛灌嘛。 陈叶青多日都窝在芙蓉宫里不出去,忽然看见他的大小美人们杀气腾腾的冲过来看他,先是在惊讶之余,接着忙翻身坐起,一双蹭蹭亮的大眼珠子心满意足的盯着眼前这帮身段婀娜,妩媚动人的绝色尤物身上。 “皇后娘娘,最近您可知皇上为何不在后宫之中走动了吗?”娴贵妃是除了皇后以外身份最高的女人,同时也是最沉不住气的;这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忙伸着脖子问陈叶青。 陈叶青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还在卫贵人那张娇俏嫣然的脸蛋上流连忘返,忽然听见娴贵妃的提问,犹豫了一下回答:“也许是皇上最近忙吧!” “就算是再忙,也不该这么久都不来后宫呀,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快有一个月了。”黄娘娘捏着帕子不悦的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皇后娘娘,那小眼神里,分明就是布满了对陈叶青的不满。 原是这帮美人们认为,皇帝不来后宫该是皇后闹出来的祸事;要知道现在皇后怀有身孕,不能伺候在皇上身边,自然是希望在这种时候皇上能够少来后宫走动,以免后宫里的哪个主子传出些喜讯分走了皇后身上的光环;可是,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帝后之间的感情让她们早已察觉到了一丝古怪,不趁现在帝后之间出现嫌隙之际横脚插进来,等以后皇后与皇上之间再蜜的能调油的时候,她们还能有机会巴巴的黏上来吗? 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小美人们的那点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按照赵礼那喜新厌旧的性子,这么久不来后宫走动,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后宫没什么能够吸引他能来的;再说,赵礼如果不来后宫,那他会去哪儿? 忽然,脑海中一下就闪现出一个地方,惊得陈叶青差点蹦起来,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赵礼那孙子,不会是在上次跟他谈判未果的情况下,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这是要独宠蓝妃娘娘了吗? 想到蓝妃的手段和别有用心,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宁可让黄娘娘、曹贵人之流在这种时候怀了赵礼的孩子,都万万不愿意让蓝妃母凭子贵,从此被赵礼名正言顺的摆在后宫里呀。 众人皆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忽然脸色阴沉下来的皇后娘娘,黄娘娘等人还以为是自己的不满情绪表现的太明显,让眼前这位稳坐后宫之主的女人心生不满了。 就在大家都被陈叶青的脸色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时,陈叶青眼睛一转,看向娴贵妃:“再过两个月,是不是就到了每年一次的后宫秀女大选之季?” 陈叶青一开口,顿时就惊得在场众人都坐不住了。 大周的后宫大选,普遍都是一年一次,从民间召选才德兼备的女子进宫,有的会被封为女官为自己的家族增添光彩,而有的会被帝王看中,从此爬上龙床享尽荣华富贵,但更有甚者只是被天子拿来当成是犒劳有功之臣的赏赐;赵礼在位虽然不久,可这后宫大选满打满算也已进行过三轮了。 想那王贵嫔和曹贵人之人皆是秀女大选的时候被送进宫的,还有那黄娘娘,当年也是第一批进的宫;虽说赵礼正当盛年,尽力旺盛,喜欢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个男人的眼光极高,一般女人根本就看不上眼;所以每年一次的大选,他都只是留下几个看得顺眼的民间女子在侧,不是封为女官就是留在后宫封个小主之类的;至于剩下的女人,皆是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送给了皇室宗亲和藩王将军之流。 可就算是这样,赵礼身边的女人也是越来越多,这叫在座的这些心中只有那年轻俊美帝王的女人们作何他想?她们此次前来,本事想逼着皇后当一次出头鸟,想出法子赶紧让皇上回到后宫;只是没想到这法子还没想出来,皇后就忽然想到了大选上。 跟这帮女人的想法不一样,陈叶青看中的根本就不是赵礼这个人,而是等他嗝屁后留给自己的太后宝座;所以自然是会想尽法子的让赵礼快活逍遥,才不管他究竟要留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欲仙欲死;如今赵礼不回后宫,天天往琉璃宫里钻,这能不让陈叶青如鲠在喉吗?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那只不听话的孙子从蓝妃娘娘那里给拽回来。 “皇后为何忽然提起大选?”还是曹贵人的反应能力最强,在众人还没从陈叶青的话里回过味来,她就先警惕的问出口。 陈叶青也并不隐瞒,直接说道:“前些日子刚过完皇上的万寿节,本宫想着是不是要来个喜上加喜,将今年的大选提前来办。”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黄娘娘顿时脸色煞白,睁大的眼睛里黑色的眼瞳不安慌乱的晃动着。 娴贵妃也是脸色难看的垂着眸子,一双本是流光溢彩的眼睛此刻早已一片颓败,身上原本的盛气凌人的气势,此刻也是荡然无存;本想着来为难皇后,却没想到这皇后从冷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出来后居然变得这般厉害,居然学会了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法子来了? 陈叶青才没诸位美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厉害,他只是想要将赵礼从琉璃宫里揪出来,根本就是拆了西墙补东墙,没招没法子了这才想出来的这么一出馊主意;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馊主意会让在座之人心如擂鼓,坐立难安。 陈叶青看向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的黄娘娘,还以为她是身子不适,忙叫来碧莹说到:“快给黄娘娘换一盏提神的绿茶,瞧这小脸煞白的,真是叫人看了心疼。” 黄娘娘此刻别说是绿茶了,就是将龙血端到她面前,她也没心情喝上一口。 曹贵人不安的看着黄娘娘,又瞧着娴贵妃也是一副快要失了魂儿的模样,想了又想后,还是主动开口道:“妾体谅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只是这大选之日从我朝建国以来就从没改变过,娘娘忽然要提前举行,实在是不妥啊!” 陈叶青看向曹贵人,就看那身着富贵双花长裙的曹贵人就像一朵盛开的极为绚烂的牡丹花一样,国色天香,美轮美奂,不知道要比蓝妃那个半老徐娘美上多少倍;赵礼啊赵礼,你这家伙的眼珠子是不是真的被屎糊上了,眼前如此绝色佳人你瞧不上眼,偏偏要跟自己的老子争女人,睡一个亲爹留给你的破鞋又毛线的乐趣啊! 陈叶青又在心里为赵礼的审美眼光狠狠地长叹了一声,对上曹贵人那双殷切清亮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道:“当真是历朝以来都没改动过大选的日期吗?” 曹贵人见有商量的余地,忙点着头应和道:“是啊娘娘,想必那大选之日应是历代钦天监专门挑选出来的吉祥日子,如果任由咱们肆意改动,动了这皇家的龙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得!他就只是想要替赵礼选一拨漂亮鲜嫩的小美人们进宫,没想到却被扯到了龙气上;那他还是乖乖地什么都别做比较好,万一过几天赵礼那孙子真的配合着走路都崴脚什么的,到时候外面一定会又传出一些诡异古怪的传言,说正是因为他这个皇后娘娘乱改秀女大选的日子,这才让皇上受伤云云;那时,他还真是百口难辩,死不瞑目了。 只是,这个法子行不通,并不代表他没有其他办法。 陈叶青将眼珠子一转,就飘到了再坐美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身上;要不说这人美,连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瞧着极顺眼。 瞧瞧王贵嫔身边的大丫鬟百合,那小姑娘还真是人如其名,水灵灵的娇俏模样甭提有多鲜嫩,静静的站着一旁的时候,还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有李美人身边的梓香,那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虽然个子娇小了一点,但胜在娇小玲珑啊;还有那吴充仪身边的大宫女月岚,哎呦呦那皮肤白的,可真够香嫩的呀! 陈叶青越看越觉得那帮丫头们漂亮迷人,越瞧越觉得这后宫是不是也有些太养人了,要不然怎么连一帮伺候人的小姑娘都长的楚楚动人、娇美怜爱的。 许是陈叶青眼神里赏美的神色实在是太炸眼了,很快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侧目;碧莹是知道自家主子的那点德行的,忙弓下腰,佯装着在给陈叶青膝头上盖小被子的空档,压着嗓音提醒道:“娘娘快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口水?陈叶青忙伸出手去擦嘴角,可不是嘛,黏黏的一小滩;陈叶青在心底深处瞧瞧的鄙视了自己一顿,转眸间像是看不见众人眼底的古怪神色似的,对着各宫的美人们说道:“既然秀女大选的日子不能随意乱改,那本宫就不提前了;只是,皇上最近来后宫的次数越加的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就是这后宫之内没什么乐子让他惦记着;要不这样吧,你们下去后将宫里能看得上眼的奴才挑选几个送过来,本宫若是瞧着合眼缘便给皇上送过去;也算是给两个月后的秀女大选预预热。” 此话一出口,就看各位嫔妃已经不能用脸色难看来形容了。 娴贵妃已然是坐不住了,蹭的一声站起身的同时,一双眼睛直丢丢的朝着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看过去,那小眼神跟小刀子似的,当着他这个皇后的面就已经刷刷刷的往贴身大宫女的身上乱射啊。 不光是娴贵妃,紧跟着黄娘娘、曹贵人,李美人这些绝代佳人们都脸色诡异的往自己身边看,眼神之幽沉简直跟赵礼当初恨他时的一模一样。 可陈叶青只管发话不管后事,在自顾自的说完之后,就端过茶水间小宫女刚送上来的红枣茶水,眯着眼睛轻轻地喝了一口,总算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蓝妃娘娘不是妖娆风情吗?那他就亲自挑选几个更加妖娆风情的给赵礼那孙子送过去;反正只要那家伙肯张口吃,他就有把握将那混球从琉璃宫的被窝里拖出去。 * 本是来逼着皇后想折子的后妃们终于一脸的浓云密布离开了,就看众人前脚刚走,碧莹后脚就扑到陈叶青的脚边眼泪汪汪的数叨自家主子:“娘娘,皇上不来后宫了,您不想个法子让他重新回到芙蓉宫,偏偏还要送女人给皇上消遣解闷,这不是要人来分了咱们芙蓉宫的福气嘛!?” 就说这小碧莹有的时候脑子不靠谱吧,瞧瞧,这又开始头发长见识短了。 陈叶青又慢悠悠的喝了口红枣茶,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看向身旁恨不得跳起来敲醒自己的小碧莹,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现在皇上经常往哪里跑吗?” 碧莹这小丫头,全身上下有一个最大的亮点,就是在她哭的时候你只要让她动脑子思考问题,不出一秒钟,小丫头就会立刻收起眼泪,典型的不能一心二用的主儿。 “自然是常去琉璃宫。” “这不就得了!”陈叶青一拍大腿看向碧莹,难道心情好的给她解释道:“琉璃宫里住着谁,那可是蓝沫儿;那个女人现在存了什么心思你我会不知道?咱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的一个幺蛾子被她整出来吗?所以说明白点,这个时候不管是后宫的哪个女人,只要能将赵礼的心捞回来,老子都会将她送到龙床上;只要赵礼跟蓝沫儿撇开关系,老子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碧莹是个好学生,很快就反应过来蓝沫儿的杀伤力要比后宫里的任何女人杀伤力都要厉害的事实;与其让皇上待在一个狼子野心的坏女人身边,还不如往皇上待在一个看上天子美色的色女人身边。 各宫的主子回到自己的宫里之后,因为是皇后亲自下了命令,她们虽然不情愿可也不敢不执行;但是让她们这些心心念念爱着赵礼的人去挑选漂亮的宫女送给自己的男人,是个女人都做不出来;所以,就看在第二天,当芙蓉宫的大门打开之际,各宫主子挑选的美人们终于被送到了芙蓉宫里来了。 陈叶青也难得在清晨的时候起来个大早,穿的一身富丽堂皇的,端端正正的坐在凤椅上等候着新一轮的小美人们出场。 可是,当他看清楚被各宫送上来的美人时,他怔住了! 就看眼前数十名年约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皮肤暗黄、衣着简朴,扭扭捏捏的站在大殿的正中间等候着皇后娘娘的指示和册封;可这时候的皇后娘娘,差点把眼皮都给揉肿了,一脸痴呆表情的看着下面的所谓的‘天资绝色们’。 “碧莹,你说我这一大早咋就眼神不好呢?好好的大美人咋都被老子看成了无盐丑妇啊!”陈叶青眼神无神的看向前方,连焦点的正中心都找不到了。 碧莹也是惊愕的看着面前数十名女子,心里在一阵犯嘀咕的同时,不免对后宫的各宫主子们深表同情:各位娘娘们呀,你们这是有多喜欢皇上,才能鼓起这把勇气,将这么‘出彩’的女人送到皇后这里来呀。 “娘娘,您没看错,她们的长相,是特别了一点;只是娘娘啊,都是这样的货色,咱们还送吗?”碧莹一脸苦色的看向自家主子,想她家娘娘一大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连用早膳的时候都是哼着歌儿的,只怕现在,主子就差把肚子里的早膳都给吐出来了吧。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种状况,果然最狠女人心啊,后宫里的莺莺燕燕花花朵朵,表面上看上去那都是弱柳扶姿一般的倾城人物啊,可是一旦在遇见自家男人贞操不保的情况下,软妹子一秒钟变女汉子,收拾起老子都不带含糊的。 只是各宫的美人们,你们承认你们这是在收拾老子而不是在收拾赵礼吗?你们要想清楚了呀,这到最后睡这帮到二十五岁还没含苞待放的女人们的人,可是赵礼啊! 陈叶青面对着如此出其不意的情况,一咬牙,狠了狠心,大手一摆,撩起衣襟就大义凛然道:“送!为什么不送!指不定赵礼鲜嫩的吃多了,现在想换换口味吃一些粗糙的呢!” 碧莹难得同情了一把皇上:“可是,这糙的也太厉害了些!” “那又怎样?不是极品就不能显示出粗糙的特色来;来人呀,把这些‘美人们’都拉下去,洗刷干净,打扮的漂亮点,别给本宫省脂粉钱,能把她们打扮的连亲娘老子都不认识最好;从今天开始,咱们一天三个的往关雎宫里送人!” 满宫上下的人都对陈叶青唯命是从,就看那些个羞羞答答的‘小美人们’在听见自己将要侍寝之后,都各个难掩欢喜之色的躬身行礼;听这那一声声的谢恩声,陈叶青就像是听见一群粗老爷们拉着他划拳的声音一样,眉角的冷汗蹭蹭蹭的往下掉! “碧莹啊,去把小白猫叫来!”陈叶青觉得自己光看着都快要扛不住了,这美色美的,他实在是没那个福气去享受啊;真亏了后宫里的那帮女人们的手段,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奇葩的女子,也太不容易了点。 碧莹看着脸色不好的娘娘,忙问:“娘娘可是身体不适,这才宣杜太医?” “不是!本宫想让小白猫开一些给牛啊,猪啊,马啊,之类的动物吃的壮阳药;记住,送美人的时候顺带送一包药粉给贝公公让他参杂到酒水里,告诉他这是买一赠一的活动,一定要让赵礼按时服下!” “娘娘?!”碧莹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家主子,她虽然体谅主子一心想要拆散皇上和蓝妃娘娘决心,可是不用连药都送上了吧! 陈叶青冷汗噌噌的转过头看碧莹,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家娘娘我特别没人性,把赵礼往死里整啊!” 碧莹不敢回答是,只敢悄悄地点了点头。 陈叶青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以一个曾经男人的身份回答道:“碧莹,相信我!我这不是害赵礼,是在救他!没那些药粉靠赵礼自己,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对那些个女人们兽性大发!” 在陈叶青一番精心的安排下,又在整个芙蓉宫里最会装扮人的宫女的巧手下,那一盒盒的胭脂水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消失在那一张张黄树皮似的糙脸上时,终于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眼前的这帮小美人们,此刻别说是她们的亲娘老子认不出来自家闺女,就连她们自己也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关雎宫中 当小贝子颤颤巍巍的把托盘里的东西端上来,看着皇上一脸疑惑的神色,哆嗦着嘴唇,耳边似乎到现在还回响着皇后娘娘再三叮嘱他的话,狠狠地咬了咬牙,大有一副拼了的架势,道:“皇上,奴才听说这些天后宫可热闹了,说是皇后娘娘在操持着为皇上挑选上等宫女近身伺候之事!” 此话一开口,就看赵礼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层。 瞧着皇上如此不悦之色,小贝子特别想立刻停下来,可是又想到皇后在他临走前交代的那句话,吓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横竖都是死,他还是再拼一把吧! 小贝子小脸煞白的端着手里的托盘,眼神往托盘上的青瓷细瓶上瞄了几眼,继续道:“娘娘说,今晚会给皇上送来一件好东西,让皇上哪里都不要去;还有这个,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说是太医院专门调制,对身体好让皇上多喝些!” 赵礼沉着脸,敛着目,捏着毛笔的手猛然一紧,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瓶青瓷细壶,慢慢的眼神越来越热,越来越沉,就像是要活活把那瓶子烧碎似的。 对身体好?他的皇后是真的将他当成傻子来玩弄是不是?! 小贝子端着托盘直打摆子,他就知道皇上定然会生气,可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哪有说不的权利?皇后要人把这东西交给他,他就必须尽职尽责的将东西呈到皇上面前,要不然耽误了主子的交代,他还想不想活着在宫里混了。 小贝子已经做好了皇上怒摔瓶子的准备,可是等了半刻钟的时间都没动静,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偷偷地抬眼看皇上,就见天子神色平静,呼吸均匀,表面上看丝毫不见一点怒火;就在小贝子以为皇上不会发作的时候,就听上头传下来话。 “小贝子!” “奴才在!”小贝子端着托盘就跪在地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四处打转,显然一副警铃大作、时刻警惕的模样。 “这酒是皇后送来的补品,朕正值青年,阳刚壮硕,不需要这些东西进补;倒是你,刚站在那里直晃悠,想必是常年伺候在朕身边,劳心又劳力;这样吧,这瓶酒赏给你了,喝吧!” 皇上闲适散漫的声音传到小贝子的耳中,那简直就跟炸雷一样,瞬间就哄的他外焦里嫩,魂游天外。 “皇、……上,您让奴才喝这个?”小贝子似乎已经看见无望的地狱正在朝他招手,双眼发直,头冒虚汗的开口问道。 赵礼放下手中的毛笔,温和的笑然:“是啊,赏给你这奴才喝,现在就喝,当着朕的面。” 此时,伺候在关雎宫的所有奴才们都跟商量好了一样,沉默着低下了头;艾玛!这是什么情况,皇上这是在收拾贝公公啊,可这酒明明是皇后送来的,贝公公只是负责传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可是不管怎样,看来是皇后惹着皇上不高兴了;皇上心疼喜欢皇后娘娘,自然是舍不得处罚娘娘的,所以才会怒气东迁,烧着了负责搭话的贝公公啊! 众人想明白这一切后,都在心里戚戚焉;默默地在心口为贝公公祈祷,希望这瓶酒喝下去只会人流上几天鼻血就能了事,可千万别出现什么后遗症才好。 贝公公是个人精,自然知道皇上这是在生皇后的气,变相欺负自己;这酒对皇上那样真正的纯爷们来说自然是能起到助兴的作用,可他这个真太监还要什么助兴啊,这一口喝下去不会是要了他的小命吧! 面对着帝王带着压迫性的眼神,和陈叶青一样怂的贝公公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打开酒盖,仰起头就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看着小贝子在硬是灌完那瓶好东西之后,赵礼终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对着小贝子那张已经发红的面颊,笑眯着眼睛威胁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小贝子现在只感觉腿软脚软,哪里还有一点胆气,一听皇上这样问,立刻就趴跪在地上以示忠诚的决心:“奴才是皇上的奴才,以后,再也不会把让皇上闹心的东西递上来了。” 赵礼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后就又提起毛笔细细的开始看桌上的折子,“朕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贝子硬是撑着已经开始发热的身子往殿外走,当纤细脆弱的贝公公走出大殿,瞬间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已经开始心跳加速的心口,大口大口的猛喘粗气。 听说,当天晚上前半夜监栏院安静的直吓人,所有住在这里的大小太监们都闭气凝神,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听见在后半夜,在众人的好奇声中,贝总管居住的房间里终于传出吓人的声音,声音痛苦旖旎,断断续续,所有听见之人都吓的缩在被子里不敢探出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辛秘之音。 到了第二天,监栏院在第一道曙光照进来之际,当天当值的小太监们都依次起床,大家都跟商量好了一样,都没敢多说什么话;只是在事后,听尚膳监的太监们偶尔说起,说尚膳监有一天夜里闹了小偷,那小偷也古怪的很,上等的熊掌,值钱的象牙不偷,偏偏偷了半框黄瓜和数十根长茄子,害的第二天要做凉拌菜的大太监们直嚷嚷着要买几个大的老鼠夹子来抓贼。 贝公公因为惹皇上生气,被罚喝了整整一壶助兴酒,事后皇上又心疼他常年跟在身旁伺候,所以给从来都是任劳任怨的贝公公放了两天假;只是在第三天贝公公起床当值的时候,大伙儿总是觉得今天的大总管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贝公公纤细的小腰扭的好像比以往扭的更妖娆了些,修长的双腿叉的比以前更开了些,就连往日一直都粉扑扑的小脸蛋,也带着点孱弱的苍白,眉宇间淡淡愁思和娇弱,着实要人由衷的心疼。 陈叶青在后宫过的平静怡然,自然不知道这关雎宫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更何况身旁的小奴才们都跟商量好了一样没将这件事说出来,所以他被瞒得滴水不漏;只是照样一天照三餐的给赵礼送去精心打扮的美人,不过还法子还真是管用,听说皇上真的是再也没去琉璃宫,反倒是夜夜都宿在关雎宫中,就连陈叶青送去的极品女子,也没被赵礼那个脾气不好的家伙给退回来。 根据种种情况,陈叶青似乎明白了一个小小的真相:难道赵礼的口味已经走到了惨绝人寰、惨不忍睹的地步?想到这一点,陈叶青就觉得赵礼这特殊的兴趣爱好是不是也太两级分化了点,玩弄女人都玩弄的如此极端,不是美的人神共愤,就是糙的下不了口! 不过,不管赵礼是喜欢糙的还是喜欢细皮嫩肉的,只要他再不往蓝妃娘娘那里钻,陈叶青的目的就打到了。 只是,就在陈叶青看着芙蓉宫精心为赵礼准备的‘美人们’一天一天渐少的时候,正想着要不要重新叫娴贵妃她们再找一些这样的奇葩货送过来时,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来芙蓉宫的赵礼,终于出现。 而此时,陈叶青已经挺着八个月的肚皮活脱脱的变成了一只南极企鹅! 正文 078:怨偶?是冤孽 章节名:078:怨偶?是冤孽 面对多日不曾见到的赵礼,陈叶青真想扑上去好好的抱抱这孙子,算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朝堂上忙,床上也忙,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忘记他这个为了他千辛万苦怀了崽子的皇后娘娘。 赵礼本是神色寡淡的走进芙蓉宫,但是在看见那个大腹便便的女人由宫人扶着动作笨拙的站起来,一双秋水美目闪烁不停地看着自己时,连日来他呕心发闷的心情忽然间像是被风一吹,一下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一双手,不受控制的在他快要靠近陈叶青时不自觉的伸出来,轻轻地拢着她粗的根本无法抱住的腰,哭笑不得的说道:“皇后的肚子怎么这般大?以前有澈儿的时候好像还没撑成这个样子?” 多日不见,没想到好不容易等他来了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番话,陈叶青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目光怏怏不乐的看向赵礼:“皇上,以前你认真看过臣妾吗?臣妾记得当年怀着澈儿时,你可是连看都不曾过看过臣妾一眼。” 本是叙述着事实的真相,可是这话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居然能让人闻见一股委屈的味道。 当然,这股味道算是彻底的被赵礼问见了。 就看这已经连着阴沉着数个月之久男人,今日拨开浓雾见月明,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色,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朝着刚才他坐下的地方走去,一边还难得心情颇好的说道:“媚儿这是在责怪朕不关心你吗?” 陈叶青跟着赵礼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清楚这个男人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称呼司马媚的名字,一般情况下,一口一个皇后的喊着,甭提有多认真;不过,关于这一点陈叶青和赵礼也是有些相似的;正如陈叶青,每次只有是在情绪强烈波动的时候才会大喊赵礼的名字;反正两个人都是性情中人,有时不自觉间的某些情绪流露,连他们自己有时都无法察觉。 陈叶青任由赵礼伺候着坐回到软榻上,现在身子一天天的膨胀起来,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长久的窝在软绵的地方不动;所以往常都铺着好几层软垫的软榻此时也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坐上去虽然没以前舒服,可听小白猫说这样会对怀着孕的身子减少些负担。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责怪皇上呢;只是,皇上忽然来臣妾这芙蓉宫,又忽然说了一番刚才那样的话,臣妾一时顺口便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陈叶青无所谓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垂着眼睑不急不慢的说着。 可赵礼的目光却是随着陈叶青的动作一点一点的严肃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朕真的觉得这个肚子好似有些太大了,朕也见过怀过孕的女子,即便是再有几天快生的,那也没如此之大;是不是……”说到这里,赵礼一下闭口不提,反倒是神色紧张地看向陈叶青,一脸的担忧紧张的模样。 这些天他之所以能够心安理得的在前朝处理朝政,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陈叶青身边有影一守护着,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想要害他一分,反倒是只要他不出去祸害别人那就是阿弥陀佛了;但是影一只是负责保护陈叶青的生命安全,并不关注与那腹中的胎儿,虽说御医也经常去关雎宫里汇报孩子和孕妇的状况,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小贝子接待;只是没料到数日不见,这圆鼓鼓的肚子倒是将赵礼吓了一大跳。 因为赵礼十分紧张陈叶青和这腹中的胎儿,连忙叫来小贝子让他去宣太医,这时候一直伺候在一旁的黄梨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顶着自家娘娘犀利的瞪视,鼓起勇气对一脸担忧之色的皇上汇报道:“皇上,其实这话娘娘不让奴才等人说的;只是您今日问起,奴才真的是不得不提了;前一个月,杜离杜太医已经诊治出来,娘娘这一胎孩子因为刚刚怀上时差点坐不稳,事后又经多次波折,几乎差点夭折;虽说近几个月来经过好生调养已无大碍,只是娘娘性格懒散,又是个虚弱寒虚的体制,身体自是跟那些强壮的孕妇比起来差得远了;为了弥补这一点,大家伙都想着法子的给娘娘进补,谁知道进补过量,造成了胎儿过大;杜太医这段时间都快愁的将头发拔光了,生怕娘娘在生产时遭遇个意外,大人小孩儿无法双全。” 赵礼今日本是鼓足了勇气来看这个总是让他气得能背过气的女人,只是没想到这刚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就听见了一个如此大的噩耗。 胎儿过大?大人小孩儿无法双全?! 这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叫做无法双全?怎么会造成胎儿过大? 各种各样的问题此刻就像是在炸了锅似的在赵礼的脑海中徘徊,就看那双永远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早已布满了惊慌之色;无助的恐慌像是能将他吞没了一样,让赵礼觉得呼吸一口都十分困难。 陈叶青眼看着赵礼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的极为慌乱无神,那永远干净的天晴色的眼瞳,已经被忽然冒出来的红血丝渐渐布满,让陈叶青惊讶之余,忙主动伸出手一把抓住赵礼略显抖动的大手。 “皇上?……皇上!……赵礼?你怎么了赵礼?!”陈叶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赵礼,就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管的雀鸟,虽然努力的、挣扎着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生,可是那只扼住在喉管的大手却一点点的收紧,似乎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赵礼,反倒是让陈叶青惊慌失措了;大爷的!这孙子的抗打击能力啥时候变成了窗户纸,一捅就破呀! 赵礼就像是陷进一个噩梦中一样,脑海深处的记忆硬是被生拉硬拽着牵扯出来,疼的他额头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脸色青白的宛若濒死之人一样。 那年,他只有五六岁;母妃终于怀上了父皇的第二个孩子,就是煜儿。 母妃在怀着煜儿的时候,太医也诊断出母妃的身体不好,需要精心调养才能保住孩子;母妃为了腹中的骨肉,经常喝那些闻着都想呕吐的药汤子,芙蓉宫里的小厨房里,永远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还有各种各样的补品,一碗一碗的被母妃硬着头皮喝下;可就是这样疯狂的进补,让母妃的身子渐渐吃不消,最后一点一点的虚胖起来,甚至连腹中的胎儿也大的有些可怕。 太医说,这个孩子过大,母妃在生产的时候定会受到比一般孕妇更大的苦楚;父皇那个时候也是颇为担心母妃的,就连续赐下了四名最得力的接生嬷嬷,随时照顾在母妃身边待命。 可是,噩梦终究还是来了! 他清楚地记得母妃在生产煜儿时,痛苦惨叫的呼痛声,整整一天两夜的折磨,母妃的嗓子都喊哑了,救命的人参汤不知喝了多少碗,一拨又一拨的御医被送进了芙蓉宫里的产房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项身子孱弱的柔妃娘娘快要扛不住的时候,煜儿才硬是被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接生出来。 当第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划破天际时,他终于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母妃在产房中受了多久的苦楚,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接生嬷嬷将煜儿抱出来给父皇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麻木,轻轻一动整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的摇摇晃晃,最后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疼的他眼泪直往下流。 事后,他去了母妃生产煜儿时待过的产房;闷热的环境中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他直想吐,随着他一起走进来的小贝子因为看见一条条的血棉布和血水被宫人们往外端,早已吓得扶着门栏不敢再多走一步;当时,他就站在母妃躺过的床边,看着那绣着暗纹的锦被上被人用指甲划烂了的痕迹,整个人都是心惊肉跳的。 究竟是多大的痛苦,这才让母妃那样隐忍的女人都无法承受的疼痛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是在那时,血腥的产房好像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刚才媚儿只是随口说起她在怀着澈儿时他不经常去看她,可是媚儿却不知,他不是不去看,而是不敢看;当初她在生产澈儿时,天知道那天他一个人待在关雎宫中简直度日如年,堆积如山的折子他连一封都看不进去;直到宫人匆忙汇报母子平安时,他才恍然发觉,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 陈叶青看着眼神虚空的赵礼,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是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之中无法自拔;一双灵慧的眼睛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陈叶青伸出手就在赵礼的脑门上轻轻地一敲;只听见‘蹦’的一声,一个脆响的爆栗子就打在赵礼细白的额头。 额头上的疼痛让赵礼一下就回过神来,等他用迷惘空洞的眼睛看向那张笑盈盈的脸颊时,就看这陪在他身边数年之久的女人声音脆脆的对他说道:“赵礼,你不会是在害怕我把这豆芽菜生不下来不说,还断送了自己的小命吧?” 空洞的眼瞳猛然收紧,恐惧害怕的看向那张娇笑盈盈的脸颊。 陈叶青看着赵礼这凄惶的神色,一抬下巴高傲的睥睨着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似乎天地间就没有他害怕和办不到的事情一般:“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比你先死的;你知道的呀,将来的有一天我还要当太后呢;如果连太后都没当反倒是因为生孩子疼死了,老子以后去了阎王殿,阎王老儿问我如何嗝屁的,我回答说是被肚子里的豆芽菜折腾死的,那地府里的小鬼还不笑话死我啊!” 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赵礼只觉得心口那片冰凉了许久的地方忽然一热一热的;不安颤抖的双手不知又从何时来了力量,反转之下就将她的手握紧在自己的掌心里面,声音低哑而迁就的说道:“媚儿,是朕对不起你!” 哎呦呦!这是要赔罪的趋势吗?是啊!你现在才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子呀,老子为了你,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变成了大腹便便为你生儿子的小女人,你不光占据了老子的身体,还让自己的孩子占据了老子的子宫,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从头到尾老子都被你老赵家白白的占尽了便宜;现在才觉得对不起老子吗?你现在才觉得愧疚老子吗? 陈叶青气哼哼冷撇了这孙子一眼,道:“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赵礼现在可听话了,一下就点着头回道:“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 嘿!这哈巴狗似的节奏,这家伙真不会是被他的大肚子给吓破胆了吧! 陈叶青眼珠子一转,道:“蓝妃娘娘那里,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本来脸色十分和善讨好的赵礼一听见这话,顿时阴沉了几分;看吧看吧!刚才还不知道是谁一副恨不得为了老子干尽天下混蛋无耻之事,现在他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这家伙就不乐意了。 赵礼怏怏道:“不能换一个吗?” “不能换,为什么要换呀?赵礼,你不会是真的把你后娘当一回事了吧,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小把柄扔给萧太后和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了吧?赵礼,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我为了你辛辛苦苦了这么久,万一你这个时候玩完了,那我岂不是也跟着一块倒霉啊?!” 看着陈叶青一副忧国忧自己的模样,赵礼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是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什么不是呀?那你告诉我我想象中的哪里不对劲了?赵礼,你难道就看不出来,蓝妃一旦被放出来我和澈儿还有肚子里的豆芽菜都会倒霉的;你虽然混蛋点儿,但不至于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了吧!”陈叶青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问题;可是具体哪里出现问题,他现在没空细想。 赵礼有些不悦的看向将他说成是‘混蛋’的女人,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究竟是怎么脑补自己的,什么时候他竟沦落成她口中的那种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辈祖忘德的宵小之人了。 “总之,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安胎,别再乱操心;朕答应你,你心里想的那个结局绝对不会出现,朕说过会对你负责就会说到做到;蓝妃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哈!这家伙现在是什么态度?不让他乱想,那就管好自己别乱做呀;什么叫做他心里想的那个结局不会发生,这孙子咋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想了什么样的结局?蓝妃的事情不让他管?不管能行吗?那女人都名正言顺的欺负到他的头顶上了! 陈叶青越想越不忿,怎么看都觉得赵礼此刻只是在一心护着蓝妃,根本就不将他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赵礼难得出现在芙蓉宫的事几乎只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又不过三刻钟的时间,外面候着的宫人就进来通报,说是娴贵妃携着黄娘娘、曹贵人等人已恭候在宫门前,想要进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陈叶青此时正在喝碧莹亲手泡下的茉莉花茶,听说美人们来了,先是一怔,接着便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来给他这个皇后娘娘请安?这三天一次的觐见分明是在明天;今日赵礼刚来不久,她们后面就跟风似的追上来,摆明了就是冲着赵礼嘛! 一想到这里,陈叶青就觉得心口钝钝的发疼;想他这数个月来可是真心实意的对待着后宫里的大小美人们啊,早已将赵礼的小老婆们当成了自己的小老婆心疼啊,只是没想到这么多日日夜夜的真心付出,最后却连赵礼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陈叶青的心能不疼吗?胃里能不泛酸水吗? 赵礼眼神奇怪的看了眼一脸怏怏不乐的陈叶青,刚想问他怎么了,陈叶青却在这时抬起头,意兴阑珊的对着传话的宫人说道:“你让她们都进来吧!” 今日的娴贵妃,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一身重重莲瓣玉绫长裙艳丽无双的穿在那本是婀娜多姿的身材上,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一对秋水美目盈盈烁烁,乌黑的鬓发间,一支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画龙点睛般的插在那如柔缎子般的长发里;随着美人移动,长裙舞动,玉簪影动,真真是一副国色天香般的动人景象。 陈叶青惊艳连连的看着那美的已经不可方物的娴贵妃,心里在嫉妒赵礼的桃花运的同时,又不免心痛阵阵;娴贵妃头上的簪子可是他前些日子赏下去的,本以为美人会在下一次的请安礼上戴出来给他看的,却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赵礼这小子。 娴贵妃是盛装出行,那黄娘娘自然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大冷的天穿着轻盈薄透,胸口的一大片莹白之色实在是勾魂的紧;随着下跪参拜的礼数,那些该露出来的沟沟可是一个都不落下;真是香烟极了的一场盛景。 瞧着美人们如此挖空心思的打扮自己勾引赵礼,陈叶青不免为美人们的如此煞费苦心好好的试了一把辛酸之泪;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的比普通男人俊美了点,个子比普通男人再高一点,权势和地位能让人吓得尿裤子了点儿,赵礼这家伙的身上还有什么发光点能吸引人的?明明就是个面瘫加变态,偏偏还有这么多人争着抢着当成香窝窝头似的宝贝着。 美人们一出现,整个大殿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帝后二人齐齐坐在上位看着下面对立而坐的两排美人们,陈叶青心里可是又是满足又是心疼的看着他的小美人们,真是恨不得都将那对眼珠子抠下来永远黏在心心爱爱的小宝贝们的身上;可他赵礼却是一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模样,一双沉入石墨般的眼瞳只是状似无意的看向宫内的各个角落,偶尔间才会在自己的小老婆身上停留那么一会儿。 陈叶青知道这帮小美人们能够积极前来芙蓉宫,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赵礼的到来;本着不想让美人们心碎的宽大心态,陈叶青总是找着话题凑成赵礼和美人们的交谈。 黄娘娘莹莹美目看向赵礼,一副娇羞体贴的模样的说道:“最近天气冷,皇上可要好生照顾好自己;妾最近跟着小厨房里的人学着做了一些能够消火静气的膳食,皇上若是有时间可以来尝尝妾的手艺。”一说完这句话,黄娘娘更是羞涩的垂下头,那长长的睫毛无助的扑闪着,瞬间就透露出一股平时没有的娇弱和怜惜之色。 陈叶青看着黄娘娘那般神态,只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大半;赵礼啊赵礼,你小子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让美人为你洗手作羹汤啊;你他妈这时候要是不答应美人的请求,你就不是男人! 只见那被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在听见黄娘娘的一番温声软语后只是兴致缺缺的抬了下眼皮,神色不动的看了眼黄娘娘,许久之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陈叶青亲眼见证了一个对夫君充满了无限爱意的女子在听见丈夫的回答后,一脸的憧憬和希望瞬间瓦解的支离破碎的心痛表情。 哇呀呀!赵礼啊,你小子也太不是人了吧,‘嗯’一声算是什么回答?你小子这不是在随便应付人呢嘛!你快看黄娘娘那委屈的都快哭了的模样,你小子真的如此狠心绝情吗?你就不知道女人是用来哄的吗?你多说上两句话就真的会死吗? 陈叶青在心里狠狠的心疼了黄娘娘一把,刚考虑着要不要站出来为黄娘娘主持公道的时候,就看娴贵妃此刻却有些幸灾乐祸的蹿起来,一双含笑的眸子殷切的看着赵礼,道:“皇上,您去年赏赐给妾的几盆香雪兰最近正好盛开了,宫里的奴才们说,就连皇家园林里的香雪兰都没妾宫里盛开的好;妾今天还想着要将那几盆香雪兰送到关雎宫里,让皇上在百忙之中也能欣赏一番着冬雪之中的香雪兰花呢!” 娴贵妃这话说的含蓄隐晦,表面上是想要将花朵送去关雎宫,其实隐含意思却是希望皇上能够去她的宫里欣赏花儿;只是在欣赏完香雪兰后,能不能还能顺带着做点别的事情还是很有可能的。 跟后宫里的小美人们打交道了这么久,陈叶青还是第一次见到美人们为了一个男人主动大胆到了如此地步;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众人眼前瓜分赵礼这块肥肉嘛;只是这块肥肉现在却像是变成了死肉,神色不动不说,居然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陈叶青在一旁为赵礼着急的抓心挠肺的,生怕他又一声半死不活的‘嗯’把娴贵妃那颗钻石心给伤着了;可等了半天后,赵礼这次居然连一个‘嗯’字都没有;坐在原地硬是当做没听见?! 这下,娴贵妃紧跟着黄娘娘碎了一地的心‘吧唧’一声成了第二个被赵礼伤害的可怜女人。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赵礼不是装死就是装听不见的对待自家美人,那个混球不心疼,他早就心疼的浑身冒血了。 忍了又忍后,陈叶青觉得他必须要为美人们说一句话,要不然美人们也太可怜了。 就看陈叶青挺了挺腰,摆端正姿态,一脸严肃的看着赵礼,道:“皇上似乎是许久都不曾来后宫了!” 赵礼这下终于用正眼看向陈叶青,只是这小子今天是被驴踢了还是怎么回事,该用正眼看的人他不看,应该完全忽视的人,他瞧的如此仔细认真做什么?! 陈叶青被赵礼那突然认真仔细的眼神吓的心口一跳,忙按压着砰砰乱跳的小心口,继续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都知道,只是再忙碌也该常在后宫里走走,要不然时间久了夫妻之间的情分也会淡薄许多;就拿今天来说好了,皇上数日不来芙蓉宫,都不曾知晓臣妾的肚皮都已经变得如此之大了。” 天地良心,陈叶青说最后的这句话的意思完全就是打个比方,为的就是能让赵礼感同身受,深刻的明白就算是不需要他去睡那些小老婆们,也该常常去看看那些小老婆们;至于他这个大老婆,来不来都无所谓。 可是,赵礼那家伙好像完全误会错他的意思,彻底来了个本末倒置;一脸严肃认真的听完陈叶青的这番话后先是陷入了一片沉思,最后终于抬起头,口气颇为认真的对着陈叶青说道:“朕知道了,朕以后会多抽出时间陪在皇后身边的!” 呃?啊……?这个……好像不是他想要说明的意思啊! 此话一出,陈叶青彻底凌乱在原地,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盯的瞧着赵礼一副深知错误,一脸反省的表情;甚至那孙子还当着一众小老婆的面将他的手轻轻地拉入掌心中,还配合着在那张面摊脸上扯出了一丝名为温柔的笑容。 至于坐在下面的众位嫔妃们,眼睁睁的看着帝后一片深情的模样;娴贵妃差点缴烂了手里的丝帕,黄娘娘咬着微微泛白的唇角难掩脸上的不甘,至于曹贵人是比较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可是,那双恼恨的眼瞳里依然透露出她激愤痛恨的内心:好一个不要脸的皇后娘娘,真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在皇上面前邀宠啊!诅咒她这一胎生出个狸猫来! 只是,陈叶青认为的噩梦还没完全结束;就在他有些被赵礼这突然一招打击的还处于云里雾里的时候,便听见耳侧传来赵礼的声音:“如今皇后身子一天比一天重,朕体恤她将要生产,再无那么多精力管理各宫琐事;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们就无须再来芙蓉宫请安了;至于后宫各项事宜,朕交给小贝子和宗亲府来掌管。” 陈叶青有些发浆糊的脑袋在这一刻终于清明了,我去你的!原来赵礼这是在剥夺他欣赏小美人的福利啊!什么体恤他将要生产?什么一天比一天重?你这孙子要是真的体谅老子,那就把娴贵妃赐到老子的床上来,到时候老子就算是拼死了也能给你生出来一个健健康康的豆芽菜来。 可是这话,陈叶青是绝对不敢说的;只看他绷紧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用前所未有过的浓烈的眼神无声的叱问着赵礼自作主张的举动;可赵礼在自顾自说的下完这道命令后,转头看向陈叶青时,再次将他红果果的质问眼神看成了其他的意思;这孙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耳朵根微微泛红,本来还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声音一下变的柔情似水,就跟刚才老子跟他滚了一趟床单似的,温柔多情的说道:“媚儿别用那么担心的眼神看着朕,朕知道后宫事忙你放不开手,可是小贝子颇为能干,再加上有宗亲府在旁协助,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一听玩赵礼这自作多情的一腔话后,陈叶青怒的只想掀桌! 你丫那只眼睛看见老子对你露出担心的眼神了?老子这是要吃了你的眼神,是要把你生吞活剥的眼神啊死赵礼!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帝后‘肉麻’的秀着恩爱;下面坐成两排的宫妃们已经从失去皇帝疼爱的打击中集体回过神来,接着又在无声中,集体将那挺着西瓜肚的皇后娘娘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诸位美人们都认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那个被皇上保护起来的不知名的女子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却不知,最大的敌人就在身边啊;瞧瞧皇后那扮猪吃老虎的模样,看看皇后那一副娇羞无限怔怔的看着皇上失了魂儿的模样,她们真的是好恨呐!想当初她们怎么会将这样的一个女人当成了软柿子来揉捏,这女人分明就是明里一刀暗里一刀,硬是趁着她们轻敌之际,忽然出手就将皇上的心一把抓紧在自己的手心里了呀。 此时,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他心心爱爱的小美人们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还沉浸在对赵礼的绝对霸权中苦苦挣扎;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今天晚上冒个风险?让赵礼尝一尝这怀着身孕的雌雄同体的滋味?把他伺候爽了之后再要求让他恢复这三天一请安的决定?! * 赵礼这一坐就足足在陈叶青的芙蓉宫里整整坐了三个时辰之久,中间,后宫前来请安的小美人们都走了,芙蓉宫小厨房里做的点心也已经上过了三轮了;赵礼手中的君山毛尖茶盏至少被茶水间的小宫女换过七次了;要不是秦战亲自前来,说他亲爹跪在关雎宫外请求面见天子快被这寒冬腊月天冻死的时候,赵礼恐怕会继续在芙蓉宫坐下去,顺便再睡下去。 看着赵礼遥遥而去的背影,陈叶青顿时就瘫软在软垫子上歇斯底里的呕心难过:我的小美人啊,我的大胸脯的小美人们啊! 碧莹那个不长眼的只看见帝后之间的感情终于和好如初,根本就没看见自家主子那正在往下滴血的内心;赵礼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蹭上前抱住陈叶青的大腿欢喜的摇啊摇:“娘娘,太好了!皇上终于肯来后宫了!” 是啊!这孙子终于肯来后宫了!可是,老子的小美人们却被他一棒子插进来,彻底和老子相望无期、无法三日一见面了。 黄梨也是个眼浅的,只见到赵礼离开时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来的笑意,忙也凑上前欢快的说道:“奴才就说咱们皇上是记挂着娘娘的,就别的不说,看看今天就知道了;皇上心疼娘娘不让娘娘操心,废去了后妃三日一次的请安,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呢!” ‘噗’!陈叶青一口黑血差点喷出来,死不瞑目的眼神呆呆的看向黄梨的一脸喜色;小子,你就说实话吧,你是故意在娘娘我的心口上撒盐是不是?! 就这样,整个芙蓉宫上下都沉浸在帝后终于和好的一片欢腾之中;只有身为当事人的皇后娘娘,一脸悲戚戚的模样躺在软榻上挺尸,心里把老赵家的祖宗又从头到尾的问候个遍。 当赵礼下令不用美人们来请安了之后,陈叶青的生活乐趣就生生的给剥夺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变成这女人,活成个孕夫,日子眼见越过越窝囊,但好歹有一条是不改变的,就是内心深处对美人们蠢蠢欲动的欲望。 但是现在,赵礼那个坏家伙连他的这丁点儿欲望都要彻底剥夺;难道那家伙就不知道这样做会很不利于他的情绪安稳,会让肚子里的这枚肉丸子随时提前出来报道吗? 陈叶青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越觉得委屈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就看他气喘吁吁地坐在贵妃榻上,小拳头捏的死紧死紧,最后虎腰一震,双腿蹬地,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贵妃榻上站起来:他想明白了,既然赵礼不让他好活,他就不让他好过!老子这就去折腾那家伙去! 于是,陈叶青在众目睽睽之下,后宫美人们的诅咒气愤之中,声势浩荡的朝着赵礼批阅奏折用的关雎宫走去。 关雎宫里,因为万年都不肯露面的皇后娘娘突然驾临瞬间慌了手脚;贝公公跟在赵礼身边多年,自然清楚如今这皇后娘娘跟往昔不太一样,且不说皇上天天都往芙蓉宫里钻,就连专门给皇后请平安脉的杜太医都要每天三顿的往皇上面前跑,向日理万机的天子汇报今日娘娘的身体状况。 现在整个后宫,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皇后娘娘上心了,可皇后娘娘呢?瞧那模样好像是后宫里唯一没长眼睛的! 陈叶青极力的克制着身上张牙舞爪的杀气出现在赵礼面前,此时,这孙子正在翻看奏折,面前那一摞摞折子堆得跟小山似的,可就这样,这家伙的腰杆还是没被压折了。 陈叶青对于赵礼这种人前勤政爱民,人后全是阴招的人十分不屑,哼了哼气就对赵礼行礼,道:“皇上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 赵礼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神色清冷寡淡:“皇后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小贝子,看座!” 小贝子忙叫人从后面搬上来一张梨花藤椅,椅子上还垫了一层厚厚的吐蕃国进贡的羊绒毯子,白花花的毯子,木头色的藤椅,陈叶青想也没想的就坐下去;可着一坐就察觉出个中滋味十分美妙;虽然芙蓉宫里的贵妃椅也是软和舒服的紧,可却是比不上这张梨花藤椅的。 赵礼依然是神色寡淡,可是眼底深处的笑意随着陈叶青脸上的惊喜之色展现后就悄悄地冒出来;小贝子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眼前这两位大主子的心思;身为一个生下来就要伺候人的奴才,小贝子第一次有一种在职业生涯中产生的挫败感。 因为这张梨花藤椅是刚才皇上听说皇后来了,这才差他去木渊阁里搬出来的,至于那张价值千金的羊绒毯子,更是皇上刚刚要人从珍宝阁中取出来的;皇上日理万机,看的都是国家大事,他咋就知道这两件宝贝配在一起会让身子一天比一天重的皇后娘娘坐上去舒服呢? 小贝子心有怨言,觉得皇上抢了自己的饭碗;身为大内总管,内宫中什么宝贝、什么东西,什么好玩意是个好值当他应该是最一清二楚的;可是现在呢?坐在上面批奏折的天子都知道这些好东西,他咋就没想到呢? 小贝子心里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耷拉着双肩,无精打采的扒拉着手里的拂尘;内心深处暗暗咬着劲儿,决定今天当完值下去后,他就叫来副总管好好合计合计,务必将这内宫上下所有的宝贝再细细的拜读一遍,务求下次再也不可出这等纰漏。 陈叶青根本不知道自己着一坐会让一个纯男人和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有了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舒服的靠在后背上,微微的眯着眼睛看赵礼:“皇上最近天冷气躁的,应当先注意身体休息几天才是;这样着急上火的看奏折,身体会扛不住的!” 陈叶青意思着说完这段话,可心里却是学着曹贵人扎了无数个小纸人:让赵礼这孙子一蹶不振吧!让这家伙神经无力吧!让他忙的晕头转向,再也没时间管他调戏美人吧! 正文 079:真相,孙家遇难 章节名:079:真相,孙家遇难 陈叶青难得主动来找赵礼,本是带着打扰他办公的使坏心理欺负他来着;可是两人相见后,陈叶青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因为赵礼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本事,就是能将除了自己完全不把其他人当人看;换而言之,就算是他今天坐死在这里,赵礼该忙还是忙,该看折子还是看折子,连一个空闲的眼神都没赏给前来捣乱的陈叶青。 陈叶青百无聊赖,坐在软乎乎的垫子上歇了一会脚,还吃了几块御膳房送来的核桃酥,喝了几口酸甜可口的梅子茶;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发现赵礼还是将他当空气,陈叶青就有些意兴阑珊了;想他抱着多大的使坏劲儿来找赵礼啊,可是人家呢?一直忙着处理国家大事,这同样是男人,一个揣着大肚子将要待产,一个却是手握天下大权,笑指江山;老天爷的偏心眼是不是也有点太明显了。 陈叶青觉得自己主动来找赵礼就是给自己找作的,无聊的望了望房顶后终于放弃了;就看他刚由伺候在一旁的黄梨扶着站起来,就见那个从他进来到现在几乎都不怎么搭理他的男人忽然从小山似的折子堆里抬起头,一双明显带着疲惫神色的眼瞳,清亮的看着他。 “媚儿这是要走了吗?” 是啊!老子要走了,不在这里碍着你的眼。 这话他自然不敢对赵礼乱说出来,只是忍了又忍后,慢悠悠的说道:“臣妾不打扰皇上处理天下大事,还是先回宫去了!” 赵礼这时候也跟着站起身,放下手边的狼毫笔看样子是要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媚儿难得来此,朕还是陪着媚儿出去转转吧!” 哎呦喂!这是终于发现他无聊了是吧。 陈叶青难以掩饰微微向上挑的嘴角,眼神淡淡的往赵礼身上一刮,道:“不耽误皇上吗?” “折子是永远看不完的,走吧!”说话间,赵礼就已经走到陈叶青的身边,那一双带着他自身温度的大手轻轻地拉上了陈叶青的柔荑,紧紧地在掌心中一握,便领着陈叶青朝着外面走去。 严寒冬季,虽不像前几天飘着鹅毛大雪,可是个人都知道,下雪的时候不冷,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时候啊;所以,当陈叶青被赵礼拉着从关雎宫里走出来,虽然身上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冷意从各个方向朝着他扑袭过来。 妈的!老子是来骚扰赵礼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跟他手拉手一起赏雪景的狗血场面了? 陈叶青缩着脖子跟在赵礼的身后小步小步的走,赵礼那双大长腿,陈叶青可是见过不少次了,且先不说那关节分明、肌肉匀称的双腿不穿裤子时有多让人羡慕,就是穿上裤子走在路上,那一步子迈出去都能让普通人连走三小步才能跟上。 但好在这家伙也知道照顾他这个孕夫,一路上刻意压着步子让自己配合着他,倒是让陈叶青轻松不少。 但是,就在陈叶青缩着脖子恨不得将怀里的汤婆子再捂的紧一点的时候,抬眸望眼四处,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不知被赵礼带到了什么地方;而身后一直跟着的宫人们现在除了小贝子贴身伺候着,再无他人跟随。 陈叶青发现这点奇怪之后,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赵礼依然牵着陈叶青的手,大冷的天他就这样将自己的手掌暴露在刺骨的寒雪之中,想必也是极冷的;可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就算是手指冻的都有些僵硬了,还是执拗的牵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正如他这个人向来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孤冷骄傲,从不泄露任何的多余情绪在外面。 “皇上,这里是什么地方?”自问他霸占着司马媚的身体和所有的记忆以来,不敢说皇宫的各个角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司马媚的记忆深处确实没有一点对此处的印象;难道是赵礼登基后,专门重新开辟的吗? 赵礼回头看他,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有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温柔:“你不是想见她吗?!” 陈叶青心头一凛,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她’究竟是谁;原来这就是去琉璃宫的路?! 蓝沫儿居住的地方,陈叶青在私底下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放一把火将其烧了,可是每次到最后,他都忍耐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真正的将赵礼惹毛。 本以为,这里是他永远都不能驻足的地方,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赵礼会将他带过来。 沉重的脚步又一次被赵礼牵着往那被白雪覆盖的深宫之中走去。 跟后宫里其他的宫殿完全不一样的布局,如果不是赵礼刚才提起那个人,陈叶青简直都要怀疑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并非琉璃宫,而是通往一个普通人家的庭院宅子;一路走下来,陈叶青可以肯定的是琉璃宫绝对是赵礼登基后专门为蓝沫儿重新建造的;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汉武帝时期专门为阿娇皇后建造的那一座金屋。 一个男人,该是在多珍惜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选择为她建造一座专门属于她的房子;陈叶青只觉得脚下的步子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沉重,以前特别想来的地方现在却特别排斥,有好几次话头都到了嗓子眼,几乎只要一张嘴他都能说出来,可最后却又像是被堵上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哑然失声的望着赵礼的侧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礼似乎像是并未觉察到陈叶青的异样一样,依然执拗的牵着他的手往琉璃宫的方向走去;裴毅说,有的时候他应该试着将某些不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只有说出来,那个人才会懂;他不知道裴毅的话究竟是对是错,可是,他愿意试一试。 琉璃宫,是建造在皇宫西北角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虽然位置不好,可是却无法令人忽视;因为这里住着一个身份最为特殊的人;所以,就在他们越来越靠近琉璃宫时,便看见一路走下来的风景也在悄悄发生改变;直到陈叶青看见一座并非很炸眼但却精致小巧的宫殿时,他心底的那股子奇怪劲儿更是没理由的扩散起来。 赵礼拉着陈叶青的手并未直接走进琉璃宫,只是绕着回廊七拐八拐的,最后来到一间最靠近琉璃宫内殿的小通房里。 就看这间小通房,布置的却是极为讲究规矩,长长的桌案上放着几本随意翻看的书册,文房四宝一样不缺的整齐的摆放着,一旁还竖着一个翡翠屏风,绕过屏风,却是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摆放在角落里。 陈叶青诧异的看着小通房里的一切,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头诧异的看向赵礼,惊讶的目光,却一下撞进赵礼幽幽的深眸之中。 “媚儿你过来。”相较于陈叶青的惊讶,赵礼只是平静的站在一旁,招了招手就将陈叶青叫过去。 而此时的陈叶青,不知是被心里的想法吓住了还是怎么地,居然会难得听话的走上前,来到赵礼的身边,任由他轻轻地揽住自己肩膀,将他带入到他的怀里。 “朕以前不知道蓝沫儿的存在会让你感到如此威胁,裴毅说,朕若是不跟你讲明白,恐怕会把你逼成第二个煜儿;朕很担心,担心你会变成煜儿当年的模样;所以,今天朕将一切都给你讲明白,可好?” 赵礼温柔的嗓音就在陈叶青头顶上响起,那本是不大的声音此刻却在陈叶青听来,就像是拿一枚锤子重重的砸他的心口一样;让陈叶青半天都冷静不下来,耳膜处嗡嗡嗡的传出回响。 赵礼牵着陈叶青的手走到一个虚掩的窗口边,伸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推,就看那扇不大的窗户便被打开,接着,就见被一扇小小窗口遮掩的真正秘密就这样大白于陈叶青的眼前。 小通房的窗口跟琉璃宫的内殿是相通的,所以若是想要看见内殿发生的情况,只要打开这扇小窗口便能瞧的一清二楚。 而此刻的内殿中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就看蓝妃娘娘身着一身宝蓝色的华丽宫裙,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未施粉黛的脸颊上居然透露着一股圣洁温柔的光芒,一双永远都喜欢溢满泪水的眼瞳里,慈爱的目光毫不吝啬的朝着怀中紧抱着的襁褓看过去。 可是,更让陈叶青难以置信的是,蓝妃怀中抱着的襁褓中并没他想象中的婴孩出现,而是一个绣花枕头。 “宝宝睡!快快睡!母妃给你唱歌听……宝宝睡,快快睡!母妃永远陪在宝宝的身边……”就见那披头散发的蓝妃娘娘,此刻早已化身成了一个贤妻良母般的人物,一边轻轻地摇晃着怀里的襁褓,一边一下一下的低头不停地亲吻着那个绣花枕头。 陈叶青见过惊悚的,却没见过今日这般惊悚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捂住嘴,睁大的眼睛里带着对蓝沫儿的陌生和不敢相信,呆呆的看向那个明明身段华服,却像是疯了似的女子身上。 赵礼看出陈叶青脸上的骇然,长叹一声的同时,伸出手轻轻地将身边这个微微有些发抖的女人抱紧在自己的怀中;接着,看了眼伺候在身旁的小贝子,小贝子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关上那扇小窗口,彻底将蓝妃痴傻的模样又关进那安静的让人心惊的内殿之中。 “媚儿别害怕,她只是有些神志不清,你别乱想。”赵礼担心怀中的女子胡思乱想会影响腹中的胎儿,忙出声安慰的同时就将陈叶青一把打横抱在怀中,朝着屏风后的单人床走过去。 陈叶青被赵礼十分温柔的放在床上,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刘海;在陈叶青回神之际,眼睛里的慌乱之色依然没退去多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沫儿是疯了吗?她才是真疯子吗?不对呀,我前两次看见她并没发现她是个疯子呀!” 陈叶青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甚至还当着他的面亲自抢走过赵礼;那样的心计和手段,根本不像是一个疯子该有的。 赵礼安抚性的扶着陈叶青的肩膀,幽沉镇定的眼神坚定地落在陈叶青的身上,道:“你猜的没错,她没有疯,她只是现在神志不清,有的时候看上去很正常,可有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太医院想了很多办法,本来前段时间她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在听说你怀孕之后又刺激了她,这迷糊癫狂之症便又严重了一些。” “怎么会这样?赵礼,不会是你把她折磨成这样的吧?!” “你怎么如此想我?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当真就是那般的不堪吗?”赵礼眼瞳一紧,典型的很不高兴听他这样说他。 陈叶青自知是自己一时口误,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容不得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赵礼知道陈叶青也只是慌了才会口不择言,既然已经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自然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想必你从煜儿那里听说过我母妃的死是因为我吧!” 陈叶青本来还处于一股莫名的慌乱之中,忽然听见赵礼说出如此沉重的话题,叫他一下子还真是不好接受;但是,面对着赵礼一副要坦白从宽的模样,他也不忍心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母妃当年为了救我,在父皇的宫外跪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虽然活了下来,但却将母妃本就羸弱的身子彻底拖垮了;世人都以为母妃是药石无医,病入膏肓才死的;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当年若是母妃肯坚持一下,也许她还能活上两三年;可是母妃通过那件事已经彻底对父皇寒了心,她也明白,只要她活着一天,我和煜儿的日子就会不太平一天;今天是萧贵妃拿一只狗来发作,不敢保证明天我们兄弟的膳食中便会出现致命的毒药;所以,什么都看明白的母妃,在冬雪来的第一个晚上,将我叫到身边,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其实那天晚上我就知道母妃要做什么,可是我没阻止……” 说到这里,陈叶青在赵礼的眼中看见了深深地自责和愧疚,还有眼角再也无法遮掩的泪痕;这个男人,居然就这样背负着自己母亲的死隐忍的活了下来;陈叶青自然清楚柔妃娘娘在赵煜和赵礼的心中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想当初赵煜为了自己的母亲,几乎敢觊觎赵礼的江山,如果不是对自己母亲爱到了极致,敢问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装疯卖傻数年之久?! “煜儿说,是我害死母妃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煜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是以为母妃是因为长跪受寒才去了的,却不知,母妃是断药绝食,在奄奄一息中走的。”说到这里,赵礼松开了怀中的陈叶青,他不想在这一刻紧拥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因为这个时刻,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他又怎么能勉强怀中的女子能同他一起感受自己曾经受过的切肤之痛? 可是,就在赵礼松开陈叶青的那一刻,陈叶青却忽然伸出手,一把将赵礼有些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掌心之中。 赵礼似乎被陈叶青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刹那间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可很快,就被嘴角的一抹苦笑代替。 “在这皇宫之中,后妃非正常死亡,若是一旦被查实,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当年母妃选择偷偷自缢时就担心这个秘密会被他人知道,所以留在身边照顾的人都是心腹;可是,就算是这样,萧贵妃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母妃是自缢身亡并非真正的病入膏肓;萧贵妃一直视我们兄弟为眼中钉,当她一旦抓住这个把柄,可想接下来的惊涛骇浪该是有多严重;且先不说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该如何承受父皇的盛怒,就连母妃的死去和下葬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我的母亲十三岁便被家人送进了宫,当年那也是才华一时,风华绝代一般的人物;她以为她的一生都会在一个男人的保护中和宠爱中过下去,可是到最后她却死在一个男人的薄情寡义之中;母妃将属于女人一辈子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这冷冰冰的皇宫,我不能让她在死后还要承受父皇的愤怒,连皇陵都无法安葬;就在萧贵妃准备陷害我们兄弟,顺便对父皇说出母妃真正死因的时候,是蓝沫儿在那个时候忽然站出来;父皇还活着的时候,蓝沫儿已经是位列妃位,受宠程度虽然比不上萧贵妃,但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一定份量的。” “蓝沫儿在那时跳出来,对父皇讲她怀了身孕;父皇老年又得子自然是欢喜无限的,所以在这个时候,聪明如萧贵妃自然不敢再讲出扫兴的话来让父皇忧心;就是这样,母妃才能安然葬入皇陵,事后就算是萧贵妃想要再旧事重提,父皇也不可能重新开棺验尸,我和煜儿,还有母妃的母家总算是彻底被保了下来;可是萧贵妃这种女人最是阴狠,她一心认为是蓝沫儿耍了手段包庇了我们兄弟,居然在有一天让自己宫里的嬷嬷端了一碗红花硬是灌进蓝沫儿的嘴里;可想而知,蓝沫儿的孩子没了,萧贵妃虽然事后受到父皇的责罚,但那个女人依然在后宫之中风头不减,地位尊崇。” “蓝沫儿用她怀有皇嗣的喜讯保住了母妃和我们兄弟,最后又用她的孩子帮我们阻止了萧贵妃的怒气东迁;虽说她只是无意帮了我们,可终究我们也是受人恩惠;再说,当初萧贵妃害死了蓝沫儿腹中的胎儿,间接刺激了刚刚初为人母的蓝沫儿,让她心性大变,时儿清醒时儿疯魔,为此父皇从此也对她不闻不问,丢在后宫中任其自生死灭。”说到这里,赵礼忽然眼神炙热的看向身边的陈叶青,那眸光之中,哪里还有一点他指点江山时的惬意潇洒,倒像是一个被情爱困惑的混沌少年,有着自己挣扎和苦涩。 “媚儿,朕知道你心中不喜蓝沫儿,可是细想她也是个可怜女子;当初若不是她在那种时候对父皇说自己怀有身孕,恐怕萧贵妃的计谋早就得逞,我的母妃怕是连死都不能进入皇陵接受皇家香火供奉;母妃为了我和煜儿牺牲了自己,身为人子我不能忘记蓝妃对母妃的恩情,也不能放下当初她救过我们兄弟二人的恩情。” 看见赵礼这副模样,陈叶青的心忽然一痛;陡然间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也许在刚菜来的路上他之所以如此排斥琉璃宫,并非是蓝沫儿如今受到了赵礼多大的重视,他最介怀的是赵礼心中除了他这个正宫皇后还装着另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救过他和赵煜的性命,帮助过他这辈子最尊敬母亲的身后之事。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下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怔怔的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他这是在跟蓝沫儿争风吃醋吗?还是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介意这个男人心?介意出身于无情帝王之家的他是否只念着他一个人? 陈叶青呆呆的愣在原地,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为何心里会有一股股奇怪的感觉不断地往外冒,他大爷的!他可是个男人啊,就算是现在变成个女人,那骨子里还是男人啊;但是身为爷们的他为毛开始在意赵礼,为毛会被赵礼的话弄的方寸大乱?! 赵礼看着怔怔不动的陈叶青,以为她并不理解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想到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个女人带来这里,这最终呢?他说了这么多,让她看了这么多,为何她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像看鬼一样的看着自己呢?! “媚儿,你是不是无法原谅我?”赵礼捏在陈叶青肩膀上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这个男人现在显然是心痛极了,可是他却不知道,陈叶青早就被自己内心深处的古怪想法吓得七魂少了三魄。 陈叶青被赵礼那双迫切渴望的眼神望着,心底深处早他妈泪成一片汪洋大海了;我说这位哥们,你他妈你别这样望着老子好吗?没看见老子被你打击的都快变成孟姜女哭长城了吗?没看见老子在听完你说完这番话后,彻底被你小子的情意收买了吗? 你丫要补偿蓝妃娘娘,你就悄悄的补偿嘛,为毛将自己做下的高尚之事又提出来给老子讲解呢?你这是要老子为以前误会你的事后悔伤心吗?你这是在向老子表白你小子绝对是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吗?赵礼啊!你他妈要是真有良心,就真的给先帝戴一个绿帽子行不行呐,你这样忽然为自己平反,让老子看清楚你还算是个人的真面目,老子真心没法子再对你下手,再诅咒你迟早嗝屁了呀! 更关键的是,为毛老子现在一看见你这副有苦难言、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呢?难道是因为快要临盆了,连身体里的母性激素也开始飞速飙升了吗?! 陈叶青呆呆的看着赵礼一脸愁苦的模样,这小子,永远都是一副高傲自大的面瘫表情,忽然一秒钟变成苦情青年,这比赵煜在他面前跳驱魔舞更让陈叶青凌乱的。 “那皇上,你的意思是,你没跟蓝妃娘娘睡过?” 关于这个问题,陈叶青认为自己真的要和这小子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先帝是否戴绿帽子的问题,如果先帝的绿帽子真的戴的牢牢地,那就证明赵礼这小子以补偿为名还是霸占了蓝妃娘娘这个苦逼的女人,追根究底,赵礼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龟孙子;但是如果没戴成功,那只能说明,赵礼这孙子还算有点良心;想当初蓝妃以自己怀有身孕之事阻止了萧贵妃的恶行,变相保住了赵礼和赵煜这对难兄难弟;他现在反过身来照顾蓝妃娘娘,也算是以恩报恩,以情报情了。 只是,陈叶青这个问题刚问出来,赵礼的脸色就垮了:“难道朕真的在你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陈叶青很想点个头告诉这小子,不是他觉得他不堪,而是赵礼给他的感觉就是挺不堪的;你想啊,当初陈叶青从冷宫里第一次溜出来出来闲逛的时候就碰见了赵礼幽会蓝妃娘娘之事,你说你俩要是没点奸情,能干出这么让人容易怀疑的事情吗?后来的事,咱就不提了,就说说眼前吧;如果蓝妃娘娘真的在你小子心里没个什么位置,你小子会这样煞费苦心的为她重新办置宫殿,藏得如此隐蔽吗? 想他的芙蓉宫虽说是金碧辉煌,亭台楼阁无处不精巧;可是那样精致的宫殿却不是赵礼亲自设计的,而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宫阙;一处是前朝遗留,一处是专门建造,随便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陈叶青本来还在腹诽赵礼的偏心眼,可是等他忽然一醒悟过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扇死;我靠!他刚才的那段心理活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在比较自己和蓝妃娘娘究竟谁在赵礼心目中占据的位置比较大吗? 陈叶青扶着身下的床榻,差点当场就晕厥过去;看来他现在不光是母性荷尔蒙分泌失调,恐怕就连神经系统都开始出现变异状态;陈叶青默默地闭上眼睛,不止一遍的暗示自己:哥是男人,哥是男人!哥绝对不会像一个女人一样争风吃醋的!不会吃醋! 赵礼等待陈叶青的回答,可是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他有反应,这下就算是赵礼也有些急了,就听他低喊一声,冲着陈叶青就低吼道:“朕是堂堂天子,生对得起天下黎明百姓,死对得起历代列祖列宗;堂堂男儿行走在天地之间,为的就是无愧于心,不悔今生;朕对蓝沫儿只有一片感激之情,哪里会有一点龌龊之意!” 陈叶青听见赵礼的这番话,彻底无声的泪了! 是啊!皇帝哥哥你是堂堂男子汉行走天地间,一直以来都是老子行为龌龊,思想肮脏,将你的一片赤诚之情当成了色心胆大;看你拉一拉蓝妃娘娘的小手就以为是你小子趁着先帝只能躺在棺材里拿你没辙,动了邪心、起了妄念,这才跟蓝妃娘娘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从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啊! 原来到头来,皇帝哥哥才是那个生长在红星下,沐浴在阳光中的刚正小青年;至于老子我,就像那地沟里的臭老鼠,自己浑身发臭不说,还恨不能熏得周围其他的人都跟着自己一起臭啊! 陈叶青此刻泪流满面,满心羞愧,总是觉得自己再多望赵礼一眼,就能多增加一分自己身上的龌龊和不堪;无奈之下,只有‘嗷呜’一声扑向皇帝哥哥宽广的胸怀,一把搂住他劲瘦的腰,使劲的在赵礼的怀里蹭啊蹭。 “赵礼,你没跟蓝妃娘娘睡过是不是?!”老子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赵礼额角的黑线又多加了一层:“是!朕不是那种人!” 是啊!哥哥你不是那种人,老子才是那种人呐!蓝妃娘娘生的貌美如花,如今这个年纪正是由少女向着成熟少妇过度的关键时刻,身上的韵味自然不是后宫里的其他女人能够攀比的;蓝妃娘娘的美色啊,老子这个假娘们都暗自肖想过多日啊! 却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如此残酷,从头到尾,原是发现最卑鄙的一直都是老子自己;卑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发现卑鄙的是有自己,这种发现和感悟让脸皮厚如陈叶青都有些快挂不住了! “那蓝妃娘娘这个样子可还有救?你不可能永远都将她留在宫里吧!” 既然知道赵礼的清白没失在蓝妃娘娘的手里,那陈叶青就更要有忧患意识,要知道虽说赵礼对蓝妃没那个心思,可是蓝妃却不是那个意思啊;仔细想想,多少次蓝沫儿主动投怀送抱的依偎在赵礼的怀中,说着情啊爱呀之类的;这俗话说日久生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他可要防范着赵礼别将对蓝妃的那点同情变成了爱情,要不然到时候,蓝妃娘娘的威胁性还是会依然存在着。 赵礼自然是不明白陈叶青的这点小心思,只是还在以为怀中女子对蓝妃的敌意仍然存在;虽说,她现在理解了自己的做法,可毕竟女人还是女人,眼里终究是容不下能跟她平分秋色的女子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赵礼一边轻轻拍着陈叶青的脊背安慰着他,一边细细想过后,慢慢说道:“其实朕去年在河间府修建了一座行宫,那里环境优美,地域开阔,很适合养神修性;等朕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好后,会找个机会将蓝沫儿送去河间。” 一听这话,陈叶青一下就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一双明媚的眼睛满是欣喜的看着他:“这话不是你随口说来的?可能当真?” 赵礼有些哑然失笑,伸出手摸了摸陈叶青暖融融的头顶,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朕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圣旨怎么可能会改。” 陈叶青心里一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从琉璃宫出来后,陈叶青就被赵礼送回了芙蓉宫。 因为黄梨早先一步被小贝子支开,他自然不清楚陈叶青和赵礼在琉璃宫中发生的事情;如今又看见皇上亲自将娘娘送回来,帝后双目相对时彼此之间流露出来的默契和不言而喻顿时就让芙蓉宫里的这帮精怪们闻出些味道来。 这不,赵礼前脚刚走,碧莹和黄梨就双双扑倒陈叶青脚边,典型的一副打探消息的模样,双目带着祈求色彩的看向自家主子。 陈叶青这一路走的,虽说有赵礼在旁边扶着他此刻他也有些累了;但看在这俩小蹄子如此积极的份上,还是难得开了尊口,慢悠悠的说道:“知道你们心里想些什么,但是全部都给我统统收起来,因为绝对没发生你们想象中的事儿。” 看着碧莹那双红果果的眼神陈叶青就知道这小蹄子又以为他和赵礼滚床单了;这丫头,也不好好的动动脑子,他现在这副快要临盆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兽性大发的赵礼吗?那家伙狠起来没轻没重的,万一把豆芽菜弄的提前产出来,这吃苦受罪的还不是自己嘛。 很显然,陈叶青这话一落,碧莹就一副霜打了茄子似的蔫样儿;跪坐在地上嘟着嘴,怏怏不乐的嘟囔:“娘娘也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都被你白白浪费了;刚才奴婢看黄梨提前回来还以为您是嫌弃黄梨碍眼,这才将他撵回来的呢。” 陈叶青真想拿自己的肉爪子去拍这不长心眼的小丫头,道:“嘿!在你这丫头的心眼里难道娘娘我只有陪赵礼睡觉这一条功能啊!” 碧莹听出主子这话里的不满,忙嘿嘿笑着配着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嘴。 倒是黄梨是个机灵的,跪在地上老实的拷问自家主子:“娘娘,皇上带着您去了哪里呀?” 陈叶青犹豫着要不要将实话说出来,毕竟身为心腹的这俩小蹄子早就知道蓝妃娘娘的存在;可是现在这俩家伙还以为赵礼和蓝妃娘娘之间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若是将这话说出来自然是能还赵礼清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觉得现在说出这些话有些过早了。 既然打定主意不告诉他俩,陈叶青自然是会守口如瓶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应付过黄梨的盘问;陈叶青这才能舒舒服服的靠在贵妃榻上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 随后的日子,后宫之中总算是平静下来;可外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日过后,陈叶青本正侧卧在软榻上任由小白猫为他请平安脉,自从上次查处胎儿过大之后,小白猫来他宫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本来还是一天三次,现在却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芙蓉宫里,只要陈叶青翻个身哼哼一声,小白猫都能提着灰扑扑的小箱子冲上来,不是把脉就是摸肚子,弄的整个芙蓉宫上下都大为紧张;而且,不光是芙蓉宫上下的奴才们随着皇后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而越来越紧张,连带着关雎宫那边都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按理来说这次并非是司马媚第一次产子,赵礼的紧张程度应该不至于如此过激;可是,当赵礼差人来告诉陈叶青在他临盆之前他都要夜夜宿在芙蓉宫的那一刻,陈叶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前两天小贝子偷偷跑过来告诉他,说是赵礼这两天夜夜被噩梦惊醒,醒来后还喊他名字的事情有可能真的会是真的。 陈叶青本来还在为赵礼这突然如此紧张自己而有些闹不明白的时候,殿外好似只是一个负责院内洒扫的小太监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在看见正在被太医请平安脉的皇后娘娘时,二话不说‘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本来正在眯神的陈叶青一下就睁开眼,连带着伺候在身侧的黄梨和碧莹都好奇的望过去。 “娘娘,不好了!孙家派人来说,孙夫人在从香山寺礼佛回来的路上,被人伏击了!” “什么?!” 陈叶青几乎是在下一秒扑腾一声便从软榻上跳起来。 就看他此刻双目圆瞪,脸色也有些青白,要不是伺候在一旁的黄梨眼疾手快忙出手扶住自家娘娘,恐怕娘娘这副颓然惊慌的模样真会因为惊吓而摔倒在地。 碧莹是个厉害的角色,看见娘娘被黄梨扶住,一下就冲到那小太监身边,二话不说一把便揪起那小太监的衣领,咬着牙,瞪着眼的问话:“说!你是何人派来的?这芙蓉宫的内殿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能进来的?小豆子呢?小豆子” 碧莹的确是个凌厉的人物,跟陈叶青突然听见舅母遇袭的惊慌失措的情况不同,小丫头一下就发现这其中有问题,冲上前一把抓住这看似颇为陌生的小太监不说,还大声的喊着一般都在殿外守候的小豆子。 小豆子听见传唤,立刻也跟着扑扑腾腾的跑进来,这一进内殿就看见皇后一脸苍白的望着他,地上跪着一个干粗活的洒扫太监,碧莹姑娘却是大发着雷霆之怒,怒视着他。 “皇后娘娘,奴才刚才被人叫出去,这才没有看好门户让人随意闯入惊吓了娘娘,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陈叶青一听小豆子这话,忙扶了一把有些眩晕的脑袋,道:“先别管这奴才肆意闯入内宫的罪过,你快出去打听一番,是不是孙家出事了!” “这事奴才也是刚知道,娘娘怎么会知晓的?”小豆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在看见皇后那顿时煞白的脸色时,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孙家真的是出事了! 陈叶青想也不想的就从软榻上走下来,叫上还揪着小太监衣领子不放手的碧莹便说道:“快,备轿!本宫要出宫,去孙家!” “娘娘,这个时候去孙家恐怕不好吧;要不奴婢去给皇上讲一声,让皇上定夺可好?” 陈叶青一听碧莹这话,顿时就怒了:“你这该死的奴婢,怎么?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本宫现在要出宫,你敢违抗吗?” 这是陈叶青第一次对着碧莹大吼,甚至是第一次对着身边亲信之人发火;这火气一发出来,一下就震得在场之人皆不敢再乱说什么。 一时间,就看芙蓉宫内殿顿时乱作一团;黄梨和刚刚被训斥的碧莹忙走上前帮着陈叶青穿戴整齐,小豆子早就跑出去叫人备好皇后的凤撵;杜离站在一旁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时,就看正坐在凳子上被人伺候着穿暖靴的皇后娘娘抬起头朝他看过来:“杜太医,你随着本宫一起去孙家。” 杜离接到命令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当下便乖觉的候在一旁,一副随时等候差遣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跪在内殿之中的小太监悄悄地站起身,趁着众人都忙作一团的时候刚想偷偷溜出去时;透过铜镜看过来的陈叶青忽然开口:“影一,给我拿下他!” 瞬间,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上如展翅的大鹏一般唰的一声出现,接着便看见寒光一闪之际,影一手里的长剑便冷冷的搁在小太监细白的脖子上,似是只要轻轻一动,那细的根树枝似的脖颈就能被立刻削下来一样。 小太监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在慌乱成这副模样的时候还能注意到他,察觉到来自勃颈处的寒气时,他早就吓得浑身发颤,牙齿打晃,差一点就要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陈叶青沉着脸,冷冷的看向那个几乎下一秒就能晕倒的小太监,道:“你的主子可真是煞费苦心,本宫的人刚刚才知道孙家遇险之事,你就已经跑到本宫面前汇报完毕了?哼!她也太小看我这个正宫娘娘了!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自缢或者是被人杀人灭口;等本宫从孙家回来,再好好的审问他。” 漫漫:很多人都觉得,赵礼不是个好货! 赵靖:我四弟的性格想来闷沉内敛,对女人也是如此,挑剔不说还各种毛病;所以作者说四弟是个渣货本王承认,可说四弟是个滥情的人,本王不信! 赵煜:就说我哥是个纯情的人物吧,在娶司马媚之前,我哥可是连老宫人安排的通房宫女都拒绝了!细细想想,皇兄至今为止,就折在司马媚这一个女人手里过。 叶青哥哥爬出来:怪不得那个混蛋当初在西巡的时候,跟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太狠了! 正文 080:傻孕妇,老子是来救你的 章节名:080:傻孕妇,老子是来救你的 皇后娘娘忽然回孙家的事在芙蓉宫的宫人们准备凤撵的时候就已经在后宫传开,紧跟而来的便是孙家夫人孙柳氏从香山寺回府的路上遭遇伏击的噩耗接踵传来。 这后宫之中,谁不知道孙家才是皇后娘娘真正的依靠,如今孙家遭难,岂不是在说明有些人在给皇后娘娘使绊子?!也难怪能让快要临盆的皇后都坐不住,急急忙忙的就要回孙家看望孙柳氏。 太源宫中 娴贵妃携着贴身宫女匆匆赶来,在她看见姑母正在佛堂中凝神静气的念着佛经时,本来压抑的那点不满情绪顿时暴涨出来。 “你们都给我下去!”娴贵妃冲着伺候在佛堂周围的宫人们便一声大吼。 正在念经的萧太后听见侄女的这声轻叱,本是微眯的眼睛终是慢慢睁开,就见伺候在佛堂的宫人们皆是一脸难色的看向她,萧太后随即轻轻地一点头,那些宫人们才依次躬身下去。 “这天寒地冻的,你咋就这么大的火气!”萧太后由贴身宫女伺候着慢慢的扶着站起来,玄而转身之际,那张保养得极为得当的脸颊上早是一片从容淡定,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相较于萧太后的从容不迫,娴贵妃却是着急上火,冲上前就对着姑妈问道:“孙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萧太后一怔,继而诧异的看了眼娴贵妃,可很快,那双聪慧的眼睛里就又是恢复成一汪平静之色:“孙家?出了什么事吗?” “姑妈?难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对着我隐瞒着?孙柳氏在上香回府的路上遭遇伏击,这个时候前朝几乎人尽皆知,皇后刚才已经乘坐着凤撵出了宫,怕是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赶到孙府。” “那又如何?孙家出事挨着哀家什么事?你又在这里如此着急做什么?”说话间,萧太后就接过茶水间宫女送上来的香茶,浅抿一口后就用湿帕子优雅的擦了擦手;看样子是根本就不将娴贵妃的心急看在眼里。 娴贵妃自是知道她这个姑妈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也清楚在姑妈的心目中是有多嫉恨皇上;可是,她夹在这两者之间也是很痛苦的,一边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人;她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受伤,更不愿意自己的爱人受到一丁点的艰难;孙家出事,必然会有很多人想到萧家,毕竟自建朝以来,孙萧两家就势不两立,想当初家中的父亲将她送入皇宫,还不是因为他孙家的外女成了皇后,为了平衡两家在后宫的关系,萧家也必须送一个得宠的女子进宫吗?! 皇上最近已经很少来她宫里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孙家再出事,恐怕皇上会更加不愿意来初荷宫,想她萧玉桃这些年来费了多大的劲才能得到那位少年天子的回头一顾;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被皇上讨厌,无论如何也不想被天子厌弃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娴贵妃就怎么也坐不住了,所以才会这样急匆匆的冲进太源宫,质问她的姑妈萧太后。 娴贵妃眼瞳里的泪几乎快要着急的落下来,此刻的她,只像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姑妈,我求求你,不要再做出让皇上怨恨我们萧家的事了好不好?您现在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纵然表哥不在了,可您的身份还有萧家的地位依然是不容小觑的;我们已经拥有够多的了,不要再去争取本不该属于我们的了好不好?!” 本来神色平静的萧太后忽然听见娴贵妃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就瞪大了骇然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已经被男女之情牵绊住的女子;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笑意;最后,在一片沉静中,又归为平静。 在这后宫之中,你若是真的拿出了自己的感情,那就证明你已经输了;看看她眼前的这个侄女,再想一想那位如今一天天被重视起来的皇后娘娘,萧太后似乎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帝王之心啊,就跟那镜子中的花月一样,瞧着美好,实则却是最无情的。 只可惜,她这个可怜的侄女没看透,也看不透。 “玉桃,你觉得皇上待你好吗?”萧太后由人扶着坐到宽松软和的长椅上,手中的佛珠随着她说话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被拨动着,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像画像中的观音一样恬静美好的人儿,可那双犀利的眼睛里,却是锋芒隐含,毒光乍现。 娴贵妃淡淡的垂下眸,若是以前她听见这样的问题,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出‘好’这个字,可是如今不知怎么了,她却是不敢这样回答;是因为看见皇上对待皇后时的那副神态吗?明明是一样的女子,皇上在跟皇后说话的时候,那专注的眼神,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从来都没对她流露过;唯独只有对皇后,对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娴贵妃的心底深处就泛出一丝苦味。 看着沉默中的萧玉桃,萧太后满意的、淡淡的笑了:“皇上待你,并不是真心的好是不是?傻孩子,其实你早就明白在皇上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个人影占据着对不对?可是你为何在明明知道后还跑到哀家这里求着哀家呢?你劝说哀家不要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你自己呢?办到了吗?玉桃,连你自己都办不到,如何要哀家来办到?” 娴贵妃一怔,诧异的抬眸看向端坐在长椅上的姑妈。 “这个,姑妈,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哀家记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做你表哥不在了,萧家的地位和哀家的地位依然存在不容小觑?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萧家已经快要被他赵礼架空了吗?你难道看不住来他赵礼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吗?可是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在为你的敌人求情!”忽然拔高嗓音的萧太后猛然睁大眼,那双本是秋水无波的眼瞳深处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跟刚才诵经念佛的人截然不同。 娴贵妃也被陡然间盛怒的姑妈吓了一大跳,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要劝说姑妈,劝说不要再执着过去,该是放下的时候了;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句劝说会引来姑妈如此大的愤怒,看来在姑妈的内心深处,早就将皇上恨得咬牙切齿,欲将除之而后快了。 萧太后看着那个低着头眼底泛泪的女子,盛怒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扭曲,那是典型气急了的模样:“是赵礼害死了哀家的儿子,是他让先帝悲痛过度郁结而死;哀家一夜之间没了儿子和丈夫,你让哀家如何不恨他,如果不跟他争抢?什么叫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后之位,天下大权本就是属于哀家和冲儿;冲儿走了,哀家就要替他拿回来!虽说这次不知道是谁先拿孙家动了手,可哀家却要好好的感谢他,孙家一倒,皇后在前朝的势力就会崩解;他赵礼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他心里的那点想法早就被哀家看破;玉桃,赵礼他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司马媚!” 娴贵妃在阵阵的心惊肉跳中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妈:“不是的姑妈,皇上他是……是……” “是什么?你敢说出来吗?你不敢说!因为现在连你也不敢肯定;我的傻孩子,你真以为自己贵妃的这个位置是赵礼因为喜欢你才给你的吗?错!大错特错!赵礼他赏赐你贵妃之位,只是因为你姓萧;他赵礼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姓萧!”说到这里,萧太后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娴贵妃面前,伸出细白的手轻轻地掂起她那张苍白的脸颊,看着那如花儿般漂亮的脸蛋,一点一点的说道:“哀家的这个儿子,哀家最了解不过;赵礼恨萧家,恨哀家,凡是跟哀家沾上边的人,他都不会喜欢;出身于萧家嫡女的你认为赵礼会对你另眼相待吗?恐怕他只要看你一眼都像是在心里看哀家一眼一样,赵礼的城府有多深你会不明白吗?喜怒不形于色,悲苦不表于情;他让你成为贵妃,只是在做给全天下的人看,做给萧家看,他是在麻痹萧家,麻痹前朝的那帮大臣。” 说到这里,萧太后忽然一顿,一双参杂着血丝的眼睛狰狞恐怖的看向娴贵妃平坦的小腹,忽然就见她捂住嘴,偷偷地笑了几声;就像是看见了世间最好笑古怪的东西一样,伸出食指,可笑的指着娴贵妃的小腹。 娴贵妃被这样的姑妈吓了一跳,在忙着朝身后趔趄着倒退几步的同时忙紧张心颤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她不明白为何姑妈忽然会这样,更是害怕这样的姑妈。 “孩子,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在这后宫待了三年,盛宠无数,艳绝六宫,为何她司马媚能够痛痛快快的怀上赵礼的孩子,而你,甚至是不光只有你,后宫里的其他女人的肚子都迟迟没有动静?哀家还听说你向家中母亲讨要怀孕生子的秘方了是不是?哈哈我的傻孩子!你和赵礼都没圆房,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没圆房!你和赵礼都没圆房!怎么可能有孩子?有孩子……?! 萧太后一声声的讥讽和大笑声像是回放一样不停地在娴贵妃的脑海中盘旋,那双紧捂着小腹的双手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样,冰冷到颤抖,恐惧到颤抖! 怎么可能?为什么姑妈会这么说?她和皇上没有圆房吗?不会的!不会的! 娴贵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朝着萧太后猛地扑过去,在抓住姑妈僵硬的手臂的时,发狂的、尖利的大喊出声:“你在胡说些什么?姑妈!姑妈你在胡说!告诉我你只是在胡说!我和皇上,不会的不会的!他每次都会来找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的,不会的!” 娴贵妃像是着了魔一样瞪大了眼睛冲着萧太后乱喊乱叫,惊得一旁伺候的贴身宫女忙上前拉住她,急于将娴贵妃拉开,免得让她的无状冲撞了萧太后。 可是萧太后呢?却是平静的欣赏着侄女的渐渐的崩溃和嘶声力竭,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无情的笑容,在娴贵妃崩溃的泪水中,细细的、缓缓地说出口: “前朝名医薛绍,活的时候曾秘制过一副药贴,名为‘醉情’,此药虽不能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也不能止血止痛缓解病症,可就是这味药却是千金难求;只因此药乃是取之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醉情花提炼而成,专用于鳏寡之人所用,所用之人只需在每日饮食中稍稍洒下些药粉,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回昏昏欲睡、摇而不醒,梦境之中仿若与心爱之人行闺房之乐,药效可坚持数个时辰之久……” 说到这里,萧太后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娴贵妃那张已经惨无人色的面颊上,像是在怜悯,更像是在可惜:“孩子,难道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圆房吗?从头到尾,赵礼只不过是找到了这种禁药用在了你的身上,不光是你,后宫里除了皇后所有的女人,他都是这么对待的;所以,一直以来只有皇后怀孕,而你们却是苦无音信;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凡是用过醉情的女人,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产子,哀家刚说过,那醉情之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材来自极寒之地所采摘的醉情花,女子身体本是极寒,再常年服用极寒之药,身体早就被毁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呢?” 只听在‘砰’的一声中! 那本来还死死掐着萧太后双臂的女子忽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筋骨一样,软绵无力、眼神呆滞的摔倒在地上。 这一刻,精致的妆容成了最大的讽刺,华丽的宫裙只会反衬出她的娇弱和无助;修剪的极为干净饱满的指尖早已抠进掌心细嫩的软肉之中,嘴角因为隐忍而已经咬出的青紫色的齿痕触目惊心。 皇上!皇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待玉桃,为什么要这样待妾身?!当年你曾亲口说过,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孩子,你还说你会亲自教他写字,会教他诗词歌赋,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们的孩子;往日海誓山盟还历历在目,甜言蜜语还尤自在耳;可是为什么你变了,为什么你要这般对待玉桃啊! 是因为司马媚吗?是因为她你才对妾身如此狠心的吗?! 萧太后看着失魂落魄的侄女,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就看她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戴着假指甲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可怜孩子的头顶,冷冷的说道:“哀家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是我们萧家的女儿怎么可以成为他赵家男人的玩耍工具?孩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你的敌人,谁才是真正对你好!以后,不许再说那些糊涂话,更别再傻了,赵礼的心,皇上的心,都不会属于你;记住你现在的痛,我们要让伤害我们的人将来比我们疼痛百倍!这样,才配得上姓萧,这样才能报仇知道吗?!” * 孙府 本来孙夫人在香山寺回府的路上受到伏击这点事按理来说并不能成为如今京城之中的最大话题,可是如果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那这件事可就不小了。 所以,当皇后的凤撵出现在孙府的那一刻,不管是正在前院行走的奴才还是在后院静静守护在病人身边的主子,全部都扑扑啦啦的匆忙迎出门;一时间,就看孙府门口呼啦啦的一大片人头,整齐的跪满了一大块地方。 如今陈叶青的身子已经沉的不能在沉,平常让他走上一小段路都会嚷嚷着累得慌,如今更是坐了小半柱香的凤撵,虽说凤辇之中舒服的紧,可这也让许久不出来走动的陈叶青苦不堪言。 陈叶青由碧莹小心翼翼的扶着走下凤撵,黄梨紧跟在后面,生怕地上滑会摔倒了自家娘娘;至于跪在冰凉地方迎候的众人,更是在皇后娘娘出现的那一刻,三呼千岁的同时又是一个叩头。 对于舅舅这一家,陈叶青是报了极大地好感的;如今这大冷的天要他站在外面一会儿都会受不了的直跺脚,更何况是让年纪已经四十几岁的舅舅带着一大群人跪在这里迎候他? 所以,陈叶青在孙简之简单的行过礼数之后,忙一个跨步上前,亲自扶起了自小就待司马媚极好的舅舅,笑着脸说道:“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在这大冷天的如此客气?还有烟儿,快些起来,地上冰成那样,亏你们还能跪的这么久。” 说话间,跪在孙芷烟身旁的锦葵就忙扶起自家小姐,陈叶青也是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孙芷烟被扶起来之后,这才又回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家舅父。 真不愧是都察院中最响当当的人物,就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舅父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清贵洁然之气,也难怪人人都说舅舅难以相处,瞧瞧这清高皓然的气质,光是站着不动都能秒杀那帮贪污行贿的无能官员们了。 在陈叶青打量孙简之的同时,孙简之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外甥女;难怪夫人每每从宫中回来后都会好好的夸赞一番这丫头,果真是变了很多,光是眼睛里的那份灵气,都够吸引人的;难怪最近前朝传下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流言蜚语,就连他平常看不上眼的几个官员都开始刻意的巴结讨好他了。 看来,他这个舅舅还真是在渐渐的沾这个外甥女的光彩啊!如果姐姐还活着能够看见如今的媚儿,想必也是极其欣慰了吧。 想到这里,孙简之忽然想到了司马府,也不知道司马传那个老头儿如今过的如何?是不是早已悔不当初了呢?! 就在陈叶青细细打量着舅父看得仔细的时候,一旁的孙芷烟走了上前;因为孙芷烟和陈叶青熟稔,这一靠近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就将手臂搀扶到了陈叶青的臂弯处,那明显有些红肿的眼睛里,又溢出了泪花,委委屈屈的便喊了声:“表姐,母亲她到现在还昏迷着。” 陈叶青的心‘咯噔’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孙简之喝道:“你这个孩子,娘娘难得回来一次,这话还没说两句你就讲这等扫兴丧气的话?没见娘娘还在外面站着?没瞧清楚娘娘怀着的皇嗣吗?” 这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忌讳,陈叶青自是理解孙简之的这席话是什么意思;舅父担心他因为伤身伤心,这才呵斥了孙芷烟,再加上他现在这么大的肚子,按理来说旁人说些吉祥话都来不及呢,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讲一些如此着忌讳的话呢。 可是,陈叶青根本就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更何况他是真心担心孙柳氏的身体状况;要不然也不会再听说舅母遇伏后,想也不想的就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孙府。 “表姐,是烟儿说话无礼了,您别生气。”孙芷烟被父亲教训了一顿,自然也是不敢在讲什么,忙搀扶着陈叶青就往府里走,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头,道:“外头这般冷,表姐还是先进屋子再说吧。” 看着孙芷烟那副明明为母亲担心不已却又佯装坚强的模样,陈叶青的心里自然是心疼的不行;但好在他出来的时候带上了小白猫,在被扶进暖房之后,就忙叫跟着一起来的杜离去瞧一瞧舅母。 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陈叶青对杜离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只要他能出手帮忙,想必得到的确诊消息会更大一些。 孙简之和孙芷烟没想到皇后来了居然还带上了御医,而且这个御医还是专属于芙蓉宫的请平安脉的御医,这叫孙简之当下就感动的差点红了眼眶,但终究是官场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所以忍了又忍后便忍住了较大的情绪波动,可孙芷烟就没这么好的控制力了,在看见杜离被府里的下人领下去为母亲看病的那一刻,孙芷烟再也忍不住的扑到陈叶青的怀里,一边落着泪,一边就啜泣起来。 “表姐,没想到您真的来了,母亲若是知道您专程来看她,她定也会坚持下去快快醒过来的。”陈叶青看着孙芷烟扑在他膝头上伤心落泪的模样,这心口自然也是泛着苦味;刚才在来的路上他都听小豆子说了,原是孙柳氏带着孙芷烟一起去香山寺上香,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但好在孙府跟去的家丁有几个会拳脚功夫,虽说当时十分惊险,但好在人员并无多大伤亡。 只是孙柳氏常年待在后院之中没遇见过这种事,再加上被流镖射中刺伤了大腿,流血过多这才导致至今昏迷不醒;再加上孙芷烟虽说才情了得,可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平常的时候是胆大细心,可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也从未见过,眼见母亲受伤昏迷,又经历了那场惊险刺激,也难怪在此刻抱住了陈叶青便大哭起来;想必小丫头也是吓坏了的。 孙简之虽然刚正不阿,可毕竟还是个心疼妻女的好丈夫;如今妻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女儿又哭成这样,这要人前再刚强的男人也忍不住心酸;就看孙简之忍不住侧头悄悄地按了按眼角,在转过头时,脸上依然是伪装出来的硬冷和刚毅之色;哎!真是个和赵礼一样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啊。 陈叶青心疼孙芷烟,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就让碧莹扶着这小丫头坐起来,这才转眸定神,看向舅父:“舅舅,你认为是谁下的手?” 谁也没想到,这皇后进屋后开口说的话居然是这样一句。 孙芷烟捏着帕子拭泪的手微微一顿,惊讶般的看向表姐,可这惊讶里面更是敬佩之情;如果不是将什么都看得明白,怎么可能一语就戳中在正题上。 孙简之同样惊讶的一抬眸,只是在看见外甥女那如暗藏了宝刀一般的眼瞳里隐隐绰绰的锋芒之色时,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来夫人说的没错,媚儿真的变了许多,变的能让他们这些人能依靠和相信。 “一共有三个嫌疑目标,第一自然是萧家,孙萧两家从数年前开始就不对付,孙家的人出事就算不是他们所为,恐怕他们也会偷着乐;第二就是司马家……”说到这里,孙简之朝着陈叶青瞧瞧的打量了一眼,看外甥女神色不动,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司马家和咱们孙家虽说有姻亲关系,可这个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从你母亲去世的那天起,孙家和司马家就形同陌路,甚至是两两相厌,实不相瞒,很多时候老臣都想彻底端了他司马传的一窝大小,可是想到你最终归是他的女儿便也留了几分颜面;至于这第三,老臣实在是不好说,娘娘冰雪聪明,想必能想到那人。” 陈叶青自从听说孙柳氏遇伏之事之后,就隐约怀疑舅母受伤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而起;至于那个如此嫉恨他的人,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陈叶青抬起眸看向孙简之,犹豫了一下后,慢腾腾的说出三个字:“靖王妃!” 孙简之声色不动,道:“娘娘果然好智慧,靖王乃是先皇后所出,虽说如今只是一个封地的主人,可终究正统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靖王在封地的名誉极好,靖王府的地位自然也是个超然的所在;至于那个靖王妃,因为沾了靖王的光,他虞家才会跟皇亲攀上关系,但是当年还未成为靖王妃的虞子期和还是皇子的皇上有过一段模糊不清的关系,这叫老臣不得不在乎介意。” 陈叶青自是清楚舅父所说的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靖王妃是不能随便动弹的,因为她的丈夫是靖王;就连赵礼想要随意找靖王的茬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他呢? 再说,通过刚才舅父的那段话,他怎么隐约闻见了舅父对虞家的不屑之意?按理来说,这虞家是书香门第,虞浩然又是当世大儒,更是赵礼的授业恩师,照理来说那绝对是受人尊敬的;根据司马媚遗留下来的印象可见,舅父这个人虽然迂腐一些,可最顾忌人情礼仪,瞧瞧他刚才呵斥孙芷烟时的神态便能看出舅父为人谨慎、克己守礼的心性;能让一个视礼法与一切的人如此不屑嫌弃,难道是他虞家真的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光彩照人吗? 许是陈叶青脸上的疑惑表现的太明显,连一旁安静坐着的孙芷烟也忍不住开口道:“表姐,您细想想看,如果真是书香传家,能教育出虞子期那样的女子吗?如果真的只是一帮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会在当初就瞄准了皇后这座宝座吗?不过是道貌岸然,伪装的好罢了!” 陈叶青惊讶的看了眼孙芷烟,瞧她那小脸愤愤的模样,刚想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坐在对面的孙简之又开口数叨起来:“这个孩子,什么话都乱说,也不知道忌讳着点。” “反正这里都是自家人,跟表姐说这些又如何?!”孙芷烟在孙简之面前,倒像是一个淘气的小孩子,那一撅嘴一瞪眼的模样,真真是憨厚可爱到了极点;不过,更让人惊艳的是小姑娘年纪不大,可这眼光却是毒辣的厉害,三言两语间道出了虞家的那些藏污纳垢之事。 不过,也亏得孙芷烟和孙简之的提醒,这让陈叶青将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果然,这虞子期天生就喜欢演戏的本事真是遗传自家里啊,一家子都是戏子,随便生出来个孩子就算是跑龙套那也是跑的相当有名堂的;只是,你喜欢跑龙套就安安生生的跑便是了,你不挨着我,我不凑合你,但是如果你这个跑龙套的想要跳上大舞台当主角,那就要问一问老子这个主角肯不肯给你表演的机会了。 陈叶青轻轻地咬了下贝齿,声音嗡嗡道:“如果是虞子期搞的鬼,我不管她身后是不是有靖王撑腰,动了我的家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陈叶青正在暖房里和孙芷烟和孙简之说话的空档,杜离背着他那灰扑扑的小药箱被府里的下人领了过来;看他眉心微蹙的模样,想必是已经为孙柳氏看过病症了。 杜离一出现,孙芷烟便第一个冲上去,神色紧张地问道:“杜太医,不知我母亲可好?” 杜离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叶青行了礼后,便慢条斯理的说道:“孙夫人表面上是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厥,实则却是因为那伤人的利器中沾了能让人晕厥的毒粉,这才导致的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你的意思是中毒了?”陈叶青这下不由的便紧张起来,如果只是单纯的失血过多,只要休息半天便会醒来,后面再精心调养,小心看护必然不会留下大的祸患;可是如果是因为冰刃上沾了毒,那就可要另当别论了。 杜离看见皇后娘娘紧张的扶着圆鼓鼓的肚皮便站起来,忙小跑上前先一步扶上陈叶青,“娘娘,您现在可不能随意激动啊!” 一旁伺候的碧莹和黄梨也赶忙上前搭把手,要知道这位主子可是个易怒急躁的人呐,如果在这种时候忽然弄出个什么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就算是拉出去砍十次头也不会解了皇上的怒气啊! 孙芷烟也忙回头看陈叶青,瞧着表姐一副明明自己都很艰难站立的模样,可偏偏还是一副着急上火的心慌样。 “表姐,您别紧张,杜太医医术高超,定能救母亲的。”反过来,反而还是被孙芷烟安慰了。 陈叶青知道自己此刻是不能随意动气的,忙顺着心口拍了两拍,这才又看向杜离,问道:“毒性重吗?什么时候能醒?你给本宫听着,不管多贵重的药只要需要你都尽管开口,如果孙府里没有,便去太医院里拿,如果连太医院都没有,那就去珍宝阁中取来,本宫听说珍宝阁里有几根五百年的人参,就算是命悬一线的人吃了,也能保住性命无虞。” 杜离瞧着皇后心急气躁的模样,生怕这位金贵主子再担心下去会出现个好歹,忙开口说道:“娘娘尽管放心,那利器上沾染的毒粉只是能让人出现晕厥状态,并不会要人性命;孙夫人气血虚弱,又受到惊吓,这才让人看上去以为是大不好了;等小臣下去开服药,再小心的调理,不出数日,孙夫人定会无碍。” 杜离这家伙,总算是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现在知道孙柳氏能保住性命,这颗上选的心总算是落实下来。 孙简之也是在听说夫人无碍后,忙对着杜离千恩万谢的;这个在朝堂上面对佞臣都不弯一下腰的男人,此刻却是对着杜离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的真诚和诚恳之色,让陈叶青看见了都不免有几分动容。 孙芷烟也喜极而泣的拿起帕子试泪,转眸间悄悄地走近陈叶青身边,声音软软的说:“表姐,多谢你将杜太医请来为母亲看病。” 瞧这傻丫头这个时候了还对他一口一个谢字的,陈叶青淡笑着摸了摸小丫头到现在还苍白的脸色;宽慰了她几句后,便让人将杜离带下去开药方。 要知道他这匆忙出宫,连赵礼都没有通知一声;虽说他如今贵为皇后,可皇后未经禀明便私自出宫,说出去也不好交代;恐怕在孙府停留的时间也不能太久,所以还是赶紧将急需要办的事情办完比较好。 孙芷烟在听说母亲无碍之后,精神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小丫头在家中不比在宫里,全身上下都没有那么拘束着,透着一股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劲儿;如今又心情放好,更是喜欢粘着陈叶青身边。 只是,孙芷烟在听到陈叶青说起过一会儿便要回宫时,忽然紧了紧眉心,灵活的眼珠子在一转之后,忽然开口问道:“表姐,母亲遇袭之事,可是你宫里的人告诉你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陈叶青到现在还心里存着疙瘩;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是由小豆子给他说起才是,可是,偏偏是一个芙蓉宫院里洒扫的粗使奴才冲进来告诉他的;当时如果不是碧莹反应得快,先一步冲出去拷问那奴才几声,恐怕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究竟是存了什么猫腻。 看来,是有人提前就安排好这一切,等孙柳氏一遇袭,他宫里就立刻有人通报;为的就是引他心焦气躁,或者是,为的就是引他出宫?! 想到这里,陈叶青忽然一愣,有人引他出宫?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何人竟然能连芙蓉宫里的人否能卖通? 看出陈叶青的脸色不对劲,聪明如孙芷烟立刻就抓住陈叶青的手,紧张的说道:“表姐,您现在不能一个人回去。”说完这句话,孙芷烟就喊来伺候在一旁的黄梨,脸色认真严肃的交代道:“麻烦黄公公立刻回宫,告诉皇后娘娘此刻人在孙府,让皇上如果有时间,请亲自来接娘娘回去。” 孙芷烟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让黄梨诧异的望回去;要知道,陈叶青现在就算是再金贵,也还没金贵到出宫一趟,还要让皇上亲自来接的。 陈叶青也觉得孙芷烟这么做有些不妥,刚想回绝,却感觉孙芷烟牵着他的手一紧,刚才还极为严肃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更是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心:“表姐,如今你临盆在即,我们不得不防,有备无患,最重要的是图个心安;我们不能留一点机会给任何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孙简之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自然是清楚自家闺女心中的那点打算;如果有人真的是在故意利用孙柳氏引皇后出宫,那么在回宫的路上定会安排些什么幺蛾子;如今皇后身子沉,在这种时刻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如今天底下,唯一能够给皇后安全的人,只有皇帝一人!试想,谁敢在皇帝面前耍阴谋诡计?! 陈叶青瞧着孙芷烟坚定的神色,又回头看舅父一副不容商量的余地,最后在看向一脸紧张的黄梨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黄梨你去吧,告诉皇上本宫在孙家等他!” 黄梨也是个机灵鬼,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猫腻;回过神后,便快步朝着暖房外小跑而去。 * 如今这一番折腾,也算是又费脑又费力,陈叶青也是感觉到有一丝乏了。 孙芷烟见陈叶青忍不住打哈欠,便扶着他朝着内院专门空置出来的客房歇息。 孙府好歹也是门大户,外院内院的布置自然是极讲究的,就看远处假山楼台,近处拱桥和还冰封着的溪流,还有蒙着一层草芥子的花园和树木;也算是清新中透着雅致,富贵中又带着几分惬意。 府中因为皇后的到来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但好在都是大户人家的奴才,很快就归置妥当,一切事情也就进行的井井有条起来。 孙芷烟带着陈叶青去的客房乃是孙府中通常招待贵宾的扶桑园,园内环境清幽,还有一个小小的凉亭,想必到了夏天是供客人乘凉赏月之用;碧莹在快进扶桑园的时候,忽然想起陈叶青经常靠坐着的软垫子被落在了凤撵上,告罪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去取;所以此刻,这诺大的院子里,只有陈叶青和孙芷烟两人。 客房早已让人将火笼升起烤的热乎乎的,陈叶青一走进去便闻见了一股能安神的甜香味儿,孙芷烟扶着陈叶青坐在铺了厚厚一层垫子上的软榻上,两人刚想再说两句话解解闷的时候,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道人影虚晃,接着就看见孙芷烟眼睛猛然睁大,下一秒在陈叶青的惊愕间,人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陈叶青大惊,忙扶着后腰站起来,刚想对外面大喊时,耳边便听见‘噗啦’一声扇子打开的声音,紧跟着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地从后面揽住了陈叶青胖乎乎的腰,痞坏贼笑的声音诡诡的在他耳边响起:“皇后娘娘怎么如此慌张?我可是来帮您的!” 在陈叶青听见那声扇子打开的声音时便知道来着是谁了,要知道这大冬天的,除了那个变态还有谁能拿着把扇子到处煽风玩啊! 陈叶青忍着从脖子后面一下蹿起来的鸡皮疙瘩,刚想仰起脖子大喊‘影一’;谁知这时,那人忽然将冰凉的大手从他的腰间一下便移到了他的嘴上。 ‘唔唔’!两声! 陈叶青着急的在那人怀中挣扎反抗起来! 那人似乎也被陈叶青难得表现出来的活力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耍风情了,赶忙身后固定住这不听话的孕妇,声音威胁性十足的在陈叶青耳边警告:“咱能配合一下吗?你就别闹腾了行吗?万一这个时候孩子出来,我怎么带着你跑路啊?还有,经过上一次,我会不知道你身边有个神秘人保护着吗?乖!咱们悄悄地走,我真的是在救你!” 陈叶青被这家伙捂着嘴又被他固定着身体不能动弹,艰难的别过头去看那个敢来威胁他的混蛋;果然,除了夏凤轻那个傻逼能干出这种事的还有谁? “唔!”陈叶青瞪着眼,愤怒的朝着夏凤轻怒喊。 夏凤轻瞧着怀中的孕妇,生怕自己一个手重将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给吓出来了,“行!我松手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喊!要不然,我真能做出为你接生这种活儿!” 陈叶青没想到这混球居然还敢要挟他,气的直翻白眼的同时,又不得不认命的点了点头。 夏凤轻看他答应,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松开陈叶青的嘴。 可他这手刚松开,忽然就见这女人一把抱住他的手,接着往她嘴里一送,只感觉一阵锥痛从手指上猛地传来,疼的夏凤轻一下就一蹦三丈高,‘吱哇’一声便大叫出来。 “我擦你啊司马媚!你他妈属狗的!” 陈叶青瞧着夏凤轻呼痛的模样,总算是解气了,就看他双手一叉在腰间,挺了挺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扯着阴谋得逞的嘴角扬眉吐气的说道:“是啊!老子就是属狗的,专门咬你这坨屎!” 夏凤轻一下就恼了,抱着自己被咬伤的左手不停地吹气:“你不识好人心你,你狗咬吕洞宾你,你活该被人阴你!” “混蛋啊!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夏凤轻,是你黑我对不对?是你把我舅母撂倒的对不对?你他妈上辈子是不是跟老子有仇啊,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打晕我的狗腿子,这次见面你又打晕我的表妹?说!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夏凤轻瞧着眼前不可救药的女人,刚考虑着要不要用自己没受伤的手赏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巴掌时,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跟着在陈叶青还没反应过来时,夏凤轻一把拉住陈叶青的手带着他立刻蹲下来的同时,就要拽着陈叶青跑。 陈叶青这个时候要是跟着这个孙子跑,他就真是魔怔了;就看陈叶青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夏凤轻的手,一脸嫌弃的瞪了这混球一眼:“别动手动脚行不行?我这双手除了被赵礼拉过也就只被赵煜拉过,你表哥想要拉一拉都不可能的好不好?!” “我说你”夏凤轻简直快要被这搞不清楚情况的女人气死了:“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啊!看不出来吗?老子是来救你的,有人想要在孙府要你的命!” 哈?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081: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章节名:081: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夏凤轻恼恨的看着眼前木木呆呆的女人,他真是脑子犯抽了,怎么会一时因为心中不忍,想到过来帮她呢?现在可好,他这个帮人的人居然被这不识好歹的女人给咬伤了?嘶真是属狗的呀她,这么疼! 陈叶青这下算是完全懵了,他在孙府里待得好好的,明明是等赵礼来接他回宫的,只是没想到赵礼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夏凤轻。 陈叶青被夏凤轻拉着趴在地上,这个动作让他此刻做起来还真有些吃力;而且,每次在做这个跪趴的动作时陈叶青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赵礼,也只有那个孙子能让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摆出这样的动作,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夏凤轻;虽然,现在这个动作并不代表着什么意义,可终究还是让陈叶青有些不舒服。 夏凤轻看陈叶青又要站起来,这下他可是毫不客气的伸出手一把卡住陈叶青的脖子硬是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接着,气急败坏的嚷嚷道:“你没听见外面的动静?还不赶快趴好!”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被赵礼以外的人按在地上,早就气的火燎火燎的,如今又被夏凤轻这么一吼,能不让他炸毛都不可能了。 “我擦你啊夏凤轻,你能把话说的明白点吗?你知不知道老子做这个动作很难过啊?这青天白日的,有哪个孙子敢在孙府里放肆?我” 就在这时! ‘嗖’!的一声! 只看见一道银箭堪堪擦过陈叶青的脸颊直直的朝着他身后射去,跟着便听见一声东西钉在木板上的‘咄’的一声,瞬间便在耳后炸响! 夏凤轻也被这忽然冒出来的银箭吓了一大跳,可是当目光落在已经呆在原地只能瞪大了眼睛发怔的陈叶青脸上时,顿时幸灾乐祸了:“你喊呀?你再擦我呀?!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司马媚,你真该给本殿下烧高香你知不知道?本殿下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在救你啊!” 陈叶青在刚才银箭擦过他脸颊射出去的那一刻就差点被吓尿了,此刻,在听见夏凤轻阴阳怪气的声音后,更是惊得后背早已汗湿一片:“是!老子是该给你烧高香,一天三顿的给你烧!” “嗳你咋诅咒我去死呢你!”夏凤轻反应过来味道,立刻就不乐意的朝着陈叶青乱吼。 可此刻的陈叶青,早已被身后的银箭吓得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究竟是谁敢如此胆大,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到孙府暗杀他?萧家吗?司马家吗?还是靖王妃?! 每个人都有怀疑,每个人都有可能!可是,在这种时候,陈叶青却无法完全肯定下来。 趴在地上的身子忍不出开始蜷缩成一团,陈叶青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就在他微微颤抖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影一?影一……” 可是,平常都保护在他身边的人,此刻却在陈叶青喊了半天等了半天后都没动静;这让夏凤轻也颇感意外。 “司马媚,你身边的那个大眼睛的小子呢?” “老子咋知道?这混蛋不会是贪生怕死扔下老子不管了吧!”陈叶青现在早就自乱阵脚了,就看他想也不想的就甩开夏凤轻的牵手,扑扑腾腾的爬跑到门口,刚要推开门跑出去的时候;眼尖的他立刻就看见门外几个人影攒动,接着,便听见了一声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我的那个亲舅舅!不带这么大白天的完凶杀的!这京内治安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了?秦战哥哥玩忽职守了呀! 夏凤轻也立刻看出陈叶青的打算,忙在后面跟着的同时又将这个已经有些方寸大乱的女人护在怀中,声音紧张道:“你能别乱窜吗?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 “我去他的!既然这周围都是别人的人,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陈叶青贴在冰凉的门背后,长长的做着深呼吸的动作,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痛痛的感觉。 夏凤轻一听陈叶青这么说,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才慢腾腾的说道:“你信不信我,司马媚?” 听了这话,陈叶青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扯着嘴角就笑了:“当初,我跟你表哥一起穿一条裤裆谋害赵礼的时候,你表哥也对我说过一句话,让我相信他;可是最后呢?凌洛天那个混球一转身就把老子给卖了;夏凤轻,你小子跟你表哥一路货色,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夏凤轻显然是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会对表哥当初的做下的不义之举至今还如此耿耿于怀,在看着陈叶青怔了一怔后,用半眯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行,你不信任我也可以,但是我敢保证,你只要敢出这个门,保准立马死翘翘。” 陈叶青承认自己被夏凤轻这个无耻的混蛋给吓住了,别的不说,就刚才的那只冷箭,如果不是这孙子强按着他跪趴在地上,恐怕那只冷箭就不是戳在硬板子上,早就戳在他的小心口上了。 陈叶青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更不清楚是何人竟然敢如此大胆,朗朗乾坤之下居然闯入孙府正大光明的来行刺他;可是有一点陈叶青是明白的透亮透亮的,就是那个想要杀他的人,不是脑子秀逗了就是个不怕死的狠货啊;不过根据种种状况来看,属于前者的可能性太小。 就在陈叶青为自己的处境狠捏一把冷汗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夏凤轻那个混蛋居然跑到被他打晕的孙芷烟身边,然后当着他这个大活人的面,上下其手的就去扒他烟儿表妹的衣服! 哇!这个混球啊!耍流氓都不带这么不含蓄的哇!夏凤轻啊夏凤轻,你浑起来简直比你表哥还不是人啊,你表哥最起码也只是敢在心里对老子小小的施淫一下,可你小子居然把老子当成死人,就这样明晃晃的对老子的表妹下狠手啊! 于是,陈叶青终于在孙芷烟的外衫被脱下来的那一刻不淡定了,一招大鹏展翅扑向夏凤轻的同时,一双手就狠狠地掐住夏凤轻的脖子,怒眉倒竖,义愤填膺的大吼出声:“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大流氓,就算是你把老子的表妹欺负了十遍八遍,老子也不会认你当表妹夫的。” 因为陈叶青现在怀着身孕,往日敏捷的动作现在被他做起来笨拙的厉害,好好的一招大鹏展翅硬是被他做的跟飞天肥猪似的,朝着夏凤轻扑过去的时候也显得慢了半拍,所以,在他的奋力一扑之下,最后也只是将夏凤轻压在地上,一双本来还能掐住他脖子的手最后却只能掐住他的肩膀,根本毫无任何杀伤力。 虽然没掐住夏凤轻的脖子将他摁的半死不活,可陈叶青现在的体重就是人间凶器;他这一压下去,顿时就压得夏凤轻双眼暴凸,浑身痉挛,差点一口气没喘均匀彻底憋死过去。 陈叶青见自己好歹也是坐到了夏凤轻的身上,见自己表妹的清白总算是被自己保住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扬起手就去扯夏凤轻那张粉白粉白的脸皮:“龟孙子,看不出来你这么会趁火打劫?敢脱我表妹的衣服,你找死啊!” 夏凤轻被陈叶青压得真的快要死了,一张脸刚才还是粉扑扑的,现在已经沦落成青紫色,一边痛苦的挥着着手臂想要将陈叶青推开,一边还踢腾着喊叫:“快下来!你快给我下来!” “去你的下来!老子一下来你马上就要去脱老子表妹的衣服了!” “混蛋女人!本殿下这是在救你!” “你才混蛋呢!脱表妹衣服跟老子的小命有毛线的关系。”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夏凤轻这个混球根本就不是来救老子的,他分明是在趁火打劫啊;表妹生的花容月貌,他还想给表妹找个好人家幸福的嫁出去呢,可千万不能折在这孙子的手里。 夏凤轻已经被陈叶青压得真的快要晕厥过去了,挣扎未果下,终于开口说道:“外面的人都在找皇后娘娘的踪迹,你现在这一身打扮若是出去,不是在昭告天下你就是皇后吗?反正你表妹都晕了,借她的衣服穿一下又怎样?傻女人,你快下来!我真的要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夏凤轻的眼角还配合的分泌出了几滴晶莹透亮的泪水。 陈叶青本来还浑身冒火的坐在夏凤轻的身上大举着惩恶扬善的伟大旗帜,忽然听见夏凤轻这一解释,顿时了悟了! 原来不是要对表妹行禽兽不如之事啊,这小子也不早说。 陈叶青忙扶着发软的后腰站起来,挺了挺圆鼓鼓的肚皮看着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终于大喘气的夏凤轻,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愧疚之色:“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毁了人家表妹的清白呢!” “你司马家的女人,本殿下就算是死也不会碰的!”夏凤轻捂着到现在还发闷的心口,一边怒瞪着陈叶青,一边指天发誓的说道。 陈叶青看出夏凤轻这小子被自己这一坐真心是坐的内伤不轻,他本来是不想刺激这混球的,可是,他不能忍着不让自己说实话。 “本宫的表妹,不姓司马,她姓孙!” 果然,此话一出口,夏凤轻本就青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哎,这小子也太容易受气了。 虽然有些对不住孙芷烟,陈叶青还是无奈的自己亲手去将孙芷烟身上的外衫和外褂子全部脱下,好在中间夏凤轻还算君子,没有乱瞄表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 介于陈叶青现在这圆滚滚的身材,孙芷烟的衣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但总归还是能遮一遮他那一身雍容华贵的宫裙的;再将头上那代表着身份的凤钗呀耳坠呀全部取下来,陈叶青还将乌黑的青丝随意那么一散开,总算是把自己弄得稍微普通了一些。 夏凤轻将孙芷烟抱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这小子还是有点良心,居然从橱柜中找出一件披风盖到了孙芷烟的身上,接着转过身一拉陈叶青的手,就要借着打开的窗户往外跳。 陈叶青知道夏凤轻这是要带着自己跑路,可是想到快要来的赵礼,不免犹豫道:“那个,要不我们等一等,赵礼快来接我了。” “我敢跟你打保证,你派出去通知赵礼的人恐怕这个时候连小命都不好保全;赵礼此刻人在关雎宫中,绝对现象不到你会在这里受了难。” 一听夏凤轻这话,陈叶青一下慌了:“什么?你是说黄梨凶多吉少吗?”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啊,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关心自己身边的奴才;我的皇后娘娘,快点跑吧!” 陈叶青被夏凤轻拖着跳出了窗户,听见这小子在叙述事实的同时还不忘挖苦自己,气的一撂蹄子,瞪着这混球就低吼道:“谁是你的皇后娘娘,老子分明是赵礼的皇后娘娘!” 夏凤轻此刻光顾着跑路了,根本没闲工夫跟这女人拌嘴,忙应付着回道:“是是是!你是赵礼的皇后,本殿下将来成为皇帝,绝对会引以为鉴,不会找来像你这样的女人当皇后的!” “啊呸!你还嫌弃老子怎么滴?我告诉你,赵礼摊上我是上辈子的福气!” “嗯!作孽得来的福气!” “夏凤轻,你没事找事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我的皇后娘娘,你能闭会儿嘴吗?……哎呀,你干嘛打我?!” 陈叶青叉腰:“谁让你敢小瞧我的!” 夏凤轻终于也生气了,一把扔开这个让他麻烦不断的女人,甩了脸色:“好啊!那你自己跑啊!现在整个孙府上下,恐怕到处都是要杀你的人。” “别呀!七皇子,老子知道错了还不行嘛!”别怀疑在这时候为毛陈叶青一下就软了,因为他正好看见有两个家丁打扮的家伙手里举着刀朝着他们砍过来。 夏凤轻说的没错,有人想要他的小命,而且那个人还敢青天白日的想要他的小命;就在当朝一品的左都御史府里,行凶杀人啊! 来者不是好惹的,夏凤轻同样也不是好惹的;眼看着那两个家丁打扮的家伙在举着手里要命的家伙朝着陈叶青砍过来的时候,夏凤轻手里的折扇‘啪啪’两声打过去,那平常只能用来扇风的折扇忽然像是变成了世间最厉害的兵器一样,在震开那闪烁着寒光的大刀之后,几个利索的扫尾动作,不过是一息之间,那两个先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丁一下就变成了发软的面条,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再也喘不了气。 陈叶青没想到夏凤轻的武功居然是如此厉害,在亲眼目睹这场杀人不眨眼的功夫活儿之后,陈叶青先是愣了愣,接着在夏凤轻回眸看向他的时候,他立刻对这混球做出一个竖起大拇指的动作,然后还十分配合的啪啪啪的鼓掌! “七皇子殿下,您好威猛啊!”陈叶青着脸,忙凑到夏凤轻面前不停地拍马屁。 夏凤轻像是很享受这一刻一般,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在刺骨的寒冬腊月天里风流的摇晃着手里折扇;用不屑的眼神轻轻地刮了眼拍马屁的陈叶青。 可陈叶青在看见夏凤轻的这套动作后,好不容易才对这家伙升起来的那丁点敬佩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当时他就在为自己的将来堪忧,就这家伙大冷天还扇扇子的智商,能保护好自己平安逃出孙府吗?! 事实证明,陈叶青的这点担忧是可以完全站得住脚跟的。 当夏凤轻拖着他这个孕夫迈开四十码的脚程在孙府狂奔的时候,很快,他们就又被一伙手拿兵器的家伙给围追堵截了。 陈叶青当时就连眼一抹黑,呆呆的转过头去看夏凤轻:“我说兄弟,我咋觉得咱们这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原地打转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陈叶青现在才发现这条路他们在一盏茶功夫之前似乎走过啊?! 夏凤轻似乎也发现这个问题,一时间脸面有些挂不住,举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做出防卫动作,很不自然的回答陈叶青的提问:“那个,我……有点不认路!” 我去!你这家伙不早说自己是个路痴啊! 陈叶青当下就泪了,抱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差点坐在地上;他真心好累啊,怀孕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奔跑的如此狂烈,可是没想到的是,挣扎飞奔了这么久,还是落在敌人手里了。 陈叶青眨着犯泪的眼睛,真诚的根这帮拿着兵器的哥们商量:“问你们一个问题,让老子也能死的痛快点?你们是哪一路的?连皇后娘娘都敢宰?” 为首的一位哥们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问得如此直白,在举着手里的刀朝着周围张望了两眼后,牛逼哄哄的回答了一句话:“到阎王爷哪里再去问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陈叶青一听见这个回答,立刻就无望了;没想到这帮家伙真是群悍匪级别的人物啊,连临死之人临别时的问题都不肯仁慈的回答一下。 相较于陈叶青的崩溃,夏凤轻倒是显得冷静很多:“孙大人一家呢?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冲进来,难道已经将孙大人……” 最后的一句话夏凤轻没说出来,可是当下就让陈叶青一下就紧张的瞪大了眼;这里是孙府,如果他在这里出事,就也证明了舅父和舅母那边也是出了事的。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亲人,陈叶青真是连咬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只是没想到这帮杀手还是有丁点良心的,在听见夏凤轻的质问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你们放心,只要皇后娘娘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孙大人一家会毫发无伤,而且跟随着皇后一起来的宫人们也会平安无事;可是,一旦皇后想要反抗,那就别怪我们兄弟无情了!” 听这口气,应是舅父一家无事;但是,如今情况急转直下,现在有事的真成了他自己了。 很显然,这帮贼人早已部署多时,所以,在皇后的仪仗队一出现在孙府后,他们的计划就展开了。 先是在孙府的井中下了蒙汗药,让孙府上下的人接二连三的全部陷入昏迷,接着便假扮成孙府下人的模样,为这大冷天在外守护的皇宫仪仗队的宫人们送去了热汤,很显然这热汤里也是放了蒙汗药的;于是乎,现在除了陈叶青和身旁拿着把扇子扇凉风的夏凤轻,整个孙府上下都成了这帮贼人的贼窝;怪不得他们这里都炸开了锅,外面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好高深的计策啊,那人早先一步就算计到只要孙家有一人出事,那他就一定会从皇宫中出来,只要他一出来,这早已布置开的网就开始慢慢的收拢;而陈叶青呢,却跟一只被猎物盯上的雀鸟一样,只要一撞进网里,就别想再跑开。 陈叶青在这大冷的天里还直冒冷汗,悄悄地靠近夏凤轻的身边,用低低的声音问他:“你没怀孕,应该比我聪明;说说看,我要不要跟着他们走这一趟。” 夏凤轻举着手里的折扇小心的防备着这帮人,透亮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四处,慢慢说道:“如今我们深陷孙府,外面根本就不知道咱们在府里出了事,现在恐怕也是插翅难飞;与其在此反抗让他们杀害了被迷晕的孙府老小以及宫中一道出来的宫人们,还不如跟着他们走一趟。” 陈叶青没想到夏凤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就有些着急:“跟着他们走?万一他们半路上要撕票怎么办?” “你急什么?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先是重伤孙夫人,接着又用迷药的,看来根本就不是直接要你的小命,而是要抓住你;既然是这样,那你有什么好害怕的?跟着他们走一趟又如何?反正只要你一消失不见,不出两个时辰守在皇宫之中的赵礼肯定会发现,到时候依照赵礼的手段,他会找不到你吗?” 是啊!赵礼的手段是很了得,可是陈叶青不是害怕这帮贼子心底不厚道,忽然来个辣手摧花,那他和肚子里的豆芽菜岂不是要先齐齐找先帝喝茶下棋去啊! 陈叶青知道此刻这帮贼人已经将孙府上下和跟着他出来的宫人们控制住,甚至还拿这帮人的性命来要挟他;如果他真的不从,恐怕这帮丧心病狂的家伙真的会血洗孙府上下啊。 想一想从小就疼爱司马媚的孙简之,再想一想将司马媚视为亲生女儿的孙柳氏,还有那冰雪聪明的孙芷烟;陈叶青实在是于心不忍,再加上,就算是他不答应,恐怕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下他也跑不远,与其这样,还不如…… 陈叶青拽了拽夏凤轻的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不管我去哪儿,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吧?!” 夏凤轻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叶青,道:“凭什么?你去你的,我不跟着你!” “嗳我说小子,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的嚷嚷着要救我吗?现在怎么了?要卸磨杀驴啊?”陈叶青最看不惯的就是关键时刻抛弃自己战友不管不顾的混球了,虽说他和夏凤轻算不上是战友关系,可好歹两个人刚才还手拉手的一起奔跑过啊,这份孽缘可是连曾经的凌洛天都没有过的。 夏凤轻一听陈叶青这是要黏上自己的架势,当下就更加不乐意:“是,我是要救你来着,可是现在不是没成功嘛?……”说完,夏凤轻就没出息的冲着面前这帮扛着刀的兄弟们意思着抱了抱拳,一脸嘿嘿笑着说:“各位兄弟,在下就是个过路人,你们要找的皇后娘娘就在这儿,尽管领走,我就不送了!” 说完,夏凤轻就要甩了袖子走人;可在这种时候,陈叶青怎么可能放这家伙走啊,就看他一把就伸出手,狠狠地拽住夏凤轻的袖子就死赖上:“不行不行!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我害怕!” “难道我就不害怕吗?”夏凤轻开始死劲的掰陈叶青的手指,使劲的想要将自己的袖子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拽出来:“我说皇后娘娘,他们找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咱能松开吗?你能自己上路别拖着我这个无辜的人吗?你就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你好歹都混成了皇后了,可是我连个太子妃都没有呢,我母后就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我在保护你的路上翘辫子了,我母后会发疯发狂的!” 陈叶青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才不管大夏的皇后会不会发疯发狂,反正他现在快要发疯发狂了! “我不管,你哪儿也不能去,你要跟在我身边,大不了等会儿有人要杀你,我替你扛着总行了吧;我一个人害怕,你跟在我身边让我壮壮胆儿也行啊!” “嘿!?你帮我扛着?你认为我信吗?” 陈叶青一瘪嘴,说实话:“不信!” “那不就行了,快松手快松手!早知道来救你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我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呢!” 就在夏凤轻一脸嫌弃的准备扔开陈叶青的纠缠时,这时候,一直闷着声不吭气的一位大哥忽然亮出手里的刀子,指着夏凤轻的问道:“你知道我们的计划?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陈叶青一听这话就觉得有戏,一下就别过头对着那位络腮胡子大哥喊道:“他知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放他走啊!” 夏凤轻显然是小觑了陈叶青的无耻劲儿,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眼黑了:“我是你个傻女人,不带你这么陷害本殿下的?我说这位胡子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 “不是,他……” “行了行了!都闭嘴!全部都带走!”想来那络腮胡子大哥是个急性子,根本不听夏凤轻的解释,扬起手里的刀子在刺眼的阳光下亮了亮。 * 于是乎,在夏凤轻愤怒的眼神中,陈叶青被押上了这帮贼人们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的内部设施十分简陋,只有两个瘪瘪的草蒲团,连挡风用的帘子都是麻绳搓成的;陈叶青一被塞进马车里,就冻的上下牙齿直打颤。 碍于夏凤轻会武功,这帮贼人们也是长了脑子的,不知道给夏凤轻喂了一颗什么药,这家伙立刻就由一根金箍棒变成了一支擀面杖,虽然都是根棍子,可是效果确实差的天差地别的。 夏凤轻恼恨陈叶青出卖自己一事,在被塞进和陈叶青同一辆马车后,对陈叶青很是嗤之以鼻。 陈叶青也知道自己在做这件事情上有点混账,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混账不行啊;你想,被那么多人拿着刀子逼着,又有孙家的人和一大帮宫人的小命被他们捏着,让他一个人英勇就义的前去赴死,他真心没那个英雄胆量;所以,秉持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精神,陈叶青真心就是故意的无耻了一把。 知道自己做错了,陈叶青难免对夏凤轻有了些愧疚,趁着马车已经开始走动的情况下,悄悄地靠近夏凤轻的身边,笑着哄着小子:“你别生气了,笑一笑嘛!七皇子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跟嫖客似的!” 顿时,夏凤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连瞪陈叶青的眼神都跟射冷刀子一样。 陈叶青就知道自己的这句嘴最不会夸人,可是他是真心不想看夏凤轻那双恼恨他的小眼神嘛;所以,陈叶青又酝酿了一下,重新想了个新鲜的词夸这家伙:“你别生了了好不好?你生气的样子跟被嫖了似的!” “来人!我要换马车!” 陈叶青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快要把夏凤轻给逼疯了,要不然这家伙怎么一副快要咬舌自尽再也不想看他一眼的憋屈表情呢。 陈叶青缩在夏凤轻的身后,忍着浑身上下的寒冷劲儿,鼓起勇气再劝他:“我知道你现在是快要把我恨死了,你明明好心好意的过来救我,可是我还拉着你一起垫背,我这么做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好人的行为!” 夏凤轻冷哼一声转过头,虽然情绪不佳,可明显还是能接受他这番说辞的。 陈叶青再接再厉,道:“但是,你也要体谅一下我对不对?你说那个要害我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都亲自陷害上我舅母,拉出我舅父一家出来闹事了;光这一点来看,这个人该是有多贼胆包天啊;跟你说实话,除了上次连和你表哥暗害赵礼未果之后,我就从良了,许久不干坏事的我都手生了许多,忽然间自己由坏人变成了受害人,这心里跨越得多大呀,我真怕自己一个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过大,孩子提前出来了;你要知道,我现在拉着你一起去见那个坏蛋,那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最起码现在我把你当成了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咱俩祸福与共,也算是有个依靠是不是?!” 夏凤轻听陈叶青这么说,不免冷冷的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这份信任?对我的这丁点肯定?” 陈叶青一听这话,忙笑嘻嘻的摆了摆手:“哎呀!不客气不客气!咱俩也算是孽缘天成,同甘共苦了!” “哼!这些话真亏你能说得出来!”夏凤轻又瞪了一眼面前这死不要脸的女人,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他咋就一不小心栽到这么大的一个坑里了呢。 看夏凤轻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陈叶青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不管前路如何,他现在好歹还能稍稍依靠一下这小子,如果在这个时候真的将他惹毛了,这家伙有可能会丢下他不管不顾。 陈叶青的双手双脚被绑着,自然是不方便移动的,有些不安的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从刚才到现在,肚子就开始有些时隐时现的疼痛感;虽然并不是很强烈,可依然让陈叶青有些不安,毕竟这个孩子快要降生了,虽说他脑子里有关于真正司马媚产子的经验,可是现在他是一个大老爷们生孩子啊,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能不让他心惊肉跳,忐忑不安的吗? 似是察觉出陈叶青的不安来,夏凤轻忍不住回头去看这忽然不说话的傻女人,见她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那大的有些吓人的肚皮,忍不住蹙了下眉心:“怎么了?不舒服吗?” 难得夏凤轻主动跟他打招呼,陈叶青真心不是想吓唬他,可是在这种时候,有些事情他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那个……如果我……,那个……你会接生吗?” 此话一出口,夏凤轻那张俏生生的脸颊顿时就变的白扑扑的;就看这家伙一下就睁大眼,接着在盯着他的肚皮看了有几秒钟的时间之后,忽然扯着脖子就冲着帘子外面的劫匪们大喊:“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这女人要产崽了!” 尼玛要产崽!你全家都要产崽! 陈叶青的脸一下就黑了,冲上前一把就捂住夏凤轻那张说话都跑风的嘴,一下就将他拉进帘子里,唬着脸就冲着夏凤轻生气的大吼:“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要下蛋了呀?” 夏凤轻的俏脸到现在都没恢复血色,像是看见了最惊悚的东西一样,死死地盯着陈叶青瞧:“你不是问我会不会接生吗,难道不是你……” “你这个混货,老子只是随口问你一下,你就沉不住气一下便炸毛了啊?”陈叶青简直快要被夏凤轻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了,还别说,刚才因为拉这家伙费了些力道,现在肚子又有些一松一涨的发疼了。 夏凤轻这下算是明白过来,原是这个女人不是要产崽,只是随口问问他呀;一直飘忽不定的心总算是落下来,就看夏凤轻长长的吐了口气,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说道:“下次能别用接生这样的问题吓唬人吗?我一个大老爷们给你这个女人接生,传出去有损我的英明!” “呸的英明!难道你小子不是被稳婆接生出来的?还是说你小子是从你亲爹的大肠里混沌出来的?再说了,让你给老子接生,其实我还不乐意呢,不该看的,该看的都被你小子看了,赵礼要是知道我最珍贵的一切除了他还被其他男人看完了,那他还不杀了我们这对苦命雀鸟!” 夏凤轻听见陈叶青这些话,一脸嫌弃的瞥着身边的这个大肚婆:“我说你会用成语吗?咱俩是苦命雀鸟吗?分明就是乌龟王八!” 得!还不如苦命雀鸟来的强呢! 陈叶青实在是不想跟夏凤轻在这个问题上牵扯太多,翻着白眼扛着冷飕飕的凉风蹭在夏凤轻的身上取暖;可慢慢的他就发现这小子身上的体温还不如自己呢? 察觉到这点怪异之后,陈叶青忙伸出手去抓夏凤轻的脸,哎呦呦!这哪儿是人的脸嘛,分明就是快冰嘛! 陈叶青难以置信的看着夏凤轻,生生觉得这小子也忒能忍了些;都冻成这样了还硬扛着呀! 夏凤轻被陈叶青亮飕飕的眼睛看的从心底里的慌,白了他一眼后,慢吞吞的说道:“因为拜某人所赐,本殿下刚才被人硬是逼着吃了一颗软骨丸,所以现在,我浑身上下的血液流速缓慢,筋脉舒张无力;想靠在我身上蹭暖和?哼哼……你撇那么远干吗?靠过来点,给我暖暖身子?!” 陈叶青瞧着夏凤轻那副典型被冻僵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难得出现了一些愧疚之情,就蹭蹭蹭的又靠近夏凤轻身边,勉强将自己的火力给这家伙分一些。 因为刚才夏凤轻的一通吵嚷,还是引来了这帮劫匪的注意;但是在一个劫匪探进来看清楚事实情况并非夏凤轻乱喊的那样后,那个小个子的劫匪这才嘻嘻笑着又缩回脑袋,转身就哈哈笑着和身旁的另一个劫匪说着荤话。 陈叶青坐在马车里无聊,支楞着耳朵偷听劫匪们的谈话,中间,当他听见一句‘如果这皇后娘娘忽然要生产,那是不是需要他们亲自动手接生’的这句话后,陈叶青陡然怒了! 好呀这帮色胚们!居然混账到连孕夫都不放过啊! 老子听见了!老子什么都听见了!你们就等着老子活着回去向赵礼那只大魔兽告状吧!哼!在陈叶青气的直喷气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马蹄声,接着,就马车外便是一阵骚动;隐约间,似乎听见一个劫匪厉声大喊‘有人找来了……’之类的话。 陈叶青听着外面的动静,忙惊喜的推了推靠在他身上的夏凤轻,声音惊喜的说道:“喂!可能有情况!” 夏凤轻好像真的因为药物影响而难受的不行,被陈叶青这么一推就重重的靠在车壁上死拧着眉心半天不动弹。 陈叶青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没时间再多看他一眼,忙爬到车窗户边,偷偷地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只是,当他看清楚那骑着白色骏马,顶着烈烈的寒风英俊潇洒奔驰而来的人居然是赵煜那个傻小子的时候,陈叶青瞬间激动地捂着嘴,差点泪奔出来! 赵煜啊!傻子啊!你有这么英俊老子咋才知道呢?你这么霸气老子以前咋就不把你当个玩意多瞧两眼呢? 果然,喜欢骑白马的人不仅仅只有唐僧,更有我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赵煜王爷啊! 正文 082: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章节名:082: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只是,这爱骑白马的煜王爷啊,您老能不畏风雪、不惧艰寒的出现在这里,老子这个皇嫂就先默默的给你按一个赞,但是您为毛就不会多带一些人再来救老子呢? 您这单枪匹马的,固然是英俊又潇洒,霸气又威猛,可是您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这帮悍匪如此强大,也许一不小心的你这个救人的人就会变成那个被抓的那个人啊! 事实证明,陈叶青有的时候的某些顾虑还是很准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所以,当陈叶青看见赵煜被一个手拿流星锤的大汉从马上打下来,又满身狼狈的在雪地里滚了一身的雪渍后;陈叶青连半点心疼赵煜的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乖乖的又缩回到马车里眼如死灰。 靠在车板上使劲儿喘着粗气的夏凤轻回眸看他,嘴唇勾着一股诡异的笑,问:“怎么样?来追我们的人被抓到了没有?” “不负你的所望,他马上就会来和咱们回合!” 下一秒! ‘砰’的一声! 赵煜就被五花大绑的扔进马车里,听着那帮悍匪唧唧歪歪的笑骂声,陈叶青眼神平静的看向那个被推倒在马车里缩成一团,显然是在外面经过一顿痛殴的赵煜大傻逼。 赵煜好像是被揍惨了,整个人脸朝下,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 陈叶青心底的那点同情在看见赵煜如此悲催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泛滥起来;真该你小子挨揍,哪有你这样救人的?一人一枪一马,你当自己是棵菜,别人还不把你当棵葱呢! 陈叶青翻白眼,用脚踢了踢仍然摔倒在地马车上起不来的赵煜:“喂!死了没?没死吭个声!” 赵煜像是真的被揍惨了,被陈叶青用脚踢都没动弹半分,好半天后才蹭蹭蹭的抬起那青紫交加的脸,扯着嘴皮子刚想说句什么话,陈叶青却是先他一步开口阻止,一脸嫌弃道:“快别说话!还有啊,快转过头去!你这副猪头样子好恐怖,我害怕被吓得流产!” 一旁,幸灾乐祸的夏凤轻也开始背后落井下石,冷眼瞥了眼陈叶青,道:“还流产呢?你现在产崽撑死了只能算得上一个早产。” 陈叶青被夏凤轻偷噎,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依然扯着嘴皮子作出一脸痛苦状的赵煜,闷闷不乐的问道:“如果老子没猜错的话,你小子是一个人来的吧!” 赵煜被一顿胖揍,不知道是伤了舌头还是伤了牙齿,反正现在说话不利索,只能硬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一副痛苦样儿。 陈叶青瞧着这傻小子,心里就跟被人塞了团棉花一样,闷得他呀,想死都不知道步骤了! 在一阵翻江倒海的痛心疾首中,陈叶青终于不淡定了:“赵煜啊,傻逼啊!你要老子对你的英勇献身感到激动澎湃呢?还是要为你的脑子不好使去跳黄浦江啊?你傻啊你,知道老子被绑架了你还敢一个人来?你一个人来也就罢了,你还不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不知道打群架是要呼朋引伴的吗?不知道群殴队伍的组成是需要至少十个人以上的数字吗?你一个人来找老子?你是魔怔了还是被驴蛋儿塞脑壳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不是老死的,是笨死的,知道吗?蠢!蠢疯了!” 陈叶青简直快要被赵煜气的没脾气了,他这辈子算是什么样火性的人都见过,可像赵煜这种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得一见时还让他遇见了这么一个奇葩货。 靠在马车板上已经只见吸气不能呼气的夏凤轻在这个时候还配合着陈叶青讥笑了赵煜两声,可见他刚咧着嘴笑了一下,忽然就瞧这小子一把捂住心口很是痛苦挣扎的模样;陈叶青冷眼瞧着,根本不放在心上;该你小子难受,老子嘲讽赵煜那是熟人说熟话,你小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打哈哈是什么意思?现在好了吧,又开始浑身上下发冷了吧! 赵煜一个人躺在马车板上歇了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些力气,想他在知道陈叶青被绑架后想也不想的就冲上来,虽说最后还是被人抓住,可他的这份精神可是很值得歌颂的;本来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因为自己的奋不顾身好好的泪奔一场,现在别说是泪奔了,她怎么倒还生上气了呢? “王八,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老子让你为了我吗?”瞧着赵煜那副还自己委屈上的模样,陈叶青要不是看他被胖揍的太惨,真想再赏他一脚:“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就应该想办法把我救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我坐在一起等死;现在可好,咱们三个人加起来可真够金贵的,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最有可能成为大夏皇帝的皇子,至于最后这一个,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总归是个王爷;如果把咱仨拉出去卖个人贩子,哪个人贩子敢收咱仨这祸害啊。” 陈叶青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翻白眼,尤其是在看见趴在马车上动弹不得的赵煜后,更是真想直接咬舌自尽得了;他刚才咋就觉得这小子英勇无比了呢?分明就是只软脚虾嘛! 马车在一路上一直颠簸着前行,这帮劫匪想必也是顾忌车上有个孕夫的关系,行动的速度有些慢;可就算是这样,陈叶青也被颠的快要受不住了。 小肚子里的疼痛感一阵一阵的,就跟里面的豆芽菜在使劲的踢腾他的肚皮一样;许是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连被揍的半死的赵煜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八,是不是不舒服?” 一旁,快要被冻死的夏凤轻在这个时候还插话:“你别问她,要不然她一定会问你会不会接生!” 陈叶青赏这家伙一个‘算你了解老子’眼神,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瞪夏凤轻:“你咋还没冻死呢?去去去!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寒气都跑到老子身上来了。” 夏凤轻对陈叶青这种严重忘恩负义的举动十分不屑并加愤慨,撑着一张铁青的脸怒视陈叶青:“也不想想是谁害得我成这样?如果本殿下真的在大周出了事,父皇就算是不想闹事,也定让你们大周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喂!这是开始走破罐子破摔,闹内讧,要挟人的把戏来着? 陈叶青无力的踢了踢夏凤轻那快要冻僵的身子,根本不把这小子当回事的说道:“夏凤轻,你现在还真别说这么硬气的话;你说你在这里出了事大夏会不放过大周,那如果是咱仨一起出的事,你说,到时候是大周不放过大夏呢?还是大夏不放过大周?” 夏凤轻一怔,有些闹不明白的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觉得这小子一定是被冻傻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都想不明白?于是,陈叶青又伸出腿去踢赵煜,道:“喂!没死吧!没死给他解释解释;让这小子瞧一瞧咱大周人的智慧。” 赵煜因为是被五花大绑着的,所以现在就跟条肉虫似的呈现卷曲状态躺在马车里,一听见陈叶青要他给夏凤轻解释,立马听话的蠕动到夏凤轻的身边,拿自己的脑壳去碰了碰夏凤轻的膝盖,顶着那张跟猪头似的脸,一脸凝重的解释道:“王八身为大周皇后,出宫来孙府探亲本挨不着你这个大夏皇子什么事,可是你咋偏偏出现在大周的皇后周围呢?难道你是觊觎王八的貌美?还是觊觎王八的青春?可不能啊,王八虽然长得不赖,可她现在因为怀孕都把自己毁成这副肉团子的德性了,你怎么可能……” 陈叶青有些听不下去了,“傻逼,咱能说正题吗?你没事跟这个傻帽掰扯老子的美貌做什么?再说,啥叫因为怀孕自己把自己糟践成这副德性了?老子的这副德性怎么了?碍着你煜王殿下的金眼了吗?别看老子现在变成飞天小猪,你皇兄可是紧巴着老子呢!” 赵煜被陈叶青数落,也不敢反驳,只是嘿嘿笑着两声后,转眼就冲着夏凤轻说教:“刚咱说哪儿了?……哦,说到王八的美貌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根本就不是觊觎王八的美貌,那你是觊觎她什么呢?仔细想想,还不是因为她是我皇兄的正宫皇后;你一个大夏皇子跟一个大周的皇后牵扯不清,甚至还拉上了我这个大周的王爷,咱仨凑一块去,成为众矢之的的人会是谁?王八没去招惹你,你主动招惹上来,本王没去招惹你,你又是巴巴的赶上来;到时候大周和大夏说起理去,你说是我皇兄痛殴你大夏呢?还是你大夏伏低做小呢?” 夏凤轻本来还想在这两个倒霉鬼上泄泻火,发发脾气,只是没想到他这脾气还没发出来,他咋就成了被要挟的那位了? 的确,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司马媚只是出宫来孙府行走,司马媚并未召见大夏的皇子;他是翻墙而入主动找上的司马媚,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出事,恐怕赵礼一定会倒打一耙;到时候,别说是大夏能不能讹上大周一把还是未知,大夏想要从中急流勇退恐怕都有些不可能。 想到这里,夏凤轻就恨不得一头撞晕在马车里;他真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可干,明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他咋就一声不响的跳进去了呢? 想到这里,夏凤轻就更加面色僵冷的靠在马车板上一副暴雨拍打过后的凋零可怜模样,真真是我堪尤怜、娇弱无助的厉害。 陈叶青被冻得不行,紧紧的缩成了一团,看夏凤轻露出那副凄惨无助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当时要不是他出现在孙府嚷嚷着要救他离开,想他也不会被贼人一道抓来。 想着,陈叶青就看了眼赵煜,不忍道:“你说,咱俩这样合伙欺负他,仁义吗?” 赵煜顶着那张猪头,很是没心没肺道:“这时候连小命都顾不全了,还管什么仁义不仁义?再说,当初知道你遇险,我追上来就没想过要救他来着。” 这下,陈叶青对夏凤轻的那点愧疚心更重了,顺带着看赵煜那副猪头样也稍稍顺眼了点,好小子,不要脸的程度越来越高了,哥欣赏你! * 马车一路颠簸,想必早已出了城;这个时候,恐怕孙府上下中的蒙汗药应该也退的差不多了,舅舅和烟儿应该也发现他不见了吧,赵礼会不会已经知情了呢?他现在是不是很着急,一心想着要来救他呢? 反正现在不管赵礼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来救他,只要他这张肚皮里有货,那家伙就不能对他见死不救;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些怅然所失,想当初他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那副差点殴死自己的心情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来,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张肚皮却先后救了他两次。 先是赵煜谋反拉着自己一块干赵礼的那次,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因为有了身子,恐怕那趟冷宫算是去定了的,也正是因为他身怀有孕,赵礼才肯放过他不是吗?接着便是这一次,不管赵礼是否真心,他都必须为了这个孩子费尽全力;赵礼的后宫虽然美人众多,可是只有赵澈一个皇子,他肚皮里的这个可是众人心口上的心头肉啊! “王八,你是不是很冷?我来靠着你怎么样?”赵煜说着就要蠕动到陈叶青的身边。 陈叶青一看赵煜那样,忙一脸嫌弃的撇开身子:“别!你别过来!老子怕你吓坏老子的孩子!” 赵煜一下就委屈了:“王八,你不能这样嫌弃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这相貌堂堂的王爷也必会变成这样。” 虽说赵煜说的是事实,可陈叶青还是没有勇气去看赵礼的那张猪头;真是佩服那帮劫匪,揍人揍得这么有艺术感,这哪里是痛殴啊,分明就是毁容嘛! 靠在马车壁上的夏凤轻此刻终于也从沉重的打击中回味过来,淡淡的瞥了眼不忍睹视的赵煜,别过头,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劲的?” 对呀!到现在陈叶青还不明白依照赵煜的那丁点智商,连赵礼的一根手指头都玩不过的人,咋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呢? 赵煜一听这话,一下就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被揍肿的嘴角,巴拉巴拉的开始说道:“其实,本王也是无意之间撞见你们的;这些天京都寒冷,本王已数日不曾出府,今日也是难得见太阳好一点这才遛着马出来走走;刚走在长安街附近的时候,就发现从孙府后门出来了一辆马车,马车虽然不大,而且看上去颇为寒酸粗糙,可就是这样一辆马车却有数位高手跟随在一侧;孙大人本王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府中从不豢养武林高手之类的江湖豪客,可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可疑;所以本王就跟上来瞧瞧,只是没想到马车里居然会坐着你们俩。” 陈叶青就知道赵煜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且还是一头撞上来自己也跟着倒霉的那种类型;但是在听完赵煜的复述之后,他还是要为这位兄弟竖一个大拇指;随便出来遛弯都能碰见这种大事,真不知道是这小子的运气太好,还是上辈子真的是扫把星投胎转世。 陈叶青转头,又看向夏凤轻:“他说完了,该你说了,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对我不利?” 夏凤轻哆哆颤颤的缩在马车上,虽然被冻的现在说话不太利索,可还是局势汇报真相:“我要是告诉你,是我亲耳听见了一个人安排要害你,你信吗?” 陈叶青侧首看向夏凤轻,脑海深处又开始盘旋着舅父和烟儿对他说的那些话,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靖王妃搞的鬼!” 陈叶青话音刚落,夏凤轻还没表态,就看在一旁蠕动的赵煜却先炸了毛。 “你说什么?是虞子期?不可能不可能!王八你绝对搞错了!” “你他妈才搞错了呢,说你傻还别不承认,你丫就跟你哥一个德行,被那个女人画出来的皮给骗了!”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就闹不明白了,老子当初第一眼看那丫的就不顺眼,聪明如赵礼,他咋就被虞子期的那张皮给骗了呢?还京城第一才女呢?我看就是京城第一浪女;明明喜欢赵礼却跟赵靖成亲,听说靖王爷是个闲散安乐的主儿,就又开始回来重新打赵礼的主意;这女人有毛病吧,她真觉得全天下的男人只要她喜欢,就都能搞定是不是?还是说,她以为自己在能拿下靖王的同时还能勾引赵礼?真太把自己当颗菜了,一把烂菜叶子,老子要是男儿身,就算是把自己憋死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太他妈恶心人了!” 等陈叶青骂骂咧咧的发泄完,这次发现马车里的氛围不对劲儿;夏凤轻像是看见一只怪物似的瞧着陈叶青猛瞧,那刚才还气息奄奄的眼神这时候锃亮锃亮的,看的陈叶青的心里直发毛;不过,等陈叶青回眸去瞧赵煜的时候,心里的那点毛算是彻底炸开了! 嘿这小子,你这眼神是哪国意思?是鄙视老子呢还是佩服老子呢? “王八,你是不是听说过去靖王妃与我皇兄有一腿的事儿。” 这可不是老子说的,连赵煜这个傻逼都知道过去的赵兽兽和靖王妃不纯洁啊! 不过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有些古怪了,按理来说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知道虞子期和赵礼的那档子事,不难保证赵靖是不知道的;既然赵靖有可能也知道,那为何他堂堂皇后嫡子出身,还偏偏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呢? 难道是,闲云野鹤般的靖王爷跟虞子期这个女人有真爱? 想到这里,陈叶青差点把自己给憋吐了;靖王爷这个人他是不了解,可是根据那日万寿节上的惊鸿一瞥,陈叶青还是看见了坐在众位王爷首座的靖王;那样风采般的人物,配上虞子期那样的女人,真是一朵鲜花被牛粪给糊住了。 “王八……?王八!” “行了!你别催魂的叫我了行不行?天天王八王八的叫,你不怕真把我叫成一只王八呀;赵煜,你就收了你的小心眼吧,什么叫做我是不是听说过赵礼和虞子期的事儿,你套我话呢是不是?我听说了又怎样?没听说又如何?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憎恨虞子期是因为赵礼的关系?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小子,老子就算是再堕落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更何况,虞子期那种女人,分分钟都能弄死她的事儿,用的着我在心里算计她吗?!” 陈叶青嗤之以鼻的对着赵煜那张猪头脸冷哼一声,继续道:“我的煜王爷,你还别真觉得我小心眼,其实咱们现在沦落的这么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虞子期搞的鬼;你要是不信等会儿就能见真章;只是,等会儿要是见到那个贱人你可要护好我,那女人恨我,更恨我的肚皮,她要是使坏你可一定要冲上来替我挡着,免得一尸两命,到时候万一你皇兄一个想不开,承受不住打击随着我一块去了,那老子临死还要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由头,多不值当啊!”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夏凤轻忽然窜出来,一副被人欺骗的受伤模样怒视着陈叶青:“哦!你现在说实话了吧,你当初拉着我一起被抓就是想要我给你挡着刀光剑影是不是?什么替我扛着,我看虞子期那刀子劈下来你一定会二话不说的躲得远远地,丢下我一个人逃命是不是?司马媚,你真够狠的你!” 现在陈叶青正烦着呢,忽然听夏凤轻又开始咋呼,更是懒得搭理这小子:“行了行了!别嚷嚷了可以了吗?是,我是没安好心想让你当箭靶子来着,但是那又怎样?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男的替女的挨枪子那也是一种荣幸你懂不懂?得了!瞧你这脸白嘴青的样儿,快冻死了吧,一边打摆子去,别打扰我想对策!再说了,刀子劈下来谁不逃跑谁就是傻蛋。” 夏凤轻被陈叶青的无耻和落井下石已经刺激的快要提前见他大夏皇室的列祖列宗了,要不是还有最后一口不甘的心愿和恼怒,他恐怕真会选择两眼一闭直接过去,免得再面对这女人那无耻的嘴脸。 赵煜似乎也没想到陈叶青会这样斩钉截铁的说这一切都是虞子期搞的鬼,一时间像是受了打击,也蔫搭搭的窝在一边,垂着那张猪头一副很有心事的模样。 * 马车一路颠簸,周围的冷风就像是张了眼睛似的不停地往身体里钻;陈叶青身上只穿着一件从孙芷烟身上退下来的外衫,里面虽然有一层夹袄隔着寒气,可时间久了根本不顶用;呼出气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明明是冷得不行,可陈叶青还是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和后背心处都布满了冷汗。 就在他以为马车会这样遥遥无期的摇晃下去时,忽然就听见一声类似于木栅门打开的声音,微眯着双眸养着精神的陈叶青一下就睁开眼睛,随之,赵煜和夏凤轻也同时睁开了眼。 看样子大家都在鼓着劲儿的养精神,才不甘心就这样被不清不白的掳了来。 木栅门打开后又行走了不过数秒时间,在驾车之人的‘吁’声中,马车终于停下来;跟着,那本来就挡不住什么风的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掀开,接着就看见一个生的肥头肥脑的人探进来,阴阳怪气的对着陈叶青等人喊道:“皇后娘娘,享受够了吧,该下车了!” 陈叶青暗暗咬了咬牙,呸你丫的享受!老子在这儿都快冻死了你还有脸在这里不阴不阳的说话?等他得救了,有你小子好看的。 陈叶青面色僵冷的刚准备站起身走下马车,这时候一直趴在马车上的赵煜忽然蠕动到那肥头肥脑的人的面前,就看这平常拽的跟勺子似的赵煜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先是朝着那死胖子呵呵一笑,接着就着脸笑眯眯的说道:“我说这位大哥,你能帮我松开绳子吗?反正我也逃不了,更打不过你们;你们这样绑着我,我也不好下车不是?再说,这皇后娘娘身子金贵,现在又是有孕在身,她这一动一静的都要有人在旁边照顾着点儿,大哥你们都是绿林好汉,照顾女人这种活儿绝对是不会干的,还不如你们松开绳子,让我来扶着皇后下车如何?” 那死胖子一听这话,先是嘿嘿笑着摸了摸下巴,接着用那近乎油腻腻的手去蹭了蹭赵煜的脸皮,嘴里还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下流的话,看得出来赵煜是十分不喜这死胖子的碰触的,整个身子都绷得死紧,可就算是这样,他脸上的笑意还是没退半分,依然一副汉奸走狗的德行,冲着死胖子卖好求饶。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忽然有些受不了的咬了咬嘴唇,他刚想站出来痛骂这死胖子几句,却被一下就直起身子的夏凤轻拦住,压低声音跟他说道:“忍住!要不然赵煜的牺牲就白费了!” “可那死胖子的手在乱摸赵煜的脸,那家伙一定难受死了!” “所以,等我们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剁了那死胖子的一对手喂狗!”夏凤轻近乎是用恶狠狠地声音慢慢的说出这句话,同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就变得阴狠无比,冷冽的朝着那死胖子看过去。 果然,就算是在大夏被众人从小呵护在掌心之中长大,没见过多少人间疾苦,更没遇见多少艰难险阻;可就算是这样,他夏凤轻也绝对不是一直听话乖顺的狸猫,而是一只随时都会发狂的猛虎,容不得小觑。 赵煜的牺牲还是有点回报的,最起码那个死胖子在奚落完他后,还是将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套解开;当赵煜顶着那张猪头脸回身去扶着陈叶青的时候,陈叶青似乎还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和因为被羞辱而紧抿的嘴唇。 一时间,堵在嗓子眼的愤怒和不甘一瞬间像是能化成一脸的热泪;陈叶青忍了又忍后,忽然瞪了赵煜一眼,又用刚被他松开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本就快要毁容的脸,用最浪荡不羁的声音笑说道:“看不出来呀傻子,你就算是变成一只猪头,还是有点姿色的。” 赵煜本是低着头不去看周围的任何东西和人,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他先是一愣,接着在猛然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陈叶青那双亮晶晶的笑眸;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好像刚才从他人身上得来的羞辱感一下就消失不见;手指不再颤抖,眼神不再觉得屈辱,甚至连刚才荡然无存的那点尊严也被他找了回来。 赵煜吸了吸鼻子,明明已经是狼狈到了极致,可还是潇洒的拨拉了一下头发,很是风流潇洒的说道:“尔等凡人,怎么可能体会到本王的魅力。” 陈叶青第一次发现笑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尤其是在面对赵煜那张猪头脸的时候,他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是啊!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这个傻子,他一定是在发现凤撵的队伍出现在孙府后,这才偷偷地出现在孙府周围遛弯的吧;什么叫做几天不出门,一出门就在长安街转圈的?! 编谎话都编的这么让人想揍他,明明又笨又呆,明明连赵礼的一根手指头都玩不过,明明是在知道他被绑架后,什么都慌了这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救他,明明他被绳子捆绑的浑身发麻,却还依然在松绑后第一个伸手过来扶着他;这个呆子啊!不管是扛着面口袋还是不扛面口袋,他都是个十足十的傻子。 赵煜先把陈叶青从马车上扶下来,接着又去解开夏凤轻身上的绳索;夏凤轻因为被下了药,其实就算是不绑他,他也跑不了;所以,在夏凤轻也被赵煜弄下马车后,就看这平常总是玩着一把折扇装着高端大气的七皇子身影凋零的站在原地,因为药物影响身体孱弱的比他这个孕夫还不如,可就算是这样,这家伙居然还硬气的撑着不说一句苦的话。 这帮劫匪看他们一个二个的下了车,这才见先才说话的那个大胡子走上前,亮了亮手里的宽刀,指着紧闭的说道:“我们的主子在里面等着皇后娘娘,娘娘请吧!” 瞧这架势是要陈叶青一个人进去,赵煜不放心,刚想站出来说什么,却被那个大胡子一把推开,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主子说过,只见皇后娘娘,其他人若是想要进去,那就要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子答不答应。” 陈叶青知道这帮家伙都是些没人性级别的人物,生怕赵煜与他们一语不合的打起来,到时候救援还没等到,反倒是他们先嗝屁了。 陈叶青忙转过身,瞅着赵煜那张被气得酱紫的脸色,安抚道:“你什么话也别说,就在这里等着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可是你的身子……”是啊,这家伙还记着刚才他在马车里说的那些话,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陈叶青觉得心里欣慰了不少,难得主动伸出手去拉了拉赵煜的衣袖,道:“我会照顾好自己,记住我的话,现在我们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狗屁,扔到一边再说。” 一旁的大胡子听见陈叶青的话,嘿嘿笑着扛起手里提的那把大刀,“看不出来皇后娘娘还是个识时务的!” “废话少说,还不带本宫进去见见你们的老大!”陈叶青现在看见这帮家伙们就来气,反正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抓他来的人根本就没想过在这种时候要他的性命,既然性命无虞,那他就没必要跟这帮小罗喽们客气。 大胡子没想到陈叶青也是个利索的人物,被他这么一吼先是一怔,接着在其他兄弟们的暗笑或者是打趣声中带着陈叶青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陈叶青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个三进的小院子,他们的马车就放在第二进小院的门口,赵煜和夏凤轻也只是被安置在第二进的院子里;大胡子带着他要去的就是这三进小院的最里边一间房屋。 当房屋被‘吱呀’一声打开后,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让人浑身振奋的暖意和淡淡的香味儿,陈叶青在闻见那股熟悉的香味儿时先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心,接着,在大胡子的指示下,大步一跨直接走进屋子里。 不大的房间中,简单的摆放着平常需要的最普通的物什;只有在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用黄铜铸造的火笼,金丝炭火在火笼中熊熊燃烧着,阵阵的暖意就是从这里散发出里的;陈叶青在马车上被冻得很惨,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就朝着火笼走过去,在将手从袖子中抽出来的同时忙张开五指靠近火笼,贪恋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热气。 “真是看不出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居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一声柔软的女声带着奚落嘲讽的语调从房间的一个黑暗的角落处传出来。 陈叶青其实在大胡子打开房间的那一刻就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虽说这个人他早已猜出来;可是当事实的真相真的摆放在他面前时,还是让他稍稍的惊讶了一把;毕竟,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疯狂。 “本宫也没想到靖王妃会如此好手段,费尽心机,周全布置,为的就是将本宫请来与你做客。”陈叶青不动声色的继续站在火笼便汲取着温暖,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轻松自然,就跟此刻自己根本不是受制于人,而是真的如口中所讲,只是在此处做客罢了。 虞子期惊讶的看着那个站在明亮的火笼前伸出手狼狈烤火的女人,明明她才是那个计划成功的胜利者,明明她才是那个将仇人掳来好好发泄报复的赢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看见那个女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后,她心底的那丝喜悦居然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种种不甘、种种恼恨,一瞬间让她无法控制的从内心深处不断地蔓延出来;她好恨!真的好恨! “司马媚,你如今这副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陈叶青一听这声质问,忽然有些好笑的朝着那个黑暗的角落望过去,用同样不解的口气问道:“那不知靖王妃如今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终于,躲藏在角落里的老鼠被激怒,再也装不下去那份冷艳高贵,一个箭步就从角落中冲出来。 一身华丽长裙的虞子期依然如高傲如白天鹅一样,高高的扬着她那细白的脖颈,一双总是被她装出有淡淡光华的眼睛此刻却透露着恶毒的怒火,像是恨不得将正在烤火的陈叶青烧死一样。 “司马媚,你该知道现在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会死!”虞子期近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这番话,看来这个女人当真是恨极了他,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以在面部如此扭曲狰狞的状态下还能说出这样恶毒怨恨的话来。 终于觉得身子暖和一点的陈叶青慢慢离开火笼一步,看了眼放在一侧的圆凳子,目无旁人的走上前,坐下:“靖王妃,本宫从落到你手里的那刻起就决定不会向你低头半分,更不会受到你的言语威胁一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本宫知道,你不会痛痛快快的要了本宫的性命,依照毒妇的心理特征,你一定会在泄愤的羞辱过我之后,在看着我懦弱的、卑微的成为你脚底下的一粒尘埃时,才会要了我的性命,这种作女的心态只有你这种变态才能干得出来;可现在呢,你想作却没地方施展啊,因为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他赵礼明媒正娶的女人,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优越感,所以你只会先将我囚禁起来,在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之后,你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是也不是?!” 虞子期一怔,她没想到自己的打算居然会被这个女人猜得一清二楚;果然,她不是她能小觑的对手。 虞子期咬着牙,诡笑着看着坐在圆凳子上一脸平静的陈叶青,在欣赏过这个女人的淡定自若后,难得开口夸赞道:“司马媚,你果真与传言中说的那样极为不同,聪明,狡猾,冷静,诡诈,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但是,你也小瞧了我,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辙吗?” 说到这里,虞子期微微垂了下眼眸盯盯的看着陈叶青那高高隆起来的小腹,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一脸的兴奋和古怪的笑意:“皇上他之所以如此在乎你,还不是因为你怀着他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司马媚,你抢走了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一切,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后宫地位;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受人蒙蔽,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所以,不管我如今做什么都会被得到原谅,因为,我只是把属于我的一切拿回来罢了!” 说到这里,虞子期就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在陈叶青猛然间睁大的眼睛中,淡然优雅的一笑,接着说道:“只要这个碍事的孩子不在了,只要你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皇上的心,就会回来的;只要皇上不再看你,我就有办法让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像当初他对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的话一样。” 正文 083:一波又起 章节名:083:一波又起 看着作女拿出那个小巧玲珑的白瓷瓶后,陈叶青本来还自信的那点风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大爷的虞子期,老子一直以为你只是变态了点,作了点,犯贱了点,冷血了点,却没想到你丫就是个天理难容的黄鼠狼啊;这变态手段使的,连你亲娘都不敢认你了吧! 陈叶青扶着有些发软的后腰,好不容易感觉稍微好一点的小腹这时候又有些发紧的抽疼了;双腿,在虞子期那阴冷诡诈的笑容中慢慢的站起来,陈叶青一步一步的悄悄往后退,一双眼睛四处寻找着能够保护自己的工具。 看出陈叶青眼底终于有了丝慌乱之色,虞子期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就看她笑着晃动着手里的瓷瓶,讽刺讥笑的问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我咋知道你这个变态手里是什么东西,反正看你这表情,一定不是好货就对了!”陈叶青一手扶着腰,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现在必须要稳住情绪,不能激动,不能易怒,要不然这个孩子恐怕真的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闹事。 虞子期欣赏着陈叶青眼底的慌乱,就像看着一只被她囚禁在笼子里的雀鸟,就喜欢看着她挣扎,看着她痛苦。 “你猜的没错,这瓶子里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瓶中装着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的凝毒丸,当年在我嫁给赵靖后,随着他一起去封地,路过的一个苗寨小部落,这就是那个部落的女巫送给我的;这枚凝毒丸里有一只生长了数百年的蛊虫,当人把它吞进去之后并不会马上死,反倒是那只沉睡的蛊虫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腹中慢慢长大,渐渐苏醒,然后一点一点的蚕食你的脏器,到时候,你在会忍受着每时每刻的折磨苟延残喘的同时还要痛苦艰难的活着;但,这还没完;其实这还并非是这枚凝毒丸的真正功效,你一定认为用毒虫毒草凝练而成的凝毒丸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吧;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司马媚,那位女巫说用来提炼凝毒丸的毒药反倒是在救你的性命;因为蛊虫会蚕食你的脏器,是个人都会扛不住奄奄死去,就在这个时候,凝毒丸的药力会支撑着你最后的一脉气息,让你一边在享受着被蛊虫折磨的时候还不能痛痛快快的死去!” 说到这里,虞子期简直兴奋地手舞足蹈,明明手中捏着的是世间最要人性命的毒药,可她却像是在看着最完美的情人一样,双眼放光,精神亢奋到近乎有些声音发颤:“这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诱人完美的毒物,脏器被吞噬的痛楚和想要求死却死不成的折磨,司马媚,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种东西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存在吗?当时在我得到这凝毒丸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宝贝简直天生就是专门为我而存在的,所以我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想念那名女巫,想起她当时给我这枚凝毒丸时的场景。” 看着虞子期那张兴奋地都开始有些泛红的脸颊,陈叶青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这女的,也太他妈变态了吧!这种恶心的东西她居然当其实完美的存在者?你丫要是觉得完美,那你就自己用啊,别用在老子身上行不行。 陈叶青扶着肚子一脸防备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已经有些发疯的女人,明白在这个时候,他是千万不能随意乱说话刺激她的,免得她一个神经紧张,真的将这又是毒虫毒草又是蛊虫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恐怕到时候,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了。 “虞子期,你真的以为杀了我,就能和赵礼双宿双飞吗?你别做梦了,就算我不存在了,他赵礼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被其他男人占完所有便宜的女人?更何况,你是赵靖的女人,一个王妃想要进宫当妃子?哈哈!你当前朝的那帮老家伙们都是瞎子吗?” 其实天地良心,陈叶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在跟这傻逼女人分析情势,为的就是让这已经丧心病狂的女人找回点理智;可很显然,陈叶青高估了虞子期的智商。 就看这本来就已经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的女人在听见他的这番话后,先是一怔,接着就看那本来还挺好看的眼瞳骤然间像是凝聚了狂风暴雨一样,怒视着陈叶青的同时,就开始嘶声力竭的怒吼出声:“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皇上他不会不看我,他不会不要我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得!感情他刚才说的这番话没将这个女人的理智找回来,反而还将她小小的刺激了一把。 陈叶青扶额,很是头疼的拧着眉心;他就想不明白了,赵礼有什么好的?明明是将江山看的比美人还要重的男人,明明是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君主;可就算是这样,为毛还是有无数的妹子为了他前仆后继,死而后矣呢? “虞子期,咱能别感情用事好好的冷静一下吗?你想啊,赵礼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凑成一对狗男女,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当你的靖王妃;虽说靖王只是一个王爷,可这个王爷的出身可是连赵礼都自叹不如的呀;那可是先皇后的唯一儿子,先帝的嫡子;你就算是王妃那也是众多王妃中最金贵的那一个;何必为了一个赵礼,将你的前程都给毁了呢?” 说到这里,陈叶青真心是想要劝说虞子期能够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想想虞府费尽心机的将你送入皇家,还不是想让你走上攀龙附凤这条康庄大道?如果这个时候你铸下大错,恐怕连虞府都要跟着你一起倒霉的。” “是吗?你说的这种情况只是在我事迹败露之后才会发生,可如果我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你觉得会有人想到是我对你出手的吗?” 看着这女人到这种时候了还能一语戳中重点,根本不受自己的牵引,陈叶青不得不默叹一声:看来虞家能够在历史的舞台上长袖善舞这么长时间,还是有点脑子的;只不过,这脑子有的时候不使在好地方,偏偏爱动一些歪脑筋。 陈叶青瞧这丫鬼聪明的德行,就打住了继续劝说下去的决心;有些话他是很想说出来的,可是关键也是要那个人能听得进去才行啊;很显然,虞子期是听不进去他的话的。 既然无法劝说着妞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他就要小心防备着她手里的瓷瓶子了;根据她刚才的介绍,很显然这所谓的凝毒丸真是个要命的家伙,尤其是药丸之中的那只蛊虫,更是让陈叶青一想到就又开始小腹抽疼。 虞子期像是很喜欢看陈叶青那副脸色灰白,担惊受怕的模样,一边摇晃着手里的白瓷瓶,一边朝着他走过去:“你刚才说的很对,我是不会直接将你杀掉的;我要让你痛苦地活着,看着我怎样将皇上的心拉回来,到时候,你就在不甘心中慢慢等死吧!” 话音一落,虞子期就拔掉白瓷瓶上的塞子,接着就听见‘咕噜’一声,便看见一个红色的药丸晶莹剔透的出现在虞子期的掌心之中;俗话说,这越好看的东西越是危险,当陈叶青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红药丸被虞子期捏在手心的时候,冷汗乱冒的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看这药丸极为晶莹诱人,想必虞子期刚才的那番话并未夸大。 陈叶青扶着后腰,双腿哆哆嗦嗦的往后退,“我说,你冷静点,真的冷静点!” 现在,陈叶青除了说这句话,脑子就跟浆糊似的什么都开始反应不过来。 可虞子期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一样,一边诡笑着靠近陈叶青,一边转动着手心中的红色药丸;在只距离陈叶青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就看虞子期这个表面上看似十分娇弱的女人忽然伸出手,在抓住陈叶青的手臂的同时刚要将药丸强硬的塞进陈叶青嘴里,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虞子期,你住手!” 下一秒,就看见赵煜顶着他那张猪头脸,脸色紧绷骇然的闯了进来。 陈叶青本来已经被虞子期吓得胆儿都快破了,陡然间听见赵煜这声怒吼,一下便虎躯一震;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虞子期这个疯女人推开的同时,拔腿提着裙子就往门口的赵煜身后躲。 “傻逼傻逼!她逼我吃毒药!”陈叶青难得行动灵活的藏在赵煜的身后,探出小小的脑袋愤愤的指着因为赵煜的忽然出现而愣在原地的虞子期。 赵煜心惊胆战的护住身后的女人,一双喷火的眸子怒视着那个在他记忆里永远如静莲般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那名声在外的堂堂靖王妃?! 虞子期像是没料到赵煜也会出现在这里一样,怔愣了片刻之后,慌忙收起手中的凝毒丸,转眸间,便听这女人大声对着外面喊道:“赛北虎,你给我进来!” 进来的是那个面熟的大胡子,原来这家伙叫赛北虎;嗯,名字勉强跟人能对上号! 陈叶青因为被虞子期吓了一下,现在有点像惊弓之鸟;瞧着大胡子那扛着刀冲进来的魁梧模样,又吓得往赵煜的身后藏了藏;赵煜许是看出他的紧张,就毫不犹豫的将他从背后拉出来,接着长臂一挥,就这样大喇喇的将陈叶青抱在了怀里。 陈叶青自从变成女人后,就经常被男人抱来抱去;可是那个经常抱他的男人是赵礼啊,赵礼是谁啊,那可是他名义上的丈夫啊;但现在被赵煜这个小叔子抱,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心底深处总有那么一丁点禁断的调调。 “怎么了?是不是她刚才伤害到你了?”看陈叶青一直低着头盯着他的手臂看,赵煜精神紧张的更加搂紧了他,那副极为担心他的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像作假。 陈叶青的脸皮就算是再厚,这时候被赵煜这样明目张胆的抱在怀里还是稍稍有些羞涩的,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嗡嗡的:“没,没什么!我很好,你出现的很及时。” 得到他的答案后,赵煜这才像是彻底放心了一样;只是那双紧搂着他的手臂却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打算。 大胡子被虞子期叫进来之后,就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凑上前,笑哈哈的说道:“主子唤小的来是有什么事?” 虞子期脸色难看的指着赵煜,问大胡子:“他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你只绑来这个贱女人吗?” 陈叶青听见虞子期这样说自己,当下就不乐意的翻白眼:你才贱女人呢,你全家都是贱女人;哥是男人好不好,你就算是想要骂人,那也骂声臭男人也是好的嘛! 大胡子一脸难色的看着虞子期,瞧那模样,似乎是极为忌惮虞子期的样子:“主子息怒,小的当初的确只是绑了皇后一人来着,只是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发现情况不对,居然在后面偷偷地跟着我们;我们害怕事情败露,这才又把这臭小子一起绑来了。” 得到大胡子的答复,虞子期的脸色简直是更加难看;一双愤怒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赵煜怀中的陈叶青的同时,一边还攥紧了拳头;像是被惹急了的样子。 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她虞子期想要瞒着天下人悄悄做了老子,可偏偏手底下的小罗喽绑来了赵煜这个祸事精;谁不知道赵煜是赵礼最疼爱的亲弟弟,她虞子期一心欲要遮掩的事情,却偏偏被最不该知道的人一头撞见,恐怕她一直以来辛苦维持的假象和虚伪就要这样败落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底深处就暗暗地爽快了一把,就看他眼珠子一转,打算再刺激一把虞子期。 “靖王妃,你的属下还没把实话给你说完,你知道吗?”陈叶青此刻放心舒坦的靠在赵煜的怀里,好像早已忘掉了自己正处于狼窝之中,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虞子期一下发白的脸色。 虞子期不语,只是用质问的眼神怒瞪着大胡子;大胡子看出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吓得一缩脖子,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叶青伸出手,朝着背后的一个方向招了招,道:“夏凤轻,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才出来啊?快进来暖和暖和,这个房间里有上等的金丝木炭,可舒服了。” 陈叶青话音刚落,就看一个身影一下就从一个角落里蹦出来,接着就瞧见夏凤轻铁青着一张脸,直直的朝着屋子正中央的火笼奔过去。 如果说赵煜的出现已经让虞子期有些方寸大乱,那么现在又冒出来的夏凤轻简直能把这女人给惊疯了。 “赛北虎!” 一声赤怒的咆哮声从虞子期的嘴里喊出来,惊得在场之人都齐齐侧目的朝着那杯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女子望过去。 而此时的赛北虎,早已被主子愤怒的模样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明明是个腰圆膀粗的大老爷们,却硬生生被虞子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吓得一秒钟变鹌鹑。 不过想来虞子期也不是个好惹的,这女人的手段今天才叫陈叶青好好的领教了一番;明明是个闺阁女子,没想到居然有能力号令江湖之人替自己办事,光这种手腕,就能甩那些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几条街;只可惜,这点聪明才智没用到正道上,要不然,必然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司马媚,你以为有他们在,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了吗?” 陈叶青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成功的将这个女人逼得狗急跳墙了。 陈叶青乖觉的窝在赵煜的怀里,看着不怀好意的虞子期跟赵煜咬耳朵:“咋办,这女人要对你进行杀人灭口。” 赵煜现在的脸色真的是很难看,那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都无法遮掩他脸上的黑气;就看他又将怀里的女人搂紧了几分,眼神冰寒的看着虞子期:“虞子期,你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闯出罪孽滔天的祸事。” 很显然,虞子期是忌惮赵煜的,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家伙一开口后就眼神犹豫的闪了又闪;真是想不明白,同样是循循善诱、好言劝说,他开口咋就能把虞子期逼得恨不得挠死自己,可他赵煜开口却能震得这女人收紧锋芒,不敢随意撩蹄子。 “煜王爷,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如果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以放你一马。”呦!这是在走收买赵煜的政策吗? 陈叶青对虞子期这种不要脸的手段很是嗤之以鼻,也不想想他和赵煜的关系,能这么容易被你这小妞儿给策反吗? 赵煜低头看怀中的女子,那双深沉的眼睛里似乎夹杂着什么看不懂的情绪;就在陈叶青自信的认定赵煜不会出卖自己的时候,就听这小子忽然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陈叶青本来还做好了赵煜一口拒绝虞子期,欣赏那女人又是炸毛又是愤怒的表情时,忽然听见赵煜这句话,顿时怔住了! “赵煜啊!你他妈给老子说实话吧,你不是来救老子的,你是来联合虞子期宰老子的吧!”陈叶青现在不用看镜子就知道他这张脸已经铁青到什么程度;瞎呀!这家伙刚才对虞子期说什么了?他居然答应了虞子期的提议,他要联合虞子期暗害他吗? 看出陈叶青要炸毛,赵煜忙拉住怀中的女人,转过身就忙压低声音说道:“王八,你先别着急,事后我跟你慢慢说!” “慢慢说个屁呀!你还慢?你看不出来这妞儿要杀我呀,你看不出来这妞儿不是个好东西啊;你傻啊你,你现在跟她钻一个被窝狼狈为奸,你就不怕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条蛇出来咬死你呀!”陈叶青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心里看重的人会跟自己最讨厌的人走到一块去;虞子期要杀他,要砍他他都不会如此激动,如此着急上火;可他赵煜就偏偏不行,因为这小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不一样,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瞧上的人干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儿,这要比割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要难受。 赵煜看出陈叶青此刻眼底的受伤,本来被虞子期闹的发闷的心口一下却好受了许多;一双手,不自觉的伸出来去摸陈叶青的脑壳,可这手刚碰上怀中之人的头顶,陈叶青就毫不留情的伸出手,一把打开他的亲热劲儿。 “让你摸了吗你给老子乱摸,想摸也行,不许跟着这妞儿穿一条裤子。”陈叶青也不知道自己在闹腾个什么劲儿,他就是不想看见虞子期把赵煜从他身边拉走;傻逼是他的,只有他能利用能欺负,这妞儿是哪个山头来的?敢抢他的人! 陈叶青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磨牙的样子有多让人臆想连连,蹲在火笼边烤火的夏凤轻自然没将这女人出彩的面部表情错过;神秘的目光在赵煜和陈叶青身上扫了几下后,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接着又低下头装作一副烤火的模样。 赵煜难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怀中的女人,本来冰寒的目光渐渐变的有温度起来,一双手,不着痕迹的轻轻拉着陈叶青的柔荑,将他又拽回到自己身后,转头就对着虞子期说道:“怎么办?本来还想着能和你合作一下,可是我身边的这位摆明了是要跟你杠下去;既然是二选一,我自然是可着自己在乎的人选择;虞子期,要杀要剐,尽管来吧!” 陈叶青一听赵煜这话,先是一喜;嘿,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样随意抛弃他;可是再转念一想后,又悲苦了!这混球可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做要杀要剐?难道这混蛋还想跟他手牵手一起去见先帝啊! 陈叶青生怕这时候的虞子期已经六亲不认,丧心病狂,忙从赵煜身后蹿出来对着虞子期说道:“我知道你把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这不关赵煜什么事吧;你杀了我没关系,但是杀了赵煜,就一定能真正惹恼赵礼;你跟赵礼相熟的时间比我长,听闻你们自幼就认识,虞子期,赵煜在赵礼心目中究竟占了什么位置你不会不清楚;你若是敢动他亲弟弟一根汗毛,我相信依照赵礼的本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将你们揪出来;到时候,别说是你想要得到赵礼的心了,恐怕他除了恨你,什么也做不到。”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又看了眼蹲在火笼边烤火的夏凤轻,道:“虞子期,你比我聪明,如果大夏的七皇子在我朝出了事,你认为大夏会不管不顾吗?最终为了杀我,你还拉了两个无关紧要却身份极为特殊的人给我当垫背的;虞子期啊虞子期,你好好想想,这场买卖究竟是你输了,还是我赢了。” 说到这里,连陈叶青自己都佩服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明明是个死结,却还能被他想出法子找出突破口;他就是看准了虞子期那过分的聪明劲儿,这越聪明就喜欢越乱想,想的多了自然就会顾忌颇多;先拿赵煜的存在拖住她,再拉出夏凤轻来压住她;谅她这时候想要动他,也必须掂量掂量这两个男人影响力。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无意之间老天居然给了他这两张王牌,只要这俩混球护在他前面,虞子期就算是要杀了他,也必须三思而后行。 虞子期如此智慧的人,自然也看出陈叶青是仗着身边有了赵煜和夏凤轻的齐齐出现才敢如此硬气的跟他耗下去;其实,她并不怕夏凤轻,但是,她却不得不紧张赵煜;因为她知道赵煜在赵礼心目中的地位,更清楚如果她伤害了赵煜,赵礼若是知道真相后会怎样收拾她。 想到这里,虞子期就不得不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明明好不容易安排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却偏偏捞了这两个瘟神回来,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几乎让她陷入绝境。 虞子期一咬牙,暗恨的看向陈叶青,道:“你也别得意司马媚,我知道你心底的打算,可是别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我的手里,还完全捏着你的命。” 虞子期在放完这句狠话后就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其实按这头也不回的直接就走的个性,赵礼和虞子期还真是挺般配的一对。 * 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因为虞子期的离开终于放松下来,可是这一全身放松,陈叶青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小腿一软,便‘哎呦’一声沉着身子往下坠。 牵着他手的赵煜和正在烤火的夏凤轻都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双双急急的跳出来就扶住他,这才让陈叶青免于跌坐在地上。 “王八,你怎么了?” “我去!不会是要生了吧!” 夏凤轻这个乌鸦嘴,他就不知道诅咒老子点好的。 陈叶青翻着白眼瞪夏凤轻,口气不好的喝他:“你才要生了呢,老子这是站的时间太久,累着了。” 一听他这么说,这两个神经紧张的男人这才悄悄的舒了口气;其实照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来看,如果在这个时候陈叶青忽然要产崽,恐怕才是真正的濒临绝境吧! 赵煜将陈叶青扶坐在一旁的圆凳子上,在打量了几番这设施简单的房间之后,才走到一个位于暗角的小桌前,倒了杯水递道陈叶青面前:“喝吧,好歹能润润喉。” 陈叶青看了眼赵煜,顺手接过茶杯;可茶水刚凑到嘴边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赵煜,一脸质问之色:“你刚才不会是真的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转身投靠虞子期吧。” 赵煜哂笑了一声,走到火笼边也学着夏凤轻的模样伸出手烤火,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陈叶青瘪瘪嘴,不置可否道:“虽算不上无情无义,但也绝对不是一颗好蛋;我可记着呢,当初在涂虎城外的小土坡上,你表面上是送了我一匹马跑路,实则却是引我去找赵礼;如果不是有秦战跟着,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对于过去种种,陈叶青其实并不想经常拿出来翻旧账,可问题是这帮家伙实在是犯案累累,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耿耿于怀。 见陈叶青这样说,赵煜也有些语塞;毕竟当初,他真的是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那我今天这样舍身救你,算是扯平了吧!” 见赵煜忽然这样说,陈叶青倒是难得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瞧不出来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无耻到否认当初的混蛋之举啊。 见陈叶青不再纠缠着自己的过去,赵煜权当做是这个女人总算是饶过自己了;就看他动作麻利的捡起一旁的几块木炭又扔进火笼中,引得那本来已经有些微弱的火光又着了起来后,这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出口:“皇兄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影卫吗?此次你遇险,他们人呢?” 不提这档子事还好,可被赵煜这么一提,陈叶青就来气。 “也不知道影一这个家伙是不是又上花楼了,居然敢玩忽职守到如此地步,等我回去告诉赵礼,一定让那家伙进一趟净房,彻底给他戒了去花楼的毛病。” 赵煜虽然没听明白陈叶青具体要表达的意思,可是大约也猜出想必是影一没及时出现,这才让虞子期捡了漏洞。 不过,皇兄手中的影卫军团,那都是虎狼般的角色;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更何况是影卫队的队长影一呢?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安排吗? 就在赵煜费劲脑汁的想着这其中的古怪时,陈叶青却将目光落在了夏凤轻的身上;就见这小子从刚才一进来后就一直蹲在火笼边安静的烤火,跟先才在马车上一副快冻死的模样相比,他现在面色红润,气息均匀,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带着一丝古怪,陈叶青怀疑的看着夏凤轻,道:“喂,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现在又好了?” 夏凤轻本来正一个人发呆,忽然听见陈叶青这话,先是一怔,接着就看他眼神一闪,像是在故意遮掩着什么,继而开口说道:“本殿下武功了得,岂是一枚小小的毒药就能控制得住的?” 一听夏凤轻这话,陈叶青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不是带着一丝欢喜,反而是更加戒备的看着夏凤轻:“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毒,解开了?” 夏凤轻笑眯眯的站起身,就看他先是装模做样的拍了拍本就不怎么脏的锦服,就在他欲要靠近陈叶青的时候,蹲在一旁的赵煜忽然站起来,几乎只是在瞬间便移到陈叶青面前,生生将夏凤轻和陈叶青两人隔开。 “煜王爷怎么如此紧张?本殿下只是随意走动走动罢了。”夏凤轻淡淡的扫了眼赵煜,可是那目光却是落在陈叶青的身上。 陈叶青现在总算是觉察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这混蛋当初在马车上可是快被冻成了冰疙瘩,那时他一副随便一摇晃就要夭折的惨样儿,可跟现在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截然相反;难道是他在被叫入房中后,夏凤轻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当初一起狼狈为奸的那点默契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赵煜连头都不用回,便直接回答出陈叶青的疑惑:“在你前脚进屋不久,他就以尿急为由去了外院的茅房;当时我只顾着关心屋子里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到他。” 这么说来,这夏凤轻是以尿遁这一招玩了个暗度陈仓啊。 不管夏凤轻他这一招暗度陈仓玩的有多精妙隐蔽,但陈叶青还是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绝对不能内讧了。 所以,在赵煜一脸的戒备之色中,陈叶青慢悠悠的站起来,话说今天他又是跑又是站的,他都为自己的小腿肌肉喊酸;可眼前这俩货,还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闹出幺蛾子来。 陈叶青知道跟夏凤轻这种明白人用不着拐弯抹角,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的人来了?” 夏凤轻显然是没想到他陈叶青也会有如此坦坦荡荡的一天,先是惊讶的一挑眉后,接着不可置否道:“应付外面的那帮小喽,应该是绰绰有余。” 听见这个回答,陈叶青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早就该想到,身为大周身份最尊贵的七皇子,出行怎么会没有人跟着呢? 他可真够傻的,居然会天真的以为这家伙是跟他一样落了难;却不想人家这才是有真正的高手暗中保护着。 大夏皇室的高手,自然是要比这些悍匪们强悍百倍;所以,他夏凤轻才会不动如山的出现在虞子期面前,原是这家伙早就胸有成竹,不管她虞子期会不会动手,他最起码是性命无虞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忍不住对夏凤轻刮目相看了几眼;不愧是凌洛天的表弟,这小心计耍的还算是高明;如果不是他留心看出这家伙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恐怕真的还会被他蒙在鼓里。 面对着夏凤轻那张邪魅俊美的脸颊,陈叶青忍不住扶着额头长叹一声,“七皇子,你不会是想要在这个时候整出些幺蛾子吧。” 此话一落,赵煜就更加戒备的盯着夏凤轻,似是只要一发现这小子意图不轨,就要拼命扑上去咬死那混球的架势。 相较于赵煜的紧张之色,夏凤轻倒是显得豁达很多,只是那双灵透慧黠的眸子却是欣赏般的落在陈叶青的身上:“表哥说,大周的皇后是个极聪明人,会根据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就能发掘出天大的秘密来;往日我还不信,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呦呦呦!这是在夸赞他的意思吗? 陈叶青咧着嘴笑了笑,想到凌洛天就不免蹙了下眉:“七皇子,咱们在商量生死存亡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别提凌洛天那个倒霉孩子。” 夏凤轻听见这话先是愣住,接着在明白什么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表哥是倒霉,撞到了赵礼的手里。” “那你呢?会主动撞到赵礼的手里吗?” 陈叶青说这句话,无非就是在试探着小子是敌是友;其实在半柱香之前,陈叶青还是将这小子看成是自己人的,毕竟当时在孙府,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那支流箭早就插进他心窝里了,哪里还有他站在这里跟虞子期较量的份儿;可是,自从在知道他已经将身体里的毒药解除却没告诉他之后,陈叶青总是觉得夏凤轻这家伙透着一股古怪劲儿;明明毒已解,他却按压着不说,莫不是想要偷偷摸摸的干什么事,他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恐怕早就冲上去甩着家伙一拳头了;好他个卑鄙宵小的家伙,还给自己留着后招呐! 但是,不管他夏凤轻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要他不安好心,这最终都会撞到赵礼的手里;所以,陈叶青才会说出这番话,想要一问究竟这小子的真正想法。 可他夏凤轻毕竟是只狡猾的狐狸,在听见陈叶青这样问之后,却是不急不慢的又走回到火笼边,在对着眼前这对男女微微一笑之后,便从绣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那竹筒做工十分精致,想必是用做信鸽通信时,绑缚在鸽子脚踝上的。 “皇后娘娘,其实本殿下是真的想救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冲进孙府,一心拉着你往外逃了。”夏凤轻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解开小竹筒,就在竹筒裂开之际,便看见一张小小的卷纸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随着卷纸的打开,两行蝇头小字清楚明了的写在纸张上,“可是,怎么办呢?就在刚才我的属下得到凌国太子的飞鸽传书,信中所写的是,我表哥想见你。” 陈叶青看着夏凤轻那张忽然变得无害纯净的笑脸,紧张的一把捂住心口;随之,目光便落在他打开的那张卷纸上,指白如雪,铁画银钩般的小小字迹像是一笔一划刻在纸张上一样,随着夏凤轻的展开的动作,似乎还能闻见淡淡的墨香;可就是在这清淡的墨香中,属于凌洛天的字迹赫然出现在陈叶青的眼前。 ‘将司马媚给本太子捉回来!’ 我擦你啊凌洛天,你丫人在凌国还能暗害老子呀!看来,这内讧是闹定了! 下一章收拾渣女! 还有,生孩子! 正文 084:命运!要生了?! 章节名:084:命运!要生了?! 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让人防不胜防吗?不是像虞子期这样表里不一、声东击西的人,而是像夏凤轻这种面上和善,背后一刀的这种人。 看着眼前双手负立,一身完整,又外加卑鄙气息到处乱冒的夏凤轻,陈叶青几乎要给这小子给跪了! 他上辈子究竟要做多少孽债,才能在穿越之后落到这样一对表兄弟俩的手里。 相较于陈叶青一脸惨无人色的‘老子终于栽到你丫手里’的悲戚表情,赵煜却是难得的冷静下来,一双冷目,闪着幽光:“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贼心大胆的。” “煜王殿下误会了,本殿下只是想请大周的皇后前去做客而已。” 陈叶青眼角一跳,去你丫的做客?见过有你这样邀请人做客的吗?赵煜,别信他的话! 赵煜自然是不将夏凤轻这无关痛痒的话放在眼里,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道:“明人不做暗事,如果七皇子肯在这件事情上高抬贵手,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欠你一个大人情。” 本来已经耷拉着眼皮一副等人宰杀模样的陈叶青诧异的睁大眼,眼神颇为激动的看向赵煜;这小子,真不枉他稀罕他一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从夏凤轻的手里护着他。 只可惜,夏凤轻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根本就是只只听凌洛天吩咐的倔驴子,就看他从怀中掏出那把金股折扇在手中那么潇洒利落的一转,邪笑挑眉间,冲着赵煜就说道:“如果,我不买煜王爷你的脸面呢?” 赵煜拳头一握,本来就极为冰冷的眸子在猛然一缩间,电光火石间,就冲着夏凤轻攻击而去:“那就别怪本王下手无情了!” 说话间,赵煜就飞起一拳朝着夏凤轻的面门打去,而那夏凤轻也不是好惹的,就看他手中的折扇在他掌心中挽出一个花样,几个回影间就堪堪挡住赵煜的攻击;不过是瞬息之间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大打出手,斗得难舍难分。 陈叶青抚着肚子忙后退数步躲在房中的一处木柱子后面,夏凤轻的武功他可是亲眼领教过的,当初在孙府,两个歹人手拿钢刀朝他劈过来,如果不是夏凤轻的武功够硬出手救了他,恐怕这时候他早就变成两条腊肠被挂起来风干了;只是,武功显然不错的夏凤轻如今在对上赵煜之后,两人却是打得难分上下,一时难以觉察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这就让陈叶青觉得奇怪了。 就在一两个时辰之前,他分明眼睁睁的看见赵煜被一个大汉的流星锤重击打倒在地,随后又看见他被人胖揍成猪头的模样扔进马车里哼哼唧唧要死要活;就那样一个怂蛋,怎么会变的如此厉害?难道说,其实赵煜他也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从头到尾,这家伙也是在做戏?! 想到这里,陈叶青怒了! 我去他舅舅的!一帮子演戏唱角儿的家伙,原来各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如果不是事情发生的太快,恐怕他到现在都被这俩装逼卖傻的家伙蒙在鼓里;想来想去,这最单纯最无害没心眼的人原来竟是自己啊! 陈叶青咬着牙怒视着在房间中大打出手的两人,忽然像是在看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在这个动辄就会丢掉性命的时代,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保护的严丝合缝,可如今看来,其实他才是最傻的那个。 赵煜为了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不惜装作被匪徒击落的痛楚留在了下来;夏凤轻明明已经偷偷地和自己的手下联系上,却依然佯装出一副弱鸡样,乖觉的呆在这个房间里看着他闹笑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城府,每个人都知道给自己留后招,只有他,每次都是傻乎乎的拿出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去硬拼,甚至有时还傻逼兮兮的用自己仅存的能力去保护扮猪吃老虎的混球;陈叶青啊陈叶青,你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吧,在你身边的人各个都不简单,就连虞子期人家都有一帮江湖之人助阵,可你呢?除了依靠自己的肚皮,除了依靠自己的身份,你还有什么? 忽然,陈叶青开始想念赵礼,想念那个坐在关雎宫里埋头勤奋的帝王;心底深处开始冒出一股怪异的想法,如果此刻他在这里,会不会对自己坦诚以待?会不会从开始都不会隐瞒他一切?! 赵煜和夏凤轻在屋子里大打出手,很快就引来了贼匪的注意;只是就看那赛北虎提着钢刀冲进来的那一刻,一直埋伏在四处的夏凤轻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 一时间,大夏的大内高手和这帮江湖匪贼们火拼起来,房间内,赵煜和夏凤轻也打的难舍难分。 鸡飞狗跳的日子,乒乒乓乓的动静,就是在这混乱的场景中,陈叶青看得眼花缭乱的同时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现在在这里煽情个毛用?难道他内心矫情一下,心底挣扎一下,他就能平平安安的回到芙蓉宫吗?不!不会! 虞子期想要害死他,夏凤轻想要将他带走去见凌洛天,至于凌洛天的目的他到现在还未能完全猜出来;还有一个赵煜,虽说这家伙先才隐瞒了他很多隐情,可毕竟他被牵扯进来也是因为自己,为了赵礼他也不能让赵煜在这种地方出事。 关键时刻,他必须分析好一切事情的利弊关系;将该除掉的人必须除掉!该服软的人必须服软,绝对不能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外面火拼的贼匪们显然不是大夏大内高手的对手,不出数个回合,这帮以数十人组成的劫匪便被统统拿下;那个名叫赛北虎的大胡子当场被格杀,还有数名捎带血性的贼人也死在血泊之中;只有少数苟延残喘的贼匪被大内高手按在地上,阴冷雪亮的刀锋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陈叶青将外面的局势尽收眼底,转眼间就看向屋内的战况;显然这帮大内高手在没有夏凤轻的命令下不敢贸然攻击赵煜,所以到现在这两个人还在拼的你死我活。 赵煜身上的伤势似乎在他奋起一击的时候便全好了似的,手脚灵活,伸手矫健,赤手空拳的近身搏击手拿折扇的夏凤轻。 瞧着这打的不分上下的一对,陈叶青揉着紧拧的眉心;哎!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他站出来啊! “你们住手吧,夏凤轻,我跟你走。”陈叶青从柱子后面站出来,正好看见拿着金股折扇朝着赵煜天灵盖劈过去的夏凤轻,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正在对打的两个人都没想到这时候陈叶青会跳出来,赵煜忘记了去挡住那来势凶猛的金股折扇,夏凤轻也忘记了撤去手上的力道;眼看那能弹开长剑钢刀的金股折扇就要砸到赵煜的天灵盖时,陈叶青忙尖叫出声:“赵煜,快躲开!” 虽说这句话被陈叶青及时的喊出来,可想要躲开这猛烈地一击现在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赵煜只能堪堪错开脚步,在一个后退间还是被金股折扇打中了胸口。 ‘嗯’!一声闷哼从赵煜的嘴里发出来! ‘噗!’一口鲜红的鲜血从那骤然间变的雪白的嘴巴里吐出来! “赵煜!”陈叶青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肚子,喊叫着赵煜的名字就冲上去。 夏凤轻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先是怔愣着看了眼手中的折扇,再抬起头看向赵煜时,陈叶青已经跑上来,一把抱住了被震开后退数步的赵煜。 “赵煜!赵煜!夏凤轻,你他妈疯了,他可是赵礼的弟弟,大周的王爷,你真的是要杀了他吗?”陈叶青扶着身体一下有些发软的赵煜,回头就去怒喝此刻眼神有些紧缩的夏凤轻。 赵煜却在这时伸出手,一把扣住陈叶青扶着他的手腕,嘴角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去,本是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和担忧:“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跟着他走?” 说话间,鲜血还是从赵煜的嘴里往外流,看着他华美的锦服上迸溅出的星星点点的血渍,陈叶青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你别说话赵煜,你现在什么都别说!” “我没事!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要随着他离开大周?”赵煜一把拨开陈叶青欲要擦拭他嘴角鲜血的手指,脸色苍白的看着他。 陈叶青低头,慢慢的抿紧嘴:“赵煜,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现在我们反抗不了不是吗?你看这帮贼匪都被夏凤轻的人拿下了,赵礼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我们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不是吗?” “我能救你出去的王八!”赵煜急了。 “怎么救?你看看,到处都是大内的高手,你怎么救?”陈叶青看着赵煜显然是慌了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更何况我现在的这副身子,你能拉着我躲开这些高手的追击吗?” 被陈叶青如此质问,赵煜终于冷静下来。 是啊!想他从一开始就故意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只是因为想要待在陈叶青的身边,趁着这帮贼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带她离开的;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夏凤轻,坏了他全部的计划。 看明白这一切,赵煜也不再挣扎了,只是就着陈叶青的手臂慢慢的站直身子,看了眼身边这大腹便便的女人,终是长叹一声,转眸间,去就看夏凤轻:“既然凌洛天要见王八,那我也跟着一块去。” 已经从错手打伤赵煜的惊讶中回过神的夏凤轻眼神淡淡的望了眼那相互扶持的两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戏虐的笑:“放心煜王爷,你就是想走本殿下也不打算放你走。” 是啊!聪明如夏凤轻,他怎么会轻易让赵煜离开呢?如果放赵煜离开,那岂不是通知了赵礼,是他夏凤轻掳走了他吗? 其实仔细想想,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最大的得胜者应该归属于夏凤轻和凌洛天这对表兄弟才对。 虞子期因为嫉恨他便选择利用孙家大做文章,先是找人伤了孙柳氏,引得他这个皇后在皇宫里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宫来到孙府探望;接着,又是蒙汗药又是要挟恐吓的一大堆,好不容易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可是没想到中间却出现了夏凤轻和赵煜来搅局,这害得她也不得不暂时收手,以想后招来补救。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凌洛天插了一脚进来,所以夏凤轻就顺水推舟,来了一招黄雀在后,就着虞子期的手抓住了他;反正到时候如果赵礼发现他不见了到处寻他时,也只会寻到是虞子期动手害的他,哪里会找到他夏凤轻的头上;虞子期和这帮贼匪们,忙活了这么半天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只要夏凤轻他们这帮人将真正了解事实真相的人灭口,纵然是聪明如赵礼也想象不到,最后是大夏和凌国联合掳走了他的皇后娘娘。 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真是不得不为夏凤轻的手段和运气高声赞扬一番;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想到无意之间,他夏凤轻居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轻轻松松的就将他这个皇后捏在了掌心里。 陈叶青想明白一切后反倒是心底踏实起来,在事情没明朗之前就窥破一切动机,这要比糊里糊涂要好太多了。 随意扫了眼已经以完胜之姿站在眼前的夏凤轻,陈叶青扶着受伤颇重的赵煜坐到他刚才休息的圆凳子上,可就在这时,陈叶青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快步走到门口扶着门栏往外一望,在瞧清楚那或是倒在血泊里没有气息的贼匪或是被大内高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喽们,却独独没见那个婀娜窈窕的身影。 “夏凤轻,虞子期呢?”陈叶青着急的回头问夏凤轻,在看见夏凤轻一下挑起来的眉梢时,陈叶青就知道最该抓住的家伙有可能溜了。 夏凤轻被陈叶青这样提醒,也忙走出门外到处寻找那个身影,“来人,靖王妃呢?” 就看一个身着短打服饰的年轻男子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朝着夏凤轻抱拳行礼时,躬身回话:“七皇子殿下,属下等人赶来的时候,并未看见靖王妃在此!” “糟了!这个女人难道是察觉到了风向,先跑了?”夏凤轻忍不住的拧紧眉心:“快!派人出去,想必她一个弱女子还逃不远,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是!” 看着两员大内高手离开,陈叶青不免一阵唏嘘;没想到虞子期那个女人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这才先走了一步? 赵煜抚着胸口的位置,撑着手臂看一脸紧绷的陈叶青,道:“王八,恐怕虞子期不会告诉皇兄我们在夏凤轻的手里。” “那是自然,我还真没想过靠那个女人通知赵礼;要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想要急急地撇清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关系,要不然她怎么会走的如此匆忙,匆忙到连自己的手下都不通知一声,她摆明了就是察觉到什么,想要利用夏凤轻的手宰了这帮为她卖命的人;这样就会死无对证,她或许能逃出赵礼的追查也不一定。”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惋惜的看了眼被大内高手制服的贼匪们:“同样是被利用的棋子,可惜他们跟了一个没人性的主子。” 听陈叶青说起这话,赵煜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想到那个表面上善良和煦的靖王妃居然会是个心急如此深沉老辣的女人,我和皇兄都被她骗了这么多年;不过,她未免也太小看皇兄了,也许,事情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陈叶青敛目凝神,看向赵煜严肃微怒的神色;他知道赵煜说这句话的意思,赵礼那种人,绝对是极度危险的,被他盯上的猎物,就算是不死也能被扒一层皮;不知道这位靖王妃被扒了一层皮后,还能不能以以前那副高傲冷艳的姿态睥睨他人呢? 就在陈叶青和赵煜都在想着虞子期会不会受到赵礼的侦查时,站在门口的夏凤轻捡起地上的一面宽刀,银亮的刀锋在寒冷的冰雪中闪烁着比光线更加刺眼的光芒,就看他带着一股迫人骇血的恐怖,朝着一个趴在地上残喘咳血的胖子走去。 陈叶青注意到夏凤轻的动作,在瞧清楚那个面熟的胖子是谁的时候;夏凤轻冷目抿唇,突然高高的举起宽刀,在众人诧异瞪大的眼神中,朝着那胖子的一双手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啊’一声宛若杀猪般凄厉的嘶吼,像是能刺穿鼓膜一样在这小小的院落中不断回响。 只听见‘噗嗤’一声!殷红发腥的一道血扇在空气中一闪而过,接着便瞧见还未及时清除干净的雪地上早已绽放出了大瓣大瓣血花。 一双已经毫无生机的双手就这样被齐剌剌的砍下来,就像一对肉铺子上摆放的猪蹄一样,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口作呕。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饶是心理素质很好的他此刻也无法控制胃里的翻腾,捂着嘴巴就忙背过身去。 耳边,那胖子凄厉的嘶喊声仍然不绝于耳,陈叶青现在只觉得自己眼前都是一片血雾,除了腥臭的殷红其他任何的颜色都没有。 赵煜瞧陈叶青露出这般痛苦难过的神色,刚想站起身去扶住他,可身受重伤的他一动弹就体力不支的又坐回到圆凳子上,随之一声难忍的闷哼又一次从他嘴里发出来。 可夏凤轻却像是没看见这两人痛苦难忍的模样似的,在砍掉那死胖子的一双手踝后,‘当啷’一声就丢掉手里的刀,顺便还踢了踢被砍下来的手踝,看向陈叶青颤抖打晃的后背,声音凉凉的说道:“我答应过你,等我们得救了,会砍了这畜生的一双手给你泄愤。” 陈叶青自然知道夏凤轻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在他扬起刀砍下去的那一刻他就想起来,这个胖子就是先才羞辱赵煜,乱摸赵煜脸的那人;当时,他只是以为夏凤轻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看来,夏凤轻这只禽兽,真不是好惹的啊! * 京郊城外 冬雪,覆盖了整座繁华的城池,自然也不会落下这里。 往日郁郁葱葱的树林此刻却是秃着直愣愣的树枝一个个跟站着的标兵一样直挺挺的立在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里;被寒雪覆盖的枯黄的小草,还有落得厚厚的一层的枯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片萧条寂静的萧瑟之景。 可就是在这样几乎鸟兽绝境的地方,一个匆忙华贵的身影如受惊的脱兔一般急急忙忙的奔跑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间。 急促的呼吸,惊慌的神色,本是梳理的极为得体的青丝早已乱成一团,头上的发簪不知何时掉落了一支,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另一支金步摇几乎是要摇摇坠坠的垂在乌黑的发丝间。 虞子期像是逃命般的奔跑着,似乎只要她停下来歇一会儿,就会被身后的恐怖彻底袭击一般。 直到现在,她似乎还能听见耳边传来的凄惨的喊叫声;就在刚才,如果不是她因为气愤和不甘而悄悄一人走出院落打算冷静冷静的时候,恐怕早就被那一批早已潜伏在小院的高手们杀害了。 那批高手,看衣着打扮倒像是大夏的人,想必该是夏凤轻的手下;没想到她费尽心机,千算万算,还是在最后一步上出了岔子;可恨她司马媚,就这样眼睁睁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叫她想想可真够不甘心的。 许是光顾着记恨司马媚没注意脚下,虞子期在又跑了一段路后脚底下忽然被一个冒出来的树根绊倒;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接着就看见那身着干净,总是一身高贵气质的靖王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甚至还甩出了很远,本就纤细的身子长长的擦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长这么大,虞子期还是第一次被摔得如此之惨,疼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脚踝处更是一阵一阵钻心的痛楚。 从她发现小院情况不对的那一刻她就选择孤身一人上路,如今这荒郊野外,自己又被这么一摔,顿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苦逼就多苦逼。 就在虞子期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扶着身边的树干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想到那帮潜伏在小院附近的高手,虞子期下意识的就想到会不会是夏凤轻的人来找她来了;亏这个女人还是个有脑子的,就算是沦落到如此境地也瞬间冷静下来,拖着被扭伤的脚踝下意识的就往一棵看上去相对比较粗的树干后面躲藏。 她深知,如果在这一刻被夏凤轻的人找到,就算是夏凤轻忌惮她是大周的王妃,可司马媚也是不会放过她的;先是伤害孙夫人在先,接着又掳走皇后,她司马媚随便搬出一个理由就能将她先斩后奏。 只要一想到这里,虞子期这才觉得后怕起来;她还没有找回赵礼的心,她还没有抢回本是属于她的地位,她还没有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她不能就这样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死去,不能就这样毁在司马媚的手里。 硬是带着一股不甘心,虞子期又是爬又是蹭的躲在那棵粗壮的树干后面。 可就在她刚刚躲好的时候,耳边的马蹄声就越来越接近在她附近。 * “王爷,没发现王妃的身影。” 就看一支专属于藩王护卫打扮的男子骑马上前,在回到自己主子身边后抱拳汇报。 今日的赵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藩王华服,本就白皙清秀的五官被这鲜艳的颜色衬托的更加精致如玉;相较于赵礼身上的霸王之气,赵靖身上好似天生就带着一股纯净的气质,眉眼之间平静宜人,丝毫没有任何的杂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宁静之气,顿时让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暖和温润了许多。 赵靖在听见属下的汇报后并不着急再次下达命令,只是骑着身下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原地逗留了两圈,当他注意到一道长长的拖痕出现的时候,就看那双永远清贵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们再去别处找找,务必找回王妃。” “是!” 看着跟随在身后的属下们四散着又开始寻找虞子期,骑着骏马站在原地不动的赵靖却是神色平淡的别过脸,远远的看向数米之外的一棵粗壮的杨树,许久之后,终于开口:“王妃还不出来吗?” 躲在树后面的虞子期在听见这句声音后,就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似的,浑身一震的同时脸色由铁青变的煞白;她早就该知道,赵靖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赵靖并不着急的骑在骏马上,干净的手指轻轻地攥着手里的马缰绳,玉白的指尖上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微微上扬的嘴角揉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那双清贵的眼瞳中,却是清冷一片。 静雅如菊,清淡如兰,虽然没有赵礼那过于精致的相貌,可那股从容淡定、风轻云淡却是无人能够模仿的,这就是大周嫡皇子的风华气度。 当虞子期提着长裙,狼狈的扶着树干从杨树后面站出来的那一刻,就正好看见骑在骏马之上朝着她投来清冷目光的赵靖。 呵呵!这就是她的夫君,永远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的夫君! “王爷好兴致,怎么会在大冷的冬天来到这种地方。”虞子期在赵靖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多年来一直盘旋在她心口的疑惑和不解,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释。 原来,他心底深处早已透亮的跟个明镜似的;只有她一直傻傻的将他认为成是那个永远都窝在丹房里不谙世事的闲散王爷罢了! 赵靖冷眼看着虞子期脸上凄惨的笑容,那个往日里总是将自己打扮的出尘出彩的女人,此刻却是一身的脏乱,可就算是这样,那双眼睛里的野性和狠厉之色依然不减。 “王妃的兴致也很高,出现在这里。”赵靖依然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一对夫妻,本是这世间最亲密可信之人;可眼前这两人,却都是薄凉的看着对方,谁也无法在彼此的身上感受到一丁点的温度。 虞子期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扶着树干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直腰板,她绝对不允许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一分,这已经是她最后的骄傲。 “赵靖,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以前,我恨你的不思上进,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比司马媚还要招人嫉恨,你是故意的,故意娶我,故意伤害我,故意将我放在像冰一样冷的王府里,故意践踏我的一切,对不对?!”明明是在憎恶一个人,可是,虞子期眼眶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当一切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才恍然觉悟,原来这世上伤害她最深的人不是司马媚,更不是当初蹿捣着她离开赵礼的姨娘们,而是他,是赵靖。 赵靖看着虞子期脸上的泪水,神色平静极了;冬天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发霉潮湿的气味儿,尤其是在这种林子里,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儿更重了些,这让向来喜欢洁净的他有些不喜;可现在,他就算是再不喜,也一点也不想要离开这里,因为就在今天,多年来一直缠绕着他们彼此的命运,终于要解开了。 他等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终于…… 赵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很高很高的碧空,静静地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的样子,平静的样子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深处,很久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虞子期,你恨我,这是我知道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同样也记恨着你;这么多年,一直……一直……。” 虞子期还是第一次从赵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那个在封地与她生活了数年之久的丈夫,一年也不过只能见几面的丈夫,就算是见了面连话都不肯跟她多说几句的丈夫;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当年,本王是喜欢你的,喜欢到跑去母后面前提起你,可是你呢?是怎样回报本王的?”明明是在叙说着这么多年的怨愤,可是赵靖却是依然神色淡然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没有减去一分,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是聚焦了一簇冰冷的幽光:“皇家的皇子,岂是你这种女人能够玩弄的?既然你敢玩,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本王,是断不会容下你的!对付像你这种人,杀伐之策并非上上之策,一点一点的磨掉你的棱角,祛除你的光华,看着一朵盛开艳丽的牡丹花片片凋零枯萎,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和其他男子……”虞子期扶着树干的手猛地收紧,一双骇然的眼瞳中带着疯狂。 看着虞子期眼底的疯狂,赵靖只是垂眸一笑,似乎天地间最让一个丈夫不堪忍受的一切都在这一笑间什么都散了。 赵靖似是不经意的扫视了眼周围,眼瞳一闪间华光灼灼的同时,像是心情很好的开口说道:“虞子期,你难道不好奇如此纵欲滥情的自己为何迟迟从未怀过身孕吗?” 扶着树干的手猛然收紧,虞子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双本来就被愤怒遮住的眼瞳此刻更是布上了一层可怖之色。 “赵靖、你、你……是你……” 看着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如今在你自己面前露出这副吃惊痛苦的模样,赵靖只是淡笑着说道:“我们的婚事,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骗局,你何必在这个时候露出一副被我伤害的模样?四弟没被你伤害过吗?我没被你伤害过吗?母后没被你的伪装欺骗过吗?从头到尾我们都在唱着自己的戏,表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就没必要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赵靖终于停下来,眼神平静的看着已经一脸灰白之色的虞子期;其实,他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勾心斗角,这也是为何他宁愿放弃皇位选择当一个闲散王爷的最大原因;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看懂了太多表面上看不穿的东西。 虽说身为皇子他应该从小就看多了尔虞我诈,可就正是因为看得太多才会厌倦,更会不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皇宫生活给了他尊贵无比的身份地位,可也教会了他很多肮脏丑陋的手段,让一个女人终身不孕这种事就连一个小小的后妃都会使用,更何况是他呢?! 他的孩子,只有他最心爱的女人才有资格生育;虞子期?她根本不配! 其实细想当年,在他决定娶虞子期的那刻起他就已经选择走上这条路;他不会将虞子期的行为昭告天下,因为这个女人是母后替他向父皇求来的,母后亲赐,父皇下旨,当年风头无二的大婚如果一旦将真想公开,最先无法承受打击的只会是他的母亲;他不要天下人笑话他的母亲有眼无珠,选了一个这样德行全无的女子成为他的王妃;他更不愿意让皇家为这样一个女人背负污名,不要那样惊才绝艳的四弟毁在这样一个女人的手里。 平静的欣赏着虞子期的崩溃,淡然的看着她脸上无法遮掩的羞辱;对付这种心比天高的女人蹂躏她的肉体根本不是最大的泄恨,只有将她的虚伪拆穿,才是最大的胜利。 赵靖打马上前,最后在停到虞子期前面的时候慢慢勒紧马缰绳,“你今日之举我会如数上表给四弟,勾结江湖匪类先是重伤孙夫人在先,接着又绑架皇后在后;恐怕我现在就算是想要放你一马四弟也不会放过你;虞子期,为了你的家族,你还是选择自裁吧!” 自裁?! 当虞子期听见赵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已经无神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恐怖,凄惶的泪水,终于在恐惧中流了出来;她挣扎着站直身子,看着眼前骑在骏马上的男子,刚想要伸手去摸,那马儿却像是嫌弃她一样嘶鸣着退后了两步。 看着手中什么也没抓住,虞子期慌乱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赵靖:“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害了司马媚是不是?” “对!”赵靖毫不遮掩的回答。 “那你还任由我做出伤害孙夫人的事?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人混进孙府掳走了司马媚?” “只有任由你做出这等荒唐谋逆的错事,才能让你真正跌入万劫不复之地;虞子期,这些年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的眼中。” 一直在他的眼中?意思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她荒诞绝伦的举动和自以为事的认为在这个男人的眼中都是一个笑话了?哈哈!赵靖,你果然够狠,够能隐忍,你成功了,成功的将她自以为事的一切都践踏在脚底,成功的将她推向了羞辱绝望的边缘;得到了终于等到的答案,虞子期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一样,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赵靖啊赵靖,你真不愧是赵礼的好兄弟,都是有这样的好手段啊!原来,那样风情云淡的你也会耍出这样的本事;可笑她一直被当成猴子一样被戏耍还不自知。 粗壮的杨树干上,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的从最顶端缓缓地飘下来。 在这冰天雪地中,一个白色的瓷瓶被虞子期从袖中拿出来;莹莹美目中早已蓄满了泪水,最后在她忽然放声的一声凄喊中,那枚红色的药丸晶莹剔透的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 也许,这就是命运!也是劫数! * 与此同时,京城外的官道上,一队神秘的车队正飞速地朝着西北方向前行。 陈叶青坐在显然跟刚才不同档次的马车里,一眼焦急的看着半躺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咳嗽的赵煜,心疼极了的使劲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这小子嘴角的血渍。 就说夏凤轻这家伙混不是个东西吧,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子手里的扇子根本就不是用来扇风的,分明就是要人性命的嘛;快看看他的傻逼,都快被这小子打死了。 “喂!我说夏凤轻!”终于,在赵煜又闷声咳出一口血的时候,陈叶青终于不淡定了。 此刻,正贴着马车壁闭目养神的夏凤轻终于睁开眼,转头看向陈叶青:“你又有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小子看清楚,我家傻逼快要被你打死了,你没见他一个劲儿的咳血啊,你不知道找个大夫过来看看他啊!”陈叶青担心不已的又紧抱了赵煜的身子几分,只要一想到这家伙前面还上蹿下跳的根只发疯的蚂蚱似的,这一刻却是这副病猫样儿,他这心就揪的直发颤。 可是,夏凤轻那个没人性的根本像是没看见赵煜一脸痛苦的模样似的,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脸色青白的赵煜后,又闭上眼睛:“放心,他这点内伤死不了;一个大男人吐几口血又怎么样?” “我呸!夏凤轻,你当我家傻逼是女人来大姨妈呀,流流更健康吗?快停车!赵煜快要死了!” 夏凤轻真心不想承认,自从他遇见这个能要他命的女人之后,他差点都对天下女人都绝望了;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折腾能力会这么厉害,从刚一上马车就开始叫嚷着让他给赵煜找大夫看病;笑话,这个时候找大夫?不是拖延时间等着赵礼来抓他嘛,这女人真当自己跟她一样傻了? 所以,夏凤轻二话没说,直接提留着赵煜的后领子就将这死不了却很惨的家伙扔进马车里,随后招呼上自己的属下,便朝着表哥所说的地方赶去。 只是没想到,这队伍刚走上官道,她就又开始闹腾起来。 饶是夏凤轻的耐性再足,此刻也有些受不住了:“司马媚,你再折腾我就真的一刀子下去剌了这小子。” 陈叶青自从亲眼见识过这小子毫不留情的将那死胖子的一双蹄子砍下来之后就对夏凤轻心有余悸,在马车的颠簸中忙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蓄满悲愤眼泪的眼瞳委屈无力的看向此刻正枕在他腿上的赵煜。 早就猜出夏凤轻这小子是个混球,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混;陈叶青自然清楚他不肯为赵煜叫大夫是因为害怕因为赵煜而耽误了与凌洛天的回合,更害怕趁这个空档赵礼的人会追来;真是没想到这龟孙子狠起来,如此不念旧情的。 可就在陈叶青对夏凤轻的狠辣无情碎碎念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有些小小抽疼的小腹忽然像是被一把钢针齐齐使力迅猛的朝着他扎过来似的,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一下就从他的腹部传到了全身。 只听见陈叶青抱着自己大的吓人的肚子‘啊’的一声尖叫,顿时就吓坏了正闭眼养神的夏凤轻和半死不活的赵煜。 赵煜离陈叶青最近,自然是将他的诡异神色看的最清楚,在瞧清楚陈叶青陡然间变的惨白的脸色时,纵然浑身无力,可他还是勉强撑着手臂坐起来,一脸焦急道:“王八,你怎么了?” 陈叶青急促的呼吸着,一双紧抱着自己肚皮的双手在这一刻像是恨不得抠进自己的肚子里一样,连脸色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夏凤轻,这下,看来你是不得不请大夫了!老子……老子好像要生了!” 正文 085:寻妻之路,生产成功 章节名:085:寻妻之路,生产成功 在被第一波疼痛袭来的时候,陈叶青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感;那种像是把骨头和内脏齐齐抽出来的撕裂,陈叶青甚至觉得先才那死胖子被夏凤轻砍掉蹄子都是小事一桩。 想他被贼匪绑架的时候自己的肚皮扛住了,在马车上冻得要死的时候依然忍了下来,就连在被虞子期那个变态女人又是恐吓又是威吓的时候他都能稳住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势头,却在这关键时刻,小腹中那一阵阵的刺痛终于朝着他铺天盖地袭来。 ‘啊!’无法忍受的喊叫声再次从陈叶青的嘴里喊出来。 这下,饶是还一脸淡定的夏凤轻也终于装不下去了,冲上来二话不说就一把撩起陈叶青的裙子,探着头就往陈叶青的胯下钻。 本来已经被这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折腾的浑身冒汗,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陈叶青忽然觉得下面一凉,在他仰起头看过去后,本来就惨无人色的脸颊上更是跟飘了雪霜似的,白的连血管都能看见。 “啊夏凤轻,你他妈给老子往哪里钻啊!”陈叶青在这被疼痛和羞耻心连续夹击的情况下,终于在一声凄厉的嘶喊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就踢在夏凤轻的脸上,硬是将这个敢撩他裙子,敢钻他胯下的男人踹出来。 夏凤轻被陈叶青这忽然的一脚踢得整个身子都往后飘,要不是随手抓住车沿稳住身子,恐怕这个时候他早就被这娘们给踹下马车了。 “你神经病啊,本殿下这是在看看你的羊水破了没。”夏凤轻捂着被踹的直发疼的脸颊没好气的怒吼着陈叶青;真是不识好人心,疼死她算了! 陈叶青此刻正半躺在马车里,他本来全部的全部感官都在自己的肚皮上,忽然被夏凤轻这么恶人倒打一耙,顿时也怒了:“滚你妈的羊水,老子的羊水破没破用得着你看吗?你乱看老子的下面,乱撩老子的裙子,乱扒老子的裤子,老子不生了!老子要跟你拼命!” 身为一个很有节操的伪娘们,陈叶青如此冲动并非是为了赵礼;他只是觉得刚才夏凤轻的举动完全羞辱了他,想他变成娘们之后,虽说生活中无处不苦逼,可唯一有件事还是让他值得欣慰的;就是司马媚这皇后的身份只能任由赵礼这个混球摧残自己;其他男人就算是悄悄地爱慕着司马媚,却没人敢给一朝皇帝戴绿帽子;所以,就算是变成个女人,陈叶青也是个没人敢随意觊觎的女人,也算是活的稍稍带了点尊严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尊严却在他大意之下,失给了夏凤轻这个兔崽子。 陈叶青踢腾着双腿,内心的羞愤早已盖过了肚子的坠痛,就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找夏凤轻拼命,可这身子刚刚坐直,又是一阵刺痛不受控制的、狠狠地朝着他扑压而来。 “啊好疼!老子快要死了!”陈叶青咧着大嘴就冲着马车顶一通乱吼,一双已经有些发僵的手臂痛苦的抱紧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要不是马车的空间太小,他恐怕早就在地上疼的打滚了。 赵煜被这样的陈叶青吓了一跳,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势,扑上来就一把抱住几乎蜷缩成虾米状的陈叶青,刚想出声安慰他几句,却听身边依然捂着被踹疼的脸的夏凤轻风风凉凉的说了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用必要这么乱吼乱叫的吗?再说了,你真以为本殿下稀罕看你啊,全天下女人都是一个样儿,真以为自己有多吃亏似的,这一脚踢的,把本殿下踢毁容了有你好看的。” 陈叶青此刻已经被赵煜抱在了怀中,头上的冷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他本来就够糟心痛苦的,没想到在听见夏凤轻这混球的话后,更是像被驴骑了似的,浑身上下都炸毛了! “赵煜!赵煜!替我杀了他!杀了他!老子快要疯了,这混球太不要脸了,老子都被他看完了他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什么叫做全天下女人的都一个样?有本事他把裤子脱下来让老子看看,老子也赏他一个你跟全天下男人的都一个样儿。” 看着陈叶青疼的已经有些发晕的眼睛依然冒着愤怒的烈火恨不得烧死夏凤轻的模样,赵煜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在低声哄着精神激动的陈叶青的同时,忙又抬起头看向夏凤轻:“你能别不要脸的这么明显吗?被王八传染了吗?看了就看了,有必要再补上一刀子吗?她好歹也是一朝皇后,除了被我皇兄看,还没被别的男人看过呢;行了,你赶紧卖个好,安慰安慰她。” “安慰她?凭什么要我安慰她?她又不是给我生孩子。”夏凤轻这个小气鬼,到现在还在记恨着陈叶青刚才踢他脸的事儿。 陈叶青自然也是将夏凤轻那副不甘不愿的模样看在眼底,疼的浑身都快冒血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撩起蹄子就又要往半蹲在车子里的夏凤轻脸上踹。 这次,夏凤轻变聪明了,瞧出陈叶青的打算后轻松自如的就躲开这飞来的一脚,完事还瑟的冲着疼的快要晕过去的陈叶青吐舌头:“耶耶耶!你踢不上,踢不上!” 陈叶青真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自己一阵一阵发疼的肚子疼死就是要被夏凤轻气死;强压着被偷窥过后的羞辱感,他抱紧了疼的快要移位的肚皮,看着依然往前行的马车,粗喘了口气,对着赵煜说道:“傻逼,我真的快要不行了!快!快找大夫,找稳婆!我撑不下去了,我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快要被人拿着刀子剌开了。” 赵煜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的陈叶青是疼极了的,要不然往日总是嬉笑怒骂的她此刻怎么会是一副快要昏迷过去的状态。 赵煜抱紧了怀中的陈叶青,看向夏凤轻:“你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快叫人停下马车,她要生了!” “现在?不行!刚才我看了,这女人羊水没破,应该还能撑一段路程;咱们正在赶路,再说了,如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儿给她找稳婆去。”说到这里,夏凤轻就扬起下巴看疼的已经汗湿了一头长发的女人,道:“司马媚,你再忍忍!等你羊水破了,我就找人给你接生。” “我去你大爷的!羊水破了的话还来得及吗?你个连老婆都没娶的混球,凭什么对老子这个孕夫自作主张?快,快停车!我真的快要疼死了!你这混球要是敢让老子在马车里产崽,老子就糊你一脸的羊水。啊!”陈叶青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又是一阵刺痛袭来,疼得他扯直了脖子又是一阵鬼吼。 守护在马车外面的大夏侍卫们自然是将马车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本着侍卫守则不敢在主子不召唤的前提下肆意妄动;可是,听着那皇后娘娘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嘶喊声,这要他们这帮平常在战场上厮杀再凶悍的敌人都不眨眼的高手们都连连忍不住紧蹙眉心。 话说,这女人生个孩子就好比去一趟阎罗殿,大周的皇后身娇肉贵的,莫不是真的受到这场波及太深,提前动了胎气要早产了?! 于是乎,就看见驾车的一名侍卫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叩了叩车板后,压低声音问道:“主子,要不要属下们停下马车,寻个地方给皇后接生?” 马车里,正处于煎熬状态的陈叶青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想到几天前杜离贴身照顾在他身边,不止一次的担心他这腹中的胎儿过大会影响他的生产;当时他还觉得没多大可怕的,毕竟杜离的医术他信得过,赵礼也亲自挑选了宫中资格最深的接生嬷嬷送到了芙蓉宫;他只要在生产的时候全力一拼,剩下其他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只是没想到,事事都在转变;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跳出来折腾他;脑海深处,不断地盘旋着关于他在现代时,偶尔听见的一些胎儿过大,造成产妇难产的事迹;难产这个词语,就算是搁在医学水平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那也是妇产科的一件头等难事,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什么水平都落后的封建社会啊。 陈叶青在迷糊间,开始深深地检讨自己,觉得自己定是作孽太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给了他这样一场撕心裂肺的痛楚惩罚他;要不然,为毛娴贵妃不胎儿过大?为毛曹贵人不难产生子?为毛多有催悲的事情都找上了他?! 赵煜怀中抱着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女人开始翻白眼意识模糊,一时间大惊失色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冲着夏凤轻就是一通狂吼:“你真想害死她吗?你难道看不出来她这是要撑不下去了?快停下马车,速去找稳婆。” 夏凤轻相比较赵煜的崩溃要显得冷静很多,正如他刚才看过陈叶青的下面一样,自然是清楚这羊水只要不破,胎儿就不会提前生出来,孕妇此刻腹痛难忍不过是前奏罢了;可是,在他看见陈叶青那副显然快要撑不下去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对着正在叩门板小声请示的属下,夏凤轻犹豫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找一处能歇息的地方,再遣人悄悄回京,抓一个大夫过来。”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前前后后至少也过了多半天的时间;这个时候让手下回京抓大夫,这前后需要折腾的时间光是想一想就是一大笔;不过,既然夏凤轻肯松口为了陈叶青停下行程,已经算是算他还有丁点良心。 * 正如夏凤轻所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连个过路的人都没多少;再加上如今寒冬已至,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都是一片白雪茫茫,此刻别说是个人影了,恐怕就连冬天出来觅食的雪兔都不愿意在此停留。 如果不是陈叶青的身子真的有撑不下去的趋势,夏凤轻也不会下令在此停下。 不过好在上天垂帘,就在这空荡的几乎没什么人的官道上,不远处却是有一座破庙;庙中虽然脏乱不堪,但好歹还有四壁,勉强能挡风雪,也算是能暂时安窝了。 陈叶青被夏凤轻从马车上打横抱下来,身后跟着走一步就咳嗽一声的赵煜;数十名大夏的大内高手先草草的将破庙处清扫了一遍,将庙门口的两扇破门卸下来当成床板,又将马车里的一张褥子取下铺在上面,虽是简陋不堪,但总比躺在荒外没人管来的强。 陈叶青在被夏凤轻抱下马车放在床板子上的时候,神色已经陷入迷瞪的状态,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夏凤轻掰着他的下巴硬是给他喂了口水,恐怕他早就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晕厥过去。 看着这家徒四壁的破庙,陈叶青差点没哭出来;真是人作孽,天在看啊;想他放着好好的芙蓉宫产房不住,如今却不得不被情势逼得在此下榻;如果赵礼知道他们的豆芽菜将要在这种地方出生,不知道是会铁青了脸色还是又紧抿薄唇。 事实证明,夏凤轻虽然没取过老婆,更没女人为他生过孩子,可那点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产子的经验却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正如他所讲,陈叶青这阵阵的疼痛只是前奏,羊水不破的她只能躺在床上干忍着内脏像是被撕开的痛苦;一双纤细的手指早已抓皱了身下单薄的褥子,夏凤轻将身上的银鼠披麾脱下来盖在陈叶青的身上,看着那个紧咬着下唇,脸色扭曲的让他不忍多看的女人一阵一阵的哼哼。 赵煜捂着胸口半靠在破庙中的柱子上也是干瞪着眼看陈叶青汗湿了一头的长发直哼哼,心急之余又怕得厉害,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刻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青色。 “夏凤轻,你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稳婆找来?我看王八快要被疼死了。” 其实,在真正看清楚陈叶青脸上的痛苦表情后,夏凤轻这才真正的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想他也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随便翻过几本医术,自然是清楚一些女子产子之事;如今看这情况,八成是司马媚腹中的孩子太大,造成的羊水难以破裂,这才迟迟未能生子;可是,他现在也只能看着瞎操心罢了,这里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夏凤轻寒着脸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反正人已经派出去了,我的手下都是好手,骑着马去寻稳婆和大夫用不了多久;中间只要她能挺过这段钝痛想必就没事。” 夏凤轻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想要本殿下给你们停车,好了,本殿下停下来了;你们想要本殿下就给你们找稳婆,行,本殿下看在大肚婆的份上就去找,甚至连大夫也派人去京城里抓了;至于剩下的这段没稳婆、没大夫的等待时间里,只要她司马媚的命大能挺过去,她就能继续活。 赵煜何其聪明,自然是将夏凤轻的意思理解个透彻。 其实,他也清楚这个时候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帮不了什么,破庙里升起了火堆,自然是要比外面暖和许多,就连火堆上架起来的铁锅里正在烧的热水都是刚才夏凤轻下令要属下将外面干净的白雪弄进来融化好的。 夏凤轻能做到这种程度,最起码也证明了他是希望这对母子能够平安顺遂的;只是,想到京城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路程定然不近,赵煜就再也稳不住了。 就看赵煜捂着胸口快速移步到陈叶青身边,看着那个躺在木板上已经脸色蜡白的女子,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她是皇兄的妻子,知道她是在他这辈子都不能肖想的女人,可是,就算是理由重重,阻碍重重,都无法拦住他想要关心她,心疼她的决心。 手指,不知不觉间紧紧地牵住了那已经近乎快要脱力的柔荑,看着陈叶青因为疼痛而紧拧的眉心,赵煜忍不住伸手去推开:“王八,你再撑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 陈叶青觉得自己现在都快产生幻听了,脑海深处关于真正司马媚生产赵澈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涌来,他自然清楚如今众人束手无策是因为他羊水不破的原因,再加上这胎孩子本来就大,恐怕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刻在他身边守护的人,虽说都没有真正想要谋害他的想法,可是他们这样啥事也不会干的态度,也是能间接地害死他啊! 求人不如求己,救人不如自救! 当赵煜紧拉着他的手说着那些安慰的话时,陈叶青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傻逼!你快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陈叶青挣扎着想要从床板上下去,那架势,像是要走路的模样。 赵煜自然是不懂的,他只觉得现在陈叶青如此难受痛苦就应该好好躺着才是,怎么可以再雪上加霜的下地走动呢? 所以,就在陈叶青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时候,赵煜却是一脸担忧的按着他的肩膀,“王八,你别动了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大不妙啊!” 是啊!老子快要大不妙了!你他妈再这样按压着老子,老子真的就要在你小子面前翘辫子了。 夏凤轻站在一旁像是看好戏一样眼瞅着面前这两人像是拔河一样互相拉扯着,心底深处,那个古怪的想法越来越清晰,难道,他俩真的…… 就在夏凤轻思绪乱飞,胡想连篇的时候,忽然听见陈叶青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喊他:“夏凤轻,你快把这傻逼拖走;老子快要被他摁死了。” 许是陈叶青的这一嗓子实在是喊得太凄惨,就连抱着胸站在一旁看戏的夏凤轻都忍不下去了,走上前架着扑腾着要下地的陈叶青就带着他一圈一圈的在这破庙里乱转。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陈叶青也是绝对想要多在这简陋的床板上多躺一躺的;但是现在,多躺一分钟他的命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赵煜瞅着夏凤轻半搂半抱的带着陈叶青在地上乱走,生怕他在使什么拐子,刚想冲上前帮忙,谁知这时已经疼得有些迷糊的陈叶青忽然抬起头,冲着他就是一声怒喝:“你给老子站在一旁别动,不许你现在过来。” 赵煜不明白陈叶青这样做的用意,只是他这个人贵在听话,尤其是听陈叶青的话;所以也就捂着胸口一脸青白之色的站在一旁,只是那双闪烁着担忧的眸子一直死粘着陈叶青。 相较于赵煜的担忧,陈叶青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 他用一支手臂攀着夏凤轻的脖颈,几乎将多半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夏凤轻的身体上,随着他的步子,一点一点的腾挪;务必要求自己再辛苦都必须忍下来,只有这样不断地行走,才能尽快打开子宫口,这样,他才能把这个能要他小命的豆芽菜给弄出来。 夏凤轻自然清楚陈叶青的这个打算,一双精明的眸子在身边这个女人苍白的脸色上不止一次的闪过;直到身边的人主动吭声,他才全神贯注的看向这人。 “夏凤轻,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我要你在将来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陈叶青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能看见蒙着黑色窗帘布的死神已经拿着镰刀朝着自己靠近了,可是在苦苦忍受之际,他还是不断地挣扎着要求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生孩子这种事儿他虽然没做过,可他以前可是能让女人生孩子的纯爷们啊;没道理变成娘们之后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更何况,他辛辛苦苦了这么久,又是被赵礼玩弄又是被这帮高傲的小白花们欺负,还不是为了一个太后的位置?如果到最后他因为难产而交代了自己,那他死的也太冤枉了点;所以,关键时刻,必须要忍住!必须要坚持住! 夏凤轻看了眼靠在他身上的女人,嘴角淡淡一笑:“自然记得!皇后娘娘好高深的计策,诱使本殿下不得不在当时答应过你将来务必要为你做一件事。” 陈叶青冷笑:“要不是你先做出对不起老子的事儿,你用得着害怕赵礼而被迫与我吗?夏凤轻,今儿咱们就来交个底,老子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不光是孩子平安,还有我也必须性命无虞;既然我答应你与你一起去见凌洛天,你就不能领一具尸体去见你表哥;为了你表哥,也为了咱们当初的承诺,你要护的我们母子平安闯过这一关。” 夏凤轻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这个女人,明明已经疼得连说话都不利索,可她偏偏还能在这种时候跟他谈条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有的时候蠢的让人想要杀了她,可有的时候又聪明的让人直冒冷汗。 “皇后放心,本殿下会尽力而为。” “呸的尽力而为,你别以为老子没发现,你既然知道老子羊水不破宫口不开就不能生小孩,那你怎么会不清楚为今之计唯一能护的我们母子平安的法子不是躺着而是下地走路?你分明就是在欺负赵煜那个大傻帽什么都不知情,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我,逼得我不得不先向你低头求好;你才不会忘记当初在芙蓉宫中我们做出的交易,你害怕我将来会狮子大开口,要求你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才坐地起价,任凭老子在这里疼的要死要活,也不肯帮忙想办法。” 陈叶青一口气吼完这段话,一双喷火的眼珠子如果能变成子弹杀人,恐怕他这个时候早就将夏凤轻这个混球射杀的千疮百孔。 好他个孙子啊,还说他是个趁火打劫的混球,在陈叶青看来,这孙子才是真正趁火打劫的高手。 在这一刻,夏凤轻终于不再认为这个女人的聪明不是靠着侥幸得来的;她是真的聪明,并且很能分清局势,最快做出冷静的判断。 他不得不承认,司马媚说的一切都没错;他知道司马媚的胎儿过大不易生产,也清楚刚才任由她躺在门板上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法子;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不是吗?当时一失手在芙蓉宫露出马脚,害的她与她之间的谈话让第三人听了去,事后想起他总是追悔莫及;这些天他总是在想法子怎么撬开司马媚的嘴,让她说出一个他能满足她的要求。 可是这个女人太能沉得住气,就连在被贼匪绑架后都没拿出当初的承诺来兑换自身的平安;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早产了? 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难保证依照这个女人贪心不足的个性将来定会狮子大开口,所以他才会任由她疼的浑身冒汗都不愿意多帮她一分;反正这个女人有过生产的经验,绝对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只要她一张口,他就能拿捏住当时的交易来换取她的性命无虞。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动作麻利,甚至是贪生怕死;还没怎么狠折腾呢,就松了口,说出让他保住她们母子的话。 见这混球被自己一通大吼后只是表现良好的微笑不语,陈叶青总算是心底踏实了;可是只要一想到本来有一个好好的狮子大开口宰他一顿的机会就这样利用在这件事情上,他就忍不住肉疼。 夏凤轻搂抱着陈叶青依然在破庙中打转,忽然有些好奇,问道:“既然你都交底儿了,那咱们再交交底儿,你给我说说,当初你想要挟我什么来着?” 陈叶青觉得在这种时候跟这小子扯闲篇实在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儿,可是如果他又停下来不说话,肚子上的疼就会更加厉害,还不如时不时的说几句话,分散分散注意力:“老子要是告诉你老子想要你将来的太子妃娘娘陪着老子在床上睡上十天半个月,你信吗?” 夏凤轻眼皮一跳转过头去看陈叶青,见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眼瞳深处还闪烁着鬼坏鬼坏的影子,不免脸色一暗:“司马媚,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 “好!那老子现在跟你说句实话,其实老子是男人,纯爷们!能让女人怀孕的那种,你信吗?” 这下,夏凤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分明就在用最恶心的眼神在鄙视这个怀崽子的女人:“算了!你他妈都疼傻了蠢女人。” 一听这话,陈叶青不免有些惆怅的望着破庙顶:看,不是哥不说实话,而是哥难得说一次实话,还没人相信! * 陈叶青这一下床溜达就足足溜达了两个时辰,直到他感觉到双腿间忽然传来一股从身体里流出来的热意时,登时,就看已经快要虚脱的陈叶青猛地站直身子,在惊吓住扶着他一直散步的夏凤轻的同时,连带着靠在一旁木桩子上休息的赵煜都跟着来了精神。 介于上次已经有过的教训,这次夏凤轻在撩起陈叶青的裙子之前,先通知了一声:“喂,我看一眼,你别踹我!” 踹你?老子现在只感觉有一个小东西在肚皮里踹老子! 见到陈叶青不答复,夏凤轻权当是他默认了;就看他一把将陈叶青打横抱起来放在床板上,在动作麻利的一把撩起陈叶青的裙子的同时,跟着就听见他一声惊喜的大吼:“我去他个鬼东西!开了开了!能生了!” 陈叶青此刻仰面躺在床板上,在听见夏凤轻那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时,终于知道,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场终于来了。 赵煜在这个时候,想也没想的就扑上来一把抓住陈叶青快要抠进床板里的手指,生怕他无意之间弄伤了自己;至于那帮跟着夏凤轻一起来的那帮大内高手们也战战兢兢的守在外面,但是在在听见自家主子喊出‘能生了’这三个字后,就看数十名大老爷们皆是一派欢天喜地之色。 望见这一幕,陈叶青差点仰天泪奔;妈的!他生个孩子,为毛有这么多人来旁观啊,而且,他妈的都是一帮大粗老爷们啊!赵礼啊,哥我不是不想护住自己这纯白的身子,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要是等会儿不小心来个泄底漏光之类的小意外,你丫可别介意啊! 陈叶青觉得,这时候他体会到的疼痛才是真正的痛处。 那种真正将身体撕开后有重组的感觉,他总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夏凤轻那个家伙还算有点廉耻,不敢使劲儿趴在他下面一直盯着看,想必那里也不好看,一定是血呼呼的一片,想要看清楚也挺费劲儿;折腾了一会之后,就也配合着赵煜的动作,跑到陈叶青的另一边抓住陈叶青的另一只手,一声一声喊着口号命令着陈叶青‘使劲’和‘放松’。 芙蓉宫里,有宫中资历最老也是最厉害的接生嬷嬷,还有徐思那样的妇女之友会在他生产那日和他的爱徒杜离来个师徒合作一起为皇后娘娘的性命保驾护航;赵礼当初在宫中安排好了一切,天天巴巴的等着他卸货产崽。 只是没想到,那些折腾,那些精心的布置,他妈的居然连一个都没用上;赵礼打死都想不到,他们的豆芽菜是在两个怪蜀黍的见证下在这个到处都是飞灰的破庙里降生的。 陈叶青神色迷糊的看着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夏未来的一朝国君,一个是大周最身份金贵的一代亲王;身为一个怀崽生产的雌雄同体,他也算是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生产方式,由这样两位身份特殊的家伙一左一右的陪着他,试想全天下的女人谁会有这样的殊荣? 只是,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有欠违和了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肚子里的豆芽菜是他俩的呢;此刻最应该陪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不会是趴在那个后宫美人的怀里玩妖精打架呢吧! 陈叶青觉得他这辈子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刻,直到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虚脱而死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腹一空,接着就是一个圆滑的东西‘咕噜’一下的从他的肚皮里滑出来,接着,浑身的疼痛像是沉入大海一样,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殿下!殿下!属下抓来大夫了!”随着一声声轻快欢悦的惊呼声,就看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提留着一个脸色蜡白的小东西齐齐出现在破庙中。 陈叶青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里,转过头去看那个姗姗来迟的大夫;只是在瞧清楚那大夫的长相后,顿时就哭着晕过去! 小白猫啊!你他妈咋才来啊!老子这白玉无瑕般的肌肤啊,都被夏凤轻那个趁火打劫的家伙都看完了啊!* 与此同时 关雎宫中 赵礼一身朱红色的华贵龙袍,头戴紫金玉冠,精致绝伦的五官本是最让人惊艳的一抹丽色;可此刻,这俊美无双的帝王脸上却是满是杀气腾腾,一双幽幽沉目里夹杂着最寒冷的冰雪寒风。 “还没找到吗?”低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忽视的焦躁,听的跪在地上的裴毅和秦战皆是双双一颤,不敢再多嘴。 ‘砰’!的一声! 赵礼一把摔了手里的奏折,眼神阴沉,目光狠厉的对着跪在下面的人怒喝道:“当初你们两个是怎么跟朕保证的?说皇后绝对不会出事,说她一定会平安回到朕的身边;可现在呢?人呢?!” 裴毅被吓得一哆嗦,不安吞咽口水的动作此刻做起来都是极为困难。 秦战毕竟是武将出身,在这种事情上抗打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皇上,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寻找,想必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两天?”赵礼怒极反笑了:“朕的禁卫军总管,你不会不知道现在皇后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吧!” 秦战脸色一僵,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到影一被人从外面扶着进来,赵礼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请皇上降罪,从头到尾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这才让人劫走了皇后娘娘。” 看着几乎是断送了半条小命的亲信,赵礼的脸色依然不好:“如果将你降罪就能换回皇后平安归来,朕一定会这么做。” 影一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当下就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赵礼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必须赶快将媚儿招呼来,因为他总是有一种感觉,媚儿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她似乎快出事了! 整整一天都紧绷的神经,一直强撑到此刻饶是赵礼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终于出现一丝疲色,忍不住伸手按压眉心,沉默了半晌后,赵礼开口问道:“影一,你告诉朕,究竟是谁将你重伤成这样?” 御前影卫军团的人都敢动?莫不是谁家又起了不臣之心? 影一跪在地上,知道这时候他是什么都不能隐瞒了:“回皇上的话,属下虽未看清楚重伤属下之人的面容,可是,属下隐约能根据来者使用的兵器猜出来,可能是靖王殿下的人!” “大哥?”赵礼一下挺直了腰背:“影一,这种时候可不能信口胡说。” 影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声音脆亮的回答:“属下不敢欺瞒皇上,属下敢有七成的把握是靖王殿下的人阻止了属下前去京城郊外的小院;那人使用着一套炉火纯青的弯月刀法,跟靖王殿下的贴身长随吴越的身影很像,吴越此人属下极为了解,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他便是上一任的禁卫军总管,武功不可小觑,能力极为精悍。” 听影一提起吴越,秦战先是愣了一下;要知道秦战这一身高强的武功,很大程度上都是袭成了吴越的衣钵;吴越虽未收秦战为徒,可在秦战的心中,那个曾经站立在禁卫军最高处的男子在他心目中堪比神明般的存在。 赵礼一脸蹙郁之色的坐在龙椅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怎么会把大哥也牵扯进来? 难道大哥是为了虞子期?这绝不可能,虞子期与大哥的关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才决定动手拿下虞家;只是没想到事情计划起来容易,办起来总是会发生一些小意外。 赵礼不耐烦的撑着有些发沉的头皮,声音变的厌厌的:“裴毅,朝堂之事这几天交给你,如果有紧急要务,朕给你先办后奏之权。” 裴毅最是心思灵透,立刻就察觉出皇上的异样:“皇上可是要出宫?” 赵礼紧拧的眉心在陈叶青离开的那一刻就没松开过,此刻,更是皱的更紧了几分:“朕要把朕的孩子和朕的妻子一同找回来。” 写完了才发现没公布是男是女?! 哎!作孽的自己啊! 下一章公布吧! 领养豆芽菜的亲妈们,你们一定会喜欢上这颗漂亮聪明的豆芽菜的,毕竟,这可是叶青哥哥亲生的哇! 正文 086:本殿下要活剥了他 章节名:086:本殿下要活剥了他 距离破庙外的三里之处,一片潮冷湿润的小树林外;二十名左右的男子正身份隐秘的停驻在此处休息。 就看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大石头上,正坐着一个身着暗纹华服的清秀男子,男子身材纤细匀称,身披正红色的长麾,皎白如雪的毛领儿护在他细白如凝脂般的勃颈,寒风吹来,冷风刺骨,吹得毛领儿上的白貂皮毛微微浮动,衬得那本就极为清贵的脸颊更是带着一股静美之色。 “咳咳咳……咳咳……” “王爷,喝口烈酒吧,能驱赶点寒气。”说话间,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手中拿着动物皮毛缝制酒壶,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双手奉上手中之物。 赵靖又拢紧了身上的长麾,刚才因为微咳而有些绯红的脸颊就跟那春天里盛开的绯樱花一样,在看着属下忠心耿耿的递上酒壶也不好推辞,只得拔出酒盖,就着小小的壶嘴轻轻地吞下一口,顿时,就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冲劲儿一下就从他的喉咙管流到五脏六腑,刺激的他紧蹙眉心的同时差点又呛咳出来。 真不愧是最烈性的烧刀子,这要常年不喜饮酒的赵靖差点喷出来。 那名属下看见王爷吞下一口酒后脸颊更加绯红起来,干净直爽的笑容顿时就出现在这个憨厚耿直的中年男子脸上:“王爷怕是喝不惯我们这些粗人爱喝的东西,但别看这烧刀子才两文钱一壶,可这大冷天里御寒提神,这种烈酒可是宝物。” 赵靖瞧着那干净直爽的笑容,心里也腾出一股豪迈之气,就着这中年男子的笑脸又扬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果然酒入腹中之后,身上的那股冷意还真的压下去不少。 “本王虽自幼不喜饮酒,可皇宫之中的玉酿美酒也是品尝过不少;但是,都不如今日这烧刀子喝的痛快人心。” 赵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引来周围一众属下的欢声大笑。 虽然他们这帮人在封地的时候就跟随着王爷,但是他们都知道,王爷这个人喜静,更是话少的厉害;像今日这样主仆一同行动这样的举动,那可是从未有过的;王爷向来待他们这些下属们都是极为和善的,但是这种和善中却又有一股矜贵的疏离感,让他们一直以来都只能高高的瞻仰着这个大周最身份尊贵的皇子;只是没想到,那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也会随着他们一起喝烧刀子,更没想到会跟他们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要他们这帮大老粗们能不在此刻激动,能不欢声大笑吗? 就在众人都围着赵靖嘻嘻哈哈的说着打趣儿的话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愧是赵靖身边行动能力最精悍的暗门子,刚才还嬉笑怒骂的一帮人在听见动静后,各个都像是换了张脸一样,皆是一脸戒备的望过去的同时将赵靖小心翼翼的护在保护圈中。 “扬子,没事!是老大他们回来了!” 先一步跑出去查探的人在瞧清楚那队奔过来的马队后忙扯着脖子冲着赵靖这个方向喊话。 那个被唤作扬子的男人原是刚才给赵靖递酒的男子,就看他此刻在听见这话后,立刻做出一个解除戒备的手势,瞬间,就看刚才还一脸肃杀之气的众人又恢复成往日的怒骂大闹之象。 看见这一幕,赵靖忽然很是羡慕起来;真是一帮真诚的性情中人啊! 那个被唤作老大的人正是吴越。 就看吴越带着四名兄弟骑着马飞奔而来,在快要靠近赵靖的时候一个个动作麻利的按着马背,几个利落的前翻就从马背上跳跃下来;跟着早已在此等候的人快步跑上前,牵起吴越几人刚骑过的马儿,拉到一旁去找干净的干草给这些马儿吃,以便能迅速补充体力。 吴越身后背着一把弯刀,虽说已经五十上下的人了,可依然精神抖擞,气质昂扬,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老态之举。 赵靖本是坐在大石头上歇息,看见吴越带着几个兄弟走上前,他跟着也站起来。 “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赵靖说着,就将手里的酒袋子扔到吴越的手中,潇洒率性的说道:“先喝口酒,暖和一下身子再汇报。” 吴越可是看着赵靖在宫里长大,这个先皇后遗留下来的皇子,那可是金贵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喜欢烧刀子? 看出吴越眼底的诧异,赵靖只是垂眸笑了笑。 吴越看主子这样,就大约猜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想必主子和他的属下们发生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吴越是个很有血性潇洒的人,既然赵靖将酒壶扔给他,他自然也不会扭捏,拔掉壶塞子对着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后,擦着嘴角的酒渍后又将酒壶扔给身后跟着的几位手下,这才开口说道:“王爷尽管放心,我们已经一路做下标记,如果皇上派人来寻皇后娘娘,想必看见咱们留下的标记后会跟上来。” 赵靖一沉眸,道:“依照我对这个弟弟的了解,恐怕皇上不会派人跟来;而是自己亲自来找寻。” 吴越最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大才,知道不是万分有把握的事恐怕主子是不会说的,只是今日主子说的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悬了些。 “王爷,不管皇上多爱重皇后娘娘,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丢下江山政务,不辞辛苦的前来寻找皇后娘娘呢?” 赵靖轻笑:“这你就不懂了,这情到深处很多时候都会情不自禁;本王那日在万寿节上虽是简单的几个眼神,却大致已看出皇上的那些心思;但,恐怕我这四弟会在司马媚这个女人手里吃苦才是。” 吃苦?皇上吗?天下间谁敢给皇上吃苦啊?! 吴越越来越觉得自家主子说的话高深莫测了。 可在这时,吴越像是想到什么,忙又开口说道:“王爷,属下好似闯了点祸。” 赵靖听见这话,并不着急的问出口,只是沉默的看向吴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属下在京郊小院外,碰见了皇上的影卫,属下当时担心王爷的大事会被这名影卫耽误,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就与那名影卫打起来,中间……伤了那人!” 赵靖看着吴越那副‘不是我手重,而是我不小心’的模样,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照理来说,这影卫专属于天子管辖,谁敢砰影卫一下,就相当于跟天子正面交锋;只是没想到他的贴身大管家居然这么不靠谱,明明在宫里生活了数十年,却还跟四弟派来保护皇后的影卫干架?! 赵靖一时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叨他两句,可是又一想到吴越年纪大了,还不忘经常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他也舍不得;既然自己的人舍不得责骂,那他就准备承受将来四弟知道真相后的埋怨吧。 看王爷不说话的望着自己,吴越直觉是自己真的有可能给主子招惹麻烦了,忙站直了身子,一副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的模样:“王爷放心,等属下保护王爷将皇后娘娘从那大夏人的手里救出来,属下就自己去皇上面前领罪去!” “你们都是本王的人,你们惹出了祸就是本王惹出了祸;哪有关键时刻让属下出来担着主子靠后看着的道理?”说到这里,赵靖系紧了身上的长麾,叫来一名手下牵来他的马,冲着众人一挥手,大声说道:“记住!我们的目的很简单,第一,探清楚这帮大夏人将皇后掳走的真正目的,第二,务必保护好皇后娘娘的安全!” “是!” 听着那齐刷刷的声音,赵靖满意的在寒风中笑出声。 如果不是他跟踪虞子期,还不会发现原来皇后出了这种事;既然被他撞见,他就没道理不管,毕竟被掳走的人是他的弟妹! * 陈叶青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就看见眼前一个一个的人影走动;隐约间似乎还听见婴孩嗫喏的轻吟声和刻意压低嗓音的男子说话声。 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陈叶青将手从长麾下拿出来,对着有人影的地方喊道:“赵礼……” 赵煜此刻正抱着一个浑身红彤彤的小婴儿,看着小家伙拧着眉心不高兴的挥舞着拳头的模样,心底深处一股股泛滥的感情让他忍不住低头对着皱巴巴的小家伙亲了又亲;直到那个昏睡的女子开口喊人,他这才舍得将目光从小家伙的身上移开,忙快步走到床板边,欣喜雀跃的拉住陈叶青伸出来的手:“王八……王八……你醒了吗?” 面对对自己如此熟悉的称呼,陈叶青头挂黑线;还以为是那个男人呢,没想到会是他?! 沉重的眼皮终于舍得睁开,眼前,是赵煜那张抹了各种各样消肿药粉的脸颊,可陈叶青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朝着他怀中看过去;就瞧见一个小小的花布包里一双肉呼呼的小手不停的挥舞着,明明才刚从老子肚皮里滚出来,没想到精神头却是这般大;不愧是赵礼的种子! 看陈叶青的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小家伙身上,赵煜一脸的欢喜:“王八,是个很漂亮的小公主;杜太医说孩子很健康,你也没事。” 杜太医?对啊!在他昏迷之前他好像看见夏凤轻的手下揪着一个白团团的东西从外面进来,那团东西似乎是被吓坏了,紧闭着眼睛一副哆嗦的模样;可就算是这样,陈叶青还是清楚的看见着团东西是他的小白猫啊! 想到小白猫,陈叶青就差点泪奔了! 老天爷一定是在惩罚他,想他受了这么大的罪,本以为命悬一线不可能生还,甚至还任由夏凤轻那个大变态撩起他的裙子看了又看,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都看完了之后才将小白猫送到他面前;天知道他在看见杜离被揪进来的那一刻他多想就这样双腿一蹬直接过了奈何桥算了;变成个伪娘们以前被赵礼捏圆搓扁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让另一个男人看光了一切? 他敢打保证,夏凤轻那个大变态一定连他的子宫颈的形状都看出来了吧!啊哇如果老天真有报应,就报应夏凤轻这个动不动就撩人裙子的混球也长出一个子宫颈吧! 看出陈叶青的情绪有些飘忽,赵煜笑着将孩子放到简易的床板上,甚至还贴心的将盖在陈叶青身上的长麾拉了拉盖在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家伙身上,似是生怕小家伙冻坏了一样。 “王八!本王第一次对你产生了敬佩之情。”赵煜瞧着陈叶青虚弱的脸颊,幽幽慢慢的说道。 陈叶青转脸看了眼他的豆芽菜,红楚楚的一团肉,还皱巴巴的,真是很难想象赵煜那家伙怎么会说她长得漂亮?分明就是个丑八怪嘛! 陈叶青十分嫌弃的别过头不去看豆芽菜,却是翻着眼看赵煜:“你佩服我做什么?” “王八你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能生出一个这么大的东西;难道这还不够让人敬佩的吗?” 听这傻小子的傻话,陈叶青很是无力,忽然产生了一股邪恶感,就看这刚生产完的孕夫一脸虚弱的看向站在身旁器宇轩昂的小叔子,本来还有些眯瞪的眼睛里此刻散发着名为‘猥琐’的光芒,盯盯的瞅着赵煜瞧:“煜王殿下,本宫生的东西跟你的东西比起来,谁的比较大?” 天地良心,陈叶青忽然问出的这个问题纯属逗玩这小子,也许是他现在终于卸货了,没了那大得吓人的肚皮他连雌性荷尔蒙都开始不再分泌;于是乎,内心深处属于爷们的那点雄性荷尔蒙终于开始彪悍了;至于这彪悍的后果嘛,就是拉着他名义上的小叔子讨论一些荤段子! 不要想象我们纯情的煜王殿下,这小子虽然还未娶妻是个光头和尚,可该懂的生理知识还是知道不少的;所以就看见这小子在先是一怔之后,接着顿时面红耳赤,一双羞涩的眼睛里蔓延着名为缠绵旖旎的光泽,惊的陈叶青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至于么他?不就是给他说了句荤话勾起了他的羞涩之心嘛;这小子用得着一副差点被陈叶青弄怀孕的靡靡之色吗? 瞧赵煜这样,陈叶青赶紧收起那股逗弄他的心思,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再害羞了;王爷你的纯情已经成功的让老子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要脸的程度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知道你的宝贝没我的豆芽菜大行了吧!” “你咋知道?” 瞧着赵煜那副疑惑的模样,陈叶青成功的败了!他可真够犯贱的,没事调戏这傻逼孙子做什么? 说话间,就看见杜离猫着腰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从外面扑扑腾腾的小跑进来,在看见陈叶青醒了之后,先是一喜,接着就快步上前对着陈叶青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臣恭喜皇后娘娘喜得公主,娘娘千岁,小公主福寿绵长。” 呦!这小嘴巴甜的,要不是陈叶青现在身子不便,恐怕真会拉一拉小白猫细细的手指捏上两下玩玩才满意。 赵煜瞧着杜离进来,一改刚才的窘迫,忙伸手接过杜离手中的白瓷碗,就着汤勺搅了搅之后,便坐在床板边扶起陈叶青,道:“这里荒郊野外根本没什么好东西,马车里都是些干粮根本算不得营养;但好在刚才夏凤轻的手下出去寻到了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山鸡,抓来了炖成汤到还能勉强入口;来,喝一口暖暖胃。” 说话间,赵煜就舀了一汤勺的鸡汤对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送到陈叶青的嘴边。 陈叶青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就着赵煜的手一口一口的喝鸡汤;转眼在看向已经站起身猫着腰不说话的小白猫时,想了片刻后这才开始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抓来?” 杜离被问题这个问题,顿时就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 其实,他是很无辜的好不好?! 因为他在太医院里只是负责管理医书医册之类的琐事,所以便要时不时的在民间走一走,搜集一些流落在普通百姓之家的绝本孤本医书之类的;几天前他听说城东有一户种菜的人家有一本孤本医书,书中记载的关于治病之方乃是太医院缺失之处;本着不让好的医术从此埋没的态度,他向师傅告了假,骑着一头小毛驴来到城东寻找;只是没想到他刚到城东就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抓住,接着那人就问他哪里有大夫? 瞧着那男子急慌慌的模样,杜离以为是他家中出了重病患;出于治病救人的职责,杜离大度的忽略掉男子对他的不客气,抱拳躬了躬身后就告诉这位着急的男子自己就是个大夫;接着,他就看见男子一副终于逮到兔子的惊喜表情一把就将他甩到马背上,然后两个人就打马出城,急急忙忙的出现在这里。 一路上,杜离内心深处纠结坏了;他一心认为这男人是被家中病人的病情刺激的乱了方寸这才跑的如此匆忙粗暴,他的五脏六腑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差点都移了位置;只是让杜离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男子着急的病人居然会是皇后娘娘?更让杜离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居然在这种地方产下了小公主?! 想到这里,杜离又委委屈屈的垂下头;他很担心他的小毛驴,先才他被男子抓来时小毛驴被他们抛下了,不知道小毛驴会不会被人偷偷牵走?那头小毛驴可是他花了半个月的饷银刚买回来的啊!他胆子小,不敢骑马只敢骑驴,小毛驴可是他的第一头坐骑啊! 陈叶青瞧着杜离一副有苦说不出,又想落泪的模样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小白猫也经历了一场惊醒动魄的人口拐卖案啊! 夏凤轻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陈叶青正在喝鸡汤的模样,想到这个磨人的女人先才经历的生死一线,不免有几分同情;可同情归同情,在现实面前根本不能作数。 所以,当夏凤轻告诉陈叶青,把这碗鸡汤喝完就必须赶路的时候,陈叶青悲愤了:“夏凤轻,老子知道你一心想着把老子交给你表哥完事,可你也不能把老子当牲口看待吧;你好歹让老子坐上两天月子再离开行不行?” 听皇后娘娘这么说,身为大夫的杜离也忙站出来附和道:“七皇子殿下,娘娘刚刚生产完身子虚,这个时候急忙赶路恐怕会出现今后难以痊愈的病症,还是休息两天再赶路吧!” 夏凤轻听见这话,这才将目光落在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大夫身上:“你不是大夫吗?听说还是个御医,既然是御医那就应该有些看家本事才对;本殿下急着赶路不能有片刻的耽误,皇后的身体就一路随你照顾了;至于她今后会不会留下顽症也是看你的本事,跟本殿下无关。” 说完,夏凤轻就给杜离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眼神,瞥了瞥眼皮就直接大步离开。 “……”杜离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太无耻了! 陈叶青已经被夏凤轻的无耻劲儿刺激的快要麻木,想到先才在路上,如果不是他真的疼得要死要活,恐怕那混球真的会做出让他在马车上产崽的举动;现在又让刚刚生产完的他立刻赶路?太符合夏坏坏的不要脸特征了。 * 一行人收拾完毕后,陈叶青就由赵煜将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似的送进马车里;如今他们坐的马车又被夏凤轻换了一辆,好像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专门差人去京郊附近的一处庄园内买来的。 厚实的隔风帘子将外面的寒风冷雪都彻底阻隔了,相对宽大的车厢中居然放着一个火盆,铺的还算厚实的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甚至还有一个暖手用的汤婆子。 瞧见这辆马车,陈叶青不免多看了夏凤轻几眼;不要脸的臭小子也会关心人?! 夏凤轻注意到陈叶青那古怪的眼神,潇洒的一拨拉胸口的长发,慢慢悠悠的说道:“别把本殿下想的那么十恶不赦,该给你的待遇自然是一样也不会差;但是皇后娘娘,路上你要是敢使什么坏点子,本殿下可是有法子让你记忆深刻。” 陈叶青知道夏凤轻这是怕他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又赶路,生怕他在路上夭折之类的无法给凌洛天交代,这才给他安排了这些;至于他最后的那句话……陈叶青忌惮的看了眼被赵煜抱在怀中的豆芽菜,不免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 一行人就这样又上路了。 马车里,三人行如今变成了五人行,在有陈叶青、夏坏坏和赵煜的同时,还加了一只小白猫和小红肉虫子。 陈叶青看着被赵煜抱在怀中的肉虫子,实在是很难相信自己怀胎十月,又经过了一段艰辛痛苦的生产历程,历经生死、跨过艰难,最后没生一个漂亮的小子也就罢了,居然生了一只又软又娇气的肉虫子,而且这只肉虫子还长的太磕碜,皱巴巴、红嘟嘟,还总是嗷嗷嗷的乱叫。 看见这只肉虫子,陈叶青都开始怀疑当初在西巡的路上,究竟是不是赵礼给他播撒的种子;照理来说,赵礼那模样可是相当不错的,瞧瞧赵澈小朋友那白玉无瑕的小模样,他怎么都不该生出这样一只大肉虫才对啊。 陈叶青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纠结,越想越不是味儿,甚至将自己生出肉虫子的责任归结到了徐思老头儿的身上;要知道母亲在怀孕的期间不是有看见漂亮的东西就能生出漂亮的小孩儿来的说法吗?记得当初他刚刚怀孕不久,赵礼就将徐思订成专属于他的太医;徐思老头儿年纪一大把,成天看见赵礼就打摆子,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须总是有些不论不类的翘着;莫不是他每天都面对徐思老头儿,间接地刺激了他的豆芽菜的长相?!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悲伤地叹息,如果将来赵礼看见他们的孩子是条肉虫子,不知道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间帝王会是什么表情?不会真的怀疑他红杏出墙,背后偷汉子吧! 就在陈叶青为豆芽菜的磕碜劲儿堵心的时候,赵煜却是一脸欢喜满足的抱着豆芽菜轻声的哄,甚至还一边哄着一边嚷嚷着‘真可爱’、‘真漂亮’之类的词语。 对于赵煜的欣赏眼光,陈叶青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甚至怀疑这小子的眼珠子难道是真的被他的羊水给糊住了吗?这只肉虫子哪里可爱漂亮了? 很显然,在对肉虫子外貌不满的质疑中,夏凤轻是和陈叶青站一条队伍的。 就看坐在对面的夏凤轻在听见赵煜心肝宝贝似的抱着豆芽菜又是亲又是夸的模样时,摇晃着折扇终于忍不下来了:“煜王爷,本殿下如果不是瞎了眼的话,这个孩子真心长的其丑无比;很像一只猴子!” 天地良心,在夏凤轻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在陈叶青的内心深处刚刚对他千辛万苦剩下来的肉虫子进行了一遍惨无人道的抨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听见夏凤轻说他的肉虫子长得不好看,甚至还说他的肉虫子像一只猴子的时候,陈叶青的内心小宇宙有些悲愤了! 虽然,他知道夏凤轻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就是不乐意听。 于是,就看在陈叶青刚要转头质问夏凤轻的时候,抱着肉虫子赵煜却抢在了前头,直接就对夏凤轻怒斥道:“七皇子,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你真的是瞎了;没看见小公主长的很可爱吗?你没发现她的眼睛,她的鼻子都像极了我皇兄吗?” 听见赵煜这样问,陈叶青倒是先愣了愣;还别说,他还真没发现这个孩子哪里长得像赵礼的,这分明就是跟赵礼的长相差别到了他姥姥家! 夏凤轻看着赵煜那一脸悲愤的模样,很是无言:“煜王爷,本殿下还真没看出这个孩子有多像宣武帝;不过,看你这么稀罕的模样,莫不是这个孩子……和你很像?”说完这句挤兑人的话之后,夏凤轻居然还心情极好的又摇晃了几下扇子,那眼神里的暧昧和不言而喻,一下就刺激了一直沉默的陈叶青。 我去他舅舅家的!这家伙说这句话是哪国意思?这孙子是把老子当成死人了是不是? 于是就看陈叶青一拍大腿,怒了:“夏凤轻,你哪只眼见看出老子千辛万苦生出来的豆芽菜和赵煜长的像了?赵煜先前被打成猪头的样子都比豆芽菜漂亮几分好不好?……”这时候,一直很安静的豆芽菜突然嗷的一声哭了! 赵煜也顾不得更正陈叶青怒极攻心说出来的这几句话,忙轻轻地拍着襁褓一声一声的哄这条被‘亲娘’如此嫌弃的红肉虫子。 可陈叶青这个当‘亲娘’的,连赵煜这个当叔的都不如,直接无视自己的女儿哭嚎,转身又开始指责夏凤轻这个满嘴跑车轱辘的家伙:“你刚才说豆芽菜长的像赵煜,不就是变相污蔑老子背着赵礼偷他弟弟嘛,有你这么不靠谱的混蛋吗?老子聪明一世就算是偷人也不会偷窝边草好不好?你丫说那话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你知道吗?再说了,你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就不怕赵礼听见了吗?就算赵礼无法亲耳听见,难道你就不怕隔墙有耳被人传出去吗?赵礼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你这家伙说成长的像他弟,你就不怕他的变态劲儿上来,让你生个公主长的像他啊?!” 夏凤轻知道陈叶青的嘴皮子功夫了得,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的无耻劲儿更是厉害。 一时间被陈叶青说的哑口无言,很是无辜,在场之人谁看见那襁褓里的红东西不轻轻皱一下眉心,就连这批跟在他身边的手下们都在底下悄悄地议论,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大家快来瞧啊快来看啊,大周的皇后九死一生终于生了,只可惜啊,瞧那孩子的相貌好像不是大周皇帝的种啊! 这样的大实话夏凤轻不敢重复给司马媚,生怕这个刚经历生死的女人一个刺激,直接血崩了。 看着马车里的三位主子因为小公主的相貌相互敌视的微妙情况,杜离觉得,他身为一个很有操守的职业大夫有必要站出来匡扶正义,告诉这帮金光闪闪的傻逼主子,你们都进入了一个误区。 所以,本着教育笨蛋的职责,小白猫第一次有了大胆的举动:“那个……” 同时间! 三个人齐刷刷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小白猫望过去! 杜离吓得一缩脖子! 偷偷地提溜着一对圆鼓鼓的眼珠子看这三个缺乏常识的主子。 “小公主现在长得不好看只是因为长时间在羊水中的问题,等过上两三天就会漂亮了;到时候眼睛也会睁开,皮肤也会变得白皙,不会像现在这样又红又皱的。”小白猫一说完,就忙又低下头装透明人。 陈叶青眼神高深莫测的看了眼杜离,对于自己的贴身御医,他还是很信得过小白猫的话的;两三天吗?两三天以后这小妞儿就长能的跟赵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同样是个面瘫吗?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后脊梁骨又是一软,他宁可生一个像赵澈小屁孩那样的色中饿鬼,也不愿意生一个面瘫小妞儿啊! 赵煜则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听完了杜离的话,反正对他来说,不管小公主长的美与丑,只要是司马媚生的,他都喜欢;是不是呀小宝贝?赵煜这样想着的同时又忍不住低头在小家伙紧闭的眼皮上轻轻地落下一个爱意满满地吻。 至于夏凤轻倒是很嗤之以鼻的模样,就看他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打量坐在他身边的小子;生的唇红齿白的,倒像个娘们似地;甚至连说话时的模样也是磨磨唧唧、细声细语的,真不知道司马媚这个变态女人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变态货色,想到这里,夏凤轻又是忍不住的一声冷哼。 可这声冷哼落在陈叶青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以为这小子还在嫌弃他闺女丑;顿时,本来好不容易压下怒火的陈叶青又怒了,“夏凤轻,你找茬是不是?” 这次,夏凤轻很无辜:“你又怎么了?产后忧郁症啊!” 陈叶青觉得自己没得产后忧郁症,倒是快被这小子折磨出产后敏感症了:“你刚才冷哼做什么?难不成是嫌弃我闺女长的丑啊?行,你小子等着,等将来我闺女长大了专门勾引你儿子,让你儿子当我大周的上门女婿。” 按理来说,夏凤轻真心不想跟一个刚生产完又敏感暴躁的女人一般见识,可是当他听见这女人居然说出这样有损他大夏国威的话,跟着也不乐意了:“哎呦喂?司马媚,你还长本事了是不是?等孩子长大了,谁勾引谁还不一定呢!”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就对夏凤轻这种自负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豆芽菜绝对是赵礼的种子,优良的种子播撒在他这亩肥沃的土地上,将来长大了就算不是倾国倾城般的人物,那也是国色天香般的容颜啊;瞧瞧赵礼那俊的跟整过容似的模样,再看看赵澈那小屁孩娇糯般的身姿,豆芽菜终有一天会扬眉吐气的;他就不信,他有这么漂亮的一丫头,会勾搭不上夏凤轻那歪瓜儿子。 夏凤轻也是对陈叶青这副自信过头的姿态很是不屑一顾,人家都说相由心生,司马媚这个贪生怕死、混蛋不要脸的女人生出来的闺女,就算不是歪瓜裂枣那也是跟个葫芦瓢似的臭蛋;他就不相信了,他儿子的眼珠子会跟赵礼的一样瞎,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她司马媚生出来的破瓢。 就在这俩主子又开始斗起来的时候,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压迫环境的小白猫又有些扛不住了;皇后娘娘想必是爱女心切这才如此敏感大夏皇子的一举一动;想来着大夏皇子也真是不厚道,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当娘的喜欢别人对自己生的孩子指指点点的;就说这男人不了解女人家的心思吧。 本着劝和不劝离,偃旗息鼓的态度,杜离又一次站出来了,小白猫睁着水汪汪的、无辜的大眼睛,怯怯糯糯的看了眼身旁坐着的一身王八气质的大夏七皇子,又看了看一副被气坏了的皇后娘娘,声音弱弱的又开口道:“娘娘,您莫生气,这刚生产完的女人可见不得一点气的,要不然会留下病根,将来什么灵丹妙药都治不好的……” 说到这里,小白猫又压低了那本来就很小的声音,颤颤的说道:“其实两位主子都不必如此较真儿赌气,小公主得天独厚,将来一定会貌若天仙,至于七皇子的儿子……娘娘,您想必忘了吧,皇子还没成亲呢,没成亲哪里来的孩子?连私生子都没有;再说了,谁也不敢保证七皇子一娶妻就能立刻生出儿子,万一第一胎是个女儿,第二胎还是个女儿……三胎、四胎都是女儿……最后一窝女儿……” “够了!你闭嘴!”夏凤轻立刻怒了! 陈叶青却是立马笑了:“哈哈!一窝女儿!一窝女儿啊!说得好!说得好!哈哈” 杜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最看不得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吵架生气,只是没想到,他本来是本着大家一团和气的初衷来劝架的,只是没想到到最后,马车里的怒火越烧越严重,七皇子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刮了他,皇后娘娘看他的眼神却是又温柔又慈爱!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说了实话吗?他不该抱着和平的心态站出来劝架吗?他、他、他惹了主子们生气了吗? 杜离从来没这样被人大声的吼过,吓得缩着脖子,整个人都团成了一个小团团,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小声抽泣。他错了,他不应该劝架的,他惹了七皇子生气了,他惹祸了! 夏凤轻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人气成了这样;一窝女儿?亏着家伙说的出来!什么叫做杀人不见血,说的就是这种人,表面上无害软蛋的样子,其实内心最黑暗;这小子是陈叶青买通来气死他的吧,他俩是要联合起来将他羞辱死吗? 夏凤轻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法忍受;捏着折扇的手死死地攥着,骨节都憋成了青白之色,咬牙切齿的怒瞪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人:“你成心是要气死本殿下是不是?第一胎是个女儿,第二胎也是个女儿……?这种丧心病狂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是大夫吗?你是御医吗?你他妈是侩子手吧你!” 小白猫被夏凤轻的咆哮吓得瑟缩着脖子,眼泪长长的流出来,抽期间,委屈的抬起怯怯的眼睛看着双眼冒着怒火的夏凤轻:“七、七、七皇子殿下息怒,您不喜欢女儿,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是一窝儿子!” “哈哈哈哈”陈叶青已经笑的快要抽搐过去了,他真心觉得他的小白猫就是老天爷赏给他惩罚夏凤轻的,明明是个那个纤弱的人,动动手指头都能摁死的人,他却能将臭屁自大的夏凤轻气的直跳脚,简直就是奇人啊。 耳边,是司马媚那个丑女人毫无形象的大笑之声,夏凤轻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名义上是御医实际上却是侩子手的小东西气死了! 一窝女儿变成了一窝儿子?!啊他真想杀了他!杀了他! 夏凤轻的脸色已经黑的能跟铁锅底相比了:“你当本殿下是猪啊,一窝一窝的产崽啊?” 小白猫哭的已经在打哭隔了,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殿下,就算是猪……猪产崽,那也是有公有母,您放心,您将来的孩子……一定……一定有男有女!” 得!这说来说去还是拿夏凤轻和猪比较了! 夏凤轻已经觉得丧心病狂的不是这名御医了,而是他自己;就看他一把揪住小白猫的后领子,看着那哭的俩眼皮子又红又肿的可怜人儿,杀气腾腾的对着陈叶青说道:“别拦着我,本殿下要活剥了他!” 早就说过,小白猫是有戏份的 只是没想到,戏份用到了这里;专门用来折磨臭屁自大没人性的夏凤轻! 嗷嗷嗷小白猫牛起来! 小白猫曰:瞄!小臣只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御医!最爱世界和平! 正文 087:相遇!掐死他吧! 章节名:087:相遇!掐死他吧! 陈叶青觉得,自从他变成了伪娘们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天起;凡是遇到他的人,赵煜也好凌洛天也好,他们都是倒霉的;只有他夏凤轻能三天两头的让他栽到他手里。 初次见面时,这小子让他趴在冰冷的假山上上不得下不得,甚至还小小的把自己调戏了一把,第二次见面虽然是他占了上风可紧跟着这小子就又从他身上讨了回去;就连这次的绑架事件都有老天爷帮助了他,中间外加上产女这个协奏曲,夏凤轻以助产为名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的光光的。 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在这小子手里一直倒霉下去的时候,陈叶青终于看见了老天爷眷顾了他一把;谁也没想到,这世上有个人能将夏凤轻气的要杀人;艾玛!这脸色,恐怕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吧。 所以说,事实证明的真相就是,倒霉是一种永远都不会错过的运气,早晚而已! 夏凤轻啊夏凤轻,你小子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被小白猫一窝女儿一窝女儿的念叨着,您小子心里的扭曲变态因子想必是更加茁壮成长了吧! 所以,当陈叶青看见夏凤轻将小白猫提溜起来朝着马车外走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的就扑上前将小白猫抢回来;然后在夏凤轻杀气腾腾的眼神下,安慰着将眼睛哭成了小桃子的小白猫:“杜离啊,七皇子的脾气不好,你多多担待;他这是害怕自己将来真的是一窝一窝的生女儿,这才忌讳着别人乱说的。” 杜离看着眼前温柔慈善的皇后娘娘,一直砰砰害怕的心口总算是平落了不少;捏着袖子秀秀气气的擦着眼泪,委委屈屈的嘟着粉粉嫩嫩的嘴唇嗫喏着不敢说话,只敢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是在回应陈叶青的劝说,决定原谅这个脾气古怪、性格暴躁的七皇子。 看好不容易哄好了小白猫,陈叶青眼皮子朝着一脸黑气的夏凤轻瞟了下,难得心情极好的又凑到杜离身边,问:“听说你们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有一门绝学,不知道这绝学里面包不包括给男人扎一针,他就能生出儿子来的那种奇异医术呢?” 夏凤轻本来现在还敏感着,忽然听见陈叶青这话顿时又有向暴躁靠拢的倾向;只是在待他还未来得及喝止这个专门使坏的女人的时候,就听见杜离那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小臣虽然才疏学浅,可对各种医术也算是略有涉猎;娘娘所说的那种奇妙医术,小臣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必世间也不会有;不过……”说到这里,杜离忙转过头去看脸上黑气腾腾的夏凤轻,像是在安慰鼓励他一样的说道:“不过,这世上不会出现一辈子只生女儿的男人,只要勤奋些,会生出儿子的。” 杜离话音刚落,陈叶青终于又忍不住的笑疯了。 夏凤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人色来形容了,这个侩子手干嘛对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他这是在可怜他吗?他这是在暗示他必须要努力奋进吗?大爷的!他真的快要被这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气疯了! * 京外官道上,一队飞驰的人马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就看带头之人浑身上下都被一身雅黑色的长麾包裹着,高大颀长的身材如世间最完美的线条不断起伏在浑身通黑的马背上;寒冷的北风呼呼的刮着,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影响他一眸一动间的风采,紧抿的薄唇带着一股倔性,微拧眉心难以遮掩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焦躁之气。 而跟在带头之人身后的人马,虽然已经被刻意装扮过;可那本是高手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无法隐藏的。 秦战一直紧贴在皇上的身后,身下的马儿从离开皇城的那一刻就在路上奔驰;前后大约已经大半天过去,纵然是上等的大宛良驹,此刻也有些吃不住;马鼻子里不断传出马儿粗喘的气息声,跟在身后的手下的脸上也沾染了风霜;虽说大家都是武艺高强、身经百战之主,可毕竟在这大寒天赶路,就算是块铁,也快冻透了;更何况是皇上那金玉般的身体。 秦战跟在后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马鞭在马背上狠狠地甩了两下,马儿吃疼更快的奔跑了几下,终于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追上皇上坐骑。 秦战拿下头上的黑色兜头帽,扛着跟刀子似的北风朝着皇上喊道:“主子,咱们还是歇一歇吧;大冷天的赶路如果热量储存不够,会出大事的。” 赵礼听见秦战的声音,自然也清楚秦战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冬天赶路跟其他季节赶路不一样,光是那份刺骨的冰冷都能让人受不住,更何况他们从京都出来到现在都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是该好好歇一阵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若是多停留一会儿就会离那个女人距离越远,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火辣辣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 秦战看皇上浓黑俊美的眉毛上都沾上了冰碴子,甚至连睫毛上都染上了冰雪之色;可就算是这样,这位主子依然是硬扛着不肯说话,看样子,是要把自己的极限都拿出来! 身为一个忠臣,秦战不得不在这个时候顾忌着自家主子的安危,他是个粗人,比不上裴毅来的能说会道,所以也只能捡着自己能想到的好话,再一起开口劝说道:“皇上,臣知道您心里想着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已经消失一天一夜,现在就算是咱们马不停蹄的去追赶,恐怕没个日子根本无法追上;以后还有更大的苦等着咱们吃,如果不把身子养好,一次性用透支,可就真的在后面的行程中耽误了大事!” 赵礼心思一动,转头就去看秦战。 秦战说的没错,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是必须要稳下来,不能就这样乱了方寸;如果追到那帮匪贼,恐怕还有一场恶战,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劳累过度。 想明白这些,赵礼就慢慢的停下马速;跟在后面的禁卫军们也发现了皇上的速度慢下来,各个也跟着拉紧马缰绳,控制着身下的坐骑渐渐将速度压住。 * 连日来的赶路,很快就让陈叶青有些吃不消了。 因为豆芽菜勉强算得上是个早产,再加上陈叶青这身子竟然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不出奶水;于是,这与凌洛天回合的队伍中经常出现赵煜和夏凤轻轮换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奶孩子不停地哄弄的场面。 小白猫说的那句话终于在事实的证明下印证了他的正确性;果然不出三天,这本来还红雏雏、皱巴巴的肉虫子就跟一夜之间被人换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白嫩嫩的一片,圆圆的跟黑葡萄似的眼睛也睁开了,粉雕玉琢、娇小玲珑的模样让人一看都能笑出来。 陈叶青看着襁褓中的女儿,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不愧是赵礼的种啊,瞧这基因突变的;一会儿能丑的把人吓哭出来,一会儿又漂亮的跟画像中的观音童子似的;也难怪先前还十分嫌弃豆芽菜的夏凤轻都忍不住凑上前,经常心情很好的和赵煜一起哄豆芽菜玩。 豆芽菜是个很听话的小姑娘,只要没尿湿尿布和不饿肚子普遍都会睁着圆乎乎的眼珠子好奇的看着围绕着她转的两个怪蜀黍,甚至有的时候摊上豆芽菜心情好,小姑娘还会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干净的,就跟能融化世上最冰冷的坚冰一样;夏凤轻最喜欢豆芽菜笑了,只要一看见豆芽菜咧着无齿的嘴微微笑着的模样,这孙子就跟被人拽了尾巴似的,上蹿下跳不说,还二傻的拿出自己珍爱的扇子不停地扑腾着玩。 面对这一幕,陈叶青表示的很淡定;都说男人喜欢闺女,反正这句话落在他身上没多大感觉,因为当初为了生豆芽菜他吃尽了苦头,就算是喜欢这丫头,也没有这俩傻逼表现的那般明显。 可是,脾气很好的豆芽菜只要一饿,那就能瞬间从微笑天使变成能摧毁世界的小恶魔。 因为陈叶青这个应该自带产奶功能的体制出现了内在问题,居然没办法满足豆芽菜的口腹之欲;于是,这俩明显被豆芽菜的美貌和微笑征服的傻逼终于不淡定了。 赵煜难得对陈叶青露出了一丝不满:“王八,要不你再挤挤看?兴许能挤出来一点!” 陈叶青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个‘挤’是指‘挤’什么地方,这混球,不知道人的那里是又敏感又脆弱的吗?他咋不挤自己的?他这么喜欢豆芽菜,俨然一副将豆芽菜看做亲生的模样,兴许他就能挤出一些货物来满足满足豆芽菜也说不准。 所以,面对赵煜的不满和央求,陈叶青选择犯了个白眼,继续坐在马车里啃猪蹄。 终于把赵煜按压下去,一旁被豆芽菜的哭声闹得有些心疼的夏凤轻也忍不住了。 面对这个啃猪蹄的女人,他很郁闷:“都说这猪蹄有下奶的作用,你啃了这么多,恐怕就算是男人也该下一下了,你说你一个从内到外、从前到后的真女人,咋就半天没动静呢?” 面对夏凤轻的质问和疑惑,陈叶青毫不犹豫的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摔向他那张臭不要脸的臭脸上:“行啊!你嫌弃老子下不来,那你来呀,指不定你一天啃三个,就能流出酸奶来。” 夏凤轻嘴角抽搐的抽动嘴角,在陈叶青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神中,默默地擦了擦被猪蹄沾了一脸的肥油。 相较于这俩男人抓毛的状态,陈叶青倒是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很窃喜。 成为一个娘们他已经更苦逼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成为豆芽菜的粮草库,那他还不如直接跳进黄浦江里死了算了。 所以,就算是亲生女儿哭的嗓子都快劈音了,陈叶青也只是小小的心疼一下,根本没有半分的内疚和自责;相较于他的平静淡然,那俩男人却是跟火烧屁股似的上下抓狂,在面对给豆芽菜找食物的这件问题上,赵煜和夏凤轻握手言和,成为了哥俩好的一对好兄弟。 一路上,只要他们发现有孕妇出现,不管是谁都会像疯魔一样冲上前,不管是给银子还是给银票,只要那位女性同胞肯给豆芽菜一口饭吃,怕是让他俩卖身他俩都会愿意;如果有的时候运气不好碰不见孕妇之类的移动物体,他俩就派人出去找正在产乳的小动物。 所以,慢慢的,豆芽菜的食物就变成了由人奶变成动物奶;什么山羊啊母牛之类的,只要能让豆芽菜吃饱饭饭,他俩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一次夏凤轻还在荒郊野外抓来了一只被他打得半死的母狼,看着狼妈妈双眼冒着绿光凶神恶煞的盯着豆芽菜要将豆芽菜吞下去的凶狠样儿,陈叶青差点没崩溃了! 夏凤轻啊夏凤轻,你丫不是找母狼喂老子的孩子,是打算把老子的孩子喂给几天都没吃上肉的母狼吧! 夏凤轻带来的那帮属下也知道最近自家主子为了大周的长公主急着到处找母性的东西,所以这汇合的队伍渐渐地就经常发生一些很奇怪的现象和状况。 比如说这帮负责安全守护的侍卫们,只要在半夜听见关于动物从附近溜达过的动静后,下意识的都会齐刷刷的蹿起来,然后冲到那只动物面前,一个在前面扶着按住头,另一个负责在后面扯起动物的后腿,其中一个赶紧拿起火折子凑近了看。 “啊!兄弟,太好了!是母的!” “是啊是啊兄弟,明天早上长公主的早饭终于搞定了!” “对啊对啊!七皇子再也不用着急的到处狩猎了!” “没错没错!小公主又能咧开嘴开开心心的笑出声儿了!” 一帮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纯爷们,此刻在火折子的光芒下,齐齐的笑成了大傻逼! * 前头说陈叶青的身子出了问题,不仅仅是表现在没办法喂养豆芽菜这丁点的问题上,更关键的是出在他最近经常头疼胸闷,腰背酸痛;连日来日夜不停地坐在马车里,因为刚刚生产完他不能见风,所以马车被厚厚的毡子围的密不透风不说,空气还有些浑浊。 豆芽菜因为有两个怪蜀黍疼着,偶尔还能在歇息的时候被包裹的厚厚的带出去放放风,可他就不行了;冷水沾不得,冷风吹不得,就连口渴了也必须喝放在火盆附近捂着的热汤才行。 小白猫的医术了得,在照顾陈叶青方面更是出尽了全力;只要能不委屈娘娘一分,他就宁可是委屈了自己也不让陈叶青难受一点;可是,纵然小白猫尽心尽力,在这种资源匮乏、急于赶路的情况下,陈叶青也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垮下了! 一天傍晚,陈叶青终于情况诡异的发高烧了。 月子里发高烧,不是这个人的人品已经被毁到了极致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亲自动手收拾他;就是那人真的是受了苦楚,身子撑不住了。 陈叶青一发高烧,终于让每天只抱着豆芽菜的赵煜慌了神。 夏凤轻这个大变态,生怕他们一路上的行踪会被暴露,所以下了命令不让汇合的队伍靠近城镇,每次都只是派出几个人去镇子里买些必需用品后就又是急匆匆的赶路;可如今陈叶青病了,必须找个好环境来调养,要不然女人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看着陈叶青那张烧的有些发红的脸,夏凤轻犹豫了一下;许是豆芽菜这几天对他微笑了太多次,让这大变态的内心童话了很多,所以就看他心底一软,就终于点头答应让整个队伍进城。 这是他们自从离开京城后第一次进入一个有人烟的城镇,镇子不大但胜在繁华,人口也算是密集;所以当夏凤轻这一队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夏凤轻向来是个娇身冠养的,先前是为了赶路不得不应付着简单凑合着过日子,而如今既然已经进了城镇,他就不再委屈自己。 就看他差遣属下去城镇中最好的客栈订下了最好的天字号套房,接着又毛病客栈中人来人往人口复杂,所以又让属下甩给客栈掌柜一根足斤的金条,硬是逼得客栈老板将住在客栈里的客人清空;腾出整间客栈来招待他这位谱儿大的爷。 面对夏凤轻有钱乱花的毛病,陈叶青才不上钱前拦;反正这人钱多傻缺,偶尔犯抽卖二他全当成把戏来看;再说夏凤轻清空了整间客栈只招待他们,也算是给他行了方便;陈叶青这个人向来也是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虽说自己就是个比较闹腾的主子,可是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客栈任由他们住着,他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住的方面已经安置好,那剩下的就是安置已经发高烧的皇后娘娘。 小白猫歧黄之术了得,凝神静气的号完脉后就知道娘娘这是折腾劳累出来的毛病,只要好生静养几天就能痊愈;但前提是,真的不能再像前些日子一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了。 小白猫是个很单纯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被掳走的架势,只是暗自觉得他们这队人有些奇怪,有大夏的皇子,又有大周的王爷,甚至连大周的皇后和长公主都在;怎么看都是一组混合搭配,除了身份有些奇怪意外,偶尔的氛围也是冒着一股古怪劲儿。 可这些都不属于他能管的,他是名大夫,而且还是一名很有操守和人品的大夫;对待自己的病人他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只要是为了病人好,你让他做什么都行。 于是,在探析完皇后的病情之后,小白猫就开了药方让七皇子跟着的手下去抓药;然后自己空出时间去找七皇子商量事情,因为他发现,在这行队伍中,七皇子好像才是老大。 此刻,夏凤轻正窝在整理的一尘不染的客房里眯着眼歇息,连日来的折腾赶路其实他也有些累了,现在难得有一张床能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一会儿,他才不会干瞪着眼睛给自己找事情做呢。 只是,这人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他的门了。 七皇子的瞌睡气可是很大的,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谁敢打扰他休息,他随手抓来一件东西就朝那人的脑袋上招呼;现在夏凤轻的瞌睡劲儿又上来了,忽然被这么一打扰,他就开始下意识的去摸床头找东西砸人;可这摸了老半天都没摸出一件像样的凶器来,有些负气不满的夏凤轻不爽快的嘟着嘴,拧着眉心无奈的坐起来,没好气的就冲着依然在敲门的方向喊话: “别敲了!进来!” 小白猫在门外面听见里面那声夹杂着瞌睡劲儿和怒火的喊话,立刻聪明的反应过来他这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居然打扰到七皇子休息了。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刚才他下楼问过了掌柜,掌柜告诉他七皇子只付了两天的住宿费,这看样子是只在这里停滞两天便会离开的;那可不行啊,皇后娘娘身体虚弱,别说是两天,就算是三天也是无法恢复的,至少也要让娘娘退了烧后,再休息两天才能走吧! 本着为病人负责的态度,小白猫捂着被夏凤轻怒吼的砰砰乱跳的小心口,咬着下嘴唇颤颤巍巍的推开门,然后软着小腿儿,缩着脖子,怯怯的露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地看坐在床上一脸怒气的七皇子。 真的!他真的在生气啊!而且瞧那架势,好似真的是被睡着后又被吵醒的不耐烦的模样! 小白猫为自己的未来小小的堪忧了一下,脚尖不安的在鞋子里轻轻地抓着鞋底子,细长白嫩的手指也是轻轻地一碰一碰的,很是忐忑不安的模样。 夏凤轻没想到这进来的人居然会是那个侩子手?他没猜错,这个侩子手天生就是他的煞星;夏凤轻到现在还嫉恨着侩子手诅咒他生一窝闺女的事儿呢。 看着侩子手不安的神色,夏凤轻抿着嘴唇斜卧在床铺上,一只手还撑着脑袋,一副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侩子手的架势:“说,找本殿下做什么?你要是不给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本殿下就在这里捏死你!” 小白猫就吓的又是一缩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名为害怕的情绪;杜离抬起头又悄悄地看了看七皇子,观察着这位主子的神色表情,深深觉得他这种情绪不稳的神经病什么事儿都是能干的出来的。 就拿现在来说吧,蛇精病七皇子明明是眯着危险的眸子死盯着他找他茬,可还是一副玉体横陈的模样竖在他面前;小白猫不禁更加为自己的未来堪忧的同时,还小小的往自己熟识的医学领域上想了一下,不知道太医院里的那本《精神错乱杂症》里有没有记载关于治疗蛇精病具体细节;小白猫虽然医术了得,可术业有专攻,他对蛇精病并不是很研究,倒是他的师傅徐太医是个中好手,对付蛇精病这种癫狂之症最是有心得了。 夏凤轻此刻根本就不知道小白猫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他此刻若是知情小白猫的脑子里在想些怎么治疗他暴躁易怒毛病的病症,他一定会在这一刻就冲下床,掐着小白猫的脖子让他立刻变成一只双腿一蹬的死猫。 “说啊?为何来找本殿下?快点!”夏凤轻又不耐烦了,他是真心讨厌这个跟娘们似地御医,这小子生的唇红齿白的不说,就连性格也是扭捏的厉害,而且还胆小如鼠,每次都是悄悄地看着他,偷偷地打量着他,可这家伙还以为自己不知情;真是有够傻的。 小白猫被夏凤轻吼的身子又是一抖,终于,在捏了捏拳头后,终于鼓起了勇气:“七皇子殿下,小臣听说你只交了两天的房钱,小臣觉得皇后娘奶身子虚弱的厉害,不易再长途行径,必须安静下来静养。” 静养?!夏凤轻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小白猫,这家伙冒着惊动他午睡的危险为的就是来跟他说这些?! 想到这里,夏凤轻就怒了,发怒的蛇精病患者立刻从床上翻腾起来,指着小白猫的鼻子就是一通怒吼:“你少在这里跟本殿下蹬鼻子上眼,本殿下同意进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敢来讨价还价?她司马媚要死要活挨着本殿下什么事儿?你不是御医吗?不是最好的御医吗?给病人治病天经地义,要是病人的病治不好,那也只能说明是你的医术不精;杜离,本殿下把话说到这儿,就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你看不好司马媚,她也必须跟着大部队一块上路;到时候要是死在路上,那也是你的责任,知道吗?!” 小白猫被这样发怒的蛇精病又吓着了,缩着脖子眼泪都快滑出眼眶。 夏凤轻看见他这副泫然欲滴的模样就心烦:“快擦掉眼泪,你丫是男人吗?动不动就哭!本殿下强你了吗?以后再看见你哭就掐断你的脖子。” 小白猫已经觉得自己可委屈了,没想到现在还要被蛇精病要挟恐吓;一时间心理防线又差点承受不住,可是又害怕他真的会掐断自己的脖子,杜离就硬是扛着不敢再让自己落下眼泪,只敢小声的抽搐着打哭隔。 虽然自己已经沦落到被蛇精病骂的地步,可小白猫还是很坚强的,就看这明明吓得快要瑟缩起来的小东西硬是坚强的挺起下巴,挂着泪痕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可怜的雾气,可那粉嫩嫩的嘴巴却是不闲着:“七皇子,小臣是皇上拨给芙蓉宫的御医,为的就是替皇上照顾好皇后娘娘,娘娘身子本来就瓤,可再也经不起您这样下死命令了;小臣不管七皇子心里怎么想,可小臣今日就把自己想说的告诉七皇子;只要小臣还活着,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的身子被你们给糟蹋垮了。” 小白猫闭着眼睛硬是将这一通话给喊了出来,喊完之后,他的腿就软了! 就看这面团似的人物,因为刚才情绪激动和一通乱喊而震的有些发红的脸颊上透着一股脆弱的苍白之色;尤其是在杜离抬起头又偷偷地去看夏凤轻时,终于小腿再也承受不住蛇精病阴寒的眼神,‘噗腾’一声,他给吓跪了! 杜离刚才只顾着照顾病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可如今在他看见七皇子那双要杀人的眸子时这才惶惶发觉自己这是触怒了一只什么变态玩意;小腿吓软了又怎样?没给吓尿了都算是心理素质已经提高的表现。 夏凤轻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东西,一双手捏成了拳头,咯咯吱吱的响。 如果不是看在如今司马媚身体虚弱必须要有大夫照顾才能上路,他真的会掐断这只细白的脖子;还真是反了他了,司马媚偶尔给他气受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小东西也敢来逆他的鳞? 夏凤轻攥着咯咯吱吱响的拳头一脸阴狠冷厉的走下床,就看那双厚实的脚趾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让人看见了都觉得冰得慌,可这家伙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步一步的朝着杜离走过去。 终于,在靠近杜离的时候,夏凤轻站定,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小白猫也跟着配合着吓得一哆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的两泡眼泪,眼看着就又要坠下来。 夏凤轻慢慢蹲下身,待自己的身子与杜离的平行之后,他才缓缓地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掐住杜离细白的小下巴;硬是逼着这个敢跟他乱说话的家伙露着怯怯的目光害怕恐惧的望着自己。 夏凤轻瞧着手里这张桃花似的脸颊,确实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之情,只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侩子手,你、这、是、真、的、找、死、是、不、是!” 这句话说得是陈述句,根本就没有让杜离回答的打算;夏凤轻看着杜离那两泡眼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啪嗒一声落下来的同时,紧蹙的眉心又拧紧了几分:“刚才本殿下说过,你再敢乱哭,就掐死你;你真当本殿下不敢?” 话音说着,夏凤轻的手就往杜离的脖子上移动;可就在他快要掐紧手中之人的细白脖子时,门外却传来刚才被杜离派出去抓药手下的声音;因为杜离说过这熬药也是一种学问,所以他必须事无巨细,样样亲自来料理自己才放心;故而交代过那名手下,把药买回来之后就来找他,他亲自去为皇后娘娘熬药。 谁知也就是在这时候,偏偏碰上了夏凤轻要掐死他的举动;而这名手下也是在无意之间,救了杜离的小命。 夏凤轻毕竟还是冷静下来,他虽然见到这个侩子手就恨的牙痒痒,可司马媚那身体,幺蛾子似的太柔弱,如果真的将这歧黄之术了得的侩子手给掐死了,他到哪儿去再找这么厉害的大夫一路照顾司马媚? 想明白这点,夏凤轻就决定放着小子一马;只是,又生气这家伙刚才刚逆他的麟,所以在杜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顶着俩桃子似的眼皮子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夏凤轻忽然使坏,伸脚就在杜离的脚底下绊了他一下。 于是! 又听见‘噗通’一声! 杜离狠狠地摔在地上,疼的他眼泪直刷刷的往下掉! 看这小子终于在自己手里栽了,夏凤轻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这才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让这小子以后再诅咒他生一窝闺女:“侩子手,今天算你好命最近还不能把你掐死了,但你给本殿下记住,以后再敢招惹本殿下,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杜离扶着被磕疼的的膝盖和双手,含着委屈的泪光看向掌心时,果然 呲烂了!都出血了! 瞧着自己居然被这性格暴躁的混蛋七皇子给狠狠地欺负了,杜离虽然心中有怨气可也不敢发泄出来,只能低着头小声委屈道:“小臣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侩子手意识到他的君威不敢再造次,夏凤轻这两天阴郁的心口总算是长舒了口气,那幼稚坏坏的小眼神看着身旁着说话都带哭腔的家伙,冷笑着又威胁他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告诉司马媚那个女人,要是让本殿下知道你背后告状,还是要掐死你!” “……”小白猫又是被吓得一缩脖子! 蛇精病皇子实在是太坏了,欺负他、绊倒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逼着他不许向娘娘告状;果然他的蛇精病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坏的人呢;看来就连他师傅他老人家出手都救不了这坏人了! 杜离可怜兮兮的垂着脑袋,又是慢慢的点了点头;现在,他什么都不想想,他只想赶快离开蛇精病皇子的屋子! 夏凤轻欺负了一顿杜离,觉得自己被打扰休息的这点事儿也被他看开了很多;那小子还真够娘的,被他一吓唬就跟一只被猎豹掬在墙边的小猫儿一样,又是害怕又是发抖,实在是胆小的厉害,但那惊慌失措、受惊害怕的模样,也着实取悦了有点变态因子的夏凤轻。 想到这里,夏凤轻不免心情很好的扯着嘴角又躺回到床上,就看他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拿起在眼前翻转着看;刚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如果不是外面有人喊他,他就真的下手掐死那家伙了;说起来那家伙脖子上的皮肤也真够好的,又滑又白……咦?那家伙年纪有多大?怎么到了这个年龄好像还没长喉结?!怪不得那么爱哭,原来真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关于这个问题,夏凤轻拧着眉心又想了片刻;最后没想明白,干脆一甩手抱着软乎乎的被子重新酝酿着感情睡起来。 * 陈叶青跟本就不知道他的小白猫为了他差点命悬一线,被夏凤轻那个大变态蹂躏成一只死猫。 就看他此时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快要散架似的发疼,而且明明屋子里很热,可他的身子还是一阵一阵的犯冷;迷糊间,他似乎又看见赵礼来找他来了。 那个家伙,那个混球……他这个正宫皇后都消失这么多天了他还没出现,难道那家伙已经被后宫里的小美人们眯住了眼,连他这个明媒正娶讨回家的老婆都不要了吗?! 就说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古往今来都是不会改变的;怀里抱着小三儿的时候才不会想到家里的糟糠之妻呢;更何况,他还说不是糟糠之妻这小子就把他给忘掉了! 枉他为了那混球拼死拼活的把豆芽菜生下来,没想到豆芽菜直到现在连亲爹都没见上一面,成天都被俩怪蜀黍抱着玩。 * 陈叶青如今这样想赵礼,可真是冤枉了这连日来一路奔走的大周皇帝。 于是就看夏凤轻这前脚刚在客栈落下,后脚赵礼就追赶上来,只是在他刚进城不久,就遇见了一个熟人。 “大哥?”赵礼在另一家被完全包下来的客栈里惊讶的看着那人。 赵靖头上也带着一个黑色的兜头帽,在看见赵礼的时候,忙将帽子撤下,快步走上前朝着赵礼一恭礼:“四弟,可安好?” 赵礼很快就收起脸上的诧异,示意众人退下后来到赵靖的面前:“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不会是,……朕一路走来都有人留下暗号,难道是大哥所为?” 赵靖笑而不语,可是看见赵靖这态度,赵礼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这个永远都风情云淡的哥哥啊,难得为了他这件事废了些心思。 “大哥,朕感激你的用心良苦。”说完,赵礼就要朝着赵靖抱拳,可却被赵靖赶忙拦住。 “皇上,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谢过来谢过去的?再说,大哥还要恭喜皇上,小公主平安降生,皇后娘娘母女她们都很平安!” 赵礼本来还沉浸在赵靖默默为他做出的这些事情的感动之中,突然听见这句话,顿时却愣住了! 母女平安?意思就是,他有女儿了?他终于有公主了吗?! 想到这里,饶是向来稳重自持的赵礼也忍不住开怀微笑,那眼神中的神采要多亮堂就有多亮堂;只是,就在赵礼还沉浸在这份欢喜中跟吃了一大口蜂蜜似的甜丝丝的时候,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 媚儿被掳走时身边可是连一个宫女和产前照顾的人都没有,那么,这又是谁替他的皇后接了生?不会是…… 赵礼的脸色,一下变的很精彩! 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番外名字: 《殿下,小臣知错》,猜猜看,写的是谁哇? 哈哈! 正文 088:真是冤家,见面了 章节名:088:真是冤家,见面了 赵礼觉得,自己绝对是大周朝最苦逼的一个皇帝;虽然,他是历代皇帝中即位时年纪最轻的那个,同时也是历代皇帝中,最招惹女人待见的那个;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苦逼。 即位时年纪最轻又如何?早晚有一天会被这天下大事熬成一个不知人间冷暖的老头子;最招女人稀罕又怎样?全部都是一帮看不上眼的烂桃花,好不容易有一朵能让他瞧着还算可以的小桃花,谁知那朵桃花身上长刺,不刺刺他那朵桃花就活不下来;你想问这朵桃花是谁?哼!除了芙蓉宫的那位,还有谁敢跟他这个一国之主对着干?! 每每想及此事,赵礼都觉得无限惆怅;人们都羡慕站在高位上的人,觉得那手握天下大权是多么的威风,却不知,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还是大哥聪明,将那唾手可得的江山撒手不管,逍遥快活的当着大周身份最尊贵特殊的王爷。 众所周知,先帝还活着的时候毛病诟病很多;比如说,宠信奸妃,惯纵佞臣,奢侈成风;如果不是先帝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的身子尽早的掏干了,恐怕还要霸着这个皇位为祸上几年后才到地底下的列祖列宗面前下跪请罪;所以,当赵礼接下这天下之时,大周朝已经被先帝折腾的千疮百孔,国力早就衰退的一落千丈。 世人只看见他是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站上皇位的胜利者,却不知道他这个胜利者却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 朝堂上,百官人心涣散、偷奸耍滑,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那些整日混吃混合的家伙们踢出庙堂,让他们哪儿开心哪儿呆着去;后宫波涛暗涌、沉沉浮浮,他又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劲儿从弄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用在那帮蛇蝎美人的身上,为的就是不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女人在他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怀上他的孩子。 他这个皇帝当的岌岌可危,当的如履薄冰,很多时候他都会一个人站在朝堂下看着那个金碧辉煌的龙椅,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那个椅子坐上去硬邦邦的,还有些冷冰冰的,为什么所有人都盯着它、惦记着它、想着它呢? 也许,它有魔性,能让所有有贪欲的人拥有他想拥有的全部;也许,它是孽障,能让再聪明的人都蒙蔽了眼睛,成为它的奴隶。 他在位置上,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发誓一定要当一个和先帝不一样的人间帝王;他也有野心,一个称霸天下的野心,一个让大周成为四国之首的野心;所以,他更不能懒惰,更不能在眼里容下一粒沙子。 萧家,他是一定会动的!不为别的,只为了惨死的母妃! 虞家,他也是不会放过的!不为别的,只为将帝王之家当成猴子耍的那份玩弄之心。 虞浩然,那个他曾经的授业恩师,教会他很多书本上都无法学到的君子之道,甚至还多次当着父皇的面夸奖他;那时候,他以为除了母妃和弟弟之外,师父就死他剩下的唯一可信之人。 可是,当赵冲惨死,父皇暴毙之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个人的内心该有多阴暗,才能一直将自己的欲望藏得那般深;一个人该是有多虚伪,才能做到人前歌功颂德,人后化身豺狼?! 他总算知道为何师父总是当着父皇的面夸奖他,因为一旦他聪明智慧的名头从父皇的嘴里传到萧贵妃的耳朵里,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师父太了解他的智慧,太明白他的才能,所以才会故意说出那些夸奖他的话,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让父皇多看他一眼,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虞浩然那种人。 虞浩然将自己唯一的孙女嫁给了大哥,他就必须让大哥成为天下之主;他要为大哥肃清前面的障碍,扫清眼前的尘埃;虞浩然清楚的知道萧贵妃那个女人的野心,他担心大哥争不过赵冲,这才将他拖出来拉住赵冲的大腿,自己却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但只可惜,虞浩然算尽一切,却在最关键的地方看走了眼。 大哥那种人,超然般的存在着,怎么可能会甘心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再者说,大哥根本就无心帝位,他是众多皇子中最是闲散恬淡的存在;似乎只要给他一株梨花,一叠糕点,一壶清茶,他就能很满足的坐在梨花树下喝茶赏花、心满意足。 这种恬静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帝储之争的棋子?怎么可能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捡了漏子吧;这个皇位,如果不是大哥的成全,恐怕他就算是再能力卓越,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就霸占上。 既然霸占上了,他就会稳稳妥妥的坐好;让那些曾经敢在他面前使心计的,耍心计的好好瞧一瞧,不是他不动手收拾,而是有的时候要放长线钓大鱼,痛痛快快的砍了那些杂草固然简单解恨,可还有一种办法是慢慢的将杂草捏在掌心里,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慢慢剌着玩。 “皇上?皇上?!……”秦战眼底担忧的看着在跟靖王爷告别后就开始独自愣神的主子,真不知这位主子如今这是又怎么了?! 赵礼忽然被身边的秦战叫起,本来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绪瞬间被他扯回来;想必他这几天应该是累着了,要不然怎么会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念起以前的那些人呢。 “查出来吗?皇后娘娘在何处?”赵礼忙端起手边已经凉了的茶盏,装这样子浅抿了一口,不自然的遮住眼底的那丝怪异的情绪。 秦战是个利索的,从赵礼那里接到任务之后就立刻着手去办;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被他给找出来了。 “回皇上的话,属下已经查明娘娘的下榻之所,正是城镇中最好的那家天祥客栈;大夏七皇子很是大手笔,甩了一大笔钱给客栈掌柜,清空了客栈上下住着的所有客人;现在那诺大的客栈就只有他们那些人住着。”说到这里,淡定如秦战,也开始兴奋地搓手掌:“皇上,什么时候动手去救娘娘?现在?还是等天黑之后?属下可以申请打头阵吗?” 赵礼放下茶杯,淡淡的瞥了眼神色亢奋的秦战,道:“不急!既然人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就看看他们在耍什么把戏再说。” “皇上的意思是……?” “夏凤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劫走媚儿,恐怕他身后还站着其他人;朕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敢这么做,既然他不怕死又撞上来,那朕就让他这次疼的狠一些,好好的长长记性。” 说完这句话,赵礼下意识的抿了下嘴春。 看见这个动作秦战内心一阵唏嘘,他常年伺候在这位主子身边,自然清楚这位主子只有在真正动了恼性之后才会露出这副吓人的模样;看来,这次不用他们主动闹事,皇上就会先把事情闹起来。 * 相较于赵礼这头憋着一股劲儿的后在一旁静观其变夏凤轻究竟要搞什么鬼,天祥客栈里却在演绎着各种各样的闹剧。 陈叶青病了,还发高烧了!赵煜很着急,也很心疼,但好在有杜离这个十分靠谱的御医跟着,他总算是还没着急上火。 豆芽菜似乎也像是知道自己‘亲娘’病了一样,整整一天都特别的乖;听话的躺在襁褓里不停地把拳头往自己嘴里塞,呆呼呼的模样跟赵礼那股精明劲儿一点也不像。 自从豆芽菜生下来之后,陈叶青就彻底撒丫子不管;原因是他还没做好当‘娘’的准备,以前身边有个牙牙学语的赵澈小崽子,自从经过上次那小崽子陷害他当着赵礼的面喊了他一声‘爹’后,陈叶青就学乖了,再也不敢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动到孩子的身上。 陈叶青这个甩手掌柜虽然不照顾豆芽菜,可好在他身边有赵煜;赵煜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性,简直将这根小豆芽稀罕到了骨子里,成天都抱在怀里轻轻的哄,哄完了还不停地亲,豆芽菜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怪蜀黍亲她,每次在被赵煜亲完了她都会咧着没有牙的小嘴巴咯咯咯的笑。 正是因为这样,刚才撞见了来送热水的店家小二;小二看出他们这帮人非富即贵,自然是要好生巴结的,正好看见赵煜喜欢不已的对着豆芽菜‘吧唧吧唧’的猛亲,陈叶青半躺在床上也没管,一时间兴之所至,张开嘴就对着赵煜和陈叶青说道:“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你家相公这般喜欢小闺女啊!” 其实,小二这话也是出于自己的真诚之意;任谁看见赵煜抱着他闺女不停地猛亲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陈叶青当下却有些不乐意了。 赵煜这小子真不知道究竟在搞些什么鬼,既然这么喜欢小女孩儿,那就赶紧找一房侍妾给自己生一个女儿不就得了,偏偏整天抱着他的女儿不停地亲,这是玩的什么劲儿? 于是,在小二前脚刚走,陈叶青后脚就拉这张脸对着赵煜嚷嚷:“你能别再非礼我家姑娘了吗?她亲爹都没像你这样亲过,你这样成天拿口水给她洗脸用的是个什么劲儿?你不怕将来我家闺女的驸马爷找你算账,指着你鼻子骂是你夺走了我家豆芽菜的初吻啊?!” 赵煜这个人的脑子,跟一般人长的很是不一样;刚才小二说了两句话,陈叶青听进心里的是最后一句话,可赵煜听进心里的却是第一句话。 ‘夫人’?小二说他和王八是一对吗? 想到这里,赵煜的耳朵根开始泛红,根本不在乎陈叶青那对瞪他的眼珠子,直接又抱着豆芽菜就是狠狠的一口;豆芽菜那个傻姑娘居然被非礼了还咯咯咯的直笑,甚至还大气的将自己的小拳头伸出来往赵煜的嘴里塞,大有一副:怪蜀黍,你这么喜欢豆芽菜,那你也尝尝豆芽菜的小拳头吧!嘿这傻姑娘,面皮长的像赵礼,可这脑子长的咋就像自己呢?! 陈叶青看着这一对傻子,如果不是肯定每天晚上抱着自己睡的人是赵礼,恐怕他都要怀疑赵煜这孙子也爬过自己的床;要不然豆芽菜怎么跟他如此亲热。 * 相较于陈叶青这略微有些怪异的小日子,杜离那边也过的不太好。 自从小白猫成功的将夏凤轻惹毛过之后,夏凤轻只要一见到他,就跟三天没喝血饿疯了的跳蚤,瞅着小白猫就死巴巴的往上叮! 第一回合: 杜离在客栈的灶房里拿着小扇子一下一下特别认真、特别仔细的给小药炉扇着风,计算着这锅药需要多少时间出锅是药效发挥最大功效的时候,可偏偏正在这时,闲的没事干的七皇子晃悠着两条大长腿出现了。 夏凤轻是个冬天都扇扇子的主儿大伙儿都知道,就看外面还飘着鹅毛大雪,他却手里拿着金股折扇显摆着风流,一走进灶房中就盯上了蹲成一团,守着药炉的小白猫。 “喂!侩子手!” 小白猫委屈:“殿下,小臣有名字的!” 夏凤轻一挑眉:“怎么?不乐意本殿下给你取的名字?” “……”小白猫垂着头,不敢说话。 夏凤轻就是欺负他这副唯唯诺诺的小样儿:“行了,本殿下饿了,给我下碗阳春面!”说完这句话,夏凤轻就从一旁扯过来一个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接着扇扇子。 小白猫更委屈,他明明是个御医,怎么现在变成了厨子了?再说,那锅药就快好了,他要好生看着,要不然他守了两个时辰的药汤可是要白费了呀! 鼓了鼓勇气,小白猫抽抽鼻子凑上前,小声嗫喏道:“殿下,小臣在看药,不……” “你不会做阳春面吗?”夏凤轻像是听不见小白猫吓得发颤的声音似的,下巴扬着冷睨着他。 杜离最害怕夏凤轻凌厉的眼神了,吓得又是一缩脖子,实话实说道:“小臣会!” “会还不快做?你敢不听话,就掐断你的脖子!”夏凤轻现在已经幼稚的能跟赵礼相媲美了。 碍于这位主子蛇精病的症状,小白猫实在是不敢随便再逆他的鳞了;忍了又忍后,终于腾挪着小小的步子凑到灶火间,又是点火又是烧水,折腾了好半天才将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递到夏凤轻面前。 夏凤轻还真是有点饿了,所以在他抄起筷子正准备吃碗里的面时,忽然看见那面汤中漂浮的小小绿绿的葱花,顿时怒了:“你不知道本殿下不喜欢吃葱吗?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小白猫吓坏了,‘扑腾’一声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臣不知道!小臣不知道啊……殿下别生气,别掐小臣的脖子!”小白猫显然是被吓坏了,一边求着情一边落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夏凤轻本来的那点饿劲儿顿时就被杜离弄得没有半点心情,再加上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葱;所以就算是那小葱沫子被他切的小小可爱,面条拉的又长又直,他也没什么食欲。 没有食欲的夏凤轻很暴躁,摔了筷子就直接站起来,站起来的同时还觉得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在刚才坐下的凳子上;听的那动静‘噗通’一声发出大动静,吓得小白猫早已魂不附体,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摇晃着折扇大步离开;离开前,还送了忙前忙后给他张罗了这么一大碗面的小白猫一句话‘真没趣儿’。 杜离觉得自己真的是今年犯上太岁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蛇精病;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擦了擦眼泪,刚要抬起头站起来,谁知鼻尖就闻见一股糊味;接着,就听见灶间发出一声凄惨的惨叫声:“我的药!” 介于七皇子的蛇精病症状已经到了随时随地就能发作的状态,杜离觉得他必须远离此人,要不然他还要倒霉,还要被他欺负。 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杜离一直都很小心很安静的待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娘娘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再加上产后没有经过细心的调理,这时候更是柔弱的厉害;但好在小公主有王爷照顾着,他们身处的城镇里几乎他需要的药材和补品都有;只要时间允许,他相信依照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将皇后娘娘的身子调理好;但至于七皇子动不动就爱掐人脖子、暴躁易怒的蛇精病病症……除非他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出手,要不然他真的有些爱莫能助了! 只是,这世上偏偏就有一种事和一种人,你偏偏想要躲开他,还就偏偏躲不开。 这不,当杜离端着皇后娘娘刚喝完他亲手熬制的药粥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刚刚走上二楼的夏凤轻。 杜离现在可是怕了这蛇精病主子了,吓得一缩,二话不讲就要掉头就跑;夏凤轻刚从外面回来,没想到这一上楼就碰见了这家伙,本来还想着把这个侩子手当成空气走过去,谁知侩子手居然会在明明看清楚他之后掉头就跑? 我咧个去!从来都只有这臭屁又自大的夏凤轻无视人,他何时被人无视过? 看到这里,夏凤轻忍不住了!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侩子手还真跟他杠上了是不是?! 于是,夏凤轻又是怒又是不甘心的叫住那个欲要脚底抹油开溜的家伙:“喂!” “……”某个人在听见这个字后,不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活似后面有条恶狗追他一样。 夏凤轻更怒了,他真心觉得侩子手跟他过不去!他真心觉得侩子手就是来给他找堵的! “听见没有?本殿下让你站住!还跑是不是?你再敢跑一步,本殿下就打断你的腿!” 终于,在身后那如狼似虎的咆哮声中,杜离吓得再也不敢奔跑一步。 堪堪停下脚步后,他吓得捧着手里的空碗,缩着脖子,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师傅啊!徒儿这是造了什么孽障啊,为什么躲都躲不开这蛇精病啊!徒儿知错了,徒儿当初就该跟你学习治疗蛇精病的医术的,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被蛇精病欺负的份儿上。 夏凤轻根本就不知道杜离的内心小世界分崩离析到了什么地步,他现在只是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就看生气、幼稚外加蛇精病毛病又犯了的夏凤轻蹬蹬蹬的走到杜离的身后,看这小子居然还敢拿自己的后脑勺面对自己,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无视。 于是,觉得自己又被无视的夏凤轻更是恼火到了极点,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照着这小子欠扁的后脑勺就来那么一下子。 ‘绑’的一声闷响! ‘啊!’的一声哀嚎! 夏凤轻横眉倒竖的冲着抱着后脑勺的侩子手吼:“你丫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无视我!故意逃跑!故意拿后脑勺背对着本殿下是不是?!” “……”杜离觉得蛇精病七皇子这是要欺负死他的节奏,明明是他揍他的脑袋,他还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转过来!就算是哭也给本殿下转过来!”夏凤轻实在是不想面对一个后脑勺发怒。 哭的又开始颤抖的小白猫嗫喏着,怯怯的,怕得要死的转过头,小家伙红红的眼皮一哭就很容易浮肿,只要一肿就会变成俩粉扑扑水灵灵的小桃子,卷翘的睫毛上挂着破碎的泪珠,可怜极了的模样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夏凤轻就是不喜欢看他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他不过是敲了他脑瓜一下,他咋就又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相?想他被他诅咒将来要生一窝闺女他都没哭,他有个屁的好哭的。 刚想到这里,夏凤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跑题了;忙摇了摇头找回理智,寒着脸,冷着眼,对着低着头打哭隔的小白猫摆谱:“为什么见到我就跑?”这才是夏凤轻在乎的最关键,他从小到大,可是人见人爱,花开花开,只有他躲着别人的份儿,哪有人躲开他的份儿?!这小子分明是瞧不起他嘛! 杜离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如果说了实话,蛇精病会不会更生气?如果更生气…… “快说!本殿下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呦!他还急上了他! 杜离被吓的又是一缩,但正是因为这一吓,让他的脑子立刻聪明了不少;坚决不能说实话,要不然蛇精病会欺负死他的! 于是,杜离眼珠子悄悄地转了转,回答:“是小臣忽然想到还有其他事没办,这才着急着离开,并不是无视殿下的意思,殿下不要生气。”是啊!蛇精病你千万别再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吓人的;比师傅拿着死人的尸体研究经络的样子更吓人。 夏凤轻何其精明,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侩子手转眼珠子的动作,心里虽然冷哼,可又想到他这转眼珠子分明就是在忌惮自己嘛!好呀!他就是要侩子手忌惮他,这样侩子手才不会再乱说话,才不会再敢跟他添堵! 想明白这一切,夏凤轻的幼稚小世界终于小小的圆满了一下;侩子手害怕他!嘿嘿嘿!害怕他、害怕他!夏凤轻越想越有些魔怔! “好吧!本殿下勉强就信了你这些话;记着,下次见到本殿下就乖乖地站住,在本殿下不把你当成个东西忽略过去之后,你才能离开,知道吗?”夏凤轻贱贱的扬起下巴,那傲娇样儿,简直然人神共愤到了极点。 杜离早就被夏凤轻这说一出唱一出的架势弄的怕到了极点,如今见蛇精病有意要放过自己,他赶紧就是使劲儿的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说是! 见侩子手这副听话的模样,夏凤轻这才觉得心底舒坦了一些;这就对了嘛,只要这小子识趣儿,他也不想次次看见他都跟针尖对麦芒一样。 只是,就在夏凤轻准备仰着下巴离开的时候,眼角瞥见被侩子手一直小心抱在怀中的空碗,指着,问:“这是什么?” 杜离忙低下头捧出自己的空碗,乖顺的回答:“小臣刚才给皇后娘娘送了药膳去,这碗是用来盛药膳的。” 药膳?!夏凤轻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连日来的奔波他的精力也去了很多,难得身边有这么一个精通歧黄之术的家伙,此刻不利用,何时利用? 于是,摸着有些空瘪瘪的肚皮的夏凤轻很无耻的对杜离说:“本殿下刚从外面回来,肚子饿了,也给本殿下盛一碗药膳来。” 好在杜离做了一大锅的药粥,为的就是分给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赶路的人员的;如今看蛇精病也想吃,他这个人还是很大度的,所以想也不想的就点了头,转身就扑扑腾腾的跑下楼朝着灶间奔去。 小半刻时间过后,夏凤轻坐在自己的房间中优雅的品尝着碗中这熬的香香软软的药粥,还真别说,侩子手是有两把刷子的;颗颗白白胖胖的小米中,夹杂着甜甜香香的药香味儿,简直比他在宫中吃到的那些药膳美味多了。 吃的很满意的夏凤轻又连着吃了两碗菜停住,只是到了第二天,当他看见洗脸盆中倒映出来的那张满脸红疹的自己时,一声愤怒刺耳的咆哮,几乎穿透整个天祥客栈。 “侩子手” 又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自己小药炉的小白猫蹲在灶间头听见那从二楼上传出来的咆哮声,吓得他下意识的一抱脑袋,瑟缩着团成一个小团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蛇精病又怎么了?他又哪里招惹蛇精病了吗?不对呀,今天一大早他连蛇精病一面都没见着,这又怎么会招惹蛇精病呢?呜呜!师傅,七皇子的狂躁蛇精病病症,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徒儿该怎么办啊? 此刻,在二楼举着铜镜看着一脸红疹的夏凤轻几乎快要被那个侩子手气疯了;他咋说那小子昨天怎么就那么利索的将药粥端到他面前呢?原来是那小子在背后下了黑手啊! 那小子一定知道他对甘草过敏,这才在药粥中放了甘草是不是?他当时可真够傻的,尝到药粥中的甜香味儿他就应该想到里面有甘草的呀,他怎么就可以被自己的口腹之欲蒙蔽,任由那小子阴谋得逞呢? 夏凤轻觉得,一定是那小子想要让司马媚在这里多呆两天,才在他的药粥里放了这些害得他过敏不能出去见风的病症! 侩子手!杜离! 本殿下绝对饶不了你! 夏凤轻手里的铜镜,差点被他给捏碎了! * 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天他的小白猫究竟处在了怎样水深火热的火坑里苦苦挣扎,只是每次瞧着小白猫都是战战兢兢的出现,小心翼翼的离开,他权当是小白猫是不敢打扰他好好休息这才放轻了动作;于是,他在心里对这个医术了得又长的十分漂亮的小家伙更加喜欢了几分。 赵煜把豆芽菜照顾得很好,一个大男人成天抱着一个奶娃娃,逢人都是美滋滋、喜乐乐的模样;再加上有杜离在身旁照顾,顺带着也将他的内伤给照顾好了,那张猪头脸更是早已消肿;那样俊美漂亮的男人,怀里又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出两天,赵煜的名声就从天祥客栈传开了。 陈叶青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传言,只是眼瞅着赵煜把他家闺女当成自己女儿心疼,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怪。 赵煜疼爱豆芽菜,心疼她眼前总是喝羊奶、牛奶之类的,自从来到这座城镇,就联合着夏凤轻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正在给自家娃儿哺乳的中年妇女,只要豆芽菜一饿,那名中年妇女就会被召唤过来,一边收着银子一边给这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喂奶。 解决了豆芽菜的温饱问题之后,赵煜就又开始捣腾着豆芽菜的身外衣物。 因为豆芽菜出生在破庙之中,当初连身上的那件包裹着她的大花布都是夏凤轻的手下不知从哪儿顺来的;不管怎么样,豆芽菜可都是大周的长公主,他煜王殿下的小侄女,这般金贵的人物,怎么可以穿着来历不明的大花布当襁褓,甚至连一件代表吉祥如意的吉祥物都无法傍身呢? 于是乎,赵煜不知又怎样从夏凤轻那个有钱没处花的家伙那里顺来了不少银子,转身就去城镇中最好的绸缎庄里找来最名贵的蜀锦给豆芽菜做了好几套小小短短、十分可爱的小衣物,然后还从一个辽东商贩那里买了数十张貂皮,找来客栈小二去寻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专门挑貂皮腋窝底下最细嫩柔滑的地方给豆芽菜做了一件白雪如云般的小狐裘。 辽东特产的白貂,专门又只用白貂腋窝底下的细毛做狐裘,这样的大手笔就算是在皇宫之中那也算是极好的了;没想到赵煜这家伙还真是拿着夏凤轻的银子不当银子,挥洒的那叫个跟散财童子似的,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 事后,赵煜还是意识不到自己的散财能力,转身又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珠宝楼,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硬是让珍宝楼的掌柜拿出他们的镇店之宝一块凤血白玉,转身就让手艺最老练娴熟的雕玉师傅做了一把长命玉锁挂在了豆芽菜的脖子上。 所以,当陈叶青看着赵煜总算是心满意足的抱着穿着白狐裘,裹着上等蜀锦,挂着凤血白玉出现在面前时,饶是淡定如陈叶青,也有些凌乱惊愕了。 豆芽菜现在的五官长平展了,漂亮可爱的根本不像话,就连陈叶青这种挑剔的人物也不忍心再亏待自家闺女;顺手在接过赵煜怀中的豆芽菜后,他一边逗弄着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的豆芽菜,一边说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何赵礼凡是得了一件喜欢的宝贝,二话不说就往你府里送了。” 赵煜这两天日子过得特别滋润,滋润到店小二喊他‘相公’,喊陈叶青‘尊夫人’的时候,就真的以为自己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一对似的。 自是没想到忽然听见陈叶青提起赵礼,本来还连带喜色的他在一阵惊愕的同时,本来还如三月飞花似的脸颊一下就带着一丝苦涩之色。 陈叶青看赵煜不说话的低下了头,还以为这小子是想念赵礼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他跟在赵礼身边许久,自然是清楚赵礼对待他这个弟弟的用心尽责;所以这时候赵煜露出这幅模样,叫他产生了那种误会也没什么奇怪的。 “傻逼,你说赵礼会来找我们吗?”这两天陈叶青躺在床上养病,发烧烧的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发疼,可就在他疼的时候,他却有些想念那个从来都是喜怒都无形于色的男人;想念他被自己气的脸色发黑甩袖离开的背影,那样的赵礼,太硬太冷,但又看是去十分孤独可怜。 赵煜继续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的去扯袖口,道:“你是皇兄的皇后,你怀中是皇兄的长公主,皇兄这个人责任感极强,为了你们,他也会追上来的。” “你的意思是,赵礼会亲自来找我们?”陈叶青的嗓音忽然有些兴奋的拔高。 赵煜眼神奇怪的看了眼陈叶青:“你希望皇兄亲自来找我们吗?” “……”关于这个问题,陈叶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也许是如今受制于人的环境总是让他会下意识的想到赵礼,虽然那个渣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有多少次在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忽然出现;或是生气,或是平静的伫立在他的面前。 刚想到这里,陈叶青一下睁大了眼睛:我去他个舅舅的!老子这是在怀念赵礼那孙子吗? 陈叶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怀里的豆芽菜给甩出去;好在赵煜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豆芽菜接个正着,转头就骂这个忽然抽风的女人:“司马媚,你他妈傻了?这是你女儿,你把她当麻袋扔也不是这么扔法吧!” 是啊!老子早他妈都傻了,从开始想念那狼心狗肺的那孙子的那一刻,就开始犯傻了。 赵煜本来还心有戚戚焉的跟陈叶青讨论皇兄,如今被她这么不着调的一吓唬,他再也不敢抱着豆芽菜出现在陈叶青面前;而是小心翼翼的在哄了哄襁褓中很无知的小东西之后,又碎碎念了陈叶青几句,转头就走出房门。 不大的客房里,隐隐约约的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味儿;窗外,早已是夕阳一片。 因为他现在还在坐月子,所以房中的窗扇都是关着的,陈叶青只能通过缝隙中渗进来的光线判断着外面的夕阳该是多么的妖冶通红。 连日来的卧床休息让他精神好了许多,乌黑的长发也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未施任何粉黛的脸颊带着一股天然姿色的纯净之气;司马媚的长相随了母亲,只要不是陈叶青愤怒发飙,那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情态和美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媲美下去的。 陈叶青到现在还在想着刚才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他现在都已经把孩子产下来了,不应该再对着赵礼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念念不忘了;但是,越是想要忘记,他的一眉一眼就显得格外清楚;脑子里,乱哄哄的全部都是他的影子;就连刚才被抱走的豆芽菜,五官真的也是形似了赵礼长相的精致样儿。 陈叶青痛苦的直揉头发,他真的不清楚自己现在对赵礼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就算是想念某个人,那也应该是思念他的小美人们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些天下来,他没有想念容貌倾城的曹贵人,也没有想念憨态可掬的王贵嫔,倒是对那个孙子念过来念过去了呢? “啊”陈叶青痛苦的又一次猛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妈的!如果老子真的和赵礼那个混球是天生一对,就让那孙子从美人们的床上爬起来,立刻出现在老子面前!” ‘吱呀!’的一声! 窗扇被人从外面推开! 陈叶青听见动静忙抬起乱糟糟的脑袋望过去! “嗷!”的一声! 陈叶青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那个站在窗户外面夹带着一身风雪的人影,没有任何形象的从床上滚下来! 赵礼拧着眉心站在窗户外面,还好他轻功了得,要不然这二楼的位置让他不借助任何物什攀登上来,恐怕还真是需要一些难度。 只是,他好不容易按捺下所有的理智出现在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面前,这个女人不是激动地热泪盈眶或者是娉婷大方的端坐在一旁;而是像是活见鬼似的从床上滚下去?! 眉心,又控制不住的拧紧了几分! 这个呆女人!蠢女人!究竟是哪点好了,居然让他这样不远千里的追上来,甚至还为了她又是翻窗又是爬墙的,可她倒好,就是这样欢迎他的吗? ……真是冤家! 关于小白猫的性别问题,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 赵煜从窗户上摔下来从晕厥中醒来后,第一眼就抱着给他扎针的小白猫大喊“小美人”?! 陈叶青稀罕小白猫,那是因为体内隐藏的雄性激素对女性的某种敏锐感知! 赵煜一眼就叫小白猫小美人,那是这小子猛地那么一摔,聪明了一秒! 至于夏凤轻这个幼稚鬼到现在还在折磨小白猫,那是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要被小白猫狠狠地折磨! 嗷嗷嗷!殿下,小臣知错! 正文 089:默默地动心了 章节名:089:默默地动心了 赵礼扶着窗栏,一个潇洒的跳跃就从外面跃进来。 进来后,这家伙便一边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一边稍稍扯了下身上的长麾,很是高大英俊上档次的用清冷寡淡的眼神瞥着被他吓坏了的陈叶青。 “赵、……赵礼?!” 陈叶青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前一秒还在念叨他,后一秒他奶奶的他就给老子出现了?还是这么一副英俊潇洒、骚包帅气的模样! 陈叶青不停地揉着有些黏糊的眼睛,不敢相信的不停地眨动着眼睛。 赵礼嘴角勾着一股淡淡的笑,看着坐在地上犯傻的女人,也不上前去扶她,反倒是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刚才一路从外面赶来,天气寒冷、北风仄仄的,真是难得这屋子里头还算暖和。 可赵礼这前脚刚坐在墩子上,后脚就看见陈叶青一个鲤鱼打挺的站起来,蹬蹬蹬的跑到赵礼的面前,在赵礼刹那间睁大的眼神下,毫不客气的扯着赵礼的脸皮就狠狠地往两边拽。 “嘶!疼、疼!”赵礼抓着这女人发疯的手腕,喊着疼欲要将自己的脸从她的手里救出来。 听见赵礼呼痛的声音,陈叶青终于知道这不是做梦:“你知道疼啊,看来这是真的!赵礼,你他妈终于来找老子了!”陈叶青在激动地朝着赵礼喊叫的同时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一下就扑进这个让他近乎有些朝思暮想的男人怀里。 赵礼终于将自己的脸从这个有点发疯的女人手里救出来,本来白玉般的脸颊硬是被她扯得有些发红,像极了被春风蹂躏过的桃花,美丽中带着点点的破碎感。 赵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千辛万苦的出现在她面前,居然受到了这样一番待遇;只是,在感觉到怀中这具柔软温香的身体时,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一下就散了不少。 “司马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冒犯龙体,可是砍头大罪!”赵礼一边揉着有些发麻发疼的脸一边嗔怪的瞪着眼前这发傻的女人;只是觉得几天不见,好像已经思念了很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陈叶青才不管他会不会被砍头,他现在只觉得老天爷在玩弄他;当初生孩子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多想赵礼这渣货能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之间;只是那个时候老天爷出去逛大街了,根本就没听见他的祈祷声;现在,他把豆芽菜生下来了,因为劳累而有些发烧的体制也好了许多,没想到这时候赵礼蹦出来,而且还是从窗户外面蹦出来;难道这不是在欺负他吗?不是在刺激他嘛? 看眼前这女人忽然不说话的看着自己,赵礼有些怪怪的:“皇后?媚儿?司马媚!” 陈叶青沉浸在苦逼的小世界里小小的悲愤着,忽然被赵礼这么催魂儿似的叫着,立马也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过是数日不见,这小子由原来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变的稍稍黑了点,不过,整个人显得更加神采了很多;要不说男人嘛,还是皮肤别那么白比较好;可上天却偏偏给了赵礼这家伙细白细白的肌肤,很多次滚床单的时候,陈叶青偷偷地闭着眼睛摸赵礼,总是怀疑自己摸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 想到这里,陈叶青难看的脸色难得出现一丝玩味的笑意,再看赵礼时,也不似刚才那样疯魔了:“皇上怎么会找到这里?” 夏凤轻那个畜生做事,绝对是十拿九稳的稳妥和利索;瞧瞧他是怎么绑架他这个一朝皇后的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夏凤轻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却还是让赵礼找到了他们,现在还登堂入室,直剌剌的出现在陈叶青的面前;如果这事儿被夏凤轻知道,那小子还不学着自己表哥的模样,一口黑血给喷出来。 赵礼虽然有些温怒陈叶青一看见她就上手掐他脸的动作,可在看见这女人如此活力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放心不少;当初在他知道她艰难产子之后,天知道他的心都揪成什么样儿了;那么大的一个肚子,又在那种环境,如果不是她意志力刚强,恐怕…… 想到这里,赵礼不禁有些后怕;连带着看陈叶青的眼神都开始稍稍心疼了许多。 “朕是怎么找到你的,你不必知道;只是媚儿,朕的公主在哪里?”这也是赵礼来看陈叶青的重要原因,他十分想要见一见他从未谋过面的女儿,这份思念,超越了他所有的理智。 陈叶青一听赵礼这话,倒是惊讶了一番;看不出这小子还算带点人性,知道主动问起豆芽菜。 可是想到豆芽草现在呆的地方,陈叶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孩子不在我身边,赵煜带着呢!” 煜儿?!赵礼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陈叶青;哪有一个母亲在孩子出生还没满几天的情况下就丢给其他男人带着了? 面对赵礼质疑的眼神,陈叶青自然不敢承认自己这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豆芽菜;按理来说豆芽菜是他亲生,他应该心疼的跟个什么似得,可是偏偏要他一个大老爷们为一个男人产子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抱养这个孩子? 想到豆芽菜,他就想到赵澈小朋友;当初他就是别扭赵澈会喊他‘母后’,他才偷偷地教那小子喊‘爹’,没想到这声‘爹’刚喊出口,就让他差点在赵礼面前死的很惨;碍于上次的经验,陈叶青是绝对不敢再教豆芽菜喊他‘爹’了,可是他这个当‘娘’的,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这可是折煞哥也! 陈叶青避重就轻,打死都不会将心里的大实话讲给赵礼,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没有奶水喂养公主,这才要煜王爷带着公主去找临时找来的乳母了。” 果然,此话一说出口,赵礼的脸色就好了很多;嘿这臭男人,当初在他生豆芽菜的时候不见他出现,现在好不容易冒出来张口就问豆芽菜的去向,那模样,似是要扮演亲爹的节奏啊。 不过,看见赵礼如此疼爱豆芽菜,陈叶青也不怎么,心里的那点委屈和当初生产豆芽菜的那点害怕彻底烟消云散,好像只要这个男人是真心疼爱他们的女儿,就算是让他受再大的苦,他也会心甘情愿的领受一般。那是他和他的孩子,一个融汇着他们彼此骨血和意志的孩子;想明白这些,陈叶青倒是难得没给自己再闹别扭,只是一脸兴冲冲的望了赵礼几眼后,就忙转过身去收拾床上的东西。 赵礼被陈叶青的动作弄的一怔:“你在做什么?” “跟皇上你一块回去呀!”陈叶青头也不回,直接就捞出床里面放着的貂绒帽子往自己的脑壳上戴:“皇上,你要是再不来,臣妾恐怕就要被夏凤轻那个大变态给折磨出毛病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吃了多少的苦,他个丧心病狂的混蛋,居然连月子都不让老子坐;今天早上更是蹬鼻子上脸,顶着一脑袋的麻子样儿就出现在我面前,手里举着一把菜刀嚷嚷着要砍了杜离;皇上,你和夏凤轻接触的时间太短,根本就不清楚那小子完全就是个疯魔的性子,普通人根本摁不住。”说到这里,陈叶青终于配合着回头看了眼赵礼。 只是他这一眼望过去,立刻就察觉出不对味儿来。 赵礼神色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答腔也没表情,一眼犹豫的望着他,眼神中带着诡异的波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歉疚。 赵礼不愧是和赵煜时一对亲兄弟,在对自己的熟人干坏事的时候,都会露出这么一副同样的表情来。 碍于曾经在赵煜那里吃过亏,陈叶青一下就冷静下来;眼神清亮的在赵礼的脸上一扫,手中收拾行囊的动作也停下来:“皇上,你别告诉臣妾,臣妾心里想的那么可怕的念头是真的?!” 赵礼依然神色不动,可那略略有些犹豫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的小心思。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终于绷不住了,就看他毫不犹豫的就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顺带着也摘下头上的帽子,冷冷的看向赵礼:“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赵礼没想到陈叶青会想成这样,忙着急开口:“不是!朕是来救你们的;朕知道你被人劫走了,朕很担心,朕……” 看着赵礼忽然有些慌的模样,陈叶青却是笑了:“是吗?也许吧!也许当初皇上你的确是慌了,可是现在,你冷静下来了不是吗?”说到这里,陈叶青忽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酸胀发热,他可真够傻的,这几天想的最多的人,念的最多的人,甚至在他忽然出现时自己表现出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大喜过望,这一刻,全部都是成了讽刺。 “赵礼,老子真他妈是眼瞎了,这才对你有了日思夜想的想法;你知不知道当初在生豆芽菜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在从昏睡中醒过来的那一刻,对着赵煜喊出了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时时都盼望着你能来把我们母女接走?豆芽菜到现在连亲爹都没见过,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身行头是赵煜给她置办的,就连夏凤轻那个蠢货都知道在豆芽菜哭的时候将自己的宝贝扇子拿出来给豆芽菜捏着玩;可是你呢?你这样出现在老子面前是为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头到尾你都知道虞子期的动静,可是你什么都没做;静观其变、隔岸观火,任由那个女人闯下滔天大祸之后,你才开始动手;只是让你没想到的是,半路跳出个夏凤轻,不光劫走了我,还劫走了你的亲弟弟。” 说到这里,陈叶青捂着嘴嗤嗤的讥笑出声;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有太大的动静,因为夏凤轻的房间挨得他很近,真是天杀的混蛋,他怎么到了现在这一刻还想着维护这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那锅,最近有些断片,今天就更新这么多吧! 顶着锅盖飘走! 如果可以,这两天会些一张关于豆芽菜和他父皇互动的小章节贴上来 大家拭目以待吧! 豆芽菜的可爱,现在才刚开始表现出来,萌死她父皇,爱死她皇叔;豆芽菜还有一个人生目标,就是刚一出生就被不靠谱的亲娘冠上了将来要勾搭夏凤轻长子的伟大志向! 正文 090:计划行事,古怪 章节名:090:计划行事,古怪 此刻,看着眼眶中噙着泪的女人,赵礼的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的;僵直在两边的手轻轻地攥了攥,像是在挣扎什么,可最后,终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就将这个能将他的心揉碎的女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媚儿!你别哭!朕听你的……朕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哭,别哭……”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会比他还要神色激动的一把抱住自己,神色正在征讼间,赵礼压抑的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嘶哑从头顶上传来:“朕承认一早就知道孙夫人出事是虞子期搞的鬼,但是朕在知道你出宫之后便是立刻派了人去孙府接应你的;只是没想到虞子期的手段会那般厉害,当朕的人赶到后你已经不见了;媚儿,朕若是知道自己的一次放纵会让你受这般大的苦,朕不会冷眼旁观,更不会让你颠沛流离到这种地方。” 一听赵礼这话,陈叶青算是彻底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子真的是什么都知情,可他一个偏偏知情的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老子被虞子期那个变态女人给摁走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终于愤怒了! 多么多天等来的真相,原来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他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在骗谁?还当老子是当初那个怀着孩子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度脑子迟钝的伪娘们吗? 陈叶青在赵礼的怀里冷冷的笑了,只是越笑,眼眶越是发胀发热,最后,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下来! “赵礼,老子真他妈是瞎了眼,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利用欺骗,可最后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上你的当,受你蒙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叶青一把就将紧抱着他的男人推开;看着赵礼脚步趔趄的朝着身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陈叶青才拽着身上衣衫的袖子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 赵礼被这样的陈叶青惊住,不知是被他的眼泪吓住了,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叶青才不管赵礼心中此刻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又被这孙子当成枪子使唤了。 他知道虞子期的全盘计划,所以任由孙柳氏被人重伤,孙府上下乱作一团;他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些,依照这混蛋的智商难道会猜不出一旦孙府出事,身在芙蓉宫的他能坐得住吗? 什么叫做派人去孙府接他?恐怕是派人去孙府拿下虞子期的手下作为以后的呈堂证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到时候顺便交代让人将受惊过度的皇后娘娘带回皇宫;归根究底,他妈的老子就是一个顺带,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亏他当初在被夏凤轻掳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想着赵礼会看在豆芽菜的面子上全力以赴的来救他,没想到人是来了,可还是顺带着来救他。 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简直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赵礼;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心狠,才能视他的皇后和孩子于无物,这个男人该是有多冷静,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掳走,还能一步一步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赵礼啊赵礼,早他妈就知道你是个渣货,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渣。 看着陈叶青眼中的讽刺和嘲笑,赵礼知道她又误会了自己;可是,如果不是他做了让他误会的事,恐怕她也不会这样误会自己不是吗?说到底,还是自己咎由自取。 “媚儿,你听朕给你说!”赵礼着急的想要走上前再次去拉住陈叶青。 可陈叶青却是一个侧步,躲开他的碰触,“你跟我说什么?说你也是有苦衷的?说你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你无法控制的那一步?赵礼,你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聪明到觉得天下事可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聪明到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棋子;所以,从头到尾你都在筹谋着你的计策;只可惜老子倒霉,一下撞进虞子期的陷阱里,让你的计划出了纰漏。” 说到这里,陈叶青忽然想到了一点;虞子期在算计着他,那他赵礼就是在算计着虞子期咯?虞子期为了他不惜将孙家都拖下水了,那赵礼岂不是早就料到孙家的这场灾祸避不了? 呀!这孙子!他得挖多大的坑,才能埋得了这么多人呐! 赵礼啊赵礼,你他妈不光聪明,简直就是聪明绝顶、独树一帜了! 赵礼知道陈叶青现在是在误会自己,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女人的性格他现在也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聪明不假,可也总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总是会在别人对她说句什么话的时候,多疑揣测,从不随意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既然这样,…… 赵礼沉了下眸,也不去看这个面容还带着对他失望之色的女人,只是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半掩的窗扇,道:“朕猜出来真正让夏凤轻绑架你的人是凌洛天。” 陈叶青还在悲愤和对赵礼的怨恨中挣扎着,突然听见这小子说出这句话,饶是陈叶青这种思维活跃的人都差点衔接不上赵礼的话题跳跃。 呦!这是要走政治路线了?这孙子知道自己在亲情路线上遇堵,终于学会怪外抹角了? 陈叶青冷哼,瞥了眼赵礼的侧脸后,并不接他的话。 赵礼只是看了眼陈叶青,继续说道:“凌洛天之所以联合夏凤轻里应外合,恐怕是因为上次他栽在朕的手中心中不服所致。” 陈叶青自然清楚赵礼指的是什么,当初凌洛天那个催悲的撒尿君为了能从大周得到好处,联合了赵煜要干掉赵礼;谁知赵礼在声色不动间,就窥破了他们的计谋,然后将计就计,彻底将凌洛天这只猪一样的队友按死在沙滩上;事后,赵礼拿凌洛天的小命跟凌国谈判,无耻的侵吞了凌国边境不少城镇的同时还得到了很多好处;凌国老皇帝爱子心切,自然是甘忍下这一口气,扯着脖子让赵礼宰榔头;可他凌洛天不一样,这家伙雄心大志、深谙阴谋之策,恐怕早就对赵礼这种背后阴人的手段嗤之以鼻;所以才会在夏凤轻出使大周的时候,联合了自家这位跟他一样疯魔的表弟来绑架他这位皇后。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又暗瞪了一眼赵礼;俗话说,人活着总是会被声名所累,只是他这个皇后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赵礼,要不然这辈子干嘛总是会被赵礼不靠谱的人品所累;仔细想想,他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赵礼和凌洛天斗法,最后把那缺心眼的小子给坑狠了,人家才狗急跳墙、猪急爬树的嘛。 注意到陈叶青眼瞳里对自己不满的小情绪,赵礼淡淡的一笑;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好像一下就忘了刚才陈叶青毫不留情的躲开他牵手的尴尬,这不,又开始伸手来拉陈叶青;只是陈叶青这家伙自从有了点产后敏感症之后,脑子的反应速度就比以前更加不好使,直到赵礼将他的手拉住,顺势还轻轻地拦着他的肩头将他抱在怀中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孙子被摁住了。 要不说,人家就是当皇帝的命,陈叶青他就只能是当皇后的命呢?赵礼这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段,可不就早被他使唤的炉火纯青吗?! 陈叶青见自己有被这孙子抱在怀中,自己也不再拿乔了;毕竟刚才他也把人家好好的质问了一番,也顺带着将这孙子给呵斥了一顿;该发泄的也差不多都发泄完了,还有些没说完的话等以后再说也不迟,反正他现在还不是跟赵礼置气的时候;要不然这孙子一把将他丢在这种地方,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抱着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豆芽菜回到皇宫当太后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的就是能屈能伸;等他以后扶持赵澈小崽子登上帝位,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混球敢绑架他这个太后娘娘。 明白了这些大道理,陈叶青对赵礼这种见死不救的态度也看淡了许多;在仰起头看着赵礼那张俊的都能掉渣的脸颊时,就跟看已经作古的先帝一样,充满了仁和的慈祥。 赵礼被陈叶青这诡异的眼神看的心肝一颤,心中虽然猜出这个女人不知又在乱想些什么,可他还是绷着没说出来,只是半搂着陈叶青亲热的走到床边,在扶着他坐下后,这才冷傲不羁的说道:“他凌洛天既然敢绑架朕的皇后,挑衅朕的权威,那他就要做好承担天子之怒的后果。” 呦呦呦!现在这是要替老子伸张正义的架势吗?陈叶青对赵礼这副嘴脸很是嗤之以鼻;因为他相信,这孙子才不是纯纯的来给他报仇泄私愤的,恐怕这家伙的重点,还是第二句话‘挑战朕的权威’。 陈叶青心知肚明赵礼的这点小花花肠子,托着下巴看着赵礼把高调唱完了之后,慢慢在他面前部署计划:“媚儿你放心,朕现在虽然不能将你带离这里,可他夏凤轻碍于你的身份绝对不敢亏待与你,你只要一路跟着他走,朕就会在后面悄悄跟着;等夏凤轻与凌洛天回合了,朕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救你于水深火热。” 陈叶青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依然托着下巴用什么都看透的眼神看着赵礼:“皇上,你这是想要用臣妾这只鱼饵来钓凌洛天这条大鱼吧!” 赵礼的眼神闪了闪,不言而喻的默认了陈叶青的这句话。 陈叶青依然淡淡的看着赵礼:“皇上就这么放心将臣妾放在他凌洛天的手里?你就不怕他那个禽兽凌虐臣妾和公主?或者说,皇上为了钓大鱼,连臣妾和公主都能牺牲?” 赵礼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拉黑了! 看赵礼这幅模样,陈叶青根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要不说无耻都是相互的呢,你赵礼都敢无耻的拿出老婆孩子当诱饵,那老子凭什么就不能说出你内心的丑陋恶心恶心你呢?! “媚儿,你若是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 陈叶青冷笑,现在说这句话,谁他妈信! 就在陈叶青冷睨着不屑的目光准备给赵礼刺几句的时候,房门处传来小白猫的拍门声:“娘娘,小臣是来给你送姜枣茶的。” 一听见这个声音,陈叶青下意识的就去抓赵礼,在对上赵礼疑惑的目光时,忙推着他就往窗户边靠近:“快快快!你快先离开这里,不能让别人发现。” 赵礼蹙眉:“朕又不是奸夫,你何苦这样慌张?” 是呀,你丫不是奸夫,可是你他妈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夏凤轻的人发现了,双拳难敌四手,你能将老子活脱脱的救出去吗? 陈叶青暗瞪了一眼在这个时候开啊是闹别扭不肯离开的赵礼,这孙子可真够魔性的,当初盼着他来的时候,不知道钻在哪个洞穴里打瞌睡,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又是这么一副混蛋样儿,真不知道上辈子他们俩人究竟是谁欠谁多一点。 杜离在外面端着托盘,等了一会儿没见屋子里有动静,他是臣子,没有皇后的同意自然是不敢随意推开门进去的:“娘娘?小臣能进去吗?”听这小子的声音,八成是有些急了。 陈叶青不管不顾的推着赵礼站在窗户边,感受到从外面吹进来的一阵冷风,刺激的他一瞬间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你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啊!你不是要抓凌洛天吗?你若是这个时候被夏凤轻发现了,我看就不是你抓凌洛天,而是凌洛天合着夏凤轻欺负你了!” 瞧着怀中将一双手着急的放在他胸口的女子,赵礼一瞬间的不舍渐渐扩大;在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柔荑捏在掌心的同时,另一只手却已经挑起陈叶青的下巴,对上他诧异睁大的眼睛:“媚儿,朕一定会救你出去,不会丢下你!” “是啊!你他妈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敢丢下我们母女,老子就去给凌洛天做小老婆!” 此话一说出口,别说是赵礼,陈叶青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就看他慌忙想要抽回手指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的时候;赵礼的眼神却是危险的眯了起来! 呃!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分心就爱说胡话的毛病在生了孩子之后越来越严重了。 赵礼捏着他下巴的手越来越近,最后在陈叶青渐渐惨白的脸色下,就看他忽然低下头,重重的一个吻带着惩罚似的霸道就狠狠地压在他的唇上;陈叶青一惊,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就察觉到这家伙已经肆意霸道的在他的嘴里肆虐了整整一周;呜哇!这个混球啊!不带这么什么都不说就突然亲人家的哇,你他妈要是想亲就亲嘛,为毛还要咬老子啊,你他妈真是属狗的呀赵礼! 陈叶青的嘴唇被赵礼带着惩罚性的狠狠一咬,那本来被他吓的有些失了颜色的唇瓣此刻在上面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嫣红,如盛开在雪地中的绯樱花,美得不像话。 赵礼看着怀中被他禁锢在怀里因为他的一个吻而面露恼火的女人,依然强势的挑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温怒的眸子:“司马媚,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我赵礼的女人;朕有生之年你要是敢给朕戴绿帽子,朕就平了他凌国,此话说到做到!”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胡说八道就真刺激到了赵礼,这家伙不是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怎么现在被他的一句胡说八道的话给刺激到了这种地步?! 心里虽然古怪赵礼的抗打击能力怎么在这个时候下降到了这么低的程度,可是听着耳边一阵阵的拍门声,他是真的不能再跟这货厮缠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的皇帝陛下,臣妾生你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他凌洛天就算是帅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臣妾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好不好?现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满意就滚吧!现在、立刻、马上消失!”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毫不犹豫的将背对着窗户的赵礼朝着外面猛推下去;反正这小子的武功够好,刚才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就攀爬到二楼,他就不相信这家伙会被他这一推给摔死过去。 果然,赵礼在被陈叶青推出去的同时并没显露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来,只是双脚在虚无的空中利落的踢腾了两下,接着一招漂亮的倒挂金钩,便堪堪挂在客栈的房檐上。 瞧瞧那两条大长腿,绷的该有多直啊;也难怪后宫的美人们一看见赵礼就双腿发软再也不肯挪窝,还真别说这小子的外在条件已经好到让人流口水的地步,没想到这被厚厚的冬衣遮住的内在条件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在陈叶青的一双眼睛瞄着赵礼的大长腿看的有些发花时,房门外的杜离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来,在看见皇后娘娘赤着足站在窗户口吹冷风的时候,杜离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托盘给扔了,忙快步走上前就要去关窗户。 “娘娘啊!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敢吹冷风?还有这脚,最起码也该床上鞋子呀!这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若是在这个时候又病了,该如何是好?” 看着小白猫像是被火燎了尾巴似的朝着自己小跑上来,陈叶青苦笑着低下头看自己未着寸缕的双足;是啊!小白猫都知道心疼他不穿鞋袜站在冷冰冰的地上会受寒,他赵礼在房中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原来,一个人真的没关心上另一个人,是真的会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视为无物的。 陈叶青由着小白猫将自己扶着走开,根本没注意到在被合上窗扇的瞬间,赵礼一双担忧的眸子从缝隙间朝着他的背影怔怔的看了老半天。 刚才伺候在媚儿身边的人好像是太医院的杜离小太医把,没想到那个也会这么手臭,一起被夏凤轻抓了过来;不过,既然有杜离在媚儿身边调理她的身子,那他就没什么再担心的了;想到这里,赵礼不禁抬起自己的手翻转着看了看;那个傻女人是最吃不得苦了,当初在冷宫中让他吃了几天的冷馍馍都让她念叨了好久,那他怎么会忍心让她再受一点的苦楚呢? 感受不到地面的寒冷吗?有他在她身边悄悄地用自己的内力灌输在她的身体里温暖着她,她怎么可能还感受的到来自地面的寒冷呢?! 想到这里,赵礼一个翻身就利落的翻过身稳稳地踩在客栈的屋脊上,身上的黑色长麾在风雪中迎风招展,一张俊美冷峻的容颜硬是将白雪的清冷都比下去了几分;寒星一般的眸子,如狩猎的猎物一般直直的看向远方,微眯浅眸之下,光芒乍现,风光月霁。 就在此时,因为这场难得的大雪而造成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个穿着七成新夹袄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艰难的在路上走着;小家伙穿的厚实可爱,咕噜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在大雪中好奇的看着这个银白的世界,只是在目光飘到房顶上时,忽然大叫一声指着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娘亲,娃娃看见黑色的蝙蝠了;娘亲、娘亲,有蝙蝠!” 妇人似乎被怀中变的踢腾兴奋地孩子折腾的有些抱不住,在大雪中急喘了几声气后忙出声安抚:“好好好!是蝙蝠!是大蝙蝠!娃娃乖一些,娘亲快要抱不住你了。” 小家伙十分听话,在听见娘亲的这句话后立刻乖顺的趴在娘亲的肩膀上不再乱踢腿闹腾,只是一双好奇地大眼睛依然看着这片茫茫的白雪,脑海深处的那一抹黑影像是挥散不去似的。 “娘亲,冬天会有蝙蝠吗?蝙蝠不害怕下雪吗?蝙蝠不会冷吗?”小家伙现在说话的声音很低,满满的都带着十足的好起劲儿。 在大雪之中,如果不是大声说话是听不见这嗡嗡如蝇的声音的,所以在娃娃问出这些问题很久之后都没听见母亲的回答,他反倒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地睡着了。 * 陈叶青自然是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和赵礼暗中勾搭上的事实,甚至连赵煜他都没提;这并不表示他不相信赵煜,而是这傻逼天生就有一种与身居来的体制,就是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不是拖垮敌人而是拖垮自己队友;处于谨慎安全考虑,陈叶青绝对完全忽略赵煜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让他当豆芽菜的贴身保姆,自己和赵礼全力以对凌洛天和夏凤轻这对疯魔表兄弟。 其实,仔细冷静下来,陈叶青自己也想通了;何必在这种时候跟赵礼闹僵呢? 那孙子不就是在老子给他生闺女的时候抱着其他小美人玩妖精打架了吗?那孙子不就是在好不容易找到老子后不是先带着老子跑路而是让老子一秒钟变鱼饵钓凌洛天那条沙丁鱼吗?他何必在这个时候跟赵礼认真起来呢? 那个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雄心大志,根本就不将自己身边的女人当做一回事,他对蓝妃娘娘好,不过是因为蓝妃当年全力保全过他母妃死后的名节,他对后宫的美人们温柔多情,也不过是看着漂亮的花朵赏心悦目罢了;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从来不费无用之功就是他的手段和特色;他何必跟这样一个男人纠结人性美和责任感呢? 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强大内心,何必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寻找责任感呢?只要赵礼肯将他带回去,他就配合他演一出戏,反正他又不吃亏,再说了,赵礼从凌洛天那里得到的好处,最后还不是要落在将来会继承大统的赵澈小崽子手里;如果赵澈得了好处,不也就是他跟着也变相得了好处吗?谁让司马媚是赵澈的亲娘,未来注定的太后娘娘呢。 看透了这些,陈叶青就什么都释然了:赵澈后宫家里无数,可只有一个正宫皇后之位,光是凭借这一点他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哥没输给任何人,只是谁给了那小子的江山而已。 * 又在天祥客栈住了两天后,夏凤轻那一脸的麻子才下去;陈叶青知道这小子臭屁,但没想到那小子还臭美。 想当初,当夏凤轻疯魔了一样举着菜刀出现在他面前扬言说是要砍了小白猫时,陈叶青就大致猜出他这一脸麻子八成就是拜小白猫所赐;私底下陈叶青问了小白猫具体情况,这才知晓这丧心病狂的臭小子在背着他干了那么多欺负小白猫的事儿,亏得小白猫还将熬给他的药粥给这没良心的小子喝;好在老天爷那天没放假,终于降了个惩罚给夏凤轻,让那小子睡了一觉后就生了一脸的麻子脸。 事后,陈叶青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得做多少孽才能连甘草都过敏啊;夏凤轻这辈子,看来是真的已经混蛋到连上帝都会抛弃他的程度。 夏凤轻在又恢复成往日的白白嫩嫩,甚至连气色都养的粉扑扑的之后,才叫自己的手下再次被好马车朝着和凌洛天汇合的目的地出发。 再次赶路,陈叶青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表现的郁郁之色;反正他现在知道身后有赵礼这条大尾巴跟着,生命安全得到保证的同时,他恐怕还会有在赵礼面前立功的机会;盘算到这一点,陈叶青就开始想着如果事情一旦成功,他从赵礼那里要点什么好处才行呢? 告诉那孙子以后不许再睡他? ……不,不行! 恐怕他把这话刚说出口,赵礼那个混球就会一巴掌招呼上来把他抽到冷宫里去;试想啊,娶了一个不能行房事的皇后娘娘,赵礼他又不是不举了,他凭什么答应这种扭曲到有些变态的要求? 让那孙子答应今年的秀女大选中,赏几个漂亮的妹子进他的芙蓉宫里陪陪他这个皇后? ……恐怕,还是不行吧! 一朝皇后在帮助皇帝立下大功之后,不是要金银珠宝,也不是要宠冠六宫,而是让皇上赏给他几个小美人?嘶!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倒抽冷气;依照赵礼那不点自通的变态智商,只要他没疯,怕是死都不会答应老子这个小小愿望的。 许是想要问赵礼要好处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坐在一旁摇晃着折扇的夏凤轻终于忍不住的凑上前,用扇子尖戳了戳陈叶青这张明显被养成了满月形的圆圆脸:“你在想什么猥琐的事儿,眼神好淫贱!” 呦!这小子几天不打交道,都开始能窥视人类的心灵之窗判断人家的心理活动了。 陈叶青用鄙视外加意外的眼神扫了眼夏凤轻,惊的夏凤轻手里的折扇一打滑,差点没眼前女人淫贱的眼神给强怀孕了。 “傻逼,你跟你哥关系好,处的时间也够长,根据你对他的了解,如果有一个人给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会赏赐那个人什么?”陈叶青还是决定在这个时候不耻下问一下赵煜;毕竟赵礼和赵煜时亲兄弟,同在一个亲娘的子宫里住过一年,就算是智商差的太远,偶尔也是会有些类似的想法之类的。 赵煜本来正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糖饴一下一下的点着豆芽菜粉嫩嫩的嘴唇,逗引着这个连奶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伸出小小的舌尖去舔甜滋滋的糖饴玩儿;听见陈叶青找他问了个这样的问题,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眼神古怪的看着陈叶青,道:“那要看那个人立下的汗马功劳有多大。” “这还有区分吗?”在陈叶青的思想空间里,赏赐就是赏赐,随手一招呼就了事的事儿,何必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分门别类的进行划分呢。 赵煜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说:“当然有区分,比如说那个人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战场上厮杀蛮夷保家护国,那这种人就要狠狠的赏赐,而且连带着他的子孙后代都要有赏,所以往往这个时候普遍会给有功之臣封爵加禄,还是世袭罔替制的,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是赏赐高宅扩府、张榜昭告天下的,往往受到赏赐的这种人普遍文臣多一点,因为文人最喜欢出名,喜欢名留青史;给这种赏赐是最中他们下怀的。” 说完这些,赵煜又看了眼陈叶青,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种赏赐,就是赏赐各路美女和绸缎丝帛;其实这种赏赐是最普遍的,也是最会被经常拿出来的。” 陈叶青根本没将赵煜说的前两种赏赐看在眼里,只有在赵煜说起第三种的时候,那双眼睛陡然间亮的邪性;就连襁褓中的豆芽菜都配合着‘嗷’的一声嚎起来! 陈叶青看着赵煜在豆芽菜嚎叫起来之后连忙端起一碗一直温着的奶水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沾了给小家伙嗦;艾玛!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具有暗示性的,尤其是在陈叶青对某件事情想入非非的时候偏偏出现这一幕;这不是逼着他把持不住嘛! “赵煜啊”陈叶青这时候的嗓音有些嘶哑:“你说,赵礼会将第三种赏赐给一个女人吗?” 赵煜这时候只顾着喂养怀中的豆芽菜了,可他这脑子还是转着的;就看他连头也不回,直接就开口说道:“王八!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皇兄将第三种赏赐给了一个女人,那么在这些赏赐里面,一定有一瓶鹤顶红等着她!” 陈叶青的脸一下就垮了,得!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赵礼活着的一天,老子想要一抱美人的梦想就一日别想实现。 接下来的两天,越来越靠近凌国边境。 凌国与大周接壤的边境都城名唤蓟州诚,常年来繁荣不减,客商云集;凌国皇室在此修建了一座行宫,就位与城外五里之地。 自是,在他们这帮人越来越靠近蓟州诚的时候,马车里的气氛就越来越有些怪异;尤其是在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蓟州时,小白猫的行为举止便更是显得怪异非常。 * 蓟州行宫外 当一辆马车由两队身份隐秘的护卫齐齐守护带到行宫外时,马车里的陈叶青看了眼赵煜怀中的豆芽菜,脑海深处一闪而过赵礼的身影;在他浅浅拧眉时,坐在对面的夏凤轻却先撩起车帘子,回头看车里的人:“虽然路上折腾了很久,但总算是如约赶来了;皇后娘娘,欢迎你来蓟州凌国行宫做客。” 陈叶青看了眼夏凤轻那不温不凉的表情,这小子就是一只爱发魔怔的神经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是在背后准备干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悄悄地攥了攥拳头;刚欲站起身走下马车,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拽了他一下。 回首,便看见缩在马车角落里团成一团的杜离浑身颤抖的抓着他的裙角,在他慢慢的抬起头时,那双往日总是明亮干净的大眼睛里,却注满了深深地恐慌和害怕:“娘娘……” 听着这声颤抖的呼喊,陈叶青倒是觉得奇怪了:“小白猫你怎么了?” 杜离睁大了空洞惊慌的眼瞳,在对上陈叶青询问的眸子时,又颤颤的垂下头,可那只拉着他裙角的手指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架势。 赵煜也注意到忽然有些奇怪的杜离,怀中抱着酣然入睡的豆芽菜,看向杜离:“杜太医可是身体不适?” 杜离依然垂着头,可那小小如珍珠般的贝齿却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某种恐慌,害怕的咬着下嘴唇;那如桃花般漂亮的唇角,早已被他咬成了青紫色却不自知。 陈叶青看着一路上都很平静听话的小白猫突然变成这样,这叫他不得不好奇起来;杜离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小家伙听话乖巧,心地善良,在路上碰见受伤的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停下来为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诊治,正可谓是心底纯净到近乎有些无知的地步;可就是这样干净的一个人,在偶尔面对夏凤轻的无理主张时,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病人而奋起反击,活似一只拼命反扑的小野猫,张牙舞爪的虽然看上去很凶狠,可依然没什么杀伤力;这就是小白猫的本性,更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纯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在靠近蓟州行宫后表现出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逃避呢?好像在蓟州这个地方有他最害怕的人物一样,越靠近这里,他的不安和恐慌就越增加一分。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有些心疼;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小家伙冰凉苍白的小脸蛋,在看见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脸将那双几乎溢满恐慌眼泪的眼睛对上自己时,陈叶青宽心的对他笑了笑:“小白猫别害怕,万事都有本宫在身边;相信本宫,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到京都,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杜离眼眶中的泪终于在陈叶青将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落下来:“娘娘……” 陈叶青笑着:“没事的,你要是不想下车就在马车里待着,哪里也别去;本宫等会儿让煜王来接你好不好?” 杜离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坐在一旁抱着小公主的煜王爷,又犹豫的看了看陈叶青;最后在他的垂首间,终于看见这个小家伙不再向刚才那样害怕颤抖了。 赵煜不明白为何陈叶青要让自己单独来接这小子,可是见陈叶青都把这句话说出去了,自己也不好反驳;只是在点了点头后,便随着陈叶青一起走下马车。 马车里,很快就又归为一片安静;只有那个小小的人影依然瑟缩在狭窄的角落里,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中;似乎只要这样做了,他就能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谁也看不见他。 正文 091:重聚,小奶孩子起名字 章节名:091:重聚,小奶孩子起名字 建立在蓟州城外的凌国行宫两面环水,背面靠山,可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尤其是在行宫大门打开之后,迎面而来的气势磅礴的建筑和雕龙画栋的亭台楼阁,看哪里都觉得是一种欣赏的艺术。 陈叶青一路且走且看,深深觉得这凌国人的建筑风格和赵礼他老子的欣赏风格极为相似,关键都凸显出了八个字:奢侈成风、金碧辉煌。 陈叶青在再次看见凌洛天的时候,是在太平宫的大殿上看见这小子的。 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他们少说也有多半年没见着了;如今再次相逢,虽说以前两个人都对彼此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满,但毕竟是熟人相见,顿时就热络起来。 今日的凌洛天穿着紫黑色的太子锦服,头顶上的金冠和硕大的珍珠都无法遮住他眉眼间的风采和精明之色;和夏凤轻一样玩着折扇的他在瞅见陈叶青他们这行人进来的那一刻,先是迅速收起手中的动作,继而起身从上位快步走下来之际,便已伸出双臂一把就将朝着他看过来的陈叶青一把抱进怀里。 陈叶青本来还在打量凌洛天,忽然被他这么来了一下,饶是早就见识过不少风浪的他也有些扛不住的愣在原地;几乎就是在瞬间,他就感觉到一双犀利的目光从大殿内的某个方向朝着他狠狠地刮过来,惊得陈叶青后背心煞那冷汗噌噌。 大爷的!这是什么感觉?……像极了赵礼在背后盯着他时的幽沉眼神啊! “司马媚,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凌洛天近乎是欢喜的抱着陈叶青神色激动地说出这句话。 陈叶青也终于从那奇怪的眼神中回过味来,在感受着凌洛天那双有力地臂膀将他抱在怀中的同时,稍稍挣扎着说道:“我说你这倒霉孩子,咱能别刚一见面就弄得这么暧昧不清行吗?赵煜在看着,夏凤轻也在看着,就连我还没学会说话的女儿都在看着,这么多电灯泡三千多瓦的度数,你咋就能做到视若无睹呢?” 凌洛天是打心眼里想念这个总是爱患得患失又很喜欢碎碎念的女人,如今又听见她这样在他耳边念叨,往昔的回忆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飞进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 好不容易挣脱凌洛天的拥抱,陈叶青揉了揉被这小子勒的有些发疼的后腰,没好气道:“你丫丧心病狂到连老子这个大周的皇后都敢绑架,不会就是为了要给我一个狠狠的拥抱吧。”说到这里,陈叶青围着凌洛天走了一圈,一双灵活的眼镜在这小子的身上一阵打量,继续道:“瞧你这气色很是不错,想必这小半年来混账无赖的事情干了不少,只是凌洛天,你在凌国祸害别人也就罢了,你咋就又记吃不记打,招呼上夏凤轻来招惹老子?不害怕赵礼又把你抓住,讹你家老子一把。” 碍于上次的经历实在是太惨痛,所以在陈叶青提起赵礼的时候,凌洛天那张兴奋地脸顿时就垮了几分;那表情,就跟赵礼背着他偷了他的太子妃还要给钱羞辱他一样。 “表哥,你别被这女人的话给气着了,我这一路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大周皇后的这张嘴除了能拿出来被赵礼亲之外,剩下唯一的用途也就只剩下气人了;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反正她已经在咱们手里了。”这时候夏凤轻跳了出来,一副将自家兄弟维护的特别好的份儿。 陈叶青绝对夏凤轻对自己的评价虽然有些直白粗俗,可胜在简单精炼,的确!这全天下除了赵礼,谁还敢亲他这个大周皇后啊!想到这里,陈叶青又觉得先前被赵礼咬伤的嘴角又开始抽疼了,那个混球,想要吃肉也不带抱着他的头啃他的嘴唇的,很疼的好不好。 凌洛天看了眼夏凤轻,像是对这个表弟很有好感:“凤轻你这件事办的不错。” 能不错吗?为了你这个表哥,这小子已经丧心病狂到跟赵礼针锋相对的地步;也不知道夏凤轻这么做是真的脑子抽风还是和凌洛天存在真爱,能为了喜欢的人上到山下油锅之类的。 陈叶青在心里把夏凤轻悄悄地鄙视了一遍,顺便又拉着凌洛天狠狠地无视了一遍;在一行人寒暄着说了几句话之后,伺候在太平宫中的宫人们就走上前,说是已经将他们这行人下榻的地方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的是,凌洛天虽然对赵礼成见很深,可是对他这个赵礼的皇后还是很礼遇有加的。 陈业青一行人下榻的地方是位于行宫内环境景致比较开阔的天一阁,整座阁楼上下总共有三层,除了第二层是用来下榻休息的之外,第一层和第三层中都摆满了各种珍奇物玩,件件都堪比珍品中的绝品,出手非常不凡。 所以,当陈叶青打量着自己下榻的这座阁楼时,不禁对摇晃着折扇朝着他看过来的凌洛天悄悄地挑了挑眉心;这小子虽然做人有失水准,可待人之道还是很得好评的。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那人的手短,陈叶青不知道睡人的是哪个地方软一下,短一下;总之就是,看在凌洛天对他这么好的份儿上,他忽然有些不忍心联合着赵礼阴这小子来着。 所以,在陈叶青令这种赵煜等人走进天一阁之后,由着宫人将他的长麾退下,转过身就忙看向凌洛天,拿出自己难得出现的一点良心,道:“你这次是真的想跟赵礼杠上呀?” 凌洛天已经退下了自己身侧所有的人,就连夏凤轻都没让他留下来;此时见陈叶青跟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正摇晃着折扇的他只是稍稍一顿,继而就一脸微笑的看向身旁这身型有些发福的小女人:“媚儿是在担心我吗?” 哎呦呦!听听这小子是怎么称呼老子的?媚儿?还好这个时候赵礼不在他身边,要不然光是冲着这句话,赵礼那只魔兽就能扑上来将凌洛天这家伙给撕吃了。 陈叶青眉角布上了一层黑线,很是无奈:“你能别叫我媚儿吗?” 凌洛天笑然,很是洒脱的模样:“那要不跟着赵煜一起叫你王八?” 得!你丫还是叫老子媚儿吧! 陈叶青翻了个白眼给凌洛天,看这家伙一副‘本殿下就知道你会妥协’的模样,很是无言:“且先不说这称呼的问题,也别说老子是不是真心担心你;凌洛天,看在当初咱们一个战壕的情分上,我在这里给你一句劝,别跟赵礼作对;那孙子的手段你已经领教过了不是吗?说他是个混球那绝对都是一种夸奖,为了制服敌人,他可是连什么都敢牺牲的呀。” 陈叶青说这句话绝对不是吓唬凌洛天,他也是根据自身情况来事实演说的;别的不拿,就拿他自己来讲;赵礼明明知道前面有个火坑正在诱使着他这个皇后往下跳,可是这混蛋不出面阻止也就罢了,他居然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直到老子掉进去了之后才一脸‘你傻啊!真往里面跳腾啊’的表情面对着被摔的伤痕累累的老子。 想到这里,难得对赵礼的那点好印象彻底在陈叶青的心里刷成了负值;那孙子,以前在被误会跟蓝妃娘娘有一腿的时候,陈叶青还安慰自己男人嘛,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情不自禁的女人,只要那孙子不拿着自己情不自禁就行了;可是,当他知道蓝妃娘娘不是那混球的情不自禁,自己也沦落到在月子期间都不得不给那混球当间谍潜伏在凌洛天身边的时候,他真正觉得赵礼这人,绝对是操行人品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已经深入骨髓,扁鹊在世都不可能完全救治。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些摇了摇头,看向凌洛天的眼神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和你小子要栽了的催悲表情。 凌洛天被陈叶青这眼神看的心神一动,捏着折扇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好像在指尖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一样:“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试问还能收手吗?” 很多时候,不言而喻中总是会说明很多真相和道理。 就像是现在,凌洛天已经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陈叶青自己也情知,就算他在这里跟凌洛天通风报信了,赵礼还是会凭借自己的手段跟他干起来。 男人的世界啊,就跟那动物世界里相互挠痒痒的大猩猩一样,有的时候自己身上痒了自己挠,有的时候就算是自己身上不痒,也要挠一挠别人,不为别的,只为在这个雄性称霸的世界里,你要偶尔显示出自己的霸权主义来震慑那帮妄图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可是啊!他赵礼和凌洛天相互斗法,为毛总是拉上他这个垫背的在下面蹿捣乱;想到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陈叶青就感概这俩孙子真心不是人啊,他们分明是在用另类孤僻的法子告诉他,你丫才是那只跳梁小丑啊! 想当年,哥也是那雄性世界中的佼佼者,美人在侧,美景在前……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又是一叹!往事不堪回首,每回首一次他都想死一次重新投胎。 凌洛天和陈叶青之间的气氛怪异了一阵,连带着站在一旁抱着豆芽菜的赵煜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恰好在此时,豆芽菜许是肚子饿了,嗷的一嗓子嚎起来,瞬间就惊醒了还在回首中苦苦挣扎的陈叶青和盯着陈叶青怔怔看着的凌洛天。 “这是你的孩子?”凌洛天这时候才正眼看了下豆芽菜,轻轻扯着嘴角笑的模样倒是显得极为温柔。 陈叶青垂着头看了眼豆芽菜,道:“嗯!是我和赵礼的。” “长的很想他。”说话间,凌洛天就难得主动伸出手去抓豆芽菜伸在外面的小肉拳头。 陈叶青叹息:“要是长得不像他,那就真的坏事了。” 说这句话,陈叶青纯粹是实话实说;像赵礼那种混球,如果老子生出个孩子长得不像他,那老子早就被他扔进水里浸猪笼了。 可陈叶青这话落在赵煜和凌洛天的耳朵里却像是另有一股味道似的,就看昔日的革命同志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眼神齐齐的朝着陈叶青看过去。 不得不提的是,凌洛天安排的一切还算是妥帖! 天一阁中什么都有,连豆芽菜的奶嬷都是从凌国皇宫中带出来的个中好手;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早就准备对他这个皇后娘娘出手,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傻缺的虞子期,给他们制造了更好的下手机会。 一路颠簸,虽然在中途也歇息了几天;可陈叶青的身子还是乏了,许是体贴他们这队人路程辛苦,凌洛天在又亲自交代了几声伺候在天一阁的宫人就在深深地望了一眼抱着豆芽菜不动的赵煜后,摇晃着折扇风流潇洒的大步离开。 对着这对钟爱摇扇子的表兄弟,陈叶青自认为免疫神经已经做到完全可以无视的地步了;可是,只要一想到这大冷天的还摇晃着折扇潇洒来潇洒去,陈叶青还是忍不住背后嘀咕;又不是花楼的花娘,何必对一把扇子如此执着,成天捏在手心里舍不得放下。 就在陈叶青由一个叫雀儿的宫女伺候着准备上二楼好好休息的时候,紧闭的宫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接着就看见本就应该消失的夏凤轻像是被恶狗追了似的一脸凌乱表情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陈叶青冷眼回眸,没好气道:“你这是又怎么了?被人调戏了没给钱啊?!傻逼,赏他两个饼子,让他赶紧离开;看见这阴损的家伙老子就来气。”陈叶青说完,就提着裙子准备继续往楼上走。 可这时,夏凤轻却在背后着急喊道:“你们看见侩子手了吗?” 侩子手?!哦,应该是他的小白猫杜离吧! 还好夏凤轻在这个时候提起小白猫,要不然他还真把那小家伙给忘记了呢;心中想着,陈叶青就回头看向赵煜,神色认真的交代道:“刚才给你说的事你可别忘记了,将豆芽菜交给奶嬷照顾吧,你出去一趟,去将杜离接进来。” 赵煜望向陈叶青,刚准备应下;谁知,夏凤轻又开始急吼吼的乱插话:“司马媚,侩子手不见了!” “不见了?”这下,陈叶青也有些纳闷的看向赵煜:“你已经把人接进来了?” 赵煜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啊!从进宫到现在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一步都没离开,你不知让杜离在马车中等着嘛,他会去什么地方?” 这下,陈叶青终于淡定不下来了! 大爷的!这前脚刚来后脚他的人就被弄丢了吗?!难道是暗中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陈叶青拧眉,看向一脸着急之色的夏凤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杜离不见的?还有,你找他做什么?” 介于上次小白猫在自己这里告状说是夏凤轻总是欺负他,陈叶青就对这小子很没好感;如果不是他现在受制于人,早就找人胖揍这小子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家伙还敢去招惹他的小白猫。 注意到陈叶青并不友善的眼神,夏凤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其实,我只是注意到他在靠近蓟州的路上神色有些不对劲,而且就在刚才他紧紧地抓着你的衣袖不肯放开,那副模样很像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似的;我也是好心想要去问问,谁知道我刚出行宫来到马车前,发现连一个侍卫都没有,接着撩起帘子一看,马车里面空空的,侩子手早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陈叶青虽然对夏凤轻说的话很存在怀疑,可是,他也不能忽略掉夏凤轻提到的那些疑惑。 的确,他们这一行人一路上最没心思城府的人就是小白猫了,想当初小家伙兢兢业业的守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是出于一名大夫的职责和治病救人的责任,一心一意的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样心思透亮的小白猫,却在一次无意之间发现他们前往的地方时蓟州城的时候,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以前总是拿着小团扇子蹲在药炉前为他煎药的小家伙开始日渐眉锁,连总是透亮干净的眼睛深处偶尔会闪现出一丝惊慌之色和打心底深处渗出来的恐慌之感;只是那个时候陈叶青被忽然跳出来的赵礼弄的心思大乱,根本无暇分心照顾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白猫;却没想到他当初的一个疏忽却造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陈叶青懊恼的一抿唇,松开扶着他宫女的手,就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看样子是要拿起长麾往外走。 赵煜在这时候赶忙站出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 说完,赵煜就将豆芽菜放在陈叶青的怀里,又悄声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句:“虽说凌洛天到现在都表现出对咱们的迎合之态,但还是要小心些比较好,他这个人的心思有的时候比皇兄还要深,把孩子看好,除非是孩子饿了,其余时间尽量不要交给他派来的奶嬷手中。” 陈叶青忙伸出手接过豆芽菜,眼神犹豫的看了下赵煜;难怪这家伙在凌洛天带了奶嬷进来后还是一副不想将豆芽菜交出去的态度,原来是他不放心呀! 陈叶青一直都知道赵煜时喜欢极了豆芽菜,只是没想到已经稀罕到了当成命疙瘩心疼的地步;在看着怀中微微张着小嘴巴又往嘴里送小拳头的小奶孩子,陈叶青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的这么大魅力。 “七皇子,本王陪着你一起去找人。” 夏凤轻像是没料到赵煜会随着他一起走,在挣扎着看了眼赵煜和陈叶青之后,这才犹豫的点了点头,先一步又风风火火的冲出天一阁。 陈叶青小心的哄着怀里听话的豆芽菜,直到眼前这两人都齐齐离开了这才转过身上楼;真是想不明白了,当初小白猫在他身边的时候,夏凤轻一副恨不得吃了人家的架势,天天都欺负人家好脾气,如今不见了吧,这丫又贱嗖嗖的去寻找;难道在那家伙的体制里,有被受虐的因子存在着。 雀儿是个十分灵巧懂事的宫女,眼看着陈叶青亲自抱着豆芽菜,忙小步上前就要帮忙:“娘娘把小公主给奴婢吧,奴婢会好好的照顾小公主的。” 看见雀儿,陈叶青就想到了他的小碧莹;不知道小丫头在得知他消失之后是不是又哭成了要死要活样儿。 “不用了,公主刚生下来不久,还对本宫非常依恋,还是本宫亲自抱着吧!”赵煜的交代虽然过于小心,可陈叶青还是不得不谨慎了些;毕竟,这个孩子可是他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他可不愿意小家伙还没学会走路呢,就白白成了赵礼和凌洛天斗法的牺牲品。 天一阁的二楼,早早的就升起了火笼,室内温暖入春,架子上除了摆放着价值连城、稀奇珍贵的古玩的同时,还有几盆盛开正好的香雪兰;故而房中就算是不焚香,还是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只是,如今这股花香味儿中淡淡的还参杂着一股别的香味儿,陈叶青在一走进房中就注意到这一点,顿时拧眉顿足,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雀儿: “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做一些吃的;记住,本宫不喜欢油腻腥膻的东西,随便点四菜一汤就行。” 雀儿知道眼前这位主子的身份,虽然太子要求她半步都被不准离开皇后娘娘身边,可是如今这位主子说腹中饥饿,她也不能任其饿着不是? 所以,就在雀儿犹豫之间,小姑娘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在扶着陈叶青走进房中之后这才退了出去,顺带着还将门给关好了。 陈叶青注意到雀儿的动作,在转过头扫向空无一人的各个角落后,抱着豆芽菜一边朝着几步之遥的贵妃榻走去,一边慢叨叨的说道:“皇上,您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臣妾身边,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你只要不作出对不起朕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害怕惊吓?!”说话间,就看见赵礼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忽然冒出来。 相较于上次见面时他那一身黑色矜贵的锦衣长麾,今日的他依然穿着一身暗色系的华服,只是身上的长麾由黑色变成了白色;穿在他身上居然有了一股出尘入世的感觉。 哎! 要不说男人皮相好就能害死人嘛,这小子不光皮相好,就连气质那也是独一无二的;怪不得那么多美人连面瘫都不跟他计较了,依然朝着他的龙床前仆后继、执着连连。 陈叶青翻了个白眼看赵礼,就知道这孙子定是看见凌洛天抱他的那一幕了,也难怪他当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直发凉,冷汗噌噌的感觉就跟洗了次澡一样;原来,这混球还真潜伏进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了。 “皇上,臣妾的心中可是只有你啊!” 就算是心里极度不悦自己这不被信任的感觉,可陈叶青还是不太敢在赵礼面前太放肆;要知道这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人家手握天下大权,捏死他这个皇后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再说,他现在腹中没有了那个肉丸子保命,保不齐赵礼他就敢卸磨杀驴,一刀子下去彻底让他去跟阎王爷喝茶打牌,然后给娴贵妃升个职,让那位小美人给他的两个孩子当后娘。 想明白自己的小命依然捏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之后,陈叶青还是不敢向以前那般放肆了;以前他撩蹄子,那时候赵礼会看在他怀崽辛苦的份上原谅他,现在恐怕……除非他再怀崽!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严重恶寒到的陈叶青浑身一个打颤,在对上赵礼那双明显很不满意的眼神时,忙又狗腿子的走上前,嘿嘿笑着继续说道:“皇上与臣妾夫妻一场,自然最是明白臣妾的心思;臣妾好不容易直接从臣子之女变成了中宫皇后,眼看着挨到太后这个位置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跟了他凌洛天,那就要从太子妃开始做起,从太子妃当到皇后,再由皇后变成太后,平白无故的就多出了这么多步骤,臣妾又不傻,怎么会放弃这皇上您这条近路,而选择走凌洛天那条远道呢?再说,凌洛天虽然风采迷人,风流潇洒,可跟皇上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出于美色考虑,皇上更胜一筹;容色惑人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臣妾不过是凡夫俗子,早就垂涎在皇上您的美色之下,哪里还容得下凌洛天那等皮相呢!?” 天地良心,陈叶青说的这些话真心是真真的真心话啊!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打消赵礼心中所存在疑惑和不信任感;只是,当他发现他在说完这些话后,赵礼脸上的质疑之色和不满之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多了,自然也就错过了! 要不说这位爷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呢,他都那样贬低凌洛天,称赞赵礼这混球金玉其外、美色诱人了,他怎么还不满意呢? 赵礼拧着纠结的眉心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早就翻腾了百八十遍的各种情绪;他就闹不明白了,他怎么就摊上了她呢?! 看出她的不安和局促,赵礼难得不跟她计较,只是那双眼睛,早就落在了她怀中的那个小小襁褓中。 小小的奶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纷纷娇软,许是跟赵礼心有灵犀一样,在注意到赵礼的眼神后,又是‘嗷’的一声娇嚎,然后居然舍得将自己的小拳头从满是口水的小嘴中掏出来,然后朝着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赵礼就挥舞着短短小小的小手臂。 陈叶青被自己女儿这幅模样惊着了,正如凌洛天所说,小家伙长相酷似赵礼,甚至连闷蛋儿性格也有些像了那家伙;平常看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襁褓中转悠着打呼呼的眼珠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别人都以为是这孩子聪明乖巧,听话极了的表现;可只有陈叶青隐约觉得并非如此,八成是小姑娘根本就是不屑理会身边那些朝着她惊艳看过来的眼神,冷傲睥睨的架子简直摆到了天上去。 只是,就是这样一位生性闷蛋儿的小祖宗,居然会在看见这赵礼的第一眼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激动和热情,这能不让陈叶青这个当‘亲娘’的惊讶不已吗? 真不愧是亲生的父女俩啊,这血缘关系重的,都能让人怀疑这小家伙是赵礼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货了。 赵礼也被自己啊闺女如此热情的举动惊颤了一下下,那双本来对陈叶青极为不满的眼神瞬间就亮堂到了极点,在他忙伸出双手将襁褓中的小家伙抱进怀中的同时,灿烂温柔的笑容,迅速出现在他那张总是有些面瘫的脸上。 艾玛!难道他们的闺女连赵礼从娘胎中带出来的面瘫都能治愈吗? 赵礼这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家女儿带给他的无限欢喜中,就看他在怀里摸了摸,最后宝贝般的掏出一个白如凝脂般的小玉蝶,玉蝶上系着一根金链子,长长的链坠儿上满满的都是精致到让人惊叹的镂空花纹,赵礼眼也不眨的将链坠儿挂在豆芽菜的脖子上,硬是霸道的将赵煜佩戴在豆芽菜脖颈上的玉饰取下来。 陈叶青根本不在乎这些,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凑上前看着那一看就知不是普通装饰用的玉蝶,可是,当他在瞧清楚上面刻下的几个字后,还是惊讶的朝着赵礼恬静的笑容望过去。 ‘福泽无双,千寿绵长’玉蝶上铁画银钩般的刻画着这八个大字。 陈叶青认得这些字迹,自然清楚这是赵礼的亲笔;虽说他早就猜出赵礼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可是赵礼表现出来的喜爱之色还是让他忍不住直吞口水;大周有个风俗,就是在孩子刚降生的那一天,父亲会亲自为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送一件保佑其平安的祝福礼,根据司马媚留下来的记忆,当初赵澈诞生的那一天赵礼也来看过那小崽子,但是当时赵礼送给赵澈的祝福礼是一枚代表福寿长命的长命锁,锁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富贵图腾,足见其珍贵之意。 可如今,赵礼送给豆芽菜的祝福礼上,不光有代表着福寿安康的图腾,更有他亲自刻撰的字体;虽说这俩孩子都是他亲生,并且一母同胞,可相互一比较就能看出赵礼对豆芽菜的更加喜爱之意;也许是珍惜这个孩子是个女儿,或许是心疼这个孩子没有像哥哥那样诞生在干净温暖的皇宫之中,而是出生在破庙中的补偿;总之可见赵礼是很满意豆芽菜的,这叫陈叶青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似乎是注意到陈叶青的征神,赵礼一边用食指逗着豆芽菜粉白细嫩的脸颊,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家闺女说道:“这个孩子从刚出现生命特征的那一刻就充满了磨难和艰辛,甚至连诞辰之日都是在那样的环境降生;朕愧对她,更心疼她,以后只要有朕的一天,朕就绝对不会再亏待她。” 赵礼这话,表面上是对着豆芽菜说的,可陈叶青还是听出他这是在向他做出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亏待他们母女;可是赵礼啊,你这样的承诺,真的可以相信吗? 似乎是没注意到陈叶青脸上质疑的表情,赵礼忽然抬起头看向陈叶青,很是雀跃道:“叫宝宝怎么样?赵宝宝!” 宝宝?!陈叶青顿时顶了一头的黑线!前面还说要好好的对待自家孩子,怎么这一转眼,就给他家闺女起了个宠物似的名字。 “皇上,臣妾若是没记错的话,这辈的女孩子似乎是排在玉字辈!” “没关系,不安辈分排也无妨,朕的孩子特殊点又怎样?” “但是……恐怕,豆芽菜会不喜欢吧!”陈叶青小小的替小家伙表露了一下反抗之意。 谁知这话刚说出口,赵礼就冷撇了陈叶青一眼:“那总比叫豆芽菜好听!是吧!朕的宝宝!” 见这个一意孤行的男人已经打定了主意给自家闺女起了个宠物狗的名字,陈叶青终于在无奈中死心了! 豆芽菜,不是你亲娘我没给你争取过,只是你父皇这个人的性格你以后会了解的,他决定的事情恐怕是不好改变啊! ……赵宝宝的成长日记…… 赵宝宝小姑娘慢慢长大了之后,就一点也不喜欢父皇给她起的名字。 想她堂堂大周长公主,从被生下来的那刻起就被所有人捧到了掌心里,连她太子哥哥的威风都不及她的厉害;可偏偏如此骄傲尊贵的长公主,却有一个这么通俗的名字;赵宝宝小姑娘生气了,闹小别扭了,嘟起粉嫩粉嫩的小嘴巴了! 赵礼看见宝贝女儿奶香奶香的坐在一旁不高兴的嘟嘴巴,桌案上的奏折都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一把就将他的小心肝肉抱在了怀里;大周最年轻俊美的帝王一秒钟变成全天下最慈爱的父亲,把他的心肝宝贝宠溺到了心窝窝里。 “宝宝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父皇这里太闷了?要不让贝公公带你去母后宫里玩一会儿?”赵礼虽然想时刻看见宝贝女儿,可是看着他的小心肝不高兴成这样,他那点小自私哪里比不上女儿的开心快乐重要;连续几个问题跟炮仗一样蹦出来,声音要多软有多软的对着他的小宝贝说道。 赵宝宝知道父皇疼爱自己,也不想对父皇藏着掖着,就看小姑娘肉呼呼的小手捧着父亲那张年轻英俊的脸,眨巴着跟蝴蝶翅膀一样的长睫毛,天真可爱的娇娇的说道:“父皇,宝宝不喜欢宝宝这个名字!” 赵礼根本不知道女儿的那丁点小心思,一下被赵宝宝小姑娘蹦出来的两个‘宝宝’给绕进去,但赵礼那智商,毕竟是强大的,很快就明白过来,皱着眉问道:“宝宝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呢?” 赵宝宝决定和父皇深深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认为兴许自己还能全动父皇,让父皇将她玉蝶中的姓名给改了呢! 于是,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说道:“父皇,你听宝宝跟你慢慢说啊!你看呀,诚王叔叔家的玉婷郡主,那名字多好听啊,亭亭玉立、玉面娇人,听着都觉得让人觉得特别尊贵;还有靖王叔叔家的玉美郡主,也是那么好听美丽的名字;可偏偏宝宝的名字叫赵宝宝,一听就觉得像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名字,真是俗气死了;父皇,宝宝不想叫宝宝,父皇帮帮宝宝改掉名字好不好呀!” 面对天真无邪的女儿的祈求,赵礼真相一口气就答应了赵宝宝小姑娘的请求,可是心底又是一犹豫,还是忍了下来! 想当初,皇后还想要给他的宝贝女儿起名字叫豆芽菜呢,要是让女儿知道自己母亲是如此不靠谱,恐怕小姑娘早就闹腾起来了。 赵礼这人对什么事都没什么耐心,这也难怪,他现在正值年轻、血气方刚,最事情冲一点也无可厚非;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却是又无数的耐心和好脾气。 赵礼一下一下的拍着赵宝宝小姑娘的后背,轻轻地给小家伙顺着气,然后对上小心肝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的诱劝道:“宝宝喜欢父皇吗?” “喜欢!宝宝最喜欢父皇啦!”小姑娘最爱粘着父亲,一听父亲这个问题,立刻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出口,甚至还在最后,肉嘟嘟的小嘴唇还凑到赵礼的脸边,亲亲的、热热的亲了一父皇一大口哈喇子。 赵礼被女儿可爱的模样萌的心都化成了水水,那眼神,简直也跟着温柔到不行了;可赵礼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就算是被女儿萌爱的模样喜欢的不得了,可该要办的事他还是不会忘记的。 于是,腹黑父皇开始利用女儿天真无邪的小心思,一步步的诱哄道:“宝宝既然喜欢父皇,那也应该喜欢父皇给予的一切吧?” 小姑娘天真坏了,才没有遗传上自家父亲的腹黑一面,可爱的点了点头,还长长的嗯了一声。 赵礼更加灿烂的笑着,道:“那父皇告诉你,宝宝这个名字是父皇起的,宝宝还讨厌这个名字吗?” “啊?”小姑娘一下愣住了,小眼神呆呆萌萌的看向一脸笑意、满眼温柔的父亲,小嘴唇嘟嘟了老半天,可硬是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喜欢’了! 看着自家女儿为了不伤害自己甘心忍耐的模样,赵礼真的是爱他的心肝宝贝爱的死去活来;一双大手柔柔的抚摸着女儿软软的小短发,又亲一亲女儿俏生生的眼角,最后像是想到什么,神神秘秘的说:“宝宝要相信父皇,现在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没关系,等宝宝长大了,遇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儿了,当男孩儿温温柔柔的喊着宝宝这个名字的时候,宝宝就会知道父皇这么做是对的!” 赵宝宝小朋友的内心可是很干净纯洁的,才没有赵兽兽大朋友这么坏银坏蛋呢;人家还小,根本就没那么多想法啦! 所以,当赵礼说出这句话后,赵宝宝小姑娘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眼底那如流水一样的温情,美美的又眨了眨眼睛,将信将疑道:“父皇确定,等宝宝长大了会喜欢上这个名字吗?” 赵礼听着女儿软乎乎的声音,眼里的笑意只是更大的扩散开,用沉默回答了女儿不解的问题。 我的小公主呦!等你长大了,等你成亲了,等你遇见了可以一辈子相守的爱人了;当‘宝宝’这两个字被你这辈子最喜欢的男子喊出来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父皇的良苦用心! 有多少女孩儿,喜欢窝在喜欢人的怀里被称为‘宝宝’啊! 正文 092:早晚要折在这对兄弟手里 章节名:092:早晚要折在这对兄弟手里 相较于赵礼将豆芽菜都心疼到骨子里的那股劲儿,陈叶青依然是神色淡淡、老神在在,只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赵礼挂在腰间的荷包上时;那股轻松闲淡的心思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叶青如狼似虎的盯着赵礼的腰胯,只是拿目光绝对不是欣赏这家伙的窄腰长腿,而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实在是太厉害;面对陈叶青如狼似虎的眼神,赵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依然视若无睹的抱着豆芽菜轻轻的哄,甚至还把自己的手指头悄悄地塞到自家闺女没长牙的嘴巴里,任由小丫头抱着他的手咂摸着小嘴巴一下一下的吸着玩。 哎呦喂!这孙子嗳!你丫洗过手了吗?万一这奶孩子被你带来的细菌给造腾拉肚子了,那不是要了赵煜的小命嘛! 陈叶青想归想,可那眼神依然紧粘着赵礼的腰胯不放弃,终于,在扛不住他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神后,赵礼难得伸出手拿起那挂在腰间的荷包,神色神色淡定的说道:“当初你送朕这个,不就是为了让我戴在身上吗?” 是啊!一点也没错!赵礼这家伙居然把当初陈叶青绣给他的‘双龙戏珠’的荷包就这样大喇喇的挂在腰上;他那一身矜贵内敛的锦衣华服随便要人看一眼就知道必然是出自大周最能工巧织的绣娘之手,那可就是这样一套华服外面却挂着一个蹩脚普通的绣品荷包?! 艾玛!这家伙究竟是在糟蹋自己的这身衣服呢?还是在反衬那荷包的庸俗拙劣的绣工?! 陈叶青眉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皇上,要不您将这荷包还给臣妾吧,让织染司的绣娘重新给您做更多更好的荷包挂着?” “皇后觉得朕不配佩戴你赠与的物品吗?” 陈叶青被赵礼这话问的心口一跳,这家伙又开始曲解他的意思;不让他佩戴这不伦不类的荷包还不是为了他好,可他既然这般喜欢,自己也不想挨着没趣儿,继续再劝说下去。 陈叶青脑筋一转,立刻掉转了话题:“臣妾如今已经跟凌洛天接上头了,不知皇上何时准备下手?需要臣妾做些什么吗?” 陈叶青觉得自己实在是拥有做间谍的潜质,要不然在随着赵礼一起背后阴人的手段上,怎么会这般驾轻就熟,不点自通。 赵礼只是抱着怀中的豆芽菜笑眯眯的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朕自有打算,你只管在这里好生住着就行。” “你就不怕凌洛天突然兽性大发,对我和孩子做出混蛋之举?”话说让他们这对可怜的母女住在敌人的狼窝里的想法真不知道赵礼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就这么放心凌洛天吗?万一那个家伙发现了什么,来一招先下手为强,那先倒霉的人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可赵礼却像是信心十足似的,脱口而出道:“他要是想对你不利早就动手了,何苦要拖到今天;看看你住的天一阁就能猜出他对你的用心……”说到这里,赵礼眼神一凛,直勾勾的朝着身侧的陈叶青看过去:“朕还真不知情,皇后和凌国的太子会有这么深的渊源。” 哎呦喂!这本来还在说害怕凌洛天的事儿,怎么现在又变成老子跟凌洛天之间的暧昧不清的烂桃花事儿了呢? 陈叶青深知赵礼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绝对的霸权,虽说他已经对这小子已经表露过一次忠心,可是看情况,现在还要再表一次!真是想不明白了,赵礼怎么总是这么喜欢听他表忠心啊,这小子什么时候给老子表一表忠心,大方的说一句:朕后宫的美人们,媚儿想睡谁就去睡谁吧! 陈叶青在心里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深知这种忠心除非赵礼老年痴呆,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又无力的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臣妾与凌国太子交好不过是曾经因为煜王的事情有过几次交流,最后他败于皇上您的龙威,灰头土脸的回到凌国之后,臣妾就再无与此人结交过;这次见面,也不过是重聚罢了;更何况,还是皇上您默许臣妾来到这蓟州城的行宫的。” 说话这种事,向来可是有很大的学问的。 就拿他现在说出来的这段话来讲,那里面的头头是道可是大有乾坤;赵礼不是怀疑他和凌洛天关系密切吗?关于这一点,陈叶青已经无力辩驳,毕竟让赵礼亲眼看见凌洛天将他激动的抱在怀里,也难怪赵礼会吃味到这种地步。 只是,想要让这吃味的家伙撤销对自己的疑虑,还是很有法子的;比如说,先例举出想当年凌洛天可是你赵礼的手下败将,这自古以来的女人哪有不爱英雄爱手下败将的道理?此话一出口,就先是圆了圆赵礼的尊严和地位,瞬间就让这孙子有一种众生皆在我脚下的错觉;接着又拉出赵煜来垫背,赵礼自然是不会发作自己的亲弟弟;到最后,还要无耻的指出他如今之所以能跟凌洛天在一起同出同进,还不是因为皇上您的安排?当初在天祥客栈里,如果你小子肯将老子救走,老子如今至于在这蓟州城中和凌洛天出双入对、情意绵绵吗? 陈叶青三言两语的,一下就将赵礼安抚的又听话又顺了心,就算是心中还有微词,也不好再发作。 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睛却依然在陈叶青的面上扫过:“朕只需要让你记住,朕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陈叶青头皮一紧,他真的快要被这货折磨死了;明明是他将他这个皇后娘娘送到别的男人身边,现在却又让老子洁身自好,与凌洛天保持距离?!擦他的!赵礼啊赵礼,是不是这世上只准你和蓝妃娘娘存在纯报恩的友谊关系,就不准老子个凌洛天成为曾经一个战壕里的好兄弟关系了? 你丫能搂着蓝妃娘娘谈天说地看星星,老子就不能住在凌洛天特意安置的天一阁里享受享受这难得的坐月子时光了? 陈叶青很悲愤,他觉得赵礼在这个问题上很会带有色眼镜,时刻觉得他和凌洛天有一腿的不信任感很伤害自己的自尊心;也不想想,如果老子真的从了凌洛天,那岂不是代表着除了赵礼,他还要被另一个男人骑着玩?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是一阵恶寒;他这辈子被赵礼玩弄已经够催悲了,他真心不愿意再尝试其他男人给他的那种快乐和屈辱并存的感觉了。 一番交谈,很快就进入末声;当赵礼打开窗户飞身一跃之际,陈叶青毫不犹豫的对这孙子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要你丫要是求老子,还怀疑老子红杏出墙! * 与此同时 京城郊外的一处隐蔽的庄子内 这是一户看似普通的农庄,四周树木环绕,结着冰的的河面上飘落着枯黄颓败的树叶和草根;紧闭的大门前没有一个下人守候,倒是在紧闭的大门后,站着几个行踪诡异的人目不转睛的通过微微打开的门缝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怎么样?外面有什么情况?”这时,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后院走过来,那人的身份似乎还不低,就看在他走近之际,守护在门后的面的属下立刻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守礼。 “回大总管的话,至今为止无任何异动!” “很好,留心盯着,一旦发现有情况,立刻回报!” “是!” 男子在下打完命令后就转身离开,黑色的长麾擦在还带着冰雪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弧形的痕迹。 后院的厢房之中 跟农庄外表给人的朴实简单的感觉不同的是,厢房中厚重华贵的羊毛地毯干净整洁的铺在地上,要人踩上去就像是踩在松软的草丛间,很是舒服惬意;房间里,温暖的火笼里旺盛的燃烧着价格不菲的金丝木炭,同一色的红木圆桌和凳子上都盖着绣制着精致华美图案的苏绣;一个颀长的身影悠然的站在红色的书橱前,修长干净的手指在一册册摆放整齐的书册上依次滑过之后,最后落在一本最普通常见的《道德经》上。 “殿下!……” 就在男子将《道德经》从书橱中抽出来之后,微微敞开的门外面,站着刚才还在视察院落护卫工作的男子。 凌洛辰并不着急回应站在门外的属下,只是在随意的翻看了几眼手中的书册之后,这才一边朝着靠近火笼旁的圆凳边走去一边问道:“她醒了吗?” 男子抬头,那是一张五官极为深刻的脸颊,稍显粗犷的眉宇间带着一股阴厉之气:“回殿下的话,跟随而来的杜大夫说了,就这两天。” 凌洛天正在翻看书册手指的微顿,一双和凌洛天极为相似的眉眼中带着十分好看的神采:“中了那般诡异的蛊毒还能活下来,刘川,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无药可解的毒物吗?” 被唤作刘川的男子看着那坐在房中神色清冷的主子,心里揣测着主子这句话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属下听说过这世间最凶猛霸道的毒药乃是鹤顶红和断肠草,近乎无药可解。” “是吗?可她中的毒丝毫不逊色与你说的那两种毒药,但为什么偏偏活了下来?” 刘川眼前一闪而过那张极为美丽恬静的脸颊,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恐怕也不敢相信明明已经快要断气的人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又有了生命迹象。 见自己的属下回答不上自己的问题,凌洛辰也不逼着询问,只是淡然一笑后,合上手上的《道德经》,道:“这只能说明事无绝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皇兄是皇后亲生的嫡长子,父皇立他为嗣,不过是秉持着立长为嫡的祖训罢了。若是本殿下的能力比皇兄强,父皇就不得不考虑百年之后将凌国的江山交给我。” 刘川是凌洛辰的心腹,一直以来他自然最是清楚自家主子的野心和能力;如今看主子将这般隐晦的话都跟自己说,他纵然是感激主子对他的信任之情,可也不敢随意乱插嘴,毕竟这些问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府邸总管能够插足的。 看刘川颇有规矩的低着头不敢说什么,凌洛辰很是满意;作为自己身边的狗,最基本的就是要学会听话;主子让他咬谁他才会咬谁,主子让他当聋子哑巴,就算自己不是,那装也要必须给我装像了;这样,才会是一条盛宠不衰、前途有望的狗。 “你去告诉杜迁,如果他真的能将那个女人的性命救活,本殿下就答应为他杜家一门上百条人命平反,并且帮他找到失散多年的胞妹。” “是,属下这就去办!” 厢房中,很快又归为平静! 火炭在火笼中被燃烧的‘噼啪’声像极了逢年过节时家家户户前燃放的爆竹,很是有点喜庆的味道。 凌洛辰依然安静的坐在圆凳上,只是那双极为好看的眉眼却是毫无任何温度的看着那燃烧正旺的火盆:“皇兄,你以为赵礼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你一个将要失势的太子吗?哼!” * 大周,京城,柱国公王府中 裴毅拧紧了眉心端坐在书房的一角中,窗外夕阳早已落下,渐渐降临的夜色让本就寒冷的冬季更增添了几分凄冷和寒气;可纵然是这样,书房里依然未点任何灯火,连端坐在正中间的火盆中都只是一些被燃尽的灰烬。 当秦战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身着挡风长麾的他依然感觉到迎面一股寒气扑来;心声疑惑的他忙抬头朝着书房最里面的角落望过去。 “我怎么说这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冰冷;裴毅,你玩什么呢?天都黑了不知道点灯,书房这么冷不知道加火盆吗?”秦战一边念叨着一边搓着手进门,同时忙拿出怀中的火折子去找房中的琉璃灯点燃。 当点点火光终于照亮这诺大的书房后,秦战才将隐身在角落中的男子看清楚。 “做什么呢不说话?你倒是吭个声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的。”秦战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挚友了,脾气真是越大越古怪,简直都能撵上皇上了。 裴毅低垂的头总算是抬起头,一双幽亮的眼睛在看向秦战时,问道:“你确定皇上让你回来时,什么话都没说?” 秦战很是不明白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只顾着干净将火盆中的炭火燃起来;因为现在这个书房里,简直能跟冰窖媲美,真想不明白裴毅怎么能在这里坐得住。 看见秦战的回答,裴毅忍不住揉着发胀的眉心;果然,是出事了吗? 不是大周出事,而是凌国出事了! 凌国太子凌洛天不是个那般没有分寸的人,明知道劫持皇后是多大的罪过,明知道当今天子有多看重皇后娘娘,可他还是这么做了,甚至还拉上了大夏的七皇子?于情于理,思前想后他怎么也没弄明白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蹊跷,直到今天接到安插在他国的奸细传回来的情报,这才将一切都捋顺了。 裴毅看着依然蹲在火盆前忙着点燃炭火的秦战,长时间的久坐和身上的寒冷让他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 就看裴毅扶着身侧的长桌站起来,在将手中的信笺收起来的同时,叫住秦战:“你还要辛苦一趟,赶紧去一趟蓟州城的凌国行宫。” 秦战时今天早上才回到的京城,从早上到现在,他除了跟正在当值的父亲打了声招呼之外,连母亲都没见一面,只是没想到如今他连口热茶还没喝上,裴毅又开始使唤他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中立刻前往蓟州城? 秦战睁大了眼睛看着裴毅,就像是在看一个丧心病狂的病人一样:“我说哥们,使唤人都不带这么没人性的,你能让我喘口气吗?” “你还喘什么气,都要出大事了!”裴毅难得脸色极差的冲着秦战一通怒吼:“你今天晚上就出发,从北门出去,记着一路低调前往蓟州城,千万不能让有心人发现了你,尤其是太后的人,明白吗?” 秦战还是了解裴毅的,知道依照裴毅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事他不会这样神色惊动;难道这件事,会牵扯到远在蓟州城的皇上? “裴毅,究竟怎么了?”似乎是感觉到了裴毅的紧张,秦战都不敢太大声去问他话。 裴毅深吸了一口气,一双幽亮的眼睛沉沉的看着琉璃灯中渐渐跳跃的火光,声音像是从胸口中挤出来一样,带着一股嘶哑:“凌国怕是要发生内变,凌洛天的太子之位有可能不保,凌洛辰野心勃勃,其母丽妃在朝中家世庞大;这个时候凌洛天劫走了大周的皇后出现在蓟州城,而且咱们皇上也到了蓟州城,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秦战骇然睁大眼,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凌洛天是故意引皇上去的蓟州?他是想要借助大周的国力压下凌洛辰?” “凌洛天和皇上有间隙,皇上不一定会帮助他,可如今他手里有皇后娘娘和还在襁褓中的长公主,并且,如果让凌洛天那样的人物欠咱们大周一个大人情,等将来他登基为皇恐怕是要还更大的情给咱们才行;至于凌洛辰?……”说到这里,裴毅就忍不住蹙眉:“此子野心极大,跟凌洛天这种固守天下的人不同,他如今既然敢反了自己的皇兄,将来必然敢侵犯咱们大周;与其去支持一个狼子野心的小小皇子,不如去和一个安分守己的未来帝王打好交道,就算是这个未来帝王跟咱们有嫌隙也无所谓;只是,现在皇上只身在蓟州城,消息闭塞,身边的亲信又少,你速去找到皇上,告诉他如果凌洛天有投诚的意愿,答应下来也无妨;因为我很担心有人会趁着凌国内乱而在我朝生出事端。” 秦战虽然不上朝,又是一个武官,可是,前朝之事他还是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的;裴毅是皇上最看重的左膀右臂,他既然有这样的担心牵挂,那必然是就存在着这样的风险的;更何况刚才裴毅交代他一定要小心太后的人,难道是这个时候太后会有动静? “我若是走了,萧家在朝堂上为难你怎么办?”既然在这个时候都扯出太后出来,那萧家必然是首当其冲的。 想到这里,秦战就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多收集些萧家的罪证,这样也不会让萧家至今还能在朝堂上嚣张霸道。 裴毅迈着有些发麻的双腿走到已经燃起来的火盆前,空气中,渐渐的暖意依然升起:“我是皇上钦点的顾命大臣,有先斩后奏之权,朝堂上如果有人敢趁机做手脚,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秦战是知道裴毅的手段的,当初在涂虎城那一役,如果不是裴毅前后张罗部署,恐怕皇上也不会赢的那般顺利。 只是,裴毅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文官,一没兵权,二无朋党,除了一个柱国公府在后面支撑着,怕是也没什么能拿出来的底牌了;秦战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猜测当初皇上让他快马加鞭的回来找裴毅是不是皇上已经猜出朝堂上会有些不平静,害怕裴毅这个没兵权的文官镇不住有些爱跳腾的老狐狸,这才让他这个禁卫军总管回来给他助阵来了? 只是没想到,裴毅却是更担心远在蓟州城的皇上,让他立刻回去陪在皇上的身边。 “裴毅,关键时刻你可以相信我的父亲,还有兵部尚书贾政贾大人,我会留二十个人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如果发现风头不对你千万别硬撑着往上蹿,太后早就看你不顺眼,恐怕到时候他们会找个理由出来除了你,到时候连柱国公都护不住你。” 裴毅知道秦战的担心,有些疲惫的脸上渐渐扯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然后快步走到桌案前,亲自在给赵礼写了封书信后交到秦战的手中,两个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后,这才目送着秦战又风尘仆仆的消失在已经黑透了的夜色中。 而此时,停驻在门厅前的裴毅却是一脸深沉的看向这茫茫的黑夜,好像是瞧不见尽头似的;本来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心又忍不住拧起来;他现在总算是稍稍体会了点皇上这些年来的如履薄冰之感了,他在京城不过是替皇上看了几天家门就有些受不住了,可这样的日子,皇上已经过了好几年;看来,这人间的帝王也不是事事顺心,件件如意的;想要他性命,想要他身下那张宝座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难怪,他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冷目,哪怕是对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不表露心声;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 秦战知道裴毅交代的事情关系重大,在走出柱国公府的那一刻,只是叫来门房去一趟自己家里,通知父母他因为有事不能回家必须再次离开的消息后,就牵出自己的坐骑,勒紧身上的长麾,戴上兜头的帽子就朝着北门奔去。 只是,他这一人一马刚出现在北门,就看见一个碧蓝色的人影同样也骑着骏马从一条巷道中奔出来,那人在看见秦战的那一刻先是一喜,接着居然顾也不顾的就只顾着往上冲,根本不知道这骑马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对方一股傻劲儿的扑上来,因为这样很容易会造成马儿受惊;但好在秦战的马术精湛,堪堪在稳住身下的坐骑的同时,一双喷火的眸子不悦的对着冲上来的人毫不留情的怒斥道:“何方宵小,竟敢出来冒犯?” 那个碧蓝色的人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不小不大的闯了祸事,忙在拉进马缰绳的同时,就将自己头上的兜头帽取下来,一张明艳美丽的脸颊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北风呼啸的黑夜中。 习武的人视力都是极好的,只要有一点光线就能看清楚数米之外的情况;所以秦战看清楚来人,当下也奇怪了:“原来是孙小姐,不知孙小姐这样当街拦住秦某,所为何事?” 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陈叶青的表妹,孙芷烟! 孙芷烟此刻也顾不上大家闺秀该有的那点矜持,再又将兜头帽戴上去的时候,将自己的马儿稍稍靠近了点秦战,道:“秦大人真是让烟儿好等,不过好在上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将你等来了。” 一听这话,秦战就知道孙芷烟是故意等在这里的,眼底深处一闪而过几分厉色和疑惑,但表面上还是维系着平和之态:“孙小姐的意思是,你一直守在这里等着秦某?” “没错!秦大人,实不相瞒,今天早上在我在知晓你偷偷回京的那一刻就猜出你和皇上已经找到了皇后娘娘被劫走的地方,兴许你们还联系上了皇后;当初表姐是在我孙府中被人劫走,于情于理都是孙府的过错,我必须跟着你去确定表姐无虞之后才能彻底放心。” 秦战一听这话,本是脾气和顺的他也有些温怒了:“胡闹!就算是孙府在保护皇后娘娘人身安全上有欠妥当,但皇上都亲口说了此事怪不得孙大人,只是贼人太过狡猾所致,大人一家也深受其害;而今你一个小姑娘跟着我一起去找皇后娘娘,可知路途凶险、寒风夜宿的辛苦?” 孙芷烟向来都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小家碧玉,小丫头这些年来被自己的父亲宠爱的养出了肥胆儿,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就是雷厉风行的主儿;被秦战这样一吼,非但没害怕,反而更加黏上了。 “表姐是在我家走失的,我必须要跟着你一起走。” “不行!孙大人若是知道你一个姑娘家随着我一起远走,你的名声,孙府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了。” 孙芷烟第一次觉得一个武官也能这般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登时就更加不悦了:“谁说我现在是个小姑娘了?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这一身打扮是男儿的行头吗?再说,我的名声就算是毁了碍着你什么事儿?又讲了,我不过是跟着你一起去寻表姐,怎么就跟毁名声扯上关系了?还是说秦大人想要做什么毁坏我这个姑娘家的名声之举?” 秦战本来是不想跟一个小姑娘在这大街上斗嘴,还想着黑着脸色冲她低喝几句,小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立刻就会乖乖地离开;只是没料到这个孙小姐牙尖嘴利,很是聪明伶俐,别说是吓跑她,他现在都快被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给吓跑了! 顶着一头的黑线,秦战觉得这孙家的女人真不是好惹的,孙大人身为左都御史,干的就是铁面无私、直言上谏的活儿,想想在京城之中,有多少官宦是害怕孙大人的那张嘴啊;只是没想到这孙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有一副死缠着他不肯放的架势。 既然这样,秦战一甩马鞭,狠狠地抽在身下坐骑的屁股上,扬声就对着孙芷烟喊道:“行!你要是能跟得上,那就跟!跟不上,趁早回家!” 孙芷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个男人敢这样小觑了自己;大周朝女子风俗开化,只要父母不阻止,女孩儿家家的甚至可以舞刀弄枪;孙芷烟虽然幼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女子胆量,可毕竟母亲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娇娇小姐,最是看不惯女儿家家疯魔乱动,害怕母亲担心自己,孙芷烟自然不会去学那些刀剑武功,可她的马术却是出自府中最厉害的马厩师傅所传,虽然比不上秦战这号完全精通马术的人才,可跟普通女孩儿比起来,那也是好了太多了。 所以,在看见秦战一溜烟的就跑出了北门,眼看就要消失不见;孙芷烟拉紧身上的长麾,扬起马鞭就也追了上去;她还就真的不相信了,自己会在马术上完全输这位禁卫军大总管一大截。 * 陈叶青如今人在蓟州城的凌国行宫里,吃得好睡得好,有事没事了还能揪着漂亮的行宫小宫女在在天一阁里嘻嘻闹闹一番,根本就不知道如今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各方人马早已蠢蠢欲动。 要说,这唯一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就是那忽然消失不见的小白猫杜离了;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来到蓟州城的第一天就消失不见,事后,赵煜和夏凤轻几乎都快将蓟州城翻过来了,但那个人影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为此,夏凤轻抑郁了好长时间,经常扯着脖子在天一阁的外面偷窥陈叶青,只有要大夫出入天一阁,那双眼睛就亮的跟闻见肉味的豺狼似的,就差舔一舔爪子扑进来瞧清楚了。 对于夏凤轻的这一举动,陈叶青觉得这小子完全就是贱性的厉害;想当初小白猫在他身边的时候,这小子不是成天找茬欺负人家,就是故意说一些伤人自尊的话刺激人家,现在好了吧,那个总是让他觉得碍眼的人总算是不见了,可这小子却疯魔的比以前更加厉害了;以前,他只是祸害小白猫一个人,他现在简直就是祸害整个行宫里的人。 为此,凌洛天差点找了根绳子出来绑了这小子将他丢回大夏去。 陈叶青虽然乐意看夏凤轻那副垂头丧气、如丧考批的衰样,可是,他也是担心着小白猫的;不过,唯一值得他放心的就是,小白猫的毫无消息也许就是代表着好消息,总比突然冒出来一个噩耗来的强吧。 就在陈叶青劝着自己对小白猫的事情稍稍放松的时候,蓟州城的凌国行宫忽然在一个银丰仄仄的夜晚,走水了! 话说那天晚上,陈叶青还心情颇好的和赵煜以及凌洛天、夏凤轻一起围着蓟州城特有的土锅吃了顿香辣可口的晚膳。 他这边刚酒足饭饱,换下厚重的冬袄准备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歇息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一道火光冲天,鲜艳灼热的火焰在深夜的寒冬中显得格外扎眼刺目,一下就惊醒了陈叶青本来还有点瞌睡的精神。 陈叶青不知道情况,忙随便在身上裹了层外衫就准备推开门下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本来堂亮的内室在一阵阴风过境之际,刹那间变成一片黑暗之色;陈叶青刚扶上门框的手不受控制的猛地一受惊,我们要相信,但视觉出现阻扰的时候,听觉就会极为发达;所以,在陈叶青听见身后传来的刻意的、压抑的脚步声时,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当下,他也顾不上什么,只觉得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就看扶着门框的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朝着里面猛拉,可这门还没被他拉开,一双厚重的双手就从后面伸出来,就着他扶着门框的手用力那么一推,好不容易打开的门缝,瞬间就被那只手给关上了。 当下,陈叶青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手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是怔怔的睁大了眼睛,接着外面的火光看着那只手发呆;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请皇后娘娘跟我走一趟!” 陈叶青在这一刻,几乎都快被吓瘫了! 他早就应该猜出来,在他答应赵礼潜伏在凌洛天身边的那一刻,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此刻,陈叶青的脑子飞速旋转着,有些发干的喉咙不止一次的上下滚动,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动弹一下都不能;根据他的记忆判定,这个男声是他从未听见过的,可见此人定是从外面潜伏进来,专门是来抓他的。 只是,他除了跟凌洛天和夏凤轻这对表兄弟有仇之外,何时又摊上了其他的仇家而不知?! “壮士!不知您抓本宫,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啊?”陈叶青在判定来人是他根本不认识的那一刻就知道发生了让他无法预料的事,往往这个时候越是艰险他必须越要冷静下来;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救他,只是不知道救他的人是赵礼的人还是凌洛天的人;但为今之计,他必须想法子拖住此人才是。 而那人似乎也被陈叶青这句话问的愣住了一下,但很快,那人就出声道:“不为劫财,也不为劫色;只是想请皇后娘娘去我主子安排的地方小住一段日子,做做客罢了!” 呸呀!他妈的又是做客?! 当初,夏凤轻抓住老子的时候就说是他表哥凌洛天要邀请老子去做客,可最后呢?老子这客还没坐稳呢,就先是被那辆破马车和夏凤轻吓唬的提前早产,差点一命呜呼与破庙之中,接着,那畜生还对老子的身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击,不管他这个孕夫有多虚弱,居然让他连月子都不让坐,直接就日夜兼程的赶马上路,要不是路途上有小白猫照顾着他的身子,恐怕还没到蓟州城,他的这条小命就交代道夏凤轻那家伙的手里了。 如今听见‘做客’两字就闻风色变的陈叶青才不会又上当呢,再说,他好不容易做完月子,还没好好的犒劳自己呢,这又有人来接他去‘做客’?万一这次做客直接他的命给做没了,那他岂不是死得冤枉?! 意识到这一点,陈叶青是死都不想离开这天一阁的,都怪凌洛天那个大变态,偏偏说为了避嫌将赵煜那家伙安置在了别处,要不然这个时候他还能扯直了脖子大喊赵煜来救他。 “这位壮士,俗话说祸不及无辜,虽然本宫经常被人拿来当筏子牵制人,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家主子是谁?再有,我是因为谁才受的累?” 那人似乎早就预料到陈叶青会这样问,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哧讽的讥笑,接着,在陈叶青不甘心的眼神中,开口说道:“不愧是赵礼挑选的皇后,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我们的人既然敢闯进来,自然也是有法子全身而退的;皇后娘娘,最后告诉您一声,您很聪明,猜出是受人所累,没错,要怪就怪凌国太子凌洛天吧!” 我去!老子就知道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折在这对表兄弟的手里! 信息量庞大的一章! 正文 093:赵礼,是你吗 章节名:093:赵礼,是你吗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陈叶青的脸色已经差到了什么地步,真不知道这凌洛天又招惹上什么样的人物,自己怎么就成了要挟凌洛天的筏子,被人费尽心思的这般扣住。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有大的趋势,耳边冲蚀着乱糟糟的救火声和来来回回的人群走动声;所有人都被行宫里的这股寒冬烈火给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却不知敌人是在声东击西,烧行宫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要拿捏的人时陈叶青。 陈叶青抠在门框上的手越来越紧,犹豫着这个时候他大声呼救,身后的那个人影会不会直接在他的脖子上来一刀子。 “皇后娘娘,您还是跟着在下走一趟吧,在下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配合,绝对不会伤及您的性命。” 陈叶青紧抿的嘴唇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发青的手指,听这混球的话的意思,是在警告他如果不乖乖配合,岂不是会就地要了他的小命? 想明白这些后,陈叶青自知自己如今这一介女流之身也抗不过这些计划严谨、行动诡秘的阴谋诡计;这帮家伙既然敢火烧凌国行宫,那想必是真的做好了万全之策,现在挣扎恐怕只是徒劳罢了。 陈叶青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轮廓深邃的男子含威带笑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他时,陈叶青觉得这小子不光兼具绑架勒索人的潜质,甚至还拥有与生俱来的美男计潜着;去他丫的,真是没想到这幕后之人对他这个皇后还挺上心,派了一个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来绑架他呀! 陈叶青仔细打量了眼前男子几眼之后,就朝着床边走过去,道:“外面冷,你能让我多穿几件衣服吗?” 男子颔首,看样子是答应了。 陈叶青从来没觉得时间会像现在这样过的如此之快,他就差把自己包裹成粽子了,可紧闭的天一阁大门依然没人问起,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住着他这个皇后娘娘一般。 那人似乎看出陈叶青的疑惑,难得走上前双手环着胸解释道:“娘娘不要白费心机了,此刻凌国太子正被我们安排的人纠缠着,行宫之中的火势还未扑灭;这一刻,就算是天一阁被炮轰了,他们也赶不及出现在此处。” 说完这些话后,男子就伸出手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手踝;然后在拽着陈叶青来到窗边时,一把推开紧闭的窗门;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凉风和空气中的烟熏味儿瞬间铺天盖地的冲上来,陈叶青忍不住微微闭上眼睛,待他再睁开眼眸时,果真就看见一片像是能将天都烧投的火海和一队队人马朝着火海奔去的场面。 男子似乎很高兴陈叶青能够露出这副表情,接着,就在陈叶青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的同时,双脚已经离开地面,等他再次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到地面上;而紧拽着他的男子在仔细环顾四周之后,立刻拽上还有些发呆发傻的陈叶青就朝着一条小道奔去。 冰冷的夜色,空气中的焦糊味儿,依然是月下狂奔;只是,如果拉着他跑的人是他熟悉的赵煜就好了。 陈叶青知道,如果想要在这个时候保住小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听从来人的安排,尽量配合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大挣扎的能耐,故而放松警惕;实则,在他们跃下天一阁的那一瞬间,陈叶青就悄悄将手踝上的珍珠手链偷偷地扯断,随着那人奔跑的步伐,悄无声息的留下了记号。 那人似乎是对凌国的行宫极为熟悉,一路上都在拽着陈叶青狂奔,碰见岔道和提着水桶扑火的人群也能巧妙地躲开,就在陈叶青手中的珍珠快要洒的差不多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那人二话不说就搂着陈叶青的腰,欲要将他扶坐在马背上。 前面被这小子抱着腰从二楼飞下来,那是他没料到这小子的武功会这么俊,二楼啊,少说也有十来米呐,就这样跳下来下面还没弹簧床,一般人恐怕早就伤筋动骨找奶奶了,可没想到这小子能眼也不眨的抱着他一起跳下来,可见高手出手,真不是凡品。 只是,你小子能抱老子第一次,但并不代表能抱第二次是不是? 于是,在陈叶青感觉到腰间的一双有力的臂弯又朝着他使劲的时候,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陈叶青在一把就将那人推开的同时双手做出护卫状立刻环住胸,一脸警惕的看向朝着他诧异望过来的小子:“你可以绑架我!可以要挟我!甚至可以糟蹋侮辱我!但是,你不能再碰我!” 陈叶青清楚地看见那小子眉心不愁控制的抖了抖,一脸的诧异之色渐渐的转化成了看猴戏:“皇后娘娘,在下只是想要扶你上马,没其他意思。” 陈叶青嗤之以鼻:“想要让人上马的办法有很多,为毛呢就偏偏要抱着老子上去呢?来!跪下,让我踩在你肩上!” 那人显然是没料到陈叶青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上马,先是一怔的同时,显然是既不愿意在他面前蹲下去的;嘿他个纵火犯,看不出来还挺有骨气的,不愿意在女人面前跪下是不是? 一看这小子的架势就知道他是初到江湖混迹,根本就不知道有的时候男人的腰杆子只能拿来在床上耍耍威风,平常的时候该弯腰的时候,就必须立马给我弯掉;想想他自己,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跟赵礼滚了一次又一次的床单? 所以说,节操骨气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喂狗的。 陈叶青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似的上下打量了几眼这小子,他好歹也算是在赵礼的手中磨练过一段日子的,看人的本事虽然还达不到像赵礼那样瞧一眼就知其根骨的地步,但还不至于傻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地步;所以,在瞧清楚这小子气质颇佳,眉宇间淡淡隐含的那股英气的时候,陈叶青就断定这小子可不是个普通的纵火犯。 “说吧,你是什么来历?”那人似乎是没想到陈叶青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那双很是精神的眼睛里显而易见的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就稳住了。 “皇后娘娘真的不打算由在下扶着上马?” “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来路,我就考虑再吃一次亏,让你小子再抱抱我的小蛮腰。” 陈叶青此话一出,就明显看见这小子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好家伙,你丫还嫌弃上老子了是不是?对,没错!哥自从在生下豆芽菜之后身材是有些朝着发福的状态一去不复返,可是这又怎样?不知道这女人一怀孕就跟吹胀的气球一样吗?如今他这气球好不容易破了,还不准留下点后遗症稍稍肿一肿啊? 陈叶青在心里对这小子以貌取人的态度很是嗤之以鼻,所以当下也没什么好气,正准备对这小子进行一场人生课堂的说教时;面前这小子忽然绷紧了脸色,目光在越过陈叶青望过去的那一刹那,陈叶青只觉得双腿悬空,在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之际,他与身后的纵火犯已经双双骑在马背上;陈叶青当场就火大,说了让这小子别在乱碰他,他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说,你” “你给我闭嘴!” 那小子在冲着陈叶青猛吼了这一声后就双腿一加马肚子,身下的马儿像是接到了出发的指令,立刻就迈起四蹄,朝着浓重的黑夜直奔而去。 陈叶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他拼了老命的回头一顾,果然就看见两个人影一上一下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疾奔而来。 因为在马上的关系,陈叶青根本瞧不清楚来人的相貌;只是觉得那两人一个如鹰隼般动作迅猛刚毅,一个如脱兔般动作灵活诡辩;身后滔滔的火焰在两人敏捷的动作前竟显得完全不值一提。 陈叶青几乎是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在马背上疾驰,身后将他禁锢在怀中的男子似乎也察觉到来人的不凡之色,硬是将马儿催赶的像是在风中飞奔一样,迎面扑来的冷风和冰雪全部都毫不客气的招待到陈叶青的脸上。 “我说兄弟啊!听我一句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也看见了本宫身边可是有高手保护的,想要劫走本宫,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呀!”陈叶青忍着冷风灌进喉咙管的痛楚,在疾驰的马背上朝着身后的小子大吼。 而那小子似乎也被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人逼急了,浓重的粗喘气息不断地喷洒在陈叶青的耳背后面,可是与他气息温度截然相反的是他毫无温度的嗓音继而传来:“为了主子大业可图,我等宵小性命失去了又何妨?皇后娘娘,本来我还想放你一马,只是若是他俩再这样急追不舍,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陈叶青被身后那冷飕飕的声音惊吓的心中一跳,艾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小子是要破罐子破摔,玩撕票的游戏啊! 陈叶青本来就揪起来的心更是狠狠地攥成了一团,生怕这时候他再说出什么话刺激了这已经有些疯魔的小子。 骏马在夜色中狂奔,夹杂着寒风的冰雪像是跟陈叶青过不去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他脸上砸;陈叶青觉得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让他坐在他前面给他挡风又挡雪呢? 身上穿得再厚现在也快被冻透了,陈叶青觉得自己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忍着连打几个喷嚏的冲动,陈叶青对身后喊话:“我说,你能让我坐在你背后吗?我向你保证,绝对会抱紧你精瘦的腰肢,死缠着你的长腿,跟你疯疯狂狂到天涯怎么样?” 陈叶青看不见那人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身后紧贴着他的那具身子随着他的话猛地一僵,跟着,那人夹杂着怒火和浮躁气息的声音再次传来:“闭嘴!” “你以为我想开口说话呀,要不是老子快要被冻死了,你让老子开口老子都不带理你的。”陈叶青喊完这句话,就忙用已经冻得发僵的手指去揉搓自己的脸颊;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快要被冻脱皮了一样,轻轻一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可偏偏就在这时,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个人使着一出漂亮的轻功急追不放;其中一人更是武功卓绝,一边在使着轻功追赶不舍的情况下居然还从身后的布袋中掏出一排银光闪亮的东西,紧跟着就听见‘嗖嗖嗖’的几声,一派在夜色中都闪烁着阴寒之光的暗器像是长了眼珠子似的朝着他们齐齐飞来。 纵火犯的武功也是很不错的,只是此刻他怀中带了个拖油瓶,瞬间就从高手降低了一个档次;在护着陈叶青从马背上翻下来的时候,数枚飞镖暗器堪堪擦过他们的耳际,锋利阴狠的朝着前方直射而去。 陈叶青没有武功,自然不清楚这排飞镖的威力;可是,根据他多年演戏的经验也能判别出来,如果不是被身后的暗器逼急了,纵火犯也不会带着他一起跳下马背。 我去他舅舅家的!这他妈是谁射的飞镖?这他妈是谁在老子面前亮的暗器?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语叫做‘误伤’吗?如果不是纵火犯在关键时刻将他一把抱下马背,那他岂不是就要被扎成刺猬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双眼冒火的朝着那那对轻功卓绝的身影看过去,只是那两个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统一穿着黑色的披风,头上硕大的兜头帽遮下来,别说是脸了,连下巴都看不见。 陈叶青寻思着身边的人谁能有这么俊的功夫的同时还对自己如此牵肠挂肚的,能不顾这寒夜凄凉,对着被劫走的自己这般不舍得穷追猛赶? 纵火犯失去了脚力,此刻带着陈叶青知晓是逃不了了;既然走不掉,那就唯有硬拼,他就不信对方只有两个人,自己拿出全部的本事会干不过对方。 想到这里,纵火犯就忍不住走上前拦在陈叶青面前,悄悄回头看身后的女人,道:“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陈叶青一直都在眯着眼睛托着下巴看那俩哥们,披风太大了,遮住了他们高大颀长的身型,兜头帽也太大了,完全把他俩的脸都遮的严严实实;这叫他如何判定来者是谁? 陈叶青思考了半刻,实话实说的摇了摇头道:“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除非你能想法子将他们的帽子摘下来。” 纵火犯眼睛一眯,显然是不相信陈叶青的这番话。 陈叶青一瞧见纵火犯那神情,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我去他丫的!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用得着欺骗这小子吗? 陈叶青脸一黑,沉色道:“你少拿那副不信任人的表情面对着老子,实话跟你说,我真就不认识他们;以前我身边是有一个高手暗中保护来着,可那小子喜欢逛花楼,花娘的双腿一夹他,他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所以经常腿软的从房梁上掉下来;除了他,我身边就再没武功高强的高手保护了,忽然冒出来这两个,我心里比你还没底,指不定这俩小子也是来要老子小命的;喂!纵火犯,你可要保护我啊!” 陈叶青说这些话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随便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将他给惊翻了;更何况,如今局势万变,他先是被夏凤轻掳来送给凌洛天当成要挟赵礼的筹码,现在他又变成别人要挟凌洛天的棋子?这兜兜转转的,陈叶青总算是想明白了,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只被人拿来揉捏玩弄的质子;谁都能把他抓住,谁都能将他羞辱一顿。 想及此处,陈叶青不禁觉得有些牙疼;翻着白眼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的同时,忍不住望而兴叹:他就闹不明白了,他一个刚做完月子的孕夫咋就这么大的利用空间,管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男人都想将他抓在手心里去要挟别人呢? 那两个人似乎听见了陈叶青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就看其中一人居然趁着陈叶青和纵火犯说话的空档,突然欺身而上,在快要靠近二人之际一把长剑就从长麾下像是变戏法一样被他抽出来。 银蛇出鞘,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摄人气魄;尤其是在快要逼近纵火犯和陈叶青时,更是夹杂着如滔天怒海般的怒意,直愣愣的就朝着二人劈来。 纵火犯想也不想的就推开身后的陈叶青,一个利落的翻转身刚刚被他潇洒的做出来,一把柳叶宽刀就出现在纵火犯的手中;两个兵器在寒风北雪中相互碰撞,刺啦啦的亮出一大串的火花;陈叶青纵然胆子不小,可这样明晃晃的真正杀人事件就这样发生在他眼前,还是让他吃惊不小。 其中的一个黑衣斗篷男和纵火犯纠缠上了,另一个却不着急上前助阵,只是在看见落单的陈叶青时,快步朝着他奔来。 正如陈叶青所说,他现在根本就看不清楚来人的面貌,更不清楚来者是敌是友;于是,在看见另一个黑衣斗篷朝着他奔来之际,他惊慌一声大喊出声,一下就引来正在和黑衣斗篷男颤抖的纵火犯。 纵火犯的确是有些本事的,难怪敢只身前往凌国行宫,硬是将陈叶青带出来;可见此人的自负并非没有原因;就看纵火犯在瞧见另一个黑衣斗篷朝着陈叶青奔去之时,纵火犯一脚重重的跺在地上,跟着就瞧见几粒石子硬是被那股震颤震的从地上跃起来,随之,柳叶宽刀方向一改,刀面狠狠地甩向那几枚石子,于是,那本是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石子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一样,直刷刷的就朝着奔向陈叶青的黑衣斗篷男猛射过去。 接着,纵火犯的声音紧随传来:“你快走!别被他们抓住!” 陈叶青听见纵火犯的声音,自然清楚他这是在担心自己落在这两个来历不明人物的手里;此刻,他也顾不上询问什么,直接提着长裙就往浓墨般的夜色中直冲;心里还想这如果可能的话他直接摆脱身后这三人是最好不过的,因为纵火犯的来历至今也只是个迷,不敢保证这小子会在最后要了他的小命。 身后,纵火犯成功的拦住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斗篷男,陈叶青像是被解开绳索的野狗,在如刀割的北风中跑的义无反顾。 前面,是一眼都望不穿的黑夜,纵然天空上繁星点点,可那星星之光如何照耀得了这黑的跟墨汁一样的夜色? 陈叶青提着裙子跑的跌跌撞撞,中间,被好几个冒出头的石头磕绊的摔倒在地;鞋子丢了一只,裙子的边角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被拽烂了一块,乌黑的长发本是简简单单的用一根丝带绑缚着,如今被他这样一折腾,丝带什么的,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浓黑的长发此刻就像海中的海藻一样,疯魔一般的被风吹的到处乱舞,一会儿遮住陈叶青的眼睛,一会儿又塞进他大喘气的嘴里,扰的他不胜其烦。 可就在陈叶青跑的双眼冒金星,喉咙直发干,双腿有些打缠着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一声颇为凄厉的嘶喊声:“媚儿!小心!” 咦?这声音这么熟悉? 就在陈叶青准备转过身朝着那个发出宛若丧偶孤狼的喊叫声望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脚底下踩着的土地一松,跟着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侧边倒下去 就跟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一样,陈叶青还来不及去看清楚脚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耳边一阵更加刺骨的寒风吹来,飞舞的长发更是像极了索命的黑色镣铐狠狠地缠在陈叶青的身上,整个身子又呈现一种诡异的腾空状,在陈叶青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身体猛然下坠,就像将要跌入地面的流星,又像飞流直下的瀑布,耳边除了冷风呜呜的声音就是寒风拍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在这一刻,陈叶青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擦他大爷的!这凌国行宫的后面,怎么会是一处陡坡啊! 陈叶青被脚下的失重感终于吓出一身的冷汗,此刻,只觉得目眦欲裂、浑身猛颤,在他慌忙伸出手朝着虚无的空中想要胡乱抓住什么的时候,那一声声的‘媚儿’呼唤声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他扑来! 漆黑的夜色,明明都已经将世间万物都给遮掩的严严实实,可就在这时候,清冷的月色从浓云之后照射出来,陈叶青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硕大的斗篷被夜风吹的鼓鼓胀胀,一直被小心隐藏的脸颊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那张熟悉的容颜带着急切和从未有过的惊慌直剌剌的闯进陈叶青的视线;跟着,一个绣着两条大泥鳅的紫色荷包恍然出现在眼帘。 赵礼,是你吗?! 最近漫漫有点卡文,所以更新会少一点 会尽量快速恢复的! 抱抱! 正文 094:你跳,我就跳 章节名:094:你跳,我就跳 在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随着斜坡不断往下翻滚的时候,陈叶青隐约间察觉到一双手臂将他稳稳地捞在怀中;鼻息间,是一股股熟悉的淡淡香气,本来嗝人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在那双手臂碰触到自己的瞬间,就像是仙女手中的魔法棒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留下的,只是那一鼻息间的淡香和睡梦中都能记起来的熟悉体温。 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陈叶青感觉到有人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似乎看见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眼前依次闪过,甚至好像还听见属于赵礼的声音在大发雷霆;真不知道又是那个倒霉孩子招惹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子。 阴冷的北风像是根根牛毛般粗细的银针一样,无缝不插的朝着稍稍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狠刺;陈叶青幽幽的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那一刻,便看见陡峭的山壁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和夹杂着的硕大的雪花不断地从眼前飞过的飞雪之景。 而他此刻,却是半倚在冰冷的山壁中,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长麾,头下枕着一堆破败的麦草,手脚轻轻地动了动,谁知,一股难以承受的刺痛感瞬间霸占了陈叶青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全部神经。 “嗷疼死老子了!”眼框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来,陈叶青疼的脸色都变了,扭曲着快歪了的嘴角挣扎着就从半依着的崖壁上就坐起来。 他本来不动还好,这一动,瞬时身上的长麾就从肩头滑下来,跟着,便看见一片莹白之色,直晃晃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千万别误会,因为这片莹白之色正是他自己白嫩嫩的大胸口。 怪不得感觉这么冷呢,原来是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扒下来了。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接着就是浑身难忍的疼痛,如果不是陈叶青此刻段数极高,恐怕早就抱着白嫩的胸脯尖声大叫起来了。 我咧个去!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陈叶青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紧跟着便看见寒风呼啸的洞穴口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接着那个人影越来越靠近,似乎还在说什么话;下一秒,在陈叶青骇然正大的眼神中,那个人影终于清楚明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凌洛天?”陈叶青在看见撒尿君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精神世界都快要崩溃了! 神啊!您能行行好,告诉老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凌洛天从洞外走进来,身上还夹杂着冰雪天的寒气,本来很是柔和的眉眼之间尽是白霜和冰碴子,就像刚从雪堆里滚了一圈一样;陈叶青的惊呼让他也是一惊,那双带着疲惫深色的眼瞳深处忽然射出了一道精光,接着,就看见这小子惊喜万分的朝着陈叶青奔来。 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跑来的男子,陈叶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在外的肌肤,瞬间就从心口爆发出一股怒气,在凌洛天接近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就朝着这不要脸的混球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打的凌洛天的脸都别过去了! 陈叶青捂紧了长麾遮盖在自己的胸口上,指着眼前趁火打劫的孙子就是一通怒喝:“老子见过无耻的,但绝对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凌洛天,你他妈连刚做完月子的孕夫都不放过呀你!” 凌洛天捂着被抽的有些发麻的脸皮,拧着眉心回头去看眼前这有些癫狂的女人:“司马媚!你疯了你!” “别叫我!”陈叶青只觉得此刻浑身上下的刺痛都成了一种折磨;难道,这具身体真的在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难以忍受的噩梦吗? “司马媚!”凌洛天又开始喊他,那声音,居然带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怒意。 陈叶青抬起头,瞪他:“跟你说了,别喊我的名字;如果可以,我现在只想掐死你!” “哈!掐死我?”凌洛天无语的抱了下头,接着像是看玩物一样看着陈叶青:“喂,傻女人;你不会以为本殿下在你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对你做了什么吧!” “难道不是吗?”陈叶青真想扯开身上的黑色长麾给这孙子看看,让这禽兽好好瞧瞧他对一个柔弱少妇究竟做了什么?想当初,赵礼在玩他的时候都没将他弄的这么惨,没想到这该死的混球居然真能下得了狠手;嘶老子这大腿根呀!咋就那么像被赵礼拉着玩了一场劈叉呢? 陈叶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赌气;就在他又扬起手准备照着凌洛天的那张臭脸再狠狠地抽上一巴掌的时候,洞穴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影。 “醒了?” 此刻,提着两只雪兔进来的赵礼身着厚实的黑色长麾,乌黑的长发被简单的一根发带竖着,往日总是贵气逼人的他此刻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江湖侠客,黑衣劲装,完美的勾勒出那让人喷血的完美身材和修长大腿! 呃!这是什么情况? 赵礼也在?那就是说,他现在身上的疼痛,不知被凌洛天蹂躏出来的? 陈叶青诧异的看了看赵礼,又在回头看向凌洛天的时候,却见那小子一边揉着被扇疼的脸颊,一边没好气的站起身,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救了你的命换来的是这一巴掌,本殿下就该让你在冬雪动冻死,或者是从斜坡上滚下来摔死。” 陈叶青被凌洛天这一口一个死字刺激的心口稍颤,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他被一个很有潜质使用美男计的纵火犯绑架,接着又被人追,然后追的人和纵火犯打起来,然后他就开始没命的逃跑;最后 对了,最后他没注意脚下,似乎是从一个高高的陡坡上面摔下来,接着就看见赵礼的脸从黑色的斗篷下冒出来,还有那个他亲手绣给赵礼荷包,在凌乱的寒风中被吹得哗啦啦的乱飞。 断片的记忆终于被他衔接起来,再看着眼前的情况,陈叶青大致总算是明白过来。 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已经将死透了的雪兔扔在地上的赵礼,问道:“皇上,您这是跟随着臣妾一起跳崖了吗?” 赵礼正准备给雪兔剥皮的手一顿,虽然是背对着陈叶青,但陈叶青还是察觉出这小子一瞬间泄露出来的不自然也腼腆。 哎呦呦!这小子是在玩:你跳,我就跳的游戏吗? 还真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嘛! 似乎是陈叶青此刻脸上的瑟神色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像赵礼那样处变不惊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回过头瞪他:“朕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何以承受天下重任?” 哎呦喂!这高调唱的,简直比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都要不要脸啊;赵礼啊赵礼,你他妈就承认一下舍不得老子死你会闪了舌头呢还是会闪了腰呢? 陈叶青冷哼了一声,抬起头就去看活该被自己轮了一巴掌的凌洛天:“对不住啊兄弟,你就当这一巴掌抽的不是你的脸,是你的屁股得了!” 此话一出,同时得罪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被活该抽了脸还受到了羞辱的凌洛天。 另一个是自己老婆当着他的面调戏了凌国太子的赵礼。 赵礼正在收拾雪兔的手彻底一把撒开,就看这小子夹杂着不满的怒火在看向陈叶青的时候,脸色已经黑的堪比铁锅:“司马媚,朕说过让你安安生生的待在行宫中别乱动,你怎么还跟着其他人乱跑?而且,朕好不容易追上你,你不乖乖回到朕的身边,反而提着裙子就跑;朕的好皇后,你不觉得应该好好解释一番吗?” 陈叶青听出赵礼这是在秋后算账的意思,不安的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面前这脸色僵硬的男人。 “皇上,臣妾要是告诉你说,臣妾没认出来你,这才跟着纵火犯跑的,你会生气吗?” “……” 得!赵礼已经用面部表情表达了他此刻愤怒的内心。 陈叶青知道赵礼这千辛万苦的来亲自救自己已经是着实不易,可是天地良心啊,当时夜黑风高的,伸出五指都看不清指甲盖的,别说是赵礼那样一个从头到尾都蒙着黑色大斗篷的大活人了,就算是娴贵妃跑来脱光了他都看不见半点春光的好不好? 所以,在纵火犯跟赵礼和凌洛天火拼的时候,他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状况下自然是选择逃跑了;再说,赵礼要是再聪明点,就在后面报出自己的大名啊;到时候他要是知道这追上来的是自家男人,他会傻傻的一个劲儿的往纵火犯的怀里钻吗?当然是往赵礼的怀里猛钻了不是?! 所以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赵礼高估了陈叶青的智商,以为他能一眼认出他这个正牌夫君;陈叶青低估了自己在赵礼心目中的位置,以为那孙子除了利用自己以外就是逼着他成天大着肚子给他生孩子,却不知魔兽也是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红星的。 一旁,依然在执着着揉着脸颊肉肉的凌洛天看着赵礼怒瞪陈叶青的神色,不上前灭火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看来你的皇后娘娘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信任有加啊!” 我去!陈叶青这时候真心后悔刚才的那一巴掌扇轻了。 果不其然,赵礼本来就火大的内心现在被点的更着了;就看他冲上来就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手踝,看样子是想将这个赖坐在地上的女人给提起来;可他们都忘了,此刻陈叶青身上的衣服不知怎么回事全部都没了,只有松松垮垮的内衣勉强支撑着。 所以,当怒火中烧的赵礼将陈叶青一把揪起来的时候,披盖在陈叶青身上的长麾终于在不负众望中从他肩头滑落;真的几乎就在一秒之间,陈叶青看见了两个石化的男人和恨不得眼睛一闭再也不用醒来的自己。 光滑细嫩的肩头,肌肤莹白的有些过分,像极了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胸口,一大片的莹白之色,宽松的里衣都无法遮住这具身体主人的原本就很美好的身材。 陈叶青几乎是欲哭无泪的看着好像正在慢慢裂掉的赵礼,而站在赵礼身后正在揉脸颊的凌洛天在快速的一扫面前这近乎什么都暴露无遗的女人之后,刹那间脸红气喘,忙快速转过身子,可那微微有些嘶哑的嗓音出卖了他的那点小心思:“那个……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谈。” 凌洛天就像一只落荒而逃的落水狗,脚步有些虚晃的迅速溜掉;陈叶青看着那个逃脱的背影,真心想死一死的心情都有了。 赵礼的那双眼珠子里就像是夹杂着一团将要燃烧冰雪的怒火,那炙热的劲儿,简直能将陈叶青从骨子里面烧焦了。 注意到这要命的氛围,此刻陈叶青也顾不上什么,忙将掉在地上的长麾手忙脚乱的又穿回到身上,悄悄地抬起头偷窥了一眼脸色阴郁的赵礼,声音嗫喏:“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明知道我没穿多少,还将我一把拉起来。” 赵礼的嘴角又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只是那捏着陈叶青手踝的大手稍稍松了些。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一丝带着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宠溺,像是从赵礼的胸腔中挤出来一样。 突闻这样的声音,陈叶青只觉得心尖上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扫过一遍似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一颤,可就在他微微颤抖间,一双有力的手臂却在这个时候搂上了他的腰,将他带进一个极为宽广温暖的怀里。 “皇……上?!” “嗯?”赵礼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手底下那如绸缎般细软的长发,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头顶上,眼睛微眯,一改先才的怒火中烧倒像是个被安抚过的小毛驴,很是惬意舒服的甩打着尾巴。 陈叶青不知道为何赵礼忽然变得这般柔情无限的,一双手像是俩鸡爪子似的朝着两边炸着,硬是不敢去抱赵礼那精瘦的纤腰。 陈叶青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那句话撩拨了这家伙,能让他一秒钟放下一腔的怒火,变脸跟翻书一样一下就将他这样亲热爱意的抱在怀中;直到一双手从他的腰肢上渐渐开始往下移,眼看着就要按在自己的屁屁上的那一刻,陈叶青终于知道,他究竟是哪里撩拨这孙子了! 赵礼啊赵礼!你丫原来是在看过哥的身体之后,成功的被司马媚这让人喷血的身材给彻底降服了哇! 陈叶青察觉到那双不规矩的手还在往下移,忍着蹦蹦跳动的眉角,终于出手一把按住那双能要了他小命的大手;赵礼似乎是没料到陈叶青会拒绝自己,微微怔愣期间,低头看怀中垂着眸不语的女人。 “媚儿……?” 陈叶青要不是顾念着自己的小命,真会一拳上去抡了这妄图又欺负他的臭男人。 “皇上,凌洛天还在外面呢!” 听见这句话,赵礼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只是那双大手却像是不甘心一样,依然流连忘返的在陈叶青侧腰的软肉上一下一下的捏着玩。 正文 095:逢凶化吉,影一啊! 章节名:095:逢凶化吉,影一啊! 凌洛天在洞口外面冻的直跺脚,可是,背后的洞穴之中,他可是再也不敢进去了。 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雪白之色,那种白嫩粉透,简直能让这漫天的白雪都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颜色。 洞穴里 陈叶青难得温顺的窝在赵礼的怀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家伙的身子就是个现成的火炉,缩在他怀中很是温暖。 “皇上,臣妾的衣服呢?”嘴上问着问题,陈叶青还不忘又往赵礼的怀里靠近了几分;刚才跟鸡爪似的炸的老开的手臂也早已搂上了他的腰;还真别说,赵礼一个成天坐关雎宫批折子的家伙,身材保养得还是挺不错的,那瘦腰,那宽肩,还有那双大长腿,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咂摸了下嘴。 可是这嘴刚咂摸了两下,陈叶青就觉得不对劲了;我擦他,他这是在肖像赵礼的好身材吗?被自己的这股臆想严重恶心到的陈叶青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看来跟在这孙子身边时间久了,他的爷们情怀真的是越来越退化;不行!得赶紧回到赵礼的小老婆们身边去,只有多多的看美人才能让刺激他的雄性荷尔蒙。 赵礼此刻根本就不知道陈叶青在悄悄盘算着回去拉他哪位小老婆的手,只是对眼前陈叶青的主动投怀送抱似乎很是满意,一双大手一只托着他的后腰,一手抚摸着他的发顶,动作很是缱绻缠绵;毛被捋顺了的赵礼很好说话的,连声音都是充满了溺爱的磁性。 “你从陡坡上摔下来,虽然有我护着但总归还是受了点小伤,衣服也被挂的破烂不堪;没法子只能将那些没用的东西扔掉,你身上又上了药,正好也不能穿得太厚免得将药都摸到衣服上。”说完这些话,赵礼忍不住低头看怀中的女人,温润的嗓音中带着一股担心:“早就知道让你乖乖的待在行宫之中是痴人说梦,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安分;还好今天晚上我想来看看宝宝,要不然你消失不见了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陈叶青仔细听着赵礼复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心口在喟叹他还好有每天晚上来看女儿的习惯的同时,不免对他刚才的行为举止充满了疑惑。 “皇上似乎和凌洛天的关系很好?” 赵礼身子一僵,那脸色也有些怪异;陈叶青瞧着这孙子一下像是被人发现秘密的怂样,很是一阵无语:赵礼啊赵礼,你丫这表情很像老子对你捉奸在床的感觉啊!凌洛天虽然俊美风流不假,可依照你小子的才貌想必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委身在下的吧;但是你现在这表情,很像是你和凌洛天已经发生过不可告人之事一二三了。 赵礼被陈叶青那古怪的眼神看的后背直发凉,他直觉这女人定是在心里想些不堪之事,要不然那双眼珠子也不会如此猥琐。 赵礼脸黑,将披在陈叶青身上的黑色长麾又重新拉紧了几分,这才转过头对着洞口喊道:“凌太子,你进来吧!” 凌洛天就像一只属于赵礼的召唤兽,听见呼唤,立刻就从外面小跑进来。 外面的风雪很大,他的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连鸦发上都塌湿了一大片;像是被水洗过的脸颊此刻看上去更加五官立挺阳刚,跟赵礼五官的精致比起来,还是凌洛天的爷们气息更浓重一些。 看到这里,陈叶青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搂着他腰侧的男人,心中腹诽:如果有一天赵礼真的和凌洛天凑成了一对,依照这大周皇帝的貌美俊容,这孙子才是凌洛天身下苦苦承欢的那一个吧! 陈叶青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地取悦到和恶心到,正翻了个白眼;谁知身旁的赵礼却是扶着他坐在一旁用干草摞成的垫子上,直接对着凌洛天眉来眼去:“你来告诉她,我与你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哎呀呀!难道这是要在老子这个正宫面前公开他们二人之间的畸形之恋?陈叶青一把就揉向心口,一脸的表情扭曲。 陈叶青的扭曲表情成功的让站在他身旁的赵礼又嘴角抽了两抽,连带着看凌洛天的眼神都是幽暗深邃,纠结百肠。 凌洛天不知道面前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关系,只是难得看见大周的皇帝一脸猝郁十分想死的阴沉脸色,在外面被冻了小半个时辰的他陡然间觉得这点寒气,算是没白受啊。 “皇后娘娘,本殿下与皇上是合作互利的关系!”凌洛天扬起下巴,很是高傲高调的先说出了一句开场白。 陈叶青依然捂着心口,嗯嗯嗯的点了点头!是啊!你俩是合作关系,最是喜欢你来我往,你上我下了嘛! “本殿下因为个别原因,不得不求助与皇上!”凌洛天高傲的脸上难得有了丝苦涩。 哎呦喂?这感情说来还是这小子先勾搭老子男人的呀!真看不出来,凌洛天这只混球还是个狐媚子呀!换而言之,赵礼啊赵礼,你也太经不起勾搭了,凌国太子虽然貌美风流,可跟你后宫里的大小美人们比起来他也拔不的头筹,真是闹不明白,你咋就一时抽风为了这货舍弃了家里对你心心念念、死心塌地的小美人们呢? “皇上仁慈,纵观大局之下,还是答应了本殿下的请求!” 呸!你丫都对着赵礼卖骚求偶了,他这么一丧心病狂的魔兽能放过你这种勉强沦为二等货色的美男子吗?啊,不对!你俩之间的秘辛之举实在是做得太隐秘,在床上行不轨之举时,还不知道是你充当一亩肥沃的良田呢还是他赵礼充当被施肥的沃土。 赵礼站在一旁,将这两人的面部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凌洛天简言意骇,虽然没交代清楚,可大致情况还是能了解的;只是很显然他身旁的这个女人,别说是了解大致情况了,她只要不胡思乱想他就谢天谢地了。 可现实往往与愿望相反,他的皇后娘娘成功的在脸上露出了比猥琐还要恶心百倍的面部表情。 赵礼的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去按压忍不住又蹙在一起的眉心,开口打断越说越乱的凌洛天:“还是朕来讲吧!” 说实话,凌洛天也被陈叶青的表情恶心到,他实在是闹不明白,他明明是在阐述一件很可能就改变他未来的人生大事,为毛眼前这女人却是一脸痛苦夹杂着快乐的禁欲表情眼神氤氲腾雾的看着他? 此刻有赵礼开口阻止,他差点没跪谢在地;他用亲生经历证明了,若想在大周皇后面前说很正经的事,首先得把眼珠子蒙上,要不然,你会被这个女人丰富复杂的表情恶心到有想把眼珠子抠出来踩碎的欲望。 “凌洛天是凌国长子,又是正宫皇后嫡出,所以自幼便被封为太子,你应该知道吧!”赵礼说着,就看向仰起头一脸求知的陈叶青。 陈叶青对上赵礼那双真挚严肃的眼瞳,转了转眼珠子,默默然的点了点头;自古以来,皇室的继承人就有立长为尊的做法,不为别的,只为避免嫡庶之争、兄弟相残;凌洛天是嫡长子,亲妈又是凌国老皇帝的正宫皇后,他当选太子简直就是命中注定;就像他们的赵澈小朋友一样,一出生就被冠上了太子这顶高帽,由不得他来选,也不能被其心怀叵测的贼子撼动。 看陈叶青点了点头,赵礼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凌国皇帝子嗣甚多,其中不乏觊觎太子之位之人,只是凌太子自幼便被封为太子,又是正宫所出,自小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行为德行就算是偶有过失,但从未犯过大错;所以,纵然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也是难上加难,不易之举。” 关于赵礼对凌洛天的评价,陈叶青只能嘿嘿嘿的笑一笑;什么叫做言行举止偶有过失?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大蒜头,成天都在闯祸熏人好不好;看来赵礼真的跟凌洛天狼狈为奸了,居然都忽略了当初这小子联合着赵煜暗害自己的事情了。 看见陈叶青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之光,赵礼只是淡然一笑,忍不住去抚摸那颗小小的脑袋,干燥的手掌心,很是温暖:“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安分的主子,凌国后宫中有一个多年来颇受宠爱的丽妃娘娘,其子凌洛辰因母亲受宠的原因,多年来一直被凌国皇帝青睐有加;可就是这样的骄纵,让他已经不满意只做一名简单的皇子这般简单。” 话说到这里,陈叶青总算是闹明白了! 原来,是有人想要夺取凌洛天的皇太子之位,而这个人母亲是宠妃,自己又在老皇帝的心目中份量不同凡响;这才引得凌洛天如临大敌,不得不低下头找赵礼求救。 陈叶青难得冷静下来,朝着凌洛天抛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原来你小子也是个苦逼的主子,只要一天没坐上皇帝之位,你小子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被自家弟弟干掉的危险太子爷呀! 凌洛天像是没看见陈叶青投来的关心目光一样,双手背立在身后,整个人都给人一种临危不乱、不惧威胁的胆色:“二弟自幼便十分聪颖,父皇喜欢他多一点也无可厚非;丽妃母族庞大,妄图操控朝臣言论让父皇废长立幼的心思我也能大致了解一些;毕竟,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甘于平庸,手里有了可以制衡的筹码就想要拼一拼,心底深处盼望着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在等着自己;却不知,拼搏不光需要勇气,更多的是运气;他凌洛辰想要当太子,若只是单单针对我也就罢了,可他的母亲却敢堂而皇之的挑衅我母后的权威,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允许;如果说,我的太子之位能保住母后的后宫之主的位置,就算是为了从小艰辛养育我长大的母亲,我也会放手一搏!” 赵礼听着这番话,那双本来幽沉的眼睛忽然一晃,就像是被石子击乱了的湖水,乱了一池的涟漪。 看赵礼这样,陈叶青知道赵礼定然是想到了柔妃娘娘,那个温柔的、谦虚的,同时也是可怜的伟大母亲;古往今来,后宫女人的一声宿命都绑缚在男人的身上,一个是自己的夫君,当朝的帝王,一个就是自己的孩子;难怪凌洛天会说出为了自己的母亲也要拼搏一试的决心,想必是那个丽妃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个小小的嫔妃俨然已经狂妄自大到忽视一国之母的权威。 不过,想来这个丽妃娘娘也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野心太大、太昭然若揭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凌洛天这只一直假寐的雄狮。 陈叶青看凌洛天的目光渐渐地由同情他变成了同情敌人,然后在回头看赵礼的时候,又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心想:那丽妃娘娘上辈子得做多少孽障,才能在今生由这两只畜生合起伙儿来欺负她呀! 只是,他刚在为丽妃娘娘悄悄地擦了把同情之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抬眸,死死地盯着赵礼,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依照这样的剧情发展,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皇上就知道凌洛天不是劫持臣妾而是在利用臣妾将你引出来?” 赵礼抬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咳,难得脸皮厚的他居然对老子露出了一丝愧疚和羞愧的神色! 陈叶青瞧他这模样,顿时一拍大腿,差点没蹦起来。 “赵礼,你他妈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老子是不是?”陈叶青的脸上这两天养出来的那点肥膘跟着他的主人一起颤抖着怒视着赵礼,像是那孙子敢点一下头,肥膘就自动飞出来,一把糊在那混球的脸上再也不肯下来。 赵礼沉默,只是悄悄地别过头不去跟陈叶青硬碰硬。 可这天底下,偏偏就有一种人他不会看人眼色,别人越是狂躁的时候,他越是驷马难追的往上撞;很显然,凌洛天就是这号人。 凌洛天看陈叶青对着赵礼发飙,本着此刻还要用到这位大周皇帝的份上,难得主动站出来,劝架:“实不相瞒皇后娘娘,皇上也是事后才知本殿下的用意,当初他并非真正知情。” 这不劝架还好,一劝架更让陈叶青顺杆儿爬了。 “你的意思是,赵礼在事后知道所有的事实真相后,还是一味的瞒着我,让我在天一阁中饱受各种精神摧残不说,还坚持将老子的煎熬和痛苦贯彻到底?!” 凌洛天现在也语塞了,虽说陈叶青说的有些夸张,可是他们的确也是隐瞒在先;再说,这几日他多次看见天一阁二楼的灯火从黑夜一直亮到白日,想来也是这女人辗转难眠、心怀记挂所致。 陈叶青看着这俩突然变成哑巴的孙子,本来盛怒的他忽然咧着嘴哼哼的冷笑了几声;那笑声,像嘲讽,更像是被人伤过的寒心;赵礼忙回头看陈叶青,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长麾在眼前一闪而过,接着,那道影子居然不管不顾的朝着洞穴口直冲而去。 “媚儿,你去哪儿?”赵礼赶紧在后面跟上。 陈叶青连头也不回道:“你连我的生死都不管,现在倒还关心上我的去处了?赵礼,虽然老子早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连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也不念,我辛辛苦苦的为你生孩子,为你坐月子,就连在知道你小子心怀叵测之后还是选择顺着你;可是你呢?明知道我待在凌洛天身边必然是战战兢兢地,可你还是在知道真相后选择隐瞒我;究竟是我在你心中什么位置都没有,还是我太不值得让你相信;我也真够笨的,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上当。” 赵礼听着那声声的指控,虽说他不能否认,可是,他又何尝想要隐瞒与她? 眼见这道单薄的身影离洞口越来越近,赵礼忙快步追上前,在陈叶青快要跨出洞口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咱们能别闹了吗?外面冷,你这样出去会冻死的;还有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好好休息!” “你还在意我会不会死吗?”陈叶青别着头冷着脸去看赵礼。 赵礼似乎被这样的陈叶青激怒了,那紧攥着他手臂的手猛然收紧,在看见陈叶青脸上闪过的痛色时,他居然还生气了:“是!朕不担心你的生死,根本不在乎你!所以才在发现有人对你不利后不顾一切的从京城出来,日夜奔波的来找你;朕才不管你会不会遭遇不测,所以才会在发现有人劫走你想也不想的追上来势必要保护你;朕更不会舍不得你,所以才在你滚下陡坡后奋不顾身的追随你;朕……朕……”怒气冲冲的冲着陈叶青吼到最后,赵礼居然有些说不下去,连亮晶晶的眼珠子都暗了几分,很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兽,呜咽着可怜的颤音儿默默地舔着胖乎乎的爪子。 陈叶青被赵礼的这番话惊住,更被他的这番态度吓住;在回头看凌洛天的时候,那小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的模样,双手环着胸迈着步子走山前:“那个……本殿下去看看外面的风雪还大不大,要是小一些咱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陈叶青脑袋一歪的朝着明显惧怕寒冷的凌洛天的背影看过去,那小子脑子抽风了吧,想要看风雪是否还大,直接在洞里看不就完了吗?还用得着出去……?活该你丫挨冻去。 就在陈叶青怔怔的望着凌洛天的背影看的出神的时候,那双捏着他手臂的手又是一紧,疼的陈叶青‘嘶’的一声哀嚎,刚拧着眉看这又发疯的赵礼时,却明晃晃的撞进他带着一点受伤的眼瞳里。 “朕知道,你对朕心存怨念。” 嘿!这又是唱的哪个调调? 陈叶青正被这忽冷忽热的赵兽兽折腾的有些颠三倒四的时候,那家伙又开口道:“就算你对朕心存怨念,可你依然是朕的皇后,是澈儿和宝宝的亲生母亲,朕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王府的妻子;你不能背着朕做对不起朕的事,更不能让朕成为世人的笑柄;要不然,朕会亲手杀了你!” 艾玛!这家伙的脑回沟今天是出什么状况了,他怎么到现在还闹不清楚赵礼这是再闹什么劲儿呢?刚才还是一副受伤小兽的模样,现在却又变成了进攻猛兽的雄姿;还说要杀老子?我去,赵煜抽疯的时候都不带这么有跳跃性的。 陈叶青几乎是头布黑线的看着赵礼,心思一回转,就指向已经没有凌洛天人影的洞口:“皇上,你不是还误会臣妾跟那家伙有两腿吧!” 赵礼冷哼,很是沉默的样子;话说老子最烦这赵兽兽这模样,有话你就直说,用不着用鼻子出气一声后就端着能吓死人的气势来震慑他这颗不堪打击的小心灵。 “皇上,您是有多想臣妾能够和凌洛天搞出些绯闻来呀?臣妾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臣妾绝对不会跟凌洛天有两腿的,别说是两腿,现在连半腿都不可能。” 赵礼脸黑:“那你刚才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哎呦我咧个去!老子哪里是含情脉脉送他离开,老子分明就是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一个逗逼消失在眼前好不好?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双严肃认真有带着质问拷问的眼神,真心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演技已经开始下降,要不然赵礼怎么会将他对凌洛天赤果果的鄙夷看成了红果果的爱慕?! 陈叶青的沉默让赵礼更加火大,但好在这家伙向来都比较在行压抑自己的性格;所以整个人除了阴沉沉的之外,并再没表现出多余的表情和举止。 此刻,凌洛天人在外面察视着天气,洞穴中,除了一堆燃烧的干柴噼里啪啦作响之外再无外人;陈叶青刚刚苏醒不久,先才因为一直在思考问题和与赵礼置气,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身上的冰冷。 如今,这一清闲下来顿时就觉得漫天漫地的寒气朝着他扑来。 陈叶青哆嗦着又拢紧了几分身上的长麾,根据他刚才的判断,他此刻身上的长麾应该是属于凌洛天的,因为依照赵礼这个人的恶劣秉性,他一定舍不得在这寒冬腊月天里将自己身上的长麾脱下来给他穿;至于凌洛天为何将长麾给他,八成是被赵礼这个渣子逼迫的吧;刚才不是说了嘛,凌洛天有事相求赵兽兽,赵兽兽不趁机占尽撒尿君的便宜,那就不是赵兽兽的本性了! “皇上……”陈叶青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冷不冷……” 赵礼难得又出手将陈叶青抱了抱,朝着靠近火堆的地方走了几步,道:“朕不冷!” “那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穿吧……” 赵礼沉默了片刻说:“司马媚,朕真想揍你。” 一听这话,陈叶青就忍不住翻白眼;赵礼这个人的本质实在是太容易暴躁了,虽说平常他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冰山样儿,任何时候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可只有跟他相处久了之后才会发现,冰山的里面原来还住着一座火山,而且这口火山还是活火山,随时都会喷发的那种。 也不想想,如今他变成这副模样是拜谁所赐?要不是这孙子联合着凌洛天玩暗箱操作,他用得着在这冰天雪地里混日子吗?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阿嚏’一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抽着已经发红的鼻尖,在赵礼的怀里蹭啊蹭。 “司马媚,你别把鼻涕蹭到朕的衣服上!”赵礼一脸嫌弃的看着怀中明显是被冻的有些受不住的女人,脸上明明尽是嫌弃,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嫌恶之色。 陈叶青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刀子似的北风给凌迟处死了,此刻又听见赵礼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皇上可真是心疼臣妾,心疼道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 被陈叶青这样一呛白,赵礼顿时窘色;陈叶青自然知道赵礼这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富贵病,自小就是干净惯了的人,当初赵澈小朋友的口水不小心沾到他的身上都吓得小贝子忙拿着帕子上前擦拭,更何况是他这样明晃晃的拿着赵礼胸前的衣襟当抹布使。 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他刚这样对桑了赵礼一句,这家伙居然像是开了窍一样,身上厚重的长麾被他毫不犹豫的脱下来,接着就将其严严实实的裹在陈叶青的身上。 陈叶青诧异的一抬头,正好看见赵礼那张冰山脸。 “现在你不会再说朕不心疼你了吧……!”说完这句话,赵礼就别扭的别过头,装模做样的去看洞口。 陈叶青低头看了看身上上等的狐裘长麾,黑色的狐毛像是还拥有生命一样油光撒亮的,被冷风那么一吹,就像风吹麦田一样,齐刷刷的细毛到处招摇着柔软的腰肢,果真是又保暖又好看。 难得见赵礼如此好说话,陈叶青忍不住就开始瑟:“那个……皇上啊,要不……您移动尊步,到洞穴口挡挡风怎么样?” 于是,赵礼难得的好脸色活生生的被陈叶青给搞臭了! 那孙子近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司马媚,朕、真、想、抽、死、你!” 陈叶青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被赵礼这阴寒的声音给吓尿了! 关键时刻,洞穴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陈叶青难得耳聪目明一回,一下就从众人凌乱赶魂儿似的声音里听出了秦战哥哥的声音和影一嫖客的声音。 影一啊!你擦擦的终于舍得从花娘的床上爬起来了啊。 正文 096:谁敢阻挡老子当太后?! 章节名:096:谁敢阻挡老子当太后?! 秦战和影一一伙人进来的时候,还是让陈叶青小小的惊愕了一下。 不过是数日不见,秦战哥哥清瘦了不少,影一也是一副瘦骨嶙离的模样,瞧这模样,感情是赵礼这个当大老板的最近都已经开始丧心病狂的苛待下属了;瞧瞧这俩俊生生的后生,明明长的是那般的鲜嫩水灵,现在都快变成快风干的萝卜干了。 影一在看见陈叶青的时候,表现的最是激动;先是睁大了眼珠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接着像是终于能活下去的表情一般,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劫后重生的色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陈叶青就开始忏悔表白:“请娘娘降罪,都怪属下保护不力才让娘娘身犯险境,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按理来说,看见影一这混小子比自己还要凄惨的份上陈叶青应该是会原谅这小子的;但是这世上吧,就有一种贱人,你不惩罚他他会活不下去的你造嘛;陈叶青十分怀疑影一就是这样的贱人,本着成全他的姿态,陈叶青看向站在一边的秦战:“秦大人!” “臣在!” “本宫麻烦你一件事。” “娘娘尽管吩咐!” “那影一拖下去!” “……”秦战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皇后,心里揣测依照这位主子的脾气,想必不会如此简单就善了了。 事实证明,秦战哥哥还是很了解陈叶青的。 就在众人都意外皇后便如此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放过影一的失职之罪时,就看那身着黑色狐裘长麾的女子骄傲的一扬下巴,看着影一瘦的凹下去的双颊,道: “疝了他!” “娘娘啊”影一直接跪趴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女人吓得流出了惊慌之泪。 “噗!”凌洛天一个没忍住,彻底破功。 “咳咳咳!”赵礼突然染上哮喘,咳嗽的双颊飞红,眼瞳涟漪,很是一副秀色可餐的脆弱样儿。 还是秦战哥哥关键时刻能挺住,为难的瞧了眼好歹和他有过同袍之谊的影一,痛心疾首道:“兄弟,你放心,我会一刀子下去利索干净点儿的。” 影一的双颊凹陷的更加明显了,那红肿的眼皮里满满的都是惊恐之色。 关键时刻,还是赵礼站出来,看着身侧这个一脸坏笑的女人,忍俊不禁的凑上前主动拉住她的手:“媚儿,别闹了!” “谁说我在闹了?明明是影一犯有失职之罪,本宫是担心他良心上过于谴责,这才想要成全他罢了!” 赵礼难得笑的眼睛里都泛着好看的磷光:“好了,影一是该罚;只是现在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何不让他戴罪立功?你如今身子还虚弱着,宝宝更是需要有人保护,让他护在你身边朕还是比较放心的。”说到这里,赵礼就看向跪在地上还沉浸在陈叶青带给他的打击中苦苦无法自拔,道:“影一,朕要你务必在接下来的日子好生保护皇后和公主;如果她们有不测,朕绝不会轻饶了你。” 影一听出皇上这是在护着他,在一阵感激涕零的同时忙叩首回话:“属下定当殚精竭虑,拼死护好皇后和公主。” 陈叶青刚才的那番话不过也是有三分真七分假,重在震慑影一这爱往花娘床上钻的家伙,要他记住老子才是他的主子,以后再为了花娘抛弃主子,就不仅仅是疝了他这般简单。 至于影一,他着实无奈和苦逼;明明自己成天敬忠职守的保护在皇后娘娘身边,就连小解都不敢随意挪窝,就差每天爬在房梁上就地解决了;可如此尽职尽责却被皇后误会他有那等嗜好,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那个自己;想及此处,影一就觉得无限委屈,眼睛里的泪花花眼看着就又要腾起来。 好在这时候明白事实真相的赵礼朝着影一看了一眼,那一眼如沐春风,顿时就让影一舒心不少;心中连连叹谓:同样是主子,伺候皇上那是不要命,伺候皇后却是不要脸;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暗卫来说,不要脸可是要比不要命更难几分啊。 * 相较于此刻众人看自己的奇怪神色,陈叶青倒是完全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偷偷的欢喜。 既然秦战他们一帮人能够找来这里,想必他们离出去之日也不远了;既然有上好的屋子等着他们下榻,陈叶青可不会委屈自己缩在这四面都是冷冰冰壁岩的山洞里。 果不其然,在秦战确定了洞外的风雪不再向先才那般肆虐的时候,终于开始在前引道,准备着一同返回行宫。 因为陈叶青身上有伤,再加上又是女儿之身,赵礼还算是有点良心,在众人决定徒步离开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将陈叶青一把抱进怀中;看样子是准备抱着他就这样离开。 陈叶青窝在赵礼的怀里,感受着那双拖着自己的有力的臂膀,心底深处悄悄地对这孙子又另眼相看了几下;虽说这家伙偶尔不是个东西,但有的时候还是蛮是个东西的。 洞外的风雪纵然已经减弱了不少,可刚从洞中出来后,陈叶青还是感觉到阴冷的空气朝着他毫不客气的压上来。 赵礼看着怀中一下就眯着眼睛往他怀里缩的女人,忍不住有些发笑:“媚儿别怕,等上去后就会有马车接应。” 听见赵礼的这番话,陈叶青忍不住侧首看他:“皇上,昨天晚上的风雪也很大,夜还很黑,你怎么敢跟着臣妾一起往下跳,难道你不担心自己吗?” 其实在出了洞穴后陈叶青才发现这个陡坡有多危险,到处都是小小尖尖的石子不说,而且坡面还十分的陡峭;纵然赵礼的轻功十分了得,在护着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的情况下,他恐怕也难免会挂些彩吧;如果不是亲生经历了,陈叶青真的很难相信赵礼会追随着他一起往下蹦。 就在陈叶青感觉到心窝处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时,抱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赵礼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目视前方的说道:“皇后不必为朕担心,凌国行宫周边的环境朕一早就了解,自然清楚这样的小陡坡要不了人的性命。” 呃……!依照赵礼这话中的意思是,如果这不是个陡坡而是个悬崖的话,那小子就不追随着他玩你跳,我就跳的游戏了吗?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愤慨;就知道不能对这家伙抱太大的希望,要不然受伤的准是自己;想想他赵礼是个多聪明绝顶的人物呀,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白白送去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他只要好好的守着他的江山,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看来,老子真真是又白自作多情了一回! 赵礼见怀中之人许久都没再说话,忍不住低头去看;却见那冻的鼻头红红的女人瞪着一双‘我彻底看透你了’的眼睛,眼神凌厉怨气的怒视着他。 虽然不知她心里又想了些什么,但赵礼的心情确实很不错,只见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陈叶青的鼻尖,带笑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暖意:“别胡思乱想了媚儿,你好生歇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事实证明,赵礼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实力却是相当不错的;当他们一行人平安的回到凌国行宫的时候,老早就等候在太平宫的赵煜抱着沉沉熟睡的豆芽菜,一眼望穿秋水的迎候着他们。 不过是短短一夜没见,赵煜在瞧见飞奔而来的马车时,激动地差点没蹦起来,再又看见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陈叶青后,终于还是蹦起来了。 陈叶青老远就看见赵煜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抱着他家闺女上蹿下跳,活似一只将要被强了的蛤蟆,当下就心惊的惊呼了一声,丢下搀扶着他慢慢走着的赵礼快步扑了上去,一把就将豆芽菜从赵煜的怀里抢过来,宝贝般的护着。 “傻逼,不带你这样抱我闺女的,摔着了怎么办?”陈叶青一边小心翼翼的拍着豆芽菜身上漂亮的小襁褓,一边拿眼珠子横赵煜。 赵煜眼见着陈叶青四肢俱全的出现在眼前,欢喜的跟什么似得,也不怪他这样拿眼白他,只是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了笑:“我这不是看见你活着回来,开心嘛!” “就算是再开心,也不能拿我家闺女的小命溜着玩。” 以前陈叶青还不觉得自己有多稀罕这个女儿,尤其是在生豆芽菜的时候他几乎都快把小命给交出去了,所以只要一看见这个孩子就会让他想起身体上曾经遭受过的阵阵痛楚;可是自从昨夜他被人掳走,又经过那样的一场折腾,再次看见这个襁褓中的小奶娃娃,他却是有满心的舍不得;这个孩子的出世,哪怕是在当初有多让他不如意,可毕竟这个小小的生命延续了他的血脉,是他这一生除了赵礼和赵澈之外,跟他最有骨血之亲的亲人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豆芽菜粉嫩的脸蛋,见小家伙似乎被被自己的这个动作惊扰了好梦一般的皱了皱眉心,陈叶青难的一眼温柔的正眼打量着他的小闺女。 赵礼被陈叶青的这个动作吸引,不免又多看了几眼身旁的女人;在望向赵煜时,开口说道:“煜儿,你将媚儿先带到天一阁中等着朕。” 赵煜虽然对忽然出现的皇兄很是好奇,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不是嘛。 陈叶青自然是知情赵礼这是在支开他偷偷地和凌洛天商量掐死丽妃娘娘和凌洛辰的勾当;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陈叶青是最反感的,不用赵礼交代他都会自动隐身。 天一阁中,热热的火笼将房间熏腾的宛若春夏一般,陈叶青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在回来之后,就有行宫专属的御医出现为他诊治,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再加上又被赵礼提前涂抹过止血生肌的药膏,所以那御医也只是在简单的将陈叶青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后,就交代伺候在一旁的雀儿随着他下去一道煎药。 看着御医离开的背影,陈叶青不免想到他的小白猫,转头就去问坐在摇篮边给豆芽菜瞧瞧摇晃着摇篮的赵煜:“杜离还没找到吗?” 赵煜摇了摇头,道:“没有,派出去了许多人都没音信;还有,经过昨天夜里一闹腾,夏凤轻也不见了。” 夏凤轻也跟着不见了?这就奇了怪了! 陈叶青整理了一下身上宽松的常服,走上前道:“难道昨夜有人防火先是引开众人的注意,不光是只为劫持我一人,连带着夏凤轻都被掳走了?” “不可能,根据我私下查探,夏凤轻更像是主动离开的。”赵煜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紧了下眉心。 看赵礼这副神态,陈叶青自然也是信他的;毕竟,夏凤轻那个家伙武功俊的很,再加上他此次出现,摆明了就是在帮助凌洛天一起干掉丽妃等人;如今还没和丽妃他们杠上,依照那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先离开的;除非是,有他迫不得已,或者是不得不去的理由。 想到这里,陈叶青只觉得天灵盖上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赵煜,我觉得夏凤轻的离开绝对是跟小白猫有关。” “杜太医?不会吧;当初在来的路上,夏凤轻可是恨不得砍了那太医,天天都欺负杜离来着。” 瞧着赵煜那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陈叶青就知道这小子还嫩着呢;根本就不了解这大变态的内心小世界啊! 在变态的这条路上,你绝对不能将那帮家伙们往正常人的世界里想象;就拿夏凤轻来说吧,你咋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属于那种越是喜欢谁就越是狠狠地欺负谁吗?而往往这种人,并非是真心的使坏,他们只是想要那个被他欺负的人关注自己罢了;所以,他们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力求标新立异,却不知这种扭曲的小心思,只会让那个被欺负的人越来越怕了他们,才不会一天天的喜欢上他们。 夏凤轻这个小混蛋,从出生的那一刻就顶着最受宠爱的皇子光环,永远都是别人巴结他,他拿眼尾蔑视芸芸众生,典型的傲娇幼稚派;像这种人,绝对会是那种捡了条毛毛虫扔女生书包里的小怀崽子和拿着打火机烧女生头发的小捣蛋鬼;所以,夏凤轻越是欺负小白猫,就证明了那小子越是在乎小白猫对他的关注度,越是喜欢小白猫能够将眼神多多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多一点。 想明白这里,陈叶青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壳,很是一副幡然醒悟、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这个笨蛋,他咋就没早发现夏坏坏那傲娇扭曲的小心灵呢? 话说回来,他虽然赞同夏坏坏在人生的道路上走歪,可是不禁还是为大夏老皇帝深深地鞠一把同情之泪;好不容易生了个这么另类奇葩的儿子,还活脱脱的被他家小白猫给带歪了;将来如果夏坏坏登基为皇,那大夏后宫里的那帮漂亮孱弱的小太监们可是有了下半生的好归宿了哇! 赵煜瞧着陈叶青眼神飘忽着慢慢放空,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王八,你咋啦?” 陈叶青猛地收回神智,擦了擦唾液有些分泌过多的唇角,看向赵煜,道:“虽说夏坏坏对咱们不仁不义在先,可我们也不能不忠不孝在后吧!” 赵煜已经对陈叶青这用四字成语的境界很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眉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后,道:“你想怎么做?” “咱们派出一拨人,直接就去找夏凤轻,只要找到夏凤轻就能找到小白猫;我说傻逼,我总是感觉小白猫有事瞒着咱们,而且瞒的事情还不小,而且小白猫是我们的人,只要抓住小白猫就不怕制不住夏凤轻那只歪把的骚狐狸。” ‘啪、啪、啪!’ 陈叶青这话刚说完,连赵煜都没给个赞同的表情呢,就听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声赞赏的鼓掌声,紧跟着,就看见一个竹青色锦衣华服的男子清隽出尘的出现在房门口。 赵煜二话不说,在看清楚此人后立刻站起来,惊愕道:“大哥?你……你怎么……?” 大哥?陈叶青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定睛一望,可不就是靖王那孩子嘛! 哎呦呦!那出尘若仙的靖王殿下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赵靖潇洒利落的大步走进房中,在看见陈叶青闪烁着疑惑的眸子面对着自己时,清隽的脸上闪闪的带着一股柔和的笑意,双手抱拳,就落落大方的行礼道:“臣赵靖,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康泰。” 赵靖这种人物,就算是赵礼遇见了都会主动站起身来相迎;更何况是自己呢。 所以,在看见赵靖朝着自己行礼后,陈叶青忙开口说道:“靖王不必多礼,快快免了。” 听了他这番话,赵靖这才规规矩矩的抬起头,一双温柔极了的眸子暖暖的看向朝着自己一眼不眨望着的赵煜;想必这靖王是极为疼爱自家兄弟的,就看他在柔和一笑后,伸出手就拍了拍赵靖的手臂,那好听的嗓音跟着传来:“八弟怎么这般看着我,许久不见,连哥哥都不认识了?” 赵煜被提醒,立刻眨着眼睛凑上前,那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喜悦顿时就扬满了整张脸:“大哥,我还不是被大哥这突然出现就吓住了嘛!” 是啊,不光是你小子给吓住了,老子也被惊住了! 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靖王爷是最恬淡闲适的,从来不喜欢凑热闹扎堆坐;可如今,最是清闲的一个人却出现在最热闹混乱的地方,能不让人惊讶吗?! 再说,陈叶青每次面对赵靖,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尴尬;你想啊,靖王爷那般风姿卓越的人物,偏偏娶了一个虞子期那样的女人当王妃,可这个王妃呢,在嫁了人后依然不守妇道,天天都想着勾引赵礼,作为赵礼正牌的妻子,陈叶青在面对属于虞子期的男人时,能不感觉到别扭糟心吗? 可就在陈叶青糟心着该怎么面对赵靖的时候,这温润如玉的男子却是转眼一笑,神色静然的看向陈叶青:“刚才听了皇后娘娘一番高见,足见其眼光长远,看待事物的准透性。” 陈叶青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最害怕的一种人就是像赵靖这种人物;完美到近乎挑不出任何瑕疵,你想要黑他都过不了良心的谴责。 如今看赵靖友好的看着自己,陈叶青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后,求救般的望向赵煜。 赵煜不愧是当初跟陈叶青一起狼狈为奸过,立刻就察觉到他求助的眼神,主动搭讪靖王:“大哥,我们的随行御医不见了,接着连夏凤轻都玩失踪;娘娘觉得事有蹊跷,这才分析着看了看。” “分析的很透彻,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凑巧恰当的事;无巧不成书这样的话只能在话本中看上一看,八弟,不知哥哥可否能帮你?”赵靖温柔一笑间,那眸眼见的温柔光华瞬间像是被融化世间最坚定冰冷的坚冰一样,刹那间给人一种春风吹拂大地,万物静待复苏之象。 赵煜和陈叶青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眼见了一丝惊讶,真看不出来,这靖王还是个热心好客、扶贫救助的主儿啊。 赵煜对待自己的这位大哥很是有好感,如今听见他的这番话,更是欢喜的眼睛都亮亮的:“对呀,我怎么忘了,大哥是有封地的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暗门子,若是有大哥出手帮忙,我们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瞧着赵煜脸色一喜的模样,陈叶青自然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他这个人素来多疑,对待平白无故送上门的肥肉总是会怀疑一番,战战兢兢中不敢妄下口去咬;至于赵煜口中所提的‘暗门子’他也是多少知道一点,当初赵礼只是个王爷的时候,也是有一批属于自己独立支配的死士,那帮人名字被统称为‘暗门子’;想来着靖王身份非同一般,暗门子自然是只多不少,赵煜能够这般欢悦八成也是开心自家大哥能够帮他一把的义气吧;只是赵煜放心,并不代表着他也跟着放心。 “王八,你切宽心,大哥是咱们自己人。”似乎是看出陈叶青的惴惴不安,赵煜走上前拉了下陈叶青的衣袖,说道:“如果说这个世上最不会背叛皇兄和我的人,当属大哥为第一人。” 陈叶青难得听见赵煜对一个人的评价如此之高,在深深地看了眼面色含笑的赵靖的同时,不禁暗腹;依照赵靖这个人的交际手段,既然都能将赵礼和赵煜这样一对心思深沉、聪明狡诈的兄弟网罗在手,为何就独独看不穿虞子期的真面目,让那样一个蛇蝎美人蛰伏在他的羽翼之下,嚣张跋扈到今天这种地步。 赵靖聪慧通透的眼睛淡淡的看着眼前端庄静美的女子,心中在赞叹不愧是四弟身边的女人的同时,不免对这样一个过于聪明的女子担忧心悸了一把;自古以来,帝王之间最不缺乏的就是七窍玲珑般的人物,所以帝王之心才会深沉如海中珍宝,从不轻易拿出来示人;可一旦拿出来,必然是动了真心的。 根据他一路走来的观察,四弟绝对是对司马家的这个女娃动了心思,只可惜,女娃太聪明,太多疑,甚至还有些优柔寡断;所以,四弟的这条情路,看样子真的是坎坷异常了。 陈叶青自然不知情赵靖已经将他分析的透彻,在抬起头专注的看着眼前清隽琉秀的男子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本宫冒昧一句,不知王爷为何要帮助本宫。” 陈叶青才不会相信赵靖这是闲得无聊才会出现在这天一阁中,更何况,陈叶青对赵靖最大的不放心就是,他是虞子期的男人;此刻,陈叶青还不知道赵靖和虞子期之间的隔阂,所以就算是这个温柔的男子主动向他投诚示好,他也不敢贸然接受。 赵靖只是淡然一笑,并不生气自己的一片赤诚被他人怀疑;就看他从怀中掏了掏,修长细白的手指很快就从怀里拿出一封火漆信笺:“娘娘可以打开一看。” 陈叶青接过那封火漆信笺,自然一看就看见信笺上有属于各路藩王的特殊标识,在犹豫的抬起眼看了看赵靖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信笺;就看雪白的纸张上,一行清晰明了的字迹跃然纸上:太后迎回遗孤,交予娴贵妃抚养,请挟帝后速归! 陈叶青捏着信笺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本来舒展的眉心瞬间拧紧。 他自然清楚这信笺中所提的遗孤指的是谁,当年六皇子赵冲坠马而亡,生前并未迎娶王妃,所以府中只有几个通房和小妾,其中一位小妾在赵冲死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于是萧太后就将人悄悄地藏起来以防心怀叵测之人暗害,继而在小妾产下孩子后居然忍心不带回今生唯一的嫡孙进宫抚养,而是交到一个道观中由道姑抚养长大。 这其中手脚不难看出,萧太后是个多么隐忍且小心的人物;只是没想到那么老巫婆将那遗腹子丢在宫外养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差人将人迎回来,甚至还交给了娴贵妃来抚养?这里面的歪歪道道,不得不让人怀疑和心颤啊。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赵煜也看见了信笺上的字,瞬间就脸色乍变的问向赵靖。 赵靖从陈叶青的手里拿回信笺,不急不慢的将那雪白的纸张折叠好后便又放回到信封中去,道:“萧太后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我赵家的天下,皇后娘娘身处深宫,自然清楚一个男孩儿对一个后妃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个时候娴贵妃负责养育六弟的遗孤,实在是要人深思;莫说这当今天下是四弟的,纵然是六弟的,她萧家也没权利左右我赵家天下,更没权利挑选我赵家的皇子皇孙当继承人,我皇室的尊严容不得两个妖妇践踏操控;当务之急,凌国的内乱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我朝天下;娘娘要与皇上速速解决完这边的事,随着臣尽快回京主持大局。” 陈叶青自然知晓刚才那封信笺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的重要性,可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赵靖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大动肝火;看来,这位靖王爷真的是很想守护自己的兄弟,很想帮着赵礼看住这属于他们赵家的天下。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脸上的惊疑不定压在心底,在再次抬起头看向赵靖时,却已经是了然相信的笑容:“王爷所说甚是,本宫知道该怎么去做;诚如王爷所讲,这天下是姓赵的,由不得两个姓萧的女人翻腾捣乱,就算是赵礼有一天不在了,该继位皇位也是本宫的儿子,萧太后的孙子是哪根葱,也敢出来跟我家赵澈抢将来的大统之位?!” 陈叶青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看向窗外:谁他妈阻扰老子当太后,老子就咬下来她一块肉! 正文 097:准备回击,绝不放手 章节名:097:准备回击,绝不放手 既然已经知晓萧太后已经有所动作,陈叶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下去;尤其是在听说娴贵妃在收养了属于赵冲的儿子之后,这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要说他在皇宫的那段时间,可是对赵礼的大小美人们那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呀,简直就是将赵礼的小老婆当成自己的小老婆那样疼爱着。 知道娴贵妃喜欢上等的云锦丝绸,他想也不想的就将私库里最好的云锦绸缎双手送到美人面前,瞧着美人笑弯了眼眸,当时他那叫个满足的呀;就差跪在娴贵妃的脚边摇着尾巴再欢快的叫上两声了。 只是,他如此对待那漂亮的美人,却不料真是应了那句‘神女无心,襄王有意’,不管他怎么真心实意的对待娴贵妃,可美人最后还是选择和萧太后那个老巫婆站成了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欺负他这个皇后娘娘;想及此处,陈叶青不禁潸然泪下,内心深处对萧太后的那股厌烦劲儿更是增加了不少,如果不是那个老巫婆,他的大美人用得着在此刻跟他对着干吗?用得着养育其他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吗? 想来那个娴贵妃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她大好时光,青春年龄,又常年霸占着赵礼的心,想要生养孩子那不是早晚的事儿,用的着此刻接手养育赵冲的儿子,给赵礼心底深处添堵,给他这个皇后娘娘找茬吗?! 陈叶青愤愤的直搓手里的帕子,微微紧咬的贝齿带着一股倔强和不甘,眼神微眯着怒视着前方。 “表姐?你真的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娇喊从外面传进来,跟着就看见一个粉红色的罗衫裙子在眼前模糊的一滑动,孙芷烟娇美欢喜的模样就赫然闯入陈叶青的视线。 陈叶青正坐在暖烘烘的贵妃榻上凝眉深思,突然听见这声音,在茫然一抬起头时,孙芷烟便半是跪半是蹲的出现在他的膝边。 “烟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芷烟神色激动,细白幼嫩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陈叶青的手踝,声音都有些颤抖:“是秦大人带我来的,表姐,我真的好担心你。”说完,孙芷烟一直隐忍在眼角的泪水终于撑不住的滚落下来。 陈叶青虽然惊讶孙芷烟的忽然到来,可是看见这喜爱自己小丫头见到自己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样,这本来有些乱糟糟的心顿时像是被宁静的风抚平了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傻丫头,好好的怎么落起泪了。” 孙芷烟抽噎着擦掉脸上的泪水,仰起脸冲着陈叶青坚强的点了点头:“表姐说的没错,表姐能够平安顺遂,这该是多大的福气和幸运,烟儿不该哭,应该笑才是。” 小丫头心思灵透,又是个十分替陈叶青着想的主儿;三言两句下来就快快的停下了哭泣,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激动欢悦的看着陈叶青。 陈叶青忍不住伸手去摸孙芷烟小小的头顶,声音柔软道:“舅母可好?舅舅呢,是不是因为我的突然消失不见也是急得不行?” 孙芷烟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当初那帮掳走表姐的人计划周详,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为了绑走表姐,将鱼饵丢到了孙府来;母亲得知表姐是在府中消失不见的之后,病情就更加严重了,父亲也是寝食难安,所有能动的关系都走动了,派出去了很多人到处寻找表姐;好在关键时刻皇上来到了家中,带来了徐思徐太医亲自给母亲诊治,还安抚了父亲,甚至都没降罪到府中,只是告诉父亲让他切莫慌张,他会亲自去寻你。”说到这里,孙芷烟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陈叶青,一脸的崇拜和骄傲:“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厉害,这么快的时间就找到了表姐,这个好消息如果传回家里,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孙芷烟这样说,陈叶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亏得舅母舅父都给了他着急成这个样子,没想到这真正隔岸观火的家伙却在这时候做了个顺水人情,不光安抚了孙家不说,还让舅父那样的老顽固将他看成了一名十分开明体贴的皇帝;赵礼这一招,可真是名利双收啊;如果有一天让舅舅和烟儿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虽然不是赵礼,可这小子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知道这俩人心里会怎么想象赵礼此人。 陈叶青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看向孙芷烟,道:“只要家中一切都好就行,我一直很担心因为我的原因,会给家中带来无妄之灾,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表姐此言差矣,明明是孙府上下没保护好表姐,烟儿也是失职,明明陪伴在表姐身边,还让人给打晕将表姐带走;只要一想到表姐挺着那么重的身子受了如此多的苦,烟儿心中就懊悔极了。” 瞧着小丫头愧疚难过的模样,陈叶青也只是看淡了的笑了笑。 虞子期计划周详,步步紧逼,赵礼隔岸观火,环环相扣,别说是孙府了,恐怕就是将整个大内的高手都调来保护在他身边,恐怕那两个人都有法子相互利用上;到时候他这个皇后还是要吃这顿苦。 不过好在关键时刻有个凌洛天和夏凤轻出来捣乱,也算是搅乱了虞子期的所有布局,无意之间让他这个漏网之鱼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你什么时候跟秦战认识了?他怎么又会带你来这里?”秦战这个人陈叶青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了一些;其父户部尚书是只出了名的铁公鸡,但与其说是抠的厉害,不如说是对赵礼忠诚的厉害;秦战哥哥虽然没遗传上其父的抠门劲儿,可却将户部尚书的那份愚忠给彻底遗传上了。 愚忠的人,往往都是一根筋,秦战常年在内宫走动,除了赵礼的命令恐怕连亲老子的脸面都不肯买,让秦战带上烟儿一起来到这凌国行宫?怎么想都怎么不可能。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叶青的疑惑,孙芷烟倒是也不隐瞒,面色带笑藏诈的说道:“表姐可别小瞧了烟儿,秦大人虽然刚正不阿,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命门,但凡抓住那个人的命门,还有什么事是成不了的?” 看着孙芷烟洋洋得意的小模样,陈叶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到像秦战哥哥那样的硬汉级别的纯爷们,怎么会将自己的命门让一个小丫头给抓住了呢? 想到这里,陈叶青突然眼神怪异的看向趴在他身边的孙芷烟,小姑娘如今年纪也大了,在孙府的时候被舅舅和舅母当成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掌心里疼的跟个什么似得,人又生的聪明伶俐,貌美如花,再加上舅舅清名在外,官居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高位,恐怕是有不少人都想要高攀上孙家;以前他早就说过会给表妹指一门最好的婚事定下终生;这一直以来不是没时间就是没有合适的人,却没想到如今这误打误撞的,倒是让他摸出一些头绪。 孙府在京城内虽然比不上亲王侯爵的府邸,可那也是高门大户,再加上有他这个皇后表姐坐镇中宫皇后之位,能够和孙芷烟成婚的人,将来必然也是非富即贵;秦府也是官宦世家,户部尚书这样的人物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秦战也算是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秦孙两府若是能够结成秦晋之好,那可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了。 孙芷烟瞧着皇后娘娘一直盯着自己怔怔的看着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刚伸手摸了摸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后,这才揣着好奇心,小声的问:“表姐,您怎么了?是烟儿哪里不对劲吗?” 看着小丫头闪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好奇不自然的看向自己,陈叶青忍不住笑着又去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促狭着笑道:“烟儿很好,烟儿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好;我刚才还在想,究竟是哪家的儿郎能够配得上我们的烟儿,有这样的好福气娶到烟儿这样的好媳妇。” “表姐,您又打趣我了。”似乎到孙芷烟这个年纪的少女都还透着一股羞劲儿,在听见别人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说笑玩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羞红了脸颊,不安温恼的垂下头,很是少女怀春,又是憧憬又是羞煞的模样。 陈叶青也是第一次看见孙芷烟露出这样的羞态,一时看的有些发闷的同时,更是觉得小姑娘的这幅模样实在是太灵动可爱了点:“这又什么好羞涩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女朋友都不知谈了……”陈叶青一个高兴,差点说漏了嘴。 在看见小丫头抬起好奇的眼睛怪异的看着自己时,陈叶青忙咬着差点说出大实话的舌尖,欲盖弥彰的眨了眨眼经,继续道:“我是说,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嫁给赵礼,当了他的王妃了。” 好在孙芷烟对陈叶青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就算是听见了什么怪异的话语也不做他想,只是低下了头捏着胸前的长发扯着玩:“烟儿还小,烟儿还不想要这些东西;再说了表姐,你当年就算是嫁给了还只是王爷的皇上,可现在你也是这六宫之主,天下女人的表率;皇上是天下第一的男子,多少女子都羡慕着表姐呢。” “羡慕?哼!”陈叶青差点没把那个白眼翻死过去:“那是她们都不知道真正的赵礼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他除了平常的那副模样,还是什么样子的?……” 看小姑娘好奇,陈叶青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他呀,他是这个世上心机最深沉,最……” “老远就听见媚儿和孙家姑娘的说话声,怎么?在聊些什么,这么热闹?!” 一声磁性温润的男子嗓音在这个时候横插进来。 陈叶青回头去望的时候,果然就看见赵礼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衣华服,虽然带着一身的风雪,可那张俊美精致的脸颊却是如春风中最艳丽的海棠花一样,红了正片的春意,惊了吹来的春风。 孙芷烟赶忙站起来,在朝着赵礼微微福礼后就垂着头站在陈叶青的身边,连一句话也没多说。 陈叶青看着走进来的赵礼,自然知晓他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能在蛰伏起来;如今他们既然都在凌国行宫中,他自然是会随着自己住进这天一阁的。 “皇上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厨房送来了一碗暖身的燕窝粥,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说着,陈叶青就朝着门口站着的宫人喊道:“雀儿,去将燕窝粥端来。” 赵礼一双微微上扬的漂亮眼睛从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黏在陈叶青的身上,如今听见他为自己张罗了这些,更是觉得心底深处一甜,还没吃那燕窝粥,就已经感觉胃里暖暖的。 “皇上,娘娘,臣女还是先告退了。” 孙芷烟最会察言观色,自然清楚此刻正是帝后联络感情的好时候,她是不会如此不识趣的横插在这里。 陈叶青本欲在留下孙芷烟多说一会儿话,可是看赵礼那架势,就默认了孙芷烟的离开,又交代一个门口的宫人跟着她,免得下雪天路滑,摔着了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姑娘。 * 不大的天一阁二楼,很快就被打发的空无一人。 房内的孙芷烟走了,陈叶青还让一个宫人去送送她,原本一直守护在门口的雀儿也离开去厨房张罗;这下,陈叶青瞬时察觉自己居然在无形之间将周围的所有活人都依次打发了。 哎呦我去!自己咋就在这种时候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呢?他咋就能在赵礼出现在他身边后,支走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呢?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人着实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他有意安排,故意只留下他与赵礼两人进行深入交流嘛?! 果然,就在陈叶青转动着眼珠子开始惴惴不安,考虑着要不要在大喊一声让伺候在一楼门口的宫人们进来两个的时候;他只觉得腰间忽然一紧,跟着,自己整个人都撞进了赵礼的怀中,而那人清润的嗓音随之传来:“原来,媚儿想要跟朕独处呢!” 看吧看吧!就说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吧,眼瞧着赵礼这家伙就这样深深地误会老子了。 陈叶青抿着嘴唇悄悄地挣扎了两下,谁知这家伙被连着折腾了这么些天,力气仍然不减当初,抱的他稳稳当当的。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嘴角跟着抽了抽:“皇上怕是乏了吧,臣妾服侍您休息。”说话间,陈叶青就自觉地盘上手准备替赵礼宽衣解带。 可是,当他这一动作刚落在赵礼盘金丝的纽扣上,顿时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这对爪子给剁下来! 要你丫给这男人宽衣解带!要你丫将这贱爪子往赵礼的身上乱摸!要你丫脑子不转圈一头撞进赵礼张开的笼子里到死才回头! 陈叶青几乎是面部抽搐的都快要得癫痫病了,当他鼓起勇气偷偷地抬起头看向赵礼时,这男人果然是眼带暧昧,目若流光,很是旖旎神采的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被赵礼这眼神看的浑身一阵冰凉,他就知道,这误会已经越来越深。 本来,赵礼就天真的以为他屏退所有人是为了跟他独处,谁知他又嘴贱的说了声‘服侍您休息’!我擦擦勒个去!陈叶青真心觉得自己过去那二十几年爷们是白当了,对着一个男人说‘休息’二字,那不是变相在说‘皇上,要不您睡了臣妾吧’。 这么明晃晃赤果果的勾引挑逗,难怪刺激的赵礼朝着老子张开了手臂一脸等候临幸的兴奋模样。 陈叶青一抹砰砰乱跳的心口,开始盘算着现在他装晕倒装柔弱会不会太晚了些。 “皇后怎么不帮着朕宽衣了?”赵礼此刻就像一只乍开翅膀的野山鸡,高傲的用他漂亮的小下巴睨视着想要寻死无门的陈叶青。 陈叶青的手指抖了抖,细白的指尖抠着赵礼勃颈处的金丝纽扣,眼珠子飞速旋转,希望能够绝处逢生、起死回生。 “皇、皇上!”陈叶青都听出自己的嗓音里带着一股颤劲儿;我去,老子在这个时候颤个毛啊,这个时候越颤抖越是显得他弱势好不好。 陈叶青抬头悄悄地窥了眼赵礼,见这家伙心情很好的上挑着一边的嘴角,眼睛里琉璃波光,美的就像原始森林中最干净的一潭湖水,带着最让人迷醉的光芒看着他。 陈叶青被赵礼着充满光芒的眼神看的小腿直发抖,好吧!他承认了!他在赵礼面前永远都是弱势的!这位霸气彪悍的爷让他趴下他绝对不敢蹲着,让他卧倒他绝对不敢仰躺着。 赵礼啊!你就掐中老子的死穴了你! 赵礼就像是欣赏着一只被抓在手心中的雪貂,看着那白白嫩嫩的一团明明已经被他逼的濒临绝境,可还是不死心的挣扎着,寻找着一丝可以求生的希望;而他呢,就偏偏喜欢看这只雪貂笨拙的在他手底下苟延残喘,奢求着他的一丝怜悯;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皇、皇上!”赵礼继续声音颤抖。 赵礼眼睛已经眯成了带笑的月牙状,漂亮的不像话的向上挑着:“嗯?朕在呢!皇后请说!” ‘咕咚’一声! 陈叶青不安的吞咽着口水,那抠在纽扣上的手指已经哆嗦的不像样:“那个,燕窝粥快要送来了!” 赵礼一听这话,转头就去看向门口;就见雀儿已经从厨房回来,手中正端着一个红色的托盘,盘中正好放着一个青白瓷的小碗,想必那碗中就是燕窝粥! 陈叶青顺着赵礼的目光看过去,尤其是在看见雀儿的一刹那,几乎欢喜的差点都蹦起来;可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雀儿在瞧见赵礼抱着他的那一幕后,不是直接走进来而是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转过身,顺带着在离开时还将门带着关上的那一刻,陈叶青连死的心都有了。 赵礼‘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宫女甚得朕心!” 陈叶青却是一脸灰败,本来满含希冀的目光此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神采;老子要你丫面无表情,要你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要你丫出去关门啊你这只死麻雀! 陈叶青总算是知道为毛凌洛天送了这么一个贴身的宫女服侍他,原来这看似其貌不扬的丫头和碧莹出自同一个师门啊,都是想方设法的欲要将他送到赵礼的龙床上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在此刻无限想念他的小碧莹,如果在这一刻撞见了这同一状况,兴许碧莹那个缺心少肺的丫头会没雀儿反应如此之快,兴许那丫头会顶着赵礼强势的眼神直接端着燕窝粥走进来,狠狠地破坏这满室的勾搭成奸的味道啊! “媚儿不希望和朕在一起吗?”赵礼这家伙终于发现了陈叶青的古怪,那询问的声音明明温柔的不像话,可陈叶青却闻见了一股如果他此刻点头,赵礼就让他见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味道。 再昧着良心吧!反正,良心这种东西在他变成伪娘们的那一刻,早他妈就被狗糟蹋了! 陈叶青移动着手指,学着赵礼搂着自己腰的样子同样回搂着他:“皇上可不要冤枉臣妾,臣妾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要和皇上在一起呢!”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差点被自己的嗓音和言语恶心死;艾玛!他就算是再没良心,可剧情再继续发展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自动走上自燃爆炸的终点。 就像《大话西游》中被唐僧嗦死的那只牛妖,只不过那只牛妖是被唐僧的嘴皮子干掉的,陈叶青很担心自己是死于跟自己名义上的男人调情的过程中哇! 赵礼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样,抬起一只手顺着陈叶青的额头就悄悄往下滑落,修长的指尖划过陈叶青细嫩的脸颊,惊得他一背的鸡皮疙瘩,抖都抖不完。 “皇后日日夜夜都想着朕吗?说说看,你都想着朕什么?白天想朕,朕倒是可以理解,只是这晚上想朕,是想朕什么?要朕做什么?” 啊啊啊!老天爷给老子一把刀,老子真不用雷劈,自己就自裁! 陈叶青觉得,他严重忽略了赵礼这家伙的厚脸皮程度! 以前,他觉得这家伙是闷骚,可现在他发现,这家伙已经从闷骚过渡到了明骚,而且骚气冲天,祸害人间啊! 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在这样扛下去,在这样跟这家伙耗下去,别说会让他减寿十年,恐怕下一秒他就会举刀上来,不是杀了赵礼就是干掉自己! 于是,崩溃中的陈叶青终于不扛下去了,而是突然踮起脚尖就凑到赵礼面前,看着这小子突然睁大了眼瞳看向自己的时候,就主动凑上前,对着那张欠扁欠抽的嘴唇就狠狠地那么一亲。 就瞧那本就色如丹淬的朱唇在被陈叶青轻薄之后颜色更加娇红欲滴,像极了一颗沾上了露珠的樱果,漂亮的让陈叶青都有些看直了眼睛。 要不说男人长得太好看就会有点要人命,以前他当男人的时候,就是因为生得太好看,到哪儿都会有一大帮女人前呼后拥,尖叫连连;眼前的这个男人跟自己当年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绝对能算得上美男子中的翘楚。 赵礼此刻却没有那般欣赏自己嘴唇的心情,他只是被陈叶青这突然袭击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呆呆的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陈叶青似乎看出了这一点,顿时就有些幸灾乐祸;还以为这小子真的气场有多强呢,原来也有软蛋的时候。 只是这枚软蛋也只是软了那么一下下,等赵礼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陈叶青朝着内厢房中的床榻方向走去。 陈叶青被赵礼的这个动作严重刺激到,是啊!他现在不是带球跑的双重身子,刚刚做完月子的他身子也养的七七八八了,身为正牌夫君的男人要求和正牌妻子进行夫妻感情的探讨和研究,他如果不从的话,会不会被赵礼一巴掌拍死啊! 顶着赵礼那双将要狼变的眼睛,陈叶青在最后一刻还苦苦挣扎:“皇上……那个、赵礼……啊不是……皇上……咱能不能先谈谈心呢?许久不见,臣妾想要与你盖着被子一起谈心啊!” “闭嘴!” “不想谈心啊……那要不说说你和凌洛天怎么合伙一起欺负丽妃和他弟弟吧,……要不加我一个来搀和一脚……嘿嘿,欺负人这种活儿……人多起来会比较热闹你说是不是……” “闭!嘴!” “这个话题不好吗?……那再换一个……那个,对了……刚才我这儿来客人了!” ‘刺啦’裙子破碎的声音! “皇上……那个客人……”陈叶青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漂亮的长裙子想一块抹布似的被丢出去,几乎都快哭了:“客人是……” “朕最后说一遍,闭嘴!”赵礼撑起双臂支着脑袋趴在陈叶青的身上,那双眼睛一瞧就是已经狼变成功了。 陈叶青知道在丧心病狂的这条路上赵礼这孙子已经跑的驷马难追、四蹄横飞,可是他这只魔兽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饥不择食了?衣服是用来脱的,可不是用来撕的,他丫的他就算是在有权有势,也不能拿着那单薄的衣衫发泄力气吧! 就在赵礼准备攻陷陈叶青最后一轮防线的时候,就看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陈叶青突然大声的冒了一句:“皇上,您如此勇猛,咋就不让娴贵妃生个孩子出来带着玩呢,瞧那小妮子现在都被咱们给逼急了,直接领养上你六弟的儿子当亲生儿子带在身边教养了呢!” 此话一出! 陈叶青立刻察觉赵礼的动作有所停顿! 待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悄悄地朝着头上的赵礼看过去的时候,只是在恍恍间瞧见一张夹杂着怒意的眉眼,跟着,他就觉得自己又被长剑给劈开了! 我擦你呀死赵礼!你还真是决不放弃、有始有终啊! 陈叶青在光火中似乎看见了一片莹白之色,白光照亮了他全身,照的他从骨头缝里都开始发疼。 事实证明,司马媚的这具身体真是个多灾多难、娇柔软弱的主儿啊;就算是从头到尾都是赵礼出力又出气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跟被痛殴过了一顿没啥区别。 待一切成埃落定,万物有声之际,陈叶青软趴趴的趴在赵礼的怀里装死,眼角还沁着一滴不屈不挠的眼泪,不甘心的掉落下来。 我去!又被玩弄了!而且,还被玩弄的很有技巧;不愧是从后宫女人那里淬炼出来的高强功夫啊! 赵礼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一手抚摸在陈叶青光滑的脊背上,一手枕在脑后,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刚才?你丫确定老子说出的最后一句完整的句子是在刚才吗?你敢抬起头看看窗户外面吗?没瞧见天都黑了吗?你个丧心病狂的,一辈子都没吃过肉的家伙,你敢说一句实话试试看吗? 陈叶青虽然心中苦闷到了极点,可也不太敢表现出来,只是闷声说道:“是靖王告诉我的,还给我看了一封信笺。” 对于自己跟赵靖见过面的事情还是让赵礼知道比较好,反正这俩兄弟关系好,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知道靖王在底下跟他见过面;可这则消息从别人哪里听到和自己坦白说出来,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果然,陈叶青的坦白从宽让赵礼很是满意,感觉到头顶上又被他落下了一个轻轻浅浅的吻,陈叶青狡黠的眯了下眼睛。 “朕会将这边的事情尽快处理好,然后带着你和宝宝一起回家!” 陈叶青听见这话,毫不意外地扬起嘴角;他就知道,赵礼这家伙虽然薄情的厉害,可是对待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是十分认真的;属于赵澈小朋友的东西,他是绝对会替自己的这个儿子守护好,至于赵冲的儿子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纵然是后面有萧太后和娴贵妃等人站着助阵又能奈他与何? 正文 098:临危不乱,俩崽子碰面 章节名:098:临危不乱,俩崽子碰面 京城,初荷宫 “越王殿下!越王殿下越王殿下您藏到哪里去了?奴才求您,快些出来吧!” 就看一个身着缎青色小太监服侍的小宫侍在初荷宫前面的假山里穿来穿去的来回走动着,本就纤细瘦弱的腰身此刻更是佝偻起来,一脸焦急惶恐之色。 而就在一处假山角落里,一个生的跟白米团子似的可爱小孩,头顶玉顶金冠,身着吉祥如玉锦贵华服,小小短短的双腿可爱的蜷缩着,白白嫩嫩的手指使坏的捂着笑的早已咧开的嘴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天边最晶亮的星子,亮晶晶的着实惹人怜爱。 此人,便是赵冲的遗孤,萧太后的亲孙,赵礼的侄子越王赵麟儿。 小家伙如今刚满四岁,正是调皮捣蛋鬼聪明的时候,常年生活在宫外的他过惯了闲散自由的生活,如今刚被接近皇宫,虽说前两日还觉得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十分新奇有趣,可慢慢的小家伙就不喜欢待在这里了,渐渐开始想念那座建立在深山中的古刹道观。 皇宫虽好,可比不上外面世界带给他的自由,皇宫虽漂亮,可比不上漫山遍野开满鲜花的美景,皇宫虽然锦衣玉食,可还是比不上他爬在树上掏鸟窝,跳到河里去捉鱼的乐趣;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厌倦皇宫,想要回到自己生活了思念的道观中过他悠闲自在的日子。 赵麟儿虽然年幼,可却是最有主见和个性的;小小年纪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到见解,哪怕是身边有人天天耳提面命的对他说着皇宫里有多少多少的吸引和诱惑,可他就偏偏看不起这四面都是高墙的地方;私底下还嘲笑那帮成天围着他给他教规矩的老考究们,讽刺他们不过是井底之蛙最井观天,永远都只看见抬头那一片地方,却不知大千世界,更美的诱惑并非是在皇宫里,而是来自那茫茫的人间,浩瀚的苍穹之下。 小宫侍名唤小吉利,是萧太后亲自委派在赵麟儿身边负责照顾这小家伙的,可与其说是照顾小家伙,不如说是监视这小东西。 赵麟儿此刻正趴在假山一脚,看着小吉利因为找不到他去上课,着急的都快坐在地上哭起来蠢样,更是阴谋得逞的捂着嘴巴嗤嗤的笑:这小奴才看上去机灵的厉害,还有了个十分聪明机灵的名字,可在赵麟儿看来,这小废物就跟他在夏天抓来随便玩的小蜻蜓一样,只要拿着绳子拴住小蜻蜓的细腿,任凭它再能扑腾,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真是想不明白,祖母怎么派了一个这样的废物监视他呢! “你是谁?你怎么躲在这里?” 就在赵麟儿自认为隐蔽的十分完美,正幸灾乐祸的欣赏着小吉利急得都快上吊的模样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 被那声音吓的猛然回过头的赵麟儿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当他在瞧清楚眼前这忽然冒出来的奶孩子时,不觉间,幼嫩的眉心不爽的皱起来。 而此刻出现在赵麟儿身后的人,正是已经学会走路,并且能清楚吐出言语的赵澈小朋友。 小家伙如今也近有两岁了,早已褪去了往昔的憨呆,出落成一个酷似赵礼的小小奶童;许是遗传上赵礼的强大基因,小家伙在刚开始牙牙学语时就表现出了超出同龄孩子的聪明和智慧,别人家的小家伙还只会爬的时候,他就已经能扶着东西站起来,当别的小朋友只能勉强站起来时,他就已经能慢腾腾的学着走路了。 这不,趁着临近中午奶娘午休的时间,小家伙又不老实的从自己的小床上翻腾下来,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摸到后宫里,慢悠悠的背着手四处漫无目的的乱走着。 可谁知小东西走着走着,居然从芙蓉宫来到了初荷宫附近,甚至还在这里碰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一个小朋友? 嘻嘻!这可要赵澈小朋友开心坏了,要知道整个皇宫上下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小人,父皇后宫里的娘娘们那么多,可除了母后之外,其他娘娘的肚皮只能当作观赏根本存不住货物,所以至今都只能让他一人在皇宫独领风骚,连个同龄大的玩伴都没有。 奶嬷曾经私底下跟他说过,后宫娘娘们没有小孩儿才好呢,这样他的位置还有母后的位置才能永远稳固,赵澈虽然自幼就十分聪明,可奶娘这话里有话的语句还是让他小小的考虑呆滞了一会儿。 他认为,自己是父皇的嫡子,是母后的亲生,他的太子之位除非是将来父皇昏庸无能了才会有所撼动,可根据他对父皇的认识,想要让这个男人昏庸实在是比他扑向母后胸脯的愿望还要渺茫;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后宫娘娘们诞下其他小皇子或者是小公主,他反而还天天对着圆嘟嘟的大月亮乞求着能让后宫的娘娘们存点货,给他生个漂亮的小妹妹或者是小弟弟陪他玩,这样他就不会孤独,不会觉得无聊了。 可如今,就在赵澈觉得自己小弟弟小妹妹的愿望快要无法实现的时候,眼前突然冒出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这能不让他激动,能不让他不赶紧凑上前主动示好吗? 赵麟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豆丁,觉得眼前这小子实在是比自己还鲜嫩,那张脸粉白粉白的,还有那圆圆鼓鼓的小肚皮,简直是太可爱了;可是,这小子别以为自己长得可爱他就不会对着他生气,他明明在欣赏着小吉利的出丑样儿,没想到都被这小子给破坏了。 兴致被破坏的赵麟儿很愤慨,双手一环胸,两只鼻孔哼哼的喷了两口气,睥睨着眼前眼睛亮晶晶的小豆丁:“你敢问小王是谁?哼!想知道小王的名讳,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报出自己的名讳才对?夫子说,这是礼仪。” 上课不出三秒就打瞌睡的赵麟儿第一次讲出夫子交给他的那些功课狐假虎威、张冠李戴的用在了赵澈小朋友的身上,并且还是一副得意洋洋、以大欺小的小模样。 赵澈小朋友虽然遗传上赵礼强大的智商和皮相,可这脾气却不知怎么地,一点也不像自己性格阴晴不定的父亲,反倒是像了陈叶青多一点,说话慢声慢气,脾气很是和顺的模样。 “哦,你想知道我是谁呀,好说!我叫赵澈,是大周的太子,父皇的儿子,母后的心肝宝贝。”赵澈小朋友亲热自信的进行着自我介绍,说完后还对着赵麟儿露出了一对刚刚长出来的小门牙,小小白白的牙齿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如珍珠般漂亮的眼色,让那张小脸显得更加漂亮可爱了几分。 赵麟儿对赵澈这个名字几乎是已经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 想当初他刚从宫外被接进来,祖母见他的第一面就要人将一张画像拿出来,指着里面的小人告诉他,这个人会是他将来最大的敌人,他必须将他除掉,完成早逝父王和祖母的心愿;那时,他因为初来宫中还什么都不知情,只是将那画中的小人多看了几眼,只觉得那小小的人儿很是可爱灵动,身上穿的那件红色的小肚兜简直可爱极了,让他光是瞧着都觉得喜庆;他根本不知道为何祖母会如此不喜欢那小小的人儿,直到小吉利告诉他,那个人是当今太子的时候,他才想明白事情的缘由。 如今,祖母叮嘱他一定要憎恶的人就在他的眼前,还笑容灿烂的对着他笑意满满,他在小豆丁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看见小豆丁的眼瞳干净的不像话;本来被祖母教唆着不喜欢小豆丁的那点愤愤此刻却像是被风吹散的云一样,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赵澈吐字清晰的对着赵麟儿笑弯着一对眼睛,那副机灵劲儿,简直要人爱不释手。 赵麟儿犹豫着要不要在此刻告诉赵澈自己的身份,偏偏就在这时,一直寻找着他的小吉利听见动静,快步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奔来,赵麟儿发现异状,忙上前一把抓住赵澈白嫩圆润的就像藕节一般的小手腕,刚将赵澈拉到自己身边想要将他们一起藏起来的时候,小吉利劫后余生的声音顿时欢喜的从头顶上传来:“越王殿下,原来您藏在这里了呀!”小吉利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就看他一边擦着头上密布的冷汗一边盯着赵麟儿细嫩的脸颊瞧,只是在看清楚赵麟儿手边拉着的小人时,顿时惊得小吉利双腿打晃,一下就跪在地上行大礼:“奴才、奴才小吉利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多有冒犯,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澈自小就看惯了别人对着自己又是磕头又是恭维的模样,此刻却也不去看小吉利,只是扫着和赵礼类似的眼尾去看赵麟儿:“越王殿下?我的众多叔叔中好像没有一个人被封为越王的呀!” 赵澈说着,就微微歪了下头,格外天真的看着面前的赵麟儿,那明明是极为干净的眼睛却在跪着的小吉利看来,堪比当今圣上在前,颇有压力的错觉。 赵麟儿却也不傻,自然清楚赵澈的来历;只是他虽然并无害他之心,可是也不想跟祖母不喜的人有太多的交集,这边并不理会赵澈,叫上小吉利就准备要走。 可赵澈小朋友虽然没有遗传上父亲的坏脾气,可那股执拗劲儿确实像极了老赵家的遗传;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人出现在后宫里,似乎来历还不小,这话还没说上两句呢人家就要走,他怎么可以会依从呢? 于是乎,就看小腿儿短短的赵澈扑扑腾腾的跑上前,那小小圆圆的身子被他跑的连摇带晃,看的一旁的赵麟儿和小吉利都恨不得伸出手去护着这金贵的小主子,生怕这人在他们面前摔着了。 可别看赵澈这跑的有些吃劲费力,但目的还是达到了;就看那小小的人儿一把拦在赵麟儿面前,乍开两只小小的臂膀拦住赵麟儿,揉着奶声奶气的嗓音就又说道:“我已经告诉你自己是谁了,你还没说自己是谁呢;还有啊,越王?我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要解释给我听。” 小吉利早就被眼前的这位小祖宗吓得不行,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萧太后是最讨厌眼前这位小太子的,而他又是萧太后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这一幕被萧太后的其他亲信看见了那还了得?不行,他必须得赶快领着自家主子离开这个十分之地才是。 于是,就看这小小的宫侍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子,大胆的忽略掉拦在前面的赵澈,牵上赵麟儿的手就急急忙忙的想要逃。 赵澈从小到大那可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会被人这样忽略掉?况且这个人,还是故意的?! 所以,就看向来脾气和顺,不爱端架子的赵澈小朋友顿时就怒了,瞅着小吉利和赵麟儿的背影就是一通娇叱:“大胆!你们给本殿下站住!” 小吉利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清楚这违背主子的命令是个什么下场,纵使他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十分之地,可是在听见赵澈的那一声怒叱后还是挺着僵硬的脊背,浑身冒着冷汗的停住了!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小吉利硬是被惊得额头直滚汗珠子。 赵麟儿那也是个混世魔王,他本来在知道赵澈的真实身份后并不想与他分庭抗争,再加上他第一眼看见赵澈就很喜欢这个小豆丁,觉得那粉粉白白的模样很是好看,可如今听见赵澈那一声怒叱,这混世魔王的性子一下就给激起来了。 就看赵麟儿一双已经显示出弧形的眼睛在回身之际直盯盯的朝着赵澈看过去,明明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那气势,却是十成十的爆棚。 眼看着这两位小祖宗就要针尖对锋芒的扛起来之际,便看一席乳黄色的长裙在假山外面一闪而过,接着就听见一声软言软语的女子声音传来。 “麟儿,是你在哪里吗?” 赵麟儿正怒视着赵澈,突然听见这个声音,顿时就像一只将要撒欢逃跑的小兔子,瞅准一个假山洞就滋溜一下钻进去。 赵澈被赵麟儿的动作惊住,刚眨了眨眼睛,就看见娴贵妃一身华贵的锦儒宫裙,身上披着上好的白狐长麾,由众人众心捧月般的出现在赵澈的面前。 娴贵妃并未看见此刻正躲避在假山洞中的赵麟儿,只是瞧着小吉利打着摆子站在一旁,对面直晃晃的站着一个炸眼的小人;哼,原来司马媚那个贱人生出来的贱种儿子。 娴贵妃纵然是再憎恨司马媚和赵澈,可在这时候却是不敢随意招惹赵澈的,就看这漂亮的女人盈盈婷美的走上前,在对着赵澈温柔一笑之际,便是要伸手去摸赵澈小小的脑袋。 赵澈并不排斥娴贵妃,只是,他这个人素来挑剔,最不喜欢闻女人身上过重的熏香味儿;所以在娴贵妃移动期间,老远他就闻见了娴贵妃身上涂抹的花精香味儿,在娴贵妃眼看着就要碰到他头的时候,小家伙悄悄一侧身子,硬是躲开了娴贵妃的抚摸。 娴贵妃顿时尴尬在原地,一只手不知该收起来还是该怎么着,就那样立着丝毫动弹不得。 至于赵澈,像是没看见娴贵妃的尴尬一样,小小的身子微微一躬身,就冲着娴贵妃行礼道:“澈儿见过娴娘娘。” 娴贵妃早已对司马媚这对母子恨如刀搅,如今又遇见这样尴尬难以收拾的局面,本来就忿恨之心极重的她更是像被人在大火上浇了一层火油,心口之中强压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的爆发出来。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我初荷宫附近?!”娴贵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装出一派乖巧听话模样的孩子,她在这个孩子的脸上似乎看见了司马媚,看见了负心的皇上,看见了所有人对她的嘲笑和讽刺。 尴尬的手慢慢的收回来,不经意间悄悄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司马媚能生出孩子,而且儿子能够长的这般大,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她永远都当不了母亲了;她的一生,不仅仅是将青春给了这座皇宫,更是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座皇宫,可是这座皇宫给了她什么?给了她什么?! 内心的嘶喊,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不断地冲着绝望的断壁发出喊叫,像是要将那股不甘传到天边,传到天上,传到那不睁开眼的老天爷耳朵里。 赵澈虽然年纪小,可他这么大的孩子却是最敏感的时候;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几乎是一眼都能看出来;此刻,瞧着娴贵妃明明是一派温柔做派,可那眼神中的黑影重重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想到奶嬷经常在他耳边的叮嘱,小家伙立刻警铃大作,虽然心口慌慌,可还是忍着神色不动,小小的拳头害怕的蜷缩起来。 “本殿下只是随便走走,奶嬷她们就在附近,想必很快就会找来的。”说话间,赵澈就迈着小短腿往身后退了退,让自己尽量离假山边的冰湖远一点。 娴贵妃一听赵澈这话,眼神怀疑的朝这小子瞟了一眼;司马媚那样聪明狡猾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想必也不会是个吃素的,她纵然是心存忌惮,可也不能大意被骗了去。 “是吗?那本宫陪着太子殿下等一等可好?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此处太冷,可去本宫的初荷宫里坐坐也是可以的。”说话间,娴贵妃就故作亲热的走上前,眼见着就又要去主动拉起赵澈的小手,却看那小小的人儿却是一簇眉心,脸色不悦的抬起那张极为稚嫩的小脸颊。 “好臭!娴娘娘身上好臭!” 此话一出,顿时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娴贵妃愣在原地。 小吉利和一众伺候在周围的奴才们早已都跟下破胆子似的跪在地上直打摆子。 “太子,你在说什么?”娴贵妃此刻的脸色,已经阴冷到了极点。 赵澈只是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却不知这一句话立刻就刺激的娴贵妃满眼的杀气,本是秀美的双手更是捏成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刺进了肉里而不自知。 赵澈面对着这样的娴贵妃一步一步的朝后退,这一刻,他真是后悔极了没有听从奶嬷的话,为什么不乖乖待在芙蓉宫里,偏偏跑到了这里遇见了母后的煞星。 一步一步朝着后面不安移动的小脚步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就在赵澈感觉到一处冰凉的物什碰到了他背部位置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退到了假山的角落,根本就没地方在让他选择避开,除了那结冰的冰湖,他几乎退无去处。 就在这时,一个绣着仙鹤官袍的影子在不远处的一个回廊上闪过,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尖亮,一下就认出那个官袍上的图案,瞬间就朝着那将要消失在回廊上的身影喊道:“秦大人,请留步!” 而此刻将要消失在回廊转角处的人影突然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喊自己,在忙一转身回望的同时,就看见在一片假山林中,太子殿下正睁着懵懂发亮的眼睛怔愣求救般的看向自己。 没错,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户部尚书秦栗秦大人。 “太子殿下?” 户部尚书可是出了名的保皇派代表人物,在那小老头一回过头的那一刻,娴贵妃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怕是要破灭了;这个该死的老头,真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坏了她千载难逢遇见的好机会。 赵澈看着户部尚书朝着自己飞快跑来的影子,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小小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差点跳出来的心口,一张煞白的脸色防备心极重的看着眼前的娴贵妃;果然奶嬷的话没说错,娴贵妃和萧太后都是一路人,她们都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娴贵妃居然敢对自己不利。 看来母后和父皇离开皇宫之后,他身边的危险真的是增加许多;难怪当初父皇在西巡的时候都带着他一起离开,只可惜这次,父皇走的太急,他也太忽略大意,这才让自己差点陷入险境。 “太子殿下,可是您叫老臣?” 户部尚书对眼前这奶娃娃的小太子可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尤其是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简直是聪明通透的体现,大周的江山,后继有人啊。 赵澈极为聪明,在户部尚书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就忙迈着小短腿飞跑上前,在众人的讶异中一把抓住秦栗的衣角,呼扇着惊慌漂亮的眼睛就对着户部尚书说道:“秦大人,我迷路了,你送我回芙蓉宫吧。” 秦栗蹲下身看了眼眼前这小小的男娃儿,又看了看在他出现后就扬着下巴睨视着他的娴贵妃,那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珠子在微微一转之后就像是隐约明白到了什么似得,在一把就将抓着他衣角不放开的赵澈抱起来搂紧在怀中的那一刻,秦栗便转过身朝着娴贵妃躬身行礼道:“老臣见过娴贵妃,娘娘身体安康。” 娴贵妃看着面前这倔老头像是护崽子似的将赵澈这小杂种紧紧地抱紧在怀中,眼底深处在腾起一团怒火的同时,一丝光亮也隐隐绰绰的出现在眼瞳里:“大人无须多礼,看来咱们的太子殿下很是喜欢粘着大人你呀,老远就在看见大人的身影后,就扯着嗓子喊你了。” 秦栗嘴角微微带了一股笑,往昔在朝堂上总是喜欢颠三倒四将赵礼折磨的头疼的老家伙这一刻像是终于睡醒了一样,直直的盯着娴贵妃:“老臣福缘浅,只见过太子殿下几面,好在殿下聪慧敏捷,看人极准又过目不忘,谁对他好,谁对他包藏祸心,太子殿下虽然年幼可还是能区分一二的;民间的百姓们总是会将一句话挂在嘴皮子上,说是这奶娃娃的眼睛最是尖亮,能识人间鬼怪,一瞧一个准。” 娴贵妃被秦栗这明里一句暗里一句的话刺激的微微一蹙眉,在心里暗骂这老东西果然不是好招惹的同时,不免也有些忌惮,不好再硬碰硬。 “没想到大人不光要管理朝堂之事为皇上分忧,这民间百姓的传言密语也悉数洞察明了,不愧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老大人辛苦,本宫在这里代表苍生天下感念大人的一片忠君之心;好了,太子殿下既然亲口说是自己迷了路要大人亲自带着回去,那本宫就不阻挠大人了,只是本宫刚才瞧着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想必是在这里冲撞了些什么,刚才大人的一番话也算是让本宫茅塞大开,如今这寒冬腊月天,本就阴凉气息极重,想来太子还小,无意之间在这样的天气下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人回去可要好好安抚才是;现在皇后不在宫中,本宫身为贵妃娘娘自然是能够帮着皇后分担一些分内之事,内功既然不干净,还是尽快找礼部商量一下,请一个道人法师进宫驱驱邪赶赶邪魅才是。” 秦栗看着娴贵妃那一脸高傲诡诈的模样,心里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女人如此安排是有什么原因,如今前朝皇上不在,后宫皇后不在,大家都在苦苦维持这现状不让有些人趁机作乱;前朝自然是有裴毅等人看着他无须多心,可是这后宫,只要皇后一不在,那可就是萧太后的天下。 想到这里,秦栗立刻开口说道:“贵妃娘娘的一片体恤之心真是让老臣心生敬佩之意,但是娘娘虽然是一宫之主,其他嫔妃之首,可后宫大事还是交给将要回来的皇后娘娘亲自料理比较妥当,老臣自然知晓娘娘是体恤皇后辛苦之意,可就怕有些人背后乱嚼舌根子,说娘娘是趁着皇后不在乱行驶特权,妄图雀占凤巢;再说,什么道人法师,娘娘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难道会不清楚皇上是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人吗?老臣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戏言,娘娘可千万别做真,一时糊涂做出了让皇上反感之事,要不然可是会惹恼天子。” 此话一出,顿时就让本来还拿鼻孔看人的娴贵妃立刻脸色难看的僵硬在原地,要不是她已经习惯了忍耐,恐怕早就下令让人将这敢戏耍他的户部尚书给抓起来。 瞧着面前的女人被自己气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栗那张橘子皮似的老脸上溢出满意得体的笑容来:“老臣言尽于此,老臣告退了!” 说完这些,秦栗就抱紧了怀中的赵澈,脚步匆忙的朝着芙蓉宫的方向奔去。 看着那个积极奔走的背影,娴贵妃咬紧了牙槽,一双喷火的眸子夹杂着前所未有过的怨毒之气。 叶青哥哥该要肃清后宫了啊! 赵澈小朋友终于条腾出来了呀! 正文 099:中毒,怒火 章节名:099:中毒,怒火 赵澈一直被户部尚书紧抱在怀中,终于在离开初荷宫的范围之后,小家伙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哆嗦着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抱着户部尚书的头,拿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去看户部尚书那张满脸褶子的老脸。 以前他看一次都觉得难看几分的老脸此刻瞧上去,让他觉得是那么慈祥勇敢,心生感动。 “秦大人,娴娘娘想要害我!” 赵澈的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户部尚书差点炸开了锅。 那个女人,那个跟小妾一样的女人,居然敢升起了暗害皇嗣的心思?! 看来,他刚才的观察和猜测一点也没错,那个女人果然已经和萧太后站在统一阵线上了,想到这里,户部尚书就心有余悸的抱紧了怀里未来的储君,还好他今天有事来后宫找禁卫军副总管有事商量,还好他一心想着要去当值就抄了近道绕到了初荷宫附近的回廊上,还好这个孩子够聪明,关键时刻喊住了自己! 真是天不亡大周,天不亡百姓啊! 户部尚书更紧的抱紧了怀里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的小太子,忍着满心的愤怒和戒备,温和慈祥的一笑,说道:“太子殿下且关心,老臣会拼死保护太子殿下的!” 赵澈小小的手臂紧紧地圈着户部尚书的脖颈,他总算是明白父皇当初给他说过的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喜欢的人不一定是最喜欢的,讨厌的人不一定是最讨厌的。 父皇虽然提到户部尚书就忍不住摇头拧眉,可是他知道,父皇还是极为倚重这位老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户部尚书的亲生儿子成为自己的亲信;正所谓帝王之术,就是要玩的虚虚实实,晃晃影影,让任何人都抓不住把柄,摸不着痕迹;这才是成为一代明君的首要任务。 “有秦大人在本殿下身边,孤很放心。” * 初荷宫前的假山林中 眼看着户部尚书抱着太子赵澈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眼前离开,娴贵妃几乎是咬碎了贝齿,缴烂了帕子,在狠狠地一跺脚之后,那双蕴含着怨毒火焰的眸子就像是侵泡在血水中一样,浓重的黑气和血腥之色浓的近乎难以化开。 “娘娘,还是回宫吧,外面冷!”伺候在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素女走上前,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娴贵妃的头顶,挡着那不知从何时又开始飘雪的鬼天气。 娴贵妃在户部尚书那里吃了瘪,此刻正盛怒着,转头看了看对着自己恭敬贴心的素女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落在依然跪在地上的小吉利:“你这狗奴才怎么会在这里?王爷呢?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去太学府上课吗?” 小吉利早就被这样的娴贵妃吓得三魂惊了四魄,浑身颤抖脸色发青的同时,一双惊恐过度的眼睛都有些呆滞了,半天低着头回不上一句话。 瞧着小吉利那模样,娴贵妃就大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孩子,真是桀骜不驯的厉害,看来本宫平时真是待他太好了,好到让他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为!” 娴贵妃脸色阴狠的在念着赵麟儿的同时,手里的帕子也被她负气扔向远处,像是要发泄胸口间那口难以吐出来的恶气一样,浑身都气的有些发抖。 可就待这时,且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从一个假山缝隙里慢悠悠的传出来:“娴娘娘准备怎么收拾小王?难道是像刚才那样欺负太子殿下那般欺负小王,妄图将小王扔进这冰湖之中吗?” 娴贵妃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在神色一凌之间忙回头去看,就见赵麟儿直着小小的身板,脸色沉沉的从一个小小的假山洞穴里走出来。 这个孩子,难道一直都躲在这里吗?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住的娴贵妃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似是想要遮掩却又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模样,简直是又可怜又可笑。 赵麟儿是个十分伶俐的性子,一双漂亮的眼镜直勾勾的盯着娴贵妃那张阴晴不定的脸颊,往日还觉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像是瞅见了可怕的鬼怪,难看到了极点,恶心到了极点,反胃到了极点;想到自己现在要住在她的初荷宫里,赵麟儿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难受。 “麟、麟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娴贵妃欲盖弥彰的朝着赵麟儿笑了笑,被小家伙的突然出现惊得有些脸色发白的她此刻看上去颇为滑稽,就像一个唱川戏变脸的戏子,脸色已经被惊的青白,可那浓妆艳抹的胭脂水粉却还死皮赖脸的挂在那张俏生生的脸上。 赵麟儿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娴贵妃:“小王要是不在这里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恐怕还不知道娴娘娘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更不清楚娴娘娘会这般愚蠢可笑。” 小家伙明明只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可那气势却让在场之人都不敢小觑了去,尤其是板着脸色怒视着娴贵妃的模样,硬是让娴贵妃这样的女人都惊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 “麟儿,你在说什么?”娴贵妃喃喃自语道。 赵麟儿冷哼,道:“难道小王看错了吗?娴娘娘刚才难道不是想要暗害太子吗?” “麟儿!”娴贵妃突然拔高嗓音,大声喊出赵麟儿的名字,像是害怕什么人听见似的极为紧张的朝着周围张望查看:“麟儿,不准你用这种口气跟表姑说话。” “那表姑想要麟儿用什么口气跟您说话呢?”赵麟儿冷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扫视着娴贵妃:“表姑,你用不着这样刻意讨好我,我知道,从祖母将我从道观中接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清楚自己在你们手里是以什么样的东西存在着;祖母根本就不是想念麟儿才将麟儿领回来的,四年来不闻不问,只有一帮道姑们抚养我,突然将我领回来,又是封王又是进宫,这样的好事会不会来的太多了点,太顺遂了点?所以从头到尾,祖母只是想要利用我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就像当初利用父王一样,彻彻底底的利用我!”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的祖母麟儿,你这个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娴贵妃几乎是目缁欲裂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儿,这才是一个多大的孩子,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明白这些? 娴贵妃盯着突然说出这番话的赵麟儿看了半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怒目一转,怒气冲冲的盯向跪在地上的小吉利。 赵麟儿自然是注意到娴贵妃的目光,就看小家伙一下跳出来,张开双臂拦在小吉利面前,面无表情道:“你不用乱猜疑,这个狗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着小王说这些,更何况,他只不过是祖母派在我身边的狗腿子,他只会效忠于祖母,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这些……”看着娴贵妃微微一动的神色,赵麟儿继续说道:“不是我突然间变的不听话了,而是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刚才秦大人说的很对,小孩子是最敏感直接的动物,谁对他好,谁对他包藏祸心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们这些大人想要利用我们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们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娴娘娘,如果你是聪明的,就别动太子,要不然等皇后回来,她会撕吃了你;至于我,我不会走上和父王当年一样的道路,你和祖母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说完这些,赵麟儿就回头可怜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娴贵妃,还以为她是个多有用的人,没想到已经沦为祖母手中的棋子,萧家的利用工具罢了。 * 赵澈回到芙蓉宫的后殿没多久,就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赵麟儿一眼幽深的看着眼前的小豆丁眨着惊讶的眸子看向他,在他眨眸一笑的时候,赵麟儿主动开口说道:“我叫赵麟儿,先父赵冲。” 赵冲?赵澈小小软软的手指一下指向面前的人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说道:“啊,原来你是六叔家的孩子。” * 凌国行宫 位于天一阁旁边的一笑轩中,此刻正坐着一个眉心紧蹙的男子。 赵靖在打开手下飞鸽传书而来的信笺时,本来就带着薄云惨雾的眉心更是带着一股难以遮掩的阴霾之气。 直到赵礼从外面走进来,冲着他打招呼后,赵靖才忙抬起头,站起身迎上前:“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这一笑轩坐坐?” 赵礼由着宫人将身上的长麾退下,坐到刚才赵靖位置的对面,笑冉冉的看着同样坐回来的大哥,道:“瞧着大哥的脸色似乎颇为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靖并不隐瞒赵礼,只是将手中的信笺抵到赵礼面前,看赵礼在接过信笺看过几眼后脸色微微变化的模样,从容安定的说道:“这是我的人从萧家递出来的消息,看来这次萧家是真的不留任何余地。” ‘砰!’的一声! 赵礼捏着信笺的那只手重重的砸在红木桌上,一脸的愤然之色! “朕还没找上门,他们就先找上朕来了!” 赵靖瞧着赵礼砸向桌面的大手,微微拧了下眉:“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大动肝火?伤了自己怕是皇后会心疼的。” 赵礼望了眼砸向桌面的手指,虽说他有武功傍身根本不在乎这点疼痛,可赵靖的那句话还是成功的让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还有些斐斐然:她,会心疼他的受伤吗? 赵靖道:“当年父皇在世时萧家就一根独大,再加上萧贵妃宠冠六宫,魅惑父皇,无人敢在父皇的耳边说一句不是,就连母后也不可以,甚至有的时候还要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小心行事。” 说到这里,赵靖嘴边就泛起了一丝苦笑,让人不禁有些心疼。 “大哥且宽心,朕一定会重办萧家这颗毒瘤。” 赵靖微微一笑:“皇上是英明的天子,又是少年英才,自然是年迈昏庸的父皇无法比拟的。” 连赵靖这样的男人都这样说出自己父亲的不是,想必先帝当年还真是昏庸到了一种境界,要不然怎么会连最温驯的儿子都与他有隔阂。 赵礼脸色淡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直到赵靖又开始开口,他眼底的那点担忧才渐渐褪去。 “母后离开人世之后,我就派人插进了萧家,只可惜中途并不如意,萧家那边的防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密,但,就算是铜墙铁壁只要耐着性子去找,也能找到可乘之机,更何况是萧家那样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狂妄之徒。” “所以,这张纸条就是大哥派去的人递出来的消息吗?” 赵靖点了点头,继续道:“此次,萧太后将赵冲的孤子更名正身,在我看来想必是她发现了什么,想要利用这个孩子达到某种目的;至于封王之事,因为当年赵冲是以赵王的封号下葬的,为了避其锋芒,居然利用当年先帝活着的时候给她留下的丹书铁擅自分封了那小小的孩童为越王,这步棋虽然走的惊险霸道,可因为这个女人手里握着丹书铁,我们就算是有微词,也不可擅自决定。” 赵礼一咬牙,道:“朕就是顾念着她手里的那个丹书铁才一直按耐到现在不能随意动弹她;父皇活着的时候为她所迷惑,居然将奖励给有功之臣的丹书铁给了一个后妃,并且还说她可以利用这丹书铁实现三个愿望,只要不祸国殃民,颠覆超纲,都可以随意为之;当年赵冲死的时候,她利用丹书铁让赵冲下葬在本属于太子之陵的东陵,而今她又利用这个让赵冲的儿子幼年封王,这般想来她只剩下一个机会了。” “这最后一个机会,她必然是留给萧家的。”赵靖接过赵礼的话,慢慢说道:“父皇当年许诺,只要不颠覆朝堂、为祸天下百姓她都可以随意为之,我知道这些年来皇上你一直都在搜寻萧家犯罪的证据,但那些证据只能让萧家八层皮,不能让其真正断根,这才一直按耐不动,小心蛰伏。” 赵礼深吸一口气,那张本来很是高傲的眼瞳伸出,一闪而过几分无奈之色:“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真正清除萧家,没有致命的证据和把柄,朕真的不好随意打草惊蛇;扒一层皮根本让他们痛不了多久,反而还会让敌人起了戒心,到时候想要继续铲除,阻碍只会更加增强,朕不能随意冒险。” 赵礼考虑到的那些,赵靖自然也是想到了的;见到那个曾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笑的温柔安静的男孩儿如今成长成这般可靠可信的姿态,赵靖只觉得这些年来他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皇上,一手被欲望养大的虎仔,早晚有一天会反扑咬死它的主人。”赵靖一边玩着手中的杯盖,一边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赵礼双拳攥紧,幽深的瞳孔中冷光一闪:“朕任由他们嚣张这么久,已经愧对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靖抬眸一笑,看向赵礼,不愧是他当年最看好的储君之选,只要他一个舞台,他的这个弟弟就不会辜负所望。 “萧家收拾完,就是虞家吗?” 突然听见赵靖说了这样的话,赵礼猛然一愣,呆呆的看着似笑非笑的大哥;原来,他一直以来什么都是知情的。 赵靖瞧着赵礼那难得呆滞的模样面上一笑,如果让朝臣们看见那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天子这难得一见的晃神神色,恐怕大家都会惊讶的连气都不敢大出了。 “大哥?你……” “当年虞浩然利用你拖住了萧贵妃的阴谋手段,让你间接替我挡下了许多无妄之灾,这件事终究还是因我而起,柔妃娘娘那般温柔如水的女子最终落得那种下场,终究是你我都不想看见的;虞浩然虽然没大刀阔斧的杀人,可使用阴谋诡计害得你们母子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让煜儿都有了一个那样不堪的童年,这般心机和手段实在是让人不齿汗颜;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等我有所动作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哥不用自责,一切说来大哥也是很无辜的;朕当年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害惨了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虞家的账朕是不会忘记的,如果说我们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萧太后的眼中钉,这后面的助力虞家功不可没;他虞家,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真正害惨了我们母子三人的真凶。”提起当年的恩师,赵礼已经没有了往年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当年的一句句称赞却是口蜜腹剑,将他一步一步的推向了无望的深渊,最后在深渊之中,母妃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全他和弟弟;这其中的苦,这其中的酸和痛,他都会从虞家找回来。 赵靖知道赵礼对虞家的恨,如果说赵礼容不下萧家,那么对于虞家,赵礼怕是连让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给。 都说文人的嘴皮子,武将的枪杆子是最厉害的,这句话还真是应对到那一代大儒虞浩然的身上,谁也想不到那个披着圣贤之书的男人会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总是装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却是那满身的铜臭味,让人极为恶心。 “大哥,虞子期是大哥……” “对,是我亲眼看见她吞下毒药暴毙身亡的。”赵靖不想从赵礼那里听见关于虞子期的消息,忙一口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她是咎由自取,最终落得一个全尸也是顾全当年我们的婚姻是母后成全所致,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母后我不会将她送到铡刀底下,这样死了,倒也干净。” 赵礼虽然不知大哥为何对虞子期那般不愿谈起甚至是有些厌恶,可他知道大哥这个人并非是性格古怪变化之人,他若是讨厌一个人,必然是有理由的;至于这个理由,大哥不愿意提起,他自然是不会多问的。 * 与此同时,此刻在京城芙蓉宫的后殿,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麟儿哥哥,麟儿哥哥你怎么了?”赵澈手脚并用的爬到从床上滚到地上的赵麟儿身边,看着先才还跟着自己一起玩的赵麟儿此刻却是脸色铁青,抱着小腹呼痛不止的满地打滚。 “澈儿,澈儿……” “麟儿哥哥,麟儿哥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啊?越王怎么会在芙蓉宫里?” 伺候在赵澈身边的贴身奶嬷听见异动从外面走进来,可是当她看见那滚在地上呼痛不止的赵麟儿时当下就吓了一大跳。 赵澈哭的满脸是泪的抱着痛吟不止的赵麟儿,对着小跑进来的奶嬷大声喊道:“快去宣太医,叫徐太医来救麟儿哥哥的命。” 那奶嬷虽然奇怪这本来在初荷宫的越王怎么会出现在芙蓉宫里,可是若是赵麟儿在芙蓉宫里出了事,那才是天大的不好呐;所以当下什么都没考虑,冲出去就喊伺候在宫外的太监,着急宣召徐太医速来芙蓉宫。 赵麟儿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抽骨扒筋般的痛楚,小小的身子蜷曲着,小小的手指死劲的攥紧身上的锦服,幼嫩的贝齿像是无法承受身体的疼痛一般,死咬着嘴唇不敢松开。 赵澈不知道赵麟儿是怎么了,只是哭啼不止的抱紧了赵麟儿抽搐颤抖的身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无助渴望的盯着大开的宫门,直到一帮人影匆匆出现的那一刻,这才像是看见重生一般突然嚎哭出声。 徐思不愧是太医院中的翘楚,虽然年纪大了些,可胜在医术精深;在被芙蓉宫的宫人匆忙叫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必是那小太子出了什么事,只是让他意外的是,那小太子除了哭的直打哭隔之外并无生命威胁,反倒是萧太后的孙子,刚刚被封为越王迎进宫中的赵麟儿却是命在旦夕,苦苦挣扎。 徐思在走进内殿之中,看着众人都将不断抽搐的赵麟儿围在中间不敢动弹,周围的一景一物都被他仔细的看在眼里,目光,突然在瞧见一盘放在桌案上的豌豆黄时,眉心紧了紧。 “徐太医,快救我麟儿哥哥。”赵澈看见徐思就像是瞅见救星一样,扑上前就抓住了徐思的衣襟,双眼带着泪的哭喊着。 徐思不敢怠慢,在对着哭嚎不止的小太子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小药箱跪在倒地不起的赵麟儿身边,拿出针包中的银针掰开赵麟儿的嘴巴,在他口腔中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后,拿出一看,果然银针发黑,真的中毒了。 站在一旁已经抱起赵澈的奶嬷是个机灵的,一看那发黑的银针立刻尖声叫起来:“天哪!越王这是中毒了。”说到这里,奶嬷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抱紧了怀中的赵澈,脸色凄惶的看向这还哭啼不止的小人,着急问道:“太子殿下,您会不会觉得身子不适?徐太医,你快来看看太子殿下,刚才太子和越王一直在一起,越王若是中了毒,那么太子会不会……”接下来的话,奶嬷几乎是不敢说出来。 徐思自然也不敢懈怠,忙叫来给他打下手的一个太医到身边来,小心的叮嘱了几遍后便对着那奶嬷说道:“这位是王御医,就让他来为太子检查一番。” 说话间,那名王御医就背着小药箱来到奶嬷身边;将抱着奶嬷脖子哭啼的赵澈抱进自己怀里,然后走到床榻边将赵澈小心放下后,就上下其手的仔细检查着赵澈的身体状况。 赵澈虽然被赵麟儿吓的三魂惊了六魄,可也知道奶嬷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中毒?有人居然在芙蓉宫里对着他们下毒? 奶嬷心急的站在床榻边看着王太医仔细的检查着赵澈的身体,倒是这时候已经让人将赵麟儿抱放在贵妃榻上的徐思突然回头,看了眼奶嬷说道:“麻烦林嬷嬷将那碗豌豆黄收拾好,别让任何人去碰。” 奶嬷是赵礼当初挑选出来专门照顾赵澈的,自然清楚这后宫之中的肮脏手段,可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人敢如此大胆,居然在皇后的寝宫里用这等腌的不入流手法妄图暗害太子,自是没想到太子至今毫发未伤,倒是那越王,看上去并非那般幸运。 而今,专门负责诊治越王的徐太医既然说是中毒,那必然是在吃食上有所手脚,至于那碗特意被徐太医叮嘱的豌豆黄……奶嬷忙走上前端起来仔细的放在鼻尖嗅了嗅,气味和往昔的并没太大差距,看来那下毒之人是预谋而来。 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皇后刚离开皇宫没几天,就有人将手伸进了芙蓉宫里! * 此时,正在太源宫的萧太后听说了在芙蓉宫里发生的事情之后,顿时惊得从位置上站起来,一双骇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手指微微颤抖的扶住身旁的大宫女,紧抿着嘴唇,近乎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究竟是谁在芙蓉宫里动了手脚?” 那怒吼的声音,就像一头被惹怒的毒蛇,狰狞的吐着猩红的芯子,瞬间就让整座大殿如坠冰窟一般,惊得在场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与此同时,娴贵妃神色惊慌的从外面跑进来,那本来惊艳美丽的脸颊此刻却是布满了惊慌害怕之色,连身上的长麾都跑偏了,她都来不及整理一番。 “姑母!姑母救我!姑母救我姑母!” 娴贵妃一跑到萧太后身边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祈求流泪,好一副伤心欲绝、害怕惊慌的模样。 萧太后正在盛怒芙蓉宫里出的那桩大事,突然看见娴贵妃这模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且听见‘啪’的一声! 一剂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娴贵妃漂亮细白的脸颊上,打的那跪在地上哭求的女人一个趔趄,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漂亮的红唇边缘,因为那剂耳光扇的不停的往外流血,细白的脸颊也重重的印上了五根红指手印。 可萧太后还像是不解恨一般怒指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娴贵妃,色厉内荏的咒骂道:“贱人!如果麟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就让你给他陪葬!来人,摆驾芙蓉宫!” 正文 100:洞晓一切,准备回宫 章节名:100:洞晓一切,准备回宫 萧太后出现在芙蓉宫的时候,芙蓉宫上下还是乱作一团;如今后宫两个最金贵的小主子一个被人下毒躺在贵妃榻上脸色泛青,呼痛不止,另一个虽然精神头看上去不错,可也是哭啼不止,伤心连连;满宫上下的奴才们忙着照顾着两位主子都来不及,还有谁能腾出时间专门跑到芙蓉宫门前冲着疾步而来的萧太后行礼。 “麟儿啊哀家的孩子” 萧太后扶着门框刚走进内殿,就看见那被徐太医诊治的赵麟儿,瞧着那早间在她宫里还活蹦乱跳的小乖仔如今像是没了半条命一般躺在那里气都喘不上来,这要向来狠辣绝顶的萧太后都忍不住心疼不已,由宫女扶着就忙不迭是的跑到贵妃榻边,抓着赵麟儿的手就心肝宝贝的握在掌心里。 徐思早就料到萧太后会来,在将银针从赵麟儿身上的几处大穴拔掉之后,这才对着萧太后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萧太后心急赵麟儿的身子,自然知晓这徐思的医术是太医院的翘楚,如今见他在这里,本已慌乱的心总算是平复了些许:“徐太医不用多礼,只是不知道哀家的麟儿如何了?” 徐思是赵礼的人,自然最是清楚这皇帝和太后之间不合的事情;如今越王是在芙蓉宫里中了毒,不管那个下毒之人是不是芙蓉宫的奴才,恐怕都跟芙蓉宫脱不开干系了;可惜现在皇后娘娘和皇上都不在宫中,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错句什么话,怕是只会给芙蓉宫带来无妄之灾。 犹豫再三之后,徐思掂量着话,慢慢的说道:“太后且宽心,好在越王殿下吉人天相,病症虽看上凶险,实则已无大碍,只要下官尽力,必能让越王恢复如初。” 当娴贵妃出现在太源宫的那一刻,萧太后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蠢女人干的;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蠢女人居然敢趁着这个时候对芙蓉宫下手,也不想想如今他们虽然有赵麟儿在手,可她司马媚和赵礼的儿子,岂是他们想要暗害便能暗害的? 萧太后虽然紧张赵麟儿的状况,可毕竟是在后宫中浸淫了数十年的女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所以在起初的盛怒难遏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麟儿受了多大的苦,可终归却是在芙蓉宫里受到了威胁,芙蓉宫可是司马媚的地盘,而今不管那个皇后如今身在何处,这都跟她脱不开关系;只要她咬紧这一层联系,就能让司马媚和太子同时扒一层皮,也算是为了麟儿受了这么大苦楚的赔偿。 想明白这些之后,萧太后就没有带着愚蠢之极的娴贵妃一起去芙蓉宫,而是领着侍从孤身前来;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将芙蓉宫上下清一次水,彻底把赵礼安排在芙蓉宫里的可信之人全部铲除,继而换成自己的人。 只是,让萧太后没想到的是,这个徐太医好像有意在包庇着芙蓉宫?哼,不过是一个看病的大夫,也敢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 萧太后眼瞳深处的狠戾一闪而过,可面上却是一派心疼温柔之态,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赵麟儿被汗湿的头顶,接着开口明知故问的询问徐太医:“不知我家麟儿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哀家早上见这孩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可怎想……” 说到这里,萧太后就又湿了眼眶,身旁伺候着她的大宫女趁机递上了一娟帕子,合该着同样心疼的模样配合着萧太后演戏:“太后,您别这样,要是小王爷知道自己惹得太后落泪难过,怕是会跟着哭的。” 徐思和正在照顾赵澈的奶嬷同时看向这对一起演戏的主仆俩,心里都在唾弃至极的情况下,眼神相互交换了一下。 徐思已经让奶嬷将那碗豌豆黄小心的收起来,如今整座大殿里除了被毒害的越王,便是正窝在奶嬷怀里露着一对湿润的眼睛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太子赵澈了解实情;徐思有意隐瞒赵麟儿是在芙蓉宫被害一事,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 “太后不必忧心,想必是越王殿下在外面玩的时候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病倒的。” “病倒?徐太医莫不是在小瞧哀家只是个女流之辈不懂医术吗?哀家虽然长居深宫,可有些东西还是懂的一些,越王呼痛不止,脸色降青,难道不是中毒之兆?”萧太后目光一冷,凌然的看着低着头的徐太医怒斥。 徐太医没想到萧太后这么快就咬上他,而且一语肯定越王是中毒所致;虽说他并不怀疑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萧太后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古怪,但在什么都没亲自确定下就一口咬定是中毒之兆,还是让徐太医有些惊讶和怀疑;毕竟当初他还是仔细的撬开了越王的嘴巴将银针探进去才彻底认定是食物中毒所致;而萧太后……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来者不善,并且已经决定将这盆脏水往芙蓉宫里面泼了。 见徐太医愕然的望着自己,萧太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就看这个常年在后宫之中翻云覆雨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子,高傲的抬着那雪白的脖颈:“来人,将芙蓉宫上下所有奴才拉到暴室,杖毙!” “太后娘娘,不可啊!”徐太医一下跪在地上,连声阻止道。 萧太后眼睛一横,看向求情忤逆的徐太医:“有何不可?越王在芙蓉宫中毒,难道不是这帮奴才蓄意为之?这帮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我儿赵王不在,就欺负我这老太婆在后宫无主,居然想要害死哀家的孙儿,这等心怀叵测之人哀家岂能容他。”说完这席话后,萧太后就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亲信,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帮蛇蝎心肠的奴才全部都拖出去。” 众人都看出萧太后这是在借机发作,但奈何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坐镇,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只有任凭宰杀的份儿;一时间,就见候在萧太后身后的大力嬷嬷们撸着袖子就凑上前,抓住跪在地上哭嚎不止、不断求情的宫人们就往外拖。 趴在奶嬷怀里的赵澈看见这一幕,小小的人儿立刻被吓的连哭泣都忘了,只是瞪大了一双晶亮的眼睛,骇然的看着那身着锦贵华服的萧太后趾高气昂的在母后宫中胡作非为。 就待此时,一个暗红的衣角在芙蓉宫内殿外的门栏处一闪,接着就看见一个匆匆而来的人及时的出现在内殿之中。 “慢着,谁也不准动!” 裴毅连身上暗红色的官袍都来不及换下,就被碧莹从柱国公府中请来。 而裴毅的突然出现让本来哭叫连天的芙蓉宫内殿瞬间像是迎来了一道曙光一样,跪在地上被大力嬷嬷拉扯的快要丢了魂儿的宫人们在瞧清楚此刻出现在内殿的人是裴大人后,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爬到裴毅面前,不断地哭叫着冤枉。 望见这一幕,裴毅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冷沉了几分,连带着看向萧太后的眼神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敬。 “裴大人,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什么时候有权利能自由出入内宫了?” 萧太后在裴毅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就暗道有些不妙,可眼下这难得的机会又让她实在是舍不得放手,只有跟裴毅僵持着,希望从中能够找到契机将芙蓉宫上下血洗一边。 裴毅眼神硬冷的看着萧太后,虽然不愿,可还是朝着她福礼道:“臣裴毅见过太后,不知太后在此,恕臣多有冒犯。” “不知哀家在这里?哈哈!”萧太后冷笑着看向面前这唇红齿白的青年俊才,毫不客气道:“哀家怎么觉得,你就是瞅准哀家出现在这里,这才贸然出现。” “太后英明,臣不敢在太后面前马虎;只是当初皇上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就给了臣先斩后奏、看管前朝之权,臣一刻都不敢耽误,这才出现在内宫之中;其中无奈,妄太后体谅海涵。” 萧太后自然知情这个裴毅是赵礼的心腹,赵礼离开京城时,甚至都将整个京畿防务交给了他来看管,可见其信任程度。 提及此处,萧太后就恨得牙痒痒;那个老不死的老国公是只眯眼的笑面虎,但好在自先帝驾崩之后就甚少再管理朝政,虽说在朝廷中声望甚高,可淡出朝野也有许多年了;本以为柱国公府里只有那老家伙才是最难对付、最狡猾的,没想到老家伙生出来的第三个儿子才是最难对付的人物,狡诈如他父亲一样,萧家的势力多次在朝中受阻都是拜这小子所赐,简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萧太后恨不得将裴毅拆骨入腹,裴毅自然也是看萧太后很不顺眼,两个人都是互相藏着心事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力图做到敌不动我不动。 “皇上既然给大人看顾前朝之权,这后宫可是不干大人什么事吧。” 裴毅哂笑,从容不迫道:“后宫大事,自然是臣管不着的;可是太子安全身系我朝天下安危,太子在芙蓉宫中出了事,臣就不能不管了。” 说到这里,裴毅就朝着抱着太子的奶嬷看过去;那奶嬷似乎被萧太后刚才要杖毙芙蓉宫上下所有奴才的举动吓的飞了魂儿,在裴毅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后都没动静;还是一直站在裴毅身后的碧莹瞧出裴毅的意思,快步走到奶嬷身边,一把就将赵澈抱入怀中,又快步回到裴毅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护着突然间变的十分安静乖巧的小太子。 裴毅看了眼赵澈,见小家伙似乎是有些吓懵了,整个人都有些呆呼呼的;再又一看跪在地上的徐大人后,徐思悄悄地对着裴毅点了点头,裴毅就什么都了解于心。 萧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赵澈被裴毅护在身后,又听着裴毅将太子的身家安危抽出来压制着她,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大人,哀家可从未想过要伤害太子一分,反倒是芙蓉宫上下的奴才起了谋害越王之意;越王在芙蓉宫中毒,难道哀家就不能在此问责这帮贱奴?” 裴毅看着一口咬定此处痛脚的萧太后,本来拧紧的眉心此刻更是布上了一层阴霾之色;他自然清楚萧太后这是在无中生有,想要接机清扫芙蓉宫,甚至他还怀疑是不是萧太后来了招自断其臂的狠招,中毒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老女人安排的,为的就是趁着帝后不在,从中生事。 裴毅颇为难办的抿紧了嘴唇,这个动作往往是他有些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不甘表现;明明知道萧太后是故意为之,明明清楚这芙蓉宫上下的人没有一个会对越王出手,恐怕在越王出现的那一刻,这帮聪明的奴才们为了让那位主子不在芙蓉宫出事,只会更加贴心服侍招待才是;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在这种扎眼的地方出事,纵然他想要维护,恐怕面对咄咄相逼的萧太后,也有些难以力挽狂澜。 就在裴毅准备暂时妥协萧太后的凶残决定,就在芙蓉宫上下伺候的奴才们都面露灰败之色,以为自己难逃此劫的时候;一直趴在碧莹怀里像是被吓傻了的赵澈突然开口说话:“裴大人,越王并非是在芙蓉宫里中毒的,孤可以作证。” 赵澈一句话惊起了千层浪,瞬间就让本以为势在必得的萧太后刹那变了脸色,裴毅怔愣间看见转机。 “殿下,您何出此言?” “一个两岁孩子的话,能当什么真。” 裴毅和萧太后的话几乎是同时发出来,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在相互瞪视了一眼后,皆是齐齐的朝着难得开口的赵澈望过去。 就看赵澈小脸平静,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纯净的光泽,在对上萧太后犀利的目光时却是不惊不辱、不闪不避,小小的人儿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冷静的气质,立刻就秒杀了在场诸人紧绷的气氛。 “太后此言差矣,孤虽然年幼,可自小父皇就教育孤,做人要说实话,没有做错事就不必承担后果,只有真正做了坏事的人才会被关进笼子里受到惩戒;孤没有做错事,芙蓉宫里的奴才们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被拉出去杖毙?太后虽是后宫之主,但孤记得,掌管六宫、统摄内宫之职的人乃是孤的母后,太后就算是想要办人,也必须有母后的凤印才行;太后一无凤印,二无职权,自然是动不得芙蓉宫里的人,若是太后执意而行,怕是等母后回来不会善罢甘休。”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让在场之人都惊呆在原地,就连裴毅和萧太后皆是像看怪物一样瞅着那趴在碧莹怀里,闪烁着一对漂亮眼睛的小太子赵澈。 这是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这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判断吗? 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怪不得年幼的赵澈会被赵礼立为太子,怪不得就算是皇上再忙,也会在每天将自己的儿子叫到身边,亲自督促教导,从不嫁他人之手。 不愧是出自皇上亲自教育,如此年幼便有如此魄力和定力,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萧太后被突然开口的赵澈玩的一个难看,被一个小小的孩子指着鼻子说她无权无职,这不是在变相说她无能吗? 一个无能的主子,有谁会真正的忌惮?更何况赵澈还说出自己能作证赵麟儿并非在芙蓉宫中毒的话。 裴毅瞧着眼前小小的人,忍着伸出手去抚摸小家伙脑袋的冲动,一双喜爱极了的眼神悄悄的落在赵澈小小的身上,偷偷的瞄了眼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萧太后时,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抽了几下。 连皇上都忌惮的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小孩子的手里;怕是皇上也想不到,小太子虽然年幼,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人。 萧太后寒着脸,如果眼神能够将人凌迟处死,那么此刻赵澈恐怕早就被萧太后弄死了好几轮了。 “太子说自己可以作证,那你有什么证据?” 抱着碧莹的小小手臂几不可闻的稍稍颤抖了一下,可赵澈那张平静的脸色却是没有漏出任何胆怯的说道:“那要请太后去问一问娴娘娘了。” 一句娴娘娘刚说出口,萧太后的脸色就骤然大变;如果不是身后的大宫女及时伸出手扶住萧太后,恐怕这老女人定会在趔趄后退间跌倒在地上。 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直小心隐瞒甚至想要趁机乘风作浪的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了;这个孩子怎么会知晓这一切都是萧玉桃那个蠢女人干的? 赵澈瞧着萧太后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之时就知道自己胡邹的一句话无意间刺中了她一直欲以遮掩的真相;怀疑的眼神落在萧太后那张青白的脸色上,此刻的萧太后比躺在贵妃榻上的赵麟儿的脸色还要难看,好像那个中毒的人似乎是她一般。 裴毅也将萧太后骤然间变化如此之大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并不知情刚才赵澈的那句话是胡编的,他还以为赵澈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这才拿捏住了萧太后。 此时,一直被小心照顾的赵麟儿慢慢转醒,一双紧闭的双瞳终于睁开,在看见眼前这怪异的情况时,只是喉咙干涩的喊道:“澈儿……祖母!” 赵麟儿的苏醒立刻就遮住了萧太后的紧张和慌乱,就看这女人忙飞身扑到贵妃榻边,一把抓住赵麟儿的手指,眼中微微带着泪光:“哀家的好孙子,你可是吓坏哀家了。” 赵麟儿望了眼萧太后,最后将目光停到了被碧莹抱在怀中的赵澈身上,他刚想张开口喊赵澈,赵澈立刻晃了晃手指,一脸警惕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萧太后。 赵麟儿早就知情祖母是恨极了赵澈,如今赵澈又是这副态度,他虽然并不知情可也猜测怕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看他虚弱的望着萧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祖母,我们回太源宫吧。” 此时的萧太后巴不得快些离开这个让她如坐针毡的地方,她很担心裴毅发现了什么古怪之处从中为难自己;难得赵麟儿开口要求离开,她自然不会推让;让身边的宫人抬了一座步撵进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赵麟儿坐上步撵后,这才一扫芙蓉宫上下的一帮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 萧太后前脚刚走,后脚跪满了芙蓉宫内殿的所有奴才都朝着赵澈的方向不断地叩头谢恩,那一张张感激涕零的脸让赵澈微微的转过头,又蔫蔫的趴回到碧莹的怀里。 裴毅瞧这里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这才叫来黄梨赶快张罗乱七八糟的内殿,转身就拽着碧莹带上赵澈走到屏风背后,道:“殿下?!” “裴大人,孤没事;今日多谢裴大人冒险前来,孤心甚慰。”赵澈依然蔫蔫的趴在碧莹的肩膀上,连眼皮子都是耷拉着的。 裴毅看了眼这样的小太子,虽说他心知此刻不是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弄清楚比较稳妥。 “殿下怎知越王中毒可能和娴贵妃有关?”要知道,越王此刻可是萧太后和娴贵妃手中最大的王牌,哪有不护着手里的筹码反而让其身陷险境的? 赵澈耷拉着的眼皮总算是动了动,抬眼看向裴毅时,嫩白的脸颊上露出几分悲戚的怅然:“裴大人,孤不隐瞒你;其实刚才的那些话是孤随便说出来的,连孤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娴娘娘在背后动了手脚……”说到这里,赵澈又神色萎靡起来:“孤知道,其实是有人想要害死孤,那碗豌豆黄是孤最喜欢吃的零嘴儿,那人一定是知道了孤的爱好习惯这才在吃食上动了手脚;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麟儿哥哥回来找我,我一时开心就先让麟儿哥哥吃了,谁知却让麟儿哥哥受了罪,替我挡下了灾。” 说到这里,赵澈整个人都缩在碧莹的怀里,像是真的被这件事吓坏了的模样,亮亮的眼睛里带着怯怯的光芒,俨然跟刚才那个敢和萧太后分庭抗争的小家伙南辕北辙,声音也越来越小起来:“有人想要害死孤,裴大人,有人想要在父皇和母后都不在的时候杀死孤;那个人会是谁?娴娘娘吗?萧太后吗?究竟是谁?” 瞧着赵澈小小的脸颊上那难以遮掩的恐惧之色,裴毅忙走上前拉住了小家伙紧攥着的小拳头,感觉那软乎乎的小手冰凉的就像一个小铁疙瘩,裴毅心惊的看向赵澈,平静的眼底一闪而过几分不舍和心疼。 终究是个孩子,却生生在这个年纪经历了这些可怕恐惧的事,难怪他会神色异常成这样。 “殿下,您别害怕,皇上和皇后很快就会回来了,臣已经飞鸽传书,想必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带着娘娘出现在您的身边。”裴毅试图安慰这个害怕的只能缩在碧莹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天真的很,一听见裴毅这话顿时蹭凉了一双眼睛,惊喜满满的看向裴毅:“大人不会欺骗孤?” “不骗,所以殿下不用这般紧张,等娘娘回来了一定会替殿下主持公道!” 听了这话,赵澈的小脸上总算是流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欢笑之色,连蔫蔫的眼皮都睁开了,一个劲儿的朝着殿外的青石板路的方向张望着。 * 几日后 凌国行宫天一阁中 陈叶青拿着一个画着虎皮的拨浪鼓饶有兴趣的逗着咧着嘴一直笑的豆芽菜,小丫头如今的五官已经长的越来越像赵礼了,不光是眉眼像极了,就连神韵都有几分相似;瞧着这张简直是翻版赵礼的脸颊,陈叶青又想到赵澈那小崽子一笑起来也和赵礼一模一样的孙子样儿,惊的差点把手里的拨浪鼓给扔火笼里去。 赵煜一走进来,就看见陈叶青像是着了魔似得盯着豆芽菜猛瞧,瞧的手指都哆嗦了还在盯着看。 “喂”赵煜的五根手指在陈叶青面前晃了晃:“你丫撞邪了?” “别晃!闪开!” “不是”赵煜干脆将自己的脸凑到陈叶青面前:“你这样盯着宝宝会将孩子吓坏的。” 陈叶青眨了眨眼,看着同样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的豆芽菜,好像真的有被他吓着的模样。 “傻逼,你快瞅瞅豆芽菜!” 赵煜真心觉得这女人今天不对劲,看了看豆芽菜,很是奇怪的说道:“怎么了?孩子很好啊!” “不是,你不觉得我那么辛苦的把这丫头生下来,她一点也不像我也就罢了,居然连神韵都被赵礼给占了去;太不公平了吧这;你说赵礼他做了什么贡献?是他把豆芽菜拼死拼活的挤出来的吗?是他十月怀胎了吗?他不就是使了把劲儿在我身上折腾了几宿吗?老子还把他给伺候爽了呢,怎么全天下的好处都被他给占完了呢!” 赵煜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发神经绝对是今天做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他有气无力地瞅着眼前依然发癫的女人,将手里的小竹筒扔到陈叶青面前,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走,他才不要再跟这个突然发病的女人相见一秒。 “王八,这是京城裴毅的飞鸽传书,本来是给皇兄的,但皇兄此刻正在跟凌洛天商量事情我不好去打扰,你等他回来亲自给他看!” 说话间,赵煜就已经走到楼梯口,抬脚就踩在下去的楼梯上。 陈叶青如今对这种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早就见怪不怪,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后,干脆亲自打开,好奇的瞧了一遍;只是,当他看清楚信笺上简简单单的写下的几个字后,本来还挺正常的脸色突然变的阴沉阴霾,活似有人在他面前勾引了赵礼的小老婆似的。 赵煜刚走到一楼正准备出去,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跟着就看见陈叶青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风风火火的就掠过他身边飞奔出去。 “喂,王八!你今儿真不正常你知道吗?” 赵煜对着陈叶青一溜烟就不见了的背影扯着嗓子大喊,这女人,就这样丢下豆芽菜急匆匆的跑不见了? 想到这里,赵煜不免不放心的摇了摇头,瞧了瞧去二楼的方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认命的走上去;他总不能丢下豆芽菜一个人在房中吧,有个不靠谱的娘,他这个当叔叔的总是需要靠谱一些。 太平宫中 赵礼正站在一张凌国的京畿布局图前跟凌洛天商量着什么,此时,一阵‘砰’的闷响,紧闭的宫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紧跟着就看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叶青披散着长发赫然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礼被这样的陈叶青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这个总是出问题的女人在闹腾什么的时候,就看陈叶青咚咚咚的疯跑进来,在冲到赵礼面前后,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赵礼的袖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迫切和惊慌。 “赵礼,咱们赶快回家;别管凌洛天是死是活了,我们的孩子,是澈儿他……出事了!” 正文 001:宏伟业、盛世天下 章节名:001:宏图伟业、盛世天下 站在一旁看见这情况的凌洛天也忍不住靠上前,瞅了眼神色凝重的赵礼,问:“怎么了?有什么状况发生?” 赵礼极快的收起手中的信笺,紧攥在掌心之中抬头看向凌洛天:“无碍,我们继续。”说完这句话,赵礼又转头看陈叶青,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过他跑的到处乱飞的长发,眼神之中甚是温柔:“乖,你先回去等着朕,朕很快就去找你。” 陈叶青知道赵礼现在正在跟凌洛天紧急部署关于对付丽妃的计策,他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已经够让赵礼分心了,他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反正现在赵礼什么都知情,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双幽深的眸子,明白他的意思后,就用柔腻的嗓音闷闷的咕噜了一声,接着就又披散着长发浑浑噩噩的走出太平宫。 刚出大殿,迎面就吹来一股渗人的冷风;这些天虽然不再下雪,可外面冰凉的温度还是让人呵出一口气时就能腾起浓浓的白雾;陈叶青站在殿门口看着一望无际的皓白世界;刚才他心里着急,出来的时候穿的并不厚,但是那时因为一心想要告诉赵礼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也不觉得太冷,如今什么事都放下了,思绪神情也不再混沌,反倒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冰冷和寒气疯狂肆虐的朝着自己扑来。 “娘娘,娘娘慢着些,等等奴才!” 话说间,就看身后宫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就看见小贝子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抱着赵礼的暗红色火狐长麾,脚步匆忙的走到陈叶青面前。 小贝子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赵礼的身边贴身照顾,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不少,如今看他抱着那厚实的火狐长麾,远远地看上去还以为那纤细的腰背要被压折了一般。 “贝公公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寒冷,你进去吧!”陈叶青看了眼小贝子,说话间就要走下阶梯一人离开。 小贝子忙快步追上,将手中的油纸伞先放在地上,接着就抖开手里的火狐长麾快速的披到陈叶青的肩头,笑嘻嘻道:“娘娘慢着些,奴才是奉命出来送娘娘回天一阁的,外头虽然不下雪了,可路上甚滑,娘娘出来的着急都穿的这般薄,皇上心疼,让奴才拿了火狐长麾给您披上,叮嘱着千万别让娘娘感冒生病了。” 小贝子笑眯眯的说完这些话,就又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错开陈叶青身后半步之遥的距离撑起纸伞,恭顺听话的守护在后面。 陈叶青看了眼身上的火狐长麾,长长的火狐细毛随着凉风像极了水中的水草,招摇的摆动着柔软的细毛,就像赵礼给人的感觉那样,炙热而霸道,高贵的嚣张。 待陈叶青回到天一阁,果然就看见赵煜正坐在摇篮边逗着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世界的豆芽菜。 赵煜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便回头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你被皇兄轰出来了吧。” 陈叶青白了眼这二小子一样,让送自己回来的小贝子离开后,这才退下身上的火狐长麾,走到一边的凳子上神色蔫蔫的坐下。 赵煜瞧着陈叶青手里的长麾,一下就睁大了眼:“太天理不容了吧,你这样风风火火的跑到太平宫找他,皇兄不揍你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自己的长麾送给你?” 陈叶青用看废物的眼神藐视赵煜:“别拿老子跟你比,赵礼虽说不喜欢在忙的时候被他人打扰,但也要看是被谁打扰,被什么事打扰。” 经陈叶青这么一提醒,赵煜眼神一闪,一改先才的散漫嬉笑之态,一脸严肃的看着陈叶青:“王八,是不是京里出事了?” 陈叶青面色一沉,眼底深处的慧光隐隐绰绰的闪动着;能让裴毅亲自飞鸽传书,可见京中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当初赵靖将得来的信笺递给他的时候,他本以为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再拖上一段时间他就能随着赵礼回去收拾那帮暗想将赵澈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的王八羔子们;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芙蓉宫中的防卫如此严密,还是会被人混迹进去在赵澈的吃食上动手脚,如果不是当时越王突然去找那孩子玩耍,怕是这时候他就算是哭死也哭不回来赵澈小崽子的小命和他未来的太后之位。 萧太后,娴贵妃,看来京城里早已风雨欲来,一切艰难维持出来的假象将要被撞破撕裂。 “王八,你倒是说话呀!”一直伸着脖子看着陈叶青沉眸敛目的赵煜这时候忍不住了,又连声催促道。 陈叶青知道赵煜这是在担心自己,与其让他将来胡思乱想,还不如在此刻将什么都告诉他。 “是澈儿,澈儿在芙蓉宫里差点被人毒害;好在吉人天相,一切化险为夷。” 赵煜没有赵礼的命令绝对不敢随意拆看京城传来的信笺,所以在听见陈叶青这么说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就从圆凳上惊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断晃动微颤着,想必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贼人会已经胆大到将黑手伸到了太子的身上。 裴毅信笺中并未过多说明赵澈现在的情况,但不用猜也知道小家伙一定是吓坏了;不过是个两岁上下的孩童,犹记得当初在西巡的路上,小家伙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状态,萌呆萌呆的表情不知融化了多少成天围着他转的人们,就连影一和秦战那样不喜表露情绪的硬汉都很喜欢跟小家伙逗着玩。 在最稚嫩无忧的年纪遇见了最肮脏丑陋的害人手段,也许这就是自古以来皇室中的皇子们都过于早熟的缘由,那样的环境让他们不得不快快长大,那样的经历逼得他们不得不从小就生活在无声无息的血雨腥风之中。 “一定是萧太后派人干的。”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赵煜突然开口,倒是让坐在一侧的陈叶青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煜愤怒的攥紧了拳头,那紧抿的薄唇带着不忿的怒火和痛恨之色:“那个女人,当年害的皇兄与我不得安生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连澈儿都不肯放过;等我回去,一定要手刃这蛇蝎心肠的恶毒老女人。” 陈叶青就是害怕赵煜冲动,这才将实话告诉了他,只是没想到给他说了实话,他居然还是冲动起来。 “傻逼,你以为杀了萧太后就能完事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皇兄忌惮她手里有父皇当年赐给她的丹书铁,一直任由萧家嚣张自此都不能随意杀之,长此以往,只能让他们这些鼠辈更加祸害良善之人。”说道心痛激愤之处,赵澈的身子都是颤抖的:“作为一朝王爷,眼睁睁的看着奸佞当道却不能随手杀之,生为人子,当年看着母妃被那个女人欺负而忍气吞声,现在还要看着她祸害我的侄儿;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陈叶青‘蹭’的一声站起来,本来平顺的嗓音陡然间拔高:“这种日子你过够了,那你认为赵礼他没过够吗?赵澈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能心疼至此,他会不心疼吗?”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想到自己刚才将信笺递给赵礼看的时候,他瞬间僵硬的脸色;那样喜怒不表于脸上的人居然在凌洛天面前露出了情绪,可见当时心口的震惊和慌乱,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情况已经渐渐好转,赵礼登上了皇位,你成了王爷,萧太后的残梦正在一点一点的破碎,你这样乱冲乱撞的,万一要是在关键时刻坏了赵礼这些年一直布置的计划那该怎么办?越是无法忍受的时候越是要冷静,很多时候坏事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先自乱了阵脚;赵礼说让我等他,他会很快就来找我,他还说,一定会守护好澈儿,我信他,至于你信不信,那就看你自己了;但有句丑话我一定要说在前头,你敢在关键时刻冲动坏事,我第一个拿刀子砍的人就是你。” 赵煜像是被陈叶青的话震住,半天都没有反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最后在她渐渐松动的眉心中,幽幽的吐出一口长气。 再次坐下去的赵煜要冷静很多,只是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颓然:“王八,你让我觉得你有些变了。” “什么?”陈叶青觉得这小子好像被自己的英明神武给吓住了,瞧那一副蔫萝卜的架势。 赵煜抬起头,眼睛灰暗的看着陈叶青:“以前,别说是让你相信皇兄,你怕是成天盼着皇兄死还差不多。” 老子当现在依然盼着赵礼早死呀! 陈叶青的这句心里话当然不敢随意说出来让赵煜听见,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万一将来这小子说漏嘴让赵礼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那孙子会再次将他发配到冷宫里和墙角的蟑螂蛐蛐为伍。 见陈叶青不说话,赵煜淡淡的一笑,只是那笑容丝毫未达到眼底,透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味道:“王八你知道皇兄这位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凌洛天吗?” 刚才还在聊要亲自宰了萧太后,现在话锋一转又转悠到了凌洛天的身上;赵煜这思维跳跃度,已经能堪比产妇的产后忧郁幻想症了。 陈叶青无聊的捏了胸口的一缕头发随意的绕在指头上玩,道:“这个我怎么会知情,赵礼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 赵煜清然的笑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慢慢的说着:“皇兄答应帮助凌洛天,只提出来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他做足准备向大宛宣战的时候,凌国必须站在大周的背后,成为大周最有利的盟友。”说到这里,赵煜长声一叹,悠远的眼睛看向远方,继续说着:“皇兄想要成为千古一帝,想成为大周自开国以来最伟大的帝王,想要给你一个真正的盛世天下。” 陈叶青被赵煜这口气成功的吸引住,甚至是有些吓住;虽说他早就知道赵礼的野心很大,只是怎么也没料到他如今已经走的这么长远,甚至他听赵煜的口气似是说明赵礼这么奋发努力,有部分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被自己的想象噎住的陈叶青忍不住呛咳起来,一边拍着有些发闷的胸口一边翻着白眼看赵煜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他妈一天不吓唬老子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赵礼成不成为千古一帝我都不管,我只在乎眼下,只在乎将来的太后位置。” 听陈叶青这样说,赵煜突然笑出声:“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王八嘛,你知道你刚才的那番话有多惊人吗?王八,我差点以为你被人掉包了呢!” 陈叶青本来还挺沉重的内心被赵煜的这句话带的瞬间没了脾气,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抄起手边的汤婆子就朝着赵煜砸过去:“你个撩蹄子的倔驴子,居然敢这样戏耍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这席话,陈叶青就从朝着赵煜飞扑过去;谁知赵煜极其狡猾,陈叶青在房中追着这混蛋跑了好几圈都没抓住他;就在陈叶青按着肚子气喘吁吁地指着赵煜,恨不得将这小子扯碎的时候,赵礼从外面回来了。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真的会这么快就回来,因为奔跑而腾着红晕的脸颊粉扑扑的望着那从冰寒世界走进来的男人,眨巴着水雾氤氲的眼睛盯盯的看着赵礼。 赵礼不知道陈叶青在和赵煜闹腾什么,刚准备问一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旁躲在桌子后面的赵煜一下就窜出来躲在赵礼的身后,脸上笑嘻嘻的就对着赵礼说道:“皇兄你总算是回来了,王八发疯了,你快制止她!” “赵煜,我真会抽死你!”陈叶青咬牙切齿的怒瞪着赵煜。 赵煜此刻仗着赵礼在前面挡着,根本不将陈叶青的威胁看在眼里,只是冲着陈叶青扮了个鬼脸之后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天一阁。 本来喧闹的房中瞬间归为安静,陈叶青自知刚才疯跑的模样被赵礼看见,一时间又又无措,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 赵礼倒是从容,且看他走上前来到陈叶青身边,伸手在她乱飞的头发上抚摸了两下,说道:“朕已经交代下去,明天就回京!” “这么快?”这次轮到陈叶青惊慌不知所云了,虽说京城局势刻不容缓,可凌洛天那边好像也是愁云惨雾;这个时候赵礼选择和他一起回京,会不会和凌洛天的合作前功尽弃?! 赵礼笑着托起陈叶青的脸颊,脸上的笑容难得温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冲到朕的面前,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心疼着自己的儿子;现在朕从了你的心意,你倒是惊讶起来了?” 陈叶青知道赵礼这是在调侃自己,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真他妈够不争气的同时,扯了扯嘴角看着心情似乎不错的赵礼;脑海深处,这时候晃出赵煜先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时忍不住,还是好奇的问出口。 “皇上,臣妾听说你此次答应帮助凌洛天,是为了将来收拾大宛的时候让凌洛天跟自己排排站是吗?” 赵礼托着陈叶青下巴的手指微微一紧,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一闪而过几分遮掩的扭捏;这要一心好奇地陈叶青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刹那间就睁大了眼瞳。 这小子在扭捏什么?图谋天下,成为千古一帝的野心是多少帝王的梦想,而今他只不过是试探着提了提他的梦想,他怎么一副做贼心虚,少男怀春的模样尴尬别扭的面对着他呢? “皇上?”陈叶青捏着嗓音小声的喊赵礼。 赵礼本来还有些闪烁迷蒙的眼睛猛地一眨,就看这小子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后,忙松开陈叶青的下巴,双手背立在身后,很有一副装腔作势的味道:“朕图谋天下,可不是要跟你一起傲视群雄的,皇后以后还是管好后宫,不要干涉朕比较好!” 啧啧啧!陈叶青眯着眼睛瞧着眼前明显欲盖弥彰的男人;哎呦我咧个去,早就知道赵礼这小子傲娇,可没想到他已经傲娇到了这种惨绝人寰的程度;瞧这一眉一眼的将遮欲遮、将掩欲掩,赵澈那小子都比他这个亲爹利索的多;最起码小崽子敢明目张胆的朝着他的胸扑来,可他赵礼呢?连承认心底深处的那份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陈叶青有一点疑惑在赵礼的身上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这小子绝对是个重口味的奇葩,要不然怎么会瞄上他了呢?! 正文 002:拜见本宫的好婆婆 章节名:002:拜见本宫的好婆婆 阴暗的太源宫偏殿内,此刻跳跃昏暗的烛光稍点几许,四面垂落的纱帐如蝉翼般透明晶亮,但此刻这美丽的东西却像一只紧扼住喉管的大手,狠狠地掐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浑浊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一入冬便十分寒潮的空气在这里更能体现出它本该有的湿冷之色。 精致华美的琉璃盏并未点亮,金碧辉煌的朱廊雕刻在昏暗的火光下并没有丝毫的雍容华贵志祥,而是显得更加张牙舞爪;像是木头人一般站在主位两侧的老宫女肤色苍白的就像没了人气的活死人;而那身着锦衣华服的萧太后此刻正无惊无畏的坐在主位上,一边抚摸着自己修长指尖上套着的义甲,一边冷冷的看着那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萧玉桃。 “玉桃,你让哀家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萧太后轻轻地抬了下眼皮,淡淡的扫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毫无任何温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根本不入眼的垃圾一样,嘲讽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娴贵妃跪趴在地上,从几天前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初荷宫,而是被人囚禁在这里反省思过;从被关在这里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往日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在这里,她可以任由被人践踏,可以在无声无息中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想要活着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去讨好那个女人,那个当初被她视为亲人却又是将她囚禁在此的女人。 娴贵妃咬紧了贝齿,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攥紧成团,就像一只被全身捆缚在火堆上的无望小兽,明明眼前就是绝境,可眼底深处散发出的不甘和对生命延续下去的希望之芒,依然熠熠夺目的闪烁着。 “姑母……”声若蚊蝇的嗓音不甘却又不得不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来。 萧太后眉心一紧,猛然抬起那双冰冷的眼睛冷视着那跪趴在地上的腌东西:“不许叫哀家姑母,哀家可没有你这种不长脑子,差点害死哀家孙儿的侄女。” 捏成拳头的手指一颤,萧玉桃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睁开那双血丝遍布的双眸时,里面一片澄澈清亮:“请太后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跌落到一个卑贱如尘的奴才,这一刻,萧玉桃终于尝试到了那种刻骨铭心、锥心刺痛的滋味;尊严受到了践踏,生命受到了威胁,萧玉桃怎么也没想到今生今世她不是在自己的敌人手里落败至此,而是在自己的亲人手中苟延残喘。 萧太后听见萧玉桃自称‘奴婢’,这才稍稍压下怒火,暗附这女人还没愚蠢到极点,最起码还明白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玉桃,不要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怪你生在了萧家;你虽对麟儿做出那种事,但哀家念与你一脉同根的份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司马媚就要回来了,她手里有赵澈那个儿子,可你的手里也有麟儿;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卑躬屈膝,这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和选择;哀家已经将利刃给了你,是输是赢都看你自己。” 说到这里,萧太后悠悠然的站起来,看了眼身侧伺候的老宫女,老宫女常年跟在萧太后身边专门干一些最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自然是这萧太后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心腹之人最会察言观色,瞧见萧太后递上来的眼神后,立刻就走下台阶来到萧玉桃面前,继而忙蹲下身扶起那跪趴在地上的柔弱女子。 萧玉桃被老宫女扶起,因为长时间的跪趴让她的双腿一直呈现麻木的状态,现在突然站起来更是有些重心不稳,柔弱的身子晃了好几晃后才勉强站住;杂乱的头发,惨白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缺水而翘起来的嘴皮,往昔那一眸一笑间都带着无限风情韵味的萧贵妃似乎是他人一般,任谁都无法想象此刻如此狼狈不堪的女人会是初荷宫的真正主人。 萧玉桃由老宫女搀扶着勉强站住,抬起眼看向那踩在玉阶上的萧太后,嘴角一丝隐藏的讥笑,可那双眼睛里却表露出敬畏恭顺的姿态:“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太后且先宽心。” 萧太后是何等能人,自然是将萧玉桃那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彻底看得透彻;只是聪明如她,自然不会说透,在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就要人将萧玉桃送出去洗漱;后宫的一宫之主一连消失了好几天,眼前皇后没回来她还能将这个不长眼的蠢女人关起来好好给点教训,但司马媚快回来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流出任何把柄让人攥住。 看着萧玉桃一步一蹒跚离开的背影,另一个伺候在萧太后身侧的老宫女忍不住走上前,小声提醒道:“娘娘,怕是贵妃娘娘对您存了怨恨,今后不好听话。” 萧太后微微扬起那雪白的颈子,高傲的看着那幽幽的光火,哂笑着说道:“只有心存怨恨的野猫才会伸出利爪发疯发狂的到处挠人,以前玉桃就是太会遮掩自己,什么都不敢做这才闹出这样的蠢事;这几天的苦楚让她终于冲破心防,让她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会随时随地的背叛自己;只有权利、地位,只有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哀家就是要让她看清楚,真相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单纯,不将自己化身成厉鬼,怎么能将司马媚和赵礼拖进地狱?” 说到这里,萧太后冷艳娇然的笑了;不愧是当年在后宫之中呼风唤雨的女人,虽说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上了痕迹,可那轻轻一笑,依然美的惊心动魄,妖异的让人似看见了最魅惑的妖精般夺人眼球。 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萧玉桃就被迎面吹来的一阵凉风激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颈;扶着她的老宫女像是没有任何表情一样盯盯的看着前方,如果不是她还在喘着气,简直就能让人错认为这人早已是死透了的尸人一般。 跟偏殿的阴暗湿冷、昏暗诡异比起来,殿外却是日光万照,青天白日的大好时光;萧玉桃忍不住抬头贪婪的看着已经告别了她好几日的光明,仿佛自己就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眼角心酸的噙着一滴泪。 原来,她过去真的活得太天真了,天真到与狼为伍而不自知;萧如月想要利用自己去拖住司马媚母子,可那个老巫婆却不知,从她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她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勾心斗角,从今天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萧如月不肯认下她这个侄女,那她就再也没有这个姑母。 司马媚她不会放过,萧如月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 当深冬的最后一天悄然来临之际,京城郊外,一队快速移动的马车和马队迅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此刻,天刚蒙蒙亮,金乌还未完全升起,鱼肚白似的天边隐约可见尖尖的雪山顶,数十里外的丛林有寒鸦飞过,发出嘎嘎苍老的声音;京城的大门还未打开,可依然可以看见官道上有来往的客商和百姓身影;直到这队惹人注目的马队的到来,一下就给安静寒冷的官道上注入了一道道引人遐想的瞩目和热闹。 “瞧这队人马,赶的可真够急的,少说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城门,赶这么急过去还不是站在城楼外面干等着?!” 就看一个推着板车的老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队时,忍不住嘀咕说道。 “我说老头子,你没看见那马队中的那辆马车吗?那可是六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这大周天下,除了王侯将相还会敢用六辆马匹拉的马车!”一个跟在老农身后,挑着两捆柴准备京城去卖的年轻农夫见多识广的说着。 且听见这年轻农夫的声音刚落,那些在寒冷的天气里都忙缩着脖子赶路的人们顿时就像是来了精神一样,跟着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起来。 “可不是嘛,六辆骏马拉的马车,那可是亲王级别的待遇,会不会又是有哪路诸侯或者是王爷被紧急召进城了?” “咱们的皇上刚刚办完万寿节不久,此刻各路诸侯和王爷们都在京城中的大宅子里还没挪窝,谁会在这时候从外面赶回京!” “可不是嘛,皇上这次的万寿节办的很大,凡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都被召选进城,没有一路藩王敢在自己的封地里不动弹的;就连甚少离开封地的靖王爷都领着王妃回了京,要我说,这队人马怕是身份特殊,不仅仅是一路藩王那般简单。” “反正,不管是藩王也好,来路不明的大人物也罢,都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啥关系;皇家的事儿还是少议论比较好,免得将来祸从口出,招来大麻烦。” 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本来已经讨论的有些热火朝天气势的人们先是在微微一愣之后,皆是做鸟兽尽散状;谁都害怕自己万一胡说八道出来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之后,会给自己或者是家人招来祸患。 不过,不愧是生长在京城底下的百姓,这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叨着,还真被这些斗字不识几个的老百姓们给瞧出个什么名头。 马车里,陈叶青缩在赵礼的怀里闭目养神,耳边尽是马蹄的哒哒声,似乎是已经到了京城地界,他好像听见了来来往往的人声和渐渐吵杂起来的气氛。 察觉到怀中之人并未睡熟,赵礼借着挂在车内的壁灯看向怀中的女人,忍不住在她微微蹙起来的眉心处轻轻地抚了抚:“怎么?睡不着吗?” 陈叶青翻了个身,俨然是将赵礼当成了真皮沙发,嘟囔着回答:“我在想,等我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宫,会不会让有些人大失所望。” 赵礼知道陈叶青这句话是指了什么,嗤的一声笑过之后,忍不住抬起手去抚摸她如锻的长发:“有朕护着你,谁敢再放肆一下。” 陈叶青咦了一声,终于睁开眼去看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赵礼;这个男人,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依然秀色可餐的厉害,老子的这一颗纯爷们之心啊,真的快要把持不住了哇! 陈叶青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忙闭上了眼睛,道:“皇上,不管臣妾做出什么事,你都会护着臣妾吗?” “那要看你具体做些什么。” 陈叶青冷哼,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当昏君的料,“比如说,咱们的澈儿在宫中受到了危险,臣妾回去要彻查。” “朕会支持你,且管放手去做便是。” “那要是臣查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皇上会护着臣妾,跟臣妾站在一跳战线上吗?” “若是证据确凿,朕自然会向着皇后多一点。” 陈叶青听他这回答,猛地睁开眼,又看向赵礼颇为认真的脸色,道:“那要是这个人,跟皇上你有一腿呢?” “……”赵礼又是一副被陈叶青噎死的模样,他明明是说那个人跟赵礼有一腿,可赵礼这突然变的十分迷蒙的眼神落在陈叶青的眼里,却成了这孙子想跟他有一腿的暧昧表情。 陈叶青咳嗽一声,立刻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道:“能在芙蓉宫动手的人,一定是后宫之人;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皇上您的女人,还有一种,是皇上您的太监,臣妾……” “什么叫做朕的太监?”赵礼对于这句话很是耿耿于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除了跟女人好,还跟太监好似的。 陈叶青翻白眼,很是不高兴赵礼这样打断自己:“皇上,难道这后宫上千名太监不是您的人?” “他们怎么就成了朕的人了?属于朕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 “是是是,臣妾是皇上的人,可是您也不能因为那些人是太监,您就嫌弃他们呀;他们变成太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嘛,要是你觉得那些身体不完整的家伙们说出去丢了你的脸,那你就别让净房里的老师傅疝了他们呀,让他们完完整整的进宫,看你还放不放心自己的后妃能为你守身如玉。” “怎么又扯到后妃上面了?”赵礼对怀里的女人实在是没辙,拧了拧眉心后,道:“好好好,朕妥协,朕认同你的话;后宫之中,除了有朕的女人外,还有朕的太监,行了吧!” 难得见赵礼一脸蛋疼的表情朝着自己低头,陈叶青心情很好,接着说道:“臣妾刚才说,后宫之中的这两种人当中,最有可能背后使坏的人就是皇上您的女人;如果将来臣妾查出个一二三来,皇上可不能因为心疼某个妃子而选择装聋作哑、护短揭过。” 赵礼总算是明白陈叶青要说什么了,原来这女人是担心自己会偏私?! 忍不住的笑意出现在他的眼底,赵礼掐了掐怀中之人那细软嫩滑的脸颊,声音暖暖的说道:“皇后就放好心吧,朕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去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了这话,陈叶青喜忧参半。 开心的是,如果他怀疑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幕后真凶,他就不怕自己在办人的时候赵礼突然跳出来碍事;可让他忧心的是,赵礼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虽说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跟子嗣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像赵礼这样的男人,想要多少女人没有,所以也就养的他一副小瞧女人的冷漠心思。 不会让一个女人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真是一句让人感动又让人心寒的一句话啊! 马队,很快就移动京城楼子下面;紧闭的城门就像忠心耿耿的守护兽,安静的趴伏在城墙角下。 在这队马队出现的那一刻,城楼上值夜的守城将士就已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在马队靠近的时候,就见一个看似身兼守将职衔的小将腰胯宽刀的走上城墙,老远就冲着马队大喊:“来者何人?报上名!” 秦战身着黑色长麾,头上的兜头帽被他一把抹下来,仰起头就冲着城楼上的小将喊话:“本官乃御前禁卫军总管秦战,请速速开门,放本官进城。” 京城的京畿防务在赵礼离开的那一刻就被裴毅下令提到了随时备战的状态,此刻那小将忽然看见禁卫军总管从外面回来,身后还带着一大批来历不明之人,这要他一时间拿不住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回禀了裴大人之后才开城门放人。 就在那小将犹豫期间,就看秦战已经不耐烦的仰起脸,正准备再喊话的时候;便看家小贝子从马车车辕上跳下来,一溜烟的小跑步来到秦战身边,将手中之物交给秦战之后,便在秦战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秦战看了看手中之物,赫然间睁大了眼睛,在他又一仰起头朝着城楼上看过去时,手中之物终于被他亮出来;借着天边微亮的光芒,对着那小将说道:“城卫,你且看清楚这是什么,还不快开城门!” 那小将借着天边的光源,眯着眼睛去瞧秦战举过头顶之物;在他瞧清楚被秦大人捏在掌心之中的物件居然是那了不得的东西之后,差点吓得双腿发软:“金龙令牌!是皇上,是皇上回来了!……快!快快快!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听着那小将陡然间拔高的颤抖的嗓音,秦战收回手中的令牌,仔细的端详着多看了两眼;不愧是能调令三军的金龙令牌,随便拿出来那么一晃,就能让人这般忌惮。 厚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本在城门附近等着打开城门在进城的百姓都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从城中走出来两队人马,在迎向那对马队后皆躬身下拜行礼,无一人敢大声大喘一声。 那些先才还在猜测那马车里究竟是何等人物的百姓更是傻了眼,能让城守将官出城迎接并且下跪行礼的人物,果然是来头不小啊! 陈叶青和赵礼从头到尾都在马车里连个指头都没露出来,就这样被声势浩大、众星捧月般的送进了皇宫。 芙蓉宫里 在听说皇后娘娘回来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还未从前几日萧太后的打击中回过味的宫人奴才们瞬间欢腾起来,就连在睡梦中熟睡的赵澈都被那突然热闹的场景惊醒,喊着奶嬷给自己穿戴了衣衫后,就独自从床上跳下来,朝着芙蓉宫大门口跑去,身后跟着瞧着小太子疯跑背影心惊胆战的奶嬷。 碧莹和黄梨也从自己的房里跑出来,连厚实一点的衣服都来不及穿戴,便也朝着大门口奔去。 而正在此时,华贵厚实的马车从中景门走了过来,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便先看见一身淡紫色华服的皇帝先走下马车,跟着就瞅见一个湖青色的长裙一闪,一只如若凝脂般细嫩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赵礼伸上来的掌心之中,在众人的盼望中,在赵礼的搀扶下,陈叶青就这样出现在深冬最后一天的曙光之中。 “母后!”赵澈先认出自己的亲娘,此刻连奶嬷也拦不住他,就看小家伙就像一颗人肉炸弹,直接就朝着陈叶青的怀里扑过去。 陈叶青对赵澈这只小崽子有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某种疼爱和感情,如今见小家伙在受到了那样一轮伤害和刺激之后喊着自己冲了过来,陈叶青立刻放开赵礼的搀扶,忙从马车车辕上走下来,一把就接住了像颗小肉球般的赵澈。 赵澈这些天来一直佯装的坚强和委屈终于在看见自己的亲娘和亲爹之后崩溃的一塌糊涂,就看小崽子张大了嘴,冲着已经开始渐渐大亮的天空哇哇大哭起来,委屈的不像样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心疼到心坎里。 陈叶青以前还不觉得自己有多疼爱这小东西,可如今看他伤心成这样,这心底深处就像是产生了某种羁绊一样,疼的也哇凉哇凉的,忙一边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心,一边出声安慰道:“澈儿别哭,母后回来了,还有父皇也回来了,乖澈儿,别哭了!” 赵澈这么一哭,顿时引得这宫内上下的奴才们都低下头偷偷地啜泣起来;想当初如果不是小太子英勇,恐怕他们早就被随意发作的太后给砍了头去,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迎接主子回来;尤其是黄梨,哭的更厉害。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只要一回来,奴才们就能活下去了。” 黄梨一说完,就跪在地上冲着陈叶青‘蹦蹦蹦’的磕了几个响头;其他人也见样学样,各个跪在地上对着陈叶青磕头,脸上都是清一色受过委屈的泪水。 陈叶青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不敢说对这帮奴才们有多好,可他总归是会护着他们一些,从来不让任何宫里的人敢欺负他芙蓉宫里人的一根毫毛;只是没想到他前后离开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左右,他的人居然差点被人砍掉了脑袋? 想到这里陈叶青怒了! 又抱着怀中的赵澈安慰了一会儿,陈叶青回头去看赵礼,却见赵礼是一副处身事外的模样,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给自己自由,任由自己发挥了;好,他现在就需要这种自由发挥的自由。 “母后,有人想要杀害澈儿!澈儿差点都看不见母后了!” 小家伙哭了许久之后,终于一边打着哭隔一边抱着陈叶青的颈子告状,那副委屈受伤的小模样,就像天下人都负了他一样。 陈叶青不用想也知道赵澈在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心里头自然也是心疼到不行;望了眼跪在脚边的碧莹和黄梨,这俩奴才顿时了悟,皆是随时待命的站了起来,像极了他的左右护法,一副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陈叶青转了个身,就将哭的直打嗝的小家伙交到赵礼的怀里;看着小家伙像是找到了可以避风港湾一般乖觉的缩在赵礼的怀里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陈叶青眸光一沉,似笑非笑的看向太源宫的方向:“来人,摆驾!” 消失多日的皇后刚一回宫,不是先休息整顿,而是连口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是要摆驾?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黄梨和碧莹齐齐朝着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神色的主子看过去。 陈叶青微微一扬下巴,眼睛深处慧光和狠辣之光悄然闪过:“本宫多日不回后宫,得上天眷顾,皇上庇护,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自然是要尽一尽好媳妇的义务,去真心实意的问候一番本宫的好婆婆!” 正文 003:震慑太源宫 章节名:003:震慑太源宫 黎明的初辉毫不吝啬的洒在后宫的各个角落,就连那往日甚是冷情无人情味的太源宫都沾染上了这暖暖的光芒。 皇后的仪仗队出现在太源宫门前时,就看三三两两的洒扫奴才已经早起当值,在瞧见皇后的仪仗队出现在的那刻,那些洒扫的奴才们皆是一惊,什么时候皇后会主动出现在这里? “快,你快些进去通知太后身边的芳姑姑,就说皇后来了,恐怕还来者不善。” 一个看似颇为机灵的小太监忙使唤身后的小跟班赶紧离开通知自家主子,自己又带上被皇后的仪仗队惊住的其他宫人齐齐的朝着那高贵逼人的仪仗队迎上去;前前后后做得滴水不漏,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就连一个不入流的洒扫奴才都会有这种眼力劲儿。 “奴才(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康泰!” 数十名规规矩矩的洒扫奴才听话恭顺的跪在了陈叶青的仪仗队前,每个人都是一副知分寸晓礼数的模样;可是,只有在后宫混迹过的人才会知道,这些看似听话的狗奴才们,实则都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恭顺温良是他们一直以来都伪装的假象。 碧莹不愧是陈叶青身旁的大宫女,拿出气势的时候那也是颇有些模样和架势的;就看小姑娘在受到陈叶青的指示后抬头挺胸的走上前,目空一切的看着这帮跪在地上请安的奴才,道:“皇后娘娘来给太后请安,速去通报!” “是!是!奴才这就去通报!” 便看那刚才指挥小跟班的宫人忙站起身,哈着腰就朝着太源宫的正宫方向奔去。 坐着凤撵中的陈叶青单手托着下巴认真的回忆着在现代的时候看的那些肥皂电视剧,争取将自己的形象往恶毒女配角的方面狠狠地发展一下,力求在对付萧太后这只千年老狐狸精的时候能做到以毒制毒、以暴制暴的效果。 就在他思量期间,那先前跑去传话的宫人很快就跑了回来,跪在凤撵前气喘吁吁地回话:“太后听说皇后娘娘前来探望十分欢喜,已经着人伺候更衣,有请娘娘进殿小坐。” 陈叶青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听着那嘴皮子利索的宫人说着这些好听的话,冷哼一声后就探出手去由碧莹扶着走下凤辇;什么叫做十分欢喜?怕是那老巫婆是十分惊慌才对;老子主动上门来找她茬,她能不心慌慌、气短短吗? 碧莹手边由碧莹扶着,身侧有黄梨跟着,前面有两队漂亮婀娜的宫女们开道,后面有恭顺知礼的太监们押后;头一次来这太源宫,陈叶青早就将自己的姿态摆的高高的,表面上说是来探望萧太后,可那架势,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皇后娘娘这是来秋后算账来了。 太源宫的大殿不同于芙蓉宫来的富丽堂皇,但也偏重与高贵矜持;萧太后此人似乎十分喜欢飘逸柔软的东西,所以满宫上下到处都可以看见垂下来的华丽丝幔,空气中又熏制着浓郁的清香,随风那么一吹,香气萦绕间丝幔随风波动,倒是有那么点飘逸雾影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与仙境之中;只是这处仙境当中没有住着心地善良美丽迷人的仙女,而是住着一个喝人血、吃人肉的老巫婆。 陈叶青由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出现在大殿的时候,就瞧见萧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芳姑姑一脸欢喜的走上前,鸭青色的锻袄穿在这中年老宫女的身上,倒是显得亲和不少,只是那双过于精明阴厉的眼睛出卖了她装出来的恭顺之态。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吉祥。” 芳姑姑毕竟是萧太后身边的老人,陈叶青就算是不喜欢这个老处女宫女,但也不在现在表现出来,自是轻轻地扬了扬嘴角,像是连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芳姑姑常年伺候在萧太后的身边,不管是在当年萧如月是贵妃时权倾一时的鼎盛时期,还是现在当一个蛰伏的太后韬光养晦的时期,她芳姑姑都是宫中奴才们当中最一顶一的人物,就算是先帝再骄纵的宠妃,也不敢随意给她脸色看,更不敢随意将她得罪了。 多年来,芳姑姑跟在萧太后身边狐假虎威风光的一塌糊涂,俨然就将自己也当成了主子看待;而今,她这样大赏脸面的主动小跑上前对着陈叶青行礼,可这位皇后别说是亲自说一声叫她起来的话,就连眼神都没多落在她身上一分;这让心气极高的芳姑姑刹那间就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双阴厉的双眸含着隐晦的暗火偷偷地瞄着高她一头的陈叶青。 但陈叶青却像是感觉不到那道刺目隐晦的眼神似的,依然无所谓的打量着太源宫的正殿,无形之间算是彻底将芳姑姑忽视到了极点。 跟在陈叶青身后的黄梨瞧见自家主子这装聋作哑的腔调,又看着在宫中曾经也能叱咤风云的芳姑姑的窘态,一时间忍不住大好的心情,掩着嘴角‘噗嗤’一声,顿时就让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大殿更是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局面。 芳姑姑依然是弓着腰神不敢起身,虽说心中有再多的愤愤和恼恨,可在明面上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主子,她是奴才;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陈叶青不发话,她就不能贸然起身。 陈叶青拿着余光轻轻地瞟了眼在经历了不甘、愤怒、羞辱和沉静的表情之后,芳姑姑那张跟变色龙似的老脸终于在归为平静,这才声音飘飘的说道:“芳姑姑免礼,本宫只是来给太后请安,不敢劳姑姑这般大礼相迎。” 话虽说的好听,可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当着满宫上下奴才的面将她不当成个玩意似的晾在一边?芳姑姑虽然难掩愤怒之气,可依然不敢太放肆,只是勉强的扯着已经发僵的脸色对着陈叶青恭敬的回话道:“皇后来的早,太后才刚起身,怕是要劳烦娘娘多等片刻。” “无妨!本宫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话一说完,陈叶青就由碧莹扶着走到一边的宽背靠椅上缓缓地坐下,一双清亮迷人的眼睛对着依然僵硬着脸色的芳姑姑微微一笑;可那笑容之中,却是有三分戏弄、三分嘲讽,剩下的四分皆是明晃晃的挑衅。 芳姑姑在瞧清楚陈叶青这样的神态之后,顿时就觉得如临大敌;娘娘说的果然没错,这司马媚一回宫就来宣战来了! 芳姑姑轻轻地一抿唇角,像是有些惧怕的看回去;本来僵硬的脸色此刻更是刺目的带着几分阴人的黑气,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陈叶青说道:“那就烦请娘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就先进去伺候太后娘娘了!” 陈叶青歪着头微微一笑,直到芳姑姑的身影消失在一侧小门之后,这才高深莫测的收回脸上的笑意。 伺候在陈叶青身旁的碧莹和黄梨皆是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本以为自家娘娘是个不好后宫争斗的主儿,这才会任由几宫娘娘欺负到头上;可今日这情况一看,似乎并非如此呀!娘娘这一言一语、一眸一动,就是连在后宫之中素有‘鬼夜叉’之称的芳姑姑都被娘娘震慑在当场,唯有灰溜溜的先躲避离开。 黄梨‘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一脸敬佩的看向陈叶青:“娘娘,您真厉害!” “是啊是啊!娘娘您没看见刚才芳姑姑转身离开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灰溜溜跑掉的大老鼠,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一旁的碧莹也忍不住站出来附和道,如果不是忌惮此处是太源宫萧太后的地界,怕是这俩狗腿子都要拍手鼓掌,为他大跳欢庆舞蹈了。 陈叶青揉了揉微微蹙起来的眉心,倒是没这俩奴才这般乐观,压低了嗓音,缓缓说道:“怕是这芳姑姑一回到萧太后身边,就要说本宫的坏话了;现在那俩老巫婆,想必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收拾本宫呢。” 黄梨冷哼,很是不屑道:“娘娘怕什么,太后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皇上吗?咱们可是有皇上做靠山的!” 陈叶青忍不住抬头去看黄梨那趾高气昂的样儿,想必上一次真的是被萧太后欺负狠了,要不然这小子的眼睛里怎么尽是冒着要报仇泄愤的幽幽绿光呢。 陈叶青嗤的一声笑道,“是啊!芳姑姑厉害又怎样,说到底不过是个贱命的奴才,一个靠着主子才能生存的奴才有什么好忌惮的,拔了她那层纸老虎的皮,看她还不给老子现出原形;至于萧太后,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儿子的嚣张女人,抽了她的筋骨,看她还能闹腾到几何?现在的皇帝可是赵礼,恨不得她立刻就能去死的赵礼。” 说到最后一句话,陈叶青邪魅的一笑;那张本来端静柔美的脸颊立刻因那邪魅的笑容顿时宛若林中精灵一样,带着几分妖,几分媚,硬是让那张端庄的容颜明艳照人、勾魂摄魄起来。 太源宫内殿 萧太后拿着一枚浑身通翠翡翠镯子往自己皓白的手腕上戴上去的同时,凌厉的双眸一看身侧,开口便问向刚汇报完情况的芳姑姑:“你此话可当真?” “奴婢可不敢有半句谎言欺骗太后您。”说到这里,芳姑姑摆出一副可怜被欺负的模样,继续道:“那司马媚不知在外面吃了什么坏东西,一回来就变的趾高气昂不说,甚至还无视奴婢,无视太源宫的威严;奴婢给她行礼她装作没看见,让奴婢成了宫里上下的笑柄,还有那模样,说什么来请安的,别说真是来找太后您算账的。”说到这里,芳姑姑悄悄地抬起眼偷偷地看了眼脸色阴郁的萧太后,继续添油加醋:“太源宫外面明晃晃的摆着凤撵,这不是在变相刺激太后您以前只是个贵妃,再盛宠无双也无权利无福分乘坐那仅属于皇后的凤撵吗?还有这又是宫女开道,又是太监断后的气势,更是要生生将咱们太源宫比下去;炫耀自己宫里的奴才多也不是这样的炫耀法子,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 芳姑姑常年伺候在萧太后的身边,最是清楚自己的主子喜欢听什么话,不喜欢听什么话;刚才的那两句小报告,虽说都无伤大雅,可句句刺中在萧太后最心痛的心尖尖上。 当年萧太后盛宠无限,可做到头了也不过是一个贵妃娘娘;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之位一直都被另一个女人霸占着,纵然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先帝的心,可先帝还是舍不得废去那个女人的皇后之位,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做事圆滑又懂得隐忍从不犯错之外,更重要的事,先帝的长子乃是那个女人所出。 对皇后之位肖想已久的萧太后却永远也无法得到那个位置,这根小刺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未从她的心口拔除过也就罢了,甚至还随着时间的增加,她对皇后之位的执念简直是越来越深;刚才芳姑姑口口声声提起来的凤撵,可不就是在提醒她曾经纵然风光无限,可终究还是败给了一个无法触摸到的皇后宝座吗? 想及此处,萧太后就再也无法忍受;才戴上手腕翡翠镯子一把就被她抹了下来,且听见一声脆响,那价值千金的翡翠镯子就被她恼羞成怒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芳姑姑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里却是满满的阴谋算计:司马媚,让你惹老娘不如意,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 陈叶青坐在正殿上,自然是没听见内殿里传出来的动静。 直到萧太后由芳姑姑和众多宫女伺候着从内殿走出来,出现在正殿的那一刻,陈叶青才一脸温柔笑意站起身,端静美丽的脸颊上漾起恬谧迷人的笑容,白净如珍珠般的贝齿在初阳之下显得格外玲珑可爱;可就是陈叶青这刺眼的笑容,让萧太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犹然腾起一股怒火,就像是在烧红的铁板上泼了一层水,‘刺啦’一声,瞬间燎着了两人之间本就水火不容的关系。 萧太后冷着一张脸看着陈叶青脸上灿烂的笑容,喉间轻轻地冷哼一声,直接走像台阶,居高临下的坐在上位。 陈叶青像是看不见萧太后脸上对自己的不悦一般,笑盈盈的走上前,就是躬身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萧太后看着陈叶青那副恭顺有礼的模样,又想到刚才芳姑姑在她耳边说起这个女人故意刁难芳姑姑,任由她屈膝行礼了许久都不曾叫起;对她萧如月的下人摆脸子,那就是对她萧如月摆脸子;当下萧太后一不做二不休,学起陈叶青刚才对待芳姑姑的模样直接无视陈叶青。 但陈叶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他不屑用一些花花肠子使一些小绊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使用;而今他既然敢出现在太源宫里,就没什么好顾及、好忌惮的!老巫婆既然敢到他的地盘踢馆子,那就别怪他不尊重老人! 陈叶青沉了沉脸色,在对着萧太后进退有度的行过礼后,就立刻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仿佛管不管那个女人对不对他说一声‘起身’他都无所谓,那副根本就不将萧太后放在眼里的姿态算是彻底表露出来。 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这司马媚居然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又挺起腰板直直的站立在自己对面时,萧太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指着陈叶青,一时唯有语塞:“你……你竟敢、你……。” 陈叶青淡然的笑了笑,极为天真无辜的冲着怒火中烧的萧太后眨了眨眼睛:“太后这是怎么了?难道臣妾做的不妥吗?如果臣妾真的做了什么让太后生气的事,那臣妾在这里向您赔罪,但请太后谅解臣妾一片辛苦之心,臣妾刚从宫外回来,连口茶都来不及喝便来探望太后,这份心意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说话间,陈叶青又是一副端庄有礼的对着萧太后微笑着,可那笑容,连碧莹和黄梨都看着刺眼,更何况是已经生气了的萧太后。 芳姑姑看着如此狂妄自大的陈叶青,心口一阵恼怒,对着萧太后的耳边就说道:“太后您现在可亲眼看见了吧,咱们的皇后娘娘,今非昔比了。” 萧太后攥紧手指,直到修长的义甲刺破了她掌心柔嫩的肌肤,这才让她堪堪找回些理智;萧太后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惹怒自己。 “皇后一路辛苦,哀家听说皇后在宫外遭遇的险境之后,可是日夜在宫中祈求菩萨能保佑皇后平安回宫呢。” 陈叶青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就越来越扩大;果然这个老巫婆的道行很深,要不然他都这样挑衅她了,她还能稳下来;不过,他既然亲自前来一趟太源宫,可没想过要空手而归。 陈叶青伸出手,立刻就见伺候在身侧的碧莹忙上前扶着她坐回到刚才的位置,那一动一静间的目中无人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直气的坐在上位的萧太后双手微颤,脸色难看。 “臣妾托太后洪福,更是得了皇上的相助,这才能够平安回来;想必臣妾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后宫一切事物都劳烦太后费心照顾了。” 这,就开始了! 萧太后敛了一股诡异的笑容,看着陈叶青:“哀家瞧皇后这气色,果然是极好的;还是宫外的水土养人,将皇后的心性养的都大变样;刚才哀家听外面的奴才说皇后刚回宫就直接来太源宫请安,可是哀家现在怎么看着皇后并非请安这般简单;还是说现在宫里的这帮替主子传话奴才已经越来越不中用了,连个话都带不好,前一刻还说着请安的话,后一刻说变就变,着实要哀家头疼。” 陈叶青嘴角的笑容扯了扯,老巫婆段数很高,这是假借传话奴才的问责变相在暗骂他是个奴才;只是老巫婆若是以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能将他打发了,那可就大错特错。 陈叶青摆出温良谦恭的姿态,对着萧太后说道:“太后教训的极是,现在当值的奴才们的确是越来越不中用,成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撒泼卖傻也没罢了,居然痴心妄想到他人的地界胡作非为,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也要看看这只猴子够不够资格取代老虎,太后也该知道,这天下万物良莠不齐,万一那只成天龇牙咧嘴的猴子只是一只跛脚的老猴子,那可不就要在晚年的时候落得一个死不要脸的称号了嘛!” “司马媚,你敢这样说哀家!” 终于,被陈叶青这阴阳怪气的话刺激的再也无法忍受的萧太后‘腾’的一声站起身,指着那一脸笑融融的陈叶青扯尖了嗓子大喊道。 相较于萧太后的色厉内荏,陈叶青倒是显得极为平静;就看他依然平平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安静的笑容仪态大方的瞧着已然失了方寸的萧太后:“太后怎么这般说臣妾?莫不是太后想要冤枉臣妾?” “冤枉?!哈司马媚,看不出几日不见,你真的变的伶牙俐齿了许多;哀家以前真是小瞧了你。” 瞧着萧太后那冷嘲热讽的模样,陈叶青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的收起来,既然老巫婆都将话说到这份上,那他就没必要再辛苦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 “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小瞧过人?您的那一双眼睛不是除了自己谁也看不上吗?怎么,太后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痛下杀手及早铲除了臣妾?”陈叶青冷冷的勾着嘴角,晶亮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名为狠戾的光芒,阴冷慑人的盯着萧太后那张近乎扭曲的脸颊。 萧太后一语凝滞,眼神复杂的看着陈叶青:“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好,那本宫今天就将一切都给您这个年纪大了又爱忘事儿的老人家说清楚;当初本宫被人栽赃陷害与侍卫偷情,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时候,请问是谁将污蔑本宫的证据放到皇上的龙案前的?本宫在冷宫里艰辛度日的时候,又是谁成天派一只灰溜溜的老鼠盯着本宫的一举一动的?太后娘娘,您在本宫身上可是煞费苦心呐,以前本宫仁慈,总想着多多体谅你宽容你一些也就罢了;毕竟一个死了丈夫和儿子的老女人,心理扭曲变态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他妈你自己变态就乖乖的窝着呀,你出来祸害人就是你的错了;澈儿才多大的年纪,他是杀了你儿子了还是挖了你萧家的祖坟了,能让你费尽心机的使出在食物中下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刚刚学会小跑步的小孩子?萧太后,人在做天在看,你知道为什么你年轻时风光无限,可年老时却落得一个无人送终的下场是为何故吗?就是有损阴德的事儿做的太多了,多的让老天爷都容不下你,决定亲自动手收拾你!” “你你来人啊!来人”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往日里连说句话都不敢抬头示人的女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居然敢跳到她面前指手画脚、破口大骂,这让一生都极为平顺高傲的萧太后瞬间犹如被雷击了一般,难以相信的捂着心口大声喊着外面的侍卫:“快来人!将这个泼妇给哀家拖出去!拖出去!” 听着萧太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陈叶青回头望了眼跑进大殿的侍卫和太源宫的爪牙们;脸色一寒,冲着那帮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按住自己的狗奴才们喝道:“谁敢动本宫一下,本宫乃是大周的皇后,六宫的主人!” “皇后娘娘在此,谁敢上前放肆,立刻杖杀!”随之,一直守护在陈叶青身后的黄梨也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冲着那帮被萧太后圈养的小喽们怒叱。 瞬间,就看那些本来欲要对陈叶青不利的奴才们一下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各个犹豫着不敢上前;要知道现在后宫上下,可都是由皇后一手统摄,更何况这位皇后盛宠极高,又是太子的生母,这要他们如何下手?! 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欺负到如今这般田地,一时间所有的坚持和努力瞬间崩塌;踉跄着脚步急急朝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芳姑姑及时伸手扶住,恐怕她真会摔坐在地上。 看着萧太后的失神和征愣,陈叶青步步上前,来到萧太后眼前。 那双往日里总是闪烁着慵懒狡黠神采的眼珠子此刻却是布满了阴云暴雨,似乎只要轻轻地一翻震动,他就会再也无所顾忌的将一直按压在内心深处的狂风暴雨毫不吝啬的回击到最让他痛恨的敌人身上。 看着陈叶青那双阴沉的瞳目,萧太后骇然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的变化如此之大,大到竟敢忽略权威,大到敢跑到她面前挑衅宣战。 “萧太后!萧如月!本宫不怕你,更不惧你!本宫等着你的报复,等着你的阴谋手段;但本宫告诉你,你要是整不死我,我就一定会按死你;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敢出手伤害我的儿子,敢觊觎我儿子本该属于的位置。” 陈叶青言辞凿凿、字字凶狠的朝着面色苍白的萧太后发出挑战书,正如话中所讲的那样,她与这个老女人,已经势同水火,难以共处,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高傲的扬着那雪白的颈项,骄傲的就像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归来的将军,无视整个大殿所有人投向他的敬畏的眼神,带着碧莹和黄梨,走的决然而霸气。 宝儿们,通知一声,因为明天漫漫有事要办,所以明日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 提前给大家讲一声! 还有哈,儿童节快乐!抱抱! 正文 004:六宫肃然、彻底信服 章节名:004:六宫肃然、彻底信服 陈叶青领着碧莹和黄梨前脚刚踏出太源宫正殿,身后就传来‘噼啪’一声碎响,想必是什么东西被重重的扔在地上,这才发出这样的声音。 碧莹一惊,忙抬起头看陈叶青:“娘娘,这……” 陈叶青依然霸气决绝的先前看着,脚下的步子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不必回头,一只将要被拔掉獠牙的老猫,除了在这时候发发火、炸炸毛,她还能干些什么?” 说完,陈叶青的脸上就浮现出鄙夷哧讽的笑意,心底深处更是感慨:怪不得这天下女人既喜欢当女神又喜欢当妖女,女神可是享受无数追捧目光,妖女又能将看不顺眼的人彻底踩踏在脚底,这打击报复的手段,简直太他妈舒畅了。 太源宫宫墙外,就看凡是能藏人躲避的地方皆有一两个小小尖尖的脑袋到处张望着;那一张张四处打探消息、恨不得无孔不入的模样简直能将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太源宫给望穿了。 皇后刚从宫外回来,连自己的正宫都未踏入,转身却乘坐着凤撵来到太后的太源宫;凡是知道一些朝堂之事的人谁不知道这太后与皇帝二人不合,身为当今天子的正妻,又是如今在后宫之中风头无两的皇后娘娘,居然破天荒的来找萧太后?再提起前段时间在芙蓉宫发生的重大事情,是个人都能看明白,皇后娘娘此去绝对不是表面上说的请安之礼,而是去找萧太后下战书的。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隐约从太源宫里传出了萧太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就连守护在太源宫外的侍卫都被召唤进去;可就在众人都等着看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时,却见皇后趾高气昂、完整无虞的走了出来,一瞬间,凡是来探听消息的奴才们就先热血八卦的沸腾了。 能将萧太后视为无物,并且还能完整无缺的从太源宫正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来,自先帝在位期间到现在,恐怕除了当今皇后,再无二人。 黄梨自然也注意到那躲藏在一处,却又小心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各宫奴才们,悄声走上前来到陈叶青身侧,小声道:“娘娘,需要奴才……”说到这里,黄梨做出个驱散的动作。 陈叶青从出来太源宫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自己身后像是张了数十双眼珠子似的,就连抬个脚都被人盯紧了,见黄梨这样,她却并未苟同,只是由碧莹扶着坐上凤撵后,一边轻抚了下耳鬓的发髻,一边慢慢说道:“就让他们瞧着,让这些充当眼睛耳朵的奴才们看清楚了,本宫就是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以后谁还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种肮脏腌的手段,本宫定斩不饶。” 说完,陈叶青就微微扬起下巴,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贵气度直逼众人,就看他在清了清嗓音后,又说道:“记住,凡是跟在本宫身边的人,那就代表了整个芙蓉宫,知道芙蓉宫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当今皇后居住的宫殿,是太子诞生的地方,大公主牙牙学语之处,更是当今圣上最眷恋依恋的家;以后你们出去,大可不卑不亢,抬头挺胸,因为你们的主子是如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本宫除了向皇上低头之外,天下芸芸众生,皆向本宫低头。” 陈叶青一说完,就闲懒舒适的靠回在身后的步撵软垫上,举手投足间,全然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从容有度、尊贵逼人。 碧莹和黄梨在听见这番话后,皆是齐齐猛吸气;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厉害的角色,可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主子居然在今天,就在这太源宫的正宫门口说出这样一番话;此话一出,后宫之中,乃至是前朝谁还敢小瞧了他们芙蓉宫?! 碧莹敬畏的目光悄悄地落在那乘坐在步撵之上已经合眸凝神的女子,黄梨更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激动地颤抖,喉咙发干的脑袋直发晕。 现在,别说是碧莹和黄梨的情绪都如此激动难控,就连抬着步撵,跟在步撵周围的奴才们都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战栗的竖了起来;众人皆在一阵倒抽冷气当中,不觉间发出叹息:不愧是这六宫之主,当今天下,如今后宫,除了皇后敢说出这样一番话,还会有人能讲出这样大气从容,傲视一切之言语。 “起!” 伺候在步撵最前面的宫侍在高声喊出这个字后,就见十六人抬的凤撵拔声而起,瞬间,陈叶青如众星捧月一般,高高的端坐在宽大舒适,代表着世间最尊贵女人身份的凤撵上俯视着皆在脚底众生。 此时,远处观星楼上的钟鼓声忽然响起,在如仙家仙乐和合奏中,皇后仪仗队缓缓而行;初辉的黎明终于降临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深冬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记住了那高高坐在凤撵上的绝丽女子。 她只是浅浅的合着眼眸静静的养神休息,可那挺翘的鼻尖,娇艳的嘴唇,白细如初雪的肌肤,竟让众人像是看见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和最深深不可侵犯的神祗;前来太源宫打探消息的奴才们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气度和光华一般,皆跪地送迎,无一人敢再忽略小瞧了那在后宫之中唯一和皇上居住的关雎宫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芙蓉宫,更没有人敢小觑那总是微微一笑,让人觉得和蔼可亲的后宫之主。 要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不是那成天张牙舞爪看上去狰狞可怕的怪物,而是总是用善良皮相包裹着自己,实则内心住着一头猛兽的良善之人。 皇后娘娘的利爪威力究竟如何?经过今天这一窥视,谁还敢请教一二?! 太源宫中 萧太后在听到宫人们将刚才陈叶青说出去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转述回来后,一张铁青的脸色瞬间惨白到再无人色。 “听见了没有?她这是在告诉天下人,她不怕哀家,她是除了皇上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眼里简直没了哀家的存在!” 萧太后手上的义甲狠狠地扎进肉里,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两声,明晃晃的滴落在黑色的地板之上。 芳姑姑被这样的萧太后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后怕刚才她和皇后之间的对峙;本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目中无人罢了,就现在来看,恐怕来者不光是靠着皇上的宠爱,更多的是,她根本就是有自己的能耐,而且能耐还不小。 想及此处,芳姑姑不禁猛吸冷气;后怕着她刚才那样招惹了皇后,怕是皇后的眼里,也容不下她了。 萧太后等了许久都没见身边的人有个动静,待她回头一看时,却见芳姑姑那一张脸苍白的比她还要难看,一瞧就是被司马媚吓破胆的蠢样! ‘啪!’的一声耳光! 狠狠地甩在芳姑姑那张已经刻下岁月的老脸上。 芳姑姑正在后怕皇后的威严,突然脸上挨了一耳光,征时更是将她那颗本就不大的胆子惊的差点都破了,在骇怕的捂着被抽肿的脸张皇无措的看向身边的太后时,芳姑姑在太后的眼里看见了杀气。 “太后!太后饶命!太后……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芳姑姑连自己的脸都顾不上,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显然是想要弄死自己的萧太后求情。 萧太后恶狠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奴才,恨铁不成钢的怒斥:“要不是哀家看在你伺候哀家这么些年的份上,哀家定杀了你这个不中用的老奴!司马媚还没将哀家怎么样,你,还有你们”萧太后手指颤抖的指着已经跪在地上打颤的奴才们,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都害怕了,怕了那个乳臭未干的野丫头;这帮该死的奴才,死奴才!” “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芳姑姑就又在地上狠狠地磕头,头皮都磕肿了但还是不敢停下来。 萧太后冷哼一声,一双阴鸷的双眸冷冷的看着正殿门口那道灿烂的初阳,阴冷的声音就像最冰冷的机械相互碰撞一样,发出让人反胃忌惮的话语:“这么多年下来,一直以来敢跟哀家作对的人都先后作古,柔妃当年给先帝生下两位皇子又怎样?还不是死的凄惨,先皇后霸占着后宫之位手掌凤印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哀家脸色才能生存;至于那个不要命的蓝妃不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吗?哀家不光能控制先帝,更能让那个女人不得好死;从二十几年前哀家就是胜者,能一手遮天到今天可不是靠幸运那般简单,先帝要听哀家的,后宫的女人更必须仰哀家鼻息;哀家倒是要看看,这个小蹄子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哀家绝对也不会放过她!司、马、媚!” 太源宫上下的奴才在听着那一声声刺耳的声音和已经被历史掩埋的真相时皆是心口一惊,几乎人人自危;早就知道萧太后手段了得,却不知已经骇人听闻到这般田地;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真的很难想象今后的后宫,该是又有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被掀起来。 * 陈叶青回到芙蓉宫,赵礼还没走。 赵澈不知被赵礼怎样安抚了,小家伙再次看见他时,一改先才的哭嚎震天,整个人又恢复成往昔那副天真聪明的模样,迈着小短腿就脚步蹒跚的朝着刚走进内殿的陈叶青奔去。 “母后”再次听见小家伙对自己的称呼,陈叶青依然忍不住蛋疼难过;可是如今,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教这小子喊自己‘爹’了。 瞧着赵澈跑步摇摇晃晃的模样,陈叶青生怕小家伙给摔倒了,忙快步迎上来,一下就抱住小家伙圆嘟嘟的肉腰腰,咯吱咯吱的搔着小东西的痒痒肉,看小家伙在他怀里笑的像只扭动不安的毛毛虫后,这才放过这闹人心的小家伙。 “母后,妹妹!” 赵澈从一开始就很依恋陈叶青,现在虽然已经克制着不会再往陈叶青的胸口上乱扑,可小家伙恋母的性子依然不改;现在看陈叶青难得从外面回来,更是粘人的厉害,一只小小的肉胳膊一边圈着陈叶青的脖颈,就一边指着内殿上的一处摇篮,圆乎乎的眼睛亮晶晶的,和赵礼十分相似的脸上闪烁着天真秀美的光芒。 陈叶青知道这小崽子前段时间受了惊吓,在刚才从太源宫回来的路上黄梨都告诉他了,自从经历过豌豆黄投毒事件之后,赵澈就再也不吃最喜欢的豌豆黄,甚至还养成了不再给自己吃零嘴儿的习惯,就连喜好都大为改变;可见这次投毒事件,让小家伙心有余悸,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个时候的孩子,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陈叶青虽然以后还仰仗着这小子当太后,可是,他却并不想将小家伙教育成像赵礼那样的铁血帝王,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活的轻松自在些,哪怕是在以后当上皇帝了,也不要像赵礼活的那般累,那样充满了心计;他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让已经离开的真正司马媚能瞑目一些,毕竟他就算是不情愿那也是强占了真正司马媚的身体才存活下来;赵澈这般喜欢他,也是因为将他当成了以前的司马媚,将他看成了真正的生母。 这个孩子,还是可怜无辜的! 陈叶青用手捏了捏小家伙胖嘟嘟的小脸颊,看他咧着嘴开心的哈哈直笑,陈叶青就抱着赵澈来到摇篮边,一大一小的两人齐齐的朝着摇篮里沉沉睡着的豆芽菜看过去。 “澈儿喜欢妹妹吗?”陈叶青忍不住开口问怀里的小家伙。 赵澈似乎是孤独的太久,一听陈叶青这样问出口,立刻急切的给出答案:“喜欢,澈儿最喜欢妹妹了!”说完,小家伙还不忘听话的拉上站在一旁的赵礼,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往像赵礼继续说道:“父皇也喜欢妹妹,澈儿也喜欢妹妹,妹妹喜欢父皇,妹妹也喜欢澈儿。” 陈叶青有些无语的听着小家伙嘀嘀咕咕的这一大堆话,尤其是在对上赵澈那天真的眼神时更忍不住摇头,故意说道:“哦,原来你们都喜欢妹妹,可没有一个人喜欢母后啊!” “不是的!不是的!澈儿喜欢母后,澈儿最喜欢母后了!”小家伙着急哼哼的在陈叶青的怀里乱踢腾,一双肉乎乎的手臂更是急切的抱紧了陈叶青的脖颈,哼哼唧唧的不肯撒手。 陈叶青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为的就是逗一逗这小家伙;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居然当真了,一双肉乎乎的手臂十分有力量,狠狠地圈着陈叶青的脖子不撒手,不一会儿就让陈叶青觉得呼吸不畅,眼睛翻白。 关键时刻,还是赵礼发现情况不对,忙走上前将赵澈从陈叶青的怀里拽出来,一眼担忧的拍着陈叶青的脊背,给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女人顺气,道:“有的时候真是觉得你比澈儿还幼稚,活该被勒成这个样子。” 陈叶青被赵澈那么一使劲儿,勒的眼泪都快飚出来,如今又见赵礼这样训他,更是有些恼了:“我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还说风凉话,真是有了儿子不要老婆,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陈叶青明明是在斥责赵礼,可不知道那句话说中这家伙的笑穴了,就看从他一进来到现在都沉着一张脸的赵礼此刻却拨开云雾见月明,很漂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连嘴唇都微微向上挑着;给陈叶青拍脊背的手动作都缓了几分。 又跟赵澈和还在摇篮里熟睡的豆芽菜闹着玩了一会儿话后,就见赵澈就有些眼皮耷拉,哈欠连天的疲惫模样。 也难怪小家伙有些累了,毕竟他们回来的早,小家伙平常那个时候还在睡觉呢;能这样强撑着睡意玩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个时期的孩子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这样才能身体长得好,免疫力提高;陈叶青抱着赵澈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后就叫来奶嬷,将恋恋不舍可又扛不住瞌睡劲儿的小家伙送走休息。 赵澈一离开,整个内殿就显得安静许多。 碧莹和黄梨都是个长眼色的,知道皇上难得回来必然是有很多前朝之事要去处理,可偏偏皇上在芙蓉宫里一直等到皇后归来还不走,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皇后交代的;现在正好太子殿下又离开了,这俩奴才四眼一对,就顿悟着走上前,抱起还在摇篮里熟睡的大公主。领着伺候在内殿里的宫人们,前前后后一阵的离开之后,还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 赵礼面色带笑的看着这帮长眼的奴才前后离开,待内殿只剩下他与陈叶青之后,这才悠然的迈着长腿走上前,从后面轻轻地圈住陈叶青的腰侧,轻轻地在陈叶青耳边笑。 陈叶青本还以为赵礼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突然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子,惊得他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身子都僵硬起来;那副架势,像足了要准备抗战的警备装态。 赵礼似是察觉到了陈叶青的紧张和僵硬,笑声更是大了几分;一双手隔着衣服在陈叶青还有些发福的腰上揉捏了一阵之后,这才放过怀中明显已经呼吸快要停滞的女人,拉上陈叶青的手走到一边的软榻上,两个人齐齐坐下后,赵礼这才正色道,“萧太后,没为难你吧!” 只要这小子不跟自己大白天宣淫,陈叶青倒是什么都能扛住,翻了个眼看着明显担心的赵礼,陈叶青难得声音温柔的说着:“反正等你一会儿回到关雎宫,就会有人向你汇报我的情况,到时候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都会知道;何必现在来问我?!” 赵礼知道陈叶青这是在逗趣自己,一时间倒是难得没配合着他说两句调皮话,只是依然脸色正经道:“朕想听你说,你亲口说出来,朕要听着。” “臣妾说什么,皇上就会信什么吗?”陈叶青微微歪了下头,看向赵礼;这模样看似慵懒闲适,可是陈叶青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时刻打量陈叶青神色的小心思。 知道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无法对自己真心以对,赵礼在心底一阵泛苦的同时,不免伸出手摸了摸陈叶青的头顶,实话实说道:“朕不会全然相信,但也不会全然不信!”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赵礼会这样回答,陈叶青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失望之色,反倒是一片坦然,道:“在太源宫的时候,我向萧太后下战帖了;而且,这次将她得罪的死死地,恐怕现在在萧太后的心里,你已经不是她的头号敌人,我已经屈居你之上,拿下了她第一想要铲除的对象第一名。” 果然,此话一出,赵礼的脸色一下就变的极为难看。 可陈叶青却在看见他如此难看的脸色时,心情越是飞跃般的好起来;这个男人啊,虽然平常冷静英明的要死,可是只要他身在危险之中,他就会方寸紊乱,甚至是还会露出有些手足无措的呆傻模样;真是很难相信,为何朝臣们都害怕赵礼,这小子除了偶尔恶魔之外,其实很多时候还是比较单纯的。 “你还笑?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司马媚,你知不知道得罪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可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赵礼简直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身在虎穴中却不自知,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陈叶青的好心情因为赵礼的气急败坏更显得前所未有的好,在对上他那双明显快要喷火的眼珠子时,陈叶青难得主动上前,一把就抱住了赵礼劲瘦有力的腰肢,在他的肩膀上耍赖的蹭了蹭后,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皇上……”陈叶青声音软绵绵的叫他。 赵礼依然脸寒:“不许叫朕,朕现在不想理你!” “赵礼”陈叶青才不会听他的话,依然缠着他喊他的名字。 赵礼脸色依旧,丝毫不泻火的样子:“大胆!朕的名字什么时候能这么随便被你喊出来,谁给你的胆子!” “是你呀!”陈叶青稍稍推开自己一些,与赵礼四目相对的同时,伸出细白修长的食指轻轻的点赵礼挺翘好看的鼻子,“是赵礼给的胆子,是皇上给的胆子;臣妾能这般无法无天,都是你的错!” “你”赵礼简直快那这个女人没辙了,早就知道她狡猾如狐,可直到今天他才彻底领教了:“司马媚,朕真想杀了你!” 陈叶青又扑进赵礼的怀中,满身满心的都是轻松自如,哪里有一点将赵礼的威胁放在眼里的架势:“皇上舍不得杀臣妾,皇上还会保护臣妾。” 这下,赵礼算是彻底没脾气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发现他最吃她这一套,什么时候将他拿的这般死死地?! 赵礼长出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拦住怀中那软绵温暖的腰肢,感觉到她在他怀里像澈儿一样轻轻地扭着玩,一时间难以控制,终究还是笑出来:“朕很担心你这样,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朕为了你连此刻已经到关雎宫的朝臣们都没去接见,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朕答应过会保护你,可是朕更害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朕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不想让你再像以前那样无法控制的在朕的眼皮底下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臣妾知道!” “你……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朕不对你放心些?为什么还要去主动挑衅萧如月?!”赵礼严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胆大包天到了一种境界,要不然她怎么敢?怎么会?难道真的是他将她惯坏了?宠坏了?! 赵礼简直对怀中的这团软面气死了:“你就这么希望朕成天对你提心吊胆的?你就这么喜欢盼望着朕不好过?” “不是的,才不是这样!”陈叶青终于离开赵礼的怀抱,坐直了身子在赵礼的对面,双眸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可不要误会我,我这是被萧太后欺负狠了,这才主动挑衅她,主动送上门让她拿我开刀的。” 说到这里,陈叶青低下了头,一股从心底里难以遮掩的心疼悄悄地爬满了他整张端静俏丽的脸颊:“当初在凌国行宫的时候,你无法体会在我知道澈儿差点命丧他人之手时,心底蔓延出来的害怕和恐惧;澈儿只是个孩子,一个很天真的孩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坏事,如果他受到伤害,一定是因为我;一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这才将怒火转嫁给了他;如果澈儿是因为这样离开了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管是谁,哪怕是那个人是我不能去招惹的,为了我的儿子,我也会不惧不畏,迎难直上。” 陈叶青抬起头看赵礼平静下来的脸色,抬起手轻轻地摸着他俊美年轻的脸颊,继续说道:“臣妾想,当初皇上怕是也是这样想的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凌洛天面前表露了情绪,让他看出端倪;只是,我很明白你的处境,身为一国之君可以坐到很多平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可很多平常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你却往往做不到;萧太后是你喉间的一根刺,你一直很想要拔除,可至今都有些难以下手,恐怕她有你的死穴,她有你不得不小心按捺的忌惮;既然你不能主动招惹她,那我就代替你去,将我们想要对那个女人说的话一次性讲出来,为了澈儿,也为了芙蓉宫那天差点遭罪的人,我要为他们讨个说法,我要让他们相信,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一定会护的他们平安;哪怕对方是猛虎,我也会让自己变成猎人,与她殊死搏斗。” 赵礼怎么也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惊讶连连的同时,心底深处的不安和担心像是一下就被抹平了一样。 看赵礼难得神色轻松下来,陈叶青就知道他刚才的那番话终于说动他了。 其实,在主动招惹上萧太后的那一刻,陈叶青就知道放在眼前的局面就是一座深渊,他正抱着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巫婆往深渊里跳,可他却不愿意就在这时候身先士卒了;所以,他必须有所依靠才对。 黄梨说的没错,萧太后有法门保护自己,能让赵礼都对她心有余悸、忌惮三分;那他就必须也有存活下来的法门,要死就让萧太后那个老巫婆去死好了。 而今纵观天下,还有什么法门是比赵礼更加可靠的呢?这个男人是一国之主,是能举手间便能让敌手死的连挣扎余地都没有的高手;有这样的一个高手在他身边搁置着,他为什么不能拿来当靠山法宝呢?! 更何况,赵礼还是主动凑上来让他当靠山的,既然人家都这么主动奉献了,那他就没必要再拿乔着,直接收为己用不就好了嘛! 正文 005:坦诚以对、真相剖开 章节名:005:坦诚以对、真相剖开 看着眼前女人眼露狡黠的模样,赵礼不禁有些苦笑;他又怎会不知她心底深处的那点小打算,不过,只要她愿意,他就算是被她当成了挡箭牌竖在面前又如何?只要她肯多相信自己一点,只要她觉得这么做会安心,他又何必纠结与这一点,破坏两人之间难得维系下来的平和?! 赵礼轻笑着伸手抚摸陈叶青柔软的发顶,小的时候听后宫的老嬷嬷们说,头发柔软的人性格也会很软和,可他的这位皇后自从冷宫中出来之后,就跟软和南辕北辙;虽说她现在的性格比较得他的心,可是,他终究还是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在他面前微微一笑就会脸红的女子。 “知道你很聪明,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为何做的这般蠢笨。”赵礼说着,就更加眷恋的轻轻蹭了蹭陈叶青软滑细白的脸颊;幽深的眼睛深处,有数不清的宠溺如黑夜之中的星河,美的叫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陈叶青拉上赵礼的手,对上他漂亮的眼镜笑的甜美而动情:“臣妾偶尔就是要笨拙一点,这样皇上才会将臣妾彻底记挂在心里。” 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通病,只有不安分的女人才能引起他们的关注;赵礼就算是再聪明,可终究还是逃不出他是个男人的本质,作为曾经的纯爷们,在利用男性弱点这点小功夫上,陈叶青可是做的得心应手极了。 赵礼对陈叶青的这种说法很是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就着她拉着他的手轻轻地一捏,只觉得手间的柔荑腻滑的直触他的心尖,连说话的声音都软和的一塌糊涂:“你呀!朕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说完,赵礼就抱紧那笑的诡诈的女人;从什么时候那只听话的小雀鸟变成了灵动的小狐狸?居然让他这般着迷不忘。 赵礼又在芙蓉宫里小坐了片刻,这才领着小贝子离开;毕竟他前有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不在宫中,前朝的事恐怕早就堆积如山等着他处理。 赵礼前脚刚走,后脚碧莹就一脸喜色的走进来,在来到陈叶青面前后就跪在地上冲着他狠狠地磕了几个头,一双水雾雾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喜的泪光:“娘娘,奴婢可算是盼着您回来了。” 陈叶青并不着急让碧莹起来,只是轻轻一笑间看向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透过镜子打量着碧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奴婢不苦,只要娘娘回来,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说着,碧莹眼眶中的泪就滴出来,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要人心疼。 但今日的陈叶青却有些奇怪,要说以前他但凡看见碧莹眼眶一红,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都会被他丢在一边,立刻就会抱着他的小碧莹小声的哄,那副将身边大宫女已经宠上天的架势,可是让芙蓉宫里的不少奴才都眼红不已;可今天,碧莹都已经哭成这样了,陈叶青都不为所动,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冷冰冰的。 碧莹毕竟是跟随在陈叶青身边不少时间,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主子的异样;在小心翼翼打量着皇后娘娘的同时,在心底深处,小姑娘的内心也深深地揪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外面的冷风不知在什时候已经停了,渐渐变的有些温度的阳光照在屋顶最后一片还未融化的雪迹上,悄悄地,似乎传来水滴声! 冬天终于快过完了,春天不用等太久便会到来。 陈叶青一眼深邃的透过精致华美的镂空窗户看向窗外,他似乎能闻见积雪融化的味道,那是一种夹杂着泥土腥味儿的清爽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忘却这里是楼阁相叠的深宫。 “碧莹,你是自小就跟在本宫身边的,对吧!”陈叶青微微眯着眼睛依然执着的看着窗外,清爽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懒懒的味道,像是随口说出,又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讲出来的话。 碧莹规矩的跪在地上,一只手有些不安的捏搓着手底下的裙角:“奴婢自幼就跟在主子身边,如果不是主子收留,奴婢恐怕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听了这话,陈叶青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不,是本宫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本宫恐怕早就死在司马府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府邸;当年在司马府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把本宫当成真正的大小姐来看,吃不饱穿不暖,病了也无大夫和多余的丫鬟照看;多少次的生死徘徊,是碧莹尽忠职守的守护在本宫的身边;在本宫最孤独无依,活的命如草芥的时候,只有你,一直以来都只有你。” 陈叶青似乎是回忆到了真正司马媚的记忆,眼角有些微微发胀,眼眶更有些无法控制的发红;当年的司马媚过得如何但看司马婉母女俩对她的态度就能知道;在司马府的时候,司马婉母女当道,她几乎步步艰难,那些身份地位的奴才们也是攀高踩低的主儿,有些心怀鬼胎、暗地使坏的奴才更是为了有意巴结司马婉,故意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又性格软弱的司马婉;那段时间,简直堪比地狱;可就是那样地狱般的生活,碧莹一直陪伴在司马婉的身边,真正做到了不离不弃;就这一点,他陈叶青就对这个丫头另眼相看。 俗话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她碧莹就是司马婉身边的雪中送炭者,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简直要人钦佩。 可是,如此忠心的小姑娘,为什么?…… 一直以来,关于这一点陈叶青怎么也想不通。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交叠放于腿上的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手腕上佩戴的凤血玉镯;艳红色的风雪玉镯佩戴在他白皙娇软的手腕上,给显得有些苍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活性。 碧莹被陈叶青的话绕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丫头性格单纯,根本闹不明白他这样突然说出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睁大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很是无邪的看着他。 陈叶青笑了笑,道:“碧莹,本宫知道你是他的人,从进宫的那一刻到现在,你一直都将我的一举一动告诉他。” 刹那间,碧莹瞬间苍白了脸色,很是好看的嘴唇也瞬间降为青白色;清亮的眼睛里像是在顷刻之间就布满了恐慌,就连捏着裙角的手指也无力的撑在地上,不知是承受不住陈叶青忽然说出来的真相还是被自己一直以来的遮掩被戳破而全身无力。 “娘娘……娘娘……奴婢、奴……” “你什么都不用说,真的!碧莹,你什么都不用说!”陈叶青打断碧莹的话,脸上的表情依然是笑着的:“本宫只想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你这般忠心的人都选择背弃了我。” “奴婢没有背弃娘娘,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奴婢今生今世都是娘娘的人。”碧莹像是无法承受陈叶青这样的态度似的,跪趴在地上快速移动到陈叶青的脚边,一双颤抖的手像是要抓牢最后一块浮板一样,紧紧地抱住了陈叶青的脚踝,脸上的泪早已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只是这个时候,她哭的极为狼狈,再无以前的梨花带雨的娇弱感:“奴婢从来没有背叛过娘娘,从来没有!奴婢只想让娘娘好,只想让娘娘顺心;这么多年以来,奴婢可以发毒誓,奴婢真的是不曾做出任何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你可以发毒誓从未对本宫做过坏事,可你却不敢发毒誓说绝对没有一奴侍二主对不对?” 碧莹猛地一噎,一双满是泪光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可怜和祈求;那样的一个娇小伶俐的小丫头,就这样脆弱无助的跪在陈叶青的脚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对于碧莹的沉默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你不敢碧莹,因为事实的真相就是你背离了本宫,就算是你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过我的事,可是走一步和走半步又有什么区别?以前,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觉得这半步和一步没什么差别,只要我们彼此凑合着相处,没必要在一件事情上如此斤斤计较;可是现在自从经历了澈儿差点被毒死的事件之后,本宫什么都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可以凑合,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宫不能将不是一条心的人放在身边,尤其还是你,本宫更不能,你明白吗?” “娘娘!”碧莹哭喊着扑倒在陈叶青的脚边,死死地抓着陈叶青的脚踝不松手:“娘娘不要撵走碧莹,不要啊娘娘!” “碧莹你不要这样,本宫会给你很多钱,会找人送你悄悄地离开,看在往日主仆的份上,本宫不会为难你!” “不!不娘娘!你别撵走碧莹,你若是想让碧莹走,就杀了碧莹啊!您杀了奴婢吧娘娘!”碧莹已经哭的有些呼吸不稳,甚至神色也有些不太对劲;想必陈叶青突然提出的让她离开让她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整个人都处于严重的悲痛之中而苦苦无法自拔。 这样的碧莹让陈叶青很是心痛,那样一个天真的姑娘,这样苦倒在他的脚边,的确让他极为难办;但是为了澈儿…… “碧莹!”陈叶青从贵妃榻上蹲下身,一把扶住哭的已经有些浑身无力的碧莹,拿最严肃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不要逼本宫,你该知道,有的时候本宫的心,是可以狠下来的。” “娘娘,奴婢不怕死,但是奴婢怕离开娘娘;奴婢不是逼迫娘娘,奴婢是在求娘娘成全。”说完,碧莹就朝着陈叶青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碰撞在黑色大理石上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听的陈叶青心里一揪,如果让她离开就是要逼死她,想起过往种种,陈叶青还是无法真正的硬下心肠;终究,还是败在了这个明明纤细却极为倔强的少女身上。 陈叶青怎么会不知道,当初萧太后来发难芙蓉宫,是碧莹先反应过来骑着快马离开皇宫跑到柱国公府上,请出了刚刚下职的裴毅前来救场,这才保住了赵澈和满宫上下奴才的性命。 可是,正是因为她这么做了,才更加加深了陈叶青对她的忌惮。 那个人当初给了她多大的权力,这才能让一个小小的宫女自由的出入皇宫,甚至是进出朝臣的府邸? 一年前的中秋佳宴,她酒醉回宫,明明是那般纤细的小姑娘,却能扶住一个酒醉之人脚步稳健的走在回宫的路上;要知道这酒醉之人可是很沉的,如果没有一点身手,如何能托住他的身子?又如何健步如飞? 在去西巡的路上,碧莹又是那么恰巧的将白楚楚的消息在那个时候传递给他;不难看出不是受制于人的指示,当时就连凌洛天都给了他提醒,他又怎么会不得不防呢? 以前种种,如过往的西洋镜一样在眼前依次滑过;细细追究下来,其实这个小姑娘除了偶尔替那个人传递一些小消息之外,她似乎并未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反倒是有的时候还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只是,赵澈差点遇害的这件事让陈叶青几乎成了惊弓之鸟,眼里再也不肯容下半点沙子,所以连带着碧莹,他也想直接送走;但见这丫头哭成这样,又是一副想要寻思的份儿,当初的那点情分和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终究还是让陈叶青下不了狠手,在小丫头的哭求声中,渐渐败下阵来。 “碧莹,请你记住!我可以答应让你继续留在芙蓉宫,你也可以继续将本宫的消息告诉他;但是你要清楚本宫的雷池,太子和公主,是本宫最大的禁忌,谁也碰不得,谁也不能碰!谁敢动他们,本宫绝对留情,你明白吗?” 碧莹听出陈叶青的口气里有商量的余地,立刻就顶着满是眼泪的脸颊不停地点着头,真挚诚恳的回道:“娘娘放心,奴婢就是让自己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两位小主子。” 听见碧莹的回答,陈叶青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手指轻轻的落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只觉得指腹下肌肤皆是一片冰凉之色,还是稍稍有些心疼;小姑娘看来是被自己真的吓坏了,要不然刚才眼瞳之中的死绝气氛也不会那样浓烈。 想到那个人在自己身边之人都做了手脚,陈叶青真不知是该如何表示;也许,他该想的简单一点,那个人不过是想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除了这个简单而直白的理由,再无其他。 就在陈叶青微微看着碧莹哭的发肿的眼睛稍稍愣神的时候,在殿外守着的黄梨突然走进来;黄梨看见跪在地上的碧莹和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的皇后,显然有些惊怔;但毕竟都是在后宫修炼的妖孽,不该看见的东西装作看不见可是入门的第一堂课。 “娘娘,后宫的娘娘们听说娘娘平安回来,都来请安了。” 黄梨跪在地上,眼睛连多余的地方瞟都没瞟一下。 陈叶青又坐回到贵妃椅上,目光有些幽沉;她这才从太后的太源宫里回来多久,这么快就聚众来他这里打探消息了?看来这后宫的大小美人们,真的是被自己惯得有些忘了形了。 陈叶青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黄梨;转眼看向跪在地上不动的碧莹时,陈叶青悠然的站起身,微微侧首间看向这个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头,道:“你就起来吧,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替本宫换装。” “能!奴婢可以!”碧莹一听陈叶青的话,立刻抬起头,本来蓄满泪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希望之光:“奴婢这就帮着娘娘重新梳洗打扮。” 说话间,碧莹就立刻站起身;在扶上陈叶青的那一刻,那张刚才还跟苦瓜一样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踏实和放心。 黄梨是个激灵聪明的,瞧着皇后这架势就知道是马上要接见宫外那些莺莺燕燕们,又看碧莹和娘娘之间的互动,心口深处的那丝担忧也算是落了回来;看来不管是碧莹闯了多大的祸事,现在应该是雨过天晴。 不过,现在宫里面是初阳绽放,不知道等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可就是未知了! * 赵礼(小番) 第一次见到司马媚是他们大婚的晚上,这个让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他终于第一次真正见到面。 该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儿呢? 对,在他眼里,她倒不像一个新婚羞涩的小娇妻,倒像一个胆小脆弱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张脸,水汪汪的露出怯怕大眼睛,被胭脂水粉涂抹的有些像猴屁股似的双颊,还有明显因为害怕而不停哆嗦的小嘴唇;让他看上去……没有心疼,只有扫兴。 其实,他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萧贵妃那个女人在父皇耳边枕边吹了耳边风,生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跟她的儿子争天下;所以,这才急急地让父皇给了他封地,甚至引诱着父皇赐下婚约,指了司马家的女儿给他。 司马家,一个算不上真正名门贵族的家族,司马传这个人他在朝堂上是见过的,跟那些贼眉鼠目、巧钻营利的奸猾之人极为相似,永远都是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喜;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他越是不喜欢的人越是跟他能扯上关系,现在干脆还当了老丈人。 赵礼长叹一声,有些头疼的坐到婚床上;可就是他这一个动作,倒是吓坏了他的小娇妻。 司马媚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边,一双细白的小手紧张的缴着;赵礼不高兴的瞟了她一眼,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女孩子,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看见她手腕处那一抹刺眼的猩红。 她受伤了? 也不知怎么,赵礼连思考都没来得及,已经伸出手抓住了那细瘦的不堪一握的手踝,声音无缘无故的多了一抹低沉:“谁把你弄伤的?” 司马媚显然是吓坏了,本来已经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氤氲出浓浓的雾气,接着,就看见两行受惊的眼泪噗噗刷刷的落下来。 司马媚这一哭,倒是让赵礼有些手足无措,他可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绝对没有捏疼她才是;怎么,这就…… “不许哭!”赵礼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哭有用吗?如果有用,父皇就不会肆意的宠爱萧贵妃,任由那个恶毒的女人欺负他的母亲。 司马媚吓得直颤抖,就看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死劲的咬着不停哆嗦的嘴唇,硬是将呜咽之声咽下;可她这样,反而让他更加难受;记忆,像是被抽拉出来一样,在他还小的时候,多少次看见母妃这样哭过、难过过,而今,他居然让另一个女人也露出了跟母妃一样的伤痛和眼泪。 也许是在她身上看见了母亲当年受伤的影子,他的心开始有点柔软,拿起她手边的帕子,主动地,轻轻地,给她擦眼泪:“我又没凶你,你怎么哭的这般厉害?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就没对我笑过,如今,倒还先哭上了。” 司马媚的情绪显然是被他哄好了一些,大大的眼睛里总算不再酝酿眼泪,只是那丝怯怕依然未退;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柔软,轻轻地,慢慢的,鼓起勇气的终于喊了他一声:“王爷!” 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跟她的人一样,很像一只小鹂鸟。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弄伤你的吗?”他用手指摸了摸她手腕上的伤口,看着她眉宇间隐忍着的疼痛,开口问。 “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个答案,绝对是骗人的;因为这个小丫头连骗人都不会。 赵礼一沉脸,故意在她面前装出严肃的模样:“本王要听实话。” 果然,他的声音一沉,她就又害怕的发抖了。 “是……是婉儿不小心,王爷你别生气,婉儿是我的妹妹,她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看着司马媚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赵礼真心是头疼坏了;别人伤害了她,她不生气不怪罪也就罢了,居然还为她求情;他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已经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庆幸,好在她遇见的那个人是他,要不然,她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京城的众多王府中,哪一家的水不深?在属于女人的战场上,多少不谙世事的少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他虽然是个不受宠的梁王,但最起码他的府邸要比那些人的干净许多,最起码,他不会让她跟在他身边受苦。 捏着她手腕的大手轻轻地带了点力,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拉进怀里;看她瑟缩着肩膀害怕的模样,一双大手,拍了拍她的头:“我没生气,媚儿别怕!” 就这样,在他的身边多了一只小鹂鸟;这只小鹂鸟很安静,很容易满足;他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开心好几天,他只要陪着她一起吃顿饭,听下人说她都会整整一天都面带微笑。 洗去了铅华,素面朝天的小鹂鸟,有着惊人的美丽;而微笑时候的小鹂鸟,更是带着一股她身上该有的憨劲儿和纯洁。 他带她去了封地,住在大大的王府里;他吩咐所有的下人必须给她最好的一切,他知道她年幼时身子受了亏,一到冬天就关节微微发疼,所以他就在每年冬天来临之际,要封地最能工巧织的绣娘为她缝制最保暖的衣衫裘绒;他给她送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她最华丽的衣衫生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性格一天天开朗,一天天明艳;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敢抬头正大光明的看他一眼。 她总会在他低头办公的时候,悄悄的偷看他,总会在他浅眠的时候,偷偷地趴在他的怀里借着灯火描绘着他的一眉一眼,看的仔细认真。 他的小鹂鸟,有着美丽的羽毛,纯净的内心,被他无言中呵护在心里,疼在手心里,试着去触摸她胆小脆弱的内心世界;他以为他就会这样带着他的小鹂鸟在封地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的时候;京城出事了,赵冲坠马身亡,父皇命在一线。 他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继承大统,成为一朝君主;可是,当京城暗涌层层涌来打破他的生活之际,他就知道,躲藏,不是一辈子的办法,逃避,不会让他心安。 他知道赵冲的死疑点重重,而这其中,最受怀疑的人有很多,甚至恐怕还有人会以为是他做的手脚;他不能坐以待毙,他知道萧贵妃的手段,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沉默,那个女人就会有法子让他一辈子都这样沉默下去,再也无法开口。 他开始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当年在京中他留下来的势力都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终于在半年后父皇驾崩之际,他正大光明的回到京城,登上了皇位;而他的小鹂鸟,也正巧在这时候有了身孕,上天终究待他是不薄的,双喜临门,说的恐怕就是这个。 朝堂,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宁静;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靠稳住后宫从而来拖住前朝的帝王。 可是,他初登大宝,有太多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隐忍着一切的愤怒和不甘,封了萧太妃为太后,顺应着百官朝臣的请求,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宫。 先是娴贵妃、黄娘娘,接着是曹贵人、王贵嫔,甚至为了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小辫子可以抓,他甚至可以假装荒淫无耻到和父皇生前颇为宠爱的女人蓝妃娘娘牵扯不清。 于是,本来在朝堂上对他颇为忌惮的大臣们终于开始窃窃私语,开始小觑他这个帝王;心藏佞邪的朝臣们开始认为一个风流成性、正值青年的帝王,根本不足为虑。 他的后宫,花团锦簇,美女如云;他每天都会像上课一样到各处宫殿走一走,可最后,他都会在芙蓉宫里吃饭,如果条件允许,他可以在芙蓉宫里留宿。 他不是有多喜欢司马媚这个女人,他只是不想看见她落泪,因为,她悲伤地情绪,总是莫名的跟母妃有某些相似;他这辈子,已经看多了母妃的眼泪,不愿意再多看了;再说,后宫是个多肮脏丑陋的地方他不会不知道,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他很清楚很多女人的那些手段,他痛恶这一切,所以,他宁愿待在很干净的小鹂鸟身边,看着她憨憨的、笨笨的模样,那时,他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也许,他是太清楚她的能耐,明白她是个怎样也耍不了心计的女人;从头到尾,他赵礼需要的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妻子,她可以不是最漂亮的,可以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合适他的。 司马媚很争气,很快就生下了皇子;他知道,娴贵妃那帮女人总是在背后拿言语讽刺她,因为她的出身不好而瞧不起她;为了这点,他居然赌气的将这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奶娃娃封为太子,让司马媚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 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举动居然带来了如此大的后果;萧太后联合后妃下手诬陷她偷人,如此荒唐混账的计策他们真有脸使得出来;后宫女人的脸面变化叵测,他敢说并非了解所有女人,但司马媚他是绝对了解的;一个肯为了他拼的差点在生产时死去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偷人? 因为他明明知道的很清楚,司马媚是那样的喜欢着他! 为了保住她,他只能将她打入冷宫;但好在她身边的碧莹是他的人,有碧莹照顾,她不会受太大的苦;她只要等上一段时日,他就能想办法为她洗脱罪名让她出来;虽然到时候,她有可能依然会过的唯唯诺诺,但最起码没人敢正大光明的欺负她了。 只是,时光在变,他的小鹂鸟也再变! 当他再一次看见他的小鹂鸟被放出来的那一刻,他恍然察觉:原来,小鹂鸟已经变成了可以翱翔九天的海东青,让他充满了好奇,带满了神奇的色彩和神秘。 我的女人,可以不是最聪明的,最漂亮的,但我知道,她正是最合适我的! 其实,司马媚曾经得到过赵礼真正的疼爱,那种不想让她哭,为她亲手擦去眼泪的疼爱。 正文 006:杀气腾腾 章节名:006:杀气腾腾 芙蓉宫外 清扫干净的青石板路上三三两两的站着那一个个正处于人生最好年纪的各色美人,鲜艳娇美的容颜,婀娜多姿的身姿,华贵曳地的长裙,还有那云鬓朱钗的首饰,无一处不显露出美人们的精心打扮。 由身边大宫女小心扶着的黄娘娘正穿着一件前两天刚从织衣局送来的青缎掐花对襟外裳,黄娘娘肤色莹白,穿眼色稍微重一点的衣衫更能衬托出那如白雪一般的肌肤,反而将自己衬得更加有韵味。 就看此时美人如花,发鬓间的一对白玉响铃簪极为精妙的垂在耳侧,随着走动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倒是显得格外别致。 “贵妃姐姐今日怎么一人来了?为何不带着越王殿下?” 后宫的嫔妃之中,也就只有黄娘娘敢这样对着娴贵妃说话,毕竟轮资历和受宠程度,这两人也算是平分秋色。 但是,自从前段时间娴贵妃突然收养了越王在身边之后,两个人的距离就渐渐拉开;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养育这年幼的越王在身边,娴贵妃也算是有了靠山在手中;这要向来心高气傲的黄娘娘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只是,毕竟都是在后宫这个泥滩子里斗法的人物,黄娘娘很快就想到了同样有皇子在手的皇后娘娘;本来娴贵妃的身份就十分敏感,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个孩子,恐怕这要逼着性格和软的皇后娘娘不得不侧目这萧玉桃。 同样都是手握皇子的女人,只不过一个是人家亲生,而且刚一诞下就被立为太子;黄娘娘怎么也想不通,萧玉桃凭什么本事去拿一个庶出且生父已故的孩子来和当今太子一争高下;难道真的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久到让一个女人的脑袋都开始秀逗了?! 娴贵妃自然是将黄娘娘那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瞧的一清二楚,只是她愿意看戏,那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配合着演戏。 虽说越王的身份在后宫之中十分尴尬,可谁又不羡慕她能够掌握一个孩子当筹码呢?更何况,自从知道一切真相之后,她就更加不能离开这个孩子;只可惜,黄问兰那个傻女人还什么都不知情,天真的认为着将来自己一定能产下皇子似的。 迎上黄娘娘幸灾乐祸的眼神,娴贵妃洋洋洒洒的一笑,道:“越王的身子这两天还在小心地将养着,等以后抽时间我定会带来让妹妹瞧瞧这个孩子。” 黄娘娘冷哼一声,道:“是嘛,也对,中毒这么大的一件事的确是要好好的养着;不过这越王殿下可真够可怜的,难得刚从宫外接回来,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被人这样暗害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芙蓉宫里对着两位殿下下手,说来也巧,同样在一块玩着,越王殿下命悬一线,可咱们的太子殿下却是完整无缺、活蹦乱跳,可见这人啊,真的是缺德的事不能随意做,做多了就算是不抱应在自己的身上,也会报应在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上。” 说完这句话,黄娘娘就意味深明的朝着脸色陡然间变的有些僵硬的娴贵妃多瞅了两眼,在见娴贵妃被自己刺激的有些绷不住的时候,黄娘娘内心的小宇宙欢快的扭起了大秧歌。 一旁,站在一侧的其他妃嫔们皆是偷偷地看着皇上身前最当红的两位妃子互相斗法;按理来说总是压人一头的娴贵妃应该更加趾高气昂才是,就算将来越王不会成就什么大出息,可将养在自己名下的孩子,身后又有太后撑腰,娴贵妃的日子必然是极好过的;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黄娘娘更加略深一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娴贵妃脸色乍变,隐忍着没多言语。 就在众人在看着这两人相互对咬的时候,伺候在外殿的黄梨突然高喊:“请诸位娘娘进宫觐见!” 话音刚落,那瞧着那先前还三三两两自由散漫的后妃们皆是精神一震,由娴贵妃和黄娘娘为首的两队大小美人们,依次就朝着内殿走去。 芙蓉宫内殿,因为陈叶青连日来都着急往京城赶,路途上并未好好歇息;回来后更是脚不挨地的去了太源宫先找萧太后干了一架,如今这口气还没彻底喘均匀了,又召见了后妃们;前前后后这样折腾,就算是铁人也会乏的厉害,更何况司马媚的这具身体本来就羸弱的厉害;所以整个内殿里都点燃了清新提神的薄荷香,陈叶青也没像以前那样端坐在凤椅上,而是随意舒服的半倚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一身华丽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裙服帖的穿在陈叶青的身上,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着,只在耳鬓边别了一个珐琅彩花卉簪,除了这些再无其他首饰,就连往日总是会或多或少点些胭脂水粉的脸颊此刻也是素颜朝天;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那半依之人的气度;甚至还有些出尘纯净的气质,跟那些盛装前来的后妃们比起来,倒是显得格外的夺人眼球。 娴贵妃和黄娘娘携着众妃朝着陈叶青行礼之时,都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了几下这忽然消失了有两个月之久的皇后娘娘。 只是觉得这许久不见之人有些地方有点不太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大家又有些说不上来;但长了心眼的人都在心底里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在这个时候拔尖当出头鸟。 “妾觐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耳边,一声齐齐的恭候声如出谷的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的在耳边响起。 饶是陈叶青此刻真的有些乏了但依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微眯着眼睛去看赵礼的小老婆们;只是这一瞧,刹那间就像陈叶青浑身上下的乏劲儿都给瞧没了。 短短两个月没见,就看曹贵人的皮肤更好了,黄娘娘的腰身更纤细柔软了,娴贵妃好像减肥有点多度,从冷艳范儿迈向了柔弱范儿,整个人就像一颗捧在手心中的白绒绒的蒲公英,只销一眼,就能把人的神魂都给勾了去;憨态可掬的王贵嫔亮晶晶的睁大了一对大眼睛盯着他细看,瞧那模样就是要找他这个皇后要好吃的;王贵嫔这样想也没什么错,毕竟上次他西巡回来,可是带了许多土特产给这好吃的小妞儿啊。 哎呀呀!要不说赵礼这混蛋的眼光就是好呢,瞧瞧这一个二个的大小美人们,可真真是国色天香者有之,倾国倾城者有之,小家碧玉者有之,色艺无双者更有之;陈叶青的一腔疲惫瞬间就大小美人们给抚平了;忙就着碧莹伸过来的手慢慢的坐起来,笑盈盈的欣赏着张禧嫔突飞猛进的大罩杯。 “娘娘在外辛苦了,妾身这些日子瞧不见娘娘,真是担心了许久;好在娘娘吉人天相,能够顺利回宫。” 瞧着第一个开口的黄娘娘,陈叶青忍不住笑弯了眼角;要不说为什么赵礼就喜欢往黄娘娘的夜澜殿里钻,瞧这小美人张口说这话,明明是假的都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本宫也是仰仗皇上的福气,这才能够平安回宫。”陈叶青轻笑着朝着黄娘娘点了点头后,就将目光落在娴贵妃的身上。 在一路回京的路上陈叶青就想得很清楚,恐怕在他离开皇宫之前,娴贵妃就已经和萧太后凑成一丘之貉,娴贵妃出身萧家,萧太后又是她的姑母;这姑侄俩合谋背后做些腌不堪的戏码在现代的电视剧里不知被多少知名演员演了多少遍,陈叶青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喜欢的小美人一夜之间跟一只老狐狸狼狈为奸,可是,当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陈叶青还是能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打算。 萧太后将越王交给娴贵妃收养,对外宣称的理由是不忍年幼的越王独自一人生活在宫外,可她又年纪大了恐怕会力不从心,这才将越王交给萧玉桃照顾;这表面上对外宣称是照顾,可是有点脑袋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萧太后是准备拿越王和娴贵妃来做点什么。 一个抚养着皇室幼子的后妃,其影响能力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更何况赵礼登基三年,后宫之中虽美女如云,可至今为止皇子和公主都只是各为一名,子嗣之单薄简直让人堪忧;这个时候萧太后将自己的亲孙子弄进宫里,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叶青虽然对赵礼这个皇帝很是不看好,可是却对自己儿子的未来帝位十分上心;如果这个时候萧太后和娴贵妃联手将属于赵澈的太子之位弄掉了,那他的太后之位岂不是遥遥无期?更何况,赵澈一旦出事,他这个皇后的日子岂会好过? 所以,就算是以前再疼爱娴贵妃,但凡她一旦作出危害自己利益的事情,陈叶青就能狠下心来,好好的给小美人一剂当头棒喝,让她彻底弄清楚一件事:做人妾室就该有个做妾的样子,敢跳出来跟当家主母玩跳跳板?不摔你摔谁! “娴贵妃的气色好像不太好,难道是越王的身体不容乐观?”陈叶青笑盈盈的看着娴贵妃轻声的问道。 可是在场之人,皆是因为这句话屏住了话语,凝住了精神,瞪大了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被皇后问话的娴贵妃。 娴贵妃从进来后就是微微垂着头,跟以前那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在这两个月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女人的变化如此之大;这也是陈叶青察觉奇怪后难得主动找娴贵妃说话的原因。 此刻,就看那娴贵妃知礼从容的从圆凳上站起来,冲着坐在贵妃椅上的陈叶青微微福了福礼后就扬起一张明显消瘦的脸颊,笑的规矩而美态的回话道:“妾劳烦皇后娘娘忧心了,娘娘有所不知,越王那个孩子虽然正值顽皮,可自从上次在芙蓉宫里遭了那样的罪过之后就一直气息奄奄、精神不振,这个孩子自小就清苦,妾也是多想对他好些,让他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娘娘且宽心,妾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和越王再这样消沉纤弱下去。”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震惊在原地! 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当年那个出口不逊,根本就将正宫不放在眼里的娴贵妃吗? 陈叶青也诧异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做好了全部的准备面对这个女人,可是至今他才发现,一切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如意。 进退有度的娴贵妃,知礼守分寸的娴贵妃,对答入流的娴贵妃,简直让人刮目相看的同时,也心中警铃大作。 当一个人无缘无故变的完美无缺、小心翼翼的时候,就证明了她此刻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陈叶青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早就将眼神从张禧嫔的身上收回来;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攥紧,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亲和力十足:“本宫也是在京外便听说了越王在芙蓉宫遇险一事,本宫十分挂记那孩子的身体状况,要不等会儿宣太医再去给那个孩子看看,也算是尽了本宫的心意。” 陈叶青要为越王亲自诊病,虽然是在表面上是在征求娴贵妃的意见,可那态度确实不容反对;如果越王真的是因为身子不适那他就且先相信了萧玉桃刚才的那番话,可如果那个孩子却是活蹦乱跳的,那他就要好好的想一想这个女人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可陈叶青的这番话并未让娴贵妃有所慌乱,只见她只是上前一步朝着陈叶青做出微微屈膝礼,一脸感激的继续说道:“有劳皇后娘娘费心,妾在这里先替越王殿下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 陈叶青微微蹙紧眉心,看着娴贵妃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只感觉自己心里发毛的滋味越来越严重,他这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出去,却犹如拳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既让他无力又显得笨拙;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做事冲动不经大脑的娴贵妃有了这样的魄力。 陈叶青只觉得自己的一步步路数走下来像是早就被人料到了一样,尤其是在此刻,看见娴贵妃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陈叶青更觉得往日看在眼里都觉得极为惊艳的那张脸颊像是在这两个月期间被外力扭曲了一样;美人明明是在笑着的,他却明晃晃的在美人的漂亮眼睛里看见了杀气。 正文 007:夜澜殿着火 章节名:007:夜澜殿着火 究竟在娴贵妃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一夕之间变的如此心机深藏;就像一只出洞觅食的毒蛇,贪婪着睁着猩红的眼睛,吐着让人敬畏后怕的芯子,露出低着毒液的獠牙,一步步的朝着瞄上的猎物攀爬着靠近。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眼睛看着心怀鬼胎的娴贵妃,淡淡一笑后看向身边伺候的黄梨:“去太医院告诉徐太医一声,就说本宫明天会亲自去初荷宫探望养病的越王,让他一同跟去。” 徐思的医术是陈叶青最放心的,再加上这个老头儿很是忌惮赵礼,必然也不敢对他这个皇后有所隐瞒;既然娴贵妃做好了套子等着让他往里钻,那他可不能拂了美人的心意。 黄梨命令下去后,陈叶青又与前来请安的美人们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以身子乏了为由,总算是将那从头到尾都小心眼藏自己却又虎视眈眈的到处冒冷光的娴贵妃等人送走。 燃着清爽薄荷香的内殿很快就安静下来,陈叶青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疼,紧拧着眉心朝着身后重重靠过去之后,碧莹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给他揉着太阳穴解乏。 陈叶青也乐的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在越王中毒的这件事情上,本宫似乎冤枉了萧太后。” 正在给陈叶青揉太阳穴的碧莹动作一顿,诧异的睁大眼:“冤枉?娘娘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不是萧太后?” 陈叶青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以前萧太后总是跟赵礼作对,甚至还视澈儿和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当有人在芙蓉宫里妄图暗害太子的时候,我们下意识的就会想到一定是萧太后做的手脚,但却忘了人心隔肚皮,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像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叶青绝对想不到萧玉桃会恨不得撕吃了自己。 那个总是喜欢争奇斗艳的女人,那个总是喜欢出风头的女人;谁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会收起自己的锋芒,遮住自己的野心,漂亮的眼睛里会露出骇人的目光;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针对他这个皇后?陈叶青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把娴贵妃给得罪了;明明是这个女人先跟萧太后合作图谋澈儿的太子之位,他还没跟娴贵妃算账,没想到娴贵妃倒是先恨上他了! 实在是弄不懂,实在是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哪里做了让娴贵妃痛恨的事情! 碧莹显然是被陈叶青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惊住,在后宫之中,难道除了萧太后还会有人想对太子不利?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陈叶青淡笑着推开碧莹停在他太阳穴边的手,像是看出这丫头的惊愕一般,徐徐道来:“真正的猛兽不一定是要亮出自己的利齿和獠牙才能达到制服敌人的目的,很多时候真正的恶人会披着伪善的羊皮躲藏在羊圈之中,悄悄等候着机会追求一招制敌;关于这个道理我可是从赵礼身上学到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的众多女人当中会学会他的绝学,自学成才的利用到赵礼儿子的身上。” “娘娘知道那人是谁了?”碧莹失声问出口。 陈叶青朝着初荷宫的方向看过去,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我不管在这两个月期间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如果真的证实了我的猜想,永绝后患只会是唯一的办法。” 多少次犹豫徘徊间,陈叶青将萧玉桃排除在赵礼和萧太后的争斗之外;他看的出来,娴贵妃和萧太后不一样,纵然是同样出身自萧家,可娴贵妃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赵礼;他太明白一个女人为了爱情能够疯狂执着到什么地步;前朝后宫,谁不知道赵礼很是喜欢赵澈这个儿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娴贵妃不会傻到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但就今天来看,萧玉桃变了,变的恐怖可怕,变的阴沉阴暗;如果说以前的萧玉桃是不会伤害赵澈,但现在的萧玉桃可就难说了;就算是陈叶青再想为这个女人辩驳,时至今时今日,他也有些哑口无言。 “娘娘,您是说……” 瞧着碧莹不敢相信的眼神,陈叶青撑着头皮渐渐的闭上眼睛;早就知道这一趟回宫等待他的绝对不是风平浪静,但还是让陈叶青没料到的是,巨浪会来的这般猛烈。 * 是夜 当敲更的宫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冰凉的夜间,有气无力的敲着手里的更鼓;就在这时,一阵黑烟从夜澜殿的方向飘来,跟着,便瞧见一簇冲天火势拔地而起,像是要将这黑黢黢的苍穹劈开一般,火光狰狞、烟气冲天。 打更的宫侍瞬间就被这如天降般的大火吓得怔在原地,直到鼻息间闻见刺鼻的烟熏味儿时才堪堪反应过来,立刻就拔腿疯跑,一边猛敲着手里的更鼓一边子里哇啦的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夜澜殿走水了!” 沉静的深夜被这一声声刺耳的呼叫声顿然叫醒,接着就看见手持刀剑的禁卫军飞奔着朝着夜澜殿的方向跑去,然后是提着水桶踉跄跑出来的其他宫人们,大伙儿在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时都被吓了一跳,不知谁在这时候忽然大喊一声‘黄娘娘’,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夜澜殿的主人可不就是深受皇恩的黄娘娘嘛! 一时间,救人声和救火声彻底打破了整个宁静的后宫;第一盏灯被点亮,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四、五、六…… 芙蓉宫里,陈叶青正抱着身下软绵绵的人肉枕头睡的昏天暗地,突然听见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又听见一阵的说话声;直到被自己压在身下之人不耐烦的用手撑起明黄色的床帘后,那阵的声音才停下来。 赵礼怀中抱着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的陈叶青,瞧了眼站在帐帘外的人影,不悦的拧紧眉心:“外面什么事,这般吵?” 小贝子也是半夜被值班小太监叫起来的,此刻要不是发生了那等天大的事,恐怕他也不愿意惊醒睡梦中的帝后。 “皇上,不好了,是夜澜殿走水了!” ‘走水?!’ 当这两个字模模糊糊的传到陈叶青耳边时,先才还眯着眼睛有点闹床气的陈叶青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当初在凌国行宫遇到的那场袭击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听见走水二字直接就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处境。 看着怀中的女人睁大了那双还带着睡气的眼睛懵懂的看着周围,赵礼就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在行宫的那段日子;忙伸出手轻轻揽着陈叶青腰肢的同时,温柔的嗓音也随之传来:“媚儿别怕,芙蓉宫没事,朕在你身边。” 陈叶青依然睁大了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到处看,直到自己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瞳时才找回了丁点冷静:“……赵礼?” “对,是我!”赵礼轻轻地拍了拍陈叶青的后背,接着扭头看向帐帘外的人影:“不许在此惊扰皇后,传朕口令,立刻派人前去灭火,叫秦战亲自处理这件事。” “奴才遵旨!” 小贝子接到口谕,忙不迭是的退出内殿。 而这时,一直处于迷瞪状态的陈叶青总算是清醒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灵气十足地看向外面被火光照的通红的半边天,半天之后才嗡嗡开口:“我本来是不想将那些人逼的太紧。” 赵礼轻抚在陈叶青脊背上的手轻轻地停了一下,可很快,又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拍着他,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一场大火,来的太过异样;只是更加异样的是宫中的所有金贵主子。 夜澜殿被烧了,烧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经过秦战的奋力抢救和排查,最后终于的出确切的数据;夜澜殿上下三十五名宫侍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就连正值盛宠的黄娘娘都难逃厄运。 当火光照亮了深夜冰冷的夜空,当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人掩着鼻子从焦黑的大殿里抬出来的那一刻,在场之人无不掩着口鼻差点呕吐出声。 尸体被烧焦的恶臭味,空气中至今都弥漫不散的焦烂味,昔日金碧辉煌的夜澜殿就这样沉静在一片大火之中,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尊贵和生机。 “怎么会是这样?究竟是怎么走的水?”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宫女眼泪蒙蒙的看着眼前几乎已经夷为平地的夜澜殿,哽咽的嗓音里带着恐惧和害怕,小声嗫喏的说着。 站在小宫女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也睁着满是泪光的眼睛,跟着说道:“下午的时候我还和福儿约好,明天会带她去吃最喜欢的松仁糕,没想到她还没吃上一口,就这样……” “现在还惦记着吃?一帮子奴才死了也就罢了,可是连黄娘娘都……哎!咱们就等着皇上和皇后的雷霆之怒吧!” 一个看上去是个管是太监模样的男子也是一身狼藉的站在一侧,脸上还挂着被大火熏黑的痕迹。 秦战指挥着手底下的兄弟忙着善后工作,自然是将周围宫侍们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是这帮宫人们想不通为何夜澜殿无缘无故起了火,就连他在一番查探下来也没瞧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让这偌大的殿阁起了大火。 但,更让秦战起疑的是,夜澜殿大火如此重大的事,从头到尾他只是奉命前来灭火而已,从头到尾皇上连面都没漏一下;况且别提皇上没出现,就连皇后的人,萧太后的人,甚至是后宫其他正得宠后妃的人都没冒出来过;只有几个不打眼的小贵人身边的小跟班在他面前晃过了几面,但真正有身份的主子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皆是在此刻选择沉默。 这其中,实在是太古怪了! * 与此同时,初荷宫中。 萧玉桃身着贴身内衫安静的站在朝着窗栏边看着那已经被扑灭大火的方向,乌黑的长发早已被柔顺的放下,精致美丽的脸颊影影绰绰的影藏在如锻的长发中,显得更加精美绝伦,如林中仙子一般。 “你为什么要帮我?” 半晌之后,萧玉桃突然开口;自是她依然保持着静立在窗前的动作,一双眼睛依然冷冷的望着夜澜殿的方向,连一丝颤抖和游离都没有。 这样沉着冷静的女人,不像昔日的娴贵妃却又像是昔日的娴贵妃;萧家的女儿哪有一个是吃软饭的?萧家的孩子哪有一个是柔弱可欺的?如果说以前的萧玉桃只是个骄横跋扈的小姑娘,那么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彻底释放了内心深处一直潜藏的真正实力;曾经的天真烂漫彻底被击碎,曾经的无忧无虑被剥夺,一直以为她只是一只招人喜欢的小绵羊,却不知在绵羊的表皮下,却是住着一只阴狠毒辣的母野狼。 一个黑影渐渐从角落里走出来,硕大的兜头帽遮住那人娇小玲珑的身材;只有露在外面的小小一片雪白的下巴,在本就不亮的火光下显得森森渗人。 萧玉桃听见身后的动静,终于转过身;幽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黑衣人,久久之后又开口说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说吧,你想从我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黑衣人嗤嗤的笑声从阴暗的斗篷下发出来,那本是很动人细软的女声,可在此刻听上去却像极了从炼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笑声,“没想到昔日那个烂漫桀骜的娴贵妃会在今日变成这样?后宫,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能改变人的心性,操控人的欲望;再干净的人也会脱胎换骨,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人在进了宫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原来,她也是这样改变的。” 萧玉桃不知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心,直到自己强压住心口的那股愤怒之后,才慢慢开口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潜伏在我的宫里,我是看在你没出来捣乱的份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你当垫背。” 黑衣人又是轻轻的一笑,细白的手指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来,那过于苍白的肤色看上去没有一点美感,隐约间,还能在那细的堪比树枝般的手臂上瞧见块块红斑;萧玉桃想象着眼前的黑衣人定然是个绝美的人物,只是,根据她的笑声和露出来的肌肤又觉得定然是个极为丑陋的人;这是怎样的冲突感才能让她有这种错觉。 美与丑几乎是两种极致,可她偏偏在这个神秘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极致,这种极为危险的极致。 “贵妃娘娘且管放心,今天晚上之事你该看出来了,我与贵妃娘娘是同一战线的,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恨的人,我都可以帮你铲除。” “哈哈帮我铲除?”娴贵妃像是听见了最可笑的笑话一样,极美的脸上笑出森冷的笑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利用我呢?” 黑衣人被猜透心思也并不惊慌,只是静静的朝着前方又走了一步后,宛若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地扣在冰凉的窗栏上,透过透明的纸窗看向那依旧人声鼎沸、烟气弥漫的夜澜殿方向:“夜烧夜澜殿,敢在赵礼的眼皮子底下杀害他的宠妃,贵妃娘娘的气魄当真是够大,只是你连黄问兰都敢杀,怎么就不敢相信我呢?” “要我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是能帮你的人!” “口说无凭!” “我也想要司马媚死!”黑衣人猛然拔高嗓音,“让她,不、得、好、死。” 萧玉桃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女子,她明明连她的长相都看不清楚,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在她的身上看见了骇人的杀意;一个人该是有多憎恨另一个人,才会从骨子里都散发着滚滚的恨意,那股恨,像是能撕天裂地一般,那股恨,像是没有任何理智一般,哪怕是抱着最恨的人一起跳入悬崖,恐怕这个女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现在,你肯相信我了?”黑衣人扭过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对着自己有些怔神的萧玉桃。 萧玉桃却并未着急着回答黑衣人的问题,只是依然执着的望着夜澜殿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冷冷开口:“信不信你,自然是有我来慢慢判定;只是,你若是敢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我会让你向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样,消失的无声无息。” 正文 008:凶残的人呐 章节名:008:凶残的人呐 清晨的余晖终于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当第一抹初阳的光晕照亮在皇宫最高处的屋檐上时,这个混乱而悲伤地夜晚总算是被揭过去。 经历了深冬最严寒的考验,春天的到来让整个大地都带着欢喜的颤抖;不似以往那般冷冽的清晨,现在早晨虽然还带着一股微微的寒意,可那种属于早春的寒气里却包含着万物即将跳上舞台绽放的生命感。 晶莹剔透的露珠不知从何时爬上了微凉的门窗和打扫的十分干净的石板路上,不再是漫天的雪花,而是渐渐有温度的春天,就这样来了! 可是,昨夜的那场大火却让这个离去的冬天多了几分悲哀和凄凉;虽然经过一夜空气中烧焦的味道已经散去了不少,但隐约间还是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苦味儿在鼻息,就像是不肯离开人世的魂魄,还带着火中的伤害和痛苦,眷恋着这片曾经生活过,可却在最美的年华又将生命交代在这里的地方。 赵礼在昨夜小贝子禀告完夜澜殿着火之后就再也没有熟睡,当然陈叶青也是彻夜未合眼;所以他们人没有到现场,可整颗心早就揪了起来。 在内宫放火,还是在帝后二人刚刚从宫外回来的情况下作恶;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挑衅,在宣战,在报复。 不可能是萧太后,那个老巫婆就算是再蠢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可疑,也只有一个人是最容不下黄娘娘的。 赵礼展开手臂任由小贝子拿出紫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微微扬起脖颈好让小贝子方便扣他脖子下的纽扣,可眼神却落在沉默了一整晚的陈叶青身上,眼瞳深处有深深藏着的担心和紧张。 “媚儿……”赵礼忍不住喊他:“媚儿!” 陈叶青从愣神中惊醒,忙抬起头看赵礼:“皇上,怎么了?” “朕还想问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算了,还是让朕一个人去夜澜殿看看,你昨夜没有休息好,今天就免了众妃的请安,好好在内殿歇一歇;走水的事就交给朕来解决,不要多想,好不好?” 赵礼知道陈叶青对于走水这件事有点介意,毕竟当初在凌国行宫的时候,也是有人假借走水之事将他劫走,一路颠簸也算是吃了不少苦;而今一模一样的事情又发生,可遭苦受罪的人却是夜澜殿里所有的奴才和主子;想到那个总是巧舌如簧的女人也葬送了正美丽的生命在这场大火中,赵礼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蹙了下眉心,骨子里一直压抑的愤怒终究还是泄露出来一点。 陈叶青知道赵礼在顾忌什么,可是有人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如果这件事他都咽下去,那他这个皇后就别当算了。 “臣妾没事,臣妾这就收拾妥当随着皇上一起去夜澜殿。” 说着,陈叶青就站起身;早就伺候在一旁的碧莹和其他宫女忙走上前近身伺候。 看着陈叶青难得认真的表情,赵礼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这个女人,总是在平常装出一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模样,可他很清楚的知道,但凡他认了真,恐怕这件事就不会这么容易收场;他很有一种把小事闹大,把大事折腾的更加无法无天的潜质。 “皇上?”小贝子伺候着赵礼穿上龙靴后站起身,悄悄地打量了一眼主子,小声喊道。 赵礼轻轻地扯了扯有些发紧的领口,看了眼小贝子,道:“告诉秦战,让他准备好,朕很快就会带着皇后一起去夜澜殿;小心叮嘱他,太过可怖的东西不要拿到皇后面前,免得惊扰了皇后。” 小贝子忙应是回答,在健步如飞的往外殿跑的时候,心底深处还忍不住直嘀咕:他伺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到自家这金贵的主子这般为一个女人思前想去、小心照顾?看来,这皇后娘娘的位置可真是越来越不可撼动。 陈叶青因为心里装了事,所以由人伺候着的时候一直都是敛眸沉默的样子;司马媚的长相偏向于端庄柔静,平常的时候陈叶青总是笑呵呵的,所以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一股安安静静的甜美之态;而今他又是这幅样子,顿时一改往昔的甜意,整个人都有一股冷肃如磐石般的沉静之感。 赵礼对这样的陈叶青显得颇为好奇,很快就收拾妥当的他不要任何人打扰的就坐在陈叶青的对面,好看的眉眼盯盯的盯着陈叶青看,长而卷翘的睫毛偶尔轻轻地眨动一下,着实俊美好看的厉害。 内殿上下的宫女们都对这样年轻俊美的帝王深深着迷不已,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垂着眼睑,将对面那么好看的人儿视为空气。 “好了吗?” 在碧莹将一件正红色的披风披在陈叶青的肩头之后,赵礼这才缓缓地从凳子边站起来;一双沉静的眼睛带着隐隐的一股笑意轻轻地落在陈叶青的脸上。 陈叶青依然在出神,直到耳边传来赵礼那熟悉清冽的嗓音这才恍然觉悟的抬起头看他;明亮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构成一幅磅礴又柔和的画面,赵礼就这样眉目清亮的站在他面前,乌黑的发,幽深的眼,还有那如雪山背脊般的鼻梁和过分殷红的嘴唇;陈叶青又有些忍不住叹息,这个男人,如果搁在现代绝对能风靡万千少女。 明明是那么刻薄清冷的一个人,但是在此刻站在春日正暖的阳光下却丝毫显得未格格不入,反而是将他本来就很出彩的五官照的更加清隽动人;柔妃娘娘该是个多出色的女人,才能养出这样气质绝佳且长相不俗的儿子。 “看什么?” 赵礼被陈叶青略显灼热的眼神看的有些尴尬,修长干净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摸了下自己优美的下巴线条,天知道他这个动作有多吸引人,瞧瞧身后那帮偷偷抬眼看他的小宫女,看看小贝子那快要流出口水的带傻样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只大妖孽。 不过,女人对着赵礼臆想非非也就罢了,小贝子一个货真价实的柔弱小太监,咋也好赵礼这种强势冷漠调调。 陈叶青瞥了眼依然盯着赵礼瞧的小贝子,难得主动走上前对着他笑:“好了,我们走吧!” * 夜澜殿前 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残垣断壁,湿漉漉的地面,被烈火灼黑的墙面,还有到处都弥漫着的遗孤颓败的气势,曾经金碧辉煌的大殿就这样消失在一夜大火之中。 陈叶青和赵礼齐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秦战等人恰好迎了上来;在对着二人微微福礼之后,秦战就快速移动到赵礼的身边,故意压低声音在赵礼的耳边说着什么,至于赵礼,则是一直拧着眉心,神色也由刚才的平淡变成了阴郁之色。 陈叶青知道秦战是有悄悄话告诉赵礼,自然不会横插在两人中间;只是找了个借口由碧莹扶着离开赵礼身边,直直的就朝着眼前那摊残垣断壁走去。 碧莹忌讳这里是死过人的,在小心翼翼扶着陈叶青不被湿漉漉的地面滑到的同时,还一脸不自然的说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到皇上身边吧;奴婢听说夜澜殿的人全部都被烧死了,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咱们靠的这么近,怕是沾染晦气。” 陈叶青眸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焦黑的一片,似乎看见了穿着打扮靓丽的黄娘娘就站在他面前莹美的笑着,谁也想不到美人一笑成了昨日黄花,今日再来寻觅,已经成了一缕芳魂。 “碧莹,没什么好害怕的,你不用紧张。”陈叶青静静的看了一眼身旁这将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小丫头,真的很难相信,依照赵礼那样厉害的人物,怎么就让这丫头成了他的间谍;或许,赵礼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吧,“只有真正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才会害怕,我们什么都没做,根本用不着紧张;再说,你现在都开始紧张了,等会儿还有一场好戏,你怎么欣赏?” 碧莹被陈叶青这些话说的一愣一愣,傻乎乎的盯着陈叶青瞧了半晌后刚想开口说什么,谁知一直小心照顾在陈叶青身后的黄梨突然开口道:“娘娘,娴贵妃和萧太后来了!” 这就开始上主菜了吗?! 陈叶青嘴角噙着一股冷冷的笑意慢慢的转过头,赵礼也注意到来人;摆了个手势就让秦战先下去,接着就主动走向陈叶青。 看着那不远处相携而来的姑侄俩,陈叶青不动声色的问赵礼:“等会儿我若是跟这俩娘们开战,你站在哪一边?” 赵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平静的一笑之后就主动伸出手拉住那冰凉的柔荑攥在掌心中:“朕不会忘记,朕是你的丈夫!” 陈叶青看了眼赵礼,赏了这小子‘算你还识相’的眼神;接着,就迎上已经渐渐逼近的萧太后和娴贵妃。 “天哪!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到在内宫之中放火?!皇上,可找到凶手了?” 萧太后一出现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手念着浑圆沉古的佛珠,一边还极为心痛的看向赵礼。 瞧瞧这出色的演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叶青绝对不敢相信这萧太后才是真正的演技高手啊;想一想自己以前在赵礼面前的班门弄斧,陈叶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刹那间睁大了眼睛看向赵礼。 就看赵礼在看着萧太后那副很为死者伤痛的模样时却是清然一笑,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配合着萧太后开口说道:“太后不必忧思,一切都会有朕和皇后做主。” “皇后和皇上刚从宫外回来就又遇见这种事,尤其是皇后,刚刚生产完的身子正是要好好养着的时候,怎么守得住这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说话间,萧太后就冲着陈叶青慈爱的那么一看,这明晃晃的眼神,顿时就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陈叶青的脑仁上。 我擦她!老巫婆的段数未免也太高了吧,瞧这一副爱护子孙的假模假样;也不知道是谁先前歇斯底里的冲着冲进太源宫的侍卫们大喊着将他这个皇后拖出去的?! 不愧是混迹后宫数十年的老狐狸,装模作样的功夫简直就是演练到了他祖宗家了。 不过,让陈叶青更为警惕的是萧太后的最后一句话,老巫婆的这句话说得隐晦,表上面是一副心疼他身子不想让这些繁杂的事情打扰到他,可实则细品就能察觉出老巫婆的用意,老家伙不会是想要趁着夜澜殿大火之事,从他手中接替部分后宫大权吧! 陈叶青眉心一紧,着急的抬起头望向赵礼;虽然他对赵礼充满了信心,可他还是担心赵礼这孙子为了让萧太后放心,会真的将属于皇后统摄六宫的大权让出部分来给萧太后掌管;毕竟这家伙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混球,为了达到目的他连太后之位都肯给萧如月,再将他这个皇后的权利分出部分来给老太婆也是很有可能的。 似乎是注意到陈叶青热烈的眼神,赵礼并不着急着低头去看陡然间紧张望着自己陈叶青,只是悄悄地紧了紧攥着他的大手,四两拨千斤道:“皇后之责就是维护六宫平和,替朕管理好后宫;如今夜澜殿出事虽说让人心痛,但当务之急是抓到真正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朕对皇后有信心,太后也可大不必为皇后的身体担心,朕和宫中最好的御医都会好好照顾她。” 说话间,赵礼就当着众人的面冲着陈叶青温柔一笑,那笑容就跟能融化冰雪一样,刹那间似乎看见了万物绽放的美景,直让人炫目。 萧太后在来之前就摸准了赵礼也会出现在夜澜殿前,所以她早就做足了准备趁着此次夜澜殿大火狠狠地敲赵礼一竹杠,毕竟她太了解赵礼了,为了达到目的他都肯将她这个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要稍稍提醒他,她有意后宫的权势,这个孩子就会立刻丢给她一块大肥肉,然后再在暗中寻思着抓她的把柄;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礼居然有史以来第一次拒绝了她的野心,阻止了她的贪婪。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注意到萧太后恼羞成怒的眼神,陈叶青只是从容一笑,在这满是焦土味儿的夜澜殿前慢慢走到萧太后面前,缓缓说道:“正如皇上所讲,本宫会亲手处理夜澜殿突然失火之事,太后慈悲,还是多在佛堂为这些无辜的亡魂多念几遍往生经,就不敢打扰太后难得的那份清静了。” 萧太后脸色一阵青白,死死抠着佛珠的那只手更是微微有些颤抖;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小心扶着萧太后的娴贵妃突然开口,“姑母,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会好生料理后宫大事;兰妹妹忽遭横祸、香消玉殒,想必娘娘也是极为心痛的,您虽然感同身受想要陪着娘娘一起将凶手抓出来,可您毕竟也年长了,这些劳心又劳力的活儿还是交给娘娘来办吧。”说到这里,娴贵妃就冲着陈叶青以示友好的微微一笑,然后还偷瞄了一眼站在陈叶青身边的赵礼,那眼神,说不出的缠绵柔情。 本来陈叶青还准备和萧太后这演技派老手好好的飙一飙戏码,只是没想到突然插进来一个萧玉桃,却让他微微有些侧目。 陈叶青随着娴贵妃的目光淡淡的瞥了眼赵礼,见这个男人只是目光浅浅的望着被烧的仅剩下废墟的夜澜殿,嘴角勾起一个诡诈的笑意之后,陈叶青望着娴贵妃,却是话题一叉,开口称赞道:“本宫还不知道娴贵妃的口才如此了得,皇上当年封妃时赐你‘娴’字,如今看来,应该将此娴改为彼贤,这才能说得通不是吗?” 娴贵妃被陈叶青这样话中带讽的暗暗一刺虽然脸色僵硬了一下,可毕竟不愧是萧家的女儿,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柔柔的冲着陈叶青一笑,又眼带可怜的瞥着赵礼。 陈叶青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要跟他明目张胆的来抢赵礼了!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考虑的将赵礼送到这些大小美人的床上任君逍遥快活,可今时不同往日,敌人来势汹汹,他要是受不住手底下的城池,那他恐怕会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哪怕是赵礼怜悯他在背后默默地帮助他,那他也会在这场无硝烟的战场中输得连尊严都不剩。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表现的极为心痛的萧太后还是被娴贵妃等人扶着离开。 看着那一对娉婷离开的背影,陈叶青站在赵礼的身边,眼神微眯,凶光乍现:“我给了她很多机会,可她还是一意孤行的挑衅我。” “你准备怎么做?” 陈叶青仰起头,只看见在一片日光下赵礼那线条很好看的下巴,嘴角扯着一股冷漠的笑:“我要是对敌人赶尽杀绝,皇上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陈叶青深知赵礼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男人太专制霸道,霸道到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太聪明太厉害,可如今,萧太后来势汹汹,娴贵妃韬光养晦,后宫出了人命案,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小打小闹的跟着她们过招;恐怕芙蓉宫的中毒事件一定会再次发生,不过到时候中毒的人或许就会是他这个皇后。 能无声无息利用一场大火除掉黄娘娘而不被人找到任何把柄,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女人有了这样的能力?! 敌人来者不善,他也必须要在非常时刻使用非常手段;可不管他的手段用的如何,他都必须要顾忌赵礼的感受,因为这整个天下、整个后宫的真正主人是他;他可不要傻兮兮的斗赢了那对姑侄之后,最后却让赵礼认为他是个危险的存在,继而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女人的不安,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揽住陈叶青的肩膀;从容淡然的笑意一直徜徉在他的眼睛里,照的那双漂亮的眼镜很是幽深:“朕虽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但如果连欺负到门上的敌人都铲除不了,朕同样没兴趣。” 听到这句话,陈叶青呼吸一窒;啧啧!真他妈是个凶残的男人啊! 与此同时 任由娴贵妃扶着自己的萧太后在离开夜澜殿范围之后,脸色冰冷的转头看向身侧的这个侄女,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股不屑的讽刺:“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 “为了萧家,奴婢什么都会做。” “哼!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萧太后一把就将自己的手臂从娴贵妃的搀扶中抽回来,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冷冷说道:“虽说你这件事做的十分鲁莽,但好在事情办的还算漂亮,没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哀家本来想趁此机会夺走皇后手中的权力,可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在赵礼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能让那小子主动开口袒护她;终究是哀家小觑了她在赵礼心目中的重量。” 娴贵妃垂着眼皮,任何人都看不见此刻她真正的面部表情和心中想法:“奴婢会助太后重夺后宫大权,她司马媚嚣张不了几天。” “好!哀家拭目以待。”想到前段时间赵澈那小崽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趾高气昂的说着六宫之权乃是他的母后亲自掌握的那天起,萧太后就绝对不在沉默,这几年的隐忍推让已经让她过够了,既然司马媚和她的儿子敢欺负到她的头上,那她就让这对母子好好的尝一尝被人从高高的地方摔下去时的痛苦。 当年她既然有办法让司马媚打入冷宫,那她就能让那个女人再次被贬入冷宫再也无法出来。 就在萧太后骄傲的扬着细白的颈子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已经高升的旭日时,一直垂着头的娴贵妃终于悄悄地抬起头;整张消瘦苍白的脸颊上哪里有一点的恭顺听话的意思,漂亮的眼瞳深处,像是藏着一把早就磨好的利刃,带着最执拗的疯狂,悄然间已瞄准了眼前这还在沾沾自喜的萧太后的心脏。 正文 009:前往初荷宫,布局! 章节名:009:前往初荷宫,布局! 夜澜殿大火的事情,不日就在前朝传了个底朝天。 按理来说,赵礼自家后院的事儿挨不着这帮成天跟在赵礼屁股后面指点江山的这帮文臣武将说道指点;可我们要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实,那便是自古以来凡是名人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尤其是那些个当皇帝的,更是在自己的臣子面前没有秘密。 诚如赵礼这般聪明狡诈到人神共愤的孙子,也躲不过他身后的那帮老臣对他的家务事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所以,一大清早的朝堂上,顶着厚厚俩黑眼圈的朝臣们就皇上后宫着火的事儿讨论的热火朝天、抑扬顿挫,完全无视坐在龙椅上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的当今圣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火药桶脾气的兵部尚书,“何方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后宫放火杀人;皇上,此人查找出来后定要交给老臣来处理,老臣定要将此等乱臣贼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相较于兵部尚书的火冒三丈、愤愤不平,户部尚书显得很淡定:“兵部尚书还是赞赞劲儿吧,别成天喊打喊杀的,连嫖了花娘不给钱的儿子都追不上,你这小老头怎么对乱臣贼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此话一出,顿时就让脾气火爆的兵部尚书颜面扫地;要说这兵部尚书贾政,那也是大周朝忠心耿耿的老臣,赵礼有所依仗的肱骨;可就是如此牛掰厉害的兵部尚书,却偏偏有一个喜欢嫖花娘又喜欢不给钱的小儿子成天给他丢人现眼。 户部尚书的一句话说痛了兵部尚书的罩门,一时间眼看着两位肱骨大臣又有要掐架的架势,赵礼很是头疼的揉着拧起来的眉心。 他自然清楚如今朝堂上对后宫诸多事情的众说纭纭,他虽然很反感自己的家务事被这帮成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臣子们提在嘴皮子上说来说去,但无奈天子的家务事也是国家大事,他也不能过多阻止这帮臣子们的八卦精神,也就委屈自己多多忍耐,权当瞧见屎壳郎滚驴粪球,左眼睛瞧着右眼睛忘着。 一旁拿着拂尘的小贝子看出皇上有些不耐烦的架势,忙凑到天子身边,很是狗腿儿的说道:“皇上,看样子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又要掐架,要不咱提前散朝,由着他们下去折腾?” 赵礼正有此意,昨夜被夜澜殿大火的事儿折腾的一宿没眠的他精神有点不太好,他可没有那个好心情看两个老大臣在他面前上演全武行;就看赵礼刚准备点头同意提早散朝的时候,火药桶子兵部尚书陡然拔声而起,吹胡子瞪眼睛的就跳腾到老神在在的户部尚书面前,叉着腰便跟自己多年来的死对头又杠上了。 赵礼耷拉着眼皮,忍不住叹气:哎!还是慢了一步啊! “秦栗,朝堂之上乃是讨论国之大事之地,你别跟老子在这里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乱说;老子的儿子玩花娘不给钱碍着你老秦家什么事儿了?你儿子玩花娘就给钱啊!你敢说你儿子不拖欠花娘嫖资的?” 户部尚书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眯着眼睛连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答:“不好意思贾大人,在下的儿子从来不拖欠花娘的嫖资,你别自己儿子不争气,就想拉在下的儿子当垫背。” 此刻,手握长剑守护在大殿外面的禁卫军总管秦战秦大人一脸的黑线,无语的望着碧蓝碧蓝的苍穹;他真想冲进大殿,对着他亲爹大喊一声,他连花搂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就在自家老爷子的心目中产生了应该跟花娘传出绯闻的二三点事了呢。 兵部尚书被户部尚书气噎,虽说心口怒气难平;但奈何自家儿子不争气是京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他秦家有个争气的儿子也是京城人上下知道的事实;想及此处,兵部尚书不禁忧从心来。 想他贾政年少为官,一生立志要忠君报国,在朝堂上的贡献丝毫不输给这成天只会拨拉算盘的秦栗铁公鸡;只是没想到,他秦栗有子孙富,生了个争气上道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居武将从三品,替皇上掌管禁卫军,时常在御前走动算得上是天子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可他的儿子呢?除了大儿子争气点,这小儿子简直就是他这辈子的扫把星。 秦战有多优秀,就能烘托出他这个小儿子有多败类;听说秦战有万夫不当之勇,剑骑射猎样样精通,可他的小儿子,除了吃喝嫖赌是个中好手之外,再没什么能提的上来的;如果说秦战是个给秦府添砖加瓦的好小子,那他贾政的小儿子就是那个成天到晚孜孜不倦的拉低他贾府声望的龟儿子。 贾政想到自己奋其一生在朝堂上给户部尚书争了个平分秋色,只是没想到在儿子辈上却低了他秦栗一头;心里的那点别扭和委屈更是赤果果的表现在脸上;连坐在龙椅上的赵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咳咳……” 赵礼攥拳轻抵在鼻尖,发出声响彻底打断了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大眼对小眼。 兵部尚书刚在户部尚书那里吃了亏,此刻正蔫搭搭的回不过神,自然也没那心情再管敢在后宫防火杀人的乱臣贼子;所以只能干杵在朝堂上回魂儿,闷闷的不吭声。 赵礼毕竟是个仁君,不好看自己身边的老臣露出一脸菜瓜色,再一回忆兵部尚书家不靠谱的小儿子,不免想到了废物利用,就难得主动开口说道:“贾大人家的小公子今年可是有十八了吧。” 贾政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主动开口问他小儿子的事儿,当下就以为皇上也听说了儿子玩花娘不给钱的劣迹,臆想连连的认为皇上这是要当着满朝文武重办自家儿子;兵部尚书虽然对小儿子恨铁不成钢,可那也是心疼的厉害,生怕自己一个回答不慎会给小儿子带来灾祸,所以立刻就表现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一脸警惕的看向龙椅上的天子。 赵礼被兵部尚书这突然上升的战斗力吓得一跳,挑着眉毛看向警惕小心的老臣,又开口问道:“贾公子可曾读书?” 兵部尚书死死地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天子,谨慎回答道:“小儿不才,已经在太学府读书三年。” 赵礼从容一笑,点头说道:“既然贾公子是在太学府读书,那就是天子门生;这样,京城的巡街御史将要调派庆州任职,御史之职将要空缺;如果贾公子有意从官,可以到这个衙门中任职。” 此话一出,顿时让正在看兵部尚书出丑的朝臣们虎躯一震,尤其是老神在在的户部尚书,更是难得睁大他那双精明小气的小眼皮,恨不得把赵礼扒光了看得仔细。 赵礼被朝臣们热烈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沉着气势看向被他一语惊呆的兵部尚书:“听说爱卿的小儿子在京城之内交友广泛,其友人也是性格好动的主儿;最近京城过于吵杂,京城府尹多次上书要朕调派人手帮其按压躁民;爱卿小犬既然由此能耐也不便放在家中孤芳自赏,还是拉出来有助社稷比较好。” 赵礼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漂亮,表面上将兵部尚书的小儿子狠狠地粉刷了一遍;可这话中的真正意思是:你这小老头的小儿子是个祸害精,祸害精认识的狐朋狗友们自然也都是祸害精,既然祸害精每天无所事事,那就拉到大街上溜溜,充当众多祸害精的头头,也算是给京城治安有所帮助。 巡街御史的活儿,虽说能摊上‘御史’这两个高贵冷艳的字儿,可大伙可别忘了前面还有巡街二字;充其量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在这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圈里,连个芝麻绿豆都算不上;可兵部尚书的小儿子可是个废物啊,一只废物摊上一个巡街御史的活儿,而且还是皇上钦点,说出去那也是十分好听的;别人议论起来还能挺一挺腰板大声道出‘老子虽然只是个看街道的,可那也是御赐钦点的看街道’,御赐金光闪闪的活字招牌,也不算辱没兵部尚书这一家子。 兵部尚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不成材的儿子居然会被皇上惦记上,虽说他也知情这巡街御史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官儿,可这也总比每天无所事事的强;一时间,受到皇恩的兵部尚书顿时老泪纵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高呼先帝的尊号;心里默默念着先帝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这儿子生的真他妈好啊。 赵礼被兵部尚书这一嗓子嚎的心肝一颤,他有些闹不明白,明明是他给了这老头封赏,可小老儿不念他的好也就罢了,咋就在他面前高呼已驾鹤西游多年的父皇了呢。 满朝文武大臣眼睁睁的看着兵部尚书哭的一抽一抽的念叨着先帝的名号,又眼睁睁的看着当今天子那阴郁不定的脸色;本来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后宫着火那般大的事儿,如今全部被兵部尚书这一唱一嚎给搅黄了。 * 陈叶青坐在芙蓉宫里,听着黄梨打探来的消息;尤其是在听见赵礼无缘无故封赏了兵部尚书的没用儿子当了巡街御史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愣了愣。 陈叶青托着下巴想了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赵礼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跟在赵礼身边这么久,陈叶青也算是了解这个男人;赵礼这孙子,绝对不会做无用之功;一个蒙受父亲积威的没用儿子被赵礼亲自提拔当了一个小官,要别人看不过是谈笑一说,过嘴就忘,但陈叶青怎么也觉得这其中的缘故很不简单;要知道,赵礼可是从来都不做无用之功的。 陈叶青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手指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接着在下一秒,就看见影一一身黑色劲装,高挑性感的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瞧瞧咱们影卫军军团的老大,这让人喷血叫人发荡的好身材,再配上那浓眉大眼的娃娃脸,擦他的!再想想影一这小子每次去花楼的经历,陈叶青十分怀疑不是这小子玩弄花娘,而是花娘玩弄这小子,恐怕玩弄完了还会给这小子塞两张银票吧! 啧啧!真不愧是赵礼身边的得力助手,不光身手了得,还能兼顾卖肉行业! 影一被陈叶青那诡异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憷,不是他现在多心多疑,而是皇后娘娘想要疝了他的决心从很早以前就有了,而且一直在持续从未间断过。 “娘娘?”影一颤着嗓音喊陈叶青。 陈叶青猛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有件事问你。” 影一立刻站了个标准的军姿,目视前方,很是威武不屈,可他越是这样站得规规矩矩,越是能衬托出他过分修长的双腿和翘翘的屁屁。 陈叶青硬是将自己的眼神从影一的好身材上抽回来,扶着额头慢腾腾的问:“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你认识吗?” “贾峰?属下跟他并不熟悉。”影一立刻做出回答。 陈叶青一挑眉:“那小子叫贾峰?!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吗?比如说,别人都不知道的秘辛,只有赵礼或者是你们这些影卫军知道的小秘密。” 影一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皇后这是想要从他这里探听关于皇上的用意。 说起这个贾峰,影一不免蹙了下眉心…… “娘娘……” “嗯嗯!你说,本宫听着。”陈叶青的耳朵都支楞起来了。 影一有些犹豫,精神奕奕的黑白眼珠子转了转后,这才开口回答:“属下对贾峰这个人知之甚少,但是贾峰这个人在京城提起来几乎是没人不认识的;他是兵部尚书的小儿子,自小便养尊处优,所以养出了一股风魔性子;吃喝嫖赌几乎是无一不精通,而且在京中有小霸王的称号,没什么敢招惹,也算是有一帮属于自己的狐朋狗友和手段人脉;不过,那小子有个毛病。” 陈叶青刹那间眼睛睁大了…… “就是他上青楼,从来不带钱;最喜欢的就是欠嫖资。” ‘噗’! 陈叶青终于扛不住了,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喷死过去! 见过混球的,但绝对没见过这般混球的;常言道,混蛋也是分等级的,三等是动不动就打老婆的,二等是做过亲子鉴定依然不认儿子的,一等是这辈子都不认亲娘的;可他贾峰的段数绝对在这三种等级之上,居然占了个特等的位置,他奶奶的他居然是玩了花娘不给钱的! 我去他大爷!混蛋到这小子的这种段数,兵部尚书那老头儿是上辈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能造腾出来一个这样让人想喷黑血的亲生儿子啊!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陈叶青还有些贼心不死的问影一。 影一颇为有些为难,瞧着皇后娘娘那一眼求知的模样,难得开口指点道:“娘娘,属下认为一个人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一句话,瞬间点亮了陈叶青本来还有些乱哄哄的内心。 “接着说。” 影一吸了口凉气,接着说道:“可一个人一旦无缘无故的好起来或者是坏的人神共愤的时候,就要小心了;因为过度的伪装只会透露出那人不可小觑的城府,连脸都可以不要的人,可比连命都不要的人可怕很多。” 陈叶青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影一娃娃脸,他第一次觉得,这只娃娃脸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许多。 如今后宫各种人物都蠢蠢欲动,而且其中还牵扯到了萧家;陈叶青自然清楚凡是遇见萧家的事赵礼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提拔了根本被众人都看不上眼的贾峰,别人都以为贾峰能够混迹上一个小小的巡街御史是蒙受了父辈的功勋,可陈叶青才不会相信赵礼是个平白无故就关心起心腹大臣幼子的闲散帝王。 他这个做,一定是有特别的缘由! “娘娘?” 陈叶青抬头看影一,瞧着他那双堪比吉娃娃的大眼睛,轻轻地笑出声:“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实在话,影一还是挺憷眼前这位皇后娘娘的;虽说跟在皇上身边历经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事,可没有一件事比伺候眼前这位女人还要棘手的;眼下听见她让自己离开,影一几乎是连考虑都没有,直接脚底抹油,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梨和碧莹被影一这一身俊俏的功夫吸引的口水直流,陈叶青瞧着自己身旁这俩不争气的狗腿子忍不住翻白眼,“羡慕吗?” 黄梨擦了擦口水,连忙直点头。 碧莹干脆连口水都没擦,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叶青:“娘娘,影一大人不光武功好,就连……”说到这里,小姑娘突然紧张的捂住嘴巴,很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陈叶青对碧莹这股没出息的模样很是嗤之以鼻,就知道这丫头又垂涎上影一那张娃娃脸了;要不说是赵礼身边的第一跟班呢,要身材有身材,要皮相还是很有皮相的;只是…… 陈叶青挑着眉看碧莹那副垂涎三尺的架势,直接给这没心眼的丫头浇冷水:“别惦记了,这小子喜欢风情万种的花娘,不喜欢你这号清纯气质派。” * 影一刚走没多久,小豆子就从外面小跑进来,禀告说是徐思徐太医来了。 徐老头儿来了?! 陈叶青没反应过来,稍稍愣了愣。 还是黄梨激灵,立刻凑上前提醒道:“娘娘,是您昨天提醒奴才亲自去交代的徐太医,今日要去初荷宫给越王殿下看病的。” 是啊!昨天他为了捏住萧玉桃的小辫子专门用了这一招准备亲自去鉴定赵麟儿的身体状况;只是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场大火,烧没了后宫的一缕芳魂,数十条人命也在一夕之间彻底消失;前前后后被这些事情折腾的手忙脚乱,居然忘记还有这茬事。 黄梨看出自家主子的倦色,走上前贴心道:“要不奴才出去给徐太医讲一声,让他明日再来;娘娘今日辛苦了,还是好好歇一歇比较好。” 陈叶青打了个手势,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不必,这点小疲惫,本宫还是能坚持住。” 说话间,就看一个小小圆圆的身影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那小小的人儿摇摇晃晃着滚圆的小身板,身上穿着极为考究精致的小锦服,奶融融的头发软乎乎的贴在脑门上,在看见陈叶青的那一刻,奶声奶气的一边喊着母后一边扶着门框就往迈进来。 身后跟着的奶嬷心惊胆战的看着那要命的小祖宗跑的跌跌撞撞,刚想伸手去抱那奶孩子;谁知却被碧莹快了一步,一把就抱起了粉嫩粉嫩的赵澈小崽子。 今天的小崽子气色很不错,嫩白嫩白的脸颊上亮呼呼的两只大眼睛跟黑色的大珍珠似的,挺翘圆润的小鼻尖上居然还带着薄汗,想必是从他自己的侧殿一路跑过来前后折腾出来的。 “母后,你要去看麟儿哥哥吗?” 小崽子在碧莹的怀里很不安分,一边叉开手臂邀宠着让陈叶青抱他一边还奶声奶气的开口问道。 陈叶青并不娇惯赵澈,所以看着小家伙像讨奶似的对着自己挥舞着圆滚滚的手臂也佯装着看不见,只是扬着嘴角看这小崽子,道:“是啊,母后要去一样初荷宫,澈儿乖乖的待在这里,听奶嬷的话,母后很快就回来。” “母后”奶孩子撒娇的功夫着实厉害,长长的拉着颤音依然执着的伸长了手臂对着陈叶青,跟赵礼极为相似的眉眼之间已经可见可怜兮兮的祈求目光:“母后抱抱母后带着澈儿一起去看麟儿哥哥。” 碧莹艰难的抱着在她怀里乱蹭的小太子,太子虽然年幼,可这力气却是不小;牟足了劲儿在她怀里乱扭乱动,她还真有些抱不稳;唯有抬起头同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自家主子,干净的眼睛里同样带着一股祈求之色。 陈叶青被这大小二人的眼神看的有些控制不住,尤其是这很会邀宠的小崽子,眉毛一皱,眼皮一耷拉,着实要人心疼的厉害;陈叶青虽然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养育男孩子不能太过娇惯,可在看见这小家伙那一遍一遍磨人的呼唤,他终还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就从碧莹的怀里接过了赵澈小崽子。 赵澈一看自己的计谋得逞,立刻欢天喜地的圈紧了陈叶青的脖颈,奶呼呼的小脸蛋开心的直往陈叶青的胸口乱蹭;一双和赵礼极为相似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鼓鼓的胸口,那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讯息,简直让陈叶青呼吸一窒。 就知道这小子有所目的,果然不错,都多大了还贪婪的盯着自己曾经的粮草库!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赵礼是个大胸控,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这副德行。 虽说寒冬已过,但春寒依然坚持着盘旋在大地上;所以陈叶青现在穿的衣服依然是稍稍有些厚的,可就算是穿成这样,陈叶青依然担心这随时都会狼变的小崽子会不顾一切的乱扒拉他的胸口找东西吃;所以,在看出这小家伙的目的之后,陈叶青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扯着赵澈细嫩的脸皮就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警告他:“不许解开母后的衣服,知不知道。” “母后”小家伙见事迹败露,立刻摆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陈叶青为了自己的尊严,依然坚持不移:“别这副可怜相,你今天就算是把嗓子哭哑了,也不可以,明白吗?” “母后”小家伙已经从泫然欲滴演变成了真的要流出泪来,明显是要跟陈叶青死缠上,势必要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怀里找一找当年的那种感觉。 陈叶青对赵澈这个小崽子很早以前就很没辙,想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小家伙就执着不已的朝着他的胸口猛扑;后面几次见面依然是死性不改,就算是扑不上去也必须伸出手去摸一摸;所以陈叶青自然清楚这个儿子对他的欲望有多强,简直堪比发情中的另一只赵兽兽。 为了断了这小子心底深处的那点欲望,陈叶青干脆跟这两岁大小的小崽子杠上了:“你要是敢摸,母后就不许你去看你的麟儿哥哥。” 此话一出,果然惊得赵澈这小子睁大了眼睛抖着奶手像是看恐怖片似的看着陈叶青。 黄梨和碧莹都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齐齐凑上前为小太子说情。 黄梨道:“娘娘,太子还小,您何必如此执着,摸一下又何妨?!” 陈叶青瞪黄梨:“行啊!本宫让他摸,你再让本宫摸!” 黄梨登时了,红这一张俏生生的脸往后缩。 碧莹前赴后继,立刻跟黄梨做了个交接仪式,冲上前道:“娘娘,反正您也让皇上摸了那么多遍,让同样是小男人的太子殿下摸摸又如何。” 此话一出,戳伤了陈叶青敏感的内心,幽怨的瞪了眼碧莹后,陈叶青不急不慢的说道:“是啊碧莹,反正你将来也要被是自己的夫君占便宜,要不先让我儿子占占便宜?” 说完,陈叶青就使坏将赵澈往碧莹身边塞,吓得那小姑娘子里哇啦一通乱叫的同时,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都是群嘴上说的好听狗腿子,真正事情挨找自己的时候,躲的一个比一个快。 陈叶青回头看依然像是看恐怖片似的赵澈,扬着得逞的眉尖看小东西:“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赵澈不愧是赵礼的儿子,在一阵犹豫后立刻做出应急反应:“澈儿要去看麟儿哥哥,只是母后,你要抱着澈儿一起去。” 嘿!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在这个点上占他亲娘的便宜;够行的啊!看来这小子以后在玩女人的手段上定然比他亲生父亲赵礼同志还要彪悍,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浪更比一浪高,眼看着就能将赵礼扇死在沙滩上。 陈叶青大约也知道赵澈跟赵麟儿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更明白这个孩子在宫中的孤独劲儿;既然小家伙喜欢赵麟儿他也不好阻拦,但是他还是必须看清楚赵麟儿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被娴贵妃等人带拐了,免得将来澈儿在赵麟儿手中栽跟头。 陈叶青让人将赵澈的小披风拿过来,暖暖呼呼的裹在小家伙依然胖乎乎的小身板上,直到确定小家伙被他包裹的够严实,这才抬步离开芙蓉宫。 只是在离开芙蓉宫的最后一刻,陈叶青突然停下来,朝着空无一人的房梁上看了几眼:“影一?!” 话音刚落,影一的声音就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过来:“属下在,娘娘不必担心。” 听见这个声音,陈叶青就放心不少;初荷宫那种地方,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亲自前去,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达到目的涉险有的时候往往都是必须的;但现在他还抱着赵澈去,那就不得不更小心些。 “等会儿万一发现初荷宫有什么不对劲,影一你不用管本宫,先带着太子离开。” 话音未落,跟在陈叶青身后的黄梨等人皆是瞪大眼睛,一眼复杂的看向皇后娘娘的背影。 赵澈也是一把搂紧了陈叶青的脖颈,圆乎乎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和说不明白的感情。 陈叶青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软乎乎的脑瓜,看向空无的房梁:“影一,你明白了吗?” “是!属下谨遵皇后懿旨。” 正文 010:窥破 章节名:010:窥破 初荷宫外,一席浅荷色的身影如风中柳絮般,妖娆美丽的站在宫门正当口笑脸盈盈的看向那一队浩浩荡荡而来的人群。 当陈叶青抱着赵澈齐齐出现在初荷宫时,果然就见昔日嚣张跋扈的娴贵妃一派温柔贤惠的走上前,在冲着陈叶青富过礼后就笑颜盈盈的看着陈叶青怀中的小赵澈:“太子殿下也来了,可是来看麟儿的?麟儿这两天虽然身体不好,但醒来时也会时不时的提起太子殿下,如果知道殿下也来一同探望,想必会更加欢喜。” 说完,娴贵妃就对着陈叶青灿若莲花的笑出声来,那模样,感情真的是将欢喜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 黄梨被娴贵妃笑的忍不住直哆嗦,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在陈叶青耳边说了句:“娘娘,小心有诈!贵妃娘娘太不同寻常了。” 是啊!如今的萧玉桃实在是太诡异多变了;已经不能用小心来提防。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叶青只有对着娴贵妃温声合语两声后,就带着深厚的一帮宫人和徐太医走进了初荷宫。 许是赵麟儿的中毒之兆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以,在走进初荷宫正殿的那一刻,还是闻见了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陈叶青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徐太医,见徐老头儿神色镇定就知道这股中药味儿中并未添加什么东西,这才将怀中乖觉听话的赵澈放下来。 赵澈似乎是有些害怕娴贵妃,在被陈叶青放下后,一双肉呼呼的小手依然紧抓着陈叶青的裙角,不撒手:“母后!” 赵澈的性子,陈叶青也算是了解一些;这个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中的孩子,不敢说养出了什么都不怕的着魔性子,但也是胆大异常、性格独特,能让一个胆子如此大的孩子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产生了恐惧之情;可想而知,当初在他离开后宫的这两个月期间,在赵澈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小小幼童记得如此清楚。 澈儿啊澈儿,当初真正的司马媚不惜拼死也要将你生下来,为的就是要让你健康无忧的生活在这个世上;如今,就算死真正的司马媚已经化作芳魂,可是,属于她的夙愿依然会实现;你敢欺负你,就是跟他陈叶青过不去,为了你,他陈叶青就算是再不屑后宫之战,也会将你保护的妥妥当当。 陈叶青蹲下身,极为温柔的摸了摸赵澈柔软的发顶;这个孩子跟赵礼一样,都有一头极为柔软顺滑的头发,听说这样的男人最听女人的话;反正这句话是没在赵礼身上得到鉴证,不清楚会不会在这个小崽子身上得到证实。 “澈儿乖,让黄梨陪你进去渐渐越王好不好?你不是在先才还嚷嚷着要见麟儿哥哥吗?” 赵澈似乎是十分喜欢陈叶青的抚摸,圆乎乎的眼睛里慢慢的溢出了软软的神色,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恐惧,总算是淡去了一些:“母后等会儿要要进来见麟儿哥哥。” “好,等会儿母后就进去。” 说完,陈叶青就看了眼黄梨。 黄梨不愧是陈叶青跟着的大跟班,对陈叶青偶尔的那一个眼神和指示最是了解不过;就看他忙走上前,轻轻地牵着赵澈软乎乎的小手,就带着这一步三回头的小家伙朝着内殿走去。 萧玉桃一直眼神阴鸷的看着那小小的孩童就这样消失在扇门之后,在陈叶青回头看她之时,这女人的变脸之快简直让人咂舌;几乎是一息之间,就又是刚才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 “太子殿下还真是喜欢越王呢,当初太后将越王交给妾来抚养,妾还担心太子容不下越王那个可怜的孩子;皇后娘娘,您说呢?” 陈叶青冷眸一扫这自作聪明的娴贵妃,一股轻慢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什么叫做太子容不下越王?这还没正面交锋,就准备拉两个无辜的孩子下水了吗?不愧是跟萧太后狼狈为奸的佞邪,只敢拐弯抹角,连正面交锋都不敢尝试。 “太子虽然年幼,可自幼就交给皇上亲自辅导,皇上是个亲子善民的好帝王,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心胸狭隘之辈?”说到这里,陈叶青故意朝着萧玉桃看了一眼,见这个女人瞬间僵硬的脸色,这才觉得心口的那点闷气去了不少:“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能容得下天下人,自然更能容得下这个孤苦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虽说身份尊贵,可终究还是一名孤儿,娴贵妃被太后有所倚重,千万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血,好好照顾越王,别再让越王受如今这么大的苦。” 萧玉桃的脸色总算是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在对上陈叶青那副风吹云淡的模样之手,修剪的极为好看圆润的指甲硬是生生扎进掌心中细嫩的肉里,那一阵阵的钝痛都无法遮掩她此刻凶神恶煞的内心,面部的肌肉呈现诡异的扭曲。 陈叶青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摩擦声,哎!这个影一啊!离开芙蓉宫的时候就交代这张娃娃脸关键时刻不要照顾他,一定要顾好赵澈那只小崽子;要知道,只有让太子活的好好的,他这个皇后才能一步登上太后宝座呀;而今,他不过是故意顺着娴贵妃的话刺一刺这个自不量力的女人,这朵昔日的牡丹花瞬间有变母夜叉的倾向,影一你就忍不住了? 也不想想,就算现在娴贵妃想要真的生撕了他,那也要顾及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这么多双眼睛吧;娴贵妃就算是恨极了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对他这个堂堂皇后出手的。 陈叶青扫了眼恨不得生吃他的娴贵妃,根本就不将这个女人此刻的愤怒放在眼里;他本以为,亲眼看见昔日疼在心口的大美人不知为何变成了母夜叉的那一刻,他会心痛,会怅惘,甚是会有些自责没把美人照顾好。 可是,真当娴贵妃在他面前露出这般凶残僵硬的模样时,他的心情却是很平静的。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跟太后之位比起来,眼前的这点美色还是能让陈叶青潇洒的拿得起放得下的。 诚如他当年劝说赵礼的那句话,自古以来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都是蠢材,只有霸住江山,才会有数之不尽的美人源源不断的送到他面前不是吗? 而今,他就是这样想的;既然往日有点小小邪恶的娴贵妃已经忘记了身为做妾的本份,那他就没必要在一个后天基因突变的女人身上下功夫、流伤心泪,等他将来当了太后,赵礼的那么多小老婆依然会是他的,他儿子赵澈的那些小小老婆们,嘻嘻……更会是他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觉得压在他眼前的两座大山根本算不上什么;眉眼之间的笑意更加明显,可娴贵妃僵硬的脸色都能摊上古埃及干尸了,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还是徐思提醒该进去找越王看看病的时候,陈叶青才从自己的欢天喜地中回过神来;由宫人带路,朝着内殿赵麟儿休息的地方走去。 赵麟儿居住的内殿就靠近娴贵妃歇息的闺房旁边,大大的红木大床上,淡青色的床帐层层叠叠的挂在床头,房内整洁干净,虽说赶不上赵澈房中来的金碧辉煌、贵气逼人,但好歹也是应有尽有,能看得出来,萧太后和娴贵妃对这个孩子还是颇为上心的。 只是,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老巫婆叱咤后宫半载时光,最后却被猪一样的队友娴贵妃这里失了猪蹄,娴贵妃想要在赵澈的身上做手脚,却不料报应到了赵麟儿的身上;所以,当陈叶青初次看见赵麟儿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色时,不禁还是有些心疼的。 这个孩子的长相很大程度上是随了萧太后,小小年纪模样就长的颇为俊俏;如果此刻在面色红润一些,定然能将那本就出彩的五官映衬的更加出类拔萃。 赵澈看来和赵麟儿的关系真的是十分要好,就看那圆乎乎的小家伙趴在赵麟儿的床头,和赵麟儿头对头的说笑玩闹,很有一股两狐朋狗友的架势。 在看见陈叶青走进来的那一刻,赵澈终于舍得从赵麟儿的床上爬下来,迈着短短胖胖的小短腿跑到陈叶青面前,抓着陈叶青的手就笑嘻嘻的指着床榻上的赵麟儿:“母后,他就是麟儿哥哥。” 是啊!他就是你的麟儿哥哥!你母后我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你从他的床上溜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麟儿哥哥目若点漆、星眸皓齿的对着你笑。 要不说老赵家的遗传基因是个绝对强势的存在呢,先帝年轻时是个美男子,生出来的儿子如赵礼这般是只俊美漂亮到让人心中一荡漾的大妖孽,没想到排到先帝孙子辈,赵澈眼见着就能堪比第二个赵礼的时候,赵麟儿这小子居然横空出世,以这么幼小的姿态就生的如此眉目如画,而且还有直逼赵澈锋芒的架势;哎!十年之后,不知又有多少无知少女要被这俩妖孽骗的泪流成河啊! 陈叶青收起心底深处的那一点点怅惘,底下身躯摸赵澈有些汗湿的发鬓;“好了澈儿,你先别去闹你的麟儿哥哥,让徐太医给他看看病好不好?” 赵澈似乎对赵麟儿中毒的事情至今还耿耿于怀,在看见徐太医提着药箱朝着赵麟儿走过去的那一刻,一张刚才还很红润的小脸颊一下变的有些白扑扑的;小小的脑壳一下就扎进陈叶青的怀里,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的趴在他的肩膀上耷拉着眼皮。 一番诊治,在内殿中缓缓进行。 陈叶青一边安慰着趴在他肩头的赵澈,一边看向神色有些晃神的娴贵妃。 直到徐思对着陈叶青打了个眼神后,陈叶青这才又拉着赵澈跟娴贵妃说了几句话后,在赵麟儿依依不舍得眼神中,带着众人大步离开。 一离开初荷宫,陈叶青就将赵澈交给黄梨先带回芙蓉宫;留下徐思,绕道御花园的假山附近,这才开口问道:“查出什么古怪的吗?” “从表面上看,并未有什么不妥。” “表面?”陈叶青侧目看徐思:“你究竟看出什么?” 徐思老头儿捏着他那山羊胡须装模做样的捋了那么几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就知猜出后面娴贵妃不让老臣为越王诊病就是为了下这手。” 陈叶青被徐思这老头的神色忽悠的好奇心眼中泛滥,尤其是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更是激动地至吞口水;果然,娴贵妃真的是芙蓉宫下毒者的幕后黑手,果然,这个漂亮的母夜叉依然选择不放过赵麟儿啊。 “娘娘可注意到初荷宫的那一阵子中药味儿?” 陈叶青瞥了徐老头一眼:“能不注意到嘛,一走进去就那么大的味道。” “这就对了!” “对什么?” “本来,这中药味儿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越王喝药时残留下来的味道;可是,越王居住的内殿之中摆了一盘西域才会有的曼陀罗花,这就不对劲了。” 关于中药这些药理,陈叶青根本就是个门外汉,丝毫不知这其中的用药之道;可是,对于曼陀罗花,他多少却是了解一些的,只是知道这种花并非普通花朵那样,其叶子和种子都能用来做毒药的。 毒药?! 陈叶青刹那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依然捋着呼吸的徐太医。 徐思深思一笑,道:“娘娘不必惊慌,娴贵妃纵然要对越王殿下使手段,也不敢随意害死了他;所以,这盆花只是摆放在里床榻较远的地方,让人只能闻见其花香,并未沾染其花径果实。” “那又跟中药味儿有什么联系。” “越王殿下是误食中毒,所以这些天来服用的药物成分皆是性温味甘的温和解毒药和补药,为的就是保护好越王年幼的身体,大有固本培元之态;可这曼陀罗却是性寒之物,花香能让人陷入昏迷沉睡的状态,若是让久病之人长期闻嗅,再好的身子也会被掏空萎靡;越王如今一则服用性温药物调理身子,二则却日夜闻嗅那诡异花香,内外相冲之下,病情这才迟迟不得久愈。” 果然,萧玉桃真的在越王的身边动了这样的手脚;只是,不知萧太后直到自己的侄女对自己的孙子暗暗做下这样的手脚,还敢不敢将这个可怜的孩子交给娴贵妃来抚养。 陈叶青赞赏的朝着徐思看去,“依照徐太医的看法,娴贵妃只是想要拖延越王的病情,而非是真正想要他的性命对不对?” “老臣正是这个意思。” 咦?这就奇怪了! 看得出来,娴贵妃如今对这个孩子可算是真正能下得了手,也足见娴贵妃并未他想象中的那样和萧太后是一条心的;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那太医知不知道娴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话一问出口,徐思那老家伙立刻就表现出十分为难的表情;说来也是,这后宫秘辛之事,连他有的时候都摸不清楚,更何况是个只会看病救人的老头儿呢? 陈叶青拧着眉心有些焦躁的在原地打转,要知道现在的娴贵妃可不是那个好对付的;他只有在弄清楚她究竟要干什么的时候,他才能做出反击的手段。 恰在此时,小豆子从远处跑过来,在看见陈叶青的那一刻,那小奴才的眼睛都发亮了。 “娘娘,皇上来了;请您赶快回去呢!” 赵礼来了? 陈叶青本来还在愁思着娴贵妃的花花肠子,没想到这个时候赵礼怎么又跳出来了?! 这个男人,自从宫外回来到现在,可是分外喜欢往他身边凑啊;难道前朝就没有事情让他忙活的吗? 心里虽然各种腹诽,但陈叶青终究是不敢随意怠慢了那位手腕强势的帝王,在交代徐思不许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之后,他这才跟着小豆子,朝着芙蓉宫的方向而去。 只是,就在陈叶青快要回到芙蓉宫,老远就看见先一步回来的赵澈在跟黄梨闹着玩的时候,脑海深处突然一个惊醒的假设传来;或许,娴贵妃对赵麟儿出手,是迫不得已呢?! 那个孩子,陈叶青虽然只见了一面;可那双灵透聪明的眼睛却是让他记得格外清楚;拥有一双那般聪慧桀骜眼瞳的人,会甘心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吗? 也许,赵麟儿想要离开娴贵妃的控制,可萧玉桃却又不想放过手里难得的棋子;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让在他的身体上动手脚;能让一个人放弃逃跑的唯一办法,就是弄垮他的身体,搓掉他的锐气,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永远都无法再次飞翔起来。 正文 011:赵礼的小心思 章节名:011:赵礼的小心思 赵澈这小子随了他父亲赵礼,聪明诡诈、灵秀多心;但好在赵澈将陈叶青当成了自己亲娘,又极为迷恋陈叶青的那对胸;所以这小子才不像他亲爹那样,待陈叶青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这小子,但凡是看见陈叶青,一定是会飞扑上去,一双奶呼呼的小手随之也会招呼上来,紧粘着陈叶青的那对软乎乎,很是恋恋不舍。 所以,当陈叶青老远看见赵澈小崽子犹如倦鸟归林般张开手臂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的时候,他的一双手不知是该去抱住这个小崽子还是该护住自己的这对香软面团。 故而,赵礼站在芙蓉宫大殿门口,看见陈叶青一脸挣扎犹豫不知该将自己的一双手怎么放的古怪模样时,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事实证明,赵澈对陈叶青的迷恋完全归咎于这孩子的那点不足对外人道哉的那点小爱好;所以,当陈叶青抱着趴在他胸口爽的眯着眼睛直哼哼的赵澈齐齐出现在赵礼面前时,陈叶青的脸色很悲愤,悲愤到连赵礼都忍不住开口问。 “你怎么了?这幅模样?”问完这句话,赵礼又去看自己儿子:“他这是又怎么了?这副鬼样子。” 是啊!天子陛下您也看出您这儿子不同凡响了吧,这孩子对女人胸部的要求和执着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呀! 陈叶青愤愤的瞪着怀里依然眯眼荡漾的赵澈小崽子,对着赵礼就告状:“你儿子欺负我。” 赵礼可是难得看见陈叶青露出这幅表情,一时间还真被他逗的有些发乐:“这么小的孩子能把你怎么着?行了,进去吧,外面有些凉。” “皇上!”陈叶青对赵礼这副对自己不管不顾的态度很是不高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出实话:“你看看你儿子,他每天都这样摸我,不管人前人后,都是这副死德性!” 陈叶青跺着脚在赵礼面前狠狠地告状,一双眼睛还意有所指的盯着赵澈抹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奶手;果不其然,赵礼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赵礼陡然间黑下来的脸色,陈叶青终于乐了! 让你小子不在意老子,让你小子以为你儿子欺负不了老子;现在瞧清楚了吧,你儿子不光欺负老子,还顺带着占你老婆便宜! “他,真的一直都这样?”赵礼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赵澈的小奶手上,看他突然之间沉下来的脸色,想必要他这个大男人也一时无法相信自己儿子会在这方面上有这项奇葩的毛病。 陈叶青依然装着委屈,轻轻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陈叶青只觉得胸前一空,赵澈小崽子一下就被一只大手揪出陈叶青的怀抱,而且还被人嫌弃的远远地丢在一边,任由这迷瞪的小子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呆呼呼的看着不知为何朝他瞪眼睛的父皇。 “父皇!” 赵礼眼神一横,甩出四个字:“墙角罚站!” 赵澈觉得自己无辜怀了,前面他还舒舒服服的趴在母后的怀里舒服的差点都睡着了;谁知道一转眼,还没等他做个囫囵梦出来,就被父皇揪着后领子从母后香软的怀里扯出来,丢在一旁也就罢了,还让他墙角罚站? 想起过往,赵澈聪明伶俐甚少被赵礼责罚;只有上次在关雎宫的时候,父皇被户部尚书秦栗大人气的直摔奏折,吓得全宫上下的奴才扑扑腾腾的跪了一地;他身为太子,自然是要为父皇分忧的,故而便毫不犹豫的从凳子上蹭下来,跑到父皇身边拉着父皇的裤脚说道:“父皇,秦大人如此不识好歹,成天指着您的鼻子说您偶尔的行为很有皇爷爷当年的作风;这般不听话的臣子,拉出去直接砍了便是,何必为了他这般置气。” 此话一出,赵澈清楚地看见父皇脸上的怒气变的犹如乌云压顶,压迫的他简直连气都喘不均匀。 还记得当时父皇眼睛一眯,温柔干燥的大手摸在他的头顶,问:“你认为,像户部尚书那样的人物应该拖出去斩了?” 赵澈虽然年纪小,可看人脸色的能力还是很敏锐的;他明显察觉出父皇是生气了,可是,却又不知道父皇是在生刚才又指着父皇鼻子大骂父皇乱花银子的户部尚书呢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于是乎,赵澈唯有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道:“父皇觉得,秦大人不该杀?” “皇儿是以何理由判断一个人该杀?一个人不该杀?” 天知道这个时候的赵澈已经被自己父亲泄漏出的王霸气质震的脑仁开始发疼,可还是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回答问题,唯有混混沌沌的嗫喏开口:“听话的人就不用杀,不听话的人,自然是该杀的。” 说完这句话,赵澈就立刻后悔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父皇第一次拿那么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大周江山如果在这个时候交到你手里,岂不是要亡国了!去!墙角罚站!” 赵澈被赵礼那一声‘亡国’吼的半天回不过神,天知道不过才只是两岁大小的孩子,玩玻璃球都未必每发必中的年纪,能在赵礼这般高压彪悍的教育方式下成长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很显然,赵澈依然没达到赵礼所期望的程度。 也就是在这一次,赵澈从自己父皇那里听到了一个新颖的词语墙角罚站! 在赵澈的人生世界观里,墙角罚站等于大周亡国,只有父皇在察觉到他做出天大荒唐事情的时候才会喊出这四个字来惩罚他;可如今,他不过是趴在母后的怀里美滋滋的小歇了一会儿,父皇就又赏给了他这四个字;难道现今在父皇的心目中,母后的怀抱和大周的江山已经同等重要? 赵澈怎么也想不明白,看着母后在朝他扮了个鬼脸后就被父皇半拉半搂着走进了内殿;顺带着父皇还把门关上了;大白天关门,准没干好事。 内心小世界有些小浑浊的赵澈迈着粗短的小腿愤愤不平的走到墙角,软绵绵的小身板‘砰’的一声靠在身后冰凉的墙面上,右脚尖轻轻地踢左脚跟,很是不高兴的嘟着嘴生闷气。 * 内殿里 陈叶青一口气将自己在初荷宫看到的一切讲给赵礼听,在知道赵礼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那一刻,陈叶青就决定做什么事儿都对这孙子坦白;不为别的,只求这家伙别多心猜疑;要知道依照赵礼多疑的本性,他要是对这孙子隐瞒一分,他就能幻想出十分出来。 与其让他不断幻想自己有可能对他不忠不义,他倒不如主动倒贴,哄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把赵礼哄的太好的下场就是,这混球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嗳嗳嗳!昨天晚上才刚运动过,腿到现在还有些发软,你小子就算是精力旺盛到堪比六月发春的母猫,也没必要这般猴急的将手在他腰上到处游走吧。 陈叶青被赵礼摸的心口一跳一跳,忍着渐渐有些变粗的呼吸,不断的开始找话题妄图打断这孙子的淫念。 “皇上觉得,那娴贵妃准备耍什么幺蛾子?” 赵礼一把就将陈叶青打横放在腿上,刚才还是一只手,现在可好,两只手齐齐上阵,一只手在下面托着他别让他掉下去,另一只手像是玩闹一般轻轻地扯他的腰带;明明做着这么猥亵淫邪的动作,可这小子却是一副正气盎然、荡气回肠的君子模样;果然,混蛋不分男女,流氓不分公母;赵礼耍流氓的的段数简直越来越高,现在都能用高尚的道德标准来伪装他那淫念邪恶的内心世界了。 “皇后认为,萧玉桃准备做什么?”赵礼一边问着,一边执着的捏着他的腰带,轻轻的拉呀拉。 哎呦喂?这家伙是在跟他玩踢足球吗?他明明是将问题扔给他来回答,现在可好,直接又被他丢回来了。 陈叶青吞咽着口水,警惕的看着赵礼扯他腰带的动作,心想如果他真敢在等会儿就扯开腰带对他又做那禽兽不如之事,那他就敢把喊叫的声音闹腾的大一点,最好是能惊动在外罚站的赵澈小崽子,引得那小家伙进来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怎样在大白天宣淫的。 “媚儿在想什么?” 在想给你儿子撞见咱俩行苟且之事之后,你这张俊美的老脸还能挂得住不?! 陈叶青自然是不敢跟赵礼说实话的,只是在他怀中巧妙的转了下身子,将已经被他扯松了的腰带压在屁股底下,这才扬起硬扯出来的笑脸说道:“皇上,娴贵妃要对赵麟儿不利,她摆明就是在利用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并非是听话的主子,臣妾担心总有一天当那个女人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个孩子的时候,会痛下杀手。” 说到这里,陈叶青偷偷地看了眼终于不再对他动手动脚的赵礼,继续说道:“虽说这个孩子的存在让臣妾很是感到威胁,但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不应该就这样死于非命;再讲,皇室血脉,岂容一个小小妃嫔能够左右生死的?她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 听他这样说,赵礼并不给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后,又开口问:“那媚儿决定如何做?” “将赵麟儿从初荷宫里接出来,交给靖王抚养。” “大哥?”赵礼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这样说,一时间那双幽深的眼神带着疑惑之色充满质疑的看着陈叶青,似乎是要将怀中的女人彻底看穿一样。 陈叶青被赵礼这专注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虚,他自然是不会那么好心真的想救落在娴贵妃手里挣扎无果的赵麟儿;如果说以前他只是稍稍忌惮这个孩子会在将来成为赵澈登基的绊脚石,那么今日一见,陈叶青心底深处的那丝忌惮终于演变成不得不重视的担忧。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次见面,可赵麟儿给陈叶青的震撼感实在是太强了;那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想起赵澈对赵麟儿的那种依赖感和难言的喜欢之情,能让他不担心将来如果赵麟儿真的被萧太后和娴贵妃二人收买,会不会做出对赵澈不利的事情呢? 皇室子弟之间的友谊,本来就是十分脆弱的;诚如赵礼和赵煜这对亲生兄弟,还不是闹了这么多年的别扭,甚至还差点演变出兄弟相残的局面。 赵礼自然是察觉出怀中女人的用意,也难怪她会这样忌惮那个孩子,试问天下当母亲的,谁会将一个炸弹放在自己亲生孩子的身边,与其日夜担心那颗炸弹会真的爆炸,倒不如将炸弹的芯子掐断,这样就算是有一天这颗炸弹爆炸了,那也只会是一枚哑炮。 看着怀中女子的小心翼翼,赵礼就像是看见了多年前的母亲;那时,母亲应该也是考虑到他和煜儿越来越艰难的生存环境,这才选择自缢的吧。 温柔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抚摸在陈叶青略微有些冰凉的额头上,看着他突然间睁大的警惕眼睛,赵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媚儿从什么时候决定相信朕一回?” 咦?他明明在跟赵礼讨论将赵麟儿送给赵靖抚养,这小子怎么话锋一转,又扯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了? 陈叶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赵礼嘴角苦涩的笑意,心头微微一颤;再次扬起绽放美丽笑容的脸颊,状似依恋的蹭了蹭赵礼的胸口,声音软软的回答:“臣妾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相信皇上。” “是吗?”赵礼只觉得心底一空,脸上的苦涩丝毫未退:“可是朕怎么觉得,媚儿对朕的信任感连煜儿都及不上。” 陈叶青眉心一皱,“皇上,咱们能别提那倒霉孩子吗?” 赵礼微微一怔,转眼间却是笑出声来;“好,朕不提!” 说话间,赵礼就低下头在陈叶青的头顶上轻轻地蹭了蹭,那模样,就像一只疲倦了大猫碰见了最喜欢的一块草地,恨不得铺开四蹄躺在上面翻滚的疏懒样儿。 陈叶青很是担心赵礼这样乱蹭自己会把那点好不容易被他压出的邪恶火花给再蹭出来,睁大了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那半眯着眼睛美滋滋的靠着他长长呼吸的男人;就在他不安的吞咽着口水时,头顶又传来赵礼的声音:“今天,宗亲府上了道折子给朕。” 陈叶青被赵礼蹭的都快浑身脱毛了,听见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当下也没注意听,只是瓮声瓮气的憋着气,随口说道:“皇上日理万机。” “媚儿不想知道宗亲府上来的折子里提了什么事吗?” 老子现在只想知道你小子会不会将赵麟儿交给赵靖来抚养。 陈叶青在赵礼的怀中都快缩成一团,可这家伙依然步步逼近,一双带着戏虐的眼睛满溢着莫名的笑意看向陈叶青,惊得陈叶青心胆剧颤,眼看着就要落荒而逃;从什么时候开始,赵礼的王八气质越来越让人胆寒畏惧,就连他微笑时的模样都叫陈叶青觉得压力极大。 “皇上……”陈叶青全身僵硬的躺在赵礼的怀中,如果不是顾念着这混球是一国之君,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他死的屁滚尿流,他真会一巴掌拍在他这耍帅不要钱的臭脸上,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赵礼很显然很喜欢陈叶青这样软乎乎的叫自己,尤其是在将怀中之人逼得走投无路时的窘迫样儿,更能让他内心深处的男儿气概浑然飚凌:“宗亲府递上来的折子上写着将要一年一度秀女大选的人员名单。” 秀女?!本来已经被赵礼的王八气质震的快要翻白眼的陈叶青就像是看见人生中最闪耀的那道曙光一样,猛然间睁大眼睛的同时,一下就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可就在他坐起来的同时,耳边突然传来赵礼嘤咛轻喘的声音。 如果上天能再给老子一个重生的机会,老子不会再嚷嚷着让老天爷把赵礼劈死,然后自己再附身在赵礼的身上,从此以后坐拥天下,一遍又一遍的宠幸他的万千小老婆;老子只想在听见赵礼在他耳边提起大选秀女的时候,千万不要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千万不要再让他听见赵礼在他耳边倒抽冷气的声音,更不要让他那么命中注定的坐在赵礼的那个上! 嗷!苍天呐!谁能告诉他,当一个内心是真爷们外表却披着一张纯娘们表皮的伪娘们在一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夫君的干活家伙的时候,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活?他要如果面对一脸猝郁之色的赵礼啊! 没错!当赵礼在目的不明的告诉老子他将要大选秀女的那一刻,身为赵礼名义上的老婆,老子由衷的为自己老公将要再次纳选小老婆的事儿开心的欢天喜地;可欢天喜地的代价就是他忘记了此刻是半躺在赵礼的怀里,更在兴奋激动之下,一屁股坐伤了赵礼的小兽兽。 “皇上?……你、你怎么……”看着赵礼突然间变的苍白的脸色,陈叶青顿悟,一点一点的朝着旁边移了移,果然,那个地方塌了好大一片;本来,那里明明是好大一坨的呀! 赵礼注意到陈叶青的眼神,本来苍白的脸色上难得出现一抹难掩的红晕:“不许看,朕、朕不许你看!” 呦!感情这是在伤了那里的同时又被老子的眼神伤害了自尊呀! 陈叶青对于自己的误伤很是感到内疚,身为曾经的纯爷们,他自然了解男人对待这种事情是何种的微妙心理;天底下男人都是一个球样,永远都喜欢在自己女人面前挺起来,可没想到赵礼今天还没在老子面前挺起来,就先被老子给坐下去了。 “皇上?!” “不许看,不许你看!”瞧瞧,都疼成复读机了! “很疼吗?” “不……疼!” “要不要臣妾帮你揉揉?” “不用!真的不用!”赵礼说完这句话,还艰难的朝着一边躲了躲,似乎是在害怕陈叶青真的会出手揉他一样。 看出这小子的逃避心理,陈叶青也不为难他,只是从赵礼的身上彻底滚下来,站在这小子的对面,叉着腰说道:“是啊!还是别揉的好,万一揉了还不好,那就更伤感情了!” 话音未落,赵礼就睁大了眼睛像是看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一样瞅着陈叶青,那模样,真真是被打击的不轻。 可陈叶青却像是没看见赵礼的痛苦一样,接着说道:“也不能怪臣妾如此激动,大选秀女、扩充六宫,可是关系到皇室血脉遗留问题,皇上正值盛年,可后宫之中除了太子再无其他皇子,臣妾还是比较担心将来太子太孤独寂寞,没有其他兄弟作伴。” 本来还疼的直冒冷汗的赵礼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一瞬间忘却了疼痛一样,怔怔的看着陈叶青:“皇后认为,今年的大选该按时举行?” 陈叶青很奇怪的看着问出很奇怪问题的赵礼:“一年一度的后宫大选是祖宗体制规定下来的,臣妾按照规定做事,应该没错吧!” “是没错,可是你……”赵礼颇有些慌乱的口不择言,用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眼睛盯着陈叶青,再一次问出口:“皇后真的决定,今年的大选照期举行?” 陈叶青真心觉得自己这一屁股坐下去真的是坐坏事了,不光将赵礼干活的家伙给做软乎了,连带着把他的脑仁都给坐成浆糊了;同一句话他整整提问了两遍,居然还在坚持不懈的问他。 “皇上?难道臣妾不该如期举行吗?”陈叶青察觉出赵礼的神色很是不对劲,一边对着手指一边问的极为小心;可就算是这么小心,还是把赵礼给招惹炸毛了。 就看前面还搂着他欲要解开他腰带的男人陡然间一下就站起了身,明明下身都受伤了,可依然身残志坚的站的挺立,一张寒冰似的脸颊冷冷的看着仰着头一脸不安表情的陈叶青,憋了许久之后,冒出一句话:“朕,真是信错了你!” 哎呀妈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前面还一副重伤难过的表情,此刻却又是一副被老子伤碎了心的绝望模样;赵礼啊赵礼,你小子还是老子当初认识的那个面瘫吗? 看着赵礼欲要甩袖离开的架势,陈叶青赶紧站起来小跑到他面前,叉开胳膊拦在他面前:“你要走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会不会将赵麟儿送道靖王府让靖王抚养。” 赵礼看见陈叶青拦在自己面前,一瞬间还以为是这个女人想明白了想要拦下自己;可没想到他这一开口依然是那些自私自利的问题,霎时,按压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 “越王是太后的亲孙,年纪幼小、双亲尽失,难得能够回到太后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乃是上天怜悯,朕身为仁君,理当促成这段亲情,不该狼心狗肺活生生的拆散他们祖孙俩。” 赵礼怒气冲冲、胡言乱语的说完这句话后,就又狠狠地瞪了眼陈叶青,那眼神,简直就是恨不得将陈叶青活剐了一样。 陈叶青被赵礼这一番话轰炸的站在原地老半天才回过神,眨巴了几下眼睛后,这才慢腾腾的转过身,可他这一转身,立刻就看见他家小碧莹站在三米之外,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你哭什么呀?” “娘娘!” “怎么了?” “好好的,你怎么又招惹皇上生气了!” 是吗?有吗?老子有招惹赵礼生气了吗?他明明是被老子坐伤了小兽兽疼痛难忍这才愤怒拂袖而去的吧! 看着明显还转不过来弯的自家主子,碧莹走上前,哭的很有死不瞑目的味道:“娘娘,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皇上在乎你啊!他很在乎你对于后宫大选的看法,他想从你这儿听到今年不大选这样的话呀!” “什么?他敢给老子不大选试试看?!” 看着一拍大腿摆出彪悍姿态的皇后娘娘,碧莹哭的更加伤心了。 正文 012:一片赤诚、保护 章节名:012:一片赤诚、保护 用碧莹的那句话来说,是老子把赵礼给气走了;可陈叶青觉得,赵礼这不是被气走的,他这是撑不住那里的疼痛蛋遁的! 今有尿遁之说,赵礼就有蛋遁之说。 再看那孙子跑的如此驷马难追、一去不回,一定是找徐老头给他冰敷去了;要知道冰敷可是个好东西,消肿止痛,还顺带着能麻痹神经。 既然赵礼那边说不通,陈叶青就必须想其他法子务必将赵麟儿给送走;那个孩子,虽说是个很严重的威胁,可瞧那张苍白无力的小脸颊,还真是要人有些不忍;如果能将他送走还能顺带着救他一命,也算是积德了。 可是仔细想来,满朝文武能让赵礼看上眼的人实在是不多,关键是这个人必须还能言善辩,最好还是赵礼赖以相信的心腹之人;思来想去,哥分外想念裴毅小哥啊! “碧莹。”陈叶青撑着下巴叫依然在抹泪的小碧莹,“还在哭呢?别哭了,赵礼早跑的没影了。” “娘娘,您怎么就不让奴婢省心呢。”碧莹掏出帕子,很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看陈叶青:“您看您和皇上好不容易好了一段日子,今天怎么又气他呢?这马上就要大选了,娴贵妃和曹贵人们又虎视眈眈,您现在虽说有长公主和太子傍身,可生再多的儿子和女儿也比不上皇上的真心宠爱啊!” 听碧莹这苦口婆心的念叨,陈叶青只觉得牙疼的厉害;以前还不知道她是赵礼的人,所以面对她成天想把老子往赵礼床上送的举动哥很是悲愤不解,生生觉得这丫头不去当老鸨真是屈了大才了;而今知晓这丫头是赵礼身边的探子,在明白她一心想要将老子送到赵礼床上的意图是更稳的巴结赵礼的那一刻,陈叶青深深觉得让碧莹去当老鸨都是委屈这个高尚的职业,最起码就连最无良的老鸨子也会给手底下的花姑娘一些甜头,让这帮花姑娘们明白陪男人一起玩耍也是能赚得不少好处的;可他呢?被最信任的贴身大宫女送到赵礼的床上,陪玩陪乐顺带着还要赔了肚皮生孩子,最后别说是好处了,就连让那孙子把赵麟儿送走他都不乐意。 赵礼啊赵礼,你丫是准备让老子给你生多少孩子,你丫才会对老子言听计从啊?! 陈叶青拿没有精神的眼皮去秒杀哭哭啼啼的碧莹,软乎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阴沉:“碧莹,同是千年修炼的蛇精咱就别在这里装乌龟啊;去,给小豆子说一声,让他到大理寺告知一下,说本宫要见裴大人。” 碧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主子撞破,这让她操碎心的主子就不会再随便听她的话了;既然这样,那就不再浪费自己的眼泪。 就看这前面哭的还跟死了舅老爷似的丫头从腰侧掏出粉红色的帕子动作麻利的沾了沾脸上的泪痕,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子,道:“娘娘,您先前才把皇上给气走,这厢又要见裴大人;这事儿要是被皇上知道,恐怕皇上会乱想。” 赵礼会乱想?是啊!那孙子多疑的性格打娘胎就带着出来,现如今早就修炼成你不用多做什么他都会乱想一通,根本想拦都拦不住。 陈叶青无所谓的摊开手脚半躺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房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礼他要是敢冤枉老子跟其他男人有一腿,老子就敢真的给他戴绿帽子。” “娘娘啊!您不能破罐子破摔呐!” 碧莹又开始说唱起来了,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在配上那副悲从心来的神态,如果搁在现代,非常有希望捞个电影节上的影后当当。 可陈叶青现在完全对碧莹的说唱技巧有了免疫力,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多不放在心上就有多不放在心上:“我说你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出老子要破罐子破摔了?现在老子外敌环绕,内部待整,正可谓是四面楚歌、八面埋伏,谁稀罕在这个时候跟赵礼跳脚?等我将后宫里的这摊幺蛾子收拾好,还要帮着赵礼挑选小美人呢;往年后宫大选,赵礼这个人太抠,总是留几个美人在身边照顾伺候,这才大大的影响了皇嗣的诞生机率;等今年老子亲自出马挑选,一定替赵礼挑选个百八十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回来,待明年一开春,准会有十个八个小公主诞生,到时候那么香软的亲妹子,让我儿子抱个够!” 碧莹觉得,老天爷都拦不住想要给皇上充实六宫的皇后娘娘了。 小豆子负责去叫裴毅,按照这个点,裴毅应该正在大理寺里当值;纵然那小兔崽子是赤兔马转世,这来回跑起来少说也需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才能把人给我请来;可是,当一炷香的时间刚过,裴毅那一身代表身份的暗红色官袍就在芙蓉宫大门口一扫,本来正趴在软榻上躺尸的陈叶青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就从软榻上翻坐起来。 “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免了免了!”陈叶青像是看怪物一样瞅着眼前这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从芙蓉宫到大理寺,少说也有点路程吧。” 裴毅动作优雅的站起身,很是玉树临风的对着陈叶青微微一笑:“娘娘,臣刚才就在宫里。” “宫里?这个点儿?” “是!臣是刚从关雎宫过来的,皇上说皇后一定会派人去寻臣过来,要臣不用回去等候,直接来找您便是。” 呃!陈叶青顿时有种被赵礼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我擦他舅母的!赵礼这孙子的聪明劲儿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点。 陈叶青吞了吞口水,眼睛有些发直:“是皇上让你来的?他还说什么了?” 裴毅依然是神色不惊的说道:“皇上告诉臣,皇后的一切要求臣可以酌情办理,娘娘,您有何时有求于臣?” 此时,陈叶青不光觉得自己被赵礼玩弄于鼓掌之中,连带着裴毅这孙子都在玩弄他呀! 意识到这个真相的陈叶青顿时就怒了,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指着站在对面笑眯眯的裴狐狸就喊叫起来:“你他妈你才是跟赵礼蛇鼠一窝吧,他摆出一副半仙架势料定老子有求于你,你他妈就配合着他的脚步来找老子来了?赵礼玩弄我那是因为老子是他的女人,你他妈也跟着那孙子来玩弄老子;咋了?你也当老子是你的女人?你敢吗?你敢对着天下人说,赵礼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赵礼的皇后就是你的皇后吗?!” 本来还笑眯眯的裴毅刹那间怔在原地,颇有些魂飞天外的怔愣表情,盯盯的看着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一只手插在腰间,摆出一副流氓架势朝着他怒吼三千的皇后娘娘。 “娘娘娘娘嗳”一旁,黄梨捏着嗓子痛心疾首的喊他。 “我的主子我的主子哇”已经跪在地上的碧莹已经哭的流泪成河。 满宫上下伺候的奴才们,皆是像看异类的目光震惊的盯着突然疯魔的皇后娘娘,有几个干脆不忍直视,直接背过身,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察觉到周围古怪的气氛,陈叶青这才后知后觉的慢慢收回脚,接着放下手,咳咳两声后,双腿一夹双手交叠一合,规规矩矩的坐回到贵妃榻上对着依然处于震惊状态的裴毅说道:“宫里这两天出了人命案,本宫刚才是被脏东西迷了心智;刚才看见的一切假象,本宫命令你,立刻忘掉!” 裴毅的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一双慧黠的眸子终于带了丝活气的转了转。 “裴毅,本宫想让赵麟儿跟着赵靖走。”处于裴毅的聪明劲儿,陈叶青不太敢再将自己的真面露过多的暴露出来,忙岔开话题,将这小子的注意力引到正事上。 很显然,陈叶青有些低估了裴毅的智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能够一目十行,还有一种人可以过目不忘,甚至有些人能够一心二用;很显然,裴毅这只聪明诡诈的大狐狸就是这三种人的结合体。 察觉出陈叶青的意图,裴毅并不直接指出来,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赵麟儿是太后的亲孙子,现在又被紧紧地握在娴贵妃的手心里;恐怕,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你让赵麟儿跟着靖王走。” “是吗?如果他们不答应,那本宫就让他们跟着先帝走!”陈叶青诡异的朝着脸色陡然间僵硬了一下的裴毅笑着说道。 裴毅难得不跟陈叶青瞎贫,用特别正经的口气问:“娘娘真的决定让靖王收养赵麟儿?” 陈叶青连犹豫都没有,狠狠地点了点头,就差把光洁的额头磕在面前的桌子上以示自己的决心了。 “理由?!”裴毅双手一环胸,摆出一副监考老师的姿态认真的考察着陈叶青的目的。 陈叶青倒是不介意裴毅对他的这副态度,谁叫人家有本事呢,跟赵煜那种傻逼比起来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层次;所以,哥允许这只臭屁的骚狐狸在他面前装腔作势。 “理由有两点!”陈叶青倒是也不客气,麻利的开口说道:“第一,靖王这个人我们不敢说十分了解,可他这个人却是极为端正的,赵礼对我讲过,当年若不是靖王主动让贤,他不会这么麻利的就当上了皇帝,由此可见,靖王是众多王侯子爵中最无心皇位的人,将赵麟儿交给他抚养,就不用担心他会利用赵麟儿做什么手脚,更何况赵麟儿现如今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小小的幼童连人世间最丰富多彩的世界都还未看清楚就先瞧见了最丑陋的人心,待在皇宫里固然锦衣玉食,可却在一点一点扭曲他的心智,还不如让这个孩子跟在风轻云淡的靖王身边,这对他也是一种好处。” 说到这里,陈叶青看了眼垂眸不语的裴毅,见这小子并未有反驳的意见,这才继续说第二个理由:“今日我去见了那个孩子,还带着徐思一起去为他诊病,你猜徐思对我说什么?” 裴毅眼神一沉,语气中带着不确定:“难道是娴贵妃对那个孩子……” 最后那几个字,连裴毅都不太忍心说下去;将卑鄙手段用在一个小小孩子的身上,真不知是她萧家的邪恶基因太彪悍,还是娴贵妃此人深藏不漏,狠辣起来连萧太后都要自愧不如。 “没错,徐思说那个孩子再在初荷宫住下去,终有一天怕是有性命之忧;赵麟儿对娴贵妃来讲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这枚棋子还有用,她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死了;可一旦手中的棋子废了或者是不听话,痛下杀手不过是早晚罢了。”陈叶青轻轻地捂着有些发闷的心口,连柔软的声音里都带着一点点的钝痛:“澈儿很喜欢他的麟儿哥哥,其实我也是从心里感激那个孩子的,当初如果不是他在芙蓉宫替澈儿挡了那么一下,提前吃了那口豌豆黄,依照澈儿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怕是等不到我与赵礼回来就先走了;追根究底,那个孩子也算是救了澈儿一命,我算是欠了那孩子一个大人情。” 最后的这句话,陈叶青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根据当初碧莹和黄梨的回忆,赵麟儿在中毒之后几乎挣扎在生死边缘,如果不是他身体素质比较好,再加上徐思来得及时又歧黄之术了得,怕是那个孩子是撑不住的;赵麟儿比赵澈年长两岁,假使一个四岁的孩子都撑不下来可想而知一个两岁的孩童能苦苦撑下来吗?! 每次想到这里,陈叶青身上的冷汗就会不自觉地爬满后背;后宫女人们的那些丑陋手段,他以前多少通过书本和电视剧还是了解一些的,可是当自己真正面对的那一刻,那股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和恐惧绝对是当初无法想象出来的。 可以说,赵澈的这条命是幸运的捡了回来,而帮助他捡回这条命的人,正是此刻缠软与病榻的赵麟儿。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帮一帮这个孩子;再说,赵澈那么喜欢他的麟儿哥哥,如果让赵麟儿继续待在那两个恶毒女人的身边,怕是终有一天赵澈真的会和赵麟儿对上。 至于裴毅,他此刻居然在眼前女人的脸上看见了救苦救难的慈祥光芒;被自己这突然不靠谱的眼神吓了一大跳的裴毅忙扶着有些犯晕的脑壳,他认为一定是刚才被眼前女人乱吼一通的那股恶寒劲儿还没过去,这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判断力惊人的裴毅面对着陈叶青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毫不客气的直击他的真面目:“其实,第一个理由才是最关键的吧!” 陈叶青呼吸一窒,有一种又被这只诡诈狐狸掐住任督二脉的感觉。 “那你,到底帮不帮我?”现如今赵礼好像另有打算,根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插手,所以现在陈叶青唯一能靠的上的,好像只有比赵煜更靠谱一点的裴毅了。 裴毅回道:“帮你倒是不难,只是你可想过这么做了,就是真的将萧太后等人闹到明面上。” 陈叶青嗤的一声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早就跟萧太后下过战帖;那个老巫婆现在恨不得扒了我的骨头吃光我的血肉。” 听见陈叶青这么说,裴毅有些异样的扬了扬眉角,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不知情;其实仔细想来,也难怪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当初在太源宫里的那场闹腾,除了在场之人几乎无人知晓他和萧太后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叶青当初带过去的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没他的命令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至于萧太后那边…… 那天萧太后在他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一个瘪,依照那个老女人爱面子的性情八成是也不会到处喧嚷他被那个一项被视为废物的皇后欺负了吧;所以,裴毅不知情也算是有情可原。 既然裴毅都松口决定帮他了,陈叶青心口提着的那口气也算是放下来一点,且看他稳稳地坐在贵妃榻上,看着裴毅道:“你准备怎么出手?” “很简单,将你刚才告诉我的一切全部都告诉萧太后,这样,萧太后就不会放心将越王继续放在娴贵妃那边将养着。” 此话一出,陈叶青顿时愣在原地! 我擦他呀!这么简单的法子老子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萧太后当初将赵麟儿放到娴贵妃那里抚养,不过是相信她这个侄女会和她站成统一战线;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俩家伙似乎有点窝里反的架势;娴贵妃表面上臣服萧太后,实则却又有自己的想法;这才暗中对着赵麟儿下手,控制着这个小东西不让他妄动;可是,娴贵妃做出这一切动作,想必萧太后是丝毫不知情的,如果那个老太婆知道事实真相,怕是早就冲到初荷宫里找娴贵妃拼命了;要知道,赵麟儿可是她的亲孙子,就算是不看在这个孩子年纪幼小的份上,也会看在爱子赵冲的份上,老巫婆也会好好的保护赵麟儿的吧。 裴毅要将赵麟儿的状况偷偷告诉萧太后,就是想让萧太后和娴贵妃之间出现嫌隙,然后再接出赵麟儿;萧太后狼子野心,早就想干掉赵礼让她萧家上位,可是若是在这个时候将赵麟儿养在身边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害怕遭来非议的她不得不再想法子找一个妥帖的地方安置这个孩子;可如果在这个时候,极有名望和身份特殊的靖王站出来说是要抚养这个侄儿的话,事情就会峰回路转;萧太后只是跟赵礼不对付,身为曾经大皇子的赵靖可从未与她结过仇,再加上靖王爷身份特殊,又是真正的皇亲宗室,一旦他开口说要抚养亲侄子,想必也没什么不妥。 陈叶青想明白这一切后,颇为有些惊讶的看向微微而笑的裴毅;心中赞叹这小子不愧是赵礼身边的第一谋士,四两拨千斤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再一想裴毅此次能及时出现在芙蓉宫里是因为赵礼料到了他会寻来裴毅商量这件事,陈叶青的心不免揪紧了:“裴毅,你跟我通气的事,是不是已经被赵礼知道了?” 其实陈叶青真正想问的是他是不是已经向赵礼告密他这个皇后娘娘私下和朝臣结交的事,依照赵礼的脾气,自然是不高兴后妃和朝臣走的太近;可是,陈叶青又有些胆怯从裴毅那里知道真相;这才拐弯抹角的问出了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但是,就在陈叶青看见裴毅这小子露出狡黠笑容的那一刻,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大爷的,果然这裴狐狸要比赵煜厉害,想要收买他在身边的确是不可能的。 只是,赵礼既然知道他有心和朝臣结识为何不阻止反而还有放纵的意思呢? 就在此时,陈叶青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赵礼刚才在内殿对着他露出无奈笑容时说的那句话:“媚儿从什么时候决定相信朕一回?!” 相信他一回?!这是赵礼亲口给他说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在敷衍着他,甚至还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玩笑来听;毕竟,从穿越来到现在,陈叶青始终都不敢小觑了这个男人,慢慢的,这种不敢小觑变成了警惕,变成了一道悬崖,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推得越来越远。 “他都知道,对不对?”陈叶青垂下头,不敢去看裴毅脸上的笑容。 裴毅道:“臣不敢妄断皇上的心思,只是臣觉得,皇上待皇后之心,一片赤诚。” 是吗?赤诚! * 关雎宫里 赵礼身体微恙的半躺在龙床上,半眯着眼睛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 伺候在床帐外面的小贝子也有些困乏的站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打着盹儿,直到殿外值班的小太监悄悄地压着步子小跑进来,轻轻地拍了拍将睡未睡的贝公公汇报刚得来的消息时;就看半倚在龙床上的赵礼却已经慢慢张开眼皮。 “小贝子!” “是,奴才在!”本来还带着带着一股睡意的贝公公突然听见里面皇上的声音,忙一个激灵,立刻弓着腰来到龙床边,“皇上,您醒了。” “刚才朕好像听见有人进来了,有什么事?” 小贝子看着自家主子眼窝下的青痕,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心疼起来:“皇上,是秦总管来了,此刻正在外面候着;皇上啊,奴才有冒犯的话如今真是不得不讲,您自从宫外回来到现在都没好好的休息过,要不让奴才服侍您好好的在这里躺一会儿,至于秦总管,奴才出去给他说一声,让他过三四个时辰之后再来?” 赵礼在听说秦战来了的那一刻,眼睛就已经彻底睁开;就看他撑着疲乏的身子慢腾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瞧着小贝子那关心担忧的神色,嘴角扯出一股笑意:“朕没事,让秦战进来吧。” 小贝子是在赵礼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照顾在他身边,自幼便跟在这位主子身边,小贝子最是清楚赵礼的性情的;先帝在位时,龙案上的奏折堆积的都码不下,甚至很多时候都要将看不完的奏折堆放在书桌下,可自从眼前这位皇帝登基之后,简直就是真正做到了日夜勤政勉励,就连平常休息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如果说先帝的死因是归咎于寻欢作乐过度掏空了身子,那么将来若是眼前的帝王驾崩,最大的可能就是过劳而死。 小贝子虽然心疼赵礼,可也知道赵礼是最容不得眼前有事处理不完便去休息的主儿;尤其此次还是秦总管主动前来,必然是有了什么事这才惊扰到让禁卫军总管亲自来汇报的地步。 小贝子顶着一对熊猫眼快速跑到关雎宫宫门口,果然就见身着暗色禁卫军服饰的秦战正手扶长剑的站在门口。 “贝公公!”秦战瞧见小贝子出来,忙迎上前抱拳道。 小贝子知道秦战再赵礼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敢怠慢眼前这位皇帝眼中的红人:“秦大人,皇上让奴才宣您进去。” “劳烦贝公公了。”秦战又一抱拳,可是在走过小贝子身边时,突然又停下来盯盯的瞅着小贝子浓重的黑眼圈:“看贝公公的模样,似乎是没休息好?” 小贝子哂笑道:“主子不休息,做奴才的哪里敢偷懒呢。” 秦战是个聪慧通透的,立刻就明白了小贝子话中的意思:“贝公公放心,我不会叨扰皇上太久。” 小贝子一笑,道:“一切有劳秦大人辛苦!” 关雎宫内,赵礼已经从龙床上站起来,移步到龙案前方;就看他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玺印翻转着看着,修长挺拔的背影丝毫看不出一点疲惫之态,好像刚才那个半倚在床榻上眯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臣秦战,参见吾皇万岁!” 赵礼听见动静,转过身看向已经半跪在地的秦战:“起来吧,查的怎么样?” 秦战忙站起来,仔细汇报道:“回皇上的话,终究不负皇上重托,臣终于在夜澜殿的废墟中找到了松油。” “松油?”赵礼眉心一皱。 “没错,是松油!这种松油乃是产自闽江地区,当地百姓多用于轴轮润滑和木柴的点燃,只是这种松油每年的产量并不高,所以一般人家也用不起此物,只有少数的达官贵人为了用作他处,这才会在家中偶尔囤积一些。” 赵礼依然翻转着手里的玺印,似乎是不经意间,开口问道:“朕记得,京城之中的王侯子爵并不喜欢用松油作为点燃木柴之用。” 秦战回道:“皇上所讲没错,其实不光是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不喜欢用松油,就连其他地方的人也并不喜欢此物;因为松油采集自一种散发着刺鼻气息的松籽树,此树到了春暖花开之时,还很容易召来蚊虫等细小动物,故而那松油也有此弊端;所以跟松油相比,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还是更钟情于桐油和煤油;至于为何那纵火之人选择用松油作为火源,可能是因为松油要比桐油和煤油更加容易点燃;如今天气虽然渐渐显温,但空气中的湿度还是很大,尤其是在这种湿寒气息重的情况下想要在半夜将一座大殿点燃,更是难上加难;普通的桐油和煤油就算是能将火源点燃,但是遇见大水很快就会扑灭;但松油就很不一样,一旦将大量的松油倒在易燃的物体上,火势一旦起来就会很难扑灭,且松油气味浓郁,房中之人就算是被大火惊醒想要逃出也会被松油遇火后的散发出的难闻气息刺激的头晕目眩,故而夜澜殿满宫上下的所有主子和主子没有一个人能逃出生天,全部葬身在火海之中。” 听到这里,赵礼猛地一攥手里的玺印:“真是好狠的手段,用松油充当火源,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松油散发的气味活活憋死;看来凶手根本就是不想让夜澜殿的人能活着出来一个。” 秦战听出赵礼话中的愤怒,忙低下头,继续道:“皇上请息怒,臣已经查清楚京城之中贩卖松油的商铺,好在这松油并未得到真正的普及,很多人又不喜欢用它,所以京城上下贩卖松油的铺子满打满算的加起来还不到七家;根据手下来报,前些天是有人从他们的手中大量收购松油。” “可查出此人来历?” “属下不辱使命,派人探听那购买松油之人乃是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那名女子身材娇小,出手很是阔绰,只是她从头到尾都蒙在斗篷中并不以真面目示人,所有商贩都无法具体形容出此女的相貌。”说到这里,秦战面露一丝愧色,显然也是有心无力、遇见瓶颈。 赵礼却并没秦战表现的那样悲观,倒是冷冷一笑,又翻转了一下手中的玺印:“能查明是一名女子,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线索,秦战你不用觉得愧疚。” “难道是皇上已经察觉出什么?” “朕只是猜测,黄问兰在后宫之中虽然为人乖张了些,可是有朕的袒护几乎无人敢真正动她,再加上她又不蠢,绝非等闲之人能够威胁她的性命;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初荷宫最惹人怀疑,但是依照萧玉桃无知跋扈的性子,她断然不知道松油要比桐油和煤油都好用的事实,必然是有人提醒并协助了她才是,后宫嫔妃在无朕的旨意和皇后的懿旨时是不能出宫的,所以那个在京城四处收集松油的女子定然是暗中帮助萧玉桃的帮凶;现如今,怕是那个斗篷女子已经使了什么法子进了宫,并且就潜藏在初荷宫或者是后宫的某个角落里盯着朕和皇后的一举一动。” 秦战听着赵礼的话,不免一阵心惊胆战;居然有人走了宫中漏洞,混迹进了皇宫之中吗? 秦战立刻色变,忙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是臣监管不力,让狼子贼心之人混进宫中伤害了宫中贵人,臣罪该万死。” 赵礼淡笑着轻轻地拍了下秦战的肩膀,道:“铜墙铁壁尚且都有百密一疏,更何况是这人来人往的后宫?秦战,在这件事情上朕不会怪罪你,只是朕要你接下来务必调出禁卫军中最好的能手守护在芙蓉宫附近,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物靠近,可先斩后奏;朕给你行使后宫便利之权,一定要保护好皇后、太子和公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秦战跟在赵礼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赵礼的口中听见这样严密防守的字眼;作为一个明君,自然是不会说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话;可如今,皇上为了保护芙蓉宫,为了保护宫中那最重要的三个人,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秦战像是被感染到了赵礼的心情一样,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护芙蓉宫。” “嗯!有你在皇后身边,朕还是比较放心;再有,你找个机会将刚才告诉朕的一切消息透露给皇后,让她知道夜澜殿着火的缘由。” 秦战一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赵礼:“可是皇上,依照皇后娘娘的智慧和性格,一旦知道这些事,怕是也能猜出这动手之人是初荷宫;到时候万一娘娘去了初荷宫和娴贵妃闹起来,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哈哈”赵礼放下手里的玺印,眼神淡淡的扫了下秦战后,嘴角最真实的笑意越来越浓:“普天之下,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朕妻子一根汗毛?再说,媚儿今时不同往日,只有她主动为难人的份儿,哪有谁敢在她面前跳脚欺负人;朕,反倒是要担心这初荷宫能不能接住来自芙蓉宫的震怒和挑衅!” 后宫的这潭水,必须要一个人跳出来将其搅浑了,并且越浑浊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一直藏着掖着的人露出狐狸尾巴;而那个负责搅浑内宫的人,除了司马媚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正文 013:靖郎一顾倾人国 章节名:013:靖郎一顾倾人国 太源宫外 一个身着灰缎锦束短袄的身影一闪而过,跟着就看见那灰扑扑的人影就跟被野狗追了似的朝着太源宫正宫内殿的方向奔去。 萧太后此刻正手执念珠,一头乌黑如锻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慵懒的别在头上,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颊虽未施粉黛但依然美丽动人,而这份美丽却是后宫里那些正值妙龄的女人都没有的;那是被时光刻上的美丽,是经过岁月的冲刷沉淀下来的美丽。 “娘娘,……娘娘!” 直到那急色匆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打破这宁静的那一刻,萧太后为微微闭合的眼睛这才睁开。 “娘娘!”芳姑姑气喘着急的从殿外冲进来,在慌里慌张的到处张望过后,这才在半坐在蒲团上正对着菩萨诵经的萧太后身上停下。 萧太后依然拨拉着手里的念珠,听见耳边脚步声压近,这才开口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久,怎么这性急的毛病还是没改一改。” 芳姑姑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性,知道主子最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慌里慌张、乱蹦乱跳的样子;可是,这也要看遇见什么事。 “娘娘,奴婢刚才听来一个消息。”说到这里,芳姑姑凑近到萧太后的耳边,阴诡的眼神瞅了瞅周围并无其他异样时,这才在萧太后的耳边一阵嘀咕。 正在拨拉着念珠的萧太后微微仰着脖颈听着芳姑姑的话,只是拿从容的面部表情却在一瞬间陡然乍变,接着居然连手中的念珠都不顾,一把抓住芳姑姑的领子,声音阴冷的问道:“此话可当真?” “娘娘,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期满您呐;这个消息是奴婢无意之间从太医院听来的;先前奴婢还觉得古怪,太医院轮医术最精明之人当属徐思拔得头筹,但贵妃娘娘却在越王中毒的第二天便以其他理由换下徐思,找来徐思的副手王太医为越王诊病,本以为这没什么大碍,原来是藏了这天大的秘密在这里面。”说到这里,连芳姑姑都心有余悸的直搓手,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着急的在萧太后身边来回的踱步。 “萧玉桃!”萧太后冷冷的咬着娴贵妃的名字:“哀家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 芳姑姑心急道:“这哪里是头白眼狼那么简单,贵妃娘娘分明是有了反心,而且还要拉着越王垫背呀;娘娘您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心存异念,贵妃娘娘用得着将手段动到一个孩子身上,况且这个孩子的身份还很不一般;她这分明是知道越王在您心目中的地位和重要性却还要一意孤行、任意为之,置我们的大计而不顾的态度;娘娘,奴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怕是贵妃娘娘会在关键时刻坏了咱们的大事啊!” 萧太后听到最后那句话,手上的力道一时无法控制,一声绳线被扯断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就看数枚圆润晶莹的念珠如落雨一般噼里啪啦的从萧太后的手中掉在地上。 芳姑姑诧异的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念珠,忙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娘娘,这东海佛玉珠可是您最喜欢的,怎么就……。”说到这里,芳姑姑就忙招呼伺候在一侧的宫人,大声喊道:“你们还站在原地看什么?快过来帮忙捡;要是太后的珠子少了一颗,定要你们的人头充数。” 伺候在一侧的宫人本来就被萧太后陡然变色的脸色惊得连头都不敢抬,此刻又听见芳姑姑这话,更是哆嗦着忙小跑上前;或是跪着的,或是蹲着的,各个都焦头烂额、小心仔细地捡着掉了一地的念珠。 萧太后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影,耳边又是芳姑姑大呼小叫的声音;一时间只觉得太阳穴深处一蹦一蹦的刺痛感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猛刺过来。 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的萧太后一把抱住犹如被钝刀切割过的头部,嘶声力竭的大喊:“都给哀家闭嘴!” 本来闹哄哄的人群顿时戛然而止! 芳姑姑更是像看见什么怪异景象一样呆呆的看着刚才发出如此怒吼声的太后。 萧太后盯着充血的眼睛,怒视着一众朝着她齐齐望过来的人,他们的眼神中,有敬畏,有诧异,有冷漠,更有些幸灾乐祸。 “滚!全部都滚出去!” 话音刚落,那群跪在地上捡念珠的奴才们各个做兽鸟大散状,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芳姑姑,战战兢兢地依然跪坐在萧太后面前,手中捧着刚捡起的念珠,嗡嗡出声:“娘娘,您怎么了?” 是啊!她是怎么了?! 现在这种感觉,她这辈子只经历过一次;就是在当年还是萧贵妃的她,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坠马身亡的那一刻,头部的剧烈疼痛生生让她昏厥过去;那时,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疼第二次了,可是,当她又听说麟儿被萧玉桃那样对待的时候,似曾相识的疼痛再一次折磨着她。 “哀家没事。”萧太后依然坚持用单手扶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性格坚强的她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的脆弱,那怕那个关心她的人是她一直以来得以信赖的心腹。 芳姑姑哪里看不出太后这是根本不好的状态,但毕竟是伺候在萧太后身边多年的人,自然清楚自家主子内心深处的倔强,在这个时候,唯有安静陪伴才是最佳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太阳似乎都有些西陲,黑黑的影子长长的拉在地面上,一声柔软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这才在内殿里响起。 “芳雨,你是说刚才的那些话是从太医院里听来的?” 芳姑姑一直小心翼翼的陪在萧太后的身边,终于见主子开口讲话,这才忙不迭是的一阵点头,道:“是奴婢亲耳听来的,说越王殿下之所以至今还缠绵病榻,并非是当初中毒所致,而是娴贵妃在越王殿下的房中放了一盆对身体不好的曼陀罗花;那曼陀罗花的香味有让人精神松散、多眠嗜睡的作用,这才致使娘娘您多次去探望越王殿下,殿下都是昏昏欲睡的疲软模样。” 说到这里,芳姑姑的眼睛都诡异的亮起来,那模样,就跟闻见腥味的鬼魅一样,光是让人看着都觉得心尖发颤。 可萧太后却对自己身边亲信这模样很是熟悉,只有真正闻过血味儿的女人才会露出这种近乎要吃人肉喝人血的表情;很显然,芳姑姑这是将娴贵妃化成了自己的敌人。 芳姑姑一番激动的说完这番话,就忙回头去看依然垂着眸子不语的太后;这若是往常,太后早就跳起来冲到初荷宫去收拾那个贱人了,但今日,太后她不知为何却是出奇的安静,可反而就是这种安静感,更能压迫人。 “太后,我们该怎么做?”芳姑姑捏着小心的嗓音轻轻地开口问。 萧太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原本颗颗晶莹圆润的念珠早已从她的指尖滑落在地,最后只剩下一根曾经穿着念珠的绳子被她紧攥在掌心之中:“既然抓不住,那就放手。” 芳姑姑不知道太后这是在说念珠还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忙伸着脖子凑到萧太后的耳边,疑惑道:“奴婢愚钝,娘娘的意思是?” 萧太后抬起头,看着金亮的太阳光照在金碧辉煌的内殿之中,将满室都照的闪闪发光,而她们此刻却是半跪半坐在内殿最阴暗的角落里;就像两只最见不得光的灰老鼠,颇有些相依为命的错觉。 “你也不仔细想一想,萧玉桃欲对麟儿不利这样的大事,岂会是你一个宫女想要听就能听来的?”萧太后不愧是混迹后宫多年,就算是偶有失算,可若是有人在她面前耍大刀,她还是能多少看出一些玄机:“那个贱人不想让麟儿好过,不惜换下徐思找来王太医,为的不就是避人耳目?况且,王太医为麟儿诊病多日,前段时间咱们怎么就没听说那曼陀罗花的事情,偏偏在皇后回来后,你就从太医院听见了这等秘密?” 芳姑姑本来还在云里雾里,经萧太后这么一点拨,瞬间化作清明之色:“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做下的?” “哀家始终小瞧了那个女人,当初本以为她只是扶不上台面,性格软弱无能罢了,就如今这情况再看,那个女人是大智若愚,一直以来都演戏欺骗众人罢了。”说到这里,萧太后一咬牙:“可恨哀家都被她骗了去。” 芳姑姑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皇后当了枪使唤,心底深处就一阵一阵的发凉:“娘娘,都是奴婢愚钝,这才会中了奸人的计策,请娘娘恕罪。” “你又何错之有?况且,你刚才的那番话,本就是真的。” “娘娘!莫不是贵妃娘娘真的对越王殿下下手了。” “你以为呢。”萧太后一咬牙,继续道:“如果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背后乱动手脚,她司马媚会抓到把柄,再通过太医院和你之手传到哀家的耳朵里吗?麟儿怕是真的不好,这才会在这种时候被司马媚拿来当成靶子利用。” 芳姑姑也是很心疼那长相酷似已去赵王的孩子,又一听自家主子这话,当下就坐不住了:“娘娘,那咱们这就去将越王接回来住吧;奴婢会亲自照料越王,将他安置的妥妥帖帖。” 萧太后哪里不知芳姑姑的一片真心,只是,这个时候接回那个孩子,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有意要扶植这个孩子吗? 虽说麟儿在被接回来的那一刻,前朝就已经众说纷纭,各家猜测,但是那时她将孩子放在了萧玉桃身边抚养,那些忠于皇帝的老臣就算是有想法也不敢说出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一旦将麟儿接回来,那帮老臣就会有理由对萧家进行攻击,到时候岂不是趁了赵礼的愿,拿捏住萧家的真正把柄? 想到这里,萧太后浑然衣一凌,伸手一把拉住欲要起身有所动作的芳姑姑,厉声阻止道:“不可,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将麟儿接回来。” “那太后的意思是,眼睁睁的看着越王殿下受苦?”说到这里,芳姑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湿润,眼眶也有些发红。 萧太后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挣扎焦灼状态,一边是她的亲孙子,一边又是她萧家全族的人;但凡是一步走错,就是彻底跌入地狱,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但可笑的是,逼得她不得不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人不是赵礼,也不是司马媚,居然会是她萧玉桃;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难道真的是她上半生作孽太多,所以才在今日你这般光景,派了一个萧玉桃来惩罚她,惩罚她萧家?! “娘娘,您倒是拿个主意啊!”芳姑姑想必是真的急了,居然伸出手一把拉住萧太后的袖口,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当初我们不知道越王受罪也还好说,但如今既然真相摆在这里,您不能这样无动于衷啊!越王殿下可是赵王的儿子,是您的孙子;是您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亲人啊。” 萧太后消瘦的身子猛然一颤,那句‘最亲’似乎是刺中了她最柔软的一面;就看先才还瞻前顾后的她猛然间睁大了眼睛,那双略有有些充血的眼睛里似乎迸发出将要厮杀的嗜血光芒。 “走!去初荷宫!” 芳姑姑等的就是这句话,就看她在扶着萧太后站起来,朝着宫门口快步踱去的时候;伺候在宫门外的跑腿小太监却在这个时候冲进来:“太后娘娘,靖王来了。” 正被芳姑姑扶着往外走的萧太后脚下一顿,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里一抹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个,曾经高高的压她一头,纵然曾经的她宠冠六宫、艳绝天下,也最后让她败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的儿子,来了! * 夕阳的春晖下,身着红衣亲王服饰的赵靖安静的站在已露出淡淡春意的太源宫中。 周围,空气中浅浅的泥土芬芳和早春的鲜嫩枝桠颤抖在柔柔的春风之中;身着锦衣华服的他神色平静安逸,极为温柔静美的脸颊上挂着软软的笑意,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雀鸟在太源宫上空盘旋了一阵后最后落在他身边的一株花树上;鸟儿的羽毛五彩斑斓,闪烁着油亮漂亮的光泽;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眉若远山、目似点漆,俊美迷人的一塌糊涂。 正文 014:还老子的小吃货 章节名:014:还老子的小吃货 芳姑姑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再抬起头看向那近乎快要将她手腕抓破的萧太后时,饶是常年跟随在主子身边的她,也被萧太后一脸的杀气腾腾吓的连因疼痛而不断的冷抽泣都不敢发出声。 “娘娘,靖王他……”芳姑姑提着小心都不敢再抬头去看萧太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看见杀气腾腾的主子,会吓的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萧太后一双漂亮的眼镜沉沉的盯着宫门口,像是靖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样,那阴狠的神色,恨不得将对面的那个人生吃活剐。 跪在地上等着回话的小太监早就被吓得缩成一团,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整整一天都要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头顶上传来萧太后的声音:“让他进来。” “可是娘娘,我们要去初荷宫的!”芳姑姑一时心急,也顾不上害怕直接脱口而出。 萧太后沉目一扫芳姑姑,道:“哀家现在要见见这个贤名遍布天下的靖王爷。” 说完,萧太后连芳姑姑也不理,直接转身就朝着正殿上的凤椅走去;一脸深沉的模样着实要人觉得压抑的厉害。 夕阳的辉光从广厦外照进来,拖了一个长长的光影在光源宫正殿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在众人的屏气凝神间,一身红色亲王服饰的赵靖如拂面春风,面含微笑的从殿外走进来。 “臣赵靖,觐见太后千岁。” 萧太后在赵靖进来的那一刻,太阳穴还是不受控制的猛突一下;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她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女人高高的坐在凤椅上,用怜悯高贵的眼神淡淡的瞥向自己。 当年,她贵为最受先帝宠爱的宠妃又如何? 她赢了一个帝王的真心,却输给这位帝王的原配妻子;她可以从任何女人的床上将那个男人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可以践踏任何一个敢欺负到她头上的贱人;她在后宫呼风唤雨,她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天下之大,她霸占着天底下最尊贵男人的整颗心,她利用他对她的宠爱让萧家成为打走的第一名府,可就是如此了得的她,却唯独不能冒犯那个女人的权威;因为在那个女人面前,她只是个妾,只是个被心爱丈夫宠在手心中的宠妾。 她嫉恨那个女人!痛恨那个女人! 所以,她欲扶植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上太子,培养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未来天下的继承人;可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冲儿的性格如此桀骜不驯,那样喜怒无常、顽劣好动的一个孩子,却独独对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尊敬三分。 曾经她无数次的痛恨她们那对母子,大喊天道不公,为何让她在有生之年低于那个女人一头的同时,还要让自己的儿子都那般敬畏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同样是皇子,身为大皇子的赵靖能正大光明的走进摆放着赵家列祖列宗的宗祠上香祭拜,可她的儿子却只能站在外面随着其他嫔妃生的孩子礼行跪拜,连进殿烧一柱香的资格都没有;在众多皇子中,赵靖是唯一一个被先帝亲手抱在怀中长大的孩子,她的冲儿却只能偶尔享受到亲生父亲的拥抱;当年,所有人都说先帝有意立冲儿为太子,可只有她最清楚,先帝是喜欢冲儿不假,可真正让先帝放在心里的皇子只有赵靖一人。 她哪里看不出虞太傅是故意拉出赵礼来拖住她的仇恨和嫉恨,她哪里不知情赵礼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大家手中的棋子;虞家利用赵礼来保护赵靖,可她却又是利用赵礼来发泄自己的仇恨。 她痛恨这个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完美的孩子,多少次她欲对他出手,可又有多少次那样宠爱她的先帝出口警告她不可伤害那个孩子;当年多少人羡慕她宠冠六宫,可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可以收拾柔妃母子三人,可唯独动不了她最痛恨的那对母子。 先帝究竟是对她多情,还是对她无情,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如果是对她多情,为何不许她后位?如果是对她无情,她又如何凌驾于六宫之上,连皇后都能不放在眼里? 纵然当年之事疑点重重,可只有一件事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冲儿坠马而亡,先帝是悲痛过度;可是先帝的身子并非是多年来侵淫所致,而是当年先皇后薨逝之后,先帝将自己关在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宫中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最后被太医从宫中抬出来的那一刻,正值盛年的先帝却是银发从生,一夜间苍老了数十岁;当年那个站在御花园花丛中的盛年帝君再也没有敛眸轻笑,本是还算强壮的身子也是每况日下。 岁月长流,沧海一粟;如今再次看见这个孩子站在眼前,萧太后依然是咬牙切齿、眼神阴沉;当年的宿怨加之如今对这赵家兄弟的仇恨,早已让她失去了往日的风华气度,尤其是在看见赵靖对着她行礼告福的时候,一抹冷笑,讥讽的出现在萧太后的眼底。 “靖王怎么会有空来哀家的太源宫?芳雨,看座,上茶!” 芳姑姑自然是晓得自家主子对靖王的愤恨之情,如今听见主子这表面上和风细雨实则却话藏锋芒的声音,浑身上下一抖,接着就颤颤巍巍的走到靖王面前给他看座上茶。 赵靖似乎是看不出萧太后脸上的阴鸷之色一般,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态,端坐在圆凳上之后,开口道:“臣得幸在皇上万寿节应召回京,本应早些来给太后问安,只因有事绊住这才在给太后请安之事拖延了几日;臣有罪,妄太后责罚。” 萧太后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责罚赵靖的,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是亲近身边的三位兄弟;第一位自然是同父同母的煜王赵煜,第二位当属诚王赵耀,至于这第三位自然是眼前这位,靖王赵靖。 有赵礼在后面给他撑腰,他又有自保的法子;萧太后就算是真的被仇恨冲昏了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了赵靖的麻烦;所以,看眼前此子有意在自己面前示弱,她心底深处的那口不平之气这才舒畅了许多,连带着看赵靖的眼神也没有刚才的赤狠之色。 萧太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指甲上的丹蔻,抬眸看向坐在下面的赵靖:“不知王爷来找哀家,是为了何事?” 赵靖早就知道萧太后对自己存的那份嫉恨之心,自然不会多跟她周旋什么,眼下既然都亲自来到了太源宫,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臣多日不曾出府,没想到难得来一趟宫里去听说侄儿越王身体抱恙,臣本欲去一趟初荷宫亲自看一看麟儿,但又想到简单的问候不过是过眼云烟,并不会对麟儿孱弱的身体起到什么作用,所以臣便想着,要不将麟儿接到臣的府中居住数日;宫中虽然有良药名医,但后宫人多繁杂,并非一个真正精心养病之地,臣的府邸位于京城东郊,现在正值春暖花开,府中景色宜人,又因臣性子喜静,府中并无杂人来往,当属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去处。” 萧太后在知道赵靖主动前来问安的那一刻就猜测了不少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为了麟儿而来;让麟儿跟着他走?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可是,在知道麟儿的身子至今都不大好的原因是因为萧玉桃之故,她就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一番。 赵靖看萧太后果然如那人所说并非会一口拒绝自己,便顺着那人将给他的话,继续说道:“麟儿常年生活在宫外,本就是个自由自在的性格;如今将他掬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怕是给他幼小的心灵又蒙上了一层不得自由的暗影;臣的府中不敢说比宫中更奢华富贵,但胜在无礼数拘束,图了一个自由自在;若是麟儿在府里修养,想必会更有益身心康健,病情也会好的更快些;这样,也能及早回宫,早些在太后膝下欢笑嘻乐。” 若是说赵靖前面的那些话让萧太后有了犹豫之色,那么赵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真正的打动了萧太后。 现在,且先不说将来会不会重用到麟儿为她萧家重振旗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就麟儿如今的身子怕是再也经不起那个贱人的毒手残害;赵靖虽然与她不对付,但贤明在外,再加上如果将麟儿正大光明的送到靖王府,他靖王就算是心存了其他鬼魅的心思也不敢动这个孩子;毕竟若是麟儿在靖王府里出了事,他靖王第一个就要被问责的。 想到这里,就看刚才一直视赵靖为眼中钉的萧太后突然微微一笑,连看靖王的眼神都跟着柔和了许多:“是哀家怠慢了麟儿,当初决定接回麟儿也是因为那个孩子渐渐长大,哀家不愿他在宫外受苦,却不料养在自己身边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靖王刚才的那番话哀家觉得甚有道理,将麟儿送到你府中静养些日子,哀家也是放心的。” 赵靖见萧太后答应了自己,就在微微一笑中站起身来朝着萧太后福礼:“请太后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照顾麟儿。” * 赵靖的这一趟进宫,就如细小的石头丢在了平静的湖面上,顿时就让这难得安静下来的湖水瞬间就荡漾起无数涟漪。 陈叶青坐在芙蓉宫里,听说赵靖去了太源宫并且还得到太后的首肯接回了赵麟儿的那一刻,心底难以抑制的欢喜之色刹那间就浮现在他的脸上;看不出这只裴狐狸不光长得好看,连脑子都是这般好使。 “娘娘,奴才听说娴贵妃在初荷宫里摔碎了一对上好的紫晶雪如玉,还叫人打了伺候越王殿下的几个宫婢;此刻初荷宫上下一片哀嚎祈求之声,简直热闹极了。” 陈叶青看着黄梨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后看向这小子:“你要是羡慕初荷宫热闹,那就去给她萧玉桃当奴才去,咱们芙蓉宫这些天多冷清呀,冷清的都快盛不下你小子这尊大佛。” 黄梨跟在陈叶青身边许久,自然是也大致了解了自家主子的那点心性;瞧着主子眉眼之间的含笑之态,当然是晓得主子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既然主子心情好,他也乐的再逗一逗主子。 就看这机灵鬼在听见陈叶青的那一番话后,先是一怔,再是一愣,然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跪在陈叶青的脚边,一把抱住陈叶青的脚踝就是一拿腔拿调的通乱嚎:“娘娘息怒,奴才生是芙蓉宫的人,死是您的鬼,这辈子都伺候在娘娘的身边,哪儿都不会去;娘娘让奴才生奴才就生,娘娘让奴才死,奴才就……” “打住打住打住!”陈叶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指着黄梨那副一表忠心的姿态,很是胸疼臀紧,生怕他再这样乱说下去,就会吐出要跟老子生死相随的胡话来。 哥虽然爱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但并不代表也喜欢看如花似玉的小太监不是?! 相较于黄梨的慷慨激昂,精神亢奋,碧莹却是一脸死样,很有一副好几个月不来大姨妈的悲戚之态。 嘿!这丫头,难道看不出老子此刻正在为送走赵麟儿之事开心的浑身冒泡泡,身为老子身边最贴心的狗腿子,她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呢? 注意到皇后娘娘不断察视自己的眼神,碧莹鼓起勇气走到陈叶青面前,接着眼眶一红,眼泪满溢,眼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哎呀我勒个叉叉的!这小姑奶奶咋又是这副梨花带雨、饱经摧残的受虐模样啊! “娘娘!”碧莹抽泣的喊陈叶青。 陈叶青头上的黑线遍布,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本宫在呢,怎么了?” “娘娘,您不能再继续这样了,皇上已经好些天不来咱们宫里了,他天天都往王贵嫔的屋子里钻啊!” 呵!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赵礼又开始干起老本行,天天让后宫里的小美人们玩弄他细白的身子了嘛;用得着这小姑娘如此如临大敌、苦不迭失的吗? 就在陈叶青翻着白眼准备端起架子好好的教育教育碧莹,让这个丫头清楚地意识到身为一国之君赵礼是很有权利被后宫的小老婆们嫖的时候;陈叶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声音有些发尖的问道:“你说是谁?是谁玩弄了赵礼?” 碧莹像是还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回答:“王贵嫔呀,怎么了?” 怎么了?出大事了! 赵礼啊赵礼,你他妈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老子的小吃货了? 王贵嫔可是哥一手喂养长大,准备好好珍藏着自己偷偷摸上手的哇!赵礼,你个挖墙脚的,你还老子的小吃货! 最近因为工作原因更新可能不是很固定 造成小烦恼请亲们多多海涵 等固定下来之后,漫漫会再通知的 正文 015:你还想当寡妇啊?! 章节名:015:你还想当寡妇啊?! 御花园附近 夕阳的余晖下,赵靖亲自抱着披着淡紫披风的赵麟儿朝着芙蓉宫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数十名本属于靖王府的奴才,就看每个奴才手中几乎都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想必里面装着的便全是属于赵麟儿的东西;还有一名奴才手持油纸伞快步走在赵靖的身侧,小心翼翼的为根本就没什么太阳的两位主子兢兢业业的撑着纸伞。 赵麟儿在迷糊馄饨中,隐约看见一个红色的衣襟在他眼前闪过;金线绣制的滚边,四爪的龙纹,还有鼻息间好闻的淡淡墨香味儿,不用猜他就知道,在这大周天下除了一个人,还会有谁有资格能穿正红色的四爪亲王服饰。 犹记得初进宫时,负责照顾他的嬷嬷曾亲口告诉过他一句话;穿红衣金冠的人,都是皇祖母最讨厌的人;当唯今天下,除了当今天子有资格穿正红色锦衣绣金龙华服之外,仅剩下先皇后长子靖王爷有资格穿;只是天子的正红色锦衣被称之为龙袍,上绣金龙为五爪,只有王爷的锦服上被绣着四爪的金龙。 察觉到怀中人儿稍稍变浓的气息,赵靖含笑垂眸去看乖乖的趴在他怀中不动弹的小家伙,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笑:“麟儿醒了?” 赵麟儿长长的睫毛震颤,不同于先前活泼好动的精神奕奕,此刻的小家伙就像一只将要坠翅衰落的小鹏鸟,脸色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似乎连睁眼睛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的十分吃力。 “皇叔”如小兽般娇弱柔软的嗓音软乎乎的在赵靖耳边传响。 而赵靖,在听见这声呼唤后,下意识的就站定在原地;本是带笑的眼睛中一丝复杂的感情一闪而过,待他人再去仔细查看时,却发现那双眼睛再次恢复冷静清明,只有眼角处的一抹温柔显得格外扎眼。 “麟儿认识本王?”赵靖不得不吃惊,按理来说他回到京城后甚少外出,就连来皇宫的机会都很少,这个孩子应该没见过自己才是。 赵麟儿的眼睛终于睁开,那是一双如琉璃球般漂亮的眼珠子,尤其是在此刻生病脆弱之际,更是闪烁着娇怜的光泽;就看这小小脆弱的孩童像是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救命稻草一般,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臂紧紧地抱着赵靖白皙的脖颈,将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乖乖的放在赵靖的颈侧,很是一副温驯可爱的模样。 “皇叔是靖王爷,是比皇帝叔叔都要厉害的王爷,麟儿从宫侍的嘴里听说过皇叔。” 听着耳边细软绵绵的声音,赵靖有些忍俊不禁,停下来的脚步再次迈出去,一边朝着前方走着,一边问声细语的说:“原来麟儿早就认识皇叔了,都怪皇叔不爱出门,才会拖到现在这一刻见到麟儿,麟儿害怕皇叔吗?” “不怕!只要能离开初荷宫,离开那个女人,麟儿什么都不怕。”说到这里,赵麟儿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赵靖的脖颈,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依恋让赵靖很有些受宠若惊。 看来,这个孩子早就知道娴贵妃对他并非真心真意,甚至还盼着离开初荷宫;难怪裴毅找他的时候,那般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这个孩子一定会跟着他走;原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算计其中,连一个小孩子的喜恶都算计在内。 赵靖也学着赵麟儿的模样紧了紧手臂,将这小小软软的孩子更加亲密的抱紧在自己的怀里;眼角的温柔之色,简直都能将天边的夕阳都融化了去。 就在赵靖抱着赵麟儿将要穿插过御花园的时候,就看一个身着下品宫女服饰的妙龄少女出现在西北角处拱门口;那名宫女手中正端着一个红色托盘,托盘中放置着最新鲜水灵的果子;在女子瞅见赵靖一行人时显然如受惊般,下意识的就去抚摸自己脸颊;直到那颤抖的手指在触摸到自己冰凉的肌肤时,女子才找回了片刻神智,一双阴鸷狠辣的眼神直直的就朝着赵靖的背影看过去。 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紧抿的漂亮薄唇上也印出了浅浅的牙印;就在赵靖一行人快要从长长的回廊上消失的那一瞬间,女子修长的眼角微微的向上一勾,居然带出一股邪魅的笑意。 赵靖,看不出你还是挺喜欢孩子的;只是,你不屑跟自己的女人生孩子,却偏偏喜欢一个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却并非亲生的孩子;看来这名扬天下的靖王爷,真是有越来越多的古怪兴趣。 就在赵靖将要穿过御花园,走出回廊的那一刻,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突然停下步子,慢慢的回过头朝着西北角的方向看过去;夕阳余晖中,一个下品阶的宫女背影赫然出现在他的眼瞳之中;眉心,像是感应到什么微微一簇,心头一直平顺的呼吸也是稍稍一凝;很像是被人将要扼住喉头一般,带着一股恶心的窒息感。 察觉出赵靖的神色不对劲,那撑着油纸伞的奴婢担心的开口问道:“王爷可是乏了?” “没有……”说到这里,赵靖顿了顿:“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而且,这种熟悉感总是让他觉得忐忑不安。 一直乖觉趴在赵靖肩膀上的赵麟儿此刻也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子微微一颤,就听着小小的家伙软软开腔:“很像姑妈宫里最近才调遣来的一名宫女。” 赵靖一听此话,忙低下头看赵麟儿:“麟儿认识此人?” 赵麟儿虚弱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熟,只是在昏睡间似乎见到过她来找姑妈,两个人窃窃私语的,一直在说什么悄悄话;我病的很重,也听不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赵靖安慰式的摸了摸赵麟儿的脑袋,轻声的哄:“无妨,麟儿已经帮了皇叔大忙了;乖,你在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芙蓉宫。” “嗯!” 小家伙听话的又闭上眼睛,依赖满满的靠在赵靖的勃颈处。 * 当赵靖来到芙蓉宫的时候,就察觉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抬头望贵妃椅的方向一看,果然,那位能要人命的主子一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表情,很是恼羞成怒的瞪着很无辜的地面。 “她怎么了?”赵靖问殿内还算正常的黄梨。 黄梨很为难的看了看自家主子,又很为难的看向抱着孩子的靖王:“听说皇上临幸了王贵嫔,就大喊着什么不要脸呀,狐狸精呀,死小三之类的话,然后就成这样了。” 赵靖眉心微蹙,很是不明白黄梨这话中的某些意思;转眼在去看陈叶青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心思一动,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四弟是一国之君。” 赵礼听着赵靖那很是意味深明的一句话,呆呆的抬起无精打采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面若秋月的男子:“本宫知道!” “一国之君,自然是后宫佳丽三千。” “本宫知道!” “皇后任慧大度,不应该想着独占皇帝;雨露均沾也是也是一种帝王之术,只有后宫子嗣繁盛,我泱泱天朝才会福寿绵长。” 陈叶青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靖王这是认为老子在吃醋啊! 一想到自己会被人误解为吃赵礼的醋,陈叶青一拍大腿,拔声而起:“本宫才不管赵礼睡那个小妞呢,只是他碰谁不好,偏偏要动本宫心尖尖上的人物。” 啪! 黄梨手里拿着的拂尘掉在地上。 陈叶青一回眸,在看清楚赵靖脸上的疑惑凝重之色时,恨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要你嘴贱,好了吧!现在被这心细如发的靖王爷听见自己的小秘密了吧。 “皇后刚才在说什么?” 是啊!老子刚才在说什么,老子居然当着自己亲大伯的面交代出自己垂涎赵礼小妾美貌的真心话;这一刻,陈叶青只觉得眼前飘过一大片纸钱,赵礼正站在纸钱中叉腰大笑。 “皇后?皇后?”赵靖看着陈叶青,越看越觉得奇怪,转眼就又去问黄梨:“她一直都这样?” 黄梨自然不敢讲实话,忙哈着腰走上前,主动搬了个凳子给靖王的同时这才小心翼翼的回话:“王爷请别生气,我家娘娘最近身体不佳这才造成了精神有些恍惚。” “没让太医过来看看?一朝皇后一会儿颠三倒四一会儿又胡言乱语,着实怪异另类。”赵靖说着,就不免又抬头看了看陈叶青;在瞧见眼前女人露出一副傻逼兮兮的苦笑时,眉心更是不受控制的一抽。 就在赵靖犹豫着要不要抱着赵麟儿先离开,等他抽时间再进宫的时候再来与陈叶青细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就看内殿旁边的一处小脚门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小圆圆的脑壳;在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瞧清楚殿内情况之后,便瞧见一个奶呼呼的小东西圆滚滚的跳出来。 “皇叔,麟儿哥哥!” 赵澈依然是那副奶呼呼的小模样,只是如今天气渐渐转暖,身上的小夹袄早就被奶嬷换掉,变成柔软保暖的春衫,整整齐齐的穿在他小小软软的身板上。 正在赵靖怀中浅眠的赵麟儿听见那声软乎乎的呼唤,沉重的眼皮终于在微微蹙眉之后缓缓地睁开;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生的十分细长,伴随着微微的颤抖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陈叶青本来还沉浸在自己凌乱的世界里不知所云,突然听见儿子那一声声软嫩的呼唤,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在一个晃神中回过神来,当迷蒙的目光接触到赵靖怀中那小小的小身体时,这才察觉自己刚才差点漏了什么。 光顾着惦记赵礼睡他心爱的小吃货的事儿了,差点忽略了眼前最重要的事。 此刻这个点,正好是赵澈下午休息刚醒来的时间;通常这个时候这个孩子都会出现在陈叶青的内殿之中,因为小家伙现在喜欢极了豆芽菜,每天都要趴在豆芽菜的摇篮边拿短短小小的手指去戳豆芽菜香软白嫩的小脸蛋。 今天还真是赶巧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赵靖抱着赵麟儿来了。 赵澈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虽然很欢喜他的麟儿哥哥会出现在母后的寝宫之中,但小家伙像颗炮弹似的冲进内点之后并不像普通小孩那样一下就缠上赵麟儿;而是规规矩矩的朝着陈叶青行礼:“澈儿给母后请安,母后福寿安康。” 陈叶青虽然着急询问赵靖关于赵麟儿的事情,但眼前儿子挺着那小小的身板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好连句话都没说便打发小家伙离开;于是,陈叶青按捺住内心深处的问题,招了招手就将赵澈叫到眼前。 赵澈很乖,看见母后的手势之后,忙迈着小短腿蹭到陈叶青的怀里,抬起小小嫩嫩的小下巴,冲着陈叶青就软乎乎的叫:“母后!” 陈叶青看着怀中简直就是翻版小赵礼的小家伙,拿着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小家伙的下巴,宠溺的问道:“今天澈儿学了什么?” 赵澈现在的学问是由赵礼亲手来抓,赵礼那种魔兽级别的人物,教育孩子的手段也是另类异常;所以陈叶青经常从小家伙的口中听见另类惊人的话,在连连敬佩赵澈的聪明慧黠的同时,也不免对赵礼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父皇教了澈儿《道德经》。” 呃!道德经?赵礼那种没上线没下线的禽兽也懂得读道德经?! 陈叶青怀疑的看了眼怀中眼睛亮晶晶的儿子:“上次不是在学中庸之道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变成《道德经》了?” 赵澈拿很高傲的眼神瞥了眼陈叶青,性格向来都比较急躁的小家伙难得耐着性子说道:“母后,那些肤浅的学问孩儿在三天前都学完了,请您不要拿普通小孩儿的智商来衡量我可以吗?孩儿将来是要当天子的人,一目十行、智谋千里这种活儿自然是从开始说话的那一天就会了;母后,孩儿的智慧是你无法想象中的强大。” “老子是没想到你的没脸没皮会跟你亲爹一样强大。”陈叶青看着眼前臭屁的小屁孩,很是愤愤不平的拿手指头去戳这小子的脑壳;看小家伙不满的嘟着嘴轻轻地揉自己聪明的脑袋,陈叶青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赵靖自然是将眼前这对母子的互动瞧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在看清赵澈那副被小瞧后不爽的表情时,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澈儿很聪明,颇有当年四弟之风。” 陈叶青很不屑的切了一声,根本不将赵靖夸赞赵礼和赵澈的话放在眼里。 但赵澈却在听见赵靖的这番话后,却是表现的很是开心,迈着小短腿又蹭到赵靖的身边,白嫩的小手伸上去就去拉赵澈的衣袖,嘴巴甜甜的叫:“皇叔皇叔,你的意思是澈儿和父皇一样聪明吗?” 小兔崽子被赵礼成天拎在眼前军事化教育,一颗小小的心脏早就被赵礼那强大霸气的举手投足彻底收服;眼下又听见赵靖这样说自己,赵澈不由的想到他指点江山、雄霸天下的父皇,赵澈觉得这一刻自己都快圆满了;因为父皇最喜欢的大哥夸赞他很有父皇当年的风范啊。 赵靖瞧见赵澈澄净眼瞳里的崇拜目光,眼底的笑意更胜;每个小小少年在年纪幼小的时候都会憧憬自己的父亲,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将身生父亲看成了天,看成了一切,看成了能出门打怪兽的大英雄;很显然,赵澈早已将赵礼看成了他心目中的神圣英雄,看成了人生最大的榜样。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好! 瞧着那纯碎干净的眼瞳,赵靖伸手去摸赵澈圆圆的脑袋,声音很是温柔的夸赞赵澈:“是啊澈儿,你很聪明,很厉害,等将来长大了一定会像皇上那样能统摄大周,为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 赵澈从懂事到现在,听过无数的人对他说过无数恭维的话;只有赵靖的夸赞让他打心眼里感到开心喜悦,因为父皇说,大皇叔是最值得人尊敬的;一个被受人尊敬的人是不会欺骗小孩子的,皇叔说的是实话,他将来一定会和父皇一样厉害。 “麟儿哥哥,你听见了吗?皇叔说等澈儿会和父皇一样厉害。” 赵澈开心的拽着赵靖的袖子左右来回的晃着,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简直让人啼笑皆非;尤其是那副被人夸赞后到处炫耀的小样儿,着实娇憨的厉害。 赵麟儿本来还嗜睡着,听见耳边那脆生生的声音,也忍不住给赵澈回了一个平和的笑容:“澈儿只要努力,就会梦想成真。” “嗯!澈儿会努力,等澈儿当了皇上,就让麟儿哥哥住进澈儿的宫里,每天都和澈儿在一起……”说到这里,赵澈回头去看陈叶青,道:“母后,你说好不好?” 陈叶青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天真的儿子,这小子,现在连跑个路都摇摇晃晃的,就开始大言不惭的嚷嚷着自己要当皇帝了;不过,不愧是他的儿子,不想当皇上的太子不会是好太子;好儿子,等你亲爹挂了,你后爹我定会扶持你继位登基的。 陈叶青在心里美滋滋的夸赞了一番赵澈的雄心大志,转眼叫来黄梨和碧莹,细心交代道:“领两位殿下下去歇一歇,看紧了,别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赵澈本来还想再跟母后说会儿话,而且他今天还没看见宝宝妹妹;怎么母后就要黄梨他们将他支开了呀? 想到这里,小崽子又有些不太高兴了;他觉得他堂堂太子爷,未来的天子皇储,被自己的母后和母后的狗腿子们小小的忽视掉了! 瞧着赵澈一步三回头的被黄梨等人领着下去,陈叶青掩着嘴角轻轻地笑出声:“那个小兔崽了,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了,很多时候都不敢小觑了他。” 赵靖跟着也瞧了眼那小小的背影,淡笑回应道:“澈儿这般小就很有想法是聪颖过人的表现,未来要执掌天下的人,若是一个随和柔软的性子反倒是不好,有点魄力和杀气总归是好的。” “我这是担心小崽子再被赵礼教育下去,会真的变成第二个赵礼。”陈叶青在赵靖面前倒是直爽,根本不避讳什么,直接开口继续说道:“赵礼很聪明吧,可是你也看见了,他这一路走过来有多难熬;太聪明的人往往都是最累的,我还是希望我的儿子偶尔大智若愚一些,不要将很多事情看的太透彻,太透彻了反而伤人心,糊里糊涂一点也是一种福气。” 赵靖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讶异的看了眼那端坐在贵妃椅上的女子同时,不免有些哭笑;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叶青明明是在将赵礼和赵澈,可是他却觉得这些话也同样能应用到他自己的身上;是啊!有的时候太聪明,反而过的比普通人更苦、更难捱。 陈叶青没注意赵靖的情绪变化,只是在瞧着赵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脚门的时候,这才抽回目光,看向赵靖,道:“是裴毅通知你去接回赵麟儿的吧。” 赵靖点了点头,道:“那个孩子终究孤苦,虽说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萧家的血液,可是他也是六弟的儿子,当年六弟被萧太后当成了棋子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皇储争斗之中,最后却惨死于马下,他的遗孤,本王不能见死不救;这也算是给六弟留了一丝血脉在这个世上。” 陈叶青知道赵靖是十分珍惜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赵靖居然也会怜悯赵冲;要知道,当年若不是赵冲死的及时,赵礼是不可能当上皇帝的;这也是为何各种传言中都说赵礼才是害死赵冲的罪魁祸首。 “王爷真的是能担当的起‘贤王’这个名号。”陈叶青由衷的说道。 赵靖却是淡淡的苦笑一声,道:“贤王?不过是老百姓们随便叫嚷罢了;皇后娘娘,本王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个孩子本王接走了,请你放心,这个孩子从今往后都不会出现在宫里,更不会成为萧太后手中的利刃从而威胁到太子和你的地位;本王会好好的教育他,等过段时间回封地的时间到了,本王会带着他一起走;从此以后,这个孩子会随着本王永远住在蜀州。” 程叶青当初个裴毅商量着将赵麟儿交给赵靖来抚养不过是权宜之策,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赵靖竟然有打算将赵麟儿带离京城。 “你要将赵麟儿领走?太后会同意吗?萧家会同意吗?还有皇上……他会同意吗?”陈叶青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些人在知道赵靖的打算后会想出什么理由和法子来阻止他,尤其是萧家,怕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赵麟儿从赵靖身边夺回来吧。 赵靖看出陈叶青眼底的担忧之色,从容一笑,道:“娘娘请放心,本王既然决定会这么做,就是做足了万全的把握;皇上和太后那边都由本王亲自去说,至于萧家,本王堂堂一朝亲王,偌大的封地之主,什么时候会怕一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小家族?他们要是敢在本王面前张牙舞爪,本王就让这帮没见识的东西好好的享受一下什么叫做君子之怒。” 看着面前这温柔和煦的男子,陈叶青似乎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紧张的他忍不住‘咕咚’一声猛咽口水的同时心中不免腹诽:不愧是大周身份最尊贵的王爷之一,连鄙视人都能鄙视的这般霸气侧漏、威武彪悍;果然,老赵家的男人都不是善茬,尤其是这总是和风细雨的靖王爷,耍起狠来简直堪比第二个赵兽兽啊。 赵靖又在芙蓉宫里小坐了片刻,和陈叶青说了几段推心置腹的话之后便抱着身体微恙的赵麟儿离宫回府了。 赵澈瞧着赵麟儿离开的身影,软软香香的小身板靠在陈叶青的怀里,圆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落寞:“母后,麟儿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澈儿?” 陈叶青一直很好奇赵澈这么难搞的小屁孩是怎么被赵麟儿给收服的,如今在听见儿子这依依不舍得口吻,当下便伸手蹂躏着儿子软绵的脸颊,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跟小家伙逗着玩:“说,赵麟儿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这小子一出现你就一副掉了魂儿的样子?啊?快讲!” 赵澈面对母后偶尔的发疯和蹂躏早就习以为常了,当下便是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慢慢的垂下长长的睫毛,声音软软绵绵的说道:“母后,其实不是澈儿救了芙蓉宫上下奴才的性命,是麟儿哥哥,他救了他们,也救了我。” 这话说得新鲜,当下就挑起了陈叶青的好奇心;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赵澈依然垂着眼睑,慢慢腾腾的说道:“当初萧太后来芙蓉宫兴师问罪,孩儿很害怕,可是更害怕黄梨和碧莹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孩儿就撒谎欺骗了萧太后,这个谎言如果不是麟儿哥哥配合,是万万不会成功的;刚才孩儿和麟儿哥哥独处的时候,麟儿哥哥告诉孩儿,让孩儿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当日中毒之事,还让孩儿以后不要再去初荷宫附近散步,让孩儿告诉母后,他姑母,也就是娴娘娘已经变了,她会杀人的;黄娘娘的死,就有可能是娴娘娘杀死的。” 陈叶青正在蹂躏赵澈的手猛然一顿,他怎么也没想到黄问兰的死会从这两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是赵麟儿,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娴贵妃应该不会愚蠢到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布置她的杀人计划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把扶住赵澈小小的肩膀,严肃的眼神与这个小家伙平时,口气认真紧张的叮嘱道:“记住,今天这些话不许再提起,就算是到父皇面前也不要说,就当做从来没听说过,没听见过,明白吗?” 赵澈很是会察言观色,立刻就从母后严肃的神态中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当下就承诺的点了点头,一口回答道:“母后放心,孩儿不会当着任何人再说起这些话;孩儿会很乖,以后每天除了去父皇的关雎宫,再也不会踏出芙蓉宫一步,孩儿会永远陪在母后和妹妹的身边。” 看着如此听话的小家伙,陈叶青一把就将小东西抱紧在怀里,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不免长吁短叹;好在这个小东西乖巧伶俐,这可真是给他减轻了不少的负担也压力。 * “王八!” 就在陈叶青抱紧怀中的小家伙一阵一阵的想着刚才听来的那番话时,耳边顿时就传来那一声叫他又恨又熟悉的打招呼声音。 赵澈突然听见这个声音,当下就在陈叶青的怀里欢脱的扭了扭,拿小小的手掌去推陈叶青:“母后,是八皇叔来了!” 是啊!是那个傻逼来了!天下之大,除了那个傻子谁敢对一朝皇后爱称‘王八’的?! 陈叶青头顶一头的黑线去看那身着锦衣华服的赵煜一下就从殿门外跳了进来,多日不见,这小子似乎黑了一些,好像也壮了一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子这些天消失不见去吃苦受罪去了呢,要不然怎么一副历经风霜后又再现人间的凌然姿态。 “八皇叔!八皇叔!” 赵澈在瞧清楚跳进殿里的人真是的赵煜的那一刻,一下就从陈叶青的怀里蹦出去,朝着赵煜的怀抱就是狠狠的那么一扑。 陈叶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一个傻帽抱进怀里又是一通亲一通柔的,听着赵澈那阵阵欢笑的声音,陈叶青忍不住揉眉心。 “澈儿,离你八皇叔远一些。” 赵澈正被赵煜举在肩膀上玩举高高,听见母后这句话后,却是难得表现出了不遵从的意思,而是闪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向陈叶青,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八皇叔是个傻逼,傻逼是一种病,会传染!” “啊?” “王八!多日不见,你也用不着这样搬弄我的是非,离间我和侄子之间的感情交流吧。”赵煜对陈叶青狠狠地一瞪眼,接着又忙回头去看一脸怀疑的赵澈,忙解释道:“别听你娘胡说,她才是傻逼,她全家都是傻逼!” 赵澈本来就面带疑惑,如今听见赵煜这番话后,更是稍稍一沉,对着赵煜那张笑开了的俊脸,一本正经道:“八皇叔,你还是放澈儿下来吧!” “为什么?皇叔还没抱着你转圈圈呢;告诉你啊澈儿,八皇叔现在可厉害了,能抱着你转二十几个圈圈都不头晕的,要不咱们试试?!” “不了!皇叔放澈儿下来。”赵澈踢腾了两下短短的小腿,以示自己的不满情绪:“皇叔,你刚才所母后全家都是傻逼,那你有没有想过,澈儿也是母后的家人!皇叔好坏,一来就说澈儿傻,果然母后说的没错,八皇叔才是真正的大傻逼!” 赵煜怎么也没想到这鬼小子几天不见变的如此口齿伶俐,在被亲侄子这样指着鼻子大说自己是傻逼的时候,赵煜忍不住嘶了一声,转眼就去瞪已经哈哈大笑的陈叶青:“看都是你教的,以前的澈儿可是最喜欢粘着我了。” 陈叶青忍着快要被笑喷出来的泪水招手叫赵澈回到自己身边,然后从旁边的果盘里拿出一枚新鲜的果子送到小家伙的嘴里,然后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聪明伶俐的小东西就心领神会,在朝着陈叶青和赵煜齐齐福礼过后,就迈着短短的小腿儿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赵煜感慨的看着赵澈跑步的小背影,老气横秋道:“哎!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陈叶青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道:“那就生呗,让赵礼赏赐你几个漂亮的小美人,夜夜播种,日日犁地,不出三个月,小美人一定会为你开花结果,十个月后,定能瓜熟蒂落!” 赵煜白了眼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女人,转身就坐到刚才赵靖坐过的位置,与陈叶青面对面后,难得开口问道:“这些天你过得好不好?” 陈叶青突然听见赵煜用这样的口气问候自己,刚想挤兑这小子几句;眨眼间像是又明白了什么,忙开口问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在京里?” 赵煜笑了,龇着一口傻逼兮兮的大白牙:“王八就是聪明。” 陈叶青眉角又一抽,他是真的深痛恶绝赵煜对自己的爱称啊。 “你去哪儿了?”陈叶青抚了抚平展的袖口难得不跟他计较的继续问道,尤其是在看见赵煜那张微微有些晒黑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子这些天定是吃了不少苦。 赵煜倒是不隐藏,直接就说道:“去了趟凌国,帮凌洛天欺负他小娘去了。”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赵礼当初能走的那般潇洒自如,原是他还留了后招,将赵煜派去给凌洛天当打手。 当初凌洛天的处境可算是岌岌可危,丽妃等人又是来势汹汹;赵礼既然答应帮助凌洛天自然不会半路撂挑子,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赵礼会舍得将自己的亲弟弟派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不过,危险归危险,傻逼还是活着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那边怎么样?”既然说起凌洛天,陈叶青不得不好奇那小子是否安然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赵煜很是胸有成竹的挺了挺腰杆,那副小样,就跟赵澈扬着高傲的小下巴等着让他这个母后夸奖他时的神色一模一样;真不愧是老赵家的基因遗传,连臭屁的动作都是如此相似。 “丽妃自缢在后宫之中,至于凌洛辰……”说到这里,赵煜的脸色暗了暗:“给那小子跑了。” “跑了?”按理来说赵礼向来都是算无遗策的,能从他手底下溜号,看来这个凌洛辰真的是有些本事。 赵煜似乎也颇为懊恼,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一脸猝郁蛋疼的表情:“当初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凌洛辰在凌国,可是当丽妃事迹败露自缢身亡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留在凌国的凌洛辰分明就是个假的,真正的凌洛天早就在三个月前便从凌国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为了这事,凌国老皇帝大为震怒,抄了丽妃的整个家族,到处布下海捕文书去抓凌洛辰回京正法,只是人海茫茫,根本不知道那小子藏在什么地方;不过好在通过这件事稳住了凌洛天的太子之位,老皇帝也知道自己多有怠慢这个儿子,现在急于弥补父子之间的感情,现在在凌国,凌洛天的劲头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数天过去,在凌国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撒尿君,更是随着事件的发生身份忽上忽下,也算是最活跃的那一个;但是,转眼又想到当初自己和撒尿君合谋的时候,那小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陈叶青又忍不住一阵牙疼;果然,跟赵礼这种神一样的队友合作,像撒尿君那样猪一般的队友都能鸡犬升天。 “王八,你怎么样?” 陈叶青淡淡的瞥了眼赵煜,很是意兴阑珊的说道:“能怎么样,后宫除了我,剩下所有的人都过的风生水起;太后要玩政变了,娴贵妃突然从小白菜变成小辣椒了,就连赵礼那个死混球,都开始当第三者抢老子的小吃货了。”说到这里,陈叶青咬牙切齿的狠狠磨牙:“傻逼,如今你回来的正好,咱们俩要不要联手合作再玩一次暗杀的戏码。” “你还要当寡妇啊?!”赵煜的眼珠子都快被惊掉了。 陈叶青伸手就朝着赵煜的后脑勺狠狠地一拍,怒喝道:“你才当寡妇呢,你全家祖宗都是寡妇;老子又没说要杀赵礼,老子实在是看不上萧太后那个老巫婆总是跳出来坏事,准备收拾收拾这个老东西,让她赶紧去给先帝暖床。” 正文 016:同一个战壕的兄弟啊 章节名:016:同一个战壕的兄弟啊 对于萧太后,陈叶青在知道赵澈差点被毒死的那一刻,其实就起了必杀之心;不管这个毒是不是那个老巫婆下的,他都万万容不下在后宫之中有这样一个强势的老女人存在。 原因很简单,如今萧太后正值身体康健的时期,瞧那架势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死不了;从赵礼还是皇子的时候,这老巫婆就处处想要摁死那孙子,但摁过来摁过去,别说没把那小子摁没了,反而将自己的儿子给折腾没了不说,还眼睁睁的看着赵礼成了皇帝。 人们常说家仇国恨乃是世间最不可化解的仇恨怨气,赵礼和萧太后之间,就货真价实的存在着家仇之说。 萧太后对赵礼恨之入骨,想当然的也会对他这个赵礼的正牌老婆也恨之入骨;有这样一个敌人存在着,陈叶青不得不小心设防,生怕哪一天老巫婆不要脸起来,将仇恨迁怒到他这具孱弱的娇躯上和他的儿子女儿身上。 虽说,关键时刻赵礼会保护他们,可是赵礼毕竟不是神人,万事都会算无遗策、面面俱到;万一在跟萧太后的斗法中,赵礼突然一滑脚学起了凌洛天那只废物,关键时刻给老子掉了链子真的驾崩了,那老子岂不是成为了众矢之的,任由萧太后打杀宰割? 当然,陈叶青这样想也是有些杞人忧天,毕竟赵礼那只祸害想要害死他的难度系数实在是有些太高了,但是常在桥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赵礼要是将萧太后摁死了之后再死,他好歹也能当一个太平太后,拉扯着赵澈小崽子对着他的灵位喊一声先帝;可万一赵礼提前挂了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止一次的猛抽冷气。 奋斗了这么久,连孩子都给赵礼那孙子生了;最后连太后的椅子都没摸到便死在了萧太后那只老巫婆的手里,老子冤不冤枉啊! 所以思前想后,陈叶青觉得,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出动出击。 只是,身为一个生崽暖床的伪娘们,陈叶青实在是没什么强大的战斗系数;凝神思考,他认为自己还是干老本行比较好;萧太后身份高贵、地位彪悍,不能明攻只能智取,不能明枪,只能暗箭。 说到这背后阴人、借刀杀人的功夫,陈叶青浑身飚凌,一下就想到了自己一直疼着爱着、窝着藏着的大傻逼,赵煜。 看着陈叶青笑的如此诡诈的模样,赵煜充满鄙视的长长的咦了一声:“王八,你现在的样子好淫贱啊!” 是啊是啊!老子只要一看见你小子就淫贱。 陈叶青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冲上前一把就拉住赵煜被晒得有些发黑的爪子,一脸赤诚的说道:“兄弟,让我们再次携手共进、成为战友吧!” 赵煜简直是嫌弃坏陈叶青这副狗腿子模样了,忙摔开陈叶青的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不要,我才不要再跟你狼狈为奸。” “为什么?想当年咱俩可是亲兄弟啊,你小子造反都拉着老子跟你一块干的呀;当初老子那么赤胆忠心的挺你,就差跟你一起上梁山闹革命了,现在哥们我需要你了,你丫就给老子翻脸走人?赵煜啊赵煜,你他妈也太不要脸了吧!”陈叶青很受伤的指着赵煜那张无耻的嘴脸破口大骂,就差捧出自己碎的跟饺子馅似的小心脏让这混球看看了。 赵煜眉角不受控制的抽动,看着骂人都骂得如此顺溜的陈叶青,很认真的说道:“皇兄说,你只有在让我成为炮灰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跟你走,只会找死。” 擦!原来是赵礼那孙子给老子坏事啊! 赵礼啊!你丫你个罗圈腿啊!你现在不光当狐狸精抢走老子的小吃货,你还把这么傻的赵煜教育的如此聪明伶俐;你还让不让老子活了,你还让不让老子给你生闺女了,你信不信过两天老子给凌洛天那只大夜壶生儿子去! 陈叶青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不给他留一点情面的赵煜,依然顽强地质问着:“你真选择抛弃老子?你忍心吗?你能做到吗?想想我们的曾经,展望一下咱们的未来;傻逼,哥真心需要你啊!” 赵煜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女人折磨疯了,咂了下嘴,难得有点松口的意思:“为什么要去暗杀萧太后?那个老女人连皇兄都要小心处置,万一你一个不小心给她抓住把柄,信不信死的那个人就会是你。” 陈叶青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他的傻逼是在担心他的生存安危啊;真是个可爱的大傻小子,居然这么关心老子的小命。 陈叶青一瞬间就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治愈了,眨了眨卖萌的小眼神,主动往赵煜的身边又靠了靠,“赵礼是一国之君,做事难免是要瞻头顾尾的,尤其是萧家和萧太后对他的牵绊更是多如牛毛,所以他才会小心处置,不敢背后下黑手,天知道那孙子指不定在心里有多想暗杀了萧太后,只是他自恃正人君子,不屑跟老子做这种小人的勾当;可咱们不同啊,你小子是个傻货,老子是个阴阳人,上天造出咱俩来就是专干背后阴人、死不要脸的混蛋事儿的;傻逼,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说到这里,陈叶青一手攥拳举在胸前,做出一个视死如归的动作。 赵煜看着今天如此疯癫的王八,深深觉得他今日不宜出现在皇宫,更不宜跟爬行动物过多交流。 他刚想再找些说辞劝一劝要将暗杀进行到底的陈叶青,突然抓住了陈叶青话中的一句话,不免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什么叫做阴阳人?” “阴阳人的意思就是……”陈叶青说到兴头上,差点被这傻小子给拐进去;当下便一咬舌尖,刹那间便刹住了话头,眼珠子伶俐的转了转,这才幽幽开口解释:“阴阳人的意思就是,老子能跟你哥在床上打架,也能跟你小子在床下称兄道弟;一个人有多种功能,能男能女,能上能下,能趴能坐,能观音坐莲也能背后插花,能……” “停!停!停!”赵煜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王八,你最近是不是没被我皇兄临幸?!” 陈叶青一:“你怎么知道?那孙子现在成天都在临幸老子的小吃货,玩的风生水起、不亦乐乎;连豆芽菜都看不下去他的夜间生活了。” 赵煜一头的黑线,看着眼前明显有些缺爱的女人,道:“你刚才连春宫三十六式都给我背出来了。” “啊?有吗?”陈叶青眨了眨眼,然后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赵煜的胳肢窝,又是笑的一脸淫贱:“嘿!帅哥,原来私底下看过不少好东西呀!” 赵煜觉得自己再坐下去真的会出事,因为他现在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抽打这个女人的欲望。 “王八,听我一句劝,别随便去招惹萧太后那个女人;她耍起狠来,很要命的。”说到这里,赵煜似乎回忆起幼时的艰难时光,脸色都跟着沉了几分。 陈叶青才不在乎萧太后会不会要人命,谁把他给惹急了,他不光要那混蛋的小命,还会要她(他)的贞操。 陈叶青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赵煜这小子是被现在安居乐业的生活给弄腐败了,这混蛋终于败在了现实社会的糖衣炮弹之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敢拼敢杀、敢于冲锋陷阵的无惧无畏精神了。 哎!人生最不如意的不是变成个女人被一个纯爷们玩弄,而是当老子想要揭竿而起的时候,发现再也没有志同道合的好哥们啊! 都说英雄是寂寞的,英雄是孤独的,英雄是高处不胜寒的;老子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把英雄的内心世界;果然,高处好寒冷啊!好希望有一件狐裘长麾来披一披呀! 看着陈叶青露出那副孤芳自赏的冷艳姿态,赵煜就知道他心里依然没有放弃要暗杀萧太后的阴谋诡计;要不说这女人天生就是造腾事儿的主子呢,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她就又开始不安分。 “王八,你听我说!” “不听,反正真正的大人物都是孤独落寞的;老子不走寻常路,天生就是酷!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了解的?”陈叶青一扭脖子,很是高傲冷艳的眯着眼睛望着头顶四十五度的地方。 赵煜叹气:“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作死,我不想看着你出事。” “你要是不想看着我出事,那就跟我一块出事;你也不想想,咱俩的身份拉出去能吓死一城的人,萧太后就算是想要摁死咱们,那她也要考虑考虑死了老婆和死了亲兄弟的赵礼会不会不要命的撩蹄子;所以,就算是事迹败露,她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而我们一旦成功,就很能把她怎么样!”说到这里,陈叶青就得意洋洋的冲着一脸黑气的赵煜抬了抬眉角,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简直被他刻画的入木三分、入裆三刻。 赵煜觉得,今天的王八疯狂的有些猖獗;虽说他很不看好陈叶青跟萧太后对着干,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他真的抛下她不管,恐怕她真能造腾出什么事儿来。 一时犹豫间,赵煜难得附和道:“行,我答应跟你站统一战线;但是王八,你这次要听指挥,必须听我的,怎么样?” “听你的?”陈叶青有些不乐意。 当初跟着这小子闹腾赵礼的时候,他就是听这混蛋的;没想到如今他想要按死萧太后,还是要听这傻逼的;他很想当一次领头人,很想尝一尝当大BOSS的感觉嘛;更何况,他很怀疑,听了赵煜的指挥之后,他们会不会死的更快。 看出陈叶青有不配合的意思,赵煜一下就使出杀手锏,毫不留情道:“行啊,你要是不乐意听我的,那我就不跟你占同一个战壕,不当你的战友。” “哎呀!别呀!煜王殿下不要这么当真嘛;人家听你的不就得了,什么都听你的,总行了吧!”陈叶青立马狗腿的趴到赵煜的膝头上,笑的谄媚至极的冲着赵煜撒欢顺毛。 赵煜被陈叶青这幅不要脸的表情逗的有些哭笑不得,拿手指戳了下这没出息的傻女人,口气温怒中带着浓浓的包容:“早晚有一天会被你连累死。” 陈叶青阴谋得逞,此刻的心情别提有多明媚,自然也不在意赵煜戳自己的脑壳:“放心,你死了的话,我也给你当垫背的;咱俩生死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赵煜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一段话,当下碰触陈叶青脑袋的手微微一颤,眼神怔愣的看着眼前对着他明媚展笑的女人;心中不免疑惑:她,明白刚才自己说的那段话的意思吗? 陈叶青才不知道赵煜的心理活动,他只高兴自己的计谋得逞,马上就要走上坑人害人的人生大道;刚才的那番话也不过是随口拈来,只为讨了赵煜的欢心,让这小子更加忠诚于自己;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的确是让赵煜更加忠诚自己不说,也害的这在感情上懵懵懂懂的煜王爷又泥足深陷了一步。 * 是夜 位于靖王府东厢院的琅琊阁中 宝蓝色的床帐层层叠叠的挂在铜黄色的挂钩上,一盏盏精致玲珑的琉璃盏中,红烛滴滴落泪,荧光闪闪烁烁;温暖的空气中,淡淡的一股凝神清香不断地从一尊铜像狮兽的嘴巴里吐出来。 赵麟儿的精神要比前两天都好了许多,本是苍白的面色总算是带了一丝红润,如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他这个年龄的孩童该有的神采和精神;如今小家伙精神好了许多,这粘人的劲儿也有些上来了。 “皇叔,皇叔今夜不要回去睡了,陪着麟儿睡好不好?” 赵麟儿从第一眼看见赵靖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赵靖这个人待人随和,再加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气质;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寻常的猫猫狗狗小动物看见他,也总是会忍不住上前蹭一蹭他;也难怪像赵麟儿这般难搞的小孩,如今这般离不开他。 赵靖哄着赵麟儿将最后一勺汤药喝下,把手中空置的汤碗递给伺候在身侧的丫鬟之后,这才空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赵麟儿柔软的发顶,温润恬淡的笑着:“麟儿长大了,不应该再吵着跟皇叔睡,知道吗?” “麟儿没长大,麟儿今年才四岁。”说完,小家伙就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继续道:“照顾麟儿的吴妈告诉麟儿,她的孙儿今年八岁了还跟她睡在一起,麟儿只有四岁,四岁……”说着,小家伙还无比认真的伸出手指比了个四,那副认真的小模样,着实可爱的厉害。 赵靖知道这个孩子心底深处是缺少关爱的,所以在发现自己对他好之后,他就拼命地想要抓住他;那份执着和珍惜,让他觉得格外的心疼。 “好,皇叔今天晚上陪你睡!” 说着,赵靖就无奈的对着赵麟儿微微一笑,转身刚相对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交代句什么,谁知吴越在这时推门而入,“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赵靖知道吴越的性子,曾经的禁卫军总管,母后生前最信任的人,更是父皇盛年时最委以重任的武将;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断然不会找到琅琊阁里寻他。 赵靖似乎被一身肃杀之气的吴越吓了一跳,小小的小家伙猛地一缩肩膀,颤颤的就往赵靖的怀里躲。 赵靖被小家伙如此依赖的动作弄的心尖犹颤,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揽住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身板,将赵麟儿一把抱入怀中的同时,一下一下的拍着那小小的后背:“麟儿别怕,皇叔会保护你。” 赵麟儿爱极了在赵靖怀里的感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人用这么珍惜的姿势抱着;让他似乎错觉的认为是被亲生父亲呵护着一般,打心里渗出来的平静渐渐地就抚平了他的不安。 赵靖极有耐心的哄着怀中的小东西,直到传来小家伙平顺的呼吸声后,他才将小家伙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好便叫来丫鬟好生守护着;待一切安排妥帖之后,这才带着吴越转身离开。 出了琅琊阁,吴越忙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属下鲁莽,这才吓坏了小主子。” 从赵靖将赵麟儿带回靖王府的那一刻,常年照顾在赵靖身边的人就知道,他们的王爷这是要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好生抚养;无形之中,大伙儿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视赵麟儿为小主子,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赵靖性格温和,只要属下没有犯下大错都不会真心计较,尤其是对于吴越,他更是像对待亲人一样。 “下次记着不要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便可,本王知道你也是着急来寻本王,这才失了方寸;好了,现在可以说出了什么事?” 吴越站起身,慢慢回道:“王爷,属下前几日奉您的命令再次回到城郊树林,前前后后都快将那块地翻烂了,可就是没有找到王妃的尸骨;王爷,您当真确定是亲眼看见王妃服毒自缢的?” 虽然赵靖早就做好了在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该有的准备,可是当真相真的公布在眼前时,一时间,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向来以沉稳示人的他,难得在脸上显出了一丝慌乱和讶异之色:“怎么可能,本王明明……”说到这里,赵靖隐忍的咬了下唇角,在稳住了心神后,才开口说道:“本王确定看见她吃了枚毒药,那枚毒药虽然本王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服用之后的虞子期的确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鲜血不断地从她嘴角流出来,不出片刻她便倒在血泊之中,浑身冰冷,再无半点气息。” “那就怪了,既然是这样,为何属下找不到王妃的半点尸骨,就连衣服的碎片也没找到。” 吴越在后宫生活多年,又在江湖中行走过一段时日;他自然是听说过炸死之说,本来在回来的路上他还想着是不是王爷弄错了什么,但如今再听见王爷说出这么肯定的话,这要他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赵靖皱眉,想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吴越,你回答本王,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起死回生之术?” “这怎么可能?人死如灯灭,死亡就是死亡,怎么可能再重生?!” 赵靖点了点头,无言中算是肯定了吴越的说法:“对,你没说的错,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绝对不会再活过来;可如果那个人重新出现,只会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她根本就没死成。” 说到这里,赵靖就攥紧了拳头;幽亮的眼睛微微一转,抬起头看向漆黑的苍穹。 吴越被赵靖的话惊得心惊肉跳,王妃没死成?这怎么可能?!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本王让你去找虞子期的尸骨,那是因为本王前几天在宫里,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吴越大惊出声:“王爷的意思是,王妃此刻在宫里!” “什么王妃,本王是绝对不允许那样的女人霸占着本王正妻的位置!” 吴越听见赵靖陡然拔高的怒声,忙垂头请罪:“是属下口误,王爷请息怒。” 赵靖知道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受到了波及,可是,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此刻激动复杂的内心;该死的人没死成,该消失的人没消失,不光没将那个祸害铲除,反而还让她进了宫?!这要他如何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要他如何给四弟讲明这一切?! “本王私下里调查过那个宫女,她的相貌和虞子期一点都不像,而且还说了一口流利的平州方言;虞子期当年跟本王一起居住在蜀地,从未去过平州,按理来说她是不会讲平州方言的;只是,如果那个宫女是真正的虞子期,那么依照那个女人的聪明才智,短短数月之内学会一种地方言语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吴越算是听出来了,此刻王爷正在犹豫着那名宫女会不会是本应该死去的虞子期;根据现在种种查到的现象来看,那名宫女应该和虞子期八辈子都牵扯不上关系;可是他又相信心细如发的王爷不会空口胡说,那名宫女被王爷如此上心,定然说明她是可疑的。 “王爷,那你又从何处怀疑那名宫女呢?” “她的背影,还有她看人的眼神。”说到这里,赵靖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中千万遍的回放着虞子期当年在他身边时的一举一动,道:“本王对虞子期早就了若指掌,她的一眸一笑、一静一动,本王不用去看便能猜的一清二楚;一个人的心性、相貌、脾气、个性,不管怎么改变,可那个人的给人的感觉和那自视甚高的背影都泄露着她真正的面目。” 说到这里,赵靖轻轻地一咬牙,看向恭候在他身侧的吴越,交代道:“派人盯紧初荷宫,一旦发现异动立刻通知;还有,本王听说江湖中流传一种易容之术,找一找会这种巧夺天工技术的名医或是匠人,本王有重用。” 听到王爷要找会易容之术的江湖中人,吴越立刻想到了一人,可是再又想到那人被满门灭族,又是一阵唏嘘,道:“王爷,王爷不行走江湖自然不清楚这江湖之中还真有一个人医术通天、惊才绝潋,极为精通易容改面之术。” 听见吴越难得这么夸赞一个人,倒是引起了赵靖的好奇:“哦?医术通天?难道比太医院里的徐思老头儿都厉害?” 吴越嗤笑道:“若是论医术,徐思跟他比起来,怕是连徒孙都算不上。” 这下,赵靖算是惊讶的哑口无言了;那个徐老头儿可是一代名医,虽然为人有些迂腐,但也是杏林世家的出身,可算是大周医学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那个人比徐思都厉害,看来这世间人物真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吴越道:“那人名唤杜诚,江湖人称鬼医杜诚;听这么名字就知道,他的医术能将人的性命从鬼门关抢夺回来,只要那个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让他继续活下去;这个鬼医杜诚家住蓟州边陲,只可惜数年前因卷进一场莫名的争斗之中枉死;全家数十口人命尽数被灭,他的一双幼小的儿女也被极为凶残的砍杀,这样一代名医的一身绝学,算是彻底断了根。” 赵靖没想到这个杜诚会落的一个这般下场,想必天妒惊艳之辈,往往太过优秀的人总是会莫名的陨落。 “那照你的意思是,再无人会这易容改面之术了?” 吴越犹豫着,说道:“属下不敢说的太过绝对,当年杜诚活着的时候并未收徒,他的一身医术也没听说过他私底下教过谁,杜诚最引以为傲的易容改面之术想必是失传了的;可江山代有才人出,既然当年出现了一个医学天才杜诚,不难说在杜诚陨落的岁月里,也会有其他天才降世,研习出这鬼斧神刀的技艺;王爷是不是怀疑那名宫女就是虞子期易容过的?!” 赵靖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易容,本王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会给本王那种感觉;本王觉得她就是虞子期,如果能找到有精通易容改面之术的医者,本王的揣测就会得到证实。” 既然知道赵靖的盘算,吴越自然是会尽力去寻找的。 “王爷请放心,属下定会尽力去寻找能人医者。” 看了眼吴越,赵靖有些乏了的拧了拧眉心,声音里也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好,你且小心,别被人发现咱们的计划。” “是,属下遵命!” 说着,吴越就告了声退,在赵靖幽沉的目光中,朝着东厢院外面走去。 赵靖站在原地,双手背立在身后微微的攥成拳;虞子期,如果真的是你,本王能让你栽第一次,就也能让你栽倒第二次。 * 而此刻 就待万籁俱静、夜深人静的时候,关雎宫的内殿之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赵礼一个人躺在明黄黄的龙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俊秀的五官上一双盈盈发亮的眼睛里很是精神奕奕,忙碌了整整一天的他此刻却全无半点睡意,甚至还有些精力旺盛的架势。 伺候在一旁守夜的小贝子都快将眼皮子黏在眼珠子上了,可是看见自家主子那副夜猫子似的精神,当下心里一阵叫苦的的同时,不免又关心的走上前,劝说道:“皇上,还是快些睡吧;再有两更天就要上早朝了,休息不好会没精神的。” 赵礼白了眼很没精神的小贝子,道:“那是在说你吧!” 小贝子双腿一软,猛打了一个激灵,睁大了一双眼睛明目张胆的撒谎:“奴才才不瞌睡,奴才的精神可好了。” 赵礼看这小奴才一副强撑睡意的模样,嗤嗤的有些发笑:“行了,知道你这些天累着了,下去休息吧!” “奴才不用休息,奴才不离开皇上身边。”说着,小贝子就蹭蹭蹭的来到赵礼的床头;接着通亮的灯火看着躺在床上穿着白色衬衣的皇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憧憬仰慕之情。 他们家主子,怎么看怎么好看;尤其是脱下龙袍,退下龙冠的样子,那乌黑的头发,那细白的脸颊,还有那结实有力的身体,啊!同样是男人啊,天子就是天子,连指甲盖都比他们这些奴才们长的好看。 赵礼没去搭理小贝子那一脸的憧憬之情,只是仰着头看向床帐上的夜明珠,半天后才嗡嗡问出声:“你说,皇后睡了吗?” 小贝子就知道,皇上这是想念皇后了;说来也真是的,皇后明明都那样不待见皇上了,为什么皇上还要想念那个女人?后宫中的佳丽明明那么多,皇上除了前几天闲来无趣叫来王贵嫔说了会儿话之外,就再没叫其他女人前来伴驾了。 小贝子瘪瘪嘴,实话实说道:“皇上,皇后喜欢早睡晚起,这个点怕是娘娘早就睡着了,有可能还做了好几个美梦了呢!” 赵礼故意忽略掉小贝子略带埋怨的口气,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明明是朕跟她生气,朕气的睡不着,她却能吃能睡,听说今天还带着宫里漂亮的小宫女一起去了荷池喂了锦鲤。” “皇上……”小贝子生生为自家主子狠狠地叫了一把委屈。 “小贝子,你说朕主动去找皇后,算不上丢脸吧。” 先才还仰面躺着的赵礼突然想一出是一出,在床上翻个身后就坐起来,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一脸纠色的小贝子。 小贝子被自家主子那双透亮的眼睛看的心里直发软,主子那表现欲极强的神态上,可是明晃晃的写着相见皇后想疯了这几个大字啊;身为主子身边最贴心和最狗腿的奴才,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 “皇上,您现在主动去找皇后娘娘,一点也不丢脸;指不定娘娘也在盼望着和您和好呢。” “是吧是吧!朕是天子,自然是不会跟一般的小女子斤斤计较;皇后的性格向来如此,惹了朕生气之后又立刻后悔,可是碍于面子从来不肯说;朕和皇后是一体夫妻,皇后想什么朕还是知道些的。” 说到这里,赵礼一下就从龙床上蹦下来;草草的穿上龙靴之后,随便披了件外衫就朝着关雎宫外面奔去。 小贝子手忙脚乱的从衣架子上拿了一件御寒的披风跟上,迈着俩短腿儿不断地追赶快跑成一阵风的皇上:“陛下嗳,您慢着点!奴婢给您掌个灯笼照照亮,还有这夜寒露重的,您好歹也披件披风啊,小心千万别着凉了啊!” 赵礼此刻脚底生风,哪里还听得见小贝子跟在身后的大呼小叫;一路风风火火的冲到芙蓉宫的那一刻,只看见几个值夜的太监撑着困意守护在各处;突然看见皇上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里,所有值夜的大小太监们都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正准备下跪请安时,就感觉眼前光影一闪,皇上就亲自推开内殿的宫门,直直的朝着皇后歇下的床榻边缘走去。 顿时,守夜的宫侍们一下就明白了,原来皇上这是半夜想念皇后想的睡不着呀,这才急慌慌的出现在芙蓉宫和他们的主子和好来了。 看明白这一切的宫侍们都是些人精,立刻心知肚明的选择沉默,然后在帮着帝后合上宫门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捂嘴笑出声:现在,谁还敢说他们娘娘不受皇上待见?现在瞧清楚了吧,皇上离开皇后娘娘都睡不着觉了! 此刻,正在床帐中睡的正香的陈叶青忽然感觉身侧一塌,明显感觉到一个人爬到他的床上来了。 迷迷糊糊间,那个人伸出手臂将他一把抱紧在怀中,显得略微有些冰凉的嘴唇轻轻地触碰到他的头顶;就算此刻陈叶青意识模糊,可不用他多考虑也知道此刻抱着他的人是谁;试问天下之大,除了那个叫赵礼的男人,还有谁敢半夜爬到皇后的床上乱亲熟睡中的皇后娘娘的? 陈叶青只要一睡着就会比较发懒,此刻感觉到赵礼的气息和亲热之后,他不觉间就轻轻地皱了下眉心,拿柔软的手心一把堵住赵礼乱亲他的嘴唇,声音嘟囔模糊道:“赵礼,我累!不闹啊!” 听着耳边那软声软语的瞌睡声,赵礼觉得,这些天一直受煎熬的内心一下子就圆满了;当下二话不说,紧紧地抱紧了怀中那香软的人儿就满足的笑出声:“好!我不闹,媚儿好好的睡吧!” “嗯!” 像是回答赵礼一样,陈叶青主动伸出手臂勾住了赵礼的腰,将头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就又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夜,陈叶青睡的很沉,也难得睡的很香;所以,他第一次一扫众儿对他早睡晚起的认识,破天荒的早睡早起了。 借着内殿昏暗的火光,陈叶青撑着下巴看赵礼那恬静的睡颜,真的很难想象,那样狂拽酷霸的他,睡着的时候居然很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就在陈叶青准备伸出手指,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们对着他男人描绘一下他的精致五官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柔荑,接着就是那刚才还闭合的眼睛慢腾腾的睁开了! 擦你老母啊!这小子给老子玩装睡的戏码啊! 陈叶青很是不屑的冷哼:“你现在比澈儿还皮,连睡觉都装。” 赵礼的心情倒是很不错,难得在一醒来就给陈叶青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笑到最后,有点变味了。 “皇后既然说起澈儿,那朕就学学朕的儿子,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朕的皇后!” “什么?”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双亮亮的眼睛,不经意的问出口。 赵礼嘴角一扯,道:“什么叫做‘咱俩生死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呃!陈叶青心底大呼一声不好,当下就愣在原地! 大爷的!究竟是哪个狗腿子将老子跟傻逼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这孙子啦!这是要害惨老子的节奏啊! 正文 017:老子就是那红颜和祸水! 章节名:017:老子就是那红颜和祸水! 陈叶青只觉得眉心一跳,如临大敌般的看着跟他同床共枕的男人对着他露出邪魅的笑容。 事实证明,伪娘们当久了,叶青哥哥彪悍的纯爷们基因也在稍显退化;要是他以前看见赵礼敢这样对着他笑,定会二话不说呼这孙子一巴掌,要你小子给老子邪魅的笑,要你小子在老子身边安插间谍?! 可是现在呢?再给陈叶青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着赵礼发飙卖疯啊;被赵礼盯的发怂的叶青哥哥二话不说,缩着脖子就要从床上往下逃;可他这长腿刚迈出去,一只有力的手臂就一把圈住他的腰,将他的身子往下一按! “哦!赵礼你硌着我胸了!” 陈叶青一下就被赵礼拖进他的怀里,整个柔软的身体都紧紧地贴在他很有肌肉的胸口上。 哇唔!这个臭男人啊,不带你一大早刚清醒就给老子玩智力问题的呀,不知道老子刚起床的时候脑细胞不活跃堪称第二个智力低下的大白痴啊;退一万步讲,你他妈就算是想玩智力问题,那你能不能温柔一点的来?瞧这一扯一拽的架势,老子都磕在你坚硬如铁的身体上了,还有啊,胸部真心好疼啊,你想让老子趴在你身上你他妈就早说了,猛地来这一招,如果这胸部是假的,里面塞着硅胶或者是盐水袋子,那老子现在岂不是都要爆炸了! 陈叶青嘤嘤嘤的揉着被撞疼的软肉,说句实话,真正司马媚的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该凸出的地方绝对凸出的非常扎眼,该凹陷的地方更是凹陷的很有坡度,难怪像赵礼这么混蛋的孙子都被这具身体引诱的无法自拔,总是会不自觉的亲自上手乱摸。 赵礼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可是如今看着陈叶青脸上不似作假的痛苦表情,眼睛一眯,不知是怀疑还是试探的开口问道:“真的有那么疼?撞在朕的身上,又不是撞上铁板。” 就是撞在你小子的身上才疼的这么厉害,在大周,哪个不要命的二货敢那铁板来撞老子;再说了,你小子的身体跟铁板也没啥区别,真是想不明白,一个成天坐着批折子的家伙,从哪儿练出来的肌肉线条,艾玛!还他妈有人鱼线! 陈叶青头上的黑线遍布,很是有气无力想跟赵礼解释自己身上疼痛的程度:“皇上,你不知道女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吗?脆弱程度简直可以堪比你晚上干活的东西,如果臣妾在你那儿踹上一脚,你自己想象一下,疼不疼?!” 赵礼突闻这番奇闻怪轮,下意识的就脸色微变;陈叶青趴在他身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瞬间紧绷的身子;嘿嘿!惊着你小子了吧,让你知道你和你儿子都喜欢的地方是多么的娇弱,以后你小子就不会再发狠的乱揉捏着玩了。 可就在陈叶青还没得意多久,那只圈着他手臂的大手却又是一紧,赵礼很有威胁性的话在他头顶上传来:“别想蒙混过关,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好么!赵礼还咬着那句话死活不撒口呐;明明是真龙天子,可这骨子里却是住了一只癞皮狗,什么东西被他咬住,就甭想让他撒嘴。 赵叶青也不敢再当着赵礼的面揉自己的胸部了,对着手指,悄悄地打量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明明老子在上他在下,可陈叶青还是无法忽略掉这孙子的强大气场。 “皇上,臣妾那句话是跟煜王说着玩的。” 是啊!老子从头到尾都在玩弄那只傻逼啊,但是此玩弄非彼玩弄,哥只是动动嘴皮子,你小子和后妃们互相玩弄那可是真刀真枪的上;希望赵礼这孙子千万别想岔了,要不然依照这孙子的火爆脾气,老子立刻就能被他就地正法的玩弄了。 很显然,赵礼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当下眼睛又是一眯,声音里的危险口气越来越浓:“说着玩?皇后怎么从来都没跟朕说着玩过这些话?” 擦他!这下老子总算是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了,感情是这孙子吃醋了呀! 哎呦老子的这颗脑仁,说这孙子是个重口味还真是一点都不参假,后宫妖娆妩媚的曹贵人他不爱,娴静优雅的卫贵人他不抱,就连素有倾国之貌的变种娴贵妃他都不稀罕了;一转眼,直盯盯的瞅上了老子这个伪娘们? 哎!别怪哥太耀眼,只怪哥太优秀! 陈叶青想到这里,不禁抚额长叹、仰天长啸:要不说老子天生就是只妖孽呢,当初当男人的时候,把各种妹子迷得七荤八素不说,就连当女人都能把这么纯种的赵礼给勾引的连真正的女人都不稀罕了;苍天呐,如此优秀出色的老子,您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感概归感慨,陈叶青可不敢当着赵礼的面瑟;当下既然看出这孙子的症结所在,那他自然是有法子给他顺毛的。 就看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眨着媚光四射的眼睛含娇带嗔的斜瞪了赵礼一眼;关于这个动作,陈叶青在私底下练过了许多遍,每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黄梨的时候,黄梨都忍不住给他跪下,大喊着“娘娘啊,奴才不敢给皇上戴绿帽子啊!” 每次听见黄梨这么喊,陈叶青内心深处就感觉到无限暗爽阵阵朝着自己疯狂扑来,他连太监都能搞的定,还怕他赵礼这个真爷们吗? 果然,就在陈叶青的这个眼神刚抛出去,赵礼的呼吸就是一颤,那双搂着陈叶青腰的手臂更收紧了好几分,直到听见这不听话的女人娇声呼痛的时候,他才缓缓放松了劲道;一双眼睛亮的邪性的冲着趴在他身上的女人低低喊话:“你就是这样勾引煜儿的是不是?” 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这孙子没道理一大清早起床都开始眼神不好吧;老子这哪里是在勾引赵煜啊,老子分明就是勾引你小子嘛。 再说了,他要是真想勾引赵煜,用得上抛媚眼这么复杂深奥的面部表情吗?直接露大腿,这比什么都管用!保管能让那傻小子一秒钟成为老子石榴裙下的死色鬼。 陈叶青没想到自己苦心修炼的抛媚眼功夫被赵礼联想成这样,一时间也有些赌气;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传闻中的少女情怀;娇媚迷人的女朋友穿了漂亮的花裙子在男朋友面前瑟,本来想听男朋友夸一句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谁知不解风情的男朋友别说是夸赞了,直接还毫不留情的说一句‘穿这么短的裙子你这是要露给谁看’? 想当年,老子就是那不解风情外加毫不留情说出这样话的男朋友,没想到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因果循环这四个字根本不分早晚,更不分男女;这不,现在可好了吧,老子终于在赵礼身上得到报应了,这孙子竟然怀疑老子跟他亲兄弟有一腿啊! 陈叶青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这份侮辱并非是自己的男人怀疑自己红杏出墙这么简单,而是他觉得,赵礼将自己和那只傻逼绑成了一对,这无疑是在贬低他欣赏男人的眼光;老子就算是红杏出墙,那也是去找像秦战哥哥那样的威武彪悍的真爷们,谁会找一个动不动就跳驱魔舞的大傻逼啊! 陈叶青生气了,一把就推开躺在床上当大爷的赵礼,腾的一声坐起来,连带着身上穿着的松松垮垮的衬衣都被他扯歪了挂在脖子上。 喜欢穿睡衣睡觉的妹子们都知道,这睡衣呀,自然是越宽松越软绵的穿着睡才会舒服;可现实告诉我们,人啊,不能光顾着舒服,因为舒服狠了,就离遭殃也不远了! 所以,当陈叶青注意到赵礼的眼神在瞟向自己身体某处时陡然间贼亮了那么一下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待陈叶青低头一看,真想就现在死了算了!他这这身睡衣此刻穿跟没穿根本没啥区别;本来就有薄又透的睡衣将他莹白如玉的肌肤就衬得极为诱人,现在可好,那又薄又透的东西晃晃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好像只需吹口气,这浑身上下最大的沟沟就能让赵礼这孙子一秒钟看满足了。 察觉到扶着自己腰肢的那双大手猛然收紧,陈叶青内心泪了:嗷!看着这早间运动是无法避免了! 果然,就在陈叶青扬起细白的脖颈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小小悲愤的时候,赵礼喑哑的嗓音就传来:“你这女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怪煜儿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看吧看吧!这孙子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他现在不光准备要玩弄老子,他还在贬低老子的人格和品味啊! “臣妾没有勾引煜王!” “没有吗?那朕开口问你话,你不是抛媚眼就是露身子;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主动过,要不是心虚,你会这样做?”说完,赵礼就照着老子的脖子狠狠地啃了一口,嗷!你个属狗的孙子喂,你这是要给老子种草莓呢还是要把老子当草莓吃了! 陈叶青眼角沁出一滴委屈不甘的眼泪,刚想再说什么,只感觉一双大手一下就掐到他的脖子上,耳边是赵礼阴测测的声音:“不要仗着朕宠你,你就开始无法无天!” 擦他!老子哪里敢无法无天啊,老子这分明是要被你这孙子吃干抹净的节奏啊! 粗重的吻,就像是带着惩罚似的狠狠地落在陈叶青的唇上;没有想象中的和风细雨,也没有一丁点的温柔缠绵;剩下的只有撕咬、挤压还有发泄。 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赵礼疼爱赵煜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因为自己和自己的亲弟弟闹上劲儿。 就拿现在来说,赵礼本是发疯发魔的姿态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一声声的怒骂着他淫荡,然后,他就先淫荡起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发狠淫荡的赵礼连上帝都无法将他救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沉浸在肉欲之中翻江倒海、乘风破浪;而老子就是那个江、那个海、那个破浪! 不知过了多久,陈叶青才在一阵吃痛的吟咛中醒过来;揉着发张发酸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已经空了的床榻! 嘤!这世上还有比他还要苦逼的伪娘们吗?被自己男人拉起来大早上狠狠的操练了一场,一字马后空翻什么的都他妈是浮云,好不容易等他迎来了和平之象,那个害的他至今只能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罪魁祸首却不见了?! 老子就算是窑姐儿,恩客也会在被伺候爽了之后给老子赏俩银锭子不是吗?可赵礼那孙子呢?来的时候半夜三更,走的时候无声无息;他这是连窑姐儿的尊严都不给老子啊,老子这个皇后娘娘当的,可真够窝囊的哇! 注意到主子帐内传出来的动静,一早就伺候在一侧的碧莹赶忙迈着小细腿小跑到床榻边,撩起那绣着金龙飞凤的床帐就朝着趴在床上挺尸的陈叶青笑:“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是啊!老子总算是醒了,老子今天早上本来是醒的很早的,都怪那个混蛋,玩上手了就不撒开,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久才停下来;他也不怕把自己吃饭的家伙被磨成了绣花针,从此往后中看不中用了。 陈叶青瘪嘴,有气无力的问:“现在什么点儿了?” “娘娘,都快晌午了!” 哦!都晌午了!陈叶青耷拉着眼皮回味着碧莹的话,可这刚回味出一个味儿来,就看先才还懒得恨不得变成一滩泥的陈叶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冲着依然笑嘻嘻的碧莹大声喊道:“什么?都晌午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碧莹很无辜:“皇上早上离开的时候让奴婢不要打扰您休息,说是娘娘累着了,需要好好歇歇!” “歇!歇!歇!歇他个大头鬼!”陈叶青扶着床沿就坐起来,着急火燎的说道:“快,我要沐浴更衣!” 碧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在今天变的如此敏感和着急,当下也不好问什么,忙吩咐伺候在外面的宫人们准备浴桶和温水;不一会儿就扶着连走路都有些打晃得主子朝着后殿的洗漱间走去。 * 舒服的水温一遍又一遍的淌过陈叶青的身体,鼻息间的一阵淡淡的花香味儿不断地从一座金鼎香兽的嘴里吐出来;陈叶青稍稍在温水中眯神了片刻后,这才觉得身上的乏劲儿渐渐轻了不少。 碧莹挽着袖子用干净的湿帕子温柔非常的在陈叶青的后背上擦拭着,只是这个丫头今天有些不对劲,你给主子洗澡就好好洗嘛,怎么一阵一阵的发出偷笑的声音呢? 陈叶青现在没多余的精力应付这小姑娘,唯有懒懒的睁开半眯的眸子去看碧莹:“笑什么呢?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你家主子我身上全是红草莓的受虐样儿。” 说到这里,陈叶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只需这一眼,他立刻连晕的心都有了;赵礼那孙子是该有多喜欢这具身体,才会发了那么大的狠劲儿在老子身上往死里整啊;瞧瞧哥这娇嫩的肌肤,都有些破皮了! 陈叶青决定,偷偷地留点指甲,下次在赵礼的背后挠出一朵血花来,让那孙子也尝一尝破皮的滋味是何种的销魂。 碧莹像是没听见陈叶青的话一样,继续捂着嘴嗤嗤的笑,那副兴奋劲儿,就跟她今天凌晨临幸了老子一样。 “娘娘,娘娘您真厉害,奴婢最佩服您了!”说着,碧莹就冲着陈叶青竖了个大拇指,那小眼神中的崇拜的光芒,明亮的吓人啊! 陈叶青睁开一只眼看碧莹:“什么厉害?什么佩服的?” “奴婢是说皇上啊!”说到这里,碧莹又嗤嗤的笑出声:“奴婢本来还担心娘娘这次跟皇上置气,皇上定会很久都不理咱们芙蓉宫;可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在半夜跑来,甚至还……”说到这里,碧莹这小妮子的脸色诡异的发红了。 陈叶青本来还懒洋洋的盯着碧莹瞧,只是在看见这丫头的这幅表情后;也许是身为伪娘们的第六感觉,他明显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早上的那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彻底榨干了陈叶青这些天积存的所有精力,他根本就不知道赵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他不知道的? 陈叶青赫然睁大眼,看着碧莹:“说,怎么回事?你这幅要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碧莹自个高兴了半天,忽然神秘的一笑,对着陈叶青说道:“娘娘自然是不知道的。” 陈叶青眼瞳中的光芒一闪,紧跟着追问:“知道什么?” 碧莹两眼都快能放出精光来了,凑到陈叶青耳边就低声说道:“皇上今儿早朝都误了,满朝文武在宣政殿外等了足足快一个时辰;听说,户部尚书差点拿着鞭子就冲到芙蓉宫来,关键时刻还是秦总管出马亲自摆平了自己老爹,话说当时秦总管大刀一扬,脖子一梗,高喊谁要是敢把皇上从皇后的床上拖下来,就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户部尚书是个忠臣不假,可他秦家一脉单传,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因为皇上垂涎美色而砍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说完这些,碧莹又捂着嘴嗤嗤的笑起来,那眉眼之间的欢喜之色,刺激的陈叶青差点都产生了痛经之感。 陈叶青可没有碧莹那么乐观,尤其是在听见这丫头的一番汇报后,顿时惊得差点晕死在浴桶里,狠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后,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是说赵礼误了早朝?” 碧莹嘿嘿一笑:“可不是嘛,奴婢听说这还是皇上头一回误朝呢!” 陈叶青愣愣的看着碧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暗道:这下可完了!老子这一世的英明,算是彻底交代到赵礼这孙子的手里了。 现在,恐怕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半夜赵礼从关雎宫摸到了老子的床上,接着,至于到了床上之后,多日不承皇上雨露的皇后究竟使出了多么惨绝人寰、狐媚下流的手段,这才让多年来苦苦经营着勤政帝王的天子第一次因为美色而误了早朝。 现在外面的传闻,陈叶青不用想都能想象得到,恐怕他这一世贤名声就要毁在这一宿了;大周朝民风开化,民间的老百姓最喜欢看一些穷酸书生写出来的话本小剧之类段子;而在众多小转本的题材当中,帝后之间的感情之事是那些穷酸书生最喜欢拿出来书写一番的。 想当初陈叶青自己无聊的时候也翻阅过一些专写赵礼和他之间感情故事的小转本,只是那些小转本写的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酸书生手底下的赵礼永远都是一副君临天下、爱民如子外加对感情深情不移的绝世好帝王。 可只有陈叶青自己知道,赵礼想要做到真正的君临天下至今还棋差一招,只有将萧家彻底铲除,他才会毫无后顾之忧;要说这孙子爱民如子更是扯淡,自古以来有谁见过高高在上的天子将老百姓当成亲儿子疼的?至于对感情深情不移?啊哈!你有见过夜夜临幸后妃,一晚换一个的深情不移的帝王吗? 现如今赵礼这一睡,明晃晃的误了最重要的早朝;前朝的那帮老家伙差点冲到后宫来找人,可想而知不出半天时间,民间就会传出赵礼误朝的惊世骇俗之举;到时候这个话题再被那些喜欢幻想意淫的酸秀才们大笔一挥;嗷!苍天呐!哥要以妲己褒姒之流的名声出现在酸秀才的笔下了吗? 陈叶青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两眼翻白;想当初他跟赵煜狼狈为奸的时候,曾经担心过民间的小转本会写出《摄政王与太后不得不说的二三件事》,但好在那时谋逆没成功,关于那二三件事的戏码也被赵礼扼杀在摇篮之中;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现在他更担心会不会有脑袋被驴踢的酸秀才写出《论皇后是怎样让皇上误朝的一二个动作》! 想到这里,陈叶青忍不住捂脸痛叫! 他真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最后却落得一个以色侍君的下场! 伺候在一旁的碧莹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尖声大叫的不正常举动;心里揣测着,是不是主子又想到了皇上的勇猛之姿,激动的精神有些亢奋了呢?! * 陈叶青一醒来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并不是着急后妃们来给他请安的事情,而是他早昨日就答应了召见秦战。 说来这个秦战可是赵礼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不管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是绝对能拿出手的;只是赵礼这个人惯常不喜欢身边的后妃跟他身边的朝臣太过接近,所以自从在裴毅那里吃了闷亏之后,陈叶青就再也不敢拉拢赵礼身边的人了。 只是要他奇怪的是,他终于按耐住自己的强烈欲望不去招惹赵礼身边的青年才俊们,谁知青年才俊却自己找上门来;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看着铜镜中倒影出来的自己,臭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不会是秦战哥哥也被自己的另类气质给收复了,主动前来投靠了吧! 心灵手巧的碧莹给陈叶青挽了一个慵懒松散的发髻,只是用一只白玉簪和一只珍珠碧玉步摇画龙点睛般的点缀在乌黑的发髻上;现在天气渐渐变暖,除了后宫的大小美人们开始抛胸漏乳,就连陈叶青身上的穿着也渐渐清减了不少。 因为生下豆芽菜后身材恢复的很不错,白玉般细滑的肌肤好像更胜从前;司马媚的肌肤本来就白透如雪,今日又被碧莹服侍着穿了一件撒花烟罗衫,窄腰宽袖的长衫就像是生在陈叶青的身上似的,紧紧地贴合着那婀娜多姿的身躯;缀着璎珞的绣鞋上颗颗饱满莹润的白玉球当成了装饰,随着陈叶青的走动叠映着浅浅的光影,着实好看极了。 碧莹服侍着陈叶青简单的收拾过之后,一脸兴奋地连声赞叹:“难怪皇上这么舍不得娘娘,在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有娘娘这般风华气度;要奴婢说,就是当年的萧贵妃也比不上您一二。” 陈叶青才不会将碧莹的这番夸赞真正放在心里,要知道萧太后能够猖狂至此,那可是相当有资本的;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可是被她牢牢霸占着,再加上萧太后驻颜有术,如今就算是上了年纪也是美人一枚,虽然不复当年的倾国倾城,可那精致五官依然令人神往。 想到这里,陈叶青轻轻地摸了把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正值最美年华的那副皮囊,陈叶青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他才不相信赵礼会是一个以色视人的主儿,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往他的芙蓉宫里钻;要知道这后宫之中,比司马媚这张皮囊还要漂亮的美人可是大有人在。 “秦战可来了?”一番感慨过后,陈叶青回头去问碧莹。 碧莹一直在他身边忙活着张罗,自然不清楚宫外的事,忙叫来黄梨问情况,黄梨回道:“娘娘,秦总管已经在偏殿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陈叶青一,莫不是他也步了赵礼的后尘?那孙子误了早朝差点惹怒前朝一众老臣,他又这样怠慢赵礼身边的红人,硬生生的让秦战哥哥等了这么久?! 陈叶青忙提起裙子就往偏殿走,一边走着还一边催蹙跟在身后为他整理裙边的碧莹:“快些,别弄了,反正等会儿一坐又会皱起来。” 碧莹最是拿性子急躁的陈叶青没法子,当下也顾不得那略微有些起皱的裙角,小跑上前扶住陈叶青的手臂,主仆二人就齐齐朝着偏殿急赶。 今日的秦战依然穿着禁卫军的暗色劲装,修长高大的身板被那一身劲装衬得更加挺拔有力;腰间一把佩剑虽未出鞘,可隐约间似乎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意从剑鞘里冒出来;给这本就出彩的二郎更多添了几分硬朗之气。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出现在偏殿的时候,秦战刚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手边的茶几上,瞧见陈叶青出来的那一刻,俊朗青年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就朝着陈叶青行礼道:“臣秦战,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陈叶青跟秦战算是相当熟稔了,当下看见他这样规规矩矩的对自己行礼,当下眼角带笑,脱口而出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皇上是个少年老成的,没想到把你也带成这样。” 秦战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愣了片刻,跟着就回道:“皇上贵为天子,性格沉稳乃是天下苍生的福气。” 关于这句话陈叶青倒是找不到什么反驳,毕竟当一个闷葫芦皇帝要比当一个骄奢淫逸的皇帝好的多;只是…… 陈叶青瞥向秦战,问:“你不觉得,太沉闷内向会未老先衰吗?” 秦战一,当下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脸颊都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艾玛!这孩子不会误认为老子说的那个衰,是那个衰吧! 如果此话传到赵礼的耳朵里,那依照那孙子的性格,那还不先要削了老子啊?! 陈叶青不安的吞咽着口水,忙抬起头张望着房梁;心想要是此刻影一就趴在其中的一柱房梁上,他不介意给这小子来一招杀人灭口,免得这兔崽子又跑到赵礼耳边吹枕头风。 似是察觉到陈叶青的心不在焉,秦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娘娘,属下此次前来打扰,只是因为查到了夜澜殿着火的线索,这才前来禀告。” 正在张望房梁的陈叶青突然听见‘夜澜殿’三个字,就跟一只被针扎的野兔子似的,一下就从凤椅上弹跳了那么一下,一双溜圆的眼珠子此刻瞪的更是圆亮,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你先别告诉本宫自己查到了什么,让本宫猜猜是不是正如本宫所想。” 秦战自然是听说过当今皇后的聪慧之处,当下便听话的应是,并不做他语。 陈叶青在原地踱走了两步,一改刚才的闲散清逸,有些略显浮躁的咬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沉吟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是不是真的跟初荷宫的那位有关。” 秦战心头一跳,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回道:“娘娘慧眼,正是跟初荷宫有关。” “初荷宫为何要对黄问兰下手?她俩虽然不对付,可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没道理在这个点动手杀人吧;实在是说不过去。” 关于这个问题一直都萦绕在陈叶青的脑海里,虽说他早就知道黄问兰和萧玉桃都恨不得掐死对方;可赵礼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无疑是在找死,所以就算是这两个漂亮的小妞儿都在下面悄悄地打了好几场架了,但一直以来都没闹出人命。 可此次萧玉桃突然出手,着实显得有些怪异,而是杀死一个人也就罢了,居然火烧了夜澜殿,将数十名奴才随着黄问兰的离开一起陪葬;如此狠辣的手段,很不像当初那个只是嘴硬脾气犟的娴贵妃。 秦战想起皇上对自己的交代,便开口说道:“娘娘,属下查明有人暗中相助初荷宫。” “谁?萧太后吗?”陈叶青刚说出这个名字,转眼一想,又立刻否决了:“不!不可能是她,萧太后太有脑子,她杀人断然不会闹的这般轰动;究竟是谁帮了她?” 其实秦战至今还未查处那个背后的凶手,如今又被皇后这样追问,他也不好隐藏,便直接说道:“属下查明当初火烧夜澜殿的火油是松油,而这种松油在京城中甚少有店家贩卖;赶巧的是前段时间有一名女子大批量的购买了很多松油,而这些松油很有可能就是被送进了宫,继而成了火烧夜澜殿的重要火源。” 秦战此话说得隐晦,有人帮助了萧玉桃,而且还是名女子,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没仔细讲明,想必他也是无法查清楚此人这才含糊带过;而这批松油会被送进宫里,那就证明了…… 陈叶青骇然睁大眼,怔怔的看着站在下面的秦战:“那个身份神秘的女人摸进宫了?” 秦战要不是碍于礼法,现在一定会为眼前的女子鼓掌称赞;他不过是说了短短的几句话,她就能联想出这么多信息;难怪皇上会让他将这则消息告诉皇后,原是这人真的是有几分能力,跟寻常官宦家的女子截然不同。 秦战忙说道:“属下这些天已经在尽力排查宫内出入人员,只是一直以来都毫无头绪。”说到这里,秦战的脸色有些黯然,他身为禁卫军总管,负责整个皇宫安全;可是有人却偏偏在他的手底下走了漏洞,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挑衅和叫嚣,能不叫他心存忌惮、心有不平嘛! 陈叶青看了眼神色阴郁的秦战,想了想后,主动支招:“你只盘查了宫内人员的出入情况,那可曾仔细调查了各宫人员的调动?” 此话一出,倒是让秦战惊讶了一下:“是属下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这各宫人员调动跟那个蒙混进宫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陈叶青肯定道:“你想,内宫人员的编制都是记录在册有规整数据的,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人陌生人,能不叫他人起疑吗?唯一能够掩人耳目的法子就是假借皇宫内一个在编宫侍的身份混迹在内宫之中,然后在想办法调动到其他地方;一来,就算是你们这些大总管们盘查起来也不会发现突然多一个人或者是少一个人,二来,她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去了新处,就可以避开真正认识原来宫侍的人;就这样,那个女人就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活在皇宫之中,就算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走过,你也发现不了她的可疑之处。” 秦战听此一言,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当下就反应过来:“娘娘的意思是,近段时间有宫侍被人掉包,这才让人浑水摸鱼的摸进来?” “没错!怕是那个真正的宫侍早就已经死了,而那个顶替她进来的人已经利用了她的身份好好的活在咱们的身边。” 说到这里,陈叶青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凤椅上;本来还挺好的脸色一下就变的阴沉不定,像是将要刮来狂风暴雨一般:“没想到那个贼人竟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玩出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他奶奶的,擦她全家!” 秦战没想到会听说到皇后娘娘发自肺腑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又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又是一天过去,当沉沉的夜色来临之际,万家灯火升起,路边行人匆匆。 此刻,就看位于城东靖王府外,一个小小弱弱的人影如鬼魅一般飘忽而过,等人们揉着眼睛想要再去看仔细时,那个影子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就在这时,安静的靖王府内,突然传来一声‘噗通’的跌落声,接着又听见几声倒抽冷气的呼痛轻吟,像极了被摔伤了的小野猫,喵呜喵呜的可怜兮兮的叫着。 京城靖王府,虽然比不上封地王府来的气势磅礴、守卫森严,可很显然这怪异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一批身着夜行衣的暗门子齐齐出动;靖王爷身边的暗门子,可是袭承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保护在椒淑宫内的真正大内高手,但凡王府中有点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们的耳目。 当下,在那小小弱弱的身影刚扶着墙角慢腾腾的站起来,就看在黑夜笼罩下,一道宛若闪电的光芒‘嗖’的一声擦着那发出声音的人儿脸颊划过,一瞬间,一缕乌黑的头发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漂浮在空气中。 “乖乖的站着别动,要不然下支飞镖,就不是削你的头发,而是削你的脑袋!” 随着话音的传来,便看见一个黑色抱拳的身影从一处角落里走出来;紧跟着,就见数十名人影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站出来,那一个个宛若柏松般高大挺拔的身姿,吓得那刚才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人儿双腿又一阵发软,一下又‘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嘤嘤嘤的哭出声来。 “我不动!我不动!我不是坏人”伴随着那一声声的娇弱可怜的哭喊声,吴越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扬子清楚地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小家伙蜷缩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一张沾满灰尘的脸颊根本看不出此人的相貌如何,只是觉得那双溢满泪光的眼睛又亮又圆,像极了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猫儿,瞬间便能引起他人无限的保护欲和心疼感。 我去!早就知道王爷有吸引可爱小动物的能力,但这帮暗门子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夜里居然吸引来了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猫?! 哎! 漫漫很犹豫: 不知道要把小猫送给夏凤轻呢还是我们的完美王爷?! 正文 018:擦!吓唬晕了! 章节名:018:擦!吓唬晕了! “扬子,你刚才是不是吓着她了?” 一旁的老黑突然开口问刚才出声警告小黑猫的男子,当冷漠的眼神在扫过那哭的伤心的小黑猫时,当下心底也有些发软。 被唤作扬子的男子连头也没回,直盯盯的盯着那只只知道哭的小黑猫回答自己同伴的问题:“吓个球!老子只是削了她的头发,又没要她的小命!哎呦我的老天,对付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动物老子最没辙了,老黑你上!好好审审,大晚上不睡觉爬咱家王爷的后墙头,这只小猫真不知是傻了还是不要命了!” 被唤作老黑的人其实一点也不黑,甚至肤白如脂;此刻就看这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收了手边的宽刀,看了眼扬子后,就朝着那跌坐在地上哭的眼睛直发亮的小黑东西走去。 小黑猫被吓坏了,突然看见有人靠近,更是吓得瑟缩成一团,颤抖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老黑靠近小黑猫,自然是将他的恐惧全部收在眼底,犹豫了一番,这才伸出脚轻轻地碰了碰这小东西:“喂,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闯进靖王府是为了什么?” 靖王府的暗门子,虽然比不上皇上身边的影卫来的威震朝野,但也都是刀口子上舔血的真英雄;此刻,就看一帮大老爷们团团围着那瑟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各个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颤抖的都快要晕过去的小家伙;常年的丰富经验告诉他们这小东西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必太过紧张警惕;所以这一帮大老爷们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表现的轻松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骇人阴冷。 可是,这帮人高马大的男人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天黑风高的,就算是他们咧着嘴冲着那瑟缩颤抖的小东西大笑,那小东西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是连丁点武功都不会,自然更没学过夜间视物的本领,所以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面部表情呀?更何况,常年来都是阴沉着绷着脸不苟言笑的人突然露出笑容,这比面无表情更恐怖好不好?! 所以,当老黑在轻轻的踢了踢小家伙问出这番问题的时候,小家伙终于成功的被吓晕过去,就听见一声惊恐过度的尖叫声从小黑猫的嘴里喊出来,跟着就以肉眼能看清楚的状况发生了,可怜的这小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脖子一歪,彻底不省人事。 身后,传来同伴们集体发出声‘切’的一声! 老黑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可没打他,是他自己晕过去的!”老黑很无辜,他明明用那么友好的态度询问这个身份可疑的家伙,可这家伙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还没怎么地,这就不行了? 扬子等人很是嗤之以鼻道:“我说老黑啊,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家伙有意思吗?” “我没欺负他!” “还说瞎话?那刚才那小东西发出来的尖叫声难道是大家听错了?一定是你趁着大伙不注意,瞧瞧下了黑手吧!” “我真没有!” “行了行了!反正大伙儿又没白冤枉你;你叫老黑,心肠黑一点也没什么,名副其实了嘛!” “我靠!你们听不听人解释呀!”老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冤枉过。 正在老黑着急的有些跳脚的时候,就看前方拱门处传来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本来还有些闲散的暗门子们一下就像是听见了集合的口令一样,瞬间站的直挺挺的;下一秒,便瞧见吴越手举火把,独身一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大!”扬子等人立刻齐声喊道。 吴越走上前,拿火把照了照这帮小兔崽子,冷厉的目光在扫到那昏厥不醒的人儿时,显然稍稍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大半夜的闹什么?也不怕惊扰到王爷。”吴越说着,就又看了看那黑黢黢的小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死了吗?” 扬子赶忙走上前,解释道:“老大,这不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刚从墙外面翻进来的,属下等人刚抓住,谁知被老黑那么一吓唬,晕了!” 老黑都快给扬子跪了,他要说多少遍,兄弟们才会相信他真的没私下动用冷暴力啊! “老大,你别听扬子胡说,这小东西属下可没吓唬他,属下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他突然就像只凌晨打鸣的小公鸡,朝天一嚎,就变成这样了。”说到这里,老黑委屈坏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才想晕了呢。 老黑这话刚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兄弟们窃窃私语的低笑声;大爷的,就知道这帮小子是皮劲儿上来了,折腾他乐呵呢。 吴越也懒得管这帮小兔崽子之间的那点使坏劲儿,淡淡的瞥了眼有点闹委屈的老黑,吩咐道:“行了,别折腾了,一般人敢随便乱翻靖王府的院墙吗?一定是有什么图谋这才故意靠近,为了王爷安全,把人拖下去,埋了!” 一听此话,老黑和扬子等人都齐刷刷的抬起头又齐刷刷的朝着那耷拉着脑袋的小东西望过去。 老黑道:“老大,他还没死,要不要……” “要什么要?!谁敢威胁到王爷的生命,我们就让会让他消失;难道你们忘了自己的使命吗?废话少说,拖下去!” 大伙儿一听老大这话,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其实,不管这个小东西究竟是不是坏人,他只要敢神愤怒名、行踪诡异的突然出现在靖王府里,那他的小命就不可能再活着;在场之人都知道老大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的人,他们身为属下自然是无条件遵从。 老黑怜悯的朝着那显然还有人气的小东西走过去,在躬下身将那小家伙抱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轻的让人心惊,在火光下,那张沾满了泥土的小脸颊上,长长的睫毛无助的颤抖着,还有那略显苍白的嘴唇,显然是极度疲劳和心力交瘁所致吧! 哎!不管曾经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在老黑抱着那小东西准备朝着院墙外的小脚门处走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当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从这小东西的怀里掉出来。 这声清脆的声响在沉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扎耳,扬子赶忙走上前将那掉在地上的黄铜物什捡起来,仔细的上下翻看了两眼后,瞬间惊异出声:“咦?这不是太医院的手令吗?老大,这小东西身上有太医院院使的手令。” 话说着,扬子就赶忙小跑到吴越的身边,忙将捡来的东西递上来;而老黑也赶忙收住脚步,惊讶的看着怀中安静呼吸的小家伙;太医院?手令?难道这小东西是…… 吴越一听事关太医院,忙将手里的火把交到身边的手下手里,然后接过黄铜令牌一看,果然,是真的东西。 “老黑,把人抱过来!” “是,老大!” 老黑一听这话,赶忙欢活的跑过来,心想着这小东西或许能逃过死劫。 明亮的火把下,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显得十分可笑脆弱,吴越看着这张辨别不出任何特征的小黑脸微微皱了皱眉心,扬子瞅见,忙递上来一方灰色的帕子;吴越顺手接过便朝着那小小的小脸一通仔细的擦拭。 当那张细白较弱的小脸赫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围着小东西身边的所有人,都像是吃了鸭蛋似的,齐齐张大了嘴,谁也想不到前段时间让王爷下令寻找的小太医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大,他……他是,是杜离太医!” 扬子惊讶的指着被擦干净的小白猫冲着吴越就是一通嚷嚷。 “我知道,当初还是七皇子的人抓了他去照料皇后早产的身子,听说皇后很倚重他,只是当时在蓟州的时候他突然消失,跟着七皇子也不见了,王爷为了帮皇后娘娘,这才答应帮忙寻找的。” 老黑没想到他这怀里的小东西居然会有这样的来历,当下就乐了:“嘿!当时我们天南海北的到处寻找,就差掘地三尺了,没想到无声无息消失的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忘了当初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到处找这家伙吃的苦了?”扬子瞪了眼老黑,接着又低下头不爽的看着小白猫,愤愤道:“就是这个小家伙,让爷爷骑着马在雪地里跑了小半个月,冻的都快成冰碴子;没想到他妈的他居然今天才给老子出现。”说完这句话,扬子粗糙的‘呸’了一声,那架势,像是小白猫此刻是清醒的,他一定赏这小子一记拳头尝尝。 吴越扫了眼身边的诸位手下,道:“行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意外收获;老黑,你把人安置在后院,等天亮了我会向王爷禀告,剩下的人继续站岗,记住,别再扎堆起哄,让老子发现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敢给老子偷懒,削了你们!” “是!” 齐刷刷的整齐响亮的口号声在后院传开,接着不出三秒,刚才还挺热闹的一个角落瞬间归为一片宁静;黑夜,再次笼罩在这里,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有一股火把燃烧时淡淡的火油味儿,怕是谁也没想到就在眨眼之前,这里可是有数十名武功高手对着一个晕的无知无觉的小家伙手足无措。 * 靖王府里在夜幕中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热闹景象,位于龙脉之上的皇宫一角,自然也不会甘于落后。 此刻,初荷宫中。 一袭宽松的月白长裙柔软的穿在萧玉桃的身上,如乘飞归去的出尘仙子,圣洁而纯白;只是正值女子最美丽的年华,即使未施粉黛依然绝色不俗的脸颊上却是布满了迟暮的沧桑,往日总是晶莹剔透的双眸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阴暗的灰布,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澄澈干净,却是漾着一层层诡异的涟漪,要人说不出的从心底里发憷。 就在萧玉桃在偏殿窗栏前小站片刻后,一个同样很是婀娜多姿的身影从一处角落中走出来;那是一张极为平常的脸颊,在这处处争艳的后宫显得极为普通;可就是这样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颊上却是生了一双夺魂摄魄的眸子,那是一双充满了野心和阴冷的双眸,宛若湿热森林中最诱人的美女蛇,惊艳却又致命。 “奴婢见过娘娘。”女子从角落中走出来后并未着急着来到萧玉桃面前,而是一派恭顺的站在萧玉桃的身后,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后,眼眸微垂,神色平静。 萧玉桃侧首,淡淡的扫了眼女子:“扶桑,你被人怀疑了。” “奴婢知道。” “你准备怎么做?” 被唤作扶桑的宫女终于在萧玉桃的询问中抬起头,娇嫩的粉唇妖娆的勾起一个异样的弧度,像是笑,又似是嘲讽:“娘娘不会是想要在这个时候,丢下扶桑不管吧;奴婢可是为了娘娘,做了好些事情。” 萧玉桃冷笑,道:“当初本宫就跟你说过,一旦有一天你成为本宫的累赘,本宫会毫不犹豫的甩开你;当时,你可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扶桑微微一颤睫毛,完美的遮住眼底渗漏出来的凶狠:“奴婢说,会任凭娘娘处置。” “看来你还记得。”萧玉桃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圆圆的明月,又是一月的十五日,人间处处都团圆,唯独她永远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如果司马媚真的怀疑到你身上,本宫是不会保你的;谁碍着本宫的路子,本宫就会毫不留情的扫除谁。” 扶桑听着那宛若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妩媚的笑着:“娘娘放心,奴婢会万事小心的。” 得到这个回答,萧玉桃又回头看了眼那站在阴影之中的妙龄女子;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就是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看似平常无奇的少女吞噬,她在她的身上闻见了危险的味道,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触及,可她还是像中毒一样选择与她合作;因为,她心底的仇怨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可以和魔鬼做交易,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看着萧玉桃多疑的在自己的身上扫视了几眼便转身离开,扶桑这才长舒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胸口,低声冷冷一哼:“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也学会了要挟我?!” 说到这里,扶桑看了眼早已寂静无声的偏殿,然后在推开宫门直直的朝着御花园附近的一处假山走去。 深夜中的御花园,早已是一片寂寥无声;早春的湿润唤醒了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万物,鼻息间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和小草儿青涩的味道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浓郁易辨;黑沉沉的假山在夜晚看上去就像一只盘踞在御花园中的猛兽,张牙舞爪、伶俐神威。 扶桑来到假山附近,先是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片刻,发现没人跟踪后,这才隐身走进假山丛,然后在一阵七拐八拐中来到一个叠放的稍有凹陷感的大石头面前,柔嫩的手指不知动了哪个地方,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接着就看见几块大石头微微松动,跟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就出现在扶桑的面前。 扶桑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一簇柔弱的火光出现;跟着便毫不犹豫的迈步前行,极为熟悉的朝着甬道中走去。 如今的大周皇宫,建立在前朝魏皇宫的遗址之上;听说在几百年前,魏国被敌国攻破都城,末代魏帝为了不将祖宗留下来的气势磅礴的宫殿留给敌国,便燃起了大火,将那堪比人间天宫的魏皇宫付之一炬;大火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当最后一簇火苗熄灭的时候,昔日精美的宫殿早已和尘土化为一体,人们再回忆起时,只能从文献中查找出魏皇宫的画工勾勒。 民间有传言,魏帝的这场大火烧的有些奇怪,因为当大火熄灭后,敌国派人在烧焦的宫殿中四处寻找魏帝的皇子和皇女的遗体;可是不管怎么翻找,别说是整个遗体,就算是一丁点人骨都找寻不到;当时,就有传言,魏帝是假借大火之势,利用了宫中的机关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以及宫中的所有财物尽数送出皇宫,为的就是在垂死挣扎中留下一丝血脉。 可是,若是说有机关,那机关又在哪里? 敌国的人几乎都将整个魏皇宫翻烂了都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只有坊间百姓口耳相传,说是在敌国攻城的那天晚上,有一队神秘身份的人物从都城外悄悄离开;那队人神色慌张,穿金戴银,举手投足间尽显天家风范;可是,传言归传言,只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亲眼所见。 故而,随着历史的渐渐流逝,人们开始渐渐淡忘那场大火,开始渐渐忘记那个传言;百年之后,大周朝建立,而周朝皇宫就建立在当年魏皇宫的遗址之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何周朝开国皇帝会选择这个地方。 扶桑一个人扶着湿滑的墙壁慢慢的走在长长的甬道里,不知走了多久,当前方传来一点亮光时,她才收好手中的火折子,慢慢的踏出这湿寒气极重的甬道。 “是谁?” “我。扶桑!” 原来,这条长长的甬道直通宫外,当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大时,一座座落在城外的一户普通乡绅的避暑小院出现在眼前。 “原是姑娘来了,姑娘请吧,殿下早就等候多时了。”此刻说话之人,正是凌洛辰身边最得以信任的左右手刘川。 扶桑淡淡的看了眼刘川,就随着他的步子跟上;待推开院落大门,她只身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在这不大不小的院落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月光,如星眸般耀眼的眸子里浅浅的倒映着迷人的光痕。 扶桑看着面前这丰神俊伟的男子,不知是不是被月色影响,居然有稍许心动神往,渐渐靠近的同时,细白柔嫩的手指轻轻地拉上了男子绣着精致繁复花纹的袖口,细软的嗓音随之传来:“殿下。” 男子垂眸,目光落在那只拉着他衣袖的柔荑上,就看他眉心微微一簇,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不悦之色:“松手!” 扶桑愣住,继而也不做扭捏,立刻就放开这看似亲热的拉扯,掩嘴笑道:“殿下可真够无情的,我为了你连皇宫都只身淌进去了,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一声吗?” 男子终于抬眸正眼看向扶桑,没错,此人正是凌洛辰。 凌洛辰讥讽的看着眼前惯常喜欢勾引人的女子,道:“你敢说只是为了我吗?” 扶桑呼吸一窒,接着便又笑出声:“好了,知道你厉害,连大周皇宫这样的密道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的这点小心思就不在你面前耍弄着玩了。” 凌洛辰见这个女人终于不在自己面前妖妖娆娆的扮狐狸精,这才走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后,说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扶桑捏着胸口上的一缕头发,答道:“还能怎么样,萧玉桃是快靠不住了,早就说过那个女人不会是司马媚的对手,她还偏偏找死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如果不是我们暗中帮她,她早就被司马媚拉出去砍了几百遍了;萧太后那边至今还按兵不动,只是离爆发也不远了,司马媚让赵靖将赵麟儿接出了宫,现在就住在靖王府中;至于司马媚本人嘛……”说到这里,扶桑斜眼看了眼凌洛辰,美美的眨眸一笑间,勾人的说道:“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绝色佳人不稀罕,偏偏就喜欢看中一些歪瓜裂枣;赵礼被她迷得三魂六道,几乎是夜夜宿在芙蓉宫,风光无人能及,地位无人能撼动。” 凌洛辰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扶桑,冷声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宫?” 扶桑笑然,道:“快了,只要司马媚再这样不知死活的继续查下去,你很快便能入宫;到时候,你要大周,我要赵礼,咱们说好了的。” 凌洛辰听见这话,又是冷笑一声;真是个无知的女人,但胜在还有些本事,要不然,他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殿下,如今我为你办了这么多事,你可以将剩下的解药交给我了吧。”说到这里,扶桑就伸出修长的手臂在凌洛辰面前一晃,就看那露在外面的莹白的肌肤上,像是得了瘟疫一般起着红红点点的红斑,那些红斑像是有生命一样似乎还能在皮肤下面游走,要人看上去着实骇人的厉害。 凌洛辰看了眼那十分渗人的红斑,却像是习惯了一样,连呼吸都没有一丝改变:“放心,当初我既然救了你的命,就不会半路撒手不管,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剩下的解药一定会交到你的手里。” 一听这话,扶桑有些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会交给我解药?我们当时商量的可不是这样,难道你要反悔?” “反悔?哈哈虞子期,本殿下答应给你解药那是对你的怜悯,反悔之说根本算不到本殿下的头上,本殿下想救你就会救你,不想救你,你就等着被蛊毒噬脑而死吧!你以为你能跟我谈条件?能这样放肆?” “凌洛辰,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再喊那个名字!”扶桑脸色乍变,就像被逼入绝路的野狼,本是妩媚妖娆的眼瞳刹那间凶光涌现,连带着整张脸颊都有些扭曲起了。 看着面前女人疯狂的模样,凌洛辰倒是冷静下来,讥笑道:“怎么?你到现在还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傻女人,想要真正的报复自己的对手,不是忘记过去,而是牢牢地记住过去,只有铭记你的仇恨,你才会变的比他们更狠,才能在最后的争斗中好好的活下来,明白吗?” 扶桑深深地呼吸着,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的胸口上下耸动着:“这不用你提醒,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扶桑就扶着有些发闷的胸口朝着院子外面走去,看那模样,像是连解药都不想再提一句。 看着那个看似柔弱的实则阴狠的背影大步离开,一直站在凌洛辰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杜迁,她中的毒究竟能不能根除?” 被唤作杜迁的男子抬起头,一双异样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和小白猫有几分相似的天真之态:“其实,那样的蛊毒怕是我父亲在世,都无法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根除;当初,她真的是一心求死的,要不然不会对自己那么狠。” 对自己能狠成这样的人,怕是对自己的敌人,更是会恨之入骨吧! 凌洛辰笑了笑,看向杜迁:“那她现在这样,还能撑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她现在体内有两种蛊,第一种是自己吃下的毒药里自带的,第二种是我为了救她的命养在她的身体里的;等两种蛊毒到了无法牵制的那一天,她的大限也就到了。” 凌洛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年吗?够她活的,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正文 019:老子要成为一代贤后!? 章节名:019:老子要成为一代贤后!? 大好的春日时光,随着天气的渐渐回暖,好像连不近人情的皇宫大内都多了几分暖暖的人气。 一袭天青色说完锦衫在芙蓉宫的宫门处一闪而过,跟着就看见穿着柔软春衫的陈叶青由碧莹扶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内殿走出来。 今天的赵煜打扮的着实风流,天青色的宽袖锦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给这傻小子添加了几分文质彬彬的内涵,上好的白玉羊脂金冠扣在那乌黑发亮的头发上,朱红色的发穗贵气逼人的藏匿在发丝间,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会露出一个小小的浅影;艾玛!不愧是春光无限好,连傻逼都知道发春了呀! 赵煜看见陈叶青打着哈欠出来,就从靠背的椅凳上站起来,含笑的眼睛藏匿着一丝戏虐,不紧不慢的说开口说道:“皇兄昨夜又宿在芙蓉宫?” 陈叶青嘴里的这个哈欠还没打圆润咯,突然就听见赵煜开口说了这句话;当下就眉角一挑,似是而非的看着那站在下面对着他笑的俊美男子。 擦呀!傻逼什么时候开始走拐弯抹角路线,不再跟老子直来直往了? 啥叫‘皇兄昨夜又宿在芙蓉宫了’?你丫分明是想问老子这一大清早就没睡醒是不是被你亲哥给折腾惨了的架势么! 嘿这小子,变的挺贼、管的挺宽的呀!都开始打听自己兄嫂床上的那点事儿了哦! 陈叶青拍了拍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巴,睁着依然带着雾气的看着对他笑的眯眯坏的小兔崽子,连声感慨:真是三天不收拾这家伙,他就敢给老子上房揭瓦?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装模做样的转动了一下他手上的戒子,果然看见伺候在身旁的碧莹和站在跟前的赵煜连声倒抽冷气;跟在哥身边混的久了,这俩小崽子也渐渐摸出老子的些许习惯来,比如说,在阴人的时候就喜欢转一转手上的戒子,所以只要看见他这个动作,别说是他的心腹狗腿子,就连后宫不伺候在他身边的奴才们都知道,继而口口相传着一句话;皇后娘娘表面上看着和软,实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子,想要在后宫生存下来一定要记住一条铁的定律,那就是千万别让皇后娘娘对着你转戒子,只因那小小的戒子但凡一转,就证明皇后娘娘就要算计你。 被后宫最大的BOSS算计上,距离销声匿迹也不过是一步之差的距离罢了。 所以眼下,当陈叶青对着赵煜一转戒子,这混球立马就把持不住了,立刻垮了脸就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就是一通摇晃:“王八王八!咱们说笑而已,千万不能当真啊!” “还敢叫我王八?” “好好好!是媚儿,媚儿行了吧!” 司马媚的闺名就这样被赵煜眼巴巴的叫出来,陈叶青先是一愣,内心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不妥,生怕赵礼又听了影一的枕头风知道了会再次打翻醋坛子,到时候别说是误了早朝了,怕是他会三天三夜拼了老命的蹲在老子的床上不下去;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心有余悸的一阵哆嗦,看了眼抱着他手臂不撒开的赵煜,抖了抖道:“你还是叫我王八吧。” 赵煜的性格跟赵礼比起来那可是要好应付多了,从来都不喜欢追根究底,只要陈叶青说什么,他基本上都会听什么的。 所以,见陈叶青松口又要他照原来那样称呼自己,赵煜当下就傻乐的揉了揉后脑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随意样儿。 其实,关于赵煜先前的那个问题,陈叶青也不是不能回答;他今日之所以会这么累,并非是赵礼折腾的太凶造成的,而是秦战哥哥生生把他累成这样的。 千万别误会,老子和秦战哥哥可算得上是君子之交,从来都是只动嘴不动手,止乎于礼发乎与情,纯纯的上司和下属的纯良关系;要说秦战哥哥为何把他累成这样,还不是那个暗中帮助萧玉桃的身份不明的臭娘们造成的? 秦战哥哥是个十足的行动派,当初在他一番指点回去后,立刻发动强大的动手能力到处寻找近些天在内宫之中调动的宫侍名单;不出一天,作业能力彪悍的秦战哥哥就将近些天人员调动的宫侍名单交到他的手里。 陈叶青虽然已经做足了大干一场的准备,可是当他看见数十张写的密密麻麻的人员调动名单时,当下也差点承受不住的崩溃了;擦他的,老子料到了那贼人会利用人员调动的机会偷偷溜号,却没料到这皇宫上下几千人,每天人员调动之频繁简直如过江之鲫,看的他头晕眼花。 虽然很像撂挑子不干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藏了一个最危险的敌人;陈叶青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几天可算是费尽心思的依次排查,但好在成绩显著,可他这羸弱的身子可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唯一值得陈叶青欣慰的是这两天赵礼并未来打扰他;想必是前段时间在芙蓉宫里停留的日子久了些,那孙子几乎夜夜战鼓雷鸣的变着花样的折磨人;再厉害的精钢钻也有要好好歇歇的时候,所以这两天,赵礼成天都乖觉的躺在他的关雎宫里歇着他的精钢钻,连其他后妃都没临幸。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有些面部羞臊外加感慨,想当年哥哥我也是有钢钻儿一枚,让无数妹子尽数折腰啊;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是一把辛酸之泪;当年的英雄变成了如今的红颜,而且还是一个很得圣心的红颜,老子真不知道该鞠一把委屈之泪还是该仰天长啸一声,以示自己在女人的这条路上也是走的相当成功。 “王八,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当年老子的辉煌史,想当年老子可以正大光明的搂着漂亮的妹子享受肆意的人生,想老子一定是上辈子搂的妹子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才会被赵礼搂在怀里成了他的妹子。 嘤!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哥现在就是在还债啊! 陈叶青淡淡的瞥了眼对着他很好奇的赵煜,伸出手将这混球的脸推得离自己远一些,这才闷闷的说道:“别离我这么近,小心老子对你授受相亲。” 赵煜一,颇为无言的后退了两步,这才说道:“王八,你交代我查办的事情,我已经查处些眉目了。” 正在感慨自己一秒钟变成赵礼的软妹子,任由他捏圆搓扁的过着委曲求全的人生的时候;突然听见赵煜的这句话,刹那间如福灵心至,陈叶青心头萦绕的阴霾瞬间就被扫除的连一丁点渣子都不剩;现在还有个毛的时间来感慨净化成妹子的悲愤论,他现在的头等任务可是抓紧时间干掉萧太后,彻底成为这后宫真正一霸的奋斗史啊! “查的怎么样?” 陈叶青眼睛发亮的盯着赵煜,那亮的邪性的眼神,就跟饿了好几天的狼狗突然瞅见了一个大肉饼,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准备着往上扑。 赵煜被陈叶青这眼神看的心里一颤,忙别过眼神,说道:“你猜的没错,前段时间是有人在富通银号提取了大笔的银子花在了市面上,只是究竟花销到了哪里,就无从查证了。” 其实,在陈叶青从秦战那里听到有人在京城买了大批的松油送进皇宫帮助萧贵妃干下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他就想到了需要买松油银子的出处。 松油虽然不被很多豪门富绅们使用,但毕竟也是一种可以用作火料的火源,在大周,这种被称作为火源的东西可是很珍贵的,一般人家想要购买这么一大批根本不可能;可想而知,那人能一笔拿出那么多银子来购买松油,来头定然不小,而且还十分有钱;而往往真正的有钱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带数不清的钞票来彰显自己的银子多。 这就跟生活在现代的人一样,你见过哪个富豪带大把大把的人民币横走街头的?那些当大爷的可是走到哪儿刷到哪儿,不管是金卡银卡无限卡,随便一抓就到处乱刷;俗话说,真理是可以运用在任何时候的,故而陈叶青就想到,那个人会不会在京城的银号中提取了大笔的银子用来买松油呢? 所以,才会出现让赵煜去查找银号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了点线索。 陈叶青得到赵煜的回答也并不灰心,因为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指望赵煜能查找出那个突然提出一大笔钱的人是不是真的将银子花在了购买松油上,他只要知道那个人在银号中留下来的信息就行。 想当初秦战哥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松油铺掌柜那里打听到是一个女人到处购买松油的重要消息,可那个女人的真正身份却无从考证;商铺是进行买卖的地方,店主看见肯花钱的大爷管你是杀猪的还是拉皮条的,只要你肯花钱他都愿意将店中的货物交给你,所以从松油铺子那里是得不到那人的第一手资料根本是不可能,而唯一能得到这人的真正信息的地方只有是通过身份登记的银号才对;那人如果想买松油,就必须去银号兑换银子,只要一兑换银子,就必须留下真实身份登记;这,就是陈叶青打算查处那人真正身份的方法。 当下,陈叶青就跃跃欲试的继续追问道:“那你可查清楚那个人留在银号中的信息?” 听见陈叶青这样提问,赵煜顿时信心十足的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送到陈叶青面前,道:“根据银号滞留的信息来看,那个人的真正身份似乎是被人刻意隐瞒着,并且我还查到,那个人当初办理富通银号的信息登记时,并非是在大周进行的登记。” 此话一出,顿时就引来了陈叶青的侧目:“是在哪里进行的原始信息登记?” “凌国。” 这两个一被赵煜吐出来,陈叶青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激动地颤了颤;我咧个去,这可是大信息啊;有人暗中帮助了萧玉桃害死了黄问兰,而那个人留在银号中的原始登记地址却是在凌国;这说明了什么? 岂不是说明是凌国人暗中帮助了萧玉桃? 萧玉桃在跟赵礼前,不过是个侯门深府的大家闺女,像她这种出了门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傻大妞怎么可能会跟凌国人认识?而且,这个人的来历一定很是隐秘不凡,要不然银号那边怎么会刻意隐瞒呢?依照赵煜的能力,怎么会无法查处这个人的真正身份呢?! 真是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叶青在嘴边扯着一股意味深明的笑意,手指下意识间又去拨拉手间的戒子,拿眼尾去扫赵煜:“这个消息,你可告诉了赵礼?” 赵煜看着陈叶青那副狐黠智慧的模样,咧着一口大白牙灿烂的笑:“皇兄那边根本用不着我去通知。” 是啊!赵礼那边根本用不着这个大傻逼去通知,老子能想到的事他赵礼定然也是能想到的,赵礼能查出来的细微之处,裴毅也是能查出来的,甚至还能查到更多;这就是老子身边的亲信和赵礼身边亲信的最大区别,同样都是人,赵礼身边的优良忠犬实在是太多,到最终落到哥身边的,不是像赵煜这样的二傻子就是像碧莹这样的吃里扒外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悲从心来;扶着略沉的额头轻轻地摇了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赵礼这家伙早晚有一天会气死老子。 而且,根据秦战哥哥主动前来透漏消息的情况看来,赵礼这是默许了他背后收拾萧玉桃的举动,甚至好像还有点唯恐后宫不乱的架势;看吧看吧,这就是当皇后的悲催,表面上一派风光无限,实则不光负责给皇上暖床,还要装聋作哑的给皇上当枪杆子使唤,那孙子让老子扮演哪吒三太子,老子就必须要下一趟东海去闹一闹海,而且还要闹腾的够出色,要不然这孙子一定会觉得老子不堪重用,以后再也瞧不上哥的能力。 陈叶青又扶着脑壳摇了摇头,深深觉得跟赵礼那孙子周旋要比跟萧太后等人周旋更累;萧太后敢欺负他,他最起码敢冲到太源宫里将那个老不死的气个半死不活,可赵礼要是敢欺负他,老子敢欺负他吗? 哎!老子不光不敢欺负他,甚至还要在他欺负过老子之后,着脸凑上前,笑眯眯的问一声‘陛下,您欺负爽了吗?如果没爽,没关系,继续欺负臣妾,不要把臣妾当成娇弱可怜的玻璃人,臣妾就是那风中凌乱的小白花,让您这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点吧’;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一阵牙疼,连声总结道:果然这皇后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赵礼的皇后更不是谁都能坐稳的,你不光要做到不要脸不要皮,更要做到够贱够忍,这样才能承受得住赵礼那个大变态的狂风暴雨。 “萧玉桃身后有凌国人暗中帮忙,这事开始不好办了呀。”陈叶青由衷的撑着发麻的脑壳,看着赵煜开口说道。 赵煜毕竟是个装傻的大傻逼,自然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一个连皇宫大门都不能随意出去的后妃却跟凌国人有了联系,这件事说严重一点可以算得上私通他国,随随便便就能将这大半夜纵火的萧玉桃拖出去狂砍十八遍;届时别说是萧玉桃小命不保,怕是连萧家也会跟着走上霉运。 说到萧家,陈叶青的眼睛‘蹭’的一声就亮了;赵礼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跟萧太后互相找茬,可是谁也无法真正拿捏住谁的真正把柄;但如今萧玉桃的无意之举却在无形之间给萧家埋下了一个大大的鱼雷,如果利用妥当,怕是这张狂了数十年之久的萧家真的会走向下坡,萧太后再也无法张狂起来。 陈叶青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这么激动亢奋过,一双眼睛亮的都有些发红的看着赵煜,直丢丢的硬是将那大傻逼看出了一头的冷汗,打着颤儿的问他:“王八,你不会是想要杀人吧!” 是啊!老子要杀人了,老子现在不光要杀人还要灭人种族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再也稳不住自己,提着裙子就从台阶上走下去,拽上黄梨和碧莹就直蹦蹦的往外走,一边走着还一边打发站在原地不动弹的赵煜:“今儿咱就先说到这儿,等过两天你再进宫见我,我现在要去一趟关雎宫,有重要的事情和赵礼狼狈为奸一下。” 赵煜站在大殿里,像是听倒豆子似的听着陈叶青对着自己一通吩咐,待他反应过来刚要说句什么,那个人影早就不知道跑出了他的视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空茫茫的一切,赵煜不禁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皇兄将这件事情交给王八来办,还真是找对人了!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造腾性格,绝对能把后宫的这潭混水越搅越混了。 * 关雎宫外 当陈叶青带着他的左右狗腿子出现在关雎宫前面的台阶上时,就看见一个打满补丁的身影从关雎宫的正殿走出来;不用细想,整个大周朝除了那只动不动就能将赵礼气的破功的奇葩户部尚书还会有谁敢这样穿着大补丁的朝服在朝廷内外晃荡的?! 看见户部尚书那小老头儿的身影,陈叶青下意识的就想到前几天赵礼因为贪欲而差点误了早朝的事儿,事后听碧莹说,户部尚书差点拿着小皮鞭冲到他的芙蓉宫将赵礼从他的床上抽下去,要不是关键时刻秦战哥哥站出来阻止,怕是老子的这张脸皮早就丢到阎王他姥姥家了。 此刻,恰逢在此时此地偶遇刚正不阿的户部尚书,万一小老头想象力发达一些,误以为老子又不思进取偷偷地跑到赵礼的寝宫里主动邀宠魅君,那老子这红颜祸水的名号岂不是在前朝的朝臣心里坐的更加稳打稳扎了吗? 思及此处,陈叶青赫然间就收住了前进的步子,眼珠子转了两圈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碰见户部尚书,要不然他准会倒霉。 只是,老天爷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就在陈叶青祈求着那老头儿的眼力不要太好,千万不要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音洪亮的招呼声:“皇后娘娘?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艾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户部尚书啊,您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这眼力劲儿咋还这么厉害呢?! 陈叶青苦着脸,慢腾腾的转过身去看已经跪下去的户部尚书,颤颤的抖了抖手,硬是逼着自己走上前,装出一派温良贤惠的模样对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说道:“秦大人多礼了,快快起来吧!” 说话间,黄梨就赶忙走上前搀扶起浑身打满补丁的户部尚书。 要说这小老头可是赵礼身边的近臣,又是当朝一品,自己的儿子秦战那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从三品的武官,禁卫军的总管,这父子俩的名号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吓晕一条街的人;秦府在京城之中也算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户部尚书怎么就能成天穿着这破破烂烂朝服奇葩的行走在前朝皇宫,也不知道装点装点自己的门面? 果然,能对自己都抠成这样,对别人抠起来更能下狠手;难怪赵礼会将户部那么大的一摊子事儿尽数放心的交给这小老头儿来掌管,就连珍宝阁都毫不犹豫的丢在这位老爷子手中;让铁公鸡为自己看门守户,这么别出心裁的主意也只有赵礼那个大混蛋才能想得出来。 就在陈叶青上下打量着户部尚书,脑子飞速旋转着找个话题打发了这小老头的时候;就看先才还一派恭顺的户部尚书忽然神色一改,一双向下耷拉的眼皮像是聚集着最晶亮的光芒一样,直戳戳的就朝着陈叶青射过来的同时,语气很是痛心疾首的说道:“娘娘,老臣知道您与皇上的感情甚是亲厚,老臣也不奢望您能成为一代贤后;可是,天子正值盛年,虽行为偶尔略带荒唐但也不失为会在未来成为一代明君,您是皇上身边的贤内助,理应在皇上胡闹的时候加声阻止而不是随着他一起乱折腾,延误早朝这种事可不能再出现了,史官青笔丹书,可是一条一条的都在为皇上和皇后记录着呢;老臣……” 陈叶青看着户部尚书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就知道,自己被这小老头拦下来准没好事;现在好了吧,终于被这小老头儿逮着机会教育了吧;这一刻,陈叶青终于体会到了赵礼的那份抓狂心情,难怪像赵礼那么隐忍克制的人在户部尚书的面前都破功,难怪秦战哥哥那么刚毅纯爷们的汉子都要动不动就要拿出自己的性命来要挟自己的亲爹,因为这位亲爹实在是太能要人命了。 就在陈叶青一筹莫展,默默地站在原地乖乖的听着户部尚书从先唐贤后讲到了大周始皇后的贤惠之举,又从《女戒》、《女训》讲到了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面对着唾沫横飞、一派激昂的户部尚书,陈叶青内心一片哀嚎遍野,无限渴望着有人能救自己于水火的时候;就看关雎宫门口人影一闪,跟着便看见小贝子拿着拂尘迈开小腿飞快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然后高高的站在白玉台阶的最上面,对着正垂着头的陈叶青和正教训皇后教训的口若悬河的户部尚书高呼道:“皇上口谕,宣皇后娘娘觐见!” 嗷!赵礼啊!你他妈终于来听见老子内心强烈的呼唤了;户部尚书这只小老头儿实在是太烦了哇,老子差点都扛不住准备一口黑血喷出来命悬在你这关雎宫大门口了哇! 正文 020:老巫婆找上门 章节名:020:老巫婆找上门 看着贝公公那在春风中不堪一折的小蛮腰,老子这内心澎湃的就差泪洒当场,真想哭着嚎着跑到贝公公身边,将这粉团捏的、白玉雕的小可爱紧紧地抱在怀中好好的疼个够才来的浑身舒坦。 户部尚书显然有些不悦此时跳出来闹场的贝公公,但奈何皇上宣召,他身为人臣自然不敢忤逆,只能悄悄地蹭到陈叶青面前,压低声音再次小声叮咛:“皇后娘娘,今儿咱们刚讲到先唐贤后长孙氏劝谏圣帝广纳谏言之举,下次老臣向皇上禀明,主动去芙蓉宫跟您讲一讲这《女戒》中所讲的妇言和妇德之道。” 看着户部尚书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陈叶青嘴角一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还顺带着谬赞了一下这兢兢业业的小老头儿:“真是辛苦秦大人了。” “不苦不苦!为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老臣能者多劳一些无妨事的。” 陈叶青的眉角又是一跳,这下,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娘娘,皇上等着您呢!” 站在白玉阶梯上的小贝子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陈叶青的方向使劲的瞅,那眼神分明是带了几分着急之色,可又不敢靠近;嘿这小狗腿子,难道也害怕被户部尚书拉住念叨着《女训》和《女则》吗? 陈叶青尴尬的看了两眼忠心耿耿的户部尚书,说话告辞:“秦大人,那本宫就先行一步,您慢走啊!” 户部尚书似乎对很是客气的陈叶青特别中意,刚才还挺严肃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已经笑弯成月牙,伸手就朝着陈叶青恭礼道:“老臣送娘娘。” 说到这里,户部尚书又神色一凌,抬起头就朝着陈叶青射去了灼热激动的目光;陈叶青被户部尚书这样诡异的目光看的浑身的肥肉一抖,要不是身后的黄梨动作迅速立刻扶住他有些发软的腰肢,怕是老子真的会被这神神叨叨的户部尚书惊的腿软坐在地上。 户部尚书却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的惊颤一样,龇着一口很不错的牙口,笑的满脸褶子的说道:“娘娘,老臣的珍宝库里最近新得来了一批上好的东珠,颗颗都有婴儿拳头那般大,老臣这就回去吩咐管事的,立刻将东珠送到娘娘的宫里。” 哎呦呦!户部尚书这小老头儿果然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他这是先给老子来了一拳头然后又给老子送一颗甜枣哄着玩呀;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啧啧称奇,不愧是敢在赵礼身边耍混的朝臣,玩弄起老子来那也是相当不含糊的。 陈叶青虽然心有腹诽,但也不好在笑的一脸褶子的户部尚书面前再多说什么;再说,他真害怕自己的这张嘴万一在多说中乱说出什么话,依照户部尚书这种老考究的脾气,他还不把老子按在他身边彻底的教育一通啊! 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和脆弱的小生命,陈叶青本着快将户部尚书送走的心态,跟孙子似的连连叠声答好;想想老子的男人乃是天下之主、天之骄子,可老子为了活命居然在老子男人的下属面前装起了孙子;嘤!这个世界太不公平,谁都能欺负老子一把!想到这里,陈叶青更加肯定了自己要在太后这条路上必须走到黑的沉重决心,等老子当上了太后,去他娘的户部尚书,滚他爹的兵部尚书,皇帝都是老子亲生的,谁还敢在老子头上撒野泼欢儿? 好不容易送走了户部尚书,陈叶青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一边擦拭着略略有些汗湿的鬓角,一边任由碧莹扶着自己虚弱的小身板,朝着关雎宫的正宫方向走去。 迈进关雎宫的正宫门,果然就看见赵礼那孙子装的跟个人似的,一手拿着朱砂笔,一手按着手中的奏折,很是认真仔细的批改着。 关雎宫的奴才们,都跟他们的主子一个德行,猥琐的那股劲儿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当陈叶青出现在赵礼面前时,这帮很是自作主张的奴才便不约而同的猫着腰退下去,在离开的时候还很自觉地带上了门;一瞬间,这诺大的正殿很快就只剩下陈叶青和赵礼两个人。 哎!这帮要人小命的狗奴才们呦,怎么都被碧莹传染了呢?以为老子主动来找赵礼就是为了求欢来了吗?瞧那一个二个的猥琐小眼神,瞧那偷偷歪着嘴角窃窃偷笑的模样,别以为老子的眼睛是瞎的;你们这帮狗奴才都巴不得老子变成一团软肉被你家主子往死里折腾是不是?还给老子带上门?搞的老子有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似的。 就在陈叶青义愤填膺着这帮奴才实在是太自作主张的时候,头顶上传来赵礼熟悉的声音:“刚才受委屈了?” 陈叶青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真的是故意派小贝子救自己与水火之中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情不自禁的嗔怪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赏给赵礼,道:“都怪你胡闹,害的臣妾被户部尚书领着头皮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教训,臣妾的脸面,这下算是彻底丢光了。” 赵礼心情似乎颇好,当下一笑,带着偷噎的味道说道:“你还有脸皮吗?朕的好皇后?” 看着赵礼那孙子笑的狡诈的模样,陈叶青头顶黑线乍现;是啊!老子自从叉开双腿让你小子在老子身上攻城略地的时候老子就彻底没脸没皮了;现在被户部尚书教训又如何?老子连闺女都生了,还有什么好丢不起人的?! 陈叶青面颊微红的轻轻一咳嗽,抬头对上赵礼含笑的眸子,嘴角轻轻地嘟起来:“皇上欺负臣妾。” 赵礼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些,当下就放下手边的朱砂笔,拽的根个二五八万的大傻逼似的靠坐在身后的龙椅上,上挑的凤眸微微一眯,冲着陈叶青招了招手:“过来!” 嘿这小子,这事把老子当哈巴狗招呼着玩呐,老子虽然节操碎了一地,但好歹还留了点最后的尊严好不好。 陈叶青哼了一声转过头,全然装作没看见;可就在他得意洋洋的认为自己忽略了赵礼的时候,赵礼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要是不到朕身边来,朕就到你身边去;只是皇后,若是朕主动靠近你,那后果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陈叶青立刻就被赵礼的话刺激的嘴角一抽,连声转过头去看靠坐在龙椅上的赵礼,在看清楚那孙子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某些诡诈笑意时,刚才还挺有骨气的某个人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朝着赵礼的身边滚过去,然后在靠近赵礼时,连犹豫都没有,刹那间就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扎进赵礼的怀里,稳稳地坐在那孙子的腿上,很是一副甘愿当哈巴狗的没出息的小模样。 陈叶青由衷的觉得,跟赵礼的小心眼和大变态相比,自己的那点尊严完全可以拿出来喂狗。 看着怀中之人这般听话,赵礼的心情很是爽朗;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他今日格外开恩的对着陈叶青露出了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可不知怎么滴,陈叶青却觉得赵礼对着自己笑的越温柔,他越是打心眼里忌惮这孙子嗳! 完了完了!老子这辈子都别想从这孙子的手心里翻腾出来了,老子的那点小气场算是彻底完败在这小子的变态的霸道气质当中了。 “跟朕说说看,户部尚书怎么欺负你了?”赵礼主动牵着陈叶青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他肉乎乎的掌心。 陈叶青低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告状:“那小老头儿说臣妾不堪成为一代贤后,说臣妾做不到先唐长孙氏那样,要臣妾好好学学《女训》和《女则》,还嚷嚷着过两天要亲自来芙蓉宫再教育臣妾一顿。” 赵礼一听这话,跟着又跟着乐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亮晶晶的星子,全部吝啬的全部都洒在了怀中女人的身上:“户部尚书虽然说话耿直,但他这句话说的还真没错;你的确没有当一代贤后的资格和本质。” 刚才在户部尚书那里受了气,没想到跑到赵礼这边来还没听见几句安慰的话,又被这小子给损了一通;当下,陈叶青就很不乐意了,对着赵礼那双含笑的眸子就大声嚷嚷:“是是是,臣妾不能当一代贤后,臣妾就是那无盐女,要德无德、要才无才,皇上要是不喜欢臣妾那大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后宫佳丽那么多,不管是曹贵人还是张才人,你稀罕谁当皇后就让她们当皇后好了。” 赵礼难得见陈叶青在他面前如此疾言厉色的,微微的一挑眉,道:“朕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冲着朕发火了?” “臣妾哪里敢对着皇上发火,臣妾这是自暴自弃,觉得自己配不上皇上,总行了吧!” 赵礼一笑:“配不上?都说得这么严重,还说自己没发火?” “就是没有,没有、没有!” 看着怀中女人跟自己急眼的就差踢腿伸胳膊干架了,赵礼唯有后退一步,忙声说道:“好好好,你没发火,行了吧;是朕看错了,可以了吧!” 陈叶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个娘们似地对着赵礼来了这么一出戏,在被自己这出人意表的举止惊讶咂舌的时候,就听见赵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朕又何尝不知你没本事当那一代贤后,可朕也不愿意当那开国唐王;朕只想做自己,所以媚儿,你也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唐王与长孙氏有他们的故事名传千古,朕和你自然也会有我们的故事遗留百年。” 陈叶青突然听见赵礼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有些脑子跟不上趟儿,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赵礼看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不免有些失笑,干燥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好了,别再想了;跟朕说说,你这样突然跑来见朕是为了何事?” 陈叶青本来还被赵礼的这席话带的有些不知所云,见他有意岔开话题自己当然也是乐意配以,当下就坐直了腰板,端正了姿态,对着赵礼神色严肃的说道:“皇上,臣妾查出萧玉桃和凌国人有来往。” 凌国?赵礼本来还如沐春风的眉眼瞬间遍布上了一层阴霾,陈叶青自然也察觉到赵礼神色的些微变化,立刻就反应过来,感情赵礼这边还没查到这一点;看来自己误打误撞,只知道埋着头往前跑,却在无意之间跑到了赵礼的前头。 “可查出和凌国何人有牵扯?”赵礼脸色不善的说道。 陈叶青赶忙收起脸上的得意样儿,认真道:“说起来那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一般的,臣妾派人查了那人的底细,可是银号那边好像是被人提前做了手脚,根本无从考证;唯一能够得到的确切消息便是那人手中的银号登记初信息来自于凌国。” 现在四国之间相互维持着表面上的太平,各国通商、经济还算繁荣,所以像富通银号这样的大银号在各国几乎都会由分点;所以那人才会拿着在凌国进行登记的银票跑到大周来兑换银子,这也算是是古代经济发展的一种彰显吧。 赵礼此刻的心情怕是没有陈叶青这么乐观,还有小心思夸赞各国之间的经济往来;就看他脸色稍沉,眉目清润中带着一丝洞晓一切的的机智,薄而红的嘴唇微微的抿着,这个小动作往往只有在他思考问题时才会露出来,往常的时候这张漂亮的嘴唇总是会跟他这个人一样,都会刻薄的向上挑着,无形之中总是会带着一股让人压迫的压力,震得人脑仁发疼。 陈叶青被赵礼的沉眸凝思影响,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思考了片刻又主动开口说道:“皇上,您身边的人总是比臣妾身边的人有能力的多,要不您派裴毅去查查?” 赵礼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就看他抽回思考的沉思,一双含笑的眼睛又落在他身上,本来还老老实实地扶着陈叶青腰间的大手居然带着一点坏意的轻轻摩挲着他腰间的嫩肉:“皇后为何会觉得裴毅能堪此重任?” “还不是因为他是属狐狸的。”陈叶青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的继续说道:“让狐狸去抓闹腾事儿的黄鼠狼那可是天经地义,有裴狐狸亲自出马,定然能事半功倍。” 赵礼听见陈叶青这样形容他身边的能臣,当下便是一扫刚才思考问题的沉默寡言,眼中的笑意简直满的都快溢出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是在打击报复裴毅。” 是啊!老子在打击报复裴狐狸,而且还打算用你的手去打击他。 按理来说,陈叶青和裴毅之间一直相安无事,甚至对那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花花肠子的小子很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他尽量就不让自己犯贱着去招惹他,毕竟狐狸和王八是永远都无法走在一条道儿上的。 可是自从上次拉拢裴毅是失败后,陈叶青一直将这次失败当成人生不可忽略的一颗污点;用陈叶青的那句原话来说就是:老子知道自己玩不转裴狐狸,但你小子也用不着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了老子为老子卖命成为忠贞不二的太子党,可暗地里却依然和赵礼同穿一条裤衩来刺激老子,悄悄地玩了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老子是委屈你当小倌儿了还是折磨你去接客你,你小子用得着在一个伪娘们的身上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吗? 想起过往,陈叶青总是有些耿耿于怀;他这辈子,只承认自己可以败在赵礼的手里,坚决不同意自己除了赵礼外还被其他男人利用算计;所以,在知道裴毅实实在在的算计了自己一次之后,陈叶青就很大度的根那只狐狸记上仇了,但凡有机会他就要好好的折腾一下这小子,一偿自己当初受到的心灵上的羞辱。 只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那点花花小肠子还没实打实的亮出来,就被赵礼一语戳破;当下他也只好颇为尴尬的愣在原地,眨着眼睛不知道该所什么。 赵礼依然坚持不懈的搔弄着陈叶青腰肢间的嫩肉,好像喜欢极了手底下细腻的触感:“柱国公一家自开国以来便只效忠当朝天子,除了一国之君再无人能够利用他们做什么;裴毅虽然在家中排行在下,可却是老国公最喜欢心疼的孩子,能让那样刁钻古怪的老国公喜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所以说,你在他手里吃了绊子,也不委屈。” 陈叶青心里咦了一声,听赵礼这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在开导劝解老子? 只是,你小子开导他是一回事,他能不能放下心底里的那点介怀是另外一回事;虽然陈叶青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找作了,可是睚眦必报向来都是他不可忽略的臭毛病,再说了,他也没想着要怎么整裴狐狸,只是想让那只狐狸在张罗着大理寺那么大一摊子事的同时,在能者多劳的多干一些活儿,让他没多余的时间去万花楼找自己的相好一叙相思之情。 可是,他这点小阴谋诡计还没使出来,赵礼就在这里护短起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上心的人总是会纵容几分,只可惜,这份纵容名单里面,几乎甚少出现陈叶青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些黯然;想他这么眼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么重要的问题,知道他和萧太后不对付,就准备拿捏着萧玉桃来牵制萧太后,可是他呢?却是这副不死不活、不阴不阳的态度,甚至还在知道他想要欺负裴狐狸的时候做出护着自己宠臣抛弃自己老婆的混蛋之举,陈叶青生生觉得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赵礼这么聪明,就算是他的人没查到银号上,可是对于萧玉桃背后是凌国人的消息他早晚也会知道,但凡知道这一点后,他就会规划好接下来的步骤;反正对于阴人这种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赵礼可是打娘胎中就开始修炼,阴起人来从来都是毫不含糊的,甚至还能让被阴的那个人在无知无觉中就掉进他挖好的大坑,比如说这个人有可能是他陈叶青。 想明白这里,陈叶青就觉得赵礼这大腿坐上去也没那么舒服了,连带着脸上的轻松之意也松散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阴沉沉。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赵礼的手总算是老实下来,没再搔弄老子腰间的嫩肉:“你又怎么了?” 哥要是告诉你,哥是被你护着裴狐狸伤了小心脏你他妈会不会得意的瞬间破功,一秒钟治好你的面瘫? 陈叶青哼哼的看着赵礼询问的眼神,半晌后,才怏怏的说道:“臣妾没事,臣妾来只是想要告诉皇上,萧玉桃和凌国那头有关系,你可以根据这个查一查,如果能找到什么又用的把柄,一定能让萧太后半死不活。” 赵礼显然是没相信陈叶青口中所讲的他没事,只是又考虑到此事有关萧太后,又不得不让他转移了注意力,着重在萧太后身上使了把力:“如果萧玉桃真的和凌国那边有了联系,朕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只是媚儿……”通常情况下,赵礼是不会叫老子媚儿的,而往往他叫老子媚儿的时候,就是他要老子乖乖听他话的时候:“如果是对萧太后那边动手,朕会看着办,你就别管了。” 果然,赵礼还是信不过他的;就算他有意想要帮着孙子铲除萧太后这堵叫人憋屈的门墙,赵礼还是习惯了自己动手,从不假他人之助。 陈叶青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失落之感已经表现得很严重,可是他真的是懒得再去遮掩了;遮掩来遮掩去还有什么用,赵礼曾经口口声声的掐着老子的脖子要老子相信他这只龟孙子,可老子难得主动靠近他一步,想要跟他一起分担一下心中的苦闷,再趁机凑成两人结盟,彻底推翻萧太后这座大山的时候,这只龟孙子自己沉海里了,活生生的把老子丢在岸上像个傻帽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做。 赵礼自从陈叶青进来后心情一直都很不错,尤其是在怀中女人那丰富的面部表情的带动下,更是心情畅快到了极点;如今又看她露出这副落寞寂寥的表情,赵礼难得捏了捏他的鼻子,好听的嗓音里都似乎带着欢笑:“成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别又是在心里咒骂朕。” 嘿!你丫都做出抛下同胞自己干革命的混账事儿,还不准别人在心里问候你老赵家的全体祖宗啊! 陈叶青白了赵礼一眼,一下就从他的腿上跳下来,对着赵礼就面无表情道:“行,臣妾遵旨,臣妾绝对不会在不该跳腾的时候乱跳腾,坏了皇上您的好事。” 赵礼清然一笑,虽然任由陈叶青从自己的身上跳下来,那一双手依然拉着那双柔软的柔荑,漂亮的眼睛却在陈叶青身上乱瞟:“就知道你又想岔了,媚儿什么时候能将朕的用心想得好一些。” 陈叶青瘪嘴,腹诽:关键是你小子从来就没对老子用过好心,瞧吧!有本事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从老子的胸口上移开。 * 好不容易从关雎宫直着走出来,陈叶青的双腿都快变成罗圈了;候在外面的碧莹和黄梨瞧见他出来,忙一溜烟的跑上前小心伺候着。 只有碧莹那个吃里扒外的,在看见老子勃颈处不小心露出来的小小红痕时,连嘴巴都不知道捂住了,大喇喇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叶青实在是觉得自己这面子丢的有些提不成,当场就赏了碧莹一个白眼翻,接着便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桃花云雾胭罗宫裙,生生觉得这天气越来越暖真他妈不是个好事,不光要抛胸给赵礼看,还要被突然之间兽性大发的赵礼按在他处理折子的龙案上种草莓;擦他!老子这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到这小子面前,明明是想从这家伙身上得些好处,然后在料理萧太后的时候能让自己狠狠地插上一脚,却不料好处没捞到,反而还被这孙子压着好一通折腾;难怪关雎宫的奴才一看见他来都主动退出外加关紧宫门,原来是早就了解到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行,不好打开门窗让世人都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天子也会变成不要脸面的色禽兽。 陈叶青带着一肚子的不甘心气冲冲的往芙蓉宫赶,可是待他们一行人刚走到芙蓉宫附近,老远就看见小豆子伸长了脖子到处张望,然后再看见陈叶青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赶忙就迈开蹄子朝着陈叶青扑来。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萧太后来了!” 啥?那个老巫婆没事来到他芙蓉宫做什么? 根据司马媚留下来的记忆,那个老巫婆来芙蓉宫的真正次数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只有两次而已;可就算是只有这两次,却是次次都把他们害的很惨;想当初司马媚还活着,萧太后等人就栽赃司马媚偷汉子,一帮人大旗招展的出现在芙蓉宫里,硬是把那个软妹子司马媚给拖到了冷宫里,踏上了一命呜呼的命运;第二次就是三个月之前,赵麟儿在芙蓉宫中中毒,萧太后杀气腾腾的再次出现,又差点葬送了他芙蓉宫上下所有奴才,算是把这芙蓉宫闹得上下鸡犬不宁。 只要一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恨得牙齿痒痒,恨不得咬下来萧太后一块肥肉才觉得甘心;只是碍于萧太后的身份在那里压着,陈叶青不好再发作,所以一直隐忍,到处搜罗她贼心不死的证据妄图来个一窝端;只是,他这边现如今正窝的好好的,萧太后那边却不淡定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女人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文 021:一起给赵礼选小老婆? 章节名:021:一起给赵礼选小老婆? 萧太后那个老女人不知道是抽了那股幺蛾子的疯魔会主动出现在芙蓉宫里,经过上次越王中毒事件闹腾过一次的萧太后再次出现在这里,顿时就让老子满宫上下的小鬼小妖们吓得花容失色、神经衰弱,还有几个更提不上台面,干脆当着萧太后的面儿给老子玩晕厥? 晕厥你毛呀晕厥,要是萧太后真的是来砍杀芙蓉宫,不用她老人家动手,老子就先斩了这几个胆小如鼠的鼠辈。 根据这萧老巫婆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子,也算是凸显出了芙蓉宫的某些弊端;比如说,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这帮小鬼小妖们都在老子的这棵茁壮成长的大树下养成了安逸的性子,这还没闹腾出些什么事情来了,就各个精神不振的给老子唱衰调,这要是将来真的发生个什么事儿,那帮着小崽子们岂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身为他们的大主子,陈叶青终于看出了一点忧患意识;于是乎,便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了一件事,等将萧老巫婆打发走了之后,他要给满宫上下的奴才们好好的上一堂思想政治课,告诉这帮狗腿子们,身为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狗奴才们,就算是爬行动物,那也是爬行动物中的翘楚、是将军;绝对不能被安逸的糖衣炮弹给收买了,永远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见萧老巫婆不是拔腿就逃,而是迎难直上、不卑不亢;这才能凸显出我芙蓉宫上下的狗奴才们的心理素质和别具一格的精神面貌。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小豆子领着,黄梨等人押后,浩浩荡荡的一帮人终于回到芙蓉宫,看见坐在正殿上首的萧太后时,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还是不得不弓下腰,结结实实的给这老女人行礼。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吉祥。” 前有陈叶青进退有度的端出一副贤惠淑德的模样对着萧太后行礼,身后跟着的碧莹黄梨之流更是摆出一副恭顺听话的模样叩跪在地上向萧太后请安。 就看坐在上首的萧太后如一只傲娇的老孔雀,高高地扬着她细白的脖颈对着陈叶青一行人冷哼,道:“都起来吧。”说到这里,萧太后目光一闪,落在陈叶青身上:“皇后可使让哀家好等啊!” 啧啧啧!瞧瞧、瞧瞧!老子真心不想狠狠地收拾这老巫婆,可老巫婆就跟提前闭经了一样,她不撩拨老子,就像是活不下去似的。 陈叶青虽然在心里将萧太后那副很不耐烦的模样颠来倒去的骂了好几遍,可嘴上还是一片祥和的说道:“臣妾去了趟关雎宫,不知太后突然驾临,这才姗姗来迟。” “关雎宫?”萧太后咦了一声,想必是不知道陈叶青真的去了那里,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忘就近挖苦陈叶青两句:“皇后虽为后宫之主,我大周朝也没有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明文律令,可就算是这样,皇后还是谨守本分比较好;皇上的关雎宫是用来接见朝臣和批改奏折的地方,皇后若是有事见皇上,大可以请了皇上来芙蓉宫再商议;前朝宫殿,还是少去为妙。” 哎呦喂!这老巫婆是端起了婆婆的架势教训老子这个儿媳妇呐? 陈叶青忍不住对着萧太后又多看了两眼,好她个掩耳盗铃的老东西,什么叫做谨守本分?你丫都没做到凭什么要求老子一定要做到?再说了,说道‘本份’二字你这老太婆就更没有资格说话,一个天天想把赵礼从帝位拉下来的乱臣贼子跑到老子这正宫皇后的面前耍小九九,她是上次的教训没吃够还是欺负老子是个软柿子,随便可以给你拿捏着玩啊。 再说了,你咋知道赵礼的关雎宫只是用来接见朝臣的?老子前小半个时辰之前还被那孙子压在龙案上来了个全身运动,弄的此刻腰酸背痛腿抽筋;这关雎宫早就被赵礼弄成销魂窝了你知不知道。 陈叶青看萧太后不对自己客气几分,自己也懒得再装出一副孝顺儿媳妇的模样对着她这个小娘装模做样的笑嘻嘻;当下便拉下了脸色,毫不客气的说道:“太后当年事贵妃之位,想必也是不知情;大周自建朝以来的确是没对后宫下达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明文律令,可是先祖皇帝却曾经允许过自己的皇后出入前朝正殿,以便辅君治理天下,故而先祖皇帝曾经说过,后宫得大才者为皇后,皇后的职责并非仅仅只是拘泥于后宫繁杂之事,偶尔与帝共襄盛举也是无可厚非;臣妾虽然不才但胜在还有几分小聪明,皇上偶尔有些想不透的地方还是需要臣妾稍稍提醒;太后刚才的那番话着实是冤枉了臣妾,不过臣妾不生太后的气,因为太后从未当过皇后故而不知情,想必先帝在位时也并未向太后言明过,臣妾都能理解。” 萧太后本来还挺得意的脸色在陈叶青话音刚落之际,简直就跟打翻了的墨汁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尤其是那双捏着椅把的手,更是青筋毕现,骨节发白;怕是如果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这老巫婆一定会冲下来跟老子上演一次全武行才能消除此刻内心的愤怒之气。 伺候在萧太后身边的芳姑姑自然是知道这皇后娘娘是踩到了自家主子的雷池之上,当下就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主子,当眼神落在萧太后那张铁青且发黑的脸色上时,只感觉一阵腿软,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到萧太后的耳边就是轻语安慰:“娘娘,您可千万别着了皇后的道儿,她这是故意刺激咱们;别忘了,咱们可是有正经事的。” 芳姑姑的话显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要不然也不会让正在发怒边缘的萧太后在梦吸了几口气后,还是忍了下来。 但是,看着萧太后那双恨不得将自己凌迟活剐的阴厉眼神,陈叶青还是觉得挺爽的;心中暗想:赵礼能欺负老子,那是因为那孙子是老子的上峰,是天下之主,他动动手指头都能将老子发配到冷宫里再无出头之日;可你这老太婆算是什么东西?四十上下的人早就没了美色可言,老子断然不用怜香惜玉,再加上你丫又是个刺头儿,老子不收拾你收拾谁?! 这厢,陈叶青正为自己这一彪悍表现的十分满意的时候,那边萧太后就立刻做出收复失地的准备,开始再次开炮进攻,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一脸笑意的陈叶青说道:“皇后当真是贤惠,看来是哀家错怪了你;只是,既然皇后如此贤惠,那就更应该多多为皇上分忧,为我朝天下分忧!” 分忧?!老子当然想啊!要说这天下第一忧,除了你萧太后还真没人能冠的上这么大一顶帽子,等老子收集全手里的证据,到时候就别怪老子六亲不认,先除了你这天下第一忧再说。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臣妾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会殚精竭虑为我朝天下福祉着想。” “是吗?皇后真的愿意为我朝天下着想?为我百年大周着想?如果真是这样,为何马上就要到选妃大日,皇后至今还未动静呢?” 此话一出,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这萧老巫婆是为何而来,感情这是皇后不急老寡妇着急,巴巴的跑到老子面前嚷嚷着给赵礼选秀来了? 一经萧太后这么句句带刺的一提醒,陈叶青当下就摆出一番彻底顿悟的神态;擦他的,最近关顾着忙活着抓纵火案幕后黑手了,偏偏就忘记了还有选秀这一茬大事等着老子呢。 陈叶青幡然悔悟的一拍自己的脑壳,第一次真心诚意的感谢了萧太后一把:“是臣妾最近太忙,这才在大选之事上多有怠慢,不过太后请放心,宗亲府那边已经有专人负责,臣妾只不过是在最后为皇上把把关。” “最后把关这样的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并且也不是谁都能干好的。”说到这里,萧太后又扬起了她娇嫩的脖颈,拿鼻孔藐视陈叶青:“反正哀家最近也有点空,倒是在这件事情能帮一帮皇后。” 要说萧太后催促他别耽误了赵礼大选的事情,陈叶青还能感谢一下这老太婆,毕竟后宫的小美人能够一拨一拨的多起来,这可是他最愿意看见的盛况啊;但是,萧太后要亲自插手选秀之事,陈叶青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不为别的,只是担心这老太婆醉翁之意不在酒,瞅见漂亮的妹子不让赵礼纳为后妃,偏偏故意挑选一些长的磕碜的姑娘进宫来恶心赵礼和老子。 陈叶青有些瘪嘴,本来还挺好的心情现在变得有些阴郁;可是,他想开口反驳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毕竟萧太后再不能干预后宫之事,但还是能在选秀上发表一二意见的,因为人家是太后,就算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想到这里,陈叶青只有闷着头,仿佛一口吃着了大黄连,有苦全部都往肚子里咽。 萧太后自然是将陈叶青那副蔫搭搭的模样看在了眼里,刚才被羞辱的愤怒现在在看见那个女人脸上不甘的表情时瞬间纾解了不少;当下便扬着画的精致的眉毛慢悠悠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由芳姑姑扶着如一只战胜了的老母鸡,咕咕咕的迈着两条细腿儿在陈叶青面前似笑非笑的扫了几眼后,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 萧太后前脚刚离开,陈叶青后脚就跳蹦子了,就看他一把扯掉身上薄如蝉翼的披肩,狠狠地扔在地上的东西,愤愤不平的怒吼着:“擦她全家的,原来那老巫婆敢这样跟老子玩鬼心眼。” 碧莹和黄梨被盛怒的陈叶青吓了一大跳,忙齐齐跑上前安抚陈叶青。 碧莹道:“要奴婢来看,娘娘用不着跟那老巫婆生气;她虽然想管选秀之事,但奈何在后宫之中并无实权;说到底不过是个协助,最后拿大头的还是娘娘您,只要您能稳得住,害怕那老巫婆给咱们玩阴的吗?” 陈叶青侧首看向碧莹,就说这丫头是个伶俐的,三言两语的几句话就让人听着舒坦不少。 黄梨也不甘落后,跟着说道:“萧太后今天玩了这么一出,还不是因为咱们前段时间去了太源宫给她落了面子;奴才可听说了,娘娘您走后,萧太后硬生生被气的整整一天都没吃口饭,接下来的几天也是郁郁寡欢,最后还偷偷宣来了御医,开了几幅平心静气的汤药,这才缓了过来。”说到这里,黄梨又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不肯定的说道:“其实奴才这段时间一直听到一个传闻,只是那个传闻说的并不真切,所以奴才也没真正放在心上;但就今天来看,好像又带了那么点儿真。” 陈叶青正在盛怒之上,突然听见黄梨这句话,当下就留了心:“什么传闻?你倒是说说看!” 黄梨轻轻地咳嗽两眼清了清嗓子,然后又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见没什么可疑之人之后,这才凑近到陈叶青跟前,小声说道:“奴才听说,此次大选之列中,有萧家的一个女儿准备被送进宫来伺候皇上。” 陈叶青心头一惊,我擦!这可是天大的一个消息。 后宫之中除了扎眼的萧太后之外,还有一个萧玉桃出自于萧家,眼见着已经有两个萧家的女人入驻在这后宫之中,却不料萧家又往后宫塞人来了? 真是没想到啊,这萧家的大当家究竟是怎么想的,生了那么多的女儿怎么个个都往赵礼的怀里塞,难道萧家生女儿就是为了供应赵礼的生理需求的吗?! 陈叶青有些暗暗思付,拧着眉心咬着大拇指甲盖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倒是一旁的碧莹有些不淡定起来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让萧家再送人进宫里呀。” 看着像是被蛇咬似的碧莹一脸受惊的对着自己嚷嚷,陈叶青倒是奇了怪了:“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准让萧家再送女儿进来?你看娴贵妃和萧太后那长相,自然显示出她萧家优良的基因传统,万一这个被送进来的萧家姑娘又是个美人胚子,这可是天大的乐事啊!” “乐事?娘娘,您被气糊涂了吧!”碧莹着急的拉住陈叶青的衣袖,透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焦之色:“正如娘娘您所说,萧家的女儿各个都长得好看,可万一这送进来的萧姑娘又是个漂亮的美人,到时候万一皇上看上了那姑娘,咱们芙蓉宫可就惨了呀!” 陈叶青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像是要大祸临头的碧莹,道:“你放心,赵礼不是那种被美色诱惑的人。” “娘娘您又不是皇上,怎么会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碧莹难得跟陈叶青唱起了反调,看着不知忧患意识的主子,她真是都快把这颗心都操碎了。 陈叶青倒是没碧莹想的那么肤浅,他倒是觉得萧太后突然插手后宫选秀的大事,很有可能就是害怕自己家送进来的萧姑娘会被老子拦住,这才主动开口,说出要帮着他一起选秀;看来,萧太后是放弃了萧玉桃,想要重新从家族里挑选出来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进宫,进而拴住赵礼的心,压住老子的风头。 关于这一点,才是陈叶青真正该小心谨慎的地方;前面他还想着利用萧玉桃拖住萧太后的后脚,继而逼得萧太后在关键时刻露出狐狸尾巴好让他一把揪住她这只修炼千年的邪恶母狐狸;却不知萧太后果然是个狠辣的角色,萧玉桃好歹也算得上是她的侄女,她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成为弃子的萧玉桃,还能成为要挟萧太后的筹码吗?如果萧玉桃知道萧太后从家里重新选了一个女孩儿进宫代替自己,也不知道那已经变种的小美人会怎么想呢? 陈叶青认真的思考片刻,等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说道:“不管萧太后准备使出什么幺蛾子,她终究不过是想要将家里的姑娘塞到赵礼的怀里;想当初赵礼连萧玉桃都没彻底放在眼里,老子就不信这重新选进来的姑娘会真的得了赵礼的心;怕是到时候萧太后又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天真的做起了白日梦,最终还是便宜了老子。” 黄梨倒是机警,立刻就反问道:“便宜娘娘什么?” 陈叶青看了眼黄梨,跟着又高深莫测的一笑;当然是便宜老子又有一个既漂亮又诱人的小美人可以看啦。 跟陈叶青的好心情相比,碧莹依然很不乐观;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陈叶青,看样子不出三刻钟,这姑娘就又能哭出来。 * 萧太后在陈叶青那里讨了便宜,心情很是不错;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并没坐步撵,而是扶着芳姑姑的手慢慢腾腾的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缓缓地走着。 只是,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原因,她这越走越起劲儿,最后干脆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与太源宫截然相反的椒淑宫宫前。 看着这个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依然气势恢宏的宫殿,萧太后神色萧条的一笑,落在芳姑姑手臂上的手指微微的收了收。 她奋斗了一辈子,争取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所有人都说,她才是后宫最得宠最尊贵的女人,就连当年先皇后活着的时候都要看她的脸色三分;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并非他人口中所讲的那样;真正在后宫中身份高贵,成为那高不可攀的人物从来都不是她萧如月,而是先皇后。 不少人都暗中编排先帝活着的时候贪恋美色、奢侈无度,将她纵容的无法无天;可是没有人看见椒淑宫用来擦拭玉柱的抹布都是雪绒锦缎,人们只看见先帝又赏赐了番邦进贡而来的凤血石给她这个贵妃娘娘,却不知凤血石易得而雪绒锦缎却是极为难得;一匹上好的雪绒锦缎需要成百上千只雪蚕呕尽心血、日夜不停地吐丝结蛹,年产量也不过只有寥寥数匹而已,可就是那寥寥数匹、千金难得的雪绒锦缎全部都被先帝送到了椒淑宫里。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爱一个女人,他只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她,不管是她的生命还是名誉,都会尽力的保护;而不是把她宠幸成一个前朝朝臣口中所言的狐媚子,不是把她娇惯成百姓口中的母妖娘;世人在提起先皇后的时候,都会毫不吝啬的将世间最美丽纯洁的辞藻用在她的身上,而反之在提起她的时候,则会说出霸宠跋扈这样的吝啬宵小字眼。 而造成她和先皇后有如此差距悬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世人口中所提的被萧贵妃迷惑的先帝。 想到这里,萧贵妃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犹记得当初先皇后刚刚辞世,先帝将自己关在了椒淑宫中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待事后先帝被人抬出来后,先帝的骄奢淫逸跟往昔比起来简直就是更上一层楼。 先帝让人将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宫封了起来,先皇后出殡的日子他也连面都不曾露一下,先皇后的陵墓他更是从未主动去拜祭过;好像只有这样做了,他才能继续装聋作哑的活下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先帝对她的宠爱更是一年胜过一年,她萧贵妃媚惑君主的流言蜚语在民间传扬的更加有模有样。 多少次她在先帝大笑的时候看见了他眼角沁出来的眼泪,多少次她在床榻上柔媚承欢的时候听见先帝对着她喊出了先皇后的闺名;又有多少次…… 所以,她好恨!她恨先皇后,恨先皇后的儿子,甚至还恨先帝! 所以,她更狠!她对那些敢在背后嘲讽她的后妃杀伐决断,她肆意的挥霍着先帝给她的宠爱明目张胆的培养着自己的野心,她甚至多次暗害先帝皇后的儿子靖王,不愿意在那个少年的脸上看见一点点相似先皇后的样子。 前朝无数朝臣将她看成了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后宫无数后妃不知做了多少诅咒娃娃日夜诅咒她早日下地狱;她就是在这样的一片骂声中强势的存活着,甚至还张扬的照耀着;她培养着自己的野心,因为她知道只有权利才不会欺骗她,她培养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她要证明自己的儿子要比先皇后的儿子更加有出息有能耐,但是…… 并不是努力了就会得到成功,并不是争取了就会拿到想要的;当爱子离世,她的计划被全盘打散,数年来积累的野心轰然崩塌,当先帝驾崩,在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喊着先皇后的小名儿并喃喃自语着让先皇后原谅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不管她如何努力,她永远都无法触及到这个宠爱了她半辈子的男人的真正内心,她甚至连先皇后的后脚跟都触摸不到。 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让先帝百般宠爱却又无法得到那个男人的心?为什么总是云淡风轻的先皇后会成为先帝心底深处最深的牵挂? 她看得出来,先帝是真心喜欢着这个住在椒淑宫的女主人的,但是为什么他却让这个真正心爱的女人在有生之年多日以泪洗面? 先皇后走了,带走了先帝全部的牵挂;先帝走了,带走了他留下来的所有疑团;在这后宫争斗了几乎一辈子,她萧如月虽然还活着,却活的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 内宫一片争斗暗涌,座落在京城之中的靖王府中,自然也是难得的表现出了些许热闹非凡。 赵靖由吴越领着来到前院的厢房中,看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穿着灰扑扑的外衫瑟缩着藏匿在床榻的最角落处,本来就很温和的眼角更是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 杜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靖王府里,他只是一路都在逃跑,因为身后有很可怕的人在追他;他只有一直跑一直跑才能逃命,就像小的时候,他被哥哥拉着手不断地奔跑藏匿,一次又一次的从暗杀他们的人的手里逃开的那样。 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会在无意之间闯进了靖王府。 那天晚上,他太害怕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绝望和恐慌;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很大很庄严的大宅子,凭着一股本能他就翻墙而入,只是没想到他刚成功的从墙上掉下来,跟着就被一帮人抓住了。 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看见父亲在大火中倒下,看见母亲拿着父亲的长剑自刎,看见照顾她的奶娘躺在血泊中再也无法对着他笑,看见经常陪着他玩的管家的小儿子被那帮人无情的摔在地上,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哥哥告诉他,他们没有家了,父亲再也不会逼着他学习歧黄之术了,母亲也不会温柔的抱着他抚摸他的头顶了;蓟州城,那个曾经给过他最快乐童年的地方他们再也不敢塌回去一步,因为那里有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他的亲人全部都沉睡在那里。 “这是我家王爷,杜太医,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靖王府中?” 吴越主动开口,看着那瑟缩成一团甚至还有些颤颤发抖的小人儿,难得露出了些许耐心来。 杜离张皇无措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身着红色亲王服饰的男子,模糊中似乎对这个靖王爷颇有些印象;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王爷,就连封地都是最好的那个王爷。 杜离深呼吸几下,眨着胆怯清澈的眼睛,喃喃出声:“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我”说到这里,杜离突然拔高嗓音:“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赵靖看出这个小家伙想必是被某件事或者是某个人吓坏了,那张小小的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绝对不是假的;看到这里,赵靖有人不忍的走上前,主动坐在床沿边看着杜离:“本王不会伤害你,你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在找你吗?” 杜离猛然间抬起那张略带苍白的脸颊,大呼呼的眼睛轻轻地颤了颤,嗫喏开口:“娘娘一定生我的气了。” “没有,她没有生气,她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危;这样吧,等你在我府中再休息两天,本王就送你去见皇后娘娘,这样你就能回到太医院继续供职了。” “不!不、不,如果我回到太医院,他会找到我的;我不回太医院,王爷,请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回宫。” 小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颤抖,一直在摇头。 看到杜离的这副状态,赵靖倒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抬起头看了眼吴越,见他也是一副不知该拿这小人怎么办的架势;赵靖沉了沉眸,只有长叹一声。 “是谁在找你?难道……你有什么仇家吗?” 杜离又是浑身一颤,害怕极了的小东西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双被吓坏了的眼睛怔怔的、警惕的盯着赵靖。 赵靖这辈子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雨,还是头一次面对一个人时有了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的感觉;尤其是在看见他那双透着恐慌和胆怯的眼睛时,更有几分狠不下心。 “吴越,派人下去通知一声,杜离太医在府中的事情暂时先别对外公布,皇后那边也先瞒着。” 吴越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会在没有任何强有力的理由下顺从另一个的意愿,当下有些怔愣的同时也不好追问什么,只有转过身走出客房,通知手底下的人千万别走漏风声。 杜离也颇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本是惶恐不安的眼睛渐渐像是找到了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一样,总算是恢复了一丝平静;只是,他的这口气还没彻底喘均匀,就被赵靖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三魂少了七魄。 “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看着那个骇然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东西,赵靖只是从容一笑,明明是那个温和的一个人,可身上的气质却能生生压人一头,空气都好像随着他嘴角柔软的笑容冷冻起来。 “王、王爷!” 赵靖依然温柔的笑着,道:“你别害怕,本王只是好奇还有一些疑惑;你一个小小太医院院令怎么会跟人结上仇?更何况,当初你是在蓟州城消失的,蓟州城那个地方曾经出现过一代名医,赶巧的是那个人也是姓杜,所以本王很好奇杜太医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在躲避着什么?!” 正文 022:赵礼,你敢勾搭小表妹? 章节名:022:赵礼,你敢勾搭小表妹? 杜离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么可怕,似乎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会暴露一切秘密和本性,就连他苦苦藏掖多年的身世和天大的秘密,怕是也要被他窥破一般。 想起那场大火,想起子啊烈火中全部都化成齑粉的往事,杜离恐惧的瑟缩着小小的身体,颤抖的身体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一样,连眼泪从眼眶中坠下来都不自知。 赵靖看出眼前这小东西是个胆小的,只是却没想到会这般胆小;他不过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逼得这小家伙一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怕是如果他现在再脸色难看一点,小东西一定又会被吓晕厥过去吧。 想到这里,赵靖的心底不免有几分柔软,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从容一些,“杜太医,本王没有恶意,只是本王向来不管世事,可一旦插手去管,就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说你不愿意进宫,本王愿意帮着你瞒着,你若是害怕仇家追来,本王甚至会答应你就留住在靖王府中,有本王的贴身侍卫保护,谁都不能将你怎么样;本王如此真诚的对待你,你可愿意选择相信本王?” 杜离不是没听出靖王爷这是要他据实以告,可是,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实在是太重大,一旦说出来只怕是会引来更大的惊天血案;犹记得当年父亲在临终前曾谆谆教导过他与哥哥,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可将秘密说出去,在父亲面前发过誓言一定会保守秘密的他,又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靖王爷呢? 哪怕这位王爷素有贤名在外,哪怕他许他人身安全,他也不能在糊里糊涂间就讲出那段往事。 杜离抽噎着,怯怯的看着赵靖:“王爷,您别逼小臣,可以吗?” 看着那双无辜颤抖的眼神,赵靖就算是很不满意杜离的态度,可终究也有些无可奈何。 但是又一想到初荷宫的那个可疑人物,他还是决定试探性的问出口:“既然杜太医不愿意提起,本王不问便是了;只是本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番杜太医。” 杜离一见赵靖不再逼着自己,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拿手背蹭了蹭脸上布满的泪水,憨憨的抽了抽鼻子后,说道:“王爷尽管说。” 靖王看着眼前动作憨态的小东西,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金菊花的帕子送到杜离的面前,看着小东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赵靖友好的笑着,道:“拿着吧,以后别像个孩子似的用手乱擦。” 杜离面色一,瞬间便赤红了脸颊羞怯的连抬起头多看赵靖的勇气都没有,颤抖着手指轻轻地接过那方还带着一股檀木香气的帕子,依然缩成一团,半天都不敢说话。 靖王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受惊过度的猫儿;柔顺的一塌糊涂,可爱的一塌糊涂,也让人心疼的一塌糊涂。 “杜太医可听说过易容换面之术?” 本来还羞煞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杜离突然听见赵靖的这句话,在猛然抬起头的同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惊颤和难以置信:“王爷是说什么?” “易容换面之术!”赵靖又重复了一声,当他审视的眼神落在杜离那显然像是见了鬼似的模样时,就知道他的大胆猜测果然不错,这个杜离真的有可能会是他最大的收获;而他一直以来吞吞吐吐的样子,最有可能就是在隐瞒十年前蓟州城发生的那件大事。 杜离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是麻的,紧捏着帕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细白的贝齿像是察觉不到任何痛楚般的咬在朱红的嘴唇上,印下了青紫色的痕迹而不自知。 “王爷,小臣斗胆,您是从何处听来这易容换面之术?” 赵靖有求于杜离,自然会对他知无不言,当下就没做任何遮掩,脱口而出道:“本王怀疑有人学会了当年鬼医杜诚的绝学,也就是易容换面之术;而今那个换了面貌的人极有可能就藏匿在宫中,随时等候对帝后不利。” 一听这话,杜离拔声而起:“不会的!不会的!” 赵靖讶异:“什么不会?是那个换面之人不会对帝后存有异心?还是普天之下,真的再无人学会当年鬼医的绝学?” 杜离生怕自己的情绪又会泄露出什么被靖王爷抓住小辫子,只有隐忍着垂下头,只是那副惶惶不安的模样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 “王爷,当年鬼医杜诚以易容换面之术闻名天下,小臣、……小臣虽然并不认识杜诚,可也听说过那杜诚生性古怪,从未收过任何徒弟不说,就连上门求学的人也尽数趋之门外;那一手的易容换面之术堪称鬼斧神刀,不是谁想学便能学会;天才不是谁都能当的,尤其是像杜诚那样的鬼才,更是平生罕见。” 赵靖听着杜离的这番说辞,嘴角溢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依照杜太医的意思是,普天之下除了杜诚,再无二人学会易容改面之术?” 杜离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却不敢抬起头去看赵靖,生怕自己眼底的情绪会让赵靖看出端倪。 只是,赵靖如此聪明之人,怎么会被这小东西给蒙混过去? “可是本王听说那杜诚当年有一双儿女,既然杜太医讲明杜诚并非将一身绝学交给其他人,那他会不会教给了自己的孩子?” 杜离呼吸一窒,捏着帕子的手早已青白的不成样子;自是,他越是这样紧张,赵靖嘴角的笑意就越是浅。 “杜太医!” “不要再喊我不要!”杜离颤抖着咬着自己的嘴唇,恐慌的眼睛里布满了将要将他吞噬的惊涛骇浪,这要本想再步步紧逼的赵靖稍稍有些犹豫。 “杜太医,本王知道你有很多话不想说,本王也不逼你,只是本王有事相求,希望杜太医应允。” 刚才说是要向自己请教一番,这位靖王爷就说出了让他惶惶遮掩了数十年的秘密;而今这位王爷又有事相求,杜离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瞧着小东西用单纯到近乎将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干净眼瞳,赵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难怪当初在他消失后皇后会如此紧张他,原是这么一个可爱干净的小东西,的确是很讨人喜欢。 赵靖笑道:“杜太医不用紧张,本王不会让太医为难;只是想请太医帮忙,辨一辨那个被易容换面之人可是本王要寻找之人,这个请求,应该不难吧!” 杜离又垂下头,神色很是为难,半晌后才又开口道:“杜离怕是帮不了王爷的忙。” “哦?”赵靖意外的向上挑了下眉角,可是看着那小东西在拒绝自己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娇憨动作,又是无声的笑了下:“既然这样的话,本王也不为难杜太医;只是可惜了,本王本想着寻到那个可能会易容换面之人的去处后就领着杜太医一同去拜访;毕竟你们学医之人最喜欢的就是碰见个中高手好生请教不是吗?易容换面,这样的鬼斧神工想必是很多医者都想要一窥究竟的;只是没想到,杜太医却是那个例外,对这样的绝学毫无兴趣。” “什么?你要带我去?此话当真?!” 杜离一听赵靖这样的话,当下就仰起头睁大了眼睛惊喜连连的看着眼前俊美温柔的一朝亲王,只是在瞧见靖王脸上陡然间变大的笑容后,他顿时一阵羞煞,立刻又低下头,连刚才好不容易拔高的嗓音也变小了:“王爷真的打算带上小臣吗?” 赵靖神色言笑道:“杜太医想去?” 杜离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想,小臣、小臣当然想!”普天之下,除了父亲只有两个人会这种鬼斧神技,除了他自己会些皮毛之外,只有跟他失散多年的哥哥会这样的医术绝学;多年来他到处寻访找寻哥哥,如果靖王爷真的能找到那个人并且带上他一起去,那他就有可能见到哥哥不是吗? 杜离的那点小心思在脸上一遍一遍的划拉过,看的赵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但好在他定力比较强,还能忍得住。 “好,本王答应带上杜太医,只是刚才本王提到的那个请求,不知杜太医……”赵靖话音一收,故意停到这里。 杜离悄悄地抬起头偷偷地窥了眼眼前的男子,他第一次觉得,民间到处传言靖王温和贤名的百姓有可能是被靖王给欺骗了,因为他怎么觉得,靖王爷好似比皇上还要狡猾。 知道自己斗不过眼前的男子,杜离只有认命的咬了咬嘴唇,声音嗫喏而小声的回答:“小臣、小臣会尽力而为!” 看这个小东西总算是跳到自己挖好的陷阱里,赵靖这才长舒一口气;再次肯定了自己对这种弱小可怜的小动物实在是无法杀伐果断。 * 芙蓉宫这边,自打萧太后走后,就再没平静过。 想到将要大选的事情,陈叶青就兴奋地连喝水都能哼出歌儿来;倒是苦了伺候在他身边的碧莹等其他小宫侍,眼睁睁的看着老子兴高采烈的给赵礼选宠妃,那脸色拉得,就跟被驴子拖过一样。 可是现在陈叶青根本没那闲心安慰身旁的漂亮小姑娘,他已经将长远的目光放到了将要成为赵礼后妃的小老婆身上。 自赵礼登基以来,年年大选,年年有美人入宫;可是赵礼这个人生性寡淡,除非美人极其美艳,要不然他才不会正眼瞧上一眼;可是大家要知道,这天底下两条腿儿走路的女人多的是,可长成妖孽那般的尤物的女人却是万里寻一啊;所以赵礼登基三年之久,后宫的美人满打满算统计下来还不超过二十个;只要一想到这个数字,陈叶青就觉得一阵蛋疼。 听说,赵礼有个小兄弟名叫赵烈,人称烈王,小烈王今年只有十四岁大,可那小子却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当爹了;小烈王在还未有封地之前,光是身边的漂亮选侍都有四十五个,而那个时候的小烈王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十一岁,曾经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崽子玩的女人都比赵礼这活了二十几年玩的女人都要多,陈叶青深深觉得,赵礼这是严重拖了皇家的后腿,在玩女人的这条康庄大道上这孙子走的实在是太寒碜了些。 不过,这都是过去,只要他陈叶青亲手操办这选秀大事,他一定会让赵礼的后宫以最快的速度满员,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数字他不敢保证,但最起码也能保证有个两千号美人供应赵礼的床上需求。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精神亢奋的直搓手,就像是给自己挑小老婆似的,浑身上下期盼的那股兴头劲儿,简直都要人汗颜。 所以,当宗亲府将今年各地参选的美人图册送到陈叶青手里的时候,陈叶青已经激动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就看他双手珍贵的捧着那厚厚的图册,就像是捧着美人儿的那团白嫩一样,动作小心、神色神往、眼神猥琐,就连偷笑的模样都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碧莹已经在旁边哭的快要昏死过去,手里用来试泪的帕子都能捏出水来;可就算是她哭成这样,自家已经疯魔的主子依然我行我素的沉浸在忘我的世界里,短日内根本无法自拔。 倒是黄梨还是比较冷静的,就看他偷偷地扯了扯碧莹的衣袖,劝慰:“你就别哭了,咱家娘娘喜欢看美人这个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等等看吧,等娘娘觉得这茬美人看腻了的时候,她就能恢复冷静。” 碧莹抽噎,很是想不明白:“娘娘喜欢看美人奴婢不敢说什么,可是后宫中已经有曹贵人那样的绝色佳人,卫贵人那样的小家碧玉,王贵嫔那样的憨态可爱,张才人那样的清丽脱俗的美人们,娘娘要是想看大可以看她们,为什么还要兴冲冲的给皇上大选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盼着新的忘着旧的,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咱家娘娘就是这种人!” “呸!你也知道那是天底下男人的臭毛病,可咱家娘娘是个女人,她怎么会沾染上那些臭男人的腌德行!” 黄梨经由碧莹这么一轻骂,顿时醒悟过来:“是啊!咱们家娘娘是个女人,她怎么会沾染上这些男人的毛病呢?”说到这里,黄梨突然‘噗嗤’一笑,凑到碧莹耳边小声说道:“你还别说,要是光看咱家娘娘的这点小爱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家娘娘是个真爷们呢。” 碧莹觉得这黄梨说的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当下做气的又瞪了一眼这说话不把门的小兔崽子,警告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乱说话之后;又转过了脸,红着一双眼睛期期艾艾的看向已经翻开选美册子的自家主子。 大周人杰地灵,这生出来的美人们也都是诱人动情的紧,尤其是今年地方选送上来的各色美人,更是各有千秋、妙不可言,陈叶青只是简单地翻看了几遍后,瞬间便觉得‘他给自己制定的两千美人的计划,很有可能就会在今年便提前完成任务。 站在下面的宗亲府掌令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在给自己丈夫挑选小老婆的劲头上如此兴奋卖力,在表示惊愕的同时,不免小声腹诽:不愧是能当上皇后的女人,果然和普通的女子大不相同;皇上娶妻如此,真是享福啊! 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被宗亲府掌令悄悄地升华了,在他简单的翻看了几页后便满意的抬起头,冲着那年岁差不多有四十岁上下的宗亲府掌令贤惠一笑,拍了拍手中的选美册子,夸赞道:“掌令真是能人,这件事办得漂亮。” 宗亲府掌令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又负责皇族事物;最常打交道的人便是像陈叶青这样的皇室中人;自然是早就学的嘴甜舌滑,对着陈叶青就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腆着笑成喇叭花的褶子脸对陈叶青说道:“娘娘谬赞,这都是为臣的本分。” 陈叶青打心眼里很是满意这跪在地上回话的宗亲府掌令,深深觉得这小老头儿虽然长得不咋地,可这选美的眼光可是相当不错的;当下就叫人赏了这小老头儿几样东西,乐的那掌令又是连声磕头,就差感动的扑上去抱住陈叶青的双腿千恩万谢了。 要说这大选,还是一件颇为费神的一件事;地方官员选拔长的漂亮的妙龄少女进宫是一拨,而另一拨就是从王公大臣中待嫁的女子中挑选千金小姐送入宫中;前一拨美人若是被看中送进宫,以后在后宫中的地位和位份自然是稍稍低一些的,因为她们的出身约束了她们在后宫的前程,诚如卫贵人、王贵嫔之流;而后一拨美人则就不同了,出身官宦之家的她们就算是不被皇上喜爱也会拥有较高的位份,在后宫里行走更是能高人一头,也算是有点底气,比如娴贵妃便是如此。 宗亲府负责每年的大选,而大选的册子也是有两本;第一本上面尽数描绘了民间采来的娇花,而另一本上则是记录着官宦之家选送进来的深闺小姐。 陈叶青先才打开看过的便是民间采来的娇花,手边另外一本从官宦人家选出来的选美册子还没打开;其实,关键还是陈叶青对那本选侍着千金小姐的美人册子没什么兴趣;因为着往常来说,真正侯门王府家的千金小姐是不愿意进宫为妃的,要知道后宫虽然佳丽无数,可皇上只有一个,皇帝除了皇后这个正妻之外,剩下的女人全部都是妾室,就连皇贵妃这样说出去响当当的品阶也不过是个小妾罢了。 侯门王府的千金小姐若是落到平常官宦人家,那也绝对是个正妻的位置;有几个人愿意放弃正妻的位置而选择去当一个小妾?所以,在陈叶青看来,凡是长了脑子的人家,又不想利用自家子女的幸福去攀龙附凤的大户是不愿意送貌美如花的闺女进宫的;故而这官宦人家选出来的美人儿质量是没几个能真正过关的,还不如从民间采来的小美人看着舒服惬意。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陈叶青的一种臆想罢了;要知道赵礼今年不过二十出头,正是人生最快马扬鞭的日子,一双冷漠的眼睛震人心魄,一张精致俊美的脸颊又勾人心魄;大周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多,所以皇宫凡事举办宫宴,能提的上台面的臣子们都会携带着家中的老婆闺女进宫饮宴;宴会中,赵礼那张俊美风流的脸颊在众人眼前一晃,保不准就能偷偷地勾搭上几个还没出阁又被赵礼皮相收买的无知官宦小姐。 俗话道:哪个姑娘不怀春?尤其又是像赵礼这种万里挑一的长相,他更是一个能让无数少女怀春的危险活动物。 故而,因为这小子的美貌而进宫为妃的官宦小姐也不是不可能;再者说,跟了赵礼不光能嫖上这天底下最一等一的小倌儿,关键是赵礼这小倌儿还是天底下最手握大权的男人;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荣获帝宠,别说是自己吃香喝辣的,就连整个家族都能得到无法想象的提升;想当年娴贵妃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安排入宫的嘛。 既然他萧家想到利用女儿来获取权力,保不齐京中的其他大的家族也想到了这一点,在家族中挑选貌美的女娃子送进宫成为整个家族荣升的棋子。 想到这里,陈叶青对手边的那本册子更是有些不喜,可是又一想到萧太后将要选进宫的那个萧家的小姑娘会在这里面,她就忍不住心底深处的那股痒痒劲儿,手指一哆嗦,还是打开了那本被他丢在一旁的美人册子。 只是,这不打开还算是好的,这一打开,他全身都颤抖了。 就看在第一页美人册子上,端端静静的画着一张美人凝眸微笑图,只是这位美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表妹孙芷烟! “黄梨!” 那边,黄梨还拽着碧莹在胡说八道,突然听见自家娘娘尖着声音的喊着自己,当下就吓的双腿一软,还以为是娘娘听见了自己偷偷说她像老爷们的性子;当下就拖着瞬间被抽光力气的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跑到陈叶青面前,对着陈叶青就是一通乱跪。 其实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黄梨在背后说了自己什么,他突然变得如此失态还不是被小表妹给吓着了;立刻就抄起手边的美人册子在黄梨面前晃了晃,对着眼前被自己吓白了脸颊的黄梨就大声喊道:“你速速出宫去一趟孙府,将表小姐给本宫请过来!要快!” 黄梨本以为自己要被自家主子好好的收拾一顿,却不料主子只是吩咐他去做事;神色在怔愣期间忙回过劲儿来,在应了声是之后,一个翻身就站起来,接着便迈开蹄子匆匆忙忙的出了芙蓉宫。 碧莹察觉到陈叶青的异样,端着小心走上前,关心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叶青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当下就没好气的将手边的册子扔在地上,砸到碧莹的脚边,没好气道:“你自己看。” 碧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陈叶青,又忙蹲下身捡起选美册子,只是在她瞧见那第一页上面的美人时,立刻也不淡定了:“怎么会是表小姐?”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吧,舅舅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烟儿送进宫?还有烟儿,她是怎么想的?当初烟儿还曾对我说过,进宫的女人往往都是最悲苦的,住着最大最漂亮的房子,穿着最美最精致的衣物,可是却在最单调的生湖中蹉跎着最绚烂的人生;她口口声声说是最不愿意进宫,但为何在这册子上又出现了她的画像?!” 碧莹也有些闹不明白了,瞧着自家主子着急的要揪头发的架势,忙小心劝说道:“娘娘您别着急,指不定是宗亲府那边给弄错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被弄错?再说了,舅舅位列一品,一品官员家的千金能是他们宗亲府想画就能画上去的吗?”陈叶青恼怒的瞪了眼碧莹,继续道:“除非是舅舅他们那边有了差池,要不然宗亲府绝对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弄出这般可笑的乌龙。” “娘娘……”碧莹的声音一下变的小了些,连带着看陈叶青的眼神里都挂满了满满的担心,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清楚吗?娘娘自从跟司马家闹掰了之后,就最信赖孙家了,而且爱屋及乌,更是将表小姐喜欢的跟个什么似得;如今孙家在背后弄出这样的事儿,能不让娘娘着急上火吗? 陈叶青受情绪影响也有些坐不住,从凤椅上走下来来回不停地走动;渐渐地,他像是抓住了点什么,在一个恍然间,瞬间睁大了眼睛。 还记得在凌国行宫的时候,烟儿随着秦战一起来到了蓟州看他;那段时间他因为身子不适一直待在行宫内哪里也没随便走动,烟儿兴冲冲的跑到他面前,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还跟难得睡醒的豆芽菜玩闹了一会儿,最后,烟儿再提起赵礼的时候,神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时,他也没多想,只是看着烟儿在说到赵礼时眼神飘忽,粉颊微红,双手还有些不自然的轻缴着,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想来却是惊得陈叶青后背汗毛一阵倒竖,当场差点蹦起来。 看来,烟儿是早就对赵礼存了想法,要不然怎么会露出那种小女儿家的扭捏怅惘神态来? 想到自己像冰雪一样美丽聪明的小表妹居然会被赵礼那孙子勾引,陈叶青呕的差点喷出一口黑血,恨不得当场就昏倒过去算了。 * 黄梨的办事效率毕竟很高,一个时辰后,便火急火燎的将孙芷烟从孙府接到芙蓉宫。 想必烟儿还不知道他在今天看了那选美图册,在一进宫之后就冲着站在原地打圈圈的陈叶青行礼,眉眼间的担忧之情并不是做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陈叶青回头,一双严厉的眼神落在孙芷烟的身上,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僵硬:“你起来吧!” “是!” 今日的孙芷烟显然是匆匆而来,往日进宫总是会好好打扮一番的她今天也不过是穿了一件九成新的蓝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玩了一个发髻,未施脂粉的脸颊上一双多情的眼睛顾盼生辉,衬得那张本就脱俗的脸颊更是清丽精致到了极点。 这般可爱漂亮的小表妹,老子怎么舍得交给赵礼那孙子糟蹋?! 陈叶青想到这里,就忍了忍气,从碧莹那里接过选美册子,直接了当的就对着孙芷烟说道:“你跟本宫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芷烟被匆匆接进宫,本以为是皇后遇见了大麻烦需要她帮忙解决,却不料是为了这件事;当下在面色一红的同时,又忙跪在地上,对着陈叶青叩头道:“娘娘赎罪,这都是臣女自作主张。” 陈叶青面色一凌:“难道舅舅和舅母也默许了吗?” “他们……他们、……”孙芷烟为难的咬着下唇,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臣女有意隐瞒,还未告知父母。” “就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烟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陈叶青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选美图册扔到孙芷烟的面前,看着小姑娘被他的动作吓的肩膀一缩,虽说有几分心疼,可更大的是心底深处的愤怒。 “烟儿,你是那么聪明通透的人,怎么会将自己逼进了囹圄之中,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你也敢进来?皇上是个什么人,他是随便能惦记的吗?” 说到这里,陈叶青痛心疾首的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开始啜泣的小姑娘,也不忍心狠狠地责骂,唯有先走上前将孙芷烟扶起来,心疼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继续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他的?” 孙芷烟见自己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遮掩的小心思被窥破,也不好再隐瞒什么,唯有对陈叶青据实以告:“当初表姐在孙府被掳走,母亲病情加重,父亲整日整夜心神不宁;皇上突然有一天来到了孙家,带来了御医为母亲诊病,还宽慰父亲和我,许诺一定会将表姐你完整无缺的带回来;最后在随着父亲送皇上离开的时候,皇上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让我不要再哭了;那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待烟儿,而且那个人还是一国之君;表姐……” 说到这里,孙芷烟睁大了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陈叶青,继续道:“表姐,烟儿知道自己不该妄想皇上,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是他救了母亲的性命,是他带回了表姐,是他宽慰了父亲,是他在表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之后保住了孙家,烟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举手投足间就能做到这么多事,他让人信服,让人神往,就像天一样,看着他就会让人感到安心;烟儿憧憬他,崇拜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让他的手再摸摸烟儿的头,烟儿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表姐和父母伤心,这才欺上瞒下犯下大错,请表姐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怪烟儿,是烟儿的错!”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原来,还是那件事引起的! 只是赵礼那孙子,真他娘的该剁手啊!没事去摸老子表妹的头做什么,现在好了吧,小表妹的心一下就被他给摸走了,现在可折磨死老子了。 陈叶青还是稍稍了解一些孙芷烟的倔劲儿,更明白她的这种心理;憧憬一个人、迷恋一个人,这是每个少女在成长中都会遇见的一件事;上学的时候憧憬自己的老师,工作的时候可能会崇拜自己的上司,说到底,这都是一种小女生的无知劲儿作祟;要知道,崇拜不一定就是爱情,憧憬不一定就一定要在一起。 陈叶青先前还担心烟儿会爱上赵礼,并且会爱的无法自拔,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不忍心,他也必须答应这难得不听话的小表妹,将这小丫头接进宫送到赵礼的龙床上;但如今照这个情况来看,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的状况;只要不是私情,一切都还好说。 陈叶青拉着孙芷烟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扶着这个闹人心的小姑娘坐下后,认认真真的说道:“你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貌美如花的佳丽多不胜数,你引以为傲的才智和容貌或许在这里并不是最稀奇的事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究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会比你更出色。” 孙芷烟依然傲性不减,道:“烟儿知道。” “那你知道,肖想赵礼的女人不胜枚举,你想要在这么多女人中脱颖而出,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孙芷烟倔强十足,道:“烟儿知道!” 陈叶青看这小姑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不下猛料,她是真的看不见前途险恶,人心叵测了! “好!那你知道赵礼的心目中只有我,除了我,他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这一点,你清楚吗?” 果然,此话一说出来,孙芷烟立刻愣在原地;睁大的眸子里带了丝疑惑,可是在看见陈叶青脸上的那丝笃定之后,又是一片荒原般的绝望。 陈叶青明显察觉到孙芷烟的自信心在下降,继而接着敲边鼓,再接再厉,道:“你看看这个后宫,再看看我;后宫之中为赵礼生儿育女的人是谁?后宫之中能让赵礼夜夜宿在芙蓉宫里的人又是谁?后宫之中能一言九鼎的人究竟是谁?烟儿,难道你不明白吗?嫔妃二字不过是赵礼眼中的玩物,他高兴了逗两下,不高兴了随意丢在一旁;在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我的位置,是澈儿和宝宝的位置,他只把我看成是他的妻子,他只让我生育他的孩子,现在是两个,将来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说到这里,陈叶青都快把持不住了,妈的!将赵礼想象的这么深情不移,又把那自己的地位在那孙子的心目中刻画的这般入木三分,这样的谎言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只是为了打消小表妹的爱慕之心,他还真是拼了! “烟儿,身为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无法为心爱的男人生育孩子,你可知道这种苦是比生吞黄连还要痛苦的?跟随在一个视你为尘土的男人身边,你认为他会让你幸福,他会给你幸福吗?” 孙芷烟听到这里,终于在沉默中崩溃的流出了眼泪。 陈叶青自然清楚自家表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被称为女中诸葛的小女孩儿,心性自然是常人无法揣测的;一旦让她默默地将事情想明白,她自己就能走出来。 “表姐……”孙芷烟一把抱住了陈叶青的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陈叶青明白这种感觉,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心动的男人,想要割舍并不容易。 轻轻地拍着孙芷烟哭的已经微微抽动的脊背,陈叶青轻声宽慰道:“乖!想想舅母和舅舅只有你一个孩子,他们年纪又一点点的大了,想我留在宫中是无可奈何,你又何必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表姐答应你,会给你指一门好婚事,会给你找一个真正疼爱你的丈夫;他不会比赵礼逊色,但他只会比赵礼更加爱着你;你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可以和他琴棋书画,你的一生他都会默默地陪在你身边,视你如珠如宝;好吗?” 孙芷烟在哭痛中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在哽咽的抽泣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也算是彻底让陈叶青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还好他的烟儿是个能听进去话的好姑娘,不想司马婉那个傻逼女人,油盐不进、偏偏找死;不过,通过这次意外陈叶青也决定了一件事,必须抽时间向赵礼禀明给烟儿赐婚,至于这结婚对象,他早就在心里想好了,那就是秦战哥哥! 要知道像烟儿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正是人生最容易一个冲动就喜欢上谁的时候,比如说赵礼那只禽兽都能勾引了烟儿的心;万一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连赵礼这只禽兽都比不上又将烟儿的心给勾引了,那他到时候还能这样四两拨千斤的出面阻止吗? 所以说,关键时刻就要快刀斩乱麻,与其让自己整日担惊受怕小表妹又被别人勾引了,那他还不如赶紧找一户好人家把小表妹的终生大事给托付了。 秦战哥哥威武俊美,又是赵礼身边最委以信赖近臣,户部尚书虽然爱唠叨,可小老头儿有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听说那秦夫人也是个十分温柔贤惠的女子,京城秦府,可是京中无数待嫁闺女梦寐以求的好去处,秦战哥哥,更是京城中排行前三的钻石王老五;让烟儿进了这样一户人家,毕生定然都会是大富大贵,再加上有他这个皇后表姐成为她的后盾,谁敢找死欺负他们家烟儿?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暗暗咬了咬牙:给赵礼挑小老婆的时候,一定要让秦战哥哥娶了烟儿当他的大老婆,而且还是一辈子的大老婆! 正文 023:真是要命的户部尚书 章节名:023:真是要命的户部尚书 被孙芷烟看上赵礼这件事情一折腾,陈叶青顿时就将小表妹的婚姻大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当下,二话不说就列出了一整套的方案,这第一步就是先要试探试探他老秦家的态度和反应。 想到秦家,陈叶青就下意识的发憷!哦,那个总是爱跟他将《女则》和《女训》的户部尚书啊,老子真他妈的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个小老头儿啊! 害怕归害怕,发憷归发憷,又一想到烟儿的终身幸福就窝在自己的手掌心的那一刻,陈叶青彪悍了,管他刀山火海,先趟过去再说。 所以,在陈叶青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嚷嚷着宣召户部尚书前来觐见的时候,黄梨和碧莹这俩狗腿子就先蹦起来。 黄梨道:“娘娘,您要见户部尚书?您脑门没被门夹吧!” 瞧瞧!瞧瞧!跟在老子身边的狗奴才就是狗胆儿够大,如今连主子都敢调侃。 碧莹瞧着陈叶青视死如归的绷着嘴皮不说话,直接回答黄梨的问题,道:“娘娘的脑门没被门夹坏,她这是分明就是没脑子的节奏!” 嗷!小碧莹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老子不就是给赵礼选了几个漂亮小姑娘嘛,你用得着在这个时候尖酸刻薄的说你家主子没脑子吗? 事实证明,小碧莹这个小间谍还是有几分先见之明的,待户部尚书被传召进芙蓉宫的那一刻,陈叶青自己承认了:老子真他娘的没脑子啊! 就看两日不见得户部尚书依然穿着那身补丁朝服,乐呵呵的老脸上笑出了数十道褶子,远看就像一只沙皮犬,近看……咳咳!也像沙皮犬! 老家伙笑成喇叭花似的出现倒也无所谓,可陈叶青很介意的是,户部尚书怀中抱着的那一大摞厚厚的书册。 记忆,飘忽到两天以前;户部尚书在关雎宫门口偶遇神色匆匆的陈叶青,当下就摆出一副忠贞不二的姿态教育老子身为一个好女人应该怎么做;那一刻,哥的内心凌乱成一片荒城,真他娘的想露出真面目冲到户部尚书面前,揪起他花白的八字胡告诉他丫的:哥是男人,纯纯的纯爷们,你现在要一个纯爷们当一个好女人,你这是在为难老子还是在为难自己? 当时户部尚书教育老子教育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老子只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耳朵更是嗡嗡嗡的乱叫;就在老子以为要晕倒在户部尚书的谆谆说教中时,小贝子的出现救老子与水火之中;还记得当时,户部尚书意犹未尽,悄悄地凑到老子耳边说了句:下次老臣请了旨意亲自去芙蓉宫给娘娘好好说辞一番。 那时,陈叶青根本就没太在意,心想这户部尚书年纪也大了,指不定会得一个间歇性健忘症之类怪病,慢慢的也就忘了说教这样的大事;可是今日一见户部尚书,陈叶青就知道;户部尚书这辈子都不会得间接性健忘症,反而是他,很有可能会真的死在户部尚书涛涛不绝的唠叨声中。 陈叶青一脸死灰,怔怔的看着户部尚书将那少说也有数十本的书册放在地板上,然后又扫了扫衣袖,跪下冲着自己请安:“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叶青眼皮子不受控制的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要真想让老子千岁,那您老人家就立刻将那数十本书册全部都给老子丢了,丢的越远越好。 这话,陈叶青也只是敢想想而已,面对两朝元老的户部尚书,他可不敢大放厥词;因为他听说上次赵礼好像就是因为忍不住户部尚书的唠叨和抠门,难得逆了一把户部尚书的逆鳞,哈哈!这下可好了,户部尚书顿时泪洒朝堂,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的呼天喊地、要死要活,生生把老赵家的祖宗前前后后念叨了不下三遍,最后还是在赵礼实在是受不住了,忍着一腔怒火走下龙椅,半蹲在哭的像个吃不到糖的户部尚书面前,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口水废了一大堆,这小老头儿才肯放过他。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一阵颤抖;赵兽兽都搞不定的人,他自己恐怕就更扯淡了。 他不是害怕户部尚书闹腾他,他是害怕自己没有赵礼那么深的容人之量,如果户部尚书敢在他面前那样哭嚎,他担心自己抽出长剑一剑劈了这越活越回去的小老头儿,从此以后别说是结亲家了,恐怕秦战哥哥都要视他为杀父仇人,赵礼也会痛痛的责罚自己,因为他的举动让前朝少了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大臣。 所以,牛逼如叶青哥哥,也不敢随意得罪了这越来越不要脸的小老头儿,当下讪讪的笑了几下后,就忙让碧莹上茶,黄梨搬凳子,务必要求手底下的奴才们将户部尚书这个小老头儿照顾的妥当熨帖。 陈叶青不知道,户部尚书是很满意他的;想当初大宛骑兵压境,兵部尚书那个败家乌龟成天嚷嚷着要出兵讨伐,没天没地的的追着他的屁股后面问他要银两和粮草;要知道,国库的银子虽然不少,可那些银子可是老百姓们一点一点供奉到朝廷上的,粮草虽然也有很多,可是那些粮草也是要用在真正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的老百姓身上的。 不过是大宛骑兵压境这样的小事儿嘛,前线有良将重兵守护,大周朝何患之有? 只有兵部尚书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不死的成天喊着叫着要打仗,却不知这战事一起,苦的不是他们这些拿着俸禄的大臣,更不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上,而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普通百姓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还深处深宫的皇后娘娘请出了凌国帮忙,间接平息了战事,安抚了朝堂,更是保护了大周天下的百姓;陈叶青这一举动,无疑是彻彻底底的收买了户部尚书那颗铁公鸡似的小心脏,瞬间在户部尚书的心目中,将皇后娘娘的好感倍增到了前所有未的高度。 所以,户部尚书才会愿意对着陈叶青念叨,要知道这个小老头儿虽然嗦,可是却也有股文人的傲性;只有被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他才肯多说几句,若是一般人,在他眼里就跟地上的尘土没啥区别。 可是户部尚书却不知道,陈叶青真心不想当他心里真正关心的人,他只想当那没有存在感的尘土啊! 户部尚书一落座,就笑眯眯的对着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热络的说道,“老臣本想着将手头的事情忙过了,等两天后再来给皇后娘娘说教说教,没想到娘娘如此敏而好学,已经等不及了;老臣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啊!” 户部尚书一边自作多情的说着,一边笑着他那张灿烂的喇叭花脸,对着陈叶青露出颇为慈祥的神态来。 可陈叶青的心情就没那么好,此刻的他,心里很沉重;想要说实话,可是又不敢说实话,一番权衡下来,唯有开口配着户部尚书说笑道:“是啊是啊,本宫觉得两日前秦大人的说教甚是有理,本宫回来后深觉内疚自责,这才又宣来老大人,妄老大人多多指点才是。” 户部尚书开心的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连连点头称是的同时连声又说着娘娘客气之类的话。 陈叶青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尤其是当户部尚书的手落在第一本书册上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好像被撕裂的声音。 哇呀呀!老子忍不住了,老子真的快要忍不住了!谁他妈有病坐在这里听着小老头儿对着自己说教啊,赵礼那样城府的人物都能被户部尚书给逼疯,秦战哥哥那么爷们的男人都会在自己亲爹面前装死要活的,其足见这小老头儿的杀伤力有多彪悍。 老子才不要乖觉的呆在这里听这小老头儿给老子将先唐长孙氏的贤惠之举,也不要听班昭这样的女先人的淑德之言;老子今天就干一件事,那就是让户部尚书赶紧回家去,然后给自己的儿子讲一声,抽个时间去一趟孙府,找舅舅提亲! 打定了主意的陈叶青目光中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之气,连带着整个芙蓉宫的大殿都被他散发出来的慷慨就义之举感染,到处都萦绕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然感。 户部尚书虽然唠叨,可也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陈叶青的不对劲,在翻开手中之书的同时不免好奇的抬起头,关心的对着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娘娘开口,道:“娘娘可是有话要对老臣说!?” 有!老子有坏了! 陈叶青神色沉稳的咳嗽了两声,尽量装出高贵的风度,对着户部尚书莞尔一笑,道:“老大人一心为朝,乃是我大周国之栋梁、根之砥柱,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户部尚书其实还是个相当单纯的老头儿,一听陈叶青这样夸赞他,立刻又翘起了八字胡,笑的哈哈的:“皇后的意思是,老臣比兵部尚书更功在社稷?更厉害骁勇?” 面对着户部尚书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陈叶青嘴角抽了抽,在心底深处默念为了两句为了嫁小表妹,为了嫁小表妹;讪讪一笑之下,昧着良心点头,道:“兵部尚书自然是比不上户部尚书您的!” 本来就有些飘飘然的户部尚书一听这话,更是兴奋得都快要涨起来;就看这小老头儿拍腿而起,哇哈哈的叉腰对着芙蓉宫的房顶一通仰天大笑之后,就像是看见了寻觅了数十年的红颜知己一样,眼睛亮的邪性的看着陈叶青,夸奖道:“娘娘慧眼啊!娘娘慧眼啊!” 陈叶青捧着砰砰乱跳的心口,第一次有种说了谎话十分羞愧想要投河自尽的想法,看着户部尚书那张与年龄不符的张狂的脸颊,头顶上的黑线早就摞成麦草垛了。 户部尚书还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世界里无法自拔,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豪迈之情,活生生的将不要脸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老臣就说这兵部尚书是我大周朝的蛀虫,有事没事就嚷嚷着要打仗,他娘的他当自己是皇上啊,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当着老臣的面说一句打仗,他敢说一句,老臣就哭他一天;这大周朝要不是没有老臣,早就成了空壳子了,皇上是个明君不假,可遗传上了先帝乱花钱的毛病,动不动就伸手要钱,当老臣是招财猫了,还有萧太后那个老太婆也不是个好东西,动不动就派身边心腹到老臣面前哭穷;他娘的等下次那个叫芳姑姑的再敢到老臣面前哭穷,老子就一棒子将她打出去,让她知道就算是女人,也是不能乱花钱的!” 陈叶青从户部尚书的身上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可是看到自己影子的陈叶青,再次有了轻生的念头;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赵礼在面对他是动不动就抽搐面部肌肉的原因了;户部尚书啊,您不要太活泼了哇!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开始怀疑将小表妹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又一想到小表妹嫁的人是秦战哥哥并非户部尚书,这心口有落实了一点;默默地安慰自己道:还好秦战哥哥不活泼,要不然依照烟儿喜静的习惯,定会被这对活泼的父子折磨成神经病不可。 户部尚书神情并茂的说唱完之后,终于有了收回来的架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叶青,活脱脱的就像一只在主子面前摇摆着尾巴的沙皮狗。 陈叶青的额头黑线又摞了一层,忍了又忍后,开口说道:“老大人为我大周呕心沥血,本宫实在感念;一心想着怎么回报老大人才好,但又想到老大人您位列一品,又是皇上身边的老臣,府里什么东西都不缺,故而本宫也就没想着给大人您送什么庸俗礼物;因为本宫有一件更好的宝贝,想要送给大人您。” 户部尚书本是兴奋的神色忽然一晃,像是带着什么疑虑似的盯着陈叶青,又有几分不确信的开口说道:“娘娘,老臣与您虽然熟稔,但老臣是绝对不会收受贿赂的!” 陈叶青有一种被噎住的错觉,如果不是顾念户部尚书年纪大了,自己一发飙可能会引得这老东西吃速效救心丸,陈叶青真想扑上去拽掉这小老儿的八字胡,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拷问这小老头;他究竟哪里表现出要给他行贿的意图了?他这分明是要攀亲家,攀亲家好不好?!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必须要平静,“秦大人请放心,本宫不会对你行贿的;本宫是看贵公子一表人才,实在是佳儿佳婿的好人选啊!” 说到这里,陈叶青扯着嘴角哈哈的笑出几声来,只是,他这笑声还没笑囫囵呢,那边,户部尚书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样,顿时变成木桩子,正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陈叶青被户部尚书这表情吓了一大跳,忙使了个眼色让黄梨凑上前看看;黄梨是个聪明的,立刻跳脚奔上前,将食指比着户部尚书的鼻息下探了探后,大舒一口气的对着陈叶青回话:“娘娘,没事!大人他没死!” 没死?那他这个死老头给老子露出一副要被吓死的表情做什么? 陈叶青有些温怒,瞪户部尚书:“秦大人怎么不说话?” “娘娘啊老臣的皇后娘娘啊”陈叶青话音刚落,刚才还站的直挺挺的户部尚书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做出五体投地状,对着陈叶青就是一通哭嚎:“娘娘啊,您怎么可以背着皇上看上老臣的儿子了呢!” 陈叶青有些不明白,拧着眉心,问:“本宫看上秦总管有什么不可吗?难道老大人觉得不妥?还是说,认为我们配不上秦总管?” 要是说刚才的户部尚书还能哭嚎出平平仄仄的音调,那在听过陈叶青的这句话后,户部尚书已经哭的神志不清、群魔乱舞,眼泪鼻涕一起喷了! “娘娘啊,您好生糊涂啊!您看上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儿啊!难道是……难道是我儿背后干了不干净的事儿,这才被娘娘您惦记上了吗?苍天啊!先帝的先帝啊!我秦家上辈子遭了什么孽,居然要碰见这样的劫数啊!” 听着户部尚书那一声声的哭嚎,陈叶青怒了;尤其是那句‘秦家上辈子遭了什么孽’更是撩拨到了陈叶青内心的那根弦;擦他个老东西,难道还觉得老子的小表妹配不上他家的儿子不成? 小表妹受到了侮辱,这无疑是在侮辱陈叶青自己一样;所以当下陈叶青就拍桌而起,对着户部尚书就是一通咆哮:“秦栗,你别不识好歹!本宫看上秦战那是你们秦家上辈子积德,别把你儿子看的这么重,本宫还觉得烟儿配给秦战还稍显委屈呢!今天本宫就在这里告诉你,回家准备好立刻提亲,要不然,本宫就要皇上疝了秦战的根,让他这辈子都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总管。” “天哪!娘娘您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呀!老臣就算是死,也不会容您和那逆子做下这等有违伦常、滑天下之大稽的愚蠢之事;不劳娘娘您动手,老臣这就回去杀了那个逆子,然后再去找皇上赔罪;就说逆子不忠不义,居然惦记上我朝皇后,青天白日之下就这样给皇上您戴了绿帽子哇!” 看着哭的已经精神错乱的户部尚书,又看着神经错乱的户部尚书眼看着就要冲出大殿;陈叶青在一个激灵下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叫来黄梨拦住已经活泼到他姥姥家的户部尚书,忙从上首凤椅上走下来,来到户部尚书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人,本宫刚才没听清楚;您刚才是说,本宫给皇上戴绿帽子了?” 户部尚书被拦下,可依然哭的眼睛都眯住了,一抽一抽的回答道:“娘娘,不是您亲口说的嘛,您看上老臣的逆子,要老臣来提亲,还说要皇上疝了秦战的根;娘娘啊,老臣虽然心痛不已,可老臣还是要说一句,秦战我儿可是我秦家一脉单传,老臣年轻的时候怕媳妇,就是连一个小妾都没纳过,老臣家媳妇又是个身体孱弱的主儿,生了秦战后就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怀孕生子;老臣委屈,老臣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老臣把秦战当成命一样疼着,可是没想到那小子不给秦家争气也就罢了,他居然跟皇上背后斗气,偷人都偷到皇上的床上来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如果不是他还存了最后一点冷静,他真想把户部尚书揍得直接去面见他老秦家的列祖列宗。 这个活泼的老东西,没想到哭起来不听人说话的;居然活生生的以为老子跟秦战哥哥有一腿,他也不想想,赵礼那只禽兽会允许老子红杏出墙吗?老子要是敢爬了梯子给赵礼戴绿帽子,赵礼那只禽兽一定会让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家伙从此以后成为他身下那一人。 陈叶青嘴角抽搐的看着哭的鼻涕已经流的满地掉的户部尚书,心里又是恶心又是恶寒,心情错综复杂下摆了摆手让碧莹赶紧上来给户部尚书擦拭擦拭,他真怕户部尚书再这样流下去,他这芙蓉宫的大殿都能用来滑冰了。 “老大人,你误会了!” 陈叶青看着重新被擦拭干净的户部尚书由衷认真的说着。 已经哭嚎过一阵的户部尚书显然是冷静了一些,最起码再也不流鼻涕了,睁着哭红眼皮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陈叶青,问:“娘娘,老臣误会什么了?难道是您还对逆子贼心不死?” 去他娘的贼心不死!你才贼心不死,你全家都贼心不死! 陈叶青觉得自己今天最起码都老了十岁,心力交瘁之下,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老大人,本宫不是在为自己说亲,而是在为本宫的表妹,左都御史孙简之孙大人之女孙芷烟说亲啊!” 陈叶青亲眼看见户部尚书在听见他这句话后,突然老腰一震、鼻孔睁大,在如狼似虎的盯着陈叶青的同时,满口说道:“家中逆子只要不是惦记上皇后娘娘您,天底下不管是哪家的姑娘,老臣都愿意让他当老臣的儿媳妇!” 陈叶青一听这话,当下是有些欢喜的;可是又回味了两下后,又有些高兴不起来;擦他的,感情这老东西还真够嫌弃自己的。 陈叶青瘪嘴,没好气的赏了户部尚书一个大白眼:“现在老大人算是明白了吧,本宫一没给皇上戴绿帽子,二没看上你家逆子;孙大人之女冰雪聪明,貌美如花,其闺名只要大人回去一打听就知道那也是相当不错的;配你家逆子是不是算得上委屈,算不上高攀呢?!” 户部尚书像是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了,再加上这孙家可是皇后母亲的娘家,他自然是巴巴的说着好话,不敢有什么异议;只希望自己听话恭顺的表现能够让已经有些温怒的皇后赶紧消气,千万别跟他这个老头儿一般见识。 陈叶青见这小老头儿难得露出了听话的意思,忙顺杆儿爬的往上蹭,接着说道:“秦总管年岁也不小了,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甚少有他这样的建树,只是功名虽有了,但娶妻生子之事却是这样耽搁下来;老大人年岁也有一些了,难道就不想及早的含饴弄孙,一享天伦之乐?” 陈叶青的这句话,可是实打实的说到了户部尚书的心口里;其实在早些年前,他就想着给自家儿子找个漂亮的媳妇娶回来,只是那时他但凡提起此事,那个孩子总是说自己年纪小,三言两语间就给他拒绝了;而如今眼见爱子在朝堂之上已有一席之地,可谓是功成名就、少年得意,只是唯独美中不足的便是连一个心上人都没有。 在朝堂下,兵部尚书那个死老头儿多次嘲笑他至今连个儿媳妇都没有,要知道兵部尚书家中那几个儿子虽然都不如秦战来的出息,可是就连最小最混账的小儿子都在去年生下一个小孙女给他抱着玩儿;但是他秦栗呢,至今连孙子孙女的毛都没看见。 兵部尚书家是孙子孙女满地爬,小妾女眷太多,可他秦府却是人丁凋零,连个传宗接代的小崽子都没有。 想到这里,兵部尚书黯然了,整张脸看上去就像一只蔫了的喇叭花。 “娘娘有所不知,老臣也是有难言之隐。” 陈叶青大喇喇的拍了拍户部尚书一下就塌下去的腰板儿,鼓气加油道:“这有什么好难不难、隐不隐的,孙家表妹姿丽无双,就算是秦总管看见了也会迈不开脚;等今天你回去就找秦总管商量这事儿,就说是本宫提的点子,要他掂量着看;烟儿不管是身世还是自身条件,都不会埋没了你秦家就是了;再说,大人你一身铮铮傲骨,最恶心这世间的脏陋不堪之事,本宫的舅舅孙大人那也是一身的正气,满腹的乾坤,孙秦两家结为亲家,可真是天造地设;大人您说对与不对?” 户部尚书虽然有的时候很活泼,可关键时刻还是能稳住的;孙简之这个人他是多少了解一些的,的确是个很有建树的朝臣,要比那些攀龙附凤之辈强太多了;孙简之那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女儿想必也是不差的;再说,有皇后主动说媒,他秦家就算是再获盛宠,那也要好好的参详,绝不能随意拂了皇后的面子。 想到这里,户部尚书顿时豁然开朗,对着陈叶青,道:“娘娘一番美意,老臣敏记于心;等老臣回去与夫人商量一番,届时若有良缘,必定选择良辰吉日去孙家提亲,促成这两个孩子的姻缘!” 陈叶青张罗了这么一大圈,为的就是听来户部尚书的这句话;眼下,终于听见这个小老头儿应下这门婚事,陈叶青觉得浑身上下都虚脱了一样;果然,跟赵礼斗治那是要命,跟户部尚书斗嘴,那绝对是要死啊! 正文 024:精壮彪炳的小烈王 章节名:024:精壮彪炳的小烈王 好不容易送走了户部尚书,陈叶青半躺在贵妃椅上粗喘气;深深觉得他这小半天一下就像是经历了人生数个寒暑一样,尤其的疲惫和困倦;但是想到自己的下一步棋,更是觉得一阵头疼。 碧莹毕竟是个贴心的,看陈叶青纠结的不停皱眉心,忙走上前小心的给他按着太阳穴;手法熟稔灵活,着实让陈叶青感觉到了一阵舒适。 碧莹看着主子嘴角渐渐放松的弧线,这才开口说道:“原来娘娘叫来户部尚书,是为了给表小姐提亲呐。” 陈叶青微微眯着眼睛白了碧莹一眼,道:“那你还以为是什么?当真以为本宫吃饱了没事干,没事找来户部尚书当消遣呐,你也不想想,连赵礼都按不住他,本宫能拿得下他吗?” 说到这里,陈叶青冷哼了一声,继续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就你和黄梨两个成天把本宫当傻帽,真以为本宫自己作死往户部尚书身上撞。” 碧莹偷偷地吐了吐舌尖,很是后知后觉的说着:“是奴婢见识浅薄,冤枉了娘娘。” 陈叶青又是一阵冷哼,根本就不将碧莹的这句话彻底放在心上,只是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烟儿虽说是女中诸葛,可终究不过是个未出世的小姑娘,有了几分才智只能显示出她过人的聪明慧黠,但并不能说明她能看破情爱,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如意郎君;秦战此人重情重义,又是一个那样翩然俊朗的翩翩少年郎,烟儿和他若是能走在一起,必定是她今生最大的造化;既然我已经看清楚这一点,就不能让这顶好的姻缘从烟儿手边溜走。”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怅惘的眯了眯眼;再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赵礼将心肝小表妹给糟蹋了。 碧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主子心底里打的那点小主意,更不知道如今陈叶青这么卖力的想要将小表妹给推销出去,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小表妹看上了赵礼,想要爬一爬那张龙床啊! 不过,也亏得碧莹此刻什么都不知情,要是被这丫头知道了事实的真想,怕是以后陈叶青再召小表妹来芙蓉宫,这丫头一定会挟私报复;哎!碧莹这个小蹄子虽然吃里扒外,当起了赵礼的小间谍,可陈叶青心知肚明,这丫头还是打心眼里真正关心着他的,要不然今年大选,她怎么表现的比后妃们还要激动几分? 陈叶青毕竟还是很有谋略的一个人,在嫁小表妹这件事情上,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智慧光芒。 此刻,在他心中盘算着;户部尚书虽然已经松口有意想要对孙家结下这门亲事,可是户部尚书又亲口说过,秦战哥哥这个人是很有主见的,从来不会因为父母之言而去娶了一个不熟悉的姑娘进门当媳妇;要不然,秦战哥哥也不会顶着户部尚书那样的狂轰滥炸保留着清白的身子到今天。 要知道,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这对死冤家可是越打越热闹的情况;兵部尚书家如今是儿孙满堂,只有他户部尚书家人丁凋零;户部尚书这个小老头儿有股文人的傲性,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拿出来跟兵部尚书比一比;两个老家伙都位列朝中一品,一个占着文官之首,一个霸着武官之最,也算是摆开擂台,旗鼓相当;至于子息方面,兵部尚书虽然只有秦战哥哥这么一个儿子,但胜在秦战哥哥十分争气,年纪轻轻便成为赵礼身边的大红人,一手掌管着禁卫军,奉旨守护皇城安危,虽然只是个从四品,但秦战哥哥这个官衔可是最有权力在皇宫内外走动的;这样让人眼红的官职,能不成为众人眼中的大肥肉吗?! 兵部尚书家的儿子虽然有不少,但随便提出来一个都比不上秦战哥哥一条臂膀,尤其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听说更是个将自己老爹的那张老脸往死里丢的小混蛋,京城上下的所有百姓都知道,京中有三霸,其中一霸就是兵部尚书家那个誓将家中老祖宗从坟墓里气出来的小混球。 就这样,兵部尚书家的儿子虽然输给了户部尚书家的秦战哥哥,但是有一点兵部尚书却是能胜过户部尚书的;那就是他现在早就孙儿孙女满堂,家中子嗣殷实。 关于这一点,户部尚书至今都无法在兵部尚书面前抬起头来;想他秦老头儿争气努力了大半辈子,事事几乎都能压那贾政老头儿一头,可偏偏就在传宗接代上输给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竞争对手;每回想到这里,户部尚书就恨不得捶胸顿足,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兵部尚书又做爷爷了,他却连个爷爷毛都碰不上? 对于这点败笔,户部尚书是很不允许的;所以他几乎是秦战哥哥满了十五岁之后就成天嚷嚷着给秦战哥哥找个女人解解闷,顺带着再干点事儿之类的;可是秦战哥哥自幼就是个十分沉稳的性子,又极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他哪里不知道父亲是想孙子想疯了这才开始紧盯着自己。 但不愧是跟赵礼混在一起的人,做什么都十分强势和有主见,知道自己在父亲眼中沦为生子工具的那刻起,秦战哥哥就难得跟户部尚书唱起了反调,甚至被逼急了直接搬了出家住进了禁卫军的宿舍里,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些担忧的拧眉;他虽然肯定烟儿是绝对能拿下秦战哥哥的,但保不齐秦战哥哥就是一头脱了缰的野马,至今桀骜不驯,依然坚持不肯娶妻,要知道,秦战哥哥可是宁可离家出走也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大事被户部尚书操控把持的哇;到时候别说是陈叶青已经和户部尚书已经达成的初步共识,怕是秦战哥哥一唱反调,他们的那些共识就会彻底幻灭;思来想去,普天之下唯一能按住秦战哥哥的人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礼。 本来还半躺在贵妃榻上的陈叶青一下就从软榻上翻腾起来,吓得碧莹连连后腿,还以为是自己按摩的力道大了,弄疼了自家主子;可陈叶青却是一脸的势在必得,一双眼睛亮堂的直发阴,惊得在场伺候的宫侍们都连连倒抽冷气,心叹:皇后娘娘这是又要阴谁了呀?! 小表妹的婚事刻不容缓,户部尚书已经回去打听孙府,陈叶青这边也必须做好预防措施,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纰漏,那到时候他真不知道抱着谁哭才好。 近段时间因为跟秦战哥哥接触的比较频繁,所以陈叶青也学了些秦战身上的优点:比如说从一个懒懒散散的人变的稍稍有些勤快一些。 想到要用到赵礼,陈叶青二话没说,拔腿就想往赵礼的关雎宫冲;可就在他提着裙子冲到芙蓉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刹住飞奔的脚步。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陈叶青自己是停稳了,可跟在他身后小跑的一众奴才们却因为刹不住脚齐齐朝着前面栽倒;纵然受宠如碧莹也不敢往皇后娘娘的后背上扑哇,于是乎就看见跟在陈叶青身后的那一大帮子如风中折断的柳絮一般,又齐齐的朝着旁边摔倒;一时间,芙蓉宫正宫门口一片哀鸿遍野、惨叫连连。 陈叶青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突然想到的状况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痛吟声,忙回头一看;就见碧莹和黄梨呼痛不止的趴在地上,更惨的是,他们的身上还至少压着三名来不及躲闪的宫侍。 身为罪魁祸首,陈叶青根本没有任何的羞愧之心,反而还理直气壮地蹙了蹙眉心,朝着被众人压倒在地的碧莹和黄梨抱怨道:“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有时间耍宝,快,去一趟关雎宫将皇上请来。” 碧莹痛吟不止的抬起头看着陈叶青,一脸的不解之色:“娘娘要见皇上,可不直接去关雎宫?反正皇上又没说过不让娘娘您去找他。” 陈叶青冷哼一声,淡淡的瞥了眼很不单纯的小碧莹;老子要是主动去找赵礼,那孙子还不又把老子按在龙案上做一套全身运动?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打心底深处发出阵阵恶寒;近段时间听说大宛又有些蠢蠢欲动,折腾的赵礼和前朝的大臣各个人仰马翻,也难怪那孙子没时间到后宫里遛弯儿;这个时候,只要他不主动跑到关雎宫里寻赵礼,赵礼就不会出现在芙蓉宫里折腾他。 经过上次的教训,陈叶青对关雎宫和赵礼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凑上前? “黄梨,你去请皇上,就说本宫有急事需要他帮忙,除非现在有灭国攻城的折子,不然立刻来一趟芙蓉宫。” 黄梨要比碧莹好说话很多,也没那么多要人牙疼的问题;当下就在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那几个宫侍,一边跛着脚一边揉着扭伤的腰,一颠一颠的就往赵礼的关雎宫方向奔。 陈叶青一心想请赵礼出面压一压秦战,让这小子就算是不看他亲爹的面子也要看看他的衣食父母赵礼的面前,先答应下孙家的婚事,再和小表妹日久生情;既然是有求于赵礼,陈叶青自然是难得将一项很是高傲的姿态稍稍放低了一些,第一次主动站在芙蓉宫宫门口,翘首以盼的等候着赵礼的大驾光临。 面对着自家主子难得的开窍,碧莹感动万分、心怀甚慰掏出帕子不停地擦眼泪,一边擦着还一边带着哭腔说唱:“娘娘,为妇之道就是要以夫为天,您虽然开窍甚晚了些,但胜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些道理,奴婢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娘娘主动出来迎候皇上,奴婢真是今生足矣。” 听着碧莹那说唱俱佳、表演卖力的模样,陈叶青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深深觉得这丫头是不是又被赵礼收买了一次,要不然瞧这小姑娘怎么越来越偏袒赵礼了呢? 还是说,这是要逼着他在嫁掉小表妹之后,立马再找个好人家,也给小碧莹的终身大事给托付了? 就在陈叶青拿不死不活的眼神瞟试泪拭的风情万种的小碧莹时,眼角一抹藏青色的锦缎模糊一闪,跟着,便听见一声现代八点档的纨绔声音带着一股轻飘飘的风流劲儿直丢丢的就传到了陈叶青的耳朵里。 “呦!这位漂亮的大姑娘,本王怎么觉得你这英容笑貌如此面熟呢?难道说,我们是上辈子积下来的缘分,才有的今生的相聚?” 陈叶青这下不光嘴角抽搐,就连眼角都‘蹦蹦蹦’的猛跳三下,就在他表情古怪的抬起头朝着那个发出声的人影看过去的时候,当下,就气的差点跳脚! “擦你的!老子是你的四嫂!” 就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小屁孩一身风流味儿极重的出现在五六米之外;可爱的娃娃脸上印出两个深深地酒窝,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跟他的主人一样风流十足的支棱着;没错,此人正是赵礼众多兄弟中最具有传奇淫魔色彩的十七皇子赵烈,人称小烈王。 小烈王逆光而立,自然是看不清楚陈叶青的相貌的;如今听见陈叶青发出的这声怒吼,当下就被吓得一个腿软;我咧个去,调戏谁不好,把皇上的老婆调戏了,皇兄要是知道,还不扒了他的皮? 小烈王惊得浑身颤抖,忙迈着那双长腿就快步跑到陈叶青面前,那张明明可爱到了极点的娃娃脸上带着鲜活的受惊过度,冲到陈叶青面前后,就立刻躬身行礼:“臣弟不知皇嫂会出现在此处,多有冒犯,请皇嫂不要与臣弟一般见识。” 陈叶青几乎是磨着牙槽怒视着眼前的小烈王,话说不管是他上辈子当男人还是这辈子做女人,永远都只有他调戏人的份儿,就连赵礼都在床上被他调戏过;只是没想到人有失脚马有失蹄,一个不小心居然被十四岁的小烈王给调戏了! 这个混小子,这个要人命的小淫魔,不愧是大家口中的百人斩;年纪小小便学的如此油腔滑调、满眼淫色,不愧是十二岁就当了亲爹的小混蛋啊。 看在小烈王如此知错就改的诚恳态度,陈叶青也不想跟这小子有太多的计较,摆了摆手就让小烈王站起来,然后装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开口问道:“你不是在皇上的万寿节过完后的第三天便回了自己的封地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出现在这里?” 提起这件事,陈叶青就有些忍俊不禁;纵观天下,也只有小烈王敢在赵礼的万寿节刚刚结束便扬起马鞭直奔自己的封地,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刚纳进王宫的一个小侍妾忽然传出有喜讯,已经是四个孩子他爹的小烈王听说自己又要当爹了,当下就开心的冲到赵礼的关雎宫,大喇喇的对着赵礼上了一道奏请,希望赵礼恩准他回去探望这名堪称肥田沃土的小侍妾。 毕竟是皇室内部传宗接代、人丁增加的喜讯,赵礼也不好拂了小烈王那颗兴奋的到处都蹦的小心脏,当下便大笔一挥,准了小烈王的奏请。 就这样,小烈王成了众多藩王中第一个离开京城的王爷,只是这早就该离开的人如今却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又出现在皇宫里,这还真叫陈叶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烈王面对着如此端庄美丽的四皇嫂,很是乖顺听话,见陈叶青问起自己的去处,就也没什么遮掩,立刻就回答道:“不敢相瞒皇嫂,臣弟这次进京可是奉了皇兄的旨意。” 这话一说出来,就引来了陈叶青的小小好奇心。 要知道大周朝对女眷颇为宽容开放,但是对握有当地军事力量的藩王却是再三要求,很是苛刻;一般情况下藩王在无皇帝的诏令下是不能随意进京的,故而在前几朝甚至还出现过有些藩王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几面的尴尬情况;赵礼这人虽然制下严格,但却不是薄凉的主子,所以才会在每年的万寿节来临之际,召集自家兄弟从四面八方奔回来给他过生日,有些身份特殊的藩王或者是看中眼的兄弟他甚至会主动留在身边,比如说诚王、煜王和靖王之流。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藩王每年见到赵礼的次数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只有一次罢了;像小烈王这样在万寿节提前离开又在万寿节后被诏令回来的藩王,实在是少之又少,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不得不诏令藩王进京,要不然小烈王这小淫魔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 陈叶青的眼角扬起一个怀疑的弧度淡淡的落在小烈王的身上,揣摩了几下后,再次开口道:“只是不知道烈王此次进京,是为了何事?” 小烈王除了在床上表现出了他异于常人的彪炳精悍,一到床下就暴露了脑子很不够用的傻逼德行;就看这小淫魔在陈叶青的怀疑眼神下,眉飞色舞的挥舞着他的双臂,扭动着他的小腰,踢腾着他的双腿,一边欢活的蹦着一边脆生生的回答:“皇兄传旨,说是今年皇嫂亲自监督后宫大选,要臣弟有空就来上京走走,争取在离开的时候带俩漂亮的小美人回王宫,继续完成我赵家子嗣繁荣的光荣任务。” 一听这话,陈叶青当下就疯魔了! 他想到了无数种小烈王为何会再次出现在京城的可能性,可是天杀的哇!他怎么都没想到小烈王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京城! 赵礼啊赵礼,老子活过两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这么热衷的将自己的小老婆送给自家兄弟的炕上的呀;你丫是有多想让年纪幼小的小烈王英年早逝,居然想出这种法子让他使劲儿的折腾自己呀;十四岁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亲爹了,小烈王就算是再异于常人,你这孙子也该让他休息休息了吧! 要知道,再好的精钢钻,长时间泡在水里,也是会馊的哇! 小区物业通知,需要检查小区电缆电线,所以整整停了大半天的电,所以更新的晚了,而且字数也不是很多;希望亲们能够体谅。 漫漫会争取今天晚上多写一些,争取明天多更一点! 感谢!鞠躬! 正文 025:人生,就是一条圆谎的大路 章节名:025:人生,就是一条圆谎的大路 小烈王这个脑子很不管用的小家伙很快就察觉到陈叶青面色的不对劲,想到刚才一不小心调戏了皇嫂,此刻身边又没有皇兄出面为他撑腰;当下就认为是不是皇后娘娘还对此事件耿耿于怀,这才在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后又板着张脸,浑身上下都腾着黑气的怒视着自己。 小烈王是先帝的第十七个儿子,排行老幺,生母只是一个宫中的贵人,母家也没什么权势;说白点那就是先帝在荒淫无度的日子中无意之间临幸了小烈王的亲生母亲,小烈王的亲生母亲简直就是一块活生生的移动沃土,在先帝仅仅临幸一次的情况下便迅速怀上了小烈王;虽说母凭子贵,可当年在后宫之中,萧太后无光无限、无人敢以抗衡,小烈王虽然是个幺子多受了点先帝的宠爱,可这份宠爱也仅仅只是给自己的儿子,小烈王的母亲却连丁点都没沾上。 所以,自幼跟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小烈王是个又敏感又淫魔的性子;敏感遗传与自己的亲生母亲,淫魔嘛咳咳,八成是遗传先帝多一点。 所以,敏感淫魔的小烈王在脸色发黑的陈叶青面前心虚了、打颤了,已经是四个孩子他爹的小烈王真他娘的想要仰着脖子大哭了。 人们都说,皇嫂嫂的性格是最和顺的,可他不就是口没遮拦了点儿,小小的调戏了她一下,她怎么就跟自己记上仇了呢? 再说了,要不是皇嫂嫂没事长的这么漂亮,他用得着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没看清,悠然心动之下忽然脱口而出吗? 说到底,还是四哥不厚道,每年他进京给四哥贺寿,只因排行老末故而就只能站在众位哥哥的屁股后面,远远的望过去,除了四哥身上明晃晃的龙袍的直晃他眼睛的发胀之外,他连头戴凤冠的皇嫂嫂都看不清楚;又因他至今都没王妃,所以也没什么理由在后宫随意走动;故而与皇嫂嫂之间的关系更是疏远;一时之间错将貌美如花的皇嫂嫂错认成其他人,他也是很无辜的好不好?! 小烈王瘪着嘴巴很是伤心,只是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珠子里却透露出几分过分的怪异感,对着陈叶青便开口问道:“皇嫂,你是不是还在生阿烈的气?” 陈叶青还沉浸在赵礼要将自己的小老婆送到自家兄弟炕上的事实打击的回不过来神,突然听见小烈王的这句话,当下就愣了一下,可很快就像是明白什么,忙扯了扯嘴角,充满悲悯色彩的看向娃娃脸的小烈王:“阿烈你别多想,皇嫂没有在生你的气。” 是啊!老子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你的气,老子都快要被赵礼那孙子给气炸了;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他挑了那么多漂亮的小美人,他不稀罕也就罢了,居然还叫来只有十四岁的小烈王替他挡驾;要不说赵礼这个人就是自私呢,他只顾着自己从来都不顾全别人的感受;小烈王虽然是个淫魔的性子,可是听说小烈王封地的王宫里据不完整统计已经有两三百人的美人侍妾了,小烈王就算是异于常人、彪炳凶悍,一晚上睡他娘的十个小美人,这两三百个正值发春的大姑娘想要睡一轮少说也要有两三个月才能行,这两三个月辛勤播种下来,小烈王这张娃娃脸怕是都要变成干豆角脸了;想想小烈王的亲生母亲,那可是盼了多少年才盼到了先帝驾崩,带着儿子去封地享福;万一这个时候亲生儿子弹尽粮绝与床榻之上,这不是逼着她老人家上吊跳河,提前去会见先帝吗? 再说了,赵礼就算是不顾全小烈王,那也顾全顾全老子哇;你当老子是真心愿意给那孙子挑选美人?美的他,老子要不是为了自己,拿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的? 成千上百的小美人从四面八方被选送进宫,只要一入后宫那可就是进了老子的布口袋里,到时候不管是老子想摸想看,还是想拉拉小手想偷瞄几眼小蛮腰,那都不是多大的事儿啊;届时,老子左手是美人右手是美酒,就算是这辈子当定了他赵礼的女人,老子也是甘之如饴、心情舒畅啊。 可是,如今哥的这个愿望还没实现,眼见着就要被小烈王和赵礼二人齐齐给掐断了,这要程叶青如何能心平气和?又如何能不愤愤不平? 陈叶青撇着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小烈王默默地目送着同情的眼神,可就在他这眼神还没从小烈王的脸上移开的时候,小烈王那张娃娃脸瞬间洋溢起无限的笑意,凑上前就主动对着陈叶青说道:“就知道皇嫂不会真的生阿烈的气,连皇兄都说皇嫂贤良淑德、勤奋努力,连后宫大选繁复多杂的事情都亲力亲为,阿烈也是听说此次后宫大选是皇嫂亲自监督,这才更起了要来一瞻究竟的决心,本以为皇兄会嫌弃阿烈闹腾,驳了阿烈的奏请,却不料皇兄一口答应下阿烈的奏请不说,甚至还盛情邀约阿烈务必前来;想这一切,都是沾了皇嫂的光。” 陈叶青本来还觉得小烈王这小子除了淫魔一点,其实还是个比较可爱的小东西;只是当赵烈的这段话刚说出口,陈叶青当下就怔住了,愣愣的开口问烈王:“你是说,先是你主动上奏皇上,请求进京瞻仰后宫大选,皇上才同意你回来,并且许诺准你带走几个小美人?” 小烈王笑的天真而无害,两个明显的小酒窝更是可爱的凹着,可是他的回答,真他娘的一点都不可爱。 “是啊,大周朝有规定,各路藩王想要进京必须先奏请天子,圣上点头后才能进京觐见;阿烈自然是先禀明了意图皇兄看着欢喜,这才允许阿烈进京的。”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把眼前这显然脑子不都用的小傻子狠狠地记恨上了,本以为赵礼是睁着想着要给自己按一个绿帽子,却不料整件事情却是另有乾坤?而且,他刚才心口的那股怪异感怎么越来越严重,越瞧这小烈王越是觉得这小子浑身上下都给老子透出一股古怪劲儿,让陈叶青总有一股全身都不太舒服的错觉。 如果此刻,陈叶青手里有个棒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瞧在小烈王那颗中看不中用的大脑壳上,看看这小子的脑袋里究竟还没有脑仁这种东西存在着。 感情这小子是自己找死,并非是被赵礼赶鸭子上架啊! 赵烈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道:“其实每年的后宫大选一结束,皇兄都会赏跟多漂亮的美人送到阿烈的封地来;此次因为有皇嫂亲自操刀,阿烈更是兴奋之至,十分殷切盼望;所以阿烈早就想好了,这次大选完阿烈也不需要皇兄特意命人将美人送来封地那么麻烦,阿烈离开京城时干脆直接打包带走,凡是皇兄觉得没用的,阿烈都会照单全收!” 我去!你瞧瞧,你瞧瞧,说这小子是自己作死还真别不相信,什么叫做照单全收?什么叫做打包带走?这只小淫魔是有多喜欢赵礼的小老婆,这是上赶着要给赵礼主动戴绿帽子的节奏啊! 陈叶青翻着白眼看着小烈王在他面前兴奋的蹦,终于在这小子露出一个无耻的笑容时,再也忍不住,扬起手就照着这小子硬硬的脑壳就赏了一个爆栗;看见这小子一把抱住脑壳,‘嗷’的一声尖叫出声,陈叶青还没爽过劲儿呢;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叶青忙回头,就看赵礼领着黄梨和小贝子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三五步之外。 小烈王这个不要脸的,一看见自己的亲哥来了,立刻甩了老子就朝着赵礼冲过去,比赵礼略略低了一个头的小家伙就像一颗炮弹,一猛子扎进赵礼的怀里,跟着就听见他委委屈屈、瓮声瓮气的告老子的状:“皇兄,皇嫂嫂打阿烈的脑袋,好疼疼的!” 噎! 陈叶青的嘴角都快抽搐到面瘫了,这个找打的小淫魔,他妈的他像当爹的人吗?天底下有哪个当爹的有他这么幼稚无耻的? 陈叶青的眼皮子不受控的抽搐颤抖,刚想说什么,却见赵礼居然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抱着另外一个男人,一边温柔的拍着小烈王的脊背,一边神色寡淡的看陈叶青:“阿烈年纪小,偶尔会有些顽皮,要不是朕亲眼所见,还不知道皇后会打他。” 靠!打他?老子刚刚只是赏了他一个爆栗,那也叫打他吗? 陈叶青这下算是有苦也说不出来,刚想学着小烈王告状,告诉赵礼刚才自己也有被小烈王调戏的时候;刚张开嘴巴的他立刻又闭上嘴:擦他的!要是告诉赵礼小烈王调戏他,依照赵礼的性格,怕是在责罚小烈王的时候也会责罚他吧,而且对于他的责罚怕是要比小烈王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陈叶青唯有忍气吞声的闭上嘴;看着眼前这对相亲相爱相拥的俩兄弟,在心底深处默默地评价出了两个字:我呸! 赵烈幼时在宫中深受先帝的稀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小淫魔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不说,更是个嘴甜卖乖的混小子;刚才在赵礼没来前,小淫魔在陈叶青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乖巧和听话;只是,当赵礼出现的那一刻,小淫魔内心深处的暴虐因子就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跳出来! 就看这死小孩儿眼睁睁的看着皇兄护着自己不护着皇后娘娘,当下就乐的跟个什么似得;一边亲热的抱着赵礼的胳膊往芙蓉宫里走,一边还给赵礼普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东西:“皇兄啊,臣弟今天算是彻彻底底的认识了一番皇嫂,臣弟有句话不是当讲不当讲。” 赵礼拿出对待赵煜的耐心对待赵烈,难得在那张寡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纵容的笑意。 嘤!小烈王这只死淫魔啊,什么时候把赵礼的心勾搭的这么深了?想当年,赵礼的这种纵容的笑容可是只对着老子和赵煜笑的哇! 得到自己兄长微笑鼓励的小烈王更是欢畅的无法无天,一边回头偷瞄面色发青的陈叶青,一边故意说道:“皇嫂虽然为人贤惠,可性子未免有些乖张,就臣弟观察,似乎比有些男子还要嚣张强横;要臣弟说,对付这种女人……”说到这里,小烈王坏坏的凑到赵礼的耳边,以一种他认为别人听不见他说悄悄话的声音小声嘀咕道:“对付这种女人啊,就是要打的!你不打她,不揍她,她们是不知道的乖的!” 陈叶青跟在赵礼和小烈王的身后,那可是相当清楚地将这句话听的明明白白;当下,要不是最后的一丝理智拦住了他将要高举起的手臂,怕是他真会冲上去掐死这前面还在他面前卖乖,现在又跑到赵礼面前使坏的小淫魔。 好在赵礼这个人还是比较冷静的,一双琉璃般深邃幽亮的眼睛在陈叶青那娇小的小身板上扫了扫后,看向蹭在他身上不肯离开的小烈王,声音温润的说道:“你是说揍皇后吗?难道在你的王宫里,你打女人?” 小烈王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赵礼反问,当下在怔住的同时白嫩的脸颊上明显的闪过某种心虚的影子,接着就看这小子欲盖弥彰的转了转眼珠子,趾高气昂的冲着赵礼梗脖子:“为什么不能打女人?有些女人就是打了她们才乖,比如说皇嫂嫂,他连皇兄您的弟弟都敢打足见其嚣张凶悍的程度;哎呀,反正皇兄啊,在这件事情上你听弟弟的话准没错啦!” “切!听你的话,连年都会过错!”陈叶青在后面没好气的冲着小烈王的后脑勺低吼了一声。 小烈王正在赵礼面前撒娇使坏,突然听见陈叶青的这句话,一下就不乐意了,抱着赵礼的胳膊亲亲热热的甩了几下后,居然指着陈叶青鼻子看赵礼:“皇兄你看,她偷听我们说话!” 我擦他个姑奶奶!这混小子刚才还是一副囊蛋儿样,现在怎么一秒钟变张狂,居然连老子的状都敢明目张胆的继续告下去?! 陈叶青当下也要发作,正要冲上前做出老鹰捉小鸡状,揪住小烈王的衣领子将这小淫魔有多远扔多远的时候,就看赵礼突然从中拦住,道:“好了好了,你俩就别闹了!阿烈,你不是想去看看朕的小公主吗?让黄梨带你去吧!” 说话间,黄梨就乖觉的凑上前,腆着一张笑脸就对着小淫魔点头哈腰,作势就要将赵烈立刻带走。 赵烈是很听赵礼话的,眼见赵礼有意支开自己,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在对着赵礼天真可爱的一笑之后,便蹦蹦哒哒的朝着芙蓉宫的偏殿奔去。 看着那气人的小东西被黄梨领走,陈叶青站在原地怒视赵礼:“人家都说男人都是见色忘友之辈,你却好,恰巧来个相反;那个小淫魔有多狡猾你不知道,刚才还在我面前装孙子,一看见你来了,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蹿捣着你揍我?赵礼,有你这么袒护自己弟弟的吗?你对待赵煜都没像对待赵烈这样顺从纵容,实在是气死我了。” 陈叶青难得冲着赵礼发飙,气的就跟一只快要点炸了的蛤蟆,就差呱呱叫两声那就更像了。 赵礼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人,本来已经连着阴沉了好几天的心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嘴角挂笑的走上前,难得主动拉起陈叶青的手,安抚道:“阿烈自小的性格就是这样,调皮了点儿、顽劣了点儿,偶尔颠倒是非了点儿;但胜在本性不坏,他年纪又小,你就不能多让让他!” “让我让着他?”陈叶青都快被气炸了:“你是没见他刚才是怎么对待我的。” 赵礼笑道:“他怎么对待你的?” “他、他……”陈叶青犹豫着看向赵礼那双含笑的眸子,挣扎之下差点把自己给殴死;是啊,那只小淫魔怎么对待老子了?他初次见面就调戏老子不说,后面还假模假样的装出一副听话乖顺的模样还混淆视听,害的老子差点阴沟里翻船溅自己一脸脏泥;可是这些话,陈叶青是绝对不能告诉赵礼的,正如先才所讲,他若是将这件事告诉赵礼,赵礼发起飙来,怕是连他都会连坐的哇! 陈叶青委屈极了,眼巴巴的看着赵礼,道:“算我认栽,让着他好了!” 只是,以后别让这只小淫魔栽到他手里,要不然,今日之耻,他一定会加倍偿还。 赵礼哪里看不出陈叶青的吞吞吐吐是因为遮掩着什么,见他不肯说也就没再追问;只是拉着陈叶青的手往内殿方向走着,一边回头问他:“你这么急慌慌的叫朕来芙蓉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被赵礼这么一提醒,陈叶青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有下嫁小表妹的重要事情呢,差点因为小淫魔耽误了正事。 陈叶青忙凑近到赵礼身侧,刚才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也瞬间烟消云散,很是巴结讨好的对着赵礼笑:“皇上,臣妾有正事需要您帮忙做主。” 赵礼眼神一顿,很显然,这孙子跟老子待得时间久了自然也摸出老子的某些小心性,比如说,只有觉得要用到他这个皇帝的时候,皇后娘娘才会如此谄媚风情,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坨肉,就这样永远黏在皇帝的身上。 赵礼在眼神停顿期间,陈叶青与他已经走进了内殿;因为陈叶青早就做过安排,所以此时内殿中连一个伺候的宫侍都没有;下嫁小表妹的事情至今还处于保密阶段,所以陈叶青也不好让太多的人知道他有意与秦家结亲;所以在二人齐齐出现在内殿之后,陈叶青第一次主动小跑到殿门口,探出脑袋朝着左右张望了两下后,居然关上了殿门。 站在一旁的赵礼瞧着陈叶青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时间便有些忍俊不禁,可又想到他的那个性子,便由着他这样折腾着。 “皇上,臣妾需要你的帮助哇!”陈叶青关了殿门后,立刻就朝着赵礼的怀里扑过去,一双修长的手臂紧紧地圈住赵礼劲瘦的腰肢,拿自己水汪汪的眼睛希冀满满的对着赵礼那张俊美的脸颊露出了丝丝的恳求之意。 这一次,赵礼难得没有在陈叶青主动抱住他之后也回搂着他,而是那一双审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了一样,瞧得陈叶青一阵浑身燥热;擦他的!最近因为赵礼繁忙也没多余的时间折腾他,可是折不折腾是一回事,这具已经尝过了雨露滋润的身子会不会想念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陈叶青就算是顶着司马媚的皮囊依然以男儿内心自居,可是有的时候我们要相信,身体这种东西,要比内心来的诚实。 就比如说现在,明明陈叶青还是很排斥被赵礼拉扯着玩弄,可是已经尝试过销魂儿滋味的这具身体有的时候会不受陈叶青控制的到处散发雌性荷尔蒙;现在不过是抱了抱赵礼的身子,又被这孙子灼热的眼神看了几眼,他就感觉自己的这具身体有些蠢蠢欲动的欲望了! 嘤! 古人诚不欺我,饱暖思淫逸说的就是他现在这幅状态;所以,他必须折腾出一些事情,最好是忙的他都没多余的时间去想念赵礼在床榻之间的英勇战况;然后再尽快完成后宫大选,这样他就会有漂亮的小美人可以看可以摸,这也是变相抚慰了他空虚发燥的内心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警惕的盯着赵礼,将自己的身子也慢慢的抽离出赵礼的怀抱,低着头对手指:“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啊?什么闯祸?”陈叶青睁圆了眼睛很是无辜的看赵礼。 赵礼扯出一个略略带着讥笑的笑容,像是瞧白痴一样瞧着老子:“朕的皇后难得如此主动,能让你这般主动贴上来,不是你已经犯了大错,就是将要犯下大错!” 嗷! 赵礼哇!老子该说你是太了解老子了呢?还是说你小子太他娘的一阵见血了! 不过,陈叶青在感慨的同时不免捂着心口暗自内伤:原来老子在这孙子的印象中居然是如此不堪,难道老子除了犯错就不能做点好事吗? 陈叶青扯着嘴角没好气的瞪赵礼,道:“皇上,你也太伤人自尊心了吧,就算臣妾没皮没脸,但你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还是让人家无法接受的好不好。” 陈叶青眼底的笑意更胜了几分,难得伸出手去摸陈叶青的头顶,像是哄小孩儿似的:“你也知道自己没皮没脸,看来还有救;说吧,要朕帮你做什么?” 虽然被羞辱了一通,可目的还是达到了;陈叶青决定先不跟赵礼一般见识,解决主要问题再说。 “臣妾想要将烟儿指给秦战哥哥,皇上以为如何?” 此话一说出口,赵礼放在陈叶青头顶上的手就收了回去;看着赵礼转身朝着内殿深处走去的身影,陈叶青快步追上去,一边还火急火燎的解释道:“你先别着急嘛,你先听我说;秦战哥哥今年也不小了,他自入仕以来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也算是他的衣食父母来着;身为他的直接上司,你不能只看见秦战哥哥的办事能力,更要瞧清楚手下内心的孤独,解决他们的单身问题你明白吗?你再想想户部尚书那个小老头儿,他年纪一大把了,为咱大周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秦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户部尚书天天晚上都给送子观音上香希望赶快得一个孙子,老人家诚心如此,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赵礼终于停下步子,面无表情的回头看陈叶青:“朕又不是送子观音!” “不是!您就算不是送子观音,可您是天子啊,天子是个什么东西?天子他不是个东西……” “你在说什么?” “啊?那个!不是,我不是说你不是东西,我的意思是,你是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陈叶青瞧着因为自己的解释而脸色稍霁的赵礼这才慢慢的吐了口气,继续说道:“皇上,臣妾说了这么多,难道您就没什么表示?” 已经走到内殿深处,坐在一方宽背靠椅上的赵礼硬是将这红木椅子做出了一股乾坤殿上的龙椅的感觉;嗷!这孙子的霸气哇,又他娘的到处侧漏哇!嘤!哥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赵礼神色淡淡的说道:“朕虽然委以重任与秦战,但朕并不能以身份压人,逼着秦战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呸!啥叫不喜欢的女人?天底下男人的那点德行,女人不知道,身为曾经的男人哥会不知道?只要脱了衣服在床上那么一滚,管他喜欢不喜欢,事后都会产生那么一丁点感觉;这就是男人,用下半身判别人生伴侣的男人! 陈叶青嗤之以鼻,不高兴的睨着赵礼:“皇上的意思是不愿意帮助手下脱离单身一族的行列了?” “朕不知那个意思,朕的意思是,若是孙姑娘真的是秦战的所爱,朕愿意下旨赐婚,甚至要朕亲自去主婚朕都愿意;秦战这个人朕了解,他为人谨慎认真,有的时候还很爱认死理,如果是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他就算是不愿意他也会凑合着和她过一生,只是这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硬是凑在一起,这不是同时蹉跎彼此吗?” 陈叶青听赵礼这样说,一着急当下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烟儿不是秦战哥哥的所爱?” 这话刚一说出口,陈叶青差点把自己的舌尖给咬断了;艾玛!这下完了,牛皮吹大了,看来这门婚事必须要成了呀! 赵礼讶异的一挑眉,问:“你是说,秦战喜欢孙姑娘?” 陈叶青此刻纠结的都快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俗话说,当你说第一个谎言的时候,那你就要做足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想出无数个谎言来为第一个谎言圆谎。 所以陈叶青现在就催悲的走上了这条路! 本章节的另外一个名字:嗷!小烈王,你就是一只自己作死的贱格二货哇! 正文 026:秦战哥哥要嫁人了 章节名:026:秦战哥哥要嫁人了 陈叶青的脑子飞速旋转,要知道在赵礼面前扯谎,这无疑是在老虎嘴边拔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老虎吞入腹中,赵礼虽然生的人模狗样,可他老赵家的儿子的德行老子算是彻底领教完了;赵靖是个精明的,赵煜是个装傻的,赵诚是个不省心的,就连赵烈那个臭小子都是个两面三刀的;赵礼身为老赵家基因遗传最彪悍的那一个,他不光是个混蛋无耻的,更是个眨眨眼都能要人命的。 跟在这样的大BOSS身边,陈叶青就算是脑子转的没不要脸的小烈王那般敏捷,可也要时刻做足备战准备,随时瞄准赵礼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在老虎的爪牙下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眼下,见自己吹了这么大的牛皮涨鼓鼓的撑在赵礼的面前,可以想象,如果此刻自己再把实话说出来,等待自个的将是什么下场;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伟大情操和精神,陈叶青继续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势必是要将这个谎言圆下去的。 佯装镇定的清了清嗓门后,陈叶青挺了挺腰杆,继续信口乱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同在蓟州行宫的事儿?秦战哥哥事后从京城带来了烟儿陪在臣妾身边;皇上您想想啊,依照秦战哥哥那耿直死板的脑筋儿,如果不是对我家烟儿存了什么想法,他会在那种情况下带一个小女人在身边吗?更何况烟儿身份特殊,她可是大周一品朝官的独生女儿,可不是谁想带走就能带走的;所以臣妾觉得,这俩孩子,有戏!” 说到这里,陈叶青还朝着赵礼眨了眨眼睛,硬是将气氛营造的暧昧到了极点;看着赵礼陡然间蹙紧的眉心,就知道这孙子是有几分相信了。 时刻关注着赵礼神色的陈叶青看出这事儿怕是有戏,忙又凑近赵礼身边,更加牟足了劲儿的吹枕头风:“皇上,烟儿是臣妾的表妹,是孙大人的女儿,您又在臣妾这儿见过她几次面;不管是出身还是品行,臣妾敢说在这京城之中再无任何女子能够超越她半分;秦战哥哥是个年少英雄,更是我朝将来的肱骨大臣,为人怎样您也是最清楚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这俩孩子有这样的缘分,咱们何不成人之美?” 说到这里,陈叶青学着小烈王撒娇的模样,摇晃着赵礼的胳膊也跟着撒起娇来:“皇上您先才还开口说是如果这俩孩子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别说是赐婚,就算是亲自主婚你也是愿意的;现在臣妾又没逼着让您去主婚,只是让您下一道圣旨,成全这俩孩子的好事,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赵礼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陈叶青为了别人的事情这样对着自己耍赖撒娇的,当下在难得享受着喜欢女子对自己的依赖和撒欢儿的同时,心情自然也是好到了极点。 又考虑到当初在凌国行宫的时候,秦战的确是亲自带来了孙芷烟,正如陈叶青所讲,他对秦战的脾气和秉性那是相当的了解,如果不是真的真的对那个小姑娘存了什么想法,怕是依照秦战的性格绝对不会带着一个女人上路;恐怕还真被身边这个好管闲事的女人给说中了,秦战耽搁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心动的女孩儿让他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赵礼的心情不免也高涨了些许;连陈叶青在他身边的蹭欢儿他都觉得格外的可爱诱人;当下就看他手臂微微使力,在拽出陈叶青柔荑的同时一把就将这个在他身上到处乱蹭的女人拽进怀里,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腿上,睁大了一双颇有些受惊的眼睛看着自己。 赵礼最是喜欢陈叶青睁大眼睛看自己的模样,在那双清亮透明的眼睛里,他能看见她对自己的敬畏,更能看见她对自己某些正在改变的情绪。 赵礼轻轻地拨了拨陈叶青额前有些乱了的碎发,口气终于恢复到了往昔的温柔磁性:“如果真如你所讲的那样,那朕自然是愿意成千这对有情人。” 陈叶青本来被赵礼拉着拽进怀里的那一刻就在心口大喊了一声不妙,刚想挣扎着从赵礼的怀里逃出来,却又在听见这句话后,一下就将逃跑抛在脑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惊喜连连的看着赵礼:“皇上此话当真?” 赵礼笑道:“君无戏言!” 陈叶青折腾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赵礼的这句话;只要赵礼肯站出来帮助自己,他就不怕秦战哥哥敢拂逆了一朝天子的赐婚圣旨;就在他徜徉着小表妹终于能嫁进一个好人家的时候,陈叶青的脸色突然一僵,接着连身子都僵硬起来。 就看一双不规矩的大手不知从什么时候从陈叶青的衣袖底下探了进去,隔着柔软而薄透的内衫轻轻地蹭着她的娇嫩与柔软。 陈叶青顿时脸黑,抬起头就迎上赵礼那双已经黑亮的有些邪性的双瞳,口气僵硬道:“皇上,臣妾的衣服快要被你拽掉了。” 赵礼依然笑得很无耻,就看他忽然低下头在陈叶青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接着就声音略带沉哑的轻笑着说道:“媚儿,朕好像已有许久没有碰你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陈叶青就知道这是真的大事不好了;刚跳腾着要从赵礼的身上滚下去,谁知这家伙手上带了力道,稳稳地扣住他的腰,硬是让他无法动弹。 “皇上,臣妾的葵水……” “朕知道媚儿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陈叶青还没编出自己那套谎言,就被赵礼一口打断;这要陈叶青在怔愣的同时,忙又抬起头看向轻轻地蹭着他鼻尖传情的赵礼,几乎是脱口而出:“皇上怎么会记得这些?” 只是,这话刚说出来,陈叶青就立刻后悔了;他的这个问题不就正好暴露了他刚才想要说的那句话是骗他的吗? 果然,赵礼移到他的勃颈处坏坏的咬他细嫩的脖颈肌肤,像是带着某些惩罚性的报复,很是不留情道:“那你以为咱们的宝宝当真会来的那么及时吗?如果不是朕算准了你的日子,依照你这种马大哈的性格和毛病,朕的小公主怕是到现在还没影呢!” 此话一出,陈叶青顿时如遭雷劈! 原来如此,难怪豆芽菜会来的那么及时,难怪他会那么信誓旦旦的放着他当初跟凌洛天和赵煜狼狈为奸;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这项准备,在涂虎城将他们一窝端的同时真的打算拿一个孩子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想明白一切的陈叶青不知所措的看着赵礼那双黑亮的就像一潭千年沉墨的双瞳,尤其是在看明白他眼底深处的那一丝不舍和莫名的感情时,他吓得一缩脖子,再也没有勇气瞅他一眼。 赵礼本来还颇为悠闲的欣赏着怀中女人的不知所措,但见她突然低下头又不看自己了,并且横在他怀里的身子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发颤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她怎么了,当下便颇为神色紧张地问道:“媚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发抖?” 陈叶青不敢去看赵礼,深埋着头在他的胸口,声音瓮声瓮气的回答:“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那你怎么?……媚儿?要不朕宣太医过来看看?” “真的不用,臣妾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说到这里,陈叶青趁着赵礼只顾着看着自己无法分心使坏的时候,忙从他的腿上跳下来,但就算是站在地上,他依然是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礼,难得在一项自信过度的声音里露出了一丝嗫喏,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今天不侍候您,等下次有机会,您再来臣妾的宫里吧!” 赵礼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逃避自己似的一直低着头,当下心口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在沉眸一定之后,慢慢的从宽背靠椅上站起来,又看了陈叶青一眼后,才说道:“好,那朕就不打扰你休息,如果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就叫太医来看看;现在杜离虽然不在太医院,可徐太医的医术你也是能信的过的;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朕放在心上了,你就别乱操心了!” 听着赵礼事无巨细的交代完这一切,陈叶青只觉得眼前一抹明黄之色翩跹一闪之下,就听见那阵阵沉稳的脚步渐渐走远;直到门口传来一声拉开宫门的声音,他才悄悄地抬起头望了过去,只是,他这望过去的一眼只看见了赵礼留在内殿中最后的一个背影,等他想要再追寻着多看两眼时,那个家伙已经走远了。 陈叶青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扶着刚才赵礼坐过的宽背靠椅,几乎是全身脱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还是等候在门口的碧莹小跑步进来叫他,他才从那丝怪异的气氛中回过味儿来。 碧莹瞧着脸色不太好的娘娘像是撞邪似的看着自己,立刻也跟着揪紧了心口,忙关心的问出口:“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陈叶青的确像是撞邪似的看着碧莹,在瞧见眼前这水灵灵的小姑娘时,他一把伸出手就抓住小碧莹细嫩的手指,神情既亢奋又惊吓过度的说道:“碧莹啊,你知道吗?老子刚才在赵礼的眼睛里看见了他好像喜欢我的感情。” 碧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听见陈叶青的这句话,当下就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永远都慢半拍的主子,要不是自己好脾气,碧莹真想甩开陈叶青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没好气的说道:“娘娘,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皇上喜欢您,您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呀?!”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叶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夜猫似的,一下就炸毛了:“赵礼喜欢老子?哈哈!他眼睛瞎了吗?他喜欢我什么?身材好吗?还是脸蛋漂亮?老子一没强势的母家给他的帝位添砖添瓦,二没出色的头脑帮他清除萧太后这只宿敌,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赵礼要是真的喜欢老子,当初他会将老子送进冷宫吗?还有上次的绑架事件,赵礼他虽然不是主要策划人,可他的隔岸观火可是差点害的老子难产死于破庙之中你知道吗?这样的一个男人喜欢老子?哈!老子还不如相信赵煜至今不娶王妃是准备着搞基呢!” 碧莹听着自家主子那颠三倒四的话,又看着主子那副明明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却还妄图欲盖弥彰、篡改事实的没出息的模样,立刻也跟着爆发了:“娘娘,您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吧,在这后宫之中比您漂亮的后妃大有人在,可是皇上独独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想要给皇上生儿育女的贵嫔更是一抓一大把,但是皇上至今唯有的两个孩子皆是出自您的肚皮,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不是独宠,皇上会允许您一人独坐后宫、专宠独大吗?娘娘啊,您好好想一想,皇上待您真的是不薄呀!” 陈叶青睁大眼睛看着碧莹用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在他面前说的唾沫横飞、抑扬顿挫,只是又觉得碧莹的这些话觉得分外耳熟;仔细一回忆,我擦他大爷!这些话不是老子当初给小表妹说的那些吗? 怎么小碧莹居然将这些话全部都记住不说,甚至还当着老子的面又给老子复述出来,并且还深深地斥责他这个当局者,实在是太他娘的迷糊了! 陈叶青真的是快要被小碧莹的发飙给吼迷糊了,在脑袋是一团浆糊的情况下痛苦的揉着自己蹦蹦乱跳的太阳穴,纠结的半天都睁不开眼睛。 让他相信赵礼真心喜欢他,真还不如让他相信视女色为今生唯一目标奋斗的小烈王突然看破红尘,想要出嫁当和尚了呢。 不过,依照小烈王的那股小淫魔性子,怕是当了和尚都不会放过旁边尼姑庙里的光头姑子。 赵礼居然喜欢老子? 这他娘的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只是,如果赵礼知道老子是个男人,给他生了一个水灵小公主的皇后娘娘其实曾经是一个金枪不倒的纯爷们,真不知道那哥们儿还会不会将老子拉进他温暖的怀里,让老子再坐到他的腿上,对着老子上下其手?! 嘤! 想要这里,陈叶青忍不住抱头捂脸一阵恶寒;怕是赵礼在知道老子是男人的那一刻,他只会想剁手吧! * 陈叶青这边还没闹腾消停,京城秦府随着户部尚书冲回家的那一刻,跟着也闹腾起来。 就看打了满身补丁的户部尚书如一只雄纠纠气昂昂的老公鸡,扑腾着两只胳膊就朝着府邸后院夫人的厢房中冲去,一边冲着还一边兴奋的喊叫着:“娘子啊!娘子啊!咱家秦战要嫁出去了?咱家秦战被皇后娘娘做主,马上就要嫁出去了!” 此刻,正在厢房对着送子观音念经的尚书夫人在听见户部尚书的那几嗓子之后,顿时睁开了那双和秦战极为相似的双眸,不过只有四十几岁的尚书夫人美丽端庄的就像从画像中走出来的唐宋贵妇,举手抬眸间风情毕露,那张粉嫩如少女般的脸颊上连皱纹都少的可怜;足见这尚书夫人年轻时该是何等的绝色之容,要不然怎么会将连帝后都齐齐忌惮几分的户部尚书吃的死死的。 尚书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迎春忙上前将跪在蒲团上的尚书夫人扶起来,跟着就看见先才还端庄静美的尚书夫人眼神一闪,也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一根铁尺,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捏着铁尺,直梆梆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户部尚书还沉浸在自己将要娶儿媳妇,马上就要有孙子的喜讯中,根本没像以前那般灵敏嗅到了从厢房中散发出来的杀气;就看这户部尚书刚推开厢房的门,迎头就冲出来一根铁尺,‘吧唧’一声,那根铁尺就熟门熟路的敲在户部尚书那张一笑堪比橘子脸的老脸上。 “嗷!娘子啊!是我回来了哇,你怎么又打人呐!”户部尚书捂着被抽疼的脸,委委屈屈的就看着那从门背后走出来的尚书夫人。 就看身着绫罗绸缎,如一朵带刺玫瑰般的尚书夫人双手叉腰,那根黑色的铁尺还被她捏在手中,气哄哄的就冲着永远都打不听话的户部尚书怒吼道:“秦栗,老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别一兴奋就忘了自己的那副德行,什么叫做秦战要嫁出去了?难道你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出去入赘啊?秦栗老娘告诉你,如果老娘的宝贝儿子被皇后指派出去入赘了,老娘就死给你看!” 就看前一秒还叉着腰扮母夜叉状的尚书夫人突然提到自己的亲亲宝贝儿子立刻就眼眶一红,冲着捂着半边脸还哀嚎不止的户部尚书就落出了眼泪。 全京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这户部尚书家的夫人年轻时的美貌可是能赛过宫中的很多贵人的,可就是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却在年轻的时候拒绝了无数人上的上门求亲,偏偏选择嫁给了容貌相对来说很是普通的户部尚书;这一举动着实要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几年后,当时还不是尚书夫人的秦夫人领着丫鬟出府去采购首饰的时候,因为貌美而被京城小地痞欺负,京城人多口杂,尤其是发生这样的事儿大家更是当成个乐子到处说;很快,这的事儿传到了秦栗的耳朵里。 那时秦栗正值吏部大选,眼看着就要升职成为封疆大吏这样的肥官儿时,护妻心切的秦栗居然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向京城府尹接了五十名衙役,短短七天之内,硬是扫平了整个京都的所有小流氓、小地痞聚集的窝点,甚至在抓住当日敢调戏他娘子的那几个小色鬼后,向来连只鸡都不敢杀的秦栗居然甩起拳头就朝着那几个小流氓招呼,那副揍死人不要命的架势至今要人说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时,京城就因为此事而流传起了一句话:全天底下,就算是招惹成天舞大刀的武官,都不要惹怒了成天动笔杆子的文官;要不然那只文官被逼急了一定会变成秦大人,揍起人来真是连亲娘都不认的架势啊! 正因为此事,秦栗向来政绩清白刚毅的风评册上被记了一个‘仗势欺人、乱动私刑’的小错,封疆大吏的肥官儿也飞了,白白便宜了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是现在的兵部尚书。 事后,所有人都笑话秦栗傻,女人被流氓欺负了一下就沉不住气了,又不是被占了便宜,街头上的小流氓看见漂亮的妹子吹两声口哨哪又如何?连斤肉都掉不了何必当真?要知道,有些贱渣的男人还偏偏喜欢那些流氓对着自家老婆吹口哨呢,最起码这证明了自家媳妇长的够漂亮不是吗? 秦栗因为此事而丢了最好晋升的机会让很多人都笑掉了大牙,背后指着他那副抠酸样儿说他这辈子恐怕也只能当一个六品翰林司典;可只有尚书夫人知道,这个男人在当初胖揍完那帮小流氓之后,带着因为揍人而弄伤的手指回家,对着她龇着一口没心没肺的笑,道: “娘子,为夫就算是没出息到连只野鸡都不敢宰,可为了你,为夫敢去杀人;这世上,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不能欺负你!” 想起过往,尚书夫人总是会偷偷地用帕子掩着嘴角偷偷地笑;当初的那个傻男人如今还是一样的傻,当年那个身着青色布衣的穷书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尽最大的努力给了她最美丽、最圆满的幸福。 虽然,他现在依然傻的气人,甚至会因为去后院鸡棚里收俩鸡蛋不小心被老母鸡啄了手指而疼的老脸都皱了起来,可在她的眼中,就算是这个老家伙抱着只是被啄破皮的手指在她面前佯装着疼哼哼的模样,她都觉得很是心动;她最了解这个老家伙,明明是一个那么害怕疼的人,却为了她,弄得自己差点断送了前程不说,还去找流氓打架? 如果不是心底深处真的是在乎极了,谁会愿意无怨无悔的牺牲如此! 只是,如此牺牲的户部尚书在尚书夫人的心目中渐渐排到了第二位,这首当其冲第一位的人,自然是户部尚书嘴里乱喊的秦战哥哥啦! 户部尚书本是高兴的快要得意忘形的架势在看见尚书夫人落泪的那一刻,一下就慌了手脚;此刻,也顾不上脸上被铁尺抽的痛楚,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厢房内,满身补丁的他站在衣衫华贵的尚书夫人身边,显得落魄而弱小,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在依然光彩照人的尚书夫人身边却是丝毫没有半分的违和感,好像在这个漂亮的中年妇人身边,本就是有着他的位置一样。 户部尚书半是搂着半是哄着的就将尚书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忙又跑到一旁的八仙桌边给尚书夫人倒了杯温茶水,颠颠送到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妻子身边,绞尽脑汁的哄:“娘子啊,你怎么听叉为夫的话了?为夫说的此嫁非彼嫁,为夫只有秦战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会让那小兔崽子给别人当了倒插门?如果那小子敢做出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的事儿,让老子被兵部尚书那个老不死的看了笑话,老子非一刀劈下去,灭了那小兔崽子不可!” “你敢!” 本来已经心情平复些许的尚书夫人一听户部尚书这话,顿时又要发作了;就看她刚扬起铁尺又要照着户部尚书的身上抽的时候,忽然看见自家夫君的脸上那道刚才被自己抽出来的红印子,当下就心软了,铁尺扬了好几下,硬是不忍心再下狠手。 户部尚书不知道尚书夫人已经开始心疼自己,只是看着自家夫人惩罚自己的刑具又这样扬起来,当下也不躲开,只是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看样子明明是怕疼的很,可又舍不得离开让尚书夫人抽不上他。 “还疼不疼?” 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那一铁尺的落下,忽然又听见耳边传来这句话,户部尚书在愣住的同时,不免抬起头偷看尚书夫人;却见自家娘子的眼神是落在自己的脸皮上,当下揪起来的心顿时就甜化的跟一汪糖水儿似的。 户部尚书憨憨的搔了搔脸皮,虽然被抽的那半边脸还有些发麻,可他还是笑嘻嘻的说道:“早就不疼了,你打我的时候又没使全劲儿,这我都知道。” 尚书夫人白了眼眼前这笑的憨气的小老头儿,当下也有些忍俊不禁,道:“要不是你想要找儿子的茬,我也不会这样打你,本就是你该打的!” “是是是!是为夫该打,娘子打的对!”户部尚书在对着尚书夫人说笑着的时候,就想到了陈叶青交代给他的那些话,想了片刻后就又旧事重提,对着尚书夫人重复道:“娘子啊,皇后娘娘为咱家儿子做了主,想要将孙简之家的闺女嫁到咱们府中来,你看怎么样?” 要说这尚书夫人如今其实也跟户部尚书一个心理,只要儿子肯答应迎娶女人进府生子,他们自然是不会阻止的;只是如今的这个媒是皇后娘娘保的,再加上孙府可是皇后亲生母亲的母家,他们更是不能随意怠慢;这孙小姐进府,必定是正妻的位置。 尚书夫人经常在京城贵圈的女眷中行走,对这个孙小姐也是略有耳闻,当下就对着户部尚书说道:“其实,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孙小姐,跟我玩得好的那帮姐妹们都背后喊这位孙小姐‘女诸葛’,说这姑娘心思有九窍,最是聪明慧黠,很得孙简之的看重和厚爱,再加上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京中很多人都想找孙家结亲,可孙简之这个人你了解,最是刚正不阿、软硬不吃,只有他看不上的人家,可没有人家挑他的毛病;跟这样的人家结亲,有好处,也有坏处。” 户部尚书自然是知道自家妻子说的好处和坏处是什么,好处是孙家姑娘看来真是大家闺秀,难得又聪明贤惠,这样的女人若是被迎进府中,只会成为男人的助力而不是拖累,这样倒是让自家儿子在以后的后院生活中清闲不少;至于这坏处,就是孙简之这个人太刚愎自用,朝中不少人都被他的罪过,与他结为亲家不免被其连累;只是,众人不要忘了,孙简之是块茅坑里的石头不假,可他户部尚书又岂止是那流光华美的鹅卵石? 同样都是臭味相投的人,户部尚书自知他没有嫌弃别人的资格。 关键是,如果真的是这两个孩子看对眼,他们这些大人之间又有什么可重要的?为臣为父,他自认为这辈子已经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明,只有这为父让户部尚书颇为汗颜,自家儿子自幼就独立性很强,他甚少拿出父亲的架子好好的教育过他;而今转眼之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也没什么好再对儿子言传身教的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他娶一房善解人意的如花妻子,好伴随在这个孩子身边一生一世。 想到这里,户部尚书就拿定了主意,对着尚书夫人就说到:“娘子放心,为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尚书夫人看着自家夫君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犹豫着是不是要再出声叮嘱两句,但是又一想到他这个当爹的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糊涂到给自己的儿子弄一个不好的姑娘入府,想到这里,尚书夫人自然也就放心下来;偷偷又朝着供奉在桌案上的送子观音多看了几眼,祈求着秦家快些添丁加彩。 * 相较于芙蓉宫和尚书府的欢喜闹腾,靖王府里却是难得出现了一片宁静之色。 位于正院的书房中,身着干净蓝色布衫的杜离正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写画画,而站在他身侧的靖王和吴越皆是安静的等候在他身侧;直到杜离停笔,两人才齐齐朝着他写画的那张纸上看上去。 杜离抖了抖手中的宣纸,抬起头怯怯的望了眼一身暗红锦贵华服的靖王爷,当目光落在靖王那张抿而含笑的嘴角时,吓得又是羞涩的一缩,低下头在将手中的宣纸递到靖王的手中,声音娇弱的解释道:“其实易容换面之术说直白一点,也不过是分了两种;第一种就是对那个将要实施易容换面之术的人削骨摩鼻,将他(她)本是很有自己特色的五官全部都打磨的平整无奇,而这种人往往被统称为无面人,正如字面上的意思,这中人在被削骨之后自己的那张脸就像一张没有轮廓的饼子,只最容易贴上人皮面具的,而这些人一旦被贴上人皮面具,除非是懂得削骨之术的大夫能够一眼辨别出他(她)是不是经过了易容换面之术,普通人,甚至是医学泰斗都看不出一点怪异,成功率非常高;所以在江湖上只有干杀手一行或者是需要自己隐藏身份的一些人才会选择当无面人。” 说到这里,杜离又悄悄地看了眼双眸在宣纸上沉定的靖王爷,细柔眉眼在将眼前这温润儒雅的男子彻底看清楚之后,杜离清澈的眼神很显然微微一晃,稍带些许涟漪般的荡漾开来。 靖王正专心与看手中宣纸上的字画,自然是不知道此刻杜离在悄悄地打量自己,在略在沉思中,忍不住开口问道:“依照杜太医的意思是,如果宫内的那个人是个无面人,她的脸上只是一张画好的人皮面具,别说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就连徐思都察觉不出一二,是这个意思吗?” 杜离生怕靖王看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身边的男子,在神色慌乱间,声音更是娇软而微颤:“易容换面之术被称为鬼斧神工的真正原因并非是在脸上戴一张人皮面具那般简单,真正考验能力和技术的就是削骨之术,怎样将一个人的五官在锉刀的打磨下变的平整,怎样将一个人的相貌由拥有自身特色而变的普通;只有无面人才能更加完美的驾驭人皮面具,因为他(她)的那张脸平整的就像一张镜子,没有吐出来的鼻子,也没有上翘的嘴唇,连睫毛与眉毛都被根根拔除;王爷您试想一下,在沙地上作画,你是在一块平整的沙地上画画来的自如还是在一块已经被人做过半幅画的沙地上继续作画来的轻松?所以,在这世上只有无面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瞒天过海、大隐于市。” 靖王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不喜的蹙了下眉心。 相较于赵靖的默不作声,吴越就没有靖王那般好的定力,当下就十分嫌恶的说出口道:“江湖人说易容换面之术乃是人间神鬼,是无数医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一项技术;只是没想到被推崇到如此高的易容换面之术居然是如此恶心可怕的东西;将人的鼻子、嘴巴、眼睛彻底打磨?天哪,一般人谁能忍受得了?一张活人的脸颊上没有凸出的五官,想想都觉得可怕。” 杜离听到吴越这样评价易容换面之术,本来低垂的头更是往下垂了一些,想到父亲就是那易容换面之术的创始人,他更是有些羞愧于站在这里。 看出杜离内心深处的负罪感,赵靖淡淡的瞥了眼吴越,吴越这个大老粗虽然口无遮拦,但是却是最能看懂赵靖脸色的人;当下就识相的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赵靖又回头看了眼杜离,见小家伙依然低着头咬着唇,怕是让他再这样自责下去过一会儿一定会哭出来,赵靖不免有些失笑的同时朝着杜离靠近了两分,温暖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小家伙的头顶,杜离因为赵靖的这个动作吓得一惊,在茫然抬头的时候,怔怔的看向对着他微微而笑的靖王。 “易容换面之术固然来的为人不喜,但是不得不让人承认的是,这的确是医学界最出彩、最标新立异的一项技术,人的面部有很多神经,一不小心就会不可挽留的后果,当年的鬼医能够以这项绝技称霸江湖,也算是证明了他技术之老练、医术之称奇。”说到这里,赵靖第一次主动用大拇指轻轻地擦了擦杜离微微拧起来的眉心,在小东西的瑟缩之下,含笑说道:“好了,你不是说这种换面技术有两种吗?除了无面人,还有什么?” 杜离只觉得自己的脚底心都快燃烧起来了,确切的说是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站在火炉上,浑身上下都好热好烫;尤其是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在靖王碰触上他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都快要不是自己了。 赵靖看着眼前的小东西红着一张脸怔怔的看着自己,当下也有些好奇的一低头,他刚准备伸出手去探一探这小东西的额头,试看他是不是发烧的时候;小家伙就像是被针刺到一样,惊呼着往身后后退了数步,在一眼涟漪警惕的望着赵靖的时候,又像是十分害怕逃避一样,猛地又低下头,再也不敢看靖王一眼。 “杜太医,你……” “王爷我没事,我们、……我们继续说吧!”杜离一边低着头猛喘气,一边提着颤抖的嗓音说着:“还有一种,那就是将人皮面具直接覆盖在脸上,这种方法自然是比不上无面人那般不易被人辨识,只是,若是画人皮面具人的手法够好,贴合的技术也够老练的话,也是很有保障的。” 这下,赵靖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传说中的易容换面之术,真不愧是鬼斧神工,连他听起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就在赵靖怀疑着宫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无面人的时候,身旁站着的吴越却是怀疑的打量起眼前这一直低着头的小家伙,犹豫期间,摸着下巴问出声来:“杜太医,吴某冒犯,这易容换面之术乃是当年鬼医杜诚的绝学,一般人别说是知其精髓,就算是提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可你今天却能娓娓道来,不知杜太医你与鬼医……” “不是!没有!”杜离突然被吴越这样发问,顿时有些慌了,张皇无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在哆嗦着嘴唇的同时,脸色苍白的朝着靖王看过去。 赵靖注意到杜离求救般的眼神,在对着小家伙宽慰一笑之下,难得用命令的口气对着吴越吩咐道:“吴总管,今日在书房中听见的这些,出门后便立刻忘掉,更不能对第四人提起杜太医提起过易容换面之术的技艺,明白了吗?” 吴越在怔愣间,诧异的看向自家王爷;他虽为王爷身边的属下,可是多年来,王爷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的次数三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只是没想到今日,王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太医这样说话;看来,他心中的那项猜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吴越最是唯靖王马首是瞻,既然主子发话,他自然也有遵从的份儿;就看这被秦战视为恩师的男人在躬身应是的同时一双带着笑意好奇的眼神悄悄地落在那几乎已经缩在墙角的小东西。 至于已经有点慌了的杜离在听见赵靖这样帮着自己之后,感激的目光再一次承载着感动与勇气,轻轻地落在对着他微微一笑的男子身上;在看到他从容温柔笑容的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十年之前,家中后院的杜鹃花开的到处都是,她穿着水红色的小裙子被父亲母亲拉着手,大笑着看着哥哥在花丛中追着一只飞舞的蜻蜓。 爹爹,娘亲,女儿没有听从你们的临终遗言,将自己的身世就这样暴露给眼前的男子你们会不会生气?女儿知道,你们是害怕璃儿被当年的那些人抓住利用这才要璃儿严守秘密的,只是,璃儿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璃儿想要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想要帮助他,因为璃儿知道,王爷他是个好人! 他,也许会保护璃儿吧?! 正文 027:好戏开唱,真真假假 章节名:027:好戏开唱,真真假假 秦家那边和赵礼那边陈叶青都已经基本上摆平了,现在,就差给孙家通个信儿。 孙家上下,虽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舅母一手操持,但嫁女儿这样的大事终究还是需要舅舅来点头的;陈叶青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让人去了趟孙府,通知舅舅明天下了早朝不必过早去衙门,先来一趟芙蓉宫再说。 毋庸置疑,跟司马家比起来,孙家是真正打心眼里疼爱司马媚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司马媚的亲生母亲去世之后,孙家多次上门讨要司马媚,想接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去孙府居住;只可惜,司马传为人薄凉,杨氏又是个很辣的心肠;生怕孙家将司马媚接走后京中会传出他们苛待长女的不利消息,所以这才会在明面儿上多番拦阻,背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欺负司马媚,硬是将这个年岁正好的小姑娘欺负的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又命苦可怜的死在了冷宫里。 旧事不愿多提,陈叶青也不愿意多想曾经发生在司马媚身上的苦楚;只是更加肯定他既然借用这个女人的身体穿越,他就不再让‘司马媚’这三个字再蒙上污点,曾经那些欺负过司马媚的人,他都在心里一笔一笔的记下,只要活着,就能慢慢清算。 翌日 陈叶青起了个大早,待由碧莹服侍着收拾好自己后,黄梨就小跑进来通知道:“娘娘,孙大人来了!” 陈叶青忙站起身,让伺候在宫门口的小豆子去偏殿让照看赵澈和豆芽菜的嬷嬷将两个小家伙领来,然后又差遣黄梨速速去正殿,招呼着宫人将舅舅照顾后,自己也由碧莹搀扶着,随后跟上。 身着一品朝服的舅舅依然青松不倒,很是有股文人高傲之气的站在芙蓉宫的正殿;在看见陈叶青出来的时候,他忙倾身迎上,刚要朝着陈叶青下跪行君臣之礼的时候,陈叶青忙让碧莹将其扶住,这才笑盈盈的开口道:“舅舅,这里是芙蓉宫,上下都是我的人,你何必行这么大的礼数。” 舅舅毕竟还是个老古板,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惯了,如今就算是被陈叶青阻止了行大礼,可也是双手抱拳,道:“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受为臣大礼那是应当;娘娘不必给为臣特殊照顾。” 陈叶青看着舅舅那副认真严肃的态度,当下也颇为无奈;好在这个时候领着赵澈和豆芽菜的嬷嬷来了;尤其是澈儿那个调皮鬼,在看见舅舅的时候,更是欢腾的松开奶嬷牵着他的手,像个小肉包子似的就冲过来,一下就扎进舅舅的怀里。 看来在陈叶青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小东西已经和这名世人口中所言的铁面御史很是熟稔亲热了,更何况舅舅似乎更是疼爱澈儿,在一把接住澈儿那肉呼呼的小身子的同时,一下就将那只小肉虫就抱起来,亲热的搂紧在怀里的同时,紧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浓浓的笑意。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也十分欢心,上前拍了拍小家伙的圆脑袋,笑说道:“你这小调皮鬼,一进来就让舅姥爷抱你?快,喊姥爷!” 赵澈这个小崽子,脑袋灵活绝对是随了自己的亲爹,当下就抱着舅舅的脖子就是腻腻的一声‘舅姥爷’,哄的这在朝堂上能让无数在宦海中沉沉浮浮的老油条们都颇为忌惮的孙大人愣是哈哈大笑出声,脸上的褶子都多出来了好几褶。 “舅姥爷进宫,是来看澈儿的吗?”就看这最会看人眼色的小家伙甜甜的对着舅舅卖萌,一双很是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亮亮的星子,光是瞧着都能将人给瞧醉了。 陈叶青默叹:真不愧是老赵家的强大基因遗传,光是这飞扬的凤眸都比普通人显得高贵逼人。 舅舅被赵澈哄的滴溜溜直转,根本就没有朝堂上的雷厉风行、贴面难搞,陈叶青似乎看见了自家儿子长大后坐在龙椅上将满殿朝臣捏在掌心中蹂躏的画面;哎!天威聪颖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后天就能培养起来的,关键还是要天生啊! 舅舅爱怜的抚摸着赵澈的小脑壳,声音一改刚才对陈叶青说话时的严肃认真,慈爱的不像话的对这小东西说道:老臣进宫当然是为了看太子的,只是不知道最近太子的课业怎样?老臣听说太子已经开始学习扎马步了?“ 果然,纵然是喜欢极了赵澈那小崽子,舅舅还是谨守着分寸,决不让自己踏出雷池一步;看到这一切的陈叶青心中又是欣慰又有些落寞,毕竟依照舅舅稳扎稳打的性子,这样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拿下话柄不假,可这一口一个太子、老臣的称呼,还是拉开了些许亲人之间的亲情感。 好在赵澈这孩子很是自我,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话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就看小家伙依然天真无邪的冲着舅舅说道:”最近澈儿在学习《诗经》,父皇说为君天下,不光要学会权衡之术,帝王的精深造诣也不可或缺;至于扎马步,也是父皇让澈儿学的,说是这样能让身体更好。“ 说到这里,小家伙居然扬了扬手臂,一副想要炫耀自己变强壮的模样。 舅舅被这样可爱憨态的小家伙又逗笑了,直到窝在襁褓中的豆芽菜忽然发出几声哼哧哼哧的声音,这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舅舅还是第一次见到豆芽菜,当下更是兴奋的不得了;放下赵澈就朝着豆芽菜走去,看着那粉粉嫩嫩的小家伙张着水润润的小嘴巴咧着嘴对他笑的萌样儿,舅舅开心的不停回头看陈叶青。 因为豆芽菜当初是在宫外诞下,再加上也错过了她的百天;所以在和赵礼商量后,还是决定在豆芽菜过一岁生日的时候再将小家伙抱出去亮相;只是,私底下陈叶青还是很希望将这个当初差点要了他老命的小家伙给舅舅和舅母看看,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陈叶青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真的没想到,娘娘您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想当年,您还只是个爱哭的小女孩儿,就这样抱着老臣的腿怎么也不肯撒手。“ 舅舅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去逗豆芽菜细嫩的小拳头;那双往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双瞳中此刻满满的都是满意和激动,看的陈叶青也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是啊!谁都无法料到当年那样一个可怜胆小的小姑娘会成为一国之母,会成为天子的亲生母亲,会成为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世事无常,真的无法让人揣测预料。 见舅舅已经见过了两个小家伙,陈叶青就打了个眼色让人将这两个小东西领下去,跟着便走上前,退下身边伺候的闲杂人等,只留下黄梨和碧莹伺候着。 ”舅舅,今日媚儿是有事要与舅舅商量。“ 在自己最亲近的亲人面前,陈叶青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便直接开口道:”媚儿想让烟儿嫁给秦战,不知舅舅意下如何?“ 陈叶青已经做足向舅舅解释一切的准备,只是等了好半天都没见舅舅有反应,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这厢安排让舅舅为之不喜的时候,就看站在他对面的舅舅突然抬起头,一脸歉意的看着他,道:”娘娘,是烟儿那个孩子,寒了你的心吧!“ 陈叶青当下就愣住,不知道舅舅这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舅舅的脸色漫起一丝苦笑,道:”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她有了什么变化,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只是本以为那个孩子会好自为之,不会给娘娘增添麻烦,却不料一项聪明的孩子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居然会恋慕上了当今的圣上。“ 陈叶青刹那间睁大了眼睛,就在他猜测着舅舅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伺候在他身后的碧莹却在这个时候哑然失声:”什么?表小姐喜欢上了皇上?娘娘,这是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陈叶青一沉眸,侧首看向惊慌失言的碧莹,怒喝:”你真想让本宫将你的嘴缝起来吗?“ 碧莹看见自家主子脸上的那丝戾气,吓得脖子一缩;要知道自家主子虽然平常很好说话,可一旦生起气来,可是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 碧莹被陈叶青这样一吓唬,再也不敢开口,立刻做鹌鹑状,缩在一边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陈叶青忙又回头去看舅舅,在瞧清楚舅舅脸上浓浓的愧疚之意后,陈叶青自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舅舅,烟儿只是还小,很多事情她都弄不明白,我是不会怪罪她的。“ 听见陈叶青这样说,舅舅更是一阵感动:”都是老臣教女无方,这才惹得娘娘这样煞费苦心;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魔,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了天子?她就算是不顾全我与她母亲的心意,也不可不顾全娘娘您的心意,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您的丈夫,被表妹这样惦记上,老臣、老臣真是……无颜面对皇后娘娘啊!“ 说话间,舅舅就又要朝着陈叶青下跪,陈叶青忙上前将舅舅扶住,看着舅舅眼瞳里浅浅的湿痕迹,心中大有不忍。 想来,舅舅也是没有法子,这才在他面前如此抬不起头来;毕竟,依照孙家的家教,舅舅是绝对不会允许烟儿进宫跟他这个名义上的表姐共侍一夫的;只是依照当初他对烟儿那个丫头的观察,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面亲手阻止,怕是这着了心魔的小丫头片子早就被赵礼拐到龙床上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脑仁就抽着疼;赵礼啊赵礼,你丫勾引老子表妹的事儿,哥可是在这里好好的给你记了一笔帐呐!你等着……你就等着吧!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不会跟舅舅说的,只是看着面有愧色的舅舅,主动开口安抚道:”舅舅不必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歉意,人嘛,总是在过错中成长的;好在烟儿听劝,已经答应了我灭了对皇上的那份心思,所以我才想到了秦府;舅舅,户部尚书秦栗与你同朝为官,为人如何你当是最了解清楚的;秦战虽然甚少在朝堂上走动,但年纪轻轻便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臣,又是手握禁军大权的一员武将,至于他的人品我是亲眼鉴证过的,不知舅舅觉得媚儿的这个提议如何?“ 毕竟是心疼女儿,舅舅纵然嘴上对老子抱歉的很,可一旦关系到烟儿的终身幸福,还是打心眼里认了真。 就看刚才还一脸沉痛之色的舅舅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很快就敛眸沉目,在思考了片刻后,就给了出答案:”户部尚书老臣自然是了解的,秦家的家风也是颇为不错,秦战这个孩子为人能干老实,老臣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若是跟秦府联姻,老臣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烟儿她……“ 说到这里,舅舅又是一副为难之色。 陈叶青知道舅舅这是在操心什么,毕竟烟儿不比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只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能将自己的一生交代出去;想想她都敢背地里将自己的名字偷偷地写入大选图册的举动就能猜出这个丫头做事的决断和独立性;所以舅舅担心烟儿会不乐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好在陈叶青在当初劝说烟儿的时候已经说出自己会亲自做主她的婚事,那时,那个抱着他痛哭的小丫头也是点了头的;既然有这些承诺在先,陈叶青也不会担心什么。 当下就对着舅舅说道:”舅舅不必担心烟儿,你只要回去告诉烟儿,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她就不会多说什么;至于秦府,我也提前打过招呼,事情成与不成,也就是这两天的时间;舅舅只要在家中静待佳音便好。“ 听陈叶青说出这样一番话,孙简之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就是一脸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陈叶青能读懂此刻舅舅脸上的惊愕之情;正如他刚才在捏着豆芽菜小小的拳头时说的那句话,曾几何时,司马媚只是一个很爱哭的小姑娘,会很不舍的抱着他的腿哭的难舍难分;可是,他现在不是司马媚,而是陈叶青。 * 交代完一切,正如对舅舅所说的那句话,事情成与不成也就是这两天的时间;宫外,孙府与秦府总算是被他安排的尘埃落定,只是宫里却渐渐显露出些许不太平。 最近,陈叶青就算是着急张罗着小表妹和秦战的婚事,但宫内该安排的探子探听的消息,他自然也是一个都没落下。 初荷宫那边依然风平浪静,就算是在他故意将萧太后有意从萧家重新选了少女进宫的消息传递过去,萧玉桃依然很能沉得住气,居然连一番动作都没做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娴贵妃嚣张的日子,陈叶青绝对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的心性怎么可能跨越如此之大;可以一会儿像火一样灼热,一会儿又像冰块一样寒冷;好似世间万物皆与她无关一样。 如果,拥有这等心性的女子当真是风轻云淡也就罢了,只可惜,此人贼子狼心,实在是来者不善。 ”娘娘,煜王来了!“黄梨从门外跑进来,已经渐热的天气让他的额头上都发现了一层浅浅的薄汗。 陈叶青正坐在软榻上歇神,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衣,纱衣空灵飘渺,完美的勾勒出他这具极为销魂的身段,再配上那一头随意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就算是未施半点胭脂水粉修容,司马媚的这张脸依然美的清丽脱俗。 ”这傻子还来得真够频繁的,让他进来吧!“ 陈叶青移了移身子,让自己斜躺在软榻上;只是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勾魂,该凹陷的凹陷下去,该凸起来的又凸显出来,真真堪的上连绵起伏、一望秀美山川。 所以,当赵煜快步走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收住脚步,跟着又是一阵倒抽气,冲着陈叶青就是一通没上没下的乱说:”王八,是本王来了,又不是皇兄来了,你用得着这么勾引人吗?“ 陈叶青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很没好气的冷瞥眼前的大傻逼:”你是不是想让本宫在此次后宫大选的时候也给你小子选一个王妃,你才知道自己的嘴有的时候有多贱吗?“ 此话一出,顿时就拿捏住赵煜的罩门;就看这一进宫就给陈叶青找堵的家伙立马像是变了张脸似的,冲到陈叶青面前就是一阵讨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王八,你可千万别无中生事,又塞女人给我;府里有个司马婉已经够让小爷受的了,小爷现在对女人避如虎狼。“ 难得听赵煜主动提起司马婉,陈叶青当下便来了兴致;要知道当初打发司马婉去了煜王府,就是要赵煜盯紧了那个不长心眼却又总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傻逼司马婉;却不料司马婉在被他送进煜王府后,除了前几天闹腾了几场之后,就震慑与赵煜的积威之下。 要知道,现在司马府已经名存实亡,司马传的官位也早被赵礼亲自撸掉了,至于杨氏,更是再无以前的嚣张跋扈,亲生女儿落得一个从宫中撵出来的下场,想她也是觉得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再也不敢到处大放厥词,更不敢来后宫找陈叶青的麻烦。 想到那些曾经伤害过司马媚的人终于都有些小小的报应,陈叶青就觉得一阵暗爽,当下就对着赵煜说道:”你要是真的恶心司马婉,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发了;反正我从来都没将司马府当成自己的家,司马府中的人老子更是没当回事,你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 本以为赵煜听见这话,会开心的蹦起来,只是这小子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陈叶青一眼,说道:”王八,你是不是决定弃用司马婉这颗棋子了?“ 陈叶青难得见赵煜的脑子转的这么快,其实,从他在知道萧太后居然会放弃萧玉桃,从萧家再选一个秀女进宫的时候,他就知道,依照萧太后的狠辣决绝手段,她是断然不会再用司马婉了,毕竟在曾经的比试中,司马婉惨败在他的手中是不争的事实;用一个曾经都会输的人,你还能指望她能重新赢给你看吗? 他早就该想到,萧太后是绝对不会再跟司马婉联系了,当初没想到这一点,是他还没见识到萧太后的决绝手段,今宵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既然被赵煜窥破,陈叶青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的,直接便开口说道:”萧家已经选好了一个女子进宫伺候在赵礼的身边,其实这个‘伺候’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她的出现是顶替萧玉桃重新勾引监视赵礼的;既然萧太后连萧玉桃都舍得放弃,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司马婉。“ 后宫大选这样的事,历来都是宗亲府一手包办,纵然是像赵煜这样的王爷,也不会很清楚被写在选秀册上的人究竟会是谁;所以当陈叶青将这则消息告诉赵煜的时候,可想这小子的震惊程度。 就看先才还是一副轻松慵懒的人儿忽然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恶狠狠地看着前方,道:”难道,那个老巫婆还贼心不死?“ ”只要赵礼还没给她最致命的一击,她就以自己会是最后那个赢家。“说到这里,陈叶青讥笑了一下,继续道:”但是,那个老巫婆却不知道,当初连萧玉桃都抓不住赵礼的心,一个连奶味儿都没洗干净小姑娘真的会成为赵礼的心头好吗?“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洋洋得意的轻轻一笑;虽说赵礼那孙子的性子的确不容易被人摸清楚,但是跟在他身边时间久了,陈叶青多少也能看得出来,赵礼不比赵烈那股淫魔性子,什么女人都会要;尤其是她萧家的女儿,怕是赵礼更不会照单全收;到时候,后宫之中只会再多一个‘娴贵妃’罢了。 萧太后擅玩权术,天真的以为找一个漂亮的女人放在赵礼的身边就能筹谋她的大计,她却不知,赵礼并非先帝,绝对不是那种为色误国的人。 只是,让陈叶青想不到的是,曾经他的信誓旦旦会在一瞬间碎成泡沫,接下来他会面对一场几乎要输得一败涂地的‘战争’。 * 潮湿发霉的甬道里,三两个虚晃的身影隐隐出现。 就看其中一人,身着明黄色的矜贵龙袍,头戴紫金玉冠,俊美精致的五官几乎能照亮整条黑暗狭长的隧道,不过,更让人侧目的是此人身上雍容清贵的气度,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简直要人从心底里生出几分畏惧感。 走在男子身侧的扶桑先前还不太敢正视男子的容颜,自是一直小心按捺欲望的她实在是受不了心底深处的那抹蛊惑,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朝着男子清隽的容颜看上去时,当下就愣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男子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并无人跟上,站定,回头,却见那女人痴迷的瞧着自己,一抹讽刺的讥笑出现在男子的眼底,低沉的嗓音继而传来:”现在,本殿下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赵礼喜欢司马媚,却偏偏不喜欢你了!“ 扶桑身子一震,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想念了很多年的那张脸;透过这张近乎是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她似乎看见了那个人。 男子继续讥讽说道:”真想拿面镜子给你自己照照看,就你这副对他垂涎三尺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一个男人对你提起兴趣。“ ”凌洛辰!“扶桑尖声怒喊着这个对她出言无状的男子。 可是男子却是风情云淡的一笑,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叫错了!朕,现在可不叫凌洛辰,是赵礼!“ 说完,男子得意的一个转身,跟随着前面带路之人,继续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正文 028:来,到哥怀里来 章节名:028:来,到哥怀里来 关雎宫中,灯火明灭。 小贝子提着一盏琉璃灯从外面走进来,在看见自家主子依然坐在龙椅上批奏着那成堆的奏折时,不免心疼走上前,将烛心挑亮了些后,小声在赵礼身边说道:“皇上,已经二更天了,别熬坏了眼睛,您还是先歇一歇吧。” 听见小贝子的声音,赵礼这才小山似的奏章中抬起头,往日总是晴朗一片的双瞳中难以掩饰的浮现几缕红血丝,难掩的疲惫无法藏匿的浮现在眼角。 看见主子困顿的揉着发胀的眼睛,小贝子忙又说道:“让奴才扶着您去后殿歇一歇吧!” “不去后殿!”赵礼说着,就站起来,疲倦的伸了伸胳膊后,对着小贝子说道:“去芙蓉宫吧!” 小贝子一听皇上这是又要在半夜爬皇后娘娘的床的意思,心疼自家主子身体的同时,这小奴才第一次壮着胆子对着赵礼说道:“皇上,从关雎宫到芙蓉宫要走小半盏茶的时间,如今虽然到了春天,但这大半夜的春寒还是很伤身子;您要是想念娘娘,奴才可以差遣人将娘娘请来,您现在后殿等一会儿,可好?” 赵礼怎么会不知道小贝子的那点小心思,这小奴才,从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天起,就将自己的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胆的阻止他去芙蓉宫。 罢了,看在他如此忠心的份上,也不跟这小奴才一般计较。 赵礼嘴角掩着笑,脚下的步子不停,却是往外面走着的架势:“这个时候皇后怕是早就睡下,就不来回折腾她,朕就委屈一下,带着你去芙蓉宫。” 一看自家主子那动作,小贝子就知道自己又没劝住! 这些天边关事忙,萧腾大将军几乎天天都有八百里急奏上报,皇上从天不亮就起来上朝,天黑透了才能歇息,中间连在用膳的时间都要抽出空来看一看奏报;照这样下去,纵然是铁打的身子怕是也会熬不住的;只是没想到,已经累成这样的皇上还是在百忙之中惦记着皇后娘娘;想到这里,小贝子就忍不住叹息:这人呐,千万不能动情了,情若一动,哪怕前有刀山火海,势必是趟也要趟过去。 看来这芙蓉宫,怕是真正要应了那句‘宠冠六宫’的话了;昔年是一代妖妃萧贵妃,硬是将先帝迷惑的六宫粉黛无颜色,独宠称霸在后宫;如今却又是一代皇后司氏,活生生的将这位人间帝王的高傲之心死死地攥在掌心中;世人皆说,美人笑、英雄冢;可是在他小贝子看来,并非是美人一笑才让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为之折腰,而是他老赵家世代出情种,宠爱自己喜爱的美人完全是出自于天性。 故而,出自天性的自家主子扛着困顿的疲倦和一天的累意,硬是拖着他这个无辜的小奴才悄悄地朝着芙蓉宫方向走去。 小贝子说的没错,纵然天气渐热,可是一旦到了夜晚,终究还是更深露重、寒气习习;就算是赵礼走在这凉风阵阵的深夜之中,也忍不住轻轻咬了咬贝齿,脚步更加快速的朝着芙蓉宫方向赶。 可是,就在赵礼领着小贝子走到御花园假山附近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若隐若现的‘啪嗒’声! 赵礼虽然没有影一那样高强的武功,但胜在听力也是很不错的;当下就站定脚步,眼神疑惑的朝着假山方向看去。 小贝子在凉风中缩着脑袋,提着琉璃宫灯走上前,眨巴着同样疲乏的眼睛看赵礼,问道:“皇上,怎么不走了?” 赵礼眉心微微拧着,依然专注的看着假山的方向,问望着自己的小贝子:“刚才,你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小贝子虽说是赵礼身边的人,可毕竟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宦官,别说是让他耳聪目明了,让这不中用的狗腿子熬个夜都跟要了他小命似的;所以,他要是能发现什么奇怪,那绝对是老天眷顾。 所以,赵礼毫无意外的听见了小贝子瓮声瓮气的回答:“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赵礼拧着的眉心更深了一些,就看他刚想抬步朝着假山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瞧瞧,小贝子这小奴才毕竟是护主心切的,立刻拦了上来,对着赵礼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还是让奴才先一步去探探吧,您在这里等一会儿。” 赵礼瞧着小贝子那瘦弱的跟杨柳枝似的小蛮腰,刚想说句什么,但有立刻缄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贝子提着琉璃宫灯,猫着腰一步一步的朝着假山方向走过去;细细长长的影子就像一笔重墨浓郁的被洒在地上,赵礼看着小贝子的背影,眼见着他一点一点的走出自己的视线;深夜的深宫之中,除了住着主子的宫阙中有当值的宫侍,其他地方几乎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再加上在这夜深露重的时间,更没有人闲的没事干出来到御花园瞎晃悠的。 所以这偌大的御花园中,此刻除了赵礼,就只有小贝子两人;就连随时保护在赵礼身边的影卫都被他留在了关雎宫中。 小贝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着假山深处走去,可就在他将手中的宫灯高高的举起,顺着照亮的地方仔细的看过一遍,刚想回头对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赵礼回话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个黑影闪过,接着就在一阵眼花缭乱中,一声悲戚的嘶喊声从小贝子的嘴里喊叫出来。 “啊!” 站在假山外的赵礼清楚的将小贝子的喊叫声听的一清二楚,就待他着急的想要冲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丝理智,刹那间让赵礼稳住心神。 赵礼站在原地,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试探着喊了两句:“小贝子!?小贝子!?” 可这偌大的御花园中,除了赵礼阵阵的回应连声虫鸣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让赵礼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就看他悄悄的背过手,在神色不动间将大拇指头上的扳指小心的取了下来,然后在余光瞄到的草坪处,将那枚翠绿色的扳指丢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赵礼这才长舒一口气;转眸在又打量了一番眼前黑黢黢的假山丛后,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可就在他准备大步离开此地时,身后,一抹亮光乍现。 “难道大周的皇帝是个鼠辈,贴身宫侍发出了那样的惨叫不上前观察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要逃走?”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赵礼再次站定脚步;一双幽幽沉目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回廊上挂着的宫灯,红色的灯笼被夜风吹的有些左右摇摆,可就算是这样,灯内的火光依然耀眼夺目。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刚才还敛眸沉目的赵礼陡然间在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简直让人无法模仿与直视。 “朕若是不装着赶紧离开的样子,能将你这种躲在地沟里窥视的臭老鼠逼出来吗?”赵礼说着,就慢慢的转过身,只是,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的相貌和着装后,饶是沉静淡定如赵礼,也在一瞬间慌了神。 怎么会?这、 看着赵礼刹那间怔住的模样,男子觉得满意极了,就见他微笑的走上前,站的距离赵礼更近了一些,似乎是希望赵礼能够将他看的更加仔细一点。 “你的表情成功的取悦了我赵礼,看在你惊慌失措的份上,我不追究你刚才的出言无状。” 赵礼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发白的轻轻抿起;这一刻,若是陈叶青在他身边,自然会清楚这是赵礼真正动怒时的表情和动作。 “你是谁?” 三个字轻描淡写的从赵礼的嘴里吐出来,可就是这种轻描淡写中,却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压迫和愤怒,让人闻而生寒。 可毕竟男子也不是好招惹的,连赵礼的音容相貌他都敢假扮,可见其野心和胆大。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一秒,我就会是你!” 男子话音一落,就看数名黑衣人以网状之势朝着赵礼扑来;赵礼年少时也随着禁卫军学过武功,一般在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会奋力挣扎、急于求生;可是,当黑衣人朝着赵礼杀气腾腾的扑面而来时,他却双手负立,像极了一个将要大声凯旋的将军,以最从容淡定的姿态迎接着最惨烈的现状。 黑衣人们显然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帝王居然没做任何挣扎的就被他们擒住,各个在讶异的同时,皆相互对看着彼此;似乎是想要从同伴的眼神中看见答案,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这位号称大周朝历代以来最年轻英俊、腹有乾坤的帝王真的连挣扎都没做,就这这样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 男子似乎也被赵礼的举动惊讶了一下,在看着被自己的手下团团围住的赵礼,男子脸上自得的笑意总算是收敛了些许,就看他直直的怒视着赵礼,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逃跑?” 赵礼依然双手背立在身后,刚才的惊慌失措似乎只让他失态了一瞬间,现在的他,依然是那个站在最高巅峰的王者,睥睨着芸芸众生,与他的天下。 赵礼淡淡的笑了笑,气定神闲道:“首先,这个时间正巧是禁卫军轮班的时候,你们算好了时间出现在这里,足见其志在必得的决心;其次,朕的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也能看得出来你的这帮手下都是杀手中的杀手,跟他们叫板儿只有受伤的份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就算是穿着和朕一模一样的龙袍,容貌和声音也学的一模一样;可是,你这个只会模仿别人的废物除了模仿一些假象之外连其精髓的一丁点的触摸不到;朕,是大周的天子,是这延绵江山的真正主人;身似东山苍松、可秉日月,胸中也是万千沟壑;凭你这样的模仿者,连朕的手指都无法企及,又怎配窥朕之心思?!” 赵礼说完,就又对那男子洋洋洒洒的一笑;笑容中,从容有之、淡定有之、风华气度有之,这就是一朝帝王的风度,连讽刺讥笑都被他那张精致的眉眼刻画的蛊惑人心。 男子的脸色瞬间拉黑,就在他准备发作赵礼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阻止道:“你别想着违约,他的命,你不能要!” 男子攥了攥拳头,对着赵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颊忍了又忍;终于在一个眼神中,示意手下将这个欠揍的混蛋抓住,然后朝着身侧咧开一步,露出那被他遮掩的湿暗甬道。 赵礼讶异的看着那长长的甬道,这下他总算是明白了,刚才听见的声音想必就是机关打开的声音,可偏偏就是这个声音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这才让他横遭一劫;想到这里,赵礼又闭上了眼睛沉定了些许,待再次睁开眼睛时,便淡淡的扫了眼被人敲晕扔在一旁的小贝子,昏黄的琉璃宫灯依然闪闪烁烁,隐约间可见这不中用的小奴才浅浅的呼吸声,想必那人没有下狠手,这才留下了他的一条小命! 果然,不中用就是不中用,小贝子除了能跑跑腿儿传传话之外,剩下的跟废物没啥区别。 想到这里,赵礼就不免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他的笑容却又落在男子的眼中,就看男子狠狠地一笑,忽然开口道:“按照这个路线,你这是要去芙蓉宫?” 本来还在为小贝子的没用而轻轻摇头的赵礼陡然间僵硬了身子,待他睁大眼睛回头去看那名男子时,果然,男子的脸上出现了一副猥亵调淫的微笑。 这一刻,赵礼终于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当下就要往上冲,可他刚有动作,就被一个眼疾手快的黑衣人一把抓住,跟着,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看见赵礼因为疼痛而瞬间苍白的脸颊,男子终于会心的笑了:“本以为堂堂大周天子真如他人所讲,是个毫无七情六欲之人,今日一见似乎传言并不能当真嘛……”说到这里,男子故意朝着身后看了两眼,余光在瞄到一个女人愤怒攥拳的动作时,他的心情更是飞扬到了极点:“能让赵礼都为之心动的女人,我真该好好去看看。” “你敢动她、你敢动她!……”如果说平常的赵礼只是一只喜欢眯着眼睛看着各种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表演的雄狮,那么现在,这个人已经成功的让雄狮露出了獠牙和利爪! 男子根本不将赵礼的威胁口气放在眼里,瞧着被手下卸下膀子疼的冷汗直冒的赵礼,男子轻轻慢慢的笑着:“我为什么不能动她?看看你,再看看我;我现在就是赵礼,赵礼是大周的皇帝,皇帝想要跟皇后尽享鱼水之欢,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朕会杀了你!”赵礼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的怒视着眼前的男子。 “哈哈!那也要你能活着回来才行!”男子浅浅一笑,就对那抓着赵礼的手下命令道:“把他带下去,一定要看牢;谁让他跑了,我就要谁的小命!” “是!” 随着黑衣人的回话,赵礼在不甘的嘶吼中终于被人拖进了潮湿阴暗的甬道中。 随着机关的再次闭合,一直站在背阴处的扶桑终于走了出来,就看她眼神鄙视的在凌洛辰的脸上扫了扫后,警告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记住!赵礼的性命你不能要,要不然,别怪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凌洛辰听见这毫无威慑性的恐吓,只是冷哼一声,道:“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他!倒是你,你现在与其担心我会杀了他,还不如想想法子怎样才能重新唤回他的心;我是男人,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本以为赵礼对那个司马媚不过是玩玩罢了,可是看刚才那情况,他是喜欢她的,男人的喜欢可是很可怕的,因为一旦认定,就会是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扶桑脸色一黑,没好气道:“我的事儿用不着你关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别让别人拆穿你的身份吧!” 说完这席话,扶桑就甩了甩衣袖,跟着便朝着夜色中的初荷宫方向飞奔而去。 看着那个渐渐在黑夜中消失的人影,凌洛辰洋洋自得的挑了挑眉;跟着看向四周再无他人的御花园;信步从容的走到被敲晕的小贝子身边,慢慢躬下身,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这昏睡的小奴才。 “喂!醒醒!小贝子……” 小贝子在昏暗中狠狠地挣扎了两下,只觉得勃颈处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朝着他刺来,在那股疼痛再次以猛烈的痛感朝着他扑面而来的时候,他终于在尖叫中清醒过来。 凌洛辰看着眼前这忽然睁开眼睛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奴才,心中讥笑道:真是想不明白,赵礼那么聪明的人,身边这贴身小太监怎么会如此愚笨。 “皇上?”小贝子呓语开口。 凌洛辰没好气的站起来,抬起脚学着赵礼那副清傲的样子踢了踢小贝子的腿,道:“要你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睡着了?” “不是的皇上,是……哎呦!”小贝子生怕自己会被自家主子误会,辩解着想要站起身,可他这刚一动作,脖子上的疼痛就再一次朝着他袭来:“皇上,有人刚才藏在这里;还打了奴才呢!” 看着眼前这马上就要掉泪的小奴才,凌洛辰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心道:是啊!刚才是有人躲在这里,那个打你的人,还是我。 只是,这些话凌洛辰自然是不会给小贝子说的,只看他白了这不中用的小奴才一眼,学着赵礼的样子双手负立在身后,丢下眼看着就要水漫金山的小贝子,自顾自的朝着前面走去:“不管是真有人打你还是你自己做恶梦了,朕都没空陪你在这里闲逛。” “等等,皇上,您等等奴才呀……”小贝子忙捡起琉璃宫灯快步跟上,就算是脖子疼的都快要断掉了,他也不能离开自家主子半步;可是,他这刚走了两步,就又奇怪的停下来,问走在前面的凌洛辰:“皇上,咱们不是要去芙蓉宫吗?您的那个方向是回关雎宫的。” 正朝着关雎宫方向走动的凌洛辰立刻收住脚步,回头在看向呆头呆脑的小贝子的时候,眼珠子又转了转,道:“朕在想,要不还是不去芙蓉宫了,这个时间皇后该是睡了!” “是吗?可是皇上您刚才还不是嚷嚷着一定要去芙蓉宫吗?再说,娘娘睡着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以前也爬过熟睡皇后娘娘的床啊!” 一听小贝子这话,凌洛天的内心深处狠狠地划过了一阵波澜! 真是看不出来,总是一副禁欲表情的赵礼居然会对那么司马媚上心至此?半夜爬床这样的事儿都干出来过;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果然,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连那混蛋的手指都无法企及。 为了不让小贝子怀疑,凌洛辰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转过身,硬着头皮朝着芙蓉宫的方向继续走去。 * 当凌洛辰与小贝子来到芙蓉宫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连宫门都关的死紧,小贝子上前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一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宫侍摇摇晃晃的出现;只是当火光照在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上时,小宫侍怕是这辈子的瞌睡虫都快被吓飞了。 “奴才、奴才迎候吾皇万岁!” 看着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小宫侍,凌洛辰的嘴角夹着一股得意的笑,现在他模仿赵礼的声音已经模仿的出神入化,不用做准备,张口就来:“娘娘已经歇下了?” 小宫侍跪在地上回话:“天刚一擦黑,娘娘就睡下了。” 嘿!这大周的皇后还真是好吃好喝好睡,看来赵礼真的是很疼她。 凌洛辰在得到答案后,就直直的朝着芙蓉宫的内殿方向走去,早在决定潜进皇宫决定偷龙转凤的那一刻起,凌洛辰就已经将大周皇宫的所有布局摸的清清楚楚,怕是有些偏远的宫殿,赵礼都不太清楚的,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凌洛辰出现在内殿门口的时候,一瞬间还是有些犹豫;当初他决定取而代之的时候只是决定动赵礼这个人,并没有思想准备动赵礼的女人;想要试一试他的女人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刚才在看见赵礼那副倨傲冷静的态度时,他故意说出口刺激他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居然需要到赵礼女人的床上走一遭。 按理来说,他早就尝试过与女人之间的鱼水之欢,只是凌国府邸的女人怎么可能和赵礼的女人相比,况且,他动的这个女人还是赵礼的皇后?! 想到这里,凌洛辰就忍不住稍稍发憷,再感叹计划不如变化的时候,脑海深处闪出当初凌洛天从涂虎城被父皇派的人接回去的时候,他前去探望;凌洛天在无意之间跟他提起了司马媚,他至今还记得凌洛天在说起司马媚的时候的表情;那是一股又是想要靠近又是恨极了的模样,明明很是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夸她聪明别致,与众不同。 能让凌洛天那么挑剔的人都忍不住津津乐道,看来这个大周皇后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凌洛辰站在内殿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的告诉自己,大不了就睡了她之后,便扬手推开微微闭合的宫门,大踏步的走进去。 早就听说后宫的芙蓉宫堪比第二个珍宝阁,天底下说得上来的好东西基本上都能在芙蓉宫里见到;纵然凌洛辰已经做足了准备稍稍开开眼界,看看这位宠后究竟过的是怎样奢侈富贵的日子时,可当他一走进殿门,看见数枚犹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随意散落在角落里充当照明工具的时候,他彻底无语的闭上了眼睛。 心底深处默默地飘出一排字:不用看其他的东西了,瞧瞧这价值千金的夜明珠被这个败家娘们当成石子似的丢在角落里,他已经了解个大概。 明黄色的床帐薄如蝉翼般的从帐顶飘逸的垂下,透过影影绰绰的光影,能朦胧的看清楚此刻正有个人安静的沉睡在床帐中。 凌洛辰筹谋划策是个好手,但睡人老婆却是头一遭,饶是城府深沉如他,当下也有些颤抖。 就看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床榻边站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坐下去,然后安静的一个人的宽衣解带,接着撩起床帘,慢慢的爬进去。 待他一爬进去床帐中,在他低头看向那个依然沉睡的女子时,还是忍不住稍稍多看了两眼;她的相貌不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怕是就连虞子期那个女人都要比她再妖冶上几分;只是,就是如此安然沉睡的她却有几分惊心动魄的恬静之美。 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绣着龙凤吉祥的枕头上,细白如婴孩儿般细嫩的脸颊上粉粉嫩嫩的嘴唇像是个顽劣的孩子一样稍稍往上翘着,挺挺小小的鼻子有股端正之气,就连沉睡的眉眼都自带着一股舒适的祥和。 这是凌洛辰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一个女人的睡颜,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的睡姿是这样的平静没有心机,跟他往昔的枕侧之人比起来,她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空灵感;她的身上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弄的香气扑鼻,可又自带着一股很香甜的味道,她的头发更不像那些成天往自己头上使劲儿摸头油的女人似的,将本是乌黑的头发弄的跟在油缸子里涮过了一样;她的长发就像池塘中的水草,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 就在凌洛天想要一点点的靠近陈叶青,想要将这个沉睡的女人看的更加清楚一点的时候;就见先才还睡的十分安稳的女子忽然在睡梦中拧了拧眉,然后就见那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启,嘟囔出一句话,瞬间就让本欲有所动作的凌洛辰像是被人点穴一样,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叶青只感觉在睡梦中身侧的床榻一沉,随着这个动作他其实已经有了几分清醒,可难得的熟睡还是让他懒得睁开眼睛;不过更重要的是,不用他多想此刻爬上他床的人会是什么登徒浪子,要知道,天下之大,只有皇帝敢爬皇后的床榻。 可是,就在陈叶青发懒的闭着眼睛享受着断断续续的美梦时,鼻息间忽然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儿,那一瞬间,陈叶青还以为自己堕入了美梦之中,扑着诱惑香粉儿的美人们朝着他抛胸露乳,于是乎,已经睡得有些发迷糊的陈叶青下意识的就伸出手臂,一把便勾住一个类似于脖子一样的东西,然后将那东西往怀中一带,这一年来被赵礼强势压住的爷们情怀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带着轻浮调戏的口气,陈叶青张开嘴巴便对着坐在身侧的人说了句:“美人儿,到哥的怀里来!” “美人儿,到哥的怀里来!” 当凌洛辰听见这句话后,瞬间面色铁青,如果不是他还存了最后一丝理智,真怕他会出手将这个睡着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怪梦的女人活活的掐死在她意淫荒诞的梦淫世界中。 陈叶青等了半天都不见美人入怀,除了鼻息间那股浓郁的香味儿勾的他魂魄都荡漾之外,他似乎还察觉到了一股将要爆发的火药味儿。 于是,在火药味儿快要将芙蓉宫的内殿掀翻的时候,陈叶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在神色迷蒙中他看见了一张铁青的脸色,而自己的手臂正晃晃荡荡的挂在他的脖子上,那个面色很不好的孙子恶狠狠地死瞪着他,那神情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后悔今生活着一次。 半夜被惊醒,居然看见盛怒之中的赵礼! 嘤!好可怕! 陈叶青在一个翻身中缓缓地回过神来,然后又在赵礼的怒视中慢慢的坐起来,一边无辜的揉着沉重的眼皮,一边对着半夜又来爬他床的赵礼打招呼:“大半夜的你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香?老子差点以为钻上床的不是你,而是万花楼的窑姐儿!” “司马媚!” 先是被睡的迷迷糊糊的她羞辱,接着又是被好不容易清醒的她继续羞辱;凌洛辰觉得自己无法淡定了,他必须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居然说自己是窑姐儿?他娘他的她知不知道他身上的龙涎香是多么珍贵的香料?他娘的她那只眼睛看出本殿下像窑姐儿了? 陈叶青被凌洛辰的这一番怒吼震的一下回神,也不敢继续揉眼睛,只是依然呆呼呼的看坐在他对面气喘吁吁的赵礼;哎呦喂!瞧这架势还真是被气得不轻啊! 陈叶青有些口干的舔了舔嘴,眼神开始飘散,尽量让自己忽略赵礼这愤怒的怒火,然后开始用本就有些睡迷糊的脑袋想词儿安慰这头被自己撩拨撩蹄子的小驴子:“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今天晚上的皇上特别的香甜,堪比万花楼中万千豪客喜爱的窑姐儿,谁见了都想咬一口;这是夸你,绝对没有任何的人身攻击和心里鄙视。” 陈叶青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安抚赵礼那颗傲娇的玻璃心,可是,在听了他这句话后,赵礼他没有冷静,他癫狂了。 就看往日永远都是一副面瘫脸的赵礼头一次对着老子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然后炸开双手就朝着老子扑来,那架势是直接瞄准老子的脖子,看样子是要来个掐死老子了事啊! 陈叶青自然知道赵礼这个人是个做事出人意料的人物,只是没想到,今天晚上这孙子也太出人意料了吧;明明是他把自己弄的这么香喷喷的出现在老子的床上当窑姐儿,老子真心实意的夸了他两句他给老子玩心理阴暗,偏偏不信老子是在赞扬他,一口咬定老子是句句损他;于是乎,做事向来出乎意料的赵礼终于炸毛了,他这是要谋杀亲妻的架势啊! 看吧!就说老子在脑袋迷糊的时候不太会安慰人吧,这下好了吧!面瘫货要跟老子鱼死网破了哇! 陈叶青半坐在床上,看着赵礼面色狰狞的朝着他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嗷’的一声惊叫,跟着就从床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摔下来! “赵礼啊!你要冷静啊!”陈叶青生怕自己连太后都没当上,就要这样交代到赵礼的手里,惊叫着一边躲避赵礼的凶残攻击,一边跟这疯魔的孙子讲道理:“赵礼啊!老子错了还不行嘛,你不是窑姐儿,老子是窑姐儿总行了吧,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呀!你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帝王风度,先帝要是看见你这样会被气哭的哇!” 凌洛辰本来已经被陈叶青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当下又一听他这话,更是气的直拔毛,冲着陈叶青就是又一通怒吼:“司马媚,你一个皇后你把自己比成窑姐儿,那朕是什么?是什么?” 陈叶青见这孩子都被自己给撩拨糊涂了,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开始问他了;所以当下也没做他想,直接便脱口而出:“你他娘的当然是嫖客了。” “司马媚!朕不杀了你,先帝才会被气哭!” 陈叶青正艰难的在赵礼的魔爪下左闪右避、上蹿下跳,忽然听见赵礼的这声怒喊,当下也不知怎么了,立刻就站定在原地,不动了! 凌洛辰看见眼前这个女人终于不躲了,立刻就冲上去微微拢住她的脖颈。 此刻的凌洛辰,衣衫稍稍有些凌乱,本来被梳得十分整齐的头发也有几分颓废的从头上掉了下来,退去鞋袜的赤脚毫无形象的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凌洛辰差点都在心里抱头痛哭了。 不应该是这样,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好不好! 他想象中得到赵礼的一切后,他会成为万万人之上,会受到世人的敬仰,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众人看见他的能力和才华。 可是,他刚进宫的第一天,他的计划刚刚开启的第一天,他不是坐在龙椅上看着朝臣们对着他三跪九拜,更不是肆意的踏着脚下的延绵土地指点江山;而是被一个完全不着调的女人给刺激疯了,然后毫无形象可言的跟个疯子似的对眼前这个让他极为痛恨的女人玩床下打架!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努力了这么久的计划,为什么刚开始就被一个疯女人给打乱成这样。 相较于凌洛辰渐渐崩塌的内心世界,陈叶青的内心世界却没那么多的纠结和恼恨,而是很单纯的看着眼前这张让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脑袋一歪,疑问出口:“赵礼,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奇怪?一点也不像你自己的声音似的!” 一瞬间! 凌洛辰就感觉到一阵电流从脑海深处一穿而过! 拢着司马媚脖颈的手掌开始慢慢松开,本来已经开始有些混乱的眼神开始渐渐清明! 她,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正文 029:人小鬼大的小鬼 章节名:029:人小鬼大的小鬼 看着在自己眼前瞬间变得极为不自然甚至还有些僵硬的赵礼,陈叶青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抱着肚子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赵礼啊!你是不是被老子气的都嗓子劈音了,没想到你真的会生这么狠的气啊!” 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的凌洛辰听见陈叶青这样说,无形间像是看见了一双本来紧扼住他喉管的手猛然间拿开了一样,瞬间,所有的精神都又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捧腹大笑的女人,凌洛辰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凌洛天为什么在对他提起这个女人的时候会露出的那副又恨又没辙的表情;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在逗你玩。 一瞬间,凌洛辰浑然觉得,单单弄走一个赵礼根本算不上排除危机,眼前这个笑的跟疯婆子似的女人,会是另一个危险的存在。 他必须想法子让这个女人乖乖闭嘴,而唯一的办法要么就是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废了她,要么就是找个隐蔽的地方,也将她圈禁起来;不过,碍于她的身份特殊,一朝皇后怎么能说失踪就能失踪呢?更何况他现在手边根本没有适合的人能够乔装成司马媚入驻中宫;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废后!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凌洛辰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再追着陈叶青疯跑了,直接转过身爬上了床,四肢舒服的摊开惬意的睡在软面舒适的红木大床上。 陈叶青瞧着眼前的赵礼有些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心,不知怎么回事,头一次在这小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别扭的怪异感;兴许是跟他今天晚上格外香甜有关吧,陈叶青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就也赤着脚爬上床,从身侧抽出锦被舒服的往身上一盖,就眯上眼睛酝酿熟睡的氛围。 凌洛辰就这样四脚朝天的躺在枕头上看着头顶上的帐子,察觉到身边的女人并非像他以前遇见的那些女人一样,看见自家男人主动送上门就立刻扑上来,她反倒是自己抱着被子像是要再次步入熟睡的梦乡。 按理来说,陈叶青这样做可是大大的方便了凌洛辰;要知道,他虽然做足了准备大不了就睡了她,可是身侧的女人毕竟是赵礼的,保不齐赵礼身上有个什么胎痣或者是伤疤之类的,自己却没有;那到时候疑点在前,就不敢保证这个女人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今,既然看她这样自觉的只是抱着被子睡觉,凌洛辰可是打心眼里稍稍松了口气。 凌洛辰却不知道,抱着被子的陈叶青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要知道赵礼那个欲求不满的家伙可是很会折腾人的,尤其是这大半夜爬床的架势,很有可能是要把他当成白斩鸡一样往死里劈叉呀;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让赵礼蹂躏了,只是没想到这孙子第一次在床上当上了君子,除了安静的躺着就什么事儿都不干。 陈叶青一边眯着眼睛养神一边想着赵礼怎么会在今天放过自己,根据两人今晚的相处方式,陈叶青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上床之前先让这小子跟着自己疯闹了一段时间的原因,这才害的他没了兴致? 想到这里,陈叶青觉得自己人生的灯火再次明亮了;甚至天真的以为是不是自己只要在日后天天跟着赵礼发疯,这孙子就没兴致折腾自己呢? 所以,在一阵暗爽中,陈叶青暗暗的决定了一件事情:两天一小疯,三天一大疯,势必要让赵礼这孙子断了砰老子身子的欲望。 两个暗怀鬼胎、同床异梦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暗自决定中渐渐闭上眼睛,然后悄悄步入梦乡。 翌日 天还没亮透,小贝子就来敲门催起了;陈叶青知道赵礼最近事忙,尤其是边疆紧张的局势,更是让往日就沉闷的朝堂更是蒙上了一层灰纱。 萧腾大将军就跟每天都要和赵礼握个手说声哥俩好似的,天天都是八百里急报;却不知他这急报一出来,朝堂上就炸锅了。 兵部尚书那样彪悍的老头儿,当场就挥舞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木棍,当着赵礼和满朝文武的面儿耍了套棍法不说,听说最后还做出一个类似于六小龄童那只猢狲的典型收尾动作,然后抑扬顿挫、满腔激情的对着坐在龙椅上看着他耍棍儿的赵礼主动请缨,一口一句开战喊得户部尚书的那颗小心脏都快破表了。 户部尚书那只铁公鸡是打死都不会主动开战的,在听到兵部尚书又嚷嚷着打仗,惊得神魂都颠倒过来,跪在地上就开始哭唱起来;先是禀明战争带来的苦楚有多深远,跟着又大骂萧腾那个不省心的成天闲着没事儿干了就喜欢折腾这八百里加急奏报,教唆着赵礼将萧腾发配宁夏,别让那小子管兵了,让那小子到宁夏放羊去;最后,户部尚书见赵礼不为所动,干脆搬出了一项嗤之以鼻的先帝当成例子,高唱先帝虽然在位期间颇为昏头昏脑、糊里糊涂,但先帝还是有一个地方时很值得发扬光大的,比如说,先帝爱好和平,从来不打仗。 身为先帝的亲儿子,户部尚书高唱赵礼应该学一学先帝的和平主义心态,切莫不要越来越不像先帝;赵礼和满朝文武听见这话,各个掩嘴做葫芦状,众人皆在背后腹诽:瞧这户部尚书还真是越老越糊涂,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模棱两可、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呢? 这话里话外,处处都透露出一股古怪的气息:感情当今圣上要是主张打仗,决定不对大宛再忍气吞声,赵礼就不是爱好和平的先帝爷亲生的吗? 所以,一朝早朝下来,兵部尚书因为轮了太久的棍子闪了腰,户部尚书因为糊里糊涂的说了太多的废话闪了舌头;至于赵礼,那脸色听说可是黑了好几天,每次上朝都没人敢在他面前再大小声了。 而今,萧腾大将军的战报依然是一天接着一天来,有的时候一天还要来好几封;封封紧急,件件机密,看的赵礼本来就阴郁的性子更是阴沉到他姥姥家了。 故而每次在上早朝之前,小贝子敲门叫起赵礼,都是踹着小心、端着谨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昨夜,赵礼宿在芙蓉宫,所以在第二天上早朝之前,陈叶青按理来说是应该主动起来给这位大爷穿衣穿靴的,这样才符合他这个当朝皇后的贤惠风度。 只可惜,陈叶青这辈子连个女人都做不好,更不可能成为赵礼心目中的贤后;所以,从以前开始,每每赵礼宿在芙蓉宫后,到了第二天都是由小贝子进来给他穿衣穿鞋,陈叶青只要缩在床上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这孙子拍拍屁股走人就好了。 但是凌洛辰却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们被小贝子的拍门声给叫起来之后,凌洛辰从床上走下来,斜眼看了眼缩在床上的陈叶青之后,当下就以为抓住了陈叶青的把柄一样,佯装出些许的不悦,道:“朕的皇后可真是清闲,朕都要上早朝去了,你还能这样轻松散漫的窝着?” 陈叶青昨夜被凌洛辰给闹腾起来过一回,后面虽然又睡过去可终究还是没以前睡的舒服;而今又听见他这话,当下还以为他就是赵礼,立刻很不客气的回了一记眼刀,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呦!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子要让我伺候你起床了?你不怕我再将你的扣子和系带给搅乱成一团,怎么解都解不开?” 其实,说起这纽扣和系带揉成个团子解不开的事儿,还是很有渊源的。 还记得当初,老子刚被赵礼拿下的时候;有一天那孙子不知道哪根脑子抽筋了,忽然展开双臂摆出一副款爷儿样,让老子给他宽衣解带。 那一刻,老子真心实在用全部的生命掩饰着对赵礼的愤懑诅咒之情;硬是硬着头皮走上前给这孙子解衣服,只是没想到,这古代的衣衫设计的极为繁复,衣袋套着衣袋,纽扣绊着纽扣,陈叶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别说是把赵礼身上的那层衣服给扒下来了,老子差点就把自己给绑在赵礼的身上了。 最后,还是小贝子实在是看不下去,赵礼这个死面瘫也忍笑忍的快要发癫,这才放过了老子,由着小贝子亲自出马给他脱衣服。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赵礼就再也没让老子给他穿戴过衣衫,就连鞋袜他都是自己动手来;生怕老子一动手,就又把自己绑在了他的脚丫子上。 所以,今天凌洛辰来了这么一招,着实要陈叶青很没好气,下意识间就被睡的还有些迷糊的陈叶青给堵回去;但凌洛辰这小子毕竟还是聪明的,当下就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眼神往陈叶青那双细白修长的笨手上淡淡的一撇,就佯装咳嗽的转过了身,唤来小贝子进来服侍他。 陈叶青丝毫没察觉出凌洛辰的异样来,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世上会有人真敢假冒赵礼,更不敢相信那个混球敢假冒了赵礼后,又爬上了他的床。 所以,在看着小贝子将凌洛辰伺候好之后,一主一仆二人相亲相爱的携手齐齐离开了,陈叶青这才又闭上了眼睛。 * 因为晚上的觉没睡舒坦,所以陈叶青早上起得就比较晚;由着碧莹将他收拾妥当来到正殿的时候,前来请安的后妃们早就等候多时。 自从上次赵礼在太源宫发了一顿雌威之后,后宫几乎就再无二人将他当成软柿子捏;在无形之中众人似乎都在心底深处给自己上了一个警告,那就是:别看这皇后娘娘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可那绝对是只笑面虎,该炸毛的时候还是会炸毛,该发飙的时候绝对会发飙;想要在笑面虎爪下生存,就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切莫随意撩拨了虎毛。 至于陈叶青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小美人的心目中从软柿子变成了母老虎,由碧莹扶着出来会见后宫各位嫔妃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齐齐朝着他下跪行礼的小美人们;因为昨夜没睡好,所以陈叶青的脸上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起床气,故而脸色稍稍显得有些僵硬不好。 行礼的诸位嫔妃在看见皇后娘娘这脸上稍霁的神色,各个都在心里打了一面鼓;尤其是有几个准备拉帮结派到陈叶青面前哭嚎大选之事的后妃,更是被惊得不敢乱说什么,只是腆着小心,偷偷地打量着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娘娘。 相较于诸人的看陈叶青脸色,娴贵妃那是早已经撒开了性子抱着自己摔进泥潭里也要糊陈叶青一脸泥的架势,丝毫不忌惮陈叶青的积威,完全已经不将眼前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所以,就在众人都捏着嗓音小心翼翼的时候,她倒是一马当先,直截了当的对着陈叶青来了个痛快,主动询问起后宫大选的事情来:“不知从宫外选进来的秀女什么时候能进宫呢?” 陈叶青的眼神在娴贵妃的脸上闪了闪,又打量了一番坐在两侧的诸位大小美人们;在看见诸位美人们用如丧考批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底深处还是稍微有些心疼的;毕竟他颇为理解这帮小美人们,赵礼只有一个,可巴望着嫖他的女人都能绕着皇城排上还几圈;现在还好说,后宫里美人并没有很多,大家还能偶尔在赵礼心情好的时候雨露均沾一下,但是当此次大选一旦落幕,新的漂亮小美人们被送进宫来,到时候莺声燕语、鲜嫩天真的小美人一抓一大把,还有她们继续在赵礼面前唱戏的份儿吗? 也难怪诸位小美人们在近段时间来向他请安的时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像是看恶婆婆的眼神又是愤懑还是不甘的盯着陈叶青瞧;要知道,此次后宫大选可是他这个皇后亲力亲为,甚至还有一定要往大里操办的架势。 只是,跟诸位如丧考批的小美人们相比,娴贵妃就显示出了另一种乖张的嚣张来;那副恨不得老子立刻栽跟头的架势,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啊! 陈叶青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看向娴贵妃,也不做什么遮掩,直接开口说道:“后宫大选素来就是要求极高的,很多事情是快不得的;不过娴贵妃且放心,此次大选之列中亦有你萧家的女儿,听说按照辈分来说还是你的表妹,皆是同为宫中嫔妃,你们姐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有个亲人在侧可以帮扶照应。” 此话一出,陈叶青成功的看见娴贵妃本来那张等着看好戏的脸色瞬间有些僵冷;至于坐在娴贵妃身边的那些后妃们,皆是在不约而同中同时捏帕掩嘴,偷偷地嗤笑声浅浅的在芙蓉宫正殿中传开。 看着娴贵妃那张僵冷的脸色,陈叶青依然从容淡定的轻笑着;嘿这个变种的小喇叭花,只准她给老子使坏,就不准老子戳她的脊梁骨了? 虽说,前两天陈叶青有意将萧太后从家族中重新选择秀女进宫照顾赵礼的事儿告诉了萧玉桃,萧玉桃这朵小喇叭花关键时刻给老子忍住了;可陈叶青就是不相信,萧玉桃的这个忍住是真的能忍的死死地;要知道,一个人纵然改变再大,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或多或少还是夹带些往昔的劣根性;果然,这句话刚被陈叶青说出来,这一直佯装淡定的萧玉桃就给老子不淡定了。 瞧着萧玉桃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陈叶青动作疏懒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戒子,倒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忽然开口接过陈叶青的话,对着娴贵妃说道:“贵妃娘娘身居宫中,甚少能够见到自己的亲人,此次大选有萧家之女受选,到时候娴贵妃能够与自己的表妹团聚相见,也算是了慰多年来的孤单思家之苦了。” 陈叶青顺着那说话之人看去,在瞧清楚真的是曹贵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当下连他自己都愣了愣;呦!瞧这架势,曹贵人是想要玩叛变呀! 要知道,在后宫之中不乏拉帮结派之人;当初黄问兰还活着的时候,后宫中,就是以黄问兰和萧玉桃为首的两帮人相互撕咬的难舍难分;而今这黄娘娘的尸骨还未寒,娴贵妃身边的最强依附者曹贵人却忽然一改往日的服从于恭顺,对着娴贵妃这个昔日的主子就准备与其划清界限,甚至不惜在说出这样的话讽刺娴贵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见,这个倾国倾城的曹贵人还真是个胆肥儿的人啊。 果然,曹贵人这一开口,瞬间就让娴贵妃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就连坐在大殿上的其他宫妃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相互对望着;想必这件事实在是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曹贵人会有一天敢这样对着娴贵妃说话。 陈叶青倒是乐的一个清闲,眼睁睁的看着娴贵妃先是在自己的刺激下僵冷了脸色,又在曹贵人的反叛下铁青了整张如花般的容面;瞬间就成为这满宫上下所有人眼中的笑料和可怜人。 相较于他人眼中的看好戏和同情之色,陈叶青倒是没那么多的怜香惜玉再用在娴贵妃的身上;要知道,他当初虽然疼爱娴贵妃多一些,无非就是看她一个娇嫩无双的小美人瞧着实在是讨喜的厉害,这才另眼相待了几天;但这并不代表这个被他捧在手心中的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既然,当初老子能将你疼惜到任由你在老子面前捻酸带刺、无法无天,如今也能收回对你丫的所有宠爱,让你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跌入谷底、不得好受。 所以说,玩物就要有个玩物的样子,成天有事没事的想着干掉女主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那就别怪女主一狠心,将你这只玩物给彻底打发到一旁凉快去。 * 相较于芙蓉宫内陈叶青的四两拨千斤,看着娴贵妃像朵雨打的小喇叭花似的受到众人的嘲讽和排挤;关雎宫中,凌洛辰却遇见了最大的一个难题。 刚下早朝的凌洛辰刚回到关雎宫,就看见一个奶胖奶胖的小东西手中抱着一本《诗经》圆滚滚的朝着自己滚过来。 小家伙那张俏生生的脸颊虽然还未张开,可不难看出长大后的容貌绝对不会逊色于现在的赵礼半分;尤其是在听见小东西奶声奶气的喊着自己时,凌洛辰的身子都僵硬了。 “父皇!澈儿来找父皇上课了!” 看着眼前这个扬着小小的脑袋对着自己露出无限憧憬之情的小东西,凌洛辰翻白眼晕过去的心思都有了;他怎么就忘了呢?赵礼已经有了儿子,而且这个儿子人小鬼大几乎天天都和他形影不离。 漫漫生病了,有些发烧,要去挂吊瓶;所以今日早更,字数也不是很多,见谅啊! 关键时刻,将要人命的小崽子放出来,准备让小东西祸害老东西! 这是第一步棋! 正文 030:发现端倪、不省心的母亲呐! 章节名:030:发现端倪、不省心的母亲呐! 凌洛辰看着眼前这用一脸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一时间感到大为头疼。 手下搜罗到的关于赵澈的信息很少,唯独只提到这是赵澈的长子,更是由皇后司马媚所生,刚生下来就被赵礼格外恩宠的立为太子;可凌洛辰却不觉得赵礼只是过于疼爱这个孩子才会立他为太子,更不会将他亲自绑在身边亲授他学问,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在成长中有什么过人之处,想必赵礼也不会对他如此看重;而且,不知怎么回事,他看着这个孩子那双灵活飞扬的丹凤眼,总是觉得像是看见赵礼似的,昨夜赵礼就是用这样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冷静讽刺的盯着他,将他的自尊和计划说的极为不堪不屑。 想到这里,凌洛辰对赵澈就有一股打心眼里的不喜欢,如果说他不喜欢司马媚那是害怕那个女人发现自己是桃代李僵的另外一个人,那他不喜爱赵澈,则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灵气实在是太足,尤其是那张酷似赵礼的脸,更是让他有种被赵礼死盯上的不适感。 当初萧太后趁着陈叶青不在皇宫,趁机在芙蓉宫大放厥词的时候裴毅就曾说过,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孩子,小小稚童的眼睛往往才是最雪亮的,因为他们不是用脸上的那双眼睛打量人,而是根据自己的喜恶用心里的那双眼睛打量人;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小孩子们只要通过大人在微妙间渗透出来的感觉就能察觉出一二来。 所以,当赵澈睁着一双上挑的凤眸喜滋滋的盯着凌洛辰半晌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接着,刚才还很肯定的声音在这一刻稍稍有些犹豫起来:“父皇?……” 被这样一个机灵鬼盯着,是个人都不好受。 当下凌洛辰便攥拳轻咳,装作喜爱的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壳之后,便坐到桌案后面的龙椅上,对着抱着一本《诗经》的小家伙说道:“澈儿今天是要父皇给你讲《诗经》吗?” 赵澈看了看被他抱在怀中的书本,又疑惑的看了看对着他露出和蔼笑容的父皇,下意识间,那小小的眉宇间忽然微微拧起,就像一个不解的小老头一样,可很快,就看这小东西就又扬起那张奶呼呼的小脸蛋,对着凌洛天笑道:“父皇,这本《诗经》还是您给儿臣的,您已经教了儿臣好些天了,怎么忘记了呢?” 凌洛辰放在桌案上的手一攥拳,下意识的就看向那闪烁着亮晶晶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崽子;心底深处的抵触感更是强烈的厉害。 只是,想到这小崽子是赵礼的种,绝对也是猴精猴精的,立刻又带了笑色,说道:“父皇最近被前线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一时间有些说岔了,既然这样,澈儿就坐到屏风后面,有什么不懂得再来问父皇。” 凌洛辰不知道,平常赵礼教育赵澈的时候就是随手丢给他一本书,然后就让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崽子坐在屏风后面看,有些看不懂就可以站出来问;至于屏风前面,正是赵礼处理国事和会见各路大臣的场地,赵澈就乖觉的坐在屏风后面,一边看书一边听父皇像逗小猫小狗一样逗弄那帮看见父皇就下跪擦汗的大臣们;渐渐地,赵礼的行事作风也渐渐地影响到了赵澈,这才将这本来才只有两三岁大的小崽子影响的未老先衰,一鸣惊人。 其实,只有真正了解赵礼的人才知道皇上这样教育太子可是很有深意的,俗话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赵礼从未教过赵澈为君之道,更没教过他人与人之间的权衡之术,可是却是在用实际行动一遍又一遍的在赵澈的面前演练着身为一个帝王的气度和手段;这才教育的这小小的小屁崽子年纪小小便有了自己的锋芒,奶呼呼的笑容后藏着一头聪明灵敏的老虎脸。 赵澈在听见凌洛辰让自己坐在屏风后自己看书的那一刻,本来在他心口腾起的那股怪异瞬间就被压下去了不少;心道:莫不是真的是父皇最近太累了,这才在言辞上跟往昔有些不太一样。 至于凌洛辰,在看见眼前这小崽子抱着一本书一边回头看自己一边朝着屏风后走去的动作,这才在心底深处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虽说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赵礼,可是事实证明,赵礼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卧虎藏龙之辈,就连这亲生的儿子都能在眼睛里藏了小刀子。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小家伙刚刚见他的时候还自称‘澈儿’,可是在他搭腔之后,立刻就客客气气的变成了‘儿臣’;言语反转之快简直让他瞠目结舌,难怪赵礼这般培养这小子,怕是假以时日,大周定会在这对父子的手里凌驾于其他三国之上。 想到这里,凌洛辰就更加肯定了一点;不管扶桑如何护着赵礼,他都必须让那个男人消失在这世上,就算是没办法弄死他,也必须将他弄废了。 * 芙蓉宫这边,陈叶青与娴贵妃的一番唇枪舌剑让亲来请安的其他宫妃们吓得各个都缩着脖子不敢插话,好不容易看见皇后娘娘终于露出了疲乏之色,有眼色的美人们连忙站起来起身告退。 最后,又是在一众人的跪拜中,娴贵妃铁青着脸色讪讪地离开,只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自从刚才在殿上曹贵人与娴贵妃闹掰之后,往日总是跟娴贵妃走的比较近的几个宫妃也各个摆出一副和初荷宫划清界限的架势,瞬间就让往日里总是受尽众人拥戴的娴贵妃变的孤立无援不说,更是连行走在她身侧的人都恨不得跟她有数十步之远,搞的这漂亮的妹子是病毒传染源似的,人见人嫌弃。 陈叶青和碧莹都注意到这一点,待碧莹扶着陈叶青回到内殿,这小蹄子就沉不住气的瑟起来:“娘娘,您看见了吗?娴贵妃这下算是彻底机关算尽、人心尽失啦!” 陈叶青坐回到贵妃榻上,伺候在身侧的宫侍想要上前帮他将头上首饰拿下来给他减轻一些负担,要知道往日陈叶青最反感的就是这些娘们东西挂的他根棵圣诞树似的,不管是走到哪儿都叮呤当啷的乱响;可就待宫侍准备着手伺候陈叶青时,却被他难得的挡开,一脸的高深莫测说道:“先别着急着给本宫换装,等会儿本宫还要见客呢!” 碧莹正处在人生欢脱的状态,想必当初是真正司马媚在娴贵妃手里吃了太多的亏,所以今日一见娴贵妃也有这样的下场,这丫头就像是亲自手刃了杀父之仇一样,快乐的已经不知人生几何。 可就是已经欢畅到如此境地,碧莹还是听见了陈叶青刚才对宫侍说的那句话,瞬间就跟变脸一样,立刻刹住笑声不说,还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陈叶青,问道:“娘娘,您还接什么客?” 接客?听见这俩字,陈叶青立马脸黑! 白眼瞪了小碧莹一下,默默叹息,不愧是赵礼身边的小间谍,这说话气死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彪悍;老子用得着接客吗?老子天天美女环伺,眼见着又有一拨国色天香又要被送进宫成为老子的囊中之物,老子用得着接客? 就算是接客,那也是赵礼那孙子天天接客! 陈叶青瘪了瘪嘴,难得忍着耐心给碧莹说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刚才曹贵人有意的刺激了萧玉桃之后,就没有后招了吧!” 提起曹贵人,小碧莹显然也是很瞧不起那漂亮迷人的小美人的,一口一个小贱人喊得甭提有多亲热。 就看小碧莹翻翻眼皮,很是无所谓的说道:“不管曹贵人和娴贵妃是谁先咬谁,终究不过是狗咬狗,跟咱们挨不上一点边。” 听见小碧莹这样比喻自己的小美人,陈叶青强烈表示自己十分的痛心疾首;怎么说曹贵人那也是国色之貌,萧玉桃也是绝色之容;用狗咬狗形容这两个美人掐架实在是太不雅致了,看来真得抽个时间让我们家小澈儿教教小碧莹些学问,免得将来这丫头从中宫嫁出去当了哪家的主母,张口闭口就是狗咬狗、小贱人的招呼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子这中宫皇后没有教育好属下呢。 不过,小碧莹就算是没形容好两位小美人,但总归还是有句话说的十分有理,那就是不管曹贵人和娴贵妃怎么闹腾上,都挨不着他芙蓉宫什么事儿;不过,就今天这情况来看,曹贵人故意在他面前刁难了一把娴贵妃,想必也是做给他这个皇后看的;这姑娘在这种时候如此大胆的使出这般手段,想必也是看出将来初荷宫要走滑坡,这才放弃以前的旧主子,想要巴结巴结他这个皇后新主子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冷冷的笑着,道:“我是管不着她们俩怎么闹腾,反正这两害在宫中猖獗已久,我虽然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代表会一直这样任由她们闹腾下去;今天曹贵人关门在我面前唱了这么一出戏,看样子是铁定了心要甩开萧玉桃,这才在我奚落了萧玉桃后紧跟着又踩了一脚;宫里这种见高就捧见低就踩的手段咱们是见的多了,但是碧莹啊,你别忘了,就算是萧玉桃现在失了萧太后这股势力,她依然是位列正一品的贵妃娘娘,整个后宫,除了我就属她最大,曹贵人既然刚才得罪了她,准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转身投靠到咱们这里来;毕竟在这后宫里,只有皇后才能力压诸位嫔妃一头。” 经陈叶青这么一点拨,碧莹立刻顿悟了,只是在这小妮子刚长长的哦了一声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忙着急的凑到陈叶青身边,道:“娘娘,您不会是想将曹贵人拉到咱们的阵营吧?不要啊,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想当初咱们在宫里受了她多少的气,再想想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奴婢也不要跟这样的人扎成一窝。” 陈叶青听见碧莹这样说,当下就赏了这小丫头一个爆栗,跟着便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在你的心中,你家主子就是这么不中用的人吗?曹贵人是个什么货色,我会不清楚?她既然能在娴贵妃失势的时候踩萧玉桃一脚,将来她就可能将我们主仆统统卖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又是一阵痛心疾首:明明是那仙娥绝色貌,咋就偏偏都有一副蛇蝎狠毒心呢? 也难怪赵礼在最近这段时间常常都喜欢宿在芙蓉宫里,后宫的美人们再多又有什么用,各个都妖魔化了,成天都想着你戳我,我欺负你,哪个男人喜欢睡心机深藏的女人呐!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看来此次大选,他必须要更多的费心费力才是,争取给赵礼和自己找几朵内心纯洁的小白花养在宫中,最好是像王贵嫔那样的,成天除了知道吃之外,别说是心眼了,怕是连脑子都没有。 碧莹见自家主子又开始思想抛锚,忙又凑上前,轻轻地晃了晃陈叶青,眼神期期艾艾的问道:“依照娘娘的意思是,不会拉拢曹贵人?可是,既然无意拉拢,您为何要在这里等着她呢?” 陈叶青赞赏的看了眼碧莹,关键时刻小丫头还是长了些脑子,他不过是稍加提醒,小姑娘就知道他在等曹贵人主动上钩呀! 陈叶青眨了眨眼,轻轻地扶了下鬓间的金步摇,缓缓慢慢的说道:“我是不会拉拢她,但并没说不会利用她。” 小碧莹本是很担心晃动的眼神在听见陈叶青的这句话后,瞬间蹭的一下,亮的邪性的死盯着陈叶青。 陈叶青被小碧莹这眼神看的背后汗毛一乍,惊得差点被口水呛住;哎!老子这三天不闹事就活不下去的小心肝呦,她咋就天生了一副唯恐不乱的性格呢?偏偏看见昔日的仇人倒霉她才觉得快活,小碧莹啊,老子还是喜欢纯洁无暇的你呀,你现在这样儿,老子都不想再偷你的肚兜私藏起来了呀! 盯着碧莹亮的堪比两百瓦大灯泡的眼珠子,陈叶青很有压力的开口说道:“现在的初荷宫总是透着一股诡异,萧玉桃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深思,不过,更让人忌惮的是她恨不得将老子杀之而后快的小心思,这可比曹贵人扎草人来的更猛烈;我现在被后宫大选和萧太后闹腾的没那么多心思收拾萧玉桃,但并不代表不能让曹贵人当枪把子,反正她俩当初可是姐姐妹妹叫的好不亲热,对方的罩门在哪里,想必她们彼此之间可是最熟悉不过的;熟人打熟人,两害相争,咱们钓鱼台上稳坐便好了。” 陈叶青话音刚落,碧莹就激动地鼓起掌来;‘啪啪啪’的掌声简直就跟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在陈叶青耳边冲刷,吵得她忍不住转过头,轻轻地按压着被吵着的耳朵。 至于碧莹,却是一副对老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模样,竖着一个大拇指就称赞道:“娘娘真是高明,这法子简直太绝了!” 被碧莹这样夸赞,陈叶青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是觉得这丫头今天激动过头了,一听见要娴贵妃和曹贵人来个鱼死网破,这丫头就癫狂的有些不知东南西北。 就在陈叶青拿出‘你没救了’的眼神淡淡的撇着兴奋地脸颊都开始发红的碧莹时,守在外面的黄梨跑进来,说是曹贵人来了。 陈叶青颇有些得意洋洋的看了眼碧莹,拿骄傲的尾音上挑着说道:“看吧,上钩了!” 碧莹兴冲冲的对着陈叶青猛点头,然后就催着黄梨让他赶紧将曹贵人领了进来。 * 曹贵人进来的时候,依然穿着刚才离开时的那件鹅黄色的长裙,妖娆婀娜的腰肢被腰间的蝴蝶束带轻轻地挽着,随着走动的步子盈盈摆动,就像是在雨雾中盛开的芙蓉花一样;啧啧啧!美人就是美人,光是走路都能走出这么勾人的韵味来。 陈叶青只能看不能摸的想着心里的这句话,跟着又暗暗地咒骂了一句死赵礼;这孙子上辈子究竟是积了什么德,曹贵人这小蛮腰若是压在身下,该是有多销魂呐! 曹贵人自然是不清楚此刻陈叶青心底深处的那点龌龊劲儿,只是瞧着皇后娘娘眼神热烈的看着自己,一时间还有些砰砰打鼓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不少,盈盈一拜间,细白的脖颈就像美丽的天鹅一样,优雅的低垂着:“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是啊!哥哥金安,要是心肝好妹妹能够到哥哥的怀里坐一坐,哥的这辈子都金安了。 陈叶青在心里无限的意淫着曹贵人那系在腰间的缎带若是不小心被他挑开,露出那凝脂一样的肌肤;嗷鼻血要出来了,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了! 陈叶青在众人侧目的眼神下,一把捂住有些发胀的鼻子,接着猛抽回自己的神智,硬是抗出自己的理智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对着面若桃花的曹贵人很是意味深明的一笑,道:“贵人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因为碧莹知道了老子的所有计划,所以再看见曹贵人时,也不像往昔那样表现的激愤难平,就看这丫头难得主动搬来了一个凳子放在曹贵人的身下,还很是客气的对着曹贵人一笑,让本来还对着陈叶青揣测两份的曹贵人更是惊讶连连,忙声对着碧莹说道:“谢过碧莹姑娘!” 瞧瞧!快瞧瞧! 这俩小妖精多会做表面功夫,要知道小碧莹可是在几分钟之前还口口声声的称呼着曹贵人的昵称‘小贱人’,而今知道这小贱人有用了,居然都能主动的给曹贵人搬凳子了?!至于曹贵人,当初在真正司马媚还活着的时候,曹贵人可是不止一次的指着小碧莹的脸怒喝着她‘贱奴才’,没想到现在这贱奴才都能了‘碧莹姑娘’了? 看到这里,陈叶青再一次仰天长叹,自愧不如道:女人的世界呀,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盟友和利益呀! 难怪现在社会上的诸多兄弟一天一天的哀嚎自己找不到真爱啊,原是不少妹子们都开始放弃做贤妻良母,改去唱大戏了哇! 陈叶青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摇头,扶着有些发沉的额角,故意问曹贵人道:“不知贵人又来找本宫所为何事?难道刚才在正殿上有事情忘记说了?” 曹贵人尴尬的看了眼陈叶青,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被自己践踏到了脚底下,而今她又要着脸转过身寻求她的支援和帮助,没有一定强大的内心和厚脸皮,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所以,曹贵人的尴尬神色陈叶青很能理解,也给了这漂亮的小美人足够多的时间组织语言,知道曹贵人抬起头,对着自己说道:“娘娘,以前都是妾身不识好歹、不分大小、不长眼睛,这才那般对待了娘娘,请娘娘您大人大量,切莫与妾身一般计较才好。” 果然,美人这一来,就先走赔罪路线呀! 陈叶青装出一副大肚能容的模样,很端庄的点了点头,道:“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本宫早就将不该记起来的尽数忘了,所以贵人刚才的那番话,本宫听着还有些一头雾水!” 此话一出,顿时就引得碧莹和曹贵人齐齐朝着陈叶青看过来。 碧莹那眼神:娘娘呐!您这宽容大度堪比绝世孕妇呐;士别三日,您这演技怕是连勾栏里的小倌儿都要自叹不如呀! 曹贵人的眼神却是更加肯定认真:果然,司马媚进了一趟冷宫出来后真的彻底大变了,看来她在这个时候投靠芙蓉宫,也算是勉强下对了这枚棋。 于是,就看感激涕零的曹贵人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在走近陈叶青身边时,一下就双膝跪地,做出无限的投诚谦卑之意:“娘娘真是海纳百川,妾身心中汗颜;从今往后,不管娘娘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刀山火海,定会不辱使命。” 瞧着曹贵人那副恳切投诚的架势,陈叶青也并不着急着叫她起来,而是忽然看向窗外正好的日光,幽幽问道:“既然如此,本宫就问你一件事情;你为何决定跟着本宫而不是选择继续站在萧贵妃的身后当她的助力?” 曹贵人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问出这个问题,当下眼神在一慌之中,反而泄露了她些许的小心思。 看出曹贵人对自己还有所隐瞒,陈叶青再次加重语气,道:“本宫可不喜欢养一只心存异心的宠物在身边,既然贵人不打算将真实地想法告诉本宫,那就别怪本宫不念及往日之情无法答应贵人的请求了。” “娘娘!娘娘!妾身说,妾身说!”曹贵人看出陈叶青是一定要从自己的身上知道些什么,当下也不做什么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其实,妾身是发现娴贵妃的秘密,这才不愿在与贵妃同流合污的。” 秘密?这下,陈叶青倒是来了兴致;能吓得曹贵人离开娴贵妃的秘密,定然不小才是;要不然也不会逼走曹贵人不是吗?! 曹贵人吞咽了几下口水,眼神慌乱害怕的继续说道:“其实,在夜澜殿着火的那天,妾身就躲在夜澜殿外不远的一处花坛处;那天晚上,妾身也是闲来无事睡不着,这才领了贴身丫鬟到处走走的,妾身没想到会看见那一幕,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王全带了好些木桶,桶中有很多很多发黄的燃油,妾身亲眼看见王全着人将夜澜殿的宫门锁上,然后将燃油浇上去,接着就是一场来不及扑灭的大火升起,妾身似乎还听见了黄娘娘的呼救声,妾身不是有意不救黄娘娘的,那个时候若是妾身走出去,也会被丢入火海,妾身……妾身……” 看着神色陷入慌乱的曹贵人,陈叶青忙伸出手轻轻地按在曹贵人颤抖不止的肩膀上,看着她从眼眶中掉出来的大颗大颗的眼泪,终究还是有些不舍。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曹贵人居然目睹了夜澜殿整场大火的经过;怕是正是由于萧玉桃火烧夜澜殿的举动震撼了曹贵人,这才让曹贵人犹如惊弓之鸟,害怕再跟她这样的人处在一起,故而选择了叛离。 想明白这些之后,陈叶青就将手移到曹贵人的下巴处,接着微微使力一抬,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就被他巧妙地抬起来;真不愧是美人泪,珍如金呐,瞧瞧这连哭都哭得如此精致动人的曹贵人,陈叶青也不忍再说出什么话刺激她,只是在美人殷切盼望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决定效力与本宫,本宫会给你机会;只是警惕本宫要你一句承诺。” 曹贵人见皇后娘娘有意收留,忙是一阵千恩万谢,一眼感激的说道:“娘娘尽管吩咐,只要是妾身能做到的,妾身定当竭力为之。” 陈叶青诡异一笑,道:“有一天,本宫让你站出来指出萧玉桃纵火烧夜澜殿的时候,你那时不能退缩,必须站出来,你可能做到?” 曹贵人几乎是连一个犹豫都没有,立刻就连声点头,说着:“只要娘娘答应照应妾身,妾身什么都愿意为娘娘做。” 看见曹贵人这态度,陈叶青算是稍稍满意了;递了个眼神给站在一侧的碧莹,碧莹忙心领神会的走上前搀扶起已经有些腿软的曹贵人。 陈叶青看着由碧莹搀扶着的曹贵人,又细声安慰了她几声,最后在美人渐渐止住的哭声中,叫来黄梨和小豆子,亲自送走了这前来投诚的曹贵人。 曹贵人刚走,碧莹就忍不住的凑到陈叶青面前,惊讶道:“娘娘,真是没想到那天夜里,曹贵人会撞见这一幕。” 陈叶青并不意外的冷哼一声,说:“若不是撞见了这一幕,怕是曹贵人还不知道萧玉桃会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曹贵人这是害怕了,她害怕有一天会步上黄问兰的这条不归路,再说,她聪明着呢,她也是看清楚了现在初荷宫已经被萧太后放弃,这才想到了咱们的芙蓉宫。” 碧莹道:“那娘娘准备怎么用曹贵人这枚棋子?” “哼哼!别着急,因为有人会比咱们更着急找曹贵人算账,先让萧玉桃将这场战争挑起来再说。”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指上那杯太阳光折射出五彩光泽的戒子,淡然从容的笑着。 * 早上经过曹贵人这么一折腾,陈叶青也就没什么心情去做其他事;让伺候在身侧的宫侍将身上繁复略沉的皇后裙裾褪下之后,陈叶青就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半倚在贵妃榻上眯神。 可他这神还没眯多少时间呢,鼻息间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儿传来,跟着又是一根奶滑奶滑的手指在轻轻地戳他的脸。 一旁,就听见黄梨着急的劝阻声:“殿下,您别打扰娘娘休息,要不奴才陪你出去玩会儿?等娘娘醒了,您再找娘娘说话?” 跟着,就听见赵澈那小崽子奶呼呼软绵绵的声音跟着传来:“黄梨,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难道在你这奴才的眼里,孤就是那种成天无所事事到处玩闹的小孩子吗?孤找母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 “可是殿下,娘娘她……” “究竟是谁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陈叶青一把打断黄梨那为难的声音,跟着就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看着被自己睁开眼的动作吓得一瑟缩的小崽子,陈叶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道:“澈儿现在一点也不乖,连母后都敢闹?等你父皇来了,看母后不告状才怪!” 其实,陈叶青说这句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赵澈这小崽子,毕竟赵礼宠爱着小子是真,但对他的管教之严那也是真真的;他可是亲眼看见赵澈因为没写完功课而被赵礼罚抄书册十遍,抄的这小家伙连在睡梦中都呓语着:父皇,澈儿知道错了! 只是,让陈叶青意外的是,他这句话刚说出口,本来还乖觉站在他面前的小东西忽然一垂头,一副很想不开的憋屈模样着实要人忍俊不禁。 其实,被赵澈这么一闹腾,陈叶青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的坐起来,看着小家伙蹬着短短的小腿儿站在他跟前垂着头,一时间,陈叶青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澈儿,你怎么了?” 陈叶青毕竟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孩子的,就情意上来讲,这个孩子是司马媚亲自生下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必须替司马媚照顾好这个儿子,甚至要比疼亲儿子还要疼才行;就理论上来说,赵澈这小崽子可是他将来成为太后的重要奠基石,没有太子怎么当太后?不当太后,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注定了被赵礼抓的死死地? 想到在赵礼那样一个成天坐着批奏折的儒雅清贵样儿,谁都想想不到那孙子一到床上那简直就是饿鬼投胎,连啃带咬、连捏带揉,每次都能将老子这堂堂七尺男儿化成一汪春水,然后在他挑弄起来的春江中碧波荡漾、娇娇吟吟。 思及此处,陈叶青隐忍痛苦的抱头捂脸;他真觉得自己现在连楚风馆里的小倌儿都不如,最起码那些小倌儿虽然干着女人的活儿,但最起码还能站着撒尿,可老子呢?都他娘的成了蹲着撒尿的那一拨人了! 嗷!上辈子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在今生做了赵礼的媳妇! 赵澈用一双很无辜、很清澈的眼睛看着母后从刚刚想要安慰他的态度,变成现在这副纠结挣扎痛苦不堪,好似十分需要他安慰的孤单女人。 所以,赵澈学着陈叶青抚摸自己头的动作,第一次主动上前踮着脚尖伸着手臂,将肉乎乎的手掌放在陈叶青的脑壳顶上,用一副看尽沧桑的小老头儿口气对着陈叶青说道:“母后,别再纠结了,你想不明白某些问题,这很正常。” 陈叶青从纠结中慢慢的抬起头,正好看见赵澈这小崽子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十分可怜自己的看着他;一瞬间,陈叶青差点在不淡定中疯魔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小崽子的意思是哪个意思? 他这话里的味道怎么越品越怪呢?啥叫老子想明白某些问题这跟正常?难道说连这小屁孩都看出来老子这脑子用来欺负赵煜还算顶用,用来反抗赵礼那绝对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陈叶青在面色僵硬中抽动着嘴角;他这是被亲生儿子虎摸了吗?他这是被一个两三岁的小崽子抚慰了心灵了吗? 陈叶青铁青着脸:“赵澈!” 赵澈很纯洁无暇的回答:“母后!” “把你的爪子从老子的脑壳上拿下来!” “哦!好!” 母子俩眼神交锋了两三个回合后 赵澈依然很纯洁无暇:“母后,你笑一笑嘛,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将父皇送到其他女人床上的!” ‘噗!’ 陈叶青觉得,他儿子的早熟绝对是遗传上了赵礼那孙子,可儿子这张口闭口就能说出这样隐晦旖旎的男女床上问题,百分之八十很有可能是受了老子的影响。 陈叶青很不悦的白了眼眼前这身着浅黄色太子服饰,头上还顶着一个小小金冠的小兔崽子,看他那双灵活性十足的眼睛,又看他那一笑就露出来的两个小虎牙,还有那对甜死人的小酒窝,老子真他娘的想蹂躏他;死小孩,别以为你长的奶乎,就能插手老子跟你爹的床榻秘辛! “现在来骚扰老子做什么?”陈叶青翘起一个二郎腿,在儿子面前抖了抖,那副流氓样儿,就差拿一根牙签噙在嘴里。 赵澈规规矩矩的对着陈叶青微微行礼,跟着就站的直挺挺的对着陈叶青开口说道:“母后,你有没有觉得父皇有些奇怪?” 奇怪吗? 当然有啊!他娘的他赵礼昨天晚上没压着老子玩全身运动呐! 陈叶青自然不会跟一个奶娃娃说这些,当下就腆着一张脸,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问道:“怎么奇怪了?你爹又欺负你了?” 赵澈很严肃的摇了摇头,那副过于认真的模样还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小老头儿,明明长的那么鲜嫩,却又是这副要人命的姿态;哎!也只有赵礼那种变态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母后,通常澈儿在关雎宫中学习时,父皇都会偶尔提点两句澈儿,可今天父皇不光没有提点,甚至还在澈儿学习完后,直接让澈儿走了!” 陈叶青咦了一声:“直接让你走还不对劲了?难道把你小子再留下来,再罚抄十遍书册,你就觉得对劲了?” 再提到当初的被罚事件,赵澈依然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颈,看样子赵礼的严父姿态已经况入他心,这辈子都无法抹去。 赵澈嘟了嘟嘴,很有一股倔强的味道,继续说道:“母后理解错孩儿的意思了,通常父皇在让澈儿离开关雎宫前,都会随意抽出两个问题问一问澈儿,若是澈儿回答的好他还会很摸一摸澈儿的脑袋夸澈儿聪明,若是回答的不够好,父皇就会勉励澈儿;可今天,看样子父皇根本就不像是忘记提问澈儿,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说到这里,赵澈又是一咬牙,道:“其实,今日澈儿在关雎宫等父皇的时候也觉得父皇很奇怪,好似父皇没料到澈儿会出现在关雎宫一样;母后,父皇变了!父皇变了呀!” 这小子说到了激动的地方,一下就表现出了两三岁小孩的样子,原形毕露之下一下就扑进了陈叶青的怀里,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变了、变了这样的话。 陈叶青早就知道这小子敏感,却没料到如此敏感;不就是赵礼没时间抽问他学问嘛,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的? 陈叶青扶着小东西的肩膀,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道:“澈儿,你常在关雎宫走动,想必也知道,最近你父皇很为边关的事情担心的,所以没时间管教你,也实属自然呀;你这孩子,别如此多疑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做事就是要堂堂正正,你可以怀疑不轨的臣子,可以怀疑红杏出墙的媳妇,就是不能怀疑自己的亲爹你知不知道!” “不是的母后!”赵澈这小子显得更着急了,一把就抓住陈叶青的衣袖,连眼角都带着一股发愁劲儿:“孩儿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父皇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对,还有他的味道,你不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说到这里,陈叶青也停顿下来! 说来也是,赵礼这个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这个人素来性格寡淡,不光对自己要求苛刻,对身边的人也很是严禁;可是昨天晚上的赵礼,似乎有点…… 陈叶青轻轻地托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的对赵澈说道:“你不提我还真没留心,昨天晚上你父皇可香了。” 此话一出,陈叶青还没觉得怎么样,赵澈却已经有些神魂出窍的愣愣的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好半天后,才怏怏的说出一句话:“母后的意思是,昨夜父皇来了芙蓉宫?” 陈叶青很直接的回答:“是呀,你父皇来得晚,大半夜突然冒出来吓人一大跳。”说到这里,陈叶青又开始凝思起来,鼻息间反而是赵澈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对啊!就是这股淡淡的香气,平常赵礼的身上应该是这种味道,可他昨夜…… 就在陈叶青怎么想都想不通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小崽子时,却见赵澈却是一脸惊吓过度的表情,小小的脸颊煞白煞白的,就连往日都很粉嫩的嘴唇都露出一点淡淡的青色。 陈叶青还以为这小子怎么了,当下就揉这小子的脸:“澈儿,你怎么了?” 赵澈一边顶着陈叶青的蹂躏,一边睁着精明十足的凤眸,问:“昨夜母后与父皇同床共枕了?” 嘿!这小子,怎么这么小就学的这么鬼坏鬼坏的!父母之间的那点秘辛,他咋就如此好奇呢? 陈叶青白了赵澈一眼:“年纪小小,不学好,怎么成天都在念叨这个?” “你快回答我!”本来还挺可爱温顺的小家伙一下就拔高了嗓音,冲着陈叶青就是一通大吼。 陈叶青倒是难得被赵澈吓了一跳,在见这小家伙真的是奇怪到不行的时候,才幽幽说道:“是啊是啊!同床共枕了!如果不同床共枕,怎么能生下你和豆芽菜!只是昨天晚上跟往日不同,盖着被子纯聊天,你明白吗?” 赵澈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因为眼前这个不省心的母亲会死的很年轻。 比如说,就眼前这个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问题,就能折腾他许久,害的他的心七上八下、起起伏伏。 得到这个答案的小东西一下又恢复了精神,就看他立刻就迫切的抓住陈叶青的手,狠狠地攥紧,道:“母后,你答应澈儿,在澈儿还没弄明白之前,千万别让父皇再宿在芙蓉宫里,好不好?” “澈儿,你……” “好不好?!”小家伙果然是赵礼的种,严肃倔强起来真还挺要人命的。 为了应付小家伙,陈叶青忙点了点头,说:“行,答应你!答应你总行了吧!” 赵澈看眼前这个不省心的母亲总算是听话了,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只是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却是迷雾重重,衬得他整个人都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可怜兮兮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决然劲儿。 叶青哥哥关键可是,还是要靠儿子。 靠着儿子当太后,靠着儿子保贞操! 哦哈哈哈哈哈(捂嘴偷笑) 要是有一天,赵礼知道叶青哥哥无意之间被人盖着被子纯聊天了,依赵兽兽的人格分裂情况来看,会不会让叶青哥哥剃了头去当姑子! 正文 031:卖萌一点也不无耻,表姨夫? 章节名:031:卖萌一点也不无耻,表姨夫? 芙蓉宫,文轩殿里。 被当做小书房被赵澈霸占的文轩殿此刻安静的连外面鸟叫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奴才们都各个耷拉着脑袋,谁都不敢去看一看那坐在正椅上一脸黑色的小太子。 天哪!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惹毛了这位小祖宗啊!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宫人们怎么会不清楚,这位小祖宗那可是很要人命的;你别看他年纪小,这要是一瞪眼睛一哼鼻子,就连这皇后居住的芙蓉宫都要抖三抖;真不愧是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小太子,就算是处于童稚幼小时期,存在感也是超极强烈的。 小太子身边的第一亲随小玲珑实在是忍不住了,谁让小主子的气场堪比当今圣上呢,虽然没被震的脑仁疼,可他们私底下已经偷偷跑了三次官房了。 顶着身边数位同仁的祈求眼神,小玲珑本着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勇气,主动凑到小主子身边,捏着嗓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殿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澈用单手托着下巴,一双上挑的凤眸死死的盯着窗外已经初开的花树,沉默了半天后,才慢腾腾的说道:“小玲珑,孤问你一件事,你当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吗?” “是是是!奴才一定乖乖回答,一定!” 小玲珑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子,悄悄地抬着眼皮看着眼前的小主子;心想,只要小主子别再闷着自己不吭声,别说是问他一件事,就算是追问他上头八辈子的祖宗,他都会详详细细的报上来的。 赵澈一转眼,看小玲珑,神色很严肃:“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忘记自己往日的习惯,变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下,饶是自诩太子身边的第一亲随的小玲珑都被问的有些发蒙,什么叫做不一样?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啊,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那个人,怎么会不一样呢? 不过,小太子虽然年纪幼小,可那智慧却是连当今身上都多次亲口夸赞的,小太子既然说不一样,那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玲珑清了清嗓音,又看了眼对着自己投向询问目光的小主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殿下呀,奴才虽然没弄懂您这个问题的具体含义,但奴才觉得,要一个人养成一个习惯很难,但同时要戒掉那个习惯更难,就比如说奴才的干爹张公公吧,他这辈子最好吃槟榔,凡是槟榔下市的季节,他就算是偷溜,那也必须出宫去买一大包槟榔回来往死里嚼着吃;所以,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可是很难再根除的;如果,有个人若是在毫无预兆之间突然忘记了自己的往日的习惯,奴才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赵澈眼神一热,忙着追问:“什么可能?” 小玲珑被小主子这眼神看的脖子一缩,可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奴才认为,这个人一定不是原来的那个。” “不是原来的那个?”赵澈眉心一皱,眼神灵活的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一边在重复着小玲珑的话,一边在忽然咂摸出什么味儿的时候,刹那间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玲珑看:“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被换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是与不是?” 小玲珑伺候在小太子身边少说也有两年多了,换句话说,从小太子嗷嗷待哺的那刻起他就被皇上赏赐给了还不会说话的小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小主子从一个把屎把尿的小屁孩长成了一个香软可口的糯米团子,他真心甚慰呐;尤其是看着这颗糯米团子变的又聪明又伶俐,满朝文武皆对着糯米团子竖大拇指的那一刻,他更是感到一种由衷的骄傲。 可是,伺候在小主子身边这么久,看见过他第一次大笑的模样,看见他第一次翻身的模样,甚至看见过他第一次抱着皇后娘娘的大腿祈求着讨奶吃的模样;见过小主子千百种表情模样的小玲珑,还是第一次看见向来都比较冷静的小主子对着自己露出了如此紧张迫切的神情。 天哪!他家小主子究竟是咋地啦? 早晨离开偏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中午从皇后的正殿回来后就跟着了魔似得呢?难道是皇后娘娘又欺负蹂躏他们的小主子了? 想到这里,小玲珑就往赵澈那奶呼呼的小脸上看,果然,本来就白里透粉的肌肤现在看上去显得更粉嫩,绝对是皇后娘娘揉搓过的铁证! 相较于小玲珑的各种不着调的想法和心理活动,赵澈此刻的内心却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刻正恰好形容在这对主仆的身上;小玲珑绝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番说辞居然会被赵澈听进心里去了,甚至还在他心里越演越烈,让他越来越坐不住。 于是,就看坐不住的赵澈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两个短短的小腿儿就往外走。 小玲珑不敢怠慢,忙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瞧着小主子那挺的直梆梆的小身材,又看了看小主子那细嫩粉团的五官和金贵华丽的锦服,再一次由衷的感叹:皇后娘娘真是生得好啊,小太子这俏生生的模样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 赵澈一路从芙蓉宫的侧门出去,直冲冲的就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在来到御花园禁卫军当值的岗哨前时,伸出自己短短小小的手指,指着一个身着黑色禁卫军服饰的禁卫军就喊道:“你!给孤过来!” 那名被提名的禁卫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喽怎么会有幸被太子点名,当下就激动的有些脚底打滑,忙提着宽刀就朝着赵澈身边跑来。 “属下参见殿下千岁!” 看着来到自己身边后就忙着下跪行礼的禁卫军,赵澈有模有样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略抬着下巴,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劲儿硬是被这小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不说,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容忽略的锋利之感。 “你们秦总管呢?”赵澈学着赵礼问人问题的模样,微微拧着眉心装出一副小老头儿样开口问道。 但赵澈却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小老头儿样不但没给他的威严多加几分,反而还让他显得更加可爱稀罕几分。 禁卫军瞧着眼前粉嫩漂亮的小太子,也乐的跟他说话,忙又开口回道:“总管大人想必此刻正在当值房里,若是太子殿下需要,属下愿意将大人请来给太子回话。” 赵澈很满意秦战训练出来的禁卫军,当下就很高兴地眯了眯眼,点着头说道:“你速速去将秦总管叫来,就说孤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记住,你只准悄悄地去,趁着秦总管身边没什么人之后再将孤的话传给他,千万别给别人看见了,明白吗?” 这位禁卫军虽然不明白小太子的这些吩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主子发话,他们自然是好生遵从的;所以就立刻应下小太子的叮嘱,忙去当值房去寻秦总管过来。 小玲珑瞧着跑开的禁卫军小哥,又瞧着自家小主子那副高深莫测的小样儿,一时间还真有些犯糊涂,实在是不明白小主子这是再闹腾什么。 本着不耻下问的好奇心,小玲珑半跪在地上,眨着无辜求知的大眼睛,问:“殿下,咱们来找秦总管做什么?” 赵澈此刻正有些烦躁,心里很害怕自己猜测的那件事会是真的,所以此刻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打理自己身边的第一亲随;所以就在淡淡的瞥了眼小玲珑后,指着一处回廊上站的橡根木头似的一名点灯奴才,说:“你看那名宫侍在做什么?” 小玲珑顺着小主子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然后又自作聪明的眨了眨眼睛,莫名道:“闭嘴,站着!” 赵澈点了点头:“这就是孤给你的回复!” 小玲珑瞬间泪奔,由衷的再次觉得,自家小主子那智商果然就是来秒杀他们,羞辱人都羞辱的如此有水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高大上,而且还不让被羞辱的人有上吊自缢的冲动。 嘤! 小太子的这股邪恶劲儿,简直可当今圣上如出一辙!怪不得皇后娘娘经常在皇上背后问候老赵家的列祖列宗,这列祖列宗该是有多彪悍,才能生出像皇上和太子这样的后代呐! 就在小玲珑咬着帕子暗自盯着小主子那好看的后脑勺悄悄地露出一股被蹂躏的幽怨时,秦战被刚才那位禁卫军小哥儿匆匆带来。 想必秦战来的比较着急,所以向来都比较沉稳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凌乱;尤其是在看见赵澈顶着一个大太阳站在树荫底下正等着他时,他更是不敢怠慢,都有些小跑的架势。 “臣参见太子千岁!” 秦战一来,依然是规规矩矩的冲着赵澈行礼。 相较于刚才装出来的小老头儿架势,此刻的赵澈却是换上了一张天真纯碎的笑容,甚至还主动的走上前作势搀扶了一下秦战,笑声道:“秦总管不必对孤多礼,父皇常说秦总管的武功可是整个皇宫大内当中最好的,有意让孤在武功造诣上多多向秦总管请教,届时总管就会是孤的师傅,孤还要对着师傅行礼,哪敢受师傅的一拜呢!” 秦战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欲将小太子的武功托付给自己,当下有些慌乱的同时,又是一脸的受宠若惊:“臣不敢!臣若是有幸教太子功夫那是臣的福分,更是皇上的看重,臣自当殚精竭虑、倾囊相授,怎敢自称太子恩师!” 看着秦战对自己露出了又敬畏又服从的姿态,赵澈倒是直接见好就收;俗话说,威信这种东西就是要这样做才能真正的立起来;一边拿着小皮鞭抽他,一边再给他塞颗糖;朝堂之上,谁不知道秦战可是父皇身边最亲信的人之一,而往往这种人都是很有傲性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的眼里只有皇上,至于剩下的人嘛,全部都看不上;甚至有可能在这剩下的人当中还包括他这个太子在内也说不定。 唯一能让秦战对自己臣服的方法就是要让他知道,就算是他效命与父皇,可是终有一天父皇也会驾崩,他这个太子就会是下一代君王,身为大周将来最有力强悍的继承者,他容不得任何人小觑,更不允许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就算是他秦战,也不可以! 所以,赵澈这才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为的就是让秦战知道父皇对自己的看重,而自己也是有那种被看重的本事的;只要将身下的千里马彻底收拾服帖了,他才能骑的舒服,不是吗?! 赵澈依然露出那副天真无害的笑容,可微微垂着头的秦战却已经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寒意;早就听父亲说过这小太子自幼就是被皇上亲自教导,年纪小小、不容小觑,可他虽然行走皇宫御前,却是甚少接触这位小主子;今日这么一接触,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小心应付,简直堪比第二个当今天子。 赵澈笑眯眯的瞅着已经对他露出敬畏小心之态的秦战,很满意这个男人不再将自己当成一个刚掉奶牙的奶娃娃,慢条细理的像是带着无限好奇的问道:“秦总管,孤现在年幼,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咱们这内宫的禁卫军真的好厉害,孤想问问秦总管,禁卫军是直接由父皇调派的,是不是?” 秦战一愣,显然是不明白这小太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对禁卫军感了兴趣,只是太子发问,他又不能隐瞒,只能实话实说道:“禁卫军乃是负责皇城守卫之用,其用途便是保护皇室和天子安危;除了臣能调派禁卫军之外,普天之下便只有皇上能够自由调派。” “哦?秦总管是用什么法子和方式调遣禁卫军的?父皇呢?他是要亲自出面才能调用禁卫军吗?”赵澈更加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一双小小白白的拳头甚至还好奇的攥起了拳头举在胸口,将那本就憨厚可爱的模样更加表演的淋漓尽致,让人不忍拒绝。 秦战虽然不苟言笑,可在这一刻还是被眼前这粉白漂亮的小太子给逗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很多,顺带着连声音都柔软了很多:“太子,调派禁卫军不需要本人亲自出面的,只须有令牌便可!” “真的吗?秦总管可以让孤看看那面令牌吗?” 看着眼前这兴奋地连眼睛都开始冒光的小太子,秦战几乎是下意识的差点都满口答应这小太子的请求;可是,就在关键时刻,秦战瞬间从赵澈那漂亮可爱的笑容中回过味儿来,又在一个激灵中,猛抽了一口气! 纵然对面这人是太子,他也不能将禁卫军的这么多消息这样不分节制的说出去;在一面懊悔又一面自责中,秦战第一次遇到了人生中的马失前蹄;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自己马失前蹄后,怎么越看小太子那笑眯眯的模样自己心底深处就越是冷颤着直发毛呢? 秦战脸上的犹豫和懊悔之色赵澈是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就知道,自己这装纯真的一招没糊弄过去;暗暗咬牙赞叹不愧是父皇身边最可信之人真不是好糊弄的同时,赵澈终于杀出了第二招! “听说秦总管家中最近和孙府正在商量联姻婚嫁之事?” 此话一出口,秦战那个大老粗瞬间就红了脖子;一副小媳妇偷汉子被抓在床的尴尬劲儿,一下就取悦了赵澈那颗幼小却已经成长的很变态的耐心。 在这一刻,赵澈在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母后肃然起敬;怪不得母后经常说一句话,再彪悍的爷们也架不住女人的那滴眼泪,再牛掰的汉子也忍不住女人的娇羞一笑;女人泪如砒霜,女人笑似鸩酒;可就是这样的砒霜鸩酒,却是男人最没辙也是让男人最喜欢的东西。 在默默感激了一番母后之后,赵澈很从容自然的对着红了脖子的秦战套近乎:“秦总管想必也是知道的,这孙府可是跟皇家有着莫大的联系,孙府如今的当家孙大人乃是孤母后的亲舅舅,更是孤的舅姥爷,如果舅姥爷家的掌上明珠烟儿表姨嫁给了秦总管,那孤以后看见秦总管岂不是要喊一声表姨夫了?” 这一声‘表姨夫’一出口,瞬间就让秦战在这一刻凌乱了! 就连跟在赵澈身后的小玲珑都清楚的看见这被内宫无数宫女暗恋痴慕的禁卫军总管大人居然被他们家小主子的一句‘表姨夫’给折腾的不光红了脸颊,连耳朵根都烧红烧红的! 小玲珑在默默观察中终于像是察觉到什么,尤其是根据他伺候小太子众多岁月的经验来看,自家的这位小主子可不是没事扯闲篇的主儿,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拉着秦总管说亲带故,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从秦总管的身上捞什么东西。 感觉到自己揣测到自家主子心意的小玲珑在这一刻狠狠地傲娇了一把,不枉他跟在小主子身边当牛做马了这么久,榆木脑袋总算是稍稍开窍了一些;只是太子啊,您想从秦总管哪里捞好处就直接说得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又是装纯真又是拉出孙小姐的,你瞧,秦总管活生生的都被你给调教羞涩了! 在心里默默为秦总管擦拭两把湿汗的小玲珑前一秒还在为秦总管喊可怜,后一秒却又暗暗决定,等会儿回到芙蓉宫,找个机会到皇后娘娘面前说一说今天这突发的小状况,娘娘要是知道太子爷在这般幼小的年纪就已经成功的能让那么纯爷们的秦总管又是羞脖子又是羞耳朵的,她老人家听着一高兴,指不定就会将私库里的那对白玉银耳小象打赏给他! 至于秦战,此刻却是因为赵澈那三言两语就像是被人架在火架子上烘烤一样,浑身上下都燥热的厉害;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这位小主子窥破了他的心事。 当初陈叶青无意将孙芷烟和他牵扯到一起,虽说是洛神无情,可无意间却恰好碰上了襄王有意。 秦战今年好歹也二十上下,用户部尚书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小烈王若是到了秦战这个年纪,怕是连第一个儿子都已经学会调戏宫中漂亮小宫女了;昔年在太学府与秦战一起同窗的同学除了裴毅这个同样掉链子的家伙,其他官宦子弟,就算是没有娶妻的,那也在府中养了不少内室偷吃荤腥了;至于秦战哥哥,别说是偷吃荤腥了,怕是连荤腥摆在他面前他都不屑偷吃。 只是,就是这样不屑偷吃的秦战哥哥,却被孙芷烟拿捏得死死地;曾经一路从京城到蓟州城,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他亲眼见证一个连远门都没出去过的小姑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韧劲,快马一路追随与他,小脸被冻得通红,小手被冻得发麻,硬是连一句苦都倔强的不肯说。 就是孙芷烟的这股韧劲,在无言之中征服了秦战;在京城中长大的公子哥,见过了各路妖娆妩媚、娇羞可爱的软妹子,可当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彩逼人的异类时,你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向她靠拢,甚至希望能够在默默无言中她能对你回头一顾。 很显然,秦战就是那个不由自主向孙芷烟靠拢的人,更是那个希望孙芷烟能够回头看他一眼的情窦初开的少年。 所以说,当陈叶青被小表妹表白赵礼吓的不轻,甚至开始乱点鸳鸯谱的时候,却在无意之间成全了秦战暗中思慕孙芷烟的最大心意;故而在户部尚书回府向他提起孙府的联姻之意后,向来都比较反感父母做主自己婚姻大事的秦战哥哥第一次表现出了积极配合、完全听从上级安排的温驯姿态,近日心情颇好的等待着做他的新郎官。 但是,世事无常,秦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会被赵澈一语窥破,尤其是在赵澈那一声接着一声的‘表姨夫’称呼中,更是有沦陷的征兆。 赵澈这个小人精,怎么会看不出秦战那副羞红了脸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在暗自感慨母后真是深谙男女暧昧之道的同时,又默默地按照自己内心的计划于盘算,一句一句的循循善诱着秦战:“表姨夫,虽说现在孤这样称呼你还未知尚早,可你与表姨的婚事可是母后做主,父皇促成,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给你保媒,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既然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在这小小令牌的事情上跟孤这般心存疑惑?难道孤这个小孩子还会私吞了禁卫军的调动令牌,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号不成?” 跟在陈叶青身边混的久了,赵澈着偶尔出口成章说出来的俗语已经让人不再大惊小怪,要知道当今皇后娘娘可是动不动就拍大腿自称‘老子’的,至于小太子这脱口而出念一声京城俗语‘溜号’也没让多少人觉得奇怪。 秦战犹豫再三,他算是出来,小太子是一定要将这禁卫军的令牌看上一看的;话说这小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正是出于对人生什么东西都好奇的时候,想当年自己在小太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所以颠颠的跑到父亲的书房去问父亲自己的出处,却不知那是的户部尚书已经颇显如今的风采,对着一脸好奇的儿子又颠颠的回答:“你是隔壁贾府看后门的老黄狗从树林里叼回来的。” 大家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秦战哥哥也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人生真他娘的纯粹与直白呐,根本就没赵澈的这些花花肠子,在听见父亲就这样说出自己的出处后,当下也没做他想,立刻就相信了。 所以有段时间,秦战他娘亲经常看见自己儿子动不动就拿家里的肉包子去喂隔壁家看后门的老黄狗,而且性格一天比一天怪癖;直到有一天,这个当亲娘的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儿子又拿了包子去喂别人家的狗时,拽住儿子那白白胖胖的胳膊就好奇问道:“阿战,你这是在干什么?” 已经被父亲的谎言刺激的有些精神世界崩塌的小秦战很忧伤,他忧伤为什么自己不是漂亮娘亲的亲生儿子,反而是被狗叼回来的,如今看娘这样开口问自己,当下眼泪就掉出来,天真的眨着满是泪的眼珠子,一边哭一边说出口:“娘,爹爹说孩儿是被隔壁老黄狗叼回来的,那是不是等以后阿战不乖了,你就不要阿战,再让老黄狗将孩儿丢掉呀!” 此话一出,可想当年的户部尚书迎来了夫人的怎样一场毒打,也是听说从那时候开始,秦府用来惩罚老爷不乖的刑法工具从木尺变成了铁尺,只要老爷又说什么癫狂的话诱拐小少爷,夫人就会抽出铁尺,照着老爷那张为老不尊的脸就是狠狠的一通猛抽。 想起自己当年,秦战又看了看眼前这对着他露出希冀眼神的小太子,颇有些感同身受;再说,正如小太子所说,他不过是看一看那面令牌,想必不会发生什么事。 将自己好好劝说一通的秦战终于在赵澈满含期待的眼神中伸手在怀中掏了两下,最后拿出一块用明黄色的绸布包着的东西,看着那块明黄色的绸布时,赵澈的眼睛就开始亮的渗人,连带着那张漂亮的小嘴角都开始兴奋的往上勾着。 秦战几下就将绸布解开,然后就将一块精光灿灿的金牌送到赵澈面前,道:“太子,这就是禁卫军的调动令牌!” 赵澈的目光早就被那块金色的令牌吸引,根本没仔细听秦战说的话,然后小手一身就将那还带着秦战身体体温的令牌捏在手心中,上下仔细的翻看了许久之后,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彻底放心了的样子。 赵澈的神色虽然奇怪,可还是没人敢主动开口问起;只是看着小家伙又将这好不容易从秦战怀里骗出来的令牌又交回去,只是刚才还一直拧着眉心的小家伙,算是彻底露出了真心的笑意:“表姨夫,多谢你了!” 秦战面色又是一,忙收回令牌,就待他准备再问面前这小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赵澈忽然又开口道:“表姨夫,今日之事,你别在私底下告诉父皇,好不好?” 这下,倒是引起秦战的好奇了;按理说给太子看了看禁卫军的调动令牌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也并不打算给皇上提起,全当成了小孩子一时间好奇这才缠着他追着一定要看的,只是,现在又被小太子这样刻意的说起,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了。 “太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皇上?” 赵澈依然是那副笑的漂亮天真的模样,连眼睛深处的颜色都是干净澄清一片,道:“孤能有什么事情瞒住父皇的?孤只是不想让父皇知道孤又不读书偷偷地跑出来缠着表姨夫你闹着玩,如果被父皇知道孤又偷懒,父皇一定会惩罚孤再抄写书册十遍的。” 说到这里,赵澈就做出一副相当后怕的模样,瞬间就逗得秦战立刻放下戒心,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臣不会乱说的。” 赵澈眼睛一闪,看着秦战那副说一不二的模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 见过秦战后,赵澈并不着急着回芙蓉宫,而是带着小玲珑朝着御花园的太液池走去;路上看见小太子身影的人都以为此刻这小主子定是又玩心大起了,要知道经过一个冬天的冰冻,太液池的池水最近才消融解冻,池水中肥肥胖胖的锦鲤看上去又比去年更大了一些;后宫之人几乎人人尽知,中宫那位聪明伶俐的小主子最是喜欢到太液池边玩耍的。 可是,赵澈此番去太液池却并非是为那上百条的锦鲤而去,就看这小小的家伙一边背着双手慢腾腾的往太液池挪,一边还低着头思考问题;天气渐暖,御花园的青石板上浅浅的长了一层湿滑的苔藓,赵澈因为只顾着想问题而不看路,差点一脚踩在苔藓上摔倒在地。 要不是关键时刻小玲珑冲上来抱住了这差点就摔着的小祖宗,怕是就这样摔下去,现在赵澈是要好一阵疼了。 小玲珑担心的看了眼被他抱在怀中的小主子,见人没事后,这才弓着腰稍稍整理着赵澈有些微乱的锦服,一边还念叨着:“殿下,走路要看路的,您要是摔着,皇后娘娘还不扒了奴才的皮呀!” 赵澈知道自己吓着了小玲珑,也不做气他这略带埋怨的口气,只是笑笑,道:“放心,有孤在,母后不会扒你的皮!” “殿下!”小玲珑嗔怪的瞥了眼眼前这笑嘻嘻的小主子,顿了顿后,又道:“殿下去太液池是娶喂锦鲤吧,奴才身上没带鱼饵,等会儿殿下到了太液池别乱跑,奴才拿了鱼饵就回来找您。” “不用拿鱼饵,小玲珑!” 小玲珑愣了愣:“不拿鱼饵吗?那殿下是要垂钓不喂锦鲤吗?” 看着小玲珑疑惑好奇的表情,赵澈只是意味深明的笑了笑,就微微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一片假山丛。 刚才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好奇这才缠着秦战要看禁卫军的掉令牌,但是事实的真相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战没有骗他,禁卫军的令牌的确是只有父皇和他才有;至于父皇的那一块,并非像秦战那样随时都贴身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还记得去年他刚到关雎宫随着父皇学习不久,一次无聊间走进了父皇平常歇息的后殿,不过这还不是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就在他围着父皇经常看书的书橱边乱转的时候,脚丫不小心提到了书橱的一角,跟着就听见一声‘吧嗒’声,整面扣在墙上的书橱居然移动了。 然后,在移动间一个方形的格子小柜出现在他眼前,那时他是真的好奇,当下也没做他想,直接就打开柜门;只看这偌大的柜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放,只有一个黄色的绸布包裹的金色令牌。 只是那时自己还太小,只是隐约记得令牌上的一些龙鳞图案,至于剩下还有什么特征,他就记不清楚了。 今日将秦战身上的禁卫军的调动令牌拿来一看,赵澈就知道自己猜的一点也没错,当初他看见的金牌果然就是禁卫军的调令牌;父皇将禁卫军的调动令牌藏了起来,甚至都没跟传国玉玺放在一起;想必那处暗格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撞破,怕是除了父皇再无二人得知。 如果,如今这坐在金銮殿上的人是真正的父皇,他一定会知道能号令禁卫军的令牌在什么地方,可如果这个人不是父皇……哼! 赵澈冷笑了一声,看着被自己的表情惊得有些一愣的小玲珑,难得心情很好的问:“小玲珑,你可知道瓮中捉鳖需要什么?” 小玲珑早就习惯了小主子这忽然间冒出来的各种问题,思考了片刻后,立刻兴冲冲的回答道:“一口大瓮和捉瓮中之鳖的好手!” “是啊!需要一口大瓮;如果整座皇宫被比喻成瓮,那你认为,什么人能称得上捉瓮中之鳖的好手?” 这下,小玲珑连思考都不需要,直接脱口而出:“当然是禁卫军,只有禁卫军才有资格在皇城之内自由行动。” 听见这个满意的答案,赵澈粉嫩的小脸上更是腾起了一抹兴奋的红晕。 如果真有逆天谋反之人敢潜进皇宫,那他就不介意玩一玩这瓮中捉鳖的游戏,一个连调令牌都没有的冒牌货,有什么信服力跟他这个真正太子爷相比。 * 此时,京城郊外的一座普通庄园中。 赵礼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之时,只觉得胳膊处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难掩的闷哼声还是从他的嘴里轻吟出口。 “你最好别乱动,我刚你的骨头接好,乱动的话以后吃苦的人还是你。” 随着这声温透的男子声音传来之际,就瞧见在一方铜黑色的方桌旁边,一个青衫男子正兴趣颇好的品盏弄茶。 赵礼淡淡的瞥了眼男子,然后在做出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慢悠悠的从简单的木板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绑缚在胸前吊着右臂的白色布带,赵礼肯定的望向男子,道:“你是名大夫?” 杜迁听见这句话,正在为自己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在他又朝着赵礼看过去时,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让殿下小心忌惮的人,您可真是聪明过人、观察细微;不才杜迁,见过大周皇帝。” 赵礼不是没看见杜迁脸上对自己的敷衍之意,当下也没立刻戳破,只是通过纱窗看向外面的院子,沉默了半晌后,才幽幽说道:“看来,你们真是筹谋已久。” “殿下是拥有大智大才之人,他做出的决定一定会大获成功。” “成功?”赵礼笑了:“连第一步棋都走的危危险险,这能算得上成功吗?” 杜迁又是一愣,他有些不明白明明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已经身在此处,为何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危危险险?你是指殿下吗?可是在下看来,现在皇上你才是危危险险。” 看了眼面前这位颇为儒雅的青衣男子,赵礼并不着急着反驳,而是轻轻地靠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微微的、甚至还有些惬意的仰着头,轻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房顶上的梁柱,说:“还没博弈到最后,他凌洛辰怎么就知道朕会是输的一方?” 杜迁没想到赵礼会脱口而出殿下的名字,在瞬间惊讶的同时一下就站直了身子,诧异的看着那个明明断了手臂、颇为狼狈却是依然从容淡定的男子,“你……你怎么会……?” 赵礼笑看着杜迁的紧张之态:“怎么样?现在你相信朕不是信口开河了吧!” 事实证明:赵澈真是赵礼亲生的呀! 正文 032:一身冷汗,发现扳指 章节名:032:一身冷汗,发现扳指 杜迁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这种让他有如芒刺在背似的不适感,就算是阴狠如凌洛辰,也不会让他因为一句话而瞬间冷汗密布、汗毛倒竖。 只有他!只有赵礼!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到危险、恐怖,甚至是由衷的敬畏;明明知道他此刻受了伤,明明知道他因为吃了自己的药此刻全身瘫软,可他依然不敢小觑这个靠在墙体上勉强支撑住自己的一朝君主。 杜迁犹豫的看着赵礼,看了眼手中的茶盏,对着赵礼举起一杯:“要不要尝尝?最好的君山云雾。” 赵礼淡淡的瞥了眼杜迁,自然将他因为紧攥茶杯而微微泛白的指骨看的一清二楚,眸光一转间,淡然一笑:“有几分气魄,被朕窥破主谋身份之后你还能稳得住;凌洛辰找到你帮他,眼光还算不错;只可惜,你的眼光却不怎样。” 杜迁不是没听明白赵礼话中的意思,只是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早已没了回头路。 “皇上是怎么发现那潜进皇宫的人是殿下?” 杜迁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他自认为自己的易容之术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是父亲活着怕是也会惊叹;经过他的手易容的人,是不会轻而易举被人发现端倪的;他信得过自己的医术,更相信自己的能力,这样看来,唯一出现纰漏的地方怕就是殿下那边。 赵礼并不打算隐瞒杜迁,实话实说道:“数月之前,朕帮助过凌国太子解决了一次凌国内乱,最后以宫中丽妃娘娘自缢身亡而落幕,可从头到尾身为最关键人物的凌洛辰却消失无踪;数日之前,朕的人在京郊附近发现了一队身份可疑之人,朕当时只是以为这帮人是大宛那边派来的探子,就现在来看,这帮人就是你们;凌洛辰从凌国消失来到了大周,身边有你这样一个高手暗中相助,又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通往深宫大内的密道,步步算计、局局设定,为的就是朕的天下,大周的国土。” 说到这里,赵礼稍稍一顿,浑身上下的无力感让他很是不适,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完美的藏掖着自己身子不爽利的不适感,讥讽一笑,道:“说到这里,终究还是朕小觑了他,小觑了他的疯癫程度,小觑了他的野心;当初和凌洛天联手的时候朕真应该将自己的人留下来一批,抓住那个野心不死的混蛋,直接来一刀子了事,免得像现在这么麻烦。” “哈哈”杜迁听见赵礼这样说,刹那间的愣怔之后,却是大笑出声:“真不愧是大周的帝王,身陷囹圄之际还能表现的如此从容淡定,甚至敢在狼窝之中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殿下的人听见你的这番说辞后,直接将你杀了?” 赵礼侧目,看向杜迁:“杀朕?哼!你真以为凌洛辰能将那个皇位坐稳吗?不出三天,朕就能让凌洛辰灰溜溜的回来向朕请教!” 杜迁一听这话,一下就来了兴致;真正男人的血液里,永远都流淌着带着疯狂味道的血液,就算是向杜迁这样温文尔雅的一员大夫,其内心的疯狂程度也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个舞刀弄枪的汉子,要不然他也不会跟凌洛辰走上一条路。 杜迁‘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气度豪迈的看向赵礼,本是纯净的眼底隐隐绰绰间闪烁着发红的火光,欣赏般的看向赵礼,提议道:“既然皇上有这么大的信息,那与草民打个赌如何?” 赵礼道:“打赌?好,只是朕没有赌注是从不会开赌的。” 杜迁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赵礼身边:“行,皇上想要什么赌注?” 赵礼看了眼杜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瘫软发疼的身子,道:“如果朕赢了,你要将朕的身体照顾好,没必要再放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在朕的吃食里。” 杜迁眉角一跳,深深地看了眼赵礼;果然,这个男人真的是相当的敏锐,刚醒来不久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听说像他们这些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们,自幼就会吃一些太医院调配出来的各种毒药,毒药的剂量都经过了严格的把关,就算是被身份尊贵的皇子吃下也不会发生威胁生命的问题;并且这些毒药还不是为了害死他们,而是在他们身体深处种下各种抗药性的抗体。 毕竟是在那种地方长大,多少皇子皇女生下来还没学会走路说话就先后夭折,可真正夭折的人又会有几个?而被人暗下黑手死于夭折的人又有多少?! 为了保全这些身份金贵的主子性命,从小就吞服那些被普通人视为虎狼之物的东西;天下间最尊贵荣宠的地方多少人心之向往,可又有多少人能够看清楚里面的黑暗和各种各样的不择手段。 那种地方养出来的怪物,的确是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杜迁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说:“好,如果皇上赢了,草民一定会护好皇上的身体;但是,草民也要一个赌注。” 赵礼微微扬起下巴,一副静等下文的意思。 杜迁道:“如果是草民赢了,若是皇上与殿下的这场博弈最终是皇上占到了上峰,届时请皇上答应草民一个请求。” 赵礼想到了杜迁会提出任何的要求,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来了这么一下子;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着实不简单,两手准备做的的确够妥当。 “你说说看?!” “草民请求皇上派人潜入凌国,杀了吴国相一族!” 本来正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养神的赵礼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在转过头去看杜迁的时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杀机:“要朕杀了吴国相?如果朕没记错,这吴国相一家可是凌国皇后的母家,你这要是朕以凌国为敌?” 杜迁并不意外赵礼知道这些,反倒是庆幸他知道了这么多信息。 “皇上不答应草民的这个赌注?还是说,皇上认为自己真的会输?” 赵礼才不会受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当下就转过眼色看向窗外明媚的午光,道:“你不用拿这么明显的激将法刺激朕,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朕一定会是那个赢家;他凌洛辰敢选择跟朕作对,朕会让他好好的体会一番和朕成为对手的下场是怎样;至于你,好,朕应下你的赌注;朕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天子之怒。” 杜迁一怔,愣愣的看着眼前抿唇淡笑的男子,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这份明白却让他感到害怕、感到恐慌。 * 太液池边 赵澈双手搭在平滑清凉的玉阶上,双腿耷拉空悬着坐在太液池边,脚底下是一片波光淋漓的水面,水中又身姿妖娆柔软的水草,更是圈养了整整一冬天而更加肥胖鲜艳的锦鲤。 小玲珑被小主子的这个动作吓住,满身警惕的看着小主子那在水面上不断晃动的小胖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经试探后,终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殿下,咱们还是坐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吧,您这样,奴才看着害怕呀。” 是啊!这玉阶如此细滑,大人走在上面都要小心着点,生怕自己走岔了会摔下去掉进水里;可偏偏这小主子却是从小就生了艺高人胆大的性子,好似什么东西都不能将他吓住。 赵澈装作没听见小玲珑那因为害怕而略有颤抖的劝阻声,而是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团白白大大的云团,嗡嗡的说出口:“孤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 这话说得,要旁边听着的人都从中读出了一股落寞寂寥之感。 虽然知道这小主子的心智不能用常人比较,可这本该两三岁的小孩儿却似一个小老头儿一样,着实要人瞧着忍俊不禁。 小玲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时刻准备着去拉会一不小心掉进太液池的小主子,如今听见小主子的这番话,也只是草草回道:“殿下,等你什么时候长的跟文轩殿前的花树一样高了,您就真正的长大了。” 赵澈回头看了眼小玲珑,眉心微微一簇:“那孤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小玲珑笑笑,敷衍道:“不久不久,男孩子长身子可快了,殿下只要每天在用膳的时候多吃一碗饭,晚上睡觉的时候多休息一个时辰,将来再跟着秦总管学了武功,很快就能长的又高又壮。” 赵澈听见这话,一兴奋几乎是脱口而出:“像父皇那样吗?” 小玲珑乐的哄自家小主子欢心,忙随着说道:“是啊是啊!像皇上那样!” 只是,小玲珑这话刚说出口,就看刚才还挺兴致盎然的小主子一下又耷拉下眼皮,本来还只是微微蹙起来的眉心,此刻更是拧得死紧;着实让小玲珑猜不出自己又是哪句话说的不对,撩拨了这小祖宗。 就待这时!太液池一旁的花丛边,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一闪。 那人锦贵华服、气质卓尔非凡! “澈儿?” 赵澈本还低着头,一听这声呼唤,忙抬起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本来还像苦瓜似的小脸一下就扬起满满的笑意:“皇叔!” 嘴里喊着来人的同时,赵澈就不规矩的欲要扶着玉阶站起来,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吓人,惊得小玲珑忙上前一把抱住他不说,连赵靖都快步跑上前,难得让这在人前总是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一朝亲王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惊慌之色。 赵靖来到小玲珑身边,将赵澈从小玲珑的怀中接过去,自己亲手抱着这软乎乎的小东西,第一次皱着眉心指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刚才还想着究竟是谁家的小家伙敢这么胆大居然坐在太液池边,走近了一瞧还真是你;澈儿,你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吗?” 赵澈特别喜欢眼前的皇叔,就算是被赵靖板着脸色教训也是笑嘻嘻的,咧着一口白白的小牙在赵靖的怀里亲昵的乱蹭:“皇叔,今天你怎么会进宫?麟儿哥哥呢?他也来了吗?” 赵靖见自己扔出去的问题就这样活生生的被这个小机灵鬼给忽视了,无奈的轻叹一声的同时,继续说道:“澈儿,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知不知道?”说到这里,赵靖故意又冷着脸色怒视候在一旁的小玲珑,“太子身边的奴才就是这样当差的?居然让太子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难道真的需要本王亲自禀明皇后好好的收拾一顿你们这帮不老实的腌,你们身上的皮才会绷紧吗?” 小玲珑怎么也没想到在人前总是和和气气的靖王爷居然也会生气,而且看这架势还真是动了大怒;立刻就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下的同时,连声磕头求饶。 赵澈见自己的举动真的是热闹了皇叔,生怕皇叔会迁怒小玲珑,忙圈住赵靖的脖颈就是一通好话:“皇叔,您别责怪小玲珑,是孤自己心里发闷这才自作主张坐在这里;澈儿答应皇叔,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皇叔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母后,好不好?”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赵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小奴才一般见识,就顺着赵澈给的台阶滑下来,又恢复成往日的和风细雨,微笑着看向一脸紧张的赵澈:“既然澈儿都这么说了,那皇叔就相信一次澈儿,饶过这个小奴才。” 说完这番话,赵靖就抱着赵澈来到太液池上方的一处石桌附近,将这软乎乎的小家伙放到一旁的石凳子上,才又开口回答小家伙刚才的提问:“你麟儿哥哥如今还在府里养身子,等澈儿得了空可以去找他玩。” 听到这话,赵澈是又开心又雀跃,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精神又开始萎靡起来:“澈儿这段时间怕是不能出宫。” 赵礼和陈叶青对赵澈虽然都寄予厚望,可对这个孩子的人身自由却是甚少管束;只要不是什么狼窝虎窝,只要赵澈喜欢都可以随便走动;关于这一点,赵靖还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听见赵澈这么说,又想到他刚才说起心中发闷,这才起了疑心。 就看赵靖坐到赵澈的对面,看着眼前这垂着脑袋的小东西,和蔼可亲道:“澈儿时有什么心事吗?” 赵澈犹豫着要不要将心底的疑惑告诉皇叔,可是又想到皇叔虽然与父皇关系很好,但是此事毕竟关系到江山大事、天子安危,他是绝对不敢贸然将心底的那些怀疑告诉皇叔的;要知道,皇叔虽然现在只是个藩王,可他也是个皇子啊,身为皇子哪里会不渴望那张龙椅的? 如果真的是父皇出了事,他又在这个时候将秘密告诉了皇叔,若是皇叔在关键时刻被迷了心智;想到这里,赵澈就一下咬住舌尖,佯装起天真可爱的模样,对着赵靖摇头说道:“皇叔放心,澈儿只是心烦自己的学问不好,让父皇忧心不悦。” 赵靖哪里看不出眼前这小家伙是有事瞒她,可也不着急逼着他对自己说出来,只是随着小家伙天真的笑颜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壳。 如果在此时,赵澈知道赵靖并非是那种贪婪之辈,他一定会早早的就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这样也就免得在将来害的一帮人绕了那么大一圈。 * 和赵澈笑颜相谈了一番后,赵靖就直接去了芙蓉宫。 而今他好不容易劝说杜离暗中帮他,既然宫外他已经部署好,宫内之事他就需要皇后娘娘的大力相助了。 陈叶青最近在为后宫大选忙的焦头烂额,本以为只是给赵礼选小老婆,却不料这小老婆也不是这么好选的,一关一关走下来实在是熬人的厉害。 在听小豆子回话说是靖王求见的时候,陈叶青正手捧着一册选美图册看的津津有味,画册中少女娇美,眉宇间略带英气,活泼可爱的模样着实讨喜,不过更让陈叶青感到好奇的是此女乃是当世大儒沈文墨的小女儿名唤沈晨晨。 处于对当世大儒这四个字的不喜,陈叶青心口略略有几分难色,要知道虞子期也是当世大儒虞浩然的孙女,谁知那虞浩然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教出来的孙女也是个实在是不讨人喜的人物;真不知道这位当世大儒又是个怎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女儿该是何等的心性? 听见小豆子说是靖王来了,陈叶青也不敢怠慢这位身份颇为特殊的王爷,忙放下手中的选美画册,端正好姿态让人将赵靖领了进来。 真不愧是先帝的众多皇子中最风度翩翩的王爷,刚一走进芙蓉宫的大殿就让本就金碧辉煌的殿阁显得更是出彩耀目,举手投足间的天家风范真不是一般人想学便能学来的。 赵靖向陈叶青拂过礼后,就不着痕迹的在陈叶青身边展开的图册上瞥了一眼,当下就眉眼带笑的对着陈叶青说道:“皇后真是辛苦,亲手着力于扩充六宫之事。” 陈叶青在赵靖面前不敢太放肆,好似生怕自己的粗鲁动作会冲撞了这位身份高雅、举止风然的王爷一般,就难得拿出一股矜持劲儿,对着赵靖说笑道:“本宫不过是已尽分内之事罢了。” 赵靖坐在圆凳上,处于自己来此的目的,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臣今日来找皇后,是有一件事情需要皇后帮忙才是。” 能让赵靖开口找自己帮忙?这要陈叶青略略惊讶了一番;毕竟依照赵靖的身份,天下间几乎是没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就算是他办不到,直接去找赵礼便好了,反正他只要一开口,赵礼什么事儿都会遵从照办,何必来找他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皇后出手呢。 虽然心底深处好奇,陈叶青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顺着赵靖的话,道:“难得王爷开口,本宫若是能办到自当会尽力。” 这话外之意是如果你小子提出来的问题太难办,那老子就帮不了你了。 赵靖看了眼陈叶青警惕的模样,淡笑着点了点头,说:“其实,这件事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臣府中有个小奴以前是从宗亲府挑选送来臣府中伺候的,那名小奴年岁不大时就被父母送入宫中,且同他一起送进宫的还有个同胞哥哥,当年宗人府只顾着挑选机灵听话的奴才进臣府里,却生生拆散了这对感情很好的兄弟;而今这名小奴跪在臣面前祈求臣将他再送回宫中与哥哥重聚,臣可怜这名小奴,就想着来求一求娘娘,看娘娘能不能格外开恩,让这名小奴再回到宫中伺候,顺便还能让他与兄长再次见面。”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赵靖此次进宫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当下也不觉得是件什么大事,直接就脱口而出:“年纪小小被家人送入宫中当奴才已经够可怜了,还要与感情好的哥哥分开,靖王尽管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本宫来办,不过是从王爷府中送进来一个奴才罢了,皇宫内院这么大,奴才奴婢成千上万,再多一个也能养得起。”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看了眼黄梨,黄梨是个伶俐的,立刻就说去宗亲府走一趟,务必会将这件差事办好。 赵靖见陈叶青这样痛快的就答应了自己,心底深处也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如今杜离并不想再回到太医院,可那名宫女又身处深宫之中,唯一能让杜离辨别此人是否用了易容换面之术的法子就是让杜离假扮成小太监进宫;可内宫深院不是想送谁进来谁便能进来的,赵靖这才想到了陈叶青;对他人来说想要在深宫中安插一个人是很难,可这事儿对于六宫之主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赵靖见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已经办妥,就不好在芙蓉宫里多停留,只是在与陈叶青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 只是,靖王这前脚刚走,后脚本该去宗亲府办差的黄梨却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陈叶青还纳闷了,以为这小奴才偷懒,刚想叫到面前狠狠地教训他几句,却不料黄梨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噗通’一声跪在陈叶青面前,然后又是一脸煞白的死样儿,呆呆的看着陈叶青。 陈叶青察觉到黄梨的表情不对劲,忙退下伺候在身边的人,只留下碧莹照顾在身侧,看向黄梨,问:“怎么了这是?在去宗亲府的路上撞邪了?” 黄梨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主子,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碧绿色的扳指,双手捧着送到陈叶青的面前。 陈叶青本来还是一副很松松散散的模样,但是当目光在接触到黄梨手心处的那枚扳指时,饶是淡定如他,也瞬间变了脸色,一下就从黄梨的手中拿过那枚扳指,不住的上下翻看,在真的确定此物真的是那个人的之后,忙开口询问:“你是从何处得来?赵礼的贴身之物怎么会落在你手中?” 毕竟是跟在赵礼身边已久,陈叶青自然是早就注意到赵礼对这枚扳指有多情有独钟;可就是如此情有独钟之物,却为何偏偏被黄梨拿了回来?陈叶青才不会相信是赵礼无意之间弄丢了,如果真的是被他弄丢了,怕是内宫上下早就开始翻找开来;但如今四处却是风平浪静,一点风声都没有。 黄梨是个机灵的,在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的时候就跪趴在地上忙声回话:“娘娘容奴才细禀,刚才奴才正准备去宗亲府,可刚走到御花园附近就看见两个洒扫奴才相互争执不休,奴才见这两个不长眼的小奴在此喧哗实在是有碍后宫清静,这才上前询问,这才知道原是一个小奴在清理草丛间发现了这枚扳指,另一个小奴嚷嚷着见者有份,想当了这枚扳指化之钱财平分,那名原见到扳指的小奴不愿意这才争执起来;奴才好奇那枚扳指便让其拿出来看看,这一看奴才才发现,这枚扳指可是皇上的贴身之物啊,奴才当年在宗亲府当过值,各宫主子有什么特熟悉好,对什么物件特别上心我们这些当值的奴才都要背诵得滚瓜烂熟,皇上的这枚扳指乃是当年柔妃娘娘活着的时候亲自赠送,柔妃去后,皇上就更加格外珍惜,平常去哪儿都贴身带着,而今扳指遗落,关雎宫那边却一点声儿都没有,奴才生怕其中有什么蹊跷,这才赶忙回来回禀娘娘。” 听着黄梨的细细道来,陈叶青捏紧了手中那碧玉莹润的玉扳指。 黄梨说的没错,赵礼十分珍惜这枚扳指,却没料到这枚扳指是他的亲生母亲所赠;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赵礼丢了玉扳指后怎么会如此平静呢?还是说…… 这个时候,陈叶青耳边传来先才赵澈围绕在他身边时说的那些话;瞬间,陈叶青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喉管一样,让他在这渐渐变暖的天气里,惊了一身的冷汗。 正文 033:侩子手,哪里藏?! 章节名:033:侩子手,哪里藏?! 在这一刻,陈叶青真他娘的跪到老赵家的列祖列宗前,好好的问一问这帮只要一死就再也不管后代的老混蛋们,赵礼这孙子突然玩弄了这么一出,他小子是他娘的傻掉了?还是坏掉了? 许是陈叶青的脸色实在是他吓人,连跪在地上的黄梨都看不下去了,忙膝行到陈叶青面前,出口安慰:“娘娘,您别乱想,万一真的是皇上最近太忙,不小心弄丢了扳指也忘记了。” 陈叶青瞥了眼黄梨:“你哪只眼睛见过赵礼丢过如此重要的东西还能稳坐朝堂的?他娘的要是依照他的那个小脾气,一不小心把自己亲娘留给他的遗物给搞丢了,他还不把整个皇宫给反过来呀。” 黄梨听见皇后娘娘这么说,也无从反驳的慢慢垂下头来;是啊!自家主子们究竟是个什么秉性,也许亲生父母不了解,可他们这帮专门伺候主子们的奴才那可是相当了解的;皇上虽然看上去清冷寡淡,可内心时有多重情他们不是不清楚;柔妃娘娘当年早早的走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是有多伤心他们不会不知道,对母亲如此依恋尊敬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弄丢柔妃的遗物后还能坐在龙案后批改奏折呢? 看来,娘娘脸色这般不好真的是有原因的,娘娘比他们这些奴才看的更加透彻、更加清楚,皇上这是,出问题了。 陈叶青又捏着掌心的碧玉扳指来回的打量,玉面温润冰凉,一看就是被人常年随身携带这才能养成这样的成色,碧玉本身便有几分水色,再加上玉内那独一无二的纹路,随着手指的晃动就像是也能游动一样,看来当年柔妃娘娘真的是给赵礼一个好东西,也难怪他会在那么多思念母亲的物件之中,最最钟情于这枚扳指。 只是,越是显示这枚扳指的特殊性和美观性,越是能凸显出赵礼此次举动的不合理性。 正如陈叶青经常念叨娴贵妃那样,那丫头就算是表现的再淡漠冷静、聪慧阴诈,也遮盖不住她内心深处本是一头猪的本性;同理可得,赵礼也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再忙,也不会因为繁忙而舍弃多年的随身之物而不知自,可一旦事情有所转变,甚至是一个人变得太多,那只能说明:事出反常必为妖。 陈叶青捏紧了手中的玉版纸,扳指冰硬的边缘硌的他掌心嫩肉一阵钝痛,可就是这份疼痛,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看向黄梨,开口询问:“那两个洒扫的小奴你怎么处理了?” 黄梨看了眼陈叶青,据实已告道:“依照奴才所见,那两名奴才真是因为不知道这枚扳指究竟是谁的,这才在突然获得这样的宝贝之后才途生贪心;要不让奴才下去警告他们一顿,将今日之事忘记不许再向他们提起,娘娘以为如何?” 陈叶青淡淡的瞥了一眼黄梨,其实按照他刚才的内心想法,根本就没必要留下这两个小奴的小命,直接拉到暴室里弄死算了;毕竟通过这争抢扳指而发生争执这件事就不难看出,这俩小奴绝对是贪心好财之辈,这种人最是心底丑陋、贪得无厌,你刚刚警告过他不许将事情败露出去,可万一等过几天有人拿了好处来诱惑他们,他们受不住蛊惑,忽然贪心胆大一下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届时引来无数可怕的后果,那岂不是逼得他陈叶青连哭都没地方哭吗? 只是,又听见黄梨这么说了,陈叶青还是有一番犹豫,毕竟这俩小奴虽然并非是什么好货色,但终归还是两条人命,在宫中当职也从未犯过什么过错,如果草草找个罪名将两人杀害,反而会引起他人注目和让不少宫人寒心,以为他这个皇后娘娘是个凶残之人。 既然这样…… 陈叶青对黄梨说道:“过两天靖王就会送一名小奴进宫,届时就让那名小奴去顶替这两个洒扫奴才的工作,给宗亲府的人讲一声,毕竟是靖王开口进来的人,让他们都长点眼色,该照顾的时候也多照顾几分;至于这俩洒扫奴才,直接送到靖王府中吧,反正靖王刚给咱们送来了一个小奴,投桃报李,再送给他俩也算不错;黄梨你长点心,给这俩奴才好好的教训一番,让他们把嘴都给本宫闭紧了,谁要是在出去后说了不该说的话,本宫就让他们去伺候先帝。” 黄梨一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不许这俩小奴再留在宫中的,他甚至还悄悄地猜到了更深一层的意思,兴许皇后娘娘从刚开始就没想过要留他们的小命,是他自己一不小心说了那样的话,这才让娘娘消除了杀心。 既然已经看透了这一点,黄梨也知道该怎么办,敲打是绝对不能少的,最关键的还是要让这俩奴才彻底闭嘴才是。 黄梨应了陈叶青的差事之后就忙出了芙蓉宫,争取把事情办的漂亮一点,让娘娘能够多放心一些。 黄梨前脚刚走,陈叶青就回头淡淡的瞥了眼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碧莹,这小丫头片子不是赵礼身边的间谍吗?她的真正主子有可能出事了,怎么还能如此冷静呢? “想什么呢碧莹?”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碧莹听见娘娘开口问自己,忙哆嗦了一下,来到陈叶青面前回话:“娘娘,奴婢在想,皇上好像不光仅仅只是丢下扳指这么简单,奴婢想,会不会是他……” “是他故意丢下的扳指,对不对?”陈叶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碧莹,瞧这小丫头一下子就睁大的眼睛,就淡淡的笑了笑,继续道:“你能想到的,本宫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赵礼为什么会故意丢下扳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假如他不是故意丢掉的,哪又怎么解释如今他这样的态度?” “娘娘……” 看着自家主子这明显就要抓狂的模样,碧莹有些担心的喊出口。 至于陈叶青,真的是快要把自己的脑壳给挠破了,就是死活想不明白赵礼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心底深处甚至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声音在提醒着他,千万不能去主动问赵礼,要不然,真会有大事发生。 为今之法,也只有尽快抽个时间将赵澈叫来身边好好的问一问,但是还要小心提防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小东西敏感而多智的天性绝对是遗传上了赵礼,小小年纪就有着过人的辨别能力,要不然也不会在什么情况都懵懵懂懂的情况下便跑到他身边说了那样一番话,甚至还嚷嚷着‘父皇很奇怪’。 小家伙现在年纪还太小,固然聪明有余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前路真的是凶险连连,陈叶青是绝对不会让小东西深陷危险之境的,唯一保护这个孩子的方法就是将他蒙在鼓里,让小东西尽量保持着这种懵懵懂懂的状况,这样才不会被凶险盯上。 前方棋路好似就是一个被人刻意打成的死结,环环相扣、线线相串,尤其是在他现在连什么情况都没有办法弄清楚的时候,更是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小心留意观察,切莫忽略了一丁点至关重要的线索。 计划好这一切后,陈叶青就觉得满身的疲惫。 由着碧莹扶着她回到内殿的床榻上歇息一会儿,但在柔软清香的床榻上陈叶青却是辗转难测;曾经,他也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就算是穿越来到大周,由男人变成女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一点一点的挺过来了;可如今在摊上赵礼的这件事情上时,他居然有股难以言说的惴惴不安和提心吊胆。 也许,在过往的漫漫岁月中,他已经打心底里默认了赵礼对他的保护;当初跟着赵煜和凌洛天胡闹时,他固然是想着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的下场,可那时他就像是个赤脚的乞丐,身边什么在乎的人都没有,大有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的无赖耍混精神;可如今不同了,他有了自己在乎的亲人,有了想要保护的子女,甚至还在赵礼的保护下尝过无数的甜头。 已经知道了蜂蜜的香甜,怎还会留恋黄连的苦涩? 在水滴石穿的漫漫日子里,赵礼就像是空气一样随时存在在身边的空气中,可忽然有一天当自己发现无法像以前那样将他看的清楚明了的时候,陈叶青发现,自己居然连静下心休息一会儿的精力都没有;他有些恐慌,甚至有些害怕,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在赵澈还只有两三岁的年纪,在他还没有真正扎稳根基的时候,他真的能撑起一片天,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又能保护心底在意的亲人们吗?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下就扎进柔软的锦被之中,心里有责怪自己为什么会在时间的沉淀中悄悄的默认了赵礼偶尔对他的施以援手?更是自责自己怎么不在什么情况都利于自己的时候多多的培养势力,也不会落得如今一遇状况,他就发现他有些离不开那孙子的感觉,飘忽的思绪总是会想起当初在蓟州的那个大雪之夜,他从山坡上滚下去的那一刻,赵礼朝着他飞来的身影,还有他苏醒时紧抱着他的淡淡温度;陈叶青懊恼的踢腾着两条腿,一直死死捏在掌心中的扳指更是在他的掌心留下一圈圆圆的痕迹。 * 相较于此刻陈叶青的心慌意乱和迷糊不解,赵靖却是将前方之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回到府中,他就将杜离叫来琅琊阁的书房之中,看着那站在眼前穿着一身白衣的小东西,赵靖放下手中的一册书,缓缓说道:“本王已经安排好宫中一切,等你下去收拾几件简单的衣物,整理妥当,随时就能入宫。” 其实,在杜离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抗拒皇宫的,因为他总是觉得那股暗中追查他的人一定会顺藤摸瓜在皇宫找到他;可是又想到靖王对他的看重和委托,也实在不忍拒绝他,故而这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如今,听他说起已经安排好一切就等着将她送走,不知怎么地,心底深处却又生出几分恋恋不舍;只要一想到离开了这里,他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与他随时相见,更没有办法像这段时间相处的这样她能时刻追随他的身影,心底深处就忽然感觉有一处空落下来,那股空洞感让她不觉间就苦了脸色,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愁绪。 赵靖一下就看出杜离略有异样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又在害怕,便从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杜离面前时,见这小小的家伙却是耷拉着脑袋,连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当初在听见吴越汇报时,形容他身着褴褛、面目苍白,一看就是受了很大苦的模样,赵靖不禁有些心疼,心想,一个人该是在以前受过多大的折磨和煎熬,这才能在长大后形成这样胆小懦弱的性格,尤其是那双总是饱受着委屈和恐慌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像极了一只被猎人追捕的到处躲藏的小兔子,只能藏匿在荆棘丛中瑟瑟发抖。 “杜离,你抬起头看着本王。” 杜离知道靖王已经走到他面前,他身上清淡的花草香味儿早已传到他的鼻息间,可是,就算是王爷让他抬起头看他,他还是不敢啊! 他害怕,害怕自己抬起头时会脱口而出说出什么妄念邪祟的话,他更害怕这个永远都对他温温和和的人会对他露出失望的目光;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还不如当初就在蓟州被那帮人抓住杀了算了。 赵靖不知道此刻杜离心底深处的那些小心思,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东西好像又把自己逼到了死角,明明是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了那股可怜劲儿,但依然倔强执拗的不肯放过自己。 看到这里,赵靖也唯有长叹一声,就看这个对什么人都是一副客气有礼的王爷,第一次用一种悲悯怜爱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东西,在杜离的讶异中,赵靖伸出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因是让自己的抬起头的同时一下就撞进了他沉静温柔的目光之中。 “王、爷!”杜离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温文尔雅的男子会对自己做出这么亲热的举动,眼睛在骇然睁大的同时白净的脸颊也瞬间被一片嫣红占据。 赵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眼前这小东西,洗干净了的小黑猫果真变成了清秀漂亮的小白猫,也难怪连皇后都在私底下一口一个小白猫的喊他,的确是相貌清丽,气质干净;看到这里,赵靖的目光不禁更加柔和了几分,连声音都轻软的像是让人踩在棉花上。 “杜离,别怕!本王不会让你身处危险之中的。” 杜离依然有些浑浑噩噩,总是觉得靖王轻捧着他脸颊的双手就像是一盆炭火,烧的他整张脸,甚至死整个身子都快着了。 “王爷,等小臣入了宫,你还会进宫看小臣吗?” 犹豫了很久之后,杜离才喃喃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尤其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家伙双目湿漉漉的看着赵靖,俨然一只很害怕被抛弃的小鹿,略略带着不舍,浅浅的带着撒娇,轻轻地蹭着眼前男子给予他的温柔之中。 赵靖浅笑,看着眼前这对湿漉漉的眼睛,肯定的回答:“本王当然会进宫看你,你忘了,本王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本来,还处于有些飘飘然的杜离在听见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口猛地一紧,那股又酸又涨的感觉瞬间就充满了他整个胸腔;想要说出口的话被他憋在了喉管里,想要落下来的泪被他藏在了眼角里,然后在看着赵靖关心的目光下,他又慢慢的低下了头。 翌日,傍晚。 当天边的彩霞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火云时,靖王爷后院的小脚门处,一个小小的人儿身着青色内宫长侍的青褂衣衫,怀中抱着一个白色的小布包,三步一回头的悄然一人走出靖王府邸。 这一幕,本是最常见的,尤其是在像皇亲国戚这样的豪门大户之间,来来往往的人又那么多,有一两个身着深宫内侍衣着的小宫侍来回之间走动却也是最普通的。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幕,堪堪落在不远处身坐一辆低调奢华马车之中的男子眼里,夏凤轻一身低调简单的打扮,一改往日的骚包与鲜亮之色,永远都不离手的玉骨折扇在看见那个被他守株待兔了许久之人的小东西走出来之后,猛地一收,折扇发出‘啪’的一声沉响。 “哼!就知道你这侩子手会躲在这里;小东西,这次看你往哪里藏!” 暗暗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夏凤轻就轻轻地挑起车帘看向那个只身一人朝着皇宫方向走去的小小背影,飞扬的美颜渐渐露出笑意,永远都邪魅带着痞气的上扬嘴角更是勾出一个使坏的弧度。 正文 034:回到初心,让我继续讨厌他吧! 章节名:034:回到初心,让我继续讨厌他吧! 事实证明,赵礼这枚扳指的确是将陈叶青打击的不小,好不容易安慰自己在床上歇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却发现,在生下豆芽菜后就再也不准的大姨妈,终于又在不准中突然光临。 陈叶青感觉到双腿之间的一股温热,大喇喇的叉开一看,然后就木呆呆的看见一条妖红色的小溪大有绵延不绝之势顺着他幼白的大腿内侧奔流不息、湍流不止。 在这儿当女人当了快有两年之后,陈叶青就算是已经习惯了胸前的这团软肉,可还是不习惯每个月都到访的自家亲戚;所以,在看他清楚那条妖红的小溪快要爬满他双腿的时候,立刻就问候了一声让他惊吓过度、多虑愁思的赵礼,跟着又念念碎着赵礼那孙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影响力,那混球刚被闹出来一点幺蛾子,老子就内分泌紊乱了?! 就在陈叶青处变不惊、恨不得翻白眼翻死自己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倒抽冷气地声音。 刚刚苏醒的陈叶青总是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气魄,在听见这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时,他并不觉得惊慌,而是慢慢地抬起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看,在看清楚赵煜那张想去死的表情时,就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内殿的大红木柱子,给这傻逼支招:“去!撞那个!狠狠地来上那么一下,要么让你小子死的十分彻底,要么一下就将你小子给撞的彻底傻了;这样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装傻比了。” 面对陈叶青的冷静处之和对自己的挤兑讽刺,赵煜却是一脸活生生的蛋疼之色,尤其是当目光又落在陈叶青大喇喇叉开的双腿上时,这混球居然自己翻白眼了。 “王八,你太招人恶心了!”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合上双腿,扯着脖子对外面伺候的人喊了一声,然后才看向一副快要被他恶心死的赵煜:“谁让你不吭一声就跑来老子的闺房的?女人的闺房是这么容易就让你一个大老爷们进来的吗?不知道女人的闺房那就是战场、是人间地狱吗?现在就是在用实施例子警告你,女人的房间不是那么好让你进的,女人的双腿之间是容易受伤的,这点血算什么呀?想当初老子第一次和你皇兄圆房的时候,你皇兄可比你表现的淡定多了,一边看着老子流着血一边还能奋斗耕耘,可算是英勇飚凌、奋斗不休,就连夏凤轻那只颠货都比你强,生豆芽菜的时候老子差点死在破庙里,是他撩起老子的裙子就看了个彻底,那个时候活肉模糊的,他都能忍得住,你小子现在看见老子冒点血你都忍不住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又白了捂着嘴巴犯恶心的赵煜,道:“行了,看你这副承受不住的模样;回头我给你皇兄说一声,给你选王妃的时候千万不能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要知道,小姑娘月月都来这个,指不定就又当着你的面来一招条条小溪汇流大海之势;干脆直接给你找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早他娘的闭经了,还流个屁呀!” 赵煜本来是看皇兄的,跟皇兄寒暄了几句话后,在瞧见皇兄一副十分繁忙的样子他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他,就找了个理由出了关雎宫;想着既然进了宫也来看看芙蓉宫里的王八吧。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八却是在熟睡,只是她熟睡也就罢了,她居然一边熟睡一边来葵水;甚至还让他看清了葵水爬满她那双细白双腿的模样。 现在好了吧,还没说两句话王八就活生生的将他恶心的快要将昨夜的饭都给吐出来,只是这个死爬行动物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淡定姿态,嚷嚷着要给皇兄吹枕头风,给他找个半老徐娘当王妃? 这一下,算是彻底撩拨了赵煜身上的乱毛,就看这小子怒视着陈叶青,痛心疾首的怒指着:“王八,你自己恶心你能不能不出来恶心人呢?我还没说两句话,你就在这儿给我一通乱讲,甚至还讲到了我未来的王妃身上?放心,王妃早晚有一天我都会娶回来的,根本不用你这个皇嫂费心,而且我的王妃一定比你还漂亮,比你贤惠一万倍,才不会像你这样,葵水糊了自己一身,还不知半点羞耻。” 陈叶青依然神色不动,只是透过赵煜看向从他背后方向跑进来的碧莹,温温火火的说道:“放心吧,有人会替老子知点羞耻心的。” 话音刚落,一声碧莹尖锐的喊叫声就从内殿炸开! 陈叶青波澜不惊的看向一下就捂住耳朵的赵煜,拿眼神挑衅的瞥了瞥他,像是在无言之中告诉他:瞧,老子的羞耻都被这小妞儿全权代理了。 碧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自家主子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只是弄成这样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在煜王殿下的面前。 碧莹回头偷偷地看了眼煜王殿下,果然就见煜王殿下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主子;果然如此,煜王殿下真的是什么都看见了。 “娘娘啊!您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呐!” 碧莹真的快要抓狂了,生生觉得现在的主子固然聪明伶俐,可是丝毫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性,如此隐晦羞怕的事情他怎么能当着煜王殿下的面露出来呢?就算是给人看,那也是给皇上看呀,哪有给皇上的亲弟弟看的。 碧莹真的是很想哭死在这里算了!见过不靠谱的主子,但绝对没看过如此不靠谱的主子呐! 至于陈叶青,根本就不将这件事当成一件事,要知道他可是穿了底裤的,双腿被看见了又如何?小溪被看见了又怎样?那儿只要没有被看见不就行了嘛! 更何况,谁让赵煜这大傻逼不经通报就肆意乱闯人家闺房的,就该吓吓这孙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血淋淋的现实。 可现实很残酷,老子的确是将赵煜那混球恶心的不轻不假,可是真正受到惊吓的却是他的心肝小碧莹。 陈叶青被碧莹和宫侍们扶着从净房里洗刷一通出来之后,赵煜的脸色要显得好一些,只是在看着陈叶青的时候,就跟看一滩脏东西似的,那小眼神里的恶心模样依然赤果果的。 陈叶青倒是无所谓,洗刷干净后身子也爽利了一些,只是因为大姨妈来了身子有些犯困,穿着一件简单松散的宫衫舒服的靠在加了两个垫子的贵妃椅上,看着坐在对面正优雅押茶的赵煜。 “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陈叶青问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又补了一句:“见过你皇兄了吗?” 想必是茶叶的清苦味儿让这傻逼的心情好了一些,再转头看向陈叶青时,这家伙的眼神相对来说柔和了一些,回答:“听说最近边关吃紧,皇兄那边熬的厉害,所以我就想着进宫来看看,只是刚才去关雎宫的时候,看见龙案上那高的吓人的折子,就也没多打扰皇兄太久,出来后就来寻你,只是没想到你……”说到这里,赵煜又是一脸很恶心的模样。 哎!要不说这小子心理防线太低了呢,不就是看见女人那儿流点血吗?要是让这混球摊上老子这样的命运,让他一夜之间变成小妞儿,他赶打保证,赵煜这混球一定会一头扎进太液池里提前去见老赵家的列祖列宗。 这孩子,抗打击能力太浅,换句话来说就是入世太浅,不知道自尊和尊严这种东西,天生就是用来喂狗的。 陈叶青淡淡的白了一眼赵煜那一会儿捂嘴犯呕一会儿眼泪婆娑的混样儿,实在是觉得这小子真他娘的是被安逸生活的糖衣炮弹给弄腐败了,想当初这傻逼拉着老子跟他一起干革命,立誓要将自己的亲哥拍死在他的那张面口袋之下时,这傻逼可是一副牛气哄哄、颐指气使的浑然气势;别说是看见血他在这儿干呕了,以前就算是看见死尸他都能不皱眉心的,只是没想到回到自己亲哥怀里被抚慰了一番后,这大傻子也变的矫揉造作起来。 陈叶青最看不惯一个大老爷们这副模样,当下就给了赵煜一记讽刺:“你小子这是给老子玩妊娠反应呢是不是?怀上了吗?多大了?谁种的崽呀?” 此话一出,赵煜那一张俏脸顿时就被陈叶青就憋得一阵通红,就连伺候在陈叶青身后装聋作哑的碧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音来。 至于赵煜,立刻就不再捂着口鼻犯恶心了,只是拿凶狠狠的眼神刮了陈叶青一眼,小声嘀咕着:“真是好心没好报,来看你还受这样的气。”说到这里,赵煜唰的一声站起来,对着陈叶青就喊:“我走了,不陪你在这里疯!” 哎呀呀!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放这小子溜了呀,他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这傻逼呢。 于是就见陈叶青立刻挺直腰板,朝着快要拂袖而去的赵煜喊道:“既然来了那就再坐一会儿呗,老子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赵煜回头瞥陈叶青那副不安好心的模样,就知道这娘们准是又在打他什么坏主意,立刻脚底抹油,更加确定不能在芙蓉宫里多待。 “皇后娘娘要是有事问本王,可以找人去本王的王府中询问,本王有事要忙,就不耽误娘娘休息时间了!”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赵煜这小子有一天也会跟他拿腔拿调的说话,当下一拍大腿,也不顾这来着大姨妈的身子,一下就从贵妃榻上跳下来,赤脚落地,朝着赵煜就飞走过去:“傻逼,你他妈在逗老子玩呢是不是?你先是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老子的闺房里将老子的大姨妈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恶心够了,折腾够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呸!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踏出芙蓉宫一步,老子就冲到关雎宫对着赵礼哭诉,说你这个小叔不受宫规、无视伦常,偷偷跑到老子的床上看光了老子的一切!” “司马媚!你他妈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什么时候把你看光了?明明是你叉开双腿恶心我的好不好?” 赵煜一下也怒了,转过头就跟陈叶青吵起来。 陈叶青为了将赵煜留下来问问题,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耍起无赖来,就看他双手插着腰做出泼妇状,对着赵煜就是一阵污蔑:“是啊是啊!是我先叉开双腿的不假,可是老子让你看了吗?明明是你把老子的大姨妈都看完了这才觉得恶心,腥味儿好处都被你小子尝遍了,你才给老子装清倌儿;行啊,你要是不认这个账我也不怕,大不了将这件事情捅到赵礼那儿,看看他是向着在床上乖乖躺着的我呢还是向着你这个无缘无故就跑到嫂子房间里的你。” 这下,赵煜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本是带着好心来看看这只死王八,没想到王八来了大姨妈后就六亲不认、见人就咬,看样子是死霸着他不撒手了。 出于种种无奈,赵煜知道跟陈叶青耍流氓只有认输的份儿,在认清楚现实的同时,唯有向恶势力低头,狠狠的瞪了眼眼前这一脸泼妇的女人之后,悻悻的回到先才坐下的圆凳处,没好气道:“先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逼着我去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儿我可不答应;本来帮你调查夜澜殿失火之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给小爷给脸不要脸。” 陈叶青才不管此刻赵煜不悦的口气,只要这家伙留下来给他盘问他就心满意足了。 坐回到贵妃榻上的陈叶青看着面色臭臭的赵煜,心里揣测着他不能问的太明显,免得被这家伙察觉出什么,虽然赵煜的智商跟赵礼比起来也就比废物强了那么一丁点,可赵煜毕竟也是赵礼的亲兄弟,这俩兄弟纵然智商不一样,可这偶尔间迸发出来的机智却有着出奇的相似;同样是从亲娘同一个子宫里出来的货,不敢保证赵煜这小子偶尔人品爆发,聪明上那么一回。 陈叶青清了清嗓子后,慢吞吞的说道:“当年柔妃娘娘还活着的时候,是疼爱你多一点还是疼爱你皇兄多一些?” 赵煜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陈叶青会突然问起自己的亲生母亲,本来还有些不在意的他猛然间气势就变了,颇带打量的盯着陈叶青:“你突然间问母妃做什么?” 做什么?老子当然是怀疑现在坐在关雎宫里的那个赵礼;如果是真正的赵礼,是绝对不会放着最珍爱的扳指遗失而不管的,可若是假的赵礼,试问天下,哪个不要命的孙子敢冒充赵兽兽那只大怪物呀?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想象很荒诞,可陈叶青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澈儿趴在他膝头上那一遍又一遍的焦灼声音一下一下的刺痛他敏感的神经,总是觉得赵礼似乎在隐瞒或者是遮掩着什么,而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不敢跟赵煜说清楚,万一赵煜这个脑子不管用的家伙冲到赵礼面前,指着他亲哥的脖子大喊一声‘你是哪个山头的’?怕是那时赵礼没有他当初那么好的兴致,回答一声‘老子来自梁山好汉’。 笃定了这一切后,陈叶青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若一点,争取不在赵煜面前露出任何马脚,说道:“柔妃娘娘是你和赵礼的亲生母亲,在这个皇宫之中,赵礼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的小叔,虽然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婆婆,但好歹也是要了解一些的;这样在你们兄弟之间回忆当年之时偶尔能插个嘴,说句话不是吗?” 赵煜显然是没被陈叶青的这番说辞给骗住,可在犹豫之间,他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当年母妃生产我时伤了身子,并不能像当初照顾皇兄那样贴身照顾我;就算是这样,母妃也从来没有偏袒过我们兄弟,她一直都尽力用其他方法补偿我,就连皇兄也时常照顾在我身边,所以算不上对谁多宠爱一分。” 陈叶青一听这个回答就知道赵煜这混小子在跟自己打太极,柔妃娘娘是个好女人不假,更是个好母亲他也不否认,只是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将一碗水端平的,他敢说,就连赵礼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 就拿当初赵煜敢反他的那个事情来说,明明是赵煜联合着凌洛天一起整他,可最终呢?赵煜被赵礼不痛不痒的教训一通后直接给放了,继续让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坐拥荣华富贵,反观是凌洛天,他充其量在那件事情上起到了敲边鼓的作用,可就是这敲边鼓的人却倒了血霉,被赵礼扣押住不说,甚至还让凌国赔了不少金银财宝和土地商业。 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是个人都不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赵礼对赵煜疼爱有加,就算是他这个亲弟弟闹腾出多大的事儿,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会随意欺负他,更不会伤害他。 当年柔妃娘娘固然是位伟大的母亲,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可以选择悄悄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赢得了赵礼内心深处真正的尊敬和这辈子都无法遗忘的愧疚之情,这才让他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格外珍惜。 可刚才赵煜的回答,摆明了就是在敷衍了事,瞧这小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关键时刻果然是能看清形势,绝不漏出一点情绪和蛛丝马迹的。 既然旁敲侧击不行,那就换成另一种法子,陈叶青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从赵煜这张嘴里撬出点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来才肯罢休。 “当年柔妃娘娘忽然离世,那时你和赵礼的年岁也不大,前有亲生父亲对你们不闻不问,后有萧贵妃对你们喊打喊杀;那个时候柔妃娘娘就没给你们留点什么东西让你们委以寄托、留点想念的?” 陈叶青这话可算是实打实的说到了赵煜的心里,就算是这小子发现他对他有所不轨,但也唯有实话道来。 就看赵煜低下头在自己的衣领子处轻轻地扒拉了两下,就从交颈衣领处扒拉出一根红色的锦线,而就在锦线的下头,居然系着一块碧玉莹透的上等水头玉佩。 陈叶青一看见这玉佩就想到了落到他手里的那枚扳指,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件物什都出自一块碧玉籽料。 赵煜见陈叶青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块玉佩,吓得双手一捂,一脸防备的死盯着陈叶青,出声警告:“你别想打这块玉的主意,这是母妃送给我的,谁也不能给。” 陈叶青切了赵煜一声,道:“谁稀罕你的这块玉,别把老子说的那么不堪,又不是什么珍奇异宝,不过是一块水头好一点的碧玉罢了;老子这芙蓉宫号称后宫的珍宝阁,什么好东西没有,难道还打劫你?” 说到这里,陈叶青又是一顿,打量了赵煜几眼后,接着试探性的问道:“这块玉是柔妃娘娘送给你的,那赵礼那边有没有份儿?” “自然是有的,皇兄手上的那枚扳指就是母妃让匠人专门给他做的,当年母妃从他处得来了一块上等的碧玉籽料,我与皇兄虽然是皇子,可除了普通皇子应得的一些照顾之外,就再也沾不上什么好处,后宫的人都巴结萧贵妃,好东西都送到了她那儿,赵冲每天都是金光闪闪的,反倒是衬得我们很是寒酸,母妃可怜我与皇兄,这才专门请人将那块碧玉给细细雕琢了,做成了一枚玉佩送给我,皇兄是一枚扳指,就是你经常看见他戴在手上的那枚,皇兄念及母妃苦心,曾经说过要永远带着那枚扳指,绝不脱手!” 绝不脱手?! 这可是赵礼说过的那句话,这也正是赵礼真正的性格才是。 表面上冷漠寡淡,实则内心却十分恋旧,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有敬仰,有怜惜,更有无数回忆得以追忆;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小心珍藏,就连赵煜这样的马大哈都将那枚玉佩串起来贴身挂在脖子上,可见依照赵礼的性格该是多么的珍惜这枚扳指;可是如今,扳指遗失他却不闻不问? 太有文章了!简直就是大有文章! 陈叶青神色一凌的看向又将玉佩放入怀中的赵煜,严肃道:“你是说赵礼是绝对不会丢下他的玉扳指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小心将扳指弄丢了,你认为他会怎样?” “还能怎样?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出来!” “但如果他没这么做呢?甚至还表现的很平静,当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 赵煜奇怪的看了眼陈叶青,在他迫切的眼神下,终于吐出一句话:“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皇兄!” 陈叶青似乎听见心底深处传来一声‘咯噔’一样的声音,赵煜的话就像一剂炸雷一下就在他身体里面炸开,震的他身体微微一晃,差点身形不稳的栽倒在地上。 妈的!看来这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不怕死,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赵礼的身上去。 察觉到陈叶青神色的异样,赵煜不免好奇,开口问:“王八,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哼!老子的脸色能不难看吗?老子的丈夫,你的亲哥很有可能被人给掉包了你知不知道?! 刚想到这里,陈叶青又想到一件事,就看他先是一愣,接着就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似的,一下就走炸毛了:“难道那天晚上爬上老子床的人不是赵礼?” “什么呀?什么不是皇兄爬你的床?哦王八,你竟然敢红杏出墙!” 陈叶青本来就够乱的,突然听见赵煜这一嗓子,更是气的那凶狠的眼神死瞪赵煜那个大傻子,怒吼道:“你才红杏出墙呢,你全家都红杏出墙!” “那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普天之下,除了皇兄谁敢上皇后的床?” 是啊!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谁敢在爬皇后的床?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世上还真有人敢趁着赵礼不备,爬了老子的床;再仔细回忆那天晚上‘赵礼’的癫狂模样,其实细想,真正的赵礼根本就不会露出那样一面,他只会铁青着一张死人脸,拿眼神秒杀他,根本就不会真正动手欺负他的。 陈叶青紧咬着牙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身后的凤榻,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他有可能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同塌而眠过,他就恨不得一刀子抹了自己;没想到老子变成女人之后,先是被赵礼欺负个遍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跟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有了同床之情?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捂着心口,差点把自己给恶心的吐了。 赵煜见陈叶青真的有些不对劲,这下也不再逗他,忙走上前扶住他微微弯下来的身子,甚是关心道:“王八,你真的没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叫太医来瞧瞧?” 赵煜还记着今天是她来小日子的时间,刚才的那条妖红的小溪实在是太骇人,一下流了那么多的血是不假,可一下脸色白成这样未免有些太诡异。 陈叶青任由赵煜将自己扶着,一双幽暗的眸子就像是一只从山洞中走出来的雪狼四处搜寻着狩猎的目标。 如果他的判定没错,此刻坐在关雎宫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赵礼,真正的赵礼不会大半夜爬到他床上后不对他做点什么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真正的赵礼不会让敏感如赵澈都察觉到不对劲,跑回他身边嚷嚷着让自己不要太靠近他父皇,真正的赵礼不会再弄丢了亲生母亲专门送给他的玉扳指之后还稳坐泰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正的赵礼,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陈叶青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别有洞天的地方;他原以为他与赵礼本该是一对最诡异另类的怨偶,他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他盼望着他早早驾崩,这样他就能当上太后,他甚至还时不时的给他闹腾出些什么乱子,希望那个男人忙的没时间回到他身边祸害他;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悄悄地接纳了他,他开始慢慢的了解他,他知道了真正他本该是什么样子,甚至在他猜到他可能出了什么事之后,这般难受、这般辗转不安。 “王八,你究竟怎么了?” 陈叶青仰起头,一双微微泛着精光的眼睛求助般的盯着扶着他的赵煜,声音幽怨的问:“太医院里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吃了后继续讨厌某个人,厌恶某个人,忘记现在的七情六欲,再次回到初心呢?” 正文 035:侩子手,你敢背着我找相好? 章节名:035:侩子手,你敢背着我找相好? 好不容易将赵煜送走,陈叶青就陷入了前所未有过的焦灼状态。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刺激的他小腹一阵一阵的疼痛,颇有当初生豆芽菜时的那种阵痛感。 现在的那个赵礼可能是假的,而真正的赵礼却不知道被人藏到了什么地方;在猜到这个真相后,陈叶青表现的并未有多兴奋,也没觉得自己要比那些还被假赵礼蒙蔽在鼓里的人有多聪明,反倒是一下就觉得身边危机四伏,迷雾重重。 这段时间在他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夜澜殿着火,黄问兰等人葬身在火海之中,接着又是萧太后弃用娴贵妃,从族中挑选了美人进宫准备迷惑赵礼,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重重事件之下,当今圣上、后宫大选的真正主子却在悄无声息中被人给掉包了? 这件事要是被人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赵礼身边高手环绕,他自己本身又才智过人,这样一个深思熟虑、难搞彪悍的大BOSS却被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小喽给KO了;这事儿说出去谁他妈敢相信。 如果不是陈叶青此刻手握赵礼随身携带的玉扳指,如果不是赵澈那个敏感鬼趴在他膝头说了那样一番稀奇古怪的话,怕是他到现在也是被蒙在鼓里;因为没有人敢想象过,会有人真的敢将坏主意打到赵礼的头上来。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攥紧了手掌;心平气和的告诉自己,虽然现在状况有些糟糕,可好在那个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切莫将祸事引到主动自己身上,趁着那人还没发现自己有所异动,必须先搜集证据,赶紧找到真正的赵礼,好歹知道那孙子是死是活再说。 至于那个假赵礼,看样子他是一心想要霸占大周的江山,既然知道他的目的,那就投其所好,先稳住他再说。 想明白这一刻后,陈叶青忽然有一种在指点江山的豪迈之情。 要知道,这宫内上下,老子可是第一个敢确认赵礼被人顶包的人呐,哥现在可是赵礼唯一的救命稻草啊,其实说起来这件事之所以会发生,都怪那孙子往日太自负,从来都是一副了不起的野孔雀模样,成天都竖着他漂亮的大尾巴到处招摇,现在好了吧,被人惦记上了吧,接着又被惦记上的人给黑了吧,被一个连身份都弄不清楚的人顶包,怕是连赵礼自己都觉得憋屈的厉害,这就跟一不小心被人捅了小喇叭花似的,又是蛋疼又是喇叭花紧。 想象到赵礼被人暗中捅一下的蛋疼模样,本来还有些愁云惨雾的陈叶青一下把自己给逗乐了,看的一旁的碧莹一阵好奇,实在是不明白自家主子今天是吹了什么邪风,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笑的跟骑了圣上似的。 * 相较于此刻陈叶青自己的自疏自捣、自娱自乐,杜离却是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被皇后娘娘安排进宫当了一名御花园的洒扫奴才,大家要知道,凡是进宫当差当奴才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境不太好自愿进宫挣些小钱养活家小的苦命之人,只有少数人是怀揣着一腔梦想,妄图进宫之后攀上哪个金贵的主子,从此步上飞黄腾达之路。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进宫,不可否认的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便是住在这座皇城之中,但凡进了这里,就算是当初怀揣着最干净的初心,但见过了这天底下最金贵主子享受的金贵生活,慢慢的,人也会变质的。 在宫里当奴才,为的就是一个逢迎巴结、步步高升、财源广进。 当奴才的人比不上当主子的人,那些个住在金碧辉煌殿阁中的各宫娘娘们天天巴望着天子莅临,从而一飞冲天、宠冠六宫,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却不一样,他们只想要在伺候好头上的各位主子的同时,再有点小小的私房钱可以赚,这样等将来放出宫后还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一座好房子,买一些土地,再挑选几个可心的下人伺候着,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所以,怀揣着这样梦想的宫侍们都希望能在皇宫的岁月中讨得一个好差事,好多进一些油水;但是在这皇宫之中,真正的好差事又能有几个?皇宫之中,虽然好差事不多,可真正吃苦多好处少的差事却是一大堆,这当中,自然当属洒扫奴才之位首当其冲。 所以,当一般人被宗亲府安排到洒扫奴才这个活的时候都是一副到了八辈子血霉的叫衰样;可他杜离被分配当了洒扫奴才后却也是一副蔫搭搭的可怜相,这其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大伙儿一样,抱怨着这洒扫奴才的活儿是又苦又累油水又少,可只有杜离自己知道,他这是另有苦楚。 当洒扫奴才辛苦一点倒也无所谓,可是,当这样的奴才确是有个大大的不好之处就是每天都必须要早起晚睡方才可以。 当各宫的主子还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觉时,他们就要起来拿着笤帚和簸箕赶到御花园打扫,当天色大亮之际,他们必须要将手里的活儿干完才能下去休息,平常时间,他们这些当洒扫奴才的人是不可以随意行走在御花园的,原因是害怕自己的粗鄙冲撞了各路的贵人;到了夜晚,当各路人都开始回宫歇息的时候,又是他们扛着扫帚出来打扫的时间;总之就是这御花园的洒扫奴才跟平常地界的奴才不太一样,当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在干活,当别人在干活的时候他们却在休息,永远都过着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生活。 杜离愁苦的也正是这事,赵靖将他送进皇宫,为的就是让他看一看新拨进初荷宫的那个小宫女是不是被人做了易容换面之术,但谁知他这作息时间和正常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现在别说让他去观察那个人是不是被人变脸了,他就算是想偷偷溜去初荷宫主动找那名宫女都不可能。 跟靖王约定的三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但杜离到现在除了每天扛着扫帚扫地,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没干成。 所以这两天下来,杜离的整张脸愁的都快变成一整条苦瓜,任谁看见了都是一副避让三尺的架势。 当晚,就在杜离又扛着扫帚去自己分配的那块地界打扫时,忽然听见耳后传来一阵风声,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有一阵一阵的清风吹过,所以杜离也没当真,只顾着埋头干活,一边还想着明天要不要拼一拼,去主管他们这些洒扫奴才的总管那儿说一声,编一个理由说是自己身体不适之类的,抽出空余的时间去一趟初荷宫,找到那名宫女瞧上一眼辨别出真伪后,好在明天晚上向王爷汇报才是。 许是杜离思考问题思考的太认真,身后的那阵凉风吹过许久之后,他还是没反应出来身后有什么异样,直到有一双手轻轻地从后面幽幽的搭上他的肩膀,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在他慢慢的转过头看清楚那站在月光下挑着嘴角对他露出一对小虎牙的夏凤轻时,适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欲扯着脖子一声尖叫,就看那手执玉骨折扇的男子一个滑步顺到他的身后,然后一把捂住他那张将要张大的嘴,又是拖又是拉的硬是将人给拽到了一座假山背后。 杜离自从上次在靖王府内被靖王爷的暗门子吓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受到过如此惊吓,突然被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夏凤轻如此一惊吓,手里的扫帚什么的全部都飞了,在被夏凤轻生拉硬拽的拖到假山后面之后,就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那个将他挤在假山和他胸膛之间的男人,眼泪横流。 夏凤轻死瞪着眼前这个害的他念叨了好几个月的侩子手,捂着他的手更是带着一股劲儿,死死地压在杜离的脸上,咬牙切齿的低吼:“我当你当初偷偷溜走是为了什么?原是太医当够了现在当起扫地的小太监了?侩子手啊侩子手,你以为你能逃出本殿下的手掌心吗?啊?” 杜离打死都不敢相信夏凤轻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后宫之中,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前几个月被他欺负蹂躏的画面几乎历历在目,如今这般再见,他又是这样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这简直就是要把他抽筋刮骨的架势嘛! 想到这里,杜离再次泪奔了,在泪奔的同时连鼻涕都流了下来。 夏凤轻的一只手还捂在杜离的口鼻上,忽然感觉到指尖一阵黏稠,然后在他想到什么的时候,一下就嫌弃的将自己的手从杜离的脸上移开,然后拿到眼前一眼,果然满手的鼻涕哈拉子! 这下,算是彻底恶心死夏凤轻这只洁癖鬼了,想当初他为了给司马媚接生已经忍着极大地不耐硬着头皮看了那女人的下体,本以为那已经是他人生最大的承受极限,只是当今晚杜离将满鼻子的鼻涕喷到他掌心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想要自杀的心都有了。 于是,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夏凤轻的整张脸由赤红变成了铁青,再由铁青变成了蜡白,最后回归为一片黑色,接着在杜离惊吓过度的眼神下,夏凤轻他暴走了! “侩、子、手!” 听着近在耳边的咆哮声,杜离害怕的一下就蹲坐在地上,瑟缩着小小的身板不停地打冷颤。 至于夏凤轻,在一声怒吼之后,一下就将自己的整张手狠狠地、重重的抹在杜离的身上,像是要将自己的整张手疵烂似的狠狠地在杜离的身上蹭。 杜离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只能闭着眼睛任由夏凤轻对着自己为所欲为,直到夏凤轻粗喘着气在他面前稍稍冷静一些后,他才怯怕的慢慢睁开眼睛,偷偷地看着眼前这气的胸口依然一鼓一鼓的男子。 “说,你是不是本殿下的灾星,为什么本殿下一碰见你就准没好事。” 夏凤轻气鼓鼓的死瞪着眼前这瑟缩成一团的小东西,看着他水雾雾的眼睛,恨不得再次伸出手将他往死里蹂躏一通再说。 杜离瞧着夏凤轻那神色虽然是怒气冲冲,但是跟刚才那副眼睛发红死瞪着他的模样要好了许多,这才清了清嗓音,声音软软小小的说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夏凤轻冷哼一声瞪着杜离,倒是也不遮掩:“本殿下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当初在蓟州凌国行宫外忽然失踪,本殿下还以为你被人给摁死了呢,没想到却一个人偷偷跑回了大周的京都,居然还潜伏进了靖王的府邸,侩子手,你现在是长出息了呀!” 说到这里,夏凤轻就从腰间的玉带上拔出自己的玉骨折扇,一下一下的拿着扇尖敲着自己的掌心,似笑非笑的盯着依然胆小如鼠的杜离上下打量。 至于杜离,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大夏七皇子居然会一路追随自己回到了京城,甚至还将自己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当下在担惊受怕的同时,更是对眼前的男子多了几分敬畏:“殿下,小臣不是故意偷偷离开凌国行宫的。” “那是为什么?”夏凤轻最是生气这小子当初的不告而别,想到自己在大雪天气里跟个疯子似的骑着马到处找他,就气的火冒三丈:“你是害怕本殿下再欺负你吗?还是说你觉得那凌国的行宫比不上大周的皇宫,你宁可在大周的皇宫当一名洒扫的奴才,也不愿意进凌国行宫?本殿下告诉你杜离,老子最讨厌别人不说一声就玩消失,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不知道你忽然玩失踪多少人牵肠挂肚吗?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本殿下就不放你走。” 杜离怎么也没想到夏凤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下在征愣着的同时,本是布满雾气的眼睛里悄悄地闪出一丝明亮,声音软软的问夏凤轻:“殿下是在担心小臣?” “担心?哈哈老子会担心你?”夏凤轻‘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像是带着一点心慌似的一把遮住那双微微有些晃动的眼睛,再次看向杜离时,又恢复成往昔的刻薄刁钻样儿:“你一个小太医哪儿来的自信,本殿下会担心你吗?本殿下只是有些不习惯,每天都有一个人在本殿下面前等着让本殿下欺负,本殿下就是喜欢看你哭,本殿下就是喜欢瞧你这唯唯诺诺的模样,你突然不见了,本殿下有点太无聊了,不可以吗?” 杜离真心觉得,这个大夏的七皇子实在是太坏了! 他的确是很喜欢欺负他,当初在去蓟州城的路上,他总是找出各种理由折磨他,甚至会因为自己太无聊而背着皇后娘娘故意将他撵下马车,然后他们坐在马车上挑起帘子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在雪地里奔跑着追他们,事后,还要挟他不许告诉皇后娘娘,他要是不听话就让他的手下扒他的衣服。只是没想到如此欺负他的夏凤轻如今更是明目张胆,不光欺负他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欺负完后还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这个坏蛋,简直太欺人太甚了! 想到这一切,连月来的委屈和苦楚一下就涌上了杜离的鼻头,想到自己幼时的家破人亡,再想到自己现在的形单影只,一颗颗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从杜离的眼睛里滚落出来。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所以当夏凤轻借着月光看见杜离蹲坐在地上,一抽一抽着纤瘦的小肩膀小声呜咽着抽泣的时候,当下自己也跟着慌了。 夏凤轻不是没见过杜离哭过,甚至在以前他还经常故意招惹着杜离哭,但是现在当他看见杜离委屈的用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嘴唇隐忍啜泣的那一刻,不知怎么了,就觉得他此刻的哭泣就像是一碗老醋汁一样,一下就泼到了他的心上,蛰的他的心口又是酸胀又是抽疼的。 “喂!你哭什么呀?我又没打你!”夏凤轻伸出脚尖轻轻地踢了踢杜离的腿,看这小家伙坐在地上任由他踢打的模样,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终于在一股颇带无奈中,慢慢的蹲下身子。 刚才夏凤轻是站着的,所以只看见杜离那挂在脸上的两行眼泪,现在他一蹲下,算是彻底将眼前这小小的人儿瞧清楚了。 在银雪般的月光之下,小东西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蹲坐在冰凉的地方,本就颇为清秀的五官在被泪水的洗刷下显得更带了几分女孩子该有的阴柔和娇弱相;又无辜又干净的眼睛里满满的都蓄满了泪光,小小的鼻头一下一下的抽着,分明没有涂抹任何胭脂的嘴唇却是红的就像是刚新鲜采摘的樱桃,可爱莹润的微微张启着;看见这一幕的夏凤轻先是一怔,接着在征愣中奢求般的死盯着眼前这哭的一抽一抽的小东西,最后,终于在一个狠狠的激灵中,夏凤轻倒是自己把自己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杜离没想到夏凤轻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刚想伸出手搀扶他,就看夏凤轻却像是避开蛇蝎一样,一把就将杜离伸过来的手指打开不说,还像是被半夜跑出来的脏东西附上了似的,颤着嗓音一声一声的催喊着:“不许碰我!不许你碰本殿下!” 杜离这个人的性格说好听点那叫温顺,但说直白点那就是典型的窝囊样儿;夏凤轻都将他欺负成这样了,他还会在夏凤轻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不计前嫌的想要扶起他,如今被人拒绝了之后甚至还不带任何怪罪,只是怯怯的睁着依然垂着泪的眼睛,唯唯诺诺的看着像是瞅见怪物似的夏凤轻。 至于夏凤轻,现在怕是也跟见着怪物差不多。 他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这个侩子手抓住了,甚至还冒着生命的危险偷偷潜进皇宫接近他,为的就是想要问清楚当初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因为隐约中,他总是觉得这只侩子手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瞒着他;对于自己瞄上眼的猎物,夏凤轻向来都是志在必得,得到之后玩腻了才会丢弃。 杜离对于夏凤轻来说,就跟他的新宠物一样,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踢腾两脚,高兴的时候再拿出来折磨两下,他就是喜欢看他哭,就是喜欢看他被自己折腾的双颊嫣红、眼中含泪的委屈样儿。 但是,就是刚才那一眼,他在盯着杜离看的时候差点把自己都给看进去;他甚至还觉得大颗大颗的眼泪掉眼泪的杜离别有一番惹人垂爱的风韵,尤其是他那双干净的就像猫儿一样透亮的眼睛里氤氲满了雾气的样子,简直差点把他的魂儿给吸进去了。 夏凤轻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会出现这种错觉,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刚才觉得杜离那副可怜的小样儿是那么好看,更不会认为刚才的杜离都让他心跳加速了。 夏凤轻在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眼前这小东西曾经诅咒自己将来生一窝闺女,告诉自己眼前这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家伙其实是个带把的,千万不能在这方面上马失前蹄,如果他真的在这上面折了,那他以后就不能当皇帝了,更不能达成母亲对他的期望了。 夏凤轻摔坐在地上做着深深的深呼吸,在酝酿了许久之后才又一次抬起头看杜离,见这小东西依然默默地掉眼泪就拿自己的那双桃花眼没好气的瞪他:“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一点意思都没有;行了,我今儿不找你茬了可以吗?” 说着,夏凤轻就扶着地面慢慢的站起来,在仔细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锦服后,打开折扇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不动的杜离,“起来吧,时辰不早了,本殿下瞧着其他打扫的奴才们都离开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歇着?” 可杜离却像是入定了一样,依然蹲坐在地上不动弹,像是真的被欺负狠了似的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遮着他眼底的委屈。 夏凤轻瞧这小子还没完没了了,刚想抬起脚在给这小子腿上来一下的时候,懂的武功的他一下就察觉到不远处有人走来,这个时间皇宫内院是甚少有人走动的,可那个人的脚步听上去却是又快又急,颇似在赶路的架势,这要夏凤轻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一下就提溜着杜离的衣领子将这小东西提起来,杜离的骨架子小,长得又瘦,所以分量很轻,夏凤轻几乎是没费什么力道就将他提的两脚离地。 杜离被夏凤轻来了这么一下子吓得刚要惊叫出声,关键时刻还是夏凤轻贡献出了自己的手将这小动物的口鼻捂住,然后快步闪到一处更加隐蔽的假山下面,悄悄地在杜离耳边说道:“别乱喊,是有人来了。” 其实夏凤轻才没有这么好心的拽着杜离一起藏起来,只是他考虑到自己身份特殊,又是偷偷回到了大周的京都,生怕自己的行踪给赵礼知道而收拾自己,故而才一路小心躲藏,不敢随意暴露身份。 至于杜离显然也是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御花园还会有人走动,当下也不敢声张,只能任由夏凤轻将他半搂半抱着缩在假山角落里,怯怯的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越来越走近的人。 皎白的月光下,一个人的影子渐渐拉近,在那人越来越靠近假山丛的时候,夏凤轻几乎是下意识的更加抱紧怀中的小东西,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提留着这个爱哭鬼再往深处躲藏一些的时候,怀中的侩子手突然小声的‘咦’了一声,接着就的在自己的手袖中一阵乱掏。 夏凤轻被杜离的动作吸引,刚想制止他别乱动,谁知小家伙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宣纸,借着月光将宣纸轻轻展开,便看见宣纸上活灵活现的画着一个女子的肖像,而那名女子居然和这迎面走来的女子一模一样。 夏凤轻这下算是被杜离的动作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本以为这侩子手进宫是太医当够了想当太监,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小子似乎不是这个意思;瞧这宣纸上的女子画像,再看看那朝着他们越来越靠近的少女,夏凤轻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小子看上了人家大姑娘,暗中假扮成太监接近人家来了。 想到这里,夏凤轻就感觉胸口一阵闷堵,也不管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伸出手就照着杜离腰侧上的软肉轻轻地那么一掐。 至于杜离,在确认了眼前的女子就是靖王让他小心观察的女人之后,刚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女子的容貌时,只感觉腰侧的一阵刺痛传来,疼的他在倒抽冷气的同时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至于那个掐他的家伙,居然还龇着一口大白牙冲着他扮鬼脸,用口型对他说:“等会儿再拷问你!” 杜离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坏了,怎么每次都在自己遇见最关键的事情时,这个冤家坏蛋就会跳出来坏他的好事。 不过,好在杜离这个人责任感很强,就算是身边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他依然还是挺着精神仔细的盯着那名女子细细的瞧,因为在月光之下观察人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杜离看上去颇为费劲儿,但就算是再费劲,他也在仔细的探究中,总算是发现了蹊跷和疑点。 看来,这普天之下是真的有人学会了当年父亲的易容换面之术,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哥哥。 而那朝着假山丛已经越来越靠近的人自然就是扶桑,她今夜趁着四下无人之际这才悄悄来到御花园,赵礼已经被他们设法弄走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凌洛辰似乎已经瞒天过海的坐稳了前朝的帝位,后宫中也没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蜚语;想起当初在御花园跟赵礼对质上的时候,凌洛辰的人伤了赵礼,扶桑十分担心赵礼的伤势这才有些按耐不住,欲要通过御花园假山的密道悄悄去看看他。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夜夏凤轻会偷偷潜进了皇宫找上杜离,甚至还跟杜离缠磨了很久这才耽误了杜离往日回去休息的时间;也偏偏就是这种巧合,让杜离和夏凤轻无意撞见了她,甚至还让杜离看清楚了她的真实面目。 扶桑心急赵礼,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了他人的监视,在来到假山丛的机关附近时,还自以为是的到处张望了两眼,在发现没人跟踪之后,就借着假山丛的阴影遮蔽,几个闪身便走到一处机关面前,且听见空气中一声幽沉的‘吧嗒’声传来,跟着,那娇柔的倩影诡异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夏凤轻一直抱着杜离藏在另一边的假山角落里,他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在几个闪身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可惜刚才她消失的地方有部分假山阴影遮蔽,他根本就没发现她动了什么手脚,这着实要夏凤轻拧着眉心好奇了一把。 而杜离却是手指微微颤抖的看着手中的画像,像是还沉静在自己跌思绪里无法自拔,直到夏凤轻将他放开,扶着他从假山角落中走出来后,他才有些许的回神。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夏凤轻说着,就冷眼瞧了瞧被杜离拿在手中的画像,口气又阴阳怪调的继续说道:“不会是你相好吧,画的还挺不错,只可惜人长得太平凡了点。” 杜离一听夏凤轻又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不想理他,但碍于身份使然却又不得不随声回话道:“殿下不要污蔑小臣,这名女子并非小臣的相好。” 杜离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又将画像折好了准备放进袖子里;可在他还没来得及将画像塞进袖子里的时候,夏凤轻这个幼稚鬼就先人一步,一下就从杜离的手中将画像抢夺过来,说也不说的撕成了碎片。 “你……!” 杜离没想到夏凤轻会来这么一招,当下就在一阵又急又气之下差点又给气哭起了。 这幅画像是当初在离开靖王府的时候王爷亲手交给他的,如今被夏凤轻这样撕成碎片,万一将来王爷问他要起,那他该怎么办?这可是王爷亲自画的,是王爷亲自交给他的,他明明答应了王爷一定会好好的办理此事,他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的帮助王爷,只是没想到现在一切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坏蛋给破坏了;他就是祸害精,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至于夏凤轻,他才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这么多的曲里拐弯,他只是瞧着杜离似乎很宝贝这副画像,就一口认定这女人是杜离看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喜欢杜离身上藏其他女人的画像,这才像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起来,直接抢来一下就撕碎了;可是,他这刚一撕碎,自己又开始后悔起来,尤其是在看见杜离那双着急带雾的眼睛时,甚至还有那么点自惭形愧。 夏凤轻颇为尴尬的看着一脸控诉的杜离,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后,忙回到:“你要是真的喜欢,大不了等下次本殿下再来找你时找人给你画几张美人图,不就是一张破画嘛,用得着你这样死盯着人嘛!真是看不出来,你年纪小小还真是不学好,这么快就学着思春惦记上人家姑娘了?!” “你在说些什么呀!”杜离真的快要被夏凤轻给气死了,想到他不光抢自己的画、撕烂自己的画,甚至还这样满口的污蔑,杜离真想冲上去揍他两下才觉得甘心,但是他又不敢真正对他抡拳头,只能拿有史以来最生气的口气冲着夏凤轻怒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夏凤轻还是第一次看见杜离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眼神对待自己,在一怔这侩子手虽然性子窝囊却还是有几分火性的同时,也不好跟他再起正面冲突,毕竟这次是他真的有错在先。 心情颇为尴尬的夏凤轻不好再招惹杜离,就想着赶快扯开话题,再又念起刚才那个女人诡异消失的方式,夏凤轻忍不住好奇,忙快步来到扶桑刚才停下来的假山处,伸出手就到处乱摸,一边摸着一边还问身后的杜离:“我说,你刚才看见了没,她是怎么不见的?真没想到这大周的御花园还藏着天大的秘密,人一晃就能不见了……” 夏凤轻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并且一边念叨着还一边到处乱摸,但是等了很久都没见身后有人附和他;待他一个转身想再吼几声杜离的时候,就看杜离早已气鼓鼓的捡起了掉在草丛中的扫帚,头也不回的朝着监栏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杜离一个人落寞孤寂的背影,夏凤轻就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将人给欺负狠了,其实他也没想到那副破画真的会这么重要,重要到向来都十分好欺负的侩子手居然会第一次敢明目张胆的丢下他离开? 想到这里,夏凤轻也没什么心情再继续查探这假山丛里有什么秘密了,忙迈开双腿就朝着杜离追赶,一边小跑着还一边伸出手臂欲去拉他:“喂!你咋就真的生气了?那幅画真的就如此重要?不就是一副破……” “对,是破画!七皇子殿下如此高贵的人自然是瞧不上这张破画!”杜离一下就抢过夏凤轻的话头,用颇为恼火强势的语气对着夏凤轻低斥道。 夏凤轻一愣,但依然拽着杜离的袖子不撒手,见杜离僵硬着脸色,更是难得有了几分哄意:“那个,你真的生气了?” “我没生气!……谁敢生你的气!” “呐!还敢说没生气,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生气嘛!” “我说我没有……” “……你有!”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就这样,在清辉的月光下,两个相互打打闹闹、推推搡搡的人走在静无人声的御花园中;一个明显偏瘦的小人拖着一个大大的扫帚,走的略有跌跌撞撞、怒气冲冲;至于另一个人却是生的极为俊美风流、衣着鲜亮,可就是这样一个可以与清辉月色一争美意的男子却像极了一个闯祸后急于求饶的顽皮孩子,又是耍赖又是死缠的,紧紧地跟在那个显瘦生气的小人身后,怎么也不肯走开。 而就在这时,已经在花丛中抽出嫩绿枝芽的朵朵精致鲜美的花朵儿在一阵阵的清风中悄悄绽放,配合着夜幕的幽沉和吵闹人儿的拌嘴,微笑在这让人迷醉的暖春之夜。 如果有一天,夏坏坏发现侩子手的相好不是那张画,而是画画的那个人 他一定会牛气哄哄的去找靖王爷干架! 正文 036: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我对你的喜欢 章节名:036: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我对你的喜欢 关雎宫内 凌洛辰埋首在成堆的奏折之中苦苦挣扎无法自拔,虽说他贪图大周的万里江山是不假,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却如此倒霉,好不容易顶了赵礼的包当上皇帝,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却摊上了边关吃紧,大宛国蠢蠢欲动的消息。 在凌国的时候,他虽然无法向凌洛天那样天天在父皇的书房中与父皇讨论天下大计,可多少的时政消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赵礼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大周先帝在位期间前期还是比较开明勤政的,但是到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在后宫中宠信妖妃萧如月,更是将前朝朝廷折腾的乌烟瘴气、官政腐败,要不是身边还有几个忠心耿耿大大臣维护着大周,怕是大周的各方势力要比现在还要还要羸弱几分。 大宛以前是大周的附属国,历史记载,当初大周的先祖打下大周天下的时候,也一并拿下了大宛,而那时的大宛面对各方面都十分彪悍的大周只有俯首称臣,年年岁贡不说,还经常要将国内的公主送进宫中以求得到联姻达到在大国羽翼之下生存。 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大周的创始皇帝乃是惊才绝潋之辈不假,可他的后世子孙中却没几个真正有出息的,所以走到大周先帝那一代更是将势力略显下滑的大周狠拖了几下;这些年来大宛一直狼心不死,渐渐有了反起之势,再加上现在大宛的大皇子多泽是个骁勇善战、颇有手段之辈,大宛老皇帝对这位大儿子很是倚重,大宛朝中的肱骨大臣们也颇为拥戴这位皇子,所以现在在大宛的朝廷之中,主战派力压主和派。 大宛的骑兵天下闻名,再加上大宛人乃是游牧民族,是真正从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骑射任何国家的人都比不上大宛来的彪悍;如果不是大宛地处恶劣地域,限制了他们的某些生活活动范围,怕是在这中原之上,早就有大宛国和其他三国一瓜天下了。 赵礼是个有雄心抱负的天子,只可惜他生成了大周先帝的儿子,老爷子离开人世时将一个并不富裕的国家留给自己的儿子,这要儿子刚一继位就显得颇为艰难;但好在赵礼这个人很有手腕,继位这几年下来,也算是给大周积累了不少的资本,虽然还无法让大周恢复到当年的骁勇之姿,但要比先帝在位时好了许多。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大宛国的边境却是各种情况不断冒出,这要停驻在大周边境的大周将士们颇为担忧紧张;萧腾将军的急报几乎天天都会送到关雎宫中,现在凌洛辰只要一看见萧腾这两个字就痛苦的直皱眉心。 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刚在这张龙椅上坐了几天就已经被那一封封的八百里加急弄的焦头烂额,他赵礼已经在这张龙椅上坐了好几年居然还活的好好的;看来,他越了解赵礼这个人的处境就越是敬佩这个男人。 果然应了那句话,老子不行儿子行,先帝在这世上走一遭并未给大周带来多大的财富和太平,可悉数他执政期间唯一的贡献,应该就是生下了赵礼这样一个儿子吧。 现在,凌洛辰被萧腾的八百里急报折腾了整整一上午,想到下午他还要面对户部尚书那张让他恨不得抽死过去的老脸,凌洛辰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就想不明白了,赵礼这个人究竟是喜欢自虐呢还是太聪明过头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将国家的财政大权交给了一只铁公鸡? 可惜那只铁公鸡在朝中积威多年,他也不好随便找个理由将其拖出去砍了,只有硬着头皮天天盯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听铁公鸡在他面前哭穷闹腾,有的时候铁公鸡闹腾的凶狠了,他还要不惜放下姿态去哄那个臭老头。 想到这里,凌洛天就快要崩溃了! 他觉得他在户部尚书那儿受的苦应该从禁卫军总管秦战那儿讨回来才行,谁让他老子成天给他找茬,害得他连做梦都梦见那只铁公鸡叼着一个金算盘在他耳边噼里啪啦的一通算计。 就在凌洛辰脑子使坏,想要给秦战找点小麻烦乐呵乐呵自己的时候,候在外面的宫侍小跑进来,跪在地上就回话:“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咦?她怎么会来?! 自从上次硬着头皮在芙蓉宫睡了一晚之后,凌洛辰就尽量让自己躲着点司马媚,要知道那可是赵礼真正的老婆呀,万一他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甚至在原先,凌洛辰还计划着将司马媚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可现在他早已被前朝的政事折腾的很不得有三头六臂,哪儿还有空去收拾那个女人? 眼下听说这最不想见的女人忽然主动出现,凌洛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先要逃避,连头也不抬的对着跪在下面的小宫侍说道:“让皇后先回去,朕这边很忙,没时间见她!” 小宫侍似乎并不意外凌洛辰说这句话,跟着又回道:“娘娘还说,如果皇上觉得自己很忙不方便见她,那就请皇上务必在今晚去一趟芙蓉宫,是有要事商量。” 凌洛辰怎么也没想到她司马媚来了这么一招,本是一直埋首在奏折中的他终于抬起头来,连日来的劳累让他的双目已经有些充血,但好歹整个人还算精神。 本以为婉拒了司马媚那个女人,她就会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却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一招,想必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凌洛辰一番犹豫之下,终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让小贝子给自己上了杯提神的清茶,便传唤候在宫门口的陈叶青进来。 * 当陈叶青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家凌洛辰微微扬着下巴喝茶的优雅模样,这副浑然天成的优雅气度的确是一般人家很难养出来的,想必这个冒牌货必然也是出身不凡,要不然也不会从骨子里散发出那股清贵气。 只是,既然来人本就身份不凡,何必又要假装他人?而且还要装成赵礼的模样,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作死吗? 陈叶青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所以对眼前之人的打量和防范就更深了一点;想当初他为了在赵礼的面前装孙子,成天都爆发自己的影帝演技,没想到现在赵礼不见了,他还要在一个冒牌货面前再次爆发演技,陈叶青就觉得一阵蛋疼,恨不得冲上去扯了那人的脸皮,骑在那孙子身上好好的拷问这混球是哪里来的渣货?!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陈叶青还是能稳住自己的;既然决定已经于来者不善之人周旋,他自然是有一套很完整的方案和计划。 就看陈叶青进来后,就朝着坐在龙案后面的凌洛辰微微福礼,微笑得体、温柔娴雅,在对着凌洛辰说话期间,就从跟在身后的黄梨手中接过一本册子,对着凌洛辰就递了上去,道:“皇上,这是臣妾经过层层选拔,挑选出来将要进宫的后宫佳丽,请皇上过目。” 小贝子瞧着皇后居然拿了选美册子过来,立刻就下意识的去看皇上的那张脸,要知道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奴才,他可是最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的,皇后娘娘如今宠冠六宫,皇上瞧着似乎也是对娘娘动了某种心思,可娘娘却像是不知道一样,每次都喜欢拿后宫大选刺激皇上,至于皇上嘛,次次都会被娘娘刺激;所以,在看见皇后说出‘后宫大选’这四个字后,小贝子就有些心惊胆战,只是见今天主子的精神却是反应淡淡,小贝子在心里轻轻地‘咦’了一声,却又不敢将真实的内心表情表现出来。 至于陈叶青,虽然不知赵礼对自己的某些想法,可是他却是知道真正的赵礼似乎并不关心后宫大选,甚至还有些不耐之色;但今天他都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了,眼前这人却是一副处置坦然的模样,这能不让陈叶青更加怀疑、更加肯定吗? 至于凌洛辰,他并非赵礼,所以就算是模仿了一张和赵礼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他也无法知晓赵礼的真正心思。 自小生活在皇宫的他早就见多了凌国老皇帝的三宫六院,在他的印象中,皇帝身边就是要美女如云,身为皇后为后宫之事忙前忙后那是她应该做的事;故而在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说辞后,凌洛辰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放在桌案上的选美图册,继而又将目光落在那站在桌案前方的陈叶青身上,“后宫大选之事,真是辛苦皇后了。”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凌洛辰,道:“臣妾不敢说辛苦,这一切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好一个份内之事,看来朕真的是娶了一个好皇后。”说到这里,凌洛辰就随意打开那厚厚的一本选美图册,简单的瞧了几眼后,平淡的口气中又多了几分偷噎和挑衅的轻笑之意:“画中美人果真是娇颜如花,皇后真的是克尽守则的去办了这件事;只是朕很好奇,皇后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凌洛辰可是清晰的记得,在他还年幼时,没回父皇去了其他宫妃的宫殿中过夜时,母妃都会气的睡不着,亦或者是一个人自怨自艾的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孤零零的看着头顶上的孤月;那时他就知道,一个女人若是真的上心某个男人,是不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的。 自古以来,世人都将女人的善妒列为七出之条,但是又有谁真正的看明白,只有善妒的女人才是真正爱着自己男人的女人,而那些表现的极为宽宏大量的女人却是并非将自己的丈夫装在心底的可怕女子。 司马媚是赵礼的正宫皇后,当初还在赵礼是梁王时,司马媚就是他的梁王妃,那时两人新婚燕尔、缱绻意浓,赵礼在封地中对梁王妃如何他多少还是通过消息网知道一些的;纵然是在赵礼当上了皇帝之后,除了中间有一次被他人设计将司马媚送入冷宫,其他相处的时间,赵礼对司马媚都是十分要好。 大周的当今太子是皇后所生,大公主也是出自皇后的肚皮;大周的后宫虽说并未有佳丽三千,可有了封位的美人也有数十个,赵礼正值壮年,也多次临幸与后宫之中,可偏偏没有一个美人怀孕生子,这不难让人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干净的手脚。 其他女人都没怀孕,只有她司马媚已经有一儿一女;这简直都让他人心生怀疑是不是赵礼有专宠之势,甚至是故意只让自己的正妻诞下他们的后代;一个女人,若是能够觉察到自己丈夫对她的心意,她是不会不回应的,可偏偏司马媚却在后宫大选这样的事情上办的过于漂亮,这不得不让凌洛辰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真的对赵礼无意,还是城府深沉到已经让人无法预测的境界。 凌洛辰一开口,陈叶青就大致猜出这个假东西在玩什么幺蛾子;要知道后宫的争斗史可是要比他的那点小心思精彩得多,他既然都能在萧太后和娴贵妃这双重夹击下活的潇潇洒洒,难道还害怕这个假东西给他使绊子? 所以,在凌洛辰的话音一落,陈叶青就端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皇上乃万民之主,操心与国家社稷,臣妾虽然贵为皇后,但终究不过是一介女子,笨拙木讷,一则无法为皇上排忧解惑,二则无法与皇上比肩相邻指点江山;身为一个妻子,唯独能够为丈夫做的就是让他在一天的繁忙之后回到家中能舒舒坦坦的;后宫大选关系到皇嗣繁衍,乃是我朝大计之一,臣妾在为皇上挑选这些美人的时候的确是心有他想,但是想到的都是身为一个好妻子的责任,身为一个好皇后的重担。” 此话一出,别说是凌洛辰愣在原地。 就连伺候在龙案边的小贝子都差点双脚打滑一屁股摔在地上;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天哪!皇后不好了!皇后好像又要抽风了呀! 陈叶青就像是看不见凌洛辰那一副僵硬的表情一样,露着皓白的贝齿只是对着凌洛辰莹莹美美的笑着。 凌洛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会提到了铁板上。 他本想通过自己的一个试探看出这个司马媚是何方妖孽,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赵礼的皇后不是妖孽,是发癫的疯子! 一个女人为自己的丈夫挑选小妾,甚至还挑选的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趾高气昂的说出自己做出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大计;凌洛辰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夸这个女人的心胸之宽广还是该重视眼前这个女人,小心她隐藏在端庄背后的另一张不可暴露的真面目。 本想着通过后宫大选这件事给司马媚找个绊子,让她犯错将她禁足在芙蓉宫中,却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就这样被四两拨千斤的给打回来了,而且自己颇有点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架势。 瞧着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一脸土色,陈叶青就在心底里暗自得意:一个刚出来祸害人间的小妖精就想在老子的手心中翻腾出浪花来?哈哈!那老子就翻腾出浪花来,给你丫好好的冷静冷静! 让你假扮老子男人!让你小子敢半夜爬老子的床榻!让你这个混球敢在这里给老子拿腔拿调的欺负人! 哥哥不发威,你就不知道哥哥是雌雄同体是不是?! 凌洛辰和陈叶青二人各怀心思,皆是在心底深处重新给对方下了一层新的概念;都在心中警铃大作的同时,恨不得将彼此都给弄消失了。 * 在陈叶青从关雎宫中出来后,就只带着黄梨拐带了关雎宫一旁的一个树荫遮蔽的地方,让黄梨站在稍远的地方放哨,陈叶青挺直腰背,对着空气喊了声:“影一,出来!” ‘嗖’的一个黑影,瞬间就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看着眼前的这张娃娃脸,陈叶青就下意识的想到了小烈王那个欠揍的家伙,但好在影一的娃娃脸上带着一股古板的肃杀之气,和在蜜罐中泡大的小烈王还是很有差别的。 “影一,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待在本宫身边,本宫要你潜伏在皇上身边,替本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隶属于天子的影卫军团,皆是皇上的死忠之士,普天之下他们只会听天子之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凌洛辰假扮了赵礼之后,本是守护在赵礼身边的影卫军没有一个人发现眼前的天子是被人假扮的,因为谁也想不到会有人真的敢这样做;至于外面的人没发现赵礼的异样,更是因为他们相信在影卫军的保护下,皇帝时绝对安全的。 就是这样一份盲目的信任,让真正的赵礼如今不知去向而无人问津。 但是,想必那个假扮之人怎么也没想到,真正的赵礼会将影一派在当今皇后身边任其差遣;影一身为影卫军团的老大,真正高手中的高手,除非那人身边也有一个像吴越一样厉害的人能够重伤影一,那么在天下间,怕是再无二人能发现影一,并且再次重伤他。 那人千算万算,却抵不上一个‘正’字;恐怕,这就是他的百密一疏之处。 至于影一,忽然听到皇后让他去监视皇上;这无疑就跟当初皇上将他调离身边,让他去保护皇后一样让他震惊。 “娘娘,属下……” “你不用感到犹豫,本宫可以告诉你,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人不是赵礼,你一定要给我盯死他,追查到他的蛛丝马迹,本宫要得到赵礼消息必须从他身上下手。”陈叶青眼睛一眯,神色严肃的对着影一说着。 影一怎么也没想到会从皇后娘娘这里得到这样一个惊天消息,在被陈叶青的话怔住的同时,呐呐出声:“娘娘,您是不是弄错了?” 陈叶青眼瞳一沉,幽幽的看着影一:“你认为,本宫会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真是假吗?” 影一心底‘咯噔’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他知道,如果皇后娘娘的话真的是正确的,那么恐怕大周的这片天,是快要被翻过来了。 想到这里,影一就惊的一身冷汗,在朝着陈叶青跪下的同时,斩钉截铁的回复道:“属下定不有辱使命,娘娘且宽心。” 瞧见影一这架势,陈叶青就知道自己是说动了他,不愧是赵礼身边的人,能够这么快就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和判断。 陈叶青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一些,走上前轻轻地扶了扶影一坚硬的肩膀,道:“影一,现在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跟你说话;太子还小,大公主连爹娘都不会叫,我们一家人很需要皇上能够平安回来。” 影一垂下头,并无多说什么;只是,刚才还一直不安晃动的眼神在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话后,终于在一阵剧颤中平静下来,因为紧张而略显坚硬的肩膀也缓缓地放松沉静,整个人再次恢复成往昔那副宠辱不惊的绝顶状态。 “娘娘,属下会拼死保护皇上和您!” * 京城郊外的小庄园中 赵礼被杜迁扶着难得从屋内走出来,在院子里慢慢的散着步。 暖暖的阳光照在赵礼清隽俊美的脸上,将那本就莹白的肌肤照的似乎快要透明了一样,就连脸颊上细细软软的绒毛都可爱极了的在耀人的阳光下绒绒的舒展着;除去前两天身体不适的昏睡,这三天的休息让赵礼显得精神许多;就连前段时间被前朝折腾的快要耗尽的精神似乎都得到了补充。 杜迁看着神色不错的赵礼,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看似颇为清秀的脸颊上:“除了你昏睡的时间,今天正好就是第三天;当初你说会在三天之内让殿下乖乖回来见你,今晚可就是期限;如果皇上输了,可是要答应草民的承诺的。” 赵礼知道自己这略显僵硬的身子是绝对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所致,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尽量让自己多走动走动,慢慢的在院中散步,“不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朕会输?”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杜迁自然是早就在心底深处敬佩眼前这个男人的定力和稳健;能够在自己如此拮据狼狈之下还能保持一份最平静的平常心,这不是谁都能够做出来的。 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亲自确定眼前之人将他配的药都喝下去,杜迁简直都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中招,要不然怎么还能如此冷静,这般从容。 “皇上真是好大的魄力,草民信服!” 赵礼看了眼对着他微微低下头的杜迁,嘴角在抿着一股淡笑的同时并不做其他言语,而是微微扬起头,来到已经绽出花骨朵的花树之下,看着那一丛丛在鲜嫩青绿枝丫中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声音轻松悠扬的叹息道:“朕本来还想着在今年芙蓉宫海棠花初开的时候,陪着媚儿一起赏花喝茶呢。” 杜迁忽然听见赵礼说出这样一句话,先是在征愣的同时,接着也跟着笑出声:“草民虽然身在江湖,但也听说了皇上为讨美人一笑,一夜之间用金丝木炭捂暖了整个芙蓉宫的海棠花;白雪皑皑之中,娇艳欲滴的花朵绮丽般的绽放,此情此景,当时成为京城一景,天下美谈,不知有多少闺中少女将皇上视为天底下最最痴情的梦中情人,醉了多少芳心,又碎了多少芳心。” 赵礼听杜迁这样说,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只是轻轻地笑着,素日来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因为念起心中爱人而浮现出羞涩的红晕:“朕的皇后,值得朕这么做。” 杜迁看了赵礼一眼,难得声音里有点打趣儿:“草民一直以为皇上是不会因为美色而做出昏头之事的人,今日一见却不以为然;草民发现,皇上也有成为昏君的潜质。” 被人说成要成为‘昏君’,赵礼居然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的更加爽朗干净,连总是寡淡冷清的眼瞳深处都是满满的笑意:“杜迁你就放心吧,朕这辈子是绝对不会成为昏君的;为了媚儿,朕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昏君。”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真是一往情深呐!” 这句话,是杜迁真正发自肺腑说出来的。 一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喜欢一个女人,才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奋斗自己的一生。 身为帝王,天下间最特殊的存在者、制裁者,他们拥有者世人都需仰望的尊贵,却又有着平常人都无法想象中的艰难和煎熬;万万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会被史官随便拿出来书写一番,丹书青笔,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让数百年后、乃至于数千年后的子孙记住他们。 自古以来,多少碌碌无为的帝王被史官抨击的无所作为,又有多少真正的昏庸无能之辈,被史官浓墨重彩的记下一笔;而往往那些被说成昏庸之辈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史官带入个人感官色彩般的揪出他们背后的女人,接着,‘妖后’、‘妖妃’、‘妖女’这样的词语就诞生了! 赵礼说,为了他的媚儿他也不会让自己变成昏君;因为,他要在百年之后,让史官信信服服在史料上记载上,他是一个明君,他的媚儿就算是霸道一些、任性一些、哪怕是在当皇后的这些年中无所作为一些,也是他的贤后!是他赵礼心心爱爱的贤后! 他要让他和她的名字永垂青史,就算是老去、死去的那一刻,也紧紧的挨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叶青哥哥被宠爱了,亲们会怎么样? 漫漫会:嗷!难道这就是一个冰冷的纯爷们爱上一个娘炮的伪娘们的真爱吗? 嗷嗷嗷!世界,要凌乱了! 正文 037:各方异动,发觉 章节名:037:各方异动,发觉 与此同时 靖王府中,却是气氛怪异。 裴毅小心的将手中的奏折递到赵靖的手中,看着书房中并无他人,便直截了当的说出口:“王爷容臣放肆,臣近些天看皇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赵靖接过奏折后并未打开直接去看,而是放在桌案上一脸沉思的看着眼前这身着朱红色官服的裴毅;他是知道裴毅的,小四身边最委以重任的朝臣,柱国公家的小公子,几年前还只是一个外放的涂虎城刺史,在经过上次西巡之后,他就被小四召回京城,顶替了年迈隐退的大理寺卿,一跃成为当今京都最炙手可热、年轻有为的少年俊才。 裴毅这个人为人谨慎,又是小四身边的心腹;他才不相信依照裴毅这人的秉性会将奏折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他一个藩王看,而今他这样做,怕是另有深思才对。 赵靖神色不动,只是舒舒服服的靠在身后的宽背大椅上;一身正红色的亲王华服穿在他修长年轻的身体上,完美的勾勒出宽宽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肢;再加上靖王身上那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超然气度,本是最灼热艳丽的正红色,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风轻云淡、无欲无求的味道。 裴毅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究竟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所以神经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说话的模样也是前所未有过的严谨之色:“就臣多日来看,皇上似乎和往昔有些不太一样,不管是处理朝政还是闲暇时的言谈举止,都与往日大径不同;更要人生疑的事此次江北查出来的官场贪污案,其行事作风简直和臣当初和皇上商量出来的计策完全不一样。” 赵靖听到裴毅这样说,并未立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朝臣怀疑天子的行为前后不一,这说简单点不过是天子改变了当初的想法,重新做下部署罢了;可是,经过上次在后宫中无意之间撞见的那个宫女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来看,赵靖却是在心中另有想法,甚至还隐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易容换面之术堪比鬼斧神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学会了这门技术,或者是合理的利用了这门技术,就能做出让人无法想象之事;杀人犯能够戴上这张假面具逃开官府的追查,相貌丑陋之人可以通过改面成为倾国绝色的绝代佳人,可如果有人在无意之间得到了这门技术,生出了颠覆一国朝廷之事,那也是绝对有这个可能的。 只要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能将周围的世界想象的太美好;因为人心之险恶就是连当世大儒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贪婪之人一旦被利益熏黑了,可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赵靖的心中虽然已经惴惴不安的敲起边鼓,可面上依然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看着裴毅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忽然‘噗通’一声对着自己跪下,在朝堂上肆意指点江山的青年才俊在这一刻,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道:“王爷请明察,臣并未生了不臣之心,只是皇上行为诡异,臣当心圣上有事隐瞒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臣近日来只要思及此处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为我朝担心,更为皇上忧心不已。” 赵靖看着裴毅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就知道是时候了,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到裴毅身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根根干净莹润,就像是世间最美丽的上等白玉,在碰触到裴毅的肩膀上时,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力道,便将裴毅扶了起来。 “裴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 说话间,赵靖就回头看了眼被他放在桌案上的奏折,然后神色不变的再次拿起折子,亲手送到裴毅的面前,继续道:“只是,不管皇上行为如何前后不一,你心中作何他想,都不可将皇上发放出去的折子私自扣押,更不能将这东西送到我一个藩王的手中。” 裴毅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糊涂至极,可是,他心口的不安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这其中有些古怪,这才一时心急犯下这样的错误;而且,他深知眼前的这位王爷和其他王爷的区别和不一样。 当初唾手可得的江山放到靖王面前,他都可以做到眼都不眨的亲手推开,甘心从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离开,去往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封地了此一生;足可见此人淡泊名利的同时更是拥有一颗宠辱不惊、闲云野心的心性。 这种心性,就像是世间最难得的一颗水晶,纯粹到透明,无欲无求到淡然。 在皇上出现古怪的时候,如果连靖王爷都不可以相信,裴毅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所以,这才带着被他拦下来的奏折来到了靖王府,一吐这些日子以来心口的憋闷和种种古怪。 如今被靖王这样拒绝,说实在话,裴毅是有些难过的,他很担心靖王不插手此事,很担心自己心中最可怕的想法会是真的。 只是,就在裴毅悻悻的接过奏折,低垂着头一眼焦急的时候,身侧的靖王忽然又开口道:“大人可将这件事告诉皇后了吗?” 裴毅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就像是快要被洪水溺死的挣扎之人,一下就抓住附在面前的木板,眼睛发亮的看着靖王的同时,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说来惭愧,虽然臣有些怀疑皇上,但臣又苦无真正有说服力的证据说明什么,臣不敢给皇后娘娘说这些,毕竟她一介女子,若是被臣的一番话扰乱了心性,怕是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所以臣,至今都对芙蓉宫那边守口如瓶。” 赵靖一笑,深深地看了眼裴毅:“你做的很好,在什么情况都没有完全摸透的状态下,小心的潜藏起来观察对手才是最正确的办法;不过,有一点大人恐怕是估量错了。” 说到这里,赵靖又坐回到靠背大椅上,双手一抄放于胸前,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裴毅缓缓说道:“皇后娘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不假,可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女人的智慧有的时候千万不能小觑,尤其是从皇宫中走出来的女人,更是有股让人无法预测的深度。” 说着,裴毅就转头看向书房中摆放在书柜旁边的那盆白玉吊篮;能让四弟那样挑剔的人都喜欢上的女子,他才不会相信那个司马媚只是长相漂亮一点而已,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怕是也无法在后宫那样诡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裴毅知道靖王这是在提点自己,在深深受教的同时,连连点头道:“臣多谢王爷指点,臣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靖轻轻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开口道:“既然芙蓉宫那边你并未先告知,也不着急在这一刻跑去告诉她什么;现在你最先要做的事就是尽快将这封奏折发出去,千万别让皇上发现了什么,免得给柱国公府招来麻烦,再有,以前你在四弟身边是什么样子,今后接着是什么样子,不要将自己的担心表现在脸上,想来这点要求对于裴大人来讲并不难办到;最后就是,派人盯着萧家和萧太后,越是觉得奇怪我们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裴毅这是看出来了,靖王爷是要插手这件事的架势;在心中大喜的同时,不免对眼前的这位男子更加佩服了几分。 不愧是连皇上都要尊敬几分的人物,其风华气度和责任能力,果然是普通人都无法触及的。 赵靖一扫裴毅脸上对自己的敬畏之情,只是淡淡的一勾嘴角就再无其他表情,就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将目光从那盆白玉吊篮上移开的时候,幽幽说出一句话:“剩下的事,交给本王来做就可以了!” * 这边,裴毅已经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凌洛辰那边自然也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赵礼身边的人都是些人精,各个都极为有主见不说,甚至还都颇有能力;江北官场的贪污舞弊案是在他顶包赵礼之前就已经发生的,身为大理寺卿的裴毅亲自奉旨查办此事,并且颇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套路;只是不知道当初裴毅是如何跟赵礼说的,亦或者是两人私底下又盘算了些什么;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要裴毅拿出江北说事,他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和裴毅谈起江北,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裴毅说这边,他却想到了那边,甚至两个人的意见都有些分歧。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裴毅在看他时眼神的古怪,可为了防止他看出什么,凌洛辰只能装出一副深谋在心的架势,能拖住一分是一分,可渐渐的,凌洛辰也察觉到这样做并非长久之计。 裴毅是柱国公府的人,更是赵礼身边最赖以信任的亲信,朝中威望虽然及不上其他几位老臣,但在年轻新秀中却是出类拔萃的一位,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裴毅对他心存了怀疑,怕是会存在后患。 为今之计,虽然凌洛辰不想再看见赵礼,但也不得不打算再去见他一次,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江北之事的只言片语,也好稳住裴毅那乱飞的眼神,别在这种情况下再给自己徒添麻烦。 所以,在夜色刚刚擦黑之际,关雎宫的灯火还未熄灭,但宫门却是早已紧闭,本该坐在龙案后面的凌洛辰依然不知去向。 已经渐渐人稀的御花园中,甚少有人再乱走动,直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先后到达假山丛,才给这夜色增添了几分人群活动的影子。 凌洛辰站在被假山丛遮蔽的甬道口处,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属下,交代道:“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刘川立刻应声,便在一个纵身之际完美的躲藏在一处形似狮子滚球的假山背后。 凌洛辰看见刘川已经躲避好,这才打开机关,又拿起手中的火折子,只身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而这一切,恰好正被奉了陈叶青之命的影一看在眼里。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影一自认为凡是宫中所有的隐秘之事他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眼前的这个甬道却是让他愣在当场,万万没料到在御花园之中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机关;而且根据他今日整整一天的观察来看,皇后娘娘所言未必是危言耸听,眼前的这位皇上有可能真的不是他以前的主子,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谈举止,眼前之人都和曾经的皇上相差甚远,就连这个被唤作‘刘川’之人,也是影一今日第一次看见。 何时皇上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他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影一就轻轻的抿了下嘴唇;看着躲藏在假山后面的刘川,又看了眼那长长的甬道,他就知道一切答案恐怕就在那条甬道里;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进去一探究竟,这才才好给皇后娘娘回复。 影一悄悄地躲在树上,一双如鹰隼般的厉眸紧紧地盯着刘川的一举一动,根据那人的吐息神色判定了此人定是高手,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和此人过招;于是就见影一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弹丸一样的东西,瞄准不远处的一根枝桠上新燕建起来的鸟巢,指尖微微一动力,弹丸就如子弹一般快速朝着鸟巢打去;瞬间,枝桠晃动、鸟巢倾榻,本已在鸟巢中歇下的新燕们在发出一声尖鸣的长叫声时,纷纷振翅高飞。 影一故意制造出来的动作一下就吸引了刘川的主意,刘川生怕自家主子的行踪被人瞧见,立刻就从假山后面跳出来,快速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奔而去;而与此同时,影一身若闪电,在一阵疾风吹气的同时,黑色的身影便已悄然潜进密道,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至于刘川,在来到发出声音的树底下之后,却发现只是一只燕子窝从树上掉了下来;头顶上空依然盘旋着两只因为巢穴被毁而不断哀鸣的新燕,声音阵阵刺耳,如啼血般着实要人同情;只是,想到这刺耳的鸟鸣声有可能会引来其他人,刘川就毫不留情的发出两支袖箭,‘噗、噗’两声,两支袖箭如利刀一样同时刺穿那两只新燕,刚刚失去家园的新燕几乎连挣扎都没有,便从空中坠落在地,彻底没了生机。 待刘川处理完这两只燕子,就再次翻身躲藏到假山后面,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死死的守着主子离开时的地方。 * 郊外小庄园内 赵礼坐在一棵大大的花树底下正与杜迁品茶赏月,忽然看见从外面负气冲冲走进来的凌洛辰,赵礼从容淡然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转眸浅笑般的看着凌洛辰满眼满脸的不满和怒火。 “看来皇子殿下这几天过的并不是很开心呐!”赵礼心情颇好的说着风凉话,尤其是那好看的眼尾微微一挑的动作,更是在贵气中带着几分疏懒,更是刺激的凌洛辰差点大失方寸、暴跳如雷。 凌洛辰死瞪着眼前这还有闲心品茶赏月的赵礼,在将赵礼的话在心口咂摸了两下后,一下就像是反应到什么,立刻就怒视着杜迁,厉声道:“你将我的身份告诉他了?” 杜迁很无辜的摇了摇头,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灰沉的说道:“殿下,草民可不敢随意乱说什么话,是皇上自己猜到您的身份,您若不信,大可以将这些天监视他的人叫来一问便知。” 凌洛辰倒不是不相信杜迁,只是想到此人出身江湖,虽说大有用武之地可毕竟不是他身边真正的亲信,本想着依照杜迁的话叫来属下一问究竟,但是又考虑到这样做怕是会寒了杜迁的心,这才在犹豫按捺下来。 凌洛辰冷眸看向赵礼,讥讽道:“本殿下倒是小瞧了你。” 赵礼哂笑:“不是殿下小瞧了朕,而是朕从来都是这样霸道的存在。” 凌洛辰脸一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子,明明已经沦落为阶下之囚,明明此刻狼狈到吊着一个受伤的胳膊在胸口,可他依然能笑的如此云淡风轻,甚至比在御花园之中还要冷静从容;凌洛辰真不知道该是敬佩赵礼还是该憎恨赵礼。 跟赵礼过招,千万不能给他带的大失方寸,所以凌洛辰在安抚好自己不平的内心之后,走到一旁控制的圆凳上,坐下,道:“你就不好奇这些天前朝和后宫发生了什么事?” 赵礼深邃的眼瞳中终究还是有些许波动的,毕竟,这里面有他关心的人。 可是,根据赵礼对凌洛辰的揣测来看,他认为这个不怕死的小子就是个人来疯,你越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太在意,反而会中了他的下怀,所以赵礼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如一些,又端起手边的白色瓷杯,欣赏般的嗅了嗅杯中的茶香之后,才慢慢悠悠道:“一定是有人给你找不痛快了,这才让你这样暴跳如雷的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猜猜这些人当中会有谁,首先,户部尚书绝对是逃不了的,这个小老头儿最会欺负人,想必殿下在这段时间已经领教过不少次;其次,该是有朕的皇后吧,以前媚儿在朕身边的时候,她就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朕的臭脸之上,朕越是表现的怒发冲冠,她越是开心自得;至于这最后一个人,必也是逼得你不得不来找朕的人裴毅!” 说完这最后两个字,赵礼就对着凌洛辰那张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稍稍一笑,尤其是在看见凌洛辰压抑住怒火恨不得将他撕碎的表情时,赵礼更是觉得自己这些天受的煎熬也算是有些回报,最起码,他在内心煎熬的同时,凌洛辰的内心深处也不好受。 “你知道裴毅会刁难我?” 凌洛辰几乎是从嗓子眼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尤其是在说出‘裴毅’的名字时,那副恨不得将裴毅凌迟处死的样子真的是一点都不隐藏。 赵礼轻轻地用没受伤的手去揉自己略带僵硬的肩膀,声音温温凉凉的:“江北出现官场舞弊,裴毅是朕钦封的主审官,江北的一切动态他都必须向朕事无巨细的一一交代;当初朕给裴毅说过的话,想必他也在深谋熟虑中悄悄进行;而今朕的身份被你代替,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初朕与他说过什么,所以几番交谈下来他察觉出异样,你也有些坐不住,这才匆匆来到这里见朕,不是吗?” 凌洛辰不得不佩服的看了眼赵礼,“不愧是当初击败萧家,在众多皇子藩王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的人,赵礼,本殿下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 “千万不要对朕有太多的仰慕之情,因为朕知道,你越是对朕心生敬佩,你就越是容不下朕,朕还想多活两天,看一看这院中的花树和头顶上的皎月。” 凌洛辰才不会将赵礼这样调笑的话听在耳中,想到自己专门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从赵礼的口中翘出些什么,却没想到赵礼居然聪明到早就知道他的来意;看来,他这次怕是要白来了,赵礼是绝对不会将当初和裴毅密谋的话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凌洛辰有些悻悻的;裴毅是个刺头,如果不拿下他,这家伙早晚会察觉到什么;届时一朝事情败露,他再想有所动作怕是会难上加难。 似乎是看出凌洛辰的谋算,赵礼在盯着凌洛辰瞧了几眼后,忽然开口说道:“朕当初跟裴毅说,要他仔细审讯江北官场,因为这江北官场才是萧家势力真正盘根错节的地方;此次爆出舞弊之案,是萧家的疏忽,此时此刻为了保住江北,怕是萧家会有所动作;难得看见萧家有自乱阵脚的倾向,朕不得不要好好利用这次好机会。” 凌洛辰一听这话,在骇然中瞬间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将当初和裴毅说过的话告诉你?”赵礼莞尔,道:“殿下来此,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可是……”凌洛辰又一沉眸:“赵礼,你想利用本殿下为你做什么对不对?” 赵礼轻轻慢慢的笑着,仰头看着头顶上圆圆的月亮,道:“朕现在不光身子不太灵活,就连这小小的院子都出不去,你以为朕还能做什么?朕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让你留住裴毅的性命,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刚才在心里起了杀心;害怕裴毅拆穿你的真面目你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凌洛辰,朕早就知道你是凶残的。” 凌洛辰怀疑的看着赵礼:“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不是凌洛辰多疑,他只是无法相信依照赵礼这种人的性格,怕是就算是死都不会向自己的敌人讨饶半句,可如今他却这样直言不讳的将这等隐秘的事情告诉他,他总是觉得赵礼这么做的用意,不仅仅只是在保护裴毅。 看凌洛辰完全不信任的看着自己,赵礼也不再做他语,只是耸了耸肩膀,再也不做其他解释, 大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架势。 * 芙蓉宫中 陈叶青因为影一的忽然回来而一下就从床榻上翻坐起来,神色清明的眼瞳能证实他并未像往常那样提前早睡。 “怎么样?调查出来了?” 陈叶青隐约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几乎是迫切的看着那半跪在地上的影一,着急问出声。 影一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确切的说是,在他发现那座小院子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现实打击到的发蒙状态。 “娘娘……” 陈叶青从床上走下来,赤脚来到影一面前,着急再问:“他还好吗?有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受伤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影一真的不敢相信先前看见的一切;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原来皇后娘娘是这样关心着皇上的。 影一仔细回忆着看见的那一幕,斟酌一番之后,这才回话道:“皇上似乎并无大碍,只是瞧着一只胳膊像是受了伤,其他的倒还好。” “受伤了?” 陈叶青一惊,他早就该猜出来,那人将赵礼掳走之后定会做出些手段,只是没想到,那个混球还真敢伤害赵礼。 影一察觉到陈叶青的脸色不太好,忙又出声安慰道:“娘娘且放心,那点伤势对于皇上来说算不上什么,属下敢保证,皇上现在应无性命之虞。” 影一还是对陈叶青有所隐瞒,虽然只是远远地趴在房顶上偷看了那么几眼,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身子似乎略显僵硬,看样子是那帮人私底下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这才造成了皇上肢体上的某些障碍;但就像是告诉陈叶青的那样,好在皇上气色还算不错,所以他才会放心的折回来悄悄地将这件事告诉皇后。 但是让影一没想到的是陈叶青在听见影一说了这番话后,就再也坐不住了;赵礼受伤了,那就证明那帮人是有可能会撕票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赵礼出了什么事,怕是…… 陈叶青越想越后怕,就看他一下就站直身子,朝着衣橱走去的同时就从里面拿出一件兜头的披风穿在身上,看着影一就命令道:“立刻带本宫去见皇上。” 影一听见这话,立刻做出反对:“娘娘,您不能现在去见皇上。” “为什么?你也说了,他现在受伤了,难道在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时又要置之不理任由邪佞之人霸占朝野,顶替他的位置吗?” “娘娘,如果有人敢伤害皇上,属下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杀了那人;只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乱啊!”影一看着明显已经有些方寸混乱的皇后娘娘,苦口婆心道:“娘娘,我们现在的确是知道了皇上被藏之处不假,可是不敢保证我们去救人的时候他们不会伤害皇上不是吗?再说,退一万步来讲,假如我们救回皇上,但现在是那个人顶替了皇上的位置霸占着关雎宫,他一口认定自己是真的,皇上才是假的,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影一朝着陈叶青深深地一跪,深沉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哀求之意:“娘娘,属下请您冷静一些,来者来势汹汹,做足了各种准备,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只会在打草惊蛇的同时给皇上带来灾祸;我们要好好部署一下,在万无一失中将皇上救回来!” 正文 038:小变态?安排相见 章节名:038:小变态?安排相见 赵靖与杜离相约的三日之期眨眼即到,在夜深人静杜离扛着扫帚从御花园刚回到监栏院,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吴越带到了监栏院后院颇为偏僻的一个角落。 身着黑紫色锦服的赵煜双手背在身后,一身荣荣光华,听见身后有动静时才转过身,在瞧清楚来者正是他安放在后宫之中的杜离,本是平静无波的脸上这才漾出浅浅的笑痕。 杜离当初跟赵靖越好三日之后便会给他消息,只是那时他只是以为赵靖会派暗门子瞧瞧潜入皇宫,让他带一封手信出去,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王爷会亲自前来。 在心口一阵紧张的同时,心尖上就像是被人涂抹了香甜的蜂蜜一样,杜离连被夏凤轻骚扰的痛苦都忘得差不多,一双灵动如水球般的大眼睛,满是惊喜雀跃的看着眼前这出类拔萃的男子。 “王爷!”杜离轻轻地喊出这两个字,当话音一落,就瞧他颇为羞涩的又轻轻地咬了下唇角,憨直可爱的模样硬是将他衬托的更加惹人怜爱。 对于眼前的这个小东西,赵靖总是有股打心眼里油然而生的喜爱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自是不会将这个小东西送进皇宫,靖王府那么大,养一个吃闲饭的人还是很轻松的。 想到这里,赵靖看杜离的目光不免又柔和了几分,看着那只敢低着头偷看他的小家伙,不免轻轻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杜离没想到王爷会这样关心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忙点着头回答道:“由皇后娘娘亲自交代过,所以宗亲府的管事给小臣在这监栏院里单独安排了一间睡房,很大、很敞亮,总管大人也从来不为难小臣,小臣在这里并不受苦。” 当初赵靖拜托陈叶青将这个小东西安排进来,只是他并不知晓陈叶青让他顶替了那两个捡了扳指的小奴才,他也是在刚刚才知道这御花园的洒扫当值时辰和普通宫女宫侍们的当值时辰是不一样的;想到这里,赵靖就有些稍稍的失落,杜离纵然知晓这易容换面之术,想必也是无法见到初荷宫的那名宫女,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怪他,怎么就没给皇后说清楚给他安排一个既轻松又能随便走动的差事。 赵靖脸上的神色没有瞒住杜离,杜离悄悄地靠近了赵靖身边一点,大大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类似想要被夸赞的晶亮神采,就像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儿,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轻轻的蹭着赵靖的手掌心,声音软软的说着:“王爷,小臣见到那名宫女了。” 本来还有些神魂他处的赵靖忽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在惊愕愣住的同时,上扬的凤眸一下就牢牢地锁在杜离的身上;虽然不做言语,可那气势却是十分逼人。 跟在赵靖身边有些日子了,杜离自然知道眼前的男子对自己是绝对温柔善良的,所以也不被赵靖眼神中的肃然吓住,跟着慢慢说道:“王爷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那个女子,是被人易容换面之术送进来的。” 放在杜离头顶上的手指微微一颤,赵靖在神色不动间悄悄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然后在无言中攥成拳头。 “那她的真实面目,你能看出来吗?”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荒诞,可赵靖还是不假思索的问出声;可见,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波涛和隐隐间渗漏出来的森意。 杜离轻轻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小臣不敢相瞒王爷,那名女子是无面人,她的五官和面向早就被人悄悄改变,就算是有一天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来,只要她不说自己是谁,几乎无人能够通过那张没有棱角和形色特征的面颊分辨出她是何人。” 杜离这话落在身后吴越的耳朵里,吴越是个粗人,并不会太多的遮掩自己的情绪,在听见杜离说那个女子是个无面人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排斥恶心感,继而快人快语的对着靖王说道:“王爷,莫不是虞子期真的会为了生存下来将自己变成一个没有脸、没有身份特征的陌生女人吗?” 虞子期?! 杜离一下就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靖王,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名字可是属于靖王妃的;但是现在靖王府对外散出去的消息时,王妃因为身体不适而提前回到封地;本该在封地的王妃,怎么会成为一个无面人?而且改变身份进了皇宫当上了一名宫女? 注意到杜离看自己的眼神,赵靖略有深沉的眸色稍稍柔软了一些,只是并未像刚才那样,再亲昵的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脑袋,只是安慰性的说道:“你不用作何他想,本王送你入宫只是让你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做下易容换面之术,既然现在已经肯定,那本王就会找个时机将你接出去,你且好好照顾自己,有皇后在上关照,一般没人敢欺负你,但也是要小心一些比较好。” 杜离听见靖王说出这样的话,他就知道他是要走了。 虽说他今晚很高兴王爷能够亲自前来,可毕竟这监栏院是奴才们常待得地方,他一个王爷长久在停留在此若是被人发现了也是不好;杜离心中稍稍有些悻悻然,可毕竟从小就很容易满足的他还是觉得很是喜悦。 因为,他本以为王爷只是将他看成了能帮上忙的手下,现在看来,好像在王爷的心中,自己还是有些地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晚出现在这里,而且开口就问他过得好不好。 本来,徜徉在心尖尖上的恬谧此刻更是在杜离的心中悄悄地化开,一双晶亮的眼睛在看着眼前风华无双的男子时更是悄悄地带出了几分倾慕之情。 “王爷不用担心小臣,小臣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等着王爷派人来接小臣出去。” 瞧着眼前的小东西用那样可爱惹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本来还有些心情压抑的赵靖忽然豁然开朗了些许,在离开时,脚步声也显得轻松些许。目送着靖王爷离开,杜离这才恋恋不舍得回到自己的睡房。 正如他给靖王所讲的那样,在这太监集体居住的监栏院里,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舒服睡房,皇后娘娘随意之间的一声交代让他在这里过得很好,最起码在身份保密方面他也不用担心会被同屋的人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杜离在御花园里上上下下忙了两个多时辰,虽然只是打打扫扫,可一直以来的弯腰躬身还是让他稍微有些吃劲儿,刚才看见靖王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累,如今刚一回屋,他就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是酸疼。 就看他拖着两条有些发晃的双腿,刚‘噗通’一声将自己摔到床上准备卷着被子睡觉时,忽然听见床榻里面传来一声冷哼! 从住进这里到现在,杜离的房间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进来过,他也无心跟他同值的小太监们交好,所以在这几天之中,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从来都不担心有人会出现在他的房中;再加上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他在进屋后一时发懒就没有点灯,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听见了这声好似夹杂着怨怒的冷哼声。 杜离满身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声冷哼给吓唬没了,在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的时候,他已脸色苍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颤抖着葱白细嫩的手指,指着床帐里面的一个黑影。 “是、是、是谁?” 黑影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终于在那人从床帐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杜离才看清楚来人。 夏凤轻依然是那副贵气逼人的模样,手中的折扇被他随意的挽出扇花来,可他的脸色却很不明媚,而是带着一股恶狠狠地劲儿死盯着被他吓得瘫在地上的杜离:“还以为你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相好在宫里当宫女,为了接近人家这才仗着曾经行走于宫中假扮成小太监接近人家,今晚一见本殿下才明白过来,差点被你这小混蛋给骗了;侩子手,原来你是靖王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呐!” 本来看清楚来人是夏凤轻的那一刻杜离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但是在听见他提起靖王的那一刻,本来还有些受惊过度的心一下就跟着慌了起来。 “你、你别乱说,我才不是王爷安插进来的眼线,再说了,王爷更不会那么做!” 夏凤轻一瞧这小东西在提到靖王后一下就一副炸毛的态度,一时间内心深处各种吃味儿;想他当初各种欺负他的时候,这个侩子手都是一副任人揉捏的无囊样儿随便他怎么折腾,可偏偏在遇见靖王的事情上,他似乎就能情绪很激动,甚至还不准许任何人说一句靖王的坏话;这简直就是…… 夏凤轻想到这里,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瞅见什么怪物似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杜离,一下就凑近到他身旁,用扇子尖挑起这个小东西的下巴,眯着眼睛,幽幽说道:“侩子手,你不会是心理变态,喜欢上靖王爷吧!” 杜离的脸几乎是‘腾’的一下就红的吓人,夏凤轻的扇子跟着微微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居然在她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脸红成这样。 杜离现在只感觉自己就像是小的时候偷偷在枕头底下藏了糕点,被母亲抓包了一样;一时间窘迫有之、害怕有之,不过更多的是想要保护那个被他无辜牵连进来的人。 “你,你胡说什么?!”杜离别过脸,匆忙间手脚别扭的想要遮掩他已经表露出来的一切信息。 可这一幕落在夏凤轻的眼中,却成了蹩脚的欲盖弥彰;看着眼前这小东西手脚笨拙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偏偏又是一副心虚样儿的姿态,一直被夏凤轻讶异在心底角落的火焰,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 “侩子手!你居然真的对其他男人动了心思?” 夏凤轻在这一刻简直想要掐死杜离的心思都有了,就看他一把抓起杜离的衣领子,就像是拎弱鸡一样将这小东西一下就揪了起来;看着他因为自己的粗鲁动作而害怕睁大的眼睛,夏凤轻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只是黑沉着一张脸怒视着眼前这被他一声怒吼而瑟缩成一团的小混蛋。 瞧这小混蛋,长的跟个娘们似的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学着娘们样儿开始爱慕男人了? 而且,夏凤轻还偷偷地、不甘心的觉得,小混蛋爱慕的男人居然不是他,而是大周的靖王?! 这个死小变态,口味可真叼啊!看上谁不好,偏偏是看上了一个那样卓尔不凡的男子,眼光真他妈够高的。 至于杜离,早就被夏凤轻的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上下都打颤,尤其是夏凤轻在生气的时候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将被咆哮的那个人拉近在眼前使劲的瞪他;所以此刻,别说是夏凤轻身上的怒火了,就是夏凤轻的那一对喷火的眼珠子都能将杜离吓个半死。 但是,此事牵扯到靖王,杜离那股子窝囊样儿早就被他收起来,虽然气势上比不上夏凤轻,但杜离难得的执拗劲儿却被夏凤轻给刺激出来。 就看被夏凤轻揪着衣领子颤抖不止的杜离硬是撑着一股劲儿让自己看着夏凤轻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小脸儿虽然被吓得煞白,可嘴唇却是带着一股硬气紧抿着,说道:“殿下,不知小臣做了什么让殿下误会的事,所以才惹得殿下如此不愉快;但是小臣有一句话要说明白,小臣对靖王爷只有孺慕之思,就算是在这份感情里掺杂了其他不明的情感在里面,那也是小臣自己的事;这里是大周,王爷是大周的王爷,小臣是大周的臣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大周的事情还轮不到殿下来插手,小臣的感情也轮不到点下来指点。” 夏凤轻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永远都唯唯诺诺的小家伙原来也会如此的伶牙俐齿。 紧揪着杜离衣领的手渐渐松开,看着那个小东西在被自己放开后一副劫后余生,不停拍着胸口的模样,夏凤轻冷静下来。 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看见杜离为了靖王厉声辩解的时候,夏凤轻感觉自己慌了,觉得自己的心一下酸胀的厉害;明明这只侩子手是他先发现的玩具,明明是他先认识的他,他跑了那么远的路,像个勺子似的满天满地的找他,甚至为了他不惜多次翻身进宫只为看他一面,欺负他一下;可是…… 为什么那个什么破王爷能够不遵守游戏规则,忽然就将他先发现的好玩具给抢走了?而且,这个死侩子手还是一副甘心被抢走的架势?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那个破王爷想要抢人,那也应该让他在将侩子手给玩弄腻了之后他再抢走嘛,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偏偏要在他对侩子手最感兴趣的时候! 还有这个死小变态,他就算是对其他男人有特别的感情,那他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去倾慕其他男人呀;他夏凤轻有什么不好的?他夏凤轻跟那个靖王爷比起来哪里差了?说到底,赵靖不过是一朝亲王,可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呀! 难道这个小傻瓜不知道皇帝要比王爷更厉害,更有权有势吗? 他都不嫌弃他是个喜欢男人的小变态,可这个小变态却开始嫌弃他多管闲事?! 想到这一切,夏凤轻伤心了!第一次在一个自会惹他生气的小笨蛋面前伤心了,而且,还是被这个小笨蛋的变态心思给弄伤心了。 见多了夏凤轻的飞扬跋扈,忽然看见这个向来都喜欢欺负人的家伙突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好似被抛弃一样的委屈表情,杜离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难道他刚才的那番话说错了吗?可他并不认为有什么错,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挺身站出来,任由夏凤轻乱想一通,他的名誉坏了倒无所谓,万一靖王被自己连累,那他还不恨死自己。 杜离瞧着一个七尺高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耷拉着脑袋,垂下个眼皮,长长的睫毛在融融的月光下一颤一颤的,心底深处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丁点说不出来的异样。 “殿下,你怎么了?” 杜离小声的问出口,他的个子矮小,站直了腰板也只能到夏凤轻的胸口,所以他只要微微一样下巴就能看见夏凤轻那双琉璃色的眼瞳深处明晃晃的受伤之色。 明明是他半夜爬到他床上来吓唬人,明明是他刚才揪着他的衣领子恨不得要撕吃了他,可是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偏偏是要他来安慰这个性情古怪、脾气很差的大夏七皇子。 夏凤轻还沉浸在侩子手变成小变态的深渊中无法自拔,而且他刚才还在无意之间明白了自己龌龊的内心小世界:他居然再跟靖王爷暗中较劲儿,他居然希望这个小变态意淫他而不是意淫靖王。 忽然之间读懂自己内心世界的夏凤轻很是凌乱,他生生觉得自己自从接触了这个小混蛋后自己的世界观就完全颠覆了;他其实只是喜欢欺负他而已,但是欺负的时间久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离不开他。 他喜欢看这个小变态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喜欢他扬着下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他甚至喜欢稍稍靠近他一些,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变态的身上是香的,而且他上次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变态的身子好柔软,比他以前摸过的女人还要软还要舒服。 甚至,夏凤轻还发现在月光底下看小变态,这小东西似乎更加诱人,尤其是那张像樱花一样小小粉嫩的嘴唇,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水润的光泽,好像是在等待着他人亲吻一样,如果亲上一口应该是哇!真的好软! 夏凤轻还沉浸在自己又是凌乱又是龌龊的世界中沉沉浮浮的时候,一瞬间嘴唇上的触感让他在呼吸一窒的同时骇然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哇靠!什么好软、好香;他这哪里是想象啊,他这分明就是在不知什么情况下将心中的想法化成了行动,抱住了眼前这扬着下巴看着他的小变态一口亲上去了哇! 嘤! 原来,今天晚上变态的不仅仅只有侩子手,还有他! * 翌日 当陈叶青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着实吓坏了前来伺候的碧莹和黄梨。 碧莹在看见自家主子那深的就像画上去的熊猫眼,忙大声嚷嚷着要人从宫中的冰窖中拿些冰块来冷敷,一边还痛心疾首的拿自己的食指去戳陈叶青的脑壳:“娘娘啊,您咋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呐,瞧瞧您这气色,看看您这快要耷拉到胸上的大眼袋,皇上已经多日不来芙蓉宫了,您在这样自暴自弃不动的装扮自己,您就离冷宫的距离不远了呀!” 陈叶青拿眼神白碧莹,真不知道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出老子这是因为受到冷落才熬出了黑眼圈,老子这分明就是替赵礼操心操出来的黑眼圈!如果这个时候老子要是被这个假赵礼给临幸了,这才离冷宫的距离不远了呢。 碧莹心疼自家主子,在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下见主子依然是那副呆呆然的模样,更是觉得主子真是越来越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潜。 刚才被她差遣出去拿冰块的小太监回来了,碧莹是个动作麻利的,很快就做出两个冰敷袋子放到陈叶青的眼皮上,一边给自家主子按摩着放松一边还在念念叨叨。 说老说去,还是那两句话:第一句是娘娘啊,皇上不来芙蓉宫那您就主动去关雎宫吧!第二句是娘娘啊,您现在也就这张脸皮还算好看,马上就有新人入宫,为了盛宠不衰,您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张脸呐! 陈叶青被碧莹念叨的脑仁疼,现在他满心都是赵礼受伤的事情,哪里能将碧莹的念叨真正听进耳朵里;直到小豆子跑进来说是太子殿下下早课前来请安,陈叶青才蔫搭搭的坐起来,将吊在眼皮上的两个冰袋子移开。 只有两三岁的小赵澈依然是那副奶样儿,虽然五官现在已经显露出类似于赵礼的模样,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粉嫩的脸颊上依然挂着两坨婴儿肥,相较于赵礼给人的五官精致的俊美之感,小家伙还显得可爱萌人的厉害。 这父子俩,一个俊美,一个可爱,赵礼又一次在心里感慨老赵家强大的基因遗传,更是在心底里对赵礼的想念多了几分。 赵澈一进内殿就看出陈叶青的脸色不太好,本来还慢悠悠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就快跑起来,小小的身板被他跑的有些摇摇晃晃,看得人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摔着。 陈叶青虽然对这个色小子有几分防备心理,但只要小家伙不往他胸口上乱摸,他还是很心疼这个小崽子的。 见赵澈跑的摇摇晃晃,陈叶青忙站起来几步跨到赵澈面前,双手扶住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虽然口气责怪,但眼神却是极其温柔的:“母后就在这里,哪里也跑不了,瞧你这猴急的样儿,不害怕摔着自己?” 赵澈被陈叶青抱着很是开心,小小柔柔的胳膊轻轻地环住陈叶青的脖颈,将小小的脑袋依恋般的靠在陈叶青的颈窝间,声音软软的说:“父皇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摔摔打打,如果不小心磕着摔着,就要立刻站起来,不能哭也不能叫,这样澈儿才能快快长大!” 陈叶青一听这话,立刻头挂黑线!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儿子年纪小小就像个小老头儿了,原来一切都是赵礼那个家伙乱教育小孩子。 陈叶青虽然心疼这个小崽子,可毕竟也是在心里能够盼望他快快长大;皇宫里出生的孩子根本不比普通的小孩儿,他们与生俱来的地位和人人羡慕的荣华富贵都会给他们在无意之间招来各种各样的事端和祸患;只有真正的长大了,才能真的会保护自己。 陈叶青抱起赵澈又坐回到凳子上,让小家伙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揉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刚从你父皇那里过来吗?今天父皇有教你什么?” 为了让小家伙不卷进这场风雨之中,陈叶青早就打定主意决定不能将赵礼被人掉包的事情告诉赵澈,免得小孩子家家说漏了嘴,恐怕到时候会第一个给这小家伙引来祸端。 但是陈叶青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儿子天赋异禀,早就察觉到了凌洛辰的异样,而且颇有一股自己的行事作风。 赵澈瞧见母后问起父皇,在一番犹豫下才简单的应付了几句,然后张望起小脸,颇有担忧的看着陈叶青:“母后身子不适吗?怎么脸色如此不好?” 话音刚落,陈叶青就又遭了碧莹的一记白眼;哎!难道他这一晚上真的憔悴不少,就连这小东西也察觉到了吗? 陈叶青哈哈笑了几声,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半夜做了噩梦云云;只是没想到坐在怀中的小家伙却是当了真,在一脸严肃的盯着陈叶青时候,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明黄色帕子包裹住的小东西,继而塞到了陈叶青的手中。 “母后,这个是护身符,澈儿用不到还是送给母后吧。” 陈叶青看着手里被明黄色的帕子紧紧包裹住的小东西,大致摸了摸倒是很想一块铁牌之类的东西,而且根据他的观察,这明黄色的帕子上绣的图案似乎跟赵礼身上的朝服颇为相似,那意思就是这东西只能由帝王拥有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眼神怀疑的在一脸天真的赵澈脸上一闪,刚想将帕子解开来看看,却见小家伙手忙脚乱的忙声阻止:“母后别打开,这是保命用的护身符,只有在受到威胁遇到最危险的情况下才能用,一般情况下一定要放好,更不能让人随便拿走。” 陈叶青实在是被这小家伙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弄的好奇心大作,又捏紧了手中的牌子似的东西在赵澈的眼前晃了晃:“真的只是一个护身符吗?你没什么话要跟母后说的?” 赵澈有心隐瞒,而且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逼于无奈,一切苦衷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面对陈叶青怀疑的眼神和询问的目光,赵澈很有气性的挺直了腰背,露出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声音又软又糯的说:“对于儿臣来说,这就是一个护身符,它能保护母后,更能保护父皇;母后,你一定要答应儿臣,千万不能让人把它拿走了,更不能随便打开来看;只有真正遇见危险了,你才能拿出来,可以吗?” 陈叶青真是越来越被这小家伙的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弄的好奇心狂飙,但碍于小家伙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陈叶青犹豫了一下后就慢慢的点头答应:“好,母后答应澈儿就是了!” 陈叶青可是察觉到了,小家伙刚才自称‘儿臣’,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呐。 * 跟赵澈说了一会儿话后,陈叶青就让奶嬷将小家伙领下去休息。 至于被赵澈再三交代的护身符,陈叶青拿在手中翻转着看了两眼,一旁的碧莹看见了,凑着好的上前说道:“娘娘,太子殿下真是惦记您,瞧瞧!看您脸色不好后立刻就将自己的护身符给你了,要不让奴婢将这好东西缝到枕头下面吧,娘娘日夜枕着,也不枉费了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 陈叶青翻眼看了下碧莹,知道她没有摸自然不知道这护身符里肯定是大有乾坤的;只是赵澈再三叮嘱不让他看,他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阳奉阴违,就对着碧莹说道:“去把我经常挂在身上的荷包拿来,既然是澈儿亲自送给我的,就不缝在枕头上,直接挂在荷包里也是能随时佩戴的。” 碧莹一听这话,又立刻叫好;忙跑去橱柜边去翻腾陈叶青最喜欢佩戴的那款荷包,看样子是早就将她的黑眼圈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陈叶青,看着碧莹兴冲冲的背影也渐渐变的沉思;经过昨夜一晚上的思考,他还是决定让影一带他去见一见赵礼,一来也好让他确定赵礼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二来,他也要听一听赵礼对这件事作何态度,如今一个假赵礼在宫中一手遮天,也不能任由那孙子继续折腾下去。 正文 039:相见;我喜欢你,赵礼 章节名:039:相见;我喜欢你,赵礼 芙蓉宫内,就看一个身着百鸟朝凤锦缎长裙的女子正温柔娴雅的端坐在贵妃椅上,一手轻轻地托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拿着一本话本,身侧听话忠心的宫侍们躬身而立,殿内宁静安神的熏香袅袅;这本是最舒适清静的一刻,可那名被众人簇拥,宛若众星捧月般的女子却是一脸焦灼不安之态,不时地抬起头朝着宫门口望上两眼,似是在着急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黄梨瞅着那坐在贵妃榻上如同坐在针毡上的女子,摇着头轻轻地叹了声气后,走上前,道:“我说,你能表现的自然一些吗?穿着皇后娘娘的衣服就表现出一些皇后的气度来行不行?你这样很容易被宫外面盯着咱们的人发现端倪的。”说到这里,黄梨还忍不住啧啧两声,在上下又打量了女子几眼后,长吁短叹道:“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呐,平常看你穿着宫女的宫衫还挺水灵的,但这凤裙一上身怎么就有种不论不类的感觉呢?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贱人贱命,不管你穿上什么都没有那份贵人的气度,哪怕是这件世间最华贵的凤裙,也丝毫改变不了这浑身上下的奴性。” 碧莹实在是被黄梨念叨的耳朵疼,转眼就死瞪了一眼,反嘴回驳道:“对,我是贱人贱命,但好歹我也穿一次凤裙,可你呢?想穿还穿不了呢;真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会忽然想着要出宫呢?其实想要出宫也不是什么大事,给皇上说一声,皇后的仪仗队一摆,立刻就能光明正大、气势十足的离宫,但为什么娘娘要偷偷地溜出宫,甚至还要我穿上她的衣裙扮成她的样子。” 说到这里,碧莹就有些吃力的扶了扶鬓角的金步摇,话说她平常给自家主子打扮的时候,只顾着将漂亮的首饰往主子的脑袋上戴,今天她算是亲身经历的体会了一场,这些漂亮的首饰看上去美则美矣,但佩戴的时间久了就压脖子,也不想想首饰间镶嵌的各种珍贵的宝石有多重,难怪娘娘平常只要一有空就嚷嚷着让人将她的头发拆下来;这一头的金银首饰算下来,还说也有几斤重;看来以后要给娘娘减轻点负担,尽量还是捡一些轻巧的收拾佩戴比较好。 想到这里,碧莹又扶了扶耳边的坠子,只觉得这水晶紫薇花耳坠沉的她耳朵眼直发疼,也真是辛苦娘娘天天都戴着。 黄梨不知道碧莹现在心底的想法,只是瞧她一会儿挠头发一会儿又开始揉耳朵,没有半分停下来的架势;生怕这小妮子装的不像会有异心的人发现了异样,黄梨忙上前抓住碧莹的手,拧着眉心着重又交代了一句:“知道你现在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但能求你别再乱动了吗小姑奶奶?娘娘让咱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咱们只要按照娘娘的吩咐做好就行了,你再这样乱动,万一被人再察觉到什么,闯出祸来,倒霉的可是咱们主子。” 碧莹也是懂这个道理的,但是她就是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嘛! 又瞧了瞧黄梨那一脸紧张的模样,碧莹活动了一下肩膀忙开口说道:“行了,我不再乱动,会好好坐着不就行了嘛。” 黄梨瞧着碧莹那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但终究还是坐好了,这才长长的舒出口一气;其实,别说是碧莹,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娘娘在今晚做出这样的安排,平常娘娘想要去哪里,只需要向皇上汇报一声便可,何时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跟碧莹的满腔抱怨不同,黄梨却是个长脑子的;他也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别说是娘娘奇怪,就连小太子都十分奇怪;平常太子爷只要一下早课就会去禁卫军的练武场请教简单的功夫,但如今却是不同了,但凡太子爷有点空就会腻在娘娘身边,听见娘娘提起皇上太子爷都是一副含含糊糊一笔带过的架势,似乎并不愿意与娘娘太多交流关于皇上的事情。 总之,这段时间宫内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十分古怪的氛围;听说关雎宫内的守夜奴才被皇上彻底轮换了一个遍,要知道在关雎宫当差的人基本上都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将这些人都换了,实在是要人不好揣测这着实古怪的圣意;后宫虽然安静,但因为近段时间皇上只宿在关雎宫的原因,有些想法的妃子们又开始空穴来风的传这种无中生有的说法,其中最奇怪的是居然有人嚷嚷着有人亲眼看见初荷宫的一个宫女半夜被皇上召进了关雎宫。 皇上将一名宫女在半夜召进了自己的宫殿,不用他人多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想象的出来;所以又有不少人开始乱说,讲皇后娘娘虽然风华正茂,可贪图新鲜的皇上已经开始有些厌倦,就连后宫漂亮的妃子们也不再多看几眼,一心想着吃鲜肉,这才出现了半夜召选小宫女的小插曲。 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又被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乱说一气,所以此次后宫大选要比前几届举行的更加受人关注,要知道此次的后宫大选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刀主持,听说凡是被记录在选美册子上的佳丽们要比往年更加美艳多情,甚至连人数都大大增加;如此这般,也算是解了皇上最近喜欢吃鲜肉的毛病,更有人揣测今年的后宫大选之后,皇上会将后宫空置的妃位填补不少,这样后宫之中,也算是能真正的热闹起来。 黄梨沉思的回忆着这段时间打听到的各种流言蜚语,寻思着哪天抽个时间架起芙蓉宫大太监的架势去教训教训那些敢在私底下乱说话的小太监、小宫侍们;虽然大周民风开化、言论自由,但也不想想在这后宫之中主子们的闲言闲语也是他们能说的吗?如果皇上半夜召小宫女的事儿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娘娘一个抽风更加积极地给皇上挑选美人,那这后宫之中可真是人都比花多了。 * 京城郊外 两个黑黑的小点儿披星戴月般的骑着快马在疯狂赶路,影一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的骑马技术会这般好,驾驭起身下的马儿并不费太大精力,他只要稍稍慢上一些,娘娘就能很完美的跟上他的速度。 只是,影一又一次怀疑自己就这样架不住娘娘的软磨硬泡,硬是将她从皇宫之中带出来,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似乎是察觉到影一身上浮现的阴郁气息,陈叶青一挥马鞭,再次催促身下的马儿与影一并驾齐驱,转头迎着带着微微凉气的就对着影一喊话:“出都出来了,就别跟老子充当文艺男青年了;我答应你不会乱来,只要能见到赵礼一面就会乖乖的回去,总行了吧!” “可是娘娘,属下总是担心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陈叶青很是无所谓,道:“反正有你不是吗?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先想个办法将守护在赵礼身边的人全部都吸引走,我再瞧瞧的溜进去,你说他受伤了,我还给他带了太医院最好的活血生肌膏;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死赖着不走,让咱们的行踪暴露。” 虽然陈叶青已经在三表态会积极配合自己,可影一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要知道这个小院子里可是高手如云,他虽然武功不错,但面对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影一还是很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会给主子们带来祸患;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就在影一还处于犹豫不决、挣扎不定的情况下,位于京郊的一处普通庄园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陈叶青今夜全做男子打扮,一身的黑色劲装完美的包裹在他纤细妖娆的身材上,竟然要比平常穿着的华丽宫裙还要让人心动几分,好在这样完美诱惑的身材被一个硕大的黑色斗篷包裹着,要不然任谁看见都知道这穿着黑色劲装的是个娘们。 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庄园,陈叶青勒紧马缰绳,完美的控制着身下的坐骑,在星星点点的夜空之下,飘着眼神看影一:“现在看你的了。” 就算是到了这一刻,影一依然还在不死心的挣扎着,为难的别过头看陈叶青,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样实在是太冒险,属下担心……” “你不帮忙是不是?那好,老子直接闯了!”说着,陈叶青就扬起马鞭。 影一可是知道这位主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瞅着那高高扬起的马鞭,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脱口而出:“属下帮忙!属下帮忙还不行嘛!娘娘啊,您冷静点!” 见这跟念经一样的家伙总算是妥协了,陈叶青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此刻他们两个人就藏在小庄园外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今天晚上的月色不比昨天来的清明,所以藏身之地并不容易被发现,再加上现在这天气一到晚上就会吹一阵小风,清风吹在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枝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也能遮蔽他和影一所散发出来的声音。 总之一句话,虽然听影一说这庄园内守卫森严,可这庄园外却是十分好躲藏。 至于与陈叶青翻身下来,将马缰绳绑在一棵树枝上在小树林的边缘走了好半晌都没有被人发现。 影一知道只这次恐怕是要拼了,他虽然答应娘娘会主动献身吸引守卫,可他也只是能吸引外围监视的守卫,负责看守皇上的守卫也不少,他可是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娘娘回搞不定皇上身边的贼子们。 陈叶青瞧着影一还在磨蹭,就知道这家伙又在瞻前顾后;他既然决定亲自出来见赵礼,他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迎接各种状况;本来陈叶青还准备不在影一面前展现自己智慧和能力,如今看着家伙一副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陈叶青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干脆,陈叶青也不再隐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撩开身上的大斗篷,就像是变法术一样,一下就从怀里掏出两个细细长长的筒子。 影一被陈叶青这一手弄的微微一愣,在眯着眼睛看向皇后娘娘手里的东西时,很是一副不知所云的傻样儿。 陈叶青拿白眼觑了眼只知道动用武力的影一,晃了晃手里的筒子,说道:“这是我要徐思小老头儿给我装的世上最好的迷魂散,你看见这个小口了没有,只要用嘴对在这里朝着目标轻轻的一吹,不出三秒钟,谁闻见这气味儿谁就立刻倒,绝对百发百中。” 经由陈叶青这么一解释,影一立刻就顿悟了,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个常常细细的筒子,却被陈叶青一下闪开,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别乱动,这里面都有机关的,万一被你这笨手笨脚的弄坏了,到时候晕倒的就不是里面的贼人,而是老子了!” 说完,陈叶青就又宝贝的将这装了迷魂散的细筒收起来,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小的纸包,接着说:“这里面装的是蒙汗药,徐思老头儿这种蒙汗药专门使用来闹牲口的,说就连下地耕田黄牛吃了这蒙汗药也会立刻昏迷的不省人事,不到十二个时辰是绝对不会醒过来。” 看着又变出花样的皇后娘娘,影一眼底的敬佩之情渐渐涌现! 最后,陈叶青终于拿出自己的终极武器,一长串的霹雳雷火弹。 看见那一串串的霹雳雷火弹就像是糖葫芦似的被皇后娘娘挂在身上,这一刻,影一眼底的敬佩之情早已爆棚,甚至变成了惊悚! 被这么多霹雳雷火弹攻击,别说是他这样的高手了,恐怕就连铁人也会被炸的粉碎吧! 瞧着影一一边摸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一边稍稍的朝着身后后退的模样,陈叶青笑的直耸肩,挑着好看的眉角,瑟的冲着影一喊话:“现在,你还觉得老子这次来是送死的吗?” 影一看着眼前踮着脚玩着霹雳雷火弹的皇后娘娘,真心的为小庄园里的守卫们捏了把冷汗,实话实说道:“是属下愚钝,原来娘娘早已布置好一切;属下再也不担心娘娘的人身安全了,只是娘娘啊,属下能劝谏两句吗?” 陈叶青很显然是被影一眼底的敬畏感取悦了,就看他一扬下巴,很是高傲的赏了这小子一个字:“说!” 影一怯怯的指了指那一串串的霹雳雷火弹,道:“咱别玩的太凶狠,别忘了,皇上还在院子里,炸死了敌人倒无所谓,炸坏了房子,压住了皇上娘娘您可要当寡妇的。” 陈叶青被影一的一句‘寡妇’刺激的心口一窒,拿眼神轻轻地瞟了眼影一,这家伙就立刻像是察觉到危险一样,瞬间就蹦的没了人影;只有空气中还盘旋着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属下前去吸引火力,娘娘您且慢慢行’。 * 陈叶青在影一走后就一直乖觉的躲藏在最靠近小庄园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突然间,小庄园西北角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烟花爆竹声,跟着就看见一束五彩斑斓的焰火冲天而起,在沉如墨色般的夜空中猛然炸开。 这一声刺耳的爆竹声果然吸引了守在小庄园外围得侍卫,就看数十名带着佩剑的侍卫在爆竹声刚刚炸响的那一刻齐齐纵身朝着那发出动静的西北角奔去;也就是趁着这个空档,陈叶青飞快从大树后面奔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系着绳子的铁钩手,在空气中抡圆了几下后就朝着高高的院墙上抛去。 铁钩手是陈叶青在离开皇宫前专门要人从禁卫军的库房中翻出来的,不愧是囊括了大周最精悍的将士的帝王专属军队,一个铁钩手就做的极为精致小巧,而且还是十分上手好用。 铁钩手被陈叶青抛出去后就直接挂住了墙头,跟着又看陈叶青从怀里讨出一双十分合用的保暖手套,然后拽着绳子他就手脚麻利的朝着墙头上爬去。 根据影一给他的小庄园内部结构图来看,赵礼被人软禁在南院;所以,在陈叶青翻上墙头爬过屋顶,一路畅通无阻的出现在南院的活动范围内时,只是在凝望中的一眼中,就看见那个让他极为牵肠挂肚熟悉身影赫然出现在一棵盛开正茂的花树下。 陈叶青趴在墙头上偷偷地看着赵礼的背影,几日不见他似乎还是以前的那副死样,只是正如影一所说,他真的受伤了;受伤胳膊要死不活的挂在胸前,可就算是这样,也折损不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英武之气。 只是,想必是刚才影一闹出来的动静也惊动了南院负责看守赵礼的守卫,所以就看三四个身着打衫的男子手扶长剑的站在南院院门口,还有几个干脆直接就守在赵礼的身侧,似乎只要他一有举动,就会拔剑而出,将他就地正法一样。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并不像刚才表现的那样蠢蠢欲动,而是按捺住自己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波涛和各种情绪,委身趴在墙头,怔怔地看着赵礼的背影。 还记得,上次他们见面时,赵礼向他表明了心迹,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赵礼的心意;可是那个时候,他只是害怕,只想要逃避,因为他知道,如果一旦心动,这辈子怕是都要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女人了;让一个真爷们当女人守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或许别人能够做得出来,可他陈叶青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哪怕这个男人是一朝之主,哪怕他是那样英雄盖世、智谋无双。 所以,在赵礼的靠近中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他,那时他就像现在这样,转身离开的同时只留给他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只是那个时候的背影是光鲜的,是靓丽的,更是五彩斑斓的,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是稍显落寞的,是孤身一人的,是被人扣押后的委曲隐忍的。 真正的赵礼,是一个清冷寡淡的人;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千古一帝,成为超越大周先祖的盛世明君,所以他严格要求自己,朝堂上语定乾坤,朝堂下兢兢业业;他会为了报仇而不断委屈自己,将曾经的仇人萧贵妃请为太后,冷眼旁观中任由萧家稳坐独大;他的隐忍让人敬畏,他的智谋让人胆寒;似乎在他的眼中,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他,只有他愿不愿意去做的事,没有他能不能完成的大业。 曾经,他曾豪迈万千的指着大周的边陲,意气风发的说自己的长鞭指到哪里,大周的疆土就会扩充到哪里,且先不说他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但在那一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就连陈叶青这样桀骜不驯的人都是羡慕的,一个男人,该是有多得上帝的眷顾,他才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狂傲,他的不羁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只会让人从心底里相信,他是可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赵礼,如今居然也会被人圈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孤身一人仰着头欣赏着已经不再圆润的月亮;他的身边沉静如水,他的气度似乎收敛了许多,他好像变的比以前还要沉如磐石,静的让人觉得心疼,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赵礼是无情的,想想当初,他居然可以冷眼旁观着夏凤轻将他这个堂堂大周皇后掳走而不阻止,为的就是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和凌洛天达成统一合作的共识;可是,为什么这么无情的话会在大雪之夜不顾自身安危,骑着快马来追他,甚至还在他跌下滑坡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抱着他与其一起从滑坡上滚下去;赵礼是冷情的,他可以在听信谗言后毫不犹豫的将身体孱弱的司马媚打入了冷宫,但又在转眼之后,又将芙蓉宫盛宠成后宫最惹人垂涎的宫殿。 芙蓉宫被人再私底下叫成后宫之中的珍宝阁,可是陈叶青心底却是清亮的跟个明镜似的;就算是户部尚书那个小老头儿再喜欢他这个皇后娘娘,也不会再三将珍奇异宝送到他面前;除非这后面是有人指使,而这个指使的人不用猜大致也知道是谁。 赵礼就是这样一个狡猾的人,他可以先让你先入为主的将他想象的很坏很坏,然后又会在无形无觉中,让你对他悄悄改观,就像是白蚁噬堤一样,悄悄潜入你的生活,扰乱你的人生,又像一个凶残的杀手,先是撕烂你的肌肤,在你疼的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他又会无微不至的贴身照顾,给你上药,陪在你身边,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你,用温暖的手掌抚摸你,会将你宠的忘乎所以,错觉的以为他是围绕着你转的,以为你就是他全部的全部;这种事,他赵礼做起来简直就是高手,而且做的悄无声息,又让你在察觉后心动不已。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也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淡淡的月光。 溶溶月色,星星点点,真的很像赵礼看人时的眼睛;很多人都说澈儿和赵礼很像很像,可是慢慢观察你不难发现,这对父子还有一点地方不像的;虽然都是好看上挑的丹凤眼,澈儿的眼瞳却是圆滚滚的厚实,像极了司马媚看人时的清澈可爱;而他赵礼的眼瞳却是光芒璀璨的银河,一旦跌入,怕就是永生永世的沉迷。 陈叶青不知自己爬在墙头上偷看赵礼的背影看了多久,怕是影一早就摆脱了庄园守卫的追赶,此刻正守在他们相约好的小树林里气的直跳脚吧。 直到坐在花树下看着月光的赵礼慢慢的站起身朝着房内走去,陈叶青依然趴在墙头上,看着他漫漫腾挪着步子,走的比赵澈小跑时的样子还要不稳当。 也就是在这一刻,陈叶青在过去的回忆中瞬间睁大了眼睛;干涩的眼角瞬间溢满湿润,皓白的贝齿一下就死死咬住微颤的下嘴唇,本是扶着墙头的手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影一你这个大混蛋!什么叫做他只是手臂上受了伤而已?他明明就很不好,很不好! 院内负责守卫赵礼的侍卫看见他一个人乖乖的进了屋子,也都悄悄四散而去,可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陈叶青快速移到一处墙角,顺着手中的绳索再次滑身而下,然后朝着刚才赵礼进去的房间飞速奔去。 房门在一声‘吱呀’中,再次被人推开! 室内灯火稍暗,可依然藏不住他强大霸道的存在。 陈叶青在一脸的狼藉、满身的颤抖中看着那个坐在房内圆凳上对着他款款而笑的男子。 呃……!他怎么会对着老子发笑? 陈叶青在怔愣间,对上赵礼那双灿若星眸的双眸,后知后觉的喃喃出声:“你知道我来了?” 刚才坐在院子里稍显落寞的男子此刻却又是一副平静欢喜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欢色让他周围的空气不再平静,而是漾起了浅浅的涟漪,让人像是看见了在水中缓缓绽放的芙蓉花,美的宁静,却又深深为之痴迷。 “媚儿身上的香味儿,朕早就闻见了。” 一直藏在眼角的湿润终于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掉下来,赵礼似乎在看见这一幕时稍稍一怔,接着又在脸上露出那副可恶讨厌的笑容。 “赵礼,我想你了!” 这是第一次,陈叶青对着一个男人说出想念,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能让他这样心甘情愿的对着一个男人说出一句想念。 原来,女人当久了,真的会把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男儿气概就蹉跎了;变的依恋他,变的关注他,变的想要试着去喜欢他,就像,他对他的喜欢一样。 赵礼依然是笑着的,他依然不动的坐在圆凳子上,但陈叶青还是发现他身体略微的颤抖,怕是强悍如赵礼,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人的一句‘喜欢’震惊成这幅模样。 然后,在这略显僵硬的身体中,他慢慢张开自己没有受伤的那个手臂,声音不负刚才的那么柔软清亮,很像是初晨醒来时带的一股喑哑,微颤着说出口:“媚儿,过来,让我抱抱你!” 陈叶青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进赵礼的怀里的,他只知道自己在找回理智时,已经紧紧地抱着赵礼略显僵硬的身体,他很害怕自己哭的声音太响亮会引来守卫,所以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窝里,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你怎么了赵礼?你究竟怎么了?!” 而赵礼,却没像他表现的如此激动,他只是轻轻地拍着怀中之人颤抖的身体,细碎而温柔的吻轻轻地落在陈叶青柔嫩的耳鬓。 正文 040:调笑,多情! 章节名:040:调笑,多情! 扑进赵礼的怀里,陈叶青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往日总是萦绕在心头上的那股羞辱感,而是很像在经历过暴风雨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片平静的港湾一样,让他觉得由心的温暖和放心。 只是,如今这片港湾却像是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在他面前维持着宁静一样,似乎只要他稍有动作轻轻晃动一下,这片宁静就会被他亲手摧毁。 陈叶青不敢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压在赵礼的身上,只是在他怀中哭够了、难过够了之后才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半跪在他面前微微的低着头。 赵礼用没受伤的手温柔的牵着陈叶青的柔荑,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到了夜间依然还是很凉的,真不知道这个傻女人在外面傻等了多久,手指冰凉成这样都不管的。 想到这里,赵礼又是一阵心疼;其实,在感觉到她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揪疼着,尤其是在看见她颇为狼藉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那股疼痛更是扩散到了他全身,害得他连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的力量都消失了。 司马媚啊司马媚,你总是有办法让朕为了你方寸大乱、心不由己。 虽然心里千滋百味萦绕着,赵礼却是依然从容淡定,牵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声音跟刚才的喑哑比起来要清朗了许多,道:“那么辛苦才见到朕,怎么又不抬头看着朕呢?” 陈叶青此刻不抬起头看赵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刚才哭的太凶了,眼睛恐怕都肿成了桃子,他不想让这个男人看见他为了他如此担心的模样;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没有勇气看着赵礼的脸,不敢去看他受伤的身体。 相较于陈叶青此刻内心的较劲儿,赵礼却是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过包容和耐心,温暖的大手将陈叶青整个小小的柔荑都攥紧在掌心中,像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一样,声音软软的说道:“如果不是朕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出现;刚才在院子里闻见你身上熟悉的香气,朕还以为是自己太想你连嗅觉都出毛病了。” 一听赵礼这样说,陈叶青也不顾自己哭肿的眼皮,直接仰起头看着赵礼,直接开口问道:“难道你是觉察到我的存在后,才决定进屋的?” 赵礼笑笑,道:“院子里的守卫有多少你应该也是见到了,刚才外面传来的爆竹声想必不是一种巧合,再加上你身上的香粉气,朕就猜着会不会是你来了;虽然只是一种猜测可还是让朕惊讶了许久,为了一试究竟,朕这才决定回屋,因为只有回屋后,他们这些看守的人才会撤出院子。”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真的不是巧合,他能够在此时此刻见到赵礼,还是多亏了他的机智和细心。 想着,陈叶青又是一阵鼻酸加心酸;暗叹赵礼这孙子就算是被人软禁了,这脑袋瓜依然转的灵光,老子披星戴月的跑来看他,如果没他暗中相助,别说是抱着这家伙哭嚎了,怕是在此刻,老子依然只能趴在墙头上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呢。 似是察觉到了陈叶青眼底的懊恼情绪,赵礼似乎是被人软禁的有些魔怔了,他居然心情更加好起来,那只没受伤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爬到了陈叶青的脸颊上,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暖暖温度,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陈叶青。 “媚儿,将你刚才给朕说的那句话,再讲给朕听听可好?” 陈叶青本来还沉浸在赵礼就算是身子瓤了可依旧凌厉彪悍的情绪中,忽然听见这孙子来了这么一句,饶是陈叶青的脑细胞十分之活跃,也被弄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赵礼看着半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呆呆傻傻的抬起头看着自己,一时间眼底的笑意更盛,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就是那个啊,媚儿说,你想朕了!” 嘿!这都是什么智商呐!这小子没看出来老子正垂头丧气的吗? 陈叶青拿眼神白赵礼,本以为他会被自己的眼神惹怒,可这孙子的心情显然真的是非常之好,笑眯眯的盯着陈叶青不说,甚至还像是在逗宠物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陈叶青的脸颊。 “赵礼,你就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被软禁了,你被人给弄受伤了,你的国家和你的老婆孩子都被别人给霸占了,你现在还有心情跟老子在这里谈情说爱顺带调戏老子的?”陈叶青简直觉得这小子是被刺激疯了,要不然他怎么还能平静的让老子跟他说想念他这样的话。 赵礼听见这话,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着,深邃的眸子在陈叶青的脸上扫了几下后,才颇带几分安慰的对着陈叶青说道:“放心,朕不会白白受这些苦的。” 说完,赵礼依旧轻轻地抚摸着陈叶青的脸颊,似乎是要将这些天都没摸着的次数一次性都补回来。 可陈叶青却时没那么好的心情,只是一眼警惕的看着眼前圆凳上的赵礼。 是啊!这才是他认识的赵礼呀,他什么时候见过赵礼吃亏?什么时候见过赵礼被人欺负?他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那个假赵礼如今这样欺负了他,依照赵礼的秉性和毛病,等赵礼真的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怕是真正遭人怜悯可怜的人应该是那个贼胆包天的蠢货吧。 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不好惹的,他刚才居然还为了他哭的稀里哗啦,甚至还那样替他担惊受怕。 一瞬间,陈叶青觉得自己不光在赵礼面前丢了人,甚至还丢了所有的面子;想当初哥做爷们的时候,只有让小姑娘抱着自己哭的要死要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不光替一个男人压爽了,还给他生了儿子,甚至好像连心都开始沦陷了。 赵礼哇!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真他娘的是男女通吃啊,老子就好比那一失足就成千古恨的无辜清纯小爷儿,被你的气场震得脑仁发疼,脑子发坏,一不小心就给沦陷了哇! 陈叶青觉得,他本来冲破重重困难、层层危机,半夜披星戴月的来看赵礼,只是为了瞧一瞧这孙子是不是还活活的活在人世,如今情况突变,这小子除了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之下,依然霸道飚凌、威风凌厉,言谈举止间轻松自若,眉眼含情时勾三搭四,至于老子这个不争气的,就这样被他给活生生的勾三搭四过去了! 陈叶青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眉宇间的挣扎纠结和隐隐露出来的浓郁感情有多让人心驰神往,这才导致的连日来心情不慎太好的赵礼难得从心底里露出了喜悦。 “媚儿,你还没说刚才朕要你说的那句话!” 陈叶青实在是拿这样的赵礼有些没法子,虽然老子是个不要脸的,可这不要脸纯碎只使用在泡妹子身上,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赵礼正在将老子当成妹子来泡。 为了让这孙子安生一会儿,陈叶青只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赵礼,我想你了!” 此话一出口,陈叶青就觉得赵礼轻轻抚摸在自己脸上上的手微微一顿,跟着似乎就变的灼热起来。 赵礼这个人虽然很善于隐藏自己,但还是有个小小的规律可以琢磨,那就是他的身体往往都比他的心理老实的多;就拿多次在床上玩鬼打架的经验来讲,每回在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在他身下死上一万年的时候,赵礼的眼神依然能够做到岿然不动、清光翼翼;好像两个人就像是纯碎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大聊人生哲学一样,根本不为那股闪电般的爽快而折服弯腰;可是,如果你这个时候被他这副正经冷静的模样欺骗住那就傻大发了,因为这个时候不管赵礼表现的多禁欲正经,他的身体却是热如火炉,尤其是那双四处点火的手,不光点着了老子,还顺带着将他自己也给烧着了。 根据种种经验表明,已经微微有些发烫的赵礼是已然情动的征兆;考虑到外面有一大帮监视赵礼的守卫十二时个时辰待命,陈叶青还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千万别闹出动静比较好。 所以,就在赵礼微微低下头想要在他的嘴唇上来那么一下子的时候,陈叶青动作麻利的躲开不说,还一把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扣在赵礼的嘴唇上,看着他陡然顿住的动作,表现出了从相见到现在第一次的冷静和魄力:“赵礼,这种情况下不是办事的时候。” 赵礼的眼睛一眯,就像一只发春的狐狸似的扫描着陈叶青,然后就看这小子也不再动弹,只是低沉着嗓音缓缓说道:“那朕的皇后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将你的计划告诉老子,赵礼,你别告诉我说在你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你没想法子收拾这帮人,我可以帮……哎呀……!你怎么乱舔人呐!” 天地良心,老子真的是想要帮着小子来着,可是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完,这小子就借着老子捂住他嘴的动作,伸出小小的舌尖湿湿滑滑的舔了一下老子的手掌心! 嗷!天知道老子的手掌心可是老子的敏感带呀,多少次欲仙欲死之时,赵礼这孙子都是一脸淫笑的抓着老子的手腕,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舔着老子的掌心,将老子舔的风里来火里去,只求这孙子给老子来一个痛快! 陈叶青的炸毛成功满足了赵礼的变态内心,瞧着眼前这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因为自己的一个动作而满脸通红又是一副气的牙痒痒的模样,赵礼终于不再逗她,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媚儿,朕不想将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中。” 陈叶青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的揉着自己的手掌心,虽然手掌被他拿开,可他依然觉得赵礼的舌尖舔弄自己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折腾的他连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稳;可是,在听见赵礼在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陈叶青觉得自己不光是呼吸不稳,甚至还呼吸停滞了。 “你不要我帮忙?”陈叶青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礼。 这混球明明已经落魄到这种境地了,他居然还在老子面前充大头? 这下,陈叶青一下就怒了,“赵礼,你就算是想要找死,你没必要这么积极吧;你知不知道在发现你情况不对之后,我有多着急,有多害怕,在听说你真的被人掳走并且受伤的时候,我又有多担心?现在你一个人被抓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怎么了,可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不用我帮你?难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单枪匹马上阵,以为只靠自己就能扭转乾坤吗?” 先前还心情很好,一副小媳妇模样等着让老子说想念他的赵礼此刻终于变回他往日正常的模样;用自己的气场积极不配合的态度表示着自己的立场和决定:“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但这件事不是你能搞定的,朕不让你牵扯进来是担心你、你会受到伤害!”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事后,赵礼居然有点闪了舌头,陈叶青觉得像赵礼这种人,过目不忘、言词清晰,朝堂上与朝中几位股肱大臣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时候都不会闪舌头,可这混球偏偏在这种时候给老子闪舌头;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他想说的事实真相根本就不是这个,他不是害怕老子受到伤害,他是担心老子拖他后腿! 看清楚一切真相的陈叶青悲愤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赵礼的心目中居然是跟赵煜一个档次的;赵煜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可是比老子蠢材多了好不好! 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怀疑,智商受到了考验;就算是老子已经喜欢上了这孙子,也不能任由这孙子践踏蔑视不是吗?! 陈叶青的愤怒在赵礼的冷暴力不配合的情况下已经飙升到了另外一层高度,要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越是生气,越是能在愤怒中冷静下来,而他陈叶青,就是这种人。 正文 041:朕会给她锦绣荣华的一生 章节名:041:朕会给她锦绣荣华的一生 陈叶青是绝对都不肯将自己和赵煜划到一个类型里去的,要知道在他的内心世界里,赵煜那就是以坑爹的傻逼。 当初为了整倒自己的亲哥哥,那混球硬是装疯卖傻,成天扛着一张面口袋到处撒欢儿卖疯,光是在老子面前跳驱魔舞都跳过两回,还不加他偶尔间接性的抽风发癫;想到赵礼将老子归成了赵煜这种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的怂蛋,陈叶青觉得自己的人格严重遭到了鄙视和侮辱,这比他第一次被赵礼侍寝的时候还要憋屈,好歹侍寝这种活儿那也是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上我下、你前我后;可被人说成傻逼,那可是单方面受刺激,傻逼兮兮的站着挨枪子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在心里将生赵礼的先帝又问候了个遍,根本就不将赵礼对他的关心放在心里,而是在脑子里盘算着另一个计谋。 赵礼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战斗机中的航空母舰,任何人在他面前那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只销这孙子一眼他都能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那人的小心思,更何况是像陈叶青这种什么情绪都喜欢表现在脸上的人,在赵礼面前,他就跟整天裸奔没什么两样。 所以,看见陈叶青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赵礼就知道陈叶青这是在学自己,闭嘴不说话,冷暴力对抗。 想到这件事的危险性,赵礼还是很紧张的,一下就扳住了陈叶青的肩膀,好看的眉心也跟着皱起来:“媚儿,你要听话!” 陈叶青决定在这种时候,装傻是最棒的法子,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在赵礼面前装起傻来。 就看他脑袋一歪,很是天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皇上,臣妾一直都很听话呀!” 赵礼的眉心更拧紧了几分,声音也跟着沉下来:“媚儿!” 被赵礼这样喊自己的另一个名字,陈叶青深感压力;要知道赵礼这个人可是个相当霸道的存在,他一旦决定让你退出,就断然不会让你在留在他眼前碍眼;很显然,现在老子就是那个碍他眼的家伙。 陈叶青心有不甘,要知道在拆穿假赵礼的这个行动中,他可是功不可没的;再说了,那个死假货居然敢半夜爬他的床,这可是他陈叶青这辈子最大的屈辱之一,他怎么也得将那个该死的混球很好的整上一顿才能彻底甘心不是嘛。 这种话陈叶青当然不敢给赵礼讲,就算是讲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要知道要是让赵礼在这个时候知道老子跟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睡了半宿,那他还不把老子当场掐死在他面前,免得老子将他头上的这顶绿帽子越戴越绿。 陈叶青颇为有苦难言的耷拉着脑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活了两辈子,从来都没让女人给自己戴过绿帽子,穿越变成女人后,却给自己的男人扎扎实实的戴了一次小绿;真不知道是自己当男人时实在是太成功,还是赵礼他太倒霉,辉煌灿烂的一生中居然碰见了老子这个污点。 赵礼根本就不知道陈叶青现在在想绿帽子这个问题,还以为她不愿意配合自己,想要只身犯险,这要赵礼很是惴惴不安。 其实,在经历过蓟州城那件事之后,他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这个女人为他只身犯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再从她的眼中看见对自己的失望,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成为自己手中的筹码和武器。 他赵礼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抬头顶天立地,低头指点乾坤,向来走势都是光明磊落,何时需要一个女人来增加自己手中更大胜算的赌注;所以,在他被囚禁在这里的这几天中,他一直都在计划着一个缜密的方案,而就在这次计划中,他第一次讲自己的女人踢出局外;不为别的,只为保护她而已。 可很显然,她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不知道此次事件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也就罢了,居然上蹿下跳的想要冲锋陷阵。 关于这一点,赵礼觉得很是头疼。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揣摩着对方的心意,可偏偏都在过于袒护对方的同时错过了对方想要对自己传递的信息和关怀。 陈叶青觉得赵礼不懂得自己,更甚有不尊重自己的想法;至于赵礼,第一次觉得他的皇后还真是一个喜欢闹腾、爱招惹麻烦的头疼女人。 介于此次冒险前来的主要问题没有谈妥,陈叶青觉得再在赵礼身边待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在跟赵礼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陈叶青就说理由要走。 赵礼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留下她的,可是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不会在她身边,不免在眼神中出卖了自己不舍的情绪。 要知道,此刻陈叶青可是刚知道自己内心对赵礼的想法,虽然作为一个老爷们喜欢上另一个纯爷们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但是在情爱面前,完全是可以超越性别和年龄的,在现代社会,有多少漂亮的妹子为了某种目的都嫁给自己爷爷辈的人物了,他不过是为了忠于自己的心想要回应赵礼罢了;再说了,赵礼这个人的条件有多好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这小子长得帅那是众所周知,身份高更是要人敬畏,床上强怕是这件事唯独只有赵礼的女人们才知道的。 所以,摊上一个这样金玉其外,又金玉其中的男人,作为曾经是个男人的陈叶青认为委身在下其实也并非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大家要知道,多少妹子在嫁给爷爷辈的男人当老婆之后,可是连性生活都满足不了,他可是都能满足的几乎要被溢出来了。 所以,已然情动的陈叶青看着赵礼抿着嘴唇拉着自己的手,虽然默默不言可眼神中却是缱绻悱恻的不舍之情;饶是刚才还生气赵礼不尊重自己,这一刻,陈叶青的内心还是稍稍有些心软的;就像是以前在当男人的时候,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委屈垂泪,自己一下就软化的就根开水泡软的面条似的。 “赵礼,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说话间,陈叶青就伸手在赵礼手上的胳膊上轻轻地摸了摸,并不遮掩脸上流露的担心之色。 赵礼看他这样,本是被离别带来的负面情绪也稍稍平缓了许多,声音依然是凉凉的,可里面掺杂的感情还是很容易被人听出来:“你不用担心朕,朕在这里都会安排好一切;倒是你,在那个人的身边,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将一切都交给朕来处理。” 陈叶青在心底深处‘切’了一声,要知道赵礼就算是再强大,可他现在也早已是瓮中之鳖,指望一个被软禁在此的人,陈叶青深深觉得忒不靠谱了些。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陈叶青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温顺的趴在赵礼的膝头上,问出声:“明明是你的手臂受了伤,为什么你的身体……” 要知道,刚才赵礼蹒跚进屋的动作可是严重刺激了陈叶青的内心小世界,本来一个能跑能跳的健康男人,几天不见却变成了一个行动不便、身体僵硬的病患,这要陈叶青如何能冷静下来?如何不担心? 赵礼对于这件事并不指望着能瞒住陈叶青,温厚的大手轻轻地抚摸了着陈叶青的鬓发,幽幽说道:“朕并无什么大碍,只是那人担心朕会溜走,这才在朕的身上下了药物进行控制。” “下药?你中毒了?!”陈叶青大惊失色的一下坐直身子,双手跟着也捧着赵礼的脸颊上下的看。 赵礼拉回陈叶青的手,将其攥在掌心之中,“媚儿你不用紧张,朕现在无碍。” “什么无碍,中毒这件事可大可小,难道你现在真的是连死都不怕了?” 赵礼瞧着陈叶青似有慌乱之色,知道不跟她说几句实话怕是她不会冷静下来,这才凑近到陈叶青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陈叶青本来还挺直的身体在听见那句话后总算是松活下来;埋怨的眼神在瞧见赵礼那张似笑非笑的眼瞳时,不免嗔怪的瞥了他一眼,抱怨着:“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到这里,陈叶青又像是想到什么,解开身上的斗篷露出被黑色劲装包裹的近乎能让人喷血的身材,又从腰间接下一个荷包,将荷包递到赵礼的手中,道:“这里面有个护身符,是咱们儿子给我的,当时那小东西在将这个东西交给我的时候,隐约间我觉得这个东西并不应该放在我身边,而是交给你,所以才带了出来。” 说着,陈叶青就将荷包亲手系到赵礼腰间的玉带上,一边还继续说道:“赵礼,不管你究竟在心里有何打算,我都只想让你知道,这次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化险为夷;说句实话,我真的好怕。” 赵礼的眼神本来还飘在陈叶青忽然解开斗篷的黑色劲装上,忽然听见他这样说,目光还是微微的晃了晃,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打趣道:“你当初还不是一心想着当太后,巴不得朕早点驾崩?” 此话一出,陈叶青顿时愣在原地! 擦他的!这混球可真够了解自己的,他咋就知道老子每天都在心里默念老赵家的全体祖宗,希望他们能将赵礼这个彪悍孩子给提前收走了;想到这里,陈叶青的眼神不免往赵礼带笑的脸上多看了两眼,腹诽:就知道这孙子是个通透的,早就将老子看的一清二楚,亏得这孙子能装的住,竟然瞒了他这么长时间。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破,陈叶青一瞬间还是有些尴尬的,可是又想到赵礼既然都知道他的心思却还留他在身边这么久,想必是这人也是舍不得真的动他;于是,仗着赵礼的那份舍不得,陈叶青一下就张狂了。 翻眼白了赵礼一眼后,陈叶青将手从赵礼的腰带上收回来,跟着也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礼,很是狂拽霸的说道:“不想当太后的皇后不会是好皇后,臣妾身为皇上的妻子,自然是能盼着皇上能够万寿无疆,但是天命这种东西是最算不来的;万一皇上真的来个英年早逝之类的,本宫自然是继承皇上遗志,守护幼子登基为第一步,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好太后是第二步;届时,臣妾以身明志,不敢说一定会当一个明察秋毫的英明太后,但最起码也能当一个守身如玉的好太后。” 这话一说出口,赵礼这孙子果然是抿笑不语。 陈叶青瞧着赵礼这架势,就知道他这是被自己给哄开心了;要知道,人有生老病死这一说,哪怕是你贵为当今天子也逃不开这人世伦常;赵礼是个聪明豁达之人,自然也清楚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走上先帝驾崩的这条路;可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害怕自己死去后家中发生什么变故? 是家业在孩子手中破败?还是老婆在自己嗝屁后偷欢? 根据赵礼这个人的自负心性来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被他亲自调教的赵澈会将大周给折腾亡国了;既然不怕家业破败,那就是一定害怕老婆红杏出墙,给已经嗝屁的他戴绿帽子吧。 所以,陈叶青刚才的那句话着实说中他的要害,一句‘守身如玉’算是彻底满足了他男子汉的尊严;再说了,赵礼如今正在人生最灿烂开始的阶段,依照这混球的战斗情况来看,怕是老子死了他还活的好好的,所以这样两人关起门来随口说的那些荒唐子话,赵礼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将荷包交给赵礼之后,陈叶青又和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这才狠下心兜紧了身上的斗篷,准备猫腰离开。 可他这步子还没迈出去,就感觉身后有一股阻力扯住了他。 陈叶青回头一看,顿时脸黑了! 嘿我个擦擦的!这孙子什么时候把脚踩在了老子的斗篷上。 陈叶青拿很是无聊的眼神看赵礼:“皇上,我真该走了,要不然影一等不着我,会上吊给我看的。” 赵礼却是咧着嘴角,一双幽幽的眼睛沉沉的看着陈叶青:“媚儿斗篷里穿的那件劲装,很是好看!” 哈?这混球,这都什么情况了,他还有心思给老子打量老子穿的衣服? 陈叶青眉角跳了跳,看着赵礼:“好看又怎样?” 赵礼嘴角更是一咧,很是正经的脸上露出了不正经的端倪:“等朕回去后,媚儿要穿成今晚这样好好的陪在朕身边!” 这下,陈叶青算是知道赵礼的真正用意了;感情是这孙子被软禁在此太久了,忽然看见自己的女人如此秀色可餐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终于察觉自己是有些需要了。 只是赵礼啊赵礼,你丫发春也该看情况不是吗?外面敌人环绕,你又是一个中毒的身子,现在别说是你跟老子大玩十八式了,恐怕连第一式你小子都搞不定。 陈叶青鄙夷的瞧着赵礼那副很是嘴馋的样子,身为曾经的纯爷们,陈叶青还是很能体会赵礼的身体需索的;要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人可都是属狼的;赵礼这只狼崽子被软禁了这么久,这会儿忽然看见一个雌性动物充满诱惑的在眼前飘过,他不情动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为了安抚这个明显肚子饿嘴馋的臭男人,陈叶青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好,等皇上回宫了,臣妾一定让皇上狠狠地惊喜一把!” 赵礼一听这话,明显眼瞳都亮了几分。 瞧着这孙子没出息的样儿,陈叶青瞪了瞪眼:“既然都答应你了,你还不松脚?” 适才,赵礼这才慢慢的移开自己踩在斗篷上的脚,看着陈叶青在离开时转头对着自己送上来的那一眼恶狠狠地眼神,眼底的笑意随着房门关闭的瞬间漾起在他整张脸上。 * 这边 陈叶青前脚刚走,后脚就看一个灰色的身影从房间屏风后面闪出来。 赵礼依然稳坐不动,随手将桌边的一盏已经凉了的茶水送到嘴边,轻轻的押了一小口。 杜迁看着赵礼那副神色不动的模样,微笑着走上前,将手微微搭在赵礼的脉搏上停了少许后,才缓缓开口道:“这断脉筋骨散的确是霸道的厉害,就算是现在已经给你停服了,可余毒还是很难清除。” 一般人若是听见这话,怕是早就跳蹦子了;可赵礼听见这样的话,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抬起头看向杜迁,道:“如果无法清除余毒,以后朕会怎样?” 杜迁看了眼眼前这正处于人生最美好年纪的男子,道:“纵然有药物中和,但毒物毕竟是毒物,一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你现在还很年轻也许并不能表现出来,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就会凸显出来。” “会缩短人寿吗?” 杜迁一愣,显然他是没想到赵礼会这样直白的问出这个敏感的问题:“或多或少,会一些!” 听见这个答案,赵礼并不意外,而是眸光沉沉的看了眼腰间的荷包,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话:“朕不信天命,朕只信自己;朕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锦绣荣华的人生,朕不会食言。” 杜迁跟着赵礼看向那个荷包,一时间颇为感慨:“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意可真是真心实意呐!” “她肯冒着危险来看朕,朕的真心就没有错付;还有今天,谢谢你的帮忙,要不然她也不会利索的出现在朕的面前。” 说到这里,赵礼便会心的对着杜迁笑了笑;那笑容中,根本就没有对刚才知道的事实真相的惧怕和胆寒,而是一片温柔水光、潋滟润泽。 正文 042:大放异彩,结盟 章节名:042:大放异彩,结盟 当陈叶青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小树林的时候,果然就看见影一正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拽着自己的裤腰带使劲的咬啊咬。 看见陈叶青回来的那一刻,一脸纠结外加快要崩溃的影一一下就疯魔了,颤抖着食指指着一脸愧疚的陈叶青就是一通低吼:“我就知道,不应该相信你!” 靠!这声不相信你喊的,那叫个荡气回肠、震耳发聩,瞬间就在小树林里不断传响回音,震的陈叶青差点都把胸口的纽扣给顶开了。 其实想想,影一这娃娃脸能崩溃成这样,也是怪自己! 自己明明答应他在看过赵礼后很快就回来,这才游说的他冒险去当诱饵,主动引走了看守在庄园外的守卫,却不料老子进去之后,看见赵礼就泪奔了。 想及此处,陈叶青不禁黯然摇头;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内心小世界如今会变的如此多愁善感、敏感纤细,看见赵礼孤身一人、受虐凄惨的模样,并不像以前那样高兴地差点从墙头上翻下来,而是心疼的差点就掀砖揭瓦捂着心口一秒钟变起了林妹妹;就是因为这份心疼,让他正视了赵礼在他心目中的存在,也间接影响了他答应影一的承诺,一小会儿变成了一大会儿,偷偷探视差点变成了彻夜留宿。 所以,面对影一的控诉和职责,陈叶青还是很心甘情愿的接受的;就看他默默地走上前,来到已经有些凌乱的影一面前,摸了摸这小子露在外面的娃娃脸,由衷的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影一还处在自己崩塌的小世界里没回过神,所以现在听话的利害,哪里还有他禁卫军军团第一老大的雷厉风行,就是一个软绵绵的乖宝宝,面对陈叶青的靠近和问话,一抽一抽的回答道:“焰火刚一放出去,他们就被引过来了;这帮家伙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废了好大劲儿才摆脱他们;欺负到不至于,就是不小心被流箭射中了肩膀。” 说着,影一还亮了亮自己手上的肩膀;果然就见黑色劲装包裹的有力臂膀处,一点猩红虽然并不显眼,可靠近了依然能闻见从那里散发出的血腥味儿。 能吸引大批守卫成为被攻击的目标,不光能全身而退,甚至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陈叶青深深觉得影一这小子人品未免也太好了些;同样是喜欢逛青楼的主子,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逛完窑姐儿不给钱,出门就让人拿长板凳在脑壳上开了一个小洞,可算得上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严重的流年不利,天都要收拾他;可人家影一呢?面对重重高手,明枪暗箭中枪林弹雨,最后不光能全身而退,挂彩也只是稍稍挂了一点;根据这两种情况,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逛青楼玩窑姐儿还是要给钱的,你要是不给钱,早晚有一天要拿小命去补偿人家。 陈叶青觉得自己的思路飘的有些远,扯回来后又盯着影一那张受尽委屈、担惊受怕的娃娃脸看,声声的安抚道:“没事没事,只是肩膀受了点伤,等回去了,本宫将徐老头儿赏给你!” 影一的娃娃脸在听见这句话后,顿时一黑,一腔幽怨的死盯着陈叶青。 陈叶青被影一那幽幽怨怨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严重误导人的倾向,忙摇摆着手对着影一解释:“不是不是!本宫的意思是,等咱们平安回去了,本宫就让徐思老头儿给你看看,你也知道,自从小白猫消失后徐思那小老头儿就成了真正名副其实的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让医术最好的太医给最英骁勇善战的禁卫军老大治伤,绝对能传出一段佳话!” “娘娘……”影一都快给陈叶青哭出来了,他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位主子在不着调的这条路上已经跑得越来越远。 陈叶青瞧着影一没被自己安抚好,反而又越来越受伤的架势,忙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说多错多,他也不好意思再刺激影音啊脆弱的小心灵。 再者,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了;影一这孩子如今怎么变的越来越敏感,他这话里话外的确很有引人遐想的误导人倾向,可是了解他陈叶青的人多少还是知道的,他这么说完全也是有口无心的;再说了,徐思那小老头儿连孙子都有了,和影一站在一起绝对是无法让人相信他俩是一对不是吗? 影一真是越来越坏了,会邪恶的将他的话听错也就罢了,居然还乱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不愧是跟在赵礼身边的的人,赵礼那家伙是个变态也就罢了,连身边的属下也是个内心小扭曲的家伙。 陈叶青在心里胡乱遐想影一破碎的内心小世界,在骑上快马后就一马当先的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只是此次,他并未着急着会宫,而是拐弯去了煜王府。 影一本以为带着皇后娘娘出来见一见皇帝后她就会安安分分的回宫,可是没想到他严重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折腾能力,现在她不光不回宫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趁着皇上不在,去找自己的小叔,皇上的亲弟弟!? 影一深深地觉得,这一幕若是被不明就里的好事者撞见,一定会传出满城风雨的绯闻来;至于这绯闻的制造者,却是一副浑然无知无觉的状态。 影一快马跟随,冲着骑在快马上的陈叶青喊话:“娘娘,都这个点了,咱们还是先回宫吧,您若是想要见煜王殿下,等明天天一亮,下一道懿旨不就能看见了嘛!” 大家要瞧清楚,影一说的这段话真正的重点申明不是要不要见煜王殿下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天亮了再见煜王殿下! 可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去偷偷见自己的小叔有什么不妥,直接无视影一的劝阻不说,甚至还直接不经大脑的甩出一句话:“你不知道有些事儿是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吗?老子要和赵煜干的勾当绝对是见光死,此时不见更待何时。” 陈叶青的这番话刚被他喊出来,影一那边就更加崩溃了;如果他不是了解眼前这女人还算是个安分守己的,他真的会因为这句话而误以为当今皇后是要背着皇帝与自己的亲小叔发生点什么事儿。 * 煜王府中 当忠心的管家将大门打开看见来人竟然是芙蓉宫的皇后娘娘时,当场差点给吓尿了。 至于匆匆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赵煜,惊吓程度虽然没有管家那么大,可也是愣在当场,颤抖着手指指着陈叶青,一脸的难以置信:“王八,你半夜三更不去伺候我皇兄,跑到我的王府里做什么?” 陈叶青这一夜折腾下来,一身的骨头也散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来到赵煜的地盘瞬间便放下一身的警惕和精神劲儿,浑浑噩噩的走到一方靠背大椅上,‘噗通’一声坐上去的同时,还不忘有气无力地出声调侃赵煜:“老子出现在你的王府里,当然是要伺候你啦!” 此话一出,煜王府的管家双眼一翻白,惊吓过度之时,忽悠一下就昏倒在地。 影一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不是跟在赵礼身边见多了大风大浪,怕是这小子也会随着胆小儿管家一起双双倒地,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清醒。 还是赵煜比较抗打击,一下就戳破陈叶青的胡言乱语,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内衫,一眼探究的凑到陈叶青面前,沉着眼睛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叶青一听这话,惊喜的差点蹦起来;不禁连连在心中感慨,这傻逼不愧是当初跟老子一起干过革命,虽然脑子不管用,可这默契还是多少有一点的。 陈叶青像摊烂泥似的半靠在靠背大椅上不起来,瞧着赵煜一瞬间就进入到战斗状态,很是满意的说道:“实不相瞒,出大事儿了。” 赵煜眉心一拧,大有一副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陈叶青倒是快人快语,直接将这两天的事情一口气全部都告诉赵煜;反正赵煜这个人他是相当能信的过的,再加上这间屋子除了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胆小管家之外,剩下的人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赵煜在听完陈叶青的这番话后,很显然是被现实的真相震在原地;就看他抬起头看了看影一,瞧见影一也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就知道这件听起来极为荒唐的事儿,八九不离十绝对会是真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皇兄有一天会被人软禁起来,更有贼心胆大的人敢冒充他稳坐与朝堂之上;这简直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那个贼人不是胆大到已经疯魔了就是完全不怕死,要不然也不会干出这样的混事儿来。 陈叶青依然一副烂泥样儿,靠在椅子上瞧着赵煜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又抿唇的纠结模样,等了半晌后开口问:“怎么样?你有什么法子?” 赵煜看了眼陈叶青,单手轻轻地摸了摸下巴,道:“你刚才说,皇兄不想让你插手此事?” “对呀,你是不知道傻逼,赵礼现在的模样有多惨,一个胳膊吊在胸口,恐怕连上茅房都要让人给他解裤腰带,还有他现在……”说到这里,陈叶青就瞪了眼影一,对这小子至今隐瞒不报赵礼身体状况的事实很是嫉恨在心底:“赵礼他,中毒了!当我看见他走路身体僵硬摇摇晃晃的样子,我差点都不敢跳出去认他;以前那孙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大雪夜里甚至还骑着快马冲上来保护我,可是现在别说是保护我了,让他跟澈儿赛跑,他还未必能跑得过澈儿呢。” 听了这话,赵煜显然是一慌,忙回头用无言的眼神质问影一。 影一当初隐瞒不报这一点,也是担心皇后娘娘过于紧张皇上会闹腾出什么乱子,如今既然都已经把事情说开了,他也不好再隐瞒着什么,脑袋一抬,便开口对着赵煜说道:“娘娘说的没错,皇上他是中毒了;属下当初没将这件事告诉娘娘,也是担心娘娘过于记挂皇上乱了方寸。” 不得不说的是,影一多少还是猜对了陈叶青的性格;如果真的在当初将赵礼中毒的事情告诉他,怕是依照陈叶青那副冲动起来就六亲不管的性格,真的会做到冲到关雎宫里和那个假赵礼拼命。 赵煜多少还是能够明白影一的苦心,也就没怪罪他,只是看着陈叶青,说道:“皇兄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什么计划。” “他能有什么计划,他除了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之外就什么事儿不跟我说。”说到这里,陈叶青就负气的厉害,想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又是翻墙又是骑马,又是求影一又是拜托碧莹的,前前后后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去看赵礼,可赵礼呢?不夸赞他一声也就罢了,居然还对他有事隐瞒? 这叫陈叶青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如何能就这样白白放过假扮赵礼的那个混球? 陈叶青气的直哼哼,翻着白眼就去瞪赵煜那张和赵礼有几分想象的脸颊,想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让他气的有苦难吐的冤家,直接开口就又继续说道:“赵礼那个坏怂,也不知道是真怕老子以身犯险还是怎地,居然给老子瞒得滴水不漏;看老子那眼神,除了赤果果的想要睡一睡老子之外就是一副防贼样儿,搞得老子跟个小间谍似的,实在是要人不痛快。” 赵煜淡淡的瞥了眼负气不轻的陈叶青,和衣坐在他身边,倒是冷静下来:“皇兄不让你插手,想必有他的安排!” “屁的安排,他还是真能安排好,会被人绑架软禁起来吗?他要是真能安排好,老子会被人半夜爬床,差点清白不保吗?” 此话一出,陈叶青顿时就晓得他娘的不妙了! 果然,跟赵煜混迹的时间久了,就忽略了这傻逼其实也是个很有杀伤力的存在呐;他咋就一不小心在这家伙面前说了实情呢? 赵煜目光灼热,怔怔的看着捂着嘴巴双眼乱转的陈叶青,沉声问:“你和那个人……那个了?” 陈叶青被‘那个’这两个字刺激的浑身一个激灵,忙回头去看赵煜的同时,眼角还瞥到影一一副皇后娘娘真的给皇上戴绿帽子的惊悚表情,陈叶青真的是快被自己给呕死了! “什么那个?!老子才没被那个!” 面对陈叶青那副心慌慌的小模样,赵煜神色谨慎,转头就去问影一:“你不是被皇兄派去贴身保护她的吗?那天晚上,他们有没有那个?!” 影一看着赵煜那副严肃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紧张了,犹豫了一下后,慢慢开口说道:“王爷容属下细禀,皇上是派属下保护在娘娘身边不假,可是皇上与皇后关了门后的事儿,就算是属下长了一百个胆子,属下也是不敢去多看一眼的!” 瞧瞧!瞧瞧影一这话说得,说来说去还不是一句话,他也不知情嘛! 其实,赵煜拿这事儿追问影一还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要知道影一可是赵礼的死忠,作为一个对主子死忠的奴才,你要他去偷窥主子的房事,这好比就像是逼着他去睡老子一样;影一这个人偶尔去骑一骑窑姐儿也就罢了,你让他去骑当今的皇后娘娘?嘿!那你还不如逼着他被赵礼骑来的痛快呢! 所以,赵煜想要从影一这里问出些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赵煜从影一那里问不出情况,只能又将矛头转回到陈叶青的身上;眉宇间的沉色依旧没变:“王八,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那个人真的没怎样吧!” 陈叶青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严重犯太岁,先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看赵礼,被那孙子三言两语外加调戏揉捏了一通回来也就罢了,没想到来到赵煜这儿,又被这傻逼怀疑老子跟另一个男人有一腿? 陈叶青仰头望房顶,他现在真他娘的想给赵煜回答两个字:哇靠! 陈叶青脸色不善的看着同样脸色严肃的赵煜,抿着嘴唇,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敢对天发誓,要是那个孙子碰了老子,老子会让他变成第二个小贝子,你信吗?!” 赵煜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看见陈叶青那双喷着火冒着绿光的眼睛,慢慢的还是点了下头。 其实,赵煜也并非完全不相信陈叶青,根据他对王八的了解,还是很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王八调戏女人是个好手,甚至还是个高手,可要是让她被除了皇兄以外的男人调戏,赵煜觉得,王八会让那个调戏她的男人下半辈子变成被其他男人调戏的男人。 这话说上去挺拗口的,可是仔细品品就能知道事实的真相。 既然已经知道陈叶青的清白依然是只毁在自己兄长的手里,赵煜也算是稍稍放了点心,内心深处漾起的怪异感也渐渐平复下去;要知道,他对陈叶青的那点小心思可是一直都有被他很小心的隐藏着,在赵煜的内心深处,陈叶青不光是他的嫂子,更是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真正上心的女人;这样一个特殊的女人跟自己的亲哥哥在一起他是能够容忍的,可万一被其他男人染指了,他不光会觉得自己的兄长戴了绿帽子,怕是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眼下,只要知道他的王八依然在他内心深处是那最澄净的存在,他也觉得心里头好受了很多。 赵煜颇有那么点宠辱不惊的姿态坐在陈叶青身边,娓娓道来:“很多人都以为皇兄是智谋千里、聪明狡猾的,其实皇兄最引以为傲的并非是他的才智,而是他的忍耐力;正因为他的一直忍耐,才会在母妃去世之后,萧太后的夹击和排挤之下,保护我一点一点的平安长大,直至登上帝位成为天下之君;也是因为他的忍耐,萧家眼见着就能土崩瓦解,萧太后开始自乱阵脚;更是因为他的隐忍,前朝的朝臣开始敬畏忌惮他,不臣之心之人被依次拔除,朝堂之上廉政之风蒸蒸日上;既然皇兄让你按兵不动,就证明他要亲自料理这个人,不让你有所动作,一是为了保护你,二则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这个人的手里栽了跟头,自然也要从这个人的手里找回场子,这样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 说到这里,赵煜又有些担心的拧了下眉,跟着说道:“可是正如你所讲,现在皇兄不光被软禁在一座小小的院落里,甚至还身中毒物,想要亲自料理那个人想必是有些困难的,我们不能眼看着不管。” 影一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着赵煜说道:“王爷,属下可以带上禁卫军的兄弟,闯进京郊庄园,将皇上救出来。” “救出来以后呢?你们要怎么做?”赵煜看向影一,神色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现在朝堂上可是坐着一个天子,你将皇兄救出来,拉倒众人的面前说那个人是假的,皇兄是真的,你认为会有多少人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一朝国君被人替换,这件事有多匪夷所思不用我说大家都心里清楚,万一那个假的站出来指着皇兄说皇兄是假的,引得众人在无法辨别真假中惶惶不安又该怎么办?这还是小事,若是萧家利用这件事掀起血雨腥风,我们又该怎么办你可曾想到过?我说的这些还是你能带人将皇兄平安救出来的结果,要是你和禁卫军救不出皇兄又该怎么办?你也知道负责看守皇兄的人都是高手,要是那批人是帮亡命之徒,见抵挡不住禁卫军的攻势杀害了皇兄我们该拿什么挽回?” 影一听着赵煜的声声发问,立刻就知道自己仓皇之间说出来的解决办法是多么的幼稚和靠不住,当下便低下头,对着赵煜请罪道:“是属下一时心急差点害了皇上,请王爷息怒恕罪。” 赵煜看了眼影一,其实他也没有责怪影一的意思;只是他刚才那样疾言厉色的对着影一说这番话也是希望他能够再这个时候冷静一些;毕竟若是他们有一步棋走错,后果恐怕都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惨痛;要知道,他们现在的敌人不仅仅只是那个假冒者,更有萧家在后面虎视眈眈,现在江北出现问题,萧家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这里出现纰漏让萧家见缝插针,那这些年来皇兄的努力和隐忍怕都是要白费了。 陈叶青一直安静的看着赵煜的一举一动,虽然早就知道这小子是有几分能力的,但是在听说赵礼出事后他还能如此冷静和思虑周全,这还是不得不让陈叶青佩服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有了些其他想法;眼神古怪的盯着赵煜,瞧得仔细而诡异。 赵煜本来正处于伤脑筋的状态,察觉到身旁女人投放在他身上的怪异眼神,他也不好再装作感觉不到,只能回过头看她:“有事?” 陈叶青看了看周围,反正都是自己人,这才放心的爬起来,凑近到赵煜的身边,开口说道:“虽然这种想法很扯淡,可是就在刚才我还想来着,如果当初你真的将赵礼从龙椅上拉下来,指不定你也能当一名好皇帝也说不定。” 赵煜本来就黑沉的眸子一晃,带着一股揣测劲儿,看着陈叶青:“王八,你变坏了,连我都试探!” 陈叶青讪讪的笑了笑,道:“不是试探,是真心实意说的这句话;如果有一天赵礼提前撒手人寰,指不定我们孤儿寡母还要靠你支撑呢!” 本来就眸光沉暗的赵煜听见这话,更是连嘴角都微微的抿了起来;看的陈叶青心底一虚,着实不知道这傻小子是不是又误会了自己什么。 赵煜哪里是看不出来陈叶青这是在害怕,害怕皇兄真的出事,甚至还在害怕自己当初的贼心不死;要知道,王八虽然信任他,可终究还是忌惮他的;毕竟当初他是那样信誓旦旦的想要将皇兄拉下来,虽说后面总算是将一切平息,可有些回忆是无法从人的记忆中磨灭的。 在陈叶青略显尴尬的笑容中,赵煜慢慢的站起来,只穿着一件白色内衫的他略显清瘦劲朗,少了往日华服加身时的贵气,却多了几分平和朴实;他走到陈叶青面前,看着眼前这个软绵绵的靠在椅背上的女子,眼底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溺笑:“王八,不管皇兄将来在不在你身边,我都会保护好你和你的孩子;记住,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陈叶青有些呆滞的看着此刻站在眼前的赵煜,总是觉得现在的他有些跟往日不太一样;是眼神吗?平常的他总是带着一对含笑的眸子没心没肺的喊着他‘王八’;可今天晚上的他,褪去了华衣的浮华,要显得沉静很多,和赵礼极为相似的眼睛漆黑犹如一潭深泉,浓浓的藏着他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情意,舒展沉静的看着他。 这种眼神对于陈叶青来说并不陌生,要知道每次在赵礼情动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看着他;所以,当赵煜对着自己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陈叶青在心底深处深深地骂了一声赵礼他亲爹,先帝上辈子该是有多造孽,才能让这对兄弟有可能同时栽到老子手里。 赵煜啊赵煜,老子虽然信任你现在对你哥一片丹心,可是你丫能不能别在你哥刚跌坑里,你就对着你哥的女人大放电波哇! 察觉到陈叶青略显僵硬的姿态,赵煜也清楚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讲这些,转眼便看向窗外,像是要挥散空气中的尴尬和暧昧一样,轻轻地咳嗽一声后,说道:“既然王八你准备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脚,我认为有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陈叶青见赵煜有意要撇开话题,他也乐的配合,忙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听明白似的,跟着说道:“你觉得是谁?不会是秦战吧,要知道这件事还不能让秦战知道。” 赵煜明白陈叶青的意思,道:“这件事的确是先不适合让秦战知道,秦战是禁卫军的总管,他的一举一动是最引人注意的,如果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他,他稍有异动就会被那个冒牌货知道,届时反而让我们处于劣势;我说的那个人虽然目标也很大,但我相信,那个假货绝对不敢随意去招惹他,更不会主动靠近他找不痛快。” 被赵煜这样提醒,陈叶青瞬间也想到了那个人!裴毅。 谁都知道裴毅是殿前的红人,此人不光聪明慧黠,更是个心细如发的主子。 试想,那个假货既然已经成功代替了赵礼,那他为何又偏偏将赵礼软禁在京郊庄园内而不是以绝后患的直接抹杀呢?这其中,怕是有他不得不忌惮的存在。 他就算是乔装赵礼装的再像,可他始终都不会是赵礼;留赵礼一条活命,不过是希望自己碰见一些棘手的问题时可以随时去拷问赵礼,这样就能真正做到瞒天过海;而这其中,想必在满朝的朝臣中,让他最觉得头疼的人应该就是裴毅了,裴毅是赵礼身边的近臣,赵礼几乎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理,这对君臣之间想必也是有不少秘密不与外人共享;那个假货想要真正替代赵礼,就必须先搞定裴毅,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来。 至于裴毅,只要他略微留心想必也是能发现什么不妥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将真相告诉他,不难保证裴毅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兴奋了! 他可是亲自领教过裴毅的厉害,想当初在涂虎城外,那家伙可是在凌洛天和赵煜的双重夹击下硬是带着赵礼成功安全身退,最后又直接反击将赵煜和凌洛天彻底拍死在赵礼的面前;拥有这份手段和魄力的人,如果成为他的敌人绝对会死的凄惨,可如果是联合作战的朋友的话……哈哈!怕是只会让对手死的很年轻。 看着陈叶青一扫先才的烂泥样儿,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要去揍人的气息,赵煜忍不住轻笑摇头;看来这次怕是连皇兄都想不到,王八要大放异彩了。 正文 043:袒护!嫉恨!死人! 章节名:043:袒护!嫉恨!死人! 凌洛辰不是没发现最近身边有些异动,只是一切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一切便且先忍着。 再说,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前朝的那帮老臣彻底摆平,至于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做小动作的女人,他还没完全放在心上。 是夜,早已夜深人静;可是关雎宫内的灯火依然通明彻亮,凌洛辰手持朱砂狼毫笔在一些奏折上勾勾画画,就连扶桑走进来都没察觉。 扶桑看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如果不是她知道一切事实的真相,恐怕也会信以为真那个人真的是赵礼;杜迁的易容改面之术果然是鬼斧神工,她是做了无面人这才能将脸皮上的人皮面具驾驭的如此无懈可击,只是没想到这凌洛辰只是在自己的脸上糊了一层人皮面具,就能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 “怎么样?我的皇帝陛下,这坐上龙椅的滋味是不是很不一样,让人回味无穷呢?”扶桑说笑着,就身姿妖娆的走上前;那张本是平凡无奇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勾魂般的眼睛瞬间就让那张很是普通的脸变的不普通起来;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是人是妖一看便知,就算是有些妖精神通广大披了一张凡人的脸,可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孽之气依然能让人一查便知。 凌洛辰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便知道是谁来了,天底下除了那个发疯的女人,再无二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已经伏案看折子两三个时辰没动的凌洛辰终于抬起头来,脖颈处的僵硬让他微微蹙了下眉,可这个动作做在他那张和赵礼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是显得格外的俊美迷人。 凌洛辰双手抄胸,神色清冷的看着站在面前以帕掩笑的扶桑,道:“不是说过,没什么事儿别来我这儿吗?!” 听出凌洛辰口气中的不耐之色,扶桑也不介意,只是调笑间又摇摆着肥硕的臀部走上前,以手撑案,做出撩人的动作来:“当了皇上果然就是不一样了,言谈举止间已见帝王风范,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我都要被你迷了去。” 凌洛辰嗤笑一声,看着扶桑:“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你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吧。” 既然凌洛辰希望速战速决,扶桑也懒得和他再周旋下去。 撑在桌案上的手被她收回来,本来还带着几分魅惑气息的眼睛也渐渐收起放荡之态,声音一沉,就看她直接开口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走赵礼。” 凌洛辰瞧着扶桑那模样,就知道这女人来此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真是想不到那个赵礼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迷得这个恶毒发疯的女人如此癫狂错乱,甚至不惜做出那么多正常人都无法做出的事情只为要留在他身边;看来,这红颜祸水真的不仅仅只限于女人这么简单,一个男人妖孽起来,可是要比女人还要能要人命。 凌洛辰眸光微微转动,明显的带着凌厉的狡黠和阴冷:“你何必这么着急,等我真的将朝堂坐稳,把后宫收拾干净了,自然会放他跟你走。” “凌洛辰,你最好别耍手段,要知道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这条命也是从阎王爷那里抢来的,下地府的路对于我来说再走一次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你不一样,你的母亲惨死,你母亲的家人们也被抄家灭族,你要报仇的,利用大周报仇不是吗?”说到这里,扶桑就轻轻地撩开自己胸襟前的衣衫,通亮的火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那里本该是女子娇躯最细腻柔软的所在,可此刻在那里却是布满了丑陋的红血丝,血丝在肌肤下面不断游走扩散,像是带着生命力能够自由支配意志;可如此诡异的一幕非但不能引来人们的好奇,反而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渗出来的恶心感和恐惧。 凌洛辰自然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虽然早就知道她身体的变化,可是当他亲眼看见连她的胸口都出现这诡异一幕的时候,就连他也有些忍不住的别过头去。 凌洛辰的动作引来了扶桑的嘲笑,细白的手指故意轻轻滑过自己胸前的肌肤,像是要恶心凌洛辰一样,声音慢慢的说道:“在你看来我现在是不是一个怪物?这张脸已经毁了,当年那个京城第一才女早就不复存在,虞子期这个人早就消失在这个世上,多少次午夜梦回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可是就算是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依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凌洛辰,我不管你将来要对大周,对凌国做出怎样的事情,我只要赵礼,你把他给我我便会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从此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你,再也没有他。” 凌洛辰看了一眼扶桑,眉宇间的嫌恶表现的十分明显:“你把衣服穿好,如果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扶桑呵呵笑了两声,倒是也听话的将衣领子重新拉好;在完美的遮掩好自己身体的异样后,怔怔的看着凌洛辰。 凌洛辰自然知道扶桑在等他说什么,可是他这个时候,还不能将赵礼放走,甚至可以隐晦的说,他从未想过要将赵礼真正放走;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想个法子先稳住这个疯女人才行。 凌洛辰眸光浅动,淡淡的瞥向扶桑,用十分中肯的语气认真的说道:“放心吧,曾经答应过你的我是不会食言的;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就算是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看你的苦心,总不能让你在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什么都落不着吧;你且安心就好,我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凌洛辰那副假模假样的神态,扶桑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唾弃;可表面上还是顺着他的话表现出了自己信服他的模样,浅浅的一笑之后,忽然将话题扯到了后宫上:“你刚才说要清理后宫?怎么?司马媚那个女人也让你觉得危险,想要清除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动手?”说到这里,扶桑就看了眼桌案旁边的琉璃盏,笑的邪魅而阴狠道:“现在天气渐渐转暖,芙蓉宫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厨房中的灶火没熄干净半夜忽然又着了起来,将沉睡中的皇后娘娘烧死了还是很有可能的。” 凌洛辰一下就听出扶桑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一沉,忙声阻止道:“你现在还真是杀人杀上瘾,玩火玩上瘾了是不是?你当司马媚是另一个黄问兰吗?黄问兰不过是一个嫔妃,死了也就罢了,再说还有一个娴贵妃帮你顶着炸药自然点不着你自己;可你如果又想要烧死司马媚,那我劝你最好省省心,她可不是你想动就能随便动的。” 忽然听见凌洛辰对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甚至还用那样疾言厉色的模样对自己喊话;扶桑一下就跟着嫉恨着生起气来。 当初赵礼在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赵礼为了司马媚铲除了整个芙蓉宫的梅花林,冬雪初来,芙蓉宫的海棠花一夜绽放,如此惊世骇俗的景致不知成为多少人口中的一段佳话,人人称赞帝后情深、皇后贤德,没有人看见她孤身一人站在雪地里默默垂泪的模样;那时她便知道,赵礼是在无声之中告诉她,在他的心中,她再也不是他的唯一,他的心里已经装了其他女人,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凌驾在她的头顶之上。 他可以为了司马媚罔顾言官言论,用珍贵的金丝木炭捂开了冬雪中的海棠花;为了司马媚只身犯险来到了大周边陲亲自寻找她的去处,甚至可以为了她夜夜留宿在芙蓉宫中,让她享尽万千宠爱。 想她虞子期自幼便于他赵礼相识,她哪里会不知道为何赵礼选了芙蓉宫给司马媚真正用意,要知道大周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皆在椒淑宫,这芙蓉宫何时能够被称作中宫被皇后使用;但是只有她最清楚,赵礼是最深情的一个人,芙蓉宫曾经是柔妃娘娘的宫殿,柔妃去后,芙蓉宫便被封存起来;数年后赵礼登基为帝,这才解封了芙蓉宫,并且将自己的王妃迎进皇宫,赐下芙蓉宫作为中宫使用;其实在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出来了,如果不是真正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依照赵礼那般挑剔的性格,他断然不会将自己最尊敬母亲生前居住的宫殿送给司马媚;只是那个时候她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让自己去面对。 如今数年已过,她早已变的不是以前的她,赵礼也早已不是以前的赵礼;赵礼能够蔑视她,能够将司马媚捧得高高的,将她摔得惨惨的;那是因为当初她选择了赵靖而没选赵礼,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自己酿下的苦果只有自己来品尝,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心甘情愿被赵礼侮辱践踏。 可是她同意赵礼来蔑视自己,但并不代表了他凌洛辰也能藐视自己。 司马媚究竟哪里吸引人,为什么能在赢得赵礼倾心的同时还能让凌洛辰这样没心肝的人都出言袒护?什么叫做‘她不是你想动便能随便动的’,她虞子期真正想要按死谁,难道还需要报备不成?他凌洛辰不是这样出声袒护司马媚吗?好啊!那她就偏偏要试试看;反正只要女人死了,赵礼也就不会再想着她了,到时候,赵礼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还会是只属于她的。 凌洛辰亲眼看见扶桑眼睛里闪现的杀意和疯狂,一下就明白这个女人是疯劲儿上来了,就看先才还稳坐在龙椅上的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扶桑面前,双手一把抓住这个女人单薄的肩膀,慢慢收紧,出声警告:“虞子期,你要是真敢对司马媚做什么,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扶桑被凌洛辰手上的力道捏的肩膀钝痛,可是看着眼前的男子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这样卖力掩护,这要她不得不往其他方面乱想了些。 就看因为疼痛而稍稍脸色扭曲的她毫不挣扎的站在凌洛辰面前,任由他加了力道将痛苦带在自己身上,自己却像是个疯子似的,嗤嗤的笑出声,问道:“凌洛辰,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司马媚了?别告诉我,你也对她存了什么想法,还是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把她给睡了,被她伺候的太舒服就舍不得拿她下手了?” 凌洛辰一下就被扶桑这放荡暗讽的话激怒,紧捏在她肩膀上的手又是一收紧,在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意时,又像是碰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下便甩开了扶桑:“你别把自己那么肮脏的想法加注到我的身上来,你当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放荡无耻,随便一个男人朝你招手,你就兴高采烈的扑上去淫荡不堪。” 被凌洛辰如此奚落嘲讽,扶桑虽然脸色难看,可也不似刚才那样嫉恨到脸色扭曲;就看她摇晃着不稳的脚步站定在凌洛辰三米之外的地方,看着那个投身在灯火下的男子身影,嗤嗤的笑着:“是啊!我是放荡无耻,我是只要高兴了就会随便找个男人睡一觉;可是我最起码会正大光明的来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可是你呢?你敢对着司马媚和满朝的朝臣们说你不是赵礼,而是凌国的皇子凌洛辰吗?” 凌洛辰脸色一冷,狠狠地盯着癫狂到已经有些接近神经的扶桑。 至于扶桑,在看见凌洛辰用那样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后,更是得意洋洋,不知任何廉耻的说道:“瞧瞧吧,你现在的这幅表情就说明了你不敢!所以说,你也别觉得我有多恶心,我有多不要脸,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一样恶心不要脸,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朋友一起合作呢?你不想害死司马媚我能理解,毕竟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连赵礼都被她俘虏了,你被她拿下我也没什么感到好意外的;可是,你要小心哦,美人窝就是英雄冢,别没栽到赵礼的手里,反而毁在了她的手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这些,扶桑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对着夏凤轻风情妖娆的晃了晃手里的帕子后,便掩着嗤笑的嘴角慢慢的晃出关雎宫;直到她走远了,才隐约听见从关雎宫里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 听着那声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刺耳的东西摔碎声,扶桑不免嘲笑道:就算是披了一张和赵礼一模一样的皮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变成赵礼,就这点忍耐的限度,成得了什么大事?! 只是,那个司马媚,哼!还是那句话,那些个臭男人越是想要袒护这个女人,她越是要毁了她。 * 翌日 天刚初亮,一场惊雷就炸响在了后宫之中。 太液池边,就看当值的数名宫侍们皆是一脸惊恐、交头接耳的看着那漂浮在池面上的一具宫女尸体;隐约间可见那被池水泡的发白发胀的肌肤十分可怖,钗环尽除之下,宫女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索人性命的铁锁一样张牙舞爪的游荡,青绿色的宫衫紧紧地包裹在宫女僵硬的身体上,清楚地勾勒出宫女微微凸起的小腹和发胀僵硬的四肢。 太液池中本养了上千条漂亮的锦鲤供人玩耍,但此刻太液池中竟是无一条活鱼窜动,只因那肥硕漂亮的锦鲤也尽数鱼翻白肚,死的连一条都不剩;一夜之间,风景优美的太液池上漂浮着一具死状可怖的女尸也就罢了,居然连带着池中的上千条锦鲤也尽数灭绝,一条条毫无生机的锦鲤皆浮在清凌凌的池面上,与那女尸融为一体,要人看着着实骇人至极。 “嗳,我瞧着那具尸体倒像是听风楼曹贵人身边伺候的。”一个稍稍胆大的宫侍朝着那具尸体多看了几眼,忽然开口说出这番话。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围围观之人的议论和揣测。 “是啊是啊!好像真的是曹贵人身边伺候的净月;她、她怎么死在这里了?真的是好可怜。”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咱们下人的命还能算是性命吗?如今曹贵人和娴贵妃闹翻,娴贵妃处处与曹贵人作对,这个时候偏偏曹贵人身边的宫女就死了,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净月是被初荷宫那边……” “嘘!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自己找死别想拖上我!”一个看似颇为聪明伶俐的宫女在怒斥了身旁这大嗓门的宫女之后,接着又自作聪明的说下去:“不管怎么样,初荷宫那位可是除了皇后在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一位,得罪了她,总归是不太好的。” “这有什么不好?皇后娘娘不是也看不惯初荷宫吗?” “看不惯是一回事,能不能容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样初荷宫出自萧家,就算是不忌惮那里面住的那个女人,也该忌惮萧家才是;萧太后不是好惹的,萧家更不是好对付的,初荷宫仗着身后有背景在后宫横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曹贵人一项聪明,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错了算盘,以为把上芙蓉宫就能后枕无忧?哈哈,笑话!怕是在皇后娘娘的眼里,曹贵人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那依照姐姐的意思是,这净月真的是那位害死的?” “哼!八九不离十吧,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些人想要仗着此刻曹贵人和娴贵妃闹掰从中生乱,继而嫁祸;你也听说过吧,前段时间夜澜殿着火,私底下有很多人都说这是初荷宫那边做的手脚,可最终呢?皇后娘娘硬是不知为何将这流言蜚语压了下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按兵不动,冷眼旁观,什么事儿都不管,反之倒先折腾起了后宫大选。”说到这里,那名宫女笑了:“还真别说,咱们的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冷宫之后真的是聪明许多,明白就算是自己查出些什么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初荷宫,还不如干脆什么都不做,看着那位能膨胀自大到什么时候;这世上还句话叫做‘引火自焚’,也有句话叫做‘自作自受’;真正聪明的人从来都不会对着世人说他很聪明,真正危险的人才不会将自己的獠牙露出来让对手看清楚;咱们的皇后娘娘就是那个又聪明又危险的人。” 这位宫女一说完这段话,一下就发现身边有不少人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忙一低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近乎有些呆呆笨笨的看向那依然漂浮在池水上的女尸。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就有人喊道是禁卫军到了。 秦战刚一到太液池附近,就看见这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后宫有宫女溺死的消息时瞒不住了。 “快让开!快让开!秦大人来了!” 一听这话,围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侍们顿时敬畏的朝着两边散开,其中几个暗中对秦战有了想法的宫女更是一改先才被女尸惊吓的面无人色,双颊俏红的看着那个穿着黑紫色禁卫军服饰的少年将军一身威武之气的走过来。 其中有一名宫女更是看痴了秦战,差点趔趄倒地,还好身旁有自己的小姐妹扶了一把,暗地小声说道:“你个呆子,别再乱看了;就算是喜欢秦将军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痴相吧,再说了,你没听说吗?秦孙两家就快要联姻了,孙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妹,掌上明珠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能比下去的?” 那个对秦战很是思慕的宫女在听见小姐妹的这番话后,很是有些气鼓鼓的不服气:“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奴婢配不上秦将军,但是这也不能剥夺我对他的喜爱;就算是将军娶了妻子,也不能妨碍他将来纳小妾,人家还是有机会的。” 小姐妹听见这番话,顿时更加无语了。 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思慕秦将军的宫女并不在少数,可是有不少人在听说秦将军快要结婚的时候都默默地选择了退出;只有她的这个小姐妹依然痴心不改,现在居然还将希望盼到了小妾上面?也不想想,除非是孙家大小姐无法生育或者是不守妇道,要不然秦将军怎么说出纳妾这样的话来呢?要知道孙府可不是好惹的,皇后娘娘更不是好招惹的呀。 这边,两位宫女正说的好不热闹,秦战那边却是一头雾水,满眼的复杂。 “大人,属下已经派水性好的兄弟下去将女尸捞上来。”秦战的副手在布置好一切后,走到秦战身边汇报道。 秦战一脸沉色,对着满池的死锦鲤和那具扎眼的尸体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吩咐下去,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将池水中的锦鲤全部打捞上来,池水中的脏东西尽数清除;太子殿下很喜欢在太液池附近玩耍,别让他亲眼撞见这腌的一幕。” 副手听从吩咐,立刻着手下去办理。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下水的禁卫军已经将女尸打捞上来。 因为长时间的泡水女尸已经发白发胀,五官看上去早已膨胀青白;如果不是旁边有人认出此人出自听风楼,怕是还要折腾时间去追查此人的身份。 秦战瞧了眼女尸,就要人拿了一块白布将其盖住,毕竟死者年纪轻轻便已殒命已是十分可怜,还是不要再让人指指点点围观的好。 办理完这一切后,秦战又要人将围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人们尽数遣散,又让人去了一趟大理寺,希望那边派来一名仵作过来探一探死者的死因。 * 陈叶青知道太液池那边死了一名宫女的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碧莹一边拿出浅红色的长裙细心地为陈叶青穿上,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念着说:“这冰冷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盼着天气已经温暖了,还想着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到太液池附近纳凉赏花;却没想到那个叫净月的死到哪里不好,偏偏死到了太液池,还真是晦气的厉害。” 听见碧莹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叶青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嘀嘀咕咕的小丫头,并不做他语;其实他多少也是能够理解为何碧莹在听说死人后会露出这样一副态度,这座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同时也是最丑陋肮脏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死一两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人居然都敢夜烧宫妃的宫殿了,不是吗?! 陈叶青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任由碧莹折腾着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去给照顾太子的奶嬷和小玲珑说两声,这几天别让太子去太液池玩,最好是一下课便回芙蓉宫,哪里也不要随意走动。” 碧莹知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毕竟太子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小孩子胆子小,万一在太液池附近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怕是就不好了。 碧莹听从吩咐,就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一旁伺候的宫侍,当真是片刻都不耽搁的跑出去传话。 碧莹前脚刚离开,后脚黄梨就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是秦战来了。 陈叶青不用想也知道秦战此次为何而来,他身为禁卫军总管,负责皇城守卫,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进来好生交代的。 陈叶青让黄梨将秦战带到偏殿等候,跟着只是简单喝了几口蜂蜜水后,便拿起一根玉簪随意挽起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疏懒的朝着偏殿走过去。 秦战只是在偏殿等了片刻后陈叶青就出现了,在他躬身行礼之后,就依次朝着陈叶青汇报道:“由大理寺派来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宫女净月是先被人溺死后又掰开口鼻强灌进毒药丢进了太液池,因为人死后身体器官就不会再运作,所以被人强灌进腹中的毒药顺着肛肠的脱落流了出来,这才毒死了满池的锦鲤,出现了如今这样骇人的一幕。” 陈叶青仔细听着秦战的汇报,尤其是在听见那个被唤作净月的宫女是被人溺死后又被强灌毒药的凄惨死法,饶是他都忍不住蹙了下眉心;真是想不明白那个凶手怎么会如此歹毒,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居然还要用毒药再害一次? 看出陈叶青脸上的悲悯之色,秦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娘娘,属下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汇报。” 陈叶青一扬眉,沉静的等待下文。 秦战稍稍沉默半刻,道:“仵作还验出净月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身孕?你是说一个宫女她怀孕了?”这下,陈叶青都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想要进宫当宫女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不光是要求家世清白之人,更是必须要求女子在入宫时是完璧之身;虽说在这后宫之中,能称得上是男人的人只有皇帝一人;可是大周的后宫却是允许禁卫军能够自由进入,得以方便好保护宫内的金贵主子;可是禁卫军向来都是由秦战严格把关,自从先祖成立禁卫军以来从未出现过禁卫军有过什么出格之举;而今却出现一个宫女怀孕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要人觉得荒诞的吗? 况且,还是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免开始回忆四个月前赵礼在做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四个月前正是赵礼带着秦战一同去蓟州城救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赵礼和秦战齐齐都不在宫中,不难保证在这个时候会有人…… 想到这里,陈叶青脸色一黑,看向秦战时都不免带了几分难看之色:“这件事不许对外人讲起,毕竟后宫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可炫耀的;你私底下好好的排查一番禁卫军里的人,然后再找出四个月前内宫侍人出宫的记录,记住,必须排查清楚;本宫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敢扰乱后宫的色魔。” 正文 044:自己会先作死 章节名:044:自己会先作死 瞧着秦战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变的紧张紧绷起来,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毕竟这宫闱之乱可是历朝历代中最见不得眼的脏贱,一旦在后宫这种地方发现了这些腌东西,动则牵连成千上百人,不可不谓之凶险。 刚才陈叶青的那番话是俨然将苗头瞄准了两拨人,第一拨便是首当其冲的禁卫军,要知道在大周的后宫之中,除了赵礼这个正常的男人之外,还有负责保护宫廷安全的禁卫军能够完全自由进出,秦战身为禁卫军总管,如果真的是手底下的人出了错,那他一定也会受到牵连;这第二拨人自然是外面的野男人了。 大周后宫的宫廷管理制度相对其他王朝来说要宽泛许多,除了居住在内廷监栏院中的宫女太监们,一些评级不高的宫女太监们是居住在西三所里的;居住在这里的太监宫女虽然没有在主子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他们却很自由。 下了值后只要交了腰牌,便能出宫随意去走走,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西三所就不会有什么大碍;跟西三所里居住的宫人们不同,居住在内廷的宫女太监们则是要严格许多,他们想要出宫走动,必须向主子汇报请示,并且每个月只有一次出去散心走动的机会;所以,这个名叫净月的宫女怀孕身亡,她腹中的孩子假使不是禁卫军那边出了纰漏,那定当是乘着每个月出宫的空档,在外面偷了汉子才未婚先孕的。 陈叶青如今要秦战照着这两个方向去查,必然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将这霍乱后宫的人揪出来;秦战感受到陈叶青给他的压力,又担心是自己的手下做出的糊涂事,这才脸色难看,面有艰难。 陈叶青知道秦战心底的那点记挂和担心,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敏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话来宽慰秦战的;况且他总是觉得这宫女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性命,实在是要他不得不深究几分;要知道现在可是特殊时刻,一个冒牌货稳坐朝堂,虽然至今还未做出任何伤害他人的动作,可陈叶青就是觉得,这个冒牌货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不想再在这个惹人头疼的问题上纠缠太久,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后,看着站在下面一脸沉色的秦战,道:“前两天舅舅要人稍信进来,说是你与烟儿情投意合,秦孙两府已经开始商量你们的婚期了。” 忽然见皇后娘娘提起自己的婚事,秦战一时间还有些征愣;在抬起头看向陈叶青那对含笑的眸子时,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本来冷沉的脸色一下变的羞红起来,连声音都不负刚才的沉稳有力:“孙小姐冰雪聪明、温柔有礼,臣能得此爱妻,乃是上辈子积下来的福分。” 真是难得看见秦战哥哥这样的硬汉为了一个女人羞红了脸颊,果然这美人一笑,真的是堪比鸩酒毒药呀,连秦战哥哥这样的铁硬汉子都心甘情愿的往石榴裙下面钻。 陈叶青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促狭的看着低着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秦战,调侃道:“呦!这还没成亲呐,就开始一口一个爱妻了?要本宫看来,烟儿在秦大人你的心中不仅仅只是冰雪聪明、温柔有礼,怕是也闭月羞花,是你的倾城佳人吧!” “……”本来就红成蕃茄的秦战听见这话,更是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里,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似的。 瞧着秦战那副一秒钟变老婆奴的怂样,陈叶青这连日来阴霾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看来,这老天爷还算是眷顾他的,不管他遇见多少荒唐的事,最终还是让他亲手促成了一对美好姻缘。 陈叶青自然是清楚烟儿是遵从了他的话才答应嫁给秦战的,可是秦战这个人他还是能信的过;人品不错,长相不错,家世也能配得上烟儿,就算是烟儿现在还不是真心喜欢秦战,但是陈叶青相信,跟这样一个又能干又贴心的男人相处的时间久了,烟儿自然会发现秦战的好。 少女怀春讲究的就是一个怦然心动,既然烟儿都曾经对赵礼怦然心动过,那对秦战哥哥另眼相待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秦战哥哥也是有这样的资本的。 看着眼前这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秦战,陈叶青便看了一眼伺候在身侧的黄梨,黄梨是个通透的,立刻就跑出偏殿,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正拿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礼盒。 陈叶青打了眼色,黄梨就立刻将金丝楠木的盒子送到秦战面前;秦战本来还在皇后娘娘面前羞臊的不敢抬头,忽然看见面前冒出来一个盒子,立刻就愣住了。 坐在上位的陈叶青瞧着秦战那副呆呆的模样,心里是又高兴又有些为自己的小表妹叫屈;嫁给秦战哥哥固然不错,可这小子看这模样怕是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的愣头青,跟着这样一个男人,怕是要从一点一滴的开始教他怎么疼自己的老婆;不过还好,少年夫妻嘛,天长日久。 陈叶青瞧着那金丝楠木的盒子,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这里面是一对落英缤纷翡翠头花,烟儿气质出尘,不喜欢太多花哨的东西,越是简单大方的她越是喜爱,关于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女人是用来疼爱的,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你越是爱她她越是听话,甚至还会变得越来越漂亮,烟儿从小就生活在舅舅舅母的溺爱之中,舅舅更是只有她一个孩子,这样的一个掌上明珠交到你的手里,你可千万别让她受了半分的委屈,要不然别说是舅舅饶不了你,本宫也会仗着身份狠狠地欺负你,当然,还有你爹!” 秦战一听这话,就再也站不住了,立刻就双膝跪地,一副尊听受训的模样。 陈叶青倒是很满意秦战这样的态度,虽说他并不想仗势欺人,可是有的时候权利可是一个比想象中更好的东西,它可以让无数雄才大略、能力强悍的人产生敬畏,更能让桀骜不驯的人乖乖听话;就比如说秦战哥哥这样的宠臣,年纪轻轻便成为赵礼身边的红人,或多或少还是让他内心深处升起了几分倨傲之感。 可是,你小子傲气又怎样?你是赵礼身边的能臣,可老子还是赵礼身边的枕边人呢;你每天下跪磕头、立誓效忠的主子若是惹老子不高兴了,老子都敢将他从床上踹下去;你说说,在赵礼面前,是你小子牛逼还是老子厉害?! 所以,陈叶青这才想要趁此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这小子,让他知道,或许孙府很好拿捏,可他这个正宫皇后却不是随便能糊弄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一定冲锋陷阵才是真汉子,往往很多时候生活中的琐碎之事要比你冲锋陷阵来的更加难以抉择判断,所以在这种时候你要沉稳、冷静,更要大气,大气的容忍自己的女人,大气的引导自己的女人,更要大气的去保护自己的女人;秦战,你是个聪明的,很多时候本宫不用将话给你说的太明白,你自己下去揣摩一二便能得知;这一对头花你拿去,抽个时间在私底下多多的见一见烟儿,当做礼物送给她;本宫的这个表妹被人称为女中诸葛、才思敏捷,可是再聪明的女人也是喜欢漂亮饰物的;投其所好,往往是达成目的最佳途径。” 秦战跪在地上听着陈叶青的这番话,现在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皇后娘娘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的同时又在教他怎么哄女人。 不过,也亏得由皇后费心来教他这些,反之也能看出来,烟儿在皇后娘娘心目中的地位必然是不一般的,要不然怎么会让娘娘上心至此呢。 秦战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在恭顺听话的听完陈叶青的训诫之后,就对着陈叶青摆出了自己的一番忠心,几句话哄的陈叶青笑眯了眼睛,这才在黄梨的示意下微颤着双腿站了起来,顺便还收下了皇后娘娘送来的礼物。 * 在送走秦战后,陈叶青的脸色就寒下来。 这他娘的都是在跟老子玩什么幺蛾子?! 陈叶青现在想发疯,想癫狂,想冲出皇宫跑到赵礼面前,狠狠地戳他那张面瘫脸。 告诉老子,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老子的男人刚被人掉包,这后院立马就给老子玩死人游戏?这他娘的都是谁在背后暗箱操作?谁他妈这么嫉恨这老赵家,势必要将老赵家的男人和老赵家的后院都给撩拨着火了?! 黄梨一看皇后娘娘这样儿就知道主子这是又炸毛了,忙飞奔上前顺毛,软言软语的劝:“娘娘,关键时刻咱要冷静呀!” 是呀!老子要冷静下来,老子必须要冷静下来!赵礼那熊孩子现在不在老子身边,老子就算是被人在这个时候给黑了他个孙子都没法子来救老子;这他娘的可是名正言顺的给老子玩下马威呀,在他这个正宫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宫女怀孕也就罢了,居然还给老子来暗杀的哇! “黄梨,你比较机灵,你说,这事儿你觉得是谁干的?”陈叶青斜着眼睛看黄梨,很是一副奸诈的模样。 黄梨摸了摸这辈子都张不出半根毛的下巴,思索着说道:“底下的奴才们都在传言,说这是娴贵妃在向曹贵人下挑战书,这个净月可是曹贵人的人,曹贵人得罪了娴贵妃,这才牵连到净月殒命。” “屁个殒命!一个不知跟哪个男人野合后怀下身孕的宫女,她早晚都得死。”说到这里,陈叶青磨了磨后牙槽,道:“不过,那些传言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段时间曹贵人在娴贵妃的火炮攻击下的确是生活艰难,两个人闹掰的事情众所周知,曹贵人身边的人死了,娴贵妃的嫌疑最大也是能说得过去。” 黄梨满点着头,接着说道:“是啊是啊!娘娘,娴贵妃这段时间很是嚣张,跟以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依照奴才的看法是,不管是不是这初荷宫动的手,咱们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说着,黄梨就做出一个除草的动作,那小动作做的,着实形象逼真的紧。 陈叶青瞧着黄梨那副狗头军师的模样,瞥着嘴角轻轻地哼了哼;他不是没想过要收拾娴贵妃,只是他一直想要利用这个女人牵制萧太后,只是萧太后如今已经将娴贵妃视为棋子,如果不是出现赵礼被掉包的时候,她早就拉这个女人出来试刀了。 还是那句话,当初哥疼你,那是因为你青春貌美、可爱无敌,当有一天你开始慢慢转变,甚至想要用自己的丑恶内心去威胁身边人的生存,那就别怪哥下手不留情,不念及当年之情了;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人,有一个漂亮的娴贵妃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漂亮的软妹子再站起来的。 陈叶青凝了凝神,沉思了片刻,在痛定思痛之后,一巴掌排在黄梨的后脑勺上,狠狠地做出一个决定:“好!这萧玉桃老子也留够了,黄娘娘死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由老子替她报仇了!” 黄梨眼含泪光、嘴里呼痛的抱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娘娘那副意气风发,准备惩奸除恶的英勇之态,在一旁随着娘娘的气势高喊了几声‘加油’之后,忍不住腹诽:看来下次再给娘娘出谋划策的时候一定要站得远一点,刚才娘娘那一巴掌,都拍的他差点看到先帝了。 * 芙蓉宫那边正磨刀霍霍,初荷宫这边却是气氛诡诈、杀气腾腾。 萧玉桃看着眼前站着的小小宫女,铁青一般的脸色代替了往日的娇美和惊艳,这时候的她,就像一只盛怒的兔子,赤红了一双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你能跟本宫讲一讲这净月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萧玉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扶桑,尤其是在看见扶桑那副无所谓的应付姿态,更是暗怒由心生,恨不得一声令下要人冲击来,将这个贱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扶桑怎么会看不出此刻萧玉桃的满眼怒火,可是,这又怎样呢?被拔掉了利齿,再无资本嚣张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质问她。 扶桑浅笑,捏起胸前的一缕头发,无聊的缠着食指绕着玩:“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知道!” “你说谎!”萧玉桃总算是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死瞪着扶桑:“现在宫内所有人都知道本宫和那个曹贱人交恶,你这个时候动手这是要害死我。” “娘娘,奴婢向来做事有分寸,怎么会做害死娘娘的事情呢?就算是奴婢偶尔有失差池做了什么不轨之事,那也是受到娘娘您的指使,不对吗?就像当初火烧夜澜殿一样,如果没有奴婢娘娘您的计划会成功?奴婢可是一心为了娘娘您呐。”说完,扶桑就慢步走到一旁,搬出一张小圆凳,自顾自暇的坐下,俨然是已经不将萧玉桃放在眼里。 萧玉桃几乎被眼前的这个贱婢快要气死了,她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帮手,却不料是自己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祸患;果然,这个贱婢开始拿当初火烧夜澜殿的事情要挟她,开始挟持于她了。 可是,她萧玉桃何时真的能够受制于人?想要她死?哈哈那她也要拉够垫背的。 怒极了的萧玉桃此刻却冷静下来,冷笑着看着那个坐在圆凳上的贱婢,阴测测的笑出声:“就知道当初不应该留下你,现在后悔的确是有些晚了;可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扶桑,本宫若是倒了,你以为本宫会任凭命运听之任之?从知道皇上真心的那一刻开始,本宫就深处地狱之中,不怕再跌的更惨一些;你放心,咱们主仆一场,本宫走到哪里都会带上你。” 正在绕着头发玩的扶桑一听萧玉桃这话,顿时就察觉到不对味起来。 这个女人,不会是被她逼急了,想要破罐子破摔吧。 是,她承认那个净月是她下手杀的,也是她亲自将她丢进太液池里的;可是,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撞见了她偷偷从暗道里出来,她也不会痛下杀手。 话说昨晚,她又偷偷地溜出宫悄悄地去看赵礼,这些天她虽然时常去看他,可是每次都是躲在角落里悄悄地盯着他看,她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他;往日种种,就像是牢牢地刻在她的脑子里一样,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忘记自己是虞子期,她就能和赵礼重新开始,可是她发现她做错了,因为有些回忆并不是想要忘记就能真的忘记。 也活该这个净月运气不好,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宫里休息居然跑出来悄悄地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丛里不知要干什么,她心情不好的从软禁赵礼的小庄园里回来,又被净月撞进了他们的秘密,她是绝对不能容下这个知晓一切的女人存在的。 所以,扶桑就在后面袭击了净月,将她按在一侧的水池中活活溺死,然后又将随身携带的毒粉洒进她的嘴里让她彻底断气,最后又拖着净月的尸体来到了太液池,将其丢进去。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扶桑自然知道到了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就是要这么一意孤行,她要好好的试探一番凌洛辰耳朵心意;凌洛辰警告她不许对司马媚下手,可是又警告她不许给司马媚找麻烦。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名宫女居然会是曹贵人身边的人,现在曹贵人和萧玉桃交恶,宫里很多人都将视线移到了初荷宫这个方向;这无疑是让扶桑有些始料未及,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有人会怀疑上她;可根据这半天的流言蜚语传向,扶桑又放心很多,反正只要有娴贵妃这个冤大头在前面替她挡着,她断然就不会再出什么纰漏。 可是,她却有些小瞧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她居然会想到了自己的头上,甚至还质问她。 想到这里,扶桑就知道不能在此刻真的惹怒了萧玉桃;要知道这个萧玉桃虽然没脑子,可是发起疯来那也是要人忌惮几分的,与其让她将事情撞破出去,还不如先稳住她,别让她给她从中生乱。 理清楚这一切,扶桑就从圆凳子上站起来,走回到萧玉桃身边,一番恭敬有礼的行礼后,道:“娘娘,奴婢可是您的人,您怎么就不相信奴婢呢?的确,现在宫里的目光是将咱们初荷宫当成了砧板上的肉,可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要冷静;曹贵人跟您交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身边人死了,咱们就成了怀疑对象,你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顺理成章了吗?现在曹贵人可是皇后的人,皇后已经开始容不下您,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不难保证这个净月是被她们下手害死,然后栽赃到初荷宫的头上,为的就是扳到您的时候好有个借口说词。” 其实,萧玉桃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起先开始怀疑的也是曹贵人背地里搞的鬼;可是,在一瞬间她又想到了身边的扶桑,没有任何原因,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危险到了极点,甚至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毁到她手里一样。 而今,这个扶桑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俨然跟刚才的那副倨傲判若两人;萧玉桃虽然脑子转的不是很快,但毕竟在后宫这汪池水里摸爬滚打过,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己是在无意之间踩住了扶桑的软肋。 萧玉桃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带笑的扶桑,不屑道:“这初荷宫时本宫的,何时本宫要与你‘咱们’相称?扶桑,本宫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本宫告诉你,你乖乖听话待在本宫身边别惹事,本宫就让你在本宫的羽翼下多活两天,但你若是敢反抗?本宫能升起弄死黄问兰的心,你一个小小的贱婢,死了也不会再有人问起。” 扶桑瞧着萧玉桃那副以为按捏住自己把柄的自作聪明的模样,内心深处皆是一阵冷笑;可是,表面上却没任何表现出任何不满。 看来,这个女人不用等着自己动手,她就会先把自己给作死。 正文 045:混世魔王驾到 章节名:045:混世魔王驾到 陈叶青既然决定要发作娴贵妃,自然就会做足万全的把握。 夜澜殿的事虽然跟娴贵妃那边脱不了关系,可是却缺乏决定性地证据,如果娴贵妃一时间机灵起来和他胡搅蛮缠,怕是还不好就这一件事情拿捏住她;所以,陈叶青决定找出更多不利于娴贵妃的罪证,从而做到一招致命。 陈叶青派人给秦战那边通了个气,秦战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能在御前行走的天子红人;赵礼那种说话模棱两可的人秦战哥哥都能揣测到圣心,更何况是他交代下去的这点小事儿。 秦战在招待过芙蓉宫派来传话的小太监之后,就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要真的动手了;经过上次陈叶青在偏殿里对他的敲打,秦战多少也明白他之所以能够娶到孙芷烟,皇后娘娘在中间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被美人彻底打动的秦战经过这件事,不敢说彻底在心里偏向了陈叶青,多少对陈叶青这个‘红娘’是心怀感恩的。 再者说,秦孙两府联姻成功,那将来皇后娘娘就也是他的‘表姐’,烟儿对皇后娘娘的话很是信服,为了哄烟儿开心,他自然也是要多多顺着宫里的这位大主子,不敢说一定要做到爱屋及乌,但也一定要做到维护烟儿看重的家人,将老秦家天生遗传的护短这个好习惯彻底发扬光大。 于是,一时间,禁卫军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总管有些不太正常了,具体表现在向来都不喜卷入后宫争斗的总管大人居然就太液池宫女溺死的这件无头公案上死磕上了。 事实证明,秦战哥哥不光武功了得,人品不错,长相一等一,这办事效率更是出奇的彪悍;不过短短三天之间,秦战哥哥就一脸神秘的来到了芙蓉宫,向陈叶青禀告,他已经查找到跟净月野合的野男人是谁了。 陈叶青试想过不少的可能,可是,当秦战将事实的真相摊到他面前的时候;要不是他还存了几分过人的冷静,怕是真的会从贵妃榻上滚下来。 这世上,偏偏就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个名叫净月的人原是京郊一家地主豪绅家的奴婢,那名豪绅名唤钱通,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勉强算得上一个土豪;豪绅家有个小儿子是个好色的主儿,年纪小小就喜欢与女人为伍,更是喜欢往脂粉堆里扎着玩儿。 净月有几分姿色,长久伺候在钱家自然也就被这不成材的小主子给惦记上了;至于这个净月,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主儿,为了不再当奴才想要当主子,就使尽了十八般武艺勾引这位小主子,长久以往,两人暗生情愫,也就滚到一块去了。 可这位钱通明显是个欲望心极强的土豪,士农工商的阶级在他心里蒙上了一层弄弄的门槛;钱通始终认为自己就算是富有,也只能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守财人,所以为了让钱家真正能在上京有一席之地,便多次为自己的小儿子招揽媳妇,希望能够跟官家攀上亲戚,不图能够跟当朝有权有势的家族有所联系,最起码也要捞上一个有点权势的亲家才好。 钱通这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只可惜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眼见儿子被净月这个贱蹄子给迷得云里雾里的,为了让儿子彻底断了念想;钱通居然买通了查验宫女身子的老嬷嬷,硬是将净月这贱蹄子给塞进了皇宫里,以求能够让这小贱人离自己的儿子远一点。 可事实证明,并不是将一个人打发走了,就能彻底达到自己的目的;净月是个聪明伶俐的,在宫里行走很会笼络人心;不出一年的时间,净月就被宗亲府送到了曹贵人身边当差,也算是免去了发送到浣衣局之类的辛苦地方当差了。 在曹贵人身边当差的净月眼睁睁的瞧着宫里的贵人们过的锦衣玉食、穿金戴银,这要她几乎熄灭的攀富心理再次燃起火苗,只是她如今已是破败的身子,自然是无法去勾引皇上王爷的,所以净月就将目光又一次转到了当初被自己迷惑的钱通的儿子身上。 仗着每个月都有出去行走的机会,净月就又找到了流连花丛的曾经的的小主子,几番手段下来果然不负她所望,小主子又一次被她钓到了手掌心。 眼见自己的目的又要达到,净月喜出望外,就教唆着小主子使银子,将自己的从这皇宫之中弄出去,这钱通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这小儿子的确是扶不上墙,被净月的三言两语一迷惑,就真的在近段时间不断地打听今年大赦宫女的名单,甚至还准备了不少的钱财想要将净月从皇宫之中捞出来。 只是,世事无常,净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连孩子都怀上了,最终她还是没有走出这个皇宫,连死都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离开人世。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陈叶青感到惊讶的;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个钱通在京郊城外有一处庄子,而那处庄园正是如今软禁赵礼的院子。 看着秦战汇报上来的情况,陈叶青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他能肯定,这位豪绅应该和这帮丧心病狂敢绑架皇帝的混蛋们不是一伙的,要不然钱通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欲跟官家结亲了。 自是,这世间如此巧合的事情都能被他碰见,陈叶青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好。 秦战瞧着皇后娘娘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跟着说道:“属下也让太医院的太医验过了那净月吞服下的毒药,原是那毒药被唤作五步断肠散,虽比不上鸩酒、鹤顶红来的奇毒,可也是极为凶猛的毒物,这种奇毒民间药铺里就算是有,官服也规定过必须造册登记,在宫中,也是有专门负责掌管这种毒物;可根据属下追查,在太医院负责专门看管毒物成分的药典师乃是萧太后的人;赶巧的是前段时间娴贵妃身边的一位宫女与那位药典师走的很近;所以属下猜测,这其中定有由头。” 如果说这个净月和京郊外面的庄园扯上了关系让陈叶青狠狠地诧异了一把,那如今秦战的这则消息更是让陈叶青冷冷的笑出声。 陈叶青看了眼秦战,语气刻意压得很低,缓缓说道:“秦大人,着如今这情况看来,是不是初荷宫那边已经成了最大的嫌疑对象?” 秦战不知道此刻陈叶青的用意,只是揣测着回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如此。” “只是可惜呀,萧玉桃做事虽然莽撞,可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她;咱们每次都能抓住她的把柄,但又没有真正能将其一招致命的证据,这才任由她一直逍遥法外,让冤死的人无法真正瞑目。”说到这里,陈叶青刻意看了眼秦战,注意到他眉眼间的松动,接着说道:“有的时候机会是不会站在这里等着我们去遇到,相反,我们反而要制造机会;凡是讲究一个事在人为嘛,是不是秦大人?” 秦战将陈叶青的话听得云里雾里,可根据他的经验来看,怕是皇后娘娘是真的准备要亲自动手了;不过,在他打定主意在这件事情上帮皇后一把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不管皇后娘娘是否让他在这件事情上打头阵,他都会在诸事上听从皇后的安排。 * 陈叶青这边已经决定了要亲自制造机会从而绊倒娴贵妃,免得让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再出来折腾人;靖王府那边,却是一片黑云压境,书房里尽是讶异之色。 赵麟儿的身子已经渐渐养好了许多,虽然当初在宫里被娴贵妃下毒伤了身子,但好在赵靖将他及时救出来,这段日子以来也是用了不少上等的药材将他慢慢的滋补回来;所以小家伙身体刚刚一好,就再也呆不住房间中,成天跟在赵靖的身后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尾巴,赵靖去了哪里,他就会跟在哪里。 但是此刻,小家伙坐在书房中看着皇叔那沉肃的脸色,饶是平常顽皮欢活如他,此时也不敢再乱动放肆。 赵靖倒是不避讳赵麟儿这个孩子,反正从他将这个小家伙从皇宫里接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父子之间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再说,他也必须让这个孩子知道一些东西,这才允许他待在书房里。 吴越是个粗人,不比赵靖来的那样沉稳性情,有什么心事都会表现在脸上,所以这时候就看他心神不宁的在书房里乱转悠,就像一只被热水快要烫熟了的蚂蚁,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对劲。 赵靖听着吴越在面前走动的声音,本来就微微蹙起来的眉心更是轻轻地一皱,眉宇间的那股清贵之气被他的这个动作一带,居然蒙上了一层忧郁,着实要人心动不已。 “吴越,你这样来回走动,你的脚不累,本王的眼睛都快看花了。” 吴越听见这话,立刻停下来,道:“王爷,这宫里又死了一个宫女,虞子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若是咱们不阻止,怕是连皇后娘娘都跟着会有危险的。” 赵靖神色清淡的看了眼吴越,深邃的眼瞳中带着智慧的光芒,可很快又是清冽一闪,看向桌案上自己人查到的关于这位名叫净月宫女的底细。 看来这皇宫里的蛀虫真的是越来越多,有的人居然胆大妄为道敢在甄选宫女上面动手脚,一个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子被选进宫伺候皇上和后宫的主子们,此时若是传出去,怕是在朝堂上又有言官开始纳谏,嚷嚷着后宫不净,皇后失职云云吧。 想到自己的那个弟妹,赵靖就是一阵头疼;看得出来皇上是疼爱极了司马媚,要不然也不会纵容她到如今这般地步,只可惜有的时候过分的纵容反而让她暴露出了太多的缺点让有心人四处抨击;要知道,这天下言官的那张嘴可是最可怕的东西,三寸不烂之舌轻轻地动上几下,就能将一个人抨击的一无是处。 赵靖又看了眼桌案上的信息,抬起头看向吴越,道:“给我们的人交代一声,关于这个净月的身份一定要按住,别让有心人知道了,免得给皇后增添麻烦。” “王爷,都这个时候了您还顾全着皇后的名声?她身边有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皇上身边有一个这样狼子野心的贼人,您倒是赶快拿个主意吧。”瞧着吴越都快要跳脚的样子,赵靖却是依然那副万事不乱的模样。 吴越只看见表面上的危险,关于这一点他并不觉得吴越瞧的有些肤浅,要知道像吴越这种舞枪弄棒的人,他眼中的危险就是明刀明枪,却不知道还有一种危险却是会长久存留在人们的脑海中,封存在历史的记忆里永远都挥之不去的。 就要比他的母亲,母后一生都葬送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之中,到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他一人守着;可是言官和史官却将最端庄贤惠的辞藻用在了母后的身上,让她在大周的历史上浓墨重彩的留下了一笔属于自己的灿烂;跟母后相比,她萧太后呢? 纵然三千宠爱在一身又怎样?百姓唾弃她,称她为妖妃,百官记恨她,说她善完权术、牝鸡司晨,萧家的确是在她的手中走上了真正的高峰,却也在众人的口水中和嫌恶的眼神里走向了哗众取宠的不归之路;所以,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萧家才会在四弟即位之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下坡,大有树倒众人推的架势。 早已看明白这一切的赵靖自然会顾全一般人都无法看见的一面,皇后在宫中的确是有些危险,可她身边有皇上身边的影卫保护,秦战又不是一个吃闲饭的,自然不用他过多操心;反倒是若是从宫中传出净月这般不堪的事情让言官拿捏住,怕是要给皇后的名声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才是。 不过,这个多消息里面有可能会累及皇后名誉的消息其实还不是最让赵靖觉得担心的,真正让他从中生疑的是,这个名叫钱通的豪绅。 钱通妄图攀附官家的心理赵靖自然从手下那边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就是这样一个嫌贫爱富、攀附官场的人,居然在数月之前忽然停止了一切关于京城官宦之流场合的的行走,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像是狗熊闻见蜂蜜香味似的到处见缝插针,妄图与官家结亲从而抬高自家地位;据探子查报,从钱通在外面养的一房小妾的口中得知,有次钱通醉酒,居然嚷嚷着自己很快就能当上国公大人,还说皇上会封赏他天底下最大的尊贵。 这则消息要别人看上去定会觉得是这个钱通想要攀附官场想疯了,这才在吃酒喝醉之后说下这样的胡言乱语;但是,落在赵靖的眼中却是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 裴毅说,现在的皇上有些不太对劲,言谈举止跟以前有很大的反差;他也派人在私底下注意过皇上在关雎宫中的情况,的确与裴毅说的并无二差。 皇上行动诡异,做事风格大变;京城一名豪绅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细心揣摩一番,不难发现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存在着。 “吴越。” 吴越正站在原地着急的到处乱转,忽然听见王爷喊他,忙回过神,快步上前:“王爷,属下在。” 赵靖在桌案上摊开的纸张上勾勾画画了一阵,接着就将写满字迹的纸张交到吴越的手中,仔细叮嘱道:“你亲自去查,这个名叫钱通的人十分可疑,将他下的资产、最近怪异的举止尽数查个清楚,尽快汇报给本王。” 吴越真的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理解自家主子了,明明虞子期在后宫之中翻云覆雨、坏事做尽,王爷不下达承办她的指令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让他去查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富绅?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完全大材小用嘛。 看出吴越不情不愿的模样,赵靖无奈一笑:“本王这么做一定有本王的道理,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给你讲明白的。”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吴越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较真下去;毕竟自家主子自己多少还是能明白的,王爷做事有分寸,向来未雨绸缪、谋虑千里,主子的那份心思怕是他这辈子拍马狂奔也难企及万一。 瞧着吴越听话的拿着纸张出去办事,赵靖这才觉得一直压在心头上的阴云撤去了少去;浑身有些发软的靠在身后软绵的宽背靠枕上,就在赵靖轻轻揉捏着眉心疏散着身体上的疲惫时,忽然觉察袖子边被人轻轻地一拉一拉。 不睁开眼也知道是谁在动他。 赵靖依然闭着眼睛揉捏眉心,可嘴角却早已挽起了好看的弧度,声音也不负刚才的冷沉,很是温暖的说道:“麟儿,你不好好坐着,怎么跑过来了?” “皇叔!”赵麟儿很委屈的看着眼前明显很是疲惫的皇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来打扰皇叔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皇叔,是不是萧家快要倒了。” 赵靖正在揉捏眉心的手指微微一顿,紧闭养神的双眸也在一丝诧异中缓缓睁开,低头就看向眼前这身着小小华服的小机灵鬼:“麟儿怎么知道的?” 赵麟儿是个聪明敏感的,虽然现在年纪小,可有的时候小孩子的那种天生预知危险意识的感觉可是连有些大人都自叹不如。 “宫里有死人了,很多人都怀疑到了初荷宫上面,刚才吴越那样着急,就是希望皇叔能够进宫将初荷宫里的坏人抓出来,麟儿不知道那个坏人是不是表姑,可是,麟儿知道,很多人都容不下萧家了。” 说到这里,赵麟儿那张小小的脸上就漫上了一层苦笑,小小的孩子,真是人生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却过早的在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出现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表情,这要任何人看见了都会是一阵心疼的。 尤其是疼爱赵麟儿至此的赵靖,更是觉得心中一揪,忙伸出手就将这小家伙抱在怀中,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麟儿,有件事你一定要记清楚。” 赵麟儿从被赵靖从皇宫中接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打心眼里将赵靖视为了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享受过父爱,可是,这段时间他却从皇叔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些,就算嘴里他不能喊这个男人一声爹爹,可是,那声‘父王’早就盘旋在他心头很久很久了。 而今,赵靖有话要跟他说,赵麟儿自然是乖巧安静,十分听话配合的。 瞧着怀中的小家伙如此乖巧,赵靖满心甚慰;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赵麟儿软绒绒的脑袋,多情的眸子深情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声音软软的说道:“麟儿,你是我赵家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皇室赵家的血液;不管他萧家是倒台还是崛起,都不管你什么事;你只要记住你是个皇子,姓氏为赵,你的命运是跟这泱泱大国牵连在一起的,而不是萧家那样小门低户连接在一起的,明白吗?” 赵麟儿感觉着头顶上那温暖掌心传递给他的力量,看着皇叔那充满慈爱的目光;在这一刻,小家伙本是满是担忧的眸子刹那间绽放出五彩的光芒,只是在光芒之后,两行委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来。 终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了;他不会再被人利用,不会再被人残害,不会再每天提心吊胆了。 赵靖不知道赵麟儿此刻内心的澎湃和激动,只是看着小家伙本来还好好的,怎么就开始痛哭起来,这要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连想哄这个哭泣的小家伙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麟儿,好好的怎么哭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皇叔做错了什么?” “皇叔……”赵麟儿一边哭泣着一边喊着赵靖,然后在对上他焦急的目光时,小家伙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一下就扑进在赵靖的怀里,小小软软的手臂紧紧地圈着赵靖的脖颈,哭的一抽一抽的同时,还不忘在赵靖的耳边轻轻的喊:“父王……父王……父王……” 饶是赵靖如此冷静,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此刻在听见赵麟儿一边哭着一边对着自己喊父王,他的心在这一刻也像是泡在醋缸里一样,酸的发胀,疼的紧紧地拧在一起。 瞧着怀中像小熊一样紧紧地扒着他不肯松手的小家伙,赵靖在一声宠溺的叹息中,也伸手抱紧了怀里的小哭鬼,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在赵麟儿的耳边说:“麟儿,等一切事情都平息了,皇叔就上书给皇上,让你寄养在我的名下;让我当麟儿真正的父王,好不好?!” 赵麟儿哭痛不止的紧紧地抱着赵靖的脖颈,小家伙脸上的泪就跟下雨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那张玉白的小脸蛋;尤其是在听见赵靖的这番话后,更是一边点着头,一边哭的更厉害。 靖王府的书房里正上演着父子情深的戏码,而此刻京郊城外的庄园里,却见一个青色的背影,出尘绝世般的出现在庄园内的一片景色还算怡人的花丛面前。 而就在青色背影之后,一个跟负责看守赵礼守卫打扮一样的男子身法诡异的忽然出现。 青色的背影听见动静缓缓的转过身,目光在对上面前的男子时,好看的凤眸里顿时升起一片赞赏的光芒。 没错,此刻这青色的身影真是赵礼,而那个忽然出现在此的男子则是谁也想不到的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也就是那个每次去青楼玩窑姐儿都不给钱的混世魔王,如今被赵礼另眼提拔当了巡街御史的贾御史,贾全。 看着贾全真的根据自己要人传递出去的消息摸到了这里,赵礼这些天一直高吊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清润的目光在对上贾全时,还是忍不住由衷夸赞道:“早就知道你的轻功了得,没想到居然比朕身边的影卫军都厉害,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贾全是个魔王性子,用他亲爹兵部尚书的那句话来说就是,这小子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个害怕,胆子大的能去捅天;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个亲爹兵部尚书按压着他,这小子要么就学着话本上的段子占了哪个山头去当了山大王,要么就是淫念发作,当了一名名震江湖的采花大盗;总之,贾全这个人向来天生就是捣蛋的结合体,别人越是不让他去做的事儿,他就是要上赶着去做,逼着让他去做的事儿,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随了你的愿。 可就是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却有个不能跟外人说的大秘密;那就是在他七岁那年,他折在了当时还只是四皇子的赵礼手里,从此以后,这小子虽然疯魔依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不要老子不怕老娘,独独就是害怕那个一笑起来比花还要漂亮几分的四皇子赵礼。 如今光阴已过,时间如梭,四皇子变成了当今天子,他也从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变成了一个蒙受父亲庇佑才在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的巡街小御史,什么东西都在变,什么人也都跟着在变;唯独不变的依然是当今圣上那令人惊艳的俊美长相。 哎!真他娘的羡慕当今的皇后娘娘啊!你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他娘的咋就是个爷们呢?!贾全无语望天,在心里第一百八十次的抱怨感慨这句话。 赵礼不用多想只要看贾全那表情就知道这魔王小子又在心里想些什么,冷眼瞪了他一眼,贾全一个激灵,立马就从自己的感慨中回过味儿来;忙反应着回话道:“皇上,臣的轻功之所以如此卓绝,那还是多亏了家里的老爷子孜孜不倦的成天磨练所致;要知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军营里长大,身体好、情绪高那可是出了名的,如今就算是年纪这般大了,胡子也完全花白了,轮着棒子追着我满街跑的劲头可是依然不减当年啊;臣要是不将轻功练的好一些,争取跑的快一点,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我家老爷子的棍棒之下。” 面对贾全这二皮脸的个性,赵礼有些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你每次到处疯魔惹是生非,兵部尚书用得着成天追着你喊打喊杀的吗?” “咦?皇上,这您就说错了;疯魔不是臣的错,臣也想安分守己些,可是你也知道,臣疯魔了快有二十年了,如果有一天忽然安静下来,您不怕臣将自家老爷子吓得提前去伺候先帝呀;所以,皮猴儿就要有皮猴儿的样儿,永远都别想当一个乖宝宝,再说了,让我家老爷子多追着我跑跑,还能活的更久点。” 听见这番话,赵礼这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了两下。 正文 046:混世魔王炼成记 章节名:046:混世魔王炼成记 说起这贾全,在上京百姓的口中那是人人敬而远之的纨绔,神鬼遇见都要敬他两分,不为别的,只因这小子第一出身不错,有一个在朝堂上颇能说得上话的兵部尚书亲爹,第二这小子是个鬼灵精,你要是让他吃了亏,不出三天,他就能让你在他手里栽一个大跟头;曾经,不知有多少人被这混世魔王折腾的叫苦连天、连连求饶。 可就是这样一个混世魔王,正如他所说,他一不怕自己的亲老子轮着棒子满街追着他喊打喊杀,二不怕家中的亲老娘哭天抹泪的在他面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普天之下,只有别人害怕他,他从来都是将任何人当棵葱来看;只有一个人,成为他今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让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心有余悸、连连倒出冷汗。 那个人,就是赵礼。 说起两人之间的渊源,必须要追溯到十年之前。 那时,赵礼还只是一个皇子,温文如玉、俊美迷人,在人才辈出的太学府中才学一流,是诸多授课夫子口中的才德兼备之人;而贾全呢?则是一个刚满七岁的小毛孩子,七岁的年纪,正是出于人生最混蛋的高潮阶段,这个时候的贾全,俨然已经有了现在这副混世魔王的先兆,成天呼朋引伴、斗鸡遛鸟,早已成为上京富贵圈中的小霸王。 小霸王疯魔的无法无天,也并未完全仗着自己父亲的声威;要知道兵部尚书虽然是个角色,可在这京城之中,遍地都是皇亲国戚,一个当朝一品就算是再彪悍,那也比不上一个侯爵王爷来的特殊重要。 可贾全这个小霸王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虽然家中的老爷子只是个能在朝官面前提的上台面的人物,可他却已然超过了自家老爷子在朝堂上的建树,称王称霸到了京城富贵圈的顶端,不知有多少侯爵郡王家的小公子小世子成了他的小跟班、小喽,看见他都要喊他一声‘贾公子’。 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贾公子很是横行一时,可是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邪魔胆子,在降服了京城不少皇亲国戚的公子哥之后,他就将准头又瞄上了真正的皇室贵族也就是那帮身娇肉贵的皇子们。 要知道先帝在位时实在太勤奋了点儿,所以赵礼的兄弟姐妹有很多;可是,当年真正风头正劲的皇子却也就那么几个。 想要降服皇子的混世魔王还是个很有脑子的,在私底下就进行了一次考察;得出以下结论:当今大皇子赵靖是皇后嫡出,那身份,那地位就算是他想要去降服一下,怕是还没靠近就会被照顾嫡出大皇子的禁卫军给一巴掌呼懵了,这个目标太金贵,不好不好;六皇子赵冲是萧贵妃所生,虽说只是个贵妃的儿子,可那贵妃娘娘听说是个睚眦必报的凶狠角色,他别前脚刚把赵冲给降服了,后脚贵妃娘娘就嚷嚷着要降服他亲爹吧;想到自己的亲娘,混世魔王贾全觉得自家老母还年轻着,实在是不适合在如此年纪就当了寡妇,再说了,他也不想问其他男人叫后爹;为了自己老爹的小命,他忍了。 八皇子赵煜是个爱哭绵软的,降服这样的废渣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还不如他上街去打几个流氓来的带劲;十皇子赵诚是个听话乖巧的,叫他降服这货还不如让他去降服八皇子赵煜那颗废渣呢;算来算去,混世魔王贾全觉得还是降服四皇子赵礼最是合适。 且先不说这位四皇子在太学府和前朝的某些好名声,贾全还听说这位四皇子还是个俊美精致的长相,只是此人为人太过低调,一直以来都将风头让给了赵冲,这才在京城名媛圈中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低调而又有实力,身份尊贵而又实力彪悍,混世魔王贾全觉得自己牛逼坏了,他怎么就能够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瞄准了这么好的一个目标呢?! 既然目标已定,贾全就开始付诸以行动。 为了降服赵礼,贾全这个到了七岁还没念完三字经的家伙居然头一次蹲在了大周国朝最高等的学府面前蹲点堵人。 他至今还记得那日秋阳正好,一个个身着华服锦衣的富贵公子、皇亲国戚、青年才俊从太学府中相谈甚欢的走出来;而就在这堆人中,一个身着淡紫色锦衣华服的少年如粉雕玉琢的玉人一样,嘴角含笑、眉眼带情,如乘风而来的仙人一样,瞬间撞进贾全的眼瞳里。 这一刻,贾全的世界观完全颠覆了。 京城纨绔都说,这春风得意楼的花魁娘子长的最是漂亮,那皮肤白的,眉眼俏的,樱桃小嘴娇嫩的;可是就是那样一个惹人垂涎的尤物此刻跟这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年一比,却是也大为失色、不堪一提。 贾全一直都知道,住在皇宫里的皇子们都是最最金贵的主子,他们过的跟普通人不一样的生活,吃着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膳食,穿着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衣衫;可是,这究竟要多不普通,才能养出这样漂亮到连女人都比不上的皇子啊。 贾全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遇见比这位皇子还要漂亮的人了,一时间看的征愣,居然都忘记打听四皇子赵礼究竟是哪位了。 直到那名漂亮的皇子大步离开,贾全才回过神来;可就在他拍着胸口抚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贾全跳着回过头一看,原是隔壁户部尚书家的秦小子。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 秦战比他的年纪长了几岁,从去年就被户部尚书送进了太学府;听说他在太学府里很是出色,可就是因为他的出色才衬的自己很无能,因为这个原因他家老爷子不知道追打了他多少次,成天都念叨着秦战都已经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可他现在连百家姓的前五十个姓氏都背不出来。 所以在贾全的意识中,早就将秦战这小子列为了他人生的头号敌人外加对手;如今狭路相逢,分外眼红,贾全傲娇的扬着自己漂亮地瓜子脸,根本就不去看秦战一眼。 秦战自然知道贾全对自己抱有敌意,他上前来追问,不过是见这小子刚才的眼神太邪性,就像盯上了花楼里的漂亮小姑娘似的;这里是太学府不比平常的京城大街可以任由这混世魔王胡闹,秦战站出来主动找他说话,也不过是看在他们多年邻居的份上不想让这小子闯祸罢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根本就没被人当成一回事。 秦战不在意贾全对待自己的态度,耸了耸肩就抱着手里的书本准备离开;可他刚走了两步,衣袖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秦战回头,就看贾全别别扭扭的看着自己,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伸出食指,指着前方的一个人,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战在太学府中上课,不敢说什么人都认识相熟,可是当贾全指着那个人问自己的时候,他还是能回答上来的。 所以,在贾全古怪的眼神下,秦战看着那人的背影,对着贾全吐出一句话:“四皇子,赵礼!” 在这一刻,贾全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做命运,也明白了什么叫做缘分。 他明明是要来降服四皇子赵礼的,可他这还没出手呢,自己就先被四皇子的俊美长相给降服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和报应吗? 接下来的两天,贾全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肯出门,成天都在挠破脑袋的想着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接近四皇子,怎样让四皇子注意到他。 要知道,这混世魔王有一天忽然之间不混世了,他周围成天被他祸害的人会活的更加胆战心惊,因为往往暴风雨来之前都是宁静的哇。 兵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淡定下来,然后在小儿子的淡定中,他们不淡定了。 先是兵部尚书扛着棍子去敲贾全的门,站在门口好言好语的劝说:“全儿啊,你是不是又放火烧了哪家商铺了?来,出来跟爹说,爹答应你,下手的时候会轻一点。” 缩在床上,一脸苦涩的混世魔王此刻听着父亲在门外的话,却是蔫搭搭的耷拉着眼皮嘟着嘴,他能告诉父亲吗?他告诉父亲他这几天很乖,一没出去逗玩卖花的小姑娘,二没将腿瘸眼歪的老乞丐踢进湖里;他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被四皇子那惊为天人的相貌给吸引了,给完全降服了。 兵部尚书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别说是让儿子开门了,躲在里面不肯出来的儿子居然连句话都不肯说;于是,扛着木棍子站得有些累的兵部尚书也不干耗在这儿,直接转身出府,准备上街溜一圈,看看大街上是不是有店铺真的着火了。 兵部尚书前脚刚走,后脚尚书夫人就来了;这个小儿子可是她的心肝肉啊,这些年一直捧着爱着,就算是做了再疯魔的时候她都是宠着稀罕着,老爷要是敢当着她的面揍儿子,她就敢当着老爷的面上吊。 尚书夫人由漂亮的丫鬟扶着站在门口,连连敲门问儿子:“宝儿啊,你是不是银子不够花了?还是说你又看上了什么稀罕的东西想买?跟娘说,娘什么都可以依你;只要你出来好好让娘看看,行不行?” 依然缩在床上不动弹的贾全听着母亲那温柔慈爱的声音,很是无力的翻白眼:娘啊,儿子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要四皇子,您能成全儿子吗? 就这样,混世魔王在市面上消失了小半个月,待小半个月出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混世魔王好歹还有点人性,那么现在的混世魔王就是一身的兽性,显然是自己把自己给逼疯魔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混世魔王偷偷跟踪在刚刚下学的四皇子身后,然后叫上自己的狐朋狗友制造混乱,硬是调开了保护在四皇子身边的禁卫军,终于见到了这折磨了他小半个月的四皇子。 如今,日思夜思的人就在眼前,贾全居然有些哑巴了,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品貌非凡的四皇子,可那个害的他一见就腿软的四皇子却是眉眼浅浅、嘴角抿笑,清冷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贾全身上的那一刻,本来还处于云里雾里好不容易看见自己梦中男神的贾全惊了一背的冷汗。 青阳日晖下,不过只有十二三岁的四皇子殿下一身淡紫色的锦衣华服,金玉相间的玉冠整齐矜贵的束在头顶,衣带翩飞间自是有一股优雅淡然的从容之气,可就是在这股气势之中,一抹隐而待发的杀气却是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原来,这天家的皇子真的是这般了不得,眼前的少年,他不是工部侍郎家那不争气的大公子,也不是九城兵马司家的软蛋二公子;他是当今天子的四皇子,是让他看过一眼就认识到何谓天人之姿的出彩人物。 而那时的赵礼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眼前这愣头愣脑的小子对自己的不轨之心,再说有前几天秦战给他的提醒,他更是能却定这小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不用大招根本就拿不下来。 于是,孤身一人的赵礼慢慢走到贾全面前,看着眼前这蔫头耷耳的混世魔王,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眼底的寒气却能将人冻成冰。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梦中的男神终于跟自己说了话,可这刚一开口就跟自己说最讨厌什么人?这叫贾全哭的心都有了。 瞧着眼前这蔫头耷耳的小魔王彻底没了嚣张的气焰,赵礼却是又当头一棒,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架势:“我最讨厌背地里鬼鬼祟祟,爱动一些不该有的花花肠子的人;就像你现在这样。” 已经快要哭的贾全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 “四皇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啊,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子长的如此好看,他心动了,他稀罕上了,他想要靠近一些瞧得仔细,想要动手去摸一摸感受一番;可是这的这点心思没有任何想要玷污皇子的意思,他只是倾慕之情而已。 赵礼哪里不知道这小魔王的那点扭曲好奇的心思,只是他这个人向来克己守礼,对于那些歪风邪说向来都是最痛恨的;所以这才让贾全无意之间触了他的逆鳞,有了他今天的冷脸。 贾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永远都是风头正劲、横行霸道的一个人,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却在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却是锋芒暗藏的四皇子面前惊的抬不起头。 梦里想了千万遍的人物,心中惦记了这么久这么久的念想,今天总算是看见了,说上话了,可是,贾全却又伤心难过到了极点。 古有话本爱上演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戏码,就贾全看来,如今他就是那有意的襄王,四皇子殿下则就是那无情的男神;男神一记冷眼上来,他这是心又碎,胆儿又破,双腿发软,满眼伤心,简直比自家老爷子扛着棍子打的他屁滚尿流还要惨。 * 回忆往昔种种荒唐,贾全只有在心口泛起一丝苦笑。 真是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被当时还只是四皇子的皇上的相貌给勾搭了呢?其实这事儿说来也全然不怪他才是,想他自小就是个胡天海地的性子,成天不是跟流氓打交道就是跟纨绔为伍,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像冰雪一样漂亮干净、高贵风华的人,他就跟闻见蜂蜜甜味的苍蝇似的,能不往上倒贴吗? 那个时候他还年幼,哪里会知道这世上男人稀罕男人是不被允许的,就算是背地里两个人天雷勾地火,那也会被世俗冠上‘龙阳’这样的说法;当年的四皇子那可是高岭之花,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他这样粗手粗叫的混蛋,就算是把自己重新塞回到亲娘的肚皮里再组装出生一回,那也是配不上眼前这出类拔萃、清贵无双的少年天子的。 不过好在当年四皇子的当头棒喝没让他继续在昏昏沉沉下去,反而让他惊醒了几分;这才造就了现在这个还算勉强可以的他;世人皆知他是个疯魔混蛋的性格,成天不干正事就等着吃喝玩乐、遛鸟打马,就连他亲爹都经常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是个小混球,除了玩女人的手段厉害点,再无其他任何本事。 可就在世人都在嘲笑他、讽刺他、看不起他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那人便是他当初看上的男神,今日的大周帝王。 京城治安多是由九城兵马司来掌管,皇宫的安全则是由禁卫军来统帅,影卫军则是直接隶属于当今天子的管辖;这一系列的分工凡是上点道儿上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却无人得知在当今天子三年前登基时却又悄悄地组建了一个暗影组织,名唤‘密影’,而他则就是这密影中的真正老大。 密影的建立重在于追查皇帝交代下去的各种真相,古往今来,帝王为了中央集权总是会采取各种办法控制和了解手底下的朝臣,而被经常采用的办法则就是在朝臣的各个府邸中安插眼线,密影就是这些眼线的统称。 他们会无孔不入,以各种身份潜伏在你的身边,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的同时还能将你的秘密直接泄露给自己的上峰,很显然,赵礼就是这最大的上峰。 如果说,赵礼的身边有一个智谋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裴毅充当他的大脑,还有一个万夫莫敌的秦战保护他的安全,那么贾全则就是他双眼,一双能够精确捕捉到朝臣动向,了解他们内心想法的双眼。 这个时候,如果兵部尚书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并非是个连窑姐儿钱都会拖欠的二世祖,而是能够真正被赵礼看上眼的心腹之人;怕是这成天轮着棒子喊打喊杀的老爷子一定会一棒子下去先把自己给敲晕了;自家儿子明明是个金锭子,可他这么多年硬是把这枚金锭子看成了屎蛋子啊! * 赵礼注意到贾全看自己的眼神又有些飘忽,就知道这小子是又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声轻咳从赵礼这边发出来,立刻就让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贾全立刻回神,收起一脸的怅惘回忆,严正以待的看向自己如今效忠的主子。 “这几天朝堂上怎么样?” 贾全抬头看了眼一连沉静的皇上,整理了一番思绪,老实回复道:“裴大人依然在积极着手江北官场舞弊之事,萧腾将军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依然会天天被送到朝上;贾大人主战,秦大人主和,双方僵持不下,朝臣们的态度也是左右摇摆,凌洛辰似乎是在拖延,至今都没做出任何表态。” 如果说如今最让赵礼忧心的事情,那自然是要说一说边陲大宛的蠢蠢欲动;这大宛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早就积存了实力,想要欺负一下大周的野心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有了;看来,他不能再在这里拖延下去,必须尽快回到朝堂上主持大局才是。 想到这里,赵礼就回头交代贾全,道:“你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凌洛辰在大周还有什么帮手,我们这次要连根拔起,以绝后患,不能再让这个人从我们手中溜走。” “需要属下将此次行动告诉秦大人吗?亦或者是裴大人?有他们帮忙,我们重返皇宫的机会会更大。” “不用,不用告诉他们!”赵礼眸光一沉,冷冷的盯着脚底下的砖缝。 想当初他是在皇宫中被人打伤带走的,堂堂一朝天子在自己家被人暗算,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丢的还不是他的脸面;再说了,凌洛辰这个人,他可是要留给自己亲自收拾;他可没忘记当初凌洛辰当着他的面,说出想要欺辱媚儿的狂妄之言。 正文 047:少女倾心,收拾初荷宫 章节名:047:少女倾心,收拾初荷宫 陈叶青是打死也没想到赵礼是真的给自己留着后招,更没想到赵礼心城如海到这种地步。 话说,一般帝王安插一两个眼线在自己臣子的府邸看顾着也没什么不妥,反正皇帝居住的皇宫之中多少都会有些臣子的眼线遗留着;这自古以来上位者都不是好当的,唯一能够保全自己并且福泽子孙的办法就是好好地揣摩上峰的心意;故而,这细作呀、奸细呀、两面派呀之类的东西可是一门十分隐晦但也是不得不存在的职业。 诚如碧莹这小丫头片子都是赵礼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依照赵礼这样隐晦的性格,连自己的皇后都不放过,他会放过当朝的臣子宠臣们吗? 只是,让世人都没想到的是,赵礼居然会煞费苦心的组织‘密影’这个部门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挑选贾全这个二世祖给他当密影的老大。 这事儿听上去虽然颇为荒唐,可是细细揣摩也不难看出赵礼的用心。 贾全是个什么东西?那可是名镇京城的混世魔王,真正的二世祖,人见人怕、鬼见鬼怕;京城百姓提起贾全,不是露出一脸惊恐之色就是悄悄地对着兵部尚书府比中指;让这样的一个人当了自己亲手创立组织的老大,谁会想到? 就是因为这份想不到,才会彻底将‘密影’这个组织完美的隐藏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真正放开手臂将爪牙伸到自己想伸的地方去;户部尚书不是成天哭穷,嚷嚷着不能打仗吗?那就派密影出去查一查究竟这小老儿是不是真的说了谎话?不出三天,事实查证:户部尚书亲自督监的国库中在经过赵礼登基后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日渐充盈、硕果封存,粮仓中储存的粮食别说是供需军战粮草,就算是南方再一同发起蝗灾、北方再狠狠地旱上一把;粮仓中的粮食也足够之称大周朝继续运作下去,且绝对不会出现食不果腹的情况。 密影的存在就是这样强大而彪悍,你无法想象这神出鬼没的一帮家伙是以什么身份潜藏在你的身边;有可能她会是你床榻上娇弱怜爱的小妾,也有可能是后院洗碗的老妈子;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帮身法诡异之人做不到的。 贾全表面上是赵礼看在兵部尚书的份上封赏的京城巡街御史,可背地里却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彪悍人物;这才是真正的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如果兵部尚书知道自家儿子已经在当今天子的教导下蒸蒸日上、奋发图强,一定会长跪老赵家的祖祠面前,哭成孟姜女不可。 * 就是因为陈叶青不知道赵礼的这些安排,更不知道他手里居然攥着一笔这样的隐秘部队,所以他才会听到赵礼说别让他插手的时候他会那么气愤,甚至还以为赵礼是在逞强,不愿意让他这个伪娘们掺和一脚。 不过,就算是赵礼逞强,那这个男人也是有逞强的资格的;更何况,让他如此逞强的理由并非其他,而是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侮辱他妻子的话;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赵礼觉得自己这个男人也是当到头了。 很显然,陈叶青根本就不知道赵礼这份在心里爱重他的心思;他现在只顾着在皇宫里面轰炸初荷宫。 既然当初陈叶青就已经给秦战暗示过自己要动弹初荷宫,就算是没有致命的证据他也要动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和计划,一直静静旁观着因为净月的溺死而流言蜚语不断扩散的后宫。 前段时间因为夜澜殿的忽然着火就已经让宫里的不少奴才在私底下口耳相传一些歪说邪道,只不过那个时候有陈叶青亲自出面要人压下了那一股股的流言蜚语,这才给后宫得来了一片难得的宁静;可这片宁静还没撑多少时间,随着净月的溺死再次被打破,而且大有超越夜澜殿着火事件大有愈演愈烈之象。 碧莹是个心急的,生怕底下奴才乱说的一些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让皇上以为皇后无德无才,居然连这些流言蜚语都盖不住生了皇后的气,所以在私底下多次提醒陈叶青该是时候站出来再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下去了。 可是这次,陈叶青却像是转了性子似的,别说是压流言蜚语了,他甚至还专门调教了几个人去外面乱嚼舌根子,甚至还将苗头全部映射在初荷宫上,硬是将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初荷宫推向了将要分崩离析的边缘,人人提起都是一副又怕又恨的模样。 眼瞧着自家主子这是要玩火的架势,碧莹跪在陈叶青面前掏出帕子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声音期期艾艾,很是痛心疾首的说着:“娘娘,您想要玩大可以随便找奴婢们陪着你一起耍呀,您何必要在这个时候玩这种火呢?后宫可是您的管辖之地,如今宫内人心惶惶,成天都有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半天乱飞,如果这些话传到了前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众人都会给你安一个治理不严、办事不利的罪名;娘娘,为了您自己,也为了咱们芙蓉宫,您就别在这个时候闹腾了,赶快想想办法督促秦大人快些破案,秦大人若是摸不出头绪来就将这件事交给宗亲府或者是大理寺都可以,再这样拖下去怕是对您不好啊!” 苦口婆心的说完这些话,碧莹又是一腔热泪喷出来,抱着陈叶青的双腿就是一通乱摇晃,那模样,简直跟他提前驾鹤西去了似的。 已经太久没有看见碧莹哭成这幅模样,又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为了自己才会如此;陈叶青的心一下就软的跟浆糊似的,心肝宝贝的乱叫了一阵后,将碧莹扶着站起来后,就拿过碧莹手里捏着的帕子亲自替小姑娘试泪,软言软语的劝解:“碧莹,本宫知道你这是为了本宫好,但本宫一切自有安排,你且放心就是了。” 可陈叶青这话落在碧莹的耳朵里却成了推脱之词,小姑娘是个死脑筋,一听主子这是不知悔改打死还要犯错的架势,就拽着陈叶青的衣袖眼看着又要哭起来的时候;黄梨从外面面带喜色的小跑进来,也不管陈叶青和碧莹这又是拉又是抱着的模样,直接跪在地上就回了句:“娘娘,曹贵人来了!” 瞧瞧!这正主儿总算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了,也不枉他这样好一番耐心的等待。 陈叶青打了个眼色给黄梨,黄梨就赶忙出去领曹贵人进来;这边,陈叶青拉着碧莹的柔荑轻轻地捏了捏,脸上促狭使坏的笑意丝毫不减,对上碧莹那哭得有些发红发肿的眼皮,笑着说道:“你不是害怕本宫惹出乱子来吗?看着吧,真正的乱子这才刚来呢。” 碧莹被陈叶青这话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的看了眼陈叶青后,就又回头去看宫门口;直到瞧见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的曹贵人神色凄惶,眼角藏泪的被黄梨迎进来的那一刻,她这才慌忙擦拭干净眼角,规规整整的站在陈叶青的身后,俨然一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的彪悍架势;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哭跪在陈叶青面前娇娇弱弱、可怜动人的娇弱之态。 哎!碧莹这眼泪收放自如、演技一日三变的技术真的是越来越高了。 陈叶青眼角瞅着碧莹轻轻地长叹一声,这边,曹贵人在看清皇后娘娘坐在软榻上等着自己时,更是三步化作一步的冲上前,一头跪在陈叶青面前后,就拿出帕子掩着嘴角梨花带雨、美目盈盈的痛哭起来。 话说这国色天香的美人还真不是盖的,连哭都能哭的这般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瞧着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在自己面前哆嗦的就像一朵被北风折磨的小白花,陈叶青这心也跟着曹贵人起起伏伏的胸口慢慢的荡漾起来! 嗷!老子喜欢夏天,真他娘的喜欢夏天啊!夏天的妹子都爱抛胸啊,经过一个冬天的紧捂和滋养,小美人的大胸脯简直更胜从前,沟壑更深更勾魂啊! 陈叶青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十万只骡子在冲天咆哮,再次在内心深处感恩了一番赵礼的卓越才能,如果那孙子不是个狠角色,他也不会稳稳当当的坐上了皇帝这个宝座,如果那孙子不当皇帝,那老子哪能欣赏到如此美景美人,享受着艳福无边的待遇呢?! 想到这里,陈叶青在内心深处默默地为自己试了把泪;虽说他现在已经身心皆属赵礼,可是他这喜欢看美人的情怀一如往昔;算了,他决定了,从今往后,赵礼是属于他的,赵礼的小老婆更是属于他的。 黄梨伺候在一侧,瞧着曹贵人哭的肠子都快断了,娘娘居然连个表示都没有;心生怀疑的黄梨朝着陈叶青坐下的方向看过去,当他瞧清楚自家娘娘一脸呆相的直瞅着曹贵人绣着丁香花的抹胸,黄梨在内心深处悄悄地给皇上点上了一炷香。 哎!娶了一个喜欢看漂亮小老婆的大老婆,黄梨觉得就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可是皇上还是有些可怜同情的,后宫里那么多漂亮的嫔妃可都白白便宜了自家主子了。 为了让自家主子将那张过于贪婪欲念的嘴脸收起来,黄梨在一旁轻轻地咳嗽一声,正盯着曹贵人大胸脯的陈叶青一下就回过神来;装作扶额的动作悄悄地擦了擦嘴角差点流出来的口水,陈叶青还悄悄给黄梨飘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曹贵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作何要哭?快快快,来人将曹贵人扶起来,这细皮嫩肉的硬是跪在硬邦邦的地上,磕着硌着了多让人心疼啊!” 陈叶青说这些话可真是出自于真心,他本来早先就垂涎于曹贵人那倾国之城的美色,只是那时曹贵人成天只顾着在她的听风楼里扎小人了,所以陈叶青也没有过于的机会跟她亲近;而今曹贵人已向他投诚,这可是变相说明从今往后这小美人可是他陈叶青的人了,既然是他的人,偶尔需要照顾,他还是会照顾的。 听见皇后娘娘如此关怀自己,曹贵人更是卖力的哭起来,就连宫人上前搀扶也被她推开,匍匐在陈叶青的脚边就是委屈的叫屈喊救命。 “娘娘,您可要为妾做主啊!” 陈叶青被曹贵人这哭哭啼啼的声音撩的心尖尖都酥麻了,揉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哎呦呦了老半天,连连点头的看着哭的让人直呼心疼的曹贵人,安抚般的说道:“曹贵人莫要这样伤怀,你说吧,是谁欺负你了?只要你说出来,本宫一定替你出气。” 曹贵人抬起含着泪的眸子,目光坚定的看向陈叶青,就看先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人此刻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萧玉桃!” 站在陈叶青身后的碧莹心口一跳,这一刻,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诧异的落在陈叶青的身影上;原来,娘娘是有了这样的安排。 陈叶青面儿上一副惊讶的模样,可这心里却是一片了然之色,然后随着曹贵人那凶狠的模样,嘴角微微带着笑,问下去:“娴贵妃怎么招惹曹贵人你了?贵人可不要随口乱说,听信了谬论之言。” 曹贵人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叶青算计到他的计划中了,小脸可怜的看着陈叶青,哭的就跟被人从头顶上浇下来一盆水似的,满脸满面的泪:“娘娘,那初荷宫实在是欺人太甚,先前她见妾跟娘娘走的近了点就处处与妾作对,妾只是一个贵嫔,大不过人家一品妃子,所以也只能忍着受着,想着娘娘,想着皇上,就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但如今,妾宫里的人都被她害死了,妾哪里还能坐得住?妾要是再不来娘娘这里求救,怕是明天妾的性命就要交代到那贱人的手里了。” 陈叶青嘴角勾笑的看着曹贵人,这心里虽然心疼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可陈叶青毕竟也不傻,怎么可能完全被美色诱惑? 想当初曹贵人可是对着娴贵妃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喊着,当时的那股亲热劲儿可是要人一看就是眼红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曹贵人时娴贵妃的亲妹妹呢;而今,他不过是在外面稍稍动了下手脚,这曹贵人就忍不住跑到他面前告状,刚才的那口‘贱人’喊得可真是咬牙切齿、决裂痛恨。 后宫啊,真是个越搅越浑的水潭,后宫的女人就跟水潭中的石子一样,就算是漂亮的鹅卵石时间久了也会变的晦暗无光,会被浑浊迷了心性。 陈叶青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曹贵人哭的有些喘不上气的脊背,瞧着美人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本宫知道净月的死在宫里不少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可若是说净月之死乃是初荷宫所为不免有些牵强,要知道做什么事儿都是要有证据的;正如曹贵人所讲,娴贵妃是一品妃子,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找一个宫女下这样的狠手呢?” “娘娘,妾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呀,如果娘娘不相信,那妾敢与娴贵妃当场质问,能拿出证据证明净月的死的确是根娴贵妃有关;这初荷宫就是侩子手的窝,她娴贵妃就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凶手;求娘娘救救妾,帮妾为枉死的宫女伸冤呐!” 瞧着事情已经朝着自己预想的计划一步步的靠近,陈叶青也不再佯装什么,只是在看了眼神后的碧莹,碧莹就赶忙上前搀扶起曹贵人;陈叶青也在整理了一番衣衫后,由着黄梨扶起来,瞅着哭的直不起腰的曹贵人,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如果本宫不随着你一起走一趟初荷宫,外面的人还以为本宫是在袒护初荷宫那边;只是曹贵人,本宫虽然有心心疼你,可一切都是要看你,娴贵妃的身份可容不得别人对她说半句不是,你别到最后拿起榔头敲了自己的脚趾头才是。” 曹贵人是个聪明灵透的,哪里看不出皇后娘娘这是在提醒自己;心里虽然有些惴惴不安,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天在娴贵妃手底下受的那些窝囊气,曹贵人就悄悄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反正她已经提前叫人布好了一切,不怕娴贵妃那个贱人到最后不招认。 曹贵人扬起精致漂亮的小脸,肯定的看向陈叶青,道:“娘娘且放心,妾身自有分寸。” * 太源宫中 萧太后在听说曹贵人领着皇后娘娘朝着初荷宫奔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冷冷的腾起来。 一旁的芳姑姑看见太后那冷的渗人的笑意,在暗暗倒吸凉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同情娴贵妃,犹豫了再三后,开口说道:“太后,皇后此次前去初荷宫怕是会给贵妃娘娘不利,我们要不要跟着一道过去瞧瞧,贵妃娘娘就算是个废物,但也毕竟是萧家的人,若是被皇后拿捏住,怕是不好。” 萧太后冷眼看了芳姑姑一眼,那冷冷的眼瞳刮的芳姑姑在心底深处狠狠地一颤,可这颤抖劲儿还没过去,就听见萧太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萧家就从来没出过废物,既然是废物自然也不会是萧家的人。” 芳姑姑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感情太后娘娘真的会做的这么狠绝,说不认贵妃娘娘就真的不认,怕是太后这是要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贵妃娘娘被皇后给玩死啊。 萧太后根本不去看芳姑姑略显苍白的脸色,伸手看向自己葱白玉润的手指,瞧着修剪干净的指甲上涂抹的艳红色的丹蔻,居然还很是爱美的笑了下,过了稍许,这才说道:“想当初哀家为了保住她的位置,连麟儿都给了她教养;可那丫头是怎么报答哀家的?麟儿就算是棋子,那也是哀家的亲孙子,伤害麟儿就等于伤害哀家,这个时候她倒了霉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想做坏事却又不知道把屁股给擦干净了,活该被人拿捏上把柄置于死地;还好哀家有先见之明,知道她已经是个废棋乘早丢手是最正确的决定,这才让家里人挑选了萧意进宫代替这个废物;意儿虽然是哥哥的庶女,一个掌灯丫鬟生下来的卑贱之人;可是只有真正在底层生活过,在泥尘中摸爬滚打过,见过丑陋、碰过肮脏,这样的人才会对生有着强烈的欲望,才会珍惜摆在她面前的机会。” 芳姑姑知道萧太后口中所提的‘意儿’就是此次将要被大选进宫的萧家姑娘,也知道这名唤萧意的姑娘实则是被萧太后亲自指点进宫的;看来,太后是十分看重这位姑娘,至于娴贵妃,怕是真的要废在这里了。 曾经最美丽的一朵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曾高贵的踩在云端用嘲讽的眼神睥睨着脚底下的芸芸众生;谁也没想到,花有盛开也会有枯萎,一旦耀眼的日光再也不肯福泽在这朵花上的时候,她离败落已经不远了。 * 与此同时 萧府西北角最偏远的一个小院子中,一个藕荷色的消瘦背影直挺挺的站在一株盛开正美的海棠花树下,那是一张和萧玉桃截然不同的脸颊;清秀丽质,浑然天成的清纯之气和娴贵妃身上那股高贵如牡丹般的傲气形成截然的反差。 她就像一滴初晨滴落在草叶儿上的露珠,干净到透亮,清润到动心;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没想到这曾经号称大周第一府邸的萧家会养出这样清纯干净气儿极重的小小少女。 要知道,萧家曾经横行一时,就连家族中旁支的小姐姑娘都是一股霸道嚣张的气焰;何时有这样清新自然的气质。 “小姐!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爷叫你去前厅吃饭呢。” 萧意看着贴身的小丫鬟虎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天真的咧着嘴角冲着她开心的笑着。 萧意看着虎妹那副开心劲儿,嘴角也淡淡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不用住在这个偏远到能让人遗忘的小院里,她是被太后亲自指点的人,是马上要进宫当娘娘的人,她再也不会被人嘲笑,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再也不会被人遗忘了;最起码,从今往后萧家的人都不会忘记她,因为她的进宫是为了萧家的荣华富贵而去,她的身份再也不是一个掌灯丫鬟所生的贱种,而是全天下最尊贵男人的女人。 萧意再次抬起头,一汪清目盈盈动人的看着头顶上那漂亮的花骨朵儿,瞧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听说皇上最喜欢的花就是这海棠花。” 虎妹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听小姐说出这样的话,立刻接过口去,津津乐道的说着:“是啊,奴婢也听说皇上最喜欢海棠花;所以才会在芙蓉宫里种满了自己最爱的海棠送给皇后娘娘;小姐可还记得去年冬天民间传起的佳话?皇上为博得美人一笑,居然用金丝木炭提前熏熟了海棠花的花期;一夜之间,冰雪之中,海棠花尽数绽放;不知羡慕了多少人,吸引了多少人呢。” 是啊!那个男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世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提前熏熟了海棠花的花期,用那么金贵的金丝木炭,只为美人一笑;这就是帝王之宠,帝王之爱吧。 想到这里,萧意就忍不住伸手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无法压住内心深处澎湃的感情;被这样一样爱着,作为女人,该是有多幸福啊! 赵礼……赵礼 他怎么连名字都起的如此温柔多情呢?! 正文 048:美人离去,最后的哀歌 章节名:048:美人离去,最后的哀歌 初荷宫里,在萧玉桃得人通报皇后娘娘携着曹贵人齐齐朝着她这边赶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躲不过。 冷眼觑了站在身后的扶桑一眼,瞧着扶桑在听到皇后要来的那一瞬间眼神晃动的样子就知道这贱人真的是有越来越多的秘密瞒着自己;可是,瞒着又怎样?她若是倒了,那这个贱人也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当陈叶青带着曹贵人齐齐出现在初荷宫的时候,已经做足思想准备的娴贵妃一脸的从容淡定,娉婷有礼的从殿内走出来,一身云雁细锦衣穿在她玲珑娇小的身体上,衬得那本就赛桃花的容颜更是娇艳几分;只是,再美的美人若是变成了一只毒蝎子,也让人无法真正能欣赏下去的。 陈叶青淡淡的瞥了眼面色含笑的娴贵妃,那眼神再也没有往日的亲热和熟络,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轻轻地在娴贵妃的脸上飘过去。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萧玉桃领着初荷宫上下所有奴才朝着陈叶青微微福礼,那副进退有度、从容淡定的模样总算是能看出她这段时间勉强算是长进了几分;只是,只有这几分,那是远远不够的。 陈叶青由碧莹扶着,身后带着黄梨和数十名年轻漂亮的小宫侍,那气势和架势就算是站着不说话,也能让人从心底深处微微发凉。 要知道,皇后娘娘甚少这样大气势的在后宫里随便走动,满打满算下来加上这一次也不过是第二次;可那第一次大气势的走动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怀敬畏了,要知道那次可是皇后娘娘直接冲到了太源宫里冲着太后娘娘发飙,太后那样狠辣有手段的女人都在皇后面前吃了闷亏,如果皇后今日在此发难,怕是这初荷宫上下都要抖三抖。 陈叶青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福礼的娴贵妃,眼神在娴贵妃周围看了一圈后,目光忽然被一个极为平凡的身影吸引,在刚想仔细看一看那个身影时,身旁的碧莹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提醒他该是时候让娴贵妃起来了。 陈叶青当下也没多想,眼神直接从那具身影上移开,落在娴贵妃身上,道:“娴贵妃起来吧,本宫只是随意走走。” 娴贵妃微微垂着头,听见陈叶青这话后,心底一阵冷哼。 随意走走?哈哈随意走走会走到这初荷宫?会带着这么多人气势压境一样的出现在这里吗?看来这皇后娘娘现在就连谎话都不愿意跟她讲了。 想到这里,娴贵妃就在袖子底下轻轻地揉紧了手心里的帕子,明明身子都快要僵硬了,可她在抬起头看向陈叶青时却是美美的笑着:“娘娘能记挂妾身愿意来初荷宫里坐坐,妾身荣感直至;这外头的日头大,娘娘快些进殿吧。” 陈叶青也不客气,直接就率领着众人进了初荷宫的正殿。 只是,待她这前脚刚坐下,后脚曹贵人就又哭哭啼啼的跪上来,指着娴贵妃的鼻子就大骂‘杀人凶手’。 虽然见识过曹贵人这偶尔展示出来的彪悍,只是如今这刚一屁股挨墩她就跳出来唱戏,还着实要陈叶青心惊了一把;看来她前两天放出去的消息真的是吓坏了眼前的这位曹贵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如今这般急吼吼的想要拖死娴贵妃。 娴贵妃自然清楚皇后此次会出现在初荷宫里,必然是曹贵人在后面吹了什么冷风;再一想到这些天外面的流言蜚语,此刻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都是想要弄死对方的主子,何必在这个时候端着拿着?既然都想把话给说开,那她也没必要这样装样子了。 于是就看先才还在皇后面前表现的极为进退有度的娴贵妃画的精致漂亮的眉毛一挑,夹杂着怒气和杀气的眼瞳一下就锁在曹贵人的身上,冷冷的开口道:“曹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无缘无故就指着我的鼻子大喊着杀人凶手?要知道这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要不然让皇后娘娘治你一个不敬的罪名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话间,娴贵妃就朝着坐在上位的陈叶青看过去一眼,曹贵人也朝着陈叶青看过去;但是此刻的陈叶青才不想插手两个女人的吵架,就看他端起手边的茶盏神态置若罔闻的浅抿着喝茶;那模样,那气度,摆明了就是不想插手,任由她俩互掐。 看明白这一切的曹贵人立刻反应过来,此刻也不管自己的位分在娴贵妃面前该有的礼度,从地上站起来就指着娴贵妃的鼻子喊骂:“贵妃娘娘,既然做了何必不敢承认?你嫉恨妾身,瞧不上妾身一个小小的贵人居然也敢反了你,所以这段时间一起欺辱妾身、打压妾身,妾身一切都忍下了;想着同是后宫里的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为了皇后娘娘和皇上,千万别整出一些事情叨扰了他们;可是你呢?将妾身的步步退让当成了软弱,居然派人杀害了妾身身边照顾的净月?” 说到这里,曹贵人就又哭嚎起来,那副梨花带雨、戚戚惨惨的模样简直要人都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哭了。 “净月何时得罪过贵妃娘娘您?娘娘想要欺负妾身,大可以照着妾身来,何必要去为难伤害一个奴才?妾身这些天只要一想到净月是为了妾身而去的,妾身就辗转难眠、寝食不安,每时每刻都觉得净月站在妾身的面前求着妾身为她伸冤,为她报仇。”说到这里,曹贵人就朝着陈叶青跪过去,哭的更是声泪俱下:“娘娘啊,求您为妾身做主,为妾身的奴才做主;妾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不能看着后宫这一片宁静的天地被这样一个人给亲手毁了呀!” 陈叶青要不是在此刻端着自己的气度,一定会站起来冲着曹贵人这声泪俱下、歇斯底里的演出好好的鼓一鼓掌。 果然,身边有一个神一样的队友就是不一样;根本用不着他出什么大招,曹贵人就已经将娴贵妃给咒骂斥责的脸色都变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曹贵人是个宝呢? 娴贵妃看着在皇后面前哭的肠子都快断了的曹贵人,又瞧着周围的宫侍因为曹贵人的一番话而不停的窃窃私语,对着自己飘忽着怪异的眼神;本来还有几分忍耐力的娴贵妃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冲上去就一把抓住曹贵人梳妆的极为规整的发髻,然后在众人的诧异和曹贵人的凄声惨叫下,娴贵妃雷厉风行的就朝着曹贵人的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就狠狠地招呼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响,曹贵人哭了!娴贵妃发疯了!大殿里的宫侍们都集体长大了嘴巴。 望见这一幕的扶桑默默地退到后面,看着娴贵妃的背影,冷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她还能活上两天,看来今天,就会是她的末日;这个女人,彻底没救了! 陈叶青瞧着被娴贵妃呼上来一巴掌后而惨哭不止,不断在娴贵妃的爪牙下苦苦挣扎的曹贵人,忙叫上黄梨上前阻止,一边还冷声喝道:“娴贵妃,你当本宫这个皇后不存在是不是?!” 曹贵人被娴贵妃这一巴掌也吓着了,在被黄梨等人上前救出来的时候,这才苍白着一张脸颊楚楚可怜的朝着陈叶青的方向爬;碧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忙阻止了曹贵人这样满身狼藉的靠近,嫌弃般的隔开了曹贵人和陈叶青的距离。 娴贵妃直到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阵阵刺麻感才知道自己这是‘招呼’了曹贵人,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她就是要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好好看看,她萧玉桃就算是陨落了,那也不是她这样的贱人能够指着鼻子欺负一分的。 曹贵人满眼惊恐的捂着自己半边被扇肿的脸颊,想到自己刚才只顾着骂的尽兴,居然忘记她萧玉桃可是个冲动狠辣的主子,当着皇后的面给她耳光只怕都是轻的,如果不是黄梨公公尽快跳出来将她从娴贵妃的手中拉出来,怕是她这个时候的整张脸都会被这个贱女人的指甲给划花的。 想到这里,曹贵人害怕的直打摆子;她虽然愚笨,但也不是蠢材,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此次之所以能够将皇后也教唆过来,八成是因为皇后也想要借用她而发难萧玉桃;说到底,她不过是皇后手中一颗还算有用的棋子,要不然她哪里有机会抱上皇后这棵大树。 而今她这个小树苗刚一出战就差点夭折,这要她本来的那点信誓旦旦也蹉跎了不少,居然有些胆怯的不敢去看萧玉桃那满含了杀意的眼瞳。 萧玉桃冷冷的看着被她的一个巴掌而吓得缩成一团的曹贵人,在心里呸了这贱人一口后,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叶青,语气柔和了些许,说道:“请皇后娘娘息怒,妾身这是容不得他人对妾身的半点污蔑,这才在娘娘面前失了分寸,请娘娘降罪。” “这罪本宫自然是会降的,只是刚才曹贵人指着你口口声声的喊话说是你害死了净月?此话可当真?” 陈叶青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觑了眼萧玉桃,还是将大部分眼神落在了缩成一团的曹贵人身上;这小美人是个小辣椒,可是小辣椒遇见辣椒王就有些歇菜了,瞧瞧这缩成一团的怂样,陈叶青这下算是多少能够明白赵礼对曹贵人的那个态度了;美人有美貌固然重要,可若是性子是个墙头草、软皮球型的,赵礼也不会对这空有美貌的美人多几分上心吧。 注意到皇后娘娘落在身上的眼神,曹贵人勉强支撑起已经发软的身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也蔫了几分的说道:“娘娘,请您为妾身做主。” 娴贵妃又听见这句话,眼神狠厉的朝着曹贵人狠狠地一瞪,果然就吓的曹贵人嘤咛一声,又是身体一软,差点给吓厥过去。 “皇后娘娘,妾身多少能够理解曹贵人的心态,毕竟是自己宫里死了人,她这个当主子的有些惶惶不安也能理解;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惶惶不安而胡乱猜测人吧,凡是讲求证据,曹贵人既然亲口说是妾身暗害了净月,那曹贵人就拿出证据来,这样空口白话,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陈叶青一听萧玉桃这话,就朝着跌坐在地上依然身子有些发软的曹贵人看过去。 曹贵人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在风口浪尖上,既然事情都已经被她这样挑起来,如果不想法子据理力争,怕是死的那个人真的会是她。 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曹贵人终于振作起来,再次拼了。 “娘娘,妾身虽然手头上暂时无娴贵妃的证据,但是娴贵妃敢让人搜查初荷宫吗?妾身相信,只要是初荷宫这边下的手,就一定有证据留在这里,只要皇后娘娘下令搜查,就已经能找到杀死净月的证据来。” 不管怎么样萧玉桃都是后宫里的一品妃子,一个堂堂一品妃被人指着鼻子说是杀人凶手就已经觉得够窝火了,如今还要被人这样搜查宫殿?这要萧玉桃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在曹贵人话音刚落,萧玉桃就站出来,对着陈叶青就说道:“皇后娘娘,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净月之死的确是根妾身无关;曹贵人既然没证据,就不能指责妾身,更没权利搜查妾身的宫殿。” 曹贵人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娴贵妃,妾身说的是让皇后娘娘下令搜查,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敢搜查您的宫殿呢?” 萧玉桃一噎:“你……” 陈叶青看了气噎的萧玉桃,又瞧着明显气势多少又有些回来的曹贵人,轻盈一笑道:“娴贵妃,本宫知道你心中觉得委屈,可是曹贵人这样指责你并且还说证据就在你的宫里,如果你让本宫派人搜查,本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可若是你不让本宫搜查,其实在这种无证无据的情况下本宫也是无权来随意搜查的,只是这不搜查内宫各种流言四起,怕是对贵妃的清誉有碍。” 这下,娴贵妃总算是看出来了。 这皇后娘娘是真的配合着曹贵人来找她的茬的,两个人真的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负责发疯,一个负责装傻,一动一静间早已将她逼入绝境;什么叫做无权搜查?怕是这些都是皇后的一句推辞;照如今这情况看来,不管她同不同意搜宫,她都避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她何必在这个时候还据理力争,让她们继续看笑话?反正,她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来整死她不是吗?! 萧玉桃在这个时候全部都释然了,跟刚才的冲动比起来,她现在是从心底溢出来的平静;一切都看开了,就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不是吗?! 陈叶青注意到萧玉桃的表情,在暗暗惊异的同时不免生出对这女人的同情;现在才看开一切,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皇后娘娘,妾身同意搜宫!” “好!黄梨,你亲自带人去搜查初荷宫上下,记住,不要忽略每一个可疑之处。” 黄梨领命,立刻带着数十人齐齐朝着初荷宫内殿和偏殿奔去。 初荷宫大殿上,随着黄梨的离开彻底归成为一片宁静;就像是将要迎来一片海啸的黑暗海面,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叶青坐在上位并不做他语,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压了一口;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怪异身影,陈叶青忙抬起头四处看了一番,但是,他仔仔细细的找了好几圈都没再发现那个身影,这才叫她真正怀疑起来。 在初荷宫正殿的宫侍们,没他的命令谁敢随意走开;他刚刚明明看见了那个人影,怎么一晃神期间,那个人影就不见了呢? 碧莹察觉到陈叶青拧眉的异样,悄悄凑上前关心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儿交代奴婢的?” 陈叶青看了眼碧莹,道:“你看见刚才可有人出去?” 碧莹刚才只顾着拦着曹贵人别让她哭哭啼啼的靠近陈叶青,哪里注意到有人出去呀;所以在勉强一笑后,对着陈叶青摇头道:“娘娘,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陈叶青知道这也怪不得碧莹,毕竟连他都看住;可就在陈叶青拧着眉心越来越怀疑那个可疑的身影时,这时候小豆子悄悄凑上来,在陈叶青耳边鬼鬼的说道:“娘娘,奴才看见那个悄悄出去的人影了。” 陈叶青的眼睛一下睁大,惊喜的看着小豆子。 “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说到这里,小豆子卖乖讨巧的继续说道:“娘娘可要奴才去将那名宫女找出来?” 是!是应该找出来! 陈叶青虽然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可是,有的时候人天生就有一种趋利避祸的本能;他刚才明明就在那个人的身上闻见了危险的味道,再加上如今她又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能不让他更加怀疑揣测吗? 只是,就这样硬邦邦的抓回来怕是得不到什么他想要的答案,一定要…… 陈叶青想到这里,就招了招手让小豆子凑近到他的嘴边,小声在小豆子耳边交代了几句话。 小豆子是个机灵的,连连点头过后就小跑出了初荷宫的大殿,一溜烟儿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小豆子刚离开片刻功夫,黄梨就急匆匆的从偏殿方向跑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宫侍手中端着一个红色的托盘,而在那托盘之中,却直愣愣的摆放着几个手札的娃娃和一个白玉瓶子。 看见那手札娃娃,陈叶青就知道这是后宫百用不烂的‘厌胜之术’;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皇亲贵胄毁在这厌胜之术上,却没想到如今用来扳倒娴贵妃的法子里居然也会用到这一招。 想来,这手札娃娃必然是曹贵人动的手脚吧,这个女人,还真是对这样的东西很是情有独钟啊。 萧玉桃本来还劝说着自己看开了些,只是在看见那托盘中的东西之后,心底终究还是腾起了一股怒意,可是当目光落在陈叶青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颊上时,嘴角一抹嘲讽之笑出现,目光却是冷冷的落在了曹贵人的身上。 看着黄梨带来的东西,陈叶青看着萧玉桃,问道:“现在,贵妃可以给本宫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了吧。” 萧玉桃看着那红色托盘中的东西,嘴角的哧讽之笑依旧;可她就是这样笑着,不肯说一句话。 曹贵人在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指着萧玉桃说道:“怎么样?如今证据就在你面前摆着,难道你还想要抵赖吗?” 萧玉桃本来还只是浅浅淡淡的笑着,在听见曹贵人的话后,又是冷眼朝着曹贵人瞪过去;曹贵人今天肯坚持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陈叶青给了撑了腰让她壮了胆子,如今又被娴贵妃这样一瞪,吓得冷吸一口气,再也不敢太企图多说一句话;要知道,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娴贵妃根本就不是一只兔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这最后一仗还是交给皇后娘娘自己来打吧。 陈叶青看出曹贵人这是心生了去意,也没阻拦;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对于已经走到强弩之末的敌人,他用不了什么功夫,就能分分钟拿下。 黄梨走上前,将那手札娃娃打开,看着娃娃中写下的生辰八字,对着陈叶青回话:“娘娘,这些腌东西里面写的八字都是您和太子的,还有这瓶子中装的也是五步断肠散,跟净月肚子里的毒物一模一样。” 听见这些话,陈叶青看向萧玉桃,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大殿的正中心,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表示的模样,思考了一下后,开口道:“娴贵妃,本宫自认为对你还算是不错吧。” 此话一出,萧玉桃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就看她慢慢的转过头,一张精致年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张扬跋扈和自信满满,倒像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宠物,带着几分从内心深处漫出来的楚楚可怜和惹人心疼,嗤嗤的对着陈叶青笑了几声后,眼角滑出泪来:“皇后娘娘这是在问妾身吗?您真的觉得对妾身不错吗?” 陈叶青略带诧异的看着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的萧玉桃,微微的蹙了下眉心。 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的不悦之色一样,萧玉桃脚步凌乱的在原地晃了晃,一双漂亮的眼睛张望般的看着自己这座精致的宫殿,却又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也许,娘娘你真的是对妾身不错吧,因为那些错事不是你对妾身做的,妾身不应该恨你,不应该将所有的怒火都牵连到你的身上;可是让妾身去恨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妾身做不到。” 说到这里,萧玉桃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陈叶青不解的模样,嗤嗤的笑出声:“看吧,就算妾身将话都说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这份无辜、这份不知情才会更加招人嫉恨,因为你有多无辜,有多不知情,就证明了他有多保护你,多在乎你,在乎到不允许这世上肮脏丑陋的东西与你接触一分;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难道我落到这步田地真的是因为自己是萧家的女儿吗?难道是因为我姓萧吗?可是,这一切能是我可以选择的吗?我的出生、我的身份都由不得我,我能选择自己的亲爹亲娘吗?我什么都选择不了,我也很无辜的好不好,可是为什么承受痛苦的人会是我,为什么他要伤害的那个人会是我。” 说到这里,萧玉桃愤怒的朝着陈叶青怒吼着,像是被利箭射伤的小兽,鲜血正在从她的体内流逝,她眼神中的绝望,她浑身上下表现出的无望都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是不服气吗?不,我是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大声宣泄自己的可怜,大喊着自己伤口的疼痛;皇后娘娘,你可知道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无数女人伤痛的鲜血上的,你的儿女是由数十个这辈子都不能当母亲的女人换来的;你说说看,这样的你,还算是对人好吗?” 陈叶青看着行为和说话都有些癫狂的萧玉桃,他怎么就没听懂这女人的这番话呢?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两句,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啥叫他的儿女是由数十个这辈子都不能当母亲的女人换来的?他的儿子和女儿分明都是他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好不好,什么时候需要其他女人去换了?! 看着陈叶青那副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萧玉桃笑着将脸上的泪擦掉;回头张望先才扶桑停留的位置,在瞧见那里早已不见她的踪迹,萧玉桃脸上的笑意更是深沉了几分;那个小贱人,真的是有着天大的秘密瞒着她的。 皇后娘娘费尽心力,利用曹贵人这个蠢驴当了枪手又能怎样?她彻底废了又能如何?这个皇宫里只要有那个喜欢掀风起浪的小贱人,怕事这后宫就再无宁静的一天。 而属于她的一切,终将是走到了尽头;司马媚今日一来,必然是彻底容不下她的。 争来争去,都只是争了一个笑话,算来算去,都仅仅只是赢来一个凄凉;萧家的女儿?哈哈如果人有下辈子,她不愿意再当这豪门贵胄的儿女,她想要选择当一个农家女,哪怕每天织布做饭,也比这成天算计、度日如年的岁月强。 萧玉桃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在抬起头看向陈叶青时,那精致的脸颊再次漾起青春活力的笑容,跟刚才的灰败无力比起来,这盈盈一笑似乎是她这辈子留在世上最后的一个笑颜,散发着她全部的、最后的生命力。 “皇后娘娘,我全部都招认。净月是我杀的,还有夜澜殿的大火,也是我点燃的,黄问兰是被我的烧死的,夜澜殿里的宫人们也是我下令一个都不准留下的。” 此话一出,顿时让本就安宁成一片的大殿传来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陈叶青拧着眉心看着越来越奇怪的萧玉桃,依照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可一旦她亲口说出来,那就证明,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萧玉桃美丽的笑着,美的就像殿外花坛中绽放的木槿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朵,却是灵动精致、动人至极。 这样的萧玉桃这才有着属于她的大气之美,跟平常那个骄横跋扈的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陈叶青敢打保证,如果在这个时候让其他男人看见这样的萧玉桃,一定会爱上此刻的她,一个自断翅膀从云端跌入凡尘的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萧玉桃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晶亮的眼睛如五彩的琉璃珠,紧紧地圈在陈叶青的身上,幽幽的开口说道:“萧意马上就要进来了,皇后娘娘,你可要小心了,她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当年的萧贵妃。” 正文 049:抓住尾巴,放裴大大 章节名:049:抓住尾巴,放裴大大 “娘娘,你说萧玉桃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说萧意会成为第二个萧贵妃?她,这是好心的再提醒我们吗?”事后,碧莹好奇的凑到陈叶青面前,很是不解的问出这个问题。 陈叶青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殿外灿烂的日光,道:“她才没有那么好心呢,她只是不允许自己都没搞定赵礼,也不愿意让萧家的其他女人也搞定他,充其量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再说,当年的萧贵妃横行一时,连先皇后都要避其锋芒,她这么说也会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无法安安生生的坐在这个凤位上。”说到这里,陈叶青一声不屑的冷笑:“不得不讲的是,萧玉桃这招棋虽然下的烂但她的目的多少还是达到了,我的确是心里很不爽,还有那个萧意,看样子真的不能小觑了,毕竟那可是萧太后真正选择的人;老狐狸之所以被称之为老狐狸,不光她狡猾,更重要的是她的的眼光毒辣。” 碧莹一听这话,立刻就有些慌了,忙开口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呀?难道这个萧意真的会成为咱们的对手?” “萧家的哪个女人不是咱们的对手?你着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相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能成什么大气候?赵礼要是这么简单就被勾引走,那他也不配被我这样惦记着。” 说完,陈叶青就又端起茶盏,悠然自得的轻压了一口。 * 关雎宫中 凌洛辰看着匆匆忙忙,神色慌张的扶桑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外面跑进来时,手中的朱砂笔微微一顿,清亮的眼睛落在一旁伺候的小贝子身上,小贝子就心领神会的带着满宫上下的宫侍们弓腰走出关雎宫。 只是小贝子在步出关雎宫后,怀疑的眼神更深更浓的落在渐渐紧闭的宫门;他自幼便照顾在赵礼身边,在这个世上,除了柔妃娘娘,怕是就连皇后娘娘都及不上他来的了解皇上;可是这些天下来,他疑惑了,他猜测了,甚至捉摸不透了。 为何皇上的言谈举止开始变的有些不一样?起先他只是认为皇上有了如此变化不过是因为前朝政事繁忙,情绪略有不稳罢了;可是这么多天都过去了,皇上的性子越来越跟以前有着强烈的冲突;就拿这后宫之事来说吧,小贝子最是清楚皇上是最不喜欢跟宫女搅和在一起的,可是如今呢? 皇上已经数日不宿在芙蓉宫也就罢了,居然还跟一个初荷宫的小宫女经常来往;而且他们相见的时候就连他都必须退出去,关于这一点,小贝子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困惑,更是有股从内心深处升起来的被排斥的感觉。 忠心耿耿如小贝子,就算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怀疑此刻坐在龙椅上的人会是他人,他只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皇上不快的事,这才会被皇上这样日渐疏远,一点一点的消磨了他们主仆间的那点情意。 关雎宫内,凌洛辰才不知道小贝子此刻纠结的内心,他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一脸纠结的女人,冷冷的笑着:“怎么?终于闯祸了?” 扶桑心急的抬起头,惶恐不安的看着凌洛辰:“殿下,皇后娘娘去了初荷宫,萧玉桃是要完了,你要想办法保住我,我不要跟着萧玉桃一起遭难。” 凌洛辰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双手一抄放在胸口,看着扶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冷漠:“本殿下当初就警告过你,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可是你呢?你真以为有本殿下坐镇关雎宫代替了赵礼,你就会是这后宫的主人吗?司马媚不是好惹的,这一点你早该知道;现在惹祸上身,终于开始着急求救了。” 扶桑不是没听出此刻凌洛辰对她的冷眼嘲讽,可是,她也不想这样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个萧玉桃当真会是如此无用,他更没想到司马媚的手脚会这么快,当初烧死黄问兰的时候她都能忍着,为什么在她杀死净月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后,司马媚就不肯再忍耐了? 终究是她一直小瞧了司马媚,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就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她说动手时就动手,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居然连一口让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还有那个曹贵人,摆明了就是司马媚手里的枪子,完全被司马媚掌控在手掌心中像只发疯的野狗到处乱咬人,萧玉桃就是这样被咬死的,她不可以跟着萧玉桃一起出事。 扶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凌洛辰眼前的桌案前,被逼急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狠决,本是旖旎的眼瞳中却是微微泛起红色的血丝,这简直就是典型的狗急跳墙的征兆。 “凌洛辰,你不会真的想要见死不救吧;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听见这话,凌洛辰瞧着扶桑那张有点狗急跳墙死咬人的架势,眼底的冷笑更胜了几分;这个女人,难道永远都想拿这句话来要挟他吗? 想他凌洛辰长这么大,何时被人真正要挟过;如果不是看在她好有点用的份上,他何时允许自己身边有一个这样自作聪明的蠢货存在着。 凌洛辰的沉默让扶桑误以为自己踩着了他的尾巴,在心口大石落下的同时也不免长吐一口气,一改刚才的心急火燎,变的得意洋洋起来:“殿下,当初扶桑决定跟在你的身边,就是知道你是不会轻易丢弃扶桑;如今扶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会有苦劳的;现在后宫几乎已经被司马媚攥在掌心里,我一个小小的宫女你想要按死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你也知道,司马媚神出鬼没的,她的那些心思恐怕连你都捉摸不透,如果她无意之间关雎宫这里也弄死了一个宫女,你猜,依照我们这么聪明的皇后娘娘的心理,她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扶桑居然还带着挑衅的朝着凌洛辰眨了眨眼,平滑柔软的语气因为得意而悄悄上扬了尾音。 看着眼前女子那副自作聪明到近乎让人捧腹的境地,凌洛辰第一次深深为自己当初选择这个女人当盟友而觉得可耻;他总算是过来,为何当初司马媚能够分分钟都将这个女人给弄死,原来,她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想到这里,凌洛辰的眼前浮现出司马媚那张静美端庄的脸,又瞧着眼前扶桑那张普通到让他连多看第二眼的兴趣都没有脸颊,凌洛辰更是觉得赵礼的正牌老婆要比眼前这找死女人好了千万倍;有了这份心思的凌洛辰此刻看扶桑的表情就像是将要送上砧板上的烂肉,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只是,这份不屑都被凌洛辰完美的隐藏起来,因为他决定,要送给司马媚一份大礼,让这个自以为是,分分钟找死的女人彻底歇菜在司马媚的手里。 * 陈叶青刚回到芙蓉宫,关雎宫那边就来了圣旨。 圣旨的大致内容便是经查证这段时间宫内发生的两起命案皆是出自初荷宫娴贵妃之手,为了安抚死者、匡正明义,还后宫一片清静,赐萧氏三尺白领、自行了断;圣旨中自然又将皇后好一通夸赞,硬是将陈叶青赞扬的好似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陈叶青看着急匆匆前宣旨的小贝子,在接过圣旨后就对着小贝子笑出了声:“要不说咱们皇上可真是厉害呢,本宫刚在后宫里办了萧氏,皇上这么快就知道了,还下了圣旨。” 其实小贝子也是云里雾里的,他刚才还被皇上的一个眼神示意退出了关雎宫,还没在外面停留两刻钟的时间,皇上就下旨要办萧氏;他不过是个跑腿的,虽然有些不知所云,但主子交代他还是必须要办的。 “娘娘掌管后宫,皇上是最得以放心的;皇上让奴才给娘娘传递几句话,说娘娘近段时间辛苦,当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后宫交托到娘娘的手中,那些不干净的、碍眼的东西娘娘都可以尽数剔除,只要能让后宫恢复成往昔的那一派祥和之气,娘娘尽管放开手脚去做。” 瞧着小贝子这样字字句句的传递着假赵礼的口谕,陈叶青的眸光轻轻地闪了一闪。 假赵礼这个圣旨来的可真是时候,这圣旨表面上看着并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仔细咂摸一下就察觉到一丝怪异;按理来说,这后宫的事向来都是皇后一手抓起,不管是处理一个妃子还是升迁一个妃子,都是要皇后印了凤印之后才呈报到皇上面前请准批奏。 如今倒好,陈叶青刚从初荷宫里回来还没将凳子坐热乎,这个假赵礼就先下了圣旨赐死萧氏? 虽然萧玉桃死不足惜,可是假赵礼这样急吼吼的想要弄死萧氏,不得不让人揣摩一二;而且圣旨中只提到了弄死萧氏,却没说怎样发落初荷宫里的宫人;萧玉桃犯下如此大错,照说她宫里的宫人们都要经过一次大洗牌,不死上几个宫侍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彻底过去;可如今假赵礼只字未提,则是第二个让人心生疑惑的地方。 陈叶青看了眼小贝子,知道他的这些问题这小奴才怕是也回答不了;恐怕此刻小贝子就是连自己真正的主子被人换了都不知情。 陈颖装模做样的在小贝子面前很是端庄有礼的念了几句假赵礼的好,又说了几句自己身份皇后的责任,就也将小贝子打发走了。 黄梨瞧着小贝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芙蓉宫的宫门口之后,这才走上前,道:“娘娘,您还没写奏请,皇上怎么就先下旨赐死了萧氏?” 碧莹这个只知道宫斗的家伙总算也开了点窍,忙跟着附和说道:“是啊娘娘,通常来讲,应该是您上了奏请之后,皇上才会下旨赐死的;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看不出来吗?皇上这是在及早的杀人灭口呢。” 陈叶青这凉凉飒飒的一句话说出去,顿时就惊得身边这俩狗腿子差点都没站稳。 碧莹和黄梨交换一个眼神,谁都不知道皇后娘娘这口中的‘杀人灭口’是什么意思;皇上用得着对着萧氏杀人灭口吗? 陈叶青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黄梨和碧莹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迷茫样儿,其实,他也只是猜测这一点可能,一切都必须等小豆子回来了才能完全肯定。 *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被陈叶青派出去的小豆子才满头是汗的回来了。 瞧着这跑的浑身上下都冒热气的小奴才,陈叶青忙要人端了一杯茶给这聪明伶俐的小东西;小豆子也是渴极了,端过茶水对着陈叶青谢恩之后,就是一通猛灌,瞧得都要人心疼了几分。 碧莹和黄梨都不知道娘娘这是在打什么牌,先是在刚才说了那样一句语破天惊的话,现在又是对着一个小奴才这样照顾,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家主子这心里盘算些什么了。 小豆子喝过茶水就觉得好了许多,瞧着皇后娘娘留在身边照顾的人都是心腹,也就放开胆子,直接开口说道:“娘娘,奴才不辱使命找到那名宫女了,原是那宫女在离开初荷宫后,直接去了关雎宫。” 就算是黄梨和碧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此刻听见小豆子的这番话,都在心里拐了个弯,隐约间都闻见了一股秘密的味道。 陈叶青眉心一皱,看向小豆子:“她是直接进去,没被阻拦?” 小豆子立刻回道:“这也是奴才觉得奇怪的地方,当值在关雎宫门口的宫侍和禁卫军都无一人阻拦便直接放了那宫女进去,直到刚才贝公公从外面回去那名宫女才大喇喇的从关雎宫走了出来;奴才长了个心眼,就觉得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便一路跟着那名宫女,可是那宫女像是会法术一样,去了假山丛后就再也没出来,奴才心生疑惑就进去寻找,但奴才真的是都快要将御花园的假山丛翻烂了,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影子都没看见。” 说到这里,小豆子就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皮,那模样,真正是一副白天撞邪的样子。 不过,此时小豆子想不明白不要紧,只要陈叶青将一切都想明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这个假赵礼急慌慌的杀人灭口,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袒护这名宫女;而这名宫女,恐怕就是这个假赵礼的人。 想到这里,陈叶青诡异的笑了,这下,总算是被他抓住尾巴了吧。 “黄梨。” 黄梨正沉浸在小豆子带回来的信息中挠腮抓耳,忽然听见皇后娘娘唤他,忙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陈叶青就规规矩矩的跪下来:“奴才在。” “你出宫一趟,去柱国公府,将裴大人请过来。” 黄梨得令,在应了一声后就快步朝着宫门口步去。 陈叶青交代完一切后,就若是有所思的摸上勃颈上系的那根红线,将红线扯出来就见一枚浑身碧玉润透的扳指被她系在上面;这枚扳指跟珍宝库中那些价值连城的玉扳指比起来自然是比不上其价值有多高,但是此刻落在陈叶青的眼里却是这全天下最珍贵的所在。 赵礼一定是很喜欢这枚扳指,要不然也不会贴身佩戴了这十数年,扳指上的纹理似乎都被他磨平了一样,摸上去极为润滑柔和、平整熨心。 陈叶青轻轻地触摸着手间的玉扳指,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慢慢的闭上眼睛触碰着赵礼的随身之物,就像是感觉到赵礼并未有离开过他一样,鼻息间好像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 原来,真正开始在乎一个人之后,连他的随身之物都会成为心中的念想。 忽然之间停电,热也就罢了,差点把没有存稿的漫漫给逼死 今天实在是太晚更了,现在这里跟亲们说一声抱歉 对于这种不可抗力,漫漫只有无语望青天,对着太阳公公比中指。 正文 050:情为谁动?坚持 章节名:050:情为谁动?坚持 裴毅觉得他这两天都快被自己给整魔怔了,前几天他分明觉得而今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有些诡异,他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发走的折子又追回来,跑到靖王府中找靖王商量对策;可这对策还未彻底商量出子丑寅卯,皇上忽然之间又似乎变正常了。 前几天一心想要迅速发作江北官场的皇上又像是换了性子似的,居然主动找他一番长谈,甚至还说出当初他们商量好的对策,那就是利用江北官场彻底拖住萧家,从中找出萧家多年在江北盘踞的势力,从而做到一举拿下、不留后患。 皇上这样颠来倒去的倒是无所谓,但是却辛苦了裴毅这种天天玩心眼的家伙。 想他这几天都快被喜怒不同于以往的天子折腾出毛病来了,再想想他前几天居然还生生觉得这皇上是被人给掉包了,还好他当时只是截下折子去找了靖王,靖王也是真心实意为了他着想,这才按压住他当时的虚浮躁动,让他不要露出马脚,尽量保持现状,这才没让他急慌慌的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裴毅的心情阴沉不定、躁郁不安,这柱国公府上下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牵连。 裴毅虽然是家中的幺子,可老国公是个家教甚严的,从来不像普通人家那样过度的宠爱幼子,这才养出了裴毅这种沉稳谨慎的性格,丝毫没有京中其他官家子弟的张狂和喧嚷。 只是,不骄纵是一回事,发现自家的小儿子有些不对劲想要多关心关心绝对是另外一回事。 世人皆知,先帝在位时,朝中大臣中最有说话权利的人除了宠妃萧氏的家人之外,就当属柱国公最有话语权;柱国公年轻的时候被家中父辈丢进军营中操练过,所以就算是生在锦衣玉食中,也没有丝毫骄奢淫逸的取向,反倒是是个克己严肃的性子,听说柱国公府的三位公子,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严格要求,不管春夏秋冬、酷热暴雪,在未及弱冠之前天天都会被父亲从舒舒服服的被窝里揪出来出去跑步练操,每天天不亮,就能听见从柱国公府的后院里传出齐整整的口号声,没有一天间断过。 老国公爱护自己子女的方式或许不像普通人家父母那样,疼爱到捧在掌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天有一番自己的作为,站出去顶天立地、抬头挺胸,所以在幼子们还是小小年纪时就严格要求他们;这也让得老国公在子女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以一个严父的身份存在着。 身为严父的老国公很是傲娇的,他的疼爱是靠打、靠训练就出来的,他不会像普通父亲那样将孩子举得高高的,让他们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更不会在孩子摔倒的时候立刻心肝肉儿的跑上前又是哄着又是心疼着;所以,心细骄傲如老国公,在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情绪很不对劲的时候,立刻钻到内院,去找自己的老婆打听情况。 国公夫人如今也有四十几岁的年纪了,但因为常年被丈夫疼爱在手掌心中,又加上保养得宜,所以年纪看上去倒像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美娇娘,就连眼角的折纹都没几条;再配上身上穿着当下京城贵妇间最流行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更衬得那莹白的肌肤如刚出水的豆腐一般,要多鲜嫩就有多鲜嫩。 因为担心小儿子而匆匆从外面跑进屋的老国公在看见夫人如春后牡丹花一样,艳丽美丽的在面前绽放;饶是老国公的这张脸在朝堂上已经练就的刀枪不入、神色不惊,但当下还是对着爱妻那漂亮的模样看怔了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爱妻的贴身丫鬟的轻笑声,这才老脸羞红的轻咳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走上前,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爱妻的柔荑,就很是恋恋不舍的攥在掌心里,紧紧地捏住。 国公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丈夫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在心中腹诽都老夫老妻这么久了,自家丈夫看见她还会脸红心跳的没出息模样,就偷偷地掩嘴笑了笑,让贴身照顾的丫鬟们都退下后,才软软的依偎在夫君的怀中,轻轻绵绵的说着话。 “不是说今天约了其他几位爵爷品茶下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国公心满意足的搂着怀中娇妻柔软的身子,鼻息间嗅着娇妻身上淡淡的香气,很是满意的眯着眼睛,道:“那几个老头儿棋路太烂,根本杀不了几局,所以就草草了事,提前回来了。” 国公夫人毕竟是跟老国公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丈夫这样提早回来,恐怕不止是因为棋友棋路太烂的原因吧;这个小老头儿可真是的,都退出朝堂这么久了,这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老毛病依然改不了;既然他不肯说,恐怕也就只有自己开口问了。 国公夫人温柔贤惠的笑着,从老国公的怀里坐起来,一双盈盈秋目深情地看着眼前这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是一位美大叔的丈夫,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这里听着便是了。” 老国公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瞒得住别人,怕是也瞒不住自己的发妻的;整理了一番措辞后,就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咱家毅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就佯装生气的推了推老国公,满口抱怨道:“他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是有,怕是也是为了青楼里的那个白楚楚;夫君,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没我的允许绝对不会同意那样一个出身的人进咱们国公府,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当毅儿的说客,站到他那边去了。” 老国公瞧着娇妻那似娇似嗔的模样,心动之余不免有些同情儿子。 说起白楚楚,他也是只能看着没法子。 国公夫人乃是真正的世族出身,货真价实、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在国公夫人的眼中,自家儿子看上一个青楼妓子想要兜进王府里当个宠妾她不会反对,反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养几个看上去比较可心的玩物在身边随时把玩,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但若是儿子鬼迷心窍,要将正妻的位置给一个窑姐儿,这简直就是在给国公府抹黑,在给自己夫君脸上和她这个国公夫人的脸上招臭。 所以,这才会出现刚才国公夫人的那一些话;要知道裴毅虽然是家中的幼子,将来国公府也不需要他来继承,可是国公夫人的心底深处却是跟普通人家当娘的很像,那就是稍稍有些偏爱自己的小儿子的;再加上裴毅是个争气的,其手段和能力都要比两位哥哥还要厉害几分,在国公夫人这个当娘的心中,怕是更加喜爱小儿子几分;可就是这样疼在心间的小儿子,却偏偏在娶妻的事情上跟自己的亲娘干耗上,为了这件事裴毅多次离家出走,甚至当初还主动要求调离京城,去了涂虎城那样一个地方。 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闹成这样,国公夫人的眼泪不知道洒湿了多少帕子;可这也更加确定了国公夫人绝对不肯让白楚楚进门的决心;国公夫人的内心活动很简单,那就是这媳妇儿还没进门,儿子就跟自己闹成这样,如果媳妇儿进了门,那她在这个家里还有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其实,国公夫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偏激和任性的;裴毅那样的人物亲自挑选的女人就算是出身不好,怕是才情也是极好的,断然不会一进门就会给自己的婆婆立下马威;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将来白楚楚敢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有老国公在的一天,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妻被儿媳妇欺负不是吗?用国公府下人们私底下传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只要国公夫人不随便出去欺负人,这世上就没什么人敢欺负国公夫人一下。 追根究底,裴毅生出的叛逆之心也是被她这个当亲娘给逼成这样;头上的两位哥哥娶的嫂嫂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皆是出身大家的千金小姐,他不喜欢被世俗教条教育出来的大家千金,他就是喜欢白楚楚;可他偏偏最爱的心肝宝贝却是母亲最不喜欢的人,这能不叫他心生叛逆,能不让他离家出走吗? 话题扯回来。 老国公瞧着爱妻在自己提到小儿子后有炸毛的倾向,忙耐着心的安抚道:“你瞧你,怎么又说到这个话题上了?我只是瞧着咱们毅儿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说他是因为白楚楚这样了?你就别再这样神经敏感,儿子好不容易回京当差,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若是你又不管不顾的发作他,又将他逼走了;到时候你就算是哭晕到我怀里,我也不骑着快马去追他了。” 国公夫人虽然生性娇蛮,可毕竟是个心疼幼子的好母亲;一听丈夫提起往日自己做出的糊涂事,这才悻悻的收回满脸的嗔怪,转而紧张的看着自家夫君,开口问道:“既然不是因为白楚楚,那他是因为什么?”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这才会来问你;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连儿子的心思都摸不准?” 国公夫人一瘪嘴,讨厌的瞪了眼略带问责口吻对她说话的夫君,道:“你生的儿子是个什么心性你会不知道?毅儿的心简直比海底针还要难捉摸,我怎么可能揣摩的出来?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问,何必跑到我这里来追问我?” 老国公被夫人一噎,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我这不是不太好意思去问他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他亲爹,父子俩交流一下很奇怪吗?”说到这里,国公夫人一下就从老国公的怀里跳下地,搀扶起自家夫君那高大的身材就推着他往外走,一边走着还不忘一边说:“你要是真的这么担心儿子,就亲自去问;别想着让我代替你去,等会儿我要跟着几个姐妹出去赏花,才没那个心情围着你俩这老爷们转呢,去去去!别打扰我!” 老国公本来是向妻子讨教小儿子这是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可是这话还没说几句就被轰出了房门;看着随声关上的房门,老国公颇有些无语;耸了耸肩后,干脆就听了爱妻的话,直接就朝着裴毅的小院走去,看样子是真的要亲自去问的意思。 只是这老国公刚从爱妻的院子里出来,走在后院的小假山附近时,就看见门房的人迎着一个宫侍从回廊方向朝着他这边走来。 宫里来人了?是来请毅儿的吗? 老国公微微拧了下眉心,就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小假山前面,一脸深思的等着那名宫侍和门房奴才走来。 黄梨是个眼尖的,瞧见老国公站在那里不动就知道这是在等着他们,让主子等着奴才,而且还是这样大身份的主子?当下黄梨就脚底抹油,快速的朝着老国公奔去,瞧着那架势便是哪里敢怠慢一步的样子。 “国公爷!” 黄梨来到老国公面前就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张弛有度的做法也算是让老国公对眼前这小奴才有了几分好感。 老国公上下打量了一番黄梨,从他的穿着上判定出眼前这小公公并非是御前行走,沉凝了一番后,问道:“公公是哪里宫来的?” 黄梨客气道:“奴才是在芙蓉宫当值,今日奉了娘娘的懿旨,宣裴大人进宫有事商量。” 皇后寝宫?老国公的眉心又拧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何时跟皇后娘娘走的这般近了? 心里虽然好奇着,但老国公毕竟是在官场上浸淫了数十年的人,在对着黄梨宽厚一下后,就示意跟在黄梨身后的门房,说:“皇后娘娘宣召,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三少爷,快些带公公去寻人吧。” 说着,老国公就脚步一转,看样子是准备原路折回,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找裴毅。 黄梨瞧着眼前这上了年纪的老国公,知道像老国公这样的人物大可不必再吩咐一边府里的奴才带他去寻人,而今老国公既然都这样说了,想必也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前;黄梨想明白这一切后,就忙又朝着老国公行跪礼,直到老国公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站起来随着门房奔向裴毅的院子。 * 芙蓉宫内 急匆匆被陈叶青找来的裴毅在看见眼前托盘上放着的碧玉扳指时,连日来纠结猝郁的脸色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个扳指他是认得的,确切的说是凡是皇上身边的亲信都会认得这个扳指;因为它是皇上的贴身之物,更是皇上的真爱之物。 而今这枚扳指被脱落,又在辗转期间落入皇后的手中;想到这里,裴毅的脸色松动,瞬间变成一片铁青。 他猜得没错,当初他大胆的解释一点也没错!皇上出事了,皇上他,真的出事了! 陈叶青看着裴毅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一会儿呆滞一会儿又像是将要面临惊涛骇浪一样在他面前玩变脸,如果不是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太沉重,他真的会很有心情看着一项在朝堂上铁面无私、舌辩群臣的大理寺卿裴大人在他面前玩变脸。 “裴大人有什么话跟本宫说的?” 相较于裴毅此刻紧绷的弦,陈叶青倒是显得轻松自如很多;甚至还有心情端起手边的云雾山毛尖浅浅的喝了口香茗,舒爽的微微眯了下眼睛。 裴毅一脸铁青,他想要伸手去捧出那枚碧玉扳指,可是想到那是皇上的贴身之物便也刻意的压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抬起头去,就看向坐在凤椅上的皇后娘娘:“娘娘,不知娘娘这里可方便说话?” 陈叶青弯眉一笑:“裴大人想说什么只管说,本宫这里现在堪比铜墙铁壁,谁敢偷听,本宫就敢要谁的狗命。” 听见这话,裴毅就放心很多,带着一丝光亮的眼瞳在紧紧锁住陈叶青的时候,脱口而出:“皇上他,现在还好吗?” 这话若是他人听起来定会觉得很是普通,问皇后娘娘皇上近来如何也是正常所见,毕竟帝后是一体,皇后与皇上感情又很是深厚,从皇后这里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没什么感到奇怪的;可是,这样的话也只有听在真正知道事实真相的人的耳朵里才会察觉出其中的猫腻和用意。 陈叶青放下手中的杯盏,修长玉白的手指放在腿上,优雅一笑,看向裴毅:“前两天我去看过他,受了点伤,但还是死不了的。” 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在听见这句话后沉沉的、重重的落下来;裴毅这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觉得这些天一直以来压抑着他的怪异感和不适感才真正的消散了。 沉静下心来,裴毅在顾得上打量此时的陈叶青;皇帝被人掉包,这可是大周自建朝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就连他在听到这件事之后都是一阵心悸、眼前阵阵发黑;身为皇上的正宫给皇后,冷静从容之态简直要人惊讶;裴毅觉得,要么是皇后娘娘自己佯装起来的冷静,要么就是她真的是沉如磐石、心智极高;拥有这样心性的女人,她不任天下之母还有谁能取而代之? 陈叶青还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在裴毅的心里上升了一个阶段,只是优雅的交叠着双手,一双慧目如带着流星之光一样,淡淡的扫在裴毅的脸上。 “裴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可是有什么法子?” 裴毅毕竟是了解赵礼的,在眼瞳微微一顿后,看向陈叶青:“皇后娘娘既然已经与皇上见过,那臣在这里敢问一句,皇上作何打算?” 陈叶青知道裴毅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毕竟赵礼那样的人除非是他死了,要不然,但凡是有一口气他都会有自己的主张;他们在这里虽然是有心想要救他,可也是要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这样才方便部署。 想到赵礼再三交代给自己的话,陈叶青决定还是不要隐瞒裴毅比较好:“皇上他说,不要本宫插手这件事;他很担心本宫会被卷进来,身陷危机。” 裴毅一听这话,就垂下头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下巴;在原地走了好几个来回都没在说什么。 陈叶青知道这个时候的裴毅定是在揣测赵礼的用意,也清楚在知道事实的真相之后,裴毅一定会放开手脚;至于裴毅会不会拉上他一起,陈叶青也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他告诉裴毅事实的真相,主要就是为了让裴毅拖住这个假赵礼;在朝堂之上,唯一能够让假赵礼忌惮的人真的不多,而在这不多的人群中,裴毅绝对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陈叶青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想,从凤椅上站起来走到裴毅身边:“裴大人,想必不用本宫仔细交代,你也应该知道该做什么事;你尽管放心,本宫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这个冒牌货在宫里的帮手本宫已经找到了;前朝之事如何本宫向来不用管,但是在这后宫之中,谁敢在本宫面前玩幺蛾子,本宫就让她变成那只幺蛾子。” 听皇后娘娘这样说,裴毅这才想到刚才在来的路上听说皇后发作了娴贵妃的事;想来那娴贵妃可是萧家的女儿,虽然犯下大错,可不待三日就被下令赐死,可见皇后是要一改往日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状态,开始耍狠了。 不过,身处在这样的深宫之中,你不耍狠早晚有一天真的是会他人拔筋抽骨的;要知道如今这后宫之中,虽然萧太后的权利是被架空的,可是萧如月一天霸着萧太后的位置,身为皇后就必须一天向那个女人低头。 “娘娘且放心,臣一定会想法子救出皇上。” 陈叶青就知道裴毅是个上道的,在袖子中摩挲了两下后就掏出了一张纸递到裴毅面前:“这是我亲自绘画的赵礼的藏身之地,你且好好留着;但是要记住,不要随便靠近那里,免得打草惊蛇让负责看守赵礼的人发现端倪,从而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裴毅收好纸,忙塞进自己的袖管中;一双慧目在对上陈叶青平静的眸子时,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喜色;要知道,有了这个,他就会更有把握前去救人。 * 而此时,京郊庄园中 院内春意盎然、生机勃勃,房中清香缭绕、安静怡人。 赵礼这些天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当初凌洛辰为了毁他,居然下了那种猛烈地药想要他的命,好在杜迁与他打赌输了,答应过他会帮助他疗养身子;想到杜迁,赵礼的嘴角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本以为杜迁会是会对凌洛辰死忠的属下,却不料这个精通歧黄之术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极为狡猾;也许,杜迁是从心底里不相信凌洛辰的,这才在背地里暗暗救济他,为的就是某一天万一凌洛辰兵败如山倒,能够在他这里求得一席之地;毕竟,杜迁的仇人居然会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赵礼就放下手中的一本书册,毕竟身体还没大好,所以稍稍费神一点就会有些头晕目眩;今日他已经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是时候该出去走动一下,好动动骨头。 可就在赵礼扶着桌案慢慢的站起身的时候,耳力向来都是极好的他一下就转过头看向门口;已经微微起来的身子又坐回到椅子上,沉静的脸颊上笼罩上一层沉肃之色。 “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清越醇厚的男音缓缓地从他嘴里吐出来,传到站在门外的人影身上,惊得人影稍稍一震。 扶桑站在门口,心跳激动地看着眼前的门框;就在这个门的背后,有她这辈子最执拗的想念,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是想着他的脸慢慢沉睡,又是念着他的好从梦境中醒过来。 当初家人将她嫁给赵靖,为的就是求得一国之母的位置;可谁到头来知机关算尽,她为了欲望离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最终却落得一个不尽人意的下场;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了一样,让她在尘世中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正文 051:给司马媚收尸 章节名:051:给司马媚收尸 看着走进来的扶桑,赵礼好看的凤眸微微眯了一下,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扶桑却是在真正看见赵礼的那一刻,一直刻意压抑的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莹莹美目恨不得就在下一秒便紧黏在赵礼身上,本是普通平常的一张脸颊,也在因为看见心上人而散发着兴奋喜悦的光芒。 赵礼被扶桑那灼热的眼神看的微有不悦,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紫金陶泥竹叶杯,主动开口道:“原来是姑娘来了,朕还要谢谢姑娘那晚替朕说情,保全了朕的性命。” 扶桑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此刻赵礼口中的不悦和疏离;他一定是记起凌洛辰在暗算他的那天晚上,她开口阻止凌洛辰时说的那句话;虽然那话是在保全他,却也暴露了她和凌洛辰是一丘之貉的事实。 扶桑忍着微微发苦的心口,看着赵礼淡然疏离的眼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自己,眼神幽怨的看着赵礼,说道:“皇上,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您。” 赵礼是个何等敏锐的人,自然是将扶桑眼底的情意看得一清二楚;自小就是皇子的他,虽然不是风头正劲的那个,可是也早已见多了女人对他投来的或是爱慕或是灼热的眼神;只可惜在赵礼的眼里心里,只有个女人的眼神能够真正被他记在心里,而那个女人绝非是眼前的这个。 赵礼双手一抄胸,目光淡淡的落在扶桑的身上,并不准备接下她的话,而是话题一转,说到了他处:“与姑娘多次见面,朕还不知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明明曾经是最熟悉的人,而今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却成了最陌生的人;扶桑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阵的发酸、发胀,心地虽然怨恨,可她却是心知肚明,她最该怨恨的人不是赵靖,不是司马媚,更不是眼前这将她彻底忘记的男人,她该怨恨的人一直都应该是自己,是她自己啊。 好,既然你已经彻底忘记了曾经有一个那样深爱你的女人恋恋不忘的念着你;那我今天就变成另一个陌生人,重新走进你的心里,你的生命里,就像是司马媚能够住进你心里一样;这也是当初虞子期在大难初醒后对着凌洛辰提出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请求。 从今往后,虞子期再也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是有另一个女孩子重新站了起来;她或许没有虞子期当初的美貌,没有司马媚那样得天独厚的运势;她有的,是对赵礼的熟悉,对她的了解;她相信自己,既然曾经她能让赵礼为自己而心动,如今,她更是有自信让赵礼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已经在心底做足了破釜沉舟准备的扶桑看着赵礼清凉的眼瞳,刚才还稍稍显得情绪不稳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在寒风中重新站起来的战士;脸上得体的笑容浅浅的浮现着,嘴角完美的弧度优雅的向上勾着,魅惑天成的眼瞳里不负刚才来的感情热烈,在盈盈一动间,流光溢彩、亮如星辰。 “皇上不认识我也是应该,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侍,在初荷宫当差,名叫扶桑。” 赵礼将扶桑在自己满前悄悄地转变几乎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的自持能力过人的话,怕是在脸上早就显露出对眼前女子的惊愕之情;看来,这个女人勉强还能算得上一个人物,能够在短短数秒之内完美的掩藏住自己的本性和欲望,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最起码,在他认识的人当中,这样的人寥寥数几。 赵礼哂笑,道:“一名小宫侍?在朕看来,你当一名小宫侍当真是屈才了。” 扶桑听出赵礼口气中的嘲讽,可她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大方得体的走到一旁的圆凳上,面对面的与赵礼坐下:“皇上不好奇这几天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毕竟我是在内宫行走,带过来的消息可是最新鲜出炉、最可靠可信的。” 赵礼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怎么会忽然将话题车到了后宫之中,其实前段时间他还是不担心陈叶青会遇见什么麻烦,亦或者是会被那个冒牌货给欺负了;要知道他可是对自己的皇后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也能多少理解凌洛辰的心思;为了代替他,凌洛辰在下面做了不少功课,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瞅准时间将他给顶替了,凌洛辰没道理会在什么事儿都不干的情况下便溜到他的后宫去玩弄他的女人。 所以,当时凌洛辰说出要欺辱皇后的话的时候,赵礼虽然心惊,可并非完全恐惧,只是他之所以生那么大的气也是因为自己的女人从其他男人的嘴里这样不堪的被念叨出来,这要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女人受到了侮辱;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配得上自己的女人吗?而这种保护,不仅仅是要求来自自身安全,更多的是要保护那个女人的名誉和她的尊严。 所以,被软禁在此的那一刻,赵礼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放倒凌洛辰的计划上来,并未心太多的心思记挂在陈叶青的身上;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担心她,那就及早让自己脱困,早点回到她的身边才是最明智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的一腔冷静和敏锐的判断在陈叶青冒着危险闯进他面前的那一刻终于崩塌;他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想念她,但是当他在夜幕中闻见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在打开房门时,看见她熟悉的脸颊,听着她动听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在这个时候才彻底的醒悟过来:原来,不想念并非不记挂,而是太害怕自己因为过度的想念而乱了方寸这才使劲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自是担心彻底失去跟她再次重逢的机会;天知道在他看见她穿着那一身黑色的劲装,披着兜头的披风跳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觉得,及时让他倾尽天下一切,他都不要再将怀中的女人放开。 思念就像一道闸门,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拦不住了。 赵礼深知这几天他有多想念那个在他面前巧笑嫣然的人儿,深知自己在多少个梦回之时,靠着她留下来的思念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漫漫长夜。 而今,眼前这个来历不明、意图明显的女人居然向他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鱼饵,如果他还是以前的自己,他一定不会上当追问;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 “后宫发生什么事?” 扶桑瞧着赵礼上钩,满意的一笑之后,说着:“皇后娘娘终于大发雌威,发作了娴贵妃;现在初荷宫上下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飞扬跋扈,萧玉桃被赐死,宫内伺候的宫侍们就算是能留下活命的,怕是也都会被分配到生活艰苦的衙门,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说到这里,扶桑洋洋一笑,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赵礼平静的脸颊,继续道:“皇上,听见这个消息您是如何想的?一个是曾经的宠妃,一个是现在的皇后,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心底深处一定会……” “娴贵妃被赐死一定是她做了过分的事,皇后在后宫做什么,朕都不会对她多有阻拦,朕,相信她!” 扶桑真在洋洋自得、自顾自说的说着,忽然被赵礼出声打断的她如受惊的狸猫一样,睁大了一双眼睛,像是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一样怔怔的盯着赵礼;好像还不敢肯定刚才自己耳朵里听见的话居然真的是出自他之口。 赵礼却是神色静然,除了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寒意,微微上扬的眼角都带着凛然的冷意;扶桑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会让赵礼对自己从刚才的看待陌生人的眼神变成了看待厌恶之人;赵礼眼瞳里透出来的讯息不似作假,她甚至都从赵礼的身上感到了杀气,而那股杀气正圆圆滚滚的朝着她扑面而来。 “皇上……”扶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相信依照赵礼会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盲目的偏袒了司马媚:“皇后她,她赐死了娴贵妃啊!” 赵礼看着扶桑那一副难以置信却又是神魂落魄的模样,总算是在这时候知道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将这则消息告诉了他;原来,她还是对自己有了想法,而且还自作聪明的以为可以通过这件事挑拨他和皇后之间的感情?或许,她不仅仅是想要挑拨帝后感情这般简单,她还想要试探他这个当皇帝的究竟在心底深处多爱重自己的皇后。 现实是很残忍,而他给出的答案怕是也是很致命的;要不然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怎么会露出这样天塌地陷的惊恐慌乱表情。 赵礼先前还以为这个女人还勉强算是个人物,他现在却觉得经过这几句话说下来,他要为自己先才的判断重新做出一个整理;最起码,眼前的女子别说是个人物了,怕是他的皇后娘娘动动手指头都能碾死她。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聪明又感觉良好,实则却什么都没沾上边的蠢女人罢了。 看着扶桑因为惊愕而略略僵硬的身体,赵礼终于扶着桌案慢慢的站起来;他现在虽然走路依然显得有些蹩脚,可走慢一些却是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这其中,杜迁的功劳虽然不可没,可还是有他连日来坚持锻炼的结果。 赵礼从桌案后面慢慢的走出来,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干净整洁的穿在他挺拔修长的身躯上,衬得他本就肩宽窄腰的他更加显得修长结实;可就是这样一个俊美风流般的人物,此刻却是满眼的风雨欲来,重重叠叠的压在扶桑的身上。 “在朕的心目中,真正的妻子只有皇后一人,其他女人不过是消遣罢了;朕的妻子赐死了朕身边的消遣,只能说明那个玩物不讨人心而已;宠妃?哼!看看朕的后宫之中,谁敢站出来说一句是朕的宠妃?”说着,赵礼眼底的鄙夷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连朕的女人都算不上,何谈宠妃之说?” 一句句刺耳的话,一段段刺心的话;扶桑看着赵礼嘴角勾着的笑容,终于在自己的自以为是中崩溃了。 她一直以为,司马媚只是运气好而已,根本就没有完全占据赵礼的心;她一直以为,赵礼后宫佳丽不少,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装点后宫的活物,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身份;她一直以为,像赵礼这种男人,世间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拴住他,就算是司马媚,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坚持是有多可笑,终于知道自己的偏执是有多可怜。 原来,她真的是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男人,年少时的相濡以沫,青春萌动时期的惺惺相惜,在这一刻,全部都成了讽刺,都成了他已经爱上司马媚的垫脚石。 多年的妄念破灭了,多年的梦想被活生生的撕破了,多年的美梦被唤醒了;一切的一切,不仅仅变成了空,还成了对她最大的嘲笑。 扶桑浑身僵直的坐在圆凳上,看着漫步走到她面前的赵礼;再也不遮掩自己脸上的扭曲和嫉恨,一双美目早已布上了血红,就像是一头快要被逼疯的猛兽,张牙舞爪的对着前方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皇上,你就不怕我对你的皇后不利?对你不利?” 一听这话,赵礼就知道这个女人是被自己给逼急了;看着眼前这脸色扭曲,目露凶光的女子,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两天有些太孤独了,所以才会耐着性子跟一个这样无脑的女人在此说这么长时间的话。 “朕的性命,皇后的性命,是你一个小小的鼠辈能够撼动的吗?” 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嘣’的一声硬生生的被扯,断修剪干净的指甲也在这个时候狠狠地刺进自己柔嫩的掌心之中。 扶桑怔怔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赵礼那张几近无情的脸,从内心深处,一声粗哑的嗓音如地狱中嘶喊的厉鬼,一阵一阵的在她的心尖上盘旋:赵礼,你就等着给司马媚收尸吧! 正文 052:小白猫,你可想死老子了 章节名:052:小白猫,你可想死老子了 随着天气的渐渐转暖,皇宫内外早已是一片花海世界、绿树丛荫。 衔着春泥的燕子早已唧唧喳喳的开始飞窜枝头,起早贪黑的忙活着建造自己的新家;花丛中蝴蝶飞舞、蜜蜂繁忙,河流中锦鲤顽皮,乌龟游走;本是这样一片春意盎然之景,却是在位于皇宫内院西南角的地方却是完全看不见的。 因为,位于皇宫西南角之处,自大周先祖建朝以来就一直被选择搁置荒废;除了一座早已破败的暖秋阁依然不知岁月为几何的默默地伫立在这里孤独的看着历史朝代的更替之外,这里就像是被人早已遗忘一样,除了野草疯长,再无其他任何生命的迹象。 只是今日,本是皇宫深处最破败安静的地方却成了最热闹瞩目的地方之一;因为,被皇帝下令赐死的娴贵妃便是将要在这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昔日金贵的华服早已退下,华丽的珠宝已蒙上尘埃;乌黑的头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高高的挽成漂亮的发髻,而是散落的、无力的垂在那具一日之间变的极为憔悴的身体之上;精致的脸颊虽依然动人,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色和神采,亦如那对美丽的瞳目,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勃勃生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够相信眼前这身形枯槁的女子会是当初那个贵气逼人、风华绝代的娴贵妃,曾经的美人从高高的云端跌进泥土里,在那一瞬间,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的尊贵和骄傲一样,活的极为苟延残喘。 “萧氏,皇上和皇后念你坦白从宽的份上,就赐你三尺白领自行了断,死后也不用草草葬送在乱葬岗中当一个孤魂野鬼,而是以末等答应的身份入葬;此乃皇恩浩荡、皇后仁慈之举,你当叩首谢恩。” 前来宣旨的太监乃是宗亲府的人,想当年在萧玉桃独霸后宫的时候,何时将眼前这跳梁小丑看在眼里,在她的眼中,这样的奴才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但命运无常,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自己的命运会是被这样一个阉奴所宣判。 想到这里,萧玉桃慢慢的仰起头,一双早已褪去了浮华的眼瞳里已是死水一片,可就是这样一潭死水,却是看的那前来宣旨的太监心口一惊,暗叹不愧是当初横行后宫的女人,就算是被折断了翅膀,这骨子里的阴狠劲儿依然不改往昔;果然是萧家的女儿,倔强狠毒那是天性。 瞧着小太监被自己的眼神惊得朝着身后退了几步,萧玉桃自嘲自己何必跟一个宣纸的太监过意不去;轻轻嗤笑几声后,便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她是那样惧怕这一刻的到来,她是那样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走到这里看着这满墙的破败和狼藉;可如今,真的当自己踏足在这片土地的时候,她却不再害怕了,而是心安,从未有过的心安。 或许,她真的不属于这个皇宫,真的不属于赵礼,她的进宫,她的争宠,她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以前最在乎的一切到了临别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什么都带不走,带不走她曾经的尊贵,带不走她喜爱的荣华;她就像个可怜的弃儿,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又是孤孤单单的离开这个世界。 萧玉桃站在原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好似小鸟歌唱的声音,鼻间似乎闻见特别甜美的花香,这些感觉她以前从未真正体会到、触摸到,没想到在这一刻,她却是亲耳听见、亲自闻见了。 宣旨太监看着萧玉桃旁若无人的闭着眼睛置若未闻自己的话,想到眼前这女人虽然依然强悍,但已经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这才又鼓起勇气,厉声呵斥道:“萧氏,你还不赶快谢恩?” 耳边动人的鸟叫声被打断,萧玉桃微微蹙了下眉心,可终究并未生气,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宣旨太监,冷嘲道:“你要我去感谢将我的人生彻底毁灭的仇人?哈哈我告诉你,就算是此刻赵礼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他说一声谢谢,因为我恨他,亦如恨司马媚那样,很着他。” 宣旨太监听见萧玉桃居然这样大喇喇的喊出皇上的名字,当下就发作起来:“大胆萧氏,你居然直言天子的姓名。” “那又如何?反正我都要死了,喊他的名字又怎样?”萧玉桃哧讽的看着宣旨太监。 宣旨太监被萧玉桃的这句话噎住,半天也回不过嘴;也是,这女人马上就要被赐死,临死前不甘心的喊帝后的姓名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图个嘴上痛快罢了。 想明白这些,宣旨太监也不想在这里再跟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干耗下去,叫来站在身后的宫侍,便送上托盘中雪白的三尺白绫:“萧氏,你还是自己来吧;杂家动手,怕是会不好看。” 萧玉桃看着托盘中的白绫,精致的脸颊上浅浅的勾着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可就在她利索的伸出手一把抓住那雪白的白绫时,一声轻软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且慢!” 萧玉桃回头,在看清楚这忽然到来的人居然是司马媚的时候,本是平静的眼底瞬间就荡漾起几股阴狠的怨怒。 宣旨太监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有闲工夫来到这里,忙带着身后的小跟班跪身行礼。 陈叶青打眼看了下黄梨,黄梨就立刻走上前,对着宣纸太监们说道:“你们就先下去吧,这里交给皇后娘娘就行。” 宣旨太监是个聪明机灵的,在瞧见皇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揣测着皇后是不是亲眼来看萧氏自缢的,要知道当初皇后在皇宫里可是处处受萧氏挟制;而今这眼中钉被拔除,皇后娘娘自当是最痛快的那一个;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亲眼看着曾经的仇人先一步离开更解恨的? 自以为窥破皇后心思的宣旨太监自然是很想在皇后面前卖乖的,在听见黄梨的话后,就立刻点头哈腰的退下;甚至在离开时十分谄媚讨好的朝着陈叶青笑了好几下。 直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全部都离开了,陈叶青这才扶着碧莹的手走到一旁微微凸起来的干净石头上,随意的坐下;微微一笑间,端静雍容的看着在他一出现后就露出一副恨不得撕吃了他的萧玉桃。 “贵妃娘娘在这里住了一天,感觉可还好?” 萧玉桃嗤笑的看着眼前这摆明了来看她笑话的陈叶青,虽然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个女人面前再次露出一丁点的脆弱。 所以就看先才还很是从善如流的萧玉桃一秒钟变成了刺猬,恨不得竖起全身的利刺朝着陈叶青扎过去:“嫔妾可不敢叨扰皇后娘娘挂心,嫔妾在这里过的很好;这一天虽然很短暂,可让嫔妾明白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 陈叶青饶有兴趣的一扬眉:“哦?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说说看,你看透了什么?” 萧玉桃一转头,冷冷的看着陈叶青,道:“看透了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将自己的一生结束在这种地方。” “大胆!皇后娘娘岂是你妄自冲撞的?”碧莹朝着出口不逊的萧玉桃就是一声怒喝。 陈叶青伸手拉了下碧莹,转眼就看向萧玉桃,道:“碧莹,别对贵妃娘娘这么凶嘛,贵妃这是在担心本宫,害怕本宫和她一样笨,笨到自己都把自己给作死了。”说到这里,陈叶青看着萧玉桃更加扭曲怨恨的脸颊,继续说道:“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萧玉桃,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将来会掌握我的手中,我不会让自己走到穷途末路上;就算是有一天我也会面临生死,那么我也不会死的这么悄无声息,最起码是国葬,你明白吗?” 国葬?萧玉桃哂笑了一下,大周朝礼制,只有当今天子和天子的生母才有权利享受国葬之礼;看来司马媚这个女人真的是势必要当上太后才肯罢休。 想到这一点的萧玉桃对着陈叶青露出了一个可笑的笑容,身为后宫的女人,不敢说朝不保夕,那也跟枕戈待旦没什么区别;男人的战场是真刀真枪,而女人的战场则是锦绣花团;这两方战场表面上看上去前者要凶狠很多,可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世上最可怕的对手不是拿着刀子对着你的敌人,而是借着美丽的皮囊对着你笑颜如花的美人。 赵礼如今对你司马媚痴心一片又怎样?要知道这天底下最容易改变的就是人心,而在人心中最难以捉摸的则是帝王之心;帝王之爱能够在前一秒将你捧上天空,后一秒就会不在乎你的死活。 她司马媚如今这个皇后之位都坐的摇摇晃晃,凭什么资格说将来自己会当太后? 萧玉桃现在才知道,最痴心妄想的人不是她,而是她,司马媚。 陈叶青是个何等敏锐的人,他怎么会没发现萧玉桃眼底对他的嘲讽和可怜;可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判定他的人生?陈叶青觉得自己在探讨人生的方面跟萧玉桃还是有很大的差池的。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相互对视而笑,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对对方的嘲讽和奚落;可是,谁都隐忍不说,大有一副一较高低的架势。 “本宫今天来,不仅仅是想要送你一程,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萧如月看着手心的白绫,眼尾稍稍一挑,就算是未施任何粉黛,依然美的撩人心魄:“皇后娘娘,你确定是要找嫔妾来问话吗?” 陈叶青自然知道萧如月这话中的意思,从他决定撕破脸面的那刻起,美人再美,他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心肠柔软一下;所以现在,萧如月对于陈叶青来说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而陈叶青却对她萧如月来讲,却是她口中的憎恨之人。 明明两两相厌之人,而今却要摆出一副有事交谈的模样,别说是其他人感觉奇怪,怕是就连她们自己,都感觉怪异。 可是陈叶青却完全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好看的眉角,慢声说道:“你宫中的扶桑,她就是你身边一直暗中帮助你的人吧。” 萧如月脸色微变,略带诧异的看向陈叶青;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将准头瞄上了扶桑,看来,她下的这步暗棋,终究还是注定要失败的;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聪明。 瞧着萧如月不说话,陈叶青倒是无所谓,只是敛着一双聪慧的眸子盯着萧如月的一举一动,继续说道:“本宫派人调查了她,这个名叫的扶桑的原是宫里的老人,可是以前她却是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数月之前忽然被调配到初荷宫后,重新换得这个名字;而就在数月之前,夜澜殿着火,黄问兰和满宫上下的宫侍们全部都被烧死,经过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初荷宫,尤其是火烧夜澜殿的桐油更是有人秘密从宫外运进来的;如果本宫说的没错,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嫔妃怎会知道桐油的燃烧能力是众多火油中最强的?如果不是有人帮你,你的计划不会这么成功;而这个帮你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扶桑吧。” 萧玉桃心口一跳,已是脸色蜡白的看着只是坐在石头上的陈叶青;早就知道皇后娘娘聪慧,可是在这时候她才真正的体会到这个‘聪慧’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她竟然可以在只是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就还原了一切,甚至还拉扯出了扶桑,看来,真的是天要亡她。 想到这里,萧玉桃笑了,笑的凄惨而绝美:“司马媚,我认栽了!我服输了!” 听到曾经那个高傲的不将任何人看在眼底的萧玉桃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叶青并没表现的十分欢喜,而是淡淡一笑,道:“从你决定跟本宫作对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会输;当初的你虽然娇蛮任性,可双手总归是干净的;本宫的后宫里容不得任何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曾经让本宫想要怜惜,想要呵护。”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终于站起身来;看着因为他的话而站在原地不动的萧玉桃,雍容华贵的露出一个极为美艳端庄的笑容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率领着众位宫侍,如王者巡视一般,仪态万千的朝着旭日最亮的方向走去。 萧如月怔怔的看着陈叶青离开的背影,脑海深处不断地盘旋着他在离开时说的那几句话;当目光落在他身上穿着的牡丹凤凰纹完花长裙的时候,本是有些怔愣的眼瞳瞬间睁大,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叶青那略显大步潇洒的脚步上时,更是像撞见鬼苍白了脸色。 原来,原来她不是司马媚;她不是……她是……是、是…… * 陈叶青刚走出暖秋阁的范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萧玉桃凄厉的哭喊声:“皇上,您真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哈哈、哈哈” 一直小心扶着陈叶青的碧莹听见这声令人心底发寒的哭叫声时,还是忍不住稍稍打了个哆嗦,很是嫌弃的瞥了一眼身后,道:“真是贱人贱命,到死了还不知道消停一点;说皇上瞎了眼?哼,对,皇上以前是眼神不好,要不然怎么会看上她这只狐狸精?” 陈叶青含笑看了眼碧莹,瞧着碧莹那副恨不得亲自弄死萧玉桃的那股狠辣劲儿,不免轻轻地摇了摇头,说着:“萧玉桃虽然可恶,但终究是遭了报应;黄泉地下,也能扎找到黄娘娘好生赔罪了。” 说到这里,陈叶青状似无意的又回头看了眼已经有些视野模糊的暖秋阁;他不管赵礼的眼睛是不是瞎的,可他知道,活了这么些年的萧玉桃终于在临死前眼睛擦亮了一点,最起码这个女人猜到了他真正的身份,看来,还是有些脑子的,只可惜,成了他的对手只有消失的份儿。 黄梨瞧着皇后的神色若有所思,就讨巧的凑上前,道:“娘娘不必为这种女人费神,从今往后在这宫里,虽然依然会有初荷宫,但再无娴贵妃这个人物;当年在宫里所受的罪总算是还了。” 陈叶青知道黄梨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年真正的司马媚多次在萧玉桃手中受到折辱,就连当初诬陷司马媚与侍卫有一腿的消息萧玉桃在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以说,如果没有萧玉桃和萧太后,司马媚这个女人怕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一趟冷宫,断送了那么年轻的生命,让他又无意之间占据了司马媚的身体。 而今,当年害惨司马媚的其中一个凶手就这样走了,陈叶青虽然并不是特别嫉恨萧玉桃,可是亲自结束了萧玉桃的生命这让他有一种给真正司马媚报仇的快感;曾经因为容貌而对萧玉桃而存在的点点怜惜之情早已消磨干净,现在余下的只有了断仇人后的一丝欣慰不断萦绕在心尖上。 碧莹是对萧玉桃成见最深的那一个,就看小丫头在听到黄梨的那番话后,一瘪嘴,很是不服气道:“什么叫做所受的罪总算是还了?当年娘娘在那个贱人的手里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还有在冷宫的日子,你知道有多难熬吗?我们可是连一碗热汤都很难喝到的。”说到这里,碧莹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要奴婢看来,三尺白绫还是仁慈的,就应该让萧玉桃那个贱人吞下烂肠烂肚毒药,一点一点的折磨她,知道她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都吐干净了才奄奄一息的死掉,这才大快人心。” 陈叶青听到这话,心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心里知道碧莹是恨极了萧玉桃,可是这样狠毒的话被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出来,陈叶青还是忍不住侧目看碧莹,很是无奈的开口:“碧莹啊,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别再让你的坏水到处乱冒了,本宫现在看着你就像瞧见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蛇,又是喜爱你的皮相又是害怕你的心思呀。” 身为一个可以为主子抛头颅洒热血的奴才,碧莹听见陈叶青说出这样的话,立刻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心里默默念叨千万不能让自家主子在心底深处厌弃她比较好。 黄梨嘴角抽搐的看着碧莹一秒钟恢复老神在在的模样,仰起头看向陈叶青,刚想在说什么,却看陈叶青却是先开了口:“黄梨,你去一趟禁卫军的衙门,让秦大人亲自调派几个好手留心在御花园的假山附近,一看见那个叫扶桑的走出来,不用汇报,让禁卫军直接压来芙蓉宫。” “娘娘可是要对扶桑那个贱蹄子动手?” 陈叶青冷冷一笑,道:“夜澜殿走水虽然是萧玉桃事先挑起,可是真正的凶狠之人则是一直在后面为萧玉桃出谋划策成为她帮凶的扶桑;留着这样狼子野心的人在后宫里,后宫别想安宁一日;本宫既然知道有这样的祸害存在,断然是不会留下她的。” 黄梨瞧着皇后那下定决心、信誓旦旦的模样,崇拜的应了一声后,就甩开蹄子朝着禁卫军衙门的方向奔去。 陈叶青带着诸位宫人继续往芙蓉宫走,只是,待他一路漫步,回到芙蓉宫外面的花圃前时,在宫里应职的一名小宫侍远远的从远处跑过来,瞧见陈叶青的那一刻,小宫侍的眼睛里迸射出喜悦的火花,欢喜的跪在陈叶青面前磕了几个头之后,就脆生生的回话道:“皇后娘娘可算是回来了,杜离杜太医被靖王爷找到,从宫外送进来了。” 杜离?小白猫?! 本来兴致还有些悻悻的陈叶青一听见这话,顿时精神雀跃起来,拉着碧莹的手就一改先才的脸色沉肃,漫天欢喜的快步朝着正殿奔去的同时,已经扯直了嗓子大喊道:“小白猫,你可算是把老子想死了。” 正在大殿正襟危坐的杜离身着五品太医院院使官服,清瘦娇小的身躯在听见皇后娘娘那一声嚎,吓得一下就从凳子上蹦起来,一双带着怯怕却难掩欢喜的大眼睛朝着宫门口望过去;恰巧在此时陈叶青跨步进来,清辉的日光浓墨重彩的在陈叶青的身上勾出了一个金色的光边,衬得整个人宛若从云彩上走下来的一般,说不出的惊艳脱俗。 正文 053:面具被戳穿,靖王怒了 章节名:053:面具被戳穿,靖王怒了 被皇后这一惊一乍的欢喜惊着的不仅仅只有陈叶青一人,当陈叶青一脸欢喜的看着站在杜离身后那身着红色亲王服饰的赵靖时,脸上那飞扬的表情想要藏掖起来已经晚了。 糟了糟了!他的这位‘大伯’可是连赵礼都会礼遇三分的人物,虽然说与靖王已经在私底下见过不少次,可是哪一回陈叶青不是将自己装扮的端庄典雅,一副胜利女神的优雅高姿态,生怕自己这完全不着调的性格给正统出身的靖王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人啊,不管他平常有多牛逼,人海茫茫中就是有一个人能够让你敬畏胆寒,很显然,靖王殿下就是让陈叶青敬畏三尺的人。 今天陈叶青这原形毕现的姿态算是彻底让微微含笑挑眉的靖王逮了个正着,哎呦我列个姑爷爷,靖王殿下您能别对着老子笑了吗?哥都快给你给笑尿了! 陈叶青的那对灵活的眼珠子先是咕噜噜的在杜离的身上绕了绕,跟着又在他和碧莹辣妹子十指相扣的双手上绕了绕,当目光最后停顿在赵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颊上时,就跟被蝎子精蛰了抽风一样,以光速甩开碧莹的柔荑不说,立刻就守稳脚步,抬胸提臀,猛地一口紧收小腹之后,立刻拿出自己多年来积攒出来的影帝级演绎功底,自以为完美无缺的朝着靖王微微一笑。 可是,他怎么觉得靖王这嘴角的笑意似乎更大了呢?! 难道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表现的实在是太足了?嗷!小白猫的色相毁了老子在‘亲大伯’端庄形象啊,老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辈子都要注定了死在美人们的皮相之下。 陈叶青虽然内心深处有十万头草泥马在仰天咆哮,可毕竟还是有不少生存技能的;既然知晓自己的假装出来的端庄之相现已被靖王窥破,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完全装作没看见靖王嘴角似笑非笑的促狭,而是快步走上前,欢喜的迎向杜离的同时,双手也亲热的招呼上来,一把就拉住了杜离的那双软绵无骨的小手,心里连连叹息享受:真不愧是他的小白猫,模样长的好也就罢了,这摸上去也是软绵极了的;真不知道将来会有哪家的姑娘会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将这漂亮的小白团子占为己有。 一朝皇后拉着一个太医十分亲热熟络,这个画面若是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定会引来轩然大波;但好在芙蓉宫上下的奴才都是陈叶青的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行,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皇后娘娘不正大光明的拉着一个老爷们上床盖被子,他们都能装作没看见。 赵靖自然也是注意到陈叶青紧紧牵着杜离的手,眼神只是微微一顿,便在一笑间装作没看见;不愧是正宫皇后生出来的,瞧着气度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小白猫,你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本宫到处找你,生怕你出个意外。” 陈叶青这话自然是发自内心,如果不是真的很在乎杜离,他也不会让靖王帮忙寻他;想想那可是靖王爷啊,能让他出手帮忙,恐怕天下间只有皇上有这样的权利和能力了。 杜离不敢跟陈叶青说实话,也很愧疚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在皇宫里里却欺骗皇后不来芙蓉宫;如今看见皇后娘娘居然这样热络的牵着自己,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这要多年来都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杜离一下就红了眼眶,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靖王,便抿着嘴唇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叶青瞧着他的小白猫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可要他心疼到不行,忙伸出手拍着杜离的脊背,软声软语的安慰:“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再见面,怎么可以哭呢?你若是不愿意说,本宫不问你便是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说着,陈叶青感激的看向靖王:“多谢王爷不辞辛苦,将杜离寻回来。” 赵靖双手负立在身后,琉璃般漂亮的眼前浅浅的落在陈叶青的身上,变成了含笑的月牙:“皇后不用客气,臣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叶青自然也是知道赵靖这个人的能耐的,当初能够千里迢迢一路跟踪着夏凤轻从京城到了蓟州城,甚至还在沿途留下记号引导赵礼,让他以最快的时间追上他们;这份细心和胆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陈叶青现在总算是相信了赵礼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当年如果靖王对皇位有想法,那么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早已不是他,赵礼的皇位是赵靖给他的,一个出身在天底下最权势滔天家族里的尊贵皇子,却是早已看破红尘,孑然一身、泰然处之,这份心胸和豁达早已超越了一般人;只可惜,这样玉树芝兰般的一个男子,却生生配上了一个那样阴狠毒辣的王妃。 想到虞子期,陈叶青就忍不住一阵齿寒;赵礼告诉他虞子期已经死了,只是她的死讯至今还被靖王盖着,看样子靖王是想要回到封地之后在专程呈报给赵礼,报告他的王妃已经去了;这么做虽然过程繁复,可也彻底了断了他和虞子期之间的那段孽缘,从今往后,靖王妃将不复存在,未来或许还会有个好姑娘会陪在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身边。 陈叶青看向赵靖,瞧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双好似洞晓天底下一切玄机的智慧眸子,又瞧了瞧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小白猫,瞧着小白猫那纤细嫩白的脖颈和很是漂亮可爱的五官,心底深处甚至生出了几分想法;真是可惜小白猫是个带把的,如果不是,他倒是可以做主让听话可爱的小白猫陪在这样出尘绝世的靖王身边。 * 陈叶青拉着杜离的手一阵寒暄,从当初他离开蓟州城后去了哪里一直到他怎样被靖王爷的人找到;可算是问的细心,关心的无微不至。 在这期间,杜离好在私底下被靖王拉进书房中教了他一套说辞,这才瞒住了陈叶青的念叨和关心,也算是勉强将陈叶青给应付过去。 至于陈叶青,只要他的小白猫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其实那些其他的事儿不过是过眼浮云,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也没从杜离的话语中察觉到什么不妥;一张笑脸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绽放着最灿烂的笑容。 只是,这欢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就在陈叶青准备留下靖王和小白猫一起在芙蓉宫里用午膳的时候,秦战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而他身后,跟着四名压着一名浑身上下都绑缚着绳索的狼狈女子。 看着秦战出现,陈叶青当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黄梨凑到陈叶青耳边小声的低语了两声后,陈叶青这才沉下脸色,一改先才的欢快之情。 赵靖注意到陈叶青的脸色,站起来就准备请辞:“皇后可是有事要办理?那臣就不在这里多家叨扰了。” 说话间,靖王就要离开,而跟在靖王身边的杜离看样子也是要一道走。 陈叶青难得看见杜离,心里虽然敬畏靖王,可他还是很是相信赵靖的;这些天他一个人在后宫里面对着这些跌宕起伏的事情,虽说他嘴上不讲,可他的心早就有些累了;而今好不容易想见的人和得以信任的人能够出现,陈叶青怎么可能会放人走? 所以,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拦人:“王爷且慢,本宫是有些一些事情要处理,但是很快就能处理好;要不你和杜离先去后殿等等,等本宫处理好一切咱们就一起用午膳可好?” 赵靖看出陈叶青不想他们走的意思,他这个人最是随和,虽然有些犹豫可是当目光接触到陈叶青那双恋恋不舍得眼瞳时,还是软下心来:“那好,那臣就先带着杜太医去后殿。” “嗯,小臣也去给太子和大公主掌掌脉。”杜离跟着说着。 秦战来得匆忙,几乎是没想到皇后的宫里会有靖王做客,在给靖王行了礼后就对着陈叶青说道:“娘娘,微臣不负所托,在御花园的假山丛中拿下了这名叫扶桑的宫女。” 正准备抬步离开的赵靖一听见这句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就看他轻轻转过身,直接看向秦战:“秦将军所讲的可是初荷宫的宫女,扶桑?” 秦战看了眼出声询问的靖王,又瞥眼瞧见皇后并无使什么眼色,就放放心心的说道:“回王爷的话,那名宫女正是来自初荷宫,名叫扶桑。” 被宽袖遮掩的大手轻轻攥成拳头,赵靖深藏的眼瞳也步上了阴云密布,在抬起头看向陈叶青时,直接开口说道:“臣斗胆,想留在这里听一听皇后娘娘是怎样惩办扶桑的。” 这句话,虽说是请求之说,可是此刻在大殿之中,谁人听见了都能察觉靖王这口气中的强势和冷硬。 这样的靖王可是陈叶青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能够让靖王一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陈叶青在忍不住按吞口水的同时,不免对这个扶桑更多了几分忌惮和猜忌;在答应下靖王的请求之后,陈叶青留了个心眼,直接让伺候在殿内的宫侍们全部都出去,只留下靖王、小白猫、秦战还有他自己身边伺候的黄梨和碧莹。 一身狼藉的扶桑被四个孔武有力的禁卫军用绳索从外面直接提溜进来丢在地上,看着被禁卫军狠狠地摔在地上,疼的不断轻吟而半天都无法直起身子的扶桑,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却是越看越觉得那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格外眼熟;可是,她究竟是谁,这要陈叶青怎么也想不起来。 相较于陈叶青的云里雾里,早已知道一切真相的赵靖却是四平八稳的坐在宫侍们搬来的宽背大椅上,一身正红色的亲王服饰金贵华丽的穿在他修长年轻的身体上,衬得那本就宽肩摘腰他更是俊美逼人。 杜离就像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软乎乎的、乖乖巧巧的站在赵靖的身后;五品太医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并不能将那竹青色的官服衬得更加清雅卓兰,反倒是显得这软乎乎的孩子奶气极重,要人恨不得张开大口将这看上去十分香软可口的小东西一口气吞入腹中。 扶桑在疼痛中慢慢的回过神来,一遍又一遍的计算着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幕幕。 当她嫉恨重重的从京郊庄园回来,刚从又湿又冷的甬道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身后就传来几声人影擦动的声音,待她转过身,一根麻绳就从天而降,将她像牲畜一样捆绑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了秦战那张寒冰冷酷的脸,她刚想着挣扎,秦战的一句话彻底将她从懵懂中带回到现实。 “扶桑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娘娘有请?是司马媚要见她?可是,请人有用轿子的,有用马车的,何时这世间请人的法子变成了将人绑成粽子拽着衣领一路拖着走的吗? 扶桑挣扎了一路,喊叫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司马媚在发作了娴贵妃之后就找上她,难道是萧玉桃那个没用的贱人将她出卖了? 不,绝对不可能。 她深知萧玉桃是多恨司马媚,虽说当初萧玉桃说出过要和她同归于尽的话,可是她相信依照萧玉桃那种就算是死了也要咬人一层肉的仇恨心理,她是不会在自己落难后还拖上她,因为萧玉桃绝对不会看着司马媚过的好,哪怕是通过她的手,萧玉桃也会让司马媚痛上一痛。 既然萧玉桃不可能出卖她,那究竟是谁? 前前后后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萧玉桃就是凌洛辰,凌洛辰如今稳坐关雎宫,更不会傻到冲到司马媚面前将什么话都挑明了。 所有的怀疑对象一个一个的被自己排除,扶桑在心底深处排除一个,她的心就生寒几分,直到最后来到芙蓉宫,她甚至连站直的力气都快被自己个惊吓光了。 因为,她隐约觉得,司马媚一定是自己主动注意到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曾经,赵礼在她耳边说过如今的司马媚不可小觑,凌洛辰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主动招惹上司马媚,因为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就是要撩拨这个轻轻松松便占据了天底下最好一切的女人。 她拥有了赵礼,拥有了后位,甚至连儿子都被册立为太子,她的女儿是大公主;她就这样占尽了天底下最好的一切,而这一切,曾经都是让她扶桑心心念念,妄图拼尽一生想要拥有的;可是最终呢,她什么都没得到,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得到了这一切;这要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如何能够平息心底的怨怒。 所以,她将赵礼的话,将凌洛辰的忠告都视若罔闻;而这样做的下场就是,小觑了敌人,为难了自己。 扶桑毕竟是极为聪明的,多年来阴暗的内心和灵活的思考让她能够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也能迅速的冷静下来,在冷静中找到救赎自己的办法。 就算是司马媚怀疑她什么又能怎样?将她抓来芙蓉宫又能如何? 她现在早就不是虞子期,而是改名换姓新人生,她是扶桑,是后宫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扶桑;她只要紧咬着这句话,量她司马媚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通过这张人皮看出她的内在,看出她真正的身份。 扶桑低着头,在身上的疼痛中微微轻吟着,可就在这一声声的呼痛声中,她又得意的扬起嘴角。 可是,就在她抬起头朝着陈叶青看过去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一抹正红;当目光被那抹正红吸引看过去,扶桑瞬间脸色苍白,被绑成粽子的她再次‘噗通’一声,重重的磕在地上。 赵靖! 居然是赵靖! 他来了!为什么他会来?! 在心底深处涌出来的一股股恶寒和恐惧中,扶桑忍不住来自身体的遍体生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着那个几乎恨不得将自己贴在地上,脸色鬼白,气喘如牛的女人,赵靖轻轻地眯了眯眼睛;果然,亲眼再看见一次他才能完全让自己相信;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没死,不过,这次她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想到后宫这段时间发生的接连惨祸都是来自这个女人,赵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叹自己过去终究是太过心软,要不然怎么会在虞子期吞服下毒药之后就放心的走了呢?他要是留个心眼,真正察视一番虞子期的脉息,也不会让她在死里逃生之后又跳出来害人。 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将那蜷缩在地上不断发抖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傻子,当然能分得清楚此刻扶桑的颤抖和她刚才被禁卫军扔在地上摔疼的颤抖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感,身体的真实反应几乎已经出卖了她此刻不断想要拼命遮挡的脸;是谁会让一个眼也不眨的杀人疯子害怕成这样? 陈叶青慢慢的转过头,将怀疑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那端坐在下面,极为丰神俊美的靖王身上,看来,真的是有秘密啊。 此刻,不光是陈叶青若有所思,站在赵靖身后的杜离在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时,也忍不住朝着赵靖靠近了两分,手指在下面轻轻地拉住了赵靖的衣袖,极为忐忑不安的睁大了他那双什么也遮不住的干净眼睛。 “王爷……”弱弱的声音轻轻地从杜离的嘴里喊出来。 赵靖微微侧首,线条极为漂亮的侧脸上给杜离露出了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别担心,一切都有本王在。” 杜离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就乖乖地站在他身后;只是那双恋恋拉着赵靖衣袖的手却没松开;赵靖注意到这点也并不在意,甚至还让自己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往后撇了一下,似乎是更加方便杜离能够拉住自己似的。 * 殿内一片安静,碧莹领着茶水间的宫女上来奉茶的时候都忍不住为这怪异压抑的安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叶青着手端过碧莹送上来的云雾毛尖,胎白色的茶盏被他动作极为大气潇洒的端在之间,平常女子总是显得纤弱无力的手指在他的动作做起来,总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和硬气。 低头押了口让人齿颊留香的清茶,在抬起眼时,陈叶青似笑非笑,从容中蕴藏着将要窥破天机的睿智,清冷犀利的双眸直直的朝着趴在地上不断颤抖的扶桑看过去:“萧玉桃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你这个奴婢,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断颤抖的扶桑听见这句话,吓的一惊的同时一下就抬起脸,那张很是平凡无奇的脸颊因为惊吓而近乎苍白的肤色显得她有些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尤其是那双充满了怨毒的眸子,更是要人胆寒几分。 但是,陈叶青却是魅力一笑,似乎就算是面对枪林弹雨,他也能让世人看见什么叫做稳如泰山。 扶桑是不会相信萧玉桃会出卖自己,可是看着司马媚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了;可她毕竟是聪明的,就算是被逼到墙角,依然能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扶桑咬着牙龈,抿着嘴唇,看着周围这些曾经被她最瞧不起的人,如今为了活命,不得不底下自己的头,朝着他们叩首,用最谦卑的姿态保全着自己:“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端着茶盏一下一下用杯盖划拉着茶面的陈叶青听见这个答案,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的微微挑了下眉,这个动作他是从赵礼那里学来的,只是赵礼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压人心魄的霸气,而被他做起来,却是撩人心怀的媚劲儿。 看着就算是死到临头依然嘴硬的扶桑,陈叶青并不介意拿出自己的手里攥的证据跟她当堂对薄,可是,想她堂堂一朝皇后居然跟一个下人在这里较劲儿,实在是有些掉了身份;再说了,他总是觉得,靖王有办法收拾这个嘴硬又聪明的女人。 所以,陈叶青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又浅抿了一口很回味无穷的茶水后,含笑间看向了赵靖的方向。 赵靖手中同样端着刚才茶水间宫侍送上来的茶水,杯盖被他优雅的竖起,垂眸淡然间,轻轻地一口气被他吐出来,吹开了茶水上浮起的青绿色的茶叶;美人如斯,就连做这样极为常见普通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的。 可就是这样赏心悦目的一个大帅哥,一张口,就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虞子期,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说什么,那总归知道本王在说什么吧!” 安静! 整个芙蓉宫的正殿都诡异的安静下来! 陈叶青端着茶水在诧异间瞬间睁大了眼睛朝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看过去,她、她居然是虞子期?! 站在殿门口守着诸位主子安全的秦战也是一愣,两道英气的剑眉也在看间扶桑狼狈的背影时,微微蹙起;他是皇上身边的近卫,自然清楚很多秘密,这其中也包括靖王妃当初妄图谋害皇后的阴谋,只是那时皇上分明说了这靖王妃已经死了,但为何已经死了的人又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皇宫里?! 秦战警惕的将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藏匿着刀光剑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扶桑的一举一动,只要这个女人一点动静,他不介意冲上来给她一剑致命。 至于扶桑,此刻她面白唇紫,一副受惊过度的颓败样儿,浑身僵硬的硬绷着,就像一根被拉到了极限的弓弦,只要稍稍一碰,就能让她彻底弦断人亡。 正文 054:彻底解决渣女 章节名:054:彻底解决渣女 陈叶青睁大眼睛看着那僵硬着身子,浑身上下都忍不住颤颤发抖的扶桑;在深深地呼吸几声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提着长裙就从凤椅上走下来。 在众人略带不解的目中光,陈叶青几步跨到扶桑面前,抬起她那张近乎鬼白的脸,捏着扶桑的下巴就硬是让她抬起头。 虞子期的长相陈叶青是很熟悉的,当初那朵小白花是怎样用冷眼高傲的姿态藐视自己他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可眼前的这张脸,除了那双眼睛十分出彩以外,这张脸简直跟路人没什么区别。 陈叶青捏着扶桑的下巴看赵靖,刚想脱口而出问什么,可是又想到了关雎宫的那位,刹那间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冒上来,刺激的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全部打着颤儿的张开:“黄梨,去端一盆水过来。” 殿内的人都被靖王的那句话震得三魂跑了七窍,黄梨被叫上名字后还愣在原地,要不是站在门口守着他们的秦战咳嗽了一声,怕是这家伙还傻傻的盯着扶桑的那张脸想象着靖王妃虞子期的出色容颜吧。 一盆刚从井中打上来的水很快就被黄梨用黄铜盆端过来,陈叶青瞥了眼靖王,又看了看被他捏着下巴已经放弃挣扎的扶桑,磨了磨后牙槽,一狠心,干脆自己直接上手。 从怀里掏出帕子完全浸湿,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里湿哒哒手帕擦在扶桑那张十分狼藉的脸上;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当帕子从扶桑的脸上一点点的拿开,一张苍白的、平展的、没有任何轮廓的大饼脸瞬间闯入陈叶青的视线。 饶是陈叶青已经在刚才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在现代演戏的时候见过不少化妆师画出来的各种各样另类怪异的妆容;可是在这一刻,他居然被面前的这张大饼脸吓得猛地一缩手,差点捂着嘴惊叫出声。 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大饼脸也就罢了,可是,眼前的这张脸简直就不像是人脸。 她没有鼻梁,没有眼窝,甚至连下巴处都好像被锉刀一点一点的磨掉了;整个人的整张脸就像是画在白纸上的平面图,除了那双带着绝望和怨毒的眸子能够证明她是个人脸以外,几乎再无任何明显特征能够证明。 陈叶青一口一口的倒吸凉气,他这个人从来不以美丑来讨厌或则是判定一个人;可是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居然会因为眼前的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怪异而不想再多看一眼。 赵靖看着陈叶青那一脸怪异挣扎的表情,也是十分能够理解的,毕竟饶是他早已从杜离的口中听说过关于‘无面人’的介绍,可是当眼前这活生生的例子真的出现时,他也忍不住胃部翻腾,紧蹙眉心。 曾经的虞子期虽然让他极为厌恶,但最起码他们相见时他还能勉强看上两眼;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别说是让他看了,他甚至连与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陈叶青抚着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到自己的手刚才碰到过这样的怪东西,就忍不住浑身发毛,一脸嫌恶的从碧莹那里接了帕子,胡乱的在手指上擦了几下后,就开口问赵靖:“王爷,你没说错吧,这个人会是虞子期?本宫记得皇上曾经说过,虞子期已经……” 说到这里,陈叶青给赵靖打了个暗示,毕竟虞子期的死至今都被赵靖按压着,没经过这个男人的允许,他还是尽量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赵靖眉心紧锁的看了眼僵硬着身子,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扶桑,深沉的眼睛微微一暗,说道:“皇后娘娘不用着急,真相是一定会被揭开的;让我们来听听,本王的王妃怎么能从至毒的毒药中逃出生天,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无面人,甚至还潜伏进宫,犯下这等滔天罪恶。” 说话间,赵靖相较于刚才的嫌恶厌弃的情绪,此刻却是轻松地靠在身后的宽背大椅上,双手被他优雅的抄放在胸口,大有一副乾坤尽握的笃定。 陈叶青并没回到凤椅上坐下,而是后退着来到赵靖的附近,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冷冷的看着随着赵靖的话而慢慢变得不再颤抖的扶桑,哦不,应该是虞子期。 虞子期想过千万种与眼前这帮人再次相见的场面,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失败的形象出现在这辈子最憎恶的两个人面前;一个是她曾经的丈夫,另一个是她曾经最爱男人的正妻。 该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讽刺吗?还是说,她的所有努力又都是一场笑话? 明白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也面对着如今最残酷的一切;虞子期忽然明白了萧玉桃为何在初荷宫面对司马媚的质问时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犯下的罪一件不落的尽数招认;因为,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回天乏术说的就是她们此刻现在的状况。 连失败都肯面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们不能面对的呢? 想到这里,虞子期不再害怕了,不再颤抖了,也不再让自己委屈羞辱下去。 没有任何轮廓的脸在众人的瞩目中慢慢的抬起来,她清楚的看见每一个人在瞧见她时露出来的鄙夷和恶心,心底五味杂瓶,犹如刀割,又像是被利剑一点一点的分切。 苦涩的笑出现在她的嘴角,笑容明明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她的脸上却咧着大大的笑意;就这样矛盾着、挣扎着。 “你们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谁造成的?”嘶哑的嗓音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发出来的最后咆哮,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来,可就算是落败到如今这步田地,虞子期依然不依不饶着:“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你们” 听着耳边这近乎女高音的尖叫声,陈叶青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直接脱口而出:“我去他娘的,还真他妈是你啊!”说着,陈叶青就抬起头,一脸烦闷的看着虞子期那张大饼脸,哭笑不得:“见过傻逼的,没见过这样的傻逼;真想将赵礼叫过来看一看,这就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这是女人吗?是怪兽吧!虞子期,你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不管你,但是你沦落到这种地步之后又出来吓人,我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以前你好歹也算是朵花,就算是朵食人花但勉强也能看,可是你现在看看你的样子,啥叫我们逼你?老子逼你去整容了吗?你老公逼你去削骨了吗?你他妈自己作能默默地选择作死嘛,为毛要作成这副怪样之后要冒出来指着我们的鼻子喊着都是我们的错?我错在哪里了?你老公错在哪里了?哦,要说我们真的有错,那只能错在我们都认识了你这样一个奇葩,一个变态;明白?” 已经被闭上绝境的虞子期听到陈叶青的这段话,无疑就像是在烈火中又浇了一桶火油,‘刺啦’一声,就看她那双本就怨毒的眸子里就像是烧着两团无法扑灭的烈火一样,恨不得射出火球,将陈叶青烧的粉身碎骨。 “司马媚!”虞子期声音尖利的喊着陈叶青的名字,就算是被绳子绑缚着,可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怒涨的愤怒逼得她居然朝着陈叶青跪行而来;那样子,就像是冲上来和陈叶青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关键时刻,还是秦战站出来,长剑一出,就看一道银光闪耀;陈叶青还没看清楚这道下手极快的光芒,耳边就传来一声宛若鬼厉的尖锐嘶喊声,跟着便看见虞子期的脚踝处漫出发腥浓郁的血气,止也止不住的鲜血以小溪湍流的趋势不断地从她的脚踝处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本是燃着淡淡清香的大殿瞬间就被这股血气覆盖,让人闻着忍不住轻轻蹙眉。 陈叶青以袖掩鼻,看着虞子期佝偻着身子,用发白的手指抱着自己跌脚踝处不断挣扎打滚的模样,瞧了秦战两眼,又看了看哀嚎不止的虞子期,啧啧出声;果然是跟着赵礼混的人呐,出手狠辣当真是一点也不留情;瞧着不断冒血的伤口,陈叶青揣测,秦战这是废了虞子期的脚筋,让这个女人彻底无法移动,生生变成了一个废人的趋势。 看见这一幕,稳坐在宽背大椅上的赵靖只是紧了紧眉心,紧抿的薄唇更是抿出了一个无情的弧度,冷眼看着自己曾经的王妃以最狼狈的姿态在他面前哀嚎哭喊。 虞子期抱着疼到了骨髓中的苦楚冷眼看着那对朝着她露出幸灾乐祸表情的人,咬紧了牙关,就算是嘴里已经有股铁锈的腥味漫漫溢出来,可她却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在一阵阵的疼痛中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拜秦战这一剑所赐,身上的绳索被长剑削断,最起码她现在不用再像一个待宰的牲口出现在司马媚和赵靖的眼前。 看着那个明明已经面无人色的虞子期依然强撑着一口气挺直了腰背怒视着自己,陈叶青不得不开始佩服这个女人;要说韧劲儿,怕是连他自己都比不上虞子期吧,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将自己的脸弄成这样,堂堂一个王妃,曾经千人拥戴万人手捧,如今却做着下人的伙计,这份屈就,这份忍耐,一般人怕是绝对做不来;最起码,他陈叶青就做不到这一点。 就在陈叶青看着虞子期快要将那对眼珠子瞪出来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靖王此刻开了口:“当初本王让你引咎自尽,为的就是保全你虞家一门老小,如今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做下这等丧心病狂的事,难道你就不在乎虞家?不在乎自己的父母了吗?” 虞子期的脸上满是因为疼痛而滚落的冷汗,刚才铁青的嘴角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慢慢开始泛白,明明是一副娇弱的身子,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可是她依然将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怒视着赵靖,冷笑道:“虞家吗?哈哈当年就是为了虞家,为了父亲的欲望,我才选择嫁给了你;既然一个父亲都能将自己的孩子当成自己谋得权势的筹码,那我何必为了这样的亲人而断送自己的性命?再说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也算是偿还了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从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不是虞子期,而是以一个全新的生命和身份重新过活。” 说到这里,虞子期的身子晃了晃,瘫坐在地上的她一手紧紧地按压着脚踝上的伤口,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自己的生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另一只手强撑着地面,支撑着自己不要在眼前仇人的面前倒下去。 可是她却不知,她越是想要让自己变得坚强、不服输,她就显得越加可怜。 赵靖听到虞子期的回答,轻轻地嗤笑一声,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一样,冷冷开口:“那你重活这一次,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虞子期猛然抬起头,毒蝎般的眼珠子怨毒的瞪着赵靖:“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暴露?说到底,赵靖,你就是我的克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我怎么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冥顽不灵呢?明明是自己太坏了造下的孽障,可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坏处,偏偏一副天底下的人都辜负你的姿态;虞子期,你知不知道不要脸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陈叶青忍无可忍的开口,如果不是担心这个女人身上会留有什么暗器之类的致命东西,他真想冲上去戳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里究竟是泥浆还是豆腐渣。 可是陈叶青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听在扶桑的耳朵里却是挑衅和污蔑;在虞子期看来,她司马媚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她什么都有了,所以她根本无法体会像她这种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将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人。 所以,在陈叶青的厉声指责中,虞子期嘴角含着笑嗤嗤的笑出来:“司马媚,你说我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那当年在我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时候,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要那样对待我?父亲为了权势,可以私下安排我嫁给赵靖,赵靖为了拖住我,可以将我不闻不问的丢在王宫里数年;至于赵礼,曾经的海誓山盟他可以忘记,可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忘记我,跟你这样的女人走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芙蓉宫对赵礼来说的意义,他在当年柔妃娘娘居住的宫殿里种上了我最爱的梅花,可为什么会因为你而一夜之间将梅花铲除?从头到尾,我做错了什么?都是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先辜负我,那也就别怪我辜负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话,虞子期狠狠地一咬牙;苍白无色的脸颊因为她的那股狠劲儿而变的狰狞扭曲,尤其是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慢慢开始从嘴角往外溢血的模样,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陈叶青听着虞子期的满嘴胡说八道,看着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临死前的执迷不悟;他真是想不明白赵礼那样通透的人,为什么会在当年选择了她? 难道真如虞子期所说,当年的她是干净纯洁的,是越来越险恶的现状改变了她? 哼,这种说法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吧;一个人若是真的善良,她不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一个人若是真的高洁,她是不会为了现实为委屈自己,硬是将自己给带入歧途;只能说她虞子期跟她口口声声极为痛心疾首的父亲是一样的人物,虞浩然贪恋着权势不假,她虞子期自然也是恋慕着身份高贵之人。 当年的赵靖可是正宫皇后所出,真正的嫡长子,身份自然要比其他皇子尊贵几分;而赵礼不过是个并不是很受宠妃子的儿子,简单比较谁都能看出来这嫡庶之间的差别;虞子期声称自己是被父亲所逼,可若是她真心与赵礼相爱,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难道她不会奋力一搏?最起码,赵礼那样出彩的人物可是很值得女子为他全力放手一搏的。 但虞子期没那么做,而是以一个受害人的姿态,佯装出被逼嫁的委屈坐上了嫁给当年大皇子的花轿;这种人,简直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不愧是虞家出来的女儿,这种不要脸又厚颜无耻的劲头,简直跟虞浩然那只恶心的老狐狸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陈叶青忽然笑了;看着因为他的笑而朝他投向不解目光的赵靖,他对他打了个眼色,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大而无畏的走上前,来到身体摇摇晃晃的虞子期面前,邪恶的一挑眉,说道:“是啊!你是最无辜的那个,在当少女的时候你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像卖肉一样卖到了靖王身边,知道靖王为什么将你干晾在封地的王宫里吗?那是因为他无法对一块被家人抛弃而腐烂的肉感兴趣,你抬头看看你的丈夫,那样英伟俊秀,怎么会屈就自己而选择和你相配呢?”说到这里,陈叶青声音一提,继续道:“至于赵礼,你以为他当年也是喜欢你吗?当年他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是他恩师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你好了几分你就以为他是真心相待?或许,曾经是有几分情意吧,但是你也说了,芙蓉宫可是当年柔妃娘娘的宫殿,他选择铲除梅花而栽种海棠花是为了什么?那是因为他在向我这个皇后示爱,赵礼爱海棠是公开的秘密,将自己的挚爱展示在自己的心爱之人面前,这样的男人,对你有几分情,对我又有几分情?虞子期,让我告诉你,从头到尾你就像个废物一样被不同的人利用来利用去,利用完了就选择丢弃,你是应该自怨自艾,因为你的存在,真的是就是一个悲哀!” “娘娘……”碧莹诧异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陈叶青,诧异的喃喃出声。 至于黄梨和杜离等人,皆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摆明是故意要气虞子期的皇后娘娘,然后,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虞子期那个笨蛋居然真的被陈叶青给刺激发疯了。 “司马媚……司马媚……”虞子期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狰狞的挥舞着手臂,爬着喊着的要朝着陈叶青扑上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人!杀了你” 耳边尽是虞子期挣扎尖利的喊叫声,陈叶青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跟着就叫上秦战:“快快快,将这个丑八怪好好的按在地上,别让她身上的藏血将本宫的宫殿给弄脏了。” 秦战也是个听话的,立刻就走上前,一脚踩在虞子期的脊背上,疼的虞子期‘啊’的一声尖叫出声,身子重重的被压在地上而爬不起来;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断用自己指甲划拉着地面,拼命地、仇怨的在原地挣扎着。 因为挣扎,好不容易被她刚才按住的伤口再一次崩开,鲜血开始源源不断的从虞子期的脚踝处溢出来;因为挣扎,被修剪的极为干净的指甲被她狠狠地抠在地上,指甲盖在扭动中不知掰断了多少根,可她依然用受伤的手指扒拉着地面,想要挣开秦战踩在她脊背上的桎梏冲到陈叶青面前与他同归于尽。 看着如此疯狂,如此崩溃的虞子期,陈叶青也是心有余悸的;就看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长吐着气,如果不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再说教下去,她真的不会那样恶语中伤,故意激怒虞子期。 赵靖冷冷的看着疯狂成如此模样的虞子期,眼底深处的厌恶感更是不加遮掩的出现在他的眼瞳里:“真是冥顽不灵、自作自受,秦战,给她一个痛快吧!” 此话一出,陈叶青就知道靖王这是要彻底了解虞子期。 想到眼前这两个人曾经是一起拜过天地的夫妻,如今却闹到了这步田地,陈叶青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靖王;或许这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要知道虞子期之所以会疯癫到如此地步,靖王的功劳可是不能忽视的;如果不是封地王宫的几年冷遇,虞子期也不会对赵礼恋恋不忘这么多年吧,无法从自己的丈夫身上得到关爱和呵护,一个女人就开始思恋自己的初恋情人,更何况这个初恋情人还是赵礼;也难怪虞子期对赵礼的执着会这般强烈。 毁掉一个人,不是结束她的生命,而是摧毁她的一切,让她卑微如尘土、渺小如枯叶;就事实来看,这一点靖王做到了。 * 在靖王的一声令下,在陈叶青的默认之下。 秦战领着禁卫军的人将已经半条腿踏进黄土里的虞子期像拖垃圾一样从芙蓉宫的正殿拖出去,不过稍许时间,就听见芙蓉宫东南角的一处暗房里传出了凄惨的哀嚎声,那声音就像是被活活剥皮宰杀的野猪一样,让人从骨子里渗出几股寒意。 哀嚎声并没有喊叫太久,随着秦战的折回,很快就归为一片死静。 陈叶青看着回来的秦战,耳边好像还盘旋着虞子期痛苦的喊叫,有些犯恶心的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开口问:“你是怎么折磨她的?喊的也太吓人了。” 秦战垂眸敛目,就像是说‘请客吃饭’一样简单,脱口而出,道:“属下只不过是将她倒入净月嘴中的毒药五步断肠散从太医院那里弄来了一些,让她也常常肠子溃烂、肚子破洞的下场。” 看着秦战哥哥那一副静若泰然的模样,陈叶青脸色一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真不敢相信秦战哥哥也可以如此邪恶;真不愧是一直跟在赵礼身边的人,这坏起来真和那家伙很有的一拼。 至于赵靖,在听到秦战的汇报后,还是有些略略不放心,道:“你确定,她这次是真的死了?” 毕竟当初虞子期当着他的面吞下毒物都又能活下来兴风作浪,这要心有余悸的赵靖不得不开始谨慎起来。 秦战忙回道:“王爷放心,五步断肠散是极为霸道的毒药,这次就算是华佗在世,她也不可能存活。” 得到秦战这样的答复,赵靖这才觉得一直压在心口上的大石被移开了。 站在一旁的陈叶青看着赵靖一脸解脱的模样,心里不由开始感慨:做人能够做到像虞子期这样的也算是一种异类,生前被这么多人嫌恶着,死后又让这么多人觉得死了活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从今往后,真的就再也没有虞子期这个人,靖王妃的位置总算是彻底的、干净的被空置出来了。 正文 055:媚儿,我回来了 章节名:055:媚儿,我回来了 关雎宫内 当刘川带来虞子期的死讯时,凌洛辰刚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疲惫;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是开始部署拿下凌国的计划。 凌洛辰押了一口提神的清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懒懒散散道:“死了就死了,那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当初留下她不过是看在她对赵礼后宫熟稔的份上,连爪子都没有就成天耀武扬威的到处闯祸,这样的人早晚都会死。” 刘川倒是没有主子此时这么放松的心情,在将心里的话犹豫了一番话,还是决定说出来:“主子,听我们的人回来回话道,皇后娘娘在审讯扶桑的时候,要黄梨出去端了一盆清水,然后,扶桑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就被……” 刘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洛辰一下坐直身子,直接截了过去:“你是说,司马媚发现了扶桑的秘密,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 凌洛辰想到这里,就下意识的紧张去摸自己的脸,直到确定自己的这张人皮面具依然牢牢地贴在自己脸上之后,依然是脸色难看的喃喃出声:“那个贱人,果真是个废物;居然能让司马媚发现这个。”说到这里,凌洛辰就一拳砸到面前的桌案上,深邃的眼睛里尽是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 也难怪此刻凌洛辰会如此着急上火,要知道这人皮面具的秘密可是万万不能让他人知道的;依照司马媚那么聪明的性格,她既然能够怀疑到扶桑就是虞子期,就不难保证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秘密,然后也设法端来一盆清水,让他一直小心遮掩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的计划岂不是要尽数泡汤? 思及此处,凌洛辰暗暗咬紧了牙关;司马媚,这可是你上赶着找死,别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凌洛辰仰起头,对着刘川吩咐道:“今天晚上叫我们的人设法避过禁卫军的保护,潜入芙蓉宫,将司马媚绑出来。” “主子,我们还没有找到代替司马媚的替身,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再留着这个女人,我们的计划就要打水漂了。”说到这里,凌洛辰目光坚定的看着芙蓉宫的方向,阴狠的眼瞳里当真是连一点感情都没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先将人囚禁起来,别要她的小命,宫里的事我会酌情看着,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惊动禁卫军,那个秦战也不是好招惹的。” 刘川自然清楚主子的顾忌,在点头应是的同时刚准备退出去,就又被凌洛辰喊住:“如果在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是秦战亲自揽着,传我的命令,格杀便是。” 这下,刘川算是彻底知道主子是要真正大动干戈了;其实,也难怪主子会如此忌惮小心,赵礼的皇后一直以来都是一颗哑炮,可这哑炮也是有危险的,现在这个危险已经出现了,为了大计,偶尔牺牲一些人也是应该。 * 京郊庄园内 赵礼看着被杜迁带来的消息,紧紧地拧紧了本就皱起来的眉心;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在暗中帮助凌洛辰的人会是老九,这个真相让一直以来都暗中部署、信心满满的赵礼很是受挫打击。 坐在一旁注意着赵礼表情的杜迁看了眼被赵礼夹在指尖来回看了好几遍的信笺,道:“皇上是心乱了?” 赵礼看了眼杜迁,又瞧了几眼手中贾全调查来的全部真相,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中,无奈的开口:“朕当年在做皇子的时候,一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二不是正宫皇后所生的嫡子;朕的皇位得来的很是侥幸也很是无情。” 杜迁知道赵礼要表达的意思,先唐江山的天子为了得到皇位弑父杀兄,踏着自己亲兄弟的尸骨一步一步的坐上了龙椅;当今圣上虽然没有先唐天子来的那般冷酷无情,可他的皇位也算是在跟众多兄弟的一番较量之后才得到手的;这其中,不知死了多少人,贬了多少人,圈禁关押了多少人;根据这几天的相处,杜迁知道赵礼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样的人是最看重感情的,可他肩负的责任却不允许他太过念情,所以,他才会在看见事实真相后,露出这样怅然若失的落寞表情。 赵礼又像是不死心一样看了眼手中的信笺,当赵诚的名字真的就这样真真切切、一笔一划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彻底死心的闭上了眼睛。 “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迁像是被赵礼的情绪感染,跟着也若有所思起来:“在皇上看来,凌洛辰身为宠妃的儿子,在凌国只要安安分分的待着,将来凌洛天就算是继承皇位,也会看在兄弟的份上给他一块上好的封地,让他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可他如今呢?母亲惨死,自己离乡背井,从一个受宠的皇子变成了一个窃国的贼人,皇上认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礼睁开眼,漂亮的凤眸里尽是一片无望的荒原:“难道,权利的吸引力就真的这么大吗?” 杜迁冷笑出声:“是啊,权利的吸引力怎么就这么大,大到会让人灭绝人性、蒙蔽理智,将他人的性命根本不当回事,为了权势,他们可以滥杀无辜,就是连妇孺都不肯放过,只是为了那个冷冰冰的位置,为了那个已经扭曲变态的内心。” 赵礼看了眼杜迁,知道这是在无意之间又让杜迁想起了年幼时的痛苦回忆,清亮的眼睛闪烁了几下,道:“朕不是有意让你想起伤心事的。” 杜迁笑笑:“无妨,反正再痛的伤现在也已经结疤了,我只是心疼我可怜的妹妹,当年都怪我将她一个人藏在树林里自己去引开追兵,到后来等我躲开追兵赶回去快要将那片树林翻烂了都找不到她;当地的猎户说那个地方经常有猛兽出现,妹妹年纪还那么小,平常看见一只蟑螂她都吓得上蹿下跳,我无法想象当一个那么幼小的孩子面对一只饥饿的豺狼虎豹会怎样;说到底都怪我,母亲将妹妹的手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明明叮嘱过,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妹妹的手,可我终究是辜负了母亲的嘱托,害死了妹妹。” 赵礼瞧着杜迁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在又一声叹息中难得主动开口安慰人:“其实,或许你妹妹还活着也不一定;你的父亲不是号称鬼医吗?你和你妹妹在离开前身上都带着你父亲专门调制的防身毒物毒药,你妹妹那时虽然年纪小,可你也说了她天资聪颖,年纪小小就跟着你父亲和你的身后学习医道;拥有一技傍身的人是不会轻易殒命的,朕答应过你,等朕赢了凌洛辰,会给你报仇的机会,朕今天在这里再给你一个承诺,等朕平安回宫,会调遣人手给你,让你在大周的境内寻找你的妹妹。” 本来已经颜色灰暗的杜迁听到这句话,无疑就跟渴了很久忽然找到了一片葱郁的水源一样,双眼激动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赵礼。 他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他在江湖飘荡了这么久,终于选择对了一个人。 当初在他跟着凌洛辰答应为他做事的时候,凌洛辰也只是口头允诺他将来为他报仇,可也没有开口主动提起为他寻找亲人;而赵礼,他们只是简单的相处了数天罢了,他居然为他考虑了这么多,甚至还答应为他找寻亲人。 这能不让杜迁激动,能不让他充满了感激嘛?! 看着杜迁又是感动又是激动的看着自己,赵礼淡淡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信笺拍放在手边的石桌上后,就动作轻松地从圆凳上站起来,这个动作,今天早上之前他做起来还是有些费力的,可在经过杜迁今天最后一轮针灸治疗之后,身体里的游离毒素总算是被他控制住,现在他的身子再也不会一阵一阵的麻木发疼,更不会影响他的行走动作。 看来,天注定要他开始行动了。 * 是夜 当芙蓉宫最后一盏宫灯熄灭之后,在静无人声,只有敲更的宫侍们来回走动的后宫之中,七八名黑色的身影如动作矫捷迅猛的野兔,跟黑夜融为一同,快速的朝着芙蓉宫方向游动着。 而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以更加惊人的速度朝着京城东面的一座王府快速移动。 诚王府中 诚王妃常幼蓉正一脸温柔的抱着怀中还未满周岁的儿子,看着在襁褓中粉粉嫩嫩的小家伙,更是忍不住低头凑近小家伙软乎乎的脸颊轻轻的落下一个充满了爱意的轻吻。 站在一旁的赵诚看着娇妻如此心疼那个襁褓里的小家伙,本是清隽的脸上跟着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凑上前从后面揽住了常幼蓉的腰,夫妻恩爱的凝视着对方。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封地?”常幼蓉拿手帕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儿子嘴角吐出来的口涎,一边还抬头问赵诚。 赵诚沉默了一下,在对上常幼蓉那双干净清亮的眼睛时,心口一紧,慢慢也松开了揽着常幼蓉腰间的手臂:“皇兄朝政繁忙,很多时候需要我们兄弟在旁协助;你也知道,我们赵家的兄弟很多,可真正被皇兄看在眼里的没几个,咱们能留在京城,已经是很高的荣誉了。” 常幼蓉看了赵诚一眼,又低下头,声音嗡嗡的说道:“我不懂朝堂上的那些纷纷争争,也不清楚皇上有多对我们另眼相待,王爷,我只是想回家,回我们的封地,我们的王宫。” 赵诚隐藏在宽袖下的手微微收紧,面对什么都不知情的王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一直以来小心压抑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妻子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短兵交接,跟着房门就被一股冲力从外面直接撞开,‘砰’的一声震响,彻底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常幼蓉被忽然大开和一下蹿进来的黑衣人吓的大惊失色,在拼命护住怀中孩子的同时,刚想躲到赵诚的身后;就看一个动作极为快速的黑衣人闪到赵诚面前,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瞬间架在了赵诚的勃颈上。 “王爷!”常幼蓉惊慌出声,柔弱的嗓音里甚至还带上了哭音。 赵诚一脸寒色,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的妻儿并不在这批黑衣人的攻击范围之内,这才你放心的冷视着将短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冷冷的开口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将整张脸都蒙在黑巾下的贾全冷笑着瞧着到了此刻依然佯装镇定的赵诚,一把就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红色的线穗犹如天边最灼热的烈火,金红相交见,金牌上双龙飞天图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一个‘禁’字如铁画银钩般,如同他的主人一样,瞬间震碎了赵诚所有的冷静和底气。 “皇、皇上?!”赵诚艰难的从嗓子眼挤出了这三个字。 贾全冷笑,动作麻利的收好了手中的金牌,眼带嘲讽的看着眼前这连一点龙气都没有,却妄图登上龙椅的狂妄之人,觉得形容他是痴心妄想都像是在夸赞他。 “诚王,跟我们走一趟吧!”贾全冷笑着出声。 抱着孩子站在旁边的常幼蓉现在还处于云里雾里,她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会一个黑衣人架上短剑,更不清楚为什么王爷在喊出皇上后就一脸死灰,露出颓败之态;难道真的是有什么事发生,王爷他…… “王爷,你要去哪里?幼蓉跟着你一起!”常幼蓉看着赵诚要被带走,忙抱着孩子快步跟上。 赵诚回头去看常幼蓉,瞧清楚娇妻双瞳中的惊慌失措,这一瞬间,他好像真的有点后悔了;他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一下疯魔起来,居然会同意跟那个人合作去谋害皇兄,当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当娇妻眼底的惊慌和嗷嗷待哺的儿子的啼哭声一阵一阵的传来时,他才恍然觉醒,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幼蓉,你别怕,皇兄只是找我进宫说会话,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带着孩子好好在家里,别随便走动知道吗?!” “可是你,你这样……”常幼蓉的声音颤颤发抖。 贾全冷着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看向常幼蓉,开口道:“如果王妃想要跟着我走一程,也是可以的。” “不!她不去!”赵诚一口拦下贾全的话,再次看向常幼蓉时,难得对着娇妻板着脸,“让你待在王府里你就好好待着,难道连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常幼蓉咬着下唇,在轻轻啜泣中默默地流下了泪。 看见妻子这个样子,赵诚也不忍心再看下去;挺了挺胸口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夜色,依然平静如墨,好像根本就没有被诚王府发生的异动所惊破。 与此同时,靖王府中的暗门子在靖王的一声令下以两个方向在城内慢慢扩散。 一个方向,直直的朝着京郊方向奔去,而另一个方向则是直至朝着皇宫的奔去。 芙蓉宫外,潜伏在花丛假山附近的黑影们直直的盯着在芙蓉宫外巡逻的禁卫军们。 刘川咬紧牙关,暗啐了一口,道:“早就知道这芙蓉宫上下被禁卫军保护的跟个铁通似的,却没想到夜深了之后,会比白天警戒的更加严密。” “老大,那我们怎么办?”一旁的一个黑影问出声。 刘川咬了咬牙,一狠心,道:“声东击西!” 话音一落,就看几个黑影在一个纵身之后就再次没入黑夜之中;跟着,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太液池方向忽然发出一声‘噗通’的声音,继而便又听见有人惊呼救命之声。 守在芙蓉宫附近的禁卫军听见呼救声,齐齐朝着今晚的当值队长看过去,那名队长是秦战的亲信,很是心思细腻,在看了眼太液池的方向之后,只是下令让三个禁卫军前去查探,剩下的人快速将芙蓉宫的各个地方好好的再检查一遍,所有人提起精神,站好自己的岗位。 看着那个下达命令的禁卫军,隐藏在暗处的刘川冷笑了几声;只要你们肯动,他就能带着着自己的人混迹进去,将司马媚抓出来。 可就在刘川准备借着禁卫军到处巡视留下漏洞的时候偷溜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 声音吸引了刘川的注意,更加引来了禁卫军的警觉。 瞬间,长剑从剑鞘中被拔出来的声音依次在耳边响起,跟着,由吴越带队的暗门子亮出了身份,直晃晃的就朝着潜伏在暗处的刘川砍过去。 禁卫军的当值队长看清楚来人正是靖王府的人,自然清楚这靖王府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当下也不作犹豫,下令部分兄弟跟上他,直晃晃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冲进吴越拼杀的圈子内,协助靖王府的人和那队鬼鬼祟祟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黑影打了起来。 直奔京郊城外的那队暗门子拿着大理寺卿从九城兵马司拿来的出入城门的令牌刚冲出京城,老远就看见一队人马飞速朝着他们奔来。 待他们看清楚来者是谁之后,扬子飞身下马,领着身后的兄弟顿时就跪在来者面前:“属下靖王麾下侍卫副长参见吾皇万岁!” 赵礼身着黑色大斗篷,在听见来者报出家门之后,立刻勒紧马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这件事,是没有瞒住朕的大哥和裴毅。” “皇上,属下奉王爷命令前来助皇上一臂之力;王爷要属下告诉皇上,您不用担心皇后娘娘,王府侍卫长吴越已经领人进宫,会暗中保护娘娘和芙蓉宫上下。” “好!办的漂亮!” * 夜,依然沉如深墨。 芙蓉宫内殿中早已燃起了安神香,可就算是有安神香,陈叶青依然睡的很是不安,额头上大汗淋漓;睡梦里,他好像在做什么极为艰难的事情,一会儿拧紧眉心,一会儿又攥紧拳头,细白的贝齿更是被他咬的‘咯吱咯吱’发响。 芙蓉宫外,早已是血气一片;刚才的打斗进行得十分快,尤其是高手交手,几乎还没发出什么声音就看血雾喷散,数条人命已踏上酆都之路。 所以,就算是芙蓉宫外已横尸数条人命,宫内依然是一片和谐的宁静。 一个黑影,在内殿浅浅的光影中慢慢靠近睡在凤蹋上的人儿,当重重金丝绣凤纱帘被一层一层的挑起,殿内的暗香更加清楚浓郁的冲进鼻息间;黑影缓缓地靠近床榻边,修长干净的手指爱怜般的抚摸上陈叶青因为睡不安生而满头大汗的额头。 睡梦中,陈叶青察觉到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跟着,一双冰凉的手指似乎触碰到了自己;瞬间,在梦境中还苦苦挣扎的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当他警觉的转过头去看那靠在床边,穿着黑色大斗篷的人影时,先是一怔,然后在真的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刻翻身坐起,然后在一声似撒娇又委屈的呼喊中,一下就抱住了来人的脖颈,将他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赵礼赵礼” 黑色的大斗篷应声而落,熟悉中那具修长有力的身型再次出现在陈叶青面前;带着一夜疲惫之色的赵礼轻轻地笑出了声,那笑容,干净如白雪,浓烈如初阳;温厚的大手缱绻的落在陈叶青乌黑的长发上,赵礼就这样任由喜欢的人儿抱着自己,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安抚一个走迷路的小孩子。 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儿终于平稳了思绪,赵礼这才凑近了陈叶青小巧珠圆的耳垂,爱恋的在那里亲了亲,这才迟迟的开口道:“你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我,真好!媚儿,别怕,我回来了!” 嗷!终于回来了! 让我们的叶青哥哥和皇帝哥哥好好恩爱一番吧! 正文 056:无耻的黄桑,红颜祸水的凉凉 章节名:056:无耻的黄桑,红颜祸水的凉凉 陈叶青感觉自己被赵礼抱着,他的手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他激动的心情,又像是在哄一个从梦里刚惊醒的孩子。 说句实话,到现在陈叶青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继续做梦,甚至连赵礼拍在他身上的手掌都觉得是那么虚幻;要知道,他可是亲眼目睹赵礼被软禁在院子里的状况,虽然说不上凄惨,但是他可是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那样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如今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陈叶青猛地激灵了一下,虽然他刚才真的很认真的看了眼赵礼的那双眼睛,在确定了真的是真赵礼的眼瞳后才扑上来的,可是也不难保证他这段时间对赵礼太牵肠挂肚了,将那个冒牌货看成了真赵礼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一下就又坐直了身子,一把就将抱着他的赵礼推开,然后在对上赵礼那双略带诧异的眼睛时,又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嘟囔着:“是真的,明明是真的!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刻薄清冷的眼睛,都是真的啊!” 赵礼看着眼前这迷迷糊糊的小人儿,本来还心情很好的听着她似梦非梦的嘀咕,可是在忽然听见陈叶青的最后几句话后,本来很是温柔的脸色有些发僵。 ……刻薄?是在说他吗? 在赵礼怔愣间,忽然一阵疼痛从他的嘴巴上传来,在他垂眸一看,差点被眼前这个傻女人给气晕了。 陈叶青真的是睡得有些发糊涂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确定这是不是个梦而扑上去照着赵礼的嘴巴就是狠狠的一口,然后,在赵礼的冷脸中,陈叶青很是无耻的咧着嘴瞧着赵礼被自己一口啃上去啃得又红又肿嘴唇嘿嘿的笑。 本是像桃花瓣一样的嘴唇,此刻更是红的娇艳欲滴,而且,上面还水汽一片,至于这片水汽是从哪里来的,瞧一瞧陈叶青嘴角还来不及擦去的口水就知道了。 陈叶青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着问臭脸的赵礼:“疼吗?” “……”赵礼的眉角不受控制的一抽:“疼!” “啊!真的不是做梦!真的是赵礼回来了!” 这下,陈叶青是彻底清醒了;在一声欢呼中再次张开双臂,一把就将脸臭的男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在他的颈窝处依赖的蹭着、美滋滋的眯着眼角。 赵礼简直要哭笑不得了,想他大晚上不顾身体的不适一路飞奔,费劲脑汁的将凌洛辰所有的安排一举歼破,从容淡然间硬是将不利于自己的颓势硬点为胜局,这其中需要多少周密细思的地方他都依次化解,却没想到最后在自己的皇后面前,被这个还没睡醒的傻女人啃了一嘴的口水。 赵礼想笑,又想恼,可是在看见蹭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女人时,又难得板起脸,冷声喝她:“快下来,重死了!” 陈叶青终于等到赵礼回来,怎么可能会还没让自己抱够就松手呢? 于是就见昔日逼皇帝如蛇蝎的皇后娘娘就跟一只没长大的树袋熊,刚才还只是双手抱着赵礼的脖颈,但是在听见赵礼的一声冷喝后,干脆耍起赖来,连脚都直接上来,修长幼嫩的双腿紧紧的圈在赵礼的腰上,彻底将自己挂在赵礼的身上。 还一边耍赖一边撒欢儿:“不重不重!一点也不重!” 赵礼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皇后对着自己露出这幅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掉包了一次其实还是挺值的。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依赖着,这要又傲娇又矫情的赵礼心底深处满足极了,就看他仰着脖子看向房顶,生怕自己脸上得逞的笑意没遮掩好会被陈叶青发现;在任由陈叶青撒欢的同时,还体贴的伸出手抱住身上的这个不听话的树袋熊,生怕她体力不济会掉下来。 明明动作上是那样贴心温柔,可嘴上却是不依不饶的:“你的口水沾的到处都是,脏死了,快下来我要擦擦!” 叶青哥哥耍起赖皮来简直比一个纯娘们还要娇媚可爱,被赵礼一句接着一句话的撩拨,引逗的他体内一直压抑的雌性激素飞速狂增,不一会儿就让爷们心极重的叶青哥哥瞬间满格,彻底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在雄性激素一直都很旺盛很彪悍的赵礼之下。 在这一瞬间,陈叶青从心底深处做出一个很认真的决定:他想好好给赵礼当皇后,当一个能够配得上他的皇后;就算是以后被人追着屁股喊娘娘,他也硬着头皮一口认了。 做出决定的叶青哥哥彻底抛弃了自己的羞耻之心,让自己臣服在赵礼身下的同时,还不忘行驶身为皇后的权利,一双透亮惊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赵礼,然后在赵礼的错愕中又是一口啃在赵礼好看的唇形上,笑的很是无赖白痴:“看,这样就不脏了!我给你擦干净了!” 赵礼这下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自己的皇后对着自己撒娇耍赖的模样,就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让他的心口酸胀得鼓鼓的,一阵一阵的疼,一阵一阵的甜。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拨开陈叶青额前的碎发,擦掉他额头上细密的汗,在一声长长的呼吸声中,赵礼终于不再逗着陈叶青继续玩下去,而是任由他就这样挂在自己的身上,又是抱又是搂的将怀中这软绵绵的人儿移到床上,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媚儿,我很高兴。” 陈叶青一扬眉,好奇的看向赵礼:“高兴什么?” 赵礼的脸色微微一红,想要遮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感觉,好像终于得到你了。” 陈叶青的心口一沉,尤其是当他看清楚赵礼脸上腾起来的可疑红晕时,终于灿烂的笑出声:“你喜欢我这样?” “……嗯!” “那我以后经常这样,好不好?” “……嗯!” “你除了嗯会不会说别的?” “……嗯!” “赵礼!” “嗯?” “你个呆子……!” 看着眼前这略微有些恼羞成怒的小女人,‘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再次在赵礼的脸上绽放,他双臂一用力就将怀中这要抡起拳头打他的小女人搂紧在怀里,跟刚才一样,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心甘情愿的安慰哄弄着她:“是!自从遇见你,我就变呆了!” * 在情场涉猎方面,陈叶青自问自己的经验应该要比赵礼这个呆子强了不知多少倍,可是,在面对赵礼这个情场低手时,他这个高手居然被这个低手给成功取悦了,被一个低手给一手拿下了。 通过这件事,陈叶青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你有多牛逼,在这个世上总是会有一个人能够将你克住;俗话说,猪配猪、牛配牛、窝瓜配地瓜,绿豆配王八,他和赵礼这一对本就是逆天的存在;想他曾经身为男儿身,游走在万花丛中,不知亲手捏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也同时得到了多少美人的爱慕;可就算是当年牛掰如自己,今生在变成司马媚之后,他也不得不臣服在这个名叫‘赵礼’的男儿身下;谁叫这丫就是枚霸气侧漏的绿豆,而自己则是被赵煜那个傻逼一口一个叫唤的王八,绿豆和王八配在一起,不敢说是天生一对,那也绝对是地造的一双了!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不会跟赵礼说的,要是让这家伙知道自己将他当成了一颗绿豆,他一定会在他的额头上敲出一排红豆给他做搭配。 陈叶青臆想连连的抱着赵礼,问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回味了很久之后,这才慢慢的松开双手双脚,从赵礼这棵听话茁壮的‘大树’上滑下来。 柔软的手指学着他刚才拨拉自己刘海的动作也拨拉着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道:“你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赵礼觉得,他的皇后真的是越来越往奇葩的这条路上奔了,他都回来这么久了,她才开始问这个问题? 不过还好,她还知道问他,他还以为她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问了呢。 赵礼将脖颈间的盘扣接开了几颗,这才让长时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身体软软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然后顺势一捞,又将坐在身边的陈叶青拉入怀中,抱了个满怀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口道:“朕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安安生生的待在宫里切莫轻举妄动,朕会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陈叶青一听赵礼将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就知道他这是端正了姿态跟自己讲话,也不敢太过违逆他,只是瘪了瘪嘴,瓮声瓮气的小声辩解:“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赵煜在私底下商量了一通之后,将裴毅叫进宫,让他自己看着办罢了。” 赵礼手臂一使劲儿,声音跟着一沉:“你还不老实?真的不准备说实话?” 陈叶青此刻的眼珠子正求救般的到处转悠,天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 赵礼看出他的那股怂样儿,也不再逼着他,自己干脆直接开口说道:“你在后宫之中惩办了萧玉桃,你知不知道萧玉桃的身份很敏感,朕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坐着贵妃的位置是有道理的;还好萧太后已经将萧玉桃视为废棋,让你趁机钻了空子;但假设萧太后忽然念及萧玉桃是她亲人的份上跟你在这个时候杠起来,朕又不在你身边,你在那两个女人手里吃了亏朕该怎么办?当初将你打入冷宫朕已经十分挣扎,如果这次在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萧太后丧心病狂一些,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你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朕发疯吗?”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从赵礼的口中听到他对自己这般浓烈的感情,不,确切的说是这份浓烈的感情里,有一部分是属于真正的司马媚的;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忽然一紧,跟着一股酸酸疼疼的感觉一下就从他的心口盘旋回味着冲向他的五脏六腑,然后顺着他的全身器官游走在四肢百骸。 赵礼察觉到怀中人儿忽然僵硬的身子,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口气重了;心下一软,伸手就揉了揉陈叶青的发顶,连带着声音都软和温柔了很多:“媚儿,朕不是有意要吓唬你,更不是想要教训你;朕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待在朕的身边,待在太子和公主的身份;哪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朕都不会介意。” 以前一样?这个以前,是指真正的司马媚吗? 陈叶青彻底坐不住了,在赵礼怀中转过身,一双带着沉痛和挣扎的眸子直晃晃的看着赵礼:“赵礼,我有件事要问你。” 赵礼觉得此刻的陈叶青有些怪异,他明明是在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没想到她却在此刻这样望着自己,那眼神看的他不由心口一窒。 “你说。” 陈叶青强忍着心口的翻腾,充满灵气的眼睛紧盯着赵礼的表情,道:“跟现在的我比起来,你是不是更加喜欢以前的那个我。” 记得这个问题,陈叶青曾经也是问过赵礼的;只是那个时候他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想要恶心赵礼的,只是没想到赵礼给出来的答案却生生恶心了他自己;可是在现在的陈叶青看来,他宁愿要曾经那个恶心的答案,也不要赵礼口口声声的提起他和真正司马媚的‘曾经和以前’。 赵礼不知道陈叶青的这些想法和纠结,只是觉得眼前的她似乎有着难言之眼和天大的秘密;在沉思了一番后,对上陈叶青坚持追问的眼神,赵礼给出答案:“曾经的那个你让人心疼,因为看见那样的你朕就想到了自己的过去,被家中的长辈不受关注的活着,作为子女是很受伤的;所以朕千方百计的想要对你好,好像只要对你好了就让朕心里住的那个不自信、害怕面对自己过去的小人儿有了勇气一样;所以,以前的你是楚楚可怜的,是需要朕伸手去保护的。”说到这里,赵礼伸手摸了下陈叶青的脸颊,捧着她尖尖小小的下巴,“但是现在的这个你,才是朕真正希望看见的你,才是真正能跟朕比肩睥睨天下的你;如果朕还是个藩王,自然会希望自己的王妃笨拙可爱一些,可朕不是藩王,是天子,天子的女人自然是聪明慧黠、风华无双的;媚儿,不管朕是否会偶尔怀念我们的曾经,但朕可以肯定的是,朕真真爱上你的时候,正是你从冷宫出来,表现出自己聪明狡猾的时候。” 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是随着赵礼的话彻底落了下来;陈叶青怪嗔的瞪了眼赵礼,在他的清然一笑中,终于原谅般的伸出手臂勾住了赵礼的脖颈,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蹭了蹭赵礼的鼻头,看他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羞红的面颊,陈叶青毫不客气的说道:“直接告诉我你爱惨了现在的我不就可以了吗?跟你说话真是费劲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被你说出这么多弯弯道道来,怪不得满朝文武都猜不到你的心思,各个都怕着你。” 赵礼瞧着眼前这摆明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小女人,再一次轻笑出了声;可他就算是被她逗开心了,但依然不忘记刚才说的那些话,继续伸出食指戳了戳陈叶青的额头,继续教训道:“你知不知道朕在知道你办了萧玉桃的时候有多担心,还有那个扶桑,朕也是在刚才才知道你已经让秦战将她弄死了;天哪,朕都不知道自己的皇后下起手来这么狠厉的,平常看你对着后妃们连一句话都不舍得说一下,没想到杀起人来都不眨眼?司马媚,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藏着不让朕知道?你就不怕你在动了扶桑之后,凌洛辰会要了你的命。” “什么,你的意思是,假扮你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凌洛辰?”很显然,陈叶青的脑电波此刻无法跟赵礼同步,直接将问题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赵礼又爱又恨的瞪了她一眼,道:“是,是凌洛辰;扶桑是他的人,你动了他的人,你就不担心吗?”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如果不是大哥派了吴越进宫暗中帮助禁卫军,怕是这芙蓉宫外面就要血流成河了;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赵礼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先是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女人,跟着又派人暗中想要杀害他的女人,凌洛辰,朕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陈叶青只顾着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根本就不知道赵礼此刻已经在心里将凌洛辰恨的死死地,在靠在赵礼肩膀上的时候,陈叶青开口说道:“你就别在这里一副很是后怕的模样了,如果不是凌洛辰允许,你认为我会在明知道扶桑是他的人的同时还会挑战他的底线,杀了那个贱女人吗?” 赵礼一愣,显然是有些不明白陈叶青的意思。 陈叶青很是好脾气的拍了拍赵礼的心口,得意洋洋的说道:“赵礼,你知道扶桑是谁吗?她居然是虞子期;虞子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那可是唯恐天下不乱、以为天下男人都只爱她的二逼货色;从她潜伏进宫的那刻起,就一路嚣张一路漏洞百出,当我在处置萧玉桃的时候,我不相信依照凌洛辰的智商他会不清楚我接下来的一步棋就是瞄准了虞子期;可是,凌洛辰偏偏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我将那个傻逼女人给弄死,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在暗中同意了我痛下杀手了呢?” 这下,赵礼疑惑了:“那他为什么要派人夜闯芙蓉宫来绑架你呢?” “什么?绑架我?凌洛辰吗?” 赵礼道:“如果不是大哥出手,怕是我都来不及回来见你。”说着,赵礼就紧张起来,这份紧张简直比他当初被囚禁在庄园里还要让他憋闷难受;让他出状况,他根本就不怕,可如果让她出了状况,想到这里,赵礼就手指冰凉的抓住陈叶青的柔荑,将那软乎乎的小绵手紧紧地包裹在他的掌心之中,忙开口问:“媚儿,你好好的想一想,当初在惩办虞子期的时候,她可曾说过什么?你可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陈叶青听赵礼提起虞子期,心口就一股股的直泛酸;干脆直接将自己的手从赵礼的掌心中负气般的抽了出来,没好气的开口说着:“还用的找我好好想一想吗?闭着眼睛都知道虞子期会跟我说什么,颠来倒去的,还不就是那些话;第一,我这样无才无德的人不配当皇后,她那样冷艳高贵的人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第二,像皇上您这样经天纬地的人,收了我在身边简直就是玷污龙目,我在虞子期的眼里和心里,那就是破坏你和她缱绻缠绵的第三者,天生就应该作死雷劈,完全不该出生在这个世间。” 说道这里,陈叶青就拿捏出腔调,装模做样的捏着衣袖擦了擦本来就没有丝毫泪渍的脸颊,又道:“可怜臣妾为了皇上的事情这些天来夜不能寐、日不能寝,徐太医来给臣妾请平安脉的时候,都说臣妾有些肝火躁动,身体微恙。”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故意说出这些话让他心堵的,可赵礼还是在听到陈叶青说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有些慌了神:“虞子期当年与我在一起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我那时年少,看见一个拥有那样才情和美貌的女子一时间有些乱了神,也不过是稍许的迷恋罢了;我现在心里脑子里都是你,你就别再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挑剔我的不是了,好不好?” 陈叶青只有在亲耳听见从赵礼口中说出虞子期根本算不上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才觉得心里一直小小憋闷的地方才舒坦了许多;他自然清楚其实在赵礼的心中,在虞子期当初决定要嫁给赵靖的时候,赵礼这样挑剔的人就会选择将这样一个女人忘记;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陈叶青明明知道赵礼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虞子期,但又想到当年赵礼曾经和虞子期一起诗情画意过,这心里头终究有些不对劲儿。 所以这才会拿乔着让赵礼说出虞子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的心里头才会痛快。 女人的那点小心思赵礼这辈子都不会懂,尤其是像叶青哥哥这样子不男不女的,怕是赵礼到下辈子都不会懂。 所以,在看见陈叶青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窃笑时,赵礼也不过是失笑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叶青虽然不知道赵礼为什么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撒手,可也知道既然他这样迫切的想要知道,想必也是极为重要的:“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当时靖王也在场,靖王在告诉我扶桑就是虞子期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然后我就想到曾经看过的江湖话本,就学着里面的手法让黄梨端了一盆清水,拿了帕子浸湿后去擦虞子期的脸,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无面人’。” 说到这里,赵礼这才算是彻底知道为何凌洛辰要急急忙忙的对芙蓉宫下手了;原来,他是害怕这个。 看着赵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陈叶青道:“怎样?想明白了吗?” 赵礼伸手点了下陈叶青的鼻尖,一脸的溺爱:“想明白了,原来凌洛辰是忌惮朕的皇后太聪明。” 陈叶青没赵礼那么多的拐拐肠子,自然是想不透这一点的;好在他也没那么多闲心去想那些,只是伸出手臂抱住了赵礼的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后,问道:“如今你能这样回来,想必宫里就再也没有凌洛辰的存在了;皇上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逃出京郊庄园的?当时我去看你,你的身体……”说到这里,陈叶青忙又坐直了身子,上下其手的去摸赵礼的双腿和他的身子。 赵礼瞧着眼前这慌里慌张的女人,含着笑就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手,邪气的笑了一声后,就落下一个轻轻地吻在陈叶青的掌心之中,甚至还坏坏的说道:“等会儿再给你摸,你先别着急,朕的身子已经大好。” 陈叶青难得被赵礼这副流氓样儿逗得一,忙抽出自己的手,嗔怪的瞪了一眼眼前这向来正儿八经,现在却痞气十足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扳倒凌洛辰的?” 虽然赵礼心知肚明,他的皇后是绝对不会将他的事随便说出去;可是,考虑到让她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心安,赵礼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比较好;要知道,当初建立‘密影’可是他在底下悄悄进行的;如今朝中的文武百官不敢说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也有九成让他尽握其中;如果让她知道连孙府他都派了密影监视,怕是依照她护短的性格,定会将两人好不容易回温的感情又降低到极点。 考虑到这一点,赵礼就在心里暗暗下决定,更不能让陈叶青知道他的某些见不得光的安排。 “媚儿,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有朕来安排解决就好,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待在朕的身边,朕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至于凌洛辰,你只说对了一半,朕没有将他抓住,他听闻风吹草动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从密道逃走;不过,那小子不管逃到天涯海角,朕这次都不会放过他。” 看着赵礼对凌洛辰的那股咬牙切齿的狠劲儿,陈叶青就知道那个不怕死的小子怕是真的要倒霉了;不过说也是,凌洛辰那个遭雷劈的,他假扮谁不好,偏偏假扮了赵礼? 赵礼是谁呀?小肚鸡肠、小心眼、睚眦必报可是出了名的,看来不亲手收拾了凌洛辰,赵礼这辈子都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赵礼在发泄了自己的一通怨念之后,低头看陈叶青的时候,瞧着她扬起尖尖小小的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想到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担惊受怕,赵礼就很是心疼。 好不容易分开的两个人就这样又腻在了一起,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捧着陈叶青的脸颊,在她清亮的眼睛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此刻,他像是又从高高在上的帝王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丈夫,声音软软的问:“是不是很想我?” 陈叶青被赵礼捧着脸颊,一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连日来因为操心而稍显消瘦的他,陈叶青的内心深处居然有一股羞涩感:“嗯!很想!” 赵礼满意的笑着:“我也很想你。”说着,赵礼就在陈叶青粉嫩的嘴唇上又落下一个吻,然后来到他的耳边,声音暧昧又邪性的继续说道:“朕在被软禁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在后悔一件事,就是当初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怎么不多抱抱你,多亲亲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遗憾和后悔。” 陈叶青的眼瞳骤然睁大,侧过头去看赵礼的时候,果然看见他的脸也是微微泛红,就像一颗特别漂亮特别水润的红樱桃,甭提多可口了。 “赵礼。” “嗯?”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赵礼温柔的笑着:“好!” * 翌日 当初阳再次绽放,一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疏密的枝叶渗漏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时;芙蓉宫的内殿依然是紧闭着的。 今天天还不亮,捂着脑袋晕头晕脑的贝公公就来敲内殿的大门,催促还贪恋皇后床榻的皇上赶紧起来,早朝要迟到了。 可是,让小贝子没想到的是,自登基以来雷打不动,从来都日日早朝的皇上居然隔着殿门对他说:“给朝臣们说,朕今日不早朝了。” 小贝子的腿一下就软了,跪在内殿的门口就流出了宽面条的泪:“皇上,奴才求您别任性了好吗?上次您早朝迟到,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差点抡着棒子来揍您?难道您忘了吗?” 这个事件,赵礼当然没忘,怕是满朝文武都无法忘记,更无法相信;要知道赵礼的清冷寡淡可是出了名的,能让他贪恋在皇后的床榻上差点误了早朝,这简直就比先帝不昏庸了,不再宠爱萧太后那个老妖婆的流言蜚语还要让人不可相信。 上次是差点误了早朝,赵礼就被朝中的那帮自持身份不容撼动的老大臣们好一通耳提面令的教训,就连他小贝子私底下看见兵部尚书的时候都要远远的绕着走,生怕那老大臣从哪儿变出一根棒子,将他给揍扁了。 如今,好这日子还没过多久,皇上简直更加过分,他居然不想早朝了? 小贝子桑心坏了,小贝子难过坏了,真他娘的想要在心里拷问皇上千百遍:皇上,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先帝昏庸的血液,先帝造吗?柔妃娘娘造吗?皇后娘娘她,造吗? 不管小贝子在外面哭嚎的有多厉害,殿内的赵礼依然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眨着一双干净眼睛捂着嘴巴对着他笑的陈叶青,低头在陈叶青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满是爱意的轻吻,赵礼再次对着门口喊道:“小贝子,你就传朕的话,告诉户部尚书;朕今天想要给自己放一个假,让他自己看着办;如果他还要拽着兵部尚书一起冲到后宫来抓朕,那朕就不让孙姑娘嫁给秦战。” 在外面听见这句话的小贝子心里‘咯噔’了一声,再次默默地在心里给皇上贴了个‘昏头’的标签;见过要挟人的,从没见过有人敢丧心病狂到拿别人家的传宗接代、上花轿娶媳妇来要挟人的。 皇上,您真是相当无耻啊! 恩爱起来吧! 正文 057:小老婆?放马来! 章节名:057:小老婆?放马来! 多日不来后宫的皇上昨夜驾临芙蓉宫,与皇后娘娘一夜缱绻之后食髓知味,居然留恋温柔乡,甚至还轰走了前来叫起的贝公公,一口一句今日罢朝;贝公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飞跑着两条小细腿为了自家操心任性的主子来到等候皇上上朝的朝臣们面前,刚把皇上的决定说出来,就挨了兵部尚书一脚,疼的贝公公一边抹眼泪一边揉屁股,硬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不敢对两朝元老的兵部尚书说一句委屈。 跟兵部尚书的一脚比起来,户部尚书更是要人命;直接撸了袖子就要往芙蓉宫冲,口口声声嚷嚷着大周的三百年江山社稷云云,就差将当今皇上比作先帝,将当今的皇后娘娘念叨成萧如月那个老妖妇了。 可就在兵部尚书还没蹦起来,贝公公就可怜兮兮的蹭到了户部尚书跟前,压低嗓音在户部尚书耳边耳语了几句后,本来还怒火中烧的户部尚书立刻蔫了,再也不敢往外蹦一个字。 听说,当时连贝公公都被户部尚书的这股怂样惊住了,刚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凑到户部尚书跟前,好好的观察一番这个发怂的小老头儿时,小老头儿忽然怒火西迁,学着兵部尚书那样儿,照着小贝子的另一瓣屁股就又是一脚,听着小贝子哎呦哎呦的叫唤声,户部尚书还碎碎念着:“你主子老子欺负不了,你这小奴才老子还是能欺负两下的。” 小贝子望着明显将至当成出气筒的两个老大人,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辞职的想法;本以为当了天底下最牛逼男人的小跟班,自己也能鸡犬升天了;没错,他是鸡犬升天了,身为天子身边的贴身小跟班,不知有多少人在看见他时都要喊一声‘贝爷爷’;自己虽然没了生儿子的家伙,可自己认的孙子都能绕着内宫排上好几圈了;这要小贝子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的骄傲。 但是,想要当‘贝爷爷’可是要有所牺牲的,比如说就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罢朝,前朝的那帮老臣就能翻天,可就算是翻天又怎样?身为皇上身边的死忠小跟班,他除了替皇上出面灭火哪里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看来以后不仅看见兵部尚书他要绕着走路,就算是在私底下看见户部尚书,他也必须要绕着走路咯! 嘤嘤嘤!皇上啊!我的那个天子啊!向来对房事清冷寡淡的您,咋就学着先帝的样儿,为了皇后娘娘玩起了罢朝这样昏君才能做出来的事儿啊。 跟小贝子流着宽面条的眼泪相比,此刻芙蓉宫的内殿里依然是一副活色生香、缱绻缠绵的场景。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觉得,其实躺在下面也挺好的;最起码,累的又不是他,只要眯着眼睛享受就好。 想是察觉到了他偷懒的想法,伏在他身上的赵礼忽然狠力了那么几下,低头噙着陈叶青柔嫩的嘴唇就是一通蹂躏噬咬,一边咬着还一边发狠着呢喃:“要你不专心,要你不专心……” 虽然嘴唇上酥酥麻麻的疼痛让陈叶青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赵礼又是发情又是宠溺的对待自己,陈叶青的心里就美美的;伸出细白柔滑的手臂捧住了赵礼布着微汗的脸颊,陈叶青嗤嗤的笑:“皇上,真的不去上朝吗?会不会不太好?” 要知道,赵礼可是力争当明君的人,要相当明君,这第一条明文规定就是必须日日早朝才可以。 赵礼满意的发泄完之后,这才喘着粗气的趴在陈叶青的身上,然后腰上一带劲儿,轻轻一个翻身就将本是压在他身下的陈叶青抱到了他的身上,任由怀中这软绵绵的小人儿趴在自己的胸口,这才开口道:“朕昔日是严格要求自己必须日日早朝,但是朕这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春宵苦短、美人在前,偶尔荒唐一下这才是人之常情;以前朕活的太过压抑刻板,如今朕要好好的跟着朕的皇后认认真真的过日子。” 说到这里,赵礼就压住陈叶青的后脑勺,让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凑到自己面前,然后一嘟嘴,两人刚才分开不久的嘴唇又黏在了一起。 跟以前那个凡是都对自己保留三分的赵礼比起来,陈叶青当真是喜欢现在的赵礼更多一些;看来真如赵礼所讲,他们是该好好的感谢一凡凌洛辰,如果没他整出来的这些幺蛾子,他们彼此之间怕是还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两个人依然不冷不热着。 候在内殿外面的黄梨和碧莹已经来过三趟了,两个人每次来都小心翼翼的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如今这天都大亮了,就算是平常这个时候,爱睡懒觉的皇后娘娘都爬起来了,可是今日这情况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要人不敢随意相信。 碧莹拿胳膊肘撞了撞黄梨,催他:“你试试看,叫几声。” 黄梨给了碧莹一个白眼:“要叫你叫,我才不叫呢!”听这屋子里的动静,怕是两个人都还睡着呢,这个时候叫人,一个叫不好可是会丢脑袋的;他辛辛苦苦的混上和芙蓉宫大太监的位置容易吗? 碧莹鄙视的瞪了眼黄梨那副贪生怕死的怂样,嘟囔着:“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这两位主子可真是的;小厨房的早膳都来来回回热了好几轮了,厨娘说再热一次,这饭都不好吃了。” 黄梨一听这话,偷噎着笑道:“饭不好吃又怎样,只要皇上觉得咱们娘娘好吃就行。” 碧莹虽然至今还未嫁人,可是在这皇宫里,该懂的,不该懂的几乎全都知道了;如今听见黄梨的这句话,又看了看他那副猥琐的样子,碧莹瞬间恍然大悟,刚扬起手想要给黄梨来一拳头,教训他竟敢背后说叨两位主子;这时,内殿里总算是有了动静,就听见皇上扯着刚睡醒的慵懒嗓音喊了句:“来人!” 守在门口还拌嘴的两个小奴才立刻来了精神,碧莹和黄梨齐齐站定,又齐齐的应了声:“奴才在!” 只穿着一件贴身薄衫的陈叶青依然浑身瘫软的趴在凤榻上不动,赵礼倒像是个吃饱喝足的常胜大将;在随着殿门打开的同时,他慢悠悠的扶着膝盖站起来,觑了眼端着清水、漱口水依次进来的宫侍,这才对着走进来的碧莹问道:“小贝子呢?” 听见这个问题,不止是碧莹和黄梨,就连端着洗漱用具的宫侍们都忍不住面露轻笑打趣儿的模样。 瞧见大伙儿都这样,陈叶青倒是来了兴致:“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提小贝子这么开心?那狗腿子给你们包荷包了?” 碧莹实在是忍不住,干脆开口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个时间怕是贝公公还在太医院呢。” “太医院?生病了?”说着,陈叶青看了眼赵礼,瞧着赵礼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又是纳闷了几分。 黄梨接嘴道:“是病了,但是不严重;想必两位老大人踢贝公公屁股的时候还是存了些力道的,要不然贝公公那样瘦弱的小身板,怕是要爬到太医院才是。” 这下,就算是蠢材也明白了二三。 陈叶青嗔怪的瞪了眼跟着大家一起偷笑的赵礼,没好气道:“你自己荒唐也就罢了,连累的小贝子在后面跟着受苦?前段时间我听说他的脑袋被人敲了,晕乎了好几天,吃了好几天的中药才好过来;如今又被那些老家伙们当成出气筒乱踹,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 赵礼的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啊,就算是听着陈叶青的念叨,这满眼满心的欢快之色几乎是遮也遮不住;就看赵礼来到窗边,一把就捞起瘫软着不肯动的陈叶青,凑到了美人的耳边就是轻声一句低语:“朕只要心疼皇后一人就够了。”说到这里,赵礼还使坏的在陈叶青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那力道控制的,又是让陈叶青打心底里颤起了一阵酥麻。 瞧着怀中美人醉红的脸颊,赵礼脸上的笑色更重了几分:“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朕回头赏几个好玩意给小贝子也就打发了。” 赵礼还是忍着没告诉陈叶青,其实不光小贝子上次在假山被凌洛辰给敲了脑袋,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凌洛辰在逃跑的时候又敲了小贝子的脑袋;要不然那小奴才怎么会在今天喊他的时候,那般有声无力、轻吟绵绵的。 等宫里上下的人好不容易伺候好了赵礼,候在外面的小豆子传话,说是裴毅来了。 满朝的文武大臣赵礼可以不见,裴毅他却是必须要见的。 所以,在交代了陈叶青几声之后,又答应了自己会在中午回来陪他一起用午膳,赵礼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瞧着皇上离开时那股不舍得样子,碧莹这家伙就跟闻见血气的蚊子似的,一下就扎到了陈叶青面前,一脸的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喜色,满怀激动的说道:“娘娘,您终于开窍了!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 陈叶青瞧着外头的日头也不小了,知道再这样窝下去身体会更加懒,这才慢慢的撑着手臂坐起来,对着碧莹那双眼冒泡的模样就赏了一个爆栗,没好气道:“是啊!列祖列宗保佑,本宫自己的终身幸福有着落了,马上就要折腾你了。” 碧莹一听这话,立刻哭丧着脸:“娘娘,不要啊!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永远待在娘娘的身边伺候您。” “行了行了,现在说得好听,等你将来遇见喜欢的人,看你再怎么说。”说话间,陈叶青就从凤蹋上走下来,刚来到梳妆台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开口问:“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碧莹手中拿着牛角梳犹豫的看了眼站在一侧安静等候差遣的黄梨,挣扎着不知道要不要说;至于黄梨倒是比碧莹多了一个心眼,按理来说皇后现在才起来,连内殿的殿门还没跨出去,她怎么就知道昨夜外面发生了大事了呢? 瞧着身后那俩小奴才相互打眼色的模样,陈叶青捻起胸前的一缕长发轻轻地饶了两个圈,用一切尽在掌握之间的语气说道:“你俩就别再眨眼睛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碧莹知道这是瞒不住的意思,犹豫两下后,终于开口:“娘娘,昨夜听说宫里,乱了。” “乱了?怎么个乱法?” 碧莹后怕的吞咽了两口口水,道:“听今天早上当值的禁卫军兄弟说,是江湖毛贼想要偷取宫中财物,被禁卫军发现就地格杀;就发生在咱们宫前不远处,想着就晦气;好在黄梨领着咱们宫里的人又去将案发现场打扫了一遍,还撒了咸盐,祛除邪气。” 看来,赵礼已经找秦战下了命令,没将真正的事情说出去,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宫内和朝上的人。 不过,皇帝被掉包的这件事的确是不能随便传扬的;赵礼的名誉是一回事,这段时间经由凌洛辰处理的朝政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两点随便拉出来一条都够要人受的了,与其将这件事讲出来闹得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四起,还不如按压下来,权当自己吃闷亏算了。 而且,根据如今这般情况看来,赵礼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是江湖毛贼这样的理由搪塞众人。 既然赵礼都已经将能处理的事情都依次解决,陈叶青自己道是也乐的自在轻松。 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碧莹拿着牛角梳将自己往精致漂亮的打扮,只是,在碧莹刚把一个梅花琉璃簪别在他的发髻上,外面就有宫侍进来,说是赵煜来了。 嘿!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先是裴毅找来,将赵礼从他宫里吸引走;接着又是赵煜这个傻蛋出现,这两个人不要出现的太巧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同居了呢。 陈叶青揉了揉有些空置的肚皮,看了眼那名宫侍就吩咐道:“将王爷请到偏厅里,然后再给小厨房的人讲一声,本宫饿了,上膳。” 宫侍应了一声后,就忙不迭是的下去办事。 陈叶青也就势扶着碧莹的手臂站起来,一步一娉婷的朝着偏殿走去。 * 赵煜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偏殿的时候,陈叶青正好刚端起一碗煮的软糯糯的小米粥吃的香甜;瞧这一大早就着急上火的男人,笑着说道:“有野狗在后面追你吗?跑的这么狼狈,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 说完,陈叶青就给碧莹打了个眼色,碧莹立刻着人下去重新又拿上来一副新的碗筷放到陈叶青的对面。 赵煜倒是不急着吃东西,而是快步走上来,在确定眼前这女人当真是完整无缺的坐在面前时,这才长舒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陈叶青看了眼赵煜,有些担心这小子嘴上不把门乱说一通,这样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赵礼精心张罗的苦心? “碧莹,你带着黄梨还有其他人都先下去吧,留个人在门口候着就行。” 碧莹知道这是自家主子要和煜王爷说小秘密,也不做他想,领着人就退了下去。 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陈叶青毫不犹豫的抽出手里的筷子,一下就敲到赵煜那光洁细白的额头上,听的他嗷的一声抱头痛哼哼,这才解气的说道:“你乱嚷嚷什么呀?身为后宫之主,老子会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煜抱着被敲疼的额头,白了一眼陈叶青:“就你?后宫之主?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八。”说到这里,赵煜还揉了揉发疼的伤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要不是有大哥出手相救,你早就挂了你!” 陈叶青听到这话,倒是一愣;赵礼昨夜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摊牌了,可他怎么没跟他说这件事?大哥出手相救?是靖王吗? 想到这里,陈叶青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件事靖王也知道了? 看着陈叶青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赵煜嗤笑了一声:“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皇兄在他面前都乖乖的,凌洛辰那个废物敢在大哥面前耍大刀,大哥肯动手欺负他,也算是看得起他。”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这老赵家的众位兄弟中,埋伏的最深的人不是每天装疯卖傻的赵煜,也不是霸气侧漏的赵礼,而是永远都如沐春风的赵靖啊。 真不愧是正宫所出,正统的皇室血亲;脑回沟的构造都跟正常人的不同。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蔫了,也不敢再赵煜面前乱瑟。 瞧着陈叶青不敢再拿筷子乱敲自己,只顾着拿着汤勺一口一口的喝小米粥,赵煜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下知道什么叫恐怖了吧,昨天夜里刀光剑影、机关重重,外面都翻天了,京城里,靖王府、柱国公府、秦府、甚至连贾府都是彻夜通明,只有咱们的皇后娘娘睡的安安稳稳,幸福无比啊!” “你不挤兑我你会死啊。”陈叶青没好气的对着赵煜低吼:“我咋知道昨天晚上会那么闹腾,赵礼也没跟我说靖王也插手了这件事。” “还好大哥插手了,要不然皇兄也不会这么利索的回来。”说到这里,赵煜就拿起眼前的筷子抄了一口面前菜盘子里的一块香菇丢进嘴里,美滋滋的嚼了几口后,才老神在在的说道:“凌洛辰也真够本事的,易容换面这样的本事他都亲自用上了;还有裴毅,那小子完全就是闷声打大雷,私底下和大哥串通好,又从九城兵马司那里以私人名义借来了出城用的令牌,这才在没有惊动城防的情况下将皇兄接回来,给老九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九?是诚王吗?”陈叶青又一次惊讶了。 赵煜毫不客气的端起手边的小米粥,呼呼噜噜的猛吃了几口,才嘴里含着饭一边吃着一边说:“对,就是赵诚那小子,嗳,王八,你说老九是不是傻逼了?皇兄那么看重他,他咋就跟凌洛辰那孙子合作起来,要置皇兄与死地呢?” 看着胃口大开的赵煜,此刻陈叶青自己却没胃口了。 真是让人想不到,跟凌洛辰真正里应外合的人居然会是一项忠厚老实的诚王?想想当初在涂虎城外和诚王的匆匆一次见面,那样一个清秀和气的小伙子满脸笑容的对着他喊‘皇嫂’,还有诚王妃常幼蓉,也是那样和气端静的一个女子,他们怎么会…… “赵礼会杀诚王吗?” 赵煜停了下筷子,看向陈叶青:“掉包当朝天子,与他国谋逆篡谋我朝天下,王八,这事儿要是摊在平常人家,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但是,会不会是诚王有苦衷?” 赵煜一听这话,好似牙疼似的‘嘶’了一声:“我说你,也不是什么善男善女,怎么就在老九这件事上忽然之间心软了呢?我可是听说你是怎么联合大哥将虞子期给弄死的了,还有萧玉桃,可都是结束在你的手里。” “对,我不是什么善男善女,可是正如你所讲,这事儿摊在平常人家绝对是诛灭九族,可是这事儿不是没摊在平常人家嘛,你也说了,诚王很得赵礼的看重,是赵礼的弟弟,面对自己的弟弟,让他下格杀令,你当他的心里好受啊。”说到最后一句,陈叶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煜怪异的看着陈叶青:“王八,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陈叶青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没好气的瞪了眼赵煜:“能别岔开话题吗?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老样子。”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说到这里,赵煜往陈叶青面前凑了一下,跟赵礼一样漂亮的眼镜微微一眯,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对着陈叶青说道:“你,开始主动关心起皇兄了。” 陈叶青一噎,差点抡起巴掌抽这小子;还以为他这张狗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没想到却冒出来这样一句。 不过,也拜赵煜的这句话的影响,陈叶青也在隐约间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在乎赵礼,甚至连他的心情他都开始考虑到;这种情况,可是前所未有的。 赵煜深吸了一口气又坐回到椅子上,道:“其实刚才我是个裴毅一道来的,我猜着他急匆匆的来找皇兄,八成就是为了商量怎样惩办老九的。” 陈叶青看着面前的一碟青笋炒虾仁不吭声,其实,不用赵煜的提醒他也能猜得出来;如果真的是诚王犯下的大错,怕是重责是逃不了的;当初赵煜虽然也干过谋逆这样的大事,可是赵煜毕竟跟赵诚不同,赵煜时赵礼一母同胞的弟弟,两人感情深厚,自然是其他人无法比较的;赵诚虽然得赵礼的喜爱,但这份喜爱恐怕还是很难盖住他犯下的大错。 “如果诚王去了,诚王妃要怎么办?他们今年刚有了孩子,这对母子难道就要这样和诚王别离?” 赵煜被陈叶青的情绪带动的也不好再大快朵颐,在咂摸了几下嘴之后,说道:“其实,我觉得正是因为有这个诚王妃,皇兄才会酌情考虑呢。” 陈叶青讶异的挑起眉,然后在对上赵煜那双慧光闪过的眼睛时,顿时明白过来。 常幼蓉可是大周八路诸侯中的其中一只诸侯侯爷的嫡亲女儿,常幼蓉端庄得体,最是娴静淑德,天底下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守寡呢? 所以说,就算是赵诚犯下这样的错误,多少还是有一点回旋的余地的;再加上好在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赵礼若是心念兄弟之情,会留下赵诚这条小命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在桌子底下踩了赵煜一脚,看着他疼的一下纠结的眉心,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不少,道:“你明知道事有可能还在这里故意带着我绕弯子,傻逼,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招人嫌弃了。” 赵煜觉得今天来找这个女人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两个人这才刚见面没多久,先是头上挨了那么一下,现在又是脚上…… 赵煜忍着脚上的疼,紧绷着嘴唇不说话。 赵煜配着陈叶青在偏厅用过早膳后就走了,离开时叮嘱了陈叶青两句,让他不要随便在赵礼面前开口提起赵诚。 陈叶青大致还是能猜出赵煜的用意的,赵礼虽然对他很好,可是这份好也只是夫妻之间的恩爱罢了;当一个后宫里的女人还是安安分分的比较妥当,朝堂上的事儿就交给这帮大老爷们来操心便是。 * 赵煜刚离开没多久,宗亲府的掌事就来了。 上次见这名宗亲府的掌事还是因为后宫大选,他手捧选美图册让他先过目;如今再次见面,不用这名掌事开口,陈叶青大致也知道他来的用意。 让茶水间的宫侍上了杯茶水上来递给那名掌事,看着吴掌事受宠若惊的端过茶水一脸讨好笑意的嘴脸,陈叶青押了口清爽的茶水,开口道:“秀女们是不是快要进宫了?” “回娘娘的话,属下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再有三天,各地的秀女就会被选拔进宫;属下想要问一问娘娘,这批秀女进宫后是跟以前一样先送到储秀宫学习礼仪呢还是安排进西三所居住?” 按照大周朝的祖制,每年从各地选拔而来的秀女是应该在宫外都进行过宫内礼仪的学习,尤其是管家子女,更是自小便有理有度、进退得宜;所以,进宫后,在储秀宫重新学一遍礼仪的规矩也如同虚设,只是让秀女们走个过场,在储秀宫住上两日后便会被直接安排进西三所早已准备好的殿室中居住。 虽然年年如此,宗亲府为求能揣摩上意,还是会每年来问一问上峰的意思;要知道,这批秀女固然娇媚可人,将来有可能就会有一两个能人从这中间崛起;可是,在后宫之中,你再受宠也比不过皇后,再嚣张也不敢再真正的天下之母面前瑟两下。 故而,巴结好后宫真正的主子才是宫内生存法则的第一生存要素;很显然,这个吴掌事就巴结的很好。 陈叶青状似无意的拿起杯盖划拉了两下手中的茶杯,眼波未动间气定神闲的问了句:“不知太后是个什么意思?” 吴掌事一听皇后提到萧太后,立刻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道:“回娘娘的话,属下是直接从宗亲府来到芙蓉宫的,还并未有时间去太源宫那里。”说到这里,吴掌事又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了一番皇后娘娘的神色,接着说道:“属下认为,凤印是掌管在皇后娘娘的手中,太后虽然插手今年的后宫大选,可她老人家也不过是个从旁协助,这样需要做决定的事儿还是不要叨扰她老人家便好,所以就自作主张,直接来打扰皇后娘娘。” 陈叶青满意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再一次将眼前这位吴掌事上下审视了一番;不愧是能让赵礼放心交托宗亲府的管事,瞧这眼里活儿做的,也算是滴水不漏;知道他这个皇后跟太后不对盘,就在未言明之前就挑好了真正想要效忠的主子,这吴掌事也算是一枚精明的人才。 陈叶青眉眼带笑,看着站在下面战战兢兢地吴掌事,瞅了眼身旁伺候的黄梨,道:“听说吴掌事喜欢搜集古画,本宫这里有一副张宪之的《百鸟争春图》,就送给吴掌事鉴赏一二吧。” 吴掌事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忙跪在地上磕头:“属下定会为皇后娘娘尽心竭力做事。” 陈叶青笑着,忽然话锋一转,道:“吴掌事也算是皇上身边的人,你真正该效命的人应该是皇上才对。” “是是是,娘娘说的是。”吴掌事额头上的虚汗,这就层层的冒出来。 陈叶青像是没有看见吴掌事那副发虚的模样一般,继续说着:“只是今年刚一开春大周的边陲就不太平静,萧腾大将军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几乎天天都有往皇上的龙案上送;前段时间皇上还跟本宫商量,要不就去了今年的后宫大选;是本宫看着后宫的娘娘们太少,显得有些萧条,这才坚持后宫大选;咱们折腾出这么多事儿,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秀女们进宫自然也是为了皇上;只是最近皇上好像有越来越忙的样子,怕是……” 说到这里,陈叶青停顿了一下,故意看向跪在地上的吴掌事;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当真是大有震慑全场的意思。 吴掌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在后宫的大小主子们面前训练出来的老油条,听着陈叶青将话说到了这里,不用他人提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属下有本启奏。” 陈叶青挑了下眉角,道:“哦?什么事儿?” “属下前两日收到手底下负责教育秀女礼仪的嬷嬷的回话,说是今年秀女大选的人数是皇上自登基以来最多的一次,希望不要像往年那样只是在储秀宫住住就直接去了西三所的殿室;为了皇上,也为了后宫主子们好,请求今年大选进宫的秀女能够遵从祖制,每个人都必须在储秀宫重新学一遍礼仪之后才能被送往西三所。” 陈叶青在心里对着吴掌事大大的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吴掌事看上去其貌不扬,还真是个伶俐通透的;“既然连教习规矩的嬷嬷们都这么说了,本宫答应便是;吴掌事,那就麻烦你在三日之后将大选的秀女迎进宫,然后直接送到储秀宫里学习礼制,三个月期满之后,再将真正合格的人送到西三所等待皇上的翻牌子。” “是,属下这就遵命去办!” 说话间,接过黄梨送上来画轴的吴掌事就在千恩万谢中脚步飞快的退出了芙蓉宫。 直到吴掌事走远,碧莹这才凑上头,看着陈叶青从水果盘中捻起一颗早春的樱桃,很是美滋滋吃起来,略显心焦的说道:“娘娘,您要是后悔给皇上大选,咱们可以直接找个理由将这拨秀女送回去便是了,何必用这样的法子拖上三个月;三个月后,这帮狐媚子还不是要见皇上?” 陈叶青觑了眼碧莹,又捻起一颗樱桃塞到这小丫头的嘴里,笑着说道:“谁说老子后悔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后悔了?马上就要有新鲜的美人进宫,老子开心还来不及呢。” “娘娘!既然这样,你为何要将人送到储秀宫?还三个月?谁不知道秀女被送进储秀宫学礼制的三个月是不准侍寝,不准伴驾的。”碧莹没好气的吃着嘴里的樱桃,一边还白了眼口是心非的主子。 陈叶青舔了下嘴角,眼睛微眯着看向碧莹:“被送进宫的秀女,大部分都肩负着家人期盼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期望,所以美人们只要一跨进皇宫这个门槛,就会使出牛鬼蛇神、十八般武艺来勾引赵礼;老子这是未雨绸缪,先把她们圈在一块看着一帮小丫头互掐,在这中间咱们就能把一些暗怀鬼胎的、手脚不干净的人瞧的一清二楚,这种人咱们是万万不能留在宫里的;还有一批人我们也必须要小心观察,比如说萧太后从家里挑选来的那个叫萧意的,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瞧清楚,看看这萧意是不是真如萧玉桃说的那样,她会是跟本宫一争锋芒的人物。” 碧莹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说辞后,顿时恍然觉悟:“原来娘娘已经深谋远虑到这般地步,是奴婢眼光薄浅了。” 陈叶青笑着看了眼碧莹,说:“没错,老子是喜欢看美人儿,可是老子真正喜欢的是看没有心计、天真善良的美人儿;要不然王贵嫔也不会入得了我的法眼不是吗?大周祖制,每年都会在全国各地甄选佳丽进宫,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很多,想要勾引赵礼的秀女们也很多;你家主子我就算是个醋坛子,想要将赵礼占为己有,那也是独臂挡车,难以力挽狂澜;所以碧莹啊,收起你那副动不动就小肚鸡肠的小毛病,赵礼要是真的喜欢我,天下绝色在他眼前他都会视为粪土,他要是一个喜欢偶尔尝鲜的货色,就算是我背上妒后的骂名,他照样还是会花天酒地。” 说到这里,陈叶青长叹一声,生生觉得当一个古代的男人,真他娘的简直太舒坦了;大老婆替他张罗着选小老婆,赵礼这丫的不要过的太舒坦了吧。 正文 058:恩爱,进宫 章节名:058:恩爱,进宫 赵礼从关雎宫回来,就听候在殿门口的小豆子说陈叶青抱着大公主赵宝宝和宫里的宫侍们去专属于芙蓉宫的小花园里转悠去了。 不过是小半天的分开,已经思念妻女心切的赵礼才不愿意坐在殿里等人回来,直接领着一瘸一拐的小贝子就朝着内殿后面的小花园走去。 盛开在春天里的花儿总是有一种特殊而清魅的清冽气息,而就在这片花朵争先绽放、草儿伸展嫩芽的暖阳春意中,陈叶青随意的坐在院内用青藤编制的藤椅上;一身暗红色的艳霞云罗花绡矜长裙旖旎的四散在脚边,一双软底珍珠绣鞋精致可爱的穿在她玲珑有致的小脚丫上;眉若远山,眉似点降,越来越有女儿家风情的精致脸庞上虽然不是天下最绝色,可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风情却甚是勾人。 就是这股风情,让赵礼远远看见都跟着笑出来。 小花园里,陈叶青正抱着多日都不曾出来的宝贝女儿出来晒太阳;小家伙玲珑可爱,就像是一个玉雪般的瓷娃娃;粉粉嫩嫩的脸颊,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那小小软软的嘴唇,哪儿哪儿看着都觉得可爱极了。 只是,就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却像是在陈叶青肚子里的时候就带了病气,刚出生下来的时候还好,但是慢慢地就显现出比平常孩子的差距和不同;且先不说这娇弱的身体,就是这教教软软的性格都要人心疼得不得了。 碧莹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爱恋的抱紧了怀中的小公主,而小公主今天的气色和心情似乎也不错,居然赏脸的一连露出了好几个笑容,已经张奶牙的小公主,笑起来一边流口水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要多萌人就有多萌人。 “娘娘,给小公主批个小毯子吧,奴婢看着有点微风。”碧莹笑着走上前,手里拿着上好的狐毛小毯子,看样子就要给小家伙盖上。 陈叶青简直是爱极了怀里的小家伙,瞧着碧莹拿着毯子走近,忙开口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就算是有点小风也不冷,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要比盖着毯子还要舒服;我的宝宝要享受自然沐浴,才不要这个毛那个毛的东西。” 碧莹一,低头看向手中狐毛小毯子;皇后娘娘啊,这哪里是这个毛那个毛嘛,这分明就是皇上去年秋猎时专门猎杀的白狐,白狐腋下最柔软的皮毛做成了小公主冬天穿的暖衣,其他地方就给您做成了披风,至于这剩下的材料才被做成了这般精致暖和的小毯子;这可都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啊,怎么落到你嘴里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呢。 就在碧莹有神的看着手中的小毯子的时候,一侧传来几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然后就看见候在一旁的宫侍们齐齐朝着来人跪下,忙抬起头一看,可不就是皇上来了嘛。 陈叶青听见动静看过去,瞧着赵礼穿着和她身上长裙颜色极为相近的常服走过来;当下也没站起来相迎,只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皓齿,对着来人甜蜜蜜的笑着。 这个笑容落在赵礼的眼中,可要比一大帮人跪他还要来的心情舒畅;就看他几个快步来到陈叶青面前,看着被娇妻抱在怀中的宝贝女儿,想也不想,直接就抄手抱过去。 距离上次赵礼抱赵宝宝已经是多日之前的事情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记不清楚;陈叶青担心女儿多日不见赵礼会忘记他这个父皇,还心有余悸的小心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可是,当他看见刚才还在他怀中懒懒的,想要睡觉的小东西在看见赵礼后,先是一愣,接着就裂开流着口水的小嘴巴,冲着赵礼就是一阵亲热熟络的咯咯笑,白白小小的乳牙看上去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赵礼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对自己这般热情,在看见宝贝女儿对他露出的无齿笑容时,居然惊的连声叫陈叶青:“媚儿、媚儿,你快看,朕的公主对着朕笑了!” 是啊是啊!你的公主对着你笑了!你是他亲爹,他不对着你笑对着谁笑!要是对着凌洛辰笑,你丫还不丧心病狂的宰了老子? 陈叶青心里很是吃味,想他每次想要逗这小东西给自己笑一个都要费好大的劲儿,可他赵礼一来,别说是逗她了,只要对着小家伙眨眨眼睛,小家伙就咧嘴直笑。 赵礼抱着赵宝宝小朋友只顾着享受父女之间的天伦之乐,根本就没注意到陈叶青身边环绕的低气压,被女儿萌化了心肠的赵礼简直太他娘的昏庸了,居然张嘴就又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等朕的公主长大了,朕一定给朕的心肝宝贝招一个比朕还要优秀的驸马,如果驸马敢欺负朕的心肝宝贝,朕就宰了他全家!” 吓!皇桑?您确定您今天的这句话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陈叶青敢肯定,他们的赵宝宝小朋友怕是要当尼姑了。 找一个比他还要变态的男人当宝宝的驸马?天!这世上还有比赵礼还要妖孽的人吗?就算是有,那个人若是听见赵礼说要杀他全家,恐怕也会被吓跑了吧。 果然,这父女之间的感情真的是极为微妙的;尤其是摊上赵礼这样一个父亲,陈叶青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的宝贝女儿将来会怎样,反正有赵礼这个亲爹,他们的宝宝小朋友只会活得尊贵无比、横行天下。 只是,相较于赵宝宝的成长问题,陈叶青倒是很担心他的宝贝女儿的身体;其实他都不太敢跟赵礼说,在他被掉包的这段时间里,小家伙又发烧了,想到半夜里小家伙烧的火红火红的脸颊,陈叶青就心疼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沉浸在父女爱的海洋中无法自拔的赵礼总算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站起来来到他身边的陈叶青的情绪;他一边用宽厚的大手轻轻地拍着襁褓中眨着眼睛对着他笑的宝贝女儿,还算是有良心的分出了一点关心,看向陈叶青:“眼眶怎么红红的?哪里不舒服吗?” 陈叶青吸了下鼻尖,道:“没有,我很好;我就是担心咱们女儿这身体……”说到这里,陈叶青就又是一阵自责:“连小白猫都说了,这个孩子当初怀着的时候经历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凶险,还有那次中毒,虽说孩子没有受到完全直接的影响,可毕竟身子骨还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脆弱不少;皇上,你说当初我怎么就不多小心一点,现在只要我看见她咳嗽一声,难受的拧一下眉心,我就难过到不行,也恨那些人恨的不行。” 赵礼是多少能够了解些陈叶青的情绪的,毕竟,他也是这样。 当初在西巡的路上让陈叶青怀上了孩子,那时他只是想要让这个孩子保住她的性命,却不料这个孩子就像是知道他当初的初衷一样,有很多次都差点离开了他们;这也是赵礼觉得深深愧疚的地方,尤其是想到他的第一个女儿是在一座破庙中出生,赵礼的心里就更是没滋没味的;越是觉得欠了太多,他越是想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这个身体羸弱的小女儿;要不然他也不会下令让宗亲府的人在大公主满一岁的时候,好好的、铺张的庆祝一番。 看着已经很难过的陈叶青,赵礼不愿意再说其他话来惹他不快,只是伸手揽着陈叶青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声音温暖的说着:“媚儿别担心,宝宝可是朕的女儿,朕是真龙天子,自然会保佑咱们的孩子;再说了,宝宝现在年纪还小,身体较弱一点也只是因为她还没长大,等她长大了自然也会比现在好很多;朕答应你,在宝宝满一周岁的时候领着文武百官上天坛为咱们的女儿祈福,你放心,有朕在你们母女身边,一定会将你们照顾的好好的,养的白白胖胖的。” 陈叶青一听赵礼说出要为赵宝宝祈福这样的话,当下就愣住了;要知道,并不是什么人,什么事儿都可以随便让一朝之君领着百官上天坛祈福的;能够让皇上亲自去祈福的事儿,也只有天下大事才能动用如此隆重的仪式;而今居然能够让赵礼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女儿当真是极为重要的。 这要陈叶青的鼻头又是一酸,差点像个娘们似的被一个大老爷们给打动了。 瞧着陈叶青越来越微红的眼眶,赵礼低头,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陈叶青的鼻梁骨,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着:“朕要好好感谢咱们的小公主,因为是她保护了朕不听话的皇后。” 这下,陈叶青终于像个娘们似地哭了! 哇哇哇!赵礼哇!你他妈要不要这么煽情啊;老子已经决定为了你好好的当皇后了,感情你现在不光是引诱着老子给你当皇后,你还想给老子彻底洗刷干净了,让老子彻彻底底给你当女人啊! 赵礼从未觉得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幸福,站在春光中,一手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宝贝女儿,一手搂着扑在他怀中感动啜泣的妻子;他的脸上,扬起了身为一个真正男人的骄傲感;当男人,只有当到他这个份上,才能算是纯爷们吧! 可就在纯爷们皇上由衷的发着感慨时,衣袖下摆处被人拽了拽,跟着在他一低头,果然就看见头戴小金冠,身着深紫色双龙腾云图案锦服的赵澈眨着一双惊喜干净的大眼睛,声音软软的对着他喊:“父皇!” 这一刻,赵礼觉得自己死都瞑目了。 陈叶青本来还靠在赵礼的怀中柔柔弱弱的,忽然听见儿子的这声喊,忙也跟着低下头去瞧;哎呦喂,可不就是他漂亮可爱的小儿子嘛,瞧这嫩呼呼的小模样,简直太招人喜爱了。 陈叶青忙低下身子一把就将拽着赵礼衣袖不撒手的赵澈抱在怀里,赵澈很少有机会被陈叶青这样抱着,所以,在陈叶青将他抱起来的那一刻,这小子的脸上居然闪现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只是,你丫能不能别刚闪烁完受宠若惊的表情,就自觉地将自己的狼爪子放到老子的胸脯上乱蹭啊! 果然,小家伙是大奶控的这个毛病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陈叶青忍着额头上密布的黑线,告诉自己今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小家伙已经太久没有亲自上手乱摸他了;偶尔给小家伙一点好处,让他知道谁是他亲娘会比较好。 因为赵澈这这小狼崽子乱入,算是彻底打断了赵礼的各种想象;看着窝在陈叶青怀里乖得就像一只猫儿一样的小家伙,如果不是陈叶青亲口告诉他,他还真不敢确定就是这样一个小家伙居然发现了他放在关雎宫中的禁卫军令牌,也亏得这面令牌,给他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所以,赵礼如今再看赵澈,目光不似以前那样严格清冷,而是多多少少间带了几分柔色;让察觉到父皇情绪变动的赵澈很是欣喜若狂。 又在小花园里配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后,赵礼看日头越来越大,而怀中安然躺在襁褓里的赵宝宝小菇凉因为皮太嫩,粉嫩嫩的小脸颊上居然被日光晒出了两团小胭脂,看上去简直更加可爱的厉害。 赵礼心疼女儿,瞧见那两团小胭脂立刻就炸毛了:“媚儿、媚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宝宝好像晒坏了。” 陈叶青抱着依然对着他的胸脯轻轻蹭的赵澈看了眼赵礼怀中的小宝贝,在瞧清楚那两团小胭脂后,顿时乐了:“没事没事,只是晒了一会儿罢了,春天的日光不强,晒不坏的。” “可是这……这……”赵礼很是担心的指着那两团小胭脂,颤着手指都不敢往下去按压。 陈叶青抱着赵宝宝出来晒太阳,就是想要让这个从小就被众人含在嘴里的小家伙出来小小的吹吹风,接触接触大自然;这么大的孩子固然面皮娇嫩,可是他们并没有直接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再说了,如今这样的天气正是温温凉凉最舒服的时候,根本就晒不伤个什么;反而经常在这样的天气下活动活动,还能吸收钙质,增强体质;或许能让自出生以来就甚少出现在外面的小宝贝的身体变得强壮一些。 但陈叶青的一番苦心显然在赵礼这父爱泛滥的情况下挫败了,瞧着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时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赵礼在看见自家闺女脸上的小胭脂时惊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陈叶青终于败下阵来;叫来碧莹和黄梨,就领着自家太多溺爱女儿的男人回内殿了。 回到内殿中,赵礼眼也不眨的盯着照顾小公主的奶嬷们上下张罗着拿出湿润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赵宝宝细嫩的脸颊,看见经过清水擦拭后,赵宝宝脸上的两团小胭脂终于下去了,赵礼这才长舒一口气;来到摇篮边,爱怜的伸出手抚摸着赵宝宝头顶上长出来的绒绒短发:“朕的小公主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万万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陈叶青在一旁放下怀中的赵澈,看着赵礼将赵宝宝当成了命根子似的,就忍不住头冒黑线。 不就是晒出了两团小胭脂嘛,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的?那如果将来小家伙学着走路磕着碰着了,那他还不跳起来拆房顶啊! 赵澈瞧着父皇那般疼爱妹妹,心里居然没有丝毫的吃味,因为他知道,妹妹刚一出生就受了很多的苦,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所以,他很愿意让父皇和母后多疼爱妹妹一些,他更愿意和父皇母后一起疼爱妹妹。 于是就见从陈叶青怀中离开的赵澈迈着两条小短腿儿来到摇篮面前,学着父皇抚摸妹妹的动作,也摸了摸妹妹软软的发顶,轻轻地笑出声的同时,声音还软软的说着:“妹妹快点长大,哥哥会保护你。” 小赵澈的一句话顿时萌化了殿内所有人的心,尤其是落在陈叶青的眼里,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赵礼也开心的看着赵澈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递到赵澈的面前,道:“这是父皇给你奖励,父皇前段时间有事,你陪在你母后身边,做得很好。” 赵澈惊喜的看着父皇手中的荷包,这个荷包他是认识的,是父皇经常佩戴在身上的东西;小家伙从小就憧憬赵礼,如今被自己伟大的父亲送来了这样的贴身之物,刚双手接过去,就察觉到荷包中装着的东西甚是熟悉。 赵澈毕竟是赵礼手把手教着长大的,在隔着荷包将那物摸了一番后,一下就抬起头,圆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愕的看着赵礼。 赵礼将站在自己对面的赵澈拉到身边,瞧着眼前这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儿子,很是满意的摸了摸小家伙奶呼呼的脸颊,毫不吝啬的赞赏道:“想要保护妹妹就要有能力,父皇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给你的东西,你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守住、保护住,保护好母后,保护好妹妹,等你再大一点,也要学着保护父皇;能做到这样,才不愧是我赵礼的儿子。” 赵礼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就算是陈叶青听着都觉得迷糊的厉害更何况是眼前这小小的小肉孩子。 可就是这小肉孩子,在懵懂无知的看向赵礼那双充满了智慧的深邃眼睛时,在怔愣间慢慢的点了点头,脆生生的说了句:“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又负所望。” * 赵礼又拉着赵澈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之后,才让奶嬷上来领走了赵澈和抱走了赵宝宝。 看着奶嬷离开的背影,又想到儿女双全的自己,赵礼感慨的转过身,一把就将站在一侧安静看着他的陈叶青搂在怀里,很是感动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媚儿!” 陈叶青也算是见识过赵礼的煽情功力了,所以当下也没让自己表现的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激动地稀里哗啦的攀附在赵礼的身上;他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搂着赵礼的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若有所指的说了句:“只有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孩子才会是最幸福的。” 搂着陈叶青的赵礼低头一看,毫不意外地就瞧见怀里的女人眨着狡黠如狐狸般的眼珠子,含着笑看着他。 “你听说了?” 就知道这小子聪明的像只发了精的猴子,只要自己抛出去一枚诱饵,他就能猜出一二;所以,在赵礼的问话中,陈叶青口齿利索的说道:“你准备怎么办诚王?” 赵礼一扬眉:“应该是煜儿告诉你的吧!” 见这小子对自己答非所问,陈叶青懊恼的举起拳头,轻轻地捶了下他的胸口。 瞧着怀中女人居然敢打他,赵礼不怒反而还笑出来,单手捏住陈叶青刚刚用来打他的那只手,摊开她的掌心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又道:“那煜儿应该告诉你,别让你管这件事。” 是啊,赵煜时说了这样的话,其实连他自己也决定不管了;可是,看见刚才赵澈在赵礼怀中扬起幸福笑脸的那一幕,陈叶青还是忍不住想到常幼蓉和赵诚的儿子,那个孩子其实和他们的宝宝差不多大,一个那样幼小的孩子,如果在这个年龄就失去了亲生父亲,将来长大了,一定会很辛苦、很孤独的。 尤其是陈叶青自己,最是了解男孩子心理的那点微妙感情;父亲这个词语,对于男孩子来讲等同于英雄般的存在,赵澈憧憬赵礼,所以多次说起自己长大了要让自己变的像赵礼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自小是跟着父亲的脚步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如果赵诚出了事,最辛苦的不仅仅是常幼蓉,还有他们刚降世不久的孩子一起沦为一场悲剧;而这个悲剧,也是陈叶青不想看见的。 赵礼看着陈叶青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隐约间像是感染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心疼之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这些话不应该现在跟你说,但是看你这样,朕也于心不忍;你以为一大清早裴毅为何匆匆进宫来找朕?朕连文武百官都不见,独独见他裴毅不仅仅是因为凌洛辰的事,自然也是因为老九的事;媚儿,朕只告诉你一句话,朕不想在登上皇位后还对着自家兄弟喊打喊杀,朕当初既然能放了煜儿,如今也能做到看开老九。” 陈叶青一惊,一下就从赵礼的怀中跳出来,惊喜道:“你的意思是,不会重办他了?” 赵礼瞧着眼前面带喜色的女人,忍不住莞尔轻笑着:“看不出朕的皇后这般关心朕的兄弟们,这是不是代表着媚儿已经将朕看成了最亲的亲人,爱屋及乌,也顺便关心关心朕身边的人?” 瞧着一下就翘尾巴的赵礼,陈叶青赏了他一个大白眼,道:“美得你!本宫这是看不得诚王妃那样年轻就守寡。” “哦?是吗?”说着,赵礼一下就将陈叶青抱起扛在肩上,转身就朝着凤蹋方向奔去。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现在会越来越没正行,在被他扛在肩上的同时‘啊’的一声尖叫出声,跟着便在赵礼和自己的嬉笑间挣扎着喊着:“快放我下来!赵礼” 赵礼扶着肩膀上乱踢腾的女人生怕她会摔下来,一边快步朝着凤蹋走,一边还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给朕老实点,你乖一些朕就告诉你,朕是怎么处罚老九的。” 事实证明,赵礼这孙子口中的乖一点就是完全配合他的各种折腾;当床帐中的动作终于停歇,陈叶青第一次觉得当一个柔弱的女人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尤其是看着搂着他的腰依然不知疲倦的轻吻他的男人时,陈叶青默默地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必须加强身体锻炼,要不然这辈子都注定了要被赵礼压,偶尔他还是要被压回来的嘛。 至于这‘乖乖配合’的奖品自然就是诚王的消息,赵礼终究是个心软的男人,就算他在朝堂上有多清冷寡淡,可在他的心中,终究是珍惜着身边的每一个亲人;不过,这也好在诚王跟凌洛辰合作时没犯什么致命的错误,他只是偶尔替凌洛辰传递一些消息,亦或者是将赵礼生活上的习性告诉凌洛辰,好让凌洛辰假扮起皇帝来更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在斟酌再三之后,赵礼依然让诚王保留了爵位,只是从今往后,他只能固守在自己的封地,封地中的兵权也尽数被收回,由赵礼派人前去接替;换句话来说,诚王也算是被变相软禁了,只是就算是被软禁了,赵礼也给了他荣华富贵的享受待遇,让他的子嗣能够继续继承爵位,他也能够跟诚王妃恩恩爱爱的相守一辈子,不再天人永隔、骨肉分离。 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最好不过的;只可惜,让凌洛辰那颗老鼠屎溜掉了。 * 陈叶青身子发懒的窝在赵礼的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胸口细滑的肌肤,在听到赵礼将关于赵诚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时,满意的笑出了声:“就知道你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看你怎样照顾赵煜,就知道在你的心里,是十分顾念亲情的。” 赵礼难得一时感慨,道:“老九不过是一时之间走了岔路,那天晚上被我们的人抓来时,他已经知道悔改,跪在朕的面前痛哭出声;这让朕想起了年幼时和自己那些弟弟妹妹们相处的情景;那时,大家都心地单纯、无欲无求,后来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生存改变了我们,看着身边最亲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圈禁、赐死,朕的手上已经沾染过同胞兄妹的鲜血,真的不想再沾染更多了。” 听到赵礼这样悲凉的声音,陈叶青心口一揪;不用赵礼说的明白他也能理解,皇位之争该是多么惨烈,那时候为了生存就算是最亲的人挡在面前,为了活下去也必须抬起手中的铡刀;自古以来人们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就是所有权利争夺的悲哀源头;因为不管你愿不愿意,终有一天你总会做一些违逆自己初衷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抬起头轻轻地亲了口赵礼的下巴,看着他在身体一颤后低下头看他的样子,陈叶青软语说道:“你放心吧,你的苦心相信会传达到诚王的耳中,你不用再纠结了;因为从今往后你身边的亲人再也不会背叛你。”说到这里,陈叶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喜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连身上用来遮羞的锦被滑落都没顾得上,很是欢喜的说道:“对了,今天宗亲府来人说三日之后秀女就会被选送进宫,我已经让人将这批秀女直接送到储秀宫,等三个月后,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便会再次热闹起来;皇上,你的艳福又要来咯。” 说到最后一句话,陈叶青用很是暧昧不明的眼神冲着赵礼狠狠地眨了下眼;可是,他这个媚眼刚抛出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脸色一寒,一把就抓住陈叶青的手腕,唰的一下就将陈叶青拖入怀中,然后一个利索的翻身,就将这个撩的他有些炸毛的女人压在身下,低哑着声音,警告意味浓郁的说道:“朕可以问朕的好皇后一个问题吗?” 陈叶青看着要吃人的赵礼,心头警铃大作,“你说!” 赵礼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希望朕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老子弄这么多美人进宫可不全是为了你小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可是为了老子啊!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不敢大声嚷嚷出来跟赵礼叫板的,只是瞧着赵礼有着火要烧自己的架势,陈叶青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臣妾自然是希望皇上永远都是属于臣妾的,可是皇上啊,您可是天子,还是个年轻俊美的天子,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人稀罕着你,默默地想要得到你;所以臣妾就算是想要拦着那也只能是拦得了初一拦不住十五,再说了,后宫大选是祖制,臣妾要是不好好做这件事若是被前朝的谏官们抓住把柄,给臣妾扣上一个妒后的罪名,那臣妾可就要随着大周的历史遗臭万年了;皇上难道希望臣妾被后人指指点点?” 就算是知道陈叶青的话不过是随口说来搪塞自己的,赵礼也是无力反驳;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陈叶青的顾虑,他的话是真的;前朝的那些谏官成天没事干天天把眼珠子往他的后宫里盯,但凡他们这些当主子的出一点错,谏官就能在朝堂上指着他的鼻子一通乱骂,骂的时候还是一副趾高气昂、拨乱反正的激昂姿态;历朝历代以来,多少能文能武的皇上不怕自家已经作古的老爷子,偏偏就是害怕谏官们的那张嘴。 要知道文人墨客的那张嘴,酸起人来都不带冒个脏字就能将你全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个遍;皇帝要是听了恼怒起来,下令将他们拖出去斩了,他们还会以此为荣,大有一副‘武死战、文死谏’的忠义之举;届时这件事在被史官骚笔润色一下,这下遗臭万年的可就变成了先是被谏官指着鼻子问候全家祖宗,又被史官暗中踢了一脚的坐在龙椅上气的直冒火的当朝天子;所以,就算是赵礼这样的人物,他平生最怕的敌人跟天底下当皇帝的人都一样,那就是谏官和史官。 陈叶青担心被谏官抓住把柄指着他的脊梁骨骂妒后,赵礼还是多少能够理解和体谅的。 瞧着赵礼拧着眉心纠结的快要将自己纠结死的表情,陈叶青‘溜’一下缩进他的怀里,柔软的手臂揽住赵礼劲瘦的腰,笑嘻嘻的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是臣妾不害怕那些成天找人茬的谏官们,那臣妾也不得不为萧太后考虑一二呀;我就不相信你没听说萧太后从萧家找了一个漂亮进宫啊。”说到这里,陈叶青轻轻地在赵礼的腰上拧了一下,疼的赵礼‘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陈叶青这才舒服了些许,继续说着:“萧玉桃死了,这件事早晚要发生,与其每日战战兢兢地在等待中等着萧太后那个老妖婆出招,咱们还不如打开大门,让她直接放幺蛾子进来;咱们也要看看这只幺蛾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能将我压倒在地,成为你的新欢。” 陈叶青说的最后一句话典型就是为了气赵礼,事实证明,这小子真的被气着了。 “司马媚,难道朕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双冒火的眼珠子,偷噎着笑,但是被子下的那只手却不老实起来,趁着赵礼不注意,一点一点的往他的下身移动:“臣妾不是不相信皇上,臣妾只是不相信皇上的……兄弟。”说话间,陈叶青就按在了赵礼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看着赵礼本是冒火的眼珠子一下变的氤氲起来,陈叶青忙抽回手,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见过胆大的,绝对没见过如今这般大胆地女人;赵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绝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小声的女人居然会在如今变的这般妖孽撩人。 于是就见已经在双瞳中氤氲起雾气的赵礼一下就将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搂紧在怀中,一边在她身上点火,一边还咬牙切齿的教训她:“司马媚,朕今天必须让你在床上死上一回,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子之怒。” * 三日之后 萧府门前 一辆四人抬着的青帐小轿早已等候在府邸的正门前,几个身着极为考究的丫鬟也在晨露中十分恭顺有礼的守在小轿子的附近,身上粉红色的裙衫就像将要震翅飞翔的小蝴蝶,要多美丽就有多美丽。 而此时的萧府大院中,一个身着掐腰浅黄色长裙的少女如从瑶池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眉目精致如画、身形娇柔似柳般的来到端坐在上位的萧老爷面前,娉婷有礼的盈盈下拜,柔软清魅的嗓音随之传来:“女儿拜别爹爹,望爹爹多多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端坐在上位的萧老爷虽然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多年来的养尊处优和十分精致妥帖的保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只有四十出头,和萧太后极为相似的眉眼中多是沉浮官场多年的精明之色,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有过多的感情;可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儿对他、对整个萧家有多重要,所以就算是以清冷寡义出名,萧老爷依然在自己僵硬的脸上挤出了几丝看似慈祥的微笑,道:“意儿,从今往后你就是萧家的希望,进了宫之后好好听太后的话,照顾好皇帝,照顾好你自己。” 萧意垂眸点头,很是一副受用听话的模样。 只是,就是她的这个模样落在萧老爷的正妻王氏的眼里,却是极大的讽刺和不屑:“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玉莲和玉芳可要比这个丫鬟生的贱蹄子身份高多了,怎么偏偏就让这贱蹄子进宫伺候皇上,不让玉莲和玉芳去。” 说到这里,王氏又是一记狠狠地眼白剜在站在下面一副乖觉听话的萧意身上;心里还跟着腹诽道:生母是个贱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贱种;想不明白萧太后怎么就看中了一个贱种,反倒是自己亲生的闺女没这么好的命。 萧老爷毕竟是个眼光还算可以的大男人,一听身边的妻子说出这样不知分寸的话,顿时脸色一寒,连刚才好不容挤出来的笑容都化去了,一双冷目直直的怒视身侧的妻子,怒斥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你真的能教育好孩子,玉桃也不会白白殒了命。” 被丈夫提起惨死的大女儿,王氏立刻心口一痛,眼泪珠子再也控制不住的坠下来;心里又不知道将害死她女儿的司马媚咒骂了多少遍。 萧意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爹爹和大娘在争辩,中间连呼吸声都没变一下,一双漂亮灵气的眼珠子平静无波,衬得这娇小玲珑的身子很是端庄娴静。 坐在上位的萧老爷在怒叱完王氏之后,这才又回头看向萧意;当他老辣的目光在盯上萧意那张如古井般丝毫未起任何涟漪的脸颊,在这一刻,他多少能够明白为何太后选择了萧意进宫,而非是王氏的女儿进宫。 “意儿,此次进宫为父也帮不了你什么,这里是三千两银票,你好生收好;在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打点,长个心眼让自己好过一些。” 说话间,萧府的关键就将一沓子银票送到萧意面前;看见要将这么多银票塞给这个臭丫头,王氏再次嫉恨上了,刚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当目光接触到萧老爷那双忽然划过来冷厉的瞪向自己的眼神时,王氏立马闭嘴缩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萧意并不造作推脱,看了眼身旁的丫鬟虎妹,虎妹忙上前接过管家递来的银票,跟着就手脚利索的将银票放进了一个稍大的荷包中。 * 待离开的脚步真的踏出去,萧意并未像普通人家的女儿那样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自己的家,看向自己的亲人;而是走的从容镇定、毫不回头;晨露,依然在依稀的晨光中还未散去,晶莹欲滴的散落在各个角落;那抹嫩黄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颗带着力量和热量的小小太阳,正从萧家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冉冉上升! 萧意长这么大,第一次从萧府的大门抬头挺胸的走出来,当她将要跨进小轿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回头的她在这个时候回头张望了一下,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带出了些许涟漪,只是这抹涟漪是比萧老爷眼底深处更加寒冷的冷意。 正文 059:暗中较劲儿,这姑娘是个凶猛的 章节名:059:暗中较劲儿,这姑娘是个凶猛的 春暖的初阳终于在晨雾悄悄散尽之后从天边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在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远看就像天上的宫阙一样,金碧辉煌,惹人窒息。 就是在这一片灿烂的金光中,一顶顶四人抬的小轿规规矩矩的排着长龙从大开的清光门徐徐图图的往内宫走去。 在这里,你就算是世家小姐,在这一刻也只是一个被家人送进宫中待选的秀女罢了;当你踏入这个皇家的门槛后,聪明的人就会收起身上的棱角,遮住眼底的欲望,往日的无忧无虑皆成过眼浮云;在这里,你要学会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因为,你已经踏入战场,一个只属于女人的战场。 萧家的轿子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不前不后的位置,虎妹好奇的踮着脚往前看,瞧着前方那一顶顶小轿还没完全走进皇宫,身后的小轿子又很快的被补上;她仔仔细细的数了很久都没数清楚这眼前轿子到底有多少顶,这其中还不加上那些她没看见的轿子。 看来府里的人私底下说的话有可能还真是真的,都说今年的后宫大选是皇后亲自操持,可当今这个皇后娘娘跟其他的皇后娘娘都不一样,居然很喜欢给皇上找美人,所以在操持后宫大选的时候更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踊跃,大笔一挥硬是让今年的后宫大选成为历年来最辉煌盛世的一次大选,忙的不少人人仰马翻、叫苦不迭,可偏偏皇后娘娘能折腾的厉害,别说是累趴下了,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要多活跃就有多活跃。 “虎妹……虎妹……!” “啊?哦,小姐!”虎妹听见轿中的小姐唤自己,这才忙收了神智一脸喜色的稍稍靠近轿子旁边,伏在轿帘附近听着轿中小姐的指示。 坐在轿中的萧意并没撩开轿帘,只是颇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虎妹,刚才我喊了你那么多句你都不回话,说,是不是有神游天外、三心二意了?” 虎妹隔着轿帘吐了吐舌头,小脚步忙不迭是的跟在轿子旁边,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小姐,小姐息怒,奴婢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小姐你坐在轿子中所以看不见,外面真的有好多像小姐一样的人正在排队等着进宫呢。” 说到这里,虎妹就兴奋的直搓手,又道:“小姐,奴婢听说当今皇上十九岁登基,至今在位已经三年,也就是说皇上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哇!二十二岁就当了天底下最了不得的人,小姐的夫君真是厉害。” 就在虎妹说的眉飞凤舞、手舞足蹈的时候,轿子中的萧意却是一脸寒色,一双漂亮的眼睛中虽然有无法遮掩的情意,但是此刻却早已将情意变成了一片冷冰,“虎妹,你住嘴!” 虎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忽然听见小姐这夹杂着怒火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怕的看向纹丝不动的轿帘;可是不知怎么,虎妹却像是透过了轿帘看见了里面小姐愤怒的双目,吓得她脚底一哆嗦,差点一跟头栽在地上。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没什么脾气,平常时候最是好说话,一副面团和软的讨喜性子;可是这种人,不发怒则以,一发怒就能让周围的人全部都害怕的直缩脖子,恨不得一头扎进土里再也不要起来;很显然,萧意就是这样的人。 虎妹被萧意的这声怒喝吓得浑身直打摆子,再也不敢抬头四处乱望,而是揣着小心紧跟在轿子旁边,听着轿子中传出小姐冰冷的声音:“虎妹,在进宫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情绪,管好自己的一言一行;如今可好,还没进宫呢你就开始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拿针将你的嘴缝起来,你才觉得高兴?” 虎妹一听这话,吓得立刻双手捂住嘴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就漫上泪光,眼看着就要从眼眶中滚出眼泪来。 可轿中端坐着的萧意却是依然一脸寒色,冷声继续说道:“今天,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管好你自己,尤其是你那张一开心就到处乱嚷嚷的大嘴巴,以后再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我就亲自动手,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说不了话。” 眼眶中的泪在随着小姐最后的一句话说出的同时终于滚落下来,虎妹低声抽噎着,已经被小姐脾气吓坏的她此刻连点头说‘是’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头,就算是轿中的萧意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她还是傻傻执着的点着头;甚至还一边点着头一边更加捂紧了嘴巴,这下,就算是外人再给她借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再招惹小姐生气了。 听着轿子外面虎妹压抑的抽噎声,萧意这才慢慢的放松情绪,深呼吸几声后,声音再度软和下来,好像刚才那个冷厉阴狠的人不是她一样:“好了,你赶紧擦擦眼泪,马上就轮到我们进宫了,你这样子会惹得他人注意的。” 虎妹听出小姐的声音有所软和,这才赶忙听话的嗯了一声;又忙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赶紧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又惹到了自家这位心思深沉的主子。 * 今日是被大选上的秀女进宫的日子,秦战身为禁卫军总管自然是要加派人在进宫的偏门处多多留意;只是,秦战不知道的是在他站在不远处留心着被选送进宫的秀女们的一举一动时,自己也早已成为进宫秀女眼中的秀丽风景。 虽然后宫大选大部分是从民间甄选,可是出自民间的秀女们大多数也是当地名门望族的府院小姐,这些小姐们自小就被家人请来师傅教育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在如花般的年纪中,因为礼教束缚甚少能有外出走动的机会,所以看见翩翩少年的机会也是极少的。 而今秦战在不远处一站,一身紫黑色的禁卫军铁甲穿在身上,银色的发冠整齐利落的梳着一头乌黑的缎发,剑眉入鬓、美目清冷,魁梧挺拔的身材,刚毅健壮的身躯,再加上腰挎长剑宝刀的英伟之姿;秦战这样出彩的少年郎就算是放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之中那也是个中翘楚,更何况是身处这帮连男人都没见过多少的少女面前。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看见数名秀女早已开始交头接耳,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开始指着秦战的身影轻轻地掩嘴笑着;要知道,天下女人都有了通病,那就是喜欢犯花痴,就算是知道自己将来会是属于另一个男人,可是眼前一旦有一块鲜肉,再纯真的少女也会变成饿狼,恨不得扑上去咬上几口尝鲜才是。 进了清光门之后,秀女们就不能再坐着轿子了,所以萧意在被虎妹小心的搀扶中,娉婷大方的迈着脚步走进了内宫;就在她准备顺着领路嬷嬷的指引前往储秀宫的时候,这个时候位于身前不远处的几个待选秀女热情轻笑着停了下步子,在萧意快要走上前靠近她们的时候,其中一个秀女忽然叫住了萧意,一脸天真的指着不远处的秦战,对着萧意就热络的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可知道那位将军是谁呀?” 萧意看了眼朝她问话的少女,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无害的时候;一双闪烁干净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满满的的善意,纯净的就像一只无害的大白兔。 一般情况下,萧意是不愿意理会这帮无聊的女人的,可是当她注意到此刻她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引起了身旁嬷嬷的注意时,萧意忽然一改常态,亲热的拉上少女细嫩的手指,凑到少女的身边就学着其他女子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样,说道:“妹妹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将军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姓秦,叫秦战,是当今户部尚书家的独子,又是这皇城禁卫军的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可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呢。” 萧意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好几个对秦战投去暧昧眼神的秀女;这帮秀女不是京城人士,所以自然不清楚秦战的底细,而今萧意的这番话钢说出来,无疑就跟一勺火油浇到了柴火上,‘刺啦’一声,顿时撩拨的那几名秀女很是心里痒痒。 被萧意拉着手的少女更是满面羞红,连看秦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原来秦将军这帮厉害呀。” “是啊是啊!经过这位姐姐开口这么一说,我好想也听父亲说起过这个秦家,好像很得皇上的重视呢!”凑在一起的另一个少女也是满面羞红的跟着附和着。 “果然京城里真的是藏龙卧虎,这么年轻就这么了不起,这样的人要是搁在我们那儿,早就被上门提亲的媒婆踩烂大门了!”这次开口说话的女子是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女,瞧着年龄要比刚才那两个大一些,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倒是也胆大,又是朝着秦战多看了几眼,那眼神,居然跟她清秀的相貌截然相反,撩人勾魂的厉害。 看见这一幕的萧意以前是含着浅浅温柔的笑意,看了眼周围围着的花痴少女们,慢慢开口道:“姐妹们有所不知,这位秦战秦大人固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这再俊的高岭之花此刻也是有了主子的人;再过不久秦将军就要大婚了,他的未婚妻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孙大人家的千金,这位孙姑娘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妹,出身极好,人又高贵,是个一等一的大家千金呢。” 萧意此话一说出口,顿时就引得对秦战有几分暧昧想法的小姑娘们芳心碎了一地;再又听见这孙姑娘有这样的出身,而且还是皇后娘娘家的人,众人就算是心有腹诽,也不得不按下心底奢望的想法;自怨自艾的又望了几眼那位身姿挺拔英俊的少年将军后,兴致阑珊的齐齐低下了头。 萧意看见周围的几个小姑娘都一副霜打了茄子般的模样,不着痕迹的轻轻勾勒下嘴角。 而恰在此时,一直在一旁小心留意这帮秀女的一位嬷嬷走上前,端着一张古板刻薄的脸,拿腔拿调的说道:“都散了散了,在这里聚着乱说些什么呢?快跟上队伍一起去储秀宫,别误了集合的时辰。” 嬷嬷像是敢牛羊一样将这帮娇滴滴的大小姐们一个劲儿的往储秀宫的方向赶,只有一个身着青缎春衫的嬷嬷在众人都没留意的时候来到一个拐角的墙角,揣着一脸讨好的笑意,对着早已等候在这里的黄梨公公说道:“公公可都看见了?这帮姑娘现在还看不出有个什么心眼,只是这喜欢看漂亮男人的心眼却是天生就有的。” 黄梨面色带笑的看了眼朝他回话的嬷嬷,又抬起头朝着那批秀女们离开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送到嬷嬷的面前,客气道:“李嬷嬷你可是宫里的老人,这千年狐狸精在你的火眼金睛下都能现出原形,更何况是这帮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以后还需要李嬷嬷多多费心,好好教教这帮小丫头片子才是;我家娘娘说了,嬷嬷要是事情办得漂亮,赏赐只多不少。” 李嬷嬷一踹这手中的荷包,就知道这里面至少是有十枚金豆子,立刻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脸上的老褶子都多笑出了好几层,忙讨好巴结的对着黄梨说道:“奴婢能够给皇后娘娘办差,那可是上辈子积下的大福份;公公只管给娘娘回话,奴婢一定会小心盯着这帮丫头,不会让她们乱来,更会替娘娘摸清楚她们都是从哪个山洞修炼出来的。” 黄梨笑道:“那就劳烦李嬷嬷从中出力了!” 李嬷嬷笑的更加开心,道:“应该的!应该的!” 就是在黄梨和李嬷嬷交换情报的时候,走在一堆秀女中间的萧意却在一个状似无意的回头间,朝着一个墙角的拐角处看过去;清凉无波的眼瞳在隐约看见两个人影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厉芒,跟着又在嘴角勾起的一个善意笑容中,厉芒瞬间消失,就跟从未在那片无波的眼瞳中出现过一样。 * 芙蓉宫里 陈叶青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利剪,一边修剪着手边的一株盆栽,一边打量着正抱着赵宝宝在殿内中间的一片白色的地毯上玩闹的杜离。 年纪小的孩子可是最难带的,因为他(她)们不会说话,只会在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哭闹和乱踢腾;所以,配着这么大的孩子玩闹可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儿,通常情况下,就算是摊上陈叶青心情好的时候,他也只是配着赵宝宝玩小半个时辰,哪里像杜离这般,牟足了精力和耐心居然生生陪在赵宝宝身边小半天。 只是,就是这样,陈叶青才觉得奇怪。 放下手中的利剪,接过碧莹赶紧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陈叶青这才托着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的下巴,眨着一双慧光暗藏的眸子,含笑看向因为疲累而脸色潮红的杜离:“小白猫,本宫觉得你很奇怪。” 正插着小公主两个小胳膊玩举高高的杜离忽然听见皇后娘娘的这句话,吓得两只胳膊差点脱力,忙抱紧了怀中被他逗得咯咯笑的小公主,一脸的欲遮未遮,小心翼翼的看向托着下巴对着他笑的皇后娘娘:“娘娘……” 陈叶青的这双眼睛,有的时候连赵礼那么能装的人都瞒不住他,更何况是单纯善良的小白猫呢?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小臣,小臣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呦!他的小白猫都开始学会垂死挣扎了,不错不错!看样子是长大了一点,不再像以前那样纯真无害到让人无奈的地步。 陈叶青也不遮掩,直接开口就来:“杜离,你身为太医院的太医,虽说在太医院中并没占什么特别重要的位置,可是你这样成天像是没事干一样蹭道本宫的芙蓉宫里,有的时候撵都撵不走,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借着芙蓉宫躲避什么人?”说到这里,陈叶青看着杜离一下就苍白的脸颊,含笑着又说了句:“小白猫,你放心,万事都会有本宫罩着你,说吧,是谁欺负你了?” 杜离紧咬着嘴唇低着头,面对皇后娘娘这么关心的问话,他多少次想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可是想到那个人的身份,他只有硬着头皮将心口的那句话硬是强按下来;在一阵犹豫挣扎间,只能可怜兮兮的说了句:“小臣多谢娘娘的关心,小臣真的没事。” 说话间,杜离就抱着蹭在他怀中不肯下来的赵宝宝来到奶嬷面前,将小公主小心翼翼的交回到奶嬷的怀中后,就起身朝着陈叶青告辞。 陈叶青没想到自己的关心会引来杜离的迅速离开,刚想叫住这个逃避的小家伙;此刻黄梨却从外面回来。 看了眼黄梨,又看了眼脚步凌乱跑开的小白猫,陈叶青只有叹了一声气,任由这胆小的小家伙跑出自己的视线。 黄梨带着进宫秀女的第一手资料回到芙蓉宫,来到陈叶青面前后,接过碧莹递给他的茶水,连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牛饮一般的将杯中的茶水喝的一干二净。 陈叶青耐着心的看着黄梨终于将气息给传呼均匀了,这才泱泱开口:“怎么样?这帮小美人可曾安分?” 黄梨想到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捂嘴轻笑:“娘娘,这批秀女可算是奇葩了,奴才在宫中少说也有几年的资历,但也是头一次看见秀女不对着皇上暗送秋波,反倒是瞧上了年轻英武的秦将军。” 秦战?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陈叶青拧了下眉,听着黄梨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之后,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秦战哥哥的雄性荷尔蒙已经彪悍到如此地步,连赵礼的小老婆都对他存了遐想啊。 碧莹在一边听着,一边还笑着插嘴:“也难怪那些空长了皮相的狐媚子们瞧上了秦将军,秦将军年轻英武,一身禁卫军的铁甲穿在身上时更是英姿勃发;宫里的不少宫女们都在下面悄悄议论,说是皇上身上的气质那是霸气凌厉,秦将军那样一个武将身上的气质却是禁欲诱人,宫里的不少思春的宫女们可都是在私底下将秦将军看成了最佳夫婿的第一人选呢。” 陈叶青扯着嘴角脸上僵硬的笑着,感情宫里的这帮妹子们都在私底下将秦战哥哥可赵礼都讨论成这样了;还霸气凌厉?还禁欲诱人?这帮活在古时候的腐女们,她们咋不把赵礼和秦战哥哥凑成一对歪歪呀! 陈叶青没好气的翻白眼,一边在心底深处邪恶的歪歪赵礼被秦战哥哥一脚踢到龙床上的娇弱模样,一边还在回忆着黄梨说过的话:“你是说,那个萧意也随着一大帮的宫女在讨论秦战吗?” 黄梨连忙点头,道:“是啊!这一幕可是奴才亲眼所见。” 萧太后那样的女人亲自挑选的萧家的女儿,陈叶青才不会相信这个萧意是个随主流的没脑子的货色;可她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怎么越瞧越有欲盖弥彰的意思呢? 黄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喇喇的说着:“娘娘,要奴才看,这个萧意简直就是第二个娴贵妃,除了那张脸长的还算不错外,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看来萧太后的计谋这次又是要落空了。” 陈叶青才没有黄梨说的那么乐观,冷冷一声冷笑之后,又拿起桌子上的利剪,‘咔嚓’一声,剪断了盆景中的一株生长的最好看的一处枝丫,随着这根枝丫的残落,本是好看的盆栽一下就变的普通寻常,再无任何特点可言。 可就是看着这盆毫无特点的盆栽,陈叶青笑了,“一个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庸而无奇的女人,可是要比张牙舞爪到处乱炫耀自己身上利刃的女人更可怕、更凶狠。”陈叶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不得不承认,萧太后的那一双老眼,终于在萧意的这件事情上狠狠地靠谱了一回。” 叶青哥哥,乃要挺住啊! 正文 060:不要江山,只要你 章节名:060:不要江山,只要你 赵礼下了朝堂来芙蓉宫找陈叶青的时候,恰好今日休息的赵澈也腻在芙蓉宫的花厅里陪着今日兴头很好的赵宝宝一起玩闹。 赵澈虽然年纪不大,可已然有了做哥哥的觉悟,所以但凡是陪在赵宝宝身边都会小心翼翼的照顾这个小妹妹,在赵宝宝咧着嫩呼呼的小嘴巴冲着他咯咯笑的时候,跟赵礼越来越靠近的小面摊就会受宠若惊的冲着陈叶青欢呼:“母后,妹妹会叫哥哥了!” 往往在这个时候,陈叶青都是头顶黑线的看着自家向来深沉的儿子;心叹赵礼的遗传基因果然是彪悍的,这爷俩平常看着都是那副精明样儿,可是摊在那颗窝在襁褓中连路都不会走的豆芽菜面前,全部都智商下降,一个比一个白痴。 赵礼一踏进芙蓉宫,看着眼前这副妻贤子孝的模样时,本来被前朝压下的一堆事憋得有些烦闷的他瞬间就觉得轻松不少,连处理了小半天半边身子有些发麻的不适都散去了很多。 碧莹和伺候在陈叶青周围的宫侍们齐齐朝着赵礼行礼,跟着该端茶的端茶,该退下的退下,也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这诺大的花厅就成了这一家四口的小小天地。 赵礼并不着急着坐下休息,而是强撑着有些疲乏的身子来到摇篮边看了看襁褓中的宝贝女儿,瞧着女儿睁着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奶呼呼的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赵礼那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了;甚至连身旁给他请安的小赵澈他都是简单应付了两下,伸手就是对着襁褓中的心肝女儿一通揉捏抚摸。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无奈的坐在软榻上摇了摇头,见过稀罕女儿的,但没见眼睛里只有女儿看不见儿子的;好在他的小澈儿是个心底宽阔的好孩子,要不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对待,早就不知道要吃多少缸子醋了。 跟女儿玩了一会儿后,赵礼这才浑身酸软的来到陈叶青的身边,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这才注意到自家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儿子:“最近的课业怎么样?” 自从经历过被掉包的事情之后,赵礼在回来后居然一改先前亲自手把手教育儿子的教育方针,亲自请出了已经大隐与民间的当代大儒沈文墨为太子的老师,负责教习赵澈的课业;至于赵礼自己,只会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偶尔抽查一下赵澈的学问;大有一副要将儿子放养出来的架势。 碍于‘当世大儒’这四个字给陈叶青的不好印象,所以陈叶青在听说要沈文墨教习儿子课业后,他还专门派人去查了下这个沈文墨;跟虞浩然的大名气相比,沈文墨要显得低调很多,同样是当世大儒,虞浩然喜爱钻研名利,而沈文墨却是个喜欢寄情于山水的闲人居士;可这就是份闲散却是让陈叶青彻底放心下来。 他可不要自己的宝贝儿子步上赵礼曾经走过的后尘,一不小心认错了一个师傅,害的自己差点连小命都没了;很显然赵礼也是看上了沈文墨的这副超然姿态,这才决定将未来的天子交给这样的人物来教习;跟在赵礼身边,赵澈固然能够学到很多在书本中都学不到的东西,可是,书本中该学到的一些东西赵澈却无法从赵礼这里学来;所以,赵礼才会费了心思请出了沈文墨,也能看得出对这个儿子,赵礼是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听见父皇检查自己的课业,赵澈要显得从容淡定很多,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学霸级别的人物,根本就不怕抽考抽查。 赵澈挺着小小的胸膛,在赵礼面前站的有模有样的回话道:“师傅最近在教儿臣学习《二十四史》,父皇若是感兴趣,儿臣下来可以写一篇感悟交上来让父皇阅览。” 陈叶青一听这话,惊艳的看了眼自家儿子;呦!这小子,底气够足的呀,居然上赶着给赵礼交作业?嗯,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好学生呐! 赵礼很满意赵澈的回答,疲惫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后就让小贝子领着赵澈和抱着摇篮中的赵宝宝下去玩,再三叮嘱了再过半个时候就是小公主的午睡时间,千万不能让孩子的兴趣再这么高涨下去,免得等会儿小家伙睡不好。 看着赵礼一副这般紧张女儿和关心儿子的模样,陈叶青的心早就软的不知成了什么样子;瞧着花厅里也再无他人,就在一个翻身的同时一下就溜进赵礼的怀中,撑起手臂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声音很是温软的说道:“早就知道你会是个好父亲,今日一见,我觉得我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夸人的时候还不忘夸一下自己?赵礼对怀中的这个女人简直要哭笑不得了;就看他顺着陈叶青腰间分明的曲线轻轻将怀中的人儿楼在怀里,有力的臂膀亲热的放在陈叶青柔软如柳的腰背上,温柔的笑了一声后,就亲了口陈叶青的脸颊,很是宠溺的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朕的皇后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朕都觉得朕能够娶到皇后,是三生有幸呢!” 陈叶青刚才那句厚脸皮的话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是见赵礼居然会顺着自己的话承认下来;这要他这般脸皮厚的人都险些有点招架不住,红着一张脸,轻轻地捏了下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 看着赵礼被自己捏了一下后,只是有气无力地嗤嗤的笑,陈叶青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被这个纯爷们吃的死死的,要不然,他咋就在赵礼面前变的越来越像个娘们了呢?! 替赵礼揉着太阳穴的手并未停下,陈叶青看着半躺在软榻上一脸疲惫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这两天究竟在忙什么?每次来到我这里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赵礼,你不会是有什么事隐瞒我吧。” 在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陈叶青向来都是直接开口喊赵礼的名字,并未有什么忌讳;时间久了,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形成了习惯。 赵礼微眯着眼睛看向趴在他身上一眼担心的女子,纵然现在身体依然有半边有些发麻,可他却隐藏的极好,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地拨拉了一下陈叶青额前的碎发,笑着说着:“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一直都是凌洛辰坐着朝堂,那家伙把朕的前朝和关雎宫弄的一团乱,为了给他擦屁股,朕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陈叶青一听赵礼这样说,又想起凌洛辰的确在假扮赵礼期间在关雎宫以赵礼的身份处理朝政;赵礼刚从外面回来,必然是要对凌洛辰曾经下达的命令和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行勘察和研究;一边要处理现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一边还要解决凌洛辰留下来的烂摊子,也难怪他会这么累。 陈叶青想明白这些,终于释然的笑了笑;一个轱辘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看着依然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的赵礼,陈叶青忍不住用手戳了戳他那张布满了疲色的脸颊,笑道:“想你以前在关雎宫两天两夜不睡不眠都能依旧精神抖擞,害的小贝子跟个软脚虾一样跑到我这里求救;没想到凌洛辰留下来的问题会让你这么费神,就这么小半天你就倒下了;赵礼,如果不是知道事实真相,我一定会乱想是当初你被软禁在京郊庄园时被人动了手脚呢,要知道你走路一跛一跛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看着眼前的笑颜,赵礼的心口猛地一揪,那股难掩言说的疼痛瞬间就蔓延到了全身,疼的他连骨头都像是要被敲碎了。 心里虽然告诉过自己,找个适当的时候该跟她说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看着此刻陈叶青的笑颜,那些话就像是塞到他的嗓子眼一样,堵的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叶青笑着说完这些话,就一直盯着赵礼细细的打量;瞧着赵礼的神色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他刚想张口问出些什么;赵礼就像是被驴踢了一样,忽然伸出手就将他又拽进到他的怀里,一双手臂用力的、狠狠地搂着他的腰,他的身子,似乎要将他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司马媚的这具身子可是出了名的娇弱,被赵礼这样大力的勒着,就算是陈叶青的忍功了得,当下也受不住的开始呼痛。 “赵礼……快、快松手……赵……疼啊!” 耳边是心爱女子断断续续的呼痛声,可赵礼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一样,将半张脸都埋进了陈叶青的颈项里,半晌之后才瓮声瓮气的说出一句话:“媚儿,朕一定会跟你白首到老的。” 身上受了这么大的痛楚,自己都快被这孙子给勒死了,等了半天却等到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陈叶青当下就气炸了;再也顾不得身下这个男人满身的疲惫,陈叶青抡起拳头就朝着赵礼的胸口上就是重重的一砸,一声闷哼传来的同时,陈叶青这才觉得这孙子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送了不少,再一个猛力的挣脱,这才堪堪将自己这柔弱的身板从这个想要摁死他的男人怀里救出来。 刚逃出生天的陈叶青猛喘着气,一只手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掰着赵礼那张疼的有些扭曲的脸,张牙舞爪的放狠话:“你丫的当然要跟老子白头到老了,赵礼,你绝对不知道老子为了你牺牲了多少、放下了多少,将来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把先把你弄死,然后自己再自杀,就算是到了阎王爷那里,我也要死死地纠缠着你。” 赵礼哭笑不得的捂着发疼发闷的胸口,暗叹他曾经究竟是造了什么孽障,居然让自己摊上了这样一个能要他命的女人,可偏偏自己又拿她没辙。 想他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那句话,可这句话听到这个女人的耳朵里似乎完全变了个味道,甚至还招惹的她妒火中烧的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看在她最后一句话说的还算可以的份上,他还是决定原谅这个不懂他心的女人吧,到死都不会放过他吗?这应该算是一种承诺吧。 陈叶青瞧着赵礼听完自己说出的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之后不怒反笑的模样,自己也被他这副越来越二皮脸的性格气的没了脾气;他真的是越来越发现跟赵礼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就越怀疑在赵礼这颗腹黑的内心中其实还住这一个大流氓和大无赖吧,真不愧是和赵煜一母同胞,这疯癫和不要脸的个性有的时候还真的是出神的相似。 * 陈叶青这边被赵礼这一出出闹得颇有些小打小闹的架势,可先才从芙蓉宫离开的杜离却是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话说他在觉得皇后娘娘似乎对自己有所察觉之后匆忙从芙蓉宫里逃了出来,又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太医院,向师傅徐太医请了假之后就担惊受怕的回到了太医院后院一处相对冷情安静的小屋,而这座小屋就是他的住处。 可就在他刚回到住处,慌里慌张的将房门将将合上,身后那熟悉的梦魇般的声音随之传来:“侩子手,你他妈在躲我吗?” 杜离被这句话吓得一惊,一双苍白颤抖的手刚扶上门栓,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就看一个男人的手臂‘唰’的一下就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男子宽厚的手掌就这样大喇喇的支撑在他的面前,在杜离战战兢兢地回眸中,夏凤轻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就这样记忆深刻的出现在杜离的面前。 如今的夏凤轻,跟往日那个风度翩翩、俊美风流的大夏七皇子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就看他向来都细皮嫩肉的面颊上此刻布满了青青的、细小的碎胡渣,永远都是用金冠竖起来的乌黑长发如今也是凌乱无力的披散在他的肩头,向来都很干净整洁的他居然穿着多日都不曾洗过的华丽锦服,锦服上似乎还有醉酒后的呕吐之物的印子;总之,整个人看上去又邋遢又糟糕,如果不是那身光鲜亮丽的衣服还撑着他的面子,怕是都会有人将他看成叫花子了。 杜离被眼前这样的夏凤轻吓了一跳,当下他也顾不得害怕,居然主动凑上前,眨着一双干净无辜的大眼睛,满是紧张的看着夏凤轻,粉嫩的嘴唇担心的说着话:“七皇子,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是生病了吗?快,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杜离就去拉夏凤轻的手;可就在他的手刚刚抹上夏凤轻的袖摆,夏凤轻就像是被沾染了可怕的脏东西一样,一把就将杜离甩开;杜离没想到夏凤轻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身板本就极小的他被这股力道冲击的‘蹬蹬蹬’后退数步,然后又在一个脚步不稳之际,重重的跌在地上;呼痛的声音,疼痛的轻吟,还有那因为疼痛而紧拧的眉心,都显示出这一跤跌的是极重的。 夏凤轻当下也愣在原地,尤其是在看见杜离因为疼痛而煞白的脸颊时,一阵心疼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出来,脚步更是不受控的上前走了一步,可是,这一步刚迈出去,他恍然觉醒,一双漂亮的眼睛目缁欲裂的怒视着坐在地上疼的起不来的杜离,然后,撕心裂肺的怒吼:“侩子手,你他妈究竟对本殿下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对本殿下下毒了?还是种蛊了?本殿下都快要被你给折磨死了!” 说到这里,夏凤轻居然发疯了一样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通乱砸,然后痛苦的捂着心口的位置,憋屈的眼泪居然从他这个堂堂男子汉的眼睛里可怜兮兮的流出来:“侩子手,本殿下快要活不下去了,本殿下……本殿下好像……好像染上龙阳之好了!” 终于,心底深处最痛苦、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就这样被他怒喊出来,然后在杜离骇然睁大的眼睛中,夏凤轻看见了狼狈的自己,快要发疯的自己。 “侩子手,本殿下要是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说到这里,夏凤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哭又笑起来:“哈哈呜呜!我也觉得我快疯了,不!是我已经疯了!我没日没夜的想你,想要抱着你,想要欺负你,甚至想要亲你;就是从上次我不小心亲了你一口之后,本殿下就疯了!侩子手,你知不知道本殿下是要当皇上的人,本殿下身上肩负着母后的希望,整个大夏国的希望,可是这些希望都因为你,因为你破灭了” 怒喊到这里,夏凤轻又开始疯癫的笑起来:“哈哈未来的一国之君开始喜欢上男人了,这个消息要是被大夏的朝臣们知道,本殿下这辈子都当不了皇帝;本殿下会沦为笑柄,会在大夏无法立足,甚至连这天下都没有本殿下的立足之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杜离!” 夏凤轻伤心的喊着,难过的喊着,痛快的喊着,一只手还摇摇晃晃的指着杜离,脏兮兮的身体上散发出一阵阵的酸腐味儿和酒臭味儿,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一边发酒疯,一边酒后壮胆后冲着杜离玩摊牌这样的老戏码。 此刻,跟屁股上摔疼的痛楚比起来,杜离觉得眼前这状况更让他崩溃;七皇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他喜欢他?说自己染上龙阳之好了?可是他,他明明就是…… 想到这里,杜离看了眼被自己勒成平板的胸脯,然后在又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太医院官服时,算是彻底明白了。 其实,瞧着夏凤轻这么难过,杜离也是很自责的;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因他而起,而且,他还不能跟这个痛苦难过的男人说实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大家要知道,小白猫的天真善良是有心而发的,这孩子纯净的就像是天山上最干净的一汪泉水,很多时候,他就算是委屈了自己,都不忍心委屈身边的人;这种人,真正了解和心疼他们的人都会知道他这是太善良了,善良到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难过;可有些混蛋会误将这样的善良当成一种消遣,偏偏喜欢欺负这种很善良很干净的人,就比如说曾经那个使坏使的人神共愤的夏凤轻。 但很显然,杜离这种人是只会记得别人的好,很快就会忘记别人坏的人;所以,在看见夏凤轻如此疯癫痛苦的抱头痛哭时,他居然因为自己的良心谴责和内心愧疚不顾屁股上的疼痛慢慢的靠近到此刻最是危险的夏凤轻面前,眨着一双干净担心的眼睛,声音软软的安慰他:“七皇子,你别这样!” 夏凤轻依然跪在地上痛苦着,听着杜离的声音,他愤怒的抬起头怒视着眼前这个让他发疯的小东西,没好气道:“你他妈别这样看着本殿下,你知不知道本殿下最讨厌你这双眼睛,没事眼睛长这么大干嘛?这个干净透彻的看着我干嘛?还有这皮肤,一个大老爷们皮肤细腻的居然跟个大姑娘似的……” 说到这里,夏凤轻居然还使坏的在杜离的脸皮上狠狠地一掐,疼的杜离捂着脸就哀叫出声,可他不知,自己越是这样叫着,越是让夏凤轻心底的暴虐因子乱窜。 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逆转,夏凤轻那个没天良的居然一边怒吼咆哮着杜离,一边还动手欺负着好心安慰他的小白猫。 “皮肤这么好,你他妈是男人嘛?……”说着,夏凤轻又是狠狠地将手底下细嫩的肌肤用力的一扯。 “啊疼!疼快松手松手!” 耳边听着杜离的呼痛声,夏凤轻的目光就开始移向杜离细嫩粉润的嘴唇上,已经着火的眼珠子在对视上那娇艳欲滴的小嘴唇,夏凤轻居然觉得下腹一紧,居然有一股难以启齿的欲望从他的身体里燃烧起来;这股欲望,让本来已经快要崩溃的夏凤轻彻底崩溃了。 就看他在一声痛苦绝望的尖叫声中,一下就将在他手底下挣扎呼痛的杜离猛地拽进怀里,然后在趁着杜离被他的这个动作撞的七晕八素的时候,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在毫不犹豫的低下头的同时,一只手硬是扳起了杜离低垂的头,然后在杜离惊惧的目光中,又一个狠狠的、像是带着同归于尽决然态度的深吻落在了杜离的嘴唇上。 细嫩的嘴唇被粗暴的压榨着,粉嫩的唇瓣如被暴风雨打碎的花瓣,翩跹脆弱的从枝头上落了下;杜离的整张脸都被夏凤轻狠狠的按着,而夏凤轻却像极了在沙漠中走了无数个绝望日夜的猛兽一样,逮着怀中唯一得到的猎物,不带一点温柔的摧残着猎物的美妙和柔嫩。 杜离先是被夏凤轻的动作撞的头晕目眩,接着又被他的这个掠夺般的深吻亲的呼吸不上来;他就像是被扼住喉管的小鱼,渴望活下来般的拼命的张大了嘴,可偏偏就是这个单纯的动作,却引得夏凤轻更是疯上加魔性,本来他还能满足于这张柔嫩小嘴给他的快感,但是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 杜离的神智就算是被夏凤轻吓得已经三魂跑了七窍,可在察觉到一直宽厚的大手想要解开他的衣带对他行禽兽之事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在挣扎中一下就将夏凤轻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然后捂着心口就趴在地上又是着急的喘着气又是掩着嘴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杜离的这一声哭,算是彻底惊醒了发疯发魔的夏凤轻。 看着那个跌倒在自己一步之遥位置的小小人儿,这一刻,夏凤轻才知道自己在酒醉之后,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自责、愧疚,甚至是难以言说的羞耻感都朝着夏凤轻扑面而来,他内心深处仅剩下来的那点良心,也终于被唤醒了。 “侩子手……”夏凤轻声音弱弱的喊。 被差点欺凌的杜离在这一刻也不知是从哪里来了脾气,虽然只是低着头,可是难掩的愤怒之声却清楚地传来:“不许你喊我!” “不是……侩子手,杜、离……离儿……” 听见自己的小名字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被这个男人叫出来,杜离在一个回神抬起头的时候,蓄满泪光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和委屈:“我说了,不许你喊我的名字!” “离儿,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是个禽兽!是禽兽!……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看着着急的想要靠近自己的杜离,他已经害怕了,“你敢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一听这话,就算是给夏凤轻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过去了。 只是,他不能过去,就只能看着心中喜欢的人一声一声抽泣着,也就是在那声声让他心碎的抽泣声中,夏凤轻本是闪烁的眼瞳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在镇定中,对着悲伤委屈的杜离说道:“离儿,这下我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我离不开你了,我喜欢上你了,我爱上你了!我不当皇帝了,就算是辜负了母后,辜负了栽培我的朝臣,我都不管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从今往后我一无所有,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离儿,我不当皇子了,不当皇帝了,我不要江山了,不要我的亲人了;看在我这么认真、这么可怜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讨厌我,能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我?!” 在夏凤轻平静的声音里,杜离攥紧被微微扯开的衣领,一张桃花般的脸颊像是被蹂躏狠了一样,带着惹人心疼的破碎;而那清润可怜的眼泪,也从他的眼眶中滚出来,看着夏凤轻,呐呐出声:“殿下,你疯了吗?!” 是啊,他是疯了吗?夏凤轻也是这样问自己;可是,他或许是觉得自己以前是疯了,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冷静。 没错,长这么大都是女人上赶着往他身上贴,他何时这样辛苦的追随着一个人天南海北的到处奔跑;他知道自己的性趣,明白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可是当这个可恶的侩子手闯进他的世界的那天起,他的天地就乱了;眼前,梦里,甚至还自己晃神的时候,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精致干净的脸颊和笑颜总是会千万遍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折磨的他恨不得抽出一把刀子,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给割掉才好。 他疯了!也着魔了!而使他一切疯狂的源头,都是因为他,因为一个男人。 在挣扎中痛苦着,在宿醉中挣扎着,他想过要逃避,可是逃避的下场却是让他生不如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中了情毒的人会这般痛苦;所以,他妥协了,他投降了;他抛下了一切,只要他的侩子手! 夏凤轻或许是个混蛋,可是在这个世上,这个混蛋拥有了太多的东西,未来唾手可得的皇位,权倾天下的权利,万万人之上的尊荣! 可是就是这个混蛋,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下这一切世人都难以堪及的尊荣;他说:他不要天下,他只要他的侩子手。 嗷!煽情够了,漫漫重回理智! 答应过亲乃的们,会让小夏子狠狠地受虐一回,怎么样?看着小白猫折磨他,老子心情好极了! 正文 061:拒绝,无意撞见 章节名:061:拒绝,无意撞见 杜离在哆嗦中慢慢的站起来,因为双腿发软而略见踉跄的脚步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脆弱。 从小到大,他受过很多很多平常人都无法想象到的苦楚;自幼亲身经历家破人亡的人间惨祸,跟着又和自己这辈子最亲的哥哥在人海茫茫中走散;小的时候,他为了能够活下来,当个小乞丐,给人当过小杂工,甚至会因为饿极了偷偷地钻进农家小院里偷菜园里栽种的蔬菜和番瓜;大冷的天,他曾经身裹破碎单薄的青衫踉踉跄跄的走在大雪覆盖的土地上,冻得四肢发僵、营养不良,在那个时候,他那么难熬的日子里,他就算是多少次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彻底了断这对他如此残忍的尘世时,他都会坚强的咬紧牙关,流着眼泪往前走。 因为他记得母亲离世前最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璃儿,你要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母亲就在烈火中含笑闭上了眼睛;他的母亲在离世时是对着他笑的,所以,就算是再苦,他也要坚持母亲对他说过的话,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哥哥,活着才能抓住那些坏人,替父母报仇。 但是眼前的人呢,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残忍到亲口说出不要自己的亲人了,不要自己的父母了呢? 杜离脚步蹒跚的走到夏凤轻面前,然后在夏凤轻欢喜的睁大的眼睛中,向来都十分好脾气的杜离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在不大的房间中传开。 夏凤轻的脸被这声巴掌打的朝着一侧歪过去,然后就看见清晰的五根巴掌的印子实实在在的印在他那张细白的脸颊上。 “离儿?!”夏凤轻被杜离的这个动作惊了一跳,然后在面目的惊讶中,慢慢的转过头去看杜离。 只是,当惊讶的眸子在对上杜离那张一瞬间就布满了泪痕的脸颊时,本来心头腾起来的怒火一下就被在无声中彻底浇灭,跟着,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揪痛从夏凤轻的心口化开。 “离儿,你别哭呀,求求你别哭呀!……”夏凤轻手忙脚乱的去拉杜离的手,当他触碰到杜离冰冷的手指时,心头的疼痛更是盖过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灼痛,夏凤轻慌了,他甚至都怕了,害怕心心爱爱的人在他面前流泪,尤其是像他这样无声的落泪,更是让夏凤轻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儿,你别哭,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你要是不高兴,可以随便打我,你随便打我吧……”说着,夏凤轻那个疯子居然拉着杜离的手一下一下的往自己的脸上、自己的身体上招呼,任由杜离的手掌‘啪啪啪’的打在他的身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离儿,只要你高兴,你就打我吧;只要你不哭,你就算是一直这样打我都是可以的;离儿……” 说到最后,夏凤轻这个大老爷们居然自己给先哭起来。 杜离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夏凤轻跪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往他的脸上招呼,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在夏凤轻恨不得夺来全世界最好的一切来哄好他的眼泪的眼神中,杜离终于开口:“殿下,你不可以说出不要父母这样的话,因为在这个世上,有一些人想要再见父母一面,再拉着父母的手喊一声爹爹娘亲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了。” 夏凤轻怔在原地,呆呼呼的仰着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杜离;然后他在杜离的眼睛里看见了死灰一样的悲伤,看见了他对自己亲人的思念和不舍。 夏凤轻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在一个怔愣间算是彻底明白为何杜离给了他一巴掌;根据他调查来的消息来看,杜离自幼就已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好似受了很大的苦才靠着自己的本事走进太医院,在太医院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才真正有了一顿温饱可以维持。 回忆着调查而来的消息,夏凤轻的心更是揪痛了一下;他开始后悔自责自己为什么在以前不对杜离好一些,为什么自己不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他,这样的话,他就会保护他,不会再让他受那么大的苦楚了。 看着站在面前默默哭泣的心爱之人,夏凤轻的心就像是放到烤架子上蒸烤一样,他恨不能自己变成杜离的那双大眼睛,这样他就会使法子永远都让这双眼睛笑着、无忧无虑着,再也不让他掉一颗眼泪。 “离儿,你不喜欢我说这些话,那我不说就是了,只要你别再哭了,好不好?”夏凤轻说着,就伸出手轻轻地擦掉杜离脸上的湿泪,看着他被泪水洗刷的极为干净漂亮的眼睛,又是瞧痴了一般,呆呆的轻勾了下嘴角:“离儿,以后我都会陪在身边,不会再让你受苦,也不会再让你这样难过的哭了。” 杜离本来是被夏凤轻的那句话撩拨的气的冲上来给了他一巴掌,可是当心口的那股火气散下去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主动靠近了夏凤轻,居然还让他这般亲热的拉着自己,甚至还为自己擦拭眼泪。 这要性格羞怯胆小的杜离吓得‘哎呀’一声惊叫,接着就像是要逃命一样,拼命想要逃开夏凤轻的桎梏;可夏凤轻这种人,哪里是那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从眼底下溜走的随和之人?他此刻能够忍着不扑倒杜离,也算是他人品爆发,还有丁点良心。 可是,这点良心也仅限于杜离,更限制于杜离在他身边的状况;一旦杜离表现出拒绝和逃开的姿态,他就会像一只遭了背叛的猛兽一样,死死地拽着杜离的手腕,看着被他的动作吓得一脸惊惧的小人儿,又是心疼不舍得同时,自己却还偏偏执拗着不肯放开;完全就像一个死死守护宝物的孩子,笨拙而执着的坚持着自己的本心。 “离儿,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离开我。”夏凤轻长这么大,第一次是用这么可怜委屈的声音求着一个人别丢下他,那眼神、那神色,俨然一头害怕被抛弃的小老虎,睁着漂亮而无辜的眼睛,祈求着自己最想要依恋的人。 杜离被夏凤轻的热情吓住,更是被他的眼神吓住;他不能跟他在一起的,他绝对不能和夏凤轻在一起。 心底深处,一声声阻止的声音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心口;跟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靖王温文尔雅的背影,就是那个背影,更加坚定了杜离想要逃开夏凤轻的决心;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因为可怜这个七皇子而委屈自己短暂的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现在,他的心里明明就有了别人,他不能在有别人的时候再让自己接纳另一个人,他做不到这一点。 杜离怎么也挣不开夏凤轻如铁夹一般有力的大手,就算是自己手腕上都因为两人的牵扯的力道而发红发疼,他还是无法逃开夏凤轻,反而因为夏凤轻跪在地上那一声声可怜的祈求声,叨扰的他越来越有负罪感,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这个大夏的七皇子。 多少次真相就徘徊在他的喉间,多少次他面对夏凤轻那双可怜祈求的眼神想要将事实告诉他;可是想起哥哥曾经对他的交代,他拼命地忍住了! 那个大坏人是不会放过杜家的任何一个人的,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必须要隐姓埋名,忘记自己是鬼医杜诚的孩子,忘记自己的家,甚至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性别;杜离暗暗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在没有找到哥哥之前,在没有为父母报仇之前,他都必须要学会隐忍,必须先将一切的事实真相吞咽在肚子里,打死都不能说。 既然无法挣脱夏凤轻,杜离知道再这样和他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再一看夏凤轻那明显依然还带着酒醉的模样,杜离在打定一个主意后,终于停下挣脱的动作,轻喘了几口气后,总算是开口说道:“殿下,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经过杜离的开口提醒,夏凤轻这才注意到原是自己在无意识之间居然对着心爱的人儿做出了这样屈辱的动作;想他堂堂大夏七皇子,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跪父皇母后之外,也就只跪过大夏的列祖列宗,他何时这般作践自己对着一个普通人做出这样侮辱性的动作;可是又一想站在眼前的人是自己这辈子想要拿一切、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都想要得到的人,夏凤轻就释然了。 为了他,他都能放弃大夏的荣华富贵,小小的一个下跪又算得了什么? 看出杜离慢慢平静不再逃避自己的模样,夏凤轻也算是听话的站起了身,只是他这一身实在是邋遢的厉害,就算是站了起来,整个人依然显得撩到落魄到了极点。 杜离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凤轻,许是因为自己有秘密隐瞒他人,所以杜离心底的愧疚依然存在,故而看向夏凤轻的眼神,要比平常温和许多,声音也软了几分:“殿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见杜离这样问,夏凤轻自己道先是不好意思起来;无措的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脸色尴尬的说道:“咱俩的关系我一直想不通,离儿你不会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的苦;自从上次不小心亲了你之后,我白天也想你,晚上也想你,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想念一个男人,我以为自己生病了,就去看大夫;那个大夫好不要脸,听我讲完自己的症状之后,居然眼神恶心的盯着我,然后指出了一个地名让我去,说是那里有良医名药能够治好我的病;其实,我也是被自己吓着了才会听了那大夫的胡言乱语,去了那个地名之后我才知道,那里居然是南风楼,里面的人全都是男人,接客的伺候人的名伶也是男人;这下我才知道那个大夫为什么会那样看着我……” 说到这里,夏凤轻忙抬起头,迫切的看着杜离,忙声道:“不过离儿你放心,南风楼我只是踏进去小瞧了一会儿,等瞧明白了之后就立刻跑出来了,那些小相公死拉着我,我都跟他们没怎么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对你……对你……”说着,夏凤轻又是慌忙的将杜离的手紧紧的拉住,那副很怕杜离不相信他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大夏七皇子的自信风采。 杜离听完夏凤轻的这番颠三倒四的话后,算是彻底明白了他这股疯劲儿的由来;感情他这段时间居然过的这般跌跌撞撞、委委屈屈,甚至还傻呆呆的因为这件事而去看大夫?至于那个大夫也还真是个高手,居然给他指了那样一个地方;也难怪会让这昔日风流俊美的七皇子惊魂成这幅模样,怀疑自己是个断袖,甚至还去了一趟断袖喜欢玩乐的南风楼,没把他吓出病来,也算是夏凤轻的造化大了。 想到这里,杜离心底的那抹愧疚更是无限扩大,本来还是觉得自己误导了夏凤轻,现在可好,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害惨了夏凤轻了。 正如夏凤轻所说,他可是未来要当大夏皇帝的人,如果他执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夏凤轻又执意喜欢着自己,那依照夏凤轻这股疯魔的性子,怕是不出几日他就会将自己是龙阳之好的名声弄的人尽皆知,皆是,毁了他当皇帝的前程是其一,真正让杜离担心的是,他很害怕夏凤轻会越陷越深,在误以为自己喜欢男人之后,从今往后真的会对其他漂亮的小相公感兴趣,这样的话,那岂不就要弄巧成拙,将他这个假的龙阳之好者掰成了真正的断袖了?! 想到这里,杜离就硬是被自己的想法和分析惊了一身的冷汗,连看夏凤轻的眼睛都是忽闪挣扎的,那滋味,就跟干吃了一口的黄连一样,憋得他吞下去不是,吐出来又不行。 夏凤轻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通,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杜离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半天都不吭一声的,这要夏凤轻一时间心底深处更加打鼓,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甚至还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离儿,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是个混蛋啊?” 杜离心口一揪,差点脱口而出他自然是喜欢男人的这样的话;可是又一想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和打扮,杜离心思一沉,道:“殿下,龙阳之好本不是个什么羞于启齿的毛病,我是个大夫,什么奇形怪状的病情我都知道,也都明白,所以不会小瞧殿下,更不会觉得殿下是个变态。”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七皇子是个混蛋。 夏凤轻一听这话,顿时喜于言表,更加激动的抱着杜离的手,道:“真的?你真的这么想?太好了离儿,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接,最能理解我了。” “可是殿下,小臣虽然是个大夫能够理解殿下,但是小臣却也是个……是个男人,小臣……小臣喜欢的是、是女子,并非龙阳之好者。”说到最后一句,杜离简直快要将头低到地上去了,连声音也小的跟蚊虫一样,那模样,摆明了就是心虚和自责的表现;可是,这一幕落在夏凤轻的眼里,却完完全全变了个味道。 杜离的避让让他心碎,杜离的话语让他心颤,杜离的表情更是将他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是啊,他的侩子手是个男人,是个和他不一样的正常的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另一个男人呢?他喜欢着侩子手,但并不代表侩子手也会跟他一样变态,会喜欢上他吧! 恍然明白这一切的夏凤轻这下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履薄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原来,真正的绝望是在这里等着他。 瞧着夏凤轻一瞬间灰白的脸颊,杜离忙道:“殿下,殿下对不起!请你不要这样,殿下!” 夏凤轻目光如灰的看着杜离,在瞧清楚他脸上的焦急之色时,夏凤轻自嘲无力的笑了笑:“离儿,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是我一直都在对不起你!” 说完这句话,夏凤轻就跌跌撞撞的跑到小屋的窗栏附近,然后在‘啪’的一声推开窗户的时间,一个纵身便快速消失在杜离的眼前,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酒味证明过他曾经到过这里,他再无留下任何痕迹。 杜离失魂般的看着被清风吹得一摇一摇的窗户,然后在婆娑的树影中,默默地、无声的张了张嘴,通过嘴型,大约能够辨识出他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 太源宫中,萧太后满意的看着安静的跪在地上的貌美少女,瞧着少女如此美好的年纪,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她也是这般美丽,这般恬静美好。 “将小姐扶起来!”萧太后在满意的打量完萧意之后,这才看向站在身侧的芳姑姑。 芳姑姑忙上前,笑脸相迎的搀扶起那跪在地上的粉裙少女;尤其是当萧意在站起来后对着她恭敬道谢时,像芳姑姑这般在后宫之中十分喜欢挑剔年轻少女的黑心老太婆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位恬静懂礼的萧小姐。 萧太后端起茶盏,带着美丽护甲的手指优雅的翘着,在轻轻地押了口茶水之后,这才慢慢开口:“意儿,你进宫之前你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萧意听见问话,倒是不着急先回答,而是在对着萧太后屈膝行礼之后,才从容的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父亲在小女离家之前对小女说,进了宫之后让小女一切皆听太后的安排,一定要遵规守据,别给太后添麻烦,更要学着保护好自己。” 萧太后与芳姑姑对视一笑,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几丝满意;像萧意这般大的少女,向来都是性格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而萧意的沉稳持重却是要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年轻貌美的少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明明是个贱婢生的孩子,这丫头的身上居然还有几股出尘的气息;这种气质的女儿家,可是在后宫之中少有的。 而这一点,也正是萧太后看上萧意,并让其进宫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试问天底下的哪个男人不是既爱至纯至净的仙子,又爱至妖至媚的荡妇;赵礼他只要是个男人,就不怕他不会被萧意吸引。 “意儿,哀家接你进宫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你也知道你姐姐萧玉桃已经走了,在这赵家的后宫之中,必须有一个萧家的女人,这样才能保住咱们萧家的一门富贵;你身上的责任堪重,切莫别让哀家对你心寒才是。” 萧意一听这话,忙又是一跪,道:“太后请宽心,意儿是萧家的女儿,必然事事为萧家出力,决然不会让萧家难堪一分;姐姐玉桃在宫中忽然暴病身亡,意儿在家中听闻后也是极为悲痛,姐姐在生前得太后照拂,忽然辞世太后也请节哀;从今往后意儿会代替姐姐以尽孝道,长久伺候在太后的身边。” 萧太后听着这番话,真是越听越顺耳,越看萧意越是觉得满意;这丫头说话时的声音不急不慢,什么暴病身亡?不过是宫里对外面人随口拈来的一个借口和应付之词罢了,亏得这丫头还能将这样的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在后宫之中,能言善辩的女人何其多,在这种地方,不怕你不会说话,就怕你讲不好话;很显然,这个萧意是既会讲话又会说话的人。 萧太后这段时间一直阴沉的心总算是好了许多,自从司马媚在芙蓉宫中真正得势之后,她就一直寝食难安,直到今天看见了萧意之后,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对萧意极为满意的萧太后当下就表示了对萧意的喜爱,亲自将手腕上佩戴了二十几年的玉镯亲手退下,在唤来萧意临近身旁时,在芳姑姑诧异的眼神中,亲手给配到到了萧意细嫩玉白的手腕上;然后在对上萧意诧异的眸子时,萧太后亲热的拍了拍萧意的手背,和气道:“意儿,在这个宫里只有我们是亲人,从今往后你就唤我姑姑,有姑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你,更不会委屈了你。” 萧意听着这话,就知道自己算是经受住萧太后的考验,真正走到她的心坎里了;在心底长舒一口气之后,萧意温婉的笑着,大大方方的对着萧太后喊了一声:“姑姑!” * 从太源宫出来后,萧意就顺着来时的路原路朝着储秀宫的方向走着,身后跟着的虎妹倒是好奇心重,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后踮起脚看看别处,很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当她们主仆二人走到御花园附近的时候,虎妹更是朝着那众人口中所提的万园之园看去,以前在府邸的时候她就听说过,皇宫里的御花园是风景最好的地方,那里有成片成片的假山,有珍惜难得的花朵,更有宫侍们专门养来供贵人们玩乐鉴赏的可爱小动物,简直有意思极了;曾经的传说如今就在咫尺的距离,这要虎妹更是把持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难得对着萧意开了口,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御花园看一看呀?咱们都进宫三四天了,每天除了在储秀宫待着就是跟着嬷嬷们学习礼仪,今日难得出来何不去瞧瞧热闹,还能放松心情。” 萧意回头觑了眼爱玩的虎妹,漂亮的眼镜轻轻一瞪,道:“你就知道玩,你知不知道在储秀宫学习宫规的秀女是不能随意在后宫乱走动;今日咱们虽然是难得出来,可毕竟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别还没把宫里的床榻捂热,就要卷铺盖走人。” 虎妹被小姐这一番训斥,当下也只是顽皮的吐了吐舌尖,在对着萧意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之后,就乖乖的扶上萧意的手臂,刚想随着小姐一道儿离开时;忽然听见从御花园那里传来了几声男子的说话声音,经过仔细辨析不难听出这说话之人当众还一个声音略显尖细,想必是个宦官,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却是低沉清冷,就像雨后滴落在玉石上的水滴,让人耳目一新,光是听上去都觉得十分提神。 正如萧意所说,她们这些秀女在没真正得到封号之前是不能随便在主子们走动的地方随便乱逛的,她刚才直直的朝着储秀宫的方向奔,也是担心会在路上碰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人,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还没进宫几天就主动招惹麻烦,可不是她的习惯。 所以,在听见那声音越来越靠近时,萧意下意识的去就拉虎妹的手,然后两人身影一闪,就躲在附近一处的一簇花丛中;借着盛开的花枝,也算是能够勉强遮住她们的身影。 而就在萧意和虎妹刚刚躲好,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就从御花园的一角走出来,那人根本就不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所以萧意将将只能看清楚那人的侧脸,可就算隔了数步的距离,萧意在模糊看清那人的身姿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一张俏生生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羞怯。 在她的目光接触到那抹明黄之际,她就猜出那人的身份;试问天底下,除了天子谁敢将这样颜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本以为她必须要向其他秀女那样在储秀宫中熬过三个月之后才能出来看见那个让她幻想了无数遍的男子,却不料无意之间会让她在这里撞见了他。 正文 062:小辣椒来了,天助我也! 章节名:062:小辣椒来了,天助我也! 赵礼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腰束紫御乾坤玉带,头顶白玉双龙玉冠,一身富贵无比的打扮穿在他的身上却生生被穿出了几分清贵之气,本就出色的五官在交领龙袍的衬托下,更显精致俊美,就连那细白的肌肤,冷峻的双眉都像是被画上去一样,俊俏的令人难以收回目光。 赵礼的脚步走的略显匆忙,跟在他身后的小贝子没有赵礼个子高,双腿更是没有自家主子的长,主子跨一大步,他就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所以这一主一仆二人一个在前大步伶俐的走着,一个却在后面怀抱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跑着跟上,这一幕要多有意思就有多有意思。 赵礼走得很快,几乎就是几息之间便消失在萧意和虎妹面前。 虎妹还是第一次在宫里看见这样传神的一幕,或者说是虎妹被自己内心的一个想法吓傻了,在呆呆的望着早已没有那主仆二人的回廊时,喃喃出声:“小姐,他不会就是……” 萧意也有些呆了,到现在她的脑海中还不断地盘旋着赵礼的侧脸,自认为她并非一个只看男子相貌就会决定终生的女人,可是,如果说以前的她憧憬着赵礼,那么现在的她,在亲眼目睹了那样的风采后,那份憧憬早已在悄无声息中无限上升,然后变成极为浓烈的爱意,再也压抑不住。 “没错,他就是皇上!” “啊?”虎妹吓得一下就从花丛里跳了出来,亮晶晶的眼睛又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几眼回廊,然后颤着手指指了指那里,再一次确定:“他……他真的是皇上!” 萧意忙一把拍下虎妹乱指的手,羞红的脸颊上难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腾起一抹厉色,道:“别乱指,他是你能随便乱指的吗?” 虎妹被小姐这么一吼,立马蔫了下来,可是又一想到刚才居然看见了皇上,就又兴奋不止:“小姐,原来皇上长的那么好看,还那么年轻;他好英武、好厉害,比那天咱们进宫时看见的秦将军还要耀眼。” 虎妹的这几句话算是彻底说到萧意的心坎里了,是啊,能当上皇上的他,自然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人;想到当初萧玉桃被封为贵妃后回家省亲时在她们这帮姐妹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萧意的脸上就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难怪像萧玉桃那种眼睛长到天上的人都为了这个男人发疯发狂,赵礼他,天生就有这个资本。 脑海中的那个匆匆而去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的徘徊在萧意的眼前,她甚至开始期盼这三个月的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有萧太后在,她根本不用担心皇后会使手脚将她撵出宫,只要她能够有个身份留在宫里,只要她有机会接触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就有信心一点一点的蚕食进他的心里;她是个很懂得满足的人,绝对不会步上萧玉桃的后尘,更是个比萧玉桃聪明的女人,很明白自己未来的路是要怎么去走。 “虎妹。” “奴婢在!” “等会儿回去,不许将刚才的事情到处乱说。”萧意小心翼翼的叮嘱着:“只有先沉得住气,我们才能赢。” 虎妹脸上的光彩一闪,道:“是,奴婢遵命。” * 赵礼这样急急忙忙的来找陈叶青也是有理由的,原因无他,只是听说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忽然发了高烧,这才会放下手中的政务,脚步飞快的朝着芙蓉宫奔。 赵礼来的时候,赵宝宝小朋友已经好不容易吃了药昏昏欲睡了,但陈叶青却是一脸的心疼之色未退,紧紧地守在小小的摇篮身边,半跪着身子极为怜爱的抚摸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脸蛋。 赵礼一步从殿外跨进来,一路也顾不上跪下请安的奴才,来到陈叶青身边后,先是探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这才蹲下身,将似乎已经全身脱力的陈叶青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略显僵硬的脊背,温声的安抚着:“别担心了,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是爱生病,有太医守着,很快就会好的。” 听着赵礼熟悉温暖的声音,陈叶青将已经发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中,无力的将头放在他的肩膀处,声音还是颤抖的:“都是我的错,当初怀她的时候我一点也不仔细,半夜骑马,昼夜颠倒,甚至还在吃食上中了毒;其实当时在生产之前杜离就跟我说过,这个孩子虽然是勉强保下来了,但身子多少还是有些盈亏,但是那个时候我总是想着宫里什么好药材没有,最高明的大夫也在太医院中十二个时辰轮班候着,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太天真了,这才害苦了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听着陈叶青脆弱的声音,赵礼的心也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有错,自己也有负罪感;在那种情况下想尽办法让她有了孩子,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是在拿这个孩子打赌,虽然最终的接过他的赌局是赢了,但他却欠下了这个小小的婴孩太多;所以,这才有了他想要率领朝臣去祈福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欠下的债只要小心弥补就好了,可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是无法弥补来的,哪怕他是拼了性命也无法周全。 赵礼小心的掩藏着心底的难过和愧疚,他深知这个时候陈叶青已经够痛苦的,他不能再多说什么增加她的苦闷。 扶着陈叶青站起来后,候在一旁的黄梨就要人将娘娘最喜欢坐的软榻搬来,放到两位主子的身后。 赵礼贴心的扶着陈叶青坐下,又从碧莹那里接过一碗醒脑的清茶,亲手端着一口一口的喂着陈叶青喝了几口后,这才抚摸着她乌黑如缎的长发,说道:“正如你所讲,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朕在外面的时候也认识一个在医术上很有造诣的神医,朕抽时间跟那个人谈谈,看他愿不愿意进宫来照顾咱们的宝宝。” 陈叶青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忽然听见赵礼这话,便是立刻来了精神:“神医?比杜离和徐思的医术还要高明吗?” 赵礼谨慎的拧着眉心想了下杜迁,在思考再三后,才斟字酌句的回答:“应该是在这两人之上,他的出身很不一般,又得其父亲的真传,如果他肯帮忙,很有可能会护咱们的孩子一程。”说到这里,赵礼就将头轻轻地抵在陈叶青光洁的额角上,两个人用最亲昵熟稔的情人姿态,说着最淳朴至诚的话:“媚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咱们的女儿。” 陈叶青的眼角一湿润,这才将揪了好几个时辰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天知道在她亲眼看见奶娘掰开宝宝的嘴巴,将苦的发麻的药汤一口一口的灌进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嘴中的时候,他甚至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只是这种冲动,此刻在赵礼的安抚下渐渐平静;陈叶青靠在赵礼的怀里,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拽着赵礼的腰带,看着他腰间依然佩戴着那个他亲手绣制的奇形怪状的荷包,忍俊不禁的同时,正好瞟到小贝子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 “那是什么?” 小贝子间两人主子终于正眼瞧了自己,差点泪奔在地以叩谢苍天;天知道他一路抱着这些东西跌跌撞撞的从关雎宫来的芙蓉宫,这两条胳膊都快累麻了。 黄梨是个眼尖的,听见皇后问话,立刻上前帮了小贝子一把,从他的怀里接过那些杂七杂八的锦盒,规规矩矩的站在小贝子的身边。 终于从负重里逃出来的小贝子长喘了一口气,对上陈叶青疑惑的眼神,忙福了个礼后,忙声回道:“娘娘,这些小玩意都是靖王殿下带进宫的,说是这些小东西都是越王殿下送来给太子殿下玩的。” 是赵麟儿?陈叶青的嘴角带出一股淡淡的笑意,看来这个赵麟儿还真是打心眼里跟赵澈的关系好呀。 听到小贝子提起靖王,赵礼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媚儿,朕和大哥都决定向虞家发难了。” 赵礼可是很少将前朝的事情拿来跟他说的,今天这么一反常态…… 陈叶青怀疑的盯着赵礼的眸子,在神似转换之际,说道:“虞浩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年就是他害得你成为萧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能留他到今日,也算是成全了当年他对你的教育之恩;你与大哥决定发难虞家,也是常理之中。” 赵礼就知道陈叶青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刚才的那番话她说的很是谨慎,那意思瞧着就像是自己在试探她是否对前朝之事有所看法一般;这个傻女人,什么时候才知道他早已不再对她设防,早已将自己的一片心坦诚相待?! 赵礼将陈叶青耳鬓边有些微乱的鬓发仔仔细细的拢到她的耳后,一双深情款款的目光在对上陈叶青那双聪明的,但又对他闪烁不定的眸子时,肯定的说道:“媚儿你说的不错,朕出于当年之事考虑的确是应该办了虞家,可这些都不是全部……”说到这里,赵礼就轻轻地将陈叶青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朕真正气恼的人是虞子期,她明知道你是我心中所爱,还妄图多次加害于你,虞子期所作所为的这些事虽然是出自自己的意愿,但她多年不曾回京,唯独在去年朕的万寿节上回到了京城,这其中不难看出是虞家有人对她通风报信;朕可以原谅当年她的背叛,可以原谅虞浩然的假仁假义,甚至能够原谅他们这对父女在朕面前的虚伪和欺骗;但朕不能原谅他们再次伤害朕的珍爱之人,虞子期死有余辜,他虞家上下所有狼子野野心的人,留着这样的人在眼皮子底下,不能保证哪一天他们会做出让朕沉痛一生的事;为保今朝,朕唯独痛下杀手。” 陈叶青靠在赵礼的肩膀上,听着赵礼沉静却又带着一股决然无情的声音;要是以前他听见赵礼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心惊肉跳这孙子真他娘的是个属狼的家伙,谁敢让他不好过,等他缓过劲儿来,必定会加倍的反击回去;可是现在这些话让她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种味道;也许赵礼要对虞家全府痛下杀手是够狠,也许虞家是真的死有余辜,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赵礼想要强烈保护他的决心和真心;诚如他所讲,他能够允许曾经最尊敬的人一遍又一遍的伤害自己,但绝对不允许自己所重视的人再受到伤害;虽然虞子期那朵妖孽的小白花就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危机,可他依然不允许。 想到这里,陈叶青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用双手捧起赵礼那张俊美无铸的脸,轻轻地说一句:“刚才,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 赵礼清然一笑,在笑颜中那双深邃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一片绽放的流光,灼亮耀目。 * 半个月之后,向来在大周颇受无数文人志士所推崇的虞家和一代大儒虞浩然被人指正乃是道貌岸然的假学士;虞家向来以不在朝堂结党营私、清廉自持的作风闻名朝堂内外;可有证据指证在先帝在位时,虞浩然借用皇子恩傅之便,拉拢有可能在将来登基为帝的皇子,私底下结交朝臣,力图在先帝驾崩之后能够借用自己的力量和皇嗣之影响力辅佐看中的皇子登基为帝,故而让整个虞家蒙受更大的皇恩,自己平步青云、封官加爵。 这股指证在传到朝堂上的时候,虞浩然当着满堂朝臣的面指天发誓,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力求追查背后中伤之人;而将一切早已看在眼里的赵礼却是当场演起戏来,立刻着大理寺少卿裴毅查办此案,声称追查到在下面恶语中伤虞大人的凶手之后,定会严惩不贷。 可是,当三天之后,裴毅站于朝堂之上,将调查来的消息和真正的证据摆在众人面前时,本来还被虞浩然的假仁假义的面貌所欺骗的诸位大人都彻底傻眼了。 什么恶语中伤?当裴毅将事实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之际,大家才恍然大悟这虞浩然的真正面目;不结党营私?呸!这虞浩然简直比向来喜欢结党营私的萧家还要恶心人,最起码萧家还是明目张胆、正大光明的嚣张跋扈、拉拢党羽;可他虞浩然呢?居然就跟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既当了婊子又给自己立了牌坊,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而且,裴毅调查来的消息不仅仅只有虞浩然结党营私的证据,更有这不要脸的小老头儿在青楼里偷偷养妓子的证据;要知道虞浩然可是自称大周第一大儒,就是连沈文墨这样闲云野鹤的真正当世大儒他都会颇为不屑的低看几分;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小老头儿,居然背着所有人跟青楼窑姐儿滚在一起;大周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朝臣不准压妓逛花楼,可是那些烟花之处毕竟是轻贱之地,为多人所不齿;可就是这样不齿的地方,却成了虞浩然最喜欢呆的享乐窝。 此事一经裴毅曝光,在朝堂上虞浩然的那张老脸瞬间便羞得通红,面对同朝官员的异样眼神和指责,虞浩然几乎都升起了撞死在柱子上的冲动;可这个不要脸的小老头儿偏偏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浑浊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比他身子还要粗好几倍的龙柱时,生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低着头再也不敢往龙柱上瞟上一眼。 坐在龙椅上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的陈叶青在瞧着那佝偻着身子,哪里还有一点曾经的儒雅之气的恩师,心口弥漫出一股五味杂陈的味道;虽然早有办了虞浩然的想法,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对他来讲还是不忍睹视的。 毕竟那个人曾经是他最得以信赖和尊敬的,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不光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他深爱之人;所以,纵然心口还有一丝浅浅的不舍,他还是会咬下牙关,做出决断。 朝臣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按律当罢官免职,发配边疆;面对一个接着一个的证据,看着朝堂上朝臣们对虞浩然露出的嗤之以鼻,众人皆知:虞浩然这个当代大儒,算是彻底折了。 翌日,在天色还未大亮;城南虞府的大门口出现了两队京兆尹的人马,虞府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撬开,彻夜通亮了整整一夜的灯火随着京兆尹人马的闯入彻底熄灭。 虞府书房中,一个苍老的人影慢慢的搬了张凳子放在房梁下面,然后解开腰带攀于房梁之上,随着凳子被踢倒在地时传来的‘噗通’一声闷响,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暗箱操作掌控了不少皇亲贵胄性命的老者终于撒手而去。 只是,他以为自己彻底闭上了眼睛便天下太平了,却不知,随着他的闭目,往日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一落千丈,瞬间,虞浩然这三个字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什么当世大儒,简直就是这世间最恶心下贱的人物;什么一代学士,翰林院因为有这样的学士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天下读书人在知道了虞浩然做下的那些勾当之后,皆是一片嗤之以鼻和暗自懊悔,没想到他们心中最为推崇的一代大师居然是这样肮脏下贱的人物,这要真正两袖清风的读书人恨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从而以示自己看人不清的悔恨之情。 虞浩然用一根腰带了断了自己曾经风光一时的人生,他算是逃避了发配南疆充军的苦楚,可虞府上下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人逃脱逃开厄运;在京兆尹的封条和铁链齐齐出现在虞府的时候,虞府一片哀嚎痛苦之声;甚至还有一个老妇人不甘心的跳起反击,大喊她的女儿是靖王妃,身为皇亲国戚,谁敢碰她这样的垂死挣扎之言。 率领京兆尹来那人的人正是贾全,贾全一身青色官袍,年轻正好的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在听见虞府老夫人的那声高喊时,噗嗤一声笑出声,“靖王妃?哈哈老夫人,省省吧!靖王爷早就在半月之前以妇德不正休了靖王妃;而你那个好女儿在被休妻之后,一时羞愤难当,后悔不已,投井自尽了!” 靖王妃虞子期的真正死因陈叶青和赵靖是断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是,靖王对虞子期这个女人已经是恶心到了极点,以前他还好心的想着让虞子期顶着靖王妃的身份去了也就罢了,可是经过虞子期在皇宫里闹起来的那些腥风血雨,赵靖也算是将自己最后的那点耐心彻底磨光;直接写下一封休书昭告于天下,让虞子期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就算是死,也无法蒙受皇家之恩。 虞老夫人听着贾全的话,本来心里还存着的那点希望瞬间化为泡影;然后就看老夫人在一声打嗝之后,双眼一翻白,彻底晕死过去。 看着府邸老夫人摔倒在地,虞府女眷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一时间,这虞府好似再也不是当今天下读书人的憧憬之地,而是这人间炼狱一般。 * 芙蓉宫里,陈叶青在听说虞府发生的事情之后,却只是淡淡的一笑:“虞浩然怎么说也是一个读书人,年纪一大把了,最后却是用裤腰带吊死了自己,怎么听着这么可笑。” 一旁照顾在陈叶青身旁的碧莹接嘴说道:“奴婢听说这虞大人是个出了名的贪生怕死,平常在府邸里,不小心磕着碰着都要喊叫上老半天;要奴婢来看,他能鼓起勇气吊死自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跟充军相比,先自裁了断也算是逃避的一个法子。” 陈叶青听着碧莹个的话,又是嗤的一声笑出声。 虞子期没了,虞家也没了,曾经害苦了赵礼的真正凶手终于得到了惩罚;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灵动的眼珠子一转,回头去看黄梨:“最近储秀宫那边,可曾发生什么事?” 黄梨被陈叶青委以重任专门盯着储秀宫里的一举一动,如今听见主子询问,他便立刻回道:“回娘娘的话,储秀宫里面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私底下,以奴才来看,这帮秀女门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 陈叶青一扬眉:“哦?说说看?”陈叶青脸上顽劣的笑意悄悄显现。 黄梨注意着皇后娘娘的神色,注意到主子来了兴致,忙舌灿莲花般的说道:“此次被召选进宫的秀女当众,虽说里面有不少官宦千金,可是在这当中真正能够拔得头筹的人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被萧太后极为看重的萧意,另一个便是沈文墨的女儿,沈晨晨。” 沈晨晨? 陈叶青一凝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转眸慢慢一回忆,陈叶青瞬间晃过神来;当初在大选的时候当他看见沈晨晨的出身时,他记得当时他还专门留意了一下这个女子,毕竟沈文墨也是一代大儒,对身为‘大儒’这样的人物,因为有虞浩然这个前车之鉴,陈叶青多少还是会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子多了几分防范;只是,要他想不到的是这个沈晨晨还没真正被册封选侍,就已经能跟萧意旗鼓担当,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另一个虞子期呢还是个什么妖孽? 似乎是看出了陈叶青眉宇之间的担忧,黄梨忙声说道:“娘娘,萧意被不少秀女追随那是因为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她是太后的人,在后宫之中能被太后罩着可是会在很多事情上省事不少;而沈晨晨备受推崇,则是因为她有一个给太子当讲师的亲爹;而且根据奴才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个沈姑娘似乎很不一般,具体表现在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倒像是一个野丫头;储秀宫里教规矩的嬷嬷都快被她给折腾坏了,提起沈晨晨这三个字都忍不住连连摇头,还有一点,她似乎很喜欢跟萧意作对;就拿昨天来说,她居然骑在萧意屋前的院墙上,一手叉着腰,一手甩着鞭子,高喊什么假清高、真淫妇这样的话,气的萧意闭门不出,惊得伺候在储秀宫里的宫侍们对着这位小姑奶奶又是下跪又是作揖,碍于她父亲的颜面大家谁也不敢得罪她。” 陈叶青一听黄梨这么说,这本来只有两三分的好起劲儿瞬间被撩拨到了满满的十分:“看你的意思是,这个沈晨晨是个会武功的?” 黄梨道:“会武功?娘娘啊,那姑娘分明就是个武林高手;您不知道她那一手鞭子耍的,要多厉害就有多厉害;还有那性格,更像是个混世魔王;真是想不明白沈大人那样识文断墨的人,怎么就教养出了这样野性的丫头。” 说到这里,黄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那模样,就跟沈晨晨的小鞭子已经抽打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看着脸色略显沉重的黄梨,陈叶青的心情却是好到了极点;本以为后宫里的小美人们都是娇滴滴的,却不料一不小心来了个小辣椒;而且,这个小辣椒还跟萧意不对付,哇哦!陈叶青忍不住仰天长叹四个字:天助我也! 正文 063:擂台打响,沈晨晨PK萧意 章节名:063:擂台打响,沈晨晨PK萧意 在大周的皇宫之中,储秀宫可以说是一座特别存在的宫殿;因为这座宫殿并没有真正的主人,居住在这里面的人,往往只有两类人;第一,便是待选学规矩的秀女,第二,无缘伺候天子,但却也是才德兼备的女子,而这种女人则是要在将来送给有功之臣的奖品。 所以储秀宫这座宫殿真是完全写照了殿阁的名字,居住在这座宫殿里的女人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身份,可是保不齐将来就会飞黄腾达、一跃枝头;故而伺候在这里的宫侍们都是一帮机灵无比的,可是如今就算是再机灵的奴才伺候在这里,面对现在储秀宫中最风头正劲的两位小主子,都会疲于奔命,恨不得装死才好。 不过是半个月过去罢了,整个后宫乃至于前朝都听说了关于从储秀宫里传出来的风风雨雨。 按理来说,居住在这里的美人们都是一些待选女子,就算是有倾城佳人在此,也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但是,如果这闹出大动静的人不是倾城佳人而是两个身份都极为特殊的女子,那就该另当别论了。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在一个月前便心知肚明一件事,那就是萧太后又从家族中弄来了一个女孩子进宫伺候皇上,那时朝堂上还有非议传出,说是萧太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是摆明了要将后宫弄成她萧家的地盘。 可当皇后娘娘快刀斩乱麻,调查出后宫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命案都跟娴贵妃有关的时候,娴贵妃萧玉桃被赐死,萧家多少也受到一些牵连,可这点牵连还不足以撼动萧家数十年来的根基;前朝萧家虽然纹丝不动,但后宫之中萧家的势力却是大大的被皇后娘娘给削弱了;所以,萧太后这才张罗了另一个女子进宫,以求能够顶替娴贵妃的位置,重霸整个后宫。 所以,萧意的出现是注定备受关注的,不仅仅后宫诸人都在盯着她,就连前朝的不少朝臣都盯上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暗暗思付这从未在众人面前一露脸面的萧家庶女是要用何种手段揽回帝心。 萧意的来头不简单,可是在储秀宫中,还有一个小丫头的来历同样不简单;那就是当今太子的恩师沈文墨的女儿,沈晨晨。 关于沈晨晨的消息,别说是他人,就是连依次阅遍选美图册的陈叶青都不了解这小丫头;沈文墨此人向来行事低调,乃是个真正喜欢寄情于山水的逍遥之人,所以,像沈文墨这样淡泊名利的人几乎一直以来都从未受到过太多的关注;如果不是在前段时间皇上忽然招来沈文墨,让其成为太子恩师,加封太子少保,怕是世人早就忘记这当世大儒之中,还有沈文墨这号人物。 大家细想,沈文墨都是如此低调的人,他身边的亲人只会被他保护的更加滴水不漏;所以,当沈晨晨这个名字忽然被人念起来的时候,不少人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究竟是哪家的丫头居然敢跟萧家的姑娘对上,但当众人知道沈晨晨出自于沈家,乃是沈文墨的二女儿时,众人才恍然觉悟。 萧意是太后的人,沈文墨是皇上的人,换而言之,这沈晨晨八成也会是皇上的人;太后和皇上本就面和心不合,两个人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秘密几乎是昭然若揭;在这个时候,储秀宫里代表着两方势力的两位秀女却掐了起来;这场戏能不精彩吗?这场戏能不吸引人吗? 不怪乎后宫之中人人都关注着储秀宫,更不怪乎前朝不少朝臣的目光已经带着好事者的看戏眼光投向了储秀宫。 而在储秀宫中 沈晨晨居住的东偏殿中却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丝毫没有一点受到外界关注力的影响,照样逍遥自在。 今日晌午刚过,伺候着自家姑奶奶午睡刚起来的雪玲来到正在擦拭鞭子的小姐身边,欲言又止一番后,终于还是开了口:“二小姐,你最近有没有听过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语呀?” 雪玲说完这句话,就忙盯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去瞧。 就见一个身着桃红色劲装的少女此刻正大喇喇的盘腿坐在冰凉舒适的地面上,一双用金线钩织的小短靴很是英气威武的穿在她的小脚上,修长匀称的双腿就像两只笔直有力竹子,光是要人看一眼就恨不得将眼珠子死死的黏在那双漂亮的双腿上;顺着双腿再往上看,柳枝般柔嫩的小蛮腰上系着一根同色系的腰带,长长的腰带被灵巧的双手系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精致利落的挂在她的腰间,而就是这硕大漂亮的蝴蝶结,却是完美的将少女这具充满了诱惑与青春气息的身材衬得更加娇媚迷人;如果说少女魔鬼般的身材是她吸引男人的利器,那么少女那张精致英气的脸颊更是要人觉得惊艳。 细白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眸子活力四射的散发着如阳光般灼热的温度,挺直的鼻梁像是带着一股倔强的倨傲之气,本是粉嫩的嘴唇也不似平常少女那般微微嘟着,而是被少女扯出一个顽劣的弧度,眸光一眨间,少女眉心之间难以忽视的英气硬是将她衬托出几分江湖儿女的英豪迈之气;这独特的气质,简直当属后宫之中的一朵奇葩。 听见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在耳边说的这句话,少女左手拿着自己心爱的绞龙鞭,右手拿着一方纯白色的帕子,在少女忽然将帕子高高朝着空中抛起之际,左手长鞭不知在何时已经转换到了右手之中,且听见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噼啪’的声音,下一秒,伺候在少女身边的宫侍们连鞭影还没看清楚,便只看见刚才被抛起来的帕子瞬间从中间撕裂,飘飘荡荡、残残破破的在一眨眼间跌落在地上。 雪玲看着那方被一撕为二的帕子,惊得猛吸一口凉气,在她忙回头去看小姐时,就看沈晨晨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乍现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少女般柔嫩细软的声音随之传来:“雪玲,你刚才说什么流言蜚语?” 雪玲也算是打小便和二小姐生活在一起,可是就因为从小便认识,她更是清楚自家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若说她任性,可有的时候她比谁都讲理,若说她嚣张,可她从来不仗着身份欺负人,可若说她谦虚谨慎,但面对萧意那样身份的女子,她居然敢主动找上门欺负人家;好在这个萧意是个又能忍又沉稳的性子,要不然这个后宫,早就不知道被自家小姐折腾成什么样子。 所以,面对小姐明知故问的模样,雪玲虽然心中害怕紧张,可还是忠言逆耳的说出口:“二小姐,在咱们进宫的时候,夫人和大小姐再三交代,要您千万别惹事;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别说是惹事了,小姐你简直都快要将这天给捅破了。” 坐在地上依然不动的沈晨晨咧嘴一笑,那股子随性刁蛮的性子简直被她演绎的入木三分:“捅破天?哈雪玲呀,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如果我真的将这天给捅破了,你认为这后宫之中还能如此太平?” 雪玲一听这话,呼吸猛地一滞:“小姐,你、你不会是……真的要捅一捅天吧。”要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的确是有几分夸张成分所在,但是她如今看小姐这架势,好似不对劲呀,小姐这模样简直就是越玩越闹腾的神色啊。 沈晨晨依然是那副混天混地的无畏模样:“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捅天。” 雪玲立刻松了口气,可她这口气还没彻底松活舒坦,又听自家小姐开口说了下一句话:“我不过是看不得装腔作势的小贱人在眼前扮猪吃老虎罢了;萧意?哼,名字倒是起的清丽脱俗,长的是一副清纯妹妹的无辜样儿,可那贱丫头的心简直比铁锅还要黑;一看见她那副姐姐妹妹好的假模样,本姑娘就想到当年胆敢迷惑父亲的贱婢,恨不得撕吃了她。” 雪玲听到这话,一下就惊得哎呦哎呦起来:“二小姐,你怎么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老爷都亲自下令杖毙了那个妄图攀附的贱婢,你怎么还无法忘记呢?” 沈晨晨一咬牙,道:“怎么让我忘记?如果不是那个贱婢,我娘会那么年轻便香消玉殒?姐姐这么多年为了照顾我,连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父亲在母亲离世之后更是无心朝堂,成天在山水间行走寻找慰籍;那个贱婢把我们一家人害的这么惨,这辈子我都会对这个仇人刻骨铭心,你说要我怎么忘记?……”说到这里,沈晨晨又是一瞪眼:“帝后齐心本是天大的喜事,但你也看见了,这个萧意来者不善,看着她我就像是看见了曾经的那个女人;她萧意喜欢皇上,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争取,可是她那双见不得人的眼珠子成天就知道使坏点子,本姑娘不收拾她都对不起将来要行走江湖的宏图大志。” 雪玲看着自家小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提要行走江湖的事儿,一脸哀愁的模样,简直都快要将她苦死了:“二小姐,你已经进宫了,已经是秀女了,求你别再提行走江湖的事情了好吗?” “当了秀女又如何?本姑娘又不喜欢皇上,为什么要留在宫里。”沈晨晨单手撑着地面就动作麻利的蹦起身,修长婀娜的身材被尽数包裹在她那一身桃红色的劲装里,看得人热血沸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三个月后如果我不受册封,就会被赐给有功之臣,届时找个机会偷溜,还是大有可能的。” 雪玲真的要给自家这魔性的主子跪下了,想起在离家前,大小姐对她的再三叮嘱,雪玲顿时流泪满面、可怜无比:大小姐,您说二小姐不过是孩子心性,一定会顾全大局不会乱来,要奴婢好生照顾便是,但是您快来看看呀,二小姐这哪里是小孩子的心性,这分明就是疯魔的性子啊;别的女人都巴着赶着的要进宫当贵人,可是二小姐呢?她居然还再嚷嚷着要行走江湖啊,她甚至还想着要偷溜啊! * 相较于沈晨晨居住的东偏殿来的热闹折腾,居住在西偏殿的萧意却是安静无比。 不大的殿室内,萧意一身娇嫩的粉色长裙,乌黑的长发被简单随意的挽成一个发髻,优雅慵懒的垂在细白的脖颈处,可就是如此飘逸动人的一个美人儿,此刻脸上却是布满了无法遮掩的阴蛰之怒。 虎妹常年伺候在萧意的身边,当年萧意就算是在在萧府中常被人欺负冷嘲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小姐露出过这样阴狠的神色,但是这两天,这种神色却是总是出现在萧意的脸上。 “小……姐……”虎妹颤抖着声音,双手端上来一杯解渴的清茶妄图能够让小姐喝上两口压压火气。 可是,这个茶杯在还没有送到萧意面前时,就看一个红色的衣袖猛地一挥,跟着,青白瓷的茶杯‘啪’的一声被扫落在地,温热的热茶瞬间就溅在萧意脚边的衣裙上;虎妹还傻呆呆的看着摔碎的茶盏愣在原地,可是,当她感觉到一股阴毒的眸子死瞪向她的时候,顿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告饶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萧意冷哼一声,便是阴冷着侧脸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盯着东偏殿的方向,喃喃出声:“沈晨晨,你敢欺辱我至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萧意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用碎布作成的巫蛊娃娃,当她的目光注视到娃娃的后背上绣制上去的生辰八字时,本是精致清纯的漂亮脸颊上终于浅浅的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虎妹跪在地上,只敢拿眼角瞥了眼小姐手中拿着的东西,可是,当虎妹看清楚那小小的东西时,本是被吓得苍白的脸颊更是一僵,手指颤抖的指着那污秽之物:“小姐,难道你,你要拿这个东西栽赃沈姑娘?” “什么沈姑娘,你没看出来她想置我于死地吗?”说到这里萧意就愤恨的咬着牙龈,道:“看不出这个沈晨晨还挺敏锐的,比其他那些一脑草包的秀女们强多了;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患,不赶快想办法将她除了,早晚有一天会害到我自己。” 虎妹急了:“那也不能用巫蛊之术啊,小姐,这个巫蛊娃娃的背后可是绣着皇上的生辰八字,会冲撞龙气的。” 听虎妹提起了心中最心心念念的人物,萧意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就看她动作极为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巫蛊娃娃,就像是触碰到了赵礼一样,连声音都软和了许多:“皇上他是天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损了身子。” “但是……” “但是什么?不用这样的法子,怎么能撵走沈晨晨,你别忘了,沈晨晨的父亲可是太子的恩师,这个身份可是不容小觑的。”说到这里,萧意就捏紧手中的娃娃,脸上的笑容渐渐变的阴毒:“要怪就怪她太聪明,太张扬;姑姑说一定要我低调小心,可都是因为她,害的我现在还没受封便站在风口浪尖上,所有的计划都被她给搅乱了,不让她吃点苦,怎么一泄我心口难平之气。” 虎妹眼睛里布满了恐慌:“但是小姐,沈姑娘她会武功,我们怎么将这个东西送到她的殿里?” 萧意举起手中的巫蛊娃娃,声音一轻松,道:“谁说我要将这个东西放到她殿里了?” 虎妹啊了一声,仰起头不解的看着笑的聪明慵懒的主子。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与沈晨晨不对付,如果在这时候,她的殿里搜出这样的东西,你认为大家不会怀疑我吗?与其这样,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这个巫蛊娃娃我就放在自己的身边,届时被每日检查内殿的嬷嬷找出来,到时候虎妹你就配合我好好的演一场戏,我要让她沈晨晨就算是长满了一身的嘴,也说不清楚。” 正文 064:请外援,正面迎对 章节名:064:请外援,正面迎对 翌日,当初日还没从地平线上真正升起。 就看几个伺候在储秀宫里的嬷嬷带着宗亲府的人朝着紧闭大门的东偏殿奔去。 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惊动了殿里沉睡的雪玲和浅眠的沈晨晨;雪玲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是看着来人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腿都快软了,哭丧着一张脸便是求救般的望向了从床上走下来,只穿着一件薄透内衫的二小姐。 沈晨晨的在听见的动静后就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蛟龙鞭握在手心里,在她看清楚来人后,好看英气的眉心微微皱了下,朝着一个面熟的嬷嬷直接开口问:“一大清早的,这是闹哪样?” 被问话的嬷嬷是专门负责教习秀女内务的管教嬷嬷,就看这向来都对沈晨晨和颜悦色的老嬷嬷此刻却是一脸紧绷:“打扰姑娘休息了,只是在西偏殿老身发现了一个巫蛊娃娃,后宫之中出现了厌胜之术乃是大忌,储秀宫上下所有的秀女一律接受检查;尤其是沈姑娘你居住的东偏殿,更不能放过一处可疑之地。” 西偏殿?萧意居住的地方?这个丫头片子又在玩什么? 沈晨晨目光一沉,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恶毒的念头;那个丫头片子不会是被她惹恼了之后,想要利用厌胜之术将她解决了吧;要摘掉,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她和萧意交恶,如果萧意的殿里出现了腌的物什,她必定会是头号嫌疑犯;难怪向来对她和颜悦色的管教嬷嬷都不再给她好脸色看,甚至连宗亲府的人都惊动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沈晨晨也不傻,目光晶亮的看着管教嬷嬷,道:“既然是西偏殿发现了压胜之物,理应是该好好查查,本姑娘自然是会好好的配合嬷嬷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只是……”沈晨晨张开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道:“只是我现在这样衣衫不整的,实在是不够好看;希望嬷嬷能够顾全我女儿家的脸皮薄,让我穿上衣服,再进行搜宫不迟。” 管教嬷嬷看沈晨晨这模样却是有些不太和规矩,在没有真正的证据出现之前,谁也不敢说这沈姑娘会是凶手,被送到储秀宫里的秀女,将来很多人都是要出人头地的,这个时候留几分人情,不要将面子拉的太狠会比较好。 管教嬷嬷回身对着跟来的宗亲府的人低语了两声,就看宗亲府的人犹豫着点了几下头之后,管教嬷嬷这才对着沈晨晨说道:“那老身就先带着人退出殿里,请姑娘穿好衣物后立刻出来。” 沈晨晨规规矩矩的一福礼,道:“多谢嬷嬷!” 看着这帮来势汹汹的人刚一退出去,沈晨晨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布满了冷汗。 此时,反应过来的雪玲扑扑腾腾的跑上来,拉着沈晨晨的手就是一阵惊慌:“二小姐,刚才嬷嬷说是有压胜之物?天哪,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沈晨晨冷笑一声:“那种东西为什么不能出现在宫里?你忘了,越是金贵的人越是忌讳别人在背后诅咒他,所以,在后宫这种地方,厌胜之术是最好也是最无往不利的狠毒手段;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是毁在这种东西上的。” 雪玲心里一慌:“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晨晨拉住雪玲颤抖冰凉的手,声音一沉:“你慌什么,这东西又不是我们做的,有什么好心虚的?现在真正心虚惊慌的人,应该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说到这里,沈晨晨便快速从橱柜中拿出一件竹青色的劲装穿在身上,剪裁的利落漂亮的劲装包裹在沈晨晨高挑性感的身子上,衬得她整个人犹如生站在峭壁岩石上的古松,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倔强和坚强的力量:“雪玲,你听我说,趁着我出去拖住管教嬷嬷和宗亲府的空档,你赶紧去一趟芙蓉宫,请皇后娘娘来。” 雪玲一听说要去请皇后娘娘,整个人都软了:“二小姐,奴婢只是一个小丫头,怎么请得动皇后娘娘;况且这个时间去请人,奴婢怕是连芙蓉宫都靠近不得吧。” 沈晨晨知道雪玲胆小,可是这个时候由不得她再胆小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萧意那个丫头片子搞的鬼;萧意背后站的可是太后,如果让萧意的计谋得逞,恐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在后宫之中,唯一能够跟太后唱腔的人只有皇后;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皇后能够就她。 沈晨晨抓紧雪玲的手,逼得雪玲不得不抬头望着她:“雪玲,我知道这么做让你很惊慌,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萧意来者不善,如果在这个时候萧太后再跳出来,恐怕不止我,储秀宫里其他跟我站在一起的秀女们都会被她们这对姑侄俩借机铲除;后宫这种地方杀人是不见血的,好在这个时候她们将目光盯上了我,没有留意你。”说到这里,沈晨晨就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塞到雪玲的手心之中,眼含迫切的说道:“这块玉佩乃是我沈家家传之物,如今爹爹是太子恩师,他经常出入皇宫为太子授课,想必在宫里也是有一两个熟悉的人;你拿着这个玉佩,路上若是碰见有人敢拦着你,你就说你是沈家的人,他们若是不信,你就拿出这个玉佩给他们看,想必看在父亲的面子人,有人会买咱们的账。” 雪玲跟在沈晨晨的身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若不是被逼急了,自然不会叫她去做这样的事情;看来,小姐真的是招惹上麻烦了。 想到这里,雪玲就开始脆弱的哭起来,甚至还不顾身份的开始念叨起沈晨晨:“二小姐,奴婢早就跟你说过,萧意不可招惹,你偏偏要去当那个刺头,现在好了,人家开始这样欺负咱们,保不齐连小命都要丢掉。” 跟雪玲的脆弱和胆小相比,沈晨晨却是在微眯的眼瞳里露出了一道精光:“丢掉小命?我看不尽然,以前还以为她是个能沉得住气的,那时候我还担心她一直这么缩着,想继续找她麻烦都不好下手;但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尔尔,只要她敢跳出来跟我拼,我就不愁没机会抓住她的小尾巴。” 雪玲在这里揪心担心的一塌糊涂,没想到二小姐却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她忙草草的将衣衫穿在身上,拿好了小姐塞给她的玉牌,从窗户翻身出去,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看着雪玲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之中,沈晨晨站直腰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将蛟龙鞭别好在腰胯之上,长腿一迈,推开殿门,大步凛然的走了出去。 * 储秀宫的院子里,早已聚满了被紧急叫起来的所有人;还能看见几个胆小的秀女被这阵仗吓得瑟缩成一团,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见隐隐的哭声。 沈晨晨目光闪了闪,在扫了一眼众人之后,最后清冷的目光停顿在一个浅粉色的人影身上。 萧意居然是一脸紧张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副脆弱无辜的模样,早就被她演绎的手到擒来;尤其是在此刻,所有的秀女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她既没表现的太出挑,也不会表现的太暗淡,甚至还好心的在安慰一个哭出声的秀女,那副贴心好姐妹的模样简直都快要人给她拍手称好了。 跟萧意相比,沈晨晨要显得特立独行的多;她晃荡着修长的两条腿自带着一股悠闲劲儿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到经常跟她在一起说话的几个秀女面前,双手一环胸,微微挑了下眉角,朝着向她看过来的萧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萧意毕竟是能在人前沉得住气的,就算是被沈晨晨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了一个挑衅的下马威,她依然能够维持着脸上单纯的笑容,甚至还对沈晨晨报以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这一幕,落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会变成:萧意是那个委曲求全、大仁大义的高尚女子,她沈晨晨则是一个心胸狭隘、招人厌烦的下作傻女。 经常跟沈晨晨玩在一起的一个秀女瞧见这一幕,忙拉了拉沈晨晨的衣袖,好心的提醒她:“晨晨,被在这个时候跟她抬扛了,这储秀宫里出现了压胜之物,听说那上面还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说句不好听的,咱们现在每个人都人人自危,别再这个时候闹事了好不好?” 听着耳边女子温柔的声音,沈晨晨的目光总算是软和了一些,回头就去看劝解她的女子,道:“霜姐姐不用担心,我知道事情的利弊。” 木凝霜听到沈晨晨说出这句话,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同被送进宫里,木凝霜的年纪要长了沈晨晨两岁,所以对待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小姑娘,木凝霜早已将她看成了不懂事又喜欢闹事的小妹妹;西偏殿那里出了事,居住在东偏殿的沈晨晨可是有重大嫌疑的,她可不愿意看见沈晨晨还没通过三个月的礼教学习,便要被有心之人给害去了。 跟木凝霜的担忧相比,沈晨晨现在才做恍然大悟状;感情为何连宗亲府的人都惊动了,原来是这巫蛊娃娃身上藏了皇上的生辰八字?萧意啊萧意,你这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居然为了坑害她,连皇上都利用上了? 沈晨晨冷冷的笑,这下她真不知道该是夸萧意够大胆呢,还是该说她够自信无知? * 话说雪玲那边,在她带着玉佩和沈晨晨的交托从储秀宫溜出去之后,就一路朝着芙蓉宫的方向跑去。 好在现在天色刚刚大亮,来回走动的人都只是一些宫侍宫婢,一路上并未碰见什么主子;只是,待她好不容易来到芙蓉宫附近的时候,就被巡查而来的禁卫军给拦住了。 雪玲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其实并不招人眼,她若是去其他地方都是可以畅通无阻,只可惜,她要来的地方是皇上再三要求禁卫军保护好的皇后寝宫;皇宫之中谁不知道,想要踏入芙蓉宫的人,可是要比踏入关雎宫还要来的困难。 被禁卫军拦住的雪玲吓得都快哭出来,可是想到二小姐在她离开前再三严肃的叮嘱;雪玲攥紧了手里的玉牌,鼓起勇气仰着头:“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被秦战选拔出来专门负责保护芙蓉宫的禁卫军都是他手底下最能拿得出手的高手,像他们这种人,天生都有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肃杀之气,腰上挎着的宽刀和长剑更像是能飘出血腥味儿一样,平常的宫女看见他们,都是一副又敬又怕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个宫女,明明早已被他们吓得双目含泪,可依然强壮坚强的模样实在是要人产生好奇。 “皇后娘娘不是说想见便能见到的。” 雪玲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家小姐……”雪玲磕磕绊绊的说着,回忆起刚才管教嬷嬷和宗亲府的人闯进东偏殿的架势,她硬着头皮一咬牙,直接举起手里的玉牌,道:“我是沈府的人,我家小姐是储秀宫的秀女,也是沈文墨沈大人家的千金;这位大哥,求求你放我进去,我家小姐有危险,有人要害她。” 近段时间沈晨晨和萧意关系不和的事情早已闹的后宫皆知,纵然是只负责皇宫安全的禁卫军都对这俩姑娘的大名如雷贯耳;而今忽然冒出来一个丫头说她是沈府的人,不用想这沈府,就知道必然是太子恩师的沈文墨的府邸;至于这沈家的千金,自然是指沈晨晨,沈晨晨在储秀宫有危险?有人要害她?难道是萧意? 就在被雪玲这颤抖中带着哭音的话绕的有些发懵的禁卫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在他满前打晃的玉牌时,一声低沉的男声从后面传来:“发生什么事?” 被点名的禁卫军忙转过身,看清楚来人后,忙跪下行礼:“将军。” 秦战看了眼行礼的手下,转眸就瞧向因为他的出现而瞬间睁大眼睛的小宫女,只是他的目光只是在小宫女脆弱的脸上一扫,却盯盯的盯上了她手中举起来的玉牌:“沈家的人?” 雪玲是认识眼前这位将军的,听说他是禁卫军的总管,是将要成为皇后娘娘妹婿的人;雪玲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见这样的大人物,想到小姐的交代,立刻鼓起勇气,将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含着两汪眼泪,可怜兮兮的求着:“秦将军,请你放我进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吧,只有她能够救我家小姐了;小姐说,她如果出了事,储秀宫里其他的秀女恐怕也会有危险。” 不用雪玲说这些,秦战这般敏锐的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厌胜之术本来就是皇宫之中最忌讳的东西,只是没想到此次会出现在刚被选拔进宫的储秀宫里,看来,这动手脚的人还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辈。 秦战看了眼雪玲,几乎连犹豫都没有:“跟我来吧!” 雪玲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忙擦了擦将要溢出来的眼泪,赶紧迈开双腿跟上秦战的步子。 陈叶青向来都有睡懒觉的习惯,好在赵礼知道他有这个小毛病,也从来不说什么,反而还有越来越纵容的意思。 谁都无法想象,总是冷漠清冷的赵礼会在有一天这般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藏在心尖上的女人,一切以她为中心;为了她,他每天早上宁可自己动手穿衣洗漱,只为不让来回进出的宫侍打扰到浅眠而贪睡的她;为了她,他甚至开始悄悄转变自己二十几年的习惯,一切都只为迎合她的一切。 在赵礼的世界中,他是拥有天下的掌舵者,自信而飞扬;可在赵礼的眼中,他又是一个贫瘠的拥有者,因为他的眼睛里,除了喜欢之人的身影,便什么也没有。 所以,就算是此刻天色已经大亮,芙蓉宫的内殿依然是安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层层叠叠的床帐中,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女子正舒服的裹在软绵的锦被中,做着香甜的美梦。 直到被一个想不到的人从外面叫醒,陈叶青似乎还带着一股起床气,有些不悦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看他一眼的碧莹。 碧莹跪在地上,整张脸都摆出一副马上就能哭出来的样子;心里默默开始念站在殿门外的秦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向来不怎么来打扰娘娘的秦大人怎么就在今天主动找上门,而且还是一大早?秦大人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起床气有多厉害? 事实证明,就算是经常照顾在陈叶青的身边,碧莹还是不了解自家主子。 当陈叶青看着被碧莹送进来的沈家玉牌,本来还蔫搭搭的眼皮瞬间睁开,然后在眼底一笑间,‘唰’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忙声吆喝着人帮她梳妆打扮。 * 而此时的储秀宫中,早已是一片战场。 三名管教嬷嬷领衔站在正中间,左边是以沈晨晨为首的冷眼示人,而右边则是以萧意为首,就瞧着跟萧意聚集在一起的漂亮姑娘们似乎也被萧意表现出来的柔软性子传染了一样,一个个都当起了娇滴滴的软妹子,好似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人给刮走一样。 能被安排到储秀宫中当管教嬷嬷的人自然都是人精,站在最中间的常嬷嬷瞧着这左右两边站队的姑娘,就算是在后宫之中混迹已久,她也难得在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为之色;要知道,这左右两边的主子可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尤其是这些小主身后的靠山,那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中间若是处理不好,倒霉的必然是自己。 可是,储秀宫发现压胜之物,如果不好好解决,恐怕她们也会被牵连其中,到时候别说想在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之后,常嬷嬷终于还是做了个决定,站出身来,高声说道:“究竟是谁在西偏殿放了这不干净的东西最好现在就出来,大家想必都知道,这压胜之物乃是宫中大忌,一个处理不好咱们都要赔上性命;所以各位姑娘,在事情还没有真正闹到正宫面前时,咱们还是在私底下将一切都交代了吧,奴婢保证,如果有人爆出实情,奴婢一定会向主子们求情,给予从宽处理。” 常嬷嬷的这番话也算是敲打中带着几丝宽容,恩威并施间大有诱敌之策。 只见此话一出,先才还算安静的院子瞬间就被一阵接着一阵的讨论声覆盖;甚至还有几个真正胆小的秀女直接哭喊出声,一时间储秀宫的院子里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而恰好就在此时,一声清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常嬷嬷说东西是在西偏殿发现的,那就证明是有人想要栽赃西偏殿居住的姑娘,常嬷嬷何不就着这个线索好好排查便是。” 清丽的嗓音刚把这段话说完,刚才还热烈讨论的秀女们像是都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朝着站在最前面的沈晨晨看过去;至于沈晨晨本人,她就像是入定了一样,除了嘴角微微挑起来的玩味笑容,没有一个人知道此刻她正在想着什么。 站在对面正在小心安慰一名哭泣秀女的萧意也注意到沈晨晨的模样,本来还舒展的眉心稍稍拧在一起,清纯漂亮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一道骇人的冷光。 正文 065:针锋相对,皇后驾到 章节名:065:针锋相对,皇后驾到 站在沈晨晨这边的秀女,皆是甘心依附在沈晨晨身边的;要知道沈晨晨虽然年纪不大,又也只是一个待选为妃的秀女,可她这个人的个人魅力却是连萧意都无法赶得上的。 且先不说沈晨晨这一身令人啧啧称奇的武功,就是她那好打不平的性格和直来直往的本性都为她加分不少;能够送进宫里的少女,哪一个不是有点想法,有点背景的人物;只是,你再有想法,再有背景,在后宫这汪泥潭中还是不值一提。 后宫之中,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暗涌相冲,在这里面能够步步生辉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想要修炼成精,更是难上加难;往往这种时候,想要走得更加长远些,唯有得力之人给予相助;无疑,沈晨晨这样性格的人是最好的人选。 萧意虽然背景也不错,可她这个人处事圆滑,对谁都是一副姐姐妹妹好、谁也不得罪的态度,说白了,这种人就像一只养不熟的笑面虎,表面上对你好着、爱着,指不定就会在背后做出什么捅你刀子的事;但沈晨晨不一样,她这个人喜恶好于言表,虽然聪明伶俐,但也是一根肠子,这样的人往往却是最无害的;所以,跟萧意身后站的那帮秀女相比,站在沈晨晨这边的秀女却是真正拿出真心要与沈晨晨交好,因为她们知道,沈晨晨会念恩。 故而,当那声清丽的嗓音说出这样含沙射影的话之后,沈晨晨还没说什么,站在沈晨晨身后的楚香却已站出来,“李园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做西偏殿的姑娘被人栽赃?难道就不是西偏殿的人想要栽赃我们东偏殿的人故意而为之吗?”说着,楚香就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就你这几分脑子还想在这里当搅屎棍子?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常嬷嬷等人可是宫里的老人,什么样的幺蛾子没见过,还需要你在这里提点。” 说完这句话,就看跟在沈晨晨身后的其他秀女们对着刚才想要暗害沈晨晨的李园园讥讽的笑出声;这个李园园乃是陕道巡抚的女儿,这陕道巡抚听上去颇有几分了不起,但终究不过是个外放官员,她在被送选进宫的那一刻便早已做足了准备想在后宫之中混迹出一片天地;只可惜,当她被送进宫后,看清楚身边的人物都是大有来头时,她就知道,想要在这里面出人头地该是有多难;所以,这才找上萧意,想要借着萧家的手将自己安置下来,从而平步青云、得到盛宠。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想要真正息事宁的人都会选择乖乖配合,不会乱讲话,只有真正心怀叵测之人才想要利用这件事起到打压作用;很显然,李园园猜到了做这个巫蛊娃娃之人的真正目的,所以这才傻逼兮兮的想要出击沈晨晨,从而做到讨好萧意之举。 只可惜,她想到了这一点,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想要打压沈晨晨,但沈晨晨却也不是好惹的,就看如今跟沈晨晨走的很近的楚香和木凝霜二人,那也都是拥有着七窍玲珑之心的女子,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人其中一个站出来欺负李园园这种不长脑子的废物,都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李园园在被楚香几句话对桑回来之后,一时间漂亮的脸蛋青红交加,很是不甘心却又找不到话回驳的模样。 萧意依然在装模做样的安慰着一个情绪不稳的秀女,可刚才略显得意的眼神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在她装作不经意的看向李园园时,漂亮的眼瞳深处射出几分隐晦的厌恶感,早就知道李园园这个女人是个不长脑子的,没想到会如此不长脑子;这般明目张胆的映射沈晨晨,这不是摆明了找刺吗? 也难怪楚香会站出来嘲笑她,这样不入流的下作伎俩,亏得她都利用出厌胜之物这样狠毒的手段;果然,这人蠢笨起来,真的是会无可救药。 萧意轻轻地眨了下眸子,聪明狡黠如她,自然不会让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从指缝间溜走;既然已经看出沈晨晨身旁有两个‘左右护法’保护着,她自然也不好正面出击,只有眼睛一瞟,落在了堪堪不忿的李园园身上,声音温温婉婉的说道:“李姐姐,刚才楚香姐姐说的那番话虽然直白,但也不无道理;像我们知道你内心想法的人,自然清楚你这是心急那厌胜之物害了皇上,这才心急起来,口不择言;不知情的人当然会以为你这是想要拿乔做事,随意欺负人呢。”说到这里,萧意看也不看因为她的话瞬间脸白的李园园,转眸就瞧上了楚香:“楚香姐姐大人大量,李姐姐向来心直口快,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在这里,萧意代她向你赔不是了。” 说话间,萧意就朝着楚香走近了几步,微微福礼的动作被她做的既优雅又动人。 沈晨晨瞧着萧意那副前倨后恭的姿态,心底暗叹:好一个识大体、明大礼、顾大义的萧姑娘啊! 沈晨晨目光一闪,又向着脸白惊愕的李园园看过去几眼;想必这个傻女人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自己想要攀附萧意,妄图利用萧家得到自己想要的权贵;却不料,这出身未捷便已身死,一下就成了萧意装作强势、笼络人心的垫脚石;恐怕现在在在场秀女的心目中,不少人都被萧意装出来的温婉恭良所折服,反而对她这个不长脑子的货色嗤之以鼻了。 楚香也算是个有几分想法的人,可是要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萧意站出来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女人八成是在做戏,但是人家态度放的如此之低,又有萧太后这样的背景,谁敢随意招惹? 所以,纵然如楚香这样口齿伶俐的人,当下也有些吃瘪的意思;只能讪讪的对着萧意点了点头,告诉自己最好不好跟这个心思不明的女人硬碰硬;毕竟萧意可不是李园园那个不长脑子的货色。 沈晨晨瞧着站出来的萧意,自然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若是不出场,恐怕再让这个喜欢演戏的女人再演绎下去,她的东偏殿就算是没做什么缺德的事儿也会被这个女人乱扣一盆屎。 “萧姑娘可真是贤惠大义,李园园口不择言说出了这样胡言乱语的话,没想到却是要萧姑娘站出来赔罪。”说到这里,沈晨晨眼光一厉:“诚如萧姑娘刚才所说,萧姑娘这么一赔罪,知道的人乃是佩服萧姑娘任慧大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姑娘这是踩着李园园的伤口趁机牢笼人心、以好卖好。” 萧意设想过无数个自己会和沈晨晨真正针锋相对的场面,但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沈晨晨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对杠起来;一时间,就看刚才还一副从容大气的萧意脸色也有些挂不住:“沈妹妹不要误会才是,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诸位姐妹……” “萧意!”沈晨晨实在是看不下去萧意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直接开口拦下,冷道:“你喊别人姐姐妹妹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我沈晨晨不是你能喊的,在家中我有自己的亲姐姐,轮不到你喊我妹妹;再有,你也不配喊我妹妹。” 沈晨晨此话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说刚才这院中还是一番暗涌激流的场面,那么现在,这股暗涌,算是彻底被沈晨晨撩拨起来。 萧意就算是再能隐忍,再会装腔作势,此刻也被沈晨晨的几句话落的彻底没脸;刹那间怔在原地,娇美的脸颊上明明是带着隐怒,但又强忍着不发,硬是将那张漂亮的脸蛋撑得扭曲怪异,看上去毫无美感可言。 看着萧意被沈晨晨挤兑到这种地步,此刻依附在萧意身旁的那些秀女们早就面有温色,甚至还有几个脾气浮躁的差点要跳起脚来;可是,看到沈晨晨那副微眯着眼睛,又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大伙儿又开始在心底里掂量起来;连萧意都被沈晨晨这几句话压成这样,她们是什么身份的人,敢出言冲撞沈晨晨? 撇开沈晨晨的父亲是太子恩师的身份不管,就沈晨晨这个刺头个性,恐怕在储秀宫中也没几个人敢真正的招惹她;毕竟,这丫头可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尤其是她腰间的那根鞭子,万一她被惹急了,一鞭子抽过来,打在身上也就罢了,若是抽在脸上,怕是这辈子都要当丑八怪了。 所以,在权衡一番后,跟在萧意身旁的秀女们此刻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皆是选择装聋作哑、默不吭声。 至于萧意,在被沈晨晨这样奚落一番后,本还想着往日跟她交好的几个秀女能够像楚香和木凝霜帮助沈晨晨那样帮助自己,却不料自己等了老半天,别说是有人站出来帮她搭话了,就是连一个上前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往日里那帮围绕着她打转的秀女们,想到那些平日里总是拉着她的手亲热的喊着姐姐妹妹的姐妹们;一瞬间,萧意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在她利用这些女人的同时,她们也是在利用着她的;她没有沈晨晨那么幸运,有一个有权有势又疼爱自己的爹爹也就罢了,但让她无法相信的是,自己更没有沈晨晨那般好运,刚一进宫就得到了楚香和木凝霜这两元大将保驾护航。 想到这里,萧意抿唇冷笑;淡淡的眸子透着一股寒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这帮姐妹们;本以为借用一个巫蛊娃娃能够绊倒沈晨晨,却不料,在还没有绊倒沈晨晨之前,这个巫蛊娃娃已经帮她试验出了身旁的这帮攀附之人的真心;当真是可笑、可悲。 而将这一切皆看在眼里的常嬷嬷此刻却是冷静无比,虽然她奉旨小心照顾这帮小主子;但正如众人所知,在后宫之中混迹的人基本上都是老油条,尤其是还能当上教习嬷嬷的人,那更是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萧意的确是常以温柔娴淑示人,可是,她究竟是温柔贤惠还是暗怀鬼胎,在别人那里也许会看不出一二,可是落在常嬷嬷的眼里,确实能辨别出她是人是妖;至于沈晨晨,瞧瞧跟在她身旁的那些秀女素质便能知晓。 楚香是个口齿伶俐、自有主张的,木凝霜是个沉稳大气、冷静淡然的,这样的人物随便搁在宫里都能形成一番属于自己的气候;可是如今这样的人都甘愿帮衬着沈晨晨,可见此人是真的人缘不错,简直跟萧意身旁的那帮秀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也无怪乎萧意此刻怔愣在原地,尴尴尬尬只能生闷气。 常嬷嬷虽然很乐见看这帮还没彻底成势力的秀女在这里明刀暗箭,可是想到此事牵扯到了皇上,她也不好再作壁上观,只有在一声咳嗽声后,难得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各位姑娘们都先别着急,老身身为储秀宫的管事,自然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给各位姑娘一个交代,也给帝后一个交代;现在,老身要让宗亲府的人进各个殿室搜查检点,请姑娘们配合。” 秀女们一听常嬷嬷这意思是要宗亲府的人搜宫,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小姑娘们刹那间就乱作一团;要知道,这搜宫之事可大可小,毕竟自己居住的地方被他人搜查,也算是暴露了自己的隐私;这要常年都生站在自己父母手心里的千金小姐们如何能够不心惊? 只是,就在宗亲府的人刚准备执行常嬷嬷的命令时,便听见储秀宫宫腔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太后娘娘到!” 太后来了?沈晨晨本来清明的眸子煞那一暗,恰在此时,木凝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萧意的帮手来了!” 沈晨晨本来平静的心终于开始鼓鼓作响,一张本是平静的脸颊也开始缓缓紧绷起来;而这一幕,正好落在萧意的眼里,就看刚才还脸色难看的萧意此刻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就知道她在做好巫蛊娃娃后,暗中派人通知太后的这一步棋,走的是正确的。 下一秒,在众人的瞩目下;储秀宫的门前终于出现了一道气势威仪的仪仗队。 坐在八人抬起步辇之上的萧太后身着一袭金边琵琶锦外加衫,驻颜有术的容颜带着一股冷傲之气,头上八尾金凤熠熠成辉,衬得那本就出色的容颜更加威仪天成;不得不说的是,不愧是后宫浸淫数十年之久的萧太后,身上的气势的确不是这帮小丫头片子能够比拟的。 萧太后的出现让先才因为搜宫而稍显紊乱的储秀宫瞬间安静下来,在一阵高呼千岁中,秀女们娉婷行礼,哗啦啦的跪满了整整一地。 常嬷嬷领着宗亲府的人赶忙走上前,双膝跪地之后忙行见礼:“奴婢不知太后亲临,多有怠慢;请太后娘娘宽罪。” 萧太后就这样八面威风的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的觑着跪在下面的人:“哀家本来也不想来着储秀宫打扰这帮姑娘们,只是哀家听说这里发现了厌胜之物?事关后宫,哀家不得不来。” 常嬷嬷已经被忽然到来的萧太后惊了一身的冷汗,忙道:“太后恕罪,是奴婢管理不周,这才出现了腌的东西;奴婢已经让宗亲府的人前来协助调查,想必很快就会给出个答案。” 萧太后看着常嬷嬷的头顶冷冷的一笑,目光流转间,看向了跪在秀女之中的沈晨晨;这就是敢跟她萧家作对的沈家姑娘?哼!沈文墨是个老顽固,不肯向她萧家低头也就罢了,没想到连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小顽固,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萧太后就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小指上的义甲,声音虽然散散漫漫,可这说出口的话,却是狠辣无比:“一路上,哀家也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个巫蛊娃娃是在哀家侄女的殿室里发现的,萧意这个孩子哀家了解,她可不是那种妄图诅咒他人的坏女娃,常嬷嬷,你说是也不是?” 常嬷嬷头顶压力:“是是是!萧姑娘为人和善,储秀宫里的其他姑娘们都很是喜欢她;奴婢也相信,这件事不是萧姑娘所为。” “那便是了,既然意儿是不会做出这样事的人,那必然是有人想要冤枉意儿;常嬷嬷,在这储秀宫中,可是有谁看不得哀家的意儿好的?”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沈晨晨顿时浑身僵硬;好她个老妖婆,这是要明目张胆的给她治罪呀;可恶,为什么皇后娘娘还不来,难道是雪玲没成功? 沈晨晨咬紧了嘴唇,缓缓攥紧了拳头。 萧太后这个问题刚抛出去,常嬷嬷就知道萧太后这是要做什么了;毕竟是在后宫待过不少年数的人,常嬷嬷当然知道若是自己一开口,这沈家姑娘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但是,如果是自己不开口,怕是萧太后会咬上她…… 一时间,常嬷嬷为难了,甚至有一种被人拿着刀子架在脖子上的错觉。 就在常嬷嬷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冒时,安静一片的秀女堆中,毫不安分的李园园又在这个时候跳起来:“太后娘娘,是沈晨晨嫁祸萧姑娘,是她见不得萧姑娘好。” 李园园这话刚一脱口,常嬷嬷立刻不忍直视的闭上了安静;见过蠢笨的,但从没见过如此蠢笨的贱人! 沈晨晨也是神色一凛,一双手下意识的就去摸腰间的鞭子;看她不抽烂这个贱人! 跪在沈晨晨身旁的木凝霜瞧见沈晨晨的动作,马上就拉住她,压低声音,道:“晨晨,别轻举妄动!” “可是她……”沈晨晨咬牙切齿。 楚香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晨晨,别动!” 沈晨晨目缁欲裂,一双眼睛隐隐充血冒红光;这简直就是她怒极了的表现。 坐在步辇上的萧太后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冷冷的笑意只是扫了眼一副看沈晨晨好戏的李园园,跟着,就定格在沈晨晨的身上:“沈晨晨?没想到沈家也会出现这样的佞女败类;常嬷嬷,你还不速速办理?” 常嬷嬷呼吸一窒:“太后娘娘,这件事还有待考察;是不是应该……” “难道常嬷嬷还另有他想?”萧太后目光一凛,冷冷的觑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常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清楚这厌胜之物一旦被爆出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哀家只是想要速战速决,尽量不惊扰到帝后给储秀宫带来灾祸;哀家这么做可是用心良苦,常嬷嬷应该理解才是!” 常嬷嬷自然清楚这厌胜之物的厉害之处,如果这件是真的越演越烈,恐怕真的会牵连众多;但是,这样不能代表了能够随便推出来一个人顶罪不是吗? 就在常嬷嬷咬紧牙关,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在渐渐大亮的初阳之下,一抬十六人抬着的凤撵浩浩荡荡的从东方缓缓而来。 二十四名年轻貌美的宫女手提荷灯,粉黛妖娆,琅相碰间发出阵阵悦耳之声;负责押后的十二名内侍官青衫白锦,风姿正好,与守护在凤撵附近的带刀禁卫军相互映衬,堪与日月争辉。 如果说,萧太后的步撵在刚才震惊了这上百名的秀女之心,那么现在,当众人看见缓缓而来的凤撵之际,简直就是震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威仪?这就是宠冠六宫、诞下太子与大公主的皇后娘娘的气度?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征愣在这股真正的皇家威仪之下,征愣在坐在凤撵中,浅眉含笑的女子脸上。 “皇后娘娘驾到!” 叶青哥哥开始大显神威啦 渣女一个也跑不开… 正文 066:娇娇弱弱的小白花啊 章节名:066:娇娇弱弱的小白花啊 看着慢慢靠近的凤撵,萧太后的脸色一寒;这个贱人,难道就这么喜欢事事压她一头吗? 跟萧太后的咬牙切齿相比,陈叶青要显得淡然很多;目光在一扫跪在地上的众人之后,便也学着萧太后那副坐在步辇上不下来的高贵样儿,一手撑在身后软绵的垫子上,一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胸前垂着的长发,很是慵懒妩媚的看着萧太后对着他射冷刀子。 这雪玲小姑娘也真是的,屁股着火似的冲到芙蓉宫求他来救人,怎么也不告诉他萧太后也来到此处;看吧,几日与这老妖婆不曾见面,这刚一照面老妖婆就是一副恨不得将他活剐了的凶狠样儿,着实要人心惊胆寒呐。 萧太后知道这司马媚一来准是来坏她好事的,想到如今局势发展的状况,她才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到手的好机会,嘴边噙着一股冷笑,萧太后开口了:“今日皇后怎么会有兴致来到这储秀宫?” 陈叶青轻轻抚弄头发的动作继续着,脸上带着从容平静的笑意:“太后不是也来了嘛。” 萧太后依旧寒着脸:“看来这芙蓉宫的日子真的是天底下最舒坦的生活,瞧皇后这精神气儿,可真是中气十足啊。” 陈叶青依旧是笑着的:“托太后洪福!” 萧太后见自己这夹枪带棒的话一点也没有触怒司马媚,便是冷哼一哼看向他处;如果说刚才的萧太后就像一只尊贵完全的孔雀,那么如今在真正的凤凰出现之后,她的光芒早已被摄去不少,就是连多年来养在宫中的那股高贵气度也硬是被陈叶青表现出来的从容堪堪比了下去。 皇后娘娘和太后隐隐有杠起来的架势,这要跪在下面不敢抬头四处观望的秀女们都暗暗心惊;在入宫前,她们很多人都听家中之人说过,在后宫之中太后和皇后的感情并不好;原因有二,第一,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皇帝本来就与太后的感情不和睦,身为皇帝的妻子,自然也是要和自家夫君站在一起的,皇后与太后的感情不好也就顺利应当了;第二,听说以前皇后性情和顺,可就是这股和顺却偏偏让当时还是娴贵妃的萧玉桃和萧太后给狠狠地欺负了去,甚至有流言传出,说是皇后期间被打入冷宫之事也是由这对姑侄俩亲自设陷而为之,而今皇后从冷宫之中出来并且重获帝宠,又诞下天子的第一个女儿,正可谓是春风得意时;正是风光无限的皇后碰见昔年的暗敌萧太后,试问这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跪在地上的沈晨晨毕竟还是个胆大的,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眼凤撵的方向;她自认为自己多少还是见识过一点世面的,可是,当她看清楚皇后那边的气势时,还是忍不住张了张嘴,跟着便偷乐的抿了下唇。 木凝霜心思细腻,自然是将跪在身旁的沈晨晨的动作都看见了:“晨晨,不许东张西望,小心又被人抓住把柄,说你冲撞贵人。” 沈晨晨吐了吐舌头,很是调皮的嘿嘿笑。 木凝霜瞧着她那股无赖性子,又想到刚才这个人还是一副要对李园园生吃活剥的凶狠样儿,没想到这说变就变了? 不愧是能让沈晨晨都会甘心听话的人物,木凝霜沉眸一想,便多少想到了什么:“晨晨,皇后娘娘能够及时赶来,是不是你派了什么人去请她?” 同样跪在一旁的楚香听到这话,忙说了句:“咦?你身旁的雪玲怎么不在?难道是她……”说到这里,楚香睁大了眼睛。 沈晨晨瞅着萧意的方向,当目光落在萧意那一身娇嫩粉媚的长裙上时,嘴角扯出一个凶狠的弧度,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只准她来害我,难道就不准我请外援?” 早就知道沈晨晨这个人是属于胆大心细的人物,但是如今一看,恐怕她不止是胆大心细,还是个有勇有谋的;居然能够请出皇后娘娘?甚至还将一国之后说成是自己的外援?该是说她真的是太胆大了,还是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木凝霜深吸一口气,漂亮的眸子在沈晨晨的身上闪了闪,最后将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化成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柔柔软软的落在沈晨晨的身上。 陈叶青坐在凤撵上只顾着萧太后这个老巫婆,自然不清楚这下面跪着的秀女是用怎样惊世骇俗的眼神看着他;只瞧他淡淡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常嬷嬷,直接忽视萧太后,问道:“听说这储秀宫里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常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快就惊动了头顶上的大人物,当下就吓的浑身发颤,冷汗直冒:“娘娘赎罪!娘娘赎罪!都是奴婢教官不严,这才让姑娘们的房中出现了厌胜之物,都是奴婢的错!” 瞧着那常嬷嬷,陈叶青也不想太为难这宫中的老人;打眼看了眼黄梨,黄梨就立刻拔腿来到常嬷嬷身边,道:“嬷嬷,那厌胜之物如今在何处?” 常嬷嬷一瞧这是皇后身边的大总管,忙不迭是的让跪在身旁一名嬷嬷交出一个托盘,托盘上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帕子,将帕子撩开,便是能看见一个比巴掌还要大一些的布偶娃娃躺在上面。 黄梨最是清楚这厌胜之物是个什么东西,在看清楚那只布偶娃娃后,当下便是嫌恶的皱了皱眉心,拿起此物,来到凤撵边,小声道:“娘娘,这种脏东西还是不要看了比较好,免得遭了晦气。” 陈叶青听见此话,转眸看向对着她露出似笑非笑、似恨非恨的萧太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后,声音温润却又极为清朗的说着:“本宫乃是一国之后,有金剑宝卷凤印加身,再加上本宫常服侍与天子身边,更有龙气护体;一个小小的巫蛊娃娃能奈我与何?”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嗤’的冷笑一声,在看见萧太后那张渐渐冷木下来的脸,更是不屑的瞥了一眼;接过黄梨的手中之物,把玩似的玩弄了一番之后,最后将目光盯在了这只巫蛊娃娃背后绣上去的几个字上面:“果真是皇上的生辰八字。”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管教嬷嬷们和宗亲府的人皆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们跪的近,自然是察觉到了皇后口气中的那股寒气;不同于刚才的那股慵懒口气,此时的皇后娘娘好像是真的有些动了怒气。 不过,说起来若是皇后娘娘看到此物不生气那才怪呢,如今后宫之中谁不知道帝后情深,皇上更是夜夜留宿在芙蓉宫,大有专宠之势;正和皇帝处的蜜里调油的皇后亲眼看见有人做下这巫蛊娃娃诅咒自己的夫君,能不生气吗?能不动怒吗? 想明白这一切,常嬷嬷等人们皆是在内心一片哀嚎;早就知道今年的这一批秀女都是来者不凡,更是有棱有角很是不好伺候;只是没想到这不好伺候里居然还夹杂着这等惊天的玩意儿;早就知道今年会摊上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装病装瘸,常嬷嬷也不敢随便接下这教习的活儿啊。 相较于常嬷嬷等人此刻的战战兢兢,陈叶青虽然心口动怒,可毕竟还是冷静着的。 好在他生活在现代,最是见多了这种布偶,所以从来不相信这些什么巫蛊之术之类的东西;要是随便缝个娃娃就能置人于死地,那恐怕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次了,要知道以前曹贵人可是恨透了他啊。 但是,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心里明明知道巫蛊娃娃不会对赵礼造成任何伤害,明明知道这些玩意儿都是封建迷信;可当自己真的看清楚巫蛊娃娃上绣着的生辰八字时,他还是忍不住心惊,忍不住动怒,甚至忍不住担心。 想到近段时间赵礼是不是表露出来的疲惫之色,想到赵礼总是会在半夜的时候轻喘着咳嗽,陈叶青就拧紧了眉心,他甚至有些真的迁怒这巫蛊娃娃,甚至还像个封建娘们似地认为,赵礼如今的身体不好,真的是这个破娃娃造成的。 陈叶青捏紧了手中之物,一双本来还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彻底化为一片冰寒,再抬起头看向跪在下面的人时,直接开口问:“查出是谁在暗中诅咒皇上吗?” 常嬷嬷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人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娘娘,奴婢还没……” “是沈晨晨!”一直没有开口的萧太后忽然在这个时候截住常嬷嬷的话,在狠狠地剜了一眼常嬷嬷后,直接开口说着。 陈叶青冷目看向萧太后,又瞧了几眼欲言又止的常嬷嬷,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位秀女,道:“谁是沈晨晨。”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皇后念起,沈晨晨就知道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她也没什么畏惧之色,直接应了声是之后,便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陈叶青行屈膝礼:“回娘娘的话,小女正是沈晨晨。” 陈叶青坐在凤撵上,虽然与沈晨晨相隔的距离稍稍有些远,可是,他还是一眼便看清楚了那个身着了一身竹青色劲装的美丽少女;在暗叹沈大人真会生女儿,能生下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时,陈叶青琉璃色的眼瞳微微的眯了眯:“这个巫蛊娃娃是你做的?” 沈晨晨虽然知道这皇后娘娘是她请来的,可是她请来就并不代表了真的会帮她,除非她真的是有实质上的证据才行;于是,沈晨晨问心无愧的站直身板,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个巫蛊娃娃不是小女做的,更不是在小女的宫殿里发现的;皇后娘娘何不问一下萧姑娘,因为这个娃娃可是在萧姑娘的殿中发现的。” 沈晨晨一说到这里,就朝着萧意的方向看过去,在她看见萧意的脊背因为她的话而微微一颤之际,沈晨晨冷哼:萧意啊萧意,你也知道害怕吗? 萧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沈晨晨会在这个时候咬住了萧意,当下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这件事绝对不是意儿做的,皇后,你还不快将沈晨晨抓住。” 陈叶青见过护短的,绝对没见过像萧太后这样傻逼到令人发笑的护短。 “太后,你也知道这个巫蛊娃娃背后可是绣着皇上的生辰八字,事关龙体,本宫不得不小心排查才是,这样才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不是吗?沈晨晨既然说这个娃娃不是她做的,那本宫处于考量自然是要问清楚的,本宫又没说这个娃娃是萧姑娘做下,您何必这么急于袒护?” 萧太后被陈叶青这么一挤兑,当下就在众人面前落了个没脸,一时间脸色扭曲通红,那股咬牙切齿的模样真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看着萧太后那张明明很漂亮,但又露出像鬼魅恶魔似的表情,轻轻地哼笑一声后,就看向从秀女堆中站出来的萧意。 少女娇美,如雨后初荷般悄然绽放,尤其是那一身娇嫩的粉裙,更是像仙子翩跹的衣带一般,无风自动着;不得不说的是,这个萧意还真是个倾国的美人,看来萧太后对赵礼可真是够好的,先是送给他一个娴贵妃那样的国色,再送来一个倾城的;赵礼的艳福啊,光是萧家都够他吃的了。 萧意看出萧太后这是在皇后面前吃瘪了,在家中早就听父亲说过,后宫里皇后和太后之前早就开始争斗不休,甚至还大有目中无人的姿态;如今一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说起来姑姑也真是老了,居然连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人都斗不过,真不知道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姑姑是怎么获得盛宠的。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萧意面上却是一派祥和温顺之态,在娇娇弱弱的对着陈叶青行礼之后,就声音宛如黄鹂鸣叫一般,清清脆脆的说着:“皇后娘娘不要着急,更不要生气;太后娘娘说的那番话并非袒护小女,她也只是心急天子安危,这才口不择言;诚如刚才沈姑娘所说,这个巫蛊娃娃确是是在小女的宫中发现的,小女身有怀疑,小女不敢推脱;只是娘娘明鉴,小女出入皇宫,成天都是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越距做出为难主子的事情,小女这段时日向来都是克己守礼,不敢逾越半分;制作巫蛊娃娃诅咒皇上这样的滔天祸事,小女更是不敢心存……”说到这里,萧意从怀中掏出丝帕,委委屈屈的啜泣起来:“娘娘,请娘娘明镜高悬,一定要调查出这狼子野心之人,还小女一个清白,还储秀宫一片安宁,更佑得皇上身体康泰。” 如果不是自己是专业演员出身,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在娱乐圈这种工作环境浸淫了不少年;怕是连陈叶青都要被萧意这副娇滴滴、哭泣泣的娇弱模样骗的原地打转、晕头转向了;什么叫做高手?什么叫做高手中的高手?今日,陈叶青自问自己总算是见识到了。 难怪当初萧玉桃临死前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这个萧意,果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震耳发聩。 瞧瞧这娇柔诚恳的模样,瞧瞧这梨花带泪、软弱无知的清纯之气,艾玛!老子的胸都快被吓下垂了! 陈叶青近乎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萧姑娘在他面前卖力的演戏,牙后槽早他娘的酸的都不知道吞了多少次口水;直到伺候在他身旁的碧莹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声提醒:“娘娘,奴婢知道这萧姑娘气质出众、貌美如花,但您也该收敛一下,别真把眼睛给看直了。” 听见碧莹的这番话,陈叶青头冒黑线:碧莹小心肝啊,这次你可算是冤枉你家主子了,老子就算是再喜欢看漂亮的小美人,那也是喜欢看真正干干净净的小美人啊;瞧瞧这萧意,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风流之气,粉嫩的嘴唇上翘,自是桃花泛滥之态,还有这身段骨骼,明明是个少女,却像是经历过无数情场一般,一股自内而外散发的妖娆之风实在是要人不喜;后宫之中,风情无限的后妃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一个是像萧意这般的,妖娆的让人觉得不干净,不好下手啊! 陈叶青觑了眼兢兢业业演戏的萧意姑娘,由衷的承认,萧太后这次选的这枚棋子还算是不赖,最起码,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男人都很爱吃这小姑娘的这一套。 萧太后满意的看着站起来说出这番话的萧意,她就知道,她的选择是没有错误的,她更知道,萧意早晚有一天会压住司马媚,让这个张狂的女人再也无法嚣张下去。 在此,感谢【素小槿】亲乃的写的长评和对漫漫的鼓励 漫漫会怀着感激的心继续加油码字的,其实漫漫一直都知道,有的时候漫漫的构思会出现误区,但是,每次看见亲乃的们在下面鼓励漫漫,还孜孜不倦的指出漫漫的错误,告诉漫漫应该怎样做的时候,漫漫就会感动的久久无法言语。再次感谢亲乃的们,感谢支持漫漫,给予漫漫扶持的亲爱的们! 虽然我们相识于虚拟网络,虽然我们每天只能通过几千字的笔迹进行交流,但是,想到在电脑的那一边,我们都彼此熟悉;就会发现,原来感情是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建立! 七夕节快乐!宝贝们! 正文 067:猪一样的队友 章节名:067:猪一样的队友 瞧着美丽的佳人哭成这样,若是以前的陈叶青,就算是演戏也会应付着安慰两句萧意;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这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扎眼,尤其是她那双明明充满了欲望却总是装着无辜的眼神,更是让他打心底深处觉得恶心。 果然呐,他天生就不喜欢这萧家的女人,特别是这个承载着萧家希望和萧太后欲望的女人。 陈叶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低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擦拭着脸颊泪水的可怜人儿,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一边捏着手里的巫蛊娃娃,一边说道:“皇上是本宫的丈夫,本宫自然会明察秋毫;至于萧姑娘冤不冤枉,本宫也会一并查清楚,还这后宫一片清净之色。” 萧意在听见陈叶青说出‘皇上是她丈夫’的那句话时,心底深处或多或少的起了些许妖异的涟漪,可她这个人最是擅长掩藏自己,当下便是楚楚可怜的想要屈礼朝着陈叶青谢恩,可她嘴里的这个谢字还没说出来,就看陈叶青忽然话头一转,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常嬷嬷。 “刚才沈姑娘说这个巫蛊娃娃是从萧姑娘的殿里发现的,这句话可当真?” 常嬷嬷冷汗涔涔,自然是不敢在此刻有半分隐瞒,忙应道:“回娘娘的话,正是从萧姑娘的西偏殿里发现的。” 这边,陈叶青一字一句的问着常嬷嬷的话;那边,萧意想要装模做样的对着皇后行礼却又被陈叶青毫不留情彻底忽视的态度弄的愣在原地,如果她刚才没察觉错误的话,皇后娘娘似乎是在有意不理她,甚至根本就没买她卖力演出的这一番好戏;难道……难道是司马媚这个女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目的,看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萧意有一瞬间稍稍慌乱了一下,不!不可能!她自认为自己的演技可是连父亲那样在宦场上浸淫多年的人都能瞒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的司马媚? 但如果真的是骗住了司马媚的话,为何司马媚对她的态度是这般的冷漠?甚至还在冷漠中夹杂了隐约的厌弃之感?……萧意咬紧了嘴唇,被浓密的睫毛遮掩的眼珠子飞快的旋转着,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一切都朝着她的计划悄悄进行,又再一次的暗中提醒自己,司马媚之所以会这样对待自己,那是因为她比她还要优秀,虽然司马媚是长得不错,可她的长相也不落于人后,再说了,萧太后不是说了嘛,只要她顶着这张脸和身上的这股出尘的气质,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萧意不着痕迹的在深吸一口气之后慢慢的站直身子,她心有揣揣的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心慌,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丁点的多余表情;可就在这时,斜后方向传来一声嗤笑的冷哼,萧意身子一僵,在她微拧着眉心转过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反时,沈晨晨冷笑哧讽的模样就像一根钢针瞬间扎进她的心底。 一瞬间,浑身上下的冰凉让萧意像是跌进了深渊一样;眼前,开始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自小到大自己在萧府中所受的点点苦楚;同样是小姐,就因为她的母亲是个卑贱的丫鬟,所以她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也被刻上了卑贱之人。 她不能像萧府那些真正的嫡出小姐们一样穿好看的绫罗绸缎,不能住漂亮华贵的女子厢房,甚至连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的愿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她被人遗弃在府邸最远最角落的小院子里,生活在丫鬟和小姐的夹缝中间,每天都只能远远的望着那些在花树下面嬉戏玩闹的姐姐妹妹们;有多少次她鼓起勇气想要跑出去和她们一起玩,都会被在发现后,被人戳着脑门嬉笑她。 很多人都告诉她,她之所以会降生在这个世上,那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个妄图攀附主子的贱人,被着主子不注意悄悄地勾引了爹爹,然后在怀孕之后甚至还多次耀武扬威的出现在前院的嫡母面前,说她怀的是个儿子,是将来会当少爷的人物。 所以,在她出生之后,当母亲看见她是个女儿的时候,一下子就疯了;而她,就这样像个笑话一样呱呱落地;不怪乎所有人都鄙夷她,因为她有一个那样出身和那样幼稚愚蠢的亲生母亲;从小到大,她听到的最多的便是别人的奚落声,看见的最多的也是别人对着她露出来的嘲讽之意。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多要在这种被奚落、被嘲笑的岁月中度过,直到自己被萧太后选中,直到她再次受到重视,她终于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众瞩目’什么叫做‘尊贵无比’。 从被爹爹再次看重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被人嘲笑,再也不要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活在阴湿冰冷的地洞里;她要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华丽的首饰,过着前呼后拥的生活。 所以,她很珍惜这一次进宫的机会,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她生命的转折,她清楚这里有她想要的一切。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在这里享受到了曾经连想都不敢想到的一切尊敬,在储秀宫里待下来的秀女们,哪一个不是官宦出生,可就是这些官宦小姐,在面对她时,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萧姑娘’;她在这里是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是最受尊敬的那一个人。 可是,直到那个沈晨晨的出现,直到那个事事都喜欢压她一头的沈晨晨耀武扬威的挑着眉角对着她露出挑衅的目光,她的生活开始敲敲起了变化;如今,这个黄毛丫头甚至还敢对她露出这样不屑的笑容? 萧意的面部表情开始不受控制的扭曲,甚至连单纯无辜的眼神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变的阴狠毒辣,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渐渐开始往阴沉方面靠拢。 陈叶青正在跟常嬷嬷对话,忽然间察觉到萧意给人的感觉不对,再仔细看过去时,就看这刚才还是一副娇滴滴的小丫头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戾劲儿,就是陈叶青,当下也惊了一下。 我咧个去!本以为这丫头只是个装巧卖乖的角色,现在看来,还真是个有爪子有利齿的。 陈叶青更加捏紧手里的巫蛊娃娃,淡淡的瞥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萧太后,又慢慢的开口道:“既然东西是从西偏殿里发现的,理应该是从西偏殿彻底盘查;常嬷嬷,这盘查还没开始,你怎么就随口说出这幕后黑手是沈姑娘呢?” 坐在对面步撵上的萧太后眸色一淡,可终究比刚才聪明了几分,并没有着急发作。 常嬷嬷紧张兮兮的看向用眼神向她施压的萧太后,又望了一眼明明是笑盈盈的,可却丝毫感觉不到善意的皇后娘娘,常嬷嬷一咬牙,说道:“娘娘刚刚才到,恐怕有所不知;沈姑娘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并非奴婢盘查得来,而是秀女李园园说出来的。” 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李园园听见这话,登时惊得脸都白了;在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皇后凤撵停驻的方向时,怯懦卑鄙的眼神一下就落进一个清凉平静的眼波之中。 陈叶青神色淡淡的看着那对着他露出怯怕神色的小姑娘,尤其是当目光注意到她发青的脸色时,一抹哂笑出现:“你就是李园园?” 李园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皇后问话,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皇后提问。 战战兢兢地行礼,颤颤抖抖的低头;李园园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皇后那清冷的眼神看的浑身都冻住了,快要扛不住的她只有悄悄地朝着萧意的方向看。 萧意已经从失神的状况外转回来,神色再次归为冷静的她带着一股隐忍的决然,注意到李园园投向自己的求救眼神时,她只是意味不明的朝着李园园一笑;而李园园这个傻女人,正好在她装出来的善意笑容中踏进了她设好的陷进。 李园园注意到萧意脸上的笑容,刚才还心里直打鼓的她一瞬间像是找到了全部的勇气,挺直胸膛、睁大眼睛,声音干净利索的回道:“皇后娘娘,沈晨晨一定是凶手!” 在这一霎那,萧意眼睛里的笑容更胜,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沈晨晨却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暗叹李园园这个傻女人!恐怕要成为他人的替死鬼了。 陈叶青瞧着站在下面对着他露出一副正直神色的丫头,好看的眉心又是蹙了几下:“你说沈姑娘是幕后真凶,可有真凭实证?” 李园园继续高高的挺着胸膛,“在这储秀宫里,谁不知道沈晨晨最是不待见萧姑娘,皇后娘娘您不知情,前些天沈晨晨居然还敢翻着墙垣跳到西偏殿来,拿着鞭子很是嚣张霸道呢;如今在西偏殿发现了这种东西,可不就是她沈晨晨做的鬼?” 说完,李园园还朝着低着头不说话的沈晨晨斜眼冷哼了一声,那模样被她做出来,才是真正的嚣张霸道。 陈叶青目光游离的在李园园的脸上扫了几下,当清冷的目光缓缓的沉静下来之后,忽然不声不响的来了那么一句:“原来,这储秀宫居然会这么热闹!” 一时间,心思各异的人刹那间都支棱起耳朵来,尤其是那些个心思通透的,瞬间就明白了皇后娘娘这句话里的意思。 本来已经算计好一切的萧意暗恼的抿了下唇,暗恨李园园这个白痴货,咋就说了这么些有用没用的东西;什么叫做她与沈晨晨之间不待见?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不够娴静温厚,没有姐妹之情吗? 就是连萧太后都察觉到陈叶青话中的意思,大感不妙的同时,猛然睁大眼睛朝着似笑非笑的陈叶青看过去。 陈叶青凉凉的笑着,冷冷的看着萧太后那已然变了的脸色:“真是萧家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没真正被册封就已经和其他秀女闹腾成这样,本宫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皇后娘娘的这番话说得着实轻巧轻松,可就是这样轻松地一段话,瞬间如一阵风似的席卷进了整个跪在储秀宫院子里的所有秀女耳朵里;还未真正被召选为妃就以凶悍不合在皇后这里落了口实,这让一直以来都小心经营的萧意算是苦心白费的同时还得了个两面三刀的名声。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秀女们看笑话的有之、嗤笑不屑的有之、甚至连暗暗大快人心的都有。 萧太后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连带着看萧意的目光中多了一股厌恨;那如刀割似的眼神,似在明晃晃的斥责她:怎么会认识这般猪一样的队友! 李园园的存在,就是为了拉低萧意的档次的。 让这朵小白花成天想着成龙成凤,让她先变成一朵烂喇叭花再说。 【最近思路紊乱,更新稍少,等漫漫回过味来,会继续加油努力!】 正文 068:替死鬼出现,真正的挑衅 章节名:068:替死鬼出现,真正的挑衅 这下,不用任何人提醒都能看的出,这是皇后娘娘给萧家这对姑侄俩好受呢。 住在储秀宫里的秀女,哪一个没从家里听说点宫里的事儿,虽然听闻太后和皇后不合,可她们也只是心里咂摸着嘴上可不敢说,但眼前这情况却是不用她们说,所有人的心都跟明镜似的,用自己的一双眼珠子好生看了一出皇后为难太后的戏码。 萧太后的脸色不好看,萧意的脸色也很难看;这下,挺着腰板一脸傻样的李园园总算是在大家意味深明的脸色上察觉到什么,然后再仔细回味几下皇后娘娘刚才说的那句话;刹那间,脸色苍白,整个人哆嗦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娘娘……皇后娘娘,小女不是那个意思;萧姐姐人很好的,也很善良,是沈晨晨那个小贱人,她总是仗着自己父亲的声威欺负人,是她坏,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比她出色。”李园园慌了,慌乱到已经开始口不择言、满嘴乱喷,甚至还伸出手指指着站在几步之远的沈晨晨,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又有泪,又有怨。 陈叶青端坐在凤撵上看着下面这个发疯发癫的女人,他早就说过,此次大选他会好好的选几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小美人,而所谓看得上眼,最重要的还是指没什么花花肠子,心底憨直为上。 可是,这才是刚进宫的秀女,连后宫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上,就开始给他在这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了? 陈叶青捏紧了手里的巫蛊娃娃,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缓缓地腾起了怒色的云雾。 碧莹看出陈叶青面色不愉,立刻站出来,拿出芙蓉宫大宫女的派头,厉声呵斥着李园园:“贱婢,皇后娘娘面前你也敢大放厥词?来人,掌嘴!” 李园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她明明是想要顺着萧太后和萧意的心意铲除沈晨晨,可为什么沈晨晨还没怎么样,她却要被掌嘴?而且还是被一个宫女责罚? 想到这里,李园园彻底昏头了,瞧着走近的宫侍,挣扎着睁开宫侍们已经身上来的手,扯着脖子就冲着碧莹大喊:“你才是贱婢,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责罚我?我可是秀女,三个月后还会成为宠妃,你敢打你主子!” 碧莹瞧着李园园那副癫狂的样儿,学着陈叶青的冷笑,道:“打的就是你!” 听见碧莹这样说,前来制服李园园的两名宫侍更加牟足了劲儿的去钳制因为恐惧而不断扭动撕扯的李园园;至于李园园本人,在看着两个宫侍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袭来,凭着本能的求生欲望,她只有不断的挣扎,声音尖利的喊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管一管呀,这个贱婢要打小女!小女是个秀女,是秀女啊!” 坐在凤撵上的陈叶青听着耳边李园园尖声的嘶喊,整个人依然处于很平稳的状态;就看他随手拨了下手上戴着的玛瑙珠子,神色平静宜人道:“秀女?秀女又怎样?你回头看看跪在你身后的哪一个姑娘不是秀女;李园园,本宫今天就告诉你,在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一种东西就是秀女,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要惩办你算是给足了你面子,要知道在后宫的其他地方,不听话的秀女会被发配到苦力所,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股厌弃之色,看着还在不断挣扎喊叫的李园园,冷声道:“把她的嘴堵上!” 负责钳制李园园的宫侍可是跟着陈叶青从芙蓉宫里出来的,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几把刷子的;就看在陈叶青话音刚落,一名宫侍就麻利的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团成个团团就塞到李园园的嘴里,然后伸起一脚狠狠地踢在李园园的膝盖窝处,一阵刺心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疼的李园园在不断呼痛的同时‘噗通’一更跪在地上;跟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狠狠地招呼在她的脸上。 两名宫侍,一个负责钳住李园园的双臂让她无法再次挣扎,而另一个就直接站在她面前,左右手同时开工,朝着李园园那张俏生生的脸颊上狠狠地招呼上去。 ‘啪’!‘啪’!‘啪’! 一声挨着一声的巴掌声响彻在安静的渗人的储秀宫院墙里。 因为嘴巴被堵住,李园园甚至连哭求喊痛的声音都无法喊出来,只能听见她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呜呜声,和因为后悔和不甘心而流出来的眼泪。 不愧是官宦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这皮肤娇嫩的几巴掌下去后一张脸就看不成了;可在陈叶青没有发话喊停,宫侍连顿一下的动作都不敢有;只能一下接着一下的扇着李园园,看着一个本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在自己的手掌下变成了一朵烂了的喇叭花。 看着李园园被打惨的模样,本来还存了几分看戏想法的秀女们再也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丁点的幸灾乐祸;现在,她们谁还敢说这皇后娘娘是和和软的性格,就看看皇后对萧太后的强硬对抗和对秀女们的严厉惩戒,在以后,怕是从他人那里再借来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再随意放肆了。 看着明显态度跟刚才不太一样的秀女们,陈叶青扫视了一眼嘴角只流血的李园园,轻哼了一声,说道:“在你们的心中,是不是也跟李园园想的一样;三个月后,你们就会是皇上的妃子了,就会成宠妃了,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小女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们敢的很。”说到这里,陈叶青终于将怒火展示出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巫蛊娃娃摔在地上,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瞬间瑟缩的众人,陈叶青冷冷的笑着:“你们还没真正走进后宫呢,就已经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勾当了;巫蛊之术?厌胜之法?哈哈漂亮!真的很漂亮!漂亮到连皇上你们都敢诅咒,勇敢到冲到本宫的面前对着本宫的眼睛大喊着会成为赵礼的宠妃;怎么,成为宠妃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坐一坐本宫的这张凤撵,变成一国之后?” “……”这下,跪在下面的秀女们可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陈叶青冷笑着看着下面跪着的无数妙龄少女们,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大选后宫是不是真的在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后宫里的女人若是多起来,看上去的确是热闹非凡,可这种层出不穷的幺蛾子也会显露出来;况且,如果这其中真不乏有一两个能让赵礼心动的女子,那他还会不会这样沉稳镇定的坐在这里?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脸色就是一白;曾经他费尽心思的想要给赵礼挑选小老婆,不过是为了图有几个漂亮知心的小美人在身边,光是看着都觉得欣喜;但是现在,美人是有了,可他却是开始惴惴不安,以前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总是觉得跟了赵礼是委屈了自己,可自从经历了掉包大计之后,他已然决定好好的跟在赵礼身边过日子;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赵礼的情意,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冷眼看着赵礼留宿在其他宫殿里吗? 生为一个曾经的男儿,陈叶青最是清楚天底下最不能依赖的东西就是男儿的心,年轻时他可能会爱上你的美貌,但是当更美丽诱人的女子出现在面前,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哪一个不想着多看一眼? 赵礼富有天下,如今正是他人生最好的年纪,他真的会将目光一直都关注在他的身上吗? 这段时间他在后宫之中,也听说过宫里流传的不少段子;就拿先帝来说,先帝年轻时也曾万千着迷与先皇后,几乎夜夜宿在椒房殿,帝后感情堪称人间夫妻典范,可就是这样一对模范夫妻却因为萧贵妃的到来彻底破裂;曾经对着耳边说着‘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男子转身投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他甚至能冷冷的看着你被另一个女人高压一头;这就是帝王之爱,爱你时让你高贵的站在云端,不爱你时,也能看着你跌入泥潭。 陈叶青虽然相信赵礼不会像先帝那样冷酷无情,可这小子若是清冷寡淡起来那也是相当无情的。 候在一旁的碧莹看着陈叶青的脸色不对劲,还以为他是身子不适,忙凑上前,担心的问:“娘娘,可是乏了?” 陈叶青眼神幽怨的看了眼碧莹,当真是跟跟吞了一口黄连有口说不出似的;他能告诉碧莹小心肝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个娘们似地在担心自己的将来会被赵礼抛弃吗? 嘤!想当年哥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活的那叫个潇洒自在;娱乐圈那么混乱繁杂的地方,哥都能自己折腾出一番天地来,没想到玩了一次穿越,被赵礼睡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越活越回去,现在真是还跟一帮娇娇弱弱的小娘们计较上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发奋了!我去他姥爷家的,管赵礼那孙子将来会不会被其他小美人给勾去了眼,但起码现在老子可是赵礼心中的心头肉,公主给他生了,儿子他也有了;老子现在贵为一国之后,太子生母,看哪个不长眼的小娘们敢跳出来跟老子玩对抗赛?! 陈叶青虎躯一震,对上碧莹小心肝惴惴不安的小眼神,咧嘴一笑,对着跪趴在地上的众位秀女们趾高气昂的说道:“本宫知道你们的心里都按了什么想法,可是既然进了后宫那就是进了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是龙你们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们得给我卧着;不该有的那些非分之想最好提早给老子掐了,本宫虽然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但辣手摧花这种事儿也会做得很顺手。” 跪在地上的秀女们听见皇后娘娘忽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刚才被惊吓的胆子还没找回来,就被皇后娘娘这几句话糙理不糙的话又给震得半天反应过不来。 萧太后瞧着忽然开始大放厥词的陈叶青,那脸色可是相当的不好看;当着她的面说后宫是她皇后的地盘,这可是明晃晃的在表示没讲她这个太后看在眼里;这要向来高傲的萧太后怎么能容忍得住? 可陈叶青就像是看不见众人脸上的错愕和萧太后脸上的不悦一样,依然随意的拨了几下手腕上的玛瑙珠子,声音听上去柔柔软软,但口气中的那股狠劲儿,却是要人胆战心惊:“这个巫蛊娃娃究竟是谁做的,那个真正出手的人心里清楚地跟明镜儿似的;巫蛊娃娃上的布料是最常见的市井缎布,一看就是从宫外带进来的,最近后宫之中什么人从外面进来过?可不就是你们这帮秀女吗?带了外面的布料进宫,做了这厌胜之物,如今又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本宫若是个心狠的,一道懿旨下来,你们认为有几个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储秀宫的大门?” 皇后此话一出,跪在下面的秀女们顿时冷汗涔涔;就是连萧意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她当时只顾着一心栽赃沈晨晨,却是忘了一旦查证不出真正的凶手,那岂不是要搭上整个储秀宫?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在这个地方算漏了这一点? 萧太后也是在听见陈叶青的这番话后,一下就坐不住了;她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找来一个聪明通透的萧意,这姑娘还没进宫就先被人打发回去,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又要落空? 想及此处,萧太后心慌了,忙坐直腰板说道:“皇后,刚才李园园都说了沈晨晨最是可疑,你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不派人去搜查她的宫殿?” 陈叶青看了眼已经被宫侍们打成猪头的李园园,在回眸一个浅笑时,看向萧太后:“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厌胜之事牵连甚大,本宫自然会小心查办;这沈晨晨的东偏殿本宫一定会让人去搜查,只是本宫想向太后讨问一句。” 看着陈叶青脸上那股笑意,萧太后就知道这死娘们又在想什么恶心人的法子了,“你说。” 陈叶青看了眼萧意,道:“既然太后主张搜查东偏殿,那么萧姑娘居住的西偏殿是不是也该搜一搜呢?毕竟这巫蛊娃娃可是从西偏殿发现的。” 萧太后就知道这个司马媚会出难题刁难她,却没想到她会将难题出到了这个地方;还没被侧妃就先被搜宫?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有损名誉;为了顾全萧意的名声,萧太后几番挣扎;想她萧家的女儿进宫,就连不成器的萧玉桃都是册封为贵妃,本想着将萧意捞进宫,也给这孩子封为贵妃之位,这才不会在后宫这无数的莺声燕语中有所埋没;但是,若是从了皇后的意思,在这个时候答应了搜宫,那将来萧意的贵妃之位怕是就坐不住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萧意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皇后娘娘,小女答应搜宫。” 萧太后神色一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身粉裙的少女;咬紧牙关、暗恨:这个傻女人,她怎么就答应了司马媚的话了呢?她难道就不知道一旦被搜宫,就会被宗亲府的人记载下来,将来在宫里的位分可是会低上半截的呀。 相较于萧太后的恨铁不成钢和暗暗着急,陈叶青倒是显得很坦然,暗暗觉得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依照萧意的智慧怎么会看不出他这是在故意拖萧家进水,明知道眼前是个深坑,她依然果敢无畏的跳下去,这份心胸和坦然,真是要人钦佩。 萧太后咬牙,道:“皇后,储秀宫里谁都知道这个沈晨晨经常欺负意儿,搜她的东偏殿是理所应当,再说此女子性情刁蛮、礼教不化,留与后宫之中才是真正的祸根。” 这下,就算是没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萧太后这是要铁了心除了沈晨晨啊。 陈叶青看着萧太后那副势必除人的姿态,终于灿烂的笑了:“依照太后的意思就是,在西偏殿萧姑娘那里搜出了厌胜之物,就一定是住在东偏殿里事事喜欢跟萧姑娘作对的沈姑娘做的鬼;再加上沈姑娘性格刁蛮,行为大而化之,这后宫之中就是更加留不得她了?”说到这里,陈叶青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冰雪消融了一样:“换而言之,如果有一天若是本宫出了岔子,根本不用大理寺来审判,直接冲到太源宫里抓了太后来定罪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萧太后细嫩的手掌死劲的捏着手下的椅把,一张脸硬是从铁青变成了乌紫,然后在一声夹杂着恨意的低吼中,喊出了陈叶青的名字:“司马媚!” 陈叶青莞尔一笑:“太后何必动怒,本宫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还是说太后是做贼心虚,曾经做过对本宫不利的事情?” 在场之人谁都无法料到本来只是储秀宫里出了这厌胜之物,怎么到后来变成了皇后娘娘和萧太后之间的互掐了? 萧太后的一张脸变成了酱紫,她是知道司马媚早就在后宫之中目中无人了,但是怎么也料不到这个女人居然已经横行霸道到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奚落她;所有的隐忍,似乎就要在司马媚的咄咄相逼中马上被撕破。 而陈叶青也开心落得在这种时候与萧太后这样撕破脸面,既然这个老巫婆一心想着要在赵礼的后宫塞一个小美人勾引赵礼,那他就要找一个能制得住萧意的小辣椒来呛一呛这对不知好歹的姑侄俩。 可就在萧太后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看着就要冲出心肺之言对着陈叶青咆哮的时候,忽然从下面传来一声轻小但却对无法忽视的哭泣声。 陈叶青一凝眉,回头就去看那发出声音的地方;便看见本就粉嫩出尘的小美人此刻早已哭成了泪人,相较于梨花带泪还要凄惨几分,着实要人看了不忍。 而萧太后的所有怒火也在这个时候被这一声哭泣彻底浇灭,瞬间冷静下来,也是急急地看向萧意。 萧意任由脸上的泪珠滚落着,好不凄惨的仰起脸,然后就是噗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的叩跪在地上:“娘娘,皇后娘娘息怒!这一切都是小女的错,要不是小女粗心大意,也不会让歹人拿了这腌东西陷害沈姑娘,更不会叨扰到太后和皇后娘娘两位贵人一大早就为小女的这件事操心出力;一切都是小女的错,请皇后娘娘赐死小女,不要再生气,不要再让储秀宫里的其他姐妹们跟着一起受罪了。” 听着萧意这一声声的哭求,一张哭惨了的小脸儿,陈叶青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艾玛!眼看着老巫婆就要被他给逼得大现原形了,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朵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又给老子跳出来凑热闹?感情这丫头还真是个明白的角色,要不然怎么会在萧太后马上就要大失方寸的时候闹出了这么一招呢? 萧太后被萧意的哭啼声哭醒,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恍然大悟的清冷;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中,最后又多看了几眼萧意后,便是装模做样的闭上了眼睛,算是彻底不管了。 陈叶青知道,想要让鱼儿咬上钩只有那一瞬间的机会,机会一旦错过,再想让鱼儿上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萧太后摆明立场不再多管,陈叶青也不好再撩拨她;只是在冷着脸交代了跪在下面的常嬷嬷几声后,早就候在一侧的宗亲府的人便已经开始朝着东西两个偏殿奔去。 依然哭成泪人的萧意依旧是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只是谁也没发现,在她掏出帕子试泪的时候,一个眼神朝着候在院内最偏远的角落递过去;跟着就看见角落处的一抹绿裙微闪,一个灵快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事实的真相谁也想不到,当宗亲府的人从李园园的房内找出与制作巫蛊娃娃一模一样的布料时,李园园被打的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个激灵,在她震惊、恐慌、害怕的眼神中,所有人都看见她流出了惊惶无措的眼泪。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还趾高气昂的指着沈晨晨说着她是幕后真凶的李园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她求救般的朝着萧意看过去,但萧意却是借着试泪的模样遮住了大半张脸,求救般的向着沈晨晨望过去,沈晨晨却是对她扬了扬手里的蛟龙鞭,最后,当李园园扑扑腾腾的想要朝着皇后的凤撵爬过去时,被几步冲上来的黄梨一脚踹了个窝心脚,疼得她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她想要大喊自己的无辜,但张口还没出个声儿就被嘴里漫出来的血喷的到处都是,混着被刚才掌嘴时落下来的牙齿,李园园哀嚎着在地上爬着;刚才还是一个那样精致的妙龄少女,不过是几息之间变成了这样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物。 胆敢在后宫之中制作厌胜之物诅咒皇帝,这个罪名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当的起的;诚如刚才皇后所讲,如果她不愿追查随便下一道懿旨,恐怕在储秀宫里的秀女们,没几个人能够干干净净的逃开;想到自己的命运,再想到在家等待着她们成龙成凤的父母,在场之人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赶上前为李园园多说一句话,更没有人敢凑上前帮她一下。 就算是她们隐约猜出来这件事根本就是和李园园无关,她们也不敢跳出来为李园园伸张正义;在这种时候,有一个替死鬼出来扛下一切,才能让整件事情彻底平息;很显然,大家都选择了让李园园扛下这一切。 陈叶青冷眉冷眼的看着萧意那副潺潺弱弱的模样,自是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然是她在幕后推动所致。 萧太后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走出太源宫来到这小小的储秀宫的,而后宫之中除了萧意能够请出萧太后之外,再无二人能够指挥得了这个老巫婆;既然萧太后都肯出面,那就证明了萧意势必会让沈晨晨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虽然他的出现搅乱了萧意的所有安排,可能够在最后之际拉出一个替死鬼为她扛下一切,也不得不佩服萧意的手段的确是有几分的。 只可惜这个李园园就这样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到最后还不明白害死她的人究竟是谁。 看来,他是要有点行动来防患于未然一下才行,要不然真等着萧意欺上门来,他就只能是站着挨棒子的份儿了。 看着宗亲府的人悻悻的带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李园园离开,沈晨晨攥紧手中的蛟龙鞭,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一步的来到萧意面前。 这个萧意还算是有几分胆识,面对沈晨晨眼底深处无法遮掩的怒火,居然还高傲的扬了扬头;可恰好在她做仰头动作的时候,沈晨晨出手便捏住萧意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连空气中都能闻见隐隐的火药味儿。 跟萧意的冷脸冷目相比,此刻的沈晨晨却是在嘴角勾着一股无畏的笑意,压低声音,说:“小妞儿,想欺负我就要把自己真正修炼成精再说,你这样小打小闹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对手。” 看着萧意那张总是漾着无辜笑容的小脸瞬间变得扭曲,坐在一旁看戏的陈叶青在这一刻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这沈姑娘,真他娘的太对老子的口味了。 正文 069:爱意浓浓,唱擂台 章节名:069:爱意浓浓,唱擂台 事情以想象不到也以能想象到的接过结束了,陈叶青看着跪满了一地秀女们,这本来看漂亮妹子的心情也淡了许多,简单的跟着常嬷嬷说了几句话后,便无视耳后萧意哭哭啼啼的声音和萧太后恨不得将他撕吃了的眼神,舒舒服服的坐在凤撵里离开了储秀宫的范围。 朝着芙蓉宫回去的路上,陈叶青慵慵懒懒的,一边摊开手指看着碧莹死皮赖脸的在自己手指甲上新染上的娇艳凤仙汁,一边舒服的闻着早上颇为清新的空气。 碧莹是个撑不住的事儿的,瞧着皇后娘娘这气色勉强还算可以,就一边随着凤撵的速度一边凑上前,踮着脚抬着下巴的问向陈叶青:“娘娘,真的是那个李园园做的事?” 陈叶青赏了碧莹一个‘姑娘你还太嫩’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着:“李园园?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再巫蛊娃娃后面绣上皇上的生辰八字。” “是啊,你没看见李园园被赏了几个巴掌后那副晕的要死的没用表情?她怎么可能会是幕后凶手?碧莹姑娘,不是奴才说你,你咋就拿这么明白的问题叨扰娘娘呢。”一旁,黄梨也跟着帮腔道。 碧莹白了一眼黄梨,但好在这俩小奴才现在熟稔,就算是偶尔拌嘴,那也是当成一种乐趣:“去去去!奴婢是向娘娘请教,你在这里插什么嘴?一边去,女人说话用得着你在这儿聒噪吗?” 陈叶青因为碧莹的最后一句话无辜躺枪,更加有气无力地看了眼心肝小碧莹,无奈的瘪了瘪嘴,用眼神告诉这位心直口快的妹子:喂!哥虽然决定好好的当赵礼的皇后,但哥依然是个爷们好吗?而且还是个拥有宏图大志、一心想要当上太后的纯爷们。 碧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成功的伤害了一个纯爷们的心和一个被疝了命根子的半个爷们的心;当下还无辜的顶着一张很是诱惑老子的脸,冲着陈叶青讨巧卖乖:“娘娘,您别听黄梨在这儿乱嚷嚷,您告诉奴婢,您说什么奴婢就信什么。” 面对着碧莹那张清丽秀气的小脸蛋,陈叶青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多想告诉自己,陈叶青啊,你小子好歹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佳丽的绝色容颜,千万别被眼前这朵欣欣向荣的小黄花给骗了去;但现实,总是让人无法拒绝,想到至今还藏在枕头下面的碧莹姑娘的粉嫩小肚兜,陈叶青没出息的咂摸了一下嘴,成功的又被小心肝的美色给诱惑了一回。 “自然不是李园园这个蠢货了。”说着,陈叶青犀利的眼神就又往碧莹白嫩的胸脯上多瞟了一眼,这对漂亮细嫩的东西他不是没有,只是他就算是有,他也不想看:“如果李园园真是个有胆气的,她还会跟着萧意混?” 碧莹一下就睁大眼:“那就是萧意搞的鬼?”想到这里,碧莹立刻变了脸,清丽的小脸蛋一下变的比常嬷嬷的那张老脸还要可怖,咬牙切齿的说着:“那只狐狸精,还没被册封就开始嚣张起来,这幺蛾子使唤的,居然都利用上皇上了;这种人断然留不得、留不得!” 是啊,萧意是留不得的,但是碧莹小心肝呐,您快快变回来吧,娘娘我还是喜欢看你漂漂亮亮、娇娇憨憨的模样啊。 黄梨跟在一旁,道:“不过好在娘娘用了搜宫这个法子,也算是去了将来萧意能当贵妃的后路。” 碧莹是个心眼直的,一听萧意在这事儿上倒了霉,立马又笑了:“活该!就这种人还相当贵妃?她连跟咱家娘娘提鞋都不配。”说到这里,碧莹拍这马屁的朝着陈叶青竖大拇指:“还是娘娘厉害,知道宗亲府的人在这儿,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在宗亲府那边留案底,被搜了宫的秀女就算是有滔天的能耐那也证明她有损妇德,撑死了只能占个妃位,这辈子都别想拥有更大的尊贵。” 黄梨道:“只是可惜了那个沈姑娘,看上去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咋就被萧意给坑了呢。” “呸!什么可惜不可惜,在这后宫里,除了咱家娘娘剩下的人全是狐媚子、臭不要脸、提不上炕的烂破鞋。”碧莹又有抓毛的倾向了。 陈叶青与黄梨四目相对了一下,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一道无奈;他曾经果然猜得没错呀,在碧莹小心肝的心目中当真是除了他这个主子,剩下敢靠近赵礼、勾引赵礼的小美人们就算是再聪明伶俐、貌美如花,那都是赔钱破烂货啊! 眼看着芙蓉宫越来越近,陈叶青透过艳红色的纱帐和流苏看着外面越来越晴朗舒坦的天气,忽然好奇这个时候赵礼在做什么,一时间福灵心至,忽然叫住黄梨:“先别急着回宫,去一趟关雎宫看一看皇上吧。” 黄梨立刻应声,忙小跑上前通知在前开道的禁卫军和宫侍。 一侧,碧莹因为陈叶青的话顿时笑开了脸,那模样,就跟卖出姑娘马上就能收到银子的老鸨似的。 * 关雎宫里 小贝子趁着皇上政府繁忙顾不上他,便伺候在外面歪在红滚圆柱子上眯神打瞌睡,突然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香风传来,不愧是御前伺候的,一下就睁开了奶萨几乎快要粘起来的眼珠子,诧异的看着皇后娘娘的凤撵在千呼万唤、数人的追捧下缓缓而至。 小贝子甚少看见皇后娘娘能够亲自来这关雎宫的,但是身为皇帝身边的心腹,他自然清楚但凡是皇后娘娘主动来关雎宫找皇上,皇上的心情准是好的。 一旁的小宫侍一看皇后来了,忙拔了腿就往殿里冲,想要通知皇上,但这小腿儿还没迈开,就被小贝子喊住:“站着!去哪儿?” 小宫侍被吓一跳,颤着嗓音儿说:“贝爷爷,奴才是想去通知皇上。” “用得着你去通知吗?候着,接凤驾!”说完,小贝子还不忘拿乔的白了一眼差点坏事的小宫侍;暗道:不愧是个不长眼睛的死心眼,这种时候能去通知皇上吗?身为一个福灵心至的忠心狗腿子,这种时候就要帮着女主人瞒着男主人,这样男主人才能从女主人那里得到惊喜呀!瞧瞧、瞧瞧!皇后娘娘这盘鲜嫩可口的大餐又主动送上门来,小贝子甚至都想象到皇上开心的眉眼都笑开了的模样。 嘶溜一声!小贝子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皇上笑起来的样子可真真是最最俊美无铸的了! 陈叶青的凤撵缓缓而来,瞧着小贝子领着候在关雎宫外面当值的小宫侍们来给自己见礼,由着碧莹将自己扶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衫,陈叶青笑着用脚尖踢了踢小贝子那副堪称弱柳一般的小身板,道:“你怎么在外面呀?偷懒了?皇上呢?” 小贝子被陈叶青踢也不做气,只是笑嘻嘻的趴在地上任由主子消遣自己,跟着还笑眯眯的抬起头,很是恭敬喜乐的说道:“娘娘真是逗趣儿奴才,奴才咋敢在殿前怠慢主子呢,奴才就是被这日渐暖和的太阳光一照,浑身上下都舒坦的紧儿,这才小小的眯了一下;皇上此刻正在殿里批阅折子呢,若是看见皇后娘娘来了,一准儿欢喜。” 陈叶青也被小贝子这副又油又滑的模样逗的轻笑,在觑了眼其他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的小宫侍们,说了声‘起来吧’,便将碧莹和黄梨齐齐留在殿外,自己提了裙子在众人暧昧含笑的眼神中,走进了关雎宫里。 一走进关雎宫,陈叶青就被一阵略显刺鼻的薄荷味儿熏得眼前一阵发花,待他好不容易适应下来后,本来还算从容的步子立刻变得飞快,朝着殿里赵礼批阅奏折的龙案奔去。 赵礼依然是那身贵气无比的朱色龙袍,年轻俊美的脸上略略的带着一丝疲惫,纯金的龙冠竖在头上,乌黑的发丝和垂在耳鬓的金线丝绦尽显他俊美无比外貌;此刻他似乎正专注于手下的奏折,好看的眉心微微的拧着,手中的朱砂笔连一点停顿都没有,飞快阅览批奏的同时,神情专注而认真。 可就是看见这样专注认真的赵礼,陈叶青的鼻子有一瞬间有些发酸,但那股酸气还没酝酿起来;本来还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赵礼忽然抬起头,心有灵犀般的朝着陈叶青站着的方向望过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先是一怔,接着就如陈叶青意料中一般,就看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步下龙椅后,朝着陈叶青就快步走来。 “媚儿怎么来了。”说话间,赵礼就大步走到陈叶青面前,明明是早上才分开的两个人,这刚一见面就又开始抱上,恨不得将彼此黏在自己身上一样。 陈叶青任由赵礼依恋的搂着自己的腰,在抱了抱他的脖颈后,松开手捧着他的脸:“赵礼,你怎么在殿里点这么重的薄荷香?是不是很累?累了你就休息呀,这样硬扛着干什么?” 说着,陈叶青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多少担心心疼的情绪。 可这些情绪,全部都被赵礼看的一清二楚;男人最大的满足就是在外面拼事业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用心和努力;不是有那句话嘛,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咱俩就这样一生一辈子,谁都不离不弃。 赵礼看着陈叶青,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陈叶青的额头,声音亲昵而柔软:“我不累,只是天气暖了有些困乏,这才点了薄荷香,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人撤了。” 说着,赵礼就有叫人进来撤了香炉的打算,可在他还来不及喊外面伺候的宫侍,就被陈叶青伸出手娘娘的盖在又薄又好看的嘴唇上,嗔怪的赏了他一个不解人家心思的眼神:“明明是关心你,你倒是关心上我了。” 说着,陈叶青就依赖的往赵礼的怀中一靠,声音软软的,带还着一股皮劲儿:“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心想要当太后,所以想要把自己给提前弄透支了;赵礼,你不是这么傻气的人,对不对?” 赵礼被陈叶青的这句话彻底逗笑,爽朗的笑声传到了殿室的外面,让大着胆子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个奴才立刻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小贝子笑眯眯的对着黄梨和碧莹竖大拇指,那暧昧的眼神,可是活生生的飘着‘还是你伺候的主子厉害,能让皇上笑成这样的人,怕是天底下唯此一人’。 碧莹看出小贝子那副攀好的模样,装模做样的冷哼了一声,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劲儿可真是够趾高气昂的。 黄梨也不示弱,直接给小贝子回了个抱拳的姿态,那模样,典型就是在说‘还好、还好罢了’。 * 殿里的两位主子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小奴才在拿他们打趣儿,依然黏糊在一起,就跟个双生婴儿似的不分开。 赵礼搂着陈叶青的腰,任由他在自己的怀里舒服的蹭,自己也乐的舒服的眯着眼睛,道:“你就没有点大志向,当那个一个太后有什么好的?孤寡一生,何乐之有?” 陈叶青一听这个就不服气了,赵礼这是在怀疑他的远大志向吗? “赵礼,你这是在打击我的人生目标吗?当太后有什么不好的,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一个女人,就连身为皇帝的儿子都要偶尔看自己的脸色,朝臣们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这还不够好吗?” 赵礼又笑起来,看着说出这段话糙理不糙话的女人,赵礼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暧昧的低头亲了下陈叶青如桃花瓣的嘴唇,提醒道:“其实,在这个世上还有一身份要比当太后舒坦。” “咦?比当太后还舒坦?怎么可能……”陈叶青怀疑的盯着赵礼的俊脸瞧,但是看他依然是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陈叶青不由好奇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问出口:“那你说,是什么身份?” 赵礼一笑,如春暖花开般:“就是皇后!” “切!还以为你说什么呢。”陈叶青毫不客气的赏了这小子一个白眼:“你拿这句话哄别人可以,哄我这个正在当皇后的人,靠边站吧!” 因为跟赵礼越来越熟悉,陈叶青现在说话可算是越来越暴露自己的本性;但好在赵礼就是喜欢他这副潇洒、洒脱的劲儿,也就任由着他在下面对着自己这样说话,甚至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被陈叶青的这股劲儿给带跑,偶尔也会放下身段的和他调侃两下。 赵礼奇怪了:“怎么?当朕的皇后不好吗?” 陈叶青当然不敢说不好,只敢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不是不好,只是当太后会更好!” 赵礼一皱眉,明显有些吃味儿:“当朕的皇后,难道你就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看看天下间,谁见了你不下跪?任凭他是三朝元老还是一品护国诰命夫人,见到你都要矮半截;你要是觉得朕太过有主张,那朕偶尔也是可以听你话的;只要媚儿能够开心,朕勉强也能让自己当一个偶尔昏头的睁眼瞎。” 陈叶青见赵礼连‘朕’这个字都给他搬出来了,甚至还说自己可以能当睁眼瞎? 我列个乖乖,早就知道赵礼是对自己动了心思,却没想到这个心思会这么沉、会这么浓烈,啥叫睁眼瞎呀,那可是摆明了要摊上自己的一世英名为了他当个小昏君呐! 听见这句话,陈叶青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着急,忙捏着赵礼的下巴,唬着脸的警告他:“赵礼,你要是敢让老子当祸国殃民的妖后,老子就剁了你!” 赵礼瞧着陈叶青那副鼓鼓气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只手依然揽着怀中的佳人,另一只手却抓住了陈叶青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然后在陈叶青警告的眼神下,眼里赤果果的带着幽火抓着陈叶青的手指伏在自己的嘴边,狠狠地亲了一口后,满眼都是笑痕的说:“遵命,我的妖后。” 陈叶青被赵礼的这句话说得又是羞又是窘,一时间小心脏就跟像是泡到了蜜糖水里一样,甜的都快要将他化开了;可又因为窘迫,又不得不让他板起脸,煞是羞涩的抽回自己的手,抡成拳头就要去打赵礼,但这拳头还没落下去,就已经减了好几分的力道,软绵的就跟小猫儿挠痒痒一样。 陈叶青一边窘红着脸,一边含恨问天:想他在当男人的时候就被外界媒体比喻成一只最会吸引女人的大妖孽,可他这只大妖孽还没修炼成仙,就一不小心的栽倒在赵礼这只更大妖孽的怀里,因为他的一句话欢喜,一句话疯魔。 赵礼啊!哥死在你的长裤下,真他娘的能瞑目了! 你丫这挑逗人的法子,这哄女人的手段,已经日渐精进、炉火纯青,连老子这只似男似女的二姨子都心甘情愿的投奔到你的怀里啦! 赵礼不知道陈叶青这颗奔溃沦陷的小世界,但他却清楚的眼睑陈叶青脸上对自己的喜爱和难以自抑的欢喜;能够看见自己喜爱了这么久的女人用这样热情似火额眼神看着自己,这要赵礼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心情得到满足的赵礼身体上也想要满足一下,在陈叶青还只顾着沉浸在自家男人给他的惊喜中时,忽然觉得双脚腾空,然后在一个天旋地转间,陈叶青已经被赵礼抱坐在了龙椅上,只不过赵礼是稳妥妥的坐在龙椅上,而他却是双腿叉开,跨坐在他劲瘦的腰肢上。 这个动作,让依然还有点爷们情怀的陈叶青很是羞煞和耻辱,他已经允许自己承欢在赵礼的身下,没道理还要允许自己叉开双腿承欢在赵礼身上吧;虽然压在赵礼身上会让他觉得心里好受点,可是,有什么动作是能让他不叉开双腿的吗? 这个样子,好窘迫哦!好色色哦!好……捂脸! 赵礼不知道陈叶青内心深处天人打架的情绪,只是看陈叶青的脸色窘红,还以为他是害羞;当下二话不说就迫不及待的吻向陈叶青的嘴唇,撬开那洁白的贝齿,在一声满足的嘤咛声中,私缠上了怀中佳人幼嫩的一切。 陈叶青一边承受着赵礼的热情,一边还想着挣扎;但事实证明,想要在年轻有力、身体壮实的赵礼身上挣扎,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陈叶青就像一只挨宰的小鸟儿,在奋力的扑棱了几下翅膀后只能臣服在霸气强悍的天子身下,看着天子着火一样的眼珠子,又是求饶,又是求要的被一通狠狠地折腾。 实践出真相,在龙椅上玩消耗能量的运动,是很不舒服的;龙椅冷冰冰也就罢了,还硬邦邦的,陈叶青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自己这身子上怕是已经被龙椅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图案拓上了不少印记了。 几番情动下来,赵礼这只贪吃的禽兽总算是满足了;喘着粗气扑在陈叶青的怀里,心满意足的一声挨着一声的叫着‘媚儿、媚儿’。 是啊!媚儿、媚儿!老子现在在赵礼的眼中是他满心喜爱的司马媚,而不是穿越而来的陈叶青。 吃饱喝足的赵礼特别温柔好说话,一边抱着身下的爱人,一边还好心的替陈叶青整理凌乱的头发:“媚儿,我们再要一个女儿吧!” 还处于游魂状态的陈叶青忽然听见这句话,当下就愣住了:“咱们不是有女儿了吗?”说着,陈叶青一顿:“哦你是嫌弃我们的豆芽菜。” “胡说什么呢!”赵礼轻轻地敲了一下陈叶青光洁的额头:“宝宝是咱们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嫌弃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女儿?” 赵礼的眼睛里慢慢升起了几分愧疚,看着陈叶青那张轮廓精致柔美的脸颊,满脸珍惜的说着:“朕到现在还十分后悔,当初在你生产宝宝的时候,朕没有在你身边陪着你。” “那当时生产澈儿的时候,你不是也不在身边吗?” “那不是一样。”赵礼慢慢的说着:“你生产澈儿的时候我的确不在身边,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因为天下最好的稳婆、太医都守在宫里,我会确保你无事,就算是担心,我可以告诉自己,一旦有意外,有人会救你,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孤单承受;唯独咱们的宝宝,当时你怀着宝宝的时候就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最后又造成胎儿过大,你不知道我多少次半夜惊醒,梦里你一身是血的躺在我身边,我们的孩子没有活下来,你也离开了我……” 说到这里,赵礼的声音居然有了几分哽咽:“天知道在你被掳走那几天,我有多恨我自己,跟计划比起来我明明知道你比计划重要得多,可是我还是让你身犯险境;知道你在生产宝宝时受的苦,知道你差点一命呜呼,我的心跟你一样痛着;其实,在我决定去找你的那刻起,我已经放弃计划,甚至想找到你之后,就地解决了那几个害苦了你的人,但是在后来听说是夏凤轻在你生产的时候救了你,我才又决定放过夏凤轻和凌洛天,然后又帮了凌洛天。” 赵礼亲了亲身下陈叶青汗湿的额头,看着陈叶青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媚儿,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好不好?这次,我一定会小心,会小心的保护在你的身边,会找来最好的稳婆,会让徐思日夜守着你,我们把曾经没有走过的那一段重新走一遍,行不行?” 陈叶青看着赵礼满含着歉疚的眼神,终于在一个心动间,又抱上了赵礼的脖颈,声音喑哑的只说了一个字:“好!” 赵礼在满足的笑容中紧紧地抱着身下娇软的身体,一滴眼泪也在陈叶青不知道的情况下落了下来。 “赵礼!” “嗯?” “要是我不小心生了儿子怎么办?” “那就继续生!” “万一还是儿子呢?” “再继续……” “……”陈叶青悲愤的哭了:“不是你生,你不知道疼是不是?再说了,别人家都是心心念念着生个儿子,你咋就专门喜欢丫头呢!” 赵礼抱着陈叶青满足的笑,是啊!他怎么就喜欢丫头呢?因为,他想要一个和自己爱妻一样可爱顽皮的聪明女儿嘛! 这个原因可是个秘密,他绝对不能告诉这个日渐霸道、越来越中他意的傻女人。 * 夫妻恩爱的情节结束,赵礼将陈叶青抱进了关雎宫的内殿,将这个浑身被自己折腾惨了的女人放在龙床上之后,就叫外面伺候的宫人们进来伺候两位主子。 宫侍们都是麻利的,小半个时辰之后,陈叶青就一身干净舒爽的又躺回到赵礼的怀里,看着他湿漉漉的带着水汽的头发,眉眼含情的笑着;果然,水汪汪的美男子更好看,衬得那眉眼更黑更有神,像是融进了世间所有的精华一样。 赵礼舒服的躺在龙床上任由陈叶青那双不规矩的手在他的脸上摸一摸,捏一捏,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张脸对女人来说是个诱惑,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对他的相貌这般痴迷;不过,这样也不赖,最起码自己有吸引她的地方。 陈叶青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摸了一会儿赵礼之后,看他像一只乖乖的大猫卧在自己的身边任由自己这样很不着调的戏弄他,心底深处是又满足又开心,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笑了几声后,忽然想到那件事,便开了口:“赵礼,今天早上我一早就去了一趟储秀宫。” 深宫内院各处都有赵礼身边的人,但就算是这样,因为他忙于处理政务还是没多少时间问宫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第一次听见陈叶青说出自己去了储秀宫,这着实要微眯着眼睛养神的赵礼一下就睁开了眼,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满是光辉的神采奕奕:“你去哪里做什么?”说着,又一顿:“终于忍不住了?” 陈叶青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忍不住是个什么意思,这个臭男人,莫不是以为他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主儿,表面上给他选着小老婆,暗地里又变成凶婆娘欺负那些小美人们吧。 陈叶青心里冷哼哼:就算是老子想要欺负小美人,那也是小美人们不听话了,开始扛起大旗敢跟老子玩造反了;一般情况下,只要小美人们乖乖的窝着盘着,他都会给她们几分好颜色看的,甚至愿意去宠着她们;谁让美人如花,他又喜欢那些如花的美人们呢。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会闷在心里不跟赵礼说的,眼珠子一转,反倒是顺了他的话,说下去:“不是我忍不住了,是你将来的小老婆们忍不住了。” 赵礼的眉心皱了皱,似乎不喜欢他口中所提的‘小老婆’这三个字:“当初我就说过今年的大选搁置,不要费这个心,是你执意去办,硬给我塞进来;在我的眼里那些女人才不是什么小老婆。” 陈叶青好奇,扬起眉:“哦?不是小老婆是什么。” 赵礼就是不喜欢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劲儿,咬牙切齿的磨了磨后牙槽,捏了下陈叶青柔嫩的脸颊,恨恨的说了两个字:“累赘!” 陈叶青一怔,居然都忘记揉脸上被捏的疼痛了,睁着一双打呼呼的眼睛看着赵礼明显不耐的表情,噗嗤一声又笑出来。 他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赵礼这个人了,喜欢女儿胜过儿子也就罢了,他好像连倾国倾城的美人们都不感兴趣;这还是个男人吗?还是个带把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刚才亲身试验过,他真的都要怀疑赵礼是不是不行了呢。 被陈叶青的笑声笑的有些不悦的赵礼瞪了眼这个拿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女人,他上辈子真的是造了什么孽,遇见了这么一个迟钝呆傻的女人。 “如果储秀宫里的秀女们听见你说她们是累赘的话,小美人们一定会哭花妆的。” “哭就哭呗,反正我又看不见、听不着。”赵礼有些气哼哼的:“既然你今日提到了储秀宫,那我就跟你说清楚,是你招惹进来的,将来你也要想法子打发出去;好在大周朝有先例,没有被临幸过的秀女都可以赏给有功之臣,我跟你提个醒,别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在这后宫之中,女人多了没好事。” 当年先帝就是因为女人太多,这后宫之中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暗涌凶狠,赵礼就是这股暗涌的受害者;想到柔妃娘娘,想到被赵煜记恨了这么多年的恨意,想必赵礼真的是避女人如蛇蝎,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的后宫里安置了这般少的妃嫔;一品大员家的侍妾通房加起来都要比赵礼的后宫来的热闹。 陈叶青瘪瘪嘴,道:“还真被你说准了,储秀宫还真就出了一档子事。” 对上赵礼瞬间微眯的眼睛,陈叶青也不隐瞒他,反正他的影卫到处都有,他早晚都会知道,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比较好。 赵礼的眉心随着陈叶青的话越皱越紧,当他听到最后是一个叫李园园的秀女跳出来扛下所有的事情之后,赵礼的眉心简直都能夹死蚊子了。 陈叶青心疼他这副拧着眉心思索的模样,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宇,想要将他的所有烦恼都赶走一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清楚李园园不是幕后凶手;那个萧意才是个真正的角色,但是当时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园园被拖走,厌胜之物出现在后宫之中,前朝的朝臣们知道了恐怕又要掀起一股口水仗,我也是不想让你被那些朝臣们烦,这才草草了解,再说,这件事好在没害出人命,李园园那样的女子假使将来留在后宫里也是个祸端,除了也就除了,听说她的父亲是个外放的官员,你派人去查查她父亲的政绩,如果是个不错的,就当作是补偿,给他提一提官也就算了。” 陈叶青又瞥了眼赵礼,道:“我现在多少也算是明白了当时你在宫里的险境,萧太后那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随便就能拉出来一个人替她扛下一切;那个萧意更是个厉害的角色,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萧太后明明都被我激怒了,马上就要现出原形了,她还是有法子让萧太后恢复冷静,跟着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嚷嚷着要成全大义的让我赐死她;笑话,当时有萧太后在场,就算是你在,也不会当着萧太后的面赐死她,她这么说不过是得巧卖乖罢了,将全天下的人都当成了傻子,自己装弱扮可怜的哭哭啼啼,搞的我欺负了她一样。” 赵礼听着陈叶青的这些话,知道他这是在那个叫萧意的那里吃了点软钉子,脸上带笑之余,还是温柔的揽住了陈叶青的腰,将他带入自己的怀中之后,一边像是要安抚陈叶青一样的抚摸着他的脊背,一边若有所思的念着:“萧意?嗯!跟萧家的其他女人比起来,算是一个特别的,也算是聪明的。” 陈叶青趴在赵礼的胸口,看着自家俊朗的男人:“你不会是对她感兴趣了吧!” 赵礼捏了下陈叶青的鼻子:“又胡说。” “那你干吗忽然念起她的名字,反正我现在听见这个女人的名字就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真是想不明白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跟水一样干净的气质。” 赵礼哈哈笑出声:“我只知道,只有在真正遇到棋逢对手的敌人时,人们的心里才会出现一种叫做嫉妒、愤怒的情绪;媚儿,你不会是要踢铁板了吧!” “谁要踢铁板,你才踢铁板呢!”赵礼扬手就打了下赵礼的胸口,愤愤不平道:“她要是真想跟我唱擂台,我就陪她一程,萧太后那个老巫婆我都不怕,还怕这只小妖精不成?!” 正文 070:表妹大婚 章节名:070:表妹大婚 跟赵礼在床上腻够了,陈叶青又被赵礼抱着坐了龙撵回到芙蓉宫。 如今皇后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坐龙撵又怎么样?被皇上那样亲热珍惜的抱在怀里又怎样?宫里不少人还在私底下传言,说是有人还亲眼目睹过皇上趁着皇后发呆偷偷亲皇后,皇上搂着皇后在太液池边喂鱼,甚至还有传言说,曾亲耳听见皇后又羞又怒的大喊着皇上的名字,至于皇上本人却是爽朗开心的笑着,那副知足又满足的模样,甭提让多少人吓掉眼珠子了。 果然,从冷宫里走了一遭出来的皇后娘娘不一样了,顺带着连皇上都跟着被皇后娘娘带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皇上是冰冷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更是喜怒无常的,但是现在的皇上虽然依旧冰冷,但冰山一角已经开始融化,虽然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众人皆知高岭之花已经接纳了皇后的靠近,虽然更加喜怒无常,但只要皇后娘娘一出现,喜怒无常的皇上立刻变得无比正常,甚至堪比春日的太阳,那一个笑容,一个挑眉的动作,都能让人心里照的暖洋洋的。 后宫一片祥和之态,当主子的舒心开心,他们这群当奴才的也跟着一起满心欢悦;要知道只有主子心情好了,当奴才的人才会有好日子过呀。 当然,这其中要除去太源宫这座越来越阴暗的宫殿,现在不少宫侍都害怕靠近太源宫,有几个顽皮嘴碎的宫侍,更是在私底下将太源宫比喻成比冷宫还要可怕的地方。 太后摔东西的怒吼声,芳姑姑趁机欺负奴才们的叫骂声,简直就是后宫之中的活地狱啊! 陈叶青和赵礼知道萧太后最近很不痛快,但是他们并不清楚萧太后已经不痛快到嘴里长火疮的地步了。 几日后,当徐思来给陈叶青请平安脉的时候,徐思摸着脉搏跳动强劲,面色红润有光泽,端庄又美丽的皇后娘娘时,忍不住张嘴八卦,直接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眼亮心宁真乃后宫之福,只可惜这两天可是苦了太后娘娘,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收一收自己的脾气,生生气出一嘴的火泡,疼的连喝口茶都咽不下去,老臣刚才研磨了一些珍珠粉要人送去太源宫,让太后娘娘配着银耳莲子做成糖水,也算是能败败火,散散气。” 萧太后满嘴长火泡了? 陈叶青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有那么严重?连口水都喝不得?” 徐思自然清楚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不对付,当下就卖了巧的说道:“可不是,老臣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嘴里能长那么多火泡,叹为观止的同时也忍不住心里发憷,这该有多疼啊!” “噗”陈叶青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一下,露出了跟他端庄娴静相貌截然相反的张狂笑容:“活该那个老巫婆,要本宫说长火泡都算是便宜她了,想想被她害死的那些人,真应该让她全身长烂疮才行。” 徐思知道皇后娘娘不喜太后娘娘,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也会说出这样诅咒性十足的话来;不过又想到皇后娘娘这要人命的性格,徐思也不觉得有太大的冲突,再一次在心底里警告自己:千万别被皇后娘娘那张娴静淑德的脸给骗了,这位主子,发起狠来可是比皇上还要凶煞几分的。 瞧着徐思在给自己说了这个八卦消息后,陈叶青瞧着这小老头儿真是越来越可爱,想到当初赵礼拿着他一门‘杏林世家’的名声威胁这小老头儿的时候,小老头儿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同时就差一口黑血喷出来,指着赵礼的鼻子大喊‘昏君’了。 犹记得当时,他还一心想着当寡妇,一心想要弄死赵礼,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战战兢兢,现在想来,却是格外甜蜜的回忆;也许在这个时候,赵礼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同,将他看在了眼底,默默地收到了心里吧。 陈叶青越想越开心,越回忆越觉得虽然时光如梭,岁月静好;一时间瞧着徐老头儿这脸上的褶子皮都觉得亲近了不少,想着自己打穿越过来之后,没少麻烦这小老头儿,忽然心里发软,难得对着徐思开了口:“徐太医,本宫这芙蓉宫里也算是珍宝无数,看在你这些时日来尽忠职守的守在本宫的身边,看顾着本宫的身体,你说吧,要本宫赏你什么?” 徐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萧太后的八卦,皇后娘娘咋就开始赏赐他了? 要知道,皇后娘娘说芙蓉宫里珍宝无数的这句话可是一点也没掺和水分的呀,谁不知道户部尚书十分巴结皇后娘娘,珍宝库里的好东西很大一部分都被移到了芙蓉宫,瞧瞧皇后娘娘手腕上戴的那串东海珊瑚珠就知道那可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珊瑚珠易得,但红的似血、润的似玉,透的似光的五百年的珊瑚珠可是千金难求;但就是这样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在皇后这里多的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这皇宫里面,恐怕皇后娘娘都要比皇上有钱许多吧。 徐思忽然被陈叶青丢给他的这个大馅饼砸的有些晕头转向,一双眼珠子穿过陈叶青落在一张红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有余翘头桌案上,一方上好的端砚赫然吸引了他那双丝毫不老眼昏花的眼珠子。 哇!不愧是皇宫里最大的一位金主儿,就连手边随随便便的一个砚台,都是上等的端砚;这要是拿到市价上叫卖,少说也要千两银子吧。 陈叶青注意到徐老头儿的眼神,回头朝着身后一看,了然于心的笑了:“老家伙不错嘛,看上本宫这里的砚台了?” 徐思可不敢乱说话,只敢悄悄地吞了吞口水,道:“老臣不敢!” 是啊!他不敢啊!皇后娘娘这无事献殷情,虽然不是跟他非奸即盗,但最起码他无功不受禄,也是不甘随便乱拿的呀。 陈叶青打了个眼神看伺候在身旁的碧莹,碧莹偷笑着吐了下舌尖后,忙快步走到桌案边,拿起那方砚台就走到半跪在地上的徐思面前,“老大人,娘娘赏你了,你收着吧!” 徐思看着近在眼前的砚台,连嘴巴都来不及长大,立刻连那条腿也跪下来,匍匐在地上就是一通哀嚎:“皇后娘娘,老臣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只管明说,您这样惩罚老臣,老臣的这颗心脏可是承受不了的哇!” 陈叶青顿时一头黑线,他不过是想要给这小老头儿一点好处,咋就到了这小老头儿的嘴里就成了要他命的物什了呢? 陈叶青忍不住四十五度望房梁,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一条铁一样的定律是无法扭转和改变的,那边是:当坏人难,当一个好人,更难! “徐思,你若是真的犯了错,本宫想收拾你,用得着跟你玩先礼后兵这一招吗?” 趴在地上抖得跟只老鹌鹑似的徐思脑子一闪,瓮声瓮气的回答:“用不着!” “那不就行了,你要是不收着,本宫就收回来了。” 碧莹的手刚往回一撤,徐老头儿立刻反应过来,张口就道:“老臣些皇后娘娘恩典。” 说话间,徐老头儿就宝贝般的接过碧莹手里的端砚,满是珍惜的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 陈叶青多少还是了解这小老头儿的,诚如赵礼所说,是个迂腐但又很可爱的老家伙;一生除了醉心医术之外,好似也只是喜欢收集一些文房四宝,偶尔拿出来鉴赏一番罢了。 如果这人心,能够仅用一方端砚便能满足,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就清楚明了多了。 * 让小豆子进来送走了得了端砚而喜滋滋的徐思之后,陈叶青便端着下巴怔怔的望向手边盛开的一盆金玉兰花,这盆花是两天前赵礼找人给他送来的,无非就是觉得这盆金玉兰开的好看,便想送来给自己瞧瞧;这个男人啊,真是自从跟他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之后,遇见什么好东西就可这劲儿的往他眼前送。 碧莹给他端了杯茶,笑意连连的:“娘娘,奴婢现在才恍然,这才叫好日子。” 陈叶青并不是很渴,但好歹也是心肝碧莹送上来的茶水,给了个面子押了一小口:“什么意思?” “自然是满心舒畅的意思,现在您和皇上的感情这般好,真是叫人看了都羡慕,萧太后因为长火泡不敢随便乱走动,活该难受死她,至于那个萧意,自从上次闹出了那件事之后,便消停许多,听说她连最近去太源宫请安的日子都减免了不少,后宫的其他后妃们开始渐渐识趣儿,知道她们不可能争得过您,就也不敢再不讨好的往皇上面前凑了;还有外面的孙府,这马上秦孙两家便要联姻了,表小姐有了秦将军这样的好夫君,真是天作之合;您说,这还不是好日子吗?” 瞧着碧莹那副喜滋滋的模样,陈叶青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是啊!最近的目光只顾着盯着储秀宫了,心爱的小表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他咋就差点给忘记了呢? 想到这里,陈叶青立刻端起精神;叫了黄梨过来,让他去一趟孙府,将舅母孙柳氏和表妹孙芷烟接进宫来。 黄梨的脚程很快,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便接来了舅母和小表妹。 数日不见小表妹,瞧这丫头似乎比往昔还要水灵许多,孙芷烟的气质的确也是上乘,而且走的也是空灵脱俗风,和萧意的气质颇为相似,但是两个站在一起细比较之后还是能发现两个人的差别。 萧意的确算得上绝尘脱俗,可她的那股清雅的气质却很像是建立在一股矫揉造作出来的柔弱上,很像一根无根的浮萍花,就知道攀附强大的大树,从不想着自己勇敢的面对风雨。 但孙芷烟的气质却是和萧意的恰恰相反,如果说萧意的清雅之气是维系在柔弱上的,那么孙芷烟的气质则是在韧性中带着一股刚强;很像一棵坚韧的小草,哪怕是面对强风暴雨,也会勇敢的舒展着腰肢,面对着一切的狂风暴雨。 她们两个,一个是外弱内强,一个是外强内弱,一个像流水般通透,一个像露珠般耀目;随便这么一比较,就能分出优胜劣汰;试问哪个男人只喜欢仅会装弱般乖的女子,如果一个女孩子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之力,恐怕这才是最致命的诱惑吧。 看见孙芷烟,陈叶青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清雅别致、幽幽暗香;秦战哥哥啊,您这福气真是大大的有啊! 被皇后娘娘差人迎进宫,孙柳氏和孙芷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想到自己马上便要成为他人的妻子,纵然孙芷烟心思沉稳,当下也是嫣红了脸颊,低垂着头不说话。 陈叶青看出她是在害羞,当下也不着急问她,只是看向孙柳氏,道:“舅母,家中的一切可算备妥了?” 孙柳氏马上就要嫁女儿,而且自己未来的女婿又是那样出色的人物,这要孙柳氏早就开始喜的合不拢嘴,面对着陈叶青的问题,也是面含三分笑的回道:“有劳皇后娘娘挂心,府中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吉时吉日,烟儿凤冠霞帔的出嫁了。” 孙芷烟被母亲这么一说,当下脸颊就更红了,跺着脚,显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母亲,你怎么可以在表姐面前乱说话。” 陈叶青难得看见孙芷烟露出这副模样,当下也笑出声来:“你也知道本宫是你的表姐,在表姐面上说出这些话怎么了?难不成烟儿如今还羞煞的不行?” 孙芷烟脸皮薄,当下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含嗔带怪的觑了眼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简直嫩勾魂摄魄。 跟孙柳氏又说了几句话后,陈叶青就要认将舅母送下去歇息一会儿;然后转眼间,便瞄上了依然羞涩垂眸的小表妹。 陈叶青拉着孙芷烟的小手,含笑着问:“怎么样?有没有在私底下见过秦战?” 大周对未出阁的少女并没有太多的束缚,只要两家结了亲便能让两边的孩子在家人的陪伴下私底下见上几面,这也是免了到时候洞房花烛时,两人初次见面的尴尬和毫无感情。 孙芷烟面色一窘,只是抓紧了陈叶青的手,不说话。 陈叶青看她这样,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看来两个新人是在底下见过面了,而且瞧着小表妹的模样,似乎并无不满之意。 陈叶青看着心爱的小表妹这般模样,当下也放心了很多,要知道,跟着秦战这样的纯爷们,可要比跟着赵礼这样的腹黑男好多了;瞧瞧人家秦战哥哥,举手投足间的将军威武之气,还有那张面若冠玉的脸颊,强壮有力的身躯,一颦一笑间可是带足了男子汉的荷尔蒙和阳刚之气的;一个俊美的纯爷们和配他家七窍玲珑的小表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 陈叶青越想心底深处越觉得美滋滋,看着小表妹的眼神也不免八卦起来:“他,对你好不好?” 一听陈叶青提起这个,小表妹又是一阵羞涩的脸红,粉嫩的小嘴唇微微张启,明明是抱怨,可这抱怨中的满是羞煞和喜欢之意简直溢于言表:“表姐,你不知道。” “哦?我什么不知道?”陈叶青简直快要好奇死了。 他实在是他想八卦一下秦战哥哥那样威武强壮的纯爷们的恋爱史了。 “他就是个呆子!”小表妹的眼睛深处氤氲出甜蜜的雾气来:“第一次见面他傻乎乎的站在人家面前,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呆呆的盯着我看,吓得我差点以为他要拔了腰间的佩剑来跟我斗武,当时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好,只是应付着说了几句话,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就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他像是变花儿一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好几罐胭脂水粉,还说是送给我的,表姐,他明明是个武将,穿着一身的禁卫军的铠甲,身上却揣着女儿家的物什,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变态呢!” 说到这里,陈叶青捂着肚皮终于忍不住的大笑出声,眼角的笑泪差点齐齐飚出来,乐的陈叶青都快要滚在地上打滚儿了。 看见陈叶青笑成这样,小表妹也忍不住笑出声,跟着说道:“看着他脸红的跟我调戏了他一样的拿着那些胭脂水粉,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接下,还客气的说了几句谢谢和客套之话;却不知道,就是这些话,惹了麻烦。” 陈叶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问:“惹什么麻烦了?” 小表妹桃花般的嘴唇一撅,眼睛里的笑意简直都快要漫出来了:“从那天开始,他就天天给我来送胭脂水粉,刮风下雨、打雷闪电,从来不间断,没有家长的陪伴我们不能相见,他就把那些东西用油纸包了送到门房,门房现在只要一看见他,出口就是一句‘秦将军,又买了哪家铺子的胭脂来送给我家小姐呀’……” “哈哈”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笑疯了,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其实户部尚书根本不算一块活宝,秦战哥哥才是真正的活宝啊! 追女孩儿就给人家送胭脂?他玩的是哪国的追求手段? 小表妹也是哭笑不得,看着已经笑岔气的陈叶青,无奈的做了一句最后的总结:“表姐,你不知道,我现在房中的胭脂水粉都可以拿来开胭脂铺了,他个呆子,没见过像他这么笨的!” 陈叶青已经笑的耳朵发鸣、舌头打结,大有一副要被笑死的架势。 候在一旁的碧莹和黄梨虽然一直忍着笑,但不时从他们嘴里爆发出来的‘噗噗’声,更加显露出他们忍笑忍得有多辛苦;这下,秦战哥哥这硬汉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难怪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美人窝是英雄冢;秦战哥哥这样的少年英雄,不管是办理起赵礼交代的多艰难的任务,那都是快刀斩乱麻,办的又干净又漂亮,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少年,在追爱的这条路上彻底跑偏题,简直就是偏到了他姥姥家,做出来的事儿根本不能正常人能够领略其精髓的。 但好在,小表妹蕙质兰心,看明白了秦战哥哥的一片真心,并且慢慢的接受了他。 陈叶青笑够了,也乐够了,拉进了小表妹的手,满是感慨的说道:“我总算是没做错一件事,当初我还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害了你们两个;照现在来看,总算是撮合了一对有情人。” 孙芷烟知道陈叶青为什么会在当初将自己指派给秦战,当时如果不是她一时迷了眼看上了皇上,怕是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人指婚,这个快就认识了秦战;想到这里,孙芷烟又是感激又是后悔的说道:“表姐,你真的不怪我了吗?” “怪你做什么?怪你当时差点瞧上了皇上?”陈叶青笑着摸了摸孙芷烟的发顶,满脸笑意的说道:“每个人在一生之中都会偶尔走错路,关键是在发现自己错了之后立刻改正,这样才能来得及不会错过;烟儿,能看见你幸福,我也很开心。” 孙芷烟眼角的泪溢出来,紧紧地抓着陈叶青绣着大朵金丝牡丹的袖口,声音哽咽的说着:“烟儿能有今天,全部都依仗表姐从中周全和成全;烟儿一定会好好的跟秦战在一起,简单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看着心爱的小表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陈叶青的心里总归还是有些酸酸胀胀的,但好在他骨子里还是个纯爷们的心态,不会像个娘们似地哭哭啼啼;在好一阵安抚了孙芷烟之后,便叫来了碧莹。 孙府虽然已是官宦之家,舅舅又是个清贵刚毅之人,在官场上官风极好,孙府的家风那也是在京城中出了名的漂亮;如今孙芷烟嫁到秦府,虽然说得上是门当户对、佳儿佳婿,但陈叶青还是想要自己的小表妹嫁的特殊一些;这样将来在秦府中,所有人都会高看孙芷烟一眼,就算是京城贵妇们凑在一起说话,也会不敢小觑了这新嫁娘。 所以,在碧莹进来后;陈叶青就下令要碧莹专门挑选几个宫中的嬷嬷进孙府,帮扶着孙柳氏将要面临的嫁娶之事,又着人打开了芙蓉宫的私库,从里面挑选了不少的珍奇异宝,尽数送到孙府成为孙芷烟的添置嫁妆;至于孙芷烟的凤冠霞帔,陈叶青干脆直接让宫里珍司局的人量身亲做,务必要求华丽而大气、贵气而逼人。 孙芷烟怔怔的看着陈叶青事无巨细的交代着这些事,在看着表姐那张绝色的容颜时,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泪差点又涌出来。 大周宣武四年春,京中大喜。 都察院左都御史孙孙简之嫁女,官拜从四品禁卫军总管、云麾将军秦战娶妻。 听说,当日天高地阔、万人空巷,十里红妆、声势逼人。 由当朝皇后亲自作保的婚事,当今天子亲自下旨赐婚的婚事,帝后和媒,成全一对有情人的婚事一时间沸腾了整座京师。 京中人口相传,孙家大小姐素有国色之貌、倾城之容,关键是蕙质兰心、聪明灵透,要不然也不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如此喜爱;接着,便又有传言跟着传出,秦战秦将军少年从军,英雄了得,颇得天子看重,收于亲信行列,关键还相貌不俗、品行上佳,不只是多少京中少女魂牵梦萦的爱慕对象。 如此金童玉女,在帝后撮合下成就一段美满佳缘;想必京城里的茶楼会馆中,说书先生又有新段子可以讲述了。 正文 071:赵靖进宫 章节名:071:赵靖进宫 关雎宫里 赵礼难得抽了空不再埋首在成堆的奏折里忙的昏天暗地,细白修长的手指间端着一盏青瓷茶杯,白瓷映衬着指骨分明的手指别提有多好看;一身淡紫色的常服穿在身上,除了头上佩戴的紫金龙冠,整个人乍眼看上去倒是敛去了不少往日的严肃霸气,嘴角噙着一股淡淡的笑意,很像一个清贵的公子哥,眉眼如画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赵靖也是难得抽了空来到关雎宫找赵礼,跟往昔一样穿着矜贵华丽的红色亲王华服,本就格外出彩的五官被红彤彤的红色衬得更加精致俊美,让人瞧了不觉暗暗惊叹。 “皇上,臣准备过些天便带着麟儿回封地;今日前来是想与皇上商量,怎样想法子将麟儿带走。” 赵礼早就看出自己的这个大哥是喜爱极了赵麟儿这个孩子,实在是很难想象,当年赵冲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多得大哥的喜爱,或许在大哥的心目中对赵冲这个弟弟也没几分看得上眼;但偏偏就是有这种缘分存在着,让赵麟儿和大哥之间有了牵绊。 赵礼微微垂着眼睑,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他好看幽深的双瞳,只在眼底下留下一排细密的影子:“大哥真的决定这个时候回封地?并且真的要带走麟儿?” 赵靖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从他微微收缩的眼瞳里,看出他的坚持和肯定:“臣身为藩王,就算是得皇上青眼相待,也不宜过久逗留京中,如今朝局大部分已经在皇上的掌握之中,萧家崩塌之日翘首以待;臣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了皇上,如果还留在京中指不定会遭来一些闲言碎语,与其这样还不如及早回封地,还能落得一个潇洒自在;至于麟儿,于公于私臣必须带他走,将这个半大的孩子留在京城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成为萧家手中争夺皇权的利器,臣实在是不忍心,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赵礼自然清楚如果将赵麟儿留下来会增添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想当初,萧太后将赵麟儿从道庵里接出来,就是为了将来牵制他,要知道赵麟儿可是赵冲唯一的血脉,更是萧太后唯一能够利用上的皇室子孙;赵麟儿是萧太后的希望,更是整个萧家的希望。 能够在昔日顺利的将赵麟儿接出皇宫,那是因为当时有萧玉桃在暗中迫害这个孩子;萧太后碍于前朝言官之口,不敢过于亲近这个孩子,所以找来萧玉桃来养育,可谁知萧玉桃有了他心,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亲孙子被萧玉桃害死,还不如让素有宽厚贤王之名赵靖解出宫得以避祸;如今,萧玉桃死了,萧太后又送了一个萧意进宫,等时机成熟,恐怕萧太后一定会想法子将赵麟儿从大哥的府邸接走送到萧意的身边养育;与其看着这对萧家姑侄俩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太极,还不如将赵麟儿及早送走,一来也算是掐断了萧太后的臆想,二来也算是让这个小小的孩子远离灾祸。 大哥是尽心尽力的想要对这个孩子好,要不然也不会在今日专门抽了时间进宫,跟他坐在这里商量这些事。 赵礼神色从容的揭开手边的杯盖,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透明薄透的雾霭遮住了他晶亮的眼瞳,也将他精致漂亮的脸颊藏于朦胧之中:“大哥可曾想到,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在身边,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宗亲之间,收养自己兄弟的儿子在身边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问题时,这个孩子的身份很是错综复杂;他是赵冲的孩子不假,但他也是萧家的孩子,身上有一半的血肉来自于萧家;如今,他势必要将萧家连根拔起,将来面对萧家的败落,这个孩子恐怕也会多少受点牵连;尤其是这些年来受到萧家迫害的人,怕是只要面对赵麟儿,都不会给好脸色看的。 收养这样一个孩子,赵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就算是面对着赵礼的提问,赵靖依然是微微轻笑着:“当年,我守护不了自己的母亲,余生,我只想守护好这个孩子。” 赵礼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低垂的眼见缓缓的睁开;那一瞬间,他幽沉的眸光深处有对往昔的痛惜,但当看清楚坐在对面的大哥时,唇边一抹微笑温润如春风;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太学府的那段岁月,葱郁盛开的花树下,一席清贵皇子服饰的他微微的扬着下巴疏懒的透过头顶的枝丫看着如水洗过的碧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沉静的脸上,那一刻,那一幕,温柔醉心了无数的人。 * 赵靖从关雎宫出来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光环之中一样,宁静安然。 可在他还没走到离宫的朱雀门前时,被一个飞快追来的小身影拦住了去路。 赵靖虽然不经常在宫里走动,可宫中的人他多少还是认识的;定睛一看,眼底一抹厌色闪现。 “杂家给靖王殿下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 赵靖连多看一眼此人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他这个人素来有一种温润的气质,除非是让他特别讨厌的人,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他心情不愉快,也不会特别表现出来:“原来是太源宫的何公公?公公不在太后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里?” 何公公一张老脸上堆着对眼前贵人的讨好和卖宠,尖细的嗓音听上去总是觉得有股油腻感:“殿下且慢行,杂家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专门在此等候殿下的。” 赵靖眼底的厌弃之色更加严重:“太后要你等本王?何事?” 何公公像是看不见赵靖眼里的厌弃之色一般,依然是腆着一张老脸,笑呵呵的说道:“主子们的事儿做奴才的怎么会知道,杂家只是奉了太后的懿旨专门在此等候殿下,太后娘娘说,要杂家看见殿下从关雎宫出来后,一定来太源宫走一趟。” 一听太后要见自己,赵靖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要知道,自从母后离开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让自己见那个老腌婆一次,萧太后似乎也是在刻意避开他,所以这数年来,不管萧家沉沉浮浮,他都再也没有跟萧太后有过碰面,就算是远远的看见过,那会厌恶的避开。 可就是这样相看两生厌的人,今天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赵靖的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太后只是下了懿旨要你来找寻本王,又没下懿旨让本王必须去;既然何公公说不清楚太后为何事找本王,那本王也没必要过去。” 说着,赵靖便要抬步离开。 何公公一看让太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领来的靖王殿下居然不愿意去太源宫,这要何公公当场便愣在原地,在看着靖王离开的背影时,何公公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根针狠狠地扎在骨头缝里一样,在猛然惊醒之余忙又快步追上,此刻,何公公的脸上不仅仅只有讨好这般简单,一张老脸上满满的都是紧张和恐慌。 “殿下、殿下,请您慢行!杂家,杂家是真的不知道太后为何邀请您去太源宫,但是杂家昨日无意间听到太后与芳姑姑说起了越王殿下,杂家揣测着,是不是太后想与您说一说越王之事?” 一听事关赵麟儿,赵靖就算是不愿意,当下也停住了步子,眸光沉沉的看着一脸紧张的何公公:“你是说,太后提起了越王?” 何公公一看这位金贵的大祖宗总算是有了几分反应,忙拍着胸口顺气的同时忙不迭是的回答道:“可不是嘛,杂家听说最近太后似乎很是想念越王殿下,再加之昨日又与芳姑姑提起来,殿下,越王殿下如今虽然养在您的王府里,但是,他总归是太后的亲孙啊。” 掩藏在金线滚边的红色宽袖下的手微微攥成拳头,赵靖在几息犹豫间,终于步调一转,朝着他这辈子都不想踏进一步的太源宫的方向走去。 太源宫里,跟前些天的阴沉环境相比,今天已经算是正常许多。 巨大的吞金兽香炉正正方方的摆在太源宫的正殿,一股股浓郁的近乎呛鼻的香味儿不断从吞金兽的嘴里吐出来;诺大的殿阁中,早已不似往年来的富丽堂皇,过于灰暗的摆设和装饰,显示出这里居住的主人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横霸后宫。 赵靖在走进太源宫的那一刻,记忆便有些不受控的飞回到了他十几年前;那时,父皇还活着,母后也活着;他是整个皇宫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子,就算是赵冲仗着自己母亲得宠的缘故在后宫里肆意妄为、混天混地,但是在他面前,赵冲也会缩着脑袋,不敢挑衅他一句。 他记得,那时他很喜欢在太液池附近散步,而那时萧贵妃宠冠六宫,经常目中无人的拉着赵冲的手出现在御花园附近;御花园和太液池挨得很近,所以赵冲经常能跟他撞见,而每次两人相见,萧贵妃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推入这冰冷的太液池中溺毙了一样。 他可以想象,像萧贵妃这样的女人,对权利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曾经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将母后拉下皇后宝座,想要让父皇废黜了母后的皇后之位;但是,不管她在父皇面前进了多少谗言,甚至联合家中父兄和朝臣给父皇施压;但向来都颇为宠爱萧贵妃的父皇却是纹丝不动。 关于这一点,赵靖至今都想不明白;父皇给了那个女人无上的尊荣,但偏偏不给她国母之位;父皇会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落泪,会看着母后被萧贵妃欺负,明明这样宠爱一个女人,却固守己见的不给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一切?这其中源头,实在是让人深思。 所以,当赵靖踏进太源宫正殿,看着那个坐在上首上虽然保养的很好,但已显老态的老女人时,嘴角的鄙夷笑容,清晰可见。 正文 072:开始行动 章节名:072:开始行动 坐在太源宫正殿的萧太后看着那从殿外走进来的俊美男子,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先帝,甚至也看见了先皇后。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派人去找赵靖,如果不是为了萧家,也不会将这辈子最大情敌的儿子请到面前。 瞧瞧这个孩子,他长的可真够俊的,真是像极了那个福薄命浅的贱人;如果不是先皇后,她不会只当一个贵妃,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先帝不会在望着她的时候眼神深处是迷蒙的,是虚幻的;好像在透过她,寻找着另一个影子。 她是世人口中所提的妖妃,是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她可以在后宫里肆意妄为,甚至能够践踏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只有一个人,她不能这样对待她,甚至连她的儿子,她都必须要小心的应付着。 还记得在冲儿小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问她:“母妃,为什么大哥可以坐在父皇的腿上,我却不能?” 那时候,她摸着冲儿的头,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坐到父皇的膝腿上;那时,面对儿子晶亮的眼睛她就是这样信誓旦旦的说出了自信的话,可这句话直到自己亲生儿子死,她都没有办法帮他实现。 先帝给了冲儿无上的骄纵,给了他无数的宠溺,让冲儿可以横行后宫、嚣张跋扈,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这样溺爱着他;直到爱子骤然离世,她才恍然觉悟,原来多年来的‘认为’都是一个笑话。 一个父亲,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儿子,他不会眼看着儿子的性格越来越乖张而不加以阻止,如果他真的爱自己的儿子,他不会任由儿子气走一个有一个的授业恩师也不加以劝解;先帝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对母子,给了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儿子。 赵靖从小有多优秀,就能反衬出她的儿子有多愚笨;赵靖的性格有多好,就能看得出她的儿子有多不可救药。 先帝宠爱冲儿,不过是想要这个儿子成为那个贱人儿子的盾牌;在这后宫之中,有着数不清说不完的腌东西,嫔妃们产下来的皇子凤女不知有多少都会在一片安详中悄悄的没了;先帝真心的喜欢着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却又害怕自己的喜欢给这个孩子遭来灾祸,所以,就让她的冲儿成为那个孩子的保护伞,让她的冲儿替那个贱人的儿子挡去一切灾难。 这一切的一切可惜她都明白的太晚,等她终于从先帝为她营造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时,她的儿子已经没了;她的梦想,整个萧家的梦想都变的支离破碎,为什么她的儿子死了,偏偏那个贱人的儿子却还活的好好的? 哈哈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亲王,最受赵礼款待的亲王,在宗亲府中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亲王!不得不说的是,那个贱人的儿子真的是很好命,就算是没登基为皇,但他依然获得尊贵无比、让人生羡。 萧太后的眼神很复杂,面对着走进来的赵靖她不知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只是在赵靖冷冷的眼神下,二人四目相对。 萧太后对赵靖没有好感,赵靖对萧太后何曾有多几分好感? 只是,赵靖的性格比较坚韧,就算是面对曾经让他最为嫉恨的女人,也只是从容的投去一抹冷眼。 “数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像你的母亲。”萧太后轻轻地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初见赵靖时的激动表情被她压住,此刻却像是入定的老僧一样,一双带着岁月的眸子,淡淡的落在赵靖的身上。 赵靖清然一笑,长身玉立,站在下面:“太后娘娘也是跟以前一样,除了露出几分老态之外。” 萧太后呼吸一窒,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年纪大了,可曾经她也是貌美的不可方物,视容貌为生命的她听见赵靖轻轻松松的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要她强装出来的冷静差点功亏一篑。 拨弄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颤,可这个动作正好落在赵靖的眼中,本来没有游走到眼底的笑痕此刻终于达到眼底,只是那抹笑意却是明晃晃的讽刺和不屑。 “太后差人在半路上将本王拦下来,不会是要跟本王叙旧这般简单吧;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虽然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自己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存在,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冒险,可是在此刻,萧太后也已经顾不得了:“不知麟儿在你府中,过得可好?” 赵靖嗤笑了一声:“太后尽管放心,本王的府里没有一个人会将这个孩子当成工具,更没有一个人敢暗害了他。” 萧太后自然听出赵靖对他的冷嘲热讽,可是她不在乎;“哀家知道靖王你将麟儿这个孩子视为己出,十分疼爱。” 赵靖皱了下眉心,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萧太后此次传他来的目的。 “哀家可以将这个孙儿送给你,甚至准许你可以将这个孩子带回你的封地。”说到这里,萧太后眼睛一眯:“但是靖王,你要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这下,赵靖算是彻底明白了萧太后的目的,原来这个老妖婆真的是准备利用麟儿来要挟他。 “太后想要本王答应你什么条件?”赵靖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甚至连好看的眼瞳也轻轻地收缩了一下。 萧太后灿然一笑:“哀家要你封地中的四座精煤矿山。” 大周律法有明文规定,矿产置业一律归当地诸侯封王所有,每年封地的诸位王爷侯爵只要将矿产采购所得的一半上缴国库即可;碰巧的是,他的封地正好有大周最值钱的四座精煤矿山。 煤炭,的确是比不上金银珠宝来的金贵,但是每年到了冬天,全国各地的精煤所需可是大得吓人,而这其中,他封地产出来的精煤乃是重中之重,几乎是撑起了大周全部的煤炭所需;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四弟挑选了这块封地赏赐给他的真正原因。 坐拥这四座精煤矿山,就相当于坐在了金山银山上;他的封地或许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富有的。 萧太后在这个时候张口就问他要走了这四座精煤矿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图财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勾当? 看出赵靖的犹豫,萧太后开口道:“靖王大可不必担心这四座精煤给予哀家后,自己便等着坐吃山空;哀家答应你,每年哀家会派人将精煤所产的一半钱财送与你的王宫,你的封地依然是天下最富有的封地,绝对不会让你有半分的拮据之象;再说,哀家只是想要占有你这四座矿山三年,三年后,哀家便会收手,届时完璧归赵。” 如果说刚才赵靖还在揣测萧太后的目的,那么现在,他可是对这个老妖婆越来越感兴趣了;甚至可以肯定,她根本就不是图这四座煤矿所产的精煤钱财,而是另有目的。 “萧太后,你究竟要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萧太后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对她已经露出浅浅杀意的赵靖,笑了:“靖王,你不用担心,你知道哀家的野心,哀家不会做出对大周不利之事;只要你将这四座精煤矿山交到哀家的手中,哀家就会让你带走麟儿;你我心知肚明,麟儿的存在价值可是远远超过这四座精煤矿山;你,不会拒绝哀家的提议。” 赵靖好看的眉心一拧,冷冷的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老妖婆;早就知道想要将赵麟儿从她手里带走是要费一些事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其实,在他的心底深处自然清楚四座精煤矿山是没有办法跟赵麟儿相比的,不过是四座产煤的死物罢了,但也不是支撑整个封地的经济命脉;如果是其他人问他要,他犹豫一下便也可以赠予;但如果开口问他要的人是萧太后,那他就不得不谨慎一二了。 似是察觉出赵靖的犹豫和挣扎,萧太后倒是不着急着催促他,只是一边含笑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边说道:“靖王不必现在就回答哀家,哀家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等你想明白了,找个人传个话给哀家就好。” 说完,萧太后就似笑非笑的盯着赵靖又看了几眼,最后在一声轻笑中,由芳姑姑扶着朝着后殿慢慢走去。 太源宫内殿中,一个浅粉色的身影如盛开在春风中的鲜嫩桃花一般,美丽大方的站在窗栏边,静静的望着窗户外面的一片峥嵘之象。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萧意面色含笑的转过身,快步来到萧太后身边,接替过芳姑姑的手,亲自熟络的扶着萧太后的手臂,慢慢的朝着一旁的软榻上走去:“姑姑,靖王爷是怎么说的?” 萧太后只要一想到赵靖的那张脸,不免便厌弃了几分:“他能怎么样?哀家拿出麟儿做诱饵,他就算是有其他顾虑,也不得不好好考虑一番。” 萧意扶着萧太后坐下后,又伺候着端起一旁早已换上来的茶水,送到萧太后面前,精致美丽的脸颊上带着青春洋溢的笑容:“姑姑请放心,靖王爷会将这四座矿山交到我们手中的。” 萧太后接过茶水,含笑押了一口后,忍不住夸赞眼前美丽的少女:“还是你聪明,怎么就将主意打到了赵靖的身上。” 萧意天真的笑着:“四座精煤矿山而已,为了麟儿靖王还是舍得拿出手的,何况我们告诉他只需要从他手里接替精煤三年,三年后就算是他想要继续给咱们,咱们还不要呢。” 萧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越来越满意这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萧意含眸一笑,气定神闲道:“皇上既然已经将手伸到了江北,那我们就要给西北边防的战事添一把火才行,只有把萧腾那边烧着了,皇上才不会着急动江北官场,萧家才会有喘息的机会。”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萧太后为了江北官场舞弊之事愁白了多少头发,想她日夜担惊受怕赵礼会真的将江北一窝端了,这样萧家的根也算是彻底被他连根拔除;没想到天不亡萧家,关键时刻,送来个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萧太后就如痴如狂的看着面前这精灵通透的妙龄少女,一遍又一遍的暗叹此女才是萧家真正的福星。 但跟萧太后这近乎痴狂的神态相比,萧意却是显得平静很多。 她不能让萧家在这个时候被皇上拿下,她不能在还没有得到那个如天神般的男子之前就让萧家这样没落了;这段时日下来,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的情;她要得到那个如皓月般摄取了她心魄的男人,一定要得到他,哪怕是利用萧家,她也在所不惜。 正如标题,开始行动了! 正文 073:废后风声 章节名:073:废后风声 从宫里回来,赵靖就将自己独身一个人关在琅琊阁的书房里谁也不见,天色渐黑了也不要任何人进去掌灯,直到越王赵麟儿从吴越口中听说了皇叔的怪异举动之后,这才披了件外衫,迈着小小的小短腿儿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外有王府专门的暗门子守卫着,一般情况下在没王爷的命令时是谁也不会放进去的;可是如果来者是越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几乎紧闭了大半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小的手臂带着隐隐的力量轻轻地扶在门框上,在房门打开一个小缝隙的时候,粉雕玉琢的小脑袋已经先一步凑进去,晶亮的眸子在对上那坐在书桌后,隐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的人影时,灿然一笑。 赵靖知道,这种时候全府上下只有一个人能够靠近他,当他看清楚那小小的人影对着他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时,心底深处稍稍的揪痛了一下,接着,摆摆手:“麟儿,过来。” 没有赵靖的命令,赵麟儿固然敢闯进书房,但他也不敢靠近上前;此刻,听见自己这辈子最依赖的人对他的召唤,哪里还有一点的怯怕,忙迈开了双腿,像一团带风的小火球,扑扑腾腾的就滚到了赵靖的怀中。 赵靖对赵麟儿的宠爱几乎要人无法相信他们只是一对叔侄,怕是连普通人家的父子都很难有他们之间的那股默契。 “皇叔?”赵麟儿安静乖巧的坐在赵靖的腿上,小小的手臂用力的攀附在赵靖的勃颈上,大呼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因为光线昏暗而模糊了五官的亲人:“你不开心吗?” 赵靖知道这个孩子是敏感的,好看的眉眼暖暖的带着笑意,“有些事,皇叔有些想不明白。” 赵麟儿何其聪明,当下就反应过来:“是因为麟儿的事吗?” 赵靖诧异的一扬眉,并不做回答,而是盯着怀中这只有五岁上下的孩子。 赵麟儿苦笑了一下:“麟儿听说,皇叔今天进宫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浅浅的带着一股落寞:“皇叔应该是为了麟儿进的宫,因为吴越告诉麟儿,皇叔想要回封地,想要带麟儿走,对不对?” 赵靖眼瞳一缩,肯定的看着怀中这并不是很大但又极为聪明敏感的孩子:“皇叔是不会丢下你的。” “麟儿知道,麟儿知道全天底下只有皇叔是真心对麟儿好;萧家、祖母、甚至连皇上,他们都比不上皇叔;麟儿清楚自己的身份,萧家和祖母想要利用我,至于皇上……”小小嫩嫩的声音变的更小了:“皇上或许会为了澈儿,杀了麟儿也不一定。” 赵靖抱着赵麟儿的手臂猛地一收紧:“傻孩子,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赵麟儿仰起头,肯定的看着赵靖:“皇叔不用帮着他们隐瞒,我早就清楚一切;当初娴贵妃将我圈在初荷宫里,甚至不惜拿毒花来残害我,就是想要利用我,贵妃娘娘可是我的表姑啊,连她都想害了我;祖母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我看成是她最爱的孙子,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一块鲜嫩多汁的肥肉,只看见我的价值,看不见我受的伤害;至于皇上他,很多人都说我父王的死是皇上造成的,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澈儿身边最大的隐患。” “萧家想要利用我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皇上为了自保,为了澈儿,只会将我看如芒刺在背;皇叔,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不用瞒着麟儿。” 说完这些,赵麟儿就乖乖的趴在赵靖的胸口,小小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赵靖胸口的衣襟,就像是快要被溺毙的孩童,挣扎着,害怕着:“皇叔想要带走麟儿,想要保护麟儿;但是祖母不愿意,她一定会阻扰的。” 赵靖看着怀中这聪明到早已经看清楚一切的孩子,果然是皇家出生的身份,这股敏感度和聪明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孩子就能拥有的。 只是,这个孩子越是聪明,他越是心疼;他最是清楚身为皇亲贵胄的无奈和困苦,小的时候他虽然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但是纵然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是大周的皇长子,也有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在他的身上;更何况现在赵麟儿的身份是这般特殊,怕是这个孩子身上的压力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还要重。 赵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赵麟儿,心疼的将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脑袋上,很久之后,才声音温柔的说道:“有皇叔在的一天,就不会让麟儿受苦;不管是萧家,还是皇上那边,皇叔都不会让他们委屈了你。” 赵麟儿小小的身板微微的颤了颤,晶亮的眼睛里腾起了氤氲的雾气,明明马上就要一瘪嘴哭出来的架势,但是,小小的小家伙却又极为坚强,在狠狠地一吸鼻腔之后,硬是将快要坠落的泪水咽下去,反倒是将自己小小的身板更加努力的塞到赵靖的怀中。 依然是没有掌灯的书房中,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渐渐地,已是万家灯火、家团人圆。 可只有这间不大的书房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像是给予彼此支撑和体温一样,相互依靠着、紧紧地抱着对方。 * 赵煜这两天都快要被一个人给折磨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决定听从陈叶青的话将司马婉悄悄地处理掉的时候;赵烈不知从何人口中得知了他这里居然有一个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小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进了他的煜王府,偷偷地见到了司马婉,见到也就罢了,这混球居然还瞧上了司马婉,成天嚷嚷着要他将司马婉赏给他。 身为哥哥,他愿意将自己弟弟喜爱的女人送给他;可是,如果这个女人是司马婉,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爷!爷!不好了,烈王殿下又来了!” 瞧着门房像是瞅见鬼似的冲进花厅,赵煜痛苦的哀嚎一声,抱着发胀的脑仁恨不得一头撞晕在廊柱上算了。 “你没告诉他,爷今天不在府邸?”赵煜拧着眉心冲着房门喊话。 门房也是满面苦楚,“爷,奴才这两天对着烈王殿下说的谎话可比这辈子都说的多呀,但烈王您别看他年纪小,可跟猴精似的,别说是让他相信奴才说的话,他就差抄起门板敲死奴才了;爷,您还是快躲躲吧,眼看着烈王就要进来了。” 躲?这明明是他的家,他往哪里躲?要躲也是他那个不争气每天都爱往女人堆里钻的兄弟躲。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赵煜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与其每天看见小烈王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还不如变成一只吃了猛药的野老鼠跟找上门来的叫春猫干一架呢! 刚还想着跟叫春猫干架,后脚就看见小烈王穿着一身华丽逼人的亲王服饰,红光满面的从回廊方向朝着他奔来;瞧着自家十二岁就当亲爹的弟弟,赵煜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这混球咋还不死在他王府贵妾的床上呢? 从小就在那方面很是天赋异禀的小烈王一阵风似的冲到赵煜面前,奶呼呼的娃娃脸上挂着与年纪很不相称的白痴笑容;小烈王今年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这小子天生就遗传上了老赵家的彪悍基因,长的虽然没有上面几个哥哥来的俊美迷人,但那也是个萌正太呀,萌正太咧着一口大白牙,乍眼看上去倒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赵煜目光呆滞的瞧着自家弟弟,忍不住先开了口:“你说你这长的就像一个刚长满牙齿的嫩雏儿,你王宫里的王妃贵妾们咋就忍得下心,对你这幼嫩的小子下手呢?” 小烈王像是听不明白赵煜话中的意思一样,天真无邪的一咧嘴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本王还用得着那帮女人们下手?分明是本王对着她们下手好不好?!” 说完这段话,小烈王还一个傲娇的吸了吸鼻子,接着又摆出一副讨好赵煜的姿态,蹲坐在地上,一把就抱上赵煜的大腿:“八哥,你就行行好,把司马婉赏给弟弟吧!” 赵煜眉角一跳,没得商量的直接拒绝:“其他任何人都行,就她不可以。”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失身给那娘们了?” “是失身给她了?”赵煜一瞪眼,伸手就朝着小烈王的脑壳上呼了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子就算是失身给花楼里的窑姐儿,也不碰那女人一根手指头。” 看出赵煜对司马婉的排斥,小烈王可委屈了,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连带着漂亮的五官都拧了起来:“既然八哥不喜欢她,又没有失身给她,那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弟弟?难道就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吗?” 赵煜狠狠地瞪了眼死抱着他大腿不松手的小混蛋:“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身份,当初王八将司马婉交给我可是为了要我看好她,我告诉你,司马家的女人你最好别给老子招惹,惹恼了宫里那为主子,王八真会剥了你的皮。” 小烈王一瘪嘴,不依不饶起来:“就知道皇兄是个听老婆话的怂蛋,瞧瞧,现在连咱们兄弟都要看那女人的脸色;小王早就跟皇兄说过,这女人千万不能宠上天,时不时的就要拉出来揍上一顿她们才会听话,现在好了吧,司马媚那个女人把咱们老赵家的男人都当软柿子捏,皇兄听她的话也就罢了,居然连八哥你也开始害怕她。” 赵煜就知道自家这弟弟一张口准是逆天的话往外冒,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不光骂皇兄是个怂蛋,甚至还要皇兄揍王八? 这混小子,真是在封地里越待越不像样,除了长年纪咋就不长脑子了呢?! 赵煜伸出手就戳小烈王的脑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小子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皇兄是你随口编排的吗?王八是你让揍就能揍的吗?你不怕这话被别人听见了,捅到了皇兄的耳朵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烈王被赵煜的手指戳的脑袋乱晃,大呼呼的眼睛无邪的眨巴了两下,口气天真的说:“八哥,你担心什么,上次进宫我就给皇兄讲过这御妻之策,这女人啊,不能太惯着,要知道拳头低下才能出好老婆!” “……” 赵煜觉得他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家这兄弟了,他甚至已经看见自家这最小的弟弟已经往歪里长了;揍老婆?亏他想得出来,这话要是搁王八听见,嘿,指不定谁揍谁呢。 赵煜这心里活动就算是不用隐瞒,小烈王那个蠢逼也发现不了,他现在可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司马婉,誓死要抱紧了他八哥的这双修长的大腿:“八哥,你说皇后娘娘为什么不喜欢司马婉呐?那可是她的亲妹妹。” 对于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小烈王,赵煜抱有了很大的同情心,耐心的一边抚摸小烈王的脑壳,一边细细的说;说到最后,赵煜都已经对司马家咬牙切齿了,但小烈王这傻货却明显的越来越兴奋了。 看着兴奋地不知今昔是几何的弟弟,赵煜睁大了眼睛:“老幺,你又抽什么风?” 小烈王的一双眼睛蹭蹭蹭的冒绿光,就跟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看见了一块流着肥油香的喷喷的肉骨头似的:“八哥,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蛇蝎心肠的女人呢!赏我!赏我!快赏我!” “……”赵煜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 赵煜在王府里过的水深火热,皇宫里的陈叶青那也是四面楚歌。 陈叶青手中拿着黄梨派人调查来的小道消息,咧着嘴角嗤嗤的笑:“呦,看不出咱们这萧意小姑娘是要玩孤军奋战呐。” 碧莹急了:“娘娘,咱们可千万不能大意,这个萧意刚进宫的时候就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到处欺骗人,拉拢了不少的狐狸精为她卖命,现在忽然又远离这帮狐狸精,指不定又在玩什么花招。” 黄梨倒是不以为意,嗤了一声:“她还能玩什么花招,在咱们娘娘的眼里,她纵然是那千年的狐狸精,也能立刻给她吓出原形来。” 瞧着最忠心的两个心腹为了萧意的事情争论不休,陈叶青倒是意味深明的挑了下眉心,道:“自从有了猪一样的队友李园园之后,萧意明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是担心又有人给她拖后腿,坏了她的计划;等着吧,这丫头片子又要闹事了!” 只是,陈叶青这话音刚落,就看小豆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连额头上浮现的薄汗都来不及擦拭,冲着坐在竹榻上的陈叶青麻利的汇报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司马老爷昨夜暴毙,司马夫人拿着司马老爷留下来的血书去了宗人府,状告皇后娘娘您玩弄权术,暗中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宗人府接下了这桩案子,将此事在朝堂上提出来;此刻前朝为了这件事都吵起来了,也不知道哪个嘴碎的大臣又在前朝大声嚷嚷皇后娘娘独宠后宫,善妒不贤,死死地霸占着皇上不让后宫雨露均沾,这事儿越演越烈,已有小股风声喊着要废后!” 废后?本来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容的陈叶青瞬间僵住。 碧莹和黄梨也呆傻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坐在竹塌上已经一脸阴沉之色的皇后娘娘。 萧姑娘出手,向来出手不凡。 叶青哥哥受打击了,叶青哥哥真的是小觑敌人了! 正文 074:皇后遇刺了 章节名:074:皇后遇刺了 陈叶青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有些凌乱了,小豆子刚才说的皇后娘娘真的是他吗? 啥叫司马老爷嗝屁了,他就成了怀疑对象?啥叫他被赵礼日日强压着造闺女,他就成了妒后了?还有还有,啥叫有人蹿捣着朝臣让赵礼废后? 废后?换而言之就是说,他在没有当上太后之前,就要变成一只落毛的凤凰吗? 想到这里,陈叶青悲愤了! 就看原本怔坐在竹塌上的陈叶青蹭的一声站起来,然后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提着裙子就往外冲。 还好小碧莹反应快,立刻提着裙子追上来,然后对准老子的柔软的身子唰的一声扑上来,在陈叶青还有些晃神的时候,小碧莹的哭嚎声就传来了:“娘娘啊!我的主子啊!您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又去招惹时啊!” 别看小碧莹平常一副青涩别扭的丫头样儿,可这丫头关键时刻还真能显示出她异于常人的本事。 敢去扑倒皇后?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怕是也只有碧莹小心肝一个人吧! 陈叶青被碧莹小心肝紧紧地从后面抱着,整个身子都被小碧莹纤细的身子狠狠地固定着;感受着小碧莹柔软的胸脯在自己后背上蹭着的舒爽度,陈叶青的怒火和悲愤慢慢的得到了缓解。 黄梨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冲到陈叶青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连连的劝:“娘娘啊,关键时刻一定要冷静啊!” 陈叶青虽然清醒了不少,但谈到冷静这俩词,还相差甚远;就看他一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珠子带着嫉恶如仇的痛恨,咬牙切齿的对着跪在地上的黄梨怒吼:“谁他妈在这个时候能冷静下来谁就是孙子!” “是是是!奴才是孙子!奴才就是个大孙子!可是,娘娘啊,连孙子都能冷静下来,您老人家咋就着火了呢!” 不愧是老子身边的大跟班,瞧着口才溜得,怕是都能舌战群儒了。 陈叶青被气得浑身发抖,满嘴的牙齿都被他咬的咯吱咯吱发响,发疯的血眸冲着跪在地上被吓得发抖的小豆子一瞪,“你刚才说,老子的亲爹嗝屁了?” 小豆子颤颤的回话:“娘娘,司马老爷是昨夜暴毙的!” “那他死了为毛要咬上老子?老子是上了他老婆了还是玩弄他闺女了?” “娘娘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紧抱着陈叶青的小碧莹在后面又是一阵哭嚎。 陈叶青现在都懒得搭理小碧莹的鬼哭狼嚎,他的脑仁都快被气炸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管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朝堂上的情况怎么样?宗亲府的人怎么说?皇上怎么说?” 小豆子哭的就跟老子又要疝他似的,一抽一抽的回答:“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太清楚,是陪着皇上上朝的贝公公发现了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这才悄悄的让人出来递了消息;说是怕一下朝,宗亲府的人就会来请娘娘您问话,让奴才跟您先通知一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心平气和的弄清楚所有的事儿才是正理。” 小贝子能够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八成也是赵礼受益的;看来赵礼是真的被前朝的那帮老家伙们给缠上了。 想明白着一切,陈叶青倒是冷静下来了! 伸手拍了拍一直紧抱着自己腰肢不撒手的碧莹,“行了,松手吧!老子不找那帮孙子算账了!” 碧莹怀疑的伸长脑袋看陈叶青,一脸的不相信:“娘娘不诓骗奴婢?” “骗你个毛线,老子是谁呀,当今圣上的皇后,太子的生母,老子倒是要看看,是那个孙子不长眼,敢跟老子使绊子!” 豪气万千的说完这段话,陈叶青猛地挣开碧莹的牵制;然后一撩裙子,朝着竹榻走去的同时,对着跪在身后的黄梨交代:“去!把太子给老子抱过来!” 黄梨还沉浸在刚才主子要发疯的失神阶段,半天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陈叶青稳稳地坐回到竹塌上之后,冲着大开的宫门口,说道:“老虎不发威,他娘的一个二个的都将老子当成软脚猫;老子有儿子在,怕他也熊样!” 这下,黄梨总算是反应过来;忙不迭是的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就忙胡乱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在对着碧莹会心一笑后,就朝着太子学习的福隆阁跑去。 是啊!皇后娘娘就算是被人弹劾了又如何?谁敢动一动太子的生母?要知道他们的小太子,可不是好招惹的。 * 陈叶青在竹塌上小歇了半柱香的功夫,在手中刚满上的香茶还没喝上两口时,就看一个明黄色的小人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人还没看清,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母后,你可还好?” 看着已经快有四岁的亲生儿子,陈叶青就跟看见一个缩小版的赵礼一样,一时间,内心之间的委屈再也无法遮挡,如决堤的洪水似的,嗷的一声就嚎出来了。 赵澈还没站稳脚,就被自己亲娘的哭嚎声吓得停了半步,又看了看自家明显是气的不行但又强撑着一股气的亲娘,小家伙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母后啊!咱先别嚎,说情况。” 赵澈圆滚滚的滚到了陈叶青的腿边,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的,锦服上刺绣上去的五爪金龙腾云吐雾,一顶小小的白玉金冠衬得那张很是稚嫩的脸颊生生带着一股魄力和沉稳。 看着曾经只会对自己袭胸的小崽子如今露出这副成熟又吸引人的神态,陈叶青是又心酸又欣慰;好小子,老子当年可真没让你白摸一场,早就知道这小子跟他亲爹一样是个爱护短的德行,却没想到这小崽子似乎比他老爹还要凶猛。 很是凶猛的赵澈小朋友跟陈叶青这个没出息的比起来要显得冷静很多,听着小碧莹一边哭着一边将事实的真相还原,一张小脸冷的跟冰块似的。 瞧着这般出息的儿子,陈叶青不禁望天长叹:哎!老天爷也算是厚待他,虽说是无缘无故的当了这小子的亲娘,但这小子却也是人类中的奇葩,威力不错的小型战斗机;瞧瞧,这还没开火呢,已经火药味十足了。 陈叶青既然决定躲在儿子后面躲灾,就做足了一副被朝臣欺压的欺凌模样;天知道他此刻心底深处的打算,身为皇后,他固然不怕朝堂上的那帮混球,可是跟混球硬碰硬就算是不会重伤,那也是会受到轻微创伤的,他还要留着精力去对付那个敢背后操控一切将他差点逼入死角的真正凶手,可没时间去搭理那帮老不休,既然如此,那他就要找个强悍有力的外援;普天之下,除了赵礼那帮老混蛋们还怕谁? 嘿嘿!当然是怕他儿子,现在的太子,未来的天子!要知道,赵澈小朋友可是这帮成天无事生非的老家伙们的未来大BOSS啊! 所以,这场混战有赵澈的加入,必定是精彩连连、状况不断的。 就在陈叶青无限意淫着儿子火力凶猛的强压无数朝臣的时候,外面的宫侍就战战兢兢的冲进来汇报,说是宗亲府来人了。 呦!这速度快呀,说来就来?看来,这是要逼着他们吹起战争的号角。 陈叶青脸色僵硬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侍,站在一旁一直紧拧着眉心的赵澈缓缓地走近陈叶青的身边,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似乎带着千钧的重担和说不清的力量,轻轻地拍了拍陈叶青的手背:“母后且放心,一切交给儿臣便可。” 陈叶青眼睛一热,激动、感动外加无比兴奋的看着沉稳彪悍的儿子;嗷!好小子,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虽然陈叶青的内心已经沸腾了,但在赵澈面前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当下便摆出一副好似被公婆欺负的可怜媳妇样,眨巴着泛泪的眼瞳,看着儿子沉稳大气的神态:“澈儿,母后着实冤枉,你可一定要为母后伸冤啊。” 赵澈本来清亮的眼睛骤然间收紧了一下,根据陈叶青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和认识,他自然清楚这个动作是他真的动怒的表情。 当下,就看赵澈决然的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侍道:“让他们进来。” 宗亲府一共来了四个人,皆是在朝四品以上的官员;向来如果不是一些评级高的官员,那也不敢冲到芙蓉宫里找皇后娘娘问话调查。 四位大人一冲进来就直直的朝着端坐在竹塌上的皇后娘娘走去,本来陈叶青还在这四个家伙的眼睛里看见了来势汹汹的因子,但是,当这四位大人在看见站在皇后娘娘面前的小太子时,顿时皆是一愣,然后在回神之际,更加快速的奔过来。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 陈叶青在这一刻就变成了哑巴,只是挑着眉角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赵澈似乎也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再被卷进来,所以就以守护姿态牢牢稳稳的拦在陈叶青的前面;小小的双臂很有架势的背在身后,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差点亮瞎了这帮跪在地上的老混蛋们。 赵澈清了清嗓子,幼嫩的嗓音里明显带着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李大人、王大人、周大人、钟大人,今天究竟吹了什么风,竟然惊动了四位宗亲府的大人前来芙蓉宫,倒是让孤大开眼界。” 看着四个跪在下面的朝臣,赵澈居然也不着急叫他们起来,而是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拿着高傲的眼角鄙视着低他一头的朝臣们。 太子殿下不让起身,四位大人自然也不敢动一下,毕竟是在前朝混出些模样的大臣,当下就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妥,可是,来都来了,想要退回去怕是也不可能了。 明白这一点的四位大人低着头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在不言而喻的眼神中,回答着太子殿下的问话:“太子殿下容禀,臣等接到了司马大人家的状纸,前来找皇后娘娘问话的。” “司马大人?”赵澈挑起了眉角:“请问是哪个司马大人?” 李大人接过话,道:“太子殿下,是司马传司马大人,太子殿下年幼恐怕还不明白,司马大人乃是皇后娘娘的生……” “放肆!”李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澈一口截下:“李大人,你可知罪!” 诸位大人皆是浑身一抖,怎么也没闹明白这好好的说话怎么就成了犯错了?而且听这太子殿下的声音,怕是这位小祖宗是真的动了怒。 赵澈眼睛一横,厉声道:“司马传?哼!孤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司马传早就被孤的父皇罢了官,一个被罢官的朝臣还敢自称是大人吗?孤要问问四位大人,这‘司马大人’是你们自作主张无视父王旨意的称呼还是他司马家贼心不死、妄图再次攀附朝政的昭彰野心?” 一听太子这话,四位大人差点吓瘫了;刹那间,脸上头上的冷汗就像瀑布一样蹭蹭蹭的往下掉;天哪!就算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承认刚才太子问的那些话呀,要知道这一个回答不慎,可是藐视皇权、犯下欺君之罪的呀! 陈叶青双眼发光的看着儿子小小的脊背和背影,如果不是此刻有外人在场,他真想冲上来将如此可靠的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狠狠地亲亲这小子;我咧个去!小家伙果然火力够猛,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声声的叱问着前来找麻烦的朝臣,着实要人望而生畏。 被小太子的这声质问差点吓破胆子的几位大人惊慌无措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还是那个钟大人反应快,马上回话道:“太子殿下请息怒,臣等与司马大人曾经一朝为官,如今他驾鹤西去,臣等心中不免悲痛,再加上其家眷来宗人府告状,一时悲痛脱口而出,请太子殿下海涵。” 赵澈冷哼,道:“依照大人的意思,这声‘司马大人’可是你们藐视父皇圣旨信口胡说的?” 四位大人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会咬住这句话不放,放下更是惊得心惊胆战。 “殿下,臣等不敢藐视天子,更不敢不顾全皇上旨意。” “哦?那就是说,是司马家在被父皇罢了官之后,心有不甘不服,依然私底下自称天子朝臣咯?” 四位大人身背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回答太子的一句话;他们现在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喜欢这个儿子,别看他小,这小太子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赵澈冷笑着看向四个连头也不敢抬的朝臣,冷声道:“没想到这司马家居然敢如此如此阳奉阴违、贼心胆大,实在是令人不齿;孤知道,孤的母后就是出自司马家,可是孤却也明白另一个道理,那便是孤的母后自从嫁予父皇,那便是我赵家的人,民间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你们有谁见过能将泼出去的水收回来的人?孤的母后是大周江山的国母,是母仪天下的女子,她的身份早已不是司马家的千金小姐;她是父皇的妻子,孤的生母,最后才是他司马家的女儿;刚才李大人想说皇后娘娘是司马传的女儿,但是在孤看来,司马传当初为官时政绩腐败,纵容家仆行凶害人,简直就是丢尽我大周朝文武百官的脸;这样的人被父皇戒罚后居然还敢自称‘大人’,更是小觑我天家颜面;如此一位‘大人’孤可不敢认他是孤的祖父,更不会让孤的母后承认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生父。” 太子殿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生生撇开了皇后娘娘与司马家的关系;这要四位大人顿时心知肚明,皇后娘娘这是厌恶极了司马家。 可是,也许就是这份厌恶,才会导致了皇后将司马传打压害死的决心? 忽然想到这一点的王大人自以为福灵心至,立刻抓住了太子殿下的语病,着急反扑道:“天子殿下,那司马杨氏手拿司马传临死前的亲笔血书来到宗亲府,将皇后娘娘的罪证详细列出,臣等也是按照章程规矩办事,万万不敢有一点怠慢皇后的不良居心。” 赵澈眼瞳一转,冷骇道:“王大人,孤现在看你就觉得你已经对皇后起了不良居心。” 王大人猛地一揪,忙跪伏在地:“殿下!殿下切莫冤枉微臣。” “哼!孤是不是冤枉了你,我们心知肚明;但是你一个小小的宗亲府三品刚才说了什么?你说司马杨氏将皇后的罪证详细列出?孤问你,在还没有将事实真相盘查清楚之前就口口声声的声称‘罪证’,这是不是起了不良居心?是不是在恶意中伤皇后?王大人,孤听说你当年和司马传的关系挺不错,也和杨家的关系很好,孤能不能认为你这是在假公济私、以泄私愤?” 这下,自作聪明的王大人顿时瘫了下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明察,微臣绝对不敢有半分对皇后的不敬,更不敢假公济私,请太子殿下明察、太子殿下啊!” 看着已经吓瘫了的王大人,赵澈迈动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跪在面前的四位大人面前,冷声道:“司马传是个令人不齿的龌龊小人,司马家更是恨不得将一盆脏水扣在孤的母后身上;杨氏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到宗人府抹黑皇后,身为天子朝臣,你们不试图将一切调查清楚还皇后清白,反而是拿着那封血书来到朝堂上质问孤的父皇,甚至还煽动废后之说,简直就是其心可诛、其心可灭;你们是不是想要孤拿着手中的金牌令箭,行使太子之权,将你们各个拿下问罪,才知道清醒,才能领教皇家的威仪?” 如果说刚才这四位来势汹汹的大人已经被赵澈身上的气度和一声声的追问逼到了墙角,那么现在赵澈的最后一席话算是彻底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让他们彻底吓软,再也不敢说出一句治罪皇后的话。 王大人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听信杨氏之言凑上这样一趟几乎能要人命的热闹。 钟大人还是求饶,恨不得将自己的双腿打断,恨自己咋就凑上了这趟几乎能要人命的差事。 李大人、周大人更是浑身发憷,他们在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片灰烬,天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听从萧家的安排为他们卖命,现在好了吧,不光得罪了皇后,甚至连太子也一并得罪了。 已经自知无望的几位大人皆是一片心如死灰,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李大人却像是一只逼急了的野兔子,双目赤红,大有一副就算是自己完了,也要将皇后娘娘咬上一口的架势。 传闻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的意外状况,终于发生了。 李大人脸色惨白,可就算是这样,发红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疯狂地光芒:“太子殿下,我等自知皇后娘娘的贤惠明德,但是宗人府既然接下了杨氏的状告,臣等又在前朝请来了皇上的口谕,还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够配合调查,回答臣等的问话;皇后娘娘如果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也不怕臣等的盘问,不是吗?” 李大人此话一出,跪在一旁的三位大人皆是浑身一紧;我的那个天理姥姥,这李大人是魔怔了吗?没看出来太子已经放话要挟了吗?选择这个时候跟太子硬碰硬,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 钟大人心惊胆战,小心的在底下轻轻地扯李大人的官服,可此刻,就算是他扯烂了李大人的官服,这个找死的李大人也已经回不了头了。 赵澈倒是没想到这个李大人还是个这般凶狠的模样,瞧着他那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却不料在文人的外表下还潜藏着一头凶恶的凶兽;真不愧是被人收买利用的爪牙,骨子里天生就是一只凶恶的狼狗。 赵澈冷笑,对上李大人那双已经赤红的眼睛,小小的人儿非但没有退却,而是一步一步的渐渐逼近,然后在李大人血红的眼睛下,扯着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父皇只是要你们前来征询皇后之言,并没有让你们拿皇后当罪犯问话;孤的母后究竟做没做过亏心事,用不着你在这里操心;再有,李大人,你也配身穿着三品的朝服来找孤、找孤的母后问话吗?” 此话一出,无疑是将已经有些疯魔的李大人彻底逼到了悬崖绝境。 就看这往日并不怎么喜欢说笑的李大人在被赵澈的嗤笑和不屑的言论攻击下,先是微征,接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开始越来越亮,就像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人一样,忽然兽性大发的朝着赵澈猛地大吼,然后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赵澈就猛扑过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坐在竹塌上的陈叶青看得一清二楚,陈叶青早就注意到这个李大人的神情不对劲,尤其是在赵澈靠近他之后,他的面部肌肉的抽搐还有隐约间露出发黄牙齿的动作,让陈叶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在这个李大人猛然发疯发狂之际,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陈叶青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就抱紧了怀中惊吓住的赵澈,跟着,背上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碧莹的尖叫声瞬间袭卷了陈叶青的所有感官。 “母后”赵澈沉痛的喊叫声从耳边传来。 跟着陈叶青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下来,影一不知做了什么,身后传来了一阵凄厉痛楚的喊叫声。 黄梨疯喊着:“快宣太医!宣太医!皇后遇刺了!” 李大人就是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神经病! 我的叶清凉凉啊!赵礼要心疼了,小太子彻底发怒了! 正文 075:小太子的反击与决心 章节名:075:小太子的反击与决心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这古代也有精神病患者,而且还他妈的被他给摊上了! 陈叶青在疼的昏过去之前,脑海里就是盘旋着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从浑浑噩噩中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脆弱的眼瞳瞬间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霸占,接着,就听见一声温柔但又夹带着无法忽视的欣喜的声音:“媚儿,你醒了吗?” 敢对自己这样称呼的人,除了赵礼那孙子,试问天下还有谁? 陈叶青趴在床上,气喘的并不利索,只能张开嘴象征性的动了动嘴皮子,下一秒,就看见一方湿润的帕子递上来,赵礼正拧着眉心又无限温柔的拿着湿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 被沾水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后,陈叶青便觉得舒服很多,忍着悲伤地疼痛动了动手脚知道自己四肢行动无碍,这便彻底放心了。 “澈儿呢?” 赵礼半蹲在地上,尽量低着身子让自己与床榻保持着持平的姿势;也亏得他这么高大修长的一个身子,都快被他卷成虾米状了。 “澈儿受了惊吓,看见你这样不停地哭,我让奶嬷抱他下去,你放心,我宣了赵麟儿进宫,他俩关系好,凑在一块兴许过不久便好了。” 听到赵礼这样说,陈叶青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兔子急了咬起人来可真是能要人命的;那个李大人看上去一副读书人的两袖清风样儿,实则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变态,这变态在被澈儿逼急了之后居然敢拿出私藏在身上的刀子伤害澈儿;如果不是他发现了情况不对劲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替这个孩子挨了一下,恐怕这个时候,他们就要为澈儿准备葬礼了。 本来是想拉小崽子出来挡祸的,却不料差点招来了大灾;陈叶青在自我反省的同时,忍痛的眉心腾起了一股厉色:“赵礼,那个李大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家伙是个双重人格的心理变态,这种人十分危险,一定要小心看管。” 听陈叶青提起李大人,赵礼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起来:“你放心,朕就没打算放过他。” 说完这句话,赵礼就一眼心疼的看向伤了背部一脸苍白之色的陈叶青;心底深处的懊悔和自责,更是数之不尽的将他紧紧包围。 本想着让宗亲府的人来芙蓉宫走个过场,也好封住前朝的那帮不安分之人的嘴,却不料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将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推向了无法挽回的深渊;天知道当他听到小贝子急急来报皇后娘娘遇刺的消息时,他的心底究竟卷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 在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芙蓉宫,看见徐思和杜离同时出现在内殿的时候,他的腿都是软的;如果不是守在身边的秦战扶了他一把,恐怕他真的会一头栽倒在地上;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一张张宫侍的脸都带着心惊的惨白和凝重,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想要一条条带刺的荆棘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勒的他连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一刻他的脸色应该是难看到了极点,整个内殿的空气都像是被凝结住了一样,连呼吸一口都成了奢侈。 千恩万谢,好在徐思的歧黄之术了得,更幸亏在太医到来之前影一先对媚儿做了紧急处理,虽然失血过多但总算是命保住了。 想到这里,赵礼的手心依然发凉;就看他难得在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目光柔软心疼的看着趴在床上连动弹一下都不行的爱人:“媚儿,都是朕的疏忽,才让你受到这样的苦楚。” 这事儿如果搁在以前,陈叶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甚至还会附和一句狠狠地欺负赵礼,好让他再深深地内疚自责一番;但是现在毕竟两人感情深厚,又看赵礼这副因为他受伤而失魂的模样,陈叶青也是心疼的。 “行了,你在这儿自责内疚个什么劲儿,姓李的那个家伙就是个变态,你跟变态较什么真儿?你知道吗,跟变态打交道伤成我这样虽然是可怜,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够命大的;多少人被变态折磨的要死要活,我现在虽然受伤趟着,但是有徐老头儿和小白猫同时伺候着,用不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说完,陈叶青还冲着赵礼眨了眨眼睛,那副皮样儿,大有一副爷们情怀,就像是安慰守在床边的小媳妇似的。 很显然,叶青哥哥的爷们情怀就算是生了崽子,变成下面被压的那一个,也无法让人忽视他潇洒霸气的存在;看着赵礼阴郁的脸上终于腾起了类似于小媳妇的柔柔笑容,陈叶青终于在内心深处狼嚎了。 嗷!谁他妈说过变成女人只有就只能是被调戏的那一个?瞧瞧赵礼这孙子,还不是被老子调戏的服服帖帖? 皇后娘娘遇刺的这件消息不出半天,就在京城贵圈传的人尽皆知;再被有心人一渲染,那更是闹的满城风雨、人口相传。 当众人知道,这行刺皇后娘娘的人不是丧心病狂的职业杀手,而是一个看上去极为文弱的当朝三品官时,京城人士皆在一片凌乱中混乱了。 一时间,京中所有读书人提到‘李怀’这个人名皆是恨不得啐他一口吐沫;所有保皇党更是积极奋进,开始狂扒李怀这个人的个人背景和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出一天的时间,李怀的个人资料就大白于天下,更有些许资料显示,李怀此人隶属于萧家一派。 江北官场舞弊案萧家还没挣脱出来,京城里,萧家又被李怀拖累,再次卷进了皇后娘娘被刺一案;这萧家,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坏事成双的来。 大家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尤其是震天动地的大八卦,更是会被众人再三提起、乐此不疲,外加浮想联翩。 毋庸置疑,在这场八卦的漩涡之中,京城百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毕竟是皇城底下生活的老百姓,不管是见识还是阅历都要比穷乡僻壤生活的平头老百姓强悍多了;在皇后娘娘遇刺的十二个时辰之后,各种各样的留言就开始漫天乱飞。 在这其中,盛传最厉害的便是皇后娘娘遇刺一定是萧家指使的云云。 按理说,这萧家和老赵家不对付几乎是全朝臣都知道的事儿,京城老百姓就算是素有耳闻也不敢随便拿出来编排,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皇后娘娘遇刺之后,京城百姓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说起萧家,简直就是唾液横飞、双颊赤红,恨不得冲到萧家给萧家大门上来一拳头。 而这其中,被京中百姓再三提起来的人,却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人便是此次被萧家送进后宫参加大选的‘萧意’。 身为京中几大豪绅贵胄的萧家这几十年来可算是风光无限,但是自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后,萧家的好日子好像就走到头了。 虽然萧家有一个太后在宫里支撑着,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太后和新帝的关系真心不怎么样,甚至还有一种王不见王的凶悍架势;为了缓解萧家与新帝的关系,萧家曾经将萧家长女萧玉桃送进了后宫当贵妃,但是这个贵妃娘娘实在是不争气,虽然在后宫里呼风唤雨,甚至还多次强压皇后一头,但皇后娘娘都生下太子与公主了,这个萧家出的贵妃娘娘却愣是没有半点动静;或许是痛恨自己的肚皮不长进,又或许是嫉恨皇后娘娘,前段时间,萧家出的贵妃娘娘终于闯祸了,曾经的万千宠爱被剥夺,被盛怒的皇帝一道圣旨下达下来,甚至连小命都没保住。 本以为萧家会在这个贵妃娘娘去了后会老实一些,却不料萧家还真是贼心不死、愈挫愈勇,居然借着后宫大选的机会又送进宫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如今被京中百姓一提起来便直翻白眼的萧意萧姑娘。 其实,萧意萧姑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无辜中枪,照理来说,李怀行刺皇后娘娘可是跟她有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任谁都攀扯不到她的身上。 但是,人民群众的力量就是强大,在皇后娘娘一倒下之后,众人皆在连声叹息之余,便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股风,开始分析后宫女人的上位史。 而这其中,萧家出身又貌美如花的萧意萧姑娘的呼声更高;皇后娘娘一被行刺,萧姑娘就成为众人口中将要取代皇后娘娘在皇帝心目中地位的那个人,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人生大赢家势头,这能不叫人浮想联翩,能不让人沸腾吗? 于是,八卦的京城百姓在沸腾中集体变态了,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言语之间都在暗中隐晦的提醒着此次皇后娘娘行刺跟这个萧姑娘有着莫大的联系;要知道,皇后一倒下,这其中最得益的人可是刚进宫的萧姑娘。 虽说后宫秀女美人无数,但是哪个人会有萧姑娘这般强悍的背景?又有哪个人像萧姑娘一样顶着整个家族的未来和责任进宫勾引赵礼的? 所以,当陈叶青趴在床上听着黄梨打探来的消息时,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直盯盯的朝着守在他床边独自一个人拿着一本书看的赵澈小朋友。 话说,李怀的行刺真的将赵澈小朋友吓坏了,根据后面碧莹的描述,小家伙在看见他一身是血的昏倒在地时,小小的身子都是僵硬的,明明悲伤到了极点,明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可他硬是没有哭出声;要知道,这世上最让人心疼的哭法不是嚎的跟狼叫似的,而是明明已经痛彻心扉,却依然佯装坚强,就是连最脆弱的哭泣都不发出声。 看着碧莹在一边回忆一边动情诉说的模样,陈叶青无限想象着自家儿子挺着小小的身板看着自己差点嗝屁的神态,这心口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辣椒面似的,火辣辣的疼。 事后几天,陈叶青又想过跟小崽子长叹一番,生怕自家儿子这幼小的心灵因为自己的受伤而蒙上不好的回忆和创伤;但实施摆明,他还是多虑了。 从他受伤的第二天开始,赵澈除了去沈文墨那里学习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就是连沈文墨布置下来的作业,他都是拿在他面前做的。 瞧着这个几乎日夜对他形影不离的小家伙,陈叶青隐约猜出赵澈的某些想法;或许在这小家伙的内心世界里,早已将他的受伤归咎成事自己的疏忽,小家伙一定认为,是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这才几乎命悬一线。 虽然每天看着小家伙这样守在他身边的模样很是让他心疼,但陈叶青知道,这是小家伙的另类补偿办法,如果说这么做会让小家伙心里好受一些,他又何尝不会成全。 只是,成全是一回事,小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捣鬼,好像是另外一回事。 陈叶青眸光一亮,趴在床上冲着坐在他不远处的赵澈招手:“澈儿,你过来。” 如今的赵澈小朋友就像一只奶呼呼的召唤兽,简直是随叫随到。 瞧着小家伙圆滚滚的滚到自己面前,陈叶青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伸手摸了摸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后,忽然开口道:“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你做的?” 赵澈本来还好奇母后叫自己做什么,却不料被自家母亲这明察秋毫的模样惊了一跳。 看着小家伙刹那间睁大的眼睛,接着又低垂着脑袋不回答的模样,陈叶青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澈儿,你要老实回答母后的问题,知道吗?” 赵澈嗫喏着,回忆着麟儿哥哥对他的再三交代,终于,决定出卖兄弟,对着陈叶青据实以告:“母后,其实那些流言蜚语是孩儿叫人办的不错,但是这个主意却不是孩儿出的。” 嘿?还有同谋?! 陈叶青蹭亮了眼珠子,再一想这段时间经常进宫来找赵澈玩的赵麟儿,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不愧是大哥亲自教养在身边的小东西啊,这敏感度、这机灵劲儿,实在是太祸害人间了。 陈叶青装作生气的板着脸:“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说吧。” 赵澈也不再隐瞒什么,坦白从宽道:“当日母后遇刺受伤,父皇担心孩儿会心情不定,所以就让人去了靖王府将麟儿哥哥接来与孩儿聊天谈话;麟儿哥哥比澈儿聪明,他说,母后遇刺或许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是也是意料之中。”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头挂黑线;他虽然知道这个赵麟儿聪明伶俐不假,但这家伙用不着将话说的这么复杂吧。 赵澈似乎看出自家母亲的困窘,立刻解释道:“麟儿哥哥说,前朝有不少臣子在底下吹风扬起废后之言,不难看出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作进行,再加上司马传忽然暴毙也实在令人可疑,那个杨氏虽然以前挂着士族夫人的头衔,但却是个自以为是又贪慕荣华富贵的蠢笨之人;这样的人,浑身都是缺点,也是最好诱惑的,如果有人刻意在杨氏耳边吹风,让她壮了胆子去宗亲府找母后的麻烦,然后再利用朝堂舆论,将母后推上舆论风波的顶端;将来,就算是查明母后是被人栽赃冤枉,那也间接拖住了母后的腿,让母后的名誉曾经受损,一个名誉曾经轻易受损的皇后若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再想攻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不可谓不狠。” 陈叶青随着赵澈的话眸子暗了暗,在暗叹这个幕后黑手果然够麻利阴狠的同时,也不免对这个赵麟儿的戒心更重了一些。 赵澈接着说道:“麟儿哥哥说,母后自被封后以来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偏偏在秀女大选入宫后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件事就是这帮秀女之中的某个人去做的,而这帮秀女中,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只有那个萧意。” 说到这里,赵澈脸上的厌弃之色加重了几分:“萧家的女人没几个好东西,父皇在朝堂上受到萧家的桎梏,后宫里又多年受到萧太后的权衡,如今萧家又在萧玉桃死后塞进来一个萧意,这件事就是要人进宫来分母后你的宠爱;孩儿底下听说过,这个萧意在萧家向来不受重视,而且还是个掌灯丫鬟所出的贱恪之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吸引了萧太后的目光,甚至让如今的萧家老爷注意到她,可见她的手段有多高明,所以就算这件事萧意没有插手,麟儿哥哥说也要泼这个女人一身脏水,让她就算是穿着绫罗绸缎,也穿的浑身不舒服;但如果真的是这个女人幕后操作,那我们也不怕,她不是想要污蔑母后你不贤吗?那孩儿就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一尝名誉受损的煎熬;更何况,她还是个为受封的秀女,这件事一旦做大,有她难受的。” 陈叶青近乎惊艳的看着自家聪明绝顶的儿子,赵麟儿聪明伶俐不假,能够看清楚很多大人都看不明白的东西,但是能够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来坑害萧意,自家这儿子也算是奇葩一枚,鬼灵精到了极点。 陈叶青追问道:“那京城百姓的流言蜚语,都是你散布出去的?” 赵澈得意洋洋的一扬下巴,不屑道:“这种小事用的着孤手把手的去教吗?只要派几个宫人出宫,到茶肆酒楼里坐上一坐,找几个长舌妇说上一会儿话,不出半天的时间,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猜测便会漫天扑来;要知道这普通的老百姓可是最好奇富贵人家的小八卦,尤其是还牵扯到皇后遇刺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大家更会乐此不疲的讨论不休;《战国策魏策》中所提,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陈叶青几乎是内心激动的吞咽着口水,敬仰般的看着自家聪明绝顶的小崽子,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澈儿,你对那个萧意的敌视似乎很重?你不会是在很早以前就盯上她了吧。” 赵澈眉角一挑,“储秀宫里的那帮女人,孩儿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谁敢抱着勾引父皇的决心进宫,孩儿就不会对那个人有好脸色看。”说到这里,赵澈眼神肯定的望着陈叶青:“母后,孩儿只会认母后所生的孩子为弟弟妹妹,将来若是有其他女子产下皇嗣,孩儿一概不认。” 正文 076:终于召见,厌恶 章节名:076:终于召见,厌恶 太源宫的内殿里,此刻一片低气压环绕,伺候在殿中的宫侍皆是做缩头鹌鹑状,甚至连一口大喘气都不敢。 萧太后一脸愤恨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明黄色的珠子都被她捏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可就算是这样,似乎还无法发泄她内心的愤怒:“真是想不明白大哥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找来李怀这个废物,眼见就要成功了,却又功亏一篑。” 站在一旁透过窗栏看向内殿外面景色的萧意也是一脸沉色,不过她要显得比萧太后冷静许多,就算是眸子里燃烧着两股疯狂地火苗,但依然存了几分理智:“只能说她司马媚命不该绝,李怀那一刀子若是扎在司马媚的心口上,倒也是省了我们麻烦。” 轻轻柔柔的嗓音,软软绵绵的语调,明明是如黄莺鸟般动听的声音却生生让萧太后都生出几分冷意;要知道就算是她听到李怀失败的消息后,也只是连声叹息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可也从来都没想过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弄死司马媚;浸淫后宫数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她没见过,什么样的阴狠毒辣的女人萧太后没有经历过,但是此刻萧意无意间泄露出来的凶狠无情却是着实让她惊颤了一下,这份狠绝毒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萧太后眼神幽沉的看着从进来后就站在窗栏边背对着她的萧意,第一次,居然在一个小小女孩儿的身上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就是连芳姑姑这样的人似乎也像是感觉到什么,在底下轻轻地拉了拉萧太后的衣袖,压低嗓音刚想凑近萧太后耳边说句什么,却被萧太后的一个手势打断;既然知道自家主子有自己的打算,她立刻噤声,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萧意背对着萧太后,自然是没将萧太后和芳姑姑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上挑的眉眼带着少女柔软的气息,但也在隐约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之色:“机会没有了我们可以再找,但是姑姑,现在外界将我们萧家传言的如此不堪,甚至还攀扯到了我的身上,这些流言蜚语对于萧家虽然是不痛不痒,但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可是经不起这些乱七八糟的编排之言。” 萧太后捏紧手里的佛珠,看向那个纤细柔弱的背影:“你想怎么做?” 萧意伸手轻轻地触摸在窗栏上,修长莹白的手指干净而透明,被日光一照,还泛着淡淡的粉色,看上去甭提有多可爱,可是,萧意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可爱。 “我萧家在朝中的地位虽然已经比不上以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没有人刻意在背后操控舆论,就算是给那些京城老百姓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般造次;姑姑,请你派人出去好好调查一番此次的舆论风向,查出是谁在背后刻意造谣生事,只要抓住那个人,便直接扭送到京兆尹大堂,让爹爹跟京兆尹知会一声,随便找个理由让这些长舌头的家伙们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张口说话便是了。” 萧太后心头一跳,目光幽沉的看着萧意:“你是想要杀了他们?” 萧意听见萧太后说出这样的话,在清然一笑的同时,天真无邪的转过身,对着萧太后露出一个如晨露般干净的笑容:“姑姑千万别误会了意儿,意儿这么做可是为了萧家;萧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士族大夫,岂是那些蝇头小人能在背后随意造谣生事的?再说,意儿马上就要过了这三个月的学习,将要被封为后妃,如果任由那帮人在京城乱说,可是会坏了意儿的名声,这样也会直接影响意儿在后宫之中的封赏和地位;为了萧家,也是为了意儿,有的时候我们需要杀一儆百,姑姑你说对不对?” 萧太后捏紧了手中的佛珠,眯着眼睛看向眼前这灿然而笑的少女:“你说的没错。”说完,就看向候在下面的宫侍,“听见小姐说的话了?派人去一趟萧府,将这些话传达给老爷,告诉他务必按照这些话去做。” 宫侍领命,忙快步离开。 看着宫侍离开的身影,萧意终于满意的走向萧太后,做出承欢膝下的天真表情,半跪在萧太后的腿边,给萧太后轻轻地捶着膝盖,一边还讨巧的说着:“再有一段时间我们这些秀女就要从储秀宫中出来了,不知姑姑准备给意儿一个什么样的头衔入驻后宫?” 萧太后伸出染着鲜红豆蔻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萧意的头顶,笑的慈祥无比:“意儿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头衔?” 萧意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道:“听说,当初姐姐入宫时,便直接成为一宫之主,封为贵妃之位。” 伺候在萧太后身侧的芳姑姑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大小姐能够当上贵妃,那也是因为她是萧府嫡女的身份,你……” “闭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萧太后侧首喝了一声芳姑姑,芳姑姑这才悻悻的垂下头。 至于一直半跪在地上给萧太后捶腿的萧意,在听见芳姑姑这带着不屑之言的声音时,眼瞳也只是微微一缩,整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份惊辱之色。 萧太后注意着萧意的神态,慈祥的伸出手,在萧意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道:“哀家会看着办的,万万不会辱没了你。” 萧意抬起头看着萧太后那张已经经不起岁月蹉跎的脸颊,只是抿唇一笑,并无再多言语。 萧意又在太源宫里配着萧太后说了小半柱香的话后,这才领着贴身丫鬟虎妹离开。 芳姑姑看着那个跨出殿门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终于忍不住的凑上前,跪在萧太后面前,不忿的说道:“娘娘,难道你真的要听这个丫头片子的话,为了她求的贵妃之位?” 萧太后老谋深算的拨动着佛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她也配?” 芳姑姑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和主子不谋而合了,忙紧赶着说道:“娘娘说的没错,这丫头片子也配?当初大小姐以贵妃的身份迎进宫中,那是因为大小姐是嫡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生母只是一个卑贱的掌灯丫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勾引了老爷,这才见不得光的将她生下来,若不是看她还有点用,恐怕这时她依旧在府里当一个连一等丫鬟都不如的贱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居然还敢肖像贵妃之位?呸!老奴想想都觉得脸臊得慌,真不知道这么不吃羞耻的话她怎么还好意思问出口。” 听着芳姑姑在耳边对萧意的一通鄙视咒骂,萧太后并不出声阻止,反而是被芳姑姑的这些话给逗笑了:“你说你这老刁奴,老都老了,怎么还跟一个小丫头计较这些?” 芳姑姑脖子一梗,理直气壮道:“不是老奴计较这些,而是这丫头片子实在是不识抬举;她将自己当成什么了?还说是为了萧家?依照老奴来看,恐怕是这丫头另有居心;太后娘娘,您刚才也看见了,她那副下达命令的模样,搞的自己跟个什么似得,就像一只撅着屁股炫耀羽毛的小野鸡,甭提有多寒掺人,趾高气昂的样子要人多看一下都觉得眼疼。” 不用芳姑姑提醒,萧太后也隐约察觉到自己亲手挑选的这个萧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肯听话,当初萧玉桃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以伤害麟儿的身体为由;吃一堑长一智,她是万万容不得另一个身边再养出一个‘萧玉桃’来坏她的好事。 “在哀家看来,这个丫头的确是有点不安份。”萧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细细慢慢的说着:“她太有主见,而且十分聪明;想想赵靖那样的人都能被她轻易扣住,还有,这个丫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司马杨氏耳边吹了几股风,那个贪慕荣华富贵的蠢笨女人居然真敢拿了血书去宗亲府告状;步步为营、巧思妙计,让赵礼身边的人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了状况,哀家以前一直以为她只是有点小聪明,如今看来,真是哀家小觑了她。” 芳姑姑跟着也紧张起来:“太后啊,老奴有句话知道不当讲,但是也不得不说。”说着,芳姑姑吞了吞口水,道:“咱们宁可找一个听话的有点小聪明的傀儡控制着,也不能找一个有大才太有思想的人放在跟前呐。” 本是转动的佛珠终于停下来,萧太后睁开了一双韬光养晦的眼睛:“不急,这丫头在羽翼未丰之前,是断断不敢离开咱们的,她还想要利用我们得到她一直向往的尊贵荣华呢;现在,我们就先看看她究竟有几分大才大智,要知道若是想跟跟司马媚斗,光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是不够的。” 芳姑姑有些发昏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她这下算是明白过来;感情太后娘娘这是要作壁上观,笑看两虎相斗。 * 萧意从光源宫里一出来,一脸的纯真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一直脸色阴沉、眉心紧锁,手间紧缴的帕子都快要将指头勒断了,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丁点疼痛一般,珍珠般的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这个样子的萧意生生将伺候在一旁的虎妹吓住,考虑到自家主子真正的性格,虎妹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跟着;直到听见一声物什摔碎的清脆声从前面传来,虎妹这才快步上前,可当她看清楚那掉在地上早已摔成好几瓣的翡翠镯子时,忙惊呼出声,欲要俯身去捡。 “站住!别动。” 虎妹刚有动作,就被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的萧意喝住。 虎妹这个时候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了心情不悦的主子,缩着脑袋可惜的望了眼那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又抬起眼小心的打量了几眼主子,这才嗡嗡的开口:“小姐,这可是太后娘娘送给您的见面礼,平常时间您连碰都不让他人碰,如今不小心摔碎了,太后娘娘问起来,这可该怎么办?” 相较于虎妹的一脸担忧,萧意却是冷眉冷眼的看着那掉在地上的东西,嗤笑了一声:“我一个奴婢生的贱丫头,萧太后会真的看在眼底吗?” 虎妹心口一惊,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你……你这是在说什么?!” 萧意冷冷的看着摔碎在地的翡翠镯子,然后抬起脚,毫不犹豫的朝着那早已碎成好几瓣的镯子上狠狠地踩去:“以前我可真够傻的,天真的以为萧如月真的会为我打算,哪怕是为了萧家,她也愿意为我图谋,今天我总算是看出来了,在她萧如月的眼里,我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勾引皇上,暂时保住萧家安宁的棋子;等有一天她和萧家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是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皇上。” 如果说刚才萧意的话已经够让虎妹心惊肉跳的,那么现在虎妹听到的这些话,更是让她脸色煞白、血液倒流。 小姐、小姐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小姐她想…… 想到这里,虎妹惊惧的看向一脸冷色的小姐,当目光又落回到被小姐死死踩在脚底下的翡翠镯子上时,虎妹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可能会是真的。 萧意不管她此刻的情绪有多少被虎妹猜去了,更不在乎她现在的模样有多狰狞,而是回头去望,一双本是隐藏着恶毒暗涌的眸子在凝望着关雎宫的方向时,一腔的愤怒瞬间化为泡影,然后,嘴角最真挚的笑容巧笑嫣然的隐隐浮现。 她说过,她一定要得到那个男人,就算是与虎谋皮,她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关雎宫的方向,萧意就像是重新得到了力量一样,在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后,刚准备着往储秀宫的方向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极快速的脚步移动声;萧意刚准备带着虎妹避一避时,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前面可是萧姑娘?” 萧意脚步一顿,听着声音绝对是个太监,难道是萧太后察觉到什么,叫人来拦她了? 萧意正全身戒备的回忆着刚才在太源宫所做的一切,再次肯定自己并没有当着萧太后泄露出半点不该有的情绪时,一个竹青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跟着就看见御前行走的大总管贝公公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面前。 贝公公?难道是…… 萧意的眼睛瞬间就被点亮了,甚至连莹白的脸颊上都因为心中的那个臆想而腾出淡淡的粉红。 “萧意见过贝公公。” 小贝子粗喘着气,在确定眼前的女子正是皇上要寻的人时,心底深处连连赞叹;不愧是天下之主啊,皇上怎么就知道让他不必去储秀宫宣旨,直接在太源宫回储秀宫最近的路上堵人就行了? 小贝子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嘴上却没说出什么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番眼前的妙龄少女后,笑眯眯的说道:“萧姑娘客气,不知萧姑娘现在可有时间?能随咱家走一趟吗?” 萧意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甚至连双腿都有些颤抖:“不知公公要萧意去何处?” 小贝子一抖手上的拂尘,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自然是去关雎宫,见皇上。” 在这一刻,萧意终于狠狠地大喘了一口气。 天哪!她是要去见他了吗?她她终于能见到他了吗?! * 关雎宫内,窗门紧闭,就连隔光的纱帘都是拉紧的。 萧意痴痴地看着那个坐在龙案后面的黑色玄衣男子,她知道,那个人就是皇上,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爱慕之人。 曾经,她无数次的幻想过第一次遇见喜爱之人的情景,是在景色宜人的御花园里?还是在雕龙画栋的回廊之上?亦或者是他翻了自己的牌子,让宫侍将她抬进他的寝殿? 不管她曾经设想过多少次他们初遇时的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虽然心里警惕皇上对她的宣召,但是此刻萧意早已顾不得一切,她的双眼,她的所有感情都被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吸引,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都会选择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赵礼是第一次见到萧意,正如小贝子对他形容的那样,这个女子是美丽的,是充满诱惑的,甚至是有些特别的;想到这里,赵礼哂笑了一下,如果萧意不够特别,怎么可能会被萧太后看重?又怎么可能会让媚儿那般忌惮她? 想到这里,赵礼脸上的笑容更胜,他清楚地看见萧意因为他的笑容而露出了近乎看呆的表情,甚至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见了对自己的痴迷;萧意会这样,完全就在赵礼的意料之中,从小到大,他身边不乏这样的女人,执着于他的容貌,崇拜与他的地位,折服于他的手段。 虽然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萧意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赵礼对她的轻蔑,这份察觉让她心口一惊,瞬间就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臣女萧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礼清冷的眼神因为萧意的动作微微亮了一下,好看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暗叹:果真是个聪明的。 “萧氏,知道朕为何会召你来吗?”赵礼并不着急叫萧意起身,清冷寡淡的眼神淡漠的落在萧意跪在地上的身影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抓住了腰间的一枚荷包,跟那一身气势十足的黑色玄衣比起来,这枚荷包要显得普通很多,甚至还有些丑,荷包的缎面上绣着两条像泥鳅一样的东西,看上去甭提有多别扭;但是伺候在赵礼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枚荷包可是皇上的珍爱之物,只因此物乃是皇后所绣所赠。 萧意跪在地上,自然是看不见赵礼的动作的,她也不敢再随意抬着头盯着那坐在龙椅之上的人,手心都紧张出汗来,但好在声音还算平缓:“臣女不知!” 赵礼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不知?萧氏,你可知罪!” 萧意在这声轻缓的质问中惊愕的抬起头,当秋水般的眼瞳在看见赵礼一脸的冷漠和冰冷时,她终于幡然醒悟,脸上也露出了苦痛之色;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是没有逃过这个男人的眼睛。 可她心底的那份挣扎和痛苦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那份痛楚和惊愕就又被一股盲目的崇拜之情彻底代替;真不愧是她爱上的男人,悄无声息中就看透了她的一切,他是了解她的,他是不是在私底下还悄悄地想过她? 想到这里,萧意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甚至连刚才有些苍白的脸颊都变的粉嫩娇红,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赵礼看着一脸通红,双眼迷离的萧意痴痴地望着自己,本来就稍稍拧紧的眉心此刻更是死拧成一团。 正文 077:赵煜提醒,狐狸精啊! 章节名:077:赵煜提醒,狐狸精啊! 陈叶青在床上趴了整整五天,才被小白猫发善心默许他可以下床走动。 话说那个李怀可真够阴险的,玩刺杀这一招也就罢了,他娘的他居然刺老子的后背? 听碧莹对他的描述,这后背上的伤口足足有一扎之长,从肩脚骨蔓延到了后背心,随便一动弹就有可能会将好不容易缝合好的伤口给弄裂开了,所以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的陈叶青,就过上了每天趴在床上痛苦养伤的日子。 而这痛苦的养伤日子,一半来自于伤口的疼痛和蛰痒,另外一半则是来自这具身体本身。 司马媚的身材在生孩子之前,已经达到前凸后翘的诱人资本,在生了孩子后,尤其是在生过两个孩子后,这身材不走样不变形也就罢了,它居然还有二次发育的征兆;看着一天比一天柔嫩细滑的身子和在悄悄长大的胸部,陈叶青那颗幼嫩的伪娘们心怀早已泪流成河。 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老天爷是在惩罚他吗? 想当年老子当纯爷们的时候,老天爷为毛不送给老子一个这么好身材的女人好好的销销魂;现在居然让老子变成了一个好身材的女人去便宜赵礼这孙子?嗷!天哪!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憋屈的。 面对着二次发育的身材,陈叶青只能痛苦的趴在床上,就算是身子下面垫了再多软绵的被子,他也觉得自己的胸被硌得快要疼死了;面对着他的痛苦,赵礼这混球不出面安慰他也就罢了,居然在有一天晚上惋惜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不停的往他被压扁的胸口上乱瞟,丧心病狂的对他说:“媚儿就算是受了伤,也能让朕对你蠢蠢欲动!” 啊呸!蠢蠢欲动!老子现在手里若是有一把刀,就割了你那蠢蠢欲动的小兄弟。 赵礼这孙子无视他的痛苦也就罢了,就连他儿子赵澈那小崽子也明显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小家伙每天打着照顾他的幌子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装的跟个人似的拿着一本《周易》看的津津有味;就是这副装逼的样子不知道哄了殿里多少宫侍在背后竖大拇指,背地里夸赞小太子是个好学的,更是个孝顺的! 呵呵?!好学?孝顺?说谁?赵澈那小崽子吗? 小屁孩就算是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老子这双火眼金睛;他哪里是在看手里的那本《周易》啊,书都给老子拿倒了;他分明是在背后流着哈喇子肖想着老子这对细嫩的大白胸脯,回味着曾经的那对粮草库的滋味呐! 陈叶青总算是知道为毛赵澈从小就是一副大奶控的没出息模样,原来这小子完全袭成了赵礼这孙子的混蛋基因,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看见前凸后翘的女人就迈不开脚。 所以在五天后,当陈叶青终于能够双足踏地再也不用趴在床上的时候,他激动地抱着小碧莹的小手就是一通逃出生天的鬼哭狼嚎。 面对着娘娘这副忽然发神经的模样,小碧莹已经能够应付自如,任由娘娘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边捏着自己的手一边搂着她的腰。 “娘娘,您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别站太久,奴婢扶你坐下吧。”小碧莹贴心的说着。 蹭在小碧莹身上不肯离开的陈叶青一脸享受的靠在小碧莹的怀里,闻着小美人身上的馨香,一点一点的安慰着自己这几天在赵礼和赵澈那边受到伤害的内心:“小碧莹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身上的伤口不疼的。” 说完,陈叶青更是往小碧莹的怀里蹭了蹭,几天不抱小心肝,小心肝身上的香脂味儿都换了,以前是清新淡雅的茉莉香,如今变成了诱人可口的茶花香;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要人心情荡漾。 就在陈叶青抱着怀中的小碧莹享受的直哼哼的时候,一声惊愕的大嗓门生生破坏了陈叶青的兴致。 “王八!你还活着呢!” 陈叶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哎!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他老赵家的,今生陪着赵礼陪睡陪玩也就罢了,还有陪着赵煜这个傻逼打趣儿贫嘴;这俩兄弟,生生让老子变成了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三陪。 陈叶青咧了咧嘴,从小碧莹的小胸脯里抬起了头,挑高眉毛看着哒哒跑来的赵煜,没好气道:“你咋来了?” 赵煜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手,也不避讳这小叔和嫂子之间的隐晦暧昧,拉着陈叶青就在原地转了一圈,跟着神经兮兮的回答:“王八,听说你被捅了!” 陈叶青脸一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丫才被捅了呢,你全家都被捅了!” 一听陈叶青这不善的口气,赵煜也不介意,只是随着陈叶青坐到了一旁的圆凳子上,一脸紧张外加满脸心疼的说道:“王八,一定很疼吧,我都听人说了,那天从芙蓉宫里端出去的血水,就跟你小产了似的。” 陈叶青的脸都要绿了,天知道他要拿出多大的力气才能按压住自己想要掐死这傻逼的冲动;这混蛋,平常给老子玩失踪,好不容易出现了,又给老子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先是说老子被捅了,又说老子跟小产一样;他个带把的,他知道小产是个什么意思吗?他连老子的大姨妈都没见过,就敢跟老子在这乱说什么小产?老子将要若是真的小产了,一定要喷他一脸经血! 似乎是看出陈叶青脸上将要沸腾起来的怒火,赵煜立马乖觉了不少,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了几声,道:“王八,你别这样看着我嘛,人家被你看的怪不好意思的。” 噗!天哪!您不光让老子二次发育,您还派了赵煜这个傻逼来惩罚老子哇! 碧莹瞧着自家主子这越来越发绿的脸色,就知道自家主子是被煜王殿下气的不轻,秉着忠心护主的姿态,小碧莹难得开口阻止道:“煜王殿下,您就别再乱说了,我家主子身体虚,太医说见不得气。” 赵煜这混蛋一听这话,立马认识到错误,忙附和着碧莹的话,回道:“知道知道,王八现在不能生气,流了那么多血,都快赶上大出血了,现在一定要好好养着,当坐月子似的好好的养着。” 碧莹一听这话,差点哭了! 算了算了!她可不能再劝这位满嘴跑车轮子的主子了,见过说多错多的傻子,但没见过这种一张嘴就是满篇错的神经病啊。 陈叶青觉得他快要被赵煜气的闭经了,脑仁一阵一阵的发疼也就罢了,似乎还看见了先帝在冲他招手。 “赵煜,你说实话吧,你他娘的你是萧家安插在老子身边的卧底吧,你不把我气死,你今天是不是就过不下去啊?” 赵煜摸了摸耳朵,傻兮兮的笑着:“王八,你别这么说嘛,我今天真的是来探病的,听说你被捅了,我都辗转难眠好几个晚上了,茶不思饭不想,就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行了行了!别再乱说话了,你这话要是被赵礼听见,他非得把我侵猪笼了不可。” 赵煜咧了咧嘴,又是嘿嘿的笑了笑:“王八,那个李怀你准备怎么办?” 陈叶青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任由小碧莹贴心的给他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刚才被赵煜这么一胡说八道,他的脑细胞着实死了不少,直到现在还觉得眼前乱冒星星。 “李怀是萧家的人,我私底下跟赵礼商量过,让人将他好好看着,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不过……”说到这里,陈叶青睁开了眼睛,回忆着李怀癫狂时的模样:“我觉得,从一个神经病的嘴里套话,除非那个人也是个神经病,要不然,很难。” 赵煜跟着也摆出一个思索的模样:“神经病呐,真是看不出来,这个李怀我在底下也见过,瞧着文质彬彬的,实在是看不出这小子会是个发疯的。” 陈叶青一瞥赵煜:“既然你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要不,你去试试?” 赵煜一拍大腿,很是反感道:“我又不是神经病,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子对话?不去不去!” 听见赵煜这么说,陈叶青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望了眼小碧莹;果然就见小碧莹的脸上也带着似是而非的笑,一脸怀疑的看着赵煜。 赵煜还在那里自说自话着,根本就没主意这一主一仆投来的‘你就是神经病’的眼神:“说来皇兄可真够循规蹈矩的,萧家这么大跟一根鱼刺他硬是能忍到今天还与他们周旋,这事儿要是摊在我身上,就抓住江北官场这个把柄和当年在涂虎城搜罗来的关于萧家行刺证据,一定要让萧家付出血的代价。” 关于赵煜说的这一点,陈叶青却是难得苟同和理解了赵礼:“你以为赵礼不心急置办萧家?你以为他真的心甘情愿看着萧老头儿在前朝跳腾,萧太后在后宫折腾吗?他比谁都恨、比谁都心急;但是越心急,他越是会冷静,约会要求自己务必步步扎实;照你刚才来说,的确是能给萧家一个沉痛的打击,但你别忘了,萧太后手里握着铁券丹书,先帝遗言,除了改朝换代、大逆不道,萧太后能够利用这铁券丹书做任何事;赵礼一直隐忍至今,就是要抓住萧家更多的把柄和漏洞,他要让萧家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从而彻底铲除,而不是结党营私、克扣私税这样的小罪名;正所谓连根拔起、不留后患正是赵礼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他对萧家的态度。” 赵煜是个聪明的,其实陈叶青说的这些话他是理解的,只是理解是一回事,能够真正体谅又是另一回事;赵礼城府深,擅长隐忍,所以才会一直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作壁上观的看着萧家在他面前露出越来越多的弊端;但是赵煜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猴急样儿,什么人什么事在他手里,他都会选择迅速处理,只求眼不见为净,所以这才在解决一件事情之后留下诸多祸端而不自知;故而,赵煜在萧家这件事情上有些不太能体谅自己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跟一刀子下去讲究痛快的赵煜相比,赵礼这孙子,可是在慢慢拿着刀子剌萧家的肉啊;这就是真正的大腹黑和小混蛋之间的察觉,赵煜这混蛋只会让自己的敌人早死早超生,但赵礼呢,他会让自己的敌人在尝受到惨绝人寰的疼痛之后这才慢慢咽气,实在是够狠、够阴。 所以啊,后宫生存法则第一条,宁可得罪赵煜这个神经病,都不要得罪赵礼这个笑面虎。 看着陈叶青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不动也不说话,赵煜脑子一转,就又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王八,你最近受伤,皇兄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宿在你这里?” 突然被自己的小叔问起自己和自家男人的闺房秘事,陈叶青还是有些无言接受;眼神怪异的瞪了眼赵煜,忍不住开腔:“你小子就算是思春,也没丧心病狂到打听自己哥哥的房事吧。” 赵煜一窘,差点红透了脸:“谁思春?谁要打听我哥的房事了?” “那你刚才是做什么?” “我这是关心你!”赵煜瞪了眼不识好人心的臭王八,没好气道:“你别丈夫都被偷走了,还傻逼兮兮的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陈叶青横了一眼赵煜,有这样乱说自己哥哥感情的弟弟吗? 不过,赵煜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依照陈叶青对这混蛋的了解,这家伙似乎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对上陈叶青终于反应过来的眼神,赵煜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两声,眼神明显开始放空:“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别跑到皇兄那里乱告状;这些都是你胡乱猜测,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死混蛋,有你这样的人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能跟老子来一招干脆的吗?”陈叶青明显像是察觉到什么,心里开始有些发急。 赵煜才不是那种背后道人是非的人,只是这件事涉及到王八,他就要另当别论了;毕竟,眼前的女人虽然是他的嫂子,但也是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哪怕是时间流逝到今日,他依然有那么点恋恋不忘;外界都在盛传他有可能是好了龙阳之癖,要不然那偌大的煜王府里怎么连个侧妃都没有,只是,世人皆是盯着他的王府乱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进他的心底,要不然,一定会知道,他的心里悄悄地藏着一个女人的影子,而那个影子他一辈子都不能拿出来视于众人眼前。 喜欢一个人,或许是更希望她能过的很好吧,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在这里多嘴,言语之间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赵煜看了眼明显开始着急的陈叶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陈叶青的头,指腹下发丝柔滑的触感让他的心都跟着有些发软:“王八,你现在快些将伤养好,我府里有最好的祛疤灵药,不管是多大多长的伤口,只要用上小半瓶立刻能生肌活肤,恢复的跟以前一模一样,等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来。” 陈叶青啪的一声打开赵煜摸在自己头上的手:“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说着,又是瞪着赵煜:“别想岔开话题,宫中太医院里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我没有,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但是你刚才的那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赵煜开始支支吾吾:“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一下。” “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突然跟丢炸弹一样给了我这么一句话,你诚心是想让我坐卧不安是不是?”陈叶青彻底没好气了:“赵煜,你就见不得我好。” 赵煜彻底苦笑出声,这混蛋,刚来的时候一副吊儿郎当的混蛋样儿,现在又摆出一副被老子虐到了的可怜样儿,要是自己身体灵活,陈叶青真想冲上来给这混蛋一巴掌,撬开他的脑袋看看这混蛋的脑回沟是不是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接下来,陈叶青彻底将赵煜当成了出气筒一通狂轰乱炸,赵煜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惨兮兮模样,可怜巴巴的眨着无辜的眼睛眼瞳清澈的盯着怒发冲冠的陈叶青;差点连伺候在旁边的碧莹都看不下去了;煜王殿下虽然可恶,但被蹂躏惨了的模样也着实要人心疼啊。 本是抱着探病的心情进宫的赵煜最后顶着满心的伤痕累累乖觉可怜的离开,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的看陈叶青,嘴里还不放心的念叨着等陈叶青冷静下来了,他还会再来的这样的话。 瞧着赵煜被自己虐走,陈叶青整个人彻底阴冷下来;天知道他刚才那样欺负赵煜,不过是在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慌和害怕,因为冥冥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而那股感觉,让他很不好,只要一想想,都会有一种遍体生寒的痛楚。 “黄梨!” 伺候在外间的黄梨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立刻闪身进来。 陈叶青看着跪在地上的黄梨,口气低沉喑哑道:“你亲自去打听一下,这几天关雎宫里,除了接见前朝的朝臣之外,皇上还见了谁;记住,就算是拿银子收买,那要套出话。” 要知道,伺候在关雎宫的人基本上都是赵礼的心腹,他的人断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消息传递出去,这种时候,只能奢望有一两个人是个爱财的,受不了诱惑说出一两句实话。 黄梨听着自家主子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情非比寻常;麻利的应了声后,就快步消失在内殿里。 碧莹在平常事情上是个棒槌,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那脑壳上就跟放了雷达似的,立刻就能感应到陈叶青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以往的讯息。 碧莹眨巴着闪闪发亮的眼珠子,兴冲冲的看着陈叶青:“娘娘,是不是有小贱人趁着娘娘不备,勾引了皇上?” 看着碧莹那双晶莹透彻的眼睛,陈叶青真想给这小妞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姑娘,你都快赶上活动的捉小三儿神器了。 陈叶青眸子一暗,道:“赵煜不是那种满嘴信口胡说的人,他既然突然之间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证明他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王爷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您,还好您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查?” 陈叶青冷哼,道:“别忘了,赵煜与我的感情虽然不错,但赵礼可是他的亲哥哥,他能出言提醒我已经算是够仁至义尽,若是要他背离自己的亲哥哥,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去做。” 碧莹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小姑娘绝对把宅斗里的一把好手,就算是听见陈叶青说出这样的话,还能跃跃欲试的说着:“娘娘请放心,就算是皇上一不小心被千年的狐狸精眯了眼,咱们也有法子让那贱蹄子现出原形。” 看着碧莹那副乐观的态度,陈叶青却是不怎么乐观。 他根本不怕赵礼会被狐狸精眯了眼,他只担心赵礼会因为自己遇刺之事开始心急,彻底打乱自己一贯而来的做法,跟狐狸精狼狈为奸,做出让他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正文 078:赵礼,被嫌弃了? 章节名:078:赵礼,被嫌弃了? 太液池附近,黄梨一路走得脚下生风,虽说现在天气热了,但毕竟还没到三伏天,并不会让人觉得燥热不安,可此刻黄梨这满头的大汗也一脸的青白之色却是让人着实回味。 要知道,黄梨可是皇后娘娘身边得用的人,想要知道皇后娘娘最近情况怎么样,这真正聪明的人不会着急着往芙蓉宫的凑,而是小心围在真正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奴才身边小心的察言观色,因为这些奴才的有些态度和表情,往往是最能反映主子状况的最佳写照。 几天之前皇后娘娘遇刺之事在后宫和前朝掀起轩然大波,本来在前朝有不少声音都在讨伐皇后,甚至连皇后娘家的继母都站出来说这个女儿逼死了父亲,后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冷眼看着这场好戏,等着司马媚倒霉,却不料,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司马媚一样,半路忽然跳出来一个李怀;虽说皇后娘娘被李怀刺伤,差点命悬一线,但托这件事的福,前朝本来还嚷嚷着废后的大臣们一看皇后娘娘倒下了,立刻选择了沉默观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圣上很是看重这个皇后,再加上圣上的公主和太子殿下都是由皇后亲生,想要扳倒皇后,可不是随便能说说的,一个弄不小心,反而会阴沟里翻了船,没把对方弄死自己倒先是嗝屁了。 所以,众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朝动向的同时,大家也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将目光又一次聚焦到了芙蓉宫;皇后娘娘养病卧床,不接待任何人,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碧莹更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在侧,所以大伙儿也见不到她的人影;如今好不容易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黄梨出现,大家就跟闻见血的蚊子似得,恨不得在黄梨的脸上盯出一条缝隙来,谁知,这缝隙还没盯出来,黄梨这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却是让众人都看呆了眼。 黄梨是个稳重的性子所有人都知道,既然都能让黄梨露出这幅模样,难道是皇后娘娘不大好?还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就在小心潜伏在附近的好事者们死死地盯着黄梨的脸绞尽脑汁的想着这其中的缘故时,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腰配皮鞭,很是英姿飒爽的身影直直的就朝着黄梨走来。 黄梨此刻正急着赶紧回宫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告诉娘娘,这脚步走的也是相当匆匆,知道听见一声脆生生的‘黄公公’时,这才停下了步子。 看着一身殷虹劲装的沈晨晨朝着自己走来,黄梨的眉角不着痕迹的向上抬了一下;虽说自家主子对这位姑娘的印象不错,但毕竟人心隔肚皮,天知道这位看似洒脱自如的姑娘是不是个包藏祸心的。 究竟是在皇后跟前当差,黄梨这面子功夫做得可是相当不错,虽说此刻他心里着急着回去,但瞧着迎面而来的沈晨晨,他嘴角浮笑,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朝着来人就虚虚的行了一个礼:“原来是沈姑娘,咱家倒是有失远迎。” 沈晨晨是个爽朗的性子,在听见黄梨这声客套的寒暄之后,直接麻利的摆了摆手,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道:“黄公公客气,不过是巧遇,何来有失远迎之说;不过,如今既然遇见了公公,那小女倒是要拦下公公问上一问了。” 黄梨立刻心做警惕,但面子上却依然是那副客气疏离的笑容:“姑娘不妨直说,咱家若是知情,必定知无不言。” 沈晨晨笑笑,道:“皇后娘娘前些遇刺之事小女也听说一二,不知娘娘这几天身子可还好?可有需要小女帮忙的地方?” 黄梨扫了眼面前这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心底暗暗瞧不起这么一个刚退去奶味的小女孩儿,居然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做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后宫重地,皇后遇险,捉凶有秦将军就够了,断案有裴大人也是大材小用,何时需要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种时候凑合了?! 黄梨虽然心底不屑,但脸上的那份和善劲儿依然没退半分:“奴才替皇后娘娘先谢过姑娘的好意,姑娘请放心,娘娘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凶手也捉拿归案;芙蓉宫有皇上做主主持大局,暂时还无法劳动姑娘动手。” 说着,黄梨就冲着沈晨晨客气的一笑,看样子是要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 沈晨晨看出这个黄公公是个心高气傲的,也猜出大致是自己刚才太过直白的话热闹了这位公公,当下,她也不着急着解释,而是又拦下黄梨,脸上带着像阳光一样暖洋洋的笑容:“公公,小女斗胆,想要让公公帮小女一个忙。” 黄梨已经有些不耐之色:“姑娘请说。” 沈晨晨眼皮一眯,似笑非笑的看着黄梨,道:“小女请公公给皇后娘娘带句话,小女过半个时辰后会去给娘娘请安,如果娘娘想要见小女,可以让一位侍在门口等着小女,如果娘娘身子不虞那也无妨,小女便下次再来请安。” 说完这句话,沈晨晨难得知书达理的朝着黄梨又是一躬身,也算是给黄梨做足了面子。 黄梨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是个二八年级,但却在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少女难有的英气;犀利的目光又落回到沈晨晨腰间的辫子上,在闪烁了几下眼神后,黄梨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黄梨离开,沈晨晨这才轻轻的扬着下巴,嘴角那股散漫的笑意让她本就清丽容颜凭添了几分艳色;就像一只从森林里跳出来的精灵,正在盘算着什么整人的坏主意。 雪玲最是清楚自家主子这性子,如今看见黄梨走远,忙凑上前,道:“小姐,您可别再使坏了。” 沈晨晨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瞥了眼一脸紧张的雪玲,道:“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见我使坏了?我明明只是跟黄公公说了几句话而已。” 雪玲着急的都快喷鼻血了:“小姐,你真把奴婢当傻瓜看待吗?奴婢怎会不知,你哪里是偶遇黄公公,你明明是在听说芙蓉宫里的黄公公出来了,专门出现在这里堵人的。” “哎呦!什么时候我们的雪玲姑娘也变得如此聪明伶俐了?”沈晨晨打趣着已经脸色泛黑的雪玲,既然知道无法瞒得住,便也不隐瞒了:“你说的没错,我是故意的。” “小姐,你究竟要做什么呀!”雪玲都快被自家不省心的主子气死了。 沈晨晨散漫的迈着两条修长的双腿,慢腾腾的往御花园附近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我想要出宫,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当大侠,想要笑傲江湖,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当什么妃子,更不愿意跟萧意那个小贱人争抢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沈晨晨神秘一笑,看着被她的笑容惊得一脸僵色的雪玲:“我不要当皇上后宫众多佳丽中的其中一个,我要找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当他这辈子的唯一。” “我的小祖宗,你能别再说这些吓人的话了吗?奴婢都快要被你吓死了!”说话间,雪玲就要跳起来去捂沈晨晨的那张嘴,但沈晨晨是个什么人,那可是比猴子还要精明,雪玲这点小动作,她只要稍稍一列身,便能甩开她。 看着雪玲被自己甩开,沈晨晨得意的笑出声:“雪玲,你是阻止不了我的,父亲和姐姐也阻止不了我;我知道我这一进宫再想要出去就很难了,可是如果讨好了皇后娘娘,这个希望还是可以存在的;好了,你就别再我面前这样垂头耷耳、担惊受怕的了,咱们今天难得从储秀宫里出来,就到御花园里转转吧,听说这个皇宫里,景色最好的地方就是御花园了,既然进了一趟宫,咱们就把该走的地方都走一走,该转的地方都转一转,这样才不吃亏嘛!” 兴冲冲的说完这番话,沈晨晨就冲着拿她没辙的雪玲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粉红的舌尖可爱的在嘴巴上颤了颤,明明是最无的放矢的动作,此刻在沈晨晨做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娇俏迷人。 雪玲知道自己拿这个小祖宗没辙,与其在这里受气,还不如就这样且走且看,如果将来小姐真的闯下什么滔天祸事,大不了让如今身份不同以往的老爷救她们得了。 想明白这些,雪玲的脸上也难得浮现了几分笑容;迈开腿就朝着沈晨晨追过去,欢乐蹦跳的主仆俩跟着沉闷的皇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 黄梨从太液池附近回到芙蓉宫之后,就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从袖中掏出帕子在脸上擦了几把后,就直直的来到后殿,出现在陈叶青面前。 陈叶青在黄梨走后就陷入了沉思,如今看见黄梨这么快就回来,这要他心生疑惑的同时,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 黄梨清了清嗓子,麻利的回答道:“娘娘,皇上这几天出了见了不少前朝的大臣之外,后宫之中,只见了一个人。” 陈叶青眉心一暗,道:“是不是萧意?” 黄梨惊讶的神色在脸上一闪,可这个表情,却是让陈叶青如坐针毡一般,差点就忍不住跳起来。 黄梨道:“娘娘所说没错,那个人正是萧意;奴才得来的消息说,萧意被皇上召进关雎宫,而关雎宫的门窗整整紧闭了一个下午,等萧意从里面出来时,几乎身形不稳、神色恍惚,还是贝公公派人抬了小轿送她回的储秀宫。” 一听这话,陈叶青还没做出反应,倒是一旁的碧莹就先炸了毛:“娘娘,这个贱蹄子是去勾引了皇上啊;什么叫做身形不稳、神色恍惚?这不正是……” 碧莹说到这里,立刻噤声,一双手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的眼睛滴溜溜的朝着坐在竹榻上一脸阴沉之色的陈叶青看过去。 黄梨暗恼的瞪了眼说话不经大脑的碧莹,暗暗气碧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乱说话,明知道自己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却还不时刻警醒点。 陈叶青倒是没有黄梨和碧莹想象中的那么敏感,而是蹙了蹙眉心,眼瞳深处卷起了一股漩涡:“碧莹,你是不是想说,赵礼临幸了萧意?” 碧莹都快哭了,听见陈叶青这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立刻跪在地上:“是奴婢多嘴,请娘娘降罪。” 陈叶青清然一笑,道:“你何罪之有?萧意那副样子,又在紧闭门窗的关雎宫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 碧莹算是听明白点陈叶青的意思了:“娘娘是相信皇上?” 陈叶青眼皮一垂,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他此刻眼底的情绪:“相信又怎样,不相信又能怎样?萧意是赵礼召过去的是事实,那天下午发生在关雎宫的里的事又是事实,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罢了。” 碧莹瞧着陈叶青的这幅模样,只觉得鼻子发酸,微微想要哭出来:“都是那个狐狸精的错,娘娘您刚受了伤,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龙床,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就敢这样,那加以他日,那还了得?!” 说到这里,碧莹就露出一副恨不得撕吃了萧意的凶狠模样,继续道:“娘娘,让奴婢去一趟储秀宫吧,奴婢一定要去扒了那狐狸精的皮,看看她骨子里是不是真的又骚又荡,天生就是个爱勾引男人的下作胚子。” 说话间,碧莹就卷起袖子,站起来就要往殿外冲,那模样,简直是去跟捉奸的没什么两样。 陈叶青一看她这模样,立刻喊住碧莹:“你要是以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冲到储秀宫去,那老子的脸和这芙蓉宫的体面就算是彻底丢尽了!” 黄梨也忙跑上前一把拽住碧莹,言语之间再无半点客气:“你要是自己想作死,那就自己偷偷的去死,何苦要拉上娘娘和整个芙蓉宫陪着你一起丢脸。” 碧莹先是被陈叶青的那声怒吼喝住,接着又是被黄梨的这声含枪带棒的声音唬住,在怔愣片刻的同时,两行泪不甘心的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瞧着碧莹紧咬着下唇站在原地默默哭泣的模样,陈叶青就觉得脑仁发疼,如果不是身上带着伤限制了他的行动,他还是很希望自己走上前,抱一抱心爱的小碧莹,哄一哄一心为他着想的小心肝。 但是现在,可没功夫让他心疼小美人。 赵礼忽然找去萧意,不管那孙子又在私底下打了什么主意,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想从萧意那里得到什么;陈叶青实在是太了解赵礼了,他可不是那种白做无用之功的人。 只是,让陈叶青真正担心的是萧意的态度;萧意这个小狐狸她也算是私底下悄悄的领教过她的手段;如果说,虞子期是个有勇无谋的花瓶,那么这个萧意绝对是有勇有谋;当初萧太后和她齐齐出现在储秀宫,眼看着萧太后马上失态,是萧意在关键时刻提醒了萧太后;并且在厌胜之物的计谋快要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她又能推出一个李园园为她挡灾,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这个女人,不光运气好,甚至还有脑子;跟有脑子的女人打交道,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虽说赵礼聪明过人,但他这个人向来剑走偏锋,若是被萧意瞧出点什么,怕是连他都会被受到桎梏。 萧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琢磨不定的想法和阴沉不透的内心。 至于碧莹刚才所担心的那些事,其实在一瞬间,尤其是当从黄梨那里听来赵礼和萧意在私底下偷偷见面的事实时,连他都有些吃味;孤男寡女忽然碰面,而且还是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就算是没有什么,也瞒不住别人会想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有些不悦的蹙了下眉心,连带着手指都开始有些生气的攥起来;其实在陈叶青的心理,明明是相信赵礼是绝对不会去碰一下萧意的,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幻想,幻想着赵礼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幻想着萧意用憧憬和恋慕的眼神盯着赵礼。 陈叶青是真正领教过赵礼魅力的,那孙子的气质和霸气就连他这个纯爷们都暗中思慕不已,更何况是萧意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那样漂亮的男人,那样气质出众的男人将会成为自己的丈夫,萧意的心理一定是激动万分的吧。 “他奶奶的,就知道那孙子是个红颜祸水,水性杨花、招蜂引蝶!”陈叶青愤恨的嘟囔着。 站在一旁的黄梨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娘娘?” 陈叶青猛然一抬头,对上黄梨不解的眼神和碧莹含泪的眼瞳时,忙咧着嘴扯出一个混淆视听的笑容;刚才一个没忍住,一下子将心底深处的实话给说出来了。 看着皇后娘娘的神色比刚才好了一些,黄梨这才想到刚才在太液池附近碰见的那个人:“娘娘,奴才在回来时碰见了沈姑娘,她说,她想来向娘娘请安。” 其实,黄梨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将沈晨晨托付给他的话说给陈叶青听,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说出来;或许是因为在他离开前看见从沈晨晨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太绚烂,能露出那样笑容的人,也许真的是个心底干净纯良的好姑娘也不一定。 忽然听到黄梨提起沈晨晨,陈叶青当下愣了片刻。 经过上次储秀宫巫蛊之术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性格洒脱,敢跟萧意正面叫板的沈姑娘,本想着抽个时间将这很对他脾气的小姑娘叫到面前好好地打量一番,却不料又出了刺杀事件;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既然沈晨晨肯自己凑上来,那也免得他再找人去叫她来了。 陈叶青嘴角一笑,看向黄梨:“你派个人在殿门口守着,沈晨晨一到,你就让人将她直接带进来。” 一听皇后娘娘真的要见这个沈姑娘,黄梨就知道自己这件事算是没办砸;瞧着皇后娘娘那神态,似乎是真的蛮喜欢这个沈姑娘的。 瞧着黄梨笑着应声离开,碧莹搓了搓鼻子走上前,刚刚还委委屈屈的一个人,现在却是双眼放光:“娘娘可是要拉拢这个沈姑娘?” 陈叶青难得赞赏的看了眼碧莹,小丫头除了在狐狸精的这件事情上糊涂暴躁之外,其他情况下还是挺聪明的一个人。 陈叶青招了招手,碧莹立刻乖觉的走上前趴在陈叶青的脚边,任由自家主子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头顶。 陈叶青唇边带笑,隐约间似是看见了黄梨进来的身影,而在黄梨的身后,却是跟着一身殷红色劲装的沈晨晨。 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就像生长在城墙底下倔强可爱的小野花;再带着几分野趣的同时浑身上下沾满了自由快乐的灵气;想到沈文墨淡泊名利的性情,陈叶青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沈家能够养出像沈晨晨这样的女孩子了;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沈文墨才能养出这样肆意畅快的孩子。 沈晨晨来到陈叶青面前,立刻就领着雪玲跪了下来;少女纤细白嫩的脖颈优雅的微微勾着,像极了天鹅讴歌的画面。 陈叶青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虽说他早就在画册上见过沈晨晨的画像,甚至在上次的巫蛊事件中也见过这个腰盘蛟龙鞭的小姑娘,可是那都是远远地看着,从未正面真正打量;如今,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不比与寻常女子身上的娇弱之美,沈晨晨却是带着一股倔强洒脱的坚韧之美;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五官已经大致显露出身为美人的雏形,尤其那双充满活力和灵气的眼睛更是像一对振翅而飞的斑斓蝴蝶,似乎聚集了天底下所有的灵气一般,让人瞧上一眼后便会慢慢着迷。 看着这样一个活力十足的小美人这样乖觉顺从的跪在面前,可着实要陈叶青的内心深处好好地荡漾了一番;只可惜,美人只能看不能摸,最后还是便宜了赵礼那孙子。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没好气的喷了一口气,再又想到赵礼私底下召见萧意的事,刚才好不容易因为美人而平换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开始变的不好了。 沈晨晨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女孩子天生拥有的敏感她也是拥有的,似乎是看出皇后娘娘的心情并不太好,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想说的话在这个时候告诉皇后。 陈叶青盯着沈晨晨纤细漂亮的脖子看了很久,直到目光撇到人家小姑娘欲言又止的小嘴唇时,陈叶青这才反应过来,很是柔声细语的说道:“沈姑娘来找本宫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来看本宫得身体是否好些吧,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沈晨晨这下算是彻底服了面前的皇后娘娘了,怪不得连萧太后那样快要成精的老太婆子都要忌惮皇后几分,如此聪明伶俐、洞察他人心事的人物,怪不得能宠冠六宫,博得帝王倾心。 沈晨晨鼓起勇气咬了咬嘴唇,充满了活力的眼睛果敢而无畏的抬起来,“皇后娘娘,臣女、臣女想求皇后娘娘在数日之后的后妃册封典礼上不要将臣女封为后妃。” 此刻,跪在沈晨晨背后的雪玲已经一脸蜡白;完了完了!这小祖宗还是闯大祸了。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沈晨晨会说出这样的话,眉角一扬,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沈晨晨勇敢的说道:“臣女不喜欢皇上,不想当他的女人!” 呃! 这下,不止是陈叶青都呆住了,就连伺候在侧的黄梨和碧莹都齐齐愣住,雪玲更是泪流满面,考虑着要不要在此刻装晕过去会比较好。 陈叶青嘴角扯动了几下,近乎是呆滞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女;这是什么情况?赵礼,被嫌弃了吗? 我们的小辣椒不喜欢皇帝哥哥,那她稀罕谁呢? 凉凉要抓盟友了! 正文 079:彪悍妹子的脆弱内心 章节名:079:彪悍妹子的脆弱内心 瞧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愣住的皇后娘娘,沈晨晨知道自己这是出言无状了,忙反应过来,连声解释:“娘娘,臣女没有其他意思,臣女只是……” “你说你不喜欢皇上?”赵礼一口打断沈晨晨的话。 沈晨晨抬头看着瞧不出半分情绪的皇后娘娘,这才隐隐知道,自己是在无意之间撩拨了老虎的胡须了;可就算是知道前面有万丈悬崖,她此刻也不想要后退半分;她深信一点,眼前的皇后娘娘并非泛泛之辈,或许她会理解自己。 沈晨晨顶着陈叶青此刻隐隐渗出来的压力,咬着嘴唇,“是!” 陈叶青的眉心总算是拧起来了:“既然不喜欢,那你当初为何要进宫?沈文墨是太子恩师,又是当世大儒,你身为他的女儿身份必定也不一般,后宫大选的条律里,对于朝臣之女还是有几分特殊照顾的,你若是不愿意,宗亲府里的人是不敢将你的名字写进来,更不会让一个不愿意进宫的臣女入驻后宫;你如今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当初你是心甘情愿,无人逼迫;如今眼见着这储秀宫的三个月的礼仪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你却在这个时候对着本宫说了这样一番话;沈晨晨,你不会是真的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本宫儿子的老师,本宫的后宫就任由你变成小孩子玩的家家酒,随你心情的好坏,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吧!” 陈叶青这话说的十分严重,就算是伺候在一侧的黄梨和碧莹都被自家主子这难得冒出来的怒气吓了一身的冷汗,更何况是惹怒了皇后娘娘的沈晨晨和跪在后面的雪玲。 沈晨晨知道自己的这一席话说出来必定会引来皇后的不满,可是,若是因为皇后不满而将自己吓退,那她就不会冒着这般大的危险直面对皇后说出这样一番话。 “娘娘,臣女绝不敢戏弄皇后,更不敢无视法度,任性而为。” 陈叶青眼睛一眯:“可在本宫现在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家小姐真的没有半分不敬之心啊。”雪玲终于忍不住了,跪行到陈叶青膝前,就是一阵求饶告罪的磕头:“娘娘,我家小姐是有苦衷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万万不会进宫,更不会以此事来叨扰娘娘贵体。” 沈晨晨看着忽然冲出来的雪玲,生怕皇后会将怒气洒到雪玲身上,忙出声制止:“雪玲,快回来,是我与皇后娘娘在说话,碍着你这个奴才什么事;没大没小,看我回去不打你。” 雪玲眼眶中的泪滚了出来,回头看了眼明显担心自己安危的小姐,“小姐,就算是您回去拿着鞭子抽死雪玲,雪玲也要将事实的真相告诉皇后娘娘,让她知道您本无心这后宫之中的荣华富贵,更不敢存了戏弄不敬之心;如果不是表少爷逼婚上门,您也不会选择进宫避祸。” 说着,雪玲就又冲着陈叶青磕头道,“皇后娘娘,您大慈大悲,后宫里很多人都说您是菩萨心肠,平常连身边的奴才都舍不得骂上几句;我家小姐只是性格爽朗直率,不肯将事实真相隐瞒皇后,所以这才选择在您面前坦白一切;小姐这么做,也是因为相信皇后娘娘您啊;求您息怒,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再来断定我家小姐是否犯了大错,是否戏弄了皇室。” 陈叶青被雪玲这一哭一喊的,闹得脑仁都开始发疼了, 本来腾起来的那点怒火,也因为雪玲脸上的泪水熄的差不多了;要不说这女人的眼泪就是天下所有男人的软肋;就算是他变成了一个比平常女人还要有女人味的伪娘们,此刻瞧见这清秀的小美人在自己脚下哭成这样,陈叶青一时还真有些不忍。 陈叶青瞥眼看了眼碧莹,道:“你去将这雪玲丫头扶起来,跪在这里又是磕头又是大哭的,还真真让人心疼。”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又看了眼明显露出不安表情的沈晨晨,没好气道:“你也起来吧,没想到你这丫头片子是个冲动的直肠子,身边倒是养了一个能说会道又肯为你赴汤蹈火的忠心奴才。” 雪玲刚被碧莹扶起来,沈晨晨就忙走上前,扶住了面带泪水外加有些腿软的雪玲。 沈晨晨心知肚明,依照雪玲这胆小的性格,如果不是真心想要护着自己,恐怕这小丫头也不敢冲到带怒皇后的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到这里,沈晨晨就感激的抱紧了怀中的雪玲,悄悄地在雪玲的耳边连声好了好几句对不起和谢谢。 陈叶青浑身发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身下的竹塌清凉舒适,就这样随意的靠着甭提有多惬意,但是现在,陈叶青除了满心的好奇和淡淡的疑惑之外,什么享受的感觉都没有。 “刚才你的丫头说,你被人逼婚上门?”陈叶青怎么也不相信像沈晨晨这样的女人也会被人逼婚,依照这姑娘的虎虎生风劲儿,若是这世上真有人敢对她逼婚,她还不一鞭子上去抽死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沈晨晨既然来了,也不好在隐瞒皇后娘娘,再说了,此刻她只能说实话,要不然真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沈晨晨扶着雪玲站好,本来青春洋溢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超乎年龄的苦闷之色:“娘娘有所不知,臣女真的是被人逼的没有了法子,这才选择答应了宗亲府选秀,希望能够进宫避祸。” 陈叶青眉角一扬,安静的听着沈晨晨的叙述。 原是性格再爽朗洒脱的妹子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顾史,别看沈晨晨如今是多么的自由潇洒,可这小小姑娘的心底深处,却是十分敏感脆弱、可怜可惜的。 沈晨晨幼年丧母,虽说上有姐姐父亲照顾,但不全的家庭终于还是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更何况,她的母亲还是因为父亲当年喜爱的一个婢女而死。 话说当年沈文墨那也是文质彬彬、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在其跻身朝堂博得功名之后,便迎娶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金氏,金氏秀外慧中,聪明善良,与沈文墨成婚之后夫妻二人也算是鹣鲽情深、相敬如宾,没过多久便有了自己的大女儿,就是沈晨晨的亲姐姐。 沈文墨是个才情了得的人物不假,可就是这样一个大才子却没有平常才子身上的风流之气,所以在金氏进门之后,沈文墨并未图红袖添香,学着平常大儒家和官宦之家那样纳娶几房小妾,天天守着自己的娇妻,过着平凡而简单地生活。 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永远都淳朴幸福的生活,在金氏进门五年之后,因为金氏一直生不下儿子,所以被沈文墨的父母嫌弃,沈母是个绝对掌控家中中馈的强势老太太;眼见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这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女人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这要本就对金氏有几分不满的沈母更是越看金氏越不顺眼。 终于有一天,沈母决定自己动手,将自己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塞到了沈文墨的房中,希望能够早点抱上孙子;沈文墨虽然不喜欢自己母亲插手自己房中之事,但沈母的苦心他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他是沈家一脉单传,父母希望他能够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延续沈家血脉也不是什么强词夺理的要求;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收下了这个丫鬟,并让其成为自己的通房。 谁知,这个丫鬟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子,早就肖像了沈文墨的才情和英俊的长相,所以这才多次在沈母面前讨巧卖乖,甚至在底下经常给沈母吹冷风,恶意编排金氏的不是;因为被人恶意中伤,再加上在生下二女儿沈晨晨之后,金氏的肚皮再也没有动静,沈母对金氏的不满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多次对沈文墨提起要让沈文墨给这个丫鬟名分,就算不是个正妻,也应该是个妾室姨娘之类的。 沈文墨在做学问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后宅却是个没主意的性子;他明明知道那个丫鬟是个狼子野心的,但为了自己的母亲,他一直容忍那个丫鬟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甚至是多次欺负到金氏的身上;看着金氏日渐消瘦,沈文墨心底的愧疚更是让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所以夫妻之间的感情越走越远;一个是因为愧疚而不敢靠近,一个却是因为生不下儿子而无颜面对自己的丈夫;偏巧那丫鬟又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子,人前装柔弱可怜,人后却是一副张扬跋扈的性子,生生将金氏踩在脚底下,俨然一副沈家主母的派头。 而就在这样的煎熬之中,金氏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最后,终于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撒手人寰了;那时,沈府上下所有人都以为金氏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香消玉殒的,直到有一天,金氏的贴身丫鬟将一包慢性的毒药放在了沈文墨的桌案上,哭着说出原是那个丫鬟买通了厨房里的伙夫,每天都在金氏的膳食里放下这种慢性毒药,这才慢慢的耗干了金氏的身子,让金氏在一片痛苦中孤孤单单的死去。 知道自己的娇妻是被那个贱人害死,向来都脾气和善的沈文墨终于发疯了;他冲到了沈母的院子里,指着正在卖力讨好沈母的丫鬟,在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道出了实情;当时沈母也被丫鬟如此心狠手辣的举动吓住,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至于那个丫鬟,更是在察觉到自己的事情败露之后,居然矢口否认,甚至还无赖是金氏的贴身丫鬟恶意中伤自己;但那时的沈文墨沉浸在痛失娇妻的悲痛之中,丫鬟不管是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是要人叫了伢子来,将这个包藏祸心的贱人打发出府,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而沈母,在面对儿子痛苦的眼泪时,终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究竟做了多么荒唐的一件事;虽说金氏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但金氏和儿子的感情很好,况且二人都还年轻,只要肯多多努力,将来她一定会抱上孙子;可是,现在才明白这一切的她,什么都来不及了;为了自己的私欲,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妇,害苦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还让两个年纪不大的孙女成了没娘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母痛哭出声,她想要伸手抱一抱儿子,可沈文墨已经不想在面对自己的母亲,在对着沈母说了声‘你保重’后,就领着两个女儿离开了沈家老宅,自立府邸。 自立府邸的沈文墨一直想要尽力弥补自己的两个女儿,所以数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在女儿身边,自己却是孑然一身,再未续弦;而沈母也在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后,也想要极力弥补两个孙女;只可惜,沈母年纪越大却越不中用,天真的以为只要找个不错的人家给两个孙女说个亲就是补偿的办法了;所以,在沈文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沈母又自作主张的将年纪幼小的沈晨晨指给了自己娘家中的一个近亲,甚至还异想天开的认为这是一门不错的婚事,还妄想着自己这么做简直就是亲上加亲的聪明举动。 这件被指婚之事从头到尾都是沈母一厢情愿的自作主张,沈文墨和沈晨晨对这件事全然不知情;直到前段时间,那户人家上门提亲说出这件事,沈晨晨这才知道自己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居然被自己的祖母给‘卖了’? 可想而知,知道一切的沈晨晨该是有多愤怒,沈文墨也是在一阵长吁短叹中拉着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女儿连连摇头;想必在这一刻,沈文墨对自己母亲的最后一点情谊也没了。 年幼丧母,又被自己祖母自作主张的定了婚事,正是人生成长的灿烂岁月中,忽然跳出来一个定了亲事的未婚夫;也难怪沈晨晨会被逼的选择进宫当秀女来避祸了。 陈叶青颇为同情的看着因为回忆起往日痛苦的记忆而面露哀伤之色的沈晨晨,长吐一口气之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出声:“你这么讨厌萧意,是不是也是因为当年你父亲房中的那个丫鬟之故?” 一听皇后娘娘提起萧意,沈晨晨本来灰暗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只是那亮的邪性的眼珠子里根本没有半分好感,铺天盖地的全部都是厌恶之色:“臣女最是恶心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小贱人,那个萧意,一看就是个极有头脑的,可她还偏偏装出一副青春无害的模样,耍的周围人都围着她滴溜溜的转,看看李园园的下场就知道,像她那种人杀人都不带眨眼的,怎么可能还是个好东西;面对这种两面三刀的恶人,臣女恨不得掏出鞭子,抽的她满地找牙。” 陈叶青眼睛微眯,颇为惊叹的看着面前这目露凶光的小辣椒;不错不错!的确是个战斗力彪悍的妹子! 正文 080:小辣椒垂涎绝色大哥啦 章节名:080:小辣椒垂涎绝色大哥啦 察觉到自己言语之间有些不妥,沈晨晨有些讪讪的咬了下舌尖,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她讨厌萧意,是众所周知,尤其是在看见她那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她甚至都觉得像是看见了当年那个害死她母亲的贱人。 一样喜欢暗斗心机,一样喜欢装扮出娇弱样儿博取他人的怜悯和同情;其实在这种人的心中,她们往往都是最恶毒的,恶毒的利用他人的善意,恶毒的将自己的自私自利凌驾在人性之上,做出最丧心病狂的事情。 瞧见沈晨晨眼瞳深处那抹遮也遮不住的怨怒,陈叶青就知道在沈晨晨心目中恐怕对幼年时期的那段痛苦的记忆早已刻骨铭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遇见萧意后有这般大的抵触情绪。 根据人类心理学上分析,每个人的心理都会有一段毕生难忘的创伤,诚如赵礼那般强悍的男人,他也是会在提起自己的亲生母亲柔妃娘娘时心起波动,久久难以平复;更何况是沈晨晨这样不加掩饰的性格。 陈叶青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还盘留在心底的那份愤懑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照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因为自己的祖母私底下将你许配给了他人,为了躲避上门的催婚,这才选择进宫的。” 沈晨晨很是委屈的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我父亲是个孝子,就算当年母亲的死也是因为祖母间接造成的,父亲痛恨极了那个丫鬟,却也无法憎恨自己的生身母亲;他就是害怕住在沈家老宅每天面对祖母,担心自己会在长久之后生出一点人子不该有的怨恨心理,这才选择将我和姐姐带出沈家,另立府邸的;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本是过得简单快乐,但谁知祖母又背着我们将我的终身悄悄地许配出去;祖母娘家那户父亲在私底下也叫人盘查过,如果真的是户好人家我也认了,却不料那户周姓人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个姓周的小子更是个混蛋,年纪轻轻还未娶妻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七八个小妾和通房了,家宅内更是混乱不堪,简直堪比龙潭虎穴。” 说到这里,沈晨晨就是满脸嫌弃的顿了顿,在注意到皇后娘娘的神色被自己的话语吸引后,更是卖力的说道:“我听人私底下说,那户周姓人家本是不愿意娶我的,而是看上了朝中一员大臣的长女;但是自从父亲被皇上请出山,封为太子太保,成为太子恩师之后,那户周姓人家就看不上那员大臣的女儿,嫌弃人家没有跟皇家攀上关系,这才又选择吃回头草,抬了聘礼上门,想要迎我入府。” 说着,沈晨晨就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陈叶青就是叩首磕头道:“皇后娘娘,您说说看,这样的人家我能随便嫁进去吗?祖母也不知道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讨厌我,居然就让自己的亲孙女嫁进这样龌龊的家庭之中受苦;父亲是个受礼教传统思想很严重的人,他虽然知道姓周的这户不好,但也没有将聘礼给那户人家退回去,而是对我说要我耐心些,不能着急云云的;是啊,不能着急,哼,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他;皇后娘娘,我也是没了法子这才选择进宫的,当时进宫时本还想着大不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晚是个死,可是进了宫后,我又开始不甘心一辈子被拘在这里,所以这才大胆在娘娘面前进言,希望娘娘能够成全。”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将沈晨晨这姑娘了解个透彻;更是对沈文墨这个人有了重新的评估。 恐怕这沈晨晨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进宫也是由自己父亲一手促成的吧;什么叫做不肯将聘礼退回去?这摆明就是沈文墨故意的。 天底下最了解子女的人莫过于自己的父母,沈晨晨是个什么性子想必沈文墨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诚如沈晨晨所说,沈文墨是个孝子,当年的灭妻之恨他都能强压在心里,要他为了自己的女儿跳出来违逆自己的母亲,这对于沈文墨来讲也是极难的;所以,让他将送进府里的聘礼退回去,这不是摆明跟自己的亲生母亲作对吗?要知道这个周家可是沈老夫人的娘家呀。 既然不能明面上违逆自己的母亲,那么就只能在背后捣鬼了;适逢周家提亲的当口正巧是后宫大选的时日,所以,他就故意将聘礼留下来刺激沈晨晨,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气得跳脚发急,最后一步一步的瞧着沈晨晨为了躲避这段亲事被送进了宫。 成为后宫的秀女,就相当于将来可能会是皇上的女人;一朝天子的女人,试问天底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随便肖想? 只是沈文墨啊沈文墨,你这么做虽然是让自己的女儿逃开了嫁进周家的困境,却又把这不安分的小辣椒扔到了更加凶险的龙潭虎穴之中;尤其是沈晨晨这个性子,天生就是闯祸惹事的料;看吧,想必是打死沈文墨他都想象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冲到皇后面前说出自己不喜欢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吧。 知道了沈晨晨的一切,甚至是了解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经历过这么多人间悲痛的事情之后,陈叶青对沈晨晨的好感俨然从漂亮火爆的小美人上升到了心生怜惜的小妹妹;不同于对于孙芷烟的过分宠爱,陈叶青对沈晨晨的喜爱则是一种无畏的欣赏。 只是,同情欣赏是一回事,小辣椒的爆破能力他又怎么能忽视呢? 陈叶青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意味深明的算计目光,已经好久都没有转动的戒子,此刻又被他转动了起来。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的碧莹和黄梨皆是心有灵犀的同时猛抽冷气,转眼都同情的望向依然跪在地上的沈晨晨,默默地为这小姑娘点了一炷香。 天知道皇后娘娘这戒子一转,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想要本宫不许你后宫妃位也不是不可,只是沈晨晨,本宫帮了你,你要怎么回报本宫?” 碧莹一咧嘴,一脸鄙视的望向自家主子:果然是跟皇上混搭久了,曾经那个怜香惜玉的好娘娘已经变成了一个能拿捏住别人短处去谈判的个中高手了。 很显然,此刻黄梨的想法也是和碧莹的一模一样。 至于跪在地上的沈晨晨,一听皇后这句话,立刻就跟快要被溺死的耗子似得,一下就从地上蹿嗒起来,冲到陈叶青面前,双眼冒光的说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想让臣女替你盯着萧意那个小贱人?” 呃! 陈叶青差点被热情的小辣椒给烧玄幻了! 嗔目结舌的看着沈晨晨一脸兴奋外加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陈叶青隐约觉得这姑娘似乎才是那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货,小姑娘似乎是遗传上沈大儒的高端诡异的脑波构造,不正面攻敌,选择从敌后深入;先是在他面前着实表演了一幕人伦爱情苦情记,在博得了他的同情之后,又卖力演了一出对赵礼的嫌弃没兴趣计,最后在他松口之后,立刻献上自己的剩余价值,力求能够在讨好他这个皇后的同时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陈叶青呵呵笑着看着眼前这火爆的小辣椒,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长脑子的。”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被皇后窥破,沈晨晨倒是不遮掩,讪讪的笑着说:“臣女也是只有一条命一颗脑袋,没有几分把握,还是不敢跳出来找死的。” 陈叶青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震怒才是,但是瞧着眼前这机灵劲儿十足的小姑娘,陈叶青也舍不得重罚她,只是由刚才的捏捏脸变成了拍拍脑袋,瞧着沈晨晨在自己的手掌下那副颤颤巍巍的模样,陈叶青这才心情好转的决定放过她。 “你知道本宫看不惯那个萧意?”陈叶青侧首看向沈晨晨。 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沈晨晨这才显露出自己的真正本性;小姑娘天真好动,又有一副大家闺秀没有的江湖女儿豪情,就看她双手一叉腰,颇有一副山贼女匪的架势,十分豪气洒脱的说道:“皇后娘娘,您要是跟萧意看对了眼,那咱们皇上就该着急了。” “大胆!不得放肆!”一旁伺候的黄梨一听这话,立刻唬着脸冲着沈晨晨喝声道。 还真别说,跟在陈叶青身边久了,黄梨身上的威慑力还真是越来越强,真是越来越有芙蓉宫大太监的架子了。 被黄梨这么一吼,沈晨晨倒是也不怕,只是缩着脑袋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很是一副皮猴儿样儿。 被沈晨晨的这幅模样逗笑的陈叶青摆手示意了一下黄梨,接着说道:“所以,你在刚一进宫就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甚至在出现厌胜之物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本宫?” 沈晨晨耸了下肩,道:“其实在刚进宫的时候,我就看萧意不顺眼了,哼!天天一副端着的高贵样儿,可大家心底谁不清楚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婢子,她以为她姓萧,就会是萧家的大小姐吗?如果萧家真的将她当一回事,那怎么给她起名叫萧意,而不是排在‘玉’字辈上的名字?她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当成了傻子,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料;对于这样的女子,我沈晨晨不看在眼里又如何?” 说到这里,沈晨晨就露出了几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那种贵气,只有真正的世族大家出生的千金小姐才会拥有,就是连后宫之中,都甚少有少女能有这般大家之气。 陈叶青注意到这一点,好看的眉角又是微微一抬:“所以,你找上本宫也是有情有理、有根有据。” 沈晨晨更是落落大方的点着头,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半分的不妥:“皇后娘娘,萧意可是来势汹汹啊,不是臣女小觑了您,可是这女人最会投机取巧、得好卖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是什么都能牺牲;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而您什么都有;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流氓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变态;那个女人要是敢耍狠,娘娘您都要好好掂量掂量,毕竟这个小贱人不仅仅长得好,脑子更是一流。” 陈叶青简直都要对小辣椒刮目相看了,瞧瞧这说话的气势和腔调,简直就是和碧莹如出一辙,只不过,碧莹是不长脑子的乱嚷嚷,但是我们的小辣椒却是说的理直气壮、有理有据。 尤其是在听说了赵礼私自召见萧意之后,陈叶青心底深处的不安感更是强烈了几分;不是他对赵礼那孙子没信心,他觉得他是最自己没信心。 诚如小辣椒说的那几句话,萧意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敢拼敢想,甚至敢牺牲;而他呢?儿子女儿都有,甚至连赵礼都钻进他的心里了,这三个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会成为他的软肋,若是真的跟萧意比起来,他还真是顾虑颇多、束手束脚。 瞧出陈叶青面露为难之色,沈晨晨凑近到陈叶青面前,眼睛一眨,精光乍现:“娘娘你也别担心,事情没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自己会是赢家;更何况皇上不比先帝,会再一次栽倒她姓萧女人的怀里;再说了,我听父亲说,当今天子很是忌惮萧家,萧太后虽然把持后宫数年,但萧家根基如今已经不比以往,萧意来者不善又如何,就凭她这个姓氏,都会成为她的一大阻力。” 看着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的沈晨晨沈姑娘,陈叶青激动的差点都抱上这讨人心的机灵鬼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陈叶青嘴角勾笑的看着沈晨晨。 沈晨晨站直腰板,一只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摆出思考的姿势:“皇后娘娘,我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你,你可一定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不能让我入宫为妃。” 陈叶青觑了眼这避赵礼如蛇蝎般的小姑娘:“知道了,你放心便是,一切交给本宫。” 沈晨晨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连圆圆的眼瞳都闪烁着锃亮的光芒:“其实想要知道萧意的打算并不难,我们只要按兵不动即可;臣女不巧在不久前听说萧意被皇上身边的贝公公带到了关雎宫,相信这件事不出两天就会在后宫之中传开,而且依照她萧家人的作风,定还会恶意夸大、扭曲事实,我们只要等着猎物上门,再来一招请君入瓮便可。” 说到这里,沈晨晨就睁睁的看着明显不太相信她话的陈叶青,眼瞳一暗,幽幽说道:“当年,我的母亲就是被这个小贱人用这样的法子离间了她与父亲之间的感情;这一招虽然老套,但却屡试不爽,娘娘若是不相信,您且看着;过不久,萧意就要张扬起来了。” 听着沈晨晨用亲生经历的事拿出来说服自己,陈叶青心底还是有些触动的;再仔细想了想萧太后送萧意进宫的目的,沈晨晨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不会发生。 “好,那本宫就等着她上门来踢馆。” * 跟陈叶青一番促膝长谈之后,沈晨晨就领着惊魂未定的雪玲脚步轻快的从芙蓉宫走出来。 瞧着跟在身后蔫搭搭的雪玲,沈晨晨刚刚解决了自己长久以来都一直担心的事,所以眼下心情很好,忽然杀出个回马枪,一把揪住雪玲头上的小辫子,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喜道:“怎么?你小姐我马上就是自由身了,你怎么还一副失魂落魄、踌躇担心的模样啊?” 雪玲任由沈晨晨揪着自己的小辫子乱玩,一直惊魂未定的眼睛至今还闪烁着:“小姐,你说皇后真的会同意咱们离开吗?” “怎么不会?皇后娘娘是喜欢皇上的,你要知道,天底下没几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分享自己的丈夫,我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只会赢得她的好评和帮助,自然会成全我的心愿;再说了,我不是还答应她帮她盯着萧意嘛,我与皇后也算是互惠互利,发挥彼此的所长而已。” “可是奴婢还是忧心,萧意身后有个萧太后,小姐你这样跟她杠起来,只怕会惹祸上身。” 面对雪玲的担心,沈晨晨慢慢放下手中揪着的鞭子,跟着还很是贴心的帮着雪玲理了理她的发丝,口气中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无奈:“深宫之中,哪里不是充满了惊险,我为皇后办事,最起码证明了我是皇后和皇上的人,当今天下已经不是先帝的了,皇上记恨萧家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萧太后就算是想料理我,也不得不掂量掂量我身后代表的人物,更何况,我爹爹也不是摆设不是吗;当年,母亲走时我年纪太小,等彻底懂事之后,你该知道我有多恨那个贱人,如今让我又碰见一个,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吗?” 雪玲被沈晨晨问住,她自小就伺候在小姐身边,最是了解小姐的性格和心性;是啊,小姐这种嫉恶如仇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着萧意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折腾的;更何况,小姐现在似乎已经将数年前一直对夫人去世时的怨气撒到了萧意的身上,这个时候劝说小姐不管,恐怕早已来不及了。 瞧着雪玲用一双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沈晨晨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看她抽出手就大喇喇的搭在雪玲的肩膀上,就跟哥俩好的顽皮小子似得,一边带着雪玲往前走,一边还喜滋滋的说着:“雪玲,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你也想一想,如果不让皇后娘娘欠我一点情,她怎么可能会诚心实意的帮我呢?总之,咱们主仆俩就走一路看一路,遇山翻山、遇水过水,只要咬牙坚持住,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了我们?” 说完,沈晨晨就又是叉腰扬天哈哈大笑几声,那副粗枝大叶的动作被她做起来生生多了几分俏皮劲儿,可是总归还是不太好看。 瞧见自家主子又开始暴露原形,雪玲忙凑上前拦住沈晨晨:“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副样子,快些收一收,不管怎么样这里是皇宫,你这副模样若是被平常人看见了,准会笑话咱们沈家没家教,笑话老爷的。” “去他的!姑奶奶我就是这副模样,怎么着?”说完,沈晨晨就一抖肩,笑容灿烂、嘻嘻哈哈的朝着前面疯跑;可这步子还没小跑几下,小姑娘就露出一副被驴踢了的表情,呆呆傻傻的朝着不远处的回廊方向看过去。 雪玲快步追上,拉住沈晨晨的袖子刚想再念叨两句,可这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晨晨一把捂住嘴巴,让她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雕龙画栋、色彩鲜艳的回廊上,一身红衣翩跹如仙,墨发金冠气质如虹;精致的五官如笔墨细细描画上去一样,只是一眼,就像是飞越了千年万年一样,千山暮雪中,她似乎终于明白幼时父亲教她念得《淇奥》中的两句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在这一刻,沈晨晨的脑海中腾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跟着,就跟放飞的蒲公英一样,各种各样绚丽多姿的色彩瞬间充满她的脑海,模糊中,她好像看见了早已逝去的母亲在对她微微笑着;心脏,像是坏了一样,开始疯狂跳动。 雪玲紧张的看着好像变得不正常的小姐,刚想挣扎出来问一问小姐怎么了,可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一直紧捂着自己口鼻的手一把松开,接着,就见小姐像是失了魂儿似得朝着不远处的回廊方向疯跑,然后,在雪玲快要瞪出来的眼瞳下,小姐展开手臂,毫不犹豫的拦住了正牵着一个小孩儿款款走过来的男子。 沈晨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知道,她现在所做得一切都好像不受她的脑袋控制了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因为她的动作而终于停下来的男子,发麻的嘴唇缓缓地张开:“你、你是谁呀?” 赵靖瞧着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儿,好看的眉心不着痕迹的轻轻拧了一下。 被牵着手的赵麟儿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然后,在赵靖还没说话之前,指着沈晨晨嘴角某处的一丁点可疑物体,直白而直接的脱口而出:“皇叔,她垂涎上你了。” 嗷! 我的靖哥哥,你这个快就要清白不保了吗? 还有哈,最后一句话,麟儿你真相了! 正文 081:越王殿下,亲自出马 章节名:081:越王殿下,亲自出马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赵靖并没有抱多大的好感;原因无他,只是瞧着她那双对着自己的脸恨不得一口吞下的贪婪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香嫩可口的肉骨头,而她就像一只在饥荒时期饿惨了的小犬,对着自己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用自己的表情对自己表现着垂涎之色。 沈晨晨本身是有几分眼色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当她一眼看上赵靖的那一刻,什么娇羞女儿态全部都被她丢到了姥姥家;她现在只想随了自己的心意,将眼前男子的底细打探清楚,然后在出宫之后,叫上爹爹上门提亲。 至于刚才干指着她嘴角说话的小男孩儿,嘿嘿,她不介意当一个温柔慈爱的后娘。 可很显然,沈晨晨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黄梨公公的喊声。 “靖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靖王?难道他是…… 这下,沈晨晨彻底从晕眩中冷静下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男子的穿着打扮,一身贵气逼人的红色亲王礼服,胸前绣着精致华丽的四爪飞龙腾云吐雾图,还有那用金线滚边的衣领和阴线点缀的图形,这样贵气逼人的人,除了龙子凤孙,天下间还有何人敢于媲美争锋! 那意思就是,她刚才在一个不小心中,调戏了当今圣上的哥哥,大周第一最尊贵的王爷? 后知后觉明白真相的沈晨晨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直到身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咯咯的笑声,沈晨晨这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低头去看那捂着嘴角眯着一对笑眼的孩子。 赵麟儿觉得自己今天跟着皇叔进宫真的是来对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奇葩,而眼前的女子不光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对皇叔起了肖想之意,甚至还化想法为行动,直接来了招半路拦人。 沈晨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丢脸过,她都不敢抬起头去看赵靖此刻快要喷出火的眼睛,只是可怜兮兮的低着头去瞧着赵麟儿,心理还不死心的暗暗赞叹:不愧是靖王殿下啊,生的儿子都是这么粉雕玉琢的。 赵麟儿不知怎么回事,他并不讨厌眼前这一身奇怪打扮,甚至还在腰间盘着一根鞭子的女人,“你现在知道我皇叔是谁了,那你还嚷嚷着要我皇叔自报家门吗?” 皇叔?沈晨晨鼓起勇气看了眼赵靖,又是被赵靖那双喷火的眼睛吓得一缩脖子,灵活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圈;意思就是,这小屁孩不是靖王殿下的儿子?那她,不用当后娘了? 沈晨晨心里虽然想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嘴上却不敢讲出来,只是直戳戳的瞅着赵麟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看你这一身穿着打扮,应该也是皇室中人吧;小孩儿我问你,要是一不小心调戏了皇族中的大人物,会砍头吗?” 赵麟儿差点又喷笑出声,一张白玉般的脸颊瞅着皇叔因为她的一句‘调戏’而更加拉黑的脸色,心情更是好到了极点:“那要看那个皇族中的大人物会不会跟你一般计较,如果那人是个记仇的,你就算是不会砍头,也会少不了一顿板子。” 说完,赵麟儿就摇了摇赵靖的手;而赵靖早就想走了,但是看着赵麟儿似乎煞有其事的跟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说上话,所以就一直干忍着,直到他察觉这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放肆时,终于忍不住沉下脸色,声音低沉危险道:“麟儿,我们走!” 说话间,黄梨公公已经飞跑上来,目光只是在沈晨晨身上停顿了一下后,就迎向赵靖:“二位殿下,你们可是来看我家娘娘的?” 赵麟儿算是看出皇叔不想在与这个女人交谈,所以也不死赖着,目光含笑的忘了一眼一脸郁色的沈晨晨之后,就先一口回答黄梨的话:“皇叔是来看皇后娘娘的,我是来看太子的。” 黄梨虽然也是颇为忌惮眼前这位小小的越王殿下,但是如今越王被靖王抚养,而且与太子的关系颇好,所以他的态度也转变的很快:“原来越王殿下是来看太子的,可巧了,太子殿下刚刚下课不就,想必现在正在歇着,奴才这就要人领您去。” 说完,黄梨就彻底无视怔在原地像是木头人一样的沈晨晨,领着头也不回的赵靖齐齐的朝着芙蓉宫的正殿方向走去。 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渐渐快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沈晨晨颇为不舍得想要抬步去追,但是想到来人的身份和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只能作罢;只是,就在她意兴阑珊有些怏怏不乐的踢着脚时,一直被赵靖牵着手的赵麟儿忽然回头,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天真可爱又阳光灿烂的笑容。 看不出来,这小越王居然还是个纯善的性子;沈晨晨在后宫之中,多少也是听说过宫里的一些小八卦的,自然清楚这小越王虽说是萧太后的嫡孙,但如今却是被靖王殿下抚养;能够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养的这般好,沈晨晨相信,靖王殿下一定适合很温柔很仔细的人。 想到这里,沈晨晨就更加沉醉在那抹红艳之下,捧着发红的脸颊对着赵靖的背影露出痴迷的神色;暗叹: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能将红色的亲王服饰穿出那般出彩气度的人呐,这个靖王殿下,要不要太出色了。 沈晨晨的一颗芳心算是彻底跳乱了,而此刻,好不容易凑上来的雪玲看着自家主子对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发痴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 自家小姐是个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但她这个贴身照顾的大丫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在没入宫之前,小姐的眼里除了练武就是打架,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娇柔之态;还记得那时,府里的老爷和大小姐不知道有多担心小姐将来有一天会嫁不出去,就算是嫁出去了,恐怕也是个成天会将自己的夫君往死里打的女流氓。 现如今,女流氓忽然发春,这简直比揍未来姑爷还要让人觉得可怕好不好?! “小姐啊,你别吓唬雪玲好不好?你这是怎么了?”雪玲的声音都发颤了。 沈晨晨依然捧着发红的脸颊,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说道:“雪玲,你说靖王殿下是不是很好,不不不,他是太好了!……天哪,我觉得,我喜欢上他了!” 雪玲的心脏猛地一抽,差点哭出来:“小姐,你别魔怔了,那个人可是靖王,皇亲贵胄的靖王呐!再说了,靖王妃刚刚去世,靖王现在不宜娶妻。” 沈晨晨没听明白雪玲的意思,直接脱口而出:“我不介意他是个寡夫,我会对他好的,我更不会随便死,让他再当寡夫的。” “小姐啊!你这是咋的啦,你是病了吧!” “我没病,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说着,沈晨晨就一把抱住雪玲的肩膀,跟做贼似得说道:“你说,我让我爹去靖王府提亲,他会同意吗?” 雪玲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又被沈晨晨一语拦下,自顾自的说道:“刚才看他的那个表情,似乎并不太喜欢我;哎呀,都怪我太急了,一不小心被美色诱惑,干出了蠢事……”说着,沈晨晨就十分懊悔的使劲敲自己的脑袋,在一顿懊恼发疯之后,她又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副决然之色:“他不同意又如何?姑奶奶我这辈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大不了霸王硬上弓,先吞了再说。” 说完,沈晨晨不顾已经快要被自己的话吓瘫了的雪玲,拍了拍手后,就潇潇洒洒的朝着储秀宫的方向漫步走去。 沈晨晨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她现实跟皇后袒露心迹,表明自己的立场,让皇后给自己许下将来会放她出宫的承诺;跟着,又遇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人生有了目标和希望,她更加决定要好好地活着,势必要让自己攻了靖王殿下这座山头不可。 牵着赵麟儿来到芙蓉宫的赵靖忽然觉得自己后脊梁骨一阵发凉,等他微微颤抖着哆嗦一下时,被他牵着手的赵麟儿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聪明灵气的看着他,道:“皇叔,刚才那个女子应该会成为皇叔的良配。”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赵靖难得对赵麟儿唬住了脸:“不许乱说话,也不怕隔墙有耳。” 赵麟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可爱的冲着赵靖眨了眨眼睛后,就十分乖顺的随着皇叔走向皇后娘娘休息的后殿。 * 陈叶青刚送走了沈晨晨就又迎来了赵靖,受伤的身体还是稍稍有些疲乏的,但是想到这个靖王爷难得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次,就也强撑着身子,准备亲自面见。 不一会儿,瞧着齐齐走进来的一大一小,陈叶青难得被这对不似父子却又行思父子的俩人逗笑;赵麟儿被带到陈叶青面前请了安,然后就被人领下去找赵澈。 “皇后的身体可还好些?”赵靖坐在陈叶青侧首的位置,一身红衣亲王服饰,很是温文尔雅。 陈叶青每次看见赵靖,都有一种要被他踩住尾巴的危机感;谁让大哥不出手则已,跟赵礼的腹黑彪悍比起来,大哥是处于闷声出大响的人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大哥给带拐了。 所以,即使是面对着让无数人都颇为垂涎的靖王殿下,陈叶青依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强迫自己不要被漂亮的东西吸引,要知道,越漂亮的事物越危险。 “本宫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劳烦靖王记挂。” 客气疏离的问候,两人之间都完美额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陈叶青和赵靖之间的相处模式实在是不及陈叶青和赵煜之间来的亲密无间。 赵靖像是察觉不到陈叶青的提防一样,转口间,就说道:“既然皇后说自己无碍,那想必也是清减了不少;既然如此,本王有事需要劳烦皇后娘娘。” 哎呦!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向来无所不能的靖王殿下是在有事需要他帮助吗? 陈叶青瞬间觉得自己的价值上升了不少,甚至连看赵靖的眼神都来了几分火热。 “王爷尽管说,本宫若是力所能及,定会尽力。”是啊是啊!能让天下第一的靖王欠自己一份人情,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靖被陈叶青一下就灼热几分的眼神逗笑,他向来心思灵透,别人想什么他几乎都能猜出个七八分;但是像陈叶青这种有什么想法就表现在脸上的人,他甚至不用猜就能了解个大概;赵靖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赞美皇后娘娘直接单纯好呢,还是该说她太直接笨拙;四弟真是好福气,遇见了一个这样另类少有的女子。 “娘娘可能有所不知,萧太后在私底下召见过我一次。” 一提起萧太后,陈叶青的眉角就忍不住挑起来:“她见你?不是吧,她恨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你。” 赵靖哑然失笑:“是啊,她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我?当时我也是这样好奇着;但是知道我见到她,才知道她的真正打算。” “什么打算?” “她以麟儿为要挟理由,要我将封地的四座精煤矿山借与她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便会归还,届时,她再也不会打麟儿的算盘,让这个孩子一直跟着我。” 陈叶青被萧太后的这个打算绕的有些云里雾里了,赠借精煤矿山?她这是做什么? 煤炭而已,又不是金山银山,这有什么好肖想的?! 似乎是看出陈叶青的疑惑和不解,赵靖再次开口解释道:“娘娘可能有所不知,这四座精煤矿山乃是我封地经济支柱之一,每年到了冬天,大周大部分的精煤产供皆是出自我的封地;在众人的眼里,这些黑黢黢的煤炭就是金子银子,而我的封地则是一个大大的聚宝盆。” 这下,陈叶青多少事了解赵靖的意思了:“你是说,萧太后想要钱,所以打上了煤矿的主意?” 赵靖点了点头,道:“江北官场舞弊一直以来都是裴毅亲自负责,裴毅的身后站着皇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皆是代表皇上的意思;而这江北被裴毅抓住小辫子的最大原因,则是因为底下官员私自调用管库银饷和乱收苛捐杂税;江北是个大窟窿,早已被萧家掏的成了空壳子;萧家的人脉很多都盘踞在江北,想要拯救江北,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以前贪墨的饷银补回去;但那么多钱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所以萧太后盯上了我的精煤矿山,也是有可能。” “现在才想办法补救,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陈叶青问道。 赵靖道:“但是什么都不做,只会让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无法挽留;谁知道萧家拿着这精煤矿山还做了什么打算;反正至今,我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陈叶青倒真是被萧太后的这步棋给绕糊涂了,按理来说,这个老巫婆向来做什么事情都是逃不出她的法眼的,老家伙撅一撅屁股,他就能猜出她做了何种打算;但是像今天这样打太极的玩法,还真要人刮目相看。 陈叶青想到了萧意,莫不是这背后的一切,都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掌控着? “靖王今日来跟本宫说这些,是希望本宫在宫里盯着太源宫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去靖王府通知是不是?” 赵靖点头,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宫里的风吹草动,只要你有心基本上都能掌握其中;有你在宫里盯着萧太后,本王会放心很多。” 陈叶青笑了一下:“恐怕不仅仅只是盯着这么简单吧。” 赵靖笑了,暗赞眼前的女人还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如果可以,就将萧太后与萧家联系的消息也拦下来。” 看着靖王这态度,陈叶青就知道,这小子是做好了吹起战斗号角的觉悟了。 不过也是,萧太后这个盘算固然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但是有一点她却是做到了,那就是成功的激怒了赵靖;要知道,老赵家的人可是很会护短的,赵靖将赵麟儿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待,老太婆却将赵麟儿当成了商谈的筹码,这要赵靖如何不愤怒?如何不反击?! 难得看见向来都喜欢置身事外的靖王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折腾,陈叶青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全他呢? 于是,就看陈叶青对着赵靖露出一个鬼鬼的笑容,跟着使坏的一眨眼睛,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王爷尽管放心,这点小事,本宫力所能及。” 赵澈居住的偏殿里,此刻两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儿正齐齐趴在一个小床边,用同样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小床上那睡得酣甜的小家伙。 “麟儿哥哥,我妹妹漂亮吗?”赵澈炫耀的问着。 赵麟儿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赵宝宝小朋友的嫩嫩脸颊,只觉得手底下的触感好极了,就像是碰到了水水的豆腐:“恩,公主很漂亮。” 被自己最喜欢的大哥哥夸奖自己的妹妹,赵澈难得表现出了同龄孩子的憨厚表情,笑得很是天真无害:“妹妹这么漂亮,麟儿哥哥也喜欢她;那要不要等妹妹长大了,嫁给麟儿哥哥?” 赵麟儿本来还想戳一下赵宝宝小朋友的手指猛地一缩,笑得晶亮的眼睛此刻却是布满了惊愕;嫁?这个澈儿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在关键时刻犯了傻气,熟睡中的赵宝宝忽然扭动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以示抗议,然后在轻轻地哼哼声中,又蠕动了一下粉嫩的小嘴唇后,便又熟睡了过去。 赵澈虽然聪明过人,但对人情世故还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妹妹是他最喜欢的人,麟儿哥哥也是他最喜欢的人,父皇经常说让他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妹妹,既然妹妹这么需要保护,这么可爱漂亮,那还不如多一个人来珍惜疼爱妹妹;所以,赵麟儿就被赵澈无耻的盯上了,甚至还差点被按上了不伦的标签。 “澈儿,我是不可以娶公主的。”赵麟儿难得耐心的解释。 赵澈郁闷了:“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妹妹了?” “不是,这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说着,赵麟儿就绕到赵澈身边,主动拉住赵澈的手,道:“将来,我可以和澈儿一样当一个好哥哥保护公主,然后给公主找一个最好最好的驸马……”说着,赵麟儿敏锐的察觉到赵澈似乎并不喜欢他的这种说法。 所以,机灵如赵麟儿,当下又想到了一个非常强悍的理由,说道:“公主是我们最喜欢的妹妹,那她一定是需要很多人疼爱的;等我们都长大了,如果让公主嫁给我,那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一起疼爱公主,但如果给公主找一个好厉害好厉害的驸马,那加上我们,就会有三个人一起疼爱公主;澈儿你说,是两个人好呢?还是三个人好?” 赵澈被成功的绕进去了:“三个人好!” “对呀!当然是三个人好啦,澈儿真的好聪明;所以,公主不能嫁给我,要嫁给驸马,是不是?” “……”赵澈:“是。” 赵麟儿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终于放心的笑了。 而赵澈呢,他在看见赵麟儿如释重负的笑容时,觉得自己被最喜欢的哥哥给忽悠了。 被忽悠的赵澈小朋友继续被赵麟儿小腹黑给利用着。 “澈儿,你帮我一个忙吧!” 赵澈开始警惕一些,麟儿哥哥太聪明,聪明到让他无力反击。 “什么忙?” 赵麟儿眼珠一转,道:“你利用你的太子身份,给秦战秦将军下一道命令,让他的禁卫军在半夜巡宫时,如果一不小心看见一个身着劲装,腰盘皮鞭的女子到处乱窜,可以请他们不要出来抓人吗?” 赵澈疑惑了:“为什么?万一那个人是坏人怎么办?” 赵麟儿表情笃定的回答:“放心,她不会是坏人;就算是想要使坏,也只会对我皇叔使坏。” 赵澈觉得今天的麟儿哥哥太奇怪了,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麟儿哥哥的内心世界了。 “麟儿哥哥,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赵澈小朋友虽然鬼灵精,但是跟赵麟儿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小太子殿下成天被自己的父皇开发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内心深处的腹黑因子还没被彻底的开发出来,这小子现在撑死了只是有点猥琐;所以,内心还是很纯洁的赵澈败在天生就是个小腹黑的赵麟儿手里,可以死得瞑目。 赵麟儿丝毫不遮掩的将自己满是盘算的眼神泄露在赵澈的眼前,就看他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环胸,一副万事笃定,静待东风的架势:“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自己赚一个皇婶婶。” 小辣椒戳了下赵麟儿的脑壳:我以前还以为,要给你当后娘呢。 赵麟儿觑了眼这笨蛋女人:放心,你会当亲娘的。 小辣椒激动了:怎么当?怎么当? 赵麟儿看了眼前面的红衣男子:去!扑他! 正文 082:杜离的心事 章节名:082:杜离的心事 杜离这几天一直有些心绪不宁外加神经质,她总是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盯着,甚至在她半夜熟睡的时候,都感觉有人似乎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的盯着她看;可是,当她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黑黢黢空荡荡的房屋,在放心的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隐约间似乎还渗出一股失落感。 而就是这股失落感,让她倍感疑惑挣扎。 “杜离、杜离!” “啊?哦!师傅!”杜离从一阵神游天外间被恩师的喊声叫回来,在对上师傅不满的眼神,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慌忙捣着手里的药杵,直到鼻息间全部都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传来为止。 徐思眉心紧缩的看着自己的小爱徒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走上前关心训诫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前天让你拿养神丸给秦大人送去,你最后送去了什么?乌鸡白凤养血丸!秦大人是个男的,年纪都那么大了,你拿女人的药给他是做什么?调经养血吗?!还好秦大人脾气还算不错,没跟你斤斤计较;昨天要你将药库中的何首乌全部补齐,最后你又干了什么?你把天麻草当成了何首乌放进药库里,害的太医院的同仁昨天集体蹲在药库给你收拾烂摊子,折腾到天黑这才回家;大家都辛苦一点这倒没什么,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徐思痛心疾首道:“杜离啊,我们是大夫,是太医呀!不管是宫中的贵人还是外面的朝臣王侯将相,他们的性命都捏在我们的手里,你知不知道当大夫最重要的就是谨慎心细,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到处惹麻烦,谁还敢将自己的小命交到你手里?你当大夫是为了救人不是杀人,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要杀人有什么区别?以前为师看好你,就是觉得你这孩子有慧根,又是个心细如发的,可是你最近的表现让为师很失望你知道吗?” 面对师傅痛心疾首的训骂,杜离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师傅说的没错,他最近总是闯祸,甚至还总是犯一些特别让人无奈可笑的笑话;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师傅一直小心的盯着她,恐怕她真有可能会害死一两条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从来连鸡都不敢杀的杜离吓得一身冷汗,惨白着脸色看向师傅,声音小小的:“师傅,徒儿觉得自己生病了。” 徐思正在教训自己的爱徒,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在徐思恨不得将杜离的脑袋撬开,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的时候,忽然听见杜离说了这么一句话,当下便愣住了,然后,又是麻利的伸出手搭在杜离的脉经上。 看着师傅这样疼爱自己,杜离更是愧疚到不行,乖乖地汇报着自己的‘病情’:“师傅,徒儿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总是觉得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跟着徒儿,徒儿倒不是害怕,就是有些心绪不宁外加忧心忡忡,这才失了理智,总是犯错。” 说完,杜离就又是愧疚的低下头,轻轻地嘟着粉红色的小嘴唇,十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徐思毕竟是太医院里的泰山,在一边摸着胡须一边为杜离搭了几下脉经之后,就敏锐地察觉出来:“嗯!根据脉象上来看,是有些神经衰弱了;杜离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压力?” “没有没有!徒儿能跟着师傅在太医院里给人好好看病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压力呀。”杜离忙摆着手说着,可是,就在她将最后一句话说完,脑海深处忽然闪现出夏凤轻落寞萧索的背影,刹那间,杜离脸白如纸。 徐思被自家徒儿这难看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忙扶住爱徒似乎站也站不住的身影,心疼着说道:“还在逞强,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就别在太医院当值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为师等会儿再给你开几幅养神补脑的腰,让药童煎好了给你送去,记着一定要喝。” 耳边传来徐思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可是杜离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在夏凤轻的身影毫无预兆性的出现的那一刻,杜离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她的病因:一切皆因夏凤轻。 瞧着小徒儿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徐思这颗心也开始跟着七上八下的揪起来;他还是很喜欢很心疼自己的小爱徒的,杜离虽然平常不爱说话,甚至还是个木讷胆小的性格;但是徐思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是个学医的良才,不管多难的医书在他手里,不出半天就能被他参详渗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像这样的天才级人物,徐思多年行医以来都从未遇见,而今好不容易让他碰见了这样一个宝贝,能不让他由心喜欢吗? 所以,看着小徒儿这越来越差劲的脸色,徐思心里有多着急不用想也知道:“杜离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师傅的这句话杜离总算是听清楚了,就看那双原本呆呆滞滞的眼神,此刻像是带了点希冀般的的望向徐思:“师傅。” “恩!为师在!你说。”徐思对这个小徒儿的疼爱也算是十分纵容的了。 杜离吞咽着口水,半晌后,终于用自己略显干哑的嗓音说着:“如果一个男人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又拒绝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想不开吗?” 徐思被杜离这男人男子的绕的有些发晕,可是,在杜离殷切的眼神下,大致像是明白了什么。 现在,不光杜离的脸色发白,就是连徐思的脸色都跟着白起来:“杜离,你是不是好了龙阳之癖了?” 杜离面色一,看着师傅讶异的眼神忙低下头否认:“师傅,不是我!” 不是他?那就是别人咯?那这小徒儿为什么拿别人的事儿问他呢?难道是…… 徐思怀疑的眼神落在杜离的脸上,清秀玲珑的五官,跟寻常男子比起来过于细腻白嫩的肌肤,还有这小小的身板……难道? “杜离啊!你被男人惦记上了?” 杜离的脸腾的一下就红的彻底,然后在对上师傅那双惊悚的眼神,一下就从徐思身边溜走,然后背起放在一旁的小药箱,一边逃跑似的往外冲,一边对着身后的师傅喊道:“师傅,徒儿去给皇后娘娘上药,您放心,徒儿会惊醒着些,一定不会再闯祸了。” 看着一溜烟儿就跑不见的小人,徐思依然惊愕在原地;原因无他,只因他可爱的小徒儿居然被一个老大爷们给惦记上了;那个人会是谁?杜离的交际范围很小,想来想去他最常去的地方也不过是去芙蓉宫皇后娘娘那处,难道是?…… 禁卫军中的一员?要知道,在这后宫里,除了皇上是个纯爷们之外,也就只剩下当值的禁卫军是个带把的男人了。 徐思再一想想那一个个人高马大、健壮结实的禁卫军,再又想到自己徒儿那娇小玲珑的小身板;徐思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差点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是要出大事了呀! * 杜离一路上就跟逃命似得从太医院里奔出来,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的往前冲;直到她一脑袋扎到一个人的背上,这才在一阵惊吓中回过神。 秦战身着紫黑色禁卫军总管统领服,正值新婚的他眉眼之间不再似以往那样生冷沉肃,而是在嘴角都勾着一抹淡淡的笑痕。 杜离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来芙蓉宫的路上撞上了秦战,当下便局促的站在原地,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秦战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安来,再加上在皇后身边他也是见过这位小太医的,所以也不为难他,而是随和的开口问道:“杜太医这是要去给芙蓉宫吗?” 杜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怕的看了眼秦战,声音弱弱的回答:“娘娘前些日子受了伤,小臣是来换药的。” 秦战对眼前这个很是善良又十分胆小的小太医颇为友善,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干脆直接相邀:“正好,我也正准备去芙蓉宫接烟儿回家,杜太医,咱们一起吧!” 杜离对上秦战善意的眼神,本来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平缓了许多;又想到她曾经总是听别人说禁卫军总管秦大人是个多么硬冷可怕的人,但今日一见,杜离立刻觉得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秦大人明明是个很不错的人嘛,怎么会被他人传的如此可怖?! 杜离跟在秦战的身边亦步亦趋的走着,不时地还偷偷的抬起头觑一眼身旁的秦大人,再又想到自己前天给错要的那个‘秦大人’正是这位总管大人的父亲,杜离就是一阵汗颜。 “秦大人,不知令尊的身体可还好些?” 秦战看了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太医,又想到在前天吃饭时父亲给他说的那个小插曲,一时间,眼波扬起温柔的涟漪,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杜太医不用担心家父,家父的身体还算硬朗。” “哦!秦大人,小臣前天真的不是有意给老大人难堪的,小臣只是最近身体不适,这才疏忽了;等下次小臣再给老大人送药,小臣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让老大人为难。” 还要再送?哈哈!恐怕就算是送对了,他爹也不敢吃。 这话,秦战自然是不会跟杜离说的,只是对着杜离不安的眼神和善的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先写一章杜离的内心活动 为以后铺垫一下! 正文 083:发现真相 章节名:083:发现真相 芙蓉宫的内殿里,陈叶青一脸喜色的看着刚成为新娇娘的孙芷烟,暗暗惊叹这秦战哥哥果然是个厉害的。 如果以前的孙芷烟是空灵的美丽,那么,经过爱情滋润的孙芷烟,眉宇之间已然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妩媚和娇柔,不再是少女时期的青涩稚嫩,而是在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看着心爱的小表妹如此这般,陈叶青这心里可真是百味交集,亲热的拉着孙芷烟的手上下看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着:“你还在新婚,应该在府里跟秦战好好培养感情,如果能趁机培养出一个孩子更是喜上加喜;我刚早了祸端,芙蓉宫上下成天都是紧张兮兮的,你来到我这儿,也不怕沾了霉运。” 一听陈叶青这样说,孙芷烟不依了:“表姐,难道在你的心目中,烟儿就是如此不懂人情世故、不念及亲人的薄情女子吗?”说完,还埋怨的嘟着嘴,闷闷的继续说道:“前些天听说表姐遇刺,我着急的只想往宫里冲,是秦战拦着我,说皇上下旨任何人不许打扰皇后娘娘养伤,我这才成天惴惴不安的窝在秦府哪里也不敢走动,只盘着表姐的身体快些好一点,好让烟儿进来看看你;如今烟儿好不容易进来了,你又说这样的话?如果母亲和父亲听见这话,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听孙芷烟说起舅舅和舅母,陈叶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着:“舅舅和舅母的身体可还好些?” 孙芷烟笑了笑,道:“表姐放心,父亲母亲都很好,他们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所以也不敢进宫随便打扰,要烟儿做了代表来悄悄;母亲还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让我送进来……”说着,孙芷烟就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锦葵,就看锦葵手里抱着一个大布包袱,十分吃力地模样。 陈叶青见状,忙让黄梨上去接着,跟着对孙芷烟说:“让舅母准备这些做什么?宫里什么东西没有,还费这个心?” 孙芷烟笑道:“是啊,当母亲拿着这么些东西让我给你送进来的时候,烟儿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也知道母亲那个性子,芝麻大的事儿她都觉得是天塌下来了,更何况是你遇刺了;再说,表姐你尽管放心,这布包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母亲知道宫里有着用不完的宝贝养着你,所以也没拿什么人参当归的补品,她只是说,担心你受了伤胃口不好,就亲自做了许多开胃的蜜饯和小吃食让我送来,东西虽小虽轻,但也看得出用心良苦了。” 一听舅母费了心给自己做了这些东西,陈叶青只觉得这些不值多少钱的蜜饯吃食要比那些个上百年的人参当归还要让他暖心;也许,这就是家人的爱吧。 当所有人都在担心他是否是死是活的时候,只有家人在悄悄地期盼着他能够多吃些,快些将身体将养好。 陈叶青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家人给予的温暖了,当下眼眶就有些发热发红;又想到原本真正属于家人的司马府日夜想的都是整死他,反倒是母亲娘家的人给予他这般无私无畏的关爱,能不让他心头泛酸、情绪波动嘛。 孙芷烟是冰雪聪明的,当下就猜出陈叶青的想法,叹了口气后,拉紧了陈叶青的手,说着:“如今我嫁进秦家,也不好跟以前一样和父亲一起商量朝堂上的事,秦家二老虽然对我很好,但毕竟秦家也是有自己的行事作风,所有女眷不能随便干预男人的事就是其中一条;秦战虽然偶尔会将朝堂上的事说给我听,但他往往都是点到即止,并不会详谈;隐约间我也知道了司马家又出幺蛾子的事,表姐,你且放宽心,今日我来,也带来了父亲的话,父亲说让你小心谨慎些,但也没必要太小心翼翼,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前朝上的事就交给他和我公公来办,后宫里你自己拿捏得住便好。” 陈叶青一听孙芷烟这话,就知道舅舅和户部尚书是站在他这边的。 想到户部尚书那倔强的小老头儿,陈叶青就忍不住想笑;想必这老家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政治清廉了一辈子,从来不在朝堂上拉帮对付人,没想到因为儿子娶了皇后的表妹之后,就不得不变成了皇后的拥护者;现如今户部尚书一定是又急又气吧,那小胡子一定是又翘的老高,暗地里说他这个皇后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角色。 “司马家我倒是不足为虑,你也说了,这身正不怕影子斜,司马传忽然暴毙而亡,还未查明死因,杨氏就哭哭啼啼的拿着来历不明的血书状告我逼死自己的亲爹,虽然宗亲府接下这个案子,但又因为李怀之故,我也勉强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舅舅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后宫和前朝出现这么多案子,都察院和刑部以及大理寺都会派人调查,刑部那边虽然没有我们的人,但大理寺卿裴毅却是皇上的人;皇上待我亲厚,他是绝对不会看着我被人陷害的;所以,现在我一点都不着急,真正要着急的人是那个想要在背后毁我名声,害我的混蛋。” 说到这里,陈叶青就抿了下嘴;他这些天一直都派人注意着太源宫和储秀宫两边的动静,如果不出他所料,就这两天,萧家这对包藏祸心的姑侄俩一定会有下一步的计划,而他,则就是要在她们动手之际,抓住她俩的把柄,从而来一招暗渡成仓。 孙芷烟看着表姐胜券在握的模样,当下也是放心不少,但是又想到…… “让自己的身子受了这么大的罪才拖延住前朝那些朝臣们的兴风作浪,表姐当真是辛苦了。” 陈叶青知道孙芷烟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初前朝因为杨氏拿出的血书而闹出了废后传言,如果不是关键时刻这个李怀坏了事,怕是他现在还无法安安生生的待在芙蓉宫里;就算是有赵礼护着他,他也会被宗亲府的那些人烦死。 想到这里,陈叶青苦笑了一下,可是在眼底却是一片风雨将来的阴厉之色:“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白受这么重的伤的。” 萧意、萧太后?! 哼,咱们且走且看着。 * 说话间,外面伺候的宫人来报,说是秦战和杜离一起来了。 陈叶青一听是这俩人一同出现,当下就喜上眉梢;瞥眼看了下坐在身侧的孙芷烟,见刚才还一副精明劲儿十足的小姑娘忽然因为某人的到来而变成了一个羞涩娇媚的小娇娘,陈叶青忍不住调侃了一声:“果然是新婚燕尔好呀,光是听见个名字,就能让人这么喜不自胜了。” 孙芷烟当然听出皇后娘娘这是在打趣自己,当下就娇嗔的看了眼一眼含笑的陈叶青,跟着就站起身,迎接着被侍领进来的秦战和杜离。 秦战一看见孙芷烟,明显眼底都是满满的笑痕和温暖,只是当着陈叶青的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先屈膝行了礼数之后,这才悄悄地靠近孙芷烟的身边;俩小夫妻相视一笑间,情谊自是浓的化不开。 杜离现在还处于失魂的阶段,但是比前几日要好一些;就看他依然乖觉的背着那个灰扑扑的小药箱,没有陈叶青的命令也不敢上前,只是找个位置安静的站着。 秦战来芙蓉宫,不光是来接孙芷烟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是来汇报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交给他办的那件事。 “娘娘,属下派去盯着太源宫那边的手下汇报,说是最近萧太后的人十分频繁的跟萧大人在底下私自接触,而且行为颇为异常。”秦战站定后,神色严肃的说道。 陈叶青看了眼秦战,就低下头拨弄了一下手腕上戴着的羊脂玉镯子:“那你查出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吗?” 秦战看着陈叶青,谨慎的目光又略略往站在一旁的杜离身上瞟了几眼。 知道秦战这是担心什么,陈叶青淡然一笑,说:“无妨,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 一直乖觉候在一旁的杜离听见这句话,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眼坐在竹榻上的皇后娘娘,本是湿润的眼瞳微微的泛着透亮的光泽。 孙芷烟也是笑着抬起头望了眼秦战,似乎是在给他一种无声的支持和依赖。 秦战看了眼娇妻,又瞧了几下杜离后,终于开口说着:“属下的人不太敢过于靠近,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跟随着;而萧太后的人十分机警,每次在见到萧大人时都是口头转述,从未留下半点纸张证据;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人还是打听到一些,似乎是关于西北战场上的事。” “西北战场?”陈叶青纳闷了:“萧家现在连内宫和江北都搞不定,怎么又扯到西北战场上?” 孙芷烟道:“表姐,西北战场不是战局紧张,大宛骑兵一直以来都蠢蠢欲动吗?” 陈叶青寒了脸色,其实关于西北战场他也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赵礼一直对西北战场的事情很是上心,前段时间萧腾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几乎每日都会呈现在他的龙案上,前朝也因为西北战场之事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的争辩和研究;但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主战和主和派斗的不分上下而草草收场;萧家似乎是站在主和派一方的,难道是萧家知道自己在江北的官场已经出现无法弥补的纰漏,这才想到了祸水东引,想借着西北战场拖住赵礼铲除萧家的脚步? 不!这似乎也并不可能! 要知道,这西北战场的战将几乎都是赵礼的人,萧家想要从中使坏,绝对是不可能的;萧腾是不可能背叛赵礼投靠萧家的。 陈叶青真的是越来越闹不明白萧太后和萧意在搞什么鬼,总是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而在这迷雾背后,一定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陈叶青想的脑仁疼,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发麻发疼的太阳穴,颇为疲惫的说道:“以前那个萧意没进宫前,萧太后那个老巫婆还没这么高的段数,如今来了一个足智多谋的萧意,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实在是难以对付;萧家先是打上了靖王封地的四座精煤矿山,跟着又和西北牵扯上关系;这两个地方我怎么想都没有共通之处,真是猜不住来她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表姐,你刚才说,萧家打上了靖王封地的精煤矿山?”孙芷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 陈叶青疲惫的看了眼孙芷烟,有气无力道:“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秦战盯着太源宫的真正目的,萧太后以前欺负我也就罢了,如今连靖王她都敢欺负一头,可见是真的要办什么大事了。” 秦战轻轻地抓住孙芷烟,眼神迫切的问着:“烟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一听秦战这话,陈叶青立刻坐直身子;他怎么就忘了呢,他的这个小表妹可不是个普通人物,这个女诸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孙芷烟给了秦战一个放心的眼神,慢慢踱步走在内殿的正中间,在眉心紧缩的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本是粉嫩的脸颊忽然变成一阵青白之色,然后在猛然睁大眼睛时,如利剑出鞘般的锐利眼神里,射出一道精锐的锋芒。 “表姐,萧家可能要谋反!” 陈叶青被孙芷烟的这句话惊得心口一顿,秦战也是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几步走上前来到娇妻身边,伸出手一把扣住孙芷烟的肩膀,甚至连力道都忘了卸掉,“烟儿,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陈叶青跟着说道:“烟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孙芷烟被秦战抓的双肩微微作痛,微拧的眉心让秦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一眼心疼的看着孙芷烟轻轻揉着肩膀的动作。 “表姐,如果我没猜错,萧家想要利用靖王封地的精煤矿山冶炼铁器,而这铁器很有可能就是兵器;至于这兵器作何用途,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如今整个大周局势最紧张的地方是哪里吧!” 陈叶青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开始发闷了,他早就知道萧太后,甚至是整个萧家都是疯狂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萧太后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怪不得萧太后会冒着得罪靖王的风险问他要那四座精煤矿山,我怎么就忘了,煤炭不光能用来取暖,还能用来冶炼。”说到这里,陈叶青就一拳砸到身旁的茶几上,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散发着无人敢以靠近愤怒:“靖王曾经跟我说过,萧家将整个江北掏成了一个空壳子,想要救江北,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筹到银子,但是那么银子他们从何处得来?当时我们还讥笑着萧家马上要完了还在做无畏的挣扎,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过来,萧家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倒台,他们要用冶炼好的兵器去救江北,想要将兵器卖给大宛,从中获得暴利,因为这样,才是尽快将江北掏空的银子补上的最快办法。” 秦战立刻低吼出声:“私下兜售兵器,这可是重罪;再加上是贩卖给敌国,更是通敌之罪,是会灭九族的。” “九族?”陈叶青讥笑出声:“萧太后肯定在想,与其让赵礼抓住萧家在江北的把柄铲除整个萧家,还不如在最后一刻奋力拼搏,指不定能博得一个满堂彩;所以为了萧家,她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要了,什么叫做拿赵麟儿来换取三年精煤矿山的开采使用权?这个老愚妇,她难道就不知道一旦将大周最精良的兵器卖给本就喜爱征战的大宛,大周的将士会死伤多少吗?会有多少可怜的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人吗?” 孙芷烟冷嘲热讽道:“在萧太后的眼里,恐怕只有萧家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会去顾及;表姐,千万不能要靖王将精煤矿山交出去,更不能让萧家的计谋得逞。” 陈叶青神色激动的看着孙芷烟,瞬间,难言的感激就堆满了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烟儿聪明过人,如果不是今天机缘巧合让烟儿听到这些,恐怕到最后一刻,他们这些人还被萧太后和萧意瞒在鼓里。 既然知道萧家的阴谋,陈叶青就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喊了一声被他退到外面的黄梨和碧莹,嚷嚷着要去关雎宫面见赵礼。 此刻,候在一旁的杜离看着皇后娘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忙走上前扶着,道:“娘娘,您身上的伤口还在慢慢结痂,现在不宜随便走动;如果你要见皇上,可以让人传皇上过来便是了,何苦要自己亲自过去?” 孙芷烟听着杜离的话,忙上前也跟着劝导:“是啊表姐,身上伤口要紧,你最好不要随意乱动。” 现在,陈叶青就跟浑身被针扎了一样,怎么可能坐得住? 别说是伤在背上,就算是伤在脚掌上,他也要蹦过去的。 萧家要谋反了!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要冶炼兵器贩卖给大宛,如今正值春夏交际,大宛真是草肥马壮之际,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宛再得到萧家贩卖给他们的精良兵器,那么西北就危险了,萧腾将军和大周的数十万儿郎恐怕就要死在自己国家锻造的兵器之下了。 陈叶青越想越急,看着走进来的黄梨和碧莹,急吼吼的就让黄梨备软轿,然后又让碧莹给自己拿一件可以挡风的披风,看样子是势必要去一趟关雎宫才可以。 孙芷烟看着表姐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生怕她会折腾出个好歹,立刻请缨想要跟着一起去;关键时刻还是秦战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还是别去比较好,我了解皇上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跟着去可能会殃及池鱼,还是先随我回去,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孙芷烟看着秦战清越镇定的眼神,冷静下来思考片刻就大致了解秦战的意思了。 萧家要谋反这件事是她先察觉出来的,在没有得到真正的证实之前,皇上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想,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在危言耸听;再说了,她一个妇人,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插足了朝堂之事,恐怕也会引来天子的不悦;秦战不让她去,完全是出于保护她。 明白了秦战的苦心,孙芷烟也只有咽下心口的不安,再三叮嘱碧莹小心照顾在皇后娘娘身边,这才看着被众人扶上轿子的陈叶青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前。 孙芷烟看着皇后娘娘远走的身影,不安的靠在秦战的怀里,想要寻求一点支持和慰藉:“你说,让娘娘去说这件事,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战亲密的搂上孙芷烟的腰肢,让她更加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温柔道:“你放心吧,皇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般,由她去说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的,就算是皇上会有些小想法,也不会真的生气。”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秦战看了眼怀中的娇妻,一直冷肃的脸上总算是带了几分柔和:“刚才捏疼你了吧,对不起。” 听他这么说,孙芷烟这才想起来;就看她一下从秦战的怀中退出来,眼神略带埋怨的说着:“你这个莽夫,一着急起来就用力随便使劲儿,我的肩膀肯定被你捏的青紫了。” 面对娇妻的斥责,秦战心甘情愿的受着:“是是是!我是莽夫,等我回去让我看看你的肩膀,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谁让你擦药,乱看人家的身子,色鬼!” “我!……”面对娇妻的埋怨和拒绝,秦战噎住了。 关键时刻,就听一声弱弱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那个,秦大人,秦夫人!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用一下小臣亲自调配的化瘀止痛散,很管用的!” 就听这声弱弱的声音刚落,一个青翠欲滴的小瓶子就被一双白莹莹的小手送上来。 孙芷烟一看到那双白嫩嫩的甚至还带着一股药香的小手,刹那间反应过来这内殿里似乎还有他人,想到自己和秦战的话被第三个人这样清楚明了的听到了;孙芷烟顿时脸色羞红,一头扎进秦战的怀里,羞涩的像是再也不肯将自己的脸露出来一样。 其实,秦战在瞧清楚站在身后一直默默听着自己和妻子对话的杜太医时,当下也是有些窘迫的,但是他的这点窘迫在看见孙芷烟扎进自己怀里之后,便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还厚颜无耻的抱紧了怀里柔软香甜的身子哈哈大声笑出来;那股子欢喜劲儿,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愤怒和紧绷。 听着秦战的笑声,杜离也羞涩的低下了头;天知道他也很害羞的好不好,偷听人家恩爱夫妻之间的甜蜜拌嘴,他真的是又羡慕又渴望的。 只是,就在杜离十分渴望自己也有一段像秦大人这样的深浓感情时,脑海中忽然又闪现出夏凤轻在离开时那萧条落寞的背影。 哎!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女扮男装真的是迫于无奈;可就是这份无奈让那样一个骄傲自我、唯我独尊的七皇子误以为自己是个断袖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想个办法去见一见那个七皇子,好好的开导开导他不要让他再对自己存了歧念? 但是,如果真的主动去找他,那七皇子会不会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对他的一种回应,或者是会忽然兽性大发,对她做出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杜离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脸色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算了算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和清白,她还是不去管他好了;七皇子如果能自己想通便也罢了,但如果他真的执意断袖,那也是他无法阻止的。 正文 084:他的帝王之心 章节名:084:他的帝王之心 赵礼正在关雎宫里看呈报上来的奏折,听见伺候在宫门口的宫人进来汇报说是看见皇后娘娘的轿撵来了,这才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袍角一撩,就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 伺候在一旁的小贝子也不敢怠慢,忙跟在主子的后面一道出去,心里还连声赞叹:瞧见了没,这就是皇后娘娘的魅力,试问后宫之中的哪个妃子有这般大的架子,能让皇上上心到亲自迎接的地步?! 啧啧!皇上可真是个先帝一个模样啊,若真是看中一个女人,可是打心眼里疼爱着的。 陈叶青的轿撵停在关雎宫的正门前,待他还来不及走上来,赵礼就已经从里面闻见风声的走出来;众人一瞧皇上都亲自出来迎接皇后了,皆是识时务说完退下去,任由着一国之君走上前小心搀扶着身体还没大好的皇后走下轿撵。 赵礼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眼底明明因为他的到来而布满了一层喜色,但嘴上却是担忧的抱怨着:“身体还没好利索就这样乱走,也不怕着了风吹了伤口。”说着,赵礼就将陈叶青身上披着的挡风披风又拉了拉,那模样,就跟着怀中的女人真是纸做的一样,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才能心安。 陈叶青任由赵礼照顾着自己,话说让这么骄傲的一国之君伺候着自己,这感觉不要太好了。 “我已经没事了,只要不做大动作,简单的行走还是能行的,就你还成天惦记着我的伤口,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分不清轻重缓急。” “你就是长不大的三岁小孩,如果真的是个懂事的,就不会成天让我如此担心。”赵礼又白了陈叶青一眼,但是这动作却是说不出的温柔,一只手臂轻轻地抚着陈叶青,另一只手已然亲热的扶在陈叶青的腰上:“若是真的想我了,让黄梨来说一声我便去看你,何苦这样跑一趟,让人提心吊胆的。” 陈叶青满心甜蜜的听着赵礼的唠叨和指责,明明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的跟个惹祸的小孩子似得,可是他却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而在抬头看着赵礼俊美的侧脸时,忍不住踮起脚,当着诸人的面轻轻地在赵礼的面颊上落下一个轻软的吻。 赵礼正扶着陈叶青往殿里走,忽然被陈叶青来了这么一下,当场就愣住了;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侍们都识相的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乱瞟一眼。 陈叶青瞧着赵礼白玉般的面颊上隐隐罩上的那层薄红,就知道这小子是害羞了;哎呦呦!也不知道是谁在拉了床帐之后玩的有多疯狂,现如今却被一个吻弄得跟个刚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得。 陈叶青笑弯了眼睛,伸手使坏的在赵礼又薄又好看的嘴唇上摸了一下:“皇上,现在你可满意?如果满意了就别再说人家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也知道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敢这样大胆的亲他? 赵礼真是不知道该拿怀中的小女人怎么办才好,虽然知道她这么做实在是过于轻挑了些,但是,他心底难掩的欢悦和喜色却又是那么的明显;砰砰乱跳的心口告诉他,他真的是爱惨了这个吻,更是喜欢极了怀中这个动不动就做出他意想不到举动的女人。 赵礼拿下陈叶青在他唇边使坏的手指,又趁着众人不备,张开嘴又爱又恨的在陈叶青细嫩的手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瞧着那粉白的指尖上印下的青白色的牙印,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鼓鼓的都是幸福。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会真的咬他,虽然不是很疼,可还是让他忍不住瑟缩了那么一下,然后就在赵礼宠溺的眼神下,又是瞪眼又是娇嗔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这具司马媚的女人身体实在是太不给力,不管他怎么用力,自己的手就像是被赵礼黏住了一样,别说是抽开了,甚至还有越黏越紧的架势。 伺候在一旁的小贝子早就被帝后闹出来的动静羞红了耳尖,他小心的抬起眼朝着四周伺候的侍们扫了一眼,瞧着众人也是一副羞红脖子的模样;心下,更是连声叹息:完了完了!他从小伺候到大的皇上何时如此孟浪过?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皇后娘娘能让皇上一秒钟从九五之尊变成了寻常人家的痴情男子吧。 赵礼一直顾忌着陈叶青身上的伤口,不太敢跟他太嬉闹,就一路扶着陈叶青往正殿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要小贝子带着其他不相干的人下去,直到扶着陈叶青坐在铺着舒适软绵的座椅上之后,这才牵着陈叶青的手,一脸严肃的问出声:“说吧,能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亲自前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陈叶青瘪了瘪嘴,真是越来越讨厌赵礼的这股聪明劲儿,好像在他面前,自己连一点秘密和小心思都难以掩藏,他只要轻轻的扫一眼,自己就无所遁形。 陈叶青叹了口气,跟着,就将刚才在芙蓉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赵礼,只是他聪明的选择了将孙芷烟也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隐瞒下来;免得让赵礼误以为自己已经大嘴巴到将这些隐晦的事到处乱说。 可是,让陈叶青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样心情迫切的将萧家要谋反的事情告诉他之后,赵礼却只是拧了下眉心,甚至连任何表情都懒得泄露。 陈叶青是个把持不住的性子,当下就抓住赵礼的手臂,迫切的说道:“赵礼,咱们不能再等了,如果萧家真的决定要跟大宛合作,从中谋得暴利,那么萧腾将军那边就危险了;我听说这段时间西北局势一直都很紧张,你不是也很担心大宛的骑兵会在大周没做好准备之前真的犯境吗?” 相较于陈叶青的着急上火,赵礼却是冷静到让人害怕;就看他只是端正的坐在一旁,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气势威仪的穿在他的身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深邃的眼神悄悄地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礼……”陈叶青真的讨厌极了这个男人的沉默:“你倒是说话。” “你让朕说什么?”赵礼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味,甚至,开始自称‘朕’,陈叶青知道,一旦赵礼对他自称‘朕’,那就证明了他的心情不悦:“在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朕的皇后娘娘跟朕的亲随心腹已经将手伸到了朕还没触及的地方,甚至还好运的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媚儿,朕真是小瞧了你。” 陈叶青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赵礼有那么点古怪了,原来,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 陈叶青看着赵礼轻轻勾起来的嘴角,讷讷出声:“赵礼,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不信呢?你可是朕的好皇后啊!”赵礼笑了一下,跟着居然还伸出手轻轻地扶了下陈叶青耳鬓间的金步摇;可是在这一刻,陈叶青却在赵礼的笑容中闻见了一丝危险,甚至在他幽深的眼瞳中,看见了一抹嘲讽。 陈叶青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忽然之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从开始真正决定用司马媚的身份和赵礼好好过日子的那一刻起,陈叶青就已然将这个男人放在了心里,就算是有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抛弃自己的男儿情怀,甚至有的时候会因为赵礼的某些过于亲昵地靠近而觉得不适,但是他都忍耐了,甚至开始慢慢的接受;因为他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他将要喜欢的,甚至是以后要爱上的。 可是,在将赵礼真正放在心里的那一刻,陈叶青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喜欢的这个男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国之君,是一朝天子;他在成为自己爱人之前,他还是一个冷酷的统治者,是这锦绣江山的主宰者;他的骄傲不容侵犯,他的雷池不容践踏,甚至是他猎物,也不准他人伏击。 陈叶青在看清楚萧家所做的一切阴谋之后,就这样担心的出现在这里告诉他,甚至是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的为他谋划;可是,在他谋划的同时,也将自己底牌亮了出来。 秦战是什么人?那是禁卫军总管,赵礼身边最得以信赖的人,赵礼能够随意支配他,可他却不能,因为他只是一个皇后,而不是站在朝堂之上与赵礼一起指点江山的左膀右臂;没经过赵礼的允许,他就随意指使了秦战帮他调查萧太后,这会不会让赵礼误以为他是在变相架空他身为天子的权势,甚至是在藐视他的权威? 难怪赵礼会在听到他说出这样骇人听闻的真相之后没有先发怒追究,而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陈叶青的眼瞳终于暗了下来,原来,在赵礼的心目中,他们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口气和情绪伤害到了陈叶青,赵礼的眼瞳闪了几下,跟着,他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揽上了陈叶青的肩膀。 可是,陈叶青却觉得,现在就算是赵礼紧抱着他,他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因为在隐约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自己在赵礼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媚儿,朕没有真正怪你的意思。”赵礼出声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朕不喜欢对朕的事指手画脚的女人,朕不是先帝,能够宠溺出一个对大周天下虎视眈眈的女人而不管……” 陈叶青心口一惊,一口拦下赵礼的话:“你觉得我跟萧太后一样?” “朕不是那么意思,朕只是……” “就算你口中说着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在刚才,你敢说你没有对我起了疑心,甚至想要对我做出些什么事,对吧?”陈叶青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了,那股一心为心爱之人好,最终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揪心感狠狠地折磨着他的理智和发酸发疼的心脏:“赵礼,我是了解你的,刚才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危险,你觉得我这个后宫之人干预了朝政,甚至还在蓄谋左右你的思想对不对?哈赵礼,你简直太抬举我了。” 看着陈叶青这样,赵礼的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在刚才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看着侃侃而谈,甚至还如此聪睿的窥破一切真相的陈叶青,他心里觉得紧张了;这种紧张让他觉得不适,甚至感到一丝胁迫;他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会改变,害怕如此聪明的爱人会慢慢变得不满足,甚至害怕那个名叫‘欲望’的恶魔吞噬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萧太后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在他幼年的记忆中,那时的萧太后似乎并非像现在这样丧心病狂,但是随着父皇的越来越宠爱,她的心就一天天变的不知满足,甚至是利用父皇对她的宠爱做出无数惨绝人寰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的这双眼睛已经看了太多关于萧太后做下的龌龊事,他不要他的媚儿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他不要他爱的女人学会算计,学会利用权势满足自己的野心;他宁可他的媚儿变的跟以前一样笨拙,最起码,她的心是质朴的,是纯粹的,是让他察觉不到威胁的。 “媚儿,你别怕,朕是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面对着陈叶青将要滴下来的眼泪,赵礼忍不住凑上前,轻轻的将一个满是爱意的吻落在陈叶青的眼睑之上,现在的他,似乎又变成了往日的那副样子,温柔而多情的说着:“你要知道,朕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 朋友过生日,一大早就刨起来,没时间写多少 亲耐的们请见谅。 这一章很关键,起到了转折的作用吧! 用赵礼的话就是说:我可以爱你,但你不可以仗着我对你的爱妄图沾染我的世界,我的战场,我的猎物。 用陈叶青的话就是:我慢慢喜欢上你,甚至喜欢上你的黑暗,你的伤痛,你的挫败,我不是仗着什么,只是想跟你一起分担。 正文 085:下马威 章节名:085:下马威 陈叶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芙蓉宫的,只是当碧莹满脸担心的扶着他走回内殿,看着空空如也的殿室时,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吐出来:“表小姐和秦大人呢?” 此刻,只有小豆子和一直等着回来给他上药的杜离站在一侧,听见陈叶青这样问,小豆子忙站出来,道:“回娘娘的话,秦大人在这里久等娘娘不回,就先领着表小姐回去了,临走前要奴才传话,说是等娘娘身体再好些,便带表小姐再进宫探望娘娘。” 看着小豆子恭顺的身影,又看了看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内殿,陈叶青垂下眼睑,淡淡的苦笑着:“是嘛!他们已经走了……”陈叶青推开扶着他的碧莹,缓缓地朝着前面走去,声音也是轻轻地:“走了也好,免得让他们看见我这样担心。” 这时,杜离忙走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陈叶青,言语神情之间尽是担忧:“娘娘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伤口疼? 哈!是啊!他的伤口好疼啊,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眼神和几句话,就能伤人至此;赵礼!赵礼啊!你可真够行的。 陈叶青看着杜离满是担心的眸子,倔强的抿着嘴唇:“小白猫,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特别特别的累。” 说完,陈叶青就慢慢的坐回到竹榻上;正如他所说,他现在真的好累,累到一挨上身下软绵的垫子就全身瘫软无力,好像曾经那些怎么使用也使用不完的力气正从他的心底深处悄悄被剥离游走。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碧莹终于看不下去了,在瞧着脸色苍白的陈叶青这样疲软无力的倚在软垫上时,她哭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跟着跪行到陈叶青的脚边,紧紧地抱住陈叶青的双腿轻轻地摇晃着。 看着碧莹脸上渐渐湿润的泪痕,陈叶青无力的扯了下嘴角,他很想像以前那样笑出声安慰碧莹,可是,他发现他现在连笑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陈叶青摸着碧莹的头发,眼底的光芒依然是晦暗的:“碧莹你别哭了,我没什么事,只是今天运动量太大,有些乏了。” 这种时候,碧莹居然聪明起来:“娘娘骗人,你是从皇上那里回来后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是不是皇上欺负你了?娘娘,会不会是皇上……”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陈叶青生怕再任由碧莹这样胡乱猜测下去会说出什么,就忙声阻止道:“记住,不许今天发生的一切随便说出去,守好你这张嘴,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出什么。” 面对陈叶青的叮嘱,碧莹虽然依然满心疑惑和担心,但终究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 而恰好在此时,黄梨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严肃之色:“娘娘,萧意来了。” 本来正蔫搭搭的半躺在竹榻上的陈叶青一听到萧意的名字,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下便从软垫子上做起来;晦暗的眼珠子渐渐转为清明之色,连刚才都是微微垂下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哼!她就这样来了? 陈叶青站起来,看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碧莹:“看见了吗?咱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人家就已经闻见风吹草动杀过来了。” 眼角带泪的碧莹一听这话,顿时脸抽噎也不敢了,只是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陈叶青。 * 芙蓉宫的正殿之中,原本伺候的殿内的侍们全部都被陈叶青退了出去,就连贴身伺候的碧莹和黄梨,他都没让他们跟在身边。 正殿之下,貌美少女如脱俗出尘的青莲,安安静静、温温顺顺的站着。 在这一刻,如果早先并不知道萧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陈叶青都会被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无害气质彻底欺骗。 陈叶青沉静的看着眼前这笑得温婉而柔美的萧意,看着她眼底淡如星子般智慧的光芒,就算是极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萧家的女人果然是各有千秋,这个萧意,就算是装的,她也能装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恬静之美,而这种美,却是往往最撩动男人心口的致命毒药。 “皇后娘娘,想必你应该早就猜到我有一天会这样站在你面前与你说话吧,因为从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就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皇上说,你很聪明,也很灵透,是他所遇女子中最少见的集聪明慧黠和善知进退与一身的机敏谨慎之人,当时皇上说起你时我还不相信,但现在来看,似乎真是这样。” 陈叶青坐在凤椅上,不知道萧意忽然在他面前说起这样一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他不喜欢到了极点,就算是赵礼要夸奖他,他也不想让这些话是从她的嘴里吧说出来的;这样听起来,十分别扭,特别不舒服。 但萧意就像是看不见陈叶青已经蹙起来的眉心一样,依然笑得大方得体:“皇后娘娘慧智出众,手持凤印执掌六宫,那想必娘娘也知道过不了几天秀女的封妃大礼上,皇上已经许我贵妃之位了吧。” “贵妃……?”陈叶青的脸色一青,他怎么不知道赵礼已经将贵妃之位给了萧意?更何况,当初储秀宫里闹出巫蛊之祸,萧意名声受损,按理她是绝对不可能封为贵妃,就算是萧太后出面干涉,撑死了也只是一个妃位罢了;赵礼将她直接提为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赵礼想继萧玉桃之后,再给萧家一个贵妃娘娘吗? 看着陈叶青瞬间变了的脸色,萧意没有露出半分得意,而是也跟着讶异的扬了下眉角:“皇后娘娘不知道吗?看来,娘娘和皇上之间的秘密,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陈叶青气息一噎,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瞳终于稍稍起了些许涟漪;明明知道萧意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隔阂他和赵礼的,明明早就猜出萧意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法子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他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迎击萧意的各种手段吗? 可是,想象是一回事,一旦事情发生,好像就变成了另一回事。 萧意就算是怀揣着恶意的念头专门来他面前恶心他,可是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说对一句话:他和赵礼之间都彼此隐瞒着秘密,就算是日夜相拥在一起最亲密的爱人,赵礼都曾不从将自己真实的世界向他打开,而他亦是如此。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脸色开始慢慢变白,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城墙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在萧意恬静柔美的表情中,见见陷入崩塌。 萧意莲步轻移,款款的走在黑色的大理石上,粉红色的纱裙美丽的就像池塘中的芙蓉花,衬着她娇媚的容颜,明明是那般的明艳夺目,可是此刻在陈叶青看来,却是像极了一条噬人的美女蛇,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皇后娘娘,请你不用担心,就算是我成了贵妃,在皇上的心中你依然无法取代;你是太子的生母,又为皇上生下公主,更是从未犯过错误,只要你谨守本分,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就像是我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一样,也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因为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给他,所以,我对于皇上来说,是不得不存在的存在,只因你给不了他的那些东西,只有我能给他。” “娘娘,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女人在羡慕你吗?你拥有了普天之下最高贵的男子,他骄傲、尊荣、强大、俊美,你能为他生儿育女,能成为他的枕侧之人,甚至能够分享他的一切,你是那个可以跟他同富贵的人,而我,则是那个可以跟他共患难的人。” 说到这里,萧意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寂寥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是中了鬼魅之术一样,因为陈叶青居然在萧意的脸上看见了善意:“所以皇后娘娘,让我们以后一起和平相处吧,你可以放心,我要比我的姐姐萧玉桃来的识相很多,我不会过分苛刻要求皇上给我什么,我只要在他遇见困难之后,想到还有一个我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就好。” 如果说,刚才陈叶青的脸色虽然青白但依然带了几分人气和血色的话,那么,在听完萧意的这番话之后,陈叶青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怔住了;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别说是血色,几乎是连一点人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意明明没有说出任何让他嫉妒憎恶的话,但是,陈叶青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撕搅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几乎让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紧攥成拳,紧抿的嘴唇因为用力过大而泛起青紫之色,可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力量越收越紧,根本没有半分想要放松的架势。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萧意此次而来的目的;她没有向他宣战,没有向他挑衅,她只是向他叙说了一个他从来都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而已,而这个现实让他觉得恐惧,是他一直都在逃避的。 萧意说的没错,他跟赵礼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直都知道赵礼在一个人孤独的奋斗着,斗心思不忠的朝臣,斗萧家,斗萧太后,甚至是斗自己的手足兄弟;而他,一直以来都被赵礼放在身后,从来都不曾涉足过赵礼真实而又残酷的世界;就算是当初他刚穿越过来,他视赵礼为敌人的时候,赵礼也是在稳操大局的同时,为他留有了生还的余地。 他一直都知道,赵礼就像是一个执着的苦行僧,走着属于自己的道路,而他,很多次都试着想要去触摸他,但是又有多少次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碰触到赵礼的时候,他蓦然回头,对他说一句‘你不用担心’。 以前,他会把这几个字当成情人之间最幸福的承诺和安慰,但是此刻,陈叶青却觉得这几个字尤为刺耳;因为有一个女人冲到他面前,对他说:你不用想着跟赵礼共患难了,因为,他选择了我与他并肩奋斗。 流连花丛多年,向来自诩为情场高手的陈叶青终于在此刻彻底顿悟了一个真相:赵礼或许是爱他,但是他绝对不愿意与他分享他的内心世界;他宁愿当一个孤独的王者,默默地躲在坚硬的硬壳里看着自己伤口的溃烂,也不愿敞开心扉,接纳他的靠近,接受他的抚摸。 赵礼将最华丽的一面都展现在他的面前,高贵的他让他心悦诚服,骄傲的他让他渐入迷眼,强大的他让他伶仃膜拜,俊美的他让他心驰神往;但是,另一面的赵礼,他从来不曾触摸,腐朽的他是怎么样的?脆弱的他又是如何的?被萧家强压一头的赵礼会孤独的坐在龙椅上不甘心的哭泣吗?这些面的赵礼,他都无法触及,因为,他一直不给他机会,而他原本也认为赵礼的那一面谁也无法触及;可如今,他却选择将这个机会给了另一个女人。 原来,在你成为我世界唯一的时候,我却不是你的唯一。 原来,在你成为我所有勇气的时候,我却不是你努力迈向成功的勇气。 原来,除了我,你还做出其他选择。 可是,赵礼,怎么办啊?我好像除了你,已经没有办法选择其他人了! 陈叶青不知道萧意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夜幕是在什么时候慢慢降下来的;等他觉得浑身冰冷、全身僵硬的时候,脸上,是擦也擦不干净的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 战鼓敲响了。 叶青哥哥下一章绝地反击! 正文 086:划清界限 章节名:086:划清界限 “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开开门开门!” “娘娘啊!请您开门吧!您怎么了怎么了呀” “娘娘,有什么事开门再说!请您开门!” “呜呜娘娘……呜呜” 黄梨看着已经哭哑了嗓子跌坐在地上的碧莹,又扫了一眼因为皇后的诡异举动而乱了的芙蓉宫,还存了几分理智的他慌忙转头,疾声问道:“皇上还没来吗?” 一名侍忙走上前回话:“小豆子已经去请了,但是已经这么长时间,按理早该回来;奴才也不知,为何人还迟迟未到。” “再去请!务必将皇上请来。”黄梨着急的怒吼着,看着因为他愤怒慌乱的声音而齐齐望过来的其他侍,心思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人:“再派人去一趟煜王府,将煜王请来。” “是!” 又一名侍如疾风般跑开。 芙蓉宫外,听到风声前来观望的各宫奴才早已藏匿在四处,看着虽然大门紧闭但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响动的芙蓉宫,众人猜测云云。 要知道,芙蓉宫如今可是后宫之中最惹人瞩目的宫殿,这里居住着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养育着大周未来的继承人,更是当今天子唯一下榻之所;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地方,如今却是人影慌乱、气氛紧绷,就连皇后身边的两位最贴心的侍从都被隔绝在门外;听说芙蓉宫派去请皇上的侍已经去了好几拨,但是向来将皇后捧在心尖上的帝王今日却是一反常态,至今还未有动静。 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将要降临的宁静? 难道,已经横行六宫的皇后娘娘又要失宠了? 难道,是在无声无息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众人各说纷纭的时候,芙蓉宫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两个侍又是一身火急火燎的模样着急的往外奔,一个是往关雎宫的方向,而另一个看样子是要出宫。 啧啧啧!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 关雎宫内 赵礼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里的奏折,下面,坐着一身粉裙的萧意;殿内,安静极了,提神淡雅的清香如清晨最纯净的一道雾霭缓缓地萦绕在空气里,如梦似幻、腾腾绕绕。 萧意端起手边已经放凉的茶水送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清秀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果然,再好的茶水放凉了就不好喝了,可就是这么难喝的茶,此刻坐在龙椅上的赵礼却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似乎像是失去了味蕾一样,根本连一点茶水中的苦涩都尝不出来。 萧意淡淡一笑,放下茶杯,双手交叠,优雅的放在深浅,整个人端庄秀美,气质脱俗,光是这么坐着,就能让人看的迷醉。 “皇上若是这般不放心皇后娘娘,您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何必这样苦着自己;芙蓉宫的小豆子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多时辰,这个时候,想必后宫已经大乱了。”说话间,萧意体态优雅的站起身,就看她微微提起裙摆缓缓地走到赵礼身边,扶住他又要往嘴里送的苦茶,拿过一旁一直温着的的清水,亲自为赵礼倒了一杯新茶,接着又送回到赵礼的嘴边。 赵礼依然紧绷着下颚不说话,好看的眼睛淡淡的瞥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顺着茶杯,又看见了一截宛若白藕的手腕,忽然,本是静如一潭死水的男人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萧意的手腕,连茶水被倒出来迸溅到身上都不在意,“朕早就跟你说过,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朕,你有什么愿望朕可以帮你全部实现;唯独皇后那里,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去;萧意,你在将朕的话当成玩笑吗?” 萧意的眼睛微微晃动着,明明手腕因为男人的大力而传来阵阵刺痛,可是她却觉得从未向现在这般开心满足过;没想到她与赵礼的初次肌肤接触,还是因为陈叶青的原因;她可真该好好谢一谢这位好皇后。 细白的手腕明显已经出现淤痕,尤其是赵礼此刻根本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可想而知,他使得力道该是有多狠、多大力。 但是,就算是疼痛难忍,萧意的脸上也只是在瞬间闪过痛苦之色,很快,就又被她甜美的笑容代替,她甚至希望这股疼痛能够停留长久一点,这样,最起码也证明了赵礼碰触她的时间多了一点。 “皇上,你不相信我吗?” 赵礼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人,幽深的眼瞳里尽是压抑愤怒的漩涡:“萧意,别以为朕需要你的帮忙就会纵容你。”说完,赵礼便松开萧意的手腕,将那莹白肌肤上的一片乌青之色完全视而不见。 萧意也没像普通女人那样指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朝着赵礼撒娇,她清楚自己此刻在赵礼心目中的地位,更明白,成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她现在,做多的时间。 萧意笑了一下,见赵礼没有要喝她送上来的茶水,就识相的将茶盏又放回去,柔缓的嗓音绵绵软软的响起:“我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会如此作态,我只是去了一趟芙蓉宫在她面前随口说了几句,她就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真的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皇上明鉴,您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芙蓉宫那里问一问皇后娘娘,问她我萧意做没做犯上之举,有没有说恶毒之言;娘娘若是点一下头言明是萧意的不是,那我二话不说,要杀要剐绝对不言半字。” 说着,萧意就后退了半步,清亮的眼睛近乎痴迷的看着赵礼阴冷的侧脸,继续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如此动怒,其实,皇后娘娘这么做也算是能为我们将来的计划增加更大的说服力,她的无心之举反而能让萧家那边的人放松紧惕,以为皇上您真的不再独宠芙蓉宫,而我接下来的存在和身份也会让萧家放下不少警惕之心。” 赵礼冷静的看着萧意有理有据的说着,这些话明明是他前段时间刚跟萧意说过的,但是此刻,从萧意的嘴里说出来,赵礼却是觉得一阵阵的烦闷;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情绪,他只知道,在听到小贝子匆匆来报媚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大殿里不许任何人靠近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觉得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此刻看上去也甚是不讨喜。 或许,冷静过头了,真的会变的冷血吧。 赵礼嗤笑了一下,琉璃色的眼珠冷冷的看着一脸轻笑的萧意:“你不用这样刻意提醒朕,这个计划是朕提出来的,不管遇见什么问题,朕都不会轻言放弃,你只管放心就是。” 说完,赵礼就站起身,轻轻一撩袍角,看样子是要离开。 萧意忙快步跟上,追问道:“皇上要去哪里?” 赵礼的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没有:“正如你所说,朕很担心朕的妻子,要去看她。”说完这句话,赵礼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就看他停下步子,但依然是只露个背影给萧意:“朕给你讲最后一遍,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你准你随便进出芙蓉宫,还有这关雎宫,也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 看着赵礼的身影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萧意终于褪去一脸娇俏的笑容;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面带青气的她不甘心的看着赵礼头也不回的离开的那个方向,慢慢的在袖子底下攥紧了拳头。 没有跟司马媚真正正面交锋之前,她一直以为司马媚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要不然姑姑也不会再后宫之中变得举步维艰、节节败退,但通过今天这场交流,萧意觉得,她真的是有些高估这个司马媚了。 明明是一个出身并不是很高贵的千金闺女,也没有多么让人惊艳的绝色容颜,甚至连脾气似乎都不是特别好;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完完全全的霸占了赵礼的心;不过,也亏得司马媚是真心喜欢赵礼,要不然,她的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敢问世间有哪个女人会允许自己挚爱的丈夫心里装着其他女人,哪怕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哪怕知道这个女人与自己的丈夫只是互相利用,相互交易,但想要接受恐怕还是很难吧;很庆幸的是,司马媚就是这样一个很难、很较真的女人;她外表看上去纤细柔弱,但内心却是独立霸道;霸道的想要将赵礼变成只属于自己的。 试想,唯吾独尊的赵礼会是一个儿女情长的男人吗?不!他不是! 萧意淡淡的笑了,笑的自信而从容,优雅又美丽;他绝对是一个出色的一朝君主,注定了会流芳百世,但作为丈夫,他没有办法做到全心投入;因为男人这种东西,跟只能用作寻欢作乐的女人比起来,更在乎他们的战场。 司马媚或许是赵礼心目中最特别珍惜的存在,他或许也是爱着她的;但是,跟大周的江山相比,司马媚输给了赵礼的天下。 而且,据她观察来看,司马媚是绝对骄傲的;她刚才要赵礼去问司马媚的那些话并非拿出来随便说说罢了,她根本就不惧怕赵礼会问司马媚什么,因为她能肯定;像司马媚这个骄傲的女人,是绝对不会跑到赵礼面前告她的状。 司马媚,你就好好的闹腾吧,最好是让赵礼尽快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样他才会慢慢的厌弃你,这样,她才会有机会得到他。 * 关雎宫外,小豆子扛着两个哭红的眼睛呆呆的跪在殿门口;直到眼前一抹明黄色的闪过,他才惊喜的抬起头,甚至连又滑出眼眶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礼看着小豆子脸上的泪痕,眉心不着痕迹的阴沉了一下;他对小豆子是有几分印象的,印象中媚儿似乎还是挺信任他的,而这小子成天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从来都没在脸上露出过半点难色;如今,他却跪在关雎宫门口哭?看来,芙蓉宫的情况真的是不太好。 “起来回话。”赵礼觑了眼小豆子,就脚也不停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着,还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小豆子:“皇后怎么样了?” 小豆子搓了搓哭的有些发囔的鼻子,回话道:“娘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殿里,整整一个下午不管谁敲门都不开,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样了,黄公公和碧莹姑娘在殿外又是哭又是叫,甚至领着一大帮伺候的侍跪在殿门口,娘娘依然是丁点动静都没有;奴才们担心娘娘出事,这才来请皇上去瞧一瞧。” 赵礼认真的听着,从头到尾也没多说什么;但若是用心观察还是不难发现,向来脚步从容的他在听说陈叶青真的将自己关了一个下午之后,忽然慌乱了一下;然后,更加飞快的朝着芙蓉宫赶去。 其实,他并不担心陈叶青会出什么事,毕竟有影一随时守在她的身边,她绝对不会有性命之虞,他只担心在这一个下午,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会想些什么,会决定些什么,而那些决定,是不是他能承受,能解决的。 * 芙蓉宫外 因为赵礼的终于赶来,已经乱作一团的所有人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彻底松了一口气。 碧莹已经哭得眼冒金星,就算是赵礼来了,她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请安,只是一抽一抽的趴在地上,依然昏头昏脑的哭泣着。 倒是黄梨,依然保持着几分冷静,领着众人向赵礼请安之后,就叫几人搀扶起碧莹,悄无声息的彻底退下。 诺大的芙蓉宫里,似乎只是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徒留下站在殿外的赵礼,和坐在殿内凤椅上的陈叶青。 正殿的大门依然紧闭着,但是赵礼能够看得出,大门并没从里面锁住;至于众人为何不敢进殿,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很有可能是陈叶青下达了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想明白这些,赵礼无奈的长出一口气,脚步缓缓,双手轻轻地撑在描绘着金龙飞凤的红木大门上,微微一使力,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跟着,殿外昏亮的光芒隐隐绰绰的照进没有半点光源的大殿,而那坐在凤椅上的人儿,也在听见动静后,终于抬起了头。 精心描绘的眉眼,如桃花般娇嫩粉润的肌肤,代表着身份的九尾凤钗,还有那一袭高贵华丽的长裙;明明是那般美丽端庄的人儿,明明高高的坐在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凤椅之上,但是在这一刻,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彷徨无措的表情,湿润的眼角证明她在此前也哭过,悲凉的眼神里,有控诉、指责、埋怨,可就算是这样,她的嘴角依然是紧绷着的,似乎还在艰难维持着最后的倔强和不甘。 赵礼仔细打量了陈叶青一番后,并不着急走上前靠近她,更没像以前那样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她,而是绕步走到琉璃灯前,亲自拿起打火石将殿里所有的火源点燃,看着黑暗的大殿一点点的变的明亮,赵礼这才停下所有的动作,站在陈叶青的五步之外,双手背后,神色淡淡的问:“你在做什么?” 陈叶青在赵礼走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的打量过他;要不然,他也不会发现赵礼使用打火石的时候动作会有些许笨拙,这个发现,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开心的蹦到赵礼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似得腻在他身边,嘲笑着他不是自诩无所不能嘛,原来连打火石都用的这么笨;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他有太多的怨愤难以发泄,他有太多的指控想要求证,他甚至想要找回原来的自己,冲到赵礼的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歇斯底里的问他:是不是我陈叶青不配站在你的身边? 可是,当这些话这些问题全部都涌到喉头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因为此刻,眼前的赵礼是那么的陌生,他是冷漠的,冷漠到不愿意主动靠近,宁可站在几步之外也不愿意走上前,他是无情的,无情到向来情深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对他的不满,是不是在赵礼的眼里,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像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让身为一朝之主的他这般无从下手,觉得无趣。 陈叶青站起来,毫不避讳的当着赵礼的面擦了擦眼角湿润的泪痕,然后步步走下,来到他面前,笑着说:“赵礼,从今往后我会当一个贤惠淑德的皇后。” 赵礼依然神色不动,说:“很好。” 陈叶青道:“我以后不准备叫你赵礼了,要当一个好皇后,不能直呼君主的名字,我以后要学着喊你皇上。” 赵礼觉得喉头开始发紧,但依然神色不动:“好!” 陈叶青看着面色有些僵硬的他,微微的扯着嘴角对他笑。但是在这一刻,赵礼像是听见了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破碎的声音,因为他发现,此刻陈叶青的笑容和萧意的笑容,特别的像。 陈叶青说:“皇上,臣妾最近身体不适,恐怕无法侍寝伺候,储秀宫里的秀女各个德才兼备,就算是三月之期未满,也是可以从里面先选拔出几名出来伺候的皇上身边。” 赵礼捏紧了拳头:“一切便听皇后做主。” 陈叶青说:“臣妾家父忽然暴毙,如今有重孝在身,也不便长住芙蓉宫;臣妾想请旨出宫去护国寺小住时日,一来可为家父诵经超度,以表廉孝,二来也能静养身子,请皇上成全。” 赵礼的眼睛里早已一片冰寒:“朕准奏!” 最后,陈叶青在赵礼面前笑着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漾起的动人涟漪,可是这片涟漪之色却是平静的让人心惊:“皇上,臣妾可能没有办法再跟你生公主了。” “……”赵礼额头上的青筋开始隐隐乍现。 可是,陈叶青却像是看不见一样,伸出手,轻轻地捧着赵礼俊美铁青的脸颊,笑笑的、慢慢的说:“孩子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共同孕育出来的;现在的我们,你不再只看着我一个,我也不再喜欢着你一人。” 陈叶青笑着流出眼泪,在赵礼紧抿的薄唇上落下最后一个带着咸涩味道的吻;再见了,赵礼。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真正司马媚的内心深处是一片无望的荒原,因为她,曾经也被你像这样抛弃过。 可他陈叶青,不甘心只做那个被抛弃的人;他,要开始做那个抛弃你的人。 正文 087:封妃,远走 章节名:087:封妃,远走 赵煜急急忙忙的朝着芙蓉宫方向奔,但是,就在他快要赶到芙蓉宫时,就看见皇兄一脸难看之色的走了过来。 “皇兄?” 赵礼一眼阴郁的赶着路,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抬起头一看,就瞧见赵煜呆呆的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明显带着担忧的眼睛看着他。 赵礼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我……”赵煜有些手足无措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芙蓉宫大门。 赵礼瞬间就明白过来,然后,在一声嗤笑中冷冷开口道:“原来,她不光想要见朕一个人,更愿意见的人,是你。” 赵煜心口一缩,敏锐如他自然是察觉到赵礼的不对劲和口气中的冷嘲热讽;赵煜刚准备开口解释,但是,在他张了张嘴后,却是什么字都没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甚至有些希望皇兄能够误会些什么。 赵煜不安的抿了下嘴唇,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一样,眨着惴惴不安的眼睛。 赵礼面无表情的勾笑了一下,最后在深深的望了一眼赵煜之后,就连招呼也不打,直接迈步离开。 赵煜纠结不安的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直到耳边再也没有皇兄离开时盛怒的脚步声,这才充满愧疚的朝着前方沉浸在一片灯火之中的芙蓉宫看过去。 王八,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看着你这么幸福我竟然开始嫉妒,我以为我可以承受没有你的日子,认为自己可以洒脱到放手,但是潇洒过后的孤独让我开始无力承受,甚至暗自后悔;如今难得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居然丑陋的想要使手段将你留在我身边,哪怕时间是短暂的,哪怕……是用最不堪的办法。 赵煜轻轻地咬了下嘴唇,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将要缺水而死的小鱼,忽然有一场大降甘霖的机会,他太奢望这场雨了,太渴望得到了…… “煜王殿下,您怎么站在这里?” 前去请赵煜的侍追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着。 赵煜忙将脸上的歉意和愧疚之色收起来,对着那名侍笑了一下后,就直直的朝着那片灯海走去;高大的背影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哪怕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悬崖,他也想要去试一试;再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华丽富贵的王府里暗自神伤,再也不想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回忆着往日美好的记忆度日;就算是死,也要在试过之后彻底死的甘心。 陈叶青在赵礼只开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打开了宫门让心慌紧张了一下午的碧莹和黄梨进来。 看着因为他而被折腾的十分敲碎的碧莹和黄梨,陈叶青还是挺抱歉的;许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宁静太过诡异,所以,话唠胆大如碧莹都不敢向他追问这一下午他究竟是怎么了,更不敢问为何皇上匆匆而来,愤愤而去。 黄梨看着眼前端坐在内殿软榻上的主子,在确定皇后娘娘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跟着,转身就忙招呼侍准备膳食和沐浴用的香汤;要知道皇后娘娘这一关,可是生生将自己关了小半天,从中午到现在,别说是饭菜了,就连茶水恐怕都没喝一口。 黄梨的周到安排和碧莹识相的刻意不问都让陈叶青觉得轻松不少,暗叹不愧是跟在他身边的心腹,这察言观色和真心疼他的心意,没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 陈叶青淡笑了一下,看着送茶水间宫女那里借来茶水的碧莹,道:“今天晚上你辛苦一下,带上几套简单的衣服物什,明日我们去护国寺。” 已经担惊受怕了一下午,没想到这让人操心的主子刚一开口就撩出这么大一个炸弹;碧莹当下就愣住,甚至连手里的茶水都忘记递给陈叶青。 好在黄梨反应快,接过碧莹手里的香茶,送到陈叶青的手边,不着痕迹的问道:“娘娘要去护国寺?皇上同意了吗?” 陈叶青接过香茶,看了眼明显不安但一直强烈压抑自己情绪的黄梨和已经被惊傻了的碧莹,并不隐瞒道:“皇上同意了,我们一起去护国寺小住些日子,一来可以好好养养我的伤,二来,司马传刚死,就算是不是我害的,身为子女为亲生父亲诵经念佛一段日子,也算是情理之中。” 说完,陈叶青就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茶;干涩了一下午的嗓子因为温润茶水的到来而得到了舒缓,感受到绵软的液体在嗓子里流动的触感,陈叶青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需要养伤,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口,还有心里的那道伤痕。 碧莹和黄梨都是十分精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后娘娘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再想到今天接见的萧意和性情忽然大变的皇后娘娘,众人不言而喻的都了解了。 碧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起来:“娘娘,你跟皇上吵架了吗?” 吵架?哼!如果真的是吵架,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吵架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在乎,代表了紧张,更代表了舍不得。 他和赵礼没有吵架,两个人都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和别扭;可就是这份平静,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生生拉开了很大很大的一个口子;他陈叶青用最平静的态度告诉赵礼,从今往后,我们相敬如冰,再见君臣;当你在选择跟萧意站在一起时,就已经失去了我对你的一片赤诚。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跟赵礼吵架,再也不会跟他起争执,他会当一个合格的皇后,但仅仅只是一个皇后而已。 赵礼,你舍得将我丢开,我就能舍得将你放下;你真的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司马媚吗?别忘了,我的骨子里可是天性的男儿心态,抡起狠心,或许你还不如我。 陈叶青从容的笑着,招了招手将碧莹叫到眼前,然后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哭肿的眼眶,柔声说道:“碧莹你放心,我没有跟皇上吵架;我这么做是最正确的,现在前朝有很多不利于我的流言蜚语,而且我的身子带着伤,天气渐渐热了,伤口总是有些发痒难受,护国寺处于山林之中,空气清新、天气温凉,要比皇宫舒服很多;我只是去过两天偷懒惬意的生活,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一定会回来。” 碧莹似信非信的看着陈叶青,明明心里有声音告诉她,皇后娘娘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随口编出来的,可是,看着强撑着冷静意志的娘娘,碧莹舍不得出声反驳,只能在担心和不安中,慢慢的低下头。 此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说你要去护国寺?” 声音刚落,赵煜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和不解。 陈叶青知道黄梨要人去请了赵煜,所以对他的出现也没有多意外,只是懒懒的一歪,将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斜斜的靠在身下的软垫上,整个人慵懒妩媚的就像一只妖娆魅惑的小野猫,就差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舔上几下。 瞧着陈叶青刻意无视自己的的模样,赵煜也不作气,只是快步走到陈叶青面前,坐在黄梨刚搬上来的圆凳上,跟着着急问出口:“大致情况我知道一点,你究竟在闹什么?” “我没闹!”陈叶青很不喜欢赵煜这烦躁的口气:“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司马媚也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赵煜注意到陈叶青的话,微微拧了下眉心:“皇兄说你什么了?” 说什么?哈赵礼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用;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看着他眼角的泪,看着他心口翻出来的伤口,然后,继续无动于衷。 陈叶青笑了,强制压抑着心口蔓延的痛楚:“你怎么变的跟碧莹一样,好像我但凡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就一定是跟皇上有关似得。”说着,陈叶青摸了摸染着漂亮的颜色的指甲,还记得赵礼最喜欢拉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的亲着他的手指头,那时,他经常说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当时他说,我的媚儿皮肤最是白嫩,浸染这种色泽鲜艳的丹蔻最是好看诱人;就是为了这个男人的这句话,他就算是觉得这些颜色再让他不喜,他也会硬着头皮任由碧莹给他染上去;那时的他啊,真是爱的全心全意。 陈叶青眼底终于乍现一抹叱讽,但在叱讽过后,眼底却是一片狠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初心,记住该记住的人,忘记该忘记的人,看重该看重的人,放弃该放弃的人。”说到这里,陈叶青看了眼坐在自己一臂之外的赵煜,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肩扛面口袋的他,那时,他们是那般的无忧无虑,他喊他王八,他叫他傻逼,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糊里糊涂的逗乐,甚至在自己重伤怀孕的时候,他甚至还很不避讳的将自己放进凌洛天的被子里,那时,凌洛天被他们吓得三魂跑了六魄,屁滚尿流的从床上滚下来,甚至还头脑抽风的说了一大堆罗里吧嗦的话;那时的他们,真的好好啊,好像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能没心没肺的笑出来。 陈叶青终于在今天,由衷的笑出来:“傻逼,我要去护国寺了,我承认我是在让自己冷静,也承认自己在今天输的什么都没有;很谢谢你来看我,就算是我如此狼狈,这么没出息,你还是愿意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关心我。”陈叶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的看着赵煜:“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总是觉得我这样孤零零的离开,好像很可怜。” 赵煜的眉心都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耳边,已经传来碧莹忍不住的抽泣声。 温暖的大手,在这个时候拉上了陈叶青的手,在陈叶青诧异的低下头看向赵煜牵起自己的动作时,赵煜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果然还是出事了,王八,从以前我就觉得你并不适合待在这里,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跟着一声无奈的叹息:“真是一只傻王八,不用你说我都会跟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翌日 当黎明终于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后宫和前朝几乎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真的出问题了。 看来,昨日芙蓉宫大门紧闭并非意外,而是在那个时候,宫里就不太平了。 伴随着初阳的升起,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从芙蓉宫的侧门使出,没有华丽的仪仗,更没有前呼后拥的侍从,只有一辆规格较小的马车和四名禁卫军跟随,昔日在后宫中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后娘娘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暂时退出了自己的舞台。 随着马车的离开,一道圣旨紧跟着从关雎宫发出来。 大致内容众人也没那个兴头追究,但是圣旨中提到的人物和事情却震惊了整个后宫,颠乱了整个前朝,甚至都压过了皇后娘娘离宫前往护国寺为父念经守孝的重磅消息。 萧氏之女,出身名门,德才兼备、恭敬孝顺,实乃后宫女子之典范,故封贵妃之位,赐‘德’字为封号。 皇后娘年刚刚离开皇宫,皇上就下至封赏了还在储秀宫里学习后宫规矩的萧家女子;难道,皇后娘娘这趟离宫不仅仅是因为和皇上之间闹了点矛盾,更有可能是失宠的前奏?要知道,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带着传奇色彩的,试问大周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在曾经被打入冷宫之后还能卷土重来;唯独她司马媚做到了,最重要的是,后宫之中现如今唯独的两个皇子皇女皆是出自皇后的肚皮,其中的这位皇子还是当今的太子,皇上就算是和皇后生气,也要顾及太子的感受;而今,这一道圣旨下来,别说是顾及太子的感受了,这简直就是往皇后的脸上招呼巴掌。 不过,更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受到如此‘待遇’的皇后居然一改往日的雷厉风行,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甚至不惜远走皇宫蛰伏在寺庙之中,这其中的意味当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是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念经守孝那么简单吗? 要有心人看来,皇后娘娘这根本不是替司马传守孝,而是这个萧氏之女风头正盛,俨然是入了皇上的眼,她不得不避其锋芒,选择隐忍罢了。 能让皇后都选择隐忍退让的女人,看来这个萧氏之女真是不容小觑;本来守在前朝正等着看萧家笑话的朝臣们,在随着后宫风云的忽然转变,不得不重新估量萧家的份量;要知道,这萧家的女人似乎天生就是赵家男人的克星,当年一个萧贵妃能把先帝迷得晕头转向,也不难保证这个德贵妃会不会是另一个萧贵妃,将来的萧太后呢。 坐落在皇宫南面最巍峨尊贵的华清宫终于在今日迎来了它的新主人,这座华清宫虽然比不上真正皇后娘娘居住的椒房殿来的占地面积大,但是后宫之人谁不知道,离皇上居住的关雎宫最近的两座宫殿一个是坐落在偏东方向的芙蓉宫,而另一座宫殿就是这座华清宫。 遥想当年,就连圣宠一时的娴贵妃萧玉桃都没有资格居住这座华清宫,而是住在了初荷宫里;萧意以一个后宫生面孔,被皇上下达圣旨提前从储秀宫里接出来封为贵妃也就罢了,居然还赏赐了华清宫为寝殿居住,可想而知,这个萧意如今有多得皇上上心。 而此刻,不管华清宫有多热闹,前朝和后宫有多簸动,坐在马车里浅眠眯神的陈叶青都没那个心思去管;从决定放下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赵礼的死活他都不会再插手,赵礼的所有决定他也不会再给意见,不管外界如何传言,他都不会真正再放在心里,他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慢慢聚集元气,收拾敢上门挑衅的凶狠妹子就成。 马车的空间不是很大,但是依然透着一股简单奢华的美感;陈叶青很是舒服的半倚在身下的软垫子上,随着马车缓缓地前行偶尔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身子,倒是显得随意不少。 碧莹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手里还轻轻地为陈叶青打着扇子,而守候在另一侧的一个红衣女子的身份却是令人奇怪了一下。 沈晨晨摸了摸腰间的蛟龙鞭,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一个利索的马尾辫,未施任何粉黛的脸颊宛若破壳的鸡蛋似得又白又嫩,乌黑发亮的眼珠子里更是聚集着慧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一旁眯神的陈叶青;本是一个清丽娇媚的佳人,但此刻却是一副如坐针毡的不安摸样,陈叶青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此刻沈晨晨脸上彷徨的表情。 碧莹瞧着自家主子的眉心又拧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对着坐在对面的少女开口:“沈姑娘,可以请你不要再动了吗?娘娘这两天休息不好,难得今天能眯会儿神,你这样……”说着,碧莹轻轻一顿,也算是点到即止。 沈晨晨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身子,当真是半点都不敢动弹了。 眯神的陈叶青听着碧莹的话,过了半晌也没见身边再传来那挠人心的的声音,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乖觉坐在一侧的沈晨晨:“有什么问题,说吧。” 沈晨晨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当哑巴的准备,忽然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立刻又来了精神:“娘娘,您怎么放过那个萧意了?” 本来还算安静的碧莹在这个时候也支棱起耳朵,一双夹杂着疑惑也不安的眼睛怔怔的落在陈叶青的身上。 看见这俩丫头这幅模样,陈叶青就猜出能让她们一直忍耐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本宫何时说过要放过萧意了?” 陈叶青脸上的笑容让沈晨晨和碧莹都愣在原地,还是碧莹最沉不住气,张口就来:“那娘娘为何要向皇上请旨将萧意接出来,甚至还许她贵妃之位;皇后娘娘啊,难道您就不担心这个萧意会成为第二个娴贵妃吗?” 娴贵妃?萧玉桃吗?呵呵如果萧意真的能像萧玉桃那样好对付,他也不会输的如此彻底难堪。 陈叶青抿了下嘴唇,脸上带着毫不在意:“不管将来萧意会变成娴贵妃还是什么东西,本宫只要知道,在这后宫里,但凡有皇后在位的一天,她就永远压不到我头上来;她若是敢……”陈叶青拨了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本宫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沈晨晨追问着:“娘娘出宫,为何也会带上臣女?” 陈叶青浅浅一笑,平静的口气中难得带了一丝玩味:“萧意如今正在宫里正得势,此刻将你留在后宫之中,难道等着她找上门,把你扒皮拆骨吗?” “她敢!”小辣椒一下就彪悍起来了:“虽说这小贱人现在的确是位列贵妃之位,但是,后宫里还轮不到她这样横着走,她要是敢动我一下,谁被谁拨皮拆骨还不一定呢。” 看着沈晨晨那副眼红着火的模样,陈叶青抿唇一笑,眼底暗淡的惆怅正在见见消散,似乎正有一簇耀眼的光束正在渐渐聚集:“是啊!不管赵礼做了什么打算,也不管萧意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要是真敢跳起来,拨皮拆骨的那个人是谁还不一定。”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似乎连日来的阴霾随着沈晨晨的一句话彻底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浅眠的雄狮,任由狡诈的豺狼在自己的地盘撒泼打欢儿;当雄狮睡饱重新站起的那一刻,且看这后宫的天下,是谁说了算。 * 关雎宫中 小贝子顶着一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伺候的一侧,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来个装病或者是昏倒什么的,只要能让他短暂逃避眼前这位心情不好的主子,让他做什么他都会考虑的。 想到这里,小贝子又忙伸出手擦了擦脸颊上的冷汗;只敢那眼角去偷看脸色阴沉的皇上。 一夜之间,似乎什么东西都改变了。 萧意的忽然上位,萧家的猛然崛起,皇后娘娘的突然远走,还有刚才从宫外传来的消息,似乎是关于煜王殿下的。 想到煜王殿下,小贝子又是一阵头脑发紧。 天知道这位小祖宗咋又搅和到皇后和皇上之间来了,虽然早就知道煜王和皇后关系交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煜王居然跟着皇后一起去了护国寺,实在是太不明智的选择。 啪!的一声! 小贝子被这声音吓得又是一缩脖子,偷偷的瞥着将自己的手掌狠狠地往桌案上敲打的皇上,小贝子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天哪!这手该有多疼啊!地啊!皇后娘娘您就快回来吧!皇上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相较于小贝子此刻的叫苦连天,赵礼只是阴沉着一整张脸,犀利的眼睛里露出了危险的信号:“司马媚,朕总算是明白你为何说出不会再喜欢我一人这样的话,原来,在你的心里当真是有老八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赵礼冷冷的笑出了声,微微眯着的眼睛危险的信号越来越强烈。 * 当夕阳的斜晖柔软的挂在天边,素有大周第一寺院的护国寺早早就关闭上门;深山幽林、钟声暮鼓,如仙境般缭绕的烟雾将这一片与世无争之地彻底与红尘隔开。 蜿蜒盘桓的山道上,只有少数寥寥的几名香客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善男信女善意的面孔映衬在这青山白雾之间,似乎都凭添了几分仙气。 而在这中间,一辆马车缓缓地走在上山的道路上,当马车走到山顶,并没有停下,而是绕到了侧门出现在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人儿面前。 青色的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红色的马凳稳稳地摆放好;跟着,一双纤白的素手从里面伸出来,安心的放在身上前的一方温暖厚实的大手之中。 素衣长衫,墨发容颜,褪去了那一身代表着身份的华衣贵服,没有任何香脂水粉的涂抹;素面朝天的陈叶青极为低调的行动出现在诸人面前。 一侧,站着同样身着素衣的赵煜,和赵礼有几分相像的长相的他本就是面貌出众的俊美公子哥,昔日,这出彩的相貌有亲王服饰的妆点显得勃勃英姿;如今,就算是没有那些尘俗之物,他依然如青松白杨一样,挺拔俊美,高大迷人。 陈叶青并不介意此刻牵着他手的赵煜,而是在打量了周围一圈之后,抬起头看着低头望向他的赵煜,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相视一笑。 会有一个身份最特殊的人将会出现,他的出现,会解开封存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也会成为一个重大的转折。 正文 088:逍遥快活,神秘归来 章节名:088:逍遥快活,神秘归来 因为陈叶青此次出宫打的是为父亲守孝诵经的幌子,所以,就算是以皇后身份住进护国寺,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打扰整座与世无争的寺庙。 除了在第一天亲自接见了护国寺的主持行一大师,被安排住进禅院最安静的小院儿之后,就过上了从简出行,为祸乡邻的癫狂嚣张勾当。 就拿此刻来说,本该在佛堂念经的皇后娘娘早就不知去向,反倒是护国寺后山的山林底下,一处环境颇为清幽,风景十分宜人的小河边,身着鹅黄色长裙的陈叶青高高的卷起腿上的衬裤,露出如白玉般细腻的双腿肌肤,赤着脚,扛着渔网,正踩在河床上对着水里自由游弋的小鱼露出如狼似虎的凶狠眼神。 一旁,跟他一样从简打扮的碧莹和黄梨也同时扛着一面渔网,只是这俩人没有陈叶青的胆子如此大,不敢赤脚下水捕鱼,只敢颤颤巍巍的站在河岸边,一边担心的看着缓缓行走在河水中的皇后娘娘,一边也死盯着偶尔有小鱼游过的河面。 “王八!王八” 陈叶青刚准备举起渔网朝着附近的一处小鱼聚集的地方网下去,忽然听见这一声声好似催命一般的破锣嗓音,顿时,满头黑线,翻着白眼。 下一秒,就瞧见一个行动极为矫捷的人影从密林中窜出来,一身宝蓝色的清贵公子哥的打扮,灿烂的笑脸如洒满了阳光一样,一下就能看进人的心里;明明是一个俏生生的少年郎,却偏偏是一副不着调的性子。 陈叶青叹了口气,无奈的挥舞了一下手里的破渔网,指着刚从林子里蹿嗒出来的赵煜,没好气的说:“不是让你给我逮野兔子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耀目的大白牙:“王八,你看!” 说完,一只灰肥灰肥的野兔子就出现在赵煜的手里,那只野兔子显然是已经被赵煜给弄晕了,此刻正耷拉着四条腿,任由赵煜揪着它那对长耳朵不停地左右摆动。 一看见朝思暮想的野味就在眼前,陈叶青也顾不上再捞鱼了,一把扔掉手里的渔网,就朝着岸上踢踢踏踏的飞奔,一边跑着,还不忘一边夸这傻帽:“瞧不出来啊傻逼,原来你丫是头猎犬呐!” 被人夸奖赵煜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用猎犬一词来称赞人的。 一腔热情被这个破坏心情的傻女人彻底打破,赵礼兴致缺缺的将手里的野兔子扔到地上,翻了个白眼,就不高兴的盘腿坐在地上,气咻咻的:“为了追这只兔子,我的腿都快跑断了,到你这儿没听句好听的话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还变相出口侮辱我;哼!不干了!以后你再嘴馋,别找我给你找肉吃,还有这兔子,等会儿你自己烤。” 此刻,陈叶青没工夫理会赵煜的小别扭,不顾河岸上咯人的小石子,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就从水里冲出来,跑到昏迷的野兔子旁边一把揪起好不容易到手的野味,美滋滋的笑出来:“不错不错,今天有口福了;护国寺的环境是不错,斋菜也可以,但是每天萝卜豆腐大白菜,吃的我都快内分泌紊乱了。”说到这里,陈叶青还炫耀的举起手里沉甸甸的野兔子,冲着还守在河岸边捕鱼的碧莹和黄梨喊道:“你们别抓鱼了,今天咱们吃兔子。” 碧莹虽说是个有野性的丫头,但毕竟从小也是在高门大户里当丫鬟,何时干过捕鱼打猎的勾当,所以,当皇后娘娘喊着再也吃不下寺庙里的斋菜的那一刻,她的苦日子就来了,每天被迫跟着不着调的主子偷偷遛下山捕鱼追野味也就罢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被嘴馋的皇后娘娘赶到山下农户的家里,偷人家辛辛苦苦养的鸡;不过,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皇后娘娘虽然被口腹之欲逼的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儿,但好歹还算存了几分人性,每次派她去偷人家养的鸡鸭时,都会留下些许银两,也算是一种变相补偿。 本以为今天她要和黄梨两个人困死在这小河边,没想到煜王殿下真是个打猎的好手,还没两柱香的功夫居然就猎回来一头这么肥的野兔子;看着皇后娘娘手里提着的肥兔子,碧莹也嘴馋的舔了舔嘴角,天知道,其实她也想吃肉得很呐。 碧莹和黄梨双眼冒光的跑到陈叶青的身边,两个狗腿子此刻就像两只眼冒绿光的野狼,就差嘴角流着口涎,以表自己对野味肉肉的喜爱。 陈叶青龇着牙开心的笑着,又在碧莹和黄梨面前得瑟的晃了晃手里的野兔子,这才注意到坐在原地气咻咻的赵煜,直接下达命令道:“喂,坐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我烤了。” 说完,陈叶青就砰地一声将手里的野兔子扔到赵煜的怀里,看着他被忽然扔过来的野兔子惊得一哆嗦的模样,顿时没心没肺的捧着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死王八,不带你这么使唤人的。”赵煜拍腿而起,拼死捍卫着自己的主权:“你要我帮你打野味,我也帮你弄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让我帮你烤好?美得你。” 陈叶青似乎又变成了往日那副混蛋不要脸的吊儿郎当样儿,笑得直爽欢畅,魅惑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气鼓鼓的赵煜:“老子长的究竟美不美,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用不着现在在这儿讨论;赶紧给我烤兔子去,我都快要饿死了。” 赵煜真是快要被这女人的流氓样儿给打败了,气愤道:“不去!” 陈叶青一挑眉角:“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赵煜哼的一声转过头,那模样真的像是下了大决定了。 陈叶青也不着急逼着赵煜就范,而是抿着使坏的嘴角慢慢靠近赵煜,眼睛里的鬼主意都快飞出来了:“我们的煜王殿下似乎到现在还形单形只着对不对?反正储秀宫里那么多才色兼备的秀女,你要我下一道懿旨送几个小美人进你的王府吗?” 赵煜顿时脸黑:“司马媚,你凭什么这么做?” “当然凭我是这大周的皇后,更是你的嫂子,关心关心小叔的后宅生活,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你说对也不对?”陈叶青得意洋洋的在赵煜面前摇头晃脑。 赵煜都快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了,见过能气死人的女人,但没见过比这死王八更能气人的女人;赵煜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陈叶青,终于,举起自己手里的野兔子:“是不是我去烤了,你就不会这么做?” 陈叶青洋洋一乐,道:“关于这个,我还要考虑考虑。” “你……”赵煜真的快要被这臭女人给气死了:“你让我跟你一起来护国寺,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的,是不是?” 陈叶青面对着已经快要着火的赵煜,实话实说道:“不全是。”说完,就赤着脚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对着赵煜充满希望的眼神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很担心护国寺里会很无聊,所以带上你能给我解闷。” 赵煜在这一刻,真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聋子。 想他为了这个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几乎是连皇兄都得罪了,没想到她丫的居然将自己当成了解闷逗趣儿的宠物? 赵煜气得只想磨牙,甚至希望将面前得意洋洋的女人变成磨牙棒,让自己咬死咬碎算了。 看着赵煜虽然不甘心,但依然乖乖地走到小河边将手里的野兔子剥皮清洗,他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赵煜有一手绝好的烧烤本事,天上飞的、地上爬的,甚至是洞里钻的,只要是个活物,他都能那根棍子将其串起来,然后架在火堆上烤成美味的事物。 陈叶青喜滋滋的看着赵煜的背影,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里哪里还有一点当日离开皇宫时的阴雨和强颜欢笑;现在的他,活的是如此自由潇洒。 护国寺里没有芙蓉宫中住得舒服,但是在这里,他夜夜都能熟睡,天天都有好梦;在这里,他必须跟个可怜的小尼姑似得成天青菜萝卜的啃,可是,他却能像个捣蛋的孩子一样,悄悄地将那些斋菜倒掉,然后带着他的狗腿子杀到山下胡作非为、逍遥快活。 在这里,他满目都是青山绿水,每天面对的都是善男信女;没有皇宫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他不必猜测人心,更不会为了某个人提心吊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陈叶青第一次找回自己的初心,像是找回到真正的自己。 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品尝着口齿间那股淡淡散开的甜苦味儿;陈叶青双手抱头平躺在身下被日光晒得暖暖的大石头下,然后大咧咧的翘起一个二郎腿,一边看着天空的云,一边懒懒的哼着小曲儿;鼻息间,似乎已经传来了薪火被点燃的烟味儿。 赵煜虽然觉得自己被陈叶青逼着做这些活儿有些心情不爽,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每次都被那个馋女人吃的满嘴流油的模样,赵煜手下的动作就变得更加快速认真起来。 他真是庆幸自己年幼时跟着宫里的一个老宫人学得一手烧烤的本事,要不然,怎么能钩住那个馋女人肚子里的馋虫呢?! 碧莹拿起一方柔软的毯子走上前,轻轻地盖在陈叶青的小腹上,然后,就跑回到刚生起的火堆旁边,和黄梨一起小心的照看着火源。 赵煜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将野兔子架到火堆上,然后让黄梨帮他看着,自己却是拍了拍好不容易洗干净的手来到陈叶青身边坐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陈叶青依然保持着眯眼嚼狗尾巴草的动作,高高翘起来的腿一下一下的晃着,说不出的惬意道:“急什么,难得清闲下来不用再管宫里的那些龌龊事,我还没玩够呢。” 赵煜转头去看陈叶青:“玩?你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陈叶青睁了下眼睛,看赵煜:“你哪只眼看出我不喜欢了?”说着,陈叶青嘴角勾着满足的笑容:“每天睡到自然醒,外面天气慢慢转热,这山中却是凉爽的很,没事干了看看经书,嘴馋了偷偷摸下山打些野味;这种日子不好吗?” 赵煜心口一揪,本是平静的眼波里漫上了一层难掩的欣喜之色:“我还以为你在委屈自己,却不知,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 陈叶青嗤笑了一下:“你会这么想我也不意外,毕竟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比起来的确是南辕北辙;可是,跟以前比起来,我倒是爱极了现在,或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厌烦了宫里的一切,不愿意再看见那些人的脸,我真的会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简单自由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一定。” 如果说刚才赵煜眼神中的光芒石欢喜的,那么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惊喜状态。 他对陈叶青的那点小心思一直以来都被他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陈叶青和赵礼的感情忽然出现了状况,那么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古以来,成为后妃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摆脱被圈皇城的命运,有很多人并非是皇城一定要圈养他们,而是她们选择一辈子将自己葬送在那里;他本还担心陈叶青也是那种人,就现在来看,她似乎并非如他心中所想的那么安于现状;或许,他正是看中了她骨子里的那股与众不同的劲儿,这才深深地为之着迷吧。 赵煜咧着嘴笑了一下,觉得浑身舒坦的他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头顶的白云随风漂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跟你一块走。” 陈叶青倏地一下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向赵煜:“你没开玩笑吧?” 赵煜笑了:“你觉得我像吗?” 面对着赵煜的笑容,陈叶青不安的吞了几下口水,迟钝如他,在这一刻似乎也像是察觉到什么;这个傻小子不会是…… 陈叶青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再也躺不住了,慢慢的坐起来看着身侧的赵煜:“傻逼,你不会对老子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要知道,若是被赵礼得知自己将要被自家亲兄弟戴绿帽子,恐怕就不仅仅是侵猪笼这么简单了,那孙子现在跟他的感情如此淡薄,很有可能趁机将他直接解决了;到时候别说是当太后了,恐怕连这条小命都堪忧。 赵煜显然是还不太了解陈叶青这贪生怕死的怂蛋性格,只是看着陈叶青忽闪忽闪的眼睛,笑得更加温柔多情,用试探的口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对你有了什么想法,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那老子一定立马跟你这混蛋分道扬镳,彻底跟你这危险分子断绝关系。 陈叶青的嘴角抽搐着:“敢给赵礼戴绿帽子,傻逼啊,你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他也敢把你的小兄弟疝了串成烤串,你知道吗?” 赵煜头冒黑线,简直对这个不着调的女人很是没辙:“你怎么又扯到皇兄身上了?” “能不扯到他身上吗?老子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老子不扯他,难道扯你爹。”陈叶青没好气的白了赵煜一眼,语重心长道:“傻逼啊,看开点,且先不说我是你哥的人,就算不是你哥的人咱俩也不合拍;老子就是一头降不服小烈马,而你,只适合找一头骡子拉出来遛遛!” 赵煜眼底的猝郁一瞬间被秒杀! 怔怔的看着眼前能疯能魔的女人,差点一口黑血喷出来,溅她满满一脸。 被人说成只适合遛驴子的赵煜心情一秒钟跌到谷底,心情不虞的情况下再去烧烤野味儿就没以前那么好的功夫,所以,当陈叶青扯掉一只微微烤焦的兔子后腿时,还不忘数落黑沉着一张脸不言一语的赵煜:“啧啧啧!你也就这点小本事,烤只兔子你都能给老子给烤焦了,真是糟蹋了上等的美食。” 赵煜心情不好,真心不想搭理这臭娘们,所以只能拿凶狠的眼神怒视陈叶青。 要知道,赵煜可是正宗的皇室血统,又是跟赵礼从同一个子宫里爬出来的混蛋,平常是没什么架子,但是真正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凶狠的。 所以,陈叶青当下就被赵煜那充满警告性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识相的用兔子腿堵住自己满腹的抱怨,心想不愧是兄弟俩,这小暴脾气,还真是和赵礼如出一辙。 因为赵煜的心情不好,所以,在一帮人草草分吃了野味儿之后,陈叶青也不想在山脚下多待,领着黄梨和碧莹就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至于赵煜,在临走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先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护国寺的后门直通后山山脚下,所以只要顺着小路往上爬,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寺院后门。 碍于刚才饱餐了一顿,陈叶青也不准备走得太快,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还摘几朵路边开的好看的野花捏在手里把玩,等他们三人好不容易回到后门,头顶的太阳已经挂西,天边的云彩也渐渐染上了红晕。 黄梨在前面开道,率先推开了后门迎了陈叶青进去;只是就待他们三人朝着平常下榻的小院儿走去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却是直挺挺的朝着他们走来。 陈叶青注意到来者,顿时就站定脚步,当下便警惕的扬起了眼角。 这处院落自打他住进来到今天,从来没有外人敢贸然闯入,可眼前这慢慢靠过来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随着来者的越来越近,陈叶青心底的疑云就越来越浓;直到来人停到数步之外,对着他粲然一笑,陈叶青这才完全肯定下来,这个人,是来找他的。 黄梨是个机警的性子,立刻就拦在陈叶青前面,警惕的对着来人喊道:“来者何人?不知凤驾在此吗?” 中年男子依然是温温款款的笑着,瞧那长相再加上那神态,绝对算的上一个中年美大叔。 中年美大叔就像是跟陈叶青十分熟悉似得,双手背离在身后,虽然一身江湖之人的打扮,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你,就是当今皇后?”中年美大叔直接开口问道。 陈叶青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大喇喇问他身份的人,只待他还未回答,站在身侧的碧莹已经开口,“大胆,见到皇后还不行礼下跪,居然敢如此冲撞凤驾!” 中年美大叔被碧莹怒斥也不做气,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上挑的凤眸中聚集着晶亮的慧光:“不着急,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到时候不光我会向你行礼,你也会向我行礼。” 说完,这位美大叔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当真是江湖豪侠一般,说不出的潇洒和豪情。 陈叶青被这忽然冒出来的美大叔弄的一头雾水,但是敏锐如他,当下就察觉到这位美大叔那双上挑的凤眼,心底的疑惑似乎正在慢慢解开。 * 当夜,护国寺后院的偏南禅房里。 素有得道高僧之名的行一大师如今正是盛情款款的接待着多年都不曾回来的老友,两杯苦茶,一方棋盘,还有数盏明晃晃的灯火,隐隐绰绰的将这不大的禅房托出了几分意境。 “元王多年不曾回京,如今专挑这个时候回来,不知所为何意?”行一大师含笑放下手中的一方白子,看着棋盘中被黑子围追堵截的自己,却是依然云淡风轻,似乎对自己的劣势并不看在眼里,从容淡定间,高僧气度显而易见。 赵元看着将要大胜的自己,不比行一大师的云淡风轻,他的整张脸上都露出了杀伐之气的快意,甚至连修剪整齐的八字胡都得瑟的一跳一跳:“本王若是回答是忽然想家了,想要回来看看,大师一定不相信,对不对?” 行一大师宽厚一笑,一双经历过岁月沉淀的双目慈祥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友。 赵元最是受不了这老和尚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让他觉得不管自己长了多少岁,在这老和尚的眼里,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冲动好玩、嚣张霸道的毛头小子。 丢掉手里的黑子,面对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赵元忽然没了兴致,连带着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凄凉和悲伤之中:“再过两个月就是佛儿十五周年的忌日,在这漫漫红尘之中,我逃避了二十多年,现在不想逃了。” 行一大师跟着也放下手中的棋子,双腿盘坐,神色平静:“王爷还是没有看开。” 一听这话,性格火爆的赵元有些不太高兴:“本王怎么没看开,当年本王选择离开京城浪迹天涯,你对本王说正是本王看不开所以才选择逃避离开;如今本王回来了,你又说本王没看开;嘿你这老和尚,你信不信本王用把火把你这护国寺给烧了,让你这老秃驴无颜面对佛祖。” 行一大师听着赵元这带着气性的话,只是宽厚的笑着,慈祥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赵元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若是真的看开,不管身在何处,都可以在忌日那天缅怀先皇后,何必要这样不远万里的赶回来;佛曰,来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都是空,又为何执着。” 赵元真的是快被这老秃驴气死了,他真是失策,就不该在一回来就上这护国寺来看这老秃驴有没有圆寂;想他是抱着会见老友的姿态上的山,却不料这老秃驴又像以前似得,把他当成了毛头小子说教。 “老秃驴,你懂什么?啥叫空?你这副将要行将就木的身子才叫空知道吗?!本王正值盛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念自己喜欢念的人,这哪里叫空了?” 行一大师又是一笑:“既然王爷如此豁达,那为何至今迟迟不肯娶亲,选择孑然一身?” 赵元噎住,火爆的气焰压下去不少:“那个……本王今年都四十好几了,不好再祸害人家小姑娘不是嘛,其实一个人也挺好,逍遥快活,自由自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本王是有儿子的,不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赵元提到儿子,行一大师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王爷此次回来,难道准备认子?” 赵元看着行一大师隐隐的担忧目光,自己也跟着为难起来,其实,理智告诉他不该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人曾经被皇兄夺走,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能叫他一声爹爹,他就觉得自己当年在辜负佛儿一片深情的同时更是无颜面对自己和佛儿唯一的孩子。 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过的孤单寂寞,他生为父亲一直看在眼里,却从未站出来给予过他任何帮助;这份心里的煎熬让他几乎度日如年,如果现在能够补偿,他愿意肝脑涂地。 “行一,其实你说的没错,本王这么多年从来不曾看开;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当年为何选择放手,为何在知道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不回头去找她,或许,我们的行为会引来皇兄震怒,或许,我和她都会死,可是,如果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也不会那般年轻就香消玉殒,也不会让我在这苦海中挣扎了二十几年,天天都是止不住对她的思念和愧疚。” 看着眼前这在思念起爱人时亦如当年那个爱的痴情的少年,行一大师长叹一口气:“佛家常让世俗百姓看开一切红尘,却不知这滚滚红尘最是能让人眯眼;二十年前,是先帝、先皇后和王爷坠入红尘深渊,如今又轮到了小辈人的身上。” 赵元敏锐地察觉到行一大师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小四和司马家这个女娃出问题了?” 行一大师念了句佛号,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佛曰,不可说,不可多说。 先说一句,先皇后是个温柔娴淑的女人,绝对不会在有了老公的情况下还偷情的 所以,大家不要往这方面想想哈。 正文 089:想念,觊觎,情谊 章节名:089:想念,觊觎,情谊 陈叶青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儿,就要黄梨搬了躺椅到院内的大槐树下看日落。 深山密林中,钟声阵阵,悠扬动听,偶尔可见一两只色彩斑斓的小鸟儿偶尔从林间飞起,三四只彩蝶在花间伴舞,倒是给这将要降临的宁静傍晚凭添了几分活力。 陈叶青舒服的躺在躺椅上,随手在身侧的果盘里抓了一把干果送到嘴里,一边看着天际的彩霞,一边回忆着刚才无意之间撞见的那个中年美大叔。 按理来说,他居住的小院儿附近都会有禁卫军守卫,就算是那个人武功高强,真的连禁卫军都避过了,那没道理连影一都能被他瞒住。 中年美大叔能够大喇喇的出现在他面前,甚至神态自如,不卑不亢,可见此人定是个大有来头的;再又想到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凤眼,陈叶青心思一动;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干果,对着伺候在身侧的碧莹说道:“去,将此次跟着我一起出宫的徐东叫来。” 徐东是秦战的手下,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但凡秦战没有办法亲自守卫在芙蓉宫的时候,通常都是由徐东领人守护在宫殿附近,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几乎从未出过半点过错。 碧莹见皇后娘娘要召见徐东,还以为娘娘是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这要碧莹顿时喜出望外,忙小跑着出了小院儿,那副高兴劲儿真心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了。 不出几息功夫的时间,一身普通护院穿着打扮的徐东就虎虎生风的从外面走进来,来到陈叶青面前后,直接跪下行礼,并不做其他言语。 陈叶青从躺椅上坐起身,上下打量了徐东一番,这才慢慢开口:“徐大人,你可知罪?” 徐东是秦战的人,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为人处世都跟秦战十分相似,一听皇后娘娘忽然开口这样质问自己,他当下就低头叩首,声音朗朗的回道:“属下不知娘娘是何意。” “何意?”陈叶青故意顿了一下:“今天本宫从外面回来,小院儿附近就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那个人看穿着打扮便是一身江湖之气;试问,你身为本宫此次出行的护卫队长,本宫附近出现了陌生人,你不及时出现也就罢了,居然一直拖到现在都不曾禀告一句;可见是玩忽职守,根本不将本宫的安危放在心上。” “娘娘息怒,属下绝不敢存有半分怠慢娘娘之意。”徐思虽说被陈叶青这当头一棒敲得有些发晕,但关键时刻,依然能稳住自己:“娘娘,那个‘陌生人’属下是认得的,他断然不会伤害娘娘一分一毫,所以属下才任由他靠近娘娘。” 陈叶青一挑眉:“哦?你认得?他是谁?” 徐思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为难之色:“属下、属下不能告诉娘娘!” “放肆!徐东,你别忘了现在谁是你的主子。”陈叶青怒喝道。 徐东低着头,道:“属下不敢忘记,只是那人叮嘱过属下,不让属下告诉娘娘他的身份;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等时机成熟,娘娘与他自然还会见面,届时定会知晓他的身份。”说完这些,徐东就又是一叩首:“娘娘,属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一丝一毫对不起娘娘的事,更不会让娘娘身处危险之中;请娘娘放心,那人并非是坏人,也请娘娘宽心,如果娘娘不喜那人再来打扰,属下定会在那人再出现之时拦下他。” 既然这个徐东都说到这个份上,陈叶青自知也没必要跟他纠缠下去。 不过,他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那个人居然都能让禁卫军听他的话,可见,他的猜测有一半是对的,那边是:他定是皇室中人,而且身份很不一般。 能猜出他姓赵,关键可亏了他的那双眼睛;老赵家的强大遗传基因当中,最出色的就是那双凤眼,不管是赵礼还是赵煜,这俩兄弟的眼形几乎是一模一样,而这个人的眼形,更是和赵礼的颇为相似。 没想到,他躲到寺院里都能碰见赵家的人,看来,这世上有的东西,并不是一味的躲避就能逃开的。 陈叶青摆了摆手让徐东下去,只是在徐东将要离开之际,又交代他不必拦着此人;既然那人说过以后他们会再见面,那他也没必要在现在就这样躲着来人吧。 碧莹捧着一腔热血去叫徐东,本以为是皇后娘娘想念皇上了,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却不料娘娘居然是为了那个不相干的人;看在眼里,碧莹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她早就发现此次娘娘跟皇上之间的别扭闹的很不一般,根本不能跟往常的小别扭相提并论。 只是,让碧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皇上明明这么宠爱皇后,为何会同意皇后出宫,甚至还接了那个萧意出来入住华清宫?难道皇上不知道皇后娘娘最讨厌的女人就是萧意吗? 碧莹是个不知道掩饰自己情绪的傻丫头,心里有点什么想法几乎都表现在了脸上;注意到这一点的陈叶青看着碧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打眼又张望了周围一番,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沈晨晨呢?” 这时,从外面打了盆凉水进来的黄梨接过话,回道:“这个沈姑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子,自打从宫里出来之后,成天不见人影;这不,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只留下她的贴身丫鬟雪玲在禅房里干杵着。” 陈叶青接过黄梨递上来的帕子,浸在水里一边净手一边说道:“那你们知道她这成天不见人影的,是去什么地方?” “奴才哪里知晓这些,沈姑娘武功高,轻功更是绝了;眨眼功夫就能蹿哒老远,简直比那蚂蚱还会蹦。” “黄梨,虽说这里不是宫里,但也注意你的嘴;不管怎么说,沈晨晨是沈大人的千金,你这样说她,不是在打沈大人的脸吗?” 黄梨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躬身请罪道:“娘娘教训的是,那奴才这就要禁卫军去找一找这个沈姑娘?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她用饭了没有。” 见黄梨要离开,陈叶青忙又叫住他:“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沈晨晨比蚂蚱都厉害,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遇见危险,放心吧,多大的姑娘了,肚子饿了会自己找吃的,不用咱们担心;许是这丫头难得出宫,性子压抑的太久,这才到处溜达。” 但陈叶青却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沈晨晨好动好玩的性子,却没猜到,这姑娘还是个色心胆大的角色。 * 与此同时 靖王府的厨房里。 沈晨晨一身正红色的潇洒劲装,乌黑的长发已然是扎成一个马尾的样子,露出清秀灵气的五官和光洁细嫩的肌肤;明明是个娇媚漂亮的小美人儿,此刻,她却是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抓着一个馒头,另一只手拽着一根咸萝卜干,正吃得津津有味。 沈晨晨一边吃着,还不忘一边观察厨房的动静,生怕有人忽然闯进来破坏了她的进餐心情;只是,进餐的心情虽然不错,可心底难掩的失落情绪却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头之上。 “真是的,这靖王府没事造这么大做什么,姑奶奶我的腿都快跑成萝卜条了,还是没找到那个漂亮的靖王爷。”沈晨晨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腌制的酸辣脆口的萝卜干上:“早就听说这京城里,最大的王府是煜王府,可是,这靖王府似乎也是不小啊。” 沈晨晨嘀嘀咕咕的说着,又是一口咬在萝卜干上,那酸爽,吃的她都快把眼睛眯起来了。 只是,沈晨晨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从第一次出现在靖王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成了监视对象;如果不是她这几天行为举止还算妥帖,早就被靖王爷的暗门子悄悄请走了。 琅琊阁的书房中,赵靖正在随手翻看一本野史杂记,听见吴越回来的报告,一时间好笑的抿了下嘴唇:“你是说那丫头在四处翻找一番后,直接扎进了厨房?” “可不是嘛,属下前面还猜着这姑娘是不是要偷东西,但是到后面才发现,她似乎对那些金贵的东西一个都看不上眼;咱们王府都快被她翻找一半了,这不,连厨娘腌制的萝卜干都被她偷吃了不少。”吴越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一个奇葩货,明明武功俊得很,可人嘛,又似乎傻气的厉害,害的他都不好意思欺负这傻丫头了。 赵靖却将吴越的另一句话听在心里,眼尾一挑,整个人都讶异了:“萝卜干?” “是啊!王爷你想想,折腾了一天了,又要躲避暗门子的正常巡查,她不累,我看着都累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找个地方吃口软和的,休息休息不是嘛。”说完,吴越摆出十分赞赏的姿态,继续道:“不过这丫头也算是有眼光,知道咱们王府里的厨娘腌制的萝卜干那叫一个绝,这不,现在吃的满嘴流油,爽的她就差在地上打滚撒欢儿了。” 赵靖就着吴越的话想想了一下沈晨晨趴在地上撒欢儿的模样,顿时猛打一个冷颤,整个人差点都不好了。 对于沈晨晨的突然造访,他其实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知道沈晨晨是冲着他来的,这才在这几天带着麟儿搬到了偏房里住,为的就是躲开这丫头;却不料这丫头当真是个难缠的,居然还坚持不懈了。 想起和沈晨晨的第一次见面,赵靖就颇为头疼;他知道自己相貌出众,从小到大也不乏碰见了不少女子对他露出垂涎之态的模样,但是沈晨晨,居然对众多女子中表现的最直接、最夸张的那一个;因为她,居然当着他的面流口水。 赵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将沈晨晨变成自己胸口的那口浊气,直接吐出去算了。 偷溜进府找他的沈晨晨,吃萝卜干吃的满嘴流油的沈晨晨,还有撒欢儿的沈晨晨;赵靖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 他身着亲王服饰站在花丛中,脚边,趴着一只穿着红色劲装的狮子犬;狮子犬水汪汪的大眼睛贪婪的盯着他的脸使劲的看,似乎都能将他烧出两个火洞来;跟着,不远处飞来一根萝卜干,狮子犬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就是‘啊呜’一口,然后,抱着萝卜干讨赏般的冲到他面前,一边美滋滋的舔着萝卜干的美味儿,一边冲着他讨好的摇晃着白白蓬松的大尾巴。 沉浸在诡异画面中的赵靖猛地从那股奇怪的意境中回过神来,整张脸都带着精神涣散的疲惫;这个沈晨晨,绝对是个糟心的东西,他现在似乎只要一听见她的名字,就觉得精神不济,浑身疲惫,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这个让他如此不对劲的小色女。 “王爷!王爷……”吴越看着精神不太对头的自家主子,他怎么觉得此刻的王爷就像是刚跑完一百里地似的,整个人都快疲惫的蔫儿了。 赵靖眼神涣散的看着吴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他讨厌萝卜干,讨厌狮子犬,更讨厌在他脑海中变成狮子犬的沈晨晨。 “想办法把这丫头打发走,千万别让她出现在本王面前。” 吴越有些为难:“王爷,真的把她支走吗?其实,那丫头也挺有意思的,溜进咱们王府一不为偷,二不为抢,就只是吃了几个馒头和萝卜干,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兴许她只是图了好玩,等玩够了,就自己走了。” 自己走?呵呵让她自己乖乖的走,恐怕下辈子都不可能。 谁说她闯进王府不是为偷,不是为抢了? 她比谁都聪明,她比谁都胆儿大;她看不上那些金贵的金银器皿,那是因为她看上了这些金银器皿的主人。 赵靖波澜不惊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了一种快被人逼疯了的冲动。 面对替沈晨晨说好话的吴越,赵靖难得没给好脸色看:“怎么?本王的话,你不听了?” 吴越可不敢,当下就据实汇报到:“王爷,属下绝没其他意思;只是如今这个沈晨晨眼看着就是皇后的人,皇后在出宫之时唯独带上了这个丫头在身边,指不定沈晨晨的某些举动是皇后暗中同意的;这个时候将她请走,万一不小心触了皇后娘娘的逆鳞,恐怕不好。” 是啊!这个色丫头是司马媚的人呐。 可是,他才不相信司马媚会同意沈晨晨来他府里闹腾,这丫头会这么做,一定是自己自作主张所致。 赵靖现在就算是有千百张嘴,也不好张开口告诉吴越,说沈晨晨敢到王府里折腾,并非是皇后的授意,而是这丫头贪上了自己的容貌所致吧。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赤果果的惦记上,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赵靖又是一拧眉心,他觉得自己这颗聪明的脑袋快要炸了。 赵靖和吴越在书房里说的辛苦,却不知被站在外面的赵麟儿将这所有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赵麟儿双手轻轻背在身后,聪明机灵的眼珠子里露出了难掩的笑意;这个女的,居然找上门来了?! 就看赵麟儿一抿唇,脚步一改,不打算进书房去找皇叔了,而是满脸欢色的跑出琅琊阁,直直的朝着府里厨房的方向奔去。 * 陈叶青在放弃追问那个神秘的中年美大叔的真正身份之后,就又学着文人雅士的模样对着天边的火烧云长吁短叹了一阵,叹的碧莹又是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用一双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陈叶青,分明诉说着:皇后娘娘,您若是如此舍不得皇上,那就赶紧回去吧。 陈叶青抚额叹息,话说他究竟是哪里表现出他思念赵礼了?如果真问他想念皇宫里的谁,那他的回答也是:老子想念萧意了。 是啊!跟赵礼比起来,哥真心想念的人物,绝对是萧意那个小贱人。 不想在面对碧莹那双含泪带怨的脸,陈叶青便让黄梨进房将自己的长缨枪拿出来。 话说,自从他离开皇宫来到这护国寺,不仅仅是喜欢上了下山捕鱼打野味,更喜欢上了耍枪;说起这耍枪的功夫,他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想当年,哥在没穿越之前那也是个俊美迷人的男神级别的人物,拍出的戏穿越古今中外,而在这古代戏中自然就扮演过杨家将的角色;活在现代的人都知道,这杨家将一门忠烈、保家卫国,杨家的儿郎更是个顶个的好汉,而哥当年,就是好汉中的一员。 曾经,为了让自己的扮相更加深入人心,陈叶青曾跟着一个武学大师刻苦习武,专练杨家枪;当别的演员都需要替身完成动作的时候,只有他是亲自上阵,将手里的红缨枪耍的要多帅有多帅,要多牛逼有多牛逼,不仅迷傻了一帮哈他的女粉丝,更是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对他的敬业精神赞赏有加。 而通过这件事,陈叶青也发现自己对长枪这个武器有着别具深意的造诣,所以,在往后的岁月里也没将自己的这项本事落下;没事的时候就捣鼓出一杆长枪耍耍,也算是自娱自乐、强身健体了。 自从穿越过来,陈叶青偶尔还是能够想到自己的红缨枪的,但当时碍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没有勇气在赵礼面前提枪,生怕那贼精贼精的孙子发现出他什么不对来;现如今,他早就看开了,管赵礼能不能看出来什么,反正老子已经没有下面的枪了,难道你还不让老子耍红缨枪吗? 当年的本事终于决定在今天拾起,虽说没有往日练得那么熟手,但好歹也是虎虎生威、有模有样,想起他第一天当着碧莹和赵煜练枪,这伙儿人差点惊掉下巴的样子,陈叶青至今都有一种如有荣焉的感觉;而且,陈叶青也发现,随着这段时间的练习,这司马媚孱弱的身体渐渐地居然有了些许力量,就算是跟赵煜这个自小便练武的家伙比起来,他也能在他的手底下游走数十招而落于不败之地。 黄梨很快就提着陈叶青请专人打造的红缨枪从禅房中走了出来,就看这小子在距离陈叶青还有几步之外的距离停下来,然后高高的抛起长枪;看着红缨枪被高高的抛在空中打转的片刻,陈叶青快步起跳,在一个潇洒的起身和落地之间的距离,唰的一声就稳稳接住高抛的长枪。 跟着,在众人的侧目和惊愕中,陈叶青屏气凝神,长枪被他耍的虎虎生风,马步被他扎的孔武有力,腰板挺直、起跳迅猛,举手投足之间已渐渐有了一些气候,早已不容他人小觑。 碧莹擦掉眼角沁出来的泪,偷偷的问站在身侧的黄梨:“咱们娘娘什么时候会耍枪了?” 黄梨一眼羡慕的看着陈叶青:“我咋知道,你不是打小就跟在娘娘身边吗?” 碧莹实在是有些汗颜:“是啊!可是,据我了解,娘娘别说是耍枪了,就是让曾经的她提一提这红缨枪,怕是都会吓得腿软,何曾有这般厉害。” 面对碧莹的疑惑,关键时刻,还是黄梨给出了答案:“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在人前将自己的本事全部都使出来?要我说,娘娘能在这里过得如此开心,红缨枪耍起来的英姿如此潇洒,那就是咱们主子的福分;再说了,看娘娘那耍枪的狠劲儿,简直就跟捅萧意那个小贱人的骨肉似得,光是看着都觉得痛快。” 一听到萧意这个名字,碧莹这个脑子缺弦的家伙顿时忘记重点,立刻双目晶亮的看向陈叶青;在又瞧见陈叶青一个潇洒的起跳动作时,连她都忍不住拍手高呼,生生将远在皇宫中的萧意想像到了眼前,看着那在光线中银亮锋利的枪头,更是觉得自家主子捅的不是空气,当真是萧意那小贱人的身体。 * 而此时的关雎宫里,一股股浓郁提神的薄荷香充溢在各处,直熏得人眼睛发胀,只想流泪。 但是,就算如此,此刻伺候在关雎宫内的宫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只因这浓郁的薄荷味儿是皇上让人点起来的。 小贝子手持拂尘,担心的看了眼连日来一直将自己当成陀螺使唤的皇上,心疼之余溢于言表:“皇上,歇息一会儿再看吧,您这样熬着,对身体不好。” 端坐在龙椅上看奏折的赵礼却是没空搭理小贝子,带着血丝的眼睛连瞥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小贝子看着这样的主子,也是无可奈何;现在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看上了萧家新送进宫里的德贵妃,华清宫的受宠气势瞬间就盖住了昔日的芙蓉宫,大有取而代之的架势;可是,只有小贝子知道,皇上的心里苦啊。 皇后娘娘走了,离开这小半月连只言片语都不曾传进宫里,似乎早就忘记了皇宫之中有她的丈夫在心心念念着,有她的孩子在翘首以盼着。 而被皇后忽略的皇上,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往日还算和风细雨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变得阴晴不定不说,甚至连脾气都变的暴躁许多;前两天只因茶水间的宫女没及时送上热茶,皇上一怒之下居然让禁卫军将那宫女拖出去仗毙;想起那名宫女临死前的惨叫,小贝子就是连在梦里都能被吓醒。 总之一句话,皇上很危险,靠近需谨慎。 就在小贝子试探着要不要再劝一劝将自己身体当铁打的主子时,门外一名小公公弓着腰跑进来,跪在地上就回道:“皇上,杜公子来了。” 杜迁来了?小贝子瞬间喜上眉梢,别人不知情,他还是只晓得,这名杜公子虽然没在太医院供职,但是这些时日皇上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是由杜公子一手查看,勉强也算是个御用之人。 杜公子此时来,可真是恰到好处。 一直埋头伏案的赵礼听说杜迁来了,总算是放下手里的狼毫笔,发胀发涩的眼睛有股略略的刺痛感,就是连身子都似乎有些麻痹;看来,这副身子骨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由他折腾了。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赵礼无力的靠在身后的背椅上:“宣!” 不出片刻,杜迁一身白衣走进来;而小贝子在冲着杜迁微微施礼之后便识相的退出大殿,将安静的空间留给殿内的两人。 杜迁来到桌案前,还未诊脉,就先下出判断:“皇上,您要是再这么折腾自己,草民就算是一代神医,也没办法将你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普天之下那么多大夫,恐怕也只有这个杜迁敢这样对他说话吧。 赵礼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苍白的脸颊带着两抹诡异的红晕,还有那过分红润的嘴唇,都泄露出他此刻有些不对劲的身体状况:“过来给朕看看,朕觉得身体有些僵硬,精神也不太好。” 杜迁瞧着虚弱的帝王,心底难免有一丝怅然;终究无奈,还是走上前;那处随身携带的帕子搭在赵礼的手腕上,闭气凝神的查试着脉搏。 “怎么样?”赵礼倒是有些心急。 杜迁深吸一口气,再又沉默了小半晌后,抽调帕子,并不遮掩的说道:“精神不好是连日来没休息好造成的,身体的僵硬只是余毒未清之兆;草民认为还是关键压制体内毒素为首要之务,再开些养神静气的方子,慢慢调养比较好。” “嗯!就照你说的办,朕的身子交到你手里,朕也放心。” 杜迁直接说道:“皇上是放心草民这个大夫,但草民却不放心皇上这个病患。”说到这里,杜迁就看了眼几乎摞成小山的奏折,眉心紧了紧:“皇上,您该好好休息,不能这样操劳;就算是个正常人,都会被累垮的,更何况,您现在的身体不允许这样被糟蹋。” 赵礼一下就笑了:“行了!跟小贝子一模一样,成天就知道唠唠叨叨,朕知道。” “皇上知道我们这些当大夫的,最害怕什么吗?” 赵礼想了一下:“疑难杂症?” 杜迁摇头,道:“不是,疑难杂症并不可怕,只要下对药,找对症,都可以慢慢治好;我们最害怕不听话的病人,要知道再好的救命药,再厉害的大夫,若是遇见一个不听话的病患,可比对付疑难杂症还要困难百倍。” 赵礼失笑,没想到他都贵为一国之君了,在被司马媚嫌弃唾骂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自己的贴身大夫都这样数叨自己。 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跟着刚才离开的小贝子又走了进来,看了眼正在跟杜公子说话的赵礼,忙说道:“皇上,德贵妃那里派人传话,问皇上今天有没有时间过去一同用膳。” 被小贝子这样提醒,赵礼这才注意到殿里的灯火早已被点燃,又是一天过去了。 赵礼捏了捏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看向小贝子:“朕今天不去华清宫,去芙蓉宫。” 芙蓉宫?小贝子惊讶了一下,“皇上,皇后娘娘如今不在芙蓉宫。” 被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个人就这样不经大脑的被小贝子说出来,赵礼的脸色顿时更显苍白,注意到皇上脸色的小贝子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可真够傻的,明明知道这段时间皇上和皇后在斗气,偏偏却又在这种时候提起皇后,这不是成心给皇上找不痛快吗? 但好在赵礼对小贝子还算是宽容的,只是瞪了眼这说话不经脑子的小混蛋:“朕去芙蓉宫,难道只是为了皇后吗?”说到这里,赵礼就赌气的说着:“朕去看看太子,朕想念朕的静惠公主了行不行。” 静惠公主,就是当今皇后为皇上产下的第一位公主的封号。 小贝子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缩着脑袋就忙退出去,好将华清宫的人打发走。 小贝子前脚刚离开,杜迁就哑然失笑的看着明显情绪波动很大的赵礼:“皇上,有的时候向女人适当的低一低头,不算丢人。” 赵礼气噎,愤怒的抬头看向站在下面敢偷笑他的杜迁,可是,面对着杜迁那双清亮的眼睛,赵礼又有一种将被看穿的窘迫感。 有些恼羞成怒的赵礼拉下脸:“朕的家务事,你也想管一管?” 杜迁忙道:“草民可不敢管,草民只是一名大夫,负责看病救人;可是身体上的病痛好治,心里的疾病可就不好治了,皇上,草民有一句良苦之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礼觑了杜迁一眼:“你若觉得当讲,那便说,若是不当讲,朕也不好奇。” 杜迁笑了笑,道:“我们医者治病,讲究的就是早发现早治疗,当机立断、越快越好;这句话能用在行医当中,更能用在生活当中;在心里的病变还没真正恶化之前及早查出毒瘤,然后进行摘除,这样才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正文 090:决心,回宫 章节名:090:决心,回宫 华清宫中,九重华帐之中,端坐着如今皇宫内外最得势得宠的德贵妃,萧意。() 褪去了最简单清纯的粉红色长裙,如今的萧意俨然也有一宫之主的尊贵和傲气;一身白玉兰撒花长裙娇媚动人的穿在玲珑有致的身材上,鎏金点翠步摇柔婉多情的缀在耳鬓间,随着美人的动作微微晃动;精致脱俗的五官,美美盈动的双眸,还有精心妆点的红唇无一处不是诱惑。 当年那个备受冷落的萧意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存在的,是在后宫之中被众人传说成连皇后都能强压一头的德贵妃。 刚刚派出去到关雎宫的宫人很快就赶了回来,当宫人将皇上婉拒的话说出来时,萧意的脸上虽然不做什么,可是眼睛里却是难掩失望之色。 以前的想象开始有失偏差,赵礼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接近;明明司马媚已经离开皇宫,可是她与皇上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封妃而更近一步,仿佛她被赵礼又在无言之间推走了好远。 虎妹是打小就跟在萧意身边的,所以对于自己伺候的主子自然是了解的,就算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也早已被萧意亲自调教的不敢多问;反倒是刚从宗亲府分下来的一个贴身的宫女却在这个时候插了嘴:“娘娘,许是皇上太忙,没有时间来咱们宫里,要不咱们主动去寻他,他必然会高兴地。” 萧意这个人,最是讨厌自作聪明,又十分多嘴的蠢笨之人;很显然,这位宫女的自以为是让她十分不悦。 但真正高手,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在脸上有多余的表情,而是煞有其事的看向那名宫女,说道:“为何这般说?” 蠢笨的宫女以为自己的话拍到了马屁股上,登时欢喜溢于言表,言谈举止之间已经见了轻浮和骄傲之色:“娘娘如今已贵为贵妃,皇后又不在宫里,这六宫上下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皇上宠爱娘娘,几乎事事依着娘娘,如果娘娘真的想见皇上,何必依着宫规去请示,直接要人抬了步撵去关雎宫便是,届时皇上见娘娘亲自前来,一定是欢喜之极,怎会不高兴呢?!” 所玩这些话,宫女就又是得意洋洋的一抬头,她似乎已经看见自己成为贵妃娘娘身边最得用之人的好日子;从今往后在这六宫之中,她终于能够抬起头做人了。 可是,萧意的眼瞳之色却是已经越来越阴沉下来,终于,在看着蠢笨宫女流露出的得意之色时,按耐不住心口的厌恶,重拍一声手边的桌案,叱喝出声:“来人,将这多嘴之人拖出去,先拔掉舌头,再仗毙!” 蠢笨宫女本还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的欢喜之色中,忽然听见贵妃娘娘的话,连做出反应还来不及,就已经被走上来的大力嬷嬷夹住手臂,连拖带拉的拖了下去。 待宫女傻呆呆的被拖出宫门,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尖叫,缺见一方帕子塞了过来,狠狠地堵住她的嘴,想要在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残暴的扭打;此时,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想要求个痛快的死法,更是不可能;蠢笨的宫女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地方,居然回落的如此下场。 殿内,萧意一脸阴沉的盯着刚刚蠢笨宫女跪过的地面,见伺候在身边的侍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这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她就是要好好地立威,让任何人都害怕她、尊敬她,不敢小觑了她,他们的恐惧会让她的心里得到满足,更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追求的感觉。 真正的胜利者,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人蔑视,被人践踏。 萧意轻轻地抚弄了一下指尖上漂亮的凤仙汁丹蔻,长长的睫毛俏丽的卷瞧着,声音柔婉的响起:“知道本宫为何要人将这多嘴的贱婢拉出去仗毙吗?” 在后宫律制中,拥有一宫之主的妃子都可以自称本宫,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是要自称‘卑妾’。 萧意的声音本是轻轻柔柔的,但是落在伺候在殿内的侍耳朵里,都像是听见了魔音一般,各个忍不住颤抖起来,就是连虎妹都脸色不大好。 萧意并不着急等着他们的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几息之后,自己开口答道:“因为她的自不量力,因为她的自以为是。” “本宫如今是贵为贵妃,可是你们记住,在本宫的头上还有皇后,就算皇后不在皇宫,本宫都不可能是强压六宫之人,那个贱婢居然口口声声说本宫能够强压六宫,强压皇后,这不是自负是什么?这不是要让后宫忠妃和皇上觉得本宫恃宠而骄、目无尊卑吗?本宫是宠妃不假,可是本宫说到底都只是一个妃子,妃子是什么,那只是一个高贵的妾室,为人妻妾自然是要守礼守据,不可妄生攀逆之心,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想要见皇上,必须按照规矩办事,任何人都不能越举。” 殿内的侍皆是齐齐一跪:“是!奴婢(才)遵命。” 萧意又勾了下嘴角,道:“你们记住,虽说我华清宫如今如日中天,但是越瞩目的时候越给我守点规矩,不可打着本宫的身份在外面装大爷,使横子,如果让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奴才敢在下面胡作非为,就算是别人不办你们,本宫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更是一抖,齐齐回话:“奴婢(才)遵命!” 见众人都被她呵斥了一顿,萧意的心情总算是好些;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萧意扶着虎妹的手站起来:“准备步撵,本宫要去太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是!” * 太源宫中 正在佛堂念经的萧太后听见有人通报说是德贵妃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木鱼,停下了手中的佛珠。 “芳兰,听见了吗?德、贵、妃!那样一个下作的丫头,居然也爬上了贵妃的位置。”萧太后站起来的同时,不免嗤笑的朝着身侧的芳姑姑说道。 芳姑姑常年伺候在萧太后的身边,自然晓得自家主子的小心思,所以就专挑了几句话,说道:“还不知道这小贱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笼络上皇上的心;不过好在她得了势也不忘自己是萧家的人,三天两头的来太源宫里请安,人也算是安分;只要她能得到皇上的心,何必纠结她的身份,一个没有太子的后宫女人,还不是要仰仗自己家人来能在后宫之中屹立下来。” 萧太后就是喜欢听芳兰开导自己,这老奴才真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看不开的地方,芳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萧太后满意一笑,随着芳兰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拍了拍芳兰的手背:“看来哀家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芳兰跟着也笑说:“老奴这辈子也是不愿离开太后您的。” 这一主一仆一搭一唱间就从佛堂走了出来,看见一身华贵长裙的萧意站在数步之外笑眯眯朝着萧太后行礼:“意儿给姑姑请安。” 萧太后一改刚才的不屑嘴脸,整个人都热络的迎上来,一脸的欢喜之色:“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哀家这里,你这孩子就是孝顺,也不在自己宫里多休息休息。” 演戏谁不会,萧意整个人看上去也是亲亲热热的;接过芳兰的手,自己亲自扶着萧太后,朝着偏殿走去:“意儿是想念姑姑了,所以就想着来看一看姑姑。” 萧太后满意的笑着,伸出手点了下萧意的鼻尖,满眼的宠溺:“哀家看,是意儿想念哀家这里的斋饭了,这才来蹭吃蹭喝来了。” 萧意听见这话,立刻乖巧的鼓成了包子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姑姑不愿意?”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你要是不觉得哀家这里的饭菜太没味儿,大可以天天的来。”说完,萧太后就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芳姑姑:“去给小厨房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多做几盘带笋的小菜,意儿打小就爱吃嫩笋。” 芳姑姑整个人也一改刚才的精明刻薄样儿,忙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就快步退下。 萧意乖巧的将头往萧太后的肩膀上靠了靠,神色开心极了:“还是姑姑疼爱意儿,知道意儿喜欢吃这些。” 萧太后拍了拍萧意的脸,“不疼你,疼谁呦!你这小心肝。” 太源宫里伺候的宫人们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本事,看见眼前这对互相演戏的主子皆是双眼放空,似乎外面的什么动静他们都可以完全忽略,不用记在心里。 * 因为有萧太后的专门吩咐,所以当晚膳传上来的时候,当真是有几盘萧意平常爱吃的小菜摆在上面。 萧意含笑为萧太后布了菜,这才坐回到圆凳上,拿起白瓷汤勺,一下一下的搅动着碗里的薏仁西米粥。 萧太后拿起银筷吃了几口,就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地按了按嘴角,看着萧意满脸慈爱道:“别光在那儿喝粥,也多吃些其他东西;你太瘦了,应该养胖些才好。” 萧意道了声是,这才拿起银筷捡了一片青笋尝了几口:“果然还是姑姑宫里的斋菜最好吃。” “你若是喜欢就多吃一些,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多吃些肉比较好,像我年纪大了,胃口就没有年轻时那般好,所以只能吃一些素食。”说着,萧太后就微微一挑眉看向萧意,目光慈爱道:“最近听说皇上都挺忙的,如今司马媚不在宫里,你身为贵妃应该多在圣上面前走走。” 萧意温柔一笑,心道:这就来了。 “前朝事忙,皇上无暇分身,意儿是个女子,前朝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就想着尽量少去打扰皇上便是帮了大忙了。” 萧太后一听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帕子,急色道:“你这孩子,若是这般想可是大错特错了;难得趁着司马媚如今人在外面鞭长莫及,你不借机多在赵礼面前露露脸,等司马媚回来,还有机会接触赵礼吗?”说道激动之处,萧太后轻轻靠近萧意一些,继续说道:“你初次进宫,自然不清楚,这司马媚当初在宫里横行的时候,可是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敢闯进关雎宫的货色;由此可见,赵礼也并非是事事按照规矩来的人,现在趁着他疼爱你,就赶紧伸出手及时抓住他的心,就算是将来司马媚回来了,你也能和她分一杯羹,将这后宫的天下抓住一半在自己的手心里。” 看着小太湖那副为自己精心谋划的模样,萧意只想嗤笑几声;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为何先帝会看上她这个姑姑? 明明只是一个贵妃,却想着要去跟皇后抗衡?更何况,这个皇后还在天子的心目中占有一定的地位,这该说是有勇气还是该说是无知呢? 萧太后依然憧憬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却不察觉,如今的天早就变了;赵礼不是先帝,司马媚不是先皇后,而她,自然也不能做当年的萧贵妃。 心里跟明镜儿似得萧意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剃头担子一头热、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萧太后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面上却是维持着微笑柔和的模样,不时地还对萧太后的某些话表示些赞同和附和,硬是将萧太后这个人哄得唾沫横飞、说个不停。 最后,萧太后又在子嗣方面关心起来:“意儿,你可要好好地将养着身子,抽个空找太医来瞧瞧自己的身体,只有将自己照顾好,才能尽快生出健康的龙子;我们萧家但凡有个皇子出世,他赵礼就不敢再这般放肆。”说到最后,萧太后的眼睛简直都开始冒光了。 被萧太后提起孩子,萧意终究还是有些意兴阑珊的;别人不知情,她却是最清楚的;在她封妃之后,赵礼是来过她的华清宫几次,甚至还留宿过几个夜晚,可是,赵礼这个人虽然躺在她的身边,可是却丝毫没有动她的意思,不管她穿多么撩人的衬衣,甚至是故意在赵礼面前抛胸露乳,那个男人就像是面对空气一样,别说是让他对她起反应了,他甚至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想到这里,萧意整个人难掩的失落起来,虽然早就做足了被赵礼冷落的准备,可是一旦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承受;明明爱人就在眼前,明明他的呼吸和体温触手可及,可是,他却能保持柳下惠的精神,而她,却是为他发热,为他疯狂。 萧太后注意到萧意的情绪,可是她却将萧意忽然之间的沉默当成了女儿家的害羞,忙笑着说道:“意儿,这种事儿咱们女人都要经历,你何必在姑姑面前如此羞涩?你只要记住,防止赵礼对你用那种秘药,一心缠着他,不愁将来没有龙子。” 将萧太后的话听在耳朵里,萧意却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萧太后终究还是高估了她,因为现在的赵礼连秘药都不对她用,只因他们二人早已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她之所以能在今天如此引人夺目,也只是因为她对赵礼有用而已。 想及此处,萧意忽然抿了下嘴角;怎么办,她真的开始越来越不甘心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但是,一旦欲望之门被打开,她才恍然发觉,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并非生离死别,而是当一切都紧握在手中之后,才慢慢发觉,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自己。 已经尝过鲜鱼的猫儿能忘记曾经品尝过的美味吗? 已经穿过绫罗绸缎的女子能再允许自己再次穿上粗布麻衣吗? 已经打过胜仗的将军会接受自己将要迎来的惨败战争吗? 不!不能!也不允许! 萧意慢慢的攥紧拳头,就连修剪漂亮的指甲扎进肉里都不自知。 * 陈叶青第二次见到那位神秘的中年美大叔是在第二天的一个午后,话说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陈叶青分外想念曾经穿过的大裤衩和二道背心,但是想念终归是想念,低头看看穿在身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薄衫薄裙,陈叶青不由望天兴叹,果然,这世上有一种死法真的是被捂死的。 就在陈叶青烦躁的扇着扇子,躺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乘凉时,中年美大叔的脸就这样毫无于兆性的闯进来。 再次面对中年美叔,陈叶青要显得冷静很多,只是在他那双上挑的凤眼上多看了几眼后,就对着龇着一口大白牙对着他笑得大叔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你能这样自由进出我的小院儿而不被禁卫军给阉割了,可见你还是有几分底蕴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中年美大叔似乎对陈叶青的不客气很是惊讶,和赵礼一模一样漂亮的凤眸里闪烁着惊异的光芒,那模样,就跟一只老猫碰见了长了三条腿的老鼠,惊愕的同时又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陈叶青真心是无法消受中年美叔的惊异之情,只能从还算清凉的竹榻上坐起来,当着中年美叔的面儿盘着腿:“你要是不说话,那能请你离开吗?你站着的位置正好挡住吹向我的风了。” “噗嗤!”一声嬉笑声,是中年美叔对陈叶青的直接反应。 然后在陈叶青越来越睁大的眼睛下,中年美叔的笑容更加放肆起来,那种夹杂着豪气笑声,实在是震耳发聩,而中年美叔终于在这个时候指着他开腔说话:“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四会喜欢上你这丫头了。” 小四?陈叶青怔了怔,然后在眼球微微一转的情况下,似乎在混乱中摸到了什么线索;难道这位中年美叔口中的小四,指的是排行老四的赵礼? 我列个去,天下之大,能有什么大人物敢对当今天子直呼小四的?很显然,这位大叔是认识赵礼那孙子的。 陈叶青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随着中年美叔那哈哈的笑容也跟着嘿嘿了两声,然后,套近乎似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别客气!别客气!来来来,坐下慢慢说。” 中年美叔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一大老爷们,一边擦拭着眼角沁出的泪,一边坐到陈叶青身边,上下打量着依然盘着腿的陈叶青:“女娃,听说你跟小四闹别扭了?” 哎呦呦!感情这主儿还是个八卦呀。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您老人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也知道,您口中的小四是个何许人也,我不过是个小女子,除非是活腻歪了,才敢跟那位主子闹别扭,是不是?” 中年美叔不相信的摆摆手:“你这女娃,别拿这些哄人的说辞来搪塞老夫,老夫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是人是妖、是难是喜还是多少能够看清楚一些的。”说着,中年美叔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叶青:“是个聪明伶俐的,难得这性子也够特别;皇宫那种地方,养出来的人都不是人,能坐上龙椅的人,更是连东西都不算;真亏小四能在人海茫茫中遇见你,也算是他的福气。” 是啊!是赵礼的福气,但是老子的晦气。 陈叶青对中年美叔的话还是颇为苟同的,尤其是大叔对赵礼的几句评价;没错,坐在龙椅上的家伙,都他娘的不是东西,赵礼,更不是个好东西。 陈叶青瘪了瘪嘴角,还是带着几分戒心看向美大叔:“你那么想要知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是为了什么?” 中年美叔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大有一副深谋远虑的错觉:“就是想看看,二十多年前的报应是不是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面对着中年美叔含笑的双眸,陈叶青的脸色黑下去;妈的!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中年美大叔正好起身告辞;赵煜回来的时间赶巧儿,正好看见了中年美大叔离开时的侧脸。 陈叶青老远就看见赵煜拧着眉心盯着中年美大叔的背影使劲儿的看,那眼神,就跟瞅见没穿衣服的黄花大姑娘似得。 陈叶青坐在竹榻上,对着赵煜招呼扇子:“杵那儿干嘛呢?还不过来?” 赵煜听见陈叶青的呼唤,这才收起一脸的古怪神色,快步走到陈叶青面前后,还是无法忍耐好奇,直接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陈叶青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你晓得?” 赵煜心口微微一颤,一个名字已经在他心里生成,可是想到那人会出现在京城附近,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或许是真的眼花了,这才看错了人。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认错了。”赵煜说着,就靠近陈叶青身边,与他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 陈叶青也不介意此刻赵煜这般亲热的与他挨着,只是望了望静的连天上的白云都懒得动的景色,半晌之后,开口说:“傻逼,我想回去了。” 坐的近的好处就是,身旁的人有个任何反应,自己都能感觉出来;所以,在自己的这句话刚落,陈叶青就敏锐地察觉到赵煜猛然绷劲的身子,此刻,他就算是不去看赵煜,也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的惊异和愕然。 是啊,从出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落在普通人的身上或许并没什么,可是,落在他这个一国之后的身上,却是太长太久了。 赵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手里抓着一捧沙土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子从指缝中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试探着长了好几次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无奈的长叹,问:“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你真的决定了吗?回宫之后,不光要面对萧意,还有萧太后,无法想象的困难都会迎面压来,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如果说,现在的陈叶青还是以前那个不知道赵煜心思的他,那么他一定会在这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可是,经过昨晚的认真思考,他已经作出判断:既然无缘,那就不要给彼此机会,尤其还是这个对感情如此执着的赵煜。 所以,陈叶青之所以想要在现在回宫,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因为赵煜的缘故。 但是,这些话陈叶青并不准备告诉赵煜,而是转眼看向放在不远处的红缨枪上,一双与当初出宫时截然不同的锋利眼神缓缓的漾起阵阵的自信:“准备?哼!你应该问,她们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愤怒了吗?!” 正文 091:无声中的愤怒 章节名:091:无声中的愤怒 皇后娘娘要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从护国寺传到了皇宫。………… 当日,太阳正好;连日来一直气死沉沉的关雎宫门朝着东方大开着,太阳灼热的光辉从窗栏和门扇处泄露进来,拉着光亮的影子照在地上。 赵礼难得放下沾着朱砂的狼毫笔,而是站在桌案边,手持笔锋正在临摹着前朝大儒的巨作。 “皇上,守卫在皇后娘娘身边的禁卫军来信禀告,再过三天,娘娘为其生父摘抄的经书就能完成,皆是,便会准备回宫。”小贝子满眼喜色的站在一侧汇报着。 赵礼手中的笔锋不停,认真而仔细的描绘着笔下的字迹,直到一个字彻底写完,这才慢慢收住动作,神色不动道:“传朕旨意,以皇后仪仗迎接她回宫。” 虽说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句吩咐,可是,听在心里的小贝子却是一切了然;应了一声后,就忙下去张罗。 小贝子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连眼前晃动的光影都慢慢停滞;一身明黄之色的天子,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宣纸上铁画银钩的字迹时,忽然微微勾起嘴角;多日不曾有过任何波动的双瞳,此刻早已光芒大盛、暖色一片。 看来,她还知道回来?!知道这里,才是她的家。 想及此处,赵礼又微微躬下身,一手撑着宣纸的边缘,一手又随着手腕的力度慢慢写下字迹;只是,此刻他却没有照着下面的字迹临摹下去,而是随心而动,缓缓写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当初,以最低微的姿态离开皇宫的皇后娘娘,在半个月后,居然被皇上以皇后仪仗迎接回宫。 话说那日,满城百姓临街而立,京城难得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局面;一队队代表着身份的仪仗在前开道,数不清的侍各个身着华丽的绫罗绸缎,手持宫灯拂尘,如九天仙侍一般穿行在众人包围的长街大道上。 十二匹宝马牵引的皇后凤撵,以高贵巍峨姿态,缓缓行走在世人艳羡尊敬的目光之中;上百名禁卫军的亲自护航,数以千人保护的一国之后,居然一扫先前悄然离宫的颓然之势,以这般震撼般的姿态,再一次成为天下之人的焦点,称霸着她身为六宫之主的无上权威。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大周皇后的姿态,悄悄那马车,看看那凤撵,光是车壁上镶嵌的一颗宝石,都够平常百姓人家生活数年之久。” “是谁说萧家送了一个秀女进宫之后,皇后娘娘就不得势了?人家那是不跟小喽一般见识的高贵姿态;萧家女儿长得漂亮又怎样?生的美丽又如何?在皇后娘娘面前,还不是要下跪磕头,连个屁都不敢出?!” “啧啧啧!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女人,同样是一起伺候皇上;可是,这司马家的女儿就能坐在香车之中享受众人的千呼万唤,可这萧家的女儿呢?呸!除了勾引皇上有几分本事,但其实就是个下作的货色。” “离宫半月之久的皇后回来了,哈哈这下皇宫里,有好戏看了。” 京城百姓一声声的讨论声句句不绝于耳,其中,不乏有几个真正的明白人,都在一笑过后,露出了意味深明的笑容。 皇后娘娘好手笔,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是惊人的;就现在来看,什么叫做当初灰溜溜的离开?哼!人家这分明就是声东击西、敲山震虎;在世人都觉得芙蓉宫要失势的时候,皇后娘娘偏偏以最高调的姿态回归后宫舞台。 萧意长袖善舞又如何?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把戏,如今这比母老虎还要厉害几分的皇后娘娘回来了,这只爱见缝插针的小母猴子,还有机会称王称霸吗? 坐在凤撵中的陈叶青不用撩起帘子往外看也知道此刻外面有多热闹,退去了一身简单的轻装打扮,如今的他,再次贵服加身,凤钗鬓发,淡淡扫了一层胭脂水粉的脸颊更显得莹美动人、风姿无双。 只是,本是如此风姿无双的他,此刻却是很没形象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手持一方软绵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心爱红缨枪上的银枪头。 一侧,规规矩矩的跪坐着碧莹和一脸怪异神态的沈晨晨。 陈叶青早就注意到这两天沈晨晨的模样有些不对劲,以前天天见不到人影的家伙,这两天却是极为乖巧的待在他身边,撵都撵不走。 “晨晨?” 沈晨晨身子猛地一颤,显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看这丫头的这幅模样,陈叶青就知道这孩子刚才在跑神。 沈晨晨闪烁着一双惊慌的眼睛,慌里慌张的看着陈叶青:“娘娘,您叫臣女何事?” 陈叶青擦了下锋利的银枪头,看着沈晨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本宫瞧着你,这两天不太对头。” 沈晨晨心口一慌,想要遮掩情绪额她却不知自己的一切情绪尽数暴露在陈叶青面前:“娘娘多虑了,臣女无碍。” “是嘛?!”陈叶青勾笑了一下:“既然你不肯说,本宫也不逼你;只是晨晨,本宫很喜欢你,如果你遇见什么麻烦,自己又解决不了,大可以过来跟本宫说一声,能办你的,本宫决不推辞。” 看着如此待自己的皇后娘娘,沈晨晨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就说;可是,关键时刻脑海中猛地闪现出赵靖那双带着冰冷之色的双眸,硬是吓得她又是一缩脑袋,顾左右而言他的不断摇着脑袋。 现在的沈晨晨,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可是面对大人的拷问,依然强撑着最后一点勇气;只有那双闪烁着委屈和无知的大眼睛,无言的叙说着自己的苦闷。 诚如陈叶青所说,他不会逼问沈晨晨,只因根据他对沈晨晨的认识,这个丫头是个憋不住的主儿,你不问她过不了多久她反而会向你主动坦白,你若是问了她,反而还会坏事。 只是陈叶青了解沈晨晨不假,分析她的性格也是十分到位;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当一个人真的被逼急了的时候,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更何况,那个人是小辣椒。 所以,当后来的小辣椒真的在将自己成功逼疯魔之后,不顾皇权贵胄的鸿沟,不理世俗伦常的束缚,挑选了一个传说中夜黑风高十分适合作奸犯科的夜晚一身红衣独闯到了靖王府的琅琊阁,威风凛凛的爬上了大周第一尊贵王爷的香塌,向着沉睡中的一代贤王伸出魔爪的时候,陈叶青才知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沈晨晨用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他,女人也是会思春的,思的狠的时候,霸王硬上弓这种活儿也是能干的游刃有余的。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小辣椒还没崩溃,现在的小辣椒还处于思春的中级阶段,现在的小辣椒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很好很开心的药,叫做‘春风一度,度完再度’。 而此时,不知是不经意还是刻意站在皇城中最高城楼上的赵礼心情很好的看着长安大街上皇后回宫的盛大场面,嘴角一抹淡淡的勾笑衬得他整个人稍显邪魅之气。 女人,天生就是矛盾的动物;爱纯净善良的神子,又爱邪恶狡猾的邪魔;很显然,将这两种气质完美融合与一身的赵礼,天生就是一枚蓝颜祸水,要不然也不会祸害了那么多女人为了他前仆后继,更不会让陈叶青都为他放下男儿心怀。 小贝子注意到自家主子飞扬的心情,自己也跟着开心不已;天知道在知道皇后将要回宫之后,关雎宫的上下侍们有多高兴,心里都默默地对着芙蓉宫的方向点燃了一根感谢香;阴晴不定的皇上将会成为过去,风和万里的天子马上就要回归了。 赵礼身为高高在上的人物,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情绪波动会引起多少人的惴惴不安,此刻,他只是双眸含笑的看着那个在众人包围中慢慢行走的凤撵,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先是表现出一副败走麦城之象,接着又来了一招敲山震虎;媚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没有给朕看过?” 小贝子正沉浸在自己将要死而复生的兴奋之中,忽然听见身旁的主子开口说话,还以为在跟自己讲话,当下就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壮着胆子,道:“皇上您说什么,这里风大,奴才刚才没听清楚。” 风大?赵礼抬起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回眸一笑间,正好看见小贝子偷噎般的笑意:“皇后回来,你就这么高兴?” 小贝子一听这个问题,当下就是忙不迭是的一阵点头,跟着喜咪咪的说到:“可不是嘛,不光是奴才高兴,听说这芙蓉宫上下的奴才们都快高兴疯了,就是连太子爷今儿也起了个大早,这时候八成已经在正殿里等着娘娘了。” 赵礼看了眼满眼喜悦的小贝子,嘴角的萧意更深了一层:原来,不知不觉中,被司马媚改变的人不仅仅有他,还有他们。 * 陈叶青的凤撵在长安大街上整整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行进皇宫,当沉重的宫门被打开,当整齐划一的叩跪声连车帘都遮掩不住,陈叶青终于舍得放下手中锋利的银枪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终究,还是回来了;只是,此次回来,只为战! 芙蓉宫的大门大开着,宫里上百名侍一脸盼星星盼月亮的表情,而站在宫人前面的人,则是一个身着明黄色太子服饰的赵澈,小家伙的身旁,站着抱着赵宝宝的奶嬷。 陈叶青由着碧莹将她从凤撵上扶下来,在他刚刚站稳,一颗肉乎乎的人肉炸弹就扑上来抱紧了他的双腿,然后,一声委屈而娇弱声音传来:“母后!” 陈叶青低头看着将自己整张脸都蒙在她怀里的小家伙,爱怜的目光不舍的落在这个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家伙;“澈儿最近乖不乖?” 听见这话,赵澈的小脑袋才抬起来,那双眼睛明显带着淡淡的红晕,就像一只被大灰狼欺负了的小兔子,带着脆弱和可怜,但依然坚强的回答:“澈儿很乖,还有妹妹,妹妹也很乖。”说着,赵澈就指了指一旁奶嬷抱着的赵宝宝小朋友。 陈叶青接过奶嬷送上来的小婴孩,已经半岁大的赵宝宝小朋友已经初显她玉雪可爱的长相,似乎也是想念极了陈叶青,在落入他的怀抱后,小家伙居然努力的张开了手臂,紧紧地拥奶呼呼的小胳膊死死地攀着陈叶青的胳膊;而赵宝宝小朋友的这个动作却是让陈叶青怔愣了片刻,别人不了解他这个女儿,他这个又当娘又当爹的人可是很了解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赵宝宝小朋友从生下来的那刻起就表现出了自己独特的性格魅力,换句话来说,就是喜欢拿眼尾扫人,从来不正眼看人;平常情况下,只有他死不要脸的追在女儿的身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漂亮冷酷的女儿蔑视自己,如今,能让性格如此特别的女儿对自己露出这般依赖的娇态,陈叶青能不激动吗?能不震撼吗? 果然,距离真他娘的是产生美的东西,老子刚离开半个月,回家后的待遇果然就不一样了。 陈叶青正美滋滋的抱着赵宝宝小朋友,任由赵澈拽着自己的衣袖笑眯眯的依赖着他,偏偏就在这种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有人喜欢跳出来捣乱。 “皇上驾到!”侍尖细的嗓音就像被掐住老公鸡的喉管似的,此时听上去格外刺耳。 只是,就是这听上去并不好听的声音却像是带了魔力一样,瞬间就让本来还黏着他的小崽子瞬间朝着来人奔去,当然,赵宝宝小朋友是奔不过去的,她只能扎开肉呼呼的双臂,嗷嗷嗷的朝着慢慢走来的赵礼邀宠。 天哪!这都什么世道,难道连赵宝宝这种连话都不太会说的小屁孩都知道巴结赵礼比巴结他有用吗? 陈叶青的心情虽然有些怪异,但总归情绪还算是平静的;就看他慢慢的转过身,恰好看见赵澈被赵礼亲昵抱起来的动作,而就是这个动作,却是让陈叶青惊讶的挑了下眉角。 赵礼对赵澈的爱,向来都是深沉而厚重的,许是对这个孩子有了太多的希望,所以生为一个父亲,他从来都不娇惯赵澈;尤其是在赵澈慢慢长大之后,陈叶青就很少看见赵礼这样亲热的抱着赵澈了;而今,这个男人居然当着他的面抱起了赵澈,一脸慈父笑容的捏了捏赵澈粉嫩的脸颊,然后含笑一步一步的朝着抱着赵宝宝的他走过来。 多日不见,陈叶青以为再次看见赵礼,他会心绪难宁,最起码,这个男人曾经让他心湖生动、深情绵绵;但是,当赵礼真正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像以前那样温柔而笑的时候,陈叶青却觉得自己很平静,平静到只是欣赏般的看着眼前这俊美的男子,不再为他的一眸一笑心动不已。 “你可好?”赵礼主动说话,在说话间还不忘用修长干净的手指碰了碰朝着他张开双臂的赵宝宝,疼爱孩子的赵礼,有着不同以往的温顺,很像非洲大草原上给小狮子舔舐毛发的公狮子,用最直接的动作表示着对自己孩子的喜爱之情。 陈叶青微微浅笑,笑容之中,虽然有些许的其他情绪,但更多的是处之安然。 “回皇上的话,臣妾很好。” 果然,此话一出,刚才还一副温柔之色的赵礼慢慢的收起脸上的笑容,直直的看着他;似乎,刚才听见的那句话并非是从陈叶青嘴里说出来一样,上挑的凤眸里,有短暂的情绪波动,可是在波动之后,本就深邃的眼睛在这一刻,变的黑如陈墨。 赵礼抱紧了怀中的赵澈,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心跳加速和急于想看见她的渴望成了一股莫名的笑话;原来,她离开前跟他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她没有开玩笑;如果是以前的媚儿,在他们多日不曾相见的情况下重聚,一定会飞奔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紧他的腰,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恍惚间,他好像有些不太认识;耳边,传来当初她离开时说过的那句话‘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地当一个合格的皇后,但,只是皇后’。 那时,他认为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甚至还不太懂她话中的真正意思;今天,他总算是明白了,清楚的体会到她说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客气的态度,生疏的眼神,甚至是脸上刻意拉扯出来的端庄得体的笑容;赵礼终于深刻的亲生体会到明明相距咫尺,却是相隔天涯的距离。 赵礼嗤笑了一声,琉璃般闪烁的眼睛里慢慢腾起不满的愤怒:“司马媚,这就是你离开半个月之久,回来后对朕的态度?” 陈叶青依然是笑容浅浅,甚至还将怀中的赵宝宝交给身旁的奶嬷,朝着赵礼盈盈下拜行礼道:“臣妾不知哪里惹恼了皇上,请皇上息怒。” “你……”赵礼彻底被气噎,本来就夹杂着愤怒的眼睛里此刻已然上演了龙卷风,“好!你很好!朕真是疯了才会想要来看你这个疯子。” 说完这句话,赵礼就将怀里被他的怒气吓坏的赵澈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 皇上本是兴冲冲的来芙蓉宫,最终却在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后怒色而去;这让跪迎在地,一心盼望着主子回来的侍们皆在默默无言中悄悄地擦拭着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而被赵礼放在地上的赵澈和窝在奶嬷怀中的赵宝宝似乎也是被赵礼这难得发飙的样子吓住,在忍耐的憋红了小脸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张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两位小祖宗一哭嚎起来,顿时惊得在场之人手忙脚乱;黄梨忙上前抱紧了捂着小脸哭得伤心的赵澈,至于赵宝宝,也是哭的一抽一抽,任凭奶嬷和碧莹怎么哄,都没有停歇的架势。 至于陈叶青,在看着赵礼愤然而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挂不住:赵礼,我们明明说好要好好在一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 华清宫中,正在整理仪容准备等会儿接受皇后召见的萧意在听说发生在芙蓉宫宫门前的一幕场景时,正拿着牛角梳梳理着胸前长发的她,柔媚的笑出了声:“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是带着怒气回来的。” 虎妹将一只金丝牡丹鬓花压在萧意乌黑发亮的发间,听见萧意这般说,有些不明白道:“皇上连芙蓉宫的大门都没走进去,便直接甩袖走了,这明明是皇上在生气,小姐为何说是皇后在生气?” 萧意放下手中的牛角梳,对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自信的一笑:“多日不见,赵礼怎么可能会舍得对着司马媚发火,除非……” 除非,司马媚是有意惹怒他。 想到这里,萧意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最后,变成一抹悲伤停在嘴角。 那个女人那么不珍惜你,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有她的位置;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愿意来到我的身边。 正文 092:娘娘,皇上晕倒了 章节名:092:娘娘,皇上晕倒了 半个时辰后,从后宫各殿出来的宫妃们全部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芙蓉宫宫门前。………… 曹贵人一身蝶戏水仙长裙倾国倾城的从宫轿中走下来,王贵嫔手持团扇的从长长的甬道上缓缓走近,就连平常都不爱走动的卫美人都穿了一身新做的艳霞云罗花绡纱织宫裙,由宫人伺候着来到芙蓉宫前。 这些人,都是宫中的常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也是混的几分面熟,更有几个在私底下十分安分的嫔妃在底下关系也是比较好的,所以,不一会儿,安静的芙蓉宫门前就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貌美女子含笑说谈的凑在一起。 恰在此时,红墙绿瓦的宫道上,慢慢走来一个四人抬的步撵,而那步撵之上,正坐着今日风头正劲的德贵妃。 曹贵人最先发现萧意的到来,看着萧意那一身华丽的排场和前呼后拥的劲头儿,嗤笑着摇晃着手里的团扇,先拔尖了嗓音开了口:“不愧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心肝宝贝,瞧瞧这气势,简直都能跟皇后娘娘媲美了。” 王贵嫔虽说是个心无城府的,但毕竟还是个谨慎的:“曹姐姐,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被贵妃娘娘听见,会不悦的。”说完,王贵嫔就忙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走近的德贵妃等人,纯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和怯怕。 可是,曹贵人这小辣货怎么可能会忌惮萧意?她是个心高气傲的,这心眼里除了皇后娘娘怕是谁也看不上,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跃成为后宫的贵妃娘娘,想她在这皇宫中磨了这么些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念及此处,曹贵人不甘心和嗤之以鼻的的模样就更加明显起来。 曹贵人冷哼,道:“她不悦?要我看,等会儿见了皇后娘娘,怕是还有她更不高兴的地方;想想前几天她的那股嚣张劲儿,娘娘去了护国寺念经礼佛,她就以为自己是后宫中最大的那一个,居然将我们叫到面前立规矩,不过也是个妾,大家的身份有什么不同,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完全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 本来,围在曹贵人附近的宫妃们还是颇为忌惮萧意的,如今听见曹贵人的这席话,在场所有人就像是被同时戳到了痛处一样,齐齐朝着席席而来的萧意投去了白眼和冷目,就算是有几个胆小的宫妃,此刻也露出了不甘。 除了去了的黄娘娘和萧玉桃,如今在场的这些宫妃们不论提出哪一个来,都比萧意入宫的时间长,侍奉在赵礼身边的时间久;论资历,论年份,萧意见到她们也该叫一声姐姐;可就是这小辈的妹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笼络了圣心,一跃霸上了贵妃之位不说,甚至还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昂起来。 没错,你是贵妃娘娘,你厉害、你牛逼,你目中无人我们是不敢说什么,可是,趁着皇后娘娘不在后宫的那段日子里,你拿乔拿样儿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表面上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实则却是将她们当成了下人一般的看待;这两面三刀的功夫耍的,可真是要人刮目相看呐。 不过,再嚣张的人也有遇见自己克星的时候,而这个心思不纯的德贵妃的克星很显然就是刚刚回宫的皇后娘娘。 想到皇后娘娘,诸位大小美人们齐齐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以前,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好,只是认为她霸占了皇上的所有宠爱,根本不顾她们在这后宫之中过的形单影只,可是,如今将皇后娘娘和这个德贵妃一比较,立刻立竿见影。 皇后娘娘霸占皇上宠爱那是因为人家是皇上的正妻,有这样的权利,更有这样的身份,她萧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萧家的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凭什么也能拥有皇上? 再说了,当初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时候,何曾将她们叫到面前立过规矩?别说是从未将她们当成下人来看待,甚至还格外的恩宠她们,但凡芙蓉宫里有个什么好东西,娘娘何曾吝啬过?还不是十分大方的赏给了她们。 皇后娘娘况且如此待她们,这个萧意居然敢如此小瞧人;可见,这个狐狸精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所以,在萧意还没到达芙蓉宫宫门口之前,早已候在门口等候皇后召唤的宫妃们已经在暗地里拧成了一股绳子,只要有皇后娘娘回来坐镇,她们就不再惧怕这个新上位的贵妃娘娘,在这后宫之中,论身份、论地位,谁能比得过一国之后。 * 陈叶青此时正在内殿里抱着已经半岁大的赵宝宝玩,至于赵澈,这孩子被脾气大的赵礼一吓唬,当场就被吓哭了,最后在黄梨又是扮乌龟又是扮鸟叫的好一通哄,这才收住了哭声;然后信誓旦旦的扬起哭红的眼眶,对陈叶青说了句‘定是父皇不悦儿臣今日没去书房听沈师傅说课,这才甩袖而去,连累了母后守责,是儿臣的不孝’。 说完这句话,小赵澈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跟着他亲爹一样,头也不回的将老子丢在身后,乖乖地朝着书房的方向奔去。 直到现在回忆起赵澈离开时的模样,陈叶青心里还有些晃神;他的乖儿子呦,跟你亲爹比起来,你真是一棵根正苗红闪闪发光的好小子,一出错就只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小赵澈不要太让人心疼了有木有;明明是他故意将赵礼气走的,却不料让儿子背负起了这罪恶的负担。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摇头叹息、怅然若失:明明赵澈是这般的玉雪可爱,可为毛赵礼那贱东西成天就知道折磨老子。 “哎呦哎呦!松手松手!我的头发、头发!” 就在陈叶青在心里默默问候老赵家的全体祖宗时,只感觉头皮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跟着,就看见在他怀中蠕动的赵宝宝眨巴着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小小肉肉的手掌死死地抓着一簇乌黑发亮的头发,而那簇头发,正是老子的。 听见陈叶青的哀嚎,碧莹和黄梨齐齐出现救场,好不容易将赵宝宝手里的头发给拽出来的时候,陈叶青疼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忘恩负义的死丫头,老子不就说了句他亲爹不是个好东西嘛,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她从子宫里挤出来,更不想想是谁让她免费在子宫里住了快要一年连房租都不收的。 陈叶青疼的直扯嘴皮子,瞪着在碧莹怀里嗦手指扮无辜的坏宝宝,气哼哼的说道:“把她带下去,关进她的小床里谁也不许理她;赵宝宝,你要面壁思过,在你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老子绝对不会让你见你亲爹的。” 其实,陈叶青早就发现,他的这个女儿十分的粘人,尤其是粘赵礼;每次赵礼一出现,不管这小肉虫是睡是醒,她都能立刻回神,然后在找到赵礼的身影后,眼冒贼光的朝着赵礼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臂,那模样,就跟当初小赵澈牙牙学语时,忽然看见他的胸脯在面前晃动时露出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儿子是个奶控,女儿是个爹控!从老子子宫里爬出来的家伙,没一个是正常的。 看着对小公主大发火,甚至还提出要挟意见的皇后娘娘,碧莹和黄梨齐齐在心里无力的翻白眼;皇后娘娘出宫一趟回来后真的是越来越能折腾了,小公主这个年纪,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可能明白‘面壁思过’的真正意义,还拿与皇上的见面来惩罚小公主,这得在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能在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亲娘呀! 碧莹抱着依然嗦指头扮无辜的小公主赶忙下去,小豆子在这个时候跑上来:“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前来请安了。” 陈叶青揉着到现在还有些发疼的头皮,想起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这受伤的头皮才觉得舒服许多:“全来齐了?” 小豆子是个机灵的,立刻就明白皇后娘娘这话里的意思:“是的,全来齐了,就连德贵妃,也来了。” 德贵妃,萧意! 她要是不来,怎么开戏呢。 陈叶青摆摆手,小豆子立刻心领神会的出去;隐约间,听见了小豆子提着尖细的嗓音喊着让大小美人们进宫觐见;至于陈叶青,在由漂亮的小宫女扶起来之后,款款的朝着正殿方向走去。 * 多日不见,大小美人们依然鲜嫩如花,娇艳欲滴;一抬手一投足间的万种风情,差点迷花了陈叶青这颗快要作古的小心脏;当然,如果这中间没有站着那个叫萧意的女人,陈叶青会觉得更舒坦。 不愧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如今的萧意就算是穿着专属于贵妃服饰的华贵衣衫,也能和他这个身着皇后服饰的皇后娘娘媲美一二;不得不说的是,萧家果然是天生就出祸国殃民祸水的大家族,先帝栽到了当年萧贵妃的手里,轮到了儿子辈,赵礼虽然是个厉害的,曾经不为萧玉桃所动,如今却终究和萧意这个丫头片子看对了眼。 不知在他不在后宫的这段时间,赵礼是怎么滋补萧意的,总之这丫头今天看来,已然褪去了往日的酸涩模样,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讲,更是在眉眼之间露出一股很有味道的风情。 陈叶青面上并不表露什么,只是随着大小美人们说笑了几句,又让黄梨拿了一些好东西,赏给了多日不曾看见的小美人们,这才将目光投向了从进来后就很安静的萧意。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她萧意,就是那个又会咬人又不乱叫的野狗。 陈叶青挑了下眉心,看向萧意:“德贵妃初入后宫,可还适应?” 萧意随声站起身,仪态动作做的可是相当的规范:“有劳娘娘惦记,妾一切安好。” 是啊!你一切安好,老子却被你害的日夜不宁;想起自己当初就坐在这张凤椅上,被这丫头片子攻击的眼泪直流,陈叶青就真想吞口吐沫把自己给呛死算了;还敢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试问那些穿越来的前辈们,哪一个人会被一个女配逼的痛哭流涕,只有老子,只有老子差点成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里的那个寇;还好关键时刻哥还算是冷静,来了招以退为进这才险险的保住自己最后剩下来的那点理智和自尊心,跑到佛祖面前寻找力量去了。 陈叶青依然皮笑肉不笑,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两团火光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萧意装出来的平静和淡然;而大殿中的其他美人,也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齐将充满希望的眼神投给了陈叶青;那无声中的期待,似乎在诉说着:皇后娘娘,拍死这个小贱人吧!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就在陈叶青还没决定用那只手来拍萧意这个小贱人的时候,小贝子公公风风火火的冲外面跑进来,没错,是小贝子公公,是赵礼身边的小贝子! 没经通报就擅自闯进芙蓉宫正殿的小贝子一副被吓尿的表情,在看见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时,就跟看见自家祖宗似得,抱着他臂弯中的拂尘就跪在地上,一边喷眼泪,一边抽搐的哭喊着:“娘娘,您快去看看吧!皇上他他晕倒了!”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萧意沉了脸色! 曹贵人花容失色的站起来! 王贵嫔连放在手边最好吃的新鲜葡萄都不肯吃了! 就连向来平淡的卫美人都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差点尖叫出声! 只有陈叶青在瞬间惊愕之后,慢慢的抬头看向房顶:妈的!老子这是快要当太后的节奏吗?! 正文 093:绝色又如何?不看! 章节名:093:绝色又如何?不看! 关雎宫的内殿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大有一副赵礼已经龙驭宾天的架势。………… 陈叶青被小贝子那副哭祖宗的架势惊住,一路急匆匆的被带到了关雎宫;路上,小贝子哭的跟死了爹似得,眼泪鼻涕流的,都能给他洗把脸了。 看着没出息只知道哭的小贝子,陈叶青无语叹息;不就是晕倒了吗?屁大点事儿,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挂了,不是还有太子嘛,赵礼又不是无后,还怕大周的江山汇落入他人之手吗?! 陈叶青真想将这些话告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贝子,可是又想到小贝子是赵礼那混蛋的心腹,很担心他的这些话将来传到赵礼的耳朵里,倒霉的会是自己;所以,为了顾全自己的小命,陈叶青只有甘忍着,一路忍到了关雎宫。 关雎宫上下整个都乱了,就连陈叶青进来都没人通报,指望哭的自己都快晕过去的小贝子,那根本就是扯淡。 陈叶青提着裙子一路款款走进内殿,瞧着这人山人海的架势,忍不住拧了下眉心,制止想要扯着脖子大声通报的黄梨,陈叶青来到最外围,靠近一位身着太医院服饰的太医身后,伸出手拍了拍那位仁兄的肩膀,小声地问:“瞧这架势,像是还没死?” 那位仁兄光是瞧着背影就知道是个利索的,可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话,更是利索:“放心,还死不了呢!” “哦!还死不了哇!”陈叶青的口气有些失望。 许是他这失望的口气在这气氛凝重的内殿里显得实在是太明显,话音刚落,就看伺候在身侧的黄梨和碧莹齐齐惊愕的看向他,而围在赵礼身边的那群人,也都各个回头朝着陈叶青的方向看过去。 瞬间,众人在瞧清楚是皇后到来后,忙下跪叩头,至于刚才那位仁兄,更是一个激灵,直接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得像只没毛的老鹌鹑。 一下就成为众人焦点的陈叶青被大伙儿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忙收起脸上的失望之色,又瞬间切换出一个伤心担忧的表情,高呼一声‘皇上’,跟着就提着裙角朝着龙床方向飞奔而去。 身后,陈叶青似乎听见了众人齐齐下巴掉地的声音;是啊!任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皇后娘娘,刚才还是一副分明盼着天子有事的希望表情,可不出一秒的时间,居然能声情并茂的露出悲伤欲绝的神态;果然,女人,天生就是善变的。 跪在地上的不少太医们都各个在心里对皇上烧了一柱同情之香,又设身处地的想到了自己,假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快要翘辫子了,不知家里的夫人会不会跟皇后娘娘一样?! 陈叶青快步跑到龙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赵礼十分虚弱的平躺在床上,心里,总归还是有些酸酸胀胀的;明明前面离开之前,他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怎么眨眼之间,就从一个大腹黑变成了一个孱弱美男子了呢?! 陈叶青刚刚靠近床榻边,一直闭着眼睛的赵礼就睁开凤眸,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不过许是真的生了病的缘故,所以没有往日那样伶俐的气势了。 “刚才,你希望朕宾驾归天,是不是?” 啧啧啧!明明都病成这幅鸟样了,耳朵还这么好使。 陈叶青看了眼赵礼那副虚弱的模样,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去找徐思徐老头儿,要知道,太医院里的御医中,就这个老头儿还算医术不错,既然发生了皇上晕厥这么大的事儿,不用说,这徐老头儿定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当陈叶青看见徐思并非守在赵礼的身边,而是跪在一侧,微微愣了一下后,还是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徐思抬起头看了眼陈叶青,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一个一直站在床尾身着白色布衣的男子打断:“皇后娘娘请放心,皇上只是积劳所致,好好休息便能快速康复。” 陈叶青看了眼出声的男子,眼神中带着怀疑:“你是谁?” 白衣男子不卑不亢的朝着陈叶青躬身行了个礼,跟着说道:“草民姓杜,勉强算是皇上身边的御用大夫。” 御用大夫? 赵礼身边那么多御医不用,偏偏找了一个白丁当御用大夫,这不是很奇怪吗? 陈叶青怀疑的眼神越来越浓,张口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来拉住他放在床榻上的手指,低头一看,果然是赵礼这家伙拉住了他。 赵礼虽然拉着他,可这混蛋的眼神依然很不客气:“你也知道关心朕?” 是啊!老子是很关心你,不过,以前关心你是喜欢你,现在关心你,是操心老子的太后之位。 这些话,陈叶青自然是不会跟赵礼说的,而是动了动手指想要从赵礼的手掌中抽出来,可这家伙明明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居然力气还这么大,拔了几下拔不出来,陈叶青干脆只有放弃了,任由他拉着自己。 “皇上,刚才这位杜先生的话你也听了,积劳所致,你该好好休息,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拼命。” 赵礼的眼神蔫蔫的,看惯了平时神采飞扬的他,忽然瞧见他这幅模样,还真是要人不好受。 陈叶青看着赵礼在听说自己说的这番话后又绷着嘴不肯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双清亮的眼睛温温火火的看着他,转头,就看向跪在地上的徐思:“徐太医,你也过来给皇上摸摸脉,你的医术高超,本宫信得过你。” 弦外之音是,能让赵礼相信的白丁杜先生,他还不能完全相信。 徐思应了一声,可这身子还没站起来,就被赵礼开口拦住:“正如皇后所说,朕会好好休息。” 陈叶青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赵礼,这才满意的勾了下嘴角;臭小子,要你有脾气,早这么乖乖的听话该多好。 既然赵礼已经醒了,一大帮人守在这里只会让本就压抑浑浊的空气更加不流动,陈叶青下了声令后,就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还哭哭啼啼缩在一角的小贝子和还算冷静的黄梨在侧照顾。 众人离开后,内殿的空气显然舒畅很多,除了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倒是还可以忍受。 陈叶青抽了抽手又想要离开,可是赵礼这孙子就算是闭上眼睛眯神力气依然不小,硬是任由陈叶青怎么拽,他都有不撒手的意思。 直到那个一直在使劲儿拉他的病人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他的乱动和挣扎了,这才睁开疲惫的眼睑,清亮的眼睛依然是温温火火的看着他:“你就这么想离开?” 嘿!这话说的,搞得老子离开后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 陈叶青瘪了瘪嘴,面对着赵礼那双杀伤力已经大减的眼神,算是同情还是什么,终究还是说了实话:“臣妾在这里怕是会打扰皇上休息,既然龙体无碍,那臣妾还是先告退比较好!” “司!马!媚!咳咳!咳咳咳!”赵礼忽然怒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又像是承受不住身体的激动一般,刚才已经很苍白的一个人,现在更是虚弱的佝偻着身子,呛咳的连苍白的脸色上都浮现两股诡异的红晕。 陈叶青也是被赵礼这忽然暴怒的声音吓到,可是这惊吓还没延长多久,就又被他这像是要将脏腑都咳出来的样子给惊住。 小贝子呼天抢地的扑上来跪在赵礼的身边鬼哭狼嚎,一声声的皇上喊得跟马上要跟赵礼说再见一样;看着小贝子对赵礼那副担惊受怕、依依不舍的模样,陈叶青反省了一下自己,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赵礼因为痛苦而僵硬的脊背。 可他这手还没碰几下赵礼,这孙子居然不识好人心,一把将老子的手给打开了:“不用你好心!”忍着剧烈的咳嗽,赵礼硬是用凶狠的眼神说出这么一句话。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副痛苦挣扎、纠结难熬的姿态,又看了看自己被打开的手,忽然有些想笑。 这下,陈叶青真的是连片刻都不想再坐在这里了,许是刚才的那阵咳嗽实在是太要人命,让赵礼拉着他的手的力量减了不少,所以,陈叶青这下用不了多少力气,稍稍一甩,就将赵礼的手甩开,跟着神色冷漠的从床边站起来。 一身华贵的皇后服饰层层叠叠,无风自动,很有一副飘逸优美姿态,可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却是病体缠身,虚弱无力,脆弱的就像是稍稍一用力,便能被折断了一样;明明是反差极大的两组画面,可是在此刻,落在他人眼中却是一股说不出的相融之感。 赵礼在手中一空的瞬间,心脏,就被狠狠地扯烂了一样,现在,他总算是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可是…… 赵礼在虚弱中抬起头,看着陈叶青冷漠的眼神,孱弱的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你在怪朕,是与不是?” 陈叶青微垂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这个动作陈叶青在私底下对着镜子练过,每次在作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陈叶青都有一股夺人摄魄的气势,而气势越是强悍,表露出来的情绪就越是清冷;很显然,赵礼此刻的表情告诉他,他已经被他的冷漠伤害了。 陈叶青提了下裙角,从脚踏上走下来,在然后在正面面对赵礼的时候,又是微微一躬身,客气而疏远的行礼道:“臣妾不敢!” “朕不要你对朕行礼,媚儿!我不要你这样!”赵礼好像有些慌了,因为生病而虚弱的模样更显得他整个人眉目分明,生生带出了几分孱弱的美感:“媚儿,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推开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我们我们就不能变回到以前吗?” 陈叶青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垂着眼睑,弓着身:“臣妾当初给皇上说过,从那天开始,臣妾会尽职守则的当一个好皇后,一个附和大周天下的皇后。” “大周天下?不是我的皇后吗?”赵礼的声音很是揪心脆弱。 陈叶青嗤笑了一下,终于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皇上可曾记得,当初臣妾想要当皇上一人的皇后时,皇上用实际行动拒绝了臣妾的痴心妄想;臣妾也是在连番的打击中醒悟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痴心妄想,尤其是对一个根本不可能尊重在乎你的男人。” 赵礼被陈叶青的最后一句话刺痛,趴在床上的手猛地一收紧,抓皱了手底下华贵柔软的锦单。 瞧着赵礼被自己的话震住的模样,陈叶青心里的那口怨气当真是消去了不少;在赵礼清润闪烁的眼神中,在小贝子错愕受惊的目光中,陈叶青又朝着赵礼微微福礼,跟着,带上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黄梨,翩翩然的快速离开。 * 关雎宫外,闻讯赶来的各路宫妃们已经着急火燎的聚在殿前,只是,没有帝后二人的懿旨,她们不敢贸然进去;此刻,看见皇后娘娘从殿里走出来,瞬间,本是显得有些混乱浮躁的美人们立刻站直身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些什么。 陈叶青头也不回的踏出大殿,扫了一眼着急心慌的大小美人们,不知怎么,眼前忽然浮现出当初他和赵礼感情浓烈时,他们二人携手走出关雎宫的画面。 那时的天,好像也和今天一样,万里碧空,连片白云都没有。 他任由赵礼牵着他的手,感受着一阵又一阵细细的风,吹拂在脸上的舒适。 那时,他记得自己曾抬头看向赵礼,而赵礼,一身的龙袍未退,明黄色的衣衫穿在他高大颀长的身体上,不知是这身明黄之色衬托的他更加挺拔迷人,还是他本就是个出彩到极致的人,不管是穿什么都能那么好看。 站在气势恢宏宫殿前的赵礼,霸气俊美的让人连看一眼都能颤抖,他这么一看,就生生的看痴了;而他,似乎被自己的灼热眼神打扰,本是目不转睛看向前方的人,终于回头望向了他;恰好在此时,细风忽大,吹扬了他胸口垂落的黑发,飞起了他耳鬓垂下的锦带;那一刻,他看见赵礼在对着他笑,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被微风吹拂过的一池春水。 耳边,回忆起当初赵煜曾给他说过的那句话:太学双璧算什么,当年我皇兄站在太学府的花树下,浅眸一笑间,不知迷煞了多少痴男怨女,连天地都为之惊艳动容。 在那时,陈叶青隐约间似乎明白了自己看见了一抹多么诱人的风景,只可惜,风景一闪而逝,等他再要去捕捉的时候,已经消失在一片花雾之中。 “娘娘,皇上怎么样了?” 直到曹贵人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陈叶青才从回忆中抽回神智:“只是积劳所致,并无甚么大碍,大家不用太过忧心。”陈叶青整理了一下思绪,让自己平静一下后,又转眸看向一直以来都站在一侧连一句话都没说的萧意:“德贵妃,你也进去看看吧,皇上兴许现在很想见到你。” 萧意略显诧异的看向陈叶青,可陈叶青却不愿意自己被当成一个摆件被这个女人打量;所以,只是在让萧意进去看赵礼之后,就以赵礼身体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其他宫妃的请求。 在坐着凤撵回宫的路上,一直伺候的一侧的黄梨在试探了好几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压低声音对着陈叶青说道:“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叶青大致也知道黄梨要说什么,只是没阻止他:“你若是想说,便说吧。” 黄梨面色一喜,忙道:“根据奴才的观察来看,皇上依然是喜爱娘娘的,娘娘为何要对皇上那般态度,这么做不是要推开皇上,让皇上对芙蓉宫失了兴致嘛!” 陈叶青看了眼已经不染任何凤仙汁的圆润指甲,停了许久之后,才声音小小的说道:“与其他人一同分享的喜爱,我陈叶青根本不稀罕。” 黄梨没听清楚陈叶青的话,当下更是凑近了往陈叶青身边靠,嘴里更是着急的说:“娘娘说什么,奴才隔得远,听不太清楚。” 陈叶青看着黄梨那副为他忧心为他着急的样子,失笑:“放心吧,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黄梨再又想要说什么,可是看见陈叶青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而此时,关雎宫内 萧意心惊胆战的快步来到龙床边,看着躺在上面一脸苍白之色的赵礼,眼眶一下就红了:“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赵礼只是平平静静的躺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朕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萧意此刻只有满心的心疼和担心,听见赵礼这样说,忙掏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制止了自己的哭啼,道:“皇上有什么话,只管问妾,妾一定会详详细细的告诉皇上。” 赵礼睁开眼,却没有转头去看萧意一眼,只是双目放空的看向帐顶,道:“当日你去见皇后,究竟与她说了什么。” 萧意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赵礼会在事情发生之后这么久,找她问了这个问题;难道是,司马媚在赵礼面前说了什么? 萧意拼命让自己回忆起刚才司马媚对自己说话时的样子,当时的司马媚,似乎只是神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就制止了其他宫妃的觐见,只让自己一个人进来看赵礼;难道是,这一切都是司马媚安排好的? 萧意猛地一攥拳,清澈的眼底骤然挂起一阵凌厉的阴风:“皇上,是皇后娘娘在您这里说了什么吗?她说了什么?她想要冤枉死妾吗?当时,妾只是在皇后面前说了自己对皇上的一片真心,连一句放肆的话都没有说过,难道皇后娘娘害怕自己的一切会被妾夺走,所以在皇上您的面前乱说了什么话吗?” 赵礼放在锦被外面的手越收越紧,本是平静的脸色也随着萧意的话越来越阴沉;果然他猜得没错,媚儿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态度转变,真的不仅仅有他的问题,更直接的是,萧意的存在和她那次去见媚儿时,乱说了些什么话;他可真够傻的,天真的以为媚儿只是在耍脾气,在闹小性子,等她闹够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平静下来,自然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可现在看来…… 想到这里,赵礼彻底怒了! 发怒的赵礼,就算是在病重也是有杀伤力的;就看刚才痛苦的连起身都困难的他在听了萧意的这番话后,一下就坐起了身,然后伸出手就一把抓住萧意的领口,在萧意骇然睁大眼睛时,将她狠狠地揪近眼前,苍白的脸颊上红晕更胜,此时的赵礼,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清冷寡淡,此刻的他,如被惹怒的雄狮,狰狞的显露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萧意,你给朕记住了!你只是朕的一枚棋子,朕看你有用,这才让你苟延残喘在朕的眼下,如果有一天,朕发现你这枚棋子开始不安分,朕随时会让你消失;一个棋子,是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敢跑到朕的妻子面前大放厥词,一个棋子,是谁让你有了天大的胆子敢肖想不属于你的一切;朕的江山,朕的全部,包括连朕的生命都属于司马媚一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敢说出你能夺走属于她的一切?!记住你的身份,记牢你的卑微,你在朕心里只是墙壁上悬挂的利刃,兴之所用,怒之所弃。” 说到最后,赵礼慢慢凑近萧意的耳侧,将最后一句话,咬的字字清晰:“朕明白你的心意,但是萧意,你不配站在朕的身边;朕的心里、怀里已经有了挚爱之人;除了她,纵然天下绝色在眼前,也不过是个漂亮的女人罢了。” 赵礼一生病,小白猫就能看见哥哥了。 正文 094:人生有此蓝颜知己 章节名:094:人生有此蓝颜知己 萧意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华清宫的,只是当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时,正是满面泪痕,神情萧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这样,一切计划不是都在暗中进行的好好的嘛,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 为了跟赵礼在一起,她早已选择抛弃家人,一心为了这个男人,为了选择和他在一起,她顶着多大的危险盘桓在萧太后身边,只为让他成就大事,甚至为了他,她冒着被司马媚盯上的危险,鼓起勇气来到芙蓉宫挑衅她。 她做了那么多,为了自己,为了赵礼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为什么司马媚什么都没做就能赢了,为什么赵礼到最后还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为什么她得到的却是赵礼的再三警告和处处对司马媚的维护。 她不配站在他身边吗?没错,她也不配,因为赵礼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存在,世间再优秀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可是,就算她不配,她司马媚就配吗? 不! 司马媚她更不配! 萧意咬紧牙关,一双玉白的手指慢慢在地毯上蜷缩成拳头,任由眼泪噗噗簌簌的落下,她都咬牙坚持着不去擦拭,此刻,清亮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对妄念的执着和怨恨,她要让自己记住此刻的伤,要让自己牢记现在的痛;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赵礼的心了,可是那又如何,最起码得到人,也是一样的。 * 陈叶青回到芙蓉宫就换了一套舒适的长裙穿在身上,乌黑的长发也放下,只是用一根丝带松松垮垮的扎了一下;跟着就随手拿起一本书卧在竹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 碧莹从黄梨那里知道了在关雎宫发生的一切,一双担忧的眼神看着陈叶青,犹豫了许久之后,走上前:“娘娘,您还在生皇上的气吗?” 陈叶青手持书册,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只是此刻的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赵礼是天子,我怎么可能会生他的气。” “娘娘,您就是在生气!” 终于,陈叶青放下手中的书册,眼神温凉的看向碧莹:“碧莹,我知道你是赵礼的人,更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这个人看着好说话,其实性格也很犟,最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就算那个人很得我的心,也不可以。” 碧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突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惊慌道:“娘娘喜怒,奴婢绝对不敢强迫娘娘。” 看着碧莹跪下去的身子,陈叶青伸了伸手多想将这个小丫头扶起来,可是想到她的那些缠人功夫,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终究还是忍了:“既然你没这个心思,那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到这里,陈叶青故意一顿:“我,最讨厌那些明明很聪明,但却是个不识趣的人。” 碧莹被陈叶青最后这句话惊得身子一颤,等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已然蓄满眼泪的眼瞳时,谁知陈叶青已经拿起了书本,再也没多看她一眼。 黄梨一直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在瞧了瞧皇后娘娘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又看着跪在地上已然哭出来的碧莹,生怕在这个时候碧莹会做出什么惹得娘娘不悦的事情,忙走上前扶起碧莹,然后拉着这个被主子责骂的小丫头快速离开内殿。 碧莹和黄梨刚刚相携而去,陈叶青这才面色平静的放下手中的书;天知道他脑海中此刻满是赵礼躺在床上的孱弱表情,早就看多了那孙子的彪悍和霸气,这一娇弱起来,着实要他心神不宁。 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丁,居然会是赵礼的御用大夫?哼!看那白丁的年纪不过也是二十五岁上下,这般年轻当个巧舌如簧的江湖郎中还差不多,居然该敢自称是‘御用之人’,甚至还在众多太医院院医面前说的不卑不亢。 陈叶青当真是越想越不对劲,招手叫来身边一位伺候的侍,就让人将守在前殿门口的小豆子叫进来。 小豆子守在外面,刚刚看见碧莹姑娘被自己的师傅扶出来,很是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着实要人心疼;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凑上前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听里面的人出来叫他,说是皇后让其进去。 小豆子和他的师傅黄梨一样都是个人精,自然清楚这自家主子是个什么脾气;芙蓉宫上下谁不知道碧莹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如今连红人都神色萧索的从里面被人扶出来,可见当下娘娘这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明白这一点的小豆子战战兢兢地随着宫人往内殿方向快步移动,心下还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警醒着些,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没眼色的事得罪了主子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陈叶青依然斜卧在竹榻上,看着小豆子走进来,便合上手上的书,道:“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将杜离和徐思两位太医一同请来;记住,路上看这些,别人他人瞧出些什么。” 小豆子是个机灵鬼,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娘娘可真是个绝对骄傲的,明明是真的担心了皇上,却硬是忍着,什么话都不说。 只是,小豆子这刚刚才走不久,徐老头儿和小白猫还没被请过来,赵煜这家伙却进宫了。 陈叶青瞧着显然是匆忙进宫的赵煜,当下就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当初,在得知他想要回宫的那一刻,赵煜这家伙可是跟他闹了好大一顿脾气,就差举着火把烧了那偌大的护国寺了,最后要不是陈叶青实在是看不下去,让禁卫军将这个已经撩蹄子的家伙架出去,恐怕他也没这么容易回宫。 赵煜依旧穿着当时在外的那身打扮,神色也不是很好,赵礼现在是虚弱,赵煜这家伙现在倒像是被女人榨干了全身的精力,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当然是来看我皇兄。”赵煜一撩自己的一摆,就大喇喇的坐在陈叶青的正对面,那一双和赵礼一模一样的凤眼死瞪着他。 陈叶青知道赵煜这是在闹什么脾气,但是现在他真的是没心情理会这混球:“你来找皇上,怎么跑到我芙蓉宫来了。” 赵煜闷闷道:“是大哥让我四处转转,先别去关雎宫,看样子是有事要跟皇兄说,我这才想着来你这里。” 大哥?赵靖吗? 没想到连赵靖都这么快得知赵礼晕倒的事,看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陈叶青正拧着眉心想着赵靖的这趟进宫,坐在对面的赵煜已经忍不住了:“王八,你回来,皇兄没有再欺负你吧,还有那个萧意,没有上门再打落水狗吧!” 陈叶青顿时脸黑,那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赵煜这混蛋,你丫才落水狗呢,你丫全家户口本上都是落水狗!陈叶青气得直磨牙。 瞧着陈叶青脸色不善,赵煜觉得自己说明的是有些太过于直白,可是他这话也是话糙理不糙,想当初也不知是谁在他面前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想要出宫的;没想到,这出宫还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哼!不长记性的女人,活该被人欺负成那样。 赵煜虽然至今都心情不悦陈叶青的回宫,可他毕竟是喜欢他的,所以,也不忍心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宫里受委屈,这才在陈叶青刚刚回宫之后,借着皇兄身体不虞的理由,进宫来看他。 “王八,我自小就生活在皇宫里,这宫里的阴暗和诟病要比你更清楚;当年父皇活着的时候,后宫的美人何其多,萧贵妃虽然横行霸道,可不难保她心中就没有苦闷,还有先皇后娘娘,她的位置也是超然的,但还是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至于我的母妃,生下两个皇子又如何,照样活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天底下最金贵的地方在皇宫,最龌龊肮脏的地方也在皇宫;帝王之心这种东西,你可以想一想,但绝对不能试着去拥有;我的皇兄我了解,他是个强者,是个可以将大周带向真正繁荣富强的铁腕天子,可他是不是一个好丈夫,我就不敢说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在这里说再多也不顶你想明白一句;既然阻止不了你,也只能奉劝一句,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话,赵煜就意兴阑珊的低下头,整个人都蔫蔫的,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训斥的哈巴狗,连尾巴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陈叶青知道赵煜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这才说了这样的话;他心里感激这个不着调的傻逼对他的关心,更是欢喜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有这个傻逼的陪伴。 人生在世,总是要有一个肯愿意懂自己的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他的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很显然,陈叶青身后的那个人,就是赵煜。 也许,在赵煜的心目中他陈叶青是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身份存在着,但他依然感动赵煜的无声陪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没有遇见那个傻逼兮兮的扛着面口袋摇晃着大铜铃的大傻冒,让他的人生没有这个可想、可怨、可恨的王八蛋该是有多寂寞。 想到这里,陈叶青龇着牙冲着赵煜笑出来。 但这笑容还没绽放的极致,就看赵煜满脸羞红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然后像是玩躲猫猫一样缩在一侧桌子后面,拿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叶青,道:“王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样对着我笑。” 陈叶青疑惑了:“我笑得很丑吗?就算是很丑,你这样的态度,未免也太伤人心了。” 赵煜依然脸红,甚至眼布满雾气的眼睛里都像是氲出了桃花:“不是这样的王八;我是担心、担心自己会真的让你圆了侵猪笼的美梦。” 陈叶青神色一僵,差点以头抢地! 正文 095:开始荡漾的赵礼 章节名:095:开始荡漾的赵礼 关雎宫内 看着半倚在龙床上的赵礼,赵靖的心口也是猛地一揪,虽然在家中听说皇上晕倒的消息时非常震惊,但他还不断的告诉自己,或许这是小四使用的什么计策也不一定;但眼前,这明显是病魔缠身的赵礼还是让赵靖哑然失色,如此苍白无力的四弟,是他从未见过的。-- 赵靖快步走上前,甚至连礼都忘了行,快步跨上前一把抓住赵礼放在外面的冰凉的手:“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赵礼慢慢的睁开满是疲倦的双眸,看着眼前满脸惊慌的大哥,失笑了一下:“朕还是第一次在大哥的脸上看见这个表情。”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关心我的面部表情吗?”说完,赵靖就口气不悦的斥责照顾在侧的小贝子:“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皇上的?是不是觉得这天家的俸禄太好拿,想让本王亲自出手才明白什么叫做怠慢之责吗?” 小贝子还是第一次看见素来温文尔雅的靖王爷露出这般沉肃愤怒的模样,当下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一句请罪的话都不敢说。 赵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贝子,虚弱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大哥;似乎,只有在自己的兄长面前,他才能放下一身的责任,忘记自己身为帝王的身份,变成一个需要呵护的弟弟,露出自己的脆弱和软弱。 “大哥,你别怪他们,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只是连日来太多辛劳所致,休息两天便能好。” 赵靖眼神不悦的瞪了眼赵礼:“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你以为对于这些话我会感到陌生吗?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话是真什么话假,我听一句开头就能猜出结尾,你别想骗我。” 说完这些,赵靖便坐在床沿,只是那双拉着赵礼的手依然不松开:“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小的时候在我身边,就算是感冒发烧都是很少有的,如今这幅模样,若是被赵煜看见了,指不定该怎么闹腾。” 赵礼苦笑了一下,情知自己是瞒不住大哥的,所以在一阵犹豫之后,这才凑近赵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本来神色还算平淡的赵靖瞬间面如陈墨,已然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之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赵礼笑了笑,道:“朕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了这个道,不过还好,杜迁说还能补救,只是过程有些辛苦罢了。” “那你晕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样子,是这样。”赵礼无奈的深吸一口气,道:“明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不料身子出了状况,大哥,朕、我真的好不甘心。” 能让赵礼说出这样的话,赵靖心口的讶异绝对不亚于任何时候;看了眼跪在一旁的小贝子,赵靖道:“你领着其他侍先下去,没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本王有些话要与皇上说。” 小贝子悄悄地抬头看了眼赵礼,见皇上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应了声是,快步带着宫人离开,迈出宫门时,还不忘将大开的两扇门关上。 本来就安静的关雎宫此刻更是静的连呼吸一声都能听见。 赵靖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时候,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才是。 “都怪我不好,将萧太后说的话告诉了皇后,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在身体疲惫的当下还要分心操心自己的后宫之事。”赵靖的忽然开口让赵礼微微挑动了一下眉角。 赵礼知道赵靖为何会这么说,其实,当初在关雎宫,在他从媚儿口中得知那一切的时候,他心底的震惊和翻腾,绝对让他毕生难忘;震惊于媚儿的冰雪聪慧,更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最笨拙也是最无奈的方式,将那个那么关心自己的女人推开。 赵礼又是苦笑了一下,道:“大哥不必自责这些,媚儿会猜出那些,我也没想到;更何况,当初如果不是媚儿跑到我面前说了那番话,我们也不会想出这么好的计策来扳倒萧家。”说到这里,赵礼无奈的叹息:“果然,老天爷并不是很厚待我,让我抓住了能够扳倒萧家的绝好机会,但也让我失去了媚儿对我的信任。” 赵靖看见赵礼这样,十分心疼:“四弟,要不我找个机会去一趟芙蓉宫,给皇后娘娘说明一切,你看怎么样?” “不可!这种时候,还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赵礼犹豫着:“现在萧家和萧太后都以为我开始远离芙蓉宫,亲近萧意;而这其中,媚儿的态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要不然依照萧太后那老谋深算的心思,你真以为我的一道封妃圣旨就能让萧家得意忘形起来吗?如果不是媚儿在那个时候选择出宫,我的计划也不会如此成功。”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媚儿会如此生气,更会如此埋怨我,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刺痛我;不过大哥,其实看见媚儿的这个态度我该是高兴的,最起码是心底在乎了,才会如此愤怒;如果他表现的平平淡淡,我才应该担心才是。” 听见赵礼这样说,赵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俩什么才好,闹腾成这样,别扭成这样,明明真相就在嘴边,你还能忍着,甚至都能把自己给憋生病了还不肯说一个字。” 赵礼转眸看了眼赵靖,眼底的笑意和淘气劲儿忽然暴涨:“大哥可以当成这是我的小小计谋,等将来媚儿知道了一切,她一定会对我特别自责和愧疚,到时候赢得那个人还是我。” “你啊!”赵靖都快无奈死了,到了这种时候,真难为这小子还能笑得出来:“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苦中作乐,想这些有的没的。” “能不这样想还能如何?大哥你不知道,媚儿的冷暴力实在是太厉害,就算是我,也伤的差点吐血三尺。” 看赵礼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赵靖最起码确认了赵礼并未被眼前的困局迷住眼,这样,他就放心不少:“那按照计划,我就将封地的精煤矿山借给萧太后了?” 赵礼终于收起脸上的笑,现在的他就算是生病着,但眉目冷下来的模样,依然叫人不可小觑:“已经走到这步棋,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 “萧腾那边,你派人说了吗?” 赵礼点头,道:“大哥放心吧,西北边陲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只要萧家敢将冶炼的兵器从封地拉出来,去往西北边陲的路上,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给萧太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赵靖知道赵礼对萧家的愤怒,所以自然也是相信赵礼的手下不留情。 “还要给裴毅说一声,让他将江北再咬狠一点,江北的情况越是险峻,萧家才能更加狗急跳墙。” 赵礼嗯了一声,就看向赵靖,道:“大哥,每次都是为了我,你总是无辜的被牵连进来。” 赵靖终于松开赵礼的手,温厚的大掌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摸了摸赵礼微微垂下来的肩膀,亲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兄弟之间的相互支撑,在这一刻,从他们两人身上表现得格外浓烈。 “老四啊,当年在你替我扛下这江山天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不管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这个哥哥,我都会站出来,义无反顾的替你全力以赴;再说,如今你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大周的江山和未来,也是为了我,我知道你想要将麟儿送给我,更清楚你对我的那份心意;咱们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你只要记住,大哥永远在你身边就是了。” 连日来的身体不适一直霸道强横的压在赵礼的肩膀上,多少年来孤军奋斗都不曾压垮的坚强男人,在这一刻,或许是身体的不适造成了他心底的愈加脆弱;终于,在赵靖温暖的眼神下,赵礼坐起身,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赵靖的肩膀上,甚至连永远都是高大挺直的身体,此刻都显得弱小了很多,在浅浅的呼吸中,脆弱的颤抖着。 无言的相互依偎中,赵靖轻轻地拍打着赵礼的脊背,像是要为他驱走所有困惑,抚平一切创伤一般。 再勇猛的海东青,也会有飞累的一天,再骄傲的雄狮,也会有虚弱的一天,再骁勇善战的将军,也会有松垮的一天。 所以,不要逃避自己的脆弱,不要不敢面对自己的无力;觉得自己累了,那就停下来歇一歇,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因为真正的勇者,会在倦怠期走过之后,重新站起来,待卷土重来时,会带上永无止尽的勇气更加努力的搏击苍穹。 * 跟关雎宫里的压抑空气不同,芙蓉宫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现在赵礼还病着,不要说是前朝,就连后宫都是一片萧索之色,当然,这其中要除了芙蓉宫之外。 自从上次赵煜进宫来看了陈叶青之后,接下来这三天,那混球就跟玩消失一样,再次在陈叶青的眼前消除踪迹;听黄梨打探来的消息说,赵礼借着自己此次生病,居然下了一道圣旨给赵煜,圣旨中所提他这些年来的荒唐不羁,又拿出兄长之姿教育他不思上进,最后干脆撂给他一个刑部右侍郎的官位给他,才算是彻底消停。 让傻逼去了刑部?当陈叶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稍稍怔愣片刻;依照他对赵礼的了解,那孙子绝对不是那种白做无用之功的人,再说了,让赵煜整日来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上蹿下跳的人就是他赵礼,没道理一夜之间赵礼就变了性子,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苛刻起来。 黄梨不愧是陈叶青身边最得用之人,不出半天的功夫立刻又打探出来另一个秘辛消息,那便是,原来这刑部右侍郎乃是萧家的族亲,多年来虽然没有和萧家有太多的走动,可其作用却是不小的;赵礼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那人收受贿赂的证据,在私底下便将那人悄悄地给办了,这才抓住机会让赵煜这个废物上位,给向来不混迹官场的煜王爷一个看上去并不重要,实则却是起到中转作用的位置。 根据黄梨打探来的消息来看,赵礼依然没有放弃铲除萧家的举动;只是,做得没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而是从一些看上去并不是很打眼的地方着手。 黄梨小心的打量了几眼在听到他这些消息后,依然不表露任何态度的皇后娘娘,这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娘娘,皇上并没有放过萧家。” 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陈叶青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神色不动的说道:“赵礼痛恨萧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且先不说不除萧家大周难安,这弑母之仇不报,他可就枉为人子了。” 柔妃娘娘当年被萧太后间接害死,他赵礼可是亲生经历;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不甘,恐怕早就在赵礼的心口堆积成谁也无法撼动的伤痛,赵礼这个人虽然性情寡淡,实则内心奔流如热火,对爱恨之事极为极端;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只怕只有他们心口的鲜血才能洗刷他内心不甘的怨气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中忽然明亮了那么一下,忽然之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酝酿在他的心口;赵礼这种人,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就像草原上的野狼,他可以不动不睡的盯着猎物几天几夜,哪怕是遇见狂风暴雨,也不轻言说放弃;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是耗尽心头的最后一滴鲜血,要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弃眼前的猎物,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势必要让自己痛恨的一切消失在眼前,那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绝杀态度,不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犯错,更不会允许身旁之人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当初,他急急忙忙的出现在关雎宫,将自己和小表妹推断出来的真相公布在赵礼的面前;他记得自己当时在赵礼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撼,并非第一眼就看见了防备之心,紧跟着,他才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犹豫过后的距离和不信任。 由此可见,赵礼当时的冷言冷语,似乎是在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来的;想要伤害讽刺一个人,却要经过思考?这不让人怀疑吗? 许是陈叶青的脸色太凝重,连黄梨都起了疑心:“娘娘,您可是身体不适?” 陈叶青看了眼黄梨,食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我只是,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奇怪。” “娘娘觉得有什么奇怪?说出来让奴才也听听,或许,奴才会帮娘娘想明白也不一定。” 陈叶青看着黄梨,轻笑了一下,问:“假如,你现在手里有一把弓箭,不远处有一只兔子,小白兔在面前无忧无虑的跳来跳去,此刻弓在弦上,明明可以迅速发射,给小白兔一击必中,你却犹豫了一下,才射出弓箭,这是作何?” 黄梨还真被陈叶青这个奇怪的比喻弄的有些昏头,就看这小奴才摇头晃脑的抓了抓脑门,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回道:“娘娘,奴才不知道那只兔子有没有被射死,但是,如果奴才是那个掌弓箭之人,在犹豫的那一瞬间,心底一定是在挣扎。” “挣扎?挣扎什么?” “挣扎着要不要伤害那只兔子,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那只兔子很快乐的蹦跳着;屠猎之人,但凡是看见猎物,都会直接搭弓上弦,在第一时间直逼猎物性命,可是那个人却犹豫了,最起码证明他不曾狠心。” 不曾狠心吗?! 陈叶青垂下眼睑,慢慢地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将心里腾起来的怪异感彻底抹去。 或许,他是说或许,或许赵礼是不愿意伤害他的,或许赵礼是真心喜欢着他的,但是,他这个人是很贪心的,如果他的那份喜欢只是一点点,甚至是可以随时拿来被牺牲的,那他陈叶青也就不稀罕了。 当晚,在陈叶青收拾好一切,准备灭灯入眠的时候,关雎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病体不愉,有请皇后速速前去。 这几天,赵礼没有上朝,除了偶尔在关雎宫接见几个重要的大臣之外,甚至连奏折都精力去批改;听说,关雎宫的奏折已经摞的跟小山一样高了,除了一些紧急要务交给了他交给了心腹几人去办之外,剩下的事情都停缓不前。 赵礼是少年天子,当年先帝留给他一个大烂摊子,他到现在还在跟萧家斗法斗智,虽说身边有不少能臣,可是那些人也扛下了不少繁复之事;当初,他没生病的时候,还能将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如今这病来如山倒,跟随赵礼身边的人就像是缺了主心骨,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代替他发号施令。 或许,这就是少年天子的悲哀,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他什么事都自己扛起来的习惯,因为从头到尾,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着,一个人跑着,一个人战斗着,一个人受伤着、承受着。 陈叶青收拾收取就坐了步撵去了关雎宫。 皇帝居住的宫殿,是必须彻夜通明的,当陈叶青到的时候,关雎宫偌大的宫殿中,除了照顾在赵礼病床边的小贝子,就只有数盏宫灯陪伴在他身侧。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此刻却出了一个奴才,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真不知是太可怜,还是太可悲。 小贝子看见皇后娘娘进来,就忙跑上前行礼,然后将手里的药碗交到陈叶青的手里后,就打了个眼色,领着跟在陈叶青后面的宫人退出宫殿,瞬间,殿阁内,当真是除了半躺在床上的赵礼,就只剩下他了。 手中的药碗还有些烫,想必刚才小贝子就正在吹手里的药汁,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到了陈叶青的身上。 陈叶青走到床沿边,半躺在床上的赵礼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眼瞳里依然带着一股病气,整张脸亦如前两天他看见的那样,苍白,毫无血色。 陈叶青不做声的坐在床沿上,睁开眼睛的赵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叶青,不开口说一句话。 安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盘旋,只有汤勺偶尔在药碗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手里的汤药凉的差不多了,陈叶青这才舀起一勺,递到赵礼的嘴边,可是,这家伙居然闭着嘴巴不动,依然是紧盯着他看的样子。 陈叶青见识过害怕药苦而不愿意吃药的小孩子,可是他赵礼那么牛逼的人,也不至于是害怕药苦的小朋友吧。 陈叶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你要是不吃药,我就走了。” 终于,赵礼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虽然没有往日莹润,但胜在弧形不错,还算赏心悦目;可就是这赏心悦目的嘴巴,张口说出来的话确实很不好听:“是不是朕不请你来,你就不会主动来看看我;司马媚,你就这么盼着我早点死?” 陈叶青神色不为所动,只是收起手中的汤勺,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礼:“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臣妾可不敢当;当初那个白丁杜先生不是说,您需要静养嘛,臣妾只是担心打扰到您,这才选择尽量不来打扰。” 赵礼嘴角带着一股苦笑:“是吗?朕还知道朕的皇后当真是如此贤惠。” 陈叶青像是没听到赵礼的冷嘲热讽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汁,送到赵礼的嘴边;这混蛋当然是欠型的,非要跟他拌个嘴,才肯乖乖地喝药。 就这样,诡异的安静气氛再次回来;陈叶青安安静静的喂着汤药,赵礼安安静静的喝着药汁;那药汁或许是真的很苦,每次赵礼在吞咽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拧一下眉心,可就算是这样,这家伙还是硬忍着一句话也不说,当真是嘴硬的厉害。 就在陈叶青以为自己快要大功告成,汤碗中的药汁再有几口就喝完的时候,这孙子在关键时刻,却闹起别扭来了。 就看这刚才还睁着眼睛的家伙忽然又闭上了眼睛,甚至连呼吸声都浅浅的,衬得那长长的睫毛无助的颤抖着。 陈叶青其实最见不得赵礼这幅虚弱无力的模样,好像比他们的女儿赵宝宝还要娇弱,风一大就能吹跑了一样。 “皇上,再有几口就喝完了。”陈叶青耐着性子说道。 赵礼依然是闭着眼睛,可这家伙却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说道:“药太苦了,我的舌头快要苦麻了,媚儿给我唱首歌听听吧!” 陈叶青差点摔桌子,我擦他大爷的!老子是歌姬吗?还给大爷你唱歌?别以为你丫生病了,老子就不敢虐你! 陈叶青虽然心情愤懑,可看见赵礼那副随时都要夭折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了:“我不会唱歌!” “那讲笑话?” “也……也不会……” 终于,赵礼在这时候有了动静,只是这孙子却是睁开了眼睛,鄙视了老子一眼:“那你会什么?” “讲故事!”老子默默流泪了。 赵礼没生病的时候强压老子一头也就罢了,人家是一国之主,天之骄子,战斗力彪悍那是天生,老子这个凡夫俗子,又是个二姨子,拿什么跟一国之君斗啊;只是没想到这该死的天之骄子他娘的他连生病了都不忘压迫老子,不会唱歌很可耻吗?不会讲笑话很丢人吗?老子会演戏,老子是帅哥,老子还是超级明星呢! 赵礼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的悲愤似得,就看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讲故事给我听。”说完,又顿了顿:“我要听……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听听!听听! 他娘的他还点故事呐!谁说病人最好说话了?谁说病人最好欺负了?赵礼这个病人,就是个大爷! 帝王之家的人,都那么讨厌,尤其赵礼最胜;你说要老子讲这个故事,老子就要给你讲吗?! 事实是……哥们我还真就讲了!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就是个私奔的故事,在当下还有违道法伦常,为天下人所不齿;可不知道为何如此不齿的故事,赵礼却是听得如痴如醉,让老子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 陈叶青讲的口干舌燥,赵礼这个脑回沟不太正常的家伙听的如梦如幻,最后,陈叶青终于忍不住了,张嘴就问:“你听够了没有,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换一个行不行。” 赵礼睁开眼,本来还带着几丝病气的眼睛此刻却是亮亮的看着陈叶青,连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很多:“不换,我就要听这个。” 陈叶青气得直磨牙:“你丫就跟正常人不一样,私奔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难道,你还用得着跟他人私奔吗?”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天下的母猪也都是你的,只要你丫勾勾手,不管是女人还是母猪,都会往你的床上爬。 赵礼就像是看不见快要抓毛的陈叶青一样,亮亮的眼睛里含了柔柔的笑意,眼神波光粼粼的,就像正午的阳光照在了最幽静的湖水上,“我喜欢司马……这个姓氏!” 嗤!陈叶青在听见赵礼忽然开口说的这句话时,先是一怔,跟着,顿时脸红的就跟能着起来一样。 赵礼啊赵礼,你丫咋在一生病之后,就淫荡起来了?! 事实证明,淫荡起来的赵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硬是搅和的老子把好好的一出痴男怨女的私奔计差点讲成了刘海砍樵。 正文 096:母亲,咱们又见面了 章节名:096:母亲,咱们又见面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礼那个混蛋好像上了瘾,每天一到晚上就让关雎宫的侍来芙蓉宫叫陈叶青,碍于是皇上的口谕圣旨,陈叶青不能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关雎宫,再从小贝子的手里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的给赵礼喂药。() 当然,在喂药的途中他还要不停的给赵礼讲故事,这混蛋好像专门爱听一些男女之间爱的死去活来的故事,最好是还要带一些私奔的桥段,每每听到激动之处,都会双颊绯红,氤氲着雾气一样发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叶青看。 陈叶青每次都被赵礼这赤果果的眼神看的浑身燥火,真不明白这小子明明病的都只剩下半条小命了,咋就还有这么大的威力,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老子的半边身子酥麻上老半天。 哎!老子这具被他开发成熟的身体啊,已经被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所控制和诱惑了;除却赵礼那惹人讨厌的性格和唯我独尊的秉性不算,这小子绝对是个让人心生满意的炮友;那动作,那身材,还有那情绪高涨时的轻喘和低吟,简直噬人心髓,让人心生荡漾。 赵礼身体不虞,不能留宿后宫,后宫里的大小美人们还算安分,除了每天三来一次的请安,其他情况下也不敢闹腾什么幺蛾子;至于前朝情况,自从上次被赵礼拿那样的眼神看过之后,陈叶青就不再涉足了;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将来赵礼求他看顾前朝,老子都不搭理他。 只是,前朝后宫都是一派安分状态,唯独有个地方,却是疑云重重、晦暗阵阵。 太源宫中 萧意手拿小刀,仔仔细细的给萧太后削了一个苹果递上来,却被萧太后一手拂开,没好气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吗?” 被萧太后拒绝,萧意也不放在心上,而是张嘴咬在脆甜的苹果上,心满意足的吃着:“她司马媚能吃得好睡得好,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你……!”萧太后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你到现在还在跟司马媚攀比。” 正在吃苹果的萧意动作一顿,然后又在不着痕迹中抹去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表现出的不自然,淡淡的笑着:“为什么不能和她攀比,她有的,我现在也都有。” 听见如此荒诞之言,萧太后就像是听见了最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对着萧意露出了几分讥讽之色:“她有太子,你有吗?她有皇后之位你有吗?她有名正言顺的地位,你有吗?”说到这里,萧太后就想到了自己,连口气都跟着凄哀起来:“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总是认为那些东西不过是唾手可得,可是,时间久了事实会告诉你,你认为的唾手可得,是一辈子都无法碰触到的;越是小瞧了那些东西,越是无法碰触。” 这下,萧意连装都装不下去,放下手中的苹果,本是清润的眼睛此刻稍稍布上了一层阴霾:“不就是皇上生病了嘛,姑姑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你认为哀家在大惊小怪?意儿,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说到这里,萧太后忍不住叹息道:“哀家自然是不管赵礼的死活,可是,如果赵礼在这个时候去了,就是她司马媚的儿子继承帝位,届时,你认为依照司马媚的性格能容得下我们吗?如今你虽然得了圣宠,但没有子嗣,什么话都是空谈。” “姑姑的意思是,要意儿怀上皇上的孩子?如今皇上生病,除非召见,不然没有任何人有机会靠近,这一点想必姑姑比意儿清楚。” 萧太后自然知晓现在是接近不了赵礼的,可是,这样的话被萧意用一股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出来,她还是觉得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当下,便唬了脸色,道:“意儿莫不是觉得自己当了贵妃娘娘,哀家就不用放在眼里了?” 萧意看着萧太后沉下来的脸色,顿觉不妙,难道是她一不小心泄露了心思,是以,也没多想,赶紧放下手中的苹果,跪在地上,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姑姑千万不要生气,都是意儿的错。” 萧太后垂眸看向跪在眼前的女子,萧意低着头,她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就算是这样,萧太后还是觉得这个萧意越来越不受控制,甚至因为太聪明伶俐,而太过有自己的主张;但是想到现在还要靠着她笼络赵礼,但也忍了下来;不过是一个贱婢生下的贱种,等以后成了大事,在悄悄弄死也就行了。 想明白这一切,萧太后看萧意的眼神也就没有刚才那般挑剔,甚至还主动站起来扶起了萧意,温柔慈爱的抚摸着萧意额肩膀,说道:“你这孩子,就是不经吓唬,哀家不过是语气硬了些,瞧瞧你,吓得都快哭出来;真是个可怜见的。” 萧意哪里不知这是萧太后装出来的做派,不过,她与萧太后之间早就形同陌路,互相演戏,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膈应,只是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柔顺的回道:“意儿只要有姑姑心疼,就不会可怜。” “好!好!好!姑姑心疼意儿,疼爱意儿,总行了吧!”萧太后装出被这小姑娘的撒娇劲儿迷惑的样子,又是摸了摸萧意垂在背后的长发,笑得更加慈眉善目。 * 从芙蓉宫出来后,萧意就要扛着轿撵的侍快些回华清宫,甚至还要随身照顾在侧的宫人快一步先回去,准备好洗澡水等自己。 不知怎么,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厌恶和萧太后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凡是萧太后碰触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这老婆子不好好意,想她刚才那样拍着自己,萧意就觉得十分恶心,赶紧想着就要回去清洗。 可是,这轿撵还没走回到华清宫,就看一名华清宫的奴才就已经火急火燎的从远处跑过来,虎妹自从被萧意多次调教之后,比以前稳重了许多,当下就低语在轿帘边,对着轿中的萧意说了句话。 萧意一听这话,当下便压下满心的浮躁,只是让虎妹将来人拦下,不要在路上乱说什么,免得隔墙有耳,被他人听去;跟着,就更加催促抬轿辇的宫人,快学回道华清宫。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华清宫终于近在眼前。 萧意被虎妹从轿撵中扶下来,在外人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可以跟当今皇后一争高下的后宫贵妃娘娘,只是,待她走进自己的地盘,回到内殿之后,就要那名半路出现的侍传到眼前问话。 那名侍她是认识的,甚至,当初还是她亲自拨了这看似伶俐的小太监前去芙蓉宫附近负责盯着皇后宫里一举一动的;如今这名侍匆匆而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侍被传唤到前,跪在地上行了礼后,就对着坐在上位的萧意回禀道:“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派人去了司马府,将司马夫人接近宫里了。” 萧意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一听这话,顿时放下手中的茶盏,整个人都坐直了:“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侍忙道:“就是今早儿的事,皇后娘娘似乎知道芙蓉宫附近有眼线,所以并没让自己宫里的人出去请人,而是叫了宗亲府的人进宫,然后借用宗亲府之手,请了司马夫人进宫。” 听到这里,萧意再也坐不住了! 司马媚!她果然是不死心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利用了宗亲府,耍出了这样的花招。 想当初,在她和杨氏合谋的时候,就再三叮嘱过不要再私底下与司马媚的人有接触,哪怕是司马媚拿出皇后的身份下达懿旨请她进宫,她都必须以生病或者是其他法子推了去,切莫跨进后宫一步;她相信杨氏那样胆小的人自然是不敢不听她的话的,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司马媚还有这一招。 当初,杨氏就是拿着司马传的血书去了宗亲府告状,所以在杨氏的想法中,这宗亲府定然是能扳倒司马媚的地方,故而若是由宗亲府传召,杨氏自然是不会怀疑什么;可是,杨氏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国之后是可以调用宗亲府的力量的,用了宗亲府的嘴请了一直惦恨的人,可想杨氏会遭到司马媚怎样的狂风洗礼。 万一,到时候杨氏承受不住司马媚的压力,将她给供出来,那她的一切计划,岂不是都要化为泡影? 想到这里,萧意就算是再冷静,也坐不下去了! 当初,她就不该糊涂怎么会想到利用司马家?她更不应该心慈手软,在成了事之后,为何不杀了杨氏以绝后患? 可惜,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杨氏已经被请进宫,她的计划,距离败露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萧意再也坐不住了,就看她快速起身,刚疾步冲到宫门口的时候,又站住了:“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去芙蓉宫,如果这个时候进去了,就让司马媚请君入瓮了,不可以!不可以!” 想到这里,萧意又是一咬牙,转头就看向那名负责盯着芙蓉宫的侍:“你快些再回去,小心盯着芙蓉宫的一举一动,试着打探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名侍的确是个聪明的,在看出自家主子脸色不对的那一刻就知道有事发生,当下,也不做犹豫,应了声后,就快步离开。 萧意看着侍青色的服饰快速消失在眼前,在原地又转了两圈后,连洗漱都顾不上,直接要人再备轿撵,她要去关雎宫。 * 而此刻,芙蓉宫里。 杨氏在被小轿抬进宫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前往的是什么地方,那一刻,她就已经心神不宁,面若死灰,只是,当她被人领进芙蓉宫,看着高高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的那一刻,她已然面无人色,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不知是痛的,还是害怕的再也站不起来。 陈叶青面色清冷,一手端着一个白瓷青藤杯,一手拿着瓷盖一下一下划拉着漂浮着淡绿色茶叶的茶面,神色淡然间,红唇上下阂动着:“母亲,咱们又见面了!” 本是清婉伶脆的声音,但此刻听在杨氏的耳朵里,却俨然成了催命的符咒,瞬间,让她浑身冰冷,冷汗倒流,连大喘一口气的力量都渐渐消失。 看着杨氏那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模样,陈叶青心情很好的抿了口茶杯中苦涩清冽的香茶,就像是将要品尝人间大餐的满足摸样,对着杨氏柔婉的笑着。 正文 097:皇后娘娘要干架 章节名:097:皇后娘娘要干架 许是陈叶青此刻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诡异,本就哆嗦的连站起来都费力的杨氏此刻更是恨不得自己脖子一歪彻底昏过去;陈叶青现在不管是做什么动作都会让杨氏有一种落在油锅里被慢慢煎炸的痛苦。|| 陈叶青这心里战术启动之后,就神色淡淡的看着杨氏在自己面前慢慢崩溃,心知这没脑子的妇人是个没多少沉稳气的,所以也担心自己这一惊吓会将这没用的妇人给吓晕过去,所以,见效果出来之后,就也慢慢的开始见好就收。 放下手中的茶盏,陈叶青玩弄着手里的玉镯,眼尾淡淡的扫在瘫软在地的杨氏身上:“母亲,你可知道本宫传唤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杨氏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看着这四面都是陈叶青的人的宫殿之后,就彻底死了心,紧绷着嘴唇不说话。 陈叶青早就料到杨氏会有如此作态,所以也不着急,只是打了个眼神给伺候在下面的黄梨,黄梨领命,立刻小跑出殿,不出几息功夫的时间,就看黄梨又脚步轻快地回来,只是此刻,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黄梨强行拽着,待二人来到正殿之后,黄梨一把就将女子狠狠地推倒在地,且听见噗通一声闷响,女子连呼痛声都来不及喊出,就被摔的眼冒金星。 杨氏惊恐的看着那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在陈叶青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似乎知道了什么,慢慢的趴着往女子身边靠近了几分,待真的看清楚此女的容貌后,本来还想佯装哑巴的杨氏顿时哭嚎出声,抱着女子就是一阵心肝肉的痛哭呼喊:“婉儿啊!我的女儿啊我的肉啊!” 没错,此刻被黄梨丢进正殿,又被杨氏抱进怀中的女子正是司马婉。 司马婉在被软禁在煜王府的时候,也并没受到多大的苛待,除了自由受到禁锢,一日三餐、衣食温饱还是能保证的;当日陈叶青虽然痛恨这对母女对曾经的司马媚多有责难,但自从司马传被罢官之后,司马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所以,只要这对母女不再惹是生非,她也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甚至还有打算让赵煜找个理由,散了这看了都觉得眼疼的女人。 只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除非真的到了死期,要不然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在杨氏拿着司马传的血书跑到宗亲府诬赖他的那一刻,陈叶青就已经决定不再妇人之仁,对待那些不知恩图报、不见好就收的混蛋,他根本没必要手下留情。 杨氏拿着血书在前朝闹腾的风生水起,皇后娘娘的名誉一度受到牵连,陈叶青也没道理就这样站在原地乖乖地挨打;所以,杨氏闹的有多凶狠,她的女儿在煜王府就会有多难捱。 本来,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在经过几个大力嬷嬷的调教之后,慢慢的便从一个正常人变的精神恍惚,开始慢慢崩溃,直至到腐烂破败。 此刻,杨氏紧紧地抱着数月来都不曾见到的女儿,想到昔年在府里的时候,女儿是那样的光鲜照人、聪明伶俐,不过是数月不见,已然成了这般模样;乌黑的长发脏乱不堪,华丽的衣服早就被一件空荡荡的布衣代替;如果不是那双她还能认出来的眼睛,杨氏哪里敢相信眼前这瘦骨嶙立、呆呆痴痴地女子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司马婉?! 杨氏痛哭流涕,哀嚎不止,紧紧地抱着缩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司马婉,眼瞳深处忽然闪过一道凶光,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指着坐在凤椅上的陈叶青便是破口大骂:“你这遭天谴的贱蹄子,居然敢这样对待你的亲妹妹,你就不怕天会收拾你,就不怕地会不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挫骨扬灰吗?!” 陈叶青听着杨氏的怒骂,微微的扬了下眼角。 恰在此时! ‘啪’!的一声! 一声清脆的耳光从下面传来! 陈叶青忙看向不知何时冲到杨氏面前的碧莹,眨了眨眼睛,还未来得及说出话,就看见碧莹在一巴掌落下去之后又是朝着杨氏甩了一巴掌,直打的杨氏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 “可恨的老俾婆,你现在敢说司马婉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了?想当初,娘娘在做姑娘时在府邸里受的是什么罪,那时,你可曾将我家娘娘当成是司马婉的亲姐姐,以小姐之礼待之?随后,娘娘嫁予皇上,成为一国之后,你们这对不安好心的母女又可曾真心相待?”说到这里,碧莹近乎是咬牙切齿,平常那个温驯的一个女孩儿就像是变成了能吃人肉的母夜叉,龇着牙,咬着齿的说道:“皇后娘娘心地仁慈,能够留你们一条命已经算是宽容之至,如果你这老俾婆再敢胡搅蛮缠、满嘴脏污,不用娘娘动手,光是我们这些在芙蓉宫里当差的奴才,一人一脚,都能将你这狼心狗肺的腌东西活活踢死。” 许是碧莹这龇牙卖狠的样子当真是太吓人,也许是杨氏从头到尾都是在装模作样,在碧莹的一通教训后,杨氏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嘴唇哆嗦的看向坐在凤椅上连一句话都不说的陈叶青;倒是守在下面的小豆子和黄梨,却在这个时候又齐齐逼前一步,吓得杨氏一把紧抱住怀里已经呆傻糊涂的司马婉,嗷的一声哭喊出来。 听着杨氏那一声声哭喊的可怜的女儿,又哭喊着自己的命有多苦,陈叶青嘴角咧着淡淡的笑;且看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杯与桌面相撞间发出清脆如铃般的响声。 本来满大殿还是杨氏的哭声,这声音并不是很突出,可是,在这脆响响起来之际,杨氏哑然噎住,活似被人扼住喉管一样,除了睁大了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望着陈叶青,连怀里发抖哆嗦的女儿都顾不上。 陈叶青见着大殿好不容易清净了,这才缓缓说道:“杨氏,你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本宫能容你在这儿放肆,更能让你跑到阎王那里哭嚎,司马婉不过是精神恍惚,回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想必还能变回以前那模样;本宫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毕竟司马传已经死了,赶尽杀绝这种事除非是那人将本宫惹狠了,你杨氏就是个成天妄做登天之梦的傻子,跟一个傻子计较,本宫只会自掉身价。” 说到这里,陈叶青像是看不见杨氏脸上的羞辱之色一般,转动着手指上的戒子,继续说道:“你只要告诉本宫,当初让你拿着血书跑到宗亲府的人是不是萧意唆使,还有,那血书究竟是从何而来?” 杨氏抱紧了怀里的司马婉,看着昔年漂亮伶俐的女儿如今就像一个呆傻的娃娃一样,只能在她的怀里睁着迷茫的眼睛痴痴地流着口水,杨氏的心都狠狠地揪起来:“司马媚,我……” “是皇后娘娘!”碧莹一口打断杨氏的话,凶狠的斥责道。 杨氏吓得又一哆嗦,忙改了口,道:“皇后娘娘,民妇不敢乱说。” 陈叶青嗤笑了一下:“你连本宫都敢诬陷,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杨氏面如白纸,发黄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似乎正在做着苦苦挣扎:“民妇要是将那个人说出来,民妇一家会不得安宁,民妇的性命,恐怕也是保不住了;求求皇后娘娘,不要逼着民妇说出那些,求求您了!” 陈叶青眼底的讽刺之意更胜,看着杨氏那被逼近绝望的模样,根本没有半点的可怜之心;若是以前杨氏能够在他面前如此乖觉,他也没必要将这老婆子逼成这样;只是,这咬人的狗虽说没长牙齿,但是,光是看着也够恶心的。 陈叶青抿了下嘴春,冷冷道:“你以为,就算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说,萧意会放过你吗?” 杨氏怔了一下,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陈叶青嗤笑道:“本宫这芙蓉宫附近,可是有不少双眼睛成天都在盯着,华清宫那边的瘫子更是尤为多,从你被送进芙蓉宫的那一刻,想必萧意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不管你说不说,她都认为留你不得;杨氏,本宫不会逼你,反正想要惩办萧意,本宫的法子多的是,可是你呢?说与不说,萧家都不会放过你,仔细想想,你这么做,值得吗?” 这下,杨氏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做无法逃出升天;原来,她早就注定了会走进死局,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亲自造成,咎由自取。 想明白的杨氏彻底了然,两行泪眷恋般的从眼眶中落下来,已经浑浊的眼球里,或许写下了悔恨,或许也有对命运的不甘。 “民妇自知无法逃脱,但是在最后,民妇想要求皇后娘娘一件事。” 碧莹耻笑道:“把我家娘娘害的这般惨,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敢恬不知耻的祈求娘娘?死不要脸!” 被碧莹如此辱骂,杨氏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怔怔的看着陈叶青,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个母亲最后的毅力和对儿女的渴望。 陈叶青眨了下眼睛,看着杨氏那已然奋力一搏的模样,道:“你说吧!” “前因后果,种种皆是民妇的错,求皇后娘娘能够念及一门之亲,宽恕婉儿和幼子泽儿;如果皇后娘娘肯答应,民妇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这是在跟本宫谈条件?” 杨氏跪伏在地,连声道:“民妇不敢,民妇自知犯下的错已经无力回天,更知这些年的纠葛该是机会结束了;当年娘娘年幼,是民妇嫉恨你这个正室所出的继女,这才多般苛待;婉儿虽然任性,可若是好好规劝会有一天早上正途,泽儿更是无辜,求娘娘看在他们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血脉的份上,给司马家留一条根,让民妇就算是死了,也有脸面对司马家的列祖列宗。” “都这种时候了,才想起了司马家的列祖列宗;就你这老俾婆的恶心嘴脸,怕是到了阎王殿,司马家的列祖列宗也会求阎王爷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碧莹双手抱胸,很是不屑的说道。 陈叶青知道碧莹是痛恨司马家的,而这份痛恨,来源于对他的袒护;只是这个时候,并不是追究杨氏这些罪责的时候,就示意了一眼别再让碧莹多话,跟着,看向杨氏,说道:“本宫会尽力而为。” 杨氏得了陈叶青的话,就像是抓住了人生最后的一根稻草,狠狠地叩跪在地,斩钉截铁的说道:“皇后娘娘刚才所说没错,民妇所做得这一切,都是那个萧意唆使,至于血书,更是萧意拿来让民妇诬陷娘娘的;你的父亲只是病死,跟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叶青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在杨氏说出这些真相之后也没有太惊讶。 萧意这个人最擅长偷奸耍滑,善用他人心中不甘而为自己所用;当初那个李园园是这样,如今杨氏更是如此;想要扳倒他,却又从来不正面出击,就像一只生活在阴暗墙角的龌龊影子,窥视着他人,谨小慎微的防范着他人,然后在假以他人之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人,是最恶心,最小人的一种;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其实却是最不堪下贱的一种。 陈叶青勾着嘴淡淡的笑着:萧意啊萧意,你连手握兵器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跟我陈叶青在这里玩宫斗?! * 关雎宫里 当赵礼听完跪在地上将一切真相说出来的萧意时,脸上的冷意丝毫未减,甚至,还冷笑出声:“朕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擅长谋略的小丑?” 被赵礼如此讽刺萧意的心就跟泡在油锅里一样,可是,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挽回自己的失误,被心爱之人这样冷眼嘲讽,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萧意又朝着赵礼狠狠地一磕头,装出一脸的凄楚之色,期期艾艾道:“皇上,当初都是妾已是鬼迷心窍,这才想到要伤害皇后娘娘,现在妾已经得到自己以求的一切,只想好好地待在皇宫里帮助皇上,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受礼知矩的妃子,求您救救妾,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一切,她定然不会饶过妾的。” 赵礼深吸一口气,看着萧意那副装出来的可怜样儿,脑海中,却浮现出陈叶青那副暴跳如雷的模样,不觉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层:“没错,媚儿若是知道是你在搞鬼,她的确不会放过你。” “皇上妾真的知道错了,请您看在妾为了你连家都不要的份上,求您看在妾对整个计划还有用的份上,请您救救妾吧!”说完这些话,萧意就又是一阵狠狠地磕头,脸上的眼泪流不止,因为用力而磕红的额头更是显示出她的可怜。 可就在赵礼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本是守在宫门外的小贝子却在这个时候像是撞见鬼似得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在对上赵礼那双不满的眼神时,小贝子连请罪都来不及,只是颤抖着手指指着门口,小脸煞白的说道:“不……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提了一把红缨枪冲过来了!” 本是半躺在床上的赵礼倏地一下坐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而稍微有些发晕的脑袋让他忍不住痛苦嘤咛出声。 至于跪在地上的萧意在听见小贝子的这些慌里慌张的话后,更是双腿一软,扑腾着跌坐在地上,一身华贵的衣衫四下散落,本是画着精致妆容的面颊一片惊骇之色。 下一章,发威! 正文 098:我只中意媚儿 章节名:098:我只中意媚儿 赵礼怎么也想不到陈叶青会提着红缨枪来他的关雎宫,当下便是急的心绪不宁、气息乱窜,想要从龙床上下来,可余毒未清的身子依然酥麻难受,别说是下床走动了,就连动弹一下都像是要拼尽最后一股力量。-- 萧意此刻也顾不上观察赵礼,忙用双臂无力的支撑着被吓软的身子,跌坐在地上直到看见一个身着华丽锦服的女子如出鞘长剑一般,雷厉风行的出现在关雎宫门口。 耀目的阳光从广厦前斜照进殿,陈叶青宛若从金色的光芒中走出来一样,背负着一身耀眼的光束,眉目沉冷,手提长枪,如将要大开杀戒的战场将军,浑身上下布满了杀伐之气。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啊” 跟在陈叶青背后的碧莹和黄梨早就被自家主子这气势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可是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生怕自家主子一个发疯在这里干出些无法挽救之事,这才一路跟随阻止,希望能凭自己的微薄之力让沉浸在愤怒之中的主子快些清醒冷静下来。 小贝子也是被这样的皇后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就不停地磕头:“娘娘,娘娘您快停下来吧!这里可是关雎宫,在天子面前手持利器,就算是贵为皇后,也会犯下不敬之罪的!” “娘娘!求您冷静下来吧!” “娘娘,奴婢给您磕头了,您要练枪,咱们回去练好不好?奴婢求您了,千万别再惹事了!” “娘娘啊” 陈叶青就像是听不见碧莹、黄梨,乃至于小贝子的求告声音一样,金线绣制的缎面绣鞋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将士铁靴的味道,修长有力地双腿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萧意逼近,乌黑的眼瞳深邃的看不到眼底,只有那渗出来的危险光芒显示出此刻陈叶青势必要让萧意死上一死的决心。 萧意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司马媚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不经通报就擅闯关雎宫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利器出现在天子面前,她难道真的认为这大周的天下是她可以胡作非为,赵礼的尊严是她可以随意挑衅的? 想到这里,萧意也不知是从哪里来了胆量,虽然跌坐在地,但依然高傲的仰着雪白的颈子,一双眼睛明明因为恐惧而不安的晃动着,但还是强撑着一口倔强之气,冲着步步逼近的司马媚怒喝道:“皇后娘娘,你居然敢提着长枪直闯关雎宫?快来人!皇后想要对皇上不利,快快将她拿下!” 萧意的声音本是清婉柔丽,再加上她又十分擅长扮弱装怜,所以平常总是一副娇娇弱弱地林妹妹姿态;如今这林妹妹摇身一变成了声如洪钟的母老虎,着实要人惊艳了一把。 但是此刻,眼下根本无人来欣赏这母老虎的发威之态,只是见在萧意的那声怒斥之声落下之后,别说是禁卫军了,就是连赵礼身旁守护的影卫军都不曾出现;这要本来就吓瘫了的萧意更是怒从心烧,目眦欲裂的瞪着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她笑话的陈叶青。 陈叶青站在萧意三步之远之地,讥笑的看着萧意涨成青紫色的脸颊,又回头望了望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宫门口,嗤嗤的笑出声:“一个小小的嫔妃,居然敢当着帝后面前随意发号施令,萧意,你是被吓傻了还是本来就不聪明。” 萧意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栽跟头,看着陈叶青那双已然含了煞气的眼睛,她自然是要往后躲的;就看刚才还吓瘫在地的人忽然猛地蹦窜起来,冲到龙床边就跪在赵礼面前,睁大了一双惊惧的眼睛求救般的望着赵礼:“皇上,皇后娘娘意图对妾不轨,求皇上为妾做主。” 陈叶青也算是见识过两面三刀的不要脸,但是跟萧意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叫喊着宫人前来压亵他,现在又装出柔弱的模样在赵礼面前求救;看来这个萧意,当真是被他吓得手足无措、章法大乱了。 此刻,陈叶青才注意到赵礼,连日来的休养的确是让他不似先前那般羸弱,但依然比不上以前那样气势逼人;至于赵礼的目光,好像一直以来都黏在陈叶青的身上,看见陈叶青望过来,居然心情还颇好的咧了下嘴角,勾着三分笑意问道:“媚儿这是作何?” 呸你丫的!难道看不出老子这是来砍人的吗?! 陈叶青凶狠的瞪着赵礼,那眼神分明写满了你小子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老子连你一起收拾的宏图大志。 陈叶青依旧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红缨枪,瞥了赵礼一眼后,就怒视着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萧意,道:“皇上何不问问您的贵妃娘娘在私底下做了什么好事。” 萧意娇小的身子一震,心道:果然杨氏那个贱人将什么话都给司马媚讲了。 赵礼则是扫了眼跪在脚边的萧意,淡淡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德贵妃可有话要对朕说?” 萧意这下算是彻底不明白赵礼在玩什么把戏了,明明在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冷嘲热讽,为何司马媚来了,他就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萧意抿了下嘴唇,想要从赵礼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提示,可是现在的赵礼,幽深如深潭之中的磐石,任由她怎么窥视,都无法探其一二;这让萧意心慌不已,生怕自己一步走错便会彻底的满盘皆输。 陈叶青自然不知道萧意已经在私底下跟赵礼抖了包袱,只以为萧意到现在还瞒着赵礼,可是又想赵礼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蒙在其中呢。 陈叶青轻轻地哼了一声,感情这小子到现在为止是做足了隔岸观火之态,任由他闹腾了。 既然这样,陈叶青冷笑了一下,他怎么可以放弃了这般好的机会?! 就看陈叶青手腕一动,红缨枪带着一股凌厉之气唰的一声从掌中脱手,闪烁着阴寒光芒的银枪头直直的就朝着萧意的喉间刺去;萧意正在揣摩赵礼的心思,妄图能在这个时候抓住一丝生还的机会;可还没等她看明白赵礼透露出的讯息,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就从跪在一旁的虎妹嘴里喊出来。 紧跟着,萧意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等她朝着陈叶青望过去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烁,一股阴寒之气以迫人之力朝着她迎面扑来;隐约间萧意似乎知道那道银光是什么东西,就在她闭着眼睛等着命运宣判的那一刻,直觉喉间一阵冰凉,浅浅的刺痛感从脖颈瞬间便传四肢。 也正是这股痛楚的袭来,也逼的让萧意骇然睁大眼睛,待她垂眸往下看,只见一柄银色的枪头此刻正直剌剌的戳在她的喉间,锋利的枪面如利刃,似乎只要稍稍使力,就能将她颈部的肌肤划开一个口子;而本是远在三步之外的陈叶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冷眸微寒,红唇紧抿,如高高在上的王者怜悯的看着枪下的手下败将。 萧意不敢动弹,因为那银枪头此刻正搁在她的喉间,陈叶青一手持枪,一手背在身后,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任何拖泥带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她逼入绝境。 赵礼微眯着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那手持红缨枪的女子,恍然间,他似乎在陈叶青的身上看见了一股陌生的影子;这个影子是强大的、是潇洒的,更是让他极其想要抓住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媚儿不再是那个风一吹就能倒了的柔弱女子,刚才那一幕他是亲眼所见,虽说耍弄红缨枪的力量还不太够,但举手投足间带出来的气势,怕是只有长年累月接触此物的人才能有如此雄风。 赵礼深吸一口气,放在膝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又捏紧了几分。 一般人遇见陈叶青这等要人命的气势就算是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会被惊得翻个白眼晕厥过去;但很显然,萧意不是那个一般人,这丫头居然死不要脸的逮着时机朝着赵礼的怀里一猛子就扎进去。 很显然,赵礼只顾着盯着陈叶青看,忘记了自己也是块肥肉,早就被萧意这只不怀好意的狼崽子盯上了;所以,当怀中忽然多了一块软绵清香的女子身体时,赵礼整个人都紧绷成一张快要被拉坏的弓,双手扶在膝盖上,呆呆的看着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萧意。 陈叶青瞧着那一下就扑了赵礼的萧意,当下手中的红缨枪差点都没拿稳;我列个去!这姑娘都被吓成这幅模样了,居然还能在这种事情上扳回一局。 陈叶青在心里啐了一口,微拧的眉心更能夹死数只苍蝇,本来凶狠的瞪着赵礼的目光此时却带着一股怪异的感觉,生生让赵礼那样冷静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德贵妃,休要在朕面前失仪胡闹,还不快回答皇后的问题。” 如果说刚才赵礼是看在陈叶青的面子上还带了三分的笑意,那么此刻,在无缘无故的被萧意摸了一把的他脸色更是臭到了极点,连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都漾起弄弄的阴雾。 被赵礼拒绝的萧意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本想借着赵礼阻止陈叶青,甚至在一瞬间还想到了扑到赵礼的怀中,引得司马媚将满腔的怒气移到其他地方;很显然,她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她生生低估了司马媚在赵礼心目中的地位。 萧意跪在地上,紧咬着粉嫩的唇瓣,一双盈盈美目带着怨气的看着赵礼,最后,一滴泪从美人眼角悄然滑落:“回皇上皇后的话,妾不知娘娘所提何事,更不知娘娘为何这般生妾的气。” 妈的!前一秒刚白摸了老子的男人,现在又在这里给老子玩打死不认账的把戏? 陈叶青手里的红缨枪又是一个利索的转动,又朝着萧意嗖的一下的逼近的时候,萧意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动作,那原本坐得端正的赵礼却是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般,虚弱的身体也不知是从哪里来了力量,唰的一个闪身,硬是从龙床上站了起来,瞬间便拉开了与萧意之间的距离。 萧意似乎是注意到赵礼的这个动作,当下就小脸通红,一双美目里怨气更胜。 陈叶青却在这个时候心情好了起来,手中的红缨枪并没像刚才那样直咄咄的逼近萧意,而是停在她的面门之前,沉声道:“萧意,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萧意咬了下嘴唇,道:“妾不明白皇后话中的意思。” 陈叶青瞧着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心想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将杨氏拿出来,可就在他这犹豫期间,却生生出了变数。 就看这退出数步之外的赵礼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意,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陈叶青的身上:“皇后,既然德贵妃口口声声说她是冤枉的,会不会是你调查有失?” 陈叶青一听这话,气的连身上的汗毛都哆嗦了;就知道赵礼这孙子总是在关键时刻爱坏老子的好事,没想到他还真是越来越中意此道。 许是被陈叶青这凶煞的眼神瞪得不甚舒服,赵礼握拳抵在鼻尖咳嗽了一声;跟着,就看向虽是跪在地上,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又满怀希望目光朝着他望过来的萧意。 “德贵妃先下去,朕有话要对皇后说。” 此时,萧意在这内殿里多呆一秒都觉得如坐针毡,所以在听见赵礼的话后,当真是跟只灰头土脸的耗子似得,匆匆一声谢恩后,就领着虎妹飞快的奔出内殿。 陈叶青今日来这关雎宫,本就是冲着萧意而来,本想就算是不将这小贱人弄死也要给她去一层皮,却不料赵礼就算是生着病,这坏人好事的本事依然不减。 萧意前脚刚走,赵礼后脚就变成了软脚虾,就看刚才还站的直挺挺的人忽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一下就跌坐在地上,活似小赵澈摔倒时的模样,神色尴尬中又带着几分委屈。 小贝子和侍们一看皇上摔倒了,那就跟摔了他们的祖宗似得,一个个惊呼着就上前搀扶;可赵礼这小子却是个不听话的,在制止了小贝子等人的搀扶之后,居然还让殿里所有的宫人尽数退下,最后,将求助温和的目光,落在了陈叶青的身上:“媚儿,我摔得好疼,你就不扶我起来吗?!”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副虚弱可怜的样儿,带了怒色的脸色朝着赵礼靠近,最后蹲在他面前,声音凉凉的问:“她就这么中你的意,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她?” 赵礼忽闻这句话先是一怔,最后,却是温柔的笑起来:“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是中意媚儿你的。” 该让我们的叶青哥哥明白一点真相了,要不然这红缨枪,该去捅赵礼那小子了。 正文 099:方寸已乱、诱敌深入 章节名:099:方寸已乱、诱敌深入 看着都虚弱成这样但却油嘴滑舌的赵礼,陈叶青简直都要怀疑眼前的男子是不是赵礼本尊了;眼前这个二皮脸还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霸气侧漏的天子赵礼吗?还是那个只用一个眼神都能将老子吓得屁滚尿流的赵礼吗?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行动快于思想的,很显然,陈叶青就是这种人。() 就在他的脑子还在打转赵礼是不是以前那个赵礼时,手却爬上赵礼的脸颊,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忽然朝着他的脸皮狠狠地一扯! “啊!疼!” 赵礼呼痛的声音瞬间让陈叶青清醒过来,只觉得手指下的那片肌肤甚是柔腻,细细滑滑的,摸上去甭提有多舒服。 这是赵礼的皮肤,是真正的赵礼。 赵礼看着无缘无故就掐自己脸又在听见自己的呼痛声后悻悻的收回手的陈叶青,眼带埋怨的说道:“媚儿不扶我直接说便是,何必要趁着我身体不好的时机欺负人。” 陈叶青一听这话,刹那间睁大了眼睛。 我的那个老天爷,赵礼这孙子何时变的这般有小受气质了,瞧瞧这埋怨的眼神,真真是三分勾魂,七分带情;看的陈叶青心口一阵疯狂乱跳,差点拜倒在他孱弱病气的气质之下。 陈叶青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被男色所惑,赵礼这孙子其实就是一匹披着兔子皮的狼,现在他虚弱,不过是因为生病所致,等他身体慢慢转好,到时候依然会变成那个一个眼神都能让老子跪在地上抱他大腿的狗腿子。 稳住了些许心神,陈叶青慢慢的站起来,右手提着的红缨枪被他威风八面的杵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仰起头对着他露出温柔笑意的赵礼:“你为何要故意拦着我收拾萧意?” 赵礼温温和和的笑着,当然,如果这个时候他不是跌坐在地上,不是揉着被陈叶青掐红的脸颊,这个笑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媚儿想怎么收拾萧意?” 陈叶青一扬眉:“你果然知道那个贱人在背后搞的鬼?”想到自己无缘无故蒙受那么大的冤屈,赵礼这个家伙居然冷眼旁观,陈叶青就气得浑身直哆嗦:“皇上,您待臣妾,可真是真心呐。” 赵礼像是听不见陈叶青那句含讽带刺的话,刚才面对萧意时还是一副铁黑脸的他此刻却能笑得如此如沐春风:“以前我是怀疑过她,只是那时还不肯定,我也是今天才彻底确定下来,媚儿要信我。” 信你才怪呢!陈叶青愤恨的瞪着赵礼,生生觉得这小子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狡猾和鬼坏。 “臣妾现在要对付皇上心尖尖上的德贵妃,皇上却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要臣妾疑惑颇多。” 陈叶青依然杵着他的那支红缨枪,眼神淡淡冷冷的刮着坐在地上的赵礼,完全不被他表现出的和善所收买。 赵礼知道指望陈叶青将自己扶起来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又完全拉不下脸面像个孩子似得哭闹求着让陈叶青帮自己;虽说现在到了夏季,可这大理石地面却是依然冰凉,杜迁说过,他身上的余毒最忌讳冰凉之物,本来身体已经渐渐起色,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落下什么麻烦;所以,只能强撑着地面和墙壁慢慢的站起身,酥麻的身体虽然没有力量,但好在还有知觉,虽然行动起来有些笨拙,但毕竟这殿里没有外人,被心爱之人看见自己的糗样虽说有些落了男儿脸面,可赵礼自知,恐怕此刻在陈叶青的心目中,他早就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陈叶青看着赵礼闷不吭声的慢慢站起来,他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气,额头上都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嘴唇也因为暗暗用力而紧紧地抿着;看见他这样,陈叶青好几次都有伸出手的意思,想着赵礼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也没有折磨病人的嗜好;但是又念起赵礼这家伙身体健全的时候将自己羞辱成那般,陈叶青就又咽不下那口气,干脆别过眼,装作没看见。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起来的赵礼稍稍显得有些摇摇晃晃,就看他一边扶着墙壁一边慢慢腾腾的往龙床方向挪,嘴巴,还不停的说道:“看来媚儿还是误会了,为君者,当以天下苍生为第一要务,朕的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是大周的江山,第二是……”赵礼偷偷的看了眼别过头不看着他的陈叶青,嘴角苦笑一下,又说道:“总之,她萧意还没那个资格钻进朕的心里。” 陈叶青一听这话,很是不信道:“没资格还能让你这样袒护,皇上你明明知道是她在搞鬼,你却当着臣妾的面放了她。” 赵礼好不容易挪到了龙床边缘,待他坐下去的那一刻,后背上的内衬都湿透了:“媚儿怎么就知道朕这么做,是放了她?” 陈叶青一愣,终于转过头去看赵礼:“你这话和解?” 赵礼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感觉有些渴了,可是茶杯在远处的桌面上,他看了看脸色不好的陈叶青,想要张嘴让他给自己倒杯水喝,但是又想到现在他正在气恼自己,若是自己又指使他那么做,恐怕这火爆的家伙真的会拿红缨枪来捅自己;念及此处,赵礼唯有做出几个吞咽的动作来缓解口中的干渴,不禁,还有些自嘲,想他赵礼自出生以来,何时被一个人这样压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陈叶青看赵礼低着头不语,还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心里有些着急,不免催道:“你倒是说呀。” 赵礼抬起头,眼底的笑意一片,哪里还有一点刚才低头时的眼神萧索之色:“朕先问媚儿,你是听何人说了这一切。” 陈叶青怀疑的看着赵礼:“杨氏那里听来的。” “杨氏吗?”赵礼笑了:“果然是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媚儿你可曾想过,如果让杨氏站出来指证萧意,萧意矢口否认也就罢了,甚至会倒打一耙又该如何?” 陈叶青顿时拔高嗓门,狠狠的一跺手中的红缨枪,怒声厉色道:“她敢,老子宰了她!” “媚儿!”赵礼无奈的喊了声陈叶青:“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改不了自己毛躁的习惯呢?你想,当初是杨氏拿着血书去了宗亲府污了你的清名,这件事闹腾的有多大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半路上你受了伤,朕又在朝堂上发了火硬是将此事按压不发,现在这废后声波恐怕还会滋扰着你;由此可见,此事正是由杨氏而出,如果在这种时候你又让杨氏站出来指证萧意,若是萧意拿杨氏这左右摇摆的性格为由,反而说是你在蛊惑亦或者是要挟杨氏为自己洗清污名,你又该怎么办?”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叶青看着赵礼眉目舒展的模样,彻底愣在原地。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杨氏的名声本就已经不好,如今他拿一个名声不好的人来为自己清洗,这不是遭人话柄吗?到时候就算是按住萧意,恐怕也只是让她不痛不痒的过去,哪里能起到除害的目的?! 看着眼前这傻呆呆的女人,赵礼似乎又看见了当初那个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司马媚,一股回忆的甜蜜萦绕在心头:“所以媚儿,朕刚才那么做,不是帮她,朕只是在顾着你;俗话说,蛇打七寸,若是没有万分的把握将对手一招致命,该隐忍的时候就要隐忍,该牺牲的时候便要牺牲;现在受到的委屈有多大,将来的成就就会有多大。” 陈叶青看着跟他细细讲明这些的赵礼,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口道:“那你一直以来,是不是在牺牲?在隐忍?” 赵礼看着陈叶青,忽然有些无法直视他明亮的眼睛,唯有转头看向一旁窗栏上摆放的一株修建的苍劲挺拔的盆景:“朕是天下之主,朕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刻,就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而活,朕的隐忍,为了天下,朕的牺牲,也是为了天下,这一切,都是朕该做的;正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朕只有肩负了这天下,当了善待百姓、广安四海的明君,朕才能给自己的家人一个盛世太平,让他们无忧、无虑。” 陈叶青看着这样的赵礼,攥着红缨枪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用力的攥了攥。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 男人宽阔的肩膀,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女人一个依靠,更多的,是承担,是责任。 因为敢于承担,才有面对狂风急流的勇气,因为肩负责任,才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亲人安全。 一个盛世太平的天下吗?这就是赵礼的承诺吗?! 只有在盛世,才能有命有福,只有在盛世,才能实现携手白头的愿望,是不是这样,赵礼? 一个动荡不安的天下,一个朝不保夕的天下,一个灾情四起、怨声道载的天下。若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天下,连命都保不住,何谈美满?何谈家园?何谈情意绵绵、携手一生。 陈叶青似乎有些明白赵礼的那个怪异的心思了,为什么在他的心目中,大周的天下永远是第一位;因为,在这片天下中,有他保护的子民,有他爱戴的长辈,有他深爱的亲人、爱人和子女。 他就像一个大家族中的大家长,只要支撑起家族中最高的那个脊梁,他的家人,就能在他的保护中幸福的生活,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快乐无忧。 赵礼等了半天都不见陈叶青说话,等他看过去时,却是撞进了陈叶青闪烁着晶亮光芒的眼睛里。 “媚、媚儿,你、你怎么……”赵礼被陈叶青这亮闪闪的眼睛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有些口吃起来。 陈叶青抓紧手里的红缨枪,抿着嘴唇看着赵礼,沉闷了许久之后,突然拔声说道:“赵礼,你真是个白痴!比赵煜还白痴!” “……”赵礼愣住。 陈叶青又低下头:“我也是个白痴,大白痴!” “媚儿!你没事吧?”这样的司马媚,着实有些怪异,很是让人担心。 陈叶青依然低着头,跟着,又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又声音小小的嘟囔:“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什么?……”赵礼探了下身子想要听清楚些。 陈叶青猛地抬起头,看着赵礼,说:“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会放过萧意,这个女人,我一定会收拾的。” 赵礼笑了:“放心,你会有机会的。” * 陈叶青从关雎宫走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在外面的黄梨和碧莹齐齐围了上来。 碧莹:“娘娘,您没冲动吧,皇上那身子骨,可是经不起你折腾啊!” 听听这话,搞得老子跟赵礼干了什么似得;不过碧莹这话说的也没错,赵礼现在这身子骨,软绵的就像一团花絮,不用他干什么,都能柔弱的随时夭折。 陈叶青想想着赵礼那孙子一边咬着被角一面对着自己喊着不要的模样,瞬间,爽了! 陈叶青这个爽坏的表情瞬间让碧莹的脸色发白,声音都颤抖起来:“娘娘,您不会真不是人,兽性大发吧!” “你丫才不是人,你才兽性大发呢!”陈叶青赏了碧莹一个爆里,接着说道:“放心,你家娘娘我虽然已经变态到了极点,但还没变态到喜欢玩弄病弱美男子的地步;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当了寡妇是小事,万一被人传出去,赵礼是死在我裆下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禽兽呢。” 黄梨闭着嘴,生怕自己会随了碧莹说话不经脑子,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想告诉自家主子一句话:娘娘啊,您刚才那架势,就跟禽兽差不多。 站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小贝子娘的翘着兰花指,一边拿着帕子给自己拭泪,一边还凑上前来到陈叶青面前:“皇后娘娘,您出来了,皇上可有让奴才进去的话?” 陈叶青想了一下,答:“他没说!” 嘤! 小贝子哭的更娘了:“我的皇上啊,您何苦这样硬撑着,让奴才进去伺候你该多好啊!” 看着哭的抑扬顿挫的小贝子,陈叶青面部僵硬的抖动嘴角。 这一主一仆的,一个爷们的要死,一个娘炮的要死;他真想告诉小贝子,你丫不过是被疝了宝贝,又不是变成女人;瞧瞧这兰花指,看看这梨花带雨的哭啼,真亏赵礼能忍得下你! 三天之后 京城官道外发生血案,而这血案的对象,正是司马府的人。 话说当时的案发现场真是血肉模糊、凄惨无比,司马府上下数十人皆无一人生寰;只因司马府乃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就算是与皇后关系不睦,但关系依然无法扯断;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上达天听,震惊了整个京城。 华清宫里 萧意心绪不安的原地打转,看着急急忙忙走进来的虎妹,忙开口问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虎妹摇头,同样心急道:“没有,老爷传信进来,已经让家里的人全部出动去寻找,但是到现在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萧意啪地一声就给虎妹来了一巴掌,看着虎妹给自己打偏的脸,一脸的挣扎与扭曲:“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杀个人都不会,找个人更是不行;司马家上下全部都死绝了,偏偏让司马泽跑了,本宫若是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差池,你知道本宫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吗?” 虎妹忙跪在地上,叩头:“是奴婢办事不利,求小姐责罚!” “责罚有用的话,本宫不用你说,早就将那帮看不惯的人全部杀了!”萧意凶狠道:“给父亲传消息,让他务必找到司马泽,如果找不到,就别怪我这个当女儿的无情了!” 说完这句话,萧意便怒声而去;张扬飞起的衣角似乎在昭示着她此刻无法平息的内心。 关雎宫里 赵礼在喝下一碗汤药后,张口含了小贝子递上来的话梅,待口中满是清甜之味后,这才慢慢说道:“人现在在哪里?” 站在小贝子身后的秦战跪在地上回道:“属下担心司马泽会被贼人再次盯上,所以就将人安置在府中;谅萧家怎么也想不到,人会藏在秦府。” 赵礼点了下头,道:“放在秦府的确是一个法子,但也会给秦府招来隐患;媚儿的表妹嫁给你,朕若是给秦家招来麻烦,媚儿一定会怪朕的;这样,将人送进宫,安置在一个较远的偏殿中,要人小心看顾,不容有失。” 秦战犹豫了一下:“皇上,让一个外男进宫,恐怕不好吧!” 赵礼知道秦战在担心什么,后宫里,除了太监能够肆意走动之外,就剩下纪律严明的禁卫军;让一个正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住进后宫,万一闹出什么丑闻,他的脸面,皇室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可是,后宫的那些女人,他会放在心上吗? 陈叶青淡笑一下,道:“无碍,就照朕吩咐的去做;朕答应过皇后,会让她有亲自动手机会;司马泽这个人证,绝对不容小觑!” 正文 100:步上正轨 章节名:100:步上正轨 听说司马府在京外官道上被屠杀的消息时,陈叶青也只是淡淡的长舒一口气。() 司马媚真正的亲人,也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消失了;曾近年少时受的那些苦楚,似乎都随着那些恶人们的离去而彻底烟消云散。 碧莹是从司马府出来的人,听说了司马府的噩耗时多少还是有些感伤的:“早知这样何必当初,都是自己招来的祸事。” 陈叶青放下手中的杯盏,看了眼碧莹:“当初本宫将司马婉软禁在煜王府,又在司马传被罢官后免了追责,本想着他们能安安分分的,也能平安健康的活到老,却不料,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听娘娘提起司马婉,碧莹就想起当日在大殿上,司马婉那副披头散发的鬼模样,小心翼翼的觑了眼陈叶青,问道:“娘娘是如何将二小姐给折磨疯的?” “折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折磨她了?”陈叶青可不会白白担了这罪名,折磨司马婉,他还真没这个闲工夫。 碧莹疑惑了:“娘娘没那么做吗?那为何二小姐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那般摸样?完全就像是傻了似得。” 陈叶青勾勾嘴角,笑了:“她没傻,更没疯,只是精神有些恍惚。” 碧莹更是猜不透皇后娘娘这话中的意思了。 陈叶青也不着急着解释,而是信步游走到长案边,随手摆弄着侍刚送进来的一盆金丝菊,细条慢理的说着:“司马婉当年仗着杨氏的宠爱,在司马府里为祸一方,别看她年纪小,那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却是不少;在杨氏敢信口诬蔑我的那一刻,我就没准备让司马婉好过,但是,杀人放火这种事实在是太降低格调;所以,我就让人将司马婉关在一个小房子里,房间四面蒙上黑布,终日不见阳光,到了晚上再要几个下人装成当年被她害死的丫鬟的模样,在她面前、耳边又喊又叫,时间久了,她自然会崩溃;正所谓做贼心虚,害怕报应,说的就是她那种人。” 碧莹惊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自问皇后娘娘这法子跟杀人放火比起来的确是柔和的多,但是,精神心理上的折磨,恐怕要比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还要让人心惊胆战吧;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说的就是娘娘这种谈笑间就能将人逼疯的高手。 黄梨不是司马府出来的,所以对那里的人没什么感情,再加上他效忠的主子当年在司马府过的那些苦日子他也略知一二,如今听说司马家上下几乎都死绝了,他只有拍手称快的道理,哪里有一点悲天悯人。 所以,在碧莹缠着陈叶青说起司马府的时候,他想到的却是……,“娘娘,杨氏死了,就没有人站出来指证萧意,我们该怎么办?” 抚弄在金丝菊上的手微微一顿,陈叶青垂眸凝神,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确定司马家的人全部都死完了?” 这下,碧莹被问住,她不过是听其他宫人在讨论所以道听途说了几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死完了。 碧莹看向黄梨,黄梨也是一副不敢肯定的模样,跟着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勾着嘴唇,淡淡的笑:“找个人去一趟大理寺,京城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京兆尹就是大理寺管这件事,查问清楚后,再过来跟本宫说明白。” 陈叶青总是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蹊跷,当初在关雎宫,赵礼已经跟他分析过事情的厉害,知道杨氏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棋,所以对于她的死,陈叶青并没有多惋惜;可是,根据赵礼此人的手段来看,他既然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意和萧家在背后搞鬼,他不应该不会不做出防范的措施,看着司马家真的被屠了满门。 司马家上下全部都死绝了,这话别人相信,陈叶青却是不完全相信的。 黄梨下去查探关于司马家所有的事情,赵煜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几日不见,曾经那个身着华贵亲王服饰的男子改穿了一身二品文官的朝服,明明是个金贵蛋蛋,却生生被逼着干起了出力吃苦的活儿,也难怪赵煜的脸色不太好,连带着出现在陈叶青面前时,也是带了气性。 陈叶青对赵煜的态度没几个人能真正看得明白,但是伺候在陈叶青身边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对煜王爷的态度是最与众不同的。 所以,赵煜一出现在芙蓉宫的那一刻,殿内该退下去的人就自觉地退下去,该上茶递点心的人赶紧上点心,生怕怠慢了这位金主子。 陈叶青瞧出赵礼的心情不太好,也不上前出言安慰,只是依然把弄着那盆开的十分好的金丝菊,越瞧越是喜欢。 赵煜坐在圆凳上气咻咻的喝了好几口凉茶这才觉得心口的那团火气下去了些许,回头去望陈叶青,看被他装在心里的女人却是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心情又开始不好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养条狗都比养殖白眼狼有用得多。”赵煜用陈叶青能听见的声音大声抱怨着,跟着,又叫伺候在一旁的碧莹:“去!把静惠公主给本王抱过来,许久不见,本王着实想她。” 陈叶青这时走过来,看了眼碧莹给她打了个眼色,碧莹就忙下去抱静惠公主。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陈叶青走到赵煜的身边坐下,看着赵煜放在双膝上的攥成拳头的手指,神色不动的问着。 赵煜心情不悦的看了眼陈叶青,但好在嘴上还是老实的,立刻交代道:“还不是皇兄的错。” 赵礼?难道赵礼对于上次赵煜陪着他出宫的事就如此耿耿于怀?不是已经惩罚这小子当官了吗,还要他做什么? 陈叶青捻起一块红豆糕放到赵煜面前的碟子上,“你尝尝这个,很香甜的。” “不吃,没胃口!”赵煜白了眼陈叶青,继续道:“你猜皇兄要我做什么?” 陈叶青托着下巴看赵煜,眼里带着促狭的笑:“他已经让你这堂堂的王爷穿着这身绿朝服站在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堆里办事了,还有什么事能折磨你的?” “他……他要我娶凌国的公主!”赵煜脸色涨红的吼出这句话。 陈叶青想了不少赵礼打击赵煜的法子,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孙子居然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和亲呐? 陈叶青张了,带着悲悯的色彩看着面前这将要失身的小子:“傻逼,你是要被逼着和亲吗?” 赵煜脸色一黑:“连你也气我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去和亲。” 那是怎么回事?陈叶青真是有些想不太明白了,赵煜这表情这情绪,摆明就是失身前的挠墙状态么,也不知道这凌国的公主是美是丑,凌洛天是个漂亮的小伙子不假,凌洛辰那个混蛋也是个标志的,只是,自古以来这儿子随母亲,丫头随爹爹,万一凌国老皇帝长得是个要人命的,那赵煜这小白脸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啧啧啧!果然赵礼这孙子不是好招惹的,赵煜可是他的亲弟弟呀,让自己弟弟失身的事儿他都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真他娘的丧心病狂。 赵煜叹了口气,无限的伤感:“今天我无意间路过宗亲府,正好听见宗亲府的管事在念叨我的事,所以就停下来听了会儿;这一听我才知道,原来皇兄私底下和凌洛天达成共识,凌洛天为了表示凌国的诚意,要将自己的妹妹送来和亲,而那个凌国公主本来是要送给皇兄当妃子的,只是皇兄以刚刚大选完,后宫充溢为理由,居然要将那个公主送到我的府上,还说如果是个德容公整的,还要我娶她为王妃;宗亲府的管事说皇兄现在病着,这才将此事押后不提,等身体恢复,一定会尽快办理。” 说到这里,赵煜惆怅的看着陈叶青,一眼的舍不得和不甘愿:“王八,我都这样听皇兄的话了,你说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我呢?我的王妃我要自己挑选,我才不要娶什么公主郡主的,如果是我喜欢的女孩儿,哪怕她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我都会捂在掌心里,捧在心口上,决计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但若是我不喜欢的……”说到这里,赵煜开始磨着牙槽:“她连我的手指头都甭想碰一下。” 陈叶青鄙视的看着赵煜这幅誓死捍卫自己贞洁的熊样儿,不就是睡个娘们嘛,用得着这么视死如归的?还说什么不准碰手指头,啧啧!他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纯情,还是他太榆木疙瘩。 “傻逼呀!”陈叶青觉得自己有义务跟这位一直以来都跟他一个战壕的兄弟好好地促膝长谈一番。 赵煜眨巴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陈叶青,带着鼻音的‘嗯’可一声。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循序渐进的引导着:“你今天也带了弱冠之年了吧!” 此刻的赵煜早就被自己亲哥哥的举动伤的心肝俱碎,一心只想找个懂自己的人倾诉一番,面前的陈叶青一是懂自己的人,二是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所以在陈叶青面前,赵煜连丝毫的戒心都没有。 所以,当陈叶青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也不觉得怪异,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摸上陈叶青腰间垂的如意坠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着。 陈叶青也不管赵煜玩弄自己腰间的如意坠,只觉得眼前的傻逼甚是可爱可怜,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楚,难得主动的伸出手摸着赵煜的脑袋,说道:“弱冠之年的男子,就连民间普通人家的男子都有个妻妾在旁了吧,可是你呢?偌大的煜王府里,金银无数、珍宝无双,可就是独独缺少了一个能陪你享受荣华、共同富贵的小美人啊!” 这下,赵煜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感情王八也站到了皇兄的那边了。 想到这里,赵煜嘴巴一瘪,本是清亮的眼睛里眼看着就要氤氲出可怜的雾气来。 看见赵煜这样,陈叶青一下就慌了,这人一慌,就容易手足无措,而陈叶青的手足无措则是表现在一巴掌呼在赵煜的脑壳上,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了一声:“他奶奶的,让你睡个妞儿,又不是让妞儿来睡你,瞧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长胯下的兄弟呢;傻逼呀,贞操这种东西对你来说真不重要,反正早晚都要交出去,早交晚交还不都一样?” 赵煜被陈叶青吼的一愣,被亲哥哥伤了的人还没粘好,又被心尖尖上的人伤了一下,伤上加伤的赵煜终于在悲愤中崩溃了,唰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第一次冲着陈叶青大吼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是怕睡女人吗?我是怕……”说到这里,赵煜伤心的眼神变成了苦情的忧郁,狠狠地黏在陈叶青的身上不下来。 陈叶青就知道这混球是盯上了自己,却不料还用情至此;既然两个人不可能,他就不能再跟这小子拖下去,只能拿出狠色,快刀斩乱麻的拒绝掉。 陈叶青瞪着眼,“你怕什么,你说呀?怕那个凌国公主长的丑吗?长得丑又怎样,灯一吹还不都是一样。” “不是!不是这样的王八!”赵煜心口的那句大实话就憋在嗓子眼,可是他就是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出那句话,他连靠近王八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担心他将心里一直藏的那些话说出来,从今往后,他和王八就真的成了路人了。 陈叶青就是看准了赵煜这一点,这才选择装聋作哑不将一切点破,他就是要用自己的行动逼的赵煜将错就错,将那些大实话全部都烂在肚子里,就算是到了死,也不能说出来一句。 “哦?你说不是?”陈叶青扬了下眼角:“那你说是什么?” 赵煜一颗心都扑在了陈叶青的身上,可是如今看着心尖尖上的人用那淡漠中带着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所有的情爱一瞬间都化成了飞灰,打着旋儿在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消失。 原来,他的王八真的很聪明,聪明到用这样的法子断了他的念头。 赵煜终于低下头,就像是一只被斗败了的公鸡,蔫蔫的又坐回到圆凳上:“王八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担心那位公主长得太丑。” 看见赵煜露出这幅模样,其实陈叶青也是心疼的;可是,心疼归心疼,他真的不能再纵容赵煜这般了;看看赵礼连日来的这些举动不难看出赵礼此人的某些心思,对于赵煜这个亲弟弟,赵礼是疼爱有加,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允许自己的胞弟惦记上自己的媳妇;当年赵礼能够原谅赵煜和凌洛天合谋做下的那些荒唐事,但并不一定能原谅赵煜这样明目张胆的喜欢着自己的皇后。 所以,赵礼这才会拿出前所未有过的态度对待赵煜,先是让向来无所事事的他去了刑部,跟着又要亲自插手赵煜的婚事;其实,赵礼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警告赵煜,也有部分在警告陈叶青。 将这一切都看明白的陈叶青自然是会护着赵煜的,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这个傻小子,他必须这么做。 陈叶青心疼的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赵煜低下的脑壳,一声声的劝说:“其实,你若是不喜欢那个公主,我可以去跟你哥哥说清楚,让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只是,你一定要娶王妃,一定要成家立室的;你看看你的幺弟小烈王,他年纪才多大,封地王宫里的王妃侍妾,简直比赵礼的还要多,你再看看诚王之流,那也是连子嗣都有了的,就连你大哥靖王,好歹也是成过一次亲的;就剩下你一人,这么大了还打着光棍;女人这种东西,当你从来没碰过的时候你是不怎么想的,相信我傻逼,一旦你接触上女人,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拿鞭子抽你让你当一个光头和尚,你都不愿意再打光棍了。” 赵煜幽怨的抬起头看着陈叶青,吸了吸鼻子,无助道:“王八,你是个女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男人的想法,如果让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进府,我还不如去当一个光头和尚。” “呸!你丫还真是不够上道的,你若是当了和尚,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陈叶青当真是快要被这颗榆木疙瘩给气死了:“你哥虽然不是个东西,在这件事情上没对你手下留情,可他也不愿意看见你为了女人去当秃驴吧;男子汉大丈夫,为了这点小事闹别扭想不开,傻逼啊傻逼,老子以前咋就和你这样一个蠢货为伍了呢。” 赵煜咬唇低头,一双手纠结的攥成拳头,可就是半句话都不吭声。 赵煜在这边闹着别扭,那边碧莹已经将赵宝宝小家伙抱了过来。 小奶孩子如今已经开始学着咿咿呀呀的讲话,粉嫩嫩的小嘴巴总是会好奇的张着,露出几颗长的像珍珠一般的小乳牙。 就看刚才还一副霜打茄子蔫样的赵煜在看见赵宝宝小朋友出现的那一刻,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他换裤子的速度都快,欢喜的走上前,卡着赵宝宝小朋友的双臂一下就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赵宝宝跟赵煜的感情,那是一种就连陈叶青都无法超越的存在;想当初赵宝宝刚呱呱落地,赵煜就担负起了照顾小家伙的责任,小家伙的第一件衣服是他买的,小家伙第一次洗澡时他把吃的,甚至连小家伙半夜饿了,都是他起来找人喂的。 所以,赵宝宝喜欢赵煜,就像是雏鸟看见老母鸟一样,一瞅见赵煜就双眼发光,相较于面对赵礼时的狗腿巴结,赵宝宝是打心眼里喜欢着赵煜的。 赵煜多日不曾看见赵宝宝,将这香香软软的小家伙搂进怀里的那一刻,就不停地亲赵宝宝小朋友嫩呼呼的小脸蛋,一边亲还一边欢喜的嚷嚷着静惠、静惠的叫。 看着赵煜那股喜欢孩子的模样,陈叶青很是无力的扶额:“你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那就自己生一个。” 赵煜难得将目光从赵宝宝身上分出来一些给陈叶青,但那眼神,就跟看白痴一样:“你见过哪个大老爷们自己生出孩子的?” 陈叶青脸黑,有!老子就生出来了! 看着赵煜因为赵宝宝的出现一扫先才的阴郁,陈叶青也不好再破坏他的心情,唯有坐在圆凳上看着这一大一小的逗着玩。 黄梨很快就从外面回来,自然也带来了陈叶青一直想要知道的确切消息。 司马府上下是死透了,但绝对没有死绝,因为司马家的公子司马泽在屠杀中忽然消失不见。 听到这个消息,陈叶青浅眸含笑:“这下,萧意该真的狗急跳墙了!” “娘娘,我们要不要……”黄梨做出一个凶狠格杀的动作。 陈叶青摆了摆手,制止了黄梨的想法:“别着急,萧家和萧意距离作死的时间已经不远,让我们再好好地欣赏一番这曾经叱咤京城的大家族最后辉煌落幕的那一刻吧!” 正文 101:终得圆满,奈何情深 章节名:101:终得圆满,奈何情深 三个月后,前往西北边陲的一个隐蔽小道上。() 一队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押运着数十辆马车动作迅速且十分小心的走在道路上。 这队马车的领队人,正是萧府的管家萧亮。 萧亮此人,年轻时是江湖草莽,杀人越货、心狠手辣,数十年前,因偷盗不小心犯在萧家人的手里,差点命绝于此;关键时刻,是萧家现任的当家萧老爷站出来,用了一个死囚替换下萧亮。 而萧家老爷之所以会看上萧亮,正是看中他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模样;成大事者,身边必须要有一群爪牙为其所用,很显然,萧亮就是萧家最锋利的那个爪牙。 萧亮得萧老爷所救,也知与其当个江湖草莽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还不如走入大户人家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所以,就答应了萧老爷的条件,摇身一变成了萧府的大管家,并且为表自己的忠心,甚至舍弃了自己以前的名字,起名为萧亮,彻底改头换面,甘心成为为虎作伥的宵小之辈。 而今,能出动萧亮亲自押护,可见这数十辆马车中装的东西必定不是普通东西。 而就是这队秘密押运的队伍悄悄地行走在小道上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一切举动尽数落在数十丈外的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小毛孩儿的眼里。 小毛孩儿今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瘦的皮包骨头,可是脸盘上那大大圆圆的眼睛却是出乎意料的晶亮。 小毛孩儿看着那队行动诡异的马队,晶亮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许是这光芒实在是太灿烂,居然衬得着骨瘦嶙峋的孩子颇有几分看头。 小毛孩儿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咬着的草叶儿,仔仔细细的将车队的具体情况全部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带着几分痞坏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妈的!让你祖爷爷我在这里等了这好些天,总算是给爷爷我出现了。” 嘟囔完这句话,小毛孩儿就动作麻利的移动到一个小土丘的后面,拍了拍身上补丁摞补丁的单薄布衣,又动作大喇喇的蹭了蹭鼻头,冲着马队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撒开双腿,跑的像只发疯的野狗似的。 数里外的驿站中,此刻正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尤烈看了眼坐在木凳上不动如山的顶头上司,鼓了鼓勇气,终于开口:“将军,要不这里就交给属下吧,边关事紧,需要您亲自坐镇。” 没错,此刻坐在木凳子上那个军姿端正、脊背挺直、神情肃穆的人正是本应该在西北边陲守护着大周第一道防线的游骑将军萧腾。 跟尤烈那糙爷们的长相不同,在战场上久负盛名的萧腾却是个江南男子的长相,连年来西北的风沙虽说已经将他白皙的皮肤吹的有些发黑,但眉眼间的俊美之色却是无人敢以忽视。 此刻,就看萧腾一身银色铠甲,身下穿着红色交颈衬衣,显得那修长的脖颈更像是蕴藏着无数的力量一样;随着尤烈的话音落定,萧腾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只有在经过沙场淬炼才能拥有的一双眼睛,黑色的瞳目里有血影,有杀气,更有属于男儿的韧性和坚持。 萧腾睁开眼,也并不着急先回尤烈的话,只是淡淡的觑了眼大开的房门,问站在门口的一名小兵:“毛头还没回来?” 小兵在参军的那一刻就是听着游骑将军的英勇战绩一路走过来的,本以为这辈子都只会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却不料,自己有一天会为心目中的英雄看门;此刻,英雄更是跟他说话了?! 小兵激动坏了,可军人有属于军人的纪律,所以,就算是此刻再激动,小兵也直梆梆的站着军姿,昂首挺胸、声音洪亮的回答道:“回大将军的话,就在一刻前夕,毛头先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已经有了动静,想必不出半晌,毛头便会出现。” 小兵的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前方拱门处飞快跑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萧腾正在等待的毛头嘛。 小毛孩儿名唤毛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混在乞丐窝里以乞讨为生;许正是这异于常人的艰苦命运,练就了毛头吃苦耐劳也坚韧不拔的心性;萧腾到现在都记得,数月之前西北军招兵,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家伙一手拿着一个破碗,一手杵着一根打狗棒,翘首以盼的站在前来报名的壮丁中间。 等好不容易轮到他的时候,招募官见毛头是个瘦瘦小小的个子,便觉得这般瘦小的人别说是举着大刀在战场上杀敌了,恐怕当个火头军都不够格;所以,当场就拒绝了毛头,要他赶快离开。 当时的毛头,睁大了那双晶亮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招募官,那双眼睛太清亮,以至于眼神中的不满和倔强是那么的明显。 “凭什么别人就能入伍,我就不可以?” “难道,你们看轻我是一个乞丐吗?” “乞丐又怎样?乞丐也是娘生爹养,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祖爷爷我早晚有一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你们这些小瞧他人的鼠辈后悔不已!” 当时的毛头,就是这样涨红了脖子扯大了嗓门在招募官面前大声嚷嚷,那时,他身上的戾气和透出来的执着几乎要人刮目相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一幕正好被刚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萧腾撞见。 萧腾这个人是最喜静的,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乱嚷嚷;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要人将这小乞丐撵走,军营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讲纪律的地方,岂是一些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站出来扯着嗓门大声乱喊的吗? 可就在萧腾快要发作的时候,毛头那一身褴褛、满眼愤恨的表情撞进他的视线,也就是在那一刻,萧腾直觉,不能放了这小子。 试问,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人,一个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涨的情绪,那么不可被人践踏的骄傲? 那种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对悲惨命运的抗争,是对不堪人生的抗议。 人,可以散散漫漫的过着平凡的日子,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骨性的活着。 很显然,这个小乞丐的身上,有着许多男儿都不曾有的执念和梦想,有着让人敬佩的韧性和倔强;这样的人,将来不是成为为祸一方的祸害就是成为一个明传天下的名流。 所以,萧腾将这小乞丐留在了自己身边,不顾任何人的侧目和讶异,培养和相信着这个小乞丐;因为他坚信小乞丐说的那句话,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干出一番大事业,会让世人刮目相看。 萧腾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因为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看走过眼。 毛头从外面直接冲进来,跑到萧腾面前时立刻腰板挺直,单膝跪地,明明嘴唇因为严重缺水而早已干裂,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瘦的宛若瓜子般的脸颊上只有那双又亮又圆的眼睛亮的渗人,带着活气:“将军,他们来了。” 萧腾抿唇而笑,赞赏的目光落到了毛头的身上,他果然是没看错人。 尤烈是个着急的性子,当下就问道:“来者多少?” 毛头回道:“小的仔细数了数,差不多三百多号,而且各个都是好手;数十辆马车里应该装了不少上等兵器,车轮子压在地上留下深深地沟槽,没个三四百斤根本不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每辆马车中都有三四百斤的上等兵器?哈!萧家真是疯了! 萧腾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桌案上,差点震碎了这个驿站中最好的一张梨花木圆桌:“来人,点兵!给本将军将这卖国求荣的贼子一网打尽!” 尤烈领命,立刻下去亲自办理。 毛头看着将军那沉肃的脸色,也是激动的站起来想要跟着尤烈一起去,可这脚步刚迈开,就被萧腾叫住:“毛头,你站住!” 毛头停下,回头看萧腾:“将军还有何吩咐?” 萧腾终于站起来,走到毛头面前;这小子比以前似乎更瘦了些,看来这几天他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你一路辛苦,伏击的事你就不要参加了,好好休息吧!” “将军,我可以的!”毛头忙喊道:“将军,毛头能做到!” 萧腾看着那双晶亮坚持的大眼睛,又看了看毛头那瘦的小小的下巴,心里还是稍稍揪疼了一下,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可他受的罪、吃的苦,怕是很多成年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吧。 萧腾伸出手,拍了拍毛头瘦的似乎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肩膀:“傻小子,只有留着命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出人头地;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在摸摸自己的嘴唇;这三天三夜,你一定连眼皮都没合一下,恐怕连吃食都没进一口吧!” 自三天前,萧腾将毛头叫到身前,交给他在夹山道盯梢的任务后,恐怕这小子就连命都不要的豁出去了。 毛头被萧腾这样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当干瘦的手指碰到干裂的嘴唇,一股刺心的疼痛才从嘴巴上传过来。 毛头疼的倒吸一口气,悻悻的抬起头看着萧腾,只是傻笑:“将军别担心,我自小就是个乞丐,挨饿受冻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三天没吃没喝没睡罢了,我还能撑得住;记得小的时候,下着大雪,我整整七天七夜没吃一口东西,都没被饿死,只是三天而已,无碍的。” 萧腾的眼神更深了一层,这个孩子以前究竟渡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日子:“我说不行就不行,在我的军营里,我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你想违逆?” 毛头看住萧腾将军这是在心疼照顾他,更清楚萧将军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的,如果他再坚持下去,恐怕萧将军会将他撵走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毛头也不敢再坚持,忙腰板挺直的站了一个军姿,昂首挺胸的说道:“属下遵从将军指令。” “好!本将军让你现在就下去休息,没本将军的命令,不准出驿站大门!” “是!” * 此刻 夹山道道口处,一阵阵的阴风带着呜呜之势不断地吹卷着,漫天的黄沙被扬起,寸草不生之地更显萧条寂寥。 萧亮走在最前头,虽说已到了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可那身嗜血的江湖草莽气息依然不在他的身上减退半分。 且看他,右手拿着的是一柄巴掌宽的宽面大刀,左腰侧挂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匕首,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装扮,犀利如鹰的眼睛不断地四处飘动查探。 忽然,萧亮猛地扬起手,跟在身后的属下立刻如临大敌,各个手持剑柄,警惕的张望着四处,本来行动快速的车队迅速也跟着停了下来。 埋伏在不远处的尤烈带着兄弟们将萧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身旁的小兵忍不住小声问道:“尤将军,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尤烈的性格虽然火爆,但却是个心细如发的汉子,就看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前方的动静后,对着周围的兄弟说道:“大家不用担心,且先埋伏好;这个萧亮是个人物,他只是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但并非发现了我们。” 众人听见尤将军这样说,这才纷纷放下心,更加警惕紧张的盯着远处的车队。 萧亮左手持在刀柄上,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声音嘹亮的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大伙儿都小心,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常年在刀锋上舔血的人,天生都有一种危机意识,这种意识就像是一种的动物的本能,往往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萧亮是个好手不错,但萧腾将军带出来的人,岂是小瞧的? 萧亮紧张的探视了周围一番后,虽说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周围没有一点可疑的讯息,这要他颇为费解;想到这些马车里装的那些要命东西,又想起临走时家主对他的再三交代,萧亮知道不可在此地多做拖延;所以,在进行一场思想争斗后,他还是决定忽略掉心口的不安,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可他却不知,自己的前行之路正是他踏进鬼门关的道路。 尤烈带着兄弟们埋伏在夹山道口附近,眼见着萧亮带着人一点一点的走进自己的埋伏圈;当猎物的最后一只蹄子彻底踏进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刺耳的在紧张的空气中炸响,瞬间,上千名西北军如白蚁出穴带着滚滚之势朝着萧亮等人压来。 当口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萧亮就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了,可在这种时候,他连反抗的命令都来不及下达,跟在身后的兄弟就被西北军的气势彻底压制;他想要反抗,可是,就算是他武功再高强,也不是上千名西北军的对手,他想要逃跑,但看着尤烈扛着流星锤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浓烈的血腥味儿几乎只是在眨眼间就充满了整个夹道口,刚才还活着站在身旁的兄弟,转眼间就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拉着马车的马儿受了惊,想要迈开四蹄狂奔,可萧腾训练出来的兵岂是那么好甩开的? 既然马儿受惊不听话,那就直接飞身上去,将马头砍下来便是了;反正,西北军连人都敢杀,杀掉几匹不听话的马,能有什么不可?! 萧亮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的倒下,看着飞溅的马血向血红的焰火一样在空气中散开,看着绝望,正在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 在萧亮倒下去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猜出,萧家做出了如此详尽完美的计划,却在他这里出了纰漏,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萧家人里面,出现了背叛者。 究竟是谁?是谁出卖了萧家?是谁要害了萧家?! 不管萧亮现在他有多想知道,他都知道,自己是无法活着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了。 * 沉静的朝堂,因为前线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又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漩涡。 只是这次,萧腾将军上奏的文书中并未提到前线战报,而是详详细细的写出自己前段时间无意之间截下一批贩卖大周军械的佞贼,而通过萧腾将军的调查,此佞贼乃是萧府的大管家萧亮,换而言之,是在指证萧家私通大宛,贩卖大周先进的军械武器。 本来,因为后宫中出现一个德贵妃而局势稍稍渐好的萧家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面对身体刚刚初愈,坐在龙椅上大发雷霆的天子,萧家现在的当家人萧楮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着自己冤枉,甚至说出这萧亮早就不是萧府的管家,他私贩军械给大宛,乃是自己求财心切,与萧家没有半分关系。 面对萧楮的推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赵礼冷冷的笑着。 跟着,就看一员十分不起眼的殿前御史站出来,一张平凡的脸上刻着规规正正的痕迹,可他嘴里的话,却是石破天惊,要人胆寒。 那名御史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萧家,居然在朝堂之上,依次列举出萧家这数十年来的桩桩罪证,其中,最严重的当属一年前皇上亲自西巡的路上遇到的一波波暗杀,而那些暗杀的幕后黑手,正是萧家操作的。 至于萧楮刚才说出萧亮并非萧府的大管家更是无稽之谈,那名御史一身正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册子中,清楚的记载着萧家这数年来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的情况,而这其中更是清楚地记载着,萧亮在成为萧楮的爪牙后,替萧楮做下的种种丧心病狂之举。 面对着殿前御史一件件证据齐全的指证,看着同僚的朝臣们在听到这些事情后对他露出的种种不屑和避之不及的态度,萧楮浑身一软,彻底瘫软在大殿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早就知道天子是不会放过萧家的,却不料萧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情况彻底消失与人前。 看着面如死灰的萧楮,赵礼重重的扔掉手里的启奏,寒了脸色:“来人!” 四名禁卫军齐齐出现在大殿之上。 赵礼一身明黄龙袍,气势凌厉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单手指着恨不得晕过去的萧楮,下达命令:“将这卖国求荣的贼人打入天牢,着三司亲自受审,再查封萧府,萧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尽数要入大牢,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 “是!” 随着神色呆滞、浑身瘫软的萧楮被拖走的那一刻,站在朝堂上的朝臣们都心知肚明了一件事。 雄霸了京师数十年的第一府邸萧府,在今天,算是彻底没落了! * 萧太后在太源宫听说萧家被查封的事情时,当场就惊得掐断了手里的佛珠。 明黄色的上等黄玉佛珠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蹦蹦跳跳、乱无章法,像是再也无法挽留一样,从萧太后的眼前彻底消失。 萧太后浑身发软,眼前一黑就要往身后栽倒。 还是芳姑姑反应快,立刻上前扶住了萧太后:“太后啊!您可要坚持住啊!如果连您都倒下了,那萧家就彻底没希望了!” 芳姑姑的一句话彻底提醒了萧太后,就看刚才还双眼发黑的萧太后就像是抓到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顺着芳姑姑的搀扶慢慢的站直身子,苍白着脸色,看着满地的佛珠,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去将先帝赐给哀家的丹书铁拿来!” 芳姑姑看着终于振作的太后,忙应了一声:“嗳!奴婢这就去拿!” * 关雎宫里 赵礼一眼赞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殿前御史,此人虽说是个刚正不阿的榆木疙瘩,但胜在性情秉直,想当初他就是看中了此人这一点,这才放心的将萧家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果然,真不负他所期望。 想到这里,赵礼脸上的笑意就更胜了几分:“周升,此次能够拿下萧家,你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应允。” 跪在地上的前殿御史周升规规矩矩的朝着赵礼磕了个头,宠辱不惊道:“微臣食君之禄,理当分君之忧,不敢奢望赏赐。” 这话,要是从他人嘴里说出来,赵礼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可若是从周升的嘴里说出来,他就不得不信了。 想到这里,赵礼就笑着点了点头,满意道:“爱卿是能人,朕能有此良臣在侧,真是朕之幸,天下之幸!” 周升又是一叩跪:“微臣定当更加勉励,忠心辅佐皇上。” 赵礼笑了:“好!爱卿忠心可嘉,只是,朕公私分明,知道你不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可你帮助了朕,除掉了萧家这颗毒瘤,朕若是不奖赏,恐怕是会寒了前朝臣子的心,这样,你先下去,等朕想好了奖赏,自会让人送去你的府里。” 周升虽说是个刚正不阿的,但毕竟为官,多少还是知道些官场之道的;看出现在皇上的心情正好,他也不好再敢违逆,只好应了一声,弓着身子就退出了关雎宫。 小贝子从殿外匆匆进来,正好和周升擦肩而过。 赵礼如今的心情十分好,虽说还有个萧太后等着他来应付,可是连萧家都倒了,只剩下一个老太婆,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小贝子来到赵礼身边,凑近赵礼的耳边就小声的耳语了几句,赵礼本就扬着笑意的脸色在停了小贝子的这番话后,更是一喜,忙说道:“还不快些将人请进来!” 小贝子忙应了一声,就亲自出去相迎。 赵礼也忙低头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龙袍,在他再抬起头时,就看一个身着深紫色亲王服饰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过来的同时,爽朗的笑声瞬间溢满了整座大殿。 “臣赵元,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叔,你这样跟侄儿见外,侄儿可是心中不喜的。”赵礼说着,就忙齐声相迎,甚至还亲自将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扶起。 没错,此人正是当初陈叶青在护国寺预见的那个中年美大叔,元王,赵元,也是先帝嫡亲的同胞弟弟,赵礼和赵煜的亲叔叔。 说起这个赵元,在大周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先不说他是皇亲贵胄,身份非同一般,更要人啧啧称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金主子,却是一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痴情男子。 民间传言,人称元王的赵元年轻时那也是绝代风华一般的人物,性格豪爽潇洒、为人正派刚毅,当年的京师,不知有多少未出阁的少女将此人视为今生的良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惊才绝潋的人,却爱上了一个世人都不知其身份的女子,话说赵元为了此女,至今形单影只、终身未娶,甚至为了她,放弃一身的荣华富贵,沦落江湖过着身如浮萍般的日子。 当年元王一腔真情为红颜的故事,不知被多少人拿来写成话本,将成段子,唱成曲子在大周久传不衰,就算是到了现在,二十多年的时光过去,还是有不少少男少女以元王的痴情真爱为追逐对象。 未出阁的女子,都心心念念的盼望着自己能够遇见像元王这样的痴情爱人;至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则是希望自己能够遇见像元王爱人那样绝艳的女子,要知道能让那样出色的元王深爱一生的女人,只怕人间难得几回见。 赵礼与元王其实并没见过几次,但是,却对元王的印象很好;所以,在听小贝子在他耳边说起元王回来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欢喜自然是难以抑制的。 赵礼紧紧地拉着赵元的手臂,道:“皇叔是何时回京的?怎么现在才来看朕?” 赵元瞧着眼前这和皇兄有几分相似的亲侄子,一时间心情感慨,带着笑,说道:“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一直住在京城外面没敢来打扰皇上。” 赵礼一听这话,忙道:“皇叔岂不是跟朕见外了?皇叔能够回京,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朕欢喜都来不及,何谈打扰之说。” 说着,赵礼就领着赵元来到一侧的桌凳上坐下,亲自为赵元斟了茶,笑眯眯的:“皇叔如今回来,可是不会再走了吧!” 赵元接过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他是个直爽的性格,自然就开口便提:“听说皇上查办了萧府?这是彻底跟萧家闹翻的节奏?” 赵礼情知坐在眼前的这位皇叔是个什么任务,也就不方便隐瞒什么:“数年来,萧家仗着权势滔天,将朝堂搅得乱七八糟,先帝还活着的时候,萧贵妃以妇人之姿插手过朝政,大周哪里有肥缺,哪里就会有他萧家的人,为了圈钱,置百姓安危于不顾,视江山社稷如粪土,这就是他萧家的行事作风,朕能容他们到现在已是底线。” 赵元看着赵礼:“皇上的意思是,萧如月你也不会放过了?” 赵礼道:“朕登基时,生母已去,先皇后更是红颜早逝,朕以孝治天下,见萧贵妃当年刚刚丧失独子神行悲痛,便也同情她几分,就尊为太后,置于后宫之中;只是此妇成为太后之后,不感念皇恩,施恩于天下也就罢了,已然死性不改,妄图颠覆朝政;朕不会做第二个先帝,更不会将大周的百年基业断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萧如月此人,自然是已经留不得的。” 从萧太后变成萧如月,根据赵礼的称呼就能看出,他已经势在必得这老恶妇。 赵元听见这席话,终于站起来,走到赵礼面前,忽然双膝跪在地上,就算是赵礼站起来与扶他起来,他都开口拒绝,道:“不瞒皇上,臣此次进宫,有一件事想请皇上成全。” 赵礼是个聪明的,怎么会不知道赵元在这个时候跪下来的用意,只是他此人向来不勾颜色,自然也没将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道:“皇叔只管说便是,朕若是力所能及,定会成全皇叔。” 赵元微微垂头,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臣想担负起亲自送萧如月最后一程的任务。” 赵礼放下茶杯:“皇叔的意思是,亲自想去赐死她?” 赵元抬起头,看着赵礼,幽深的眼睛里有无法遮掩的愤怒和执着:“是这样没错!” 赵礼并不知晓赵元和萧太后当年的恩怨,更不清楚为何这多年都不曾谋面的皇叔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可是他相信,如果不是强烈的执念,像皇叔这样的人,断然不会随意出头。 多年都不曾回家的亲叔叔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要赵礼这个当侄儿的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颜面,所以在经过一阵思考后,赵礼终于点了头:“皇叔若是愿意,朕自然是会成全的。” 赵元激动道:“臣,谢皇上天恩!” * 太源宫中 萧如月一身华丽厚重的太后礼服,浓妆艳抹的脸上虽说已经上了妆,可依然遮不住因为忧愁而苍白的脸色和下垂的眼袋;现在的她,终于像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妇,虽不是年事已高,但岁月已经狠狠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芳姑姑看着高高的坐在正殿上,手持丹书铁券等待皇上到来的胡主子;一瞬间,心口有些发酸,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太后,奴婢给你沏杯茶吧,您不要这个样子,身体会吃不消的。” 萧如月目光如炬,就像垂死挣扎的厉鬼,死死地盯着打开的殿门:“哀家不会就这样倒下的,哀家能行!” “元王殿下道!” 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萧如月的身影猛地颤了颤,元王?是赵元吗?……,他……他怎么会来? 就在萧如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殿门口时,一个挺拔高贵的紫色身影如从云端走来一般,飘逸随行的踏进大殿,那张曾经颇为熟悉的容颜,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多年未见,两人皆是互相打量着对方。 萧如月看着近在眼前的元王,总是觉得时光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的元王,风光无二,名满上京,就是连成祖皇帝都十分喜欢这个儿子,让同是仁德皇后所出的先帝都比之逊色不少。 那时,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暗暗惋惜,可惜元王比先帝小了几岁,要不然,这太子之位恐怕也落不到先帝的身上;并不是说先帝不够优秀,先帝自然也是儿郎中的翘楚,但是跟人缘向来就不错的元王比起来,先帝的高冷之态,总是让人拒之千里。 而今,已到中年的元王依然是当年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时间的烙印似乎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些什么,反而让他更显沉韵,就像一块经过时光淬炼的千年古玉,闪烁着盈盈光芒。 看见这样的元王,萧如月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先帝在临死之前的那一幕;那个男人,年轻时也曾风华绝代,只可惜,他的一生都用在了追逐永远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最后,唯有落得一个落寞离开的下场;作为亲兄弟的元王,如今却正是壮年,这样讽刺的差别和对比,实在是要人嗤笑。 萧如月高高的坐在大殿上,眼神从晃动归为平静,且看她纹丝不动的打量了一番赵元后,终于开口:“元王是何时回京的?哀家怎么不知道?” “本王的行迹,怎么可能会让贵妃娘娘你知道呢?”赵元微微笑着。 可萧如月在听见这个称呼后,瞬间黑了脸色,就是连伺候在一旁的芳姑姑都讶异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元王,只可惜,面对元王,她这个老奴不敢说什么,唯有隐忍着看主子脸色。 萧如月冷声道:“元王,哀家现在是太后,萧贵妃此人,早已成为过去。” 赵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讽刺,连眼神都凌厉起来:“太后?谁?你吗?哈哈”赵元忽然仰头大笑,就像是听见了本世纪最讽刺可笑的笑话一样:“萧如月,你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后是为何的来,可是你居然真的能厚着脸皮应下,关于这一点,本王的确是佩服之至,原来脸皮厚真的是有好处的,不要脸的人的确是活的更天真一些。” “赵元!你休要放肆!”萧如月终于把持不住,怒喝出声。 赵元笑着擦着眼角的星泪,看着已经愤怒的萧如月,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本王放肆又如何?萧如月你能那我怎么样?当年皇兄活着的时候都不敢随意对我说什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着本王怒喝!” 说到最后一句,赵元终于咆哮出声。 萧如月被赵元最后一声怒喝惊得浑身颤抖,紧捏着丹书铁券的手指已经隐隐发白,恨入骨髓的声音从萧如月的嘴里挤出来:“赵元!” 赵元就像是看不见萧如月那副吃人的表情一样,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丹书铁券上,可笑的笑了:“你这个傻女人,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留着这个东西,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相信这个东西会救你的性命,救下你萧家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赵元讽刺的拔高嗓音:“别开玩笑了,萧如月,你以为是当今天子害死你萧家的吗?你错了!是先帝!是我的皇兄,是他一点一点的将萧家推向绝望深渊的;那样痛恨萧家的人,怎么可能还留给萧家救命符呢?!” 萧如月惊愕的看了看手里的丹书铁券,又抬起头看了看信誓旦旦的赵元,忽然一把就将那又硬又冰的丹书铁券紧紧地抱在怀里,近乎有些神经质的说道:“不!不是的!你是在骗我,先帝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萧如月更紧的抱着怀里的东西,丹书铁券的硬角已经咯伤她的皮肤,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死死地抱着,狠狠地摇着头极力的否认着。 站在下面的元王也不着急解释,只是漫步在原地走了几步,停下来后,看向萧如月:“皇兄为什么这样对待萧家?是萧家害的他错过了今生最爱的女人,是你,害死了他今生最爱的爱人,他这辈子,只有恨死萧家,恨死你!你说,这样的皇兄,会保护你吗?会吗?” 萧如月知道赵元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不信!不信!她相信先帝是爱慕着先皇后的,可是她不信先帝会因为先皇后痛恨于她,毕竟,当年先帝也将先皇后拒之于千里不是吗?那时,先帝明明是讨厌极了先皇后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真相是什么?是什么? 萧如月终于不堪忍受的痛哭出声,浑浊的双目再也没有往日的清明之色,数不清楚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她从未觉得自己有现在这样痛苦,这样无助,这样渴求的想要知道一切。 看着萧如月流出来的眼泪,赵元笑了:“想知道吗?想知道为什么先帝明明是那么宠你,最后却是那样恨你吗?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儿子赵冲,究竟是怎么死的?” 萧如月浑身一震,瞪大的眼睛里带着对将要知道真相的恐惧,突然,脱口而出:“不要说!你不要说!” 看着歇斯底里的萧如月,赵元淡淡的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赵冲不是任何人害死的,不是赵礼,亦不是赵靖、赵煜,而是先帝!” “不!”萧如月凄厉的喊出声:“不是!不是!先帝不会害死自己的儿子的,不会!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萧如月彻底崩溃了,她跌跌撞撞的从高位上跑下来,冲到赵元面前狠狠地揪着招远的衣襟,疯狂的、无助的、痛苦的摇晃着,大声的斥骂着赵元是个大骗子。 赵元一把抓住萧如月的手,看着那个挂在他身上哭的妆容已花,痛苦不堪的女人,心底的愤怒却还是无法释怀,他狠狠地掰开萧如月的手,然后,用力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华贵的衣袍乱了,精致的妆容花了,就连头上的首饰也因为一系列的动作而掉在满地都是;现在的萧如月,彻底从云端掉下来了。 赵元看着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萧如月,慢条斯理的说着:“我又没有骗你,其实你自己就心知肚明;赵冲当年在宫里风头无二,你还有萧家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人能够暗害了他?除了先帝,天底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你以为先帝会顾念父子情深,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却忘了,先帝是个何其执着的人,他的愤怒,他的感情都是最浓烈的,早先皇后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是为了愤怒而活着的;一个害死他最爱女人的毒妇,你认为他会让你好过?报复一个人最狠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折磨她,对女人来说,子女是最大的成就,也是最深的折磨,先帝知道你对赵冲寄予厚望,所以,他亲手将你的希望碾碎,看着你在爱子的猝然离世中痛苦,看着你一点一点的走向绝望。” 萧如月现在已经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其实,她是无力反驳。 赵元说的没错,当年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人敢伤害冲儿,什么人能够在那种保护下夺走冲儿的性命,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啊! “赵炎!赵炎!赵炎啊!你真的好狠!好狠的心啊!”萧如月对着空空的房顶大声的喊着,悔恨的喊着,痛苦的喊着! 赵元看着这样的萧如月,抬头也跟着望着空荡荡的房顶,似乎在那个地方,真的有先帝存在一样:“你说的没错,先帝真的是好狠的心,好绝的情!” 赵元的眼神,慢慢沦为悲恸,渐渐陷入无望的忧伤:“皇兄,当年你亲口承诺,一定会好好对待的佛儿的,你说,终其一生,挚爱一人,你说过,你不要后宫佳丽三千,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那样求我,求我放过佛儿,求我将佛儿让给你,我为了你,背井离乡,为了你,伤害了我一生最深的挚爱,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还我佛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眼泪,顺着赵元的眼角凄枉的坠下,失去焦距的眼瞳在一瞬间晃动异常,然后,在泪水中,赵元看向泣不成声的萧如月:“当年,你用卑鄙手段害死了佛儿,你怎么可能知道,皇兄对佛儿的感情,他或许是辜负了她,他或许是狠狠地伤害了她,但是皇兄这个人,固执的厉害;在这个世上,他之允许自己伤害佛儿,其他人若是敢伤她一次,他都会终身铭记,可惜你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皇兄是喜欢你的,就仗着这分喜欢,狠狠地刺伤他挚爱的女人,却不知,锋利的利器表面包裹着最甜美的蜜糖,一旦蜜糖一点一点的被你舔舐完,就只能等待利器刺入心脏的痛苦。” 说到这里,赵元捡起掉在地上的丹书铁券,看着上面刻下来的字迹,讽刺的笑着:“皇兄也算是了愿了,你害的佛儿痛苦不堪的在病床上缠绵了三年之久,他就让你萧家在水深火热中渡过了二十年左右,说起来,也是他赢了!父皇当年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或许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但却是最不适合做皇帝的儿子,皇兄或许是执着的厉害,但皇兄的心计和隐忍,却是令人汗颜敬服的;丹书铁券、候禄加身,萧家在世人眼中是风光无限的,却不知,风光的背后却是充满了皇兄的诅咒,他将这个咒符交给了赵礼,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将你,将你的萧家,彻底连根拔除;你毁了他的一切,他就要拿你的一切来偿还;这就是帝王之怒,是他宣泄浓烈感情最深的方式。” 赵元看着已经无力支撑的萧如月,在临走前,说下最后一段话:“在先帝的心目中,最深的愧疚是佛儿,最沉的执念是佛儿,最真的爱慕,也是佛儿;从头到尾,你就像摆在殿里的花草瓷瓶一样,先是无聊拿来看了两眼,跟着,是想要摧毁的咒怨;萧如月,你放心,你若死去,我不会让人将你葬入皇陵,生前,你已经打扰了他们,死后,我会让你在阴间,也找不到他们。” 说完这段话,赵元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太源宫正殿;不管身后传来萧如月那么凄凉的嘶喊声,他都没有再回头一步。 这段感情,折磨了太多的人。 佛儿走了,皇兄也走了,现在,连萧如月也要走了,这么多人里面,只剩下他了,剩下他了…… 就在赵元眼神迷茫的停驻在九转回廊上,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远处,一片红衣翩飞,跟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极为俊美的男子缓缓出现。 漫天飞扬的花树下,红衣如霞,少年儿郎;隐约中,他好像看见了佛儿正在朝着他缓缓走来,她笑着对他说:“阿元,回家吧!代替我陪在我们的孩子身边。” 赵靖一路踩着飞扬的花瓣,在夏光正好中走近赵元,温文尔雅间,款款一笑:“小侄给皇叔请安。” 赵元的心口一揪,明明心心念念的儿子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敢走上前承认;皇叔吗?他在这个孩子面前,就只能是这个称呼吗? 赵靖目光温和的看着眼前和他颇为相似的男子,像是看不见他眼底的挣扎却怯生一样,接着又开口道:“皇叔,小侄小的时候,无意之间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言,说,小侄不是父皇亲生,而是皇叔的孩子;当年小侄还小,跑到母后面前问起这话,母后只是掩帕哭泣,从不曾说什么,现在母后已去,小侄心里的疑惑,恐怕只有皇叔能够解答了。” 赵元没想到赵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确切的说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这些话。 赵元颤抖着声音,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孩子,紧张的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句:“若是真的,靖儿会怎么做?” 赵靖似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笑然说道:“父慈子孝,兄良弟悌,若是真的,靖儿会不闪不避,会感念上苍,让靖儿在以为孤独一生的时候,赐下亲人陪伴在侧。” 赵元眼底的迷茫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散尽,只是,激动地眼泪,却无法抑制的从发红的眼眶中坠落下来。 赵靖看见这一切,无言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想要触碰的颤抖轻轻地抓住赵元垂在身侧的大手,赵元身形一震,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想要坚持微笑,却也是眼泪溢满眼眶的爱子。 “父王,孩儿来接你回家!” 佛儿,你看见了吗? 当年,我把你弄丢了,今天,我们的孩子却找到了我。 佛儿,你不要再担心了,我有家了!有家人了! 终于让靖王和元王团聚了,上辈人悲惨的故事,总算有一处是圆满的。 先帝是个悲剧,先皇后是个悲剧,赵元是个悲剧,甚至连萧如月也是个悲剧,但好在,痛苦过后,有一处是欢喜的。 好了,处理完萧太后和萧家,就该是萧意了,萧意那边嘛,嘿嘿,自然是要叶青哥哥出手的。 在这里,漫漫有一件事要通知: 因为个人原因,漫漫向编辑那里请了十天假期,接下来的十天之内,漫漫都要陪在家人身边,无法更文,其中缘由,事关人之常情,希望亲耐的们能够理解漫漫,能够稍稍原谅漫漫些许;漫漫再次感谢,感恩每一个默默无声,但又义无反顾支持漫漫的亲们,你们的支持和陪伴,始终都是漫漫的动力和支撑! 鞠躬!歉意! 预祝亲耐的们能够中秋快乐,家人团聚。 正文 102:高高在上、胜败之间 章节名:102:高高在上、胜败之间 死静昏暗的太源宫里,快要燃尽的蜡烛滴滴答答的滴着红色的蜡油,忽明忽暗的光火隐隐绰绰的照在无风自动的八重珍宝帐帘上。………… 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因为夜色的到来而渐渐湿冷,静无人声的大殿里,除了偶尔烛火发出的噼啪声,就剩下细细弱弱的一股抽泣呜咽声。 那哭啼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如鬼魅喊冤,又像老兽残喘。 一身萧索的萧太后看着跪在身侧已经哭肿双眼的芳姑姑,如枯灯燃尽的双眼终于有了丝波动:“芳兰,别哭了,你下去吧!” 芳姑姑终于听见太后开口说话,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的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连连说道:“老奴要陪在太后的身边。” 萧太后听到这话,有些哭笑,她现在算是什么都没有了,自从赵元来过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萧家完了,她的梦也完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当年那个无限风光的萧贵妃好像早已作古,现在再回忆起来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现在的她,身边除了忠心耿耿的芳兰,什么都没有了。 萧太后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伸出冰凉的手,碰了碰芳姑姑的肩膀:“好,你若是想要陪着哀家也可以,但哀家现在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 芳姑姑总是觉得现在的太后有些奇怪,可是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但,已经沉默了整整一天,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太后说饿了,想要吃东西,这比什么都要让芳姑姑觉得开心;只要太后想吃东西就证明了她会振作,只要振作起来,就不害怕永远沉在谷底。 芳姑姑看着太后稍好的脸色,连忙应了一声,扶着已经跪麻的双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好,老奴这就去给太后做些吃食,您且等等!” 说完这句话,芳姑姑就一跛一拐的忙外殿外跑,现在这个时间,除了伺候在殿外的守夜侍,小厨房里的人恐怕早就睡了,芳姑姑打算自己亲自下厨,给太后做几样当姑娘时喜欢吃的食物,好让太后回忆往西,重新振作。 看着芳姑姑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萧太后脸上的缓色彻底又隐了下去;短短一天时间,她却又像是老了数十岁,微微散乱的华服带着褶皱穿在身上,哭花的妆容依然乱七八糟的盖在苍白的脸上,耳坠上的琳琅环不知何时掉了一个,只剩下一个摇摇坠坠的挂在耳畔上,微乱的头发,掉的到处都是精致首饰;可是这些,萧太后都没空理会,就看她动作笨拙的从冰凉的地上站起来,佝偻的身子带着单薄的颤抖,一步一晃的朝着殿内最上方的金座走去。 时光,好像退回到了数十年前。 那时,她也曾天真烂漫、娇笑颜颜,她是萧家唯一的女儿,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她的父亲位列朝官一品,她的母亲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她自小就在父母的掌心中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年,新帝登基,普天同庆,她被父母带着进宫参加百官朝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当先帝以一身明黄色的九龙玄袍高高的坐在龙椅上时,她的心跳的有多快,她的眼睛,从此以后就只能看见那一道风景。 京城人都知道,炎太子是个性格孤冷的人,没有其弟弟元王来的讨人喜欢;可是,在她的眼里,孤冷的炎太子只是个假象,因为她只是一眼,就看明白这个男人火热的内心;他俊美、高大、深情、强悍,他似乎集结了天底下所有男人最完美的优点,只是这些优点,他从来不外露,而是小心翼翼的用一层孤冷的外壳保护起来,但只要有个人能够撬开这具坚硬的硬壳,就会发现里面鲜嫩柔软的嫩肉。 从朝贺大典上回来,她就开始不断打听事关当今天子的一切事物;她听说,天子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只有一位太子妃住在东宫,太子妃性格温柔贤惠,至今腹中已有龙子,现在已荣登皇后之位;还听说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天,有官员上奏请天子广纳后宫,绵延子嗣,却被新帝严厉斥责,甚至说出今生只要有皇后一人再侧也是足矣;她还听说,新帝登基,天子施恩四海,免除不少地方的税赋,更是解除了不少地区的兵役,广开国门,提倡农耕之术,吸纳有用之才。 听到这些,她在无声中悄悄为他欢喜;他果然是一个好皇帝,是个明君,更是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但是,在欢喜过后,她又为自己可悲;默默地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她的情、她的心,恐怕都是要无疾而终的吧。 可就在她情根深种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有一天,父亲回来,无意间说起皇上居然在朝堂上同意了大臣的劝谏,打算充盈后宫。 那时,她似乎看见了希望,不管是为什么原因改变了那个男人的初衷,最起码,这对于她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跪在父母面前,请求父母成全让她入宫,更是承诺出自己的进宫定会给萧家带来无数利益;自小生于权贵之家,她深知在这样的家庭中自己父母的欲望和对权势的渴望;所以,她拿捏住亲人的贪婪之心,利用着她身为萧家长女的身份,接近了她默默喜欢了三年之久的男子。 深宫之中,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在憧憬中渐渐接近君心;躺在梦寐以求的爱人怀里,她无数次从梦中笑醒,在满眼的幸福中真挚的爱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从良娣成为宠妃,从宠妃变成贵妃,被翻红浪、夜夜纵情,她沉迷在爱人的甜言蜜语中,享受着无数人的追捧和羡慕。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两人情深时,他曾许诺:月月,朕会永远对你好的。 在他们的爱子呱呱坠地的时候,他又曾亲自牵着她的手,说:月月,朕会好好疼爱我们的孩子。 月月,朕最喜欢的就是你,其他人,朕都看不在眼里。 月月,你别哭,你若是不喜欢朕去皇后那里,朕不去便是。 月月,朕那么多孩子中最像朕的只有冲儿,等朕百年之后,会将天下交给我们的孩子。 月月,别伤心了好吗?朕看见你落泪,心都快碎了。 月月,别担心,就算是冲儿走了,还有朕陪伴在你身边。 这些话,至今想起还字字句句还犹自在耳,也是这些话,曾无数次的抚平着她的伤口,安慰着她的眼泪,成为她的支撑,变成她的支柱。 可是现在,当一切真相摊开在眼前时,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温软爱语,都成了最讽刺的笑话;一个个被刻意营造的梦境,像是不堪一击透明玻璃,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 丑陋的真相,宛若腐败的烂肉,刺激着她的灵魂,撞伤了她的心灵,撕毁了她的一切。 萧太后颤颤巍巍的走到金座前,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噗通一声又一次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摸上那冰凉的金座,布满眼泪的脸颊,凄楚的笑容,带着绝望的悲恸。 嘶哑的声音,无法控制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赵炎,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冲儿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儿子,难道,亲生骨肉都比不上那个女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 萧太后痛苦的落着泪:“既然你爱她,为何还要对我好?既然要对我好,为什么还要伤害我?” 在哭恸中,在喃喃自语中,萧太后浑浊的眼睛无望的看着金座上的一个焦点,忽然,瞳孔睁大,尘封的回忆骤然亮起一个白光,接着,真相呼之欲出。 那时,她刚获圣宠不久,先帝最喜欢的就是在她每天起床时,亲手拿着青黛为她描眉。 她到现在都记得,先帝在为她描眉时那专注动人的模样,可那时先帝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至于那个影子…… 萧太后的手慢慢地攥起来,本就苍白的脸颊在这一刻,惨无人色!然后,在一声嚎啕的尖叫中,这个骄傲了半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崩溃中大哭起来! 原来,原来……,原来她一直以来都是另一个人的代替品;什么深情不移,什么独宠霸爱,一切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杀,为什么能够昧着良心在她面前说出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因为从不曾放在心上,所以根本不会上心,根本不会多分一点情,随口说说的承诺,能当什么真?随手打发的替代品,能用多少情?! 萧太后哭倒在地上,在一声声尖利的喊叫中,声音凄厉的嘶吼着:“赵炎!我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就算是到了地府,也无法跟季佛儿团圆重聚,诅咒你生生世世孤苦无依,永远都得不到自己真心忠爱的女人!” * 芳姑姑从小厨房端了一碗混沌和几碟小菜急急忙忙的来到大殿时,看见的就是原本跌坐在地上的太后垂着头坐在金坐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夜风吹起,将本就无风自动的帐帘更是撩动了几下,却不小心吹灭了几盏宫灯,让本显阴冷的大殿更是带了几分鬼魅之气。 芳姑姑看着一动不动的萧太后,弓着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试探的叫了几声:“太后?太后” 萧太后依然坐在金坐上,没有丝毫的动弹之意;看见这一幕,芳姑姑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在冥冥中,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 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的往上移,待芳姑姑终于靠近金座,看清楚那坐在金坐上的主子双眼暴突、青筋满布,张大嘴露出痛苦表情的模样时,啊的一声尖叫声,从芳姑姑的嘴里喊出来。 ‘啪’! 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汤碗中的汤汤水水,流得满地都是。 ‘噗通’! 芳姑姑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看着露出痛苦死状的萧太后;她想张嘴大叫,可是,芳姑姑不管用多大的力气喊叫,她的嗓子眼都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终于在一阵揪心的刺痛中,这个伺候在萧太后身边数十年的老仆,猛地捂住心口,在一阵宛若癫痫的剧颤中,双眼翻白,彻底晕厥过去。 * 是夜 当宫内的钟鼓楼发出沉闷悠扬的钟鼓声时,陈叶青被惊醒,捞起床头的一件单衣简单的披在身上,喊了声碧莹,伺候在外间的碧莹就只着里衣的跑了进来。 陈叶青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睡意,可因为这钟鼓声敲的要人心慌,不免张口问道:“怎么回事,半夜敲钟?” 碧莹也是刚刚醒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还不太清楚;待她迷糊的看着陈叶青,刚想回答什么话时,黄梨就从外面小跑进来,怀中,居然还抱着太子赵澈。 小赵澈明显也是被钟声惊醒了,泪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潮气,看见陈叶青时,一下就张开肉乎乎的双臂,娇声娇气的喊:“母后,抱抱!” 陈叶青还是了解自家儿子的,这孩子心智成熟,平常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如果不是被吓住,也不会露出这样彷徨无措的表情。 陈叶青忙伸出手从黄梨的怀里接过儿子,任由小家伙像条泥鳅似得钻进他的怀里,蹭啊蹭的撒娇,委屈可怜的哼哼唧唧。 陈叶青一边拍着儿子的后背,一边看向黄梨:“你说,怎么回事?” 黄梨立刻回道:“娘娘莫要惊慌,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太源宫的太后,薨了!” 萧太后?萧如月吗?那个老妖婆,死掉了?! 陈叶青都愣了一下,要不是怀里的小家伙在听说有人死了小小的身板又是害怕的一颤,陈叶青恐怕还要愣一会儿神。 “母后,澈儿害怕!” 陈叶青忙拍着小家伙软软香香的小后背,一边亲着儿子甜甜的小耳朵,一边软声软气的安慰:“不怕不怕!澈儿不害怕,母后会保护你,母后陪着你!” 听见陈叶青这样说,赵澈这才慢慢放松紧绷的小身子,只是肉呼呼的双臂依然紧紧地攀着陈叶青的脖子,像只讨奶喝的无尾熊。 碧莹也是惊愕的听着这个消息,眨着疑惑的双眸:“怎么说死就死了?会不会误报消息?” “连丧钟都敲了,怎么可能是误报?现在,关雎宫已经大亮,听说皇上已经在接见部分朝臣……” “媚儿!” 黄梨还准备往下说,就听见赵礼的呼声从殿外传来;跟着,便看见赵礼一身淡紫色的便衣,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 黄梨和碧莹都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刚刚明明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在关雎宫,这怎么就又出现在芙蓉宫了? 不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子的行踪,岂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如此好琢磨的?想明白这些,黄梨和碧莹忙跪下行礼,在三呼了万岁后就被赵礼退下去。 陈叶青看着走近的赵礼,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抱着怀里的小赵澈,跟小家伙一样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很是不解的看向来人。 赵礼直接走过来,动作不带一丝停顿的坐在凤床边,拉起陈叶青的一只手,满眼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还好不好?” 陈叶青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赵礼说的好不好是指什么?! 赵礼终于在这时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举止的唐突,忙解释道:“萧如月去了,朕很担心这忽然敲起来的丧钟会吓着你,所以,便来看看。” 陈叶青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黄梨说,你这时候应该在接见朝臣的。” 赵礼道:“让他们等着,朕先看你没事后,才能放心的去见他们。”说完这席话,赵礼就像是不理解自己言语之间的暧昧和关心似得,转眼便摸了摸陈叶青怀里的小赵澈的脑壳,看着小家伙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看向自己,声音又是一软:“澈儿,你怎么了?” 陈叶青瞧着身边这个一手拉着自己的手,一手又摸着儿子头顶的男人,还真是有一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澈不肯从陈叶青的怀里退出来,但依然乖巧的回答道:“父皇,孩儿害怕!” 赵礼一笑:“你怕什么?” “萧太后死了!” “她死了,你有什么好怕的?”赵礼满是怜爱疼惜的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顶,耐心十足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面对生死,不光是面对自己,还包括他人的;你现在还小,听见有人死了就很害怕,但等你长大后就能明白;死亡,是有很多含义的;比如说,有些人死了,却能让跟多的人活下来,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早早的死去。” 赵澈眨着满是水汽的眼睛,声音软软的:“父皇,孩儿听不懂。” 赵礼笑了:“等你再大一些,就能懂了。” 看着这样的赵礼,陈叶青搂紧了赵澈,并装作无意的将小家伙的脑袋带离开赵礼的触摸:“孩子还小,你现在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赵礼看了下陈叶青,在看见他脸上护犊的表情时,不禁灿烂的笑了。 * 华清宫中,萧意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她听着外面的丧钟声,捏在锦被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而泛起淡淡的青白之色。 死了,就那样死了吗? 萧家、父亲、萧太后……都这样没了吗? 从今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恐惧的眼泪不安的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地表情。 再也没有萧家,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那座曾经给她带来耻辱,让她活的卑微低贱府宅,终于没了。 只是,没有了萧家,她还能安然处于后宫之中吗? 赵礼说过,会给她荣华富贵,可是…… 如今赵礼知道了当初她对司马媚所做的一切,他还会原谅自己?兑现承诺吗? 不!不要怀疑赵礼! 他会的,他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一定会兑现承诺的;一定会的! 萧意在不安中肯定着,在惶恐中坚信着;然后,借着宫内昏暗的火光,对着微微闭合的殿门唤道:“来人!” 今夜当值的小侍很快就从外面小跑进来,跪在九重宝鸾帐帘后面。 “本宫要洗漱上妆,要宫里所有的人全部都起来!” “是!” * 翌日 当旭日升起,金芒洒满大地的第一刻,本是红墙碧瓦的皇宫早已被素缟紧缚;所有关于喜庆字样的物什尽数退去,侍们的腰侧上届系着白色的孝带,太源宫早已在昨夜被打点好,成为萧太后的灵堂搁置着。 赵礼这人,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无求完美,当初为了扳倒萧家,他不惜让萧如月登上太后之位放在身边,现在萧太后如愿死去,他自然也会继续将这场戏唱下去,摆出孝顺恭顺的模样做给天下人看;即使天下人皆知,萧家的陨落是他一手促成,他也不会让史官在史册上留下不好的一笔。 所以,上至关雎宫、芙蓉宫,都似模似样的尽量打点了一下,将过于花哨的东西先收下去。 陈叶青端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带着黑眼圈的自己,看着碧莹拿着水粉牟足了劲儿的往自己的脸上盖,当下就别扭的扭开脸,看着镜子里快要被碧莹打扮成猴屁股的自己,忍不住蹙了蹙眉心:“碧莹小心肝,我这是张脸,不是画册,让你这样东抹一下西抹一下的折腾,还能不能见人了。”说着,陈叶青就抽出帕子狠狠地擦着脸蛋上那两坨红胭脂,悄悄,都能赶上高原红了。 碧莹手里还拿着水粉刷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陈叶青:“娘娘,要不是你昨天熬夜不肯睡觉,今天的气色也不会这么差;奴婢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您能显得精神一些。”说到这里,碧莹的声音低了一下:“万一今天皇上还来咱们宫里,看见娘娘精神奕奕,想必心情也会很好。” 陈叶青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翻白眼;看看吧,就知道这小蹄子没按什么好心,赵礼这身子刚刚好,她就开始打上将他送到那孙子床上的主意了。 陈叶青长吁短叹,看着还想往他脸上扑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碧莹,忙出声制止:“你要是敢在乱弄这些东西,老子就让你明天嫁出去。” 果然,此话一出,碧莹这小蹄子立马消停了;精神紧绷的看着兴致不高的皇后娘娘,再也不敢乱动弹。 陈叶青见这小丫头片子终于消停了,这才长舒了一口,忍不住念叨着:“萧太后刚嗝屁,你就把老子弄成这样,这不是找着给前朝那些刚愎自用的御史谏臣门落老子的话柄嘛。” 碧莹默默地抬起头看着陈叶青脸上那两坨高原红,又探着脖子往外面瞅了瞅;瞧着来来回回的人就算是装样子,那也是一副悲戚戚的模样;感情自己又差点犯傻,只顾着让皇后娘娘勾引皇上,却忘了还有萧太后挂灵这回事。 碧莹俏皮的吐了吐舌尖,终于不敢在乱折腾什么。 恰好在这时,黄梨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伺候太子和公主的侍。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陈叶青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袖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人:“都起来吧!” “皇后娘娘,奴才前来打扰,是想来问问娘娘,两位小主子要不要穿上孝服,去太源宫那里拜一拜。”开口说话的,是伺候在太子赵澈身边的人。 陈叶青看了眼这两位侍,打心眼里是喜欢的;不愧是当初赵礼亲自挑选的两个奴才,聪明伶俐,甚至机灵。 想到昨夜赵澈在自己怀中哭的可怜的模样,陈叶青眸光一垂,带着一股股说不清的阴冷,对着等候指令的两位侍,说道:“太子和公主还太年幼,太后忽然薨逝,此刻太源宫里一定挤满了皇亲贵胄和满朝大臣,就不让两个小孩子去凑热闹了。” 两位侍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皇后娘娘这话中的意思,自是忙应下声,速速退出了皇后的殿室。 黄梨看着两位侍出去,走上前,略显忐忑道:“娘娘,不让两位小主子去太源宫,那要不要穿上孝服,在咱们宫里走个过场?” 陈叶青看着黄梨面露担心的模样,不屑的笑了下,高傲的扬着下巴,道:“她萧如月有什么资格让我的儿女为她披麻戴孝?不穿!” 伺候在陈叶青身边的碧莹一听主子这话,惊得差点跳起来;心里暗暗敬佩道:皇后娘娘真的是越来越霸气,萧太后生前不被自家主子看在眼里也就罢了,如今去了,主子还不是照样不放在眼前正眼瞧着? 黄梨本来也是踹着试一试的想法问出这个问题,如今看皇后娘娘都已经这样表了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立着,只是,他这后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再次传来:“黄梨,后宫的各宫嫔妃现在身在何处?” 黄梨立刻回道:“都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的殿室里,没娘娘的懿旨和诏令,没一个人敢肆意走动。” 哦?那就证明了,现在萧意也是乖乖地待在她的华清宫里了? 陈叶青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尖,然后,在一丝意味深明的笑容中,扶着梳妆台的一角慢慢的站了起来:“摆驾!本宫要去华清宫瞧上一瞧!” * 太后忽然薨逝,整个皇宫从前半夜开始就亮堂起来,这华清宫的灯火自然也是没熄灭的。 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后,萧意就无半点睡意,如今看着天露鱼白,旭阳升起,一时间疲惫的双目微微有些发涩,神色恍惚间,略略有些微闭着眼睛。 光影晃动时,似乎有一个身穿明艳华服的女子走进来,香衣美鬓、琅钗绕;本来神色还有些模糊的萧意,就感觉像是被人拿了一根针狠狠地刺在天灵盖上一般,猛然睁大眼睛的同时,果真就看见已经许久不见的司马媚正只身一人站在华清宫正殿的正中心,微微仰着头,含笑淡然的看着她。 司马媚?她怎么来了?为何没人通报? 萧意刚准备扯着脖子叱问外面伺候的侍,却被陈叶青一口拦下:“萧姑娘,好久不见?”说着,陈叶青就理了理腰间挂着的万寿如意穗:“萧姑娘在这后宫,过得可好?” 这下,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此刻陈叶青来者不善,更何况是萧意。 在一阵耳鸣发晕之后,萧意终于在陈叶青带笑的脸上明白了什么;原来,皇上真的不会原谅她,原来,她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还是无法换的他的一片真心;从头到尾,那个男人的心思,从来都没从芙蓉宫移开一步。 想到这里,萧意攥紧了手下的椅把,看清了一切的真相,了解了自己的命数,在这一刻,似乎连胆子都变大了,知道结局无法改变,那她还有什么事不能舍去的?不能抛弃的? 萧意苍白的脸上,忽然显出了两坨诡异的红晕,红色的血丝如中了毒的妖物一样,在她青白的皮肤下游走,最后,全部都汇集在她的眼眶四周和微微凸起的颧骨上。 一抹恬淡却实则疯狂的笑容,出现在萧意的眼底,此刻的她,甚至连应付都不愿意,高高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分毫的看着站在下面的陈叶青:“有劳皇后娘娘记挂,妾,过得很好。” 说到这里,萧意又是一顿:“娘娘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如今萧意正是皇上册封的德贵妃,娘娘不应该再称呼萧意为萧姑娘才是。” 高手过招,向来讲究不撕破脸皮,诚如现在的陈叶青和萧意,明明两个人都恨不得要对方不得好死,可是,谁也不吝啬脸上的笑容,都是笑色嫣嫣,深藏不露。 看着这样的萧意,陈叶青恍然有种在现代跟棋逢对手的演员彪戏一样,同样都是高手,只看谁更高一筹。 陈叶青站在原地不动,像是根本看不见萧意的无的放矢一般,身后金芒万丈,衬得她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如仙尘降世,说不出的飘逸空灵,再加上他现在一副笑颜动人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人端庄图,可是,口中说出的,却是最锥心刺骨的话:“德贵妃吗?嘻萧意,你在这后宫也待了不少的时间,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你这德贵妃是有名无实、无从查据。” 如果说,先才萧意还能忍住不发,那是因为她不愿意在陈叶青面前露出丝毫气短屈饶的不足,那么,在听见陈叶青的这段话后,就算是如萧意这般冷静,当场也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双眼瞪大的看着陈叶青:“你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叶青淡淡的笑着:“我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你现在死了,也不会被抬进皇陵,更不会有牌位摆在皇室宗祠里接受香火供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初赵礼册封你为贵妃,不过是口头御封,你手中拿着的封赏宝卷只是宗亲府那边下达的封赏令;试问,封赏令上可有玉玺拓印?亦或者是我的凤印痕迹?什么都没有,你还敢说,你是名正言顺的德贵妃?” “萧意,你注定了要跟自己那卑贱的母亲一样,落地无声,去留无意,你的出现和没去都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这偌大的华清宫,只是你的暂居之地,它,永远都不属于你;野鸡只会是野鸡,就算是飞上枝头,跟凤凰比起来,依然差之千里,成为笑话。” 本来是请了十天假期,但奈何连更的作品是没办法请那么长时间的假期的 所以,匆匆结束自己的事又赶了回来,火急火燎的开始继续写下去 虽然假期很短很短,但漫漫依然感谢亲耐的们的理解和对漫漫的格外疼爱照顾 漫漫会加油的。 抱抱! 正文 103:皇后娘娘要当纯爷们了 章节名:103:皇后娘娘要当纯爷们了 要不是昨夜赵礼忽然前来,在他耳边念叨了一句‘没加盖凤印,更没盖上玉玺’的封赏圣旨,他也不会要人半夜去了趟宗亲府将萧意的事情好好地调查了一番。-- 经过一番查探,事情真如陈叶青所想那样;而赵礼之所以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怕也是一种提示;想到赵礼离开前那依恋不舍的眼神,陈叶青到现在都遍体生寒,不是他身体不适,而是通过这件事,他更加明白了这个男人。 果真如萧意所讲,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天下大计,他可以筹划的面面俱到,可以百折不挠,更能铁石心肠;他当初明明在利用萧意,怎么可能还能昧着良心给了萧意一个宛若空头支票的圣旨;就跟高手对弈一样,刚刚走了第一步,赵礼甚至连最后一步路都筹划好;这份心计和城府,要人敬佩,但更要人畏惧。 在赵礼面前,谁阻挡了他的路,那个人就要做好觉悟;想到当初萧意趾高气昂的冲到他面前说起那段话的神情,陈叶青可以肯定,那个时候赵礼一定给萧意某些承诺,而正是那个承诺,才让得萧意这样冷静支持的女人都暗自沾沾自喜,甚至忘乎形态的冲到他面前放肆到那种地步。 面对曾经给予珍重承诺的女人,赵礼都能够做到杀伐决断,可想而知,在他的眼里,女人是个什么物什。 没错,赵礼想要当明君,想要佑护大周百年的想法一点也没错,他是天子,他就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这是他的责任,更是他不能推脱的义务;可是,在他肩负起自己责任的时候,他却用自己的冷酷无情伤害着身边的人,虽说迫不得已,但却不留余地;这种人,温柔的残忍着,可怕的微笑着;完全就像假寐的雄狮,看上去跟小猫儿小狗儿似得可爱讨喜,实则,当利爪伸出来,尖牙露出来的那一刻,就能毫不犹豫的要了你的命。 而这样的赵礼,他陈叶青,不敢要,也不能要;因为他没有能够抵挡利齿的护具,也没有那么强悍的心脏,能够忍受心爱男人一次又一次为了天下大计舍弃他,舍弃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和痴心誓言。 赵礼,我只想要一个简单而专注爱我的人,不是要一个醉心于天下,只能分心给我的人。 陈叶青淡淡的笑着,笑着看着萧意一瞬间惨白的脸色,更是嗤笑着曾经也真心相托的自己;赵礼那样风光霁月,被他吸引那是情理之中,但关键是一定要看明白,看清楚,千万不要再一错再错。 萧意不敢去看陈叶青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受人指指点点的疯女人,内心深处一阵阵的翻滚,有悲愤,有痛苦,更多的,是不甘。 咬紧牙关,想到自己过去曾经历的种种厄运,萧意终于抬起赤红的双目,近乎疯狂的死盯着陈叶青,就像是受了致命伤的野兽,带着鱼死网破的狠绝:“不是名正言顺的那又怎样?司马媚,你以为你比我强吗?” 萧意嗤嗤的笑着,脸上的疯狂和绝望,让她的笑容显得更加诡异美丽,就像绽放在忘川河上的彼岸花,处处都透露着绝望痛苦的气息:“赵礼今天能这样对待我,将来也会同样对待你;我早说过,他不是一个女人就能困住的,他的心太大,能装下世间万物,他的雄图霸业,而你,不过是被存放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可怜可悲。” 陈叶青微微拧了下眉心,其实,他根本不想承认,萧意的这段话说中了他敏感的内心,刺中了他奢望却得不到的那颗真心。 陈叶青忍不住叹了口气,萧意可真厉害呀,这个女人,就算是被人拔光了羽毛,剃掉了利齿,最后,还是能用吐了的牙槽狠狠地咬在他发软泛酸的心口上,疼得他一阵一阵的抽气。 可是,这又怎样? 在在华清宫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喜欢萧意就这么说,因为她说的这些话,往往是最真实的,是天下人都不敢对他说的;他现在就要听真话,就要用现实的残酷让他记住此刻的疼痛,断了对赵礼最后的念想。 他可以喜欢赵礼,但那份喜欢,止乎于礼,他可以理解赵礼,但那份理解,近乎于情;他再也不要不顾一切的跳进赵礼挖好的陷阱里,哪怕陷阱中花团锦簇、诱惑布满,他也不要再傻一回。 萧意看陈叶青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言语终于刺伤了这个向来高傲的女人,只要一想到赵礼心心念念的女人被自己中伤成这样,萧意心底的快意就无法停止,跟被水泡发的白馍一样,一点点的膨胀:“怎么了?我的话说到你的心坎里了?让你伤心了?你司马媚也会有被人戳中心口的那一天吗?”说到这里,萧意有些神经质的笑起来:“记住现在的感觉司马媚,看清楚现在的我,我萧意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你不会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你只是比我幸运,比我早一点遇见赵礼罢了。” 说到最后一句,萧意自是全身瘫软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现在的她,可是完全贯彻了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就像是一滩烂泥,就算是不能有所作为,那也要糊对方一脸。 可陈叶青是个什么角色,轮耍混装贱,还有谁能比得过他;见多了各种风姿卓越的美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像萧意这样临死都要跳出来恶心人的美人,这要陈叶青内心深处的邪恶因子再次扩散,暗暗攥拳,势必要让这小蹄子死不甘心。 好脸色已经给尽,已经让这无风不起浪的小人折腾够了,他陈叶青,也懒得看这个女人再耍弄的这些小把戏。 就看陈叶青在原地散漫的走了两步,对上萧意那轻蔑嗤笑的眼神,神色不动,声音浅浅:“你说的没错,赵礼并非良人,他的心胸太大,与生俱来就是天子的命数;可是怎么办呢?就算是赵礼心怀天下,像一股抓不住的风;但这股风终究还是愿意为我而停留,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是不能忽视和更改的事实;试问后宫诸多佳丽,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萧意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陈叶青继续说着:“我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不上黎明百姓和江山天下来的重要,可我毕竟还是有地位的;这要比只是拿来利用,用完后毫不留恋的直接丢弃的你来说要幸运太多,最起码,他舍不得我,他喜欢我,他甚至愿意让我为他生儿育女,而你呢?他的手指头你碰到过吗?他的身子你接近过吗?他的温柔,对你展现过吗?”陈叶青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白皙的脖颈,头上的九尾凤钗步摇在微微震颤间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可这迷人的光泽却是连陈叶青眼瞳中的丁点光芒都比不上:“一个连什么都不曾从赵礼身上得到过的女人,凭什么指着我的鼻子说,将来我的下场会和你一样?” 说到这里,陈叶青终于端起架子,画的极为精致的眉眼中贵气逼人,一眉一眼的神情说不出的高贵,又道不完的清冷:“本宫是当今皇后,是天子明媒正娶的发妻,手握凤印,掌管六宫,岂是你这种连生母卑贱的贱人能够随意攀比?本宫诞下太子,产下长公主,如今皇室最尊贵的两个龙嗣皆是出自本宫的肚皮,像你这种连天子身边都无法近一步的贱丫头,有什么资格敢说本宫将来会和你一样?本宫的未来,注定了是尊贵无比的,本宫现在的皇后,将来也会是太后;至于你,呵”陈叶青嗤笑了一下:“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不知游走在何方之地。” 萧意绷紧了浑身的每一块肌肉,看着陈叶青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终于在眼前一道白光闪现的时候,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凄厉的一声尖叫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同时,就张牙舞爪的朝着陈叶青站着的地方扑来。 而陈叶青,在看着萧意像是一坨肉似得从高坐上奔下来的那一刻,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在萧意快要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衫时,忽然抬起脚,对准萧意的小腹,狠狠地一脚上去,且听见‘噗通’一声闷响,萧意使了多大的力气冲向陈叶青,那么现在她就被多大一股力量踹倒在地。 小腹上刺心的疼痛,身体跌在地上椎骨的痛处,同时朝着她铺天盖地的压过来;因为疼痛而扭曲尖利的嗓音,无法控制的从她嘴里喊出来。 殿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到外面伺候的人。 黄梨和碧莹先冲进大殿,跟着虎妹也从外面跑进来,在看见自家主子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虎妹也顾不得什么,飞跑到萧意的身边,连搀带扶的抱住了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的主子。 黄梨看了眼萧意,忙走近陈叶青身边:“娘娘无碍吧!” 陈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脚踝,神色冷漠的看着勉强靠在虎妹怀里喘气的萧意:“就这种货色,还能将本宫怎么样?” 萧意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双眼喷火的看着陈叶青:“司马媚,你不会有好下场。” 碧莹一听这话,立刻怒了:“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陈叶青看了眼碧莹,示意她在这个时候不必多嘴,转眼看向几乎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的萧意,淡淡的笑了笑:“是吗?本宫会不会有个好下场,将来自会慢慢揭晓;至于你的下场,本宫用不着等到将来,马上就能知道。” 萧意呼吸一窒,立刻色变:“司马媚,你敢!” “敢不敢,做了就知道!”陈叶青在原地踱步走了两下:“当初萧玉桃去的时候,本宫好歹也赏了她一具全尸,你嘛!本宫不是个残忍的人,自然不会折磨你;如今萧家谋反,萧太后薨逝,生为萧家人,断不会弃家人与不顾,本宫心慈仁善,最爱成人之美,萧意,黄泉之上你可以记得本宫对你的好。” 萧意只觉得遍体生寒,看着对她谈笑自如的司马媚,捂着心惊的心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像萧太后那样的女人都忌惮眼前的女子,原来,她真的是说到做到,睚眦必报。 当初,她在芙蓉宫加注在司马媚身上的所有伤痛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部被她反击回来,而且,是以百倍千倍的姿态讨还。 曾经,她能够在她被封为德贵妃的时候,黯然离开皇宫孤身一人栖身在寺院里,那时,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回宫后蛰伏这么久,更不会容忍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司马媚啊司马媚,本以为你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原来,你不是空有美貌;就像草原上的野狼,懂得品尝自己失败的伤痛,更能经得起隐忍的孤寂。 原认为赵礼是个忍功了得的人物,却不料,你也是这样一种人。 萧意在虎妹的怀里讪讪的笑开了,凄楚的脸色和灿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诡异的糅合在一起,最后,化在嘴边,变成一道苦涩:“司马媚,你要我记得你,你就不怕我变成厉鬼,回来要你的命吗?” 萧意的这句话,顿时让黄梨和碧莹都齐齐变了脸色,要知道这后宫看似繁华热闹,但却冤魂不断,尤其是像他们这些生活在这富贵窝里的人,更是忌讳那些鬼怪之说。 可陈叶青却是无所谓的拨弄了一下腕子上的镯子,看着萧意脸上惨淡的笑容,道:“本宫在你当人的时候都不怕,还会害怕变成野鬼的你吗?” * 宣武四年,自先帝在位时就盘桓大周朝政数十年的萧家因通敌卖国被揭发终于东窗事发。 朝堂之上,天子面对铁证如山的证据,暴跳如雷、痛心疾首,盛怒之下,亲自下达严令,查封萧家上下,革除萧楮职位打入天牢,萧家上下尽数被禁卫军翻了个遍,搜刮无数金银珠宝、字画古玩,简直堪比大周朝半个国库之多;于是,萧家在被定下通敌卖国大罪的同时,又被盖上行贿受贿、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无恶不作的诸多罪名。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曾经的京城第一大家族萧家尽数成为阶下之囚;坐于后宫太后之位的萧太后听闻自家出了这等犯上作乱的混事,当场气得病体发作,一命呜呼,紧跟着,刚才被皇上宠爱的萧家女萧意也因家人获罪,羞愧难当,自缢身亡。 萧家,终于没了,赵礼心里的那根刺,也终于拔除了。 陈叶青站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的花红,心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心口的那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肉里,轻轻动弹一下都疼的他撕心裂肺,更别提能够忍痛剔除。 伺候在一旁的黄梨轻轻地为陈叶青打着扇子,看着在御花园花丛中采花的碧莹,笑着对陈叶青说道:“娘娘你看,今年花园里的花开的可比去年还要好。” 陈叶青瞧着被自己捏在指尖的一朵金玉兰,指尖碰触到那嫩白的花瓣,神色怅然道:“花无百日红,开的越绚烂,颓败的时候就越凄凉。” 黄梨立刻接口:“是啊!想她萧意怎么也没料到终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 当日从华清宫里出来,萧意惨绝的声音就一声接着一声的从身后传来,那种嘶哑的、近乎撕裂的嗓音,直到现在陈叶青都记得一清二楚;该是有多不甘,多深的恨意,才能让那样心计的萧意痛苦成这样。 “司马媚,你站的越高,将来跌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 “司马媚,你以为你会善终,却不知,人生多牟;赵礼能为萧家接近我,将来,他更可以为了其他东西接近任何一个女人。” “是我萧意够傻,以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有真情,却不知,他的真情只会跟利益挂钩;一国之君又如何?他还不是活的可怜可悲,想要从这样一个可怜可悲的人身上得到爱情,我真是傻,你司马媚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司马媚,我就算是变成鬼,也会日夜守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红颜老去的一天,看着你被赵礼抛弃忘记的一天,看着你……走向绝望的一天!” 字字句句,至今记忆犹新。 陈叶青捏紧手中的金玉兰,眼前似乎又看见了萧意那惨绝人寰但又笑容灿烂的笑意;那时,那个女人的心里应该是释怀的吧,因为她情知已无力改变,更是恶毒的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陈叶青一瓣一瓣的撕着手里的花瓣,状似无意的问道:“萧意是怎么死的?” 黄梨的脸上闪现一抹恶毒:“奴才要人给了她一杯牵机。” 牵机之毒?陈叶青骇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黄梨。 他正是听闻过这种毒药,才会如此震惊;听闻牵机和鸩酒同为致命毒药,可牵机之毒却更狠更霸道,死者吞服后,会浑身痉挛,死状凄惨,除非是大恶痛恨之人才会被赐下这样的酒,却不料,那样花容月貌的萧意,会品尝上这样的致命毒药。 黄梨解释道:“娘娘,萧意那样中伤娘娘,临死还不知悔改,奴才以为,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样才能在后宫中立下威信,无人敢在冒犯正宫。” 情知黄梨是为了护着自己,陈叶青的心里虽然有些戚戚焉,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叫来还在花丛中采花的碧莹,准备打道回宫。 只是,要陈叶青没想到的是,他这刚一回宫,却是碰见了早就等候在芙蓉宫的赵煜。 而今天的赵煜,却是穿着一身镶银兽面锁子甲,手持重剑,一身军伍打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陈叶青刚经历过萧意的事情,这精神还处于涣散状态,忽然被赵煜这一身打扮一闹腾,当场就愣住了:“傻逼,你这癔症发作,又唱什么大戏?” 听见陈叶青这样说,赵煜却是无所谓的哈哈大笑了两声,扬了扬手里的重剑,清亮如星辰的眼睛迸射着灼热的光芒看向陈叶青:“王八,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陈叶青一愣,半天反应不过来。 赵煜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动容:“我要上前线打仗,皇兄终于要攻打大宛那狗娘养的混蛋了!” 陈叶青只觉得瞳孔猛地一缩,看着赵煜那灿烂笑着的模样,浑身冰凉,眼神呆滞。 战争?! 赵煜,要离开他,离开京城,去前线冲锋陷阵、拼死搏杀了吗? 陈叶青只觉得耳朵里跟钻了成千上万只蝗虫一样,乌压压的一片,嗡嗡嗡的吵着他耳膜都快碎了。 “娘娘,你要去哪里?”碧莹一把拽住脸色不对的陈叶青,忙声问道。 被碧莹的声音拽回到现实,陈叶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已提着裙摆,朝着殿外奔去。 赵煜也是愣住,呆呼呼的看着神色不对劲的陈叶青。 陈叶青看了看碧莹,又看了看眼睛晶亮,呆傻齐全的赵煜,一声爆喝,终于从他嘴里怒喊出来:“老子要去关雎宫问问,赵礼他娘的是内分泌失调了还是脑袋被驴子踢了,居然让这么一个愣头小子去前线送死;他要是敢让傻逼去战场,那老子就敢扛着红缨枪打前锋!” 听着这声爆喝的怒吼声。 赵煜愣住了! 碧莹和黄梨吓傻了! 猫腰藏在墙角,偷听芙蓉宫小消息的小侍更是惊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跑着,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快回去告诉后宫的主子们,皇后娘娘要去打仗了,皇后娘娘不稳坐中宫了,皇后娘娘要当纯爷们去冲锋陷阵了!” 谁说叶青哥哥越来越娘了 叶青哥哥的外形是越来越娘了,可骨子里的爷们精神,却是不减当年 正文 104:互挖墙脚的赵家兄弟 章节名:104:互挖墙脚的赵家兄弟 关雎宫内 赵礼正身着常服,眉心紧拧的看着前线萧腾传来的加急奏折。|| “皇后娘娘,您等一等,奴才进去给您通报一声!”小贝子着急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 跟着,就是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喝:“老子去见赵礼,还需要你这没把的家伙通报?去你大爷的!” 小贝子快哭了:“娘娘,您怎么这样说奴才呢!” “说你怎么了,跟在赵礼身边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你小子也不是个好崽子!”说完,陈叶青还不耐烦的推了小贝子几下:“快些让开,要不然等会儿把你给剁了。” “娘娘……”小贝子终于脆弱的哭出来。 赵礼听着门口传来的一声声嗡嗡声,终于放下手里的奏报:“外面怎么了?” 正在殿门口和陈叶青拗劲儿的小贝子听见皇上的声音,忙朝着身边两个奴才身上打了个眼色:“看好皇后娘娘,千万别让她随便进去。” 说完这句话,小贝子连陈叶青的脸色都不敢看,就一溜烟的冲进内殿。 赵礼看着一边擦眼泪一边跑进来的小贝子,不用猜,大致也能了解一二,“怎么回事?是媚儿来了吗?叫她进来吧!” 小贝子抽了抽鼻子,用依然发红的眼眶担心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皇上,奴才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太好,就像是围栏里将要干架的斗鸡,如果不是担心这个,就算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拦着皇后。” 现在,赵礼总算是明白为何小贝子会这样了;干架的斗鸡吗?赵礼本来还阴霾的心情忽然亮堂了一下,自从两个人因为萧意闹了场大别扭之后,媚儿对他的态度就十分冷淡,如果能让这个女人再张牙舞爪的对待自己,赵礼反而还求之不得。 想及此处,赵礼扬了下眉角:“没关系,让皇后进来吧!” 小贝子最后看了眼皇上,那小眼神,分明清楚的写了‘我可警告过你哦,要是不小心被鸡捉了眼,可别怪我’。 陈叶青很快就被放了进来,只是在进来后,他撩起裙子就毫不犹豫的在小贝子的小腿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疼的小贝子哎呦一声痛呼,扑腾一声跌倒在地,抱着小腿肚子就满地打滚,看样子被踢那一脚,真心是牟足了劲儿的。 赵礼眼睁睁的看着招人心疼的心腹就这样被自己的女人放倒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明智的决定装作不插手去管;所以,当小贝子委屈的小眼神落在赵礼身上时,看着自家主子那副装聋作哑的模样,心里呕的,都快咳出血来了。 老婆奴!真他娘的是老婆奴啊!皇上啊!天子啊!您富有四海,享有天下,怎么就在自己女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啊! 小贝子纯粹的心被伤害的七零八落,连呼痛的那股心情都没了,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扶着被替伤的小腿,神色落寞、身影萧索的离开。 陈叶青怒火冲冲的冲到赵礼的大殿,看着伺候在殿里的侍,手臂一挥,长袖飞扬,喝声下令道:“全部都给我退下!” 伺候在关雎宫的侍们,何时见过皇后娘娘生过这么大的气,各个心有戚戚焉的同时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直到赵礼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才一溜烟的保命逃跑。 皇后娘娘这是摆明了来找皇上干架的,大周两位最金贵的主子斗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他们这帮池鱼,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能逃离开就赶快逃离。 很快,诺大的大殿就剩下站在赵礼面前气得只喘粗气的陈叶青,和坐在龙椅上心平气和的赵礼,以及殿内香炉中点燃的淡淡用作提神的清香。 赵礼笑容清浅,看了眼气得都快爆炸的陈叶青,心情颇好的说道:“要不要给你倒杯水,先压压火气?” 陈叶青脸色一黑:“少给老子扯开话题,赵礼,你是不是让赵煜上战场了。” 赵礼神色不动,心里却已然有了主意;原来,她是为了煜儿而来。 “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赵礼,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陈叶青彻底被气疯魔了:“你的亲弟弟是个什么货色你会不知道?那个傻子,与其让他上战场杀敌,不如说是让他上战场被敌杀;赵礼,赵煜可是你的亲弟弟,骨血相连,打不断的亲情关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来你怎么跟柔妃娘娘交代?又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赵煜冷冰冰的排位?” 赵礼脸上的笑容终于收起来:“你也说了,赵煜是朕的亲弟弟,朕这个当亲哥哥的都不担心,你这个当嫂子的,会不会反应太大了?” 被赵礼的这句话忽然一噎,陈叶青当场愣住;哎呦喂,感情这孙子又在他面前耍太极了。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赵礼:“你真的决定,要派那个没用的家伙去战场?” 赵礼一咬牙,朝堂上指点江山的人物,此刻却任性别扭的像个孩子:“是!” “好!那我也要去!” “司马媚!”赵礼猛地一攥拳:“你在折腾些什么?” 陈叶青被气笑了:“你说我在折腾什么,既然你这个当亲哥哥的都不关心那个傻货,那老子关心总行了吧;赵礼,你要是敢让赵煜去前线替你送死,那老子就抛去后宫的荣华富贵不要,跟着那个傻逼一起去前线替你卖命!” 斩钉截铁的说完这段话,陈叶青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陈叶青立刻刹住脚,不是他听话,而是,他要听赵礼怎么说。 赵礼薄唇紧抿,这是他生气较真的直接表现:“朕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原来,在你的心目中,煜儿已经重要成这般。” 陈叶青肩膀一垮,他就知道,赵礼这孙子一直在怀疑自己和赵煜之间的清白,今日一见,真是如此,而且还有增无减。 陈叶青转过身,面对着赵礼渐渐拉黑的脸色,红唇轻启,慢慢说出最气人的话:“你要是想这么认为,那就这样认为吧;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多想;与其再三解释一个你不愿意相信的真相,那你就去相信自己幻想出来的假象吧!” 赵礼的脸色彻底变黑,紧攥的拳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了?!” 陈叶青真的是觉得赵礼这孙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以前这小子是个天然面瘫,虽然性情阴晴不定,但好歹还算能说通;但现在呢,面瘫鬼变成表情帝,喜怒哀乐全部都表现在脸上,霸气侧漏起来震的老子差点尿频;这越来越难伺候的孙子,这越来越难搞定的混蛋,呸!老子不陪你玩了! 陈叶青用恼恨的眼神最后狠狠地瞪了眼同样瞪着他的赵礼,然后唰的回过头,提着裙摆就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可他这步子还没走几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手臂被猛地拉住,然后被来人狠狠地一拽,就拽进一个喘气粗重,胸如铁石的怀里。 陈叶青被这股力量拽的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被来人粗鲁的抬起来,跟着眼前一花,冰凉的嘴唇带着惩罚和凶狠,一下就盖在他的嘴唇上。 陈叶青终于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睁大的眼睛,放大的瞳孔,惊愕的看着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嘴巴当成发泄物一样蹂躏的赵礼。 唇瓣上厮磨的痛处,还有被赵礼强悍的力量压制的憋屈,如大雨倾盆,狠狠地洗刷着陈叶青震撼的内心。 可那孙子还远远不满足,本来还是惩罚性的虐待着他的嘴唇,但是慢慢地,居然想要撬开他的贝齿,冲到里面去翻云覆雨;陈叶青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奋力挣扎之余,呜呜的发出声音。 可赵礼这孙子自从身体好了之后,就不在是以前那个碰一下就能摔倒在地,还可怜兮兮的仰着头请人扶他起来的病猫样儿;一日,当病猫儿变成雄狮,而且还是一个被禁欲了好几个月的雄狮,可想他的力量,他的欲望,该是有多强大。 陈叶青被赵礼硬逼着步步后退,纤细的脊背直到撞到冰凉的墙壁上才停下来,然后,几乎整个人都被这孙子抱起来,如他手中的玩物,被他玩弄着,撩拨着,狠狠地欺负着。 长这么大,陈叶青第一次品尝到了女人弱势的屈辱,更是第一次以一种爷们的内心饱尝到了女人被强迫时的不甘和委屈。 力量比不过他,身高比不过他,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变成他手里的所有物,陈叶青起先还在挣扎,可是挣扎到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他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放弃了。 跟赵礼比无耻,他妈的他脑子抽了吗?跟赵礼比下贱?大爷的!不知道下贱这个词语就是他赵礼的量身定制吗?跟赵礼比流氓?呸!如果哥是个爷们,一定敢跟这小子拼刺刀;可是现在呢? 现在他是个娘们,是个手无寸铁的娘们,是个穿着裙子,戴着首饰,还给这孙子生儿育女的娘们;老子没了兄弟,有了子宫,老子没了胸肌,有了胸部,老子的声音堪比三月黄鹂,老子的身子柔软无比,老子早就在这条是娘们的路上跑的驷马难追,疯似野狗。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多少个日日夜夜积攒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老子不光变成了一个娘们,老子现在还是个将要被自己的老公强上的可怜娘们!天哪!难道老子真的是后娘养的,活该穿越过来之后,受这种不是人的鸟罪吗?! 陈叶青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泪流的就越急;终于,眼泪惊醒了想要一逞兽欲的赵礼,他慢慢的停下来,一双漆黑深沉的瞳孔不安的晃动,低哑的嗓音,艰难的发出声音:“你就这么难受?让我亲一下,都不愿意了?” 陈叶青猛地一抬头,用最凶恶的眼神瞪着赵礼:“你他妈这是亲吗?你这是用强,是啃!老子同意你亲了吗?老子同意你抱老子了吗?赵礼,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三天不耍混,你就活不下去。” “是!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在你的眼里,可曾有过我!”赵礼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这孙子,咆哮起来真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儿,咧着大嘴冲着老子汪汪,老子都能看见他嘴巴里的小舌头了。 陈叶青被赵礼嘴里粉红色的小舌头吸引了注意力,刚才还一副死了祖宗的死样儿,现在,差点一秒钟破功。 很显然,陈叶青在赵礼面前,就是一个顶着正常人面皮的白痴,而且还是个什么表情都会写在脸上的白痴,简单的就像十以内的乘法口诀一样,分分钟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当陈叶青的面部表情微微一变,赵礼就能立刻察觉。 故而,当陈叶青在被赵礼粉嫩的小舌头吸引的那一刻,赵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唯铁锅可以比拟,硬扳着陈叶青肩膀的大手,渐渐开始收紧:“司马媚,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陈叶青硬是忍着,逼着自己千万不要在这里破功;他现在在干什么?可是在跟赵礼这孙子干架呐,他可是刚刚被赵礼轻薄过呀,他现在应该义愤填膺,应该同仇敌忾,应该喷口口水,糊这孙子一脸才是;千万不要被赵礼的小舌头收买,千万不要被这孙子烈火燃烧的眸子烤焦;哥!要雄起! 陈叶青做好了心理暗示,再次抬起头时,面部表情稍显扭曲:“赵礼,我刚才的话没说假,你要是敢让赵煜上前线,我就敢跟着他一起;那你别把老子跟你想象的一样不堪,我就算是要红杏出墙,也不会再找你赵家的男人,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和赵煜之间的清白;话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赵礼紧绷着嘴唇,脸色依然不好,但总算是将那双爪子从老子的身上拿来,陈叶青趁机低头一看,我列个去!连腰带都被这孙子解开了,要是他哭晚一会,那他岂不是要被这孙子压在这龙案上就地正法? 这龙案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只有真正体会到过它的人,才知道它的‘妙不可言’;传闻中痛并爽的感觉,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错觉,一辈子品尝几次也就够了,品尝多了,会直接肾虚的。 陈叶青手忙脚乱的系腰上的腰带,赵礼显然还没消气,叉着腰看着他系腰带,眼神中不屑的表情,似乎在说‘系这么紧做什么,老子要是想解开,不过是秒秒钟的事儿’。 陈叶青尽量不去主意赵礼那不屑的目光,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蝴蝶结扎好,准备给赵礼放上几句狠话再走的时候,殿门口人影晃动,跟着,两个人影未经通报就已经大步阔阔的走了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赵礼下意识的一步跨上前拦在陈叶青的前面,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副着急遮掩的模样,忍不住嗤之以鼻:现在担心老子春光外泄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掐着老子的腰,乱扯老子的衣服的。 陈叶青踮着脚,透过赵礼往走进来的两个人影看过去,待他瞧清楚两人,当下就惊了:“大哥,你怎么跟这个中年美大叔在一起?” 没错,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是一身正红亲王服饰的赵靖,和一身同色服饰打扮的中年美大叔;咦?不想还没察觉到,中年美大叔怎么和赵靖穿的颇为相似? 难道,他也是…… 在赵礼回头看他的目光中,陈叶青在恍然大悟中终于真相了;怪不得当初美大叔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而且,对赵礼的称呼也颇为亲昵,原来,一切的真相都在这里等着呢! 赵礼看着陈叶青:“你认识皇叔?” 陈叶青一下就从赵礼的身后走出来,现在的他,除了眼眶有些红,嘴唇有些肿,身上勉强没其他怪异的地方:“一面之缘。” 中年美大叔似乎精神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特别有魅力:“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陈叶青扯了扯嘴角,他真心希望美大叔能喊他一声‘小子’;哎!哥这扭曲变态的命运啊。 赵靖在这个时候出声:“父王,你何时认识的皇后?” 叮! 陈叶青本来还稍显涣散的注意力瞬间被赵靖的这声称呼唤醒,惊愕之余,忙转头去看赵礼,可赵礼这孙子却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样,那份宠辱不惊的态度真心不要太彪悍了。 赵靖喊美大叔父王,那就证明了赵靖是美大叔的儿子,这还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先帝被带了绿帽子,替自家兄弟养了儿子,先皇后红杏出墙,从先帝的这面墙上爬到了先帝兄弟的那面墙上;嗷!这个世界啊,真心不要太狂乱了! 陈叶青在震惊中慢慢的闭上了自己清澈的大眼睛,他真不愿意让自己澄澈的双目看这个慌乱混沌的世界;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赵煜那小子一心想要攻下老子这堆生长在变态夹缝中的小土丘,原来,老赵家的兄弟喜欢互挖墙脚那是带着遗传性的。 正文 105:逃婚?臭小子! 章节名:105:逃婚?臭小子! 看着陈叶青那副紧闭双目,视死如归的模样,赵礼用小脑想也知道这女人现在内心深处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靖显然还有些错愕,指着陈叶青,问赵礼:“她这是怎么了?” 赵礼第一次觉得自家这动不动疯魔的女人很丢他的人,所以二话不说,拉着陈叶青就将他丢到屏风后的内殿,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回到前殿,面对赵靖父子俩。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的内心小世界,那是因为此刻他正沉浸在自己奔腾混乱的小世界里;双目呆滞,神经兮兮,内心深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先帝被戴绿帽子了,先帝被自家兄弟戴绿帽子了! 再又想到赵靖那张人畜无害的俊颜,美大叔那一笑就温暖四方的气质,陈叶青嗷的一声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口,这么大的真实摆在眼前他怎么现在才看明白,赵靖虽然和赵礼、赵煜极为相似,可那气质绝对是天差地别。 赵礼是闷骚加面瘫,偶尔还会被兽欲控制暴走;赵煜则是傻逼加白痴,聪明伶俐的时候实在是太少;可赵靖却是不一样的,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温温凉凉的眼瞳似乎看尽世间百态,有一股出尘的淡然,脱俗的雅致要人沉迷不已。 果然,爹不一样,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不一样的。 看看人家美大叔的亲儿子,在看看先帝的亲儿子,远的不说,就说赵礼、赵煜和赵烈仨兄弟;一个装逼,一个神经,至于最后这一个,嘿!那是恨不得死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为今生最大奋斗目标的大精虫。 陈叶青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几下,混沌的眼神好不容易清明了些许,这才有精力打量着赵礼这段时间一直居住的内殿。 赵礼自从生病之后,就一直独居养病,也不知这身子骨究竟是得了什么怪毛病,前段时间是全身僵硬没力气,到了后期是精力不济成天昏昏欲睡,现在虽说是养好了,但这小子似乎依然没宣召美人来此伺候,所以这孙子,也算是旱了三四个月了。 三四个月的禁欲,赵礼依然风度翩翩,除了眉宇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戾气之外,这家伙丝毫没有多大的改变;根本没有一点快要被憋炸了的蛛丝马迹,陈叶青简直都要怀疑这家伙的女朋友是不是变成了自己的双手。 陈叶青坐在赵礼的龙床上歇了一会儿,因为内殿和外面的殿室之间只隔了一个大大的屏风,所以,赵礼和赵靖他们的对话,他勉强还是能听见的。 知道殿外传来关系西北战况的只言片语时,陈叶青嗖的一下站起身子,猫着腰贴耳在冰凉的屏风上,正大光明的偷听自家男人和他兄弟的墙角跟。 殿外,赵礼坐在龙椅上,早已给赵靖和赵元看了坐。 赵靖手中拿着萧腾将军的加急快报,仔细的看了一遍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当初大宛想要借用我大周军械制衡我军,现在事迹败露,又准备派和谈使来我天朝,这简直是视我朝如无物,太目中无人。” 跟赵靖的愤懑相比,赵元倒是显得冷静不少,毕竟是看遍世间的老爷子,经历的事要比这些毛头小子们多的太多:“跟大宛的这一仗是早晚都要打的,现在首要之务便是,若是战事再起,谁为主将,后方准备如何,若是胜了我们该怎么做,若是输了,又该如何自处。” 赵礼赞赏的看了眼自家皇叔,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声音慢条斯理的:“朕早已想好,前线主将依然是萧腾,副将派朝中的周珏将军支援,至于监军,朕虽然无奈,可已经有人主动请缨了。” 赵靖道:“皇上说的可是煜儿?” “不行!煜儿不行,也不想想,煜儿自小生活在皇城,别说是杀人了,就连只兔子恐怕都没杀过,让他去前线,这不是添乱嘛!”赵元想也没想的开口阻止,眉宇之间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赵靖跟着说:“父王说的极是,皇上,不能让煜儿上战场。” 看着出声阻止的两个人,赵礼也是颇为为难,其实,他何尝又希望自己的亲兄弟上战场?生母去得早,他虽说有不少的兄弟,可是,只有煜儿和他是同母所出,这期间的血肉之情,是他最难以割舍和最珍惜的;但是想到那小子当初主动站出来嚷嚷着要去前线的模样,赵礼就忍不住头疼。 看赵礼不语,心思缜密如赵靖,自然也是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皇上可是有难言之隐?” 赵礼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说道:“煜儿之所以跳着蹦着去战场,依朕来看,这小子是在借此机会逃婚。” “逃婚?他不愿意赢取凌国的公主?” 贴在屏风上头疼的陈叶青猛地一颤,原来,当初赵煜给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赵礼真的决定将凌洛天的妹妹嫁给他,让他牺牲色相和身体,维系两国和平? 艾玛!这不是将赵煜那小子变相当成花落里的头牌姑娘了嘛;陈叶青头布黑线,想象着赵煜穿的华衣锦服,那修长的双腿,那劲瘦的窄腰,再配上那一神经起来就迷糊的双眼,我的天!这勾引人的气质和惹人垂涎的神韵要不要太彪悍了。 陈叶青用大拇指头去想都能猜到,赵礼将赵煜这个花相公放出去勾搭凌洛天他妹子,准是一勾一个准,到时候,凌国和大周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赵礼攻打大宛时,凌国只会帮忙绝不会拖后腿;想来想去,赵礼这孙子还是把自家兄弟给卖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娘们了。 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简直咬碎一口银牙;赵礼这家伙,果真是为了他的雄图大业什么都愿意牺牲的,自己老婆能拿出去牺牲,连自家的兄弟都能拉出去卖笑;他大爷的!他咋不自己出手,勾搭凌洛天他妹子,别说是勾搭人家妹子,他就算是勾搭凌洛天,老子都不在乎。 前殿就赵煜请求去前线的问题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赵礼不知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赵靖和赵元父子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陈叶青依然死贴在屏风上想要再偷听点什么,忽然听见赵礼过来的脚步声,他立刻收住自己猥琐的模样,提着裙子慌忙跑回到床边,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上。 赵礼再回来,神色要比先才好了许多。 就看他不紧不慢的坐在一旁的八仙桌上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浅浅的抿了几口后,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叶青:“都听到了?” 呃! 陈叶青略显羞愧的低下头,毕竟,偷听人家说话不太厚道,可是,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似乎是看出陈叶青内心深处的想法,赵礼噗嗤一声笑了:“媚儿,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是!你小子不无情,只是有情的不明显。 陈叶青瘪了瘪嘴,不说话。 赵礼显得有些疲乏,幽深的眼瞳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正在用力支撑着自己肩负的一切:“边关军事紧急,萧腾的战报几乎天天都往朕的桌案上递,和大宛的这一仗早晚都会发生,以前,朕顾及到国库并非很充盈,能拖一日便是一日,而今,自从将萧家连根拔起之后,萧家所有财务尽数入库,我大周的国库也算是能看得过去,再加上前段时间萧腾缴获的军械,正好可用作战事上;现在,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着赵礼说的这些话,陈叶青也算是从蛛丝马迹中摸索出来。 感情赵礼这么着急的想要置办萧家,不光是因为旧仇新恨,也是看清了萧家有着强大的资本,一旦萧家没落,萧家的一切都会被纳入国库,到时候从萧家得到的这些钱财皆可用作西北的战事上,再加上现在正值暖季,不比冰天雪地,西北军就算是开战也不会吃太大的苦;况且,萧家还傻兮兮的锻造了不少精良的军械被萧腾缴获;难怪赵礼能够说出万事俱备这样的话来。 看来这一仗,赵礼是势在必得了。 想明白这些,陈叶青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肃然起敬;是不是从刚一开始,他就已经谋算好了这一切,料定萧家一倒,他就能从中获取无数好处;所以,这才老谋深算的将西北的战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只为从萧家这边捞到无数好处之后,再牟足劲儿的去欺负大宛。 想到赵礼的狼子野心和步步为营,陈叶青不敬服钦佩,反而嗤之以鼻;深深感慨:赵礼他娘的才是千年修炼的狐狸精好不好。 赵礼看陈叶青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暴躁,鼓起勇气来到床沿,甚至还伸出爪子抓住了陈叶青的手,攥在他温厚的掌心中轻轻地拉着:“朕知道你在担心煜儿,朕又何曾不担心?你说的没错,煜儿要是出了事,我无颜面对母妃,更是无法为自己交代;可是煜儿的性格你多少也了解一些,他决定的事情,有事连朕的无法改变。” 陈叶青想要将手从赵礼的爪子里抽出来,可抽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所以就只能任由他抓着:“你是一国之君,你说的话,他敢不听吗?” 赵礼笑了一下:“你认为在煜儿面前,我能端得起一国之君真正的架子吗?” 哎呦喂?这是在诉苦的节奏吗? 想当初,你小子可是在老子面前把那架子端得足足的,一字一句间透露出来的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将老子这颗玻璃心伤害的支离破碎,碎成饺子馅。 陈叶青没好气道:“总之我言尽于此,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但赵煜若是上战场,我会跟着他一起去的这句话我是不会改变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站起身,使了大劲儿终于将手从赵礼的爪子里解放出来,刚提着裙子准备离开,身后,就传来赵礼闷闷的、弱弱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逼我,煜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看来,我真的是孤家寡人。” 陈叶青身子一顿,很是不解的回头去看赵礼。 刚才还挺趾高气昂,差点将他按在墙上活剥了的禽兽,咋就一秒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头搭耳的像颗霜打的茄子。 谁逼他,试问天下间谁敢逼他;只要这孙子不出来逼迫人,就阿弥陀佛了好不好。 赵礼抬起头,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破碎的光束,当真是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神色孤寂落寞:“你肯为了煜儿冲到关雎宫冲着我大喊大叫,甚至为了他说出与他同去西北凶险之地;媚儿,你可曾想过,你是我的妻子,是朕的皇后,是澈儿和宝宝的母亲,是我同度一生的女人;你当着我的面对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好,可想过我的感受,可关心过,我也会受伤。” 陈叶青睁大眼睛,当真是被这样的赵礼唬得一愣一愣;瞧瞧这口口声声的言辞,摆明了是在指控他的不忠,难道,赵礼这孙子真的以为他准备红杏出墙,跟他的亲兄弟一起共赴巫山吧。 陈叶青狠狠地一个激灵,终于,咬牙切齿的说出口:“赵礼,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从来没那样说过你!” “可是你就是那个意思。”陈叶青咬紧牙关。 陈叶青觉得,他和赵礼在赵煜这个问题上呈现很大的思想差异,很多次他都很想自以为是的认为,赵礼如此紧张他,是因为他是爱着他的;可是,每次在他将要飘飘然的时候,赵礼都有本事给他浇一盆冷水,让哥在冰冷刺骨中瞬间清醒,认清楚眼前之人乃是洪水猛兽,而非良人相配。 所以,就在这微妙的夹缝中,哥就像一根生长畸形的小草,一边承受着赵礼的各种变态虐待,一边还要澄清跟一个傻逼是清白关系;每每想及此处,陈叶青都痛苦的咬牙切齿,试想,他是那么傻逼的人吗?已经在一个姓赵的家伙手里栽了一跟头,他还会在另一个姓赵的家伙手里再摔一跤吗? 难道是赵礼亲眼见证了自己亲爹被自家亲兄弟戴绿帽子的原因,他这才百般不放心,一直臆想着哥早晚有一天也会走上先皇后的老路? 陈叶青浑身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看着面色有些阴郁的赵礼;深深觉得这孙子要是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指不定会得精神分裂也不一定,毕竟,每天怀疑自己的妻子会红杏出墙,就算强悍如赵礼,也会有精神崩溃的一天吧。 不安的吞了吞口水,陈叶青终于放软了态度,重新坐回到床沿边,用极为真挚的眼神看着赵礼,“不是每个嫁到老赵家的女人,都会想着红杏出墙。” 赵礼的眉心跳动了一下,神色不明,只是盯盯的看着陈叶青。 陈叶青自觉从赵礼的眼神中受到了鼓励,接着说道:“你想,女人红杏出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对自己丈夫的不满造成的,我会对你不满吗?会吗?就算是有,那也绝对不是平常生活中的不满;赵礼,你要知道,女人一旦红杏出墙,只会找一个比自己现任丈夫更好的男人,绝对不会退而求其次;看看你的条件……”陈叶青上下打量着赵礼,真诚真挚的继续说:“身份是一国之君,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比你更牛逼?再瞧瞧你的相貌,那也是个顶个的,没几个人能够比下去,再摸摸的你的身材,结实中带着柔软,硬朗里蕴藏力量,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对你垂涎三尺、流连忘返,所以,要找一个比你的硬件设施还要好的男人难上加难,想要背着你红杏出墙更是困难重重;面对重重阻碍,你认为我会勇敢无畏的挑战吗?” 赵礼的眼神变的更深邃了些许,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阴郁,可身上的气质似乎已经略略有些改变;陈叶青通过观察,给出结论:这孙子原来也是个凡夫俗子,喜欢女人给他顺毛。 被顺毛顺舒服的赵礼忍不住动了爪子,将他那有力的龙爪轻轻地碰触在陈叶青的脸颊上,眼底如银河转动,散发着璀璨的星光:“媚儿,虽然你刚才的那番话有几句我没有听懂,可是,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在夸赞我,实在觉得我是世间难得的男儿?” 陈叶青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一阵癫狂:是啊,老子是在实事求是的夸赞你,只有将你的优点全部都说出来,你小子才会放心老子不会轻易出墙,要知道,想要勾搭当今天子的老婆,不光要不要脸,更要不要命! 陈叶青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地恶寒了一下,但是,看着赵礼那渐渐软化的小眼神,也算是颇有成就;因此,也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赵礼动不动就怀疑他跟赵煜有一腿的思想是从先帝和赵靖他亲爹那里得来的。 试想,先帝已经作古,显然是并不知晓赵靖已经在现在认了亲爹,一口一个父王喊得甭提有多亲热响亮;而目睹着一切的人成了赵礼本尊,自己的亲爹活着的时候被亲兄弟戴了绿帽子,就算内心镇定如赵礼,恐怕也会居安思危,臆想连篇,再加上赵煜又与芙蓉宫十分亲密的关系,这不得不让赵礼渐渐生出忧患意识,生怕自己下一个儿子不是出自自己的种子;所以,他这才忐忑不安、疑神疑鬼,活似跟得了更年期的老大妈一样,不是将老子按在墙上拷问真相,就是用龙爪拉着老子的手,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黏在哥的娇躯上。 其实,想想赵礼也挺不容易,谁让赵煜是他亲弟弟,一不能拉出去砍了,二不能拖出去疝了,面对从同一个亲妈的子宫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他不能将话说的太重,也不能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现在自家兄弟面前,这才改变方向,将一切的由头和不安发泄在老子的身上。 跟凌国结盟,让赵煜娶凌洛天他妹子,一是本着两国联姻的初衷,这第二嘛,恐怕也是看不下去自己的亲弟弟打了快二十年的光棍,找个女人勾搭勾搭赵煜;只要凌洛天他妹子成功,赵煜就没多大的精力再往芙蓉宫上惦记;这个计策虽然笨拙,但也不免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再好又有什么用;根据刚才偷听来的消息分析,赵煜之所以嚷嚷着要去战场,根本就不是抱着一腔爱国之心和伟大奉献的牺牲精神,那混小子,居然是去逃婚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虽然心疼赵煜,却也忍不住恨的牙痒痒;为了这逃婚的小子,他不惜打破当初对赵礼的警告,在这混蛋面前发疯嘶吼也就罢了,居然还差点因此而被赵礼占了便宜;凌洛天他妹子难道就那么恐怖可怕吗?不就是让他去迎娶一个现在不爱将来有可能会爱上的女人吗?用得着为了躲避婚事而爬到战场上去吗? 难怪赵礼会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其实,这小子也是拿自家亲兄弟没办法的吧。 正文 106:无耻的小烈王 章节名:106:无耻的小烈王 从关雎宫回来,赵煜早就离开了,反倒是一心只爱往女人裙子底下钻的小烈王出现在芙蓉宫里。-- 小豆子瞧着主子回来,一脸的为难之色:“娘娘,奴才尽力了,可烈王殿下就是不肯离开,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陈叶青看了眼一瞧见他就跟瞧见一块肥肉似得双眼直冒光的小烈王,再看了看蔫头耷耳的小豆子,不用细想,也知道小豆子不会是小烈王的对手。 不过,这小烈王从进京到现在也已经数月,大周祖制,除非天子下旨留任藩王在京,一般情况下,各路藩王几乎是不能长久居住京城;像小烈王这样厚着脸皮蹭在京城不肯走的奇葩,还真是不多见,他也不担心自己王宫里的妻妾们因为太久不见他这个小夫君,勾搭个侍卫什么的,一不小心戴了绿帽子白给人家养儿子,要知道他老赵家可是有戴绿帽子的先河的,诚如先帝陛下。 看着陈叶青回来,小烈王就笑哈哈的冲上前,那小眼神,当真是蹭蹭蹭的冒着绿光:“皇嫂!烈烈好想你。” 陈叶青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都他娘的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这小子还这么可耻的卖萌;更可恶的是,就算是当了爹,小烈王依然萌劲儿无边,天真可爱的娃娃脸上嵌着浅浅的两个小酒窝,跟蝴蝶翅膀一样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简直能闪进人的心里。 被陈叶青板着脸训斥,小烈王也不做他想,像条小尾巴似得跟在陈叶青的身后,黏人的像只哈巴狗。 “皇嫂,烈烈有件事想要请求皇嫂帮忙。”小烈王眨了眨无辜天真的大眼睛,讨好般的又往陈叶青身边凑了几下。 陈叶青刚才跟赵礼进行过脑力奋战,此刻虽正处于放电状态,但要应付小烈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叶青由侍扶着坐到竹榻上,伸手接过碧莹递上来的一口香茶,漱了漱口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说说看。” 小烈王神情激动,双颊嫣红,瞧这架势就是要干偷鸡摸狗之事;只是陈叶青显然还是低估了此男的无耻能力。 “皇嫂,储秀宫里的美人早已过了三个月的宫规学习期,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领着我去美人那里转转,让我好挑几个美人返回王宫。”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小烈王就龇牙一笑,那模样,当真是将此等无耻之事说的极为平淡,就跟喝水吃饭一样,丝毫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不妥。 陈叶青真心是快要被如此直言告白的小烈王噎死了,猛一口气,问:“你迟迟不回封地,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你以为是什么事。”小烈王脱口而出,眼神中的色心简直就是天理昭彰。 陈叶青在顿悟中狠狠地抱住自己的头,在一阵阵发麻的头疼中不断的忏悔:将小烈王想象的太单纯是他的错,认为小烈王只是有点色心更是他的错;这色小子,哪里是太纯真,这分明就是色的无法无天了呀! 储秀宫里的美人纵然是有部分是要赏给有功之臣的,可是小烈王这样直晃晃的蹦到他面前,向他这个皇后娘娘讨要有可能是属于天子的小老婆,这混小子是傻逼坏了,还是色字入脑,已经不知世间凶险? “皇嫂,皇嫂”小烈王拉着绵绵的长音摇晃着陈叶青的手臂:“以前皇兄在后宫大选的时候,都会给我送几个小美人,今年的后宫大选是您亲自主持,美人又是空前绝后的多,您看,要不要多赏几个美人给我。” 听着这混小子的无耻之言,陈叶青终于抬起头,怒了:“臭小子,你才多大成天只知道惦记女人,你王宫里的女人都快能绕着皇宫围一圈了,还有你的儿子女儿,比赵礼的都多;赵烈啊,纵欲过度,会死的!” 最后这句话,陈叶青说的痛心疾首;明明是个娃娃脸的小屁孩,为毛成天只会用自己的裤裆思考问题;这臭小子,难道真不怕自己英年早逝吗? 面对陈叶青的痛心疾首和良言苦劝,小烈王就跟看见阶级敌人似得,根本不买单;既然卖萌这招不行,干脆就来狠的。 混小子双手叉腰,在细嫩柔软的娃娃脸上摆出凶狠的姿态:“皇嫂,我身为藩王,有征选美人的权利,当初皇兄曾许诺,后宫未承受过皇恩的佳丽,我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皇兄都开了口,你凭什么阻拦?” 陈叶青这下算是知道了,小烈王这混蛋性子原来是赵礼给惯出来的;难道赵礼就真不担心自家兄弟过早去伺候先帝吗? 跟赵烈相比,陈叶青忽然觉得赵煜的荒唐劲儿简直是太好了,傻逼虽然也是个不着调的,可傻逼的不着调只是偶尔不要脸,但是小烈王的不着调呢?这小子分明就是不要命啊! 陈叶青见自己苦劝无果,再这样阻拦下去恐怕也不会收到什么成效,既然曾经赵礼对赵烈说过这样的话,那他也不好再干涉;只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美人要有部分便宜了赵烈这小子,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陈叶青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储秀宫你就别去了,我没时间陪着你瞎逛;你去一趟宗亲府,美人们的图册他们那里都有,看见喜欢的,就挑选几个,赶紧回王宫,别再让老子看见你。” 小烈王得到陈叶青的应允,顿时欢喜的一蹦三丈高,就像一只穿着华丽的小白貂,软软白白的在他面前开心的直绕圈圈。 瞧着因为几个女人而开心成这样,陈叶青深深觉得老赵家的男人真他娘的两极分化的厉害;看看赵礼、赵靖,这两个为了大周天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伟大精神简直要人只想烧两柱香伶仃膜拜,再瞧瞧赵煜和赵烈……陈叶青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话来形容这俩小子,只能暗自叹息:就算是同根生,也还是有伪劣产品的。 陈叶青一直觉得,小烈王的无耻淫荡、风流下贱还是可以根治的,可是,当宗亲府的人哭爹喊娘的端着奏本跑到他面前,将被小烈王挑选走的美人依次列举出来时,陈叶青在哑口无言的同时,默默地闭上眼睛。 他的小美人们啊,他精挑细选的小美人们啊,他连小手还没有拉过,连小嘴还没有摸过,甚至连小蛮腰还没有偷瞄过,咋就被小烈王那个混蛋领走了一大半啊。 宗亲府的管事跪在地上,嚎的跟看见先帝了似的:“娘娘,奴才也不敢劝着烈王殿下,殿下之说,这一切都是得了皇上和娘娘应允的,奴才不敢插手啊!” 是啊!老子是同意了小烈王挑选没人的,至于赵礼,他恐怕也不会在乎几个美人,反正天下都是他的,他何须为了几个女人跟自家兄弟斤斤计较。 陈叶青后悔的咬上嘴唇:“现在,储秀宫里还剩下多少秀女?” 宗亲府的管事抬起头,期期艾艾的回答:“娘娘,就剩下十来个了;而且,其中三个最近得了风疹,已经被送去宫外的清心殿疗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这回宫的日期怕是要摇摇不定了;还有四个,因嫉妒成性暗地里干了坑害人的勾当,已被教育嬷嬷拿下,正准备回禀娘娘从重发落;至于剩下那几个,一个因思家心切,成天悲风秋月,动不动就哭天抹泪;还有一个似乎看淡红尘,想要缴了头发,出宫当姑子;最后那一个更要不得,成天疑神疑鬼,不知从哪里揭了一面蚊帐绑在棍子上,成天嚷嚷着后宫有妖魔鬼怪,说是要用自己的招魂幡降魔除魔、立志成仙。” 说到最后一句话,宗亲府的管事也口似黄连的无法再说下去,只是低垂着脑袋,嘤嘤嘤的哭的直喘气。 陈叶青已经在宗亲府管事嘤嘤嘤的啜泣中默默地睁开了眼睛,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缓缓地咬紧了牙关:小烈王啊小烈王,你肯定你是皇室亲王而不是土匪强盗? 储秀宫的大半秀女尽数成了小烈王身边的莺莺燕燕,留下的那些,多少都是些瑕疵品,拿这些瑕疵品去伺候赵礼,陈叶青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翻白眼;他敢肯定的相信,若是赵礼知道自己后宫里新选的秀女如今就剩下这些歪瓜裂枣,他宁可让自己憋的爆炸身亡,都不会让那群姑娘碰他一根手指头。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问跪在地上的管事:“皇上知道这些事吗?” 管事依然锲而不舍的哭,活似那帮歪瓜裂枣是他媳妇似的:“回娘娘的话,皇上都已经知道。” 陈叶青猛地一提精神:“那他怎么说?” 管事抬起哭出宽面条的圆圆脸,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说,既然烈王殿下喜欢,那就随了他,至于后宫里剩下的这些,若是真的看破红尘亦或是不适合留在宫里,尽数遣散了便是。”说到这里,管事还吞了吞口水,看着陈叶青,继续说:“皇上还说,反正后宫有皇后娘娘您操持着,今年的大选既然已经这样,娘娘也不必再操心下去;若娘娘觉得后宫无趣,大可以准备明年的大选,此事可不必着急。” 明年的后宫大选? 依照赵礼的意思是,他今年不打算纳新人入宫了? 他陈叶青折腾了这么久,都他娘的白费功夫了?到头来,没便宜了自己,反而是便宜了小烈王那个混小子?!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彻底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扶着后脖子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他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赵礼从头到尾都对大选没兴趣,只有自己,傻逼兮兮的一阵张罗,最后,却将不少美人白白送给了自己最年幼的小叔子。 正文 107:战事终起 章节名:107:战事终起 虽是夏日炎炎,但位处大周的大西北却是北风猎猎,凉爽宜人。() 因现在大周和大宛的局势紧张,所以处于西北边陲的军务防线呈现前所未有的紧绷状态。 西北战场,一直都是大周边陲战线的第一道防线,而战场上的虎头关,更是占有重中之重的位置;大周自建国以来,甚是重武轻文,几乎从未放弃对武将的栽培和对军务的优待,尤其是传到赵礼的这一代,更是将军务提为第一要务,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被赵礼委于重任的萧腾大将军,更是当年在赵礼只是皇子时就相熟已久,赵礼称帝后,几乎是将西北的战场全权交给萧腾,萧腾也是个十分谨慎之人,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守在边疆,几乎从来没出过任何过错。 是夜。 凉爽的大西北,一到了晚上还是要盖上薄被御寒的;这里的天气不比大周腹地,日夜气温差距极大,守夜的将士甚至要在夜晚燃起篝火来御寒才行。 只是,当守夜的梆子刚敲过三声,一队行动诡异的人影如夜晚冒着绿光的耗子一样,蹭蹭蹭的出现在军营驻扎的东南面。 按理说,东南面有重兵把守,而且层层轮岗,根本无缝可插;这对人影固然行动迅速,但想要直接攻击东南面,还是十分有困难的。 可是,东南面却是有着他们不得不攻击的理由,那就是:那里是整个西北军存放粮草之地。 此刻,主帅的营帐中依然灯火通明,萧腾身穿一身白色的常服,四平八稳的坐在长凳上,一双幽亮的眼睛有神的盯着挂在眼前的羊皮地图。 身为赵礼的心腹,他知道当今天子的雄图霸业,更是知道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责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巅峰的状态,只要战争的号角声吹响,他就能挥舞长剑,冲锋陷阵在第一个。 守在萧腾身边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如今被他收在麾下的小乞丐毛头,这个小毛头虽年纪幼小,但觉有着惊人的任性,这让萧腾又是喜欢又是怜爱,所以,早已将这小子看做可栽培的后起之秀,时常提在身边谆谆教导。 毛头手里端上一碗西北战场最常见的苦茶,递到萧腾身边后,跟着也看上羊皮卷地图,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跟大宛打?” 萧腾喝了口苦茶,沉默了些许后,回答:“战争,对于将士来说是功成名就的跳板,但对于百姓来讲,是丧失家园、失去亲人的烈狱;毛头,固然这一仗我们非打不可,但一定要记住,和平比战争来的更有意义。” 毛头虽然年幼,可心智却非比常人,一听这话,顿时顿悟:“属下会记住将军的教导,只是将军,皇上他……”说道最后一句话,毛头开始斟酌字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才能让将军听来,他不是对天子不敬。 可萧腾却是了然的笑了:“身为上位者,看到的永远都比我们长远;大周自先帝在位时,大宛就开始蠢蠢欲动,多次滋扰大周边陲城镇,百姓苦不堪言;天子就是为了永绝后患,这才痛下决心,或许,这场战争会让不少家庭不再圆满,但是,却能赢得更多家庭的幸福和百姓的生命;权衡之间,两者虽有得失,但显然最后一种是永除毒瘤的最好办法。” 小乞丐似懂非懂,似明非明,但是因为萧腾的话,内心深处爱民如子的种子却是悄然播下;谁也没料到,等数年之后,萧腾将军卸甲归田,守护在西北边陲的大将军正是当年那个人人看不起的小乞丐,更没人猜出来,当年的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为镇北王的时候,替大周,替天下百姓赢得了数百年的太平盛世。 只是,这镇北王偶尔也会有荒唐的时候,数年后的上元佳节,天子为表皇恩浩荡,一道圣旨降下,让守护西北边陲数年之久的镇北王奉诏进京,以受皇恩表彰;却不料,从小在边陲长大的镇北王是个荒蛮的性子,初到京城,就被眼前的繁华惊吓了那颗钢铁打造的小心脏;就在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时候,眼前一花,看见在宛若长河般涌动的灯火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笑的天真烂漫、绝丽无双,瞬间睁大眼睛,打了快三十年光棍的镇北王顿时情窦初开。 听说那年的上元节闹腾的非常大,不是因为京城街头的各色灯笼人群有多热闹,更不是在当今天子的盛世治理下百姓有多欢腾;而是被当今帝后从小捧在手心理的静惠大公主在带着侍偷溜出皇宫,徘徊在京城街头看花灯时一不小心被贼人劫持,震惊了天听,动荡了整座京师。 最后,就在京城上下乱作一团的时候,静惠大公主忽然出现回宫,跟着,背负着大周第一大光棍的镇北王身披战甲、八面威风的冲到天子的关雎宫里,跪在地上,向当今天子请求赐婚。 听说那日,关雎宫上演了全武行,正值壮年的当朝天子手抄长棍,将军功赫赫的镇北王打的抱头鼠窜,让守在外面的小贝子公公差点翻了白眼晕厥过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毛头神色肃穆的看着眼前的羊皮地图,瞧着大周幅员辽阔的天下,嘴角微微抿起,保家护国、建功立业的信念再一次在心底深处澎湃而起。 就在主帅营帐灯火通明的时候,东南面忽然传来一声爆响! 跟着,萧腾手里的茶碗‘啪’的一声摔到在地,毛头如离弦之箭,第一个冲出营帐,等他看清楚东南面冒出的火光时,顿时目眦欲裂,骂了声亲爹后,转身回帐:“将军,不好了,粮草那边出问题了!” 已经站起身的萧腾身影顿时绷直,清俊的面容瞬间冷肃:“立即调令全军待命,着尤烈将军亲自前去查探。” 说完这句话,萧腾就捞起挂在木架上的战甲,拿起重剑,箭步飞快的朝着帐外走去。 * 西北战场还没打响,军营里的粮草就被火烧过半,此事刚一传到京城,就震怒了天子,听的跪在下面的朝臣各个屏气凝神,心有戚戚焉。 萧腾将军的手段他们不是不知道,敢在萧腾的眼皮子底下火烧粮草,可见此次行动的指挥绝对是个不要命的;粮草火烧过半,战事一触即发,这要西北的战况十分不容乐观。 天子高坐龙椅之上,用一双充血的龙目看着跪在百官之首的户部尚书:“朕需要粮草,大人是有还有没有?” 户部尚书是个铁公鸡,全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刻,顶着盛怒的天子,铁公鸡也必须服软:“臣,有!” 天子又望了一眼满朝的朝臣:“朕要与大宛开战,诸位爱卿们认为,可,还是不可?” 满朝文武全体哆嗦:“可!” “好!传朕旨意,西北战事全权交给游骑将军,后方粮草迅速备齐,钦封云麾将军秦战为押解钦差,点兵数万,迅速赶往西北,支援西北战况!” * 宣武四年,一直和大周关系不好的大宛终于发难,整合铁骑十万朝着两国边境进攻。 镇守西北边陲的游击将军萧腾请求出战,帝应允;一时间战火蔓延、朝堂沉重。 大宛骑兵来势汹汹,处于紧张备战的大周将士艰难抵抗;眼看战事紧绷,宣武帝赵礼再拨重兵于西北,钦点近身亲信禁卫军总管秦战为钦差前去战场,代帝镇守;熟知钦差大人带着重兵还未到边陲重镇,军营中出现敌营细作,重创钦差大人在先,扰乱我朝军心在后;前线战事吃紧急等增援军队,而后方却出现如此纰漏;难道,这次真的是连上天都站到了大宛这边了? 关雎宫中,浓云密布;赵礼看着八百里加急文书,怒急摔桌,叱令跪在御前的暗卫亲随:“什么叫做钦差大人下落不明?他不是被细作重伤,在军营中养伤吗?” 影卫军团直接隶属于皇帝管辖,最终效命长官就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影二长跪在地,面上黑色的方巾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也能从口气中听出沉重紧张的声色:“当晚秦大人的确是被重伤在营中,只是到了第二天有人发现秦大人不见踪迹;好在那个发现情况的小兵是个聪明人,立刻封锁消息悄悄禀告给王副将,王副将不敢声张,在等到属下前往之后,这才面禀了属下。” 说到这里,影二抬头看了眼震怒的帝王,小声揣测:“皇上,您看会不会是秦大人他叛……” “不可能,秦战不会背叛朕!”赵礼一口否认。 “可是,至今那名大宛细作还未找出,而这时候传来伤势的秦大人却不见踪迹,实在是可疑!” “所以才需要你去查!”赵礼睁大眼睛瞪看着跪在地上的影二:“悄悄进行,不许声张;再有,让王副将逗留原地不许擅自前往西北与萧腾回合。” “是!” 嗖的一声!汇报完毕的影二再次消失不见,带着帝王的重托前往西北。 安静的大殿上,窗外和煦的阳光都无法把这里照的温暖亮堂一些;赵礼坐在斑驳的光影之中,又将手中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上下看了一遍,最后重锤一声在桌案上,双目冒火的冲着殿外低吼一声:“宣兵部尚书进宫!” * 此刻,秦府焦香园中 孙芷烟一身飘逸的蝶戏水仙裙衫独身一人安静的站在昔日秦战亲手为她栽种的相思树下,幽幽美目,脉脉含情的看着已经冒出嫩绿枝芽的树枝。 嫩玉般细白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青嫩色的小枝桠,看那小小的枝头颤颤的在微风中轻轻地抖动,自从前先传来秦战重伤的消息后就再无开口说一句话的她突然凝眸嫣笑,恍若世间最惊艳的一抹丽色,美的近乎羽化登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作相思。夫君,你当初栽下这株相思树时曾对我说,要为我种下这满树的红豆,留下你的相思之情;烟儿不怕等待,只愿你快快回来,向我证明,我们之间会有奇迹!” * 芙蓉宫内 陈叶青听着跪在眼前的影一汇报来的情况,长久的陷入沉默。 躲在他怀中的赵澈抬起巴掌大的小脸颊,黑葡萄似得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母后,父皇要打仗了吗?” 陈叶青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是啊!” “太傅说,战事一起,百姓会受苦的。” 陈叶青笑笑:“所以,等以后澈儿当了皇帝,一定要当一个对百姓好的皇帝。” 赵澈脑袋一歪,天真无邪:“像父皇那样的?” 陈叶青愣一下,问:“澈儿认为,皇上是个好皇帝吗?” 赵澈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当然是,父皇是个好皇帝,他还是个好爹爹;父皇疼爱澈儿,也疼爱妹妹,更……”小家伙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父皇说,他最爱的人,就只有妹妹,澈儿,和母后!前线在打仗,会死人的,可是澈儿这次一点也不怕,因为父皇会保护澈儿,母后也不要怕,父皇一定也会保护母后的。” 正文 108:当年真相 章节名:108:当年真相 关雎宫里 赵煜依然是那身镶银战甲,手提重剑,只是,表情却是前所未有过的愤怒。() “皇兄,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去西北反而派了秦战去?” 赵礼手中的狼毫笔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进宫若是为了这件事,那就先回去吧!” “皇兄!”赵煜猛的大喊出声:“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这么没用。” 伺候在侧的小贝子早已草木皆兵,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不敢卷进这场亲兄弟的对峙。 赵礼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颤,正在低头看折子的双眸,终于抬起来,只是目光清冷,神色淡然:“你去西北,究竟是为什么保家卫国,还是为了逃避我为你挑选的这门姻缘。” 赵煜此次进宫,本来是为了说服皇兄让他去西北的,只是没想到他这话刚刚说出来,就被皇兄一语命中,堵得哑口无言。 骄傲的男人被说中想法,就像被抓住小尾巴的兔子,只想要逃:“这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赵煜,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赵煜现在有些后悔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宫了,他甚至都想要转身离开;可是,鼓起勇气回头看皇兄一眼,被皇兄眼神中的冷然逼视,他顿然有种避无可避、无处可逃的困境。 赵煜心口猛跳,不断地安慰自己皇兄可能只是在试探自己,只要咬紧牙关,想必他也不会察觉出什么。 “皇兄,我这次进宫是为了去西北的事,臣弟在这里告诉皇兄,皇兄就算是不让臣弟去,臣弟也会想了办法去的。” 赵礼眼睛一眯,危险乍现:“那你就试试!” 赵煜瞬间睁大眼,他不敢相信向来疼爱他的皇兄会说出这样警告味道浓重的话,就如当初他联合着凌洛天一起反叛的时候,皇兄也对他手下留情,替他掩饰一切;可如今,他不过是去一趟战场,不愿意和凌国的公主联姻,皇兄居然…… 想到这里,赵煜脸上的坚持开始慢慢剥落,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在皇兄的心目中,大周的天下真的要比臣弟的终身幸福还要重要吗?难道,跟凌国联姻,就真的不能再重新商榷?” 看着赵煜的态度软下来,赵礼也不愿意对唯一的弟弟大动肝火,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赵礼疲惫的往身后的软垫子上一靠,双手抄胸,淡淡开口:“与凌国联姻的确并非非你不可,但是煜儿,你该有个王妃了。” 赵煜着急,凑上前:“皇兄,臣弟现在还不打算成亲,再说了,就算是成亲,臣弟也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赵礼似乎就像是看不见赵煜眼神中的急切一样,淡淡的目光扫视在拇指上碧玉扳指上,不经意间,开口:“喜欢的女子?难道是朕的皇后?!” 如果说,刚才的赵煜还有些犹豫不定,那么现在他早已心如擂鼓;果然,皇兄什么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赵煜慢慢的低下头,似乎连同身体里的力量也随着真相的戳破而渐渐消散。 赵礼其实也不愿意将这些话说出来,只是,他有他的领地,有他不容侵犯的地方;他可以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拱手送给自己的血亲兄弟,但这里面惟独不能包括自己的女人。 他承认自己早已开始嫉妒,他羡慕媚儿和煜儿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他嫉妒媚儿可以在煜儿面前笑的那样开怀,表现的那般随性;当初他和媚儿情浓时,媚儿都从未用那样灿烂的笑容面对过他,可这份坦然,那样绚烂的模样,唯独对赵煜绽放过,对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甚至多次让他失控懊恼。 当初,他曾天真的认为煜儿只是有些依恋媚儿,等时间久了,等煜儿找到真正心爱的女人后,他就会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在皇叔回来后,在他知道皇叔和父皇当年的那段纠葛之后,他终于警铃大作,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要在还未发生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赶紧出手阻止;要不然,痛苦的只会是自己。 他不是父皇,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胸容忍自己的女人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他也不会学着父皇那般没出息的模样,从其他女人身上寻求慰藉,欺骗自己、蒙蔽自己忘记自己今生最爱的女子;他可以做到终其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一生一世,只要一人相伴;只要卿愿相随,他便能许诺终生;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更是对自己唯一妻子的承诺。 他不愿意继续从父辈那里遗留下来的遗憾,不想看见悲伤永无止尽;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亲自出手理清一切。 看着赵煜垂下的头,赵礼在长叹一声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赵煜身边,就像小的时候那样,伸出手轻轻地搭在赵煜的肩膀上:“煜儿,皇兄愿意给你世间一切,唯独司马媚不可以;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煜儿,你的这分喜欢会将她推向深渊的,你是我的亲弟弟,母妃在临终前,再三交代我一定要好好地善待你,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有一天你和司马媚做出背叛我的事,或许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我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是司马媚,会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你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赵煜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皇兄,王八她不喜欢我,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她只是将我当成弟弟,当成好朋友、好兄弟,你千万别对她做什么。” 赵礼勉强一笑:“我知道,你放心。” 得到承诺,赵煜终于放下心;这时候的他,就算是身穿坚硬无比的战甲,但依然显得容易破碎,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摔碎的瓷器,正危危险险的搁在桌角的边缘。 看着这般失魂落魄的胞弟,赵礼也是颇为心疼;可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 赵礼在前朝忙的焦头烂额,陈叶青在后宫却也是不闲着。 这不,一大清早的,就迎来了这忽然冒出来的美大叔。 再次看见美大叔登场,陈叶青要显得淡定的多,毕竟,都经历过赵靖喊他父王的现场,知道了美大叔给先帝戴绿帽子的事实,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接受的呢? 只是,显然这美大叔是有目的而来,刚一坐到内殿就让伺候在侧的所有侍全部下去,然后,含眸一笑,对着陈叶青直接说道:“丫头,想不想听故事?” 陈叶青当下就愣在原地,真想抄起手里的茶杯给美大叔敲那么一下子,然后在咆哮声中大吼:叔啊,你他妈耍人玩呢是吧;您老人家顶着一张严肃认真的模样出现在老子面前,甚至连周围伺候的人都给弄出去,搞得跟个碟中谍似的,最终却是要来讲故事? 陈叶青连僵硬的笑容都懒得应付一下,直接翻了个白眼,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大有一副将靖王他爹当空气的架势。 但是,陈叶青这点小道行显然根本就不是这位大叔的对手,试想想,眼前的男人可是敢给一国之君戴绿帽子的,那心里素质,绝对是不要脸他祖宗,怎么可能会被陈叶青的无视击败呢。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靖儿会是我的孩子。” 陈叶青本来放空的眼睛陡然聚焦,跟着,冒着蹭蹭绿火激动的转头看向美大叔;果然,此刻美大叔就跟坐在石头上的千年绿蛤蟆似得,手里拿着一根吊杆,正等着他这条小鱼主动上钩。 面对先帝和先皇后的八卦,陈叶青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要知道先帝虽然不太是个东西,但好歹也生出像赵礼这样级别的儿子,再加上先皇后那样神秘莫测的女人,能够在嫁给先帝当皇后的同时,还能勾搭上像赵靖他爹这样的男子,实在是不要人津津乐道、好奇不已。 看着陈叶青那副睁大放光的眼睛,赵元笑的开怀不已;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的那个皇侄会对这个女人情有独钟,原来,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就像当年的佛儿一样。 既然决定告知真相,赵元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当年,佛儿是怀着我的孩子才进宫当皇后的。” 此话一出,陈叶青当场怔住! 感情,这绿帽子是先帝上赶着要戴上的呀,而且,赵靖并非自己所出这件事,怕是先帝也是早已知情的;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忽然有种眩晕的错觉,心生感慨这老赵家的男人还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方式,如此惊世骇俗的事儿,他们也能干得出来?! 瞧着陈叶青那副快要将下巴惊掉的模样,赵元只是苦笑了几下,本来和赵靖极为相似的容颜上,终于显露出几分岁月的痕迹,连幽亮的眼神都有些迷茫起来:“说起当年,最错的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我;如果我不曾放开佛儿的手,不要那么狠心的推开她,或许皇兄后来数十年的痛苦就不会发生,佛儿也不会早早的去了,我也不会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才肯回来;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是一个扣子,第一个扣眼扣错,那么接下来的所有扣子都会是错误的。” 说到这里,赵元若有所指的看向坐在身侧的陈叶青,清然一笑之际,继续开口:“就像你现在和小四这样,若是一步走错,两人都会痛苦终生。” 正文 109:你是个女人?小白猫! 章节名:109:你是个女人?小白猫! 一听赵元这话,陈叶青就算是再迟钝,当场也明白了这老头儿来此的目的;感情这想要听先帝和先皇后之间的八卦还是要付出代价的,瞧!上赶上一个来说事的和事老。-- 陈叶青面无表情,端起手边的茶盏抚了抚茶面:“皇叔此次前来,可是奉了皇上的委托?” 赵元那只老狐狸,江湖混迹多年,人生阅历丰富,一看陈叶青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要办的事情很是艰难,可是想到自家儿子的殷殷委托,本来有些丧气的他立刻枕戈待旦,准备正面迎敌。 “丫头,老夫虽然是人臣,但老夫不想办的事,就算是皇上的托付,老夫照样不理。” 听这话的意思是,这事并非赵礼交代?那会是谁? 陈叶青眼珠微微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老东西浪迹江湖多年,年轻时又痛失心爱之人,内心深处恐怕早已死灰一片,激不起半点涟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老家伙如今有了赵靖这个乖儿子,又亲自了断了萧太后这个眼中钉,重拾人生希望也不一定;而且根据刚才的字字句句中能够判断,既然连赵礼都无法请动他,那么天下间就唯有一人能够请得动他了,那便是:赵靖。 陈叶青的脸上漾起一股莫名的笑意:“看不出,大哥也挺喜欢多管闲事的。” “嗳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我儿子呢。”老家伙立刻护短,那副护犊子的模样甭提有多急切:“我家靖儿那是善良,若不是此事关系着小四,他还不愿意管呢。” 陈叶青一扬眉角:“哦?那皇叔准备怎么管?” 赵元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子,油盐不进、处变不惊,明明知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却能淡然旁观,大有一副不动如山的架势;真不愧是将小四拿捏得死死地女人,这执拗起来,当真是连男儿都要为她折服几分。 赵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丫头,我也不想说人生短暂,姻缘难得,应该要多多珍惜这样的废话;老夫只提醒你一句,你当真以为前段时间小四生病只是因为过劳所致吗?” 陈叶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晃,跟着,整个人的气势也有些不一样了:“皇叔此话怎讲?” 赵元深谋远虑的点醒陈叶青:“皇上的身体向来都是有太医院亲自照料,何曾需要加以他人之手;可是,他却偏偏那么做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过劳所致?哈丫头你可曾见过过劳之人有那么虚弱的,老夫可是听说皇上有段时间躺在床上连动都无法动弹,这该是劳累之人所显得征兆?” 陈叶青再也冷静不下来了,手中的茶盏被他放下,眼神也开始有些慌乱的转动着;以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被赵元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十分古怪。 再想到为赵礼看病的那个白丁,陈叶青怎么瞧着有几分熟悉,是眉眼看着相熟?还会面部的轮廓觉得似曾相识? 陈叶青苦恼的摇晃着脑袋,眉心都拧成结了可还是无法想出半点头绪。 赵元看着陈叶青那份苦恼的模样,当下就放了不少的心;总算是来的值当,只要知道这丫头还是记挂着四小子,他也没算白费那番口舌。 “丫头,老夫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也不会乱嚼舌根子给你添麻烦;你要是想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可以动用自己的人去查,等知道一切的真相后,你再自己做出选择,问问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当年,老夫就是问自己的心,以为忍痛离开就能成全一切,却不知,我的成全不是幸福,而是祸端的开始;小四是个重情的,这个孩子孤独敏感,如果不是爱你到极致,他不会任由你在他身边这样无视他,要知道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何愁缺一个女人。” 说完这番话,赵元就扶着膝盖慢慢的站起来,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有感而发道:“老夫这么做虽说是有些多事,但是老夫觉得,如果佛儿还活着,她一定也会这么做,因为她是那么善良纯净;人生的遗憾本来就有很多,我们活着的人,为什么要让本就存在缺憾的人生更增添困苦。” 陈叶青一动不动的坐在竹榻上,看着赵元在说完这席话后就像来时一样,飘乎乎的走出内殿;如果不是手边的茶盏还冒着淡淡的香气,他恐怕都要认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赵礼的身体,赵礼的病情…… 陈叶青眼神一厉:“黄梨!” 伺候在外面的黄梨立刻现身进来。 “速去一趟太医院,将徐思和杜离,齐齐招来!” 黄梨应了一声,就赶忙转身跑开。 碧莹也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陈叶青,忙出声关心:“娘娘,可是元王对你说了什么?” 陈叶青愣了片刻,这才若有若无的摇了摇头,头上的九翅金凤微微震动着翅膀,隐隐绰绰的光影,正如他此刻迷迷雾雾的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碧莹……”陈叶青一下抬起头,闪烁不定的目光中,隐约渗出几分脆弱:“如果,如果赵礼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他……他真的不太好,不是……我应该开心的,很开心才是,能当太后了……我可以当太后了;但是碧莹,碧莹我……” 看着说话慌乱的陈叶青,碧莹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凑上前轻轻地抱住陈叶青的肩膀,这个向来做事都不太靠谱的小丫头,居然在这种时候,用沉定内心的声音平缓的安抚着陈叶青:“娘娘,您别害怕!会没事的,没事的!” 碧莹的声音,就像深海上的一块浮板,让陈叶青似乎看见了希望,“对,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黄梨带着徐思和杜离很快就来到芙蓉宫。 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位最信任的太医,陈叶青脱口而出:“当日皇上病重,徐思你就守在身旁,可曾亲自诊过龙脉?” 徐思本以为皇后急招是有什么重大的病情忽致,这一路小跑差点没了半条命,却不料皇后问的却是这个问题。 只要是没什么突发疾病,徐思也放心不少,所以,在捻着胡须回忆了一会儿后,肯定的回答:“娘娘,老臣虽然多年照料天子的身体,但是,皇上身边自从出现了一个叫杜迁的人之后,老臣就再也无法靠近龙体了。” 站在徐思身旁的杜离一听到杜迁这个名字,小小的身板猛地一晃,骇然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震惊和难掩的希望。 这一幕,恰好落在陈叶青的眼里。 “杜离,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人拿着转头狠狠地拍了后脑勺一样,昏昏沉沉的,可是,又不能不回答皇后的问题:“微臣,微臣觉得……觉得应该认识那个杜迁。” 这下,不光是陈叶青,就连徐思都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很奇怪的杜离。 陈叶青眯了眯眼:“你说说看,为什么说自己认识那个杜迁?” 杜离抬起头,大大亮亮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皇后娘娘,微臣的哥哥,也叫杜迁;只是家兄与微臣年幼失散,微臣不太敢肯定那个人会不会是微臣的兄长。” 听杜离这么说,陈叶青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呀!他决定那个杜迁有些眼熟,可不就是因为他早已熟悉杜离的缘故;仔细看杜离的长相,虽然偏向于女气,可是他的五官和脸盘,简直和那个长相清秀的杜迁有七八分的相似。 陈叶青在无声中悄悄地攥紧拳头,目光重重的落在杜离的身上:“杜离,你究竟是什么人?” 皇后娘娘的声音一变,徐思和杜离齐齐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尤其是杜离,早已泣不成声,白玉般可爱灵动的脸颊上,布满了可怜脆弱的眼泪。 徐思怎么也没料到,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般境地;他们这些当太医的,只是负责看顾宫中主子们的身体,照料他们的健康,何曾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陈叶青看杜离只是哭,也知道再这样问下去,恐怕也无法问出什么,所以调转矛头,对象徐思:“当初你是怎么收下杜离当徒弟的?” 徐思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小徒弟,可是想到这小徒弟身上可能隐藏了大秘密,为求祸不及自己,所以,只能实话实说:“回皇后娘娘的话,老臣是在十年前从太医院回家的路上,初遇杜离的。” 回忆起以往,徐思的心口也有些发酸。 那是一个冬天,漫天的大雪、了无人迹的街道,他做在轿子中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还是觉得十分寒冷;就在轿夫赶忙回去的路上,忽然轿子在半途中停了下来,跟着,听外面伺候的下人说,有一个孩子倒在雪地里。 徐思虽说是太医院中最当红也是最厉害的太医,成天见的人也都是些达官贵人,可是,他这人却是忠厚朴实,绝不会做出视而不见的禽兽之事;所以,在听见下人这般说之后,徐思想也没想的就从轿子里下来,快步走到那昏倒在地的孩子身边,看着在雪地里,冻得脸色发青已经意识模糊的孩童,怜悯之心悠然升起,这才抱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带回府中救治;而那个孩子,就是杜离。 徐思将这一切事无巨细的交代之后,就赶忙抬起头看向陈叶青:“皇后娘娘,老臣可以用性命担保,杜离这个孩子是老夫看着慢慢长大,绝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当初,老夫引他进太医院,也是看他自小懂几分医术,又是个聪明好学、谨慎仁爱的性子,这才想要他学的一门医术,也算是能生存傍身;请皇后明察秋毫,不要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再受苦了。” 陈叶青知道徐思这番话也是在为杜离说情,再回忆当初他和杜离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觉也有些心软;是啊!杜离就算是身份可疑,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坏事,如果他真的存心不良,那么在他身边这么久,杜离简直是有千百次的机会伤害他和他的孩子,不是吗? 陈叶青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看来,他真的是被赵礼的身体弄的有些慌乱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疾言厉色的叱问身边的人。 陈叶青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看着杜离时,也带了几分心疼:“杜离,本宫相信徐思的话,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本宫想要从你身上听到实话;一个差点冻死在雪地里的小孩儿,怎么可能会懂得医术?要知道,连肚子都填不饱,身子都穿不暖的时候,哪里还有闲心去习医;你的来历非比寻常,本宫给你机会,你要实话实说。” 杜离是相信着陈叶青的,更是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后有颗宽厚的心;所以,就算是她将当年之事说出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泄露了秘密,更何况,她哈需要皇后娘娘待她去见一见那个杜迁,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哥哥,那么,她就终于能够和自己的亲人重逢了。 想到这里,杜离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鼓起勇气抬起头,伸出双手,当着陈叶青和徐思的面,将头上的官帽拿下,跟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带着妖娆的弧度,倾泻而下。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愣住了,徐思也愣住了,就连伺候在侧的黄梨和碧莹,都齐齐愣住! 徐思惊的白胡子一翘一翘,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样狠狠地眨着,然后,在知道眼前不是幻觉的时候,颤抖的伸出手,指着杜离:“你……你是个女人?” 陈叶青在震惊中冷静下来,幽亮的眼瞳如夜间狩猎的豹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正文 110:层层剥开 章节名:110:层层剥开 乌黑的长发四散的披着,杜离低垂着头连一点抬头去望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知道,此刻殿内每个人的震惊;真相,就这样被她展现出来。 陈叶青捏紧拳头,修剪的十分干净圆润的指甲在柔嫩的掌心中掐出半月形的印记,向来和风细雨的脸上,如今却已平静无声,就像大海之上将要迎来强大的风暴,这短暂的宁静更要人可怖心慌。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叶青的这句话,不如说是询问杜离,更像是在问跪在杜离身边,惊得下巴都快掉的徐思。 徐思在这一刻,也终于晓得自己干了一件多荒唐的事,心爱的小徒弟居然是个女人,他居然把一个女人领进了太医院并且一路扶持,让她当了太医?就算是无心之失,恐怕他也不好逃脱了。 想到这里,徐思忙又一叩首,连声道:“皇后请息怒,老臣、老臣真的不知道这杜离是个女儿身呐!” 杜离的身子一哆嗦,担心的看向跪在身旁的师傅;是啊,她光顾着自己,咋就忘记了师傅也会被自己牵连。 看着师傅低着头神情慌乱的模样,杜离也忙俯身下去,声音紧张干哑道:“皇后娘娘明鉴,徐太医的确是不知道微臣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微臣在瞒着徐太医,徐太医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陈叶青的眼睛更是危险的眯了眯:“你认为,本宫会相信你们?徐思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你年幼时曾经被他所救,他只要一搭脉就知道你是男是女,怎么可能会被你隐瞒?” 徐思老迈的身体颤抖的都快变成鹌鹑了,可是就算是眼前一圈一圈的白光刺激的他想要立刻晕厥,但,顶着皇后娘娘的怀疑和质问,他硬是咬着一口老牙,强撑着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晕倒。 听着皇后娘娘质问的声音,杜离情知一切都无法遮掩,想要保住师傅,想要见到那个名叫‘杜迁’的人,她必须据实相告。 情势所逼之下,杜离反倒是一点点的冷静下来,挺直的脊背像极了一棵柔韧的柳枝,似乎根本不怕暴风大雨的袭击,带着一股从容,缓缓开口说道:“不敢相瞒皇后娘娘,微臣乃是鬼医杜诚的女儿,对于他人来说,想要隐瞒性别的确是不容易,但是对于微臣来讲,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杜离一顿,而是转头去看因为她的话而睁大眼望过来的徐思:“师傅,对不起,将这件事隐瞒了你这么多年,可是你要相信徒儿,若不是万不得已,徒儿不会这样隐瞒与你,让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信。” 相较于杜离的隐瞒,徐思倒是惊愕与自己的小徒弟居然是鬼医杜诚的孩子,“杜诚,是蓟州城的杜诚吗?” 杜离看着师傅震惊的双瞳,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叶青并不知道这个鬼医杜诚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可是,根据徐思的表情来看,想来也是个大有来头的。 再想起当初他被凌洛天和夏凤轻劫持到蓟州城的行宫里,那时,杜离便是在蓟州消失不见,现在再回忆起来,所有的疑惑就像是穿着绳线的珠子,一个个都有了答案。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看向杜离:“你是因为你的父亲,这才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提起家人,杜离的眼眶开始红了,泫然欲滴的眼泪,可怜无辜的在眼眶中不断地打转:“并非如此,皇后娘娘长居京城,恐怕从未听说过鬼医杜诚的名号,但是,如果娘娘派人到民间打听,就能知道,家父乃是一名名震天下的神医,在他的手里,就算那人断了气,只要不超过一刻钟,家父也能将他救回来。” 关于这一点,陈叶青倒是相信的;毕竟,他可是现代穿越过去的人,知道医学这种东西高深莫测,看上去没了气息的人,实则却还有生命征兆,只要救治得当,还是有生存的希望;只是,这事儿要是搁在什么都不发达的古代,的确是会被传扬的神乎其神;不过,这也变相能够看出,那个鬼医杜诚,的确算是一个医术高明之辈;现在,他也总算是明白为何像徐思这样的人物在听见鬼医杜诚的名号时,都露出那样震惊的表情。 杜离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继续说道:“家父就是因为名号太响,医术出众,这才招来了仇家;其实微臣至今都不明白当年那个仇家要家父为他们做什么,只是依稀记得那夜大火滔天,父亲拉着我与哥哥的手,再三交代我们一定要改名换姓的活下去,不要报仇,只要活着。”说到这里,杜离的眼泪终于无法忍受的掉下来:“就是在那一夜,我与哥哥失去了双亲,流浪于江湖,也就是在那一夜过后,哥哥为了引开追杀我们的杀手,一去不回,不知是生是死;曾经,我有听父亲的话改名换姓的活着,但是,想到我那消失不见的哥哥,我又将名字改了回来,我一直认为,只要我还叫以前的姓名,哥哥就会回来找我,就会知道我在哪里,将我寻回。” 听着杜离的这番话,陈叶青眼神中的警惕也慢慢消散;原来,他的小白猫还有一段这样可怜的岁月。 徐思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当年鬼医杜诚忽然辞世,不知让多少世人惋惜,很多人都在猜测杜诚是为何而死,其中被传扬的最广的流言就是,有人出天价要杜诚炼制长生不老药,杜诚不愿意,那人就下了狠手,了断了这一代神医的性命。”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哑然:“长生不老?” 杜离也跟着说:“其实这个传言我也听说过,也曾信服过;世人都觉得家父医术高明,能够起死回生,自然也能让人长生不老,再加上那个仇家有权有势,好像除了追求这个,似乎也没什么理由相求与家父;只是,一切真相只有我哥哥知晓,我也不晓得是真是假,所以从来不敢真正认真过。” 陈叶青这下算是彻底无奈的可笑起来,没想到这古代还真有人追求这种东西;野史记载,当年秦始皇为了求的长生不老废了不少劲儿,可没想到穿越到这种地方,还是有人追求这种东西。 长生不老?老子看他是力求速死还差不多。 陈叶青咬了咬牙,看向杜离:“既然知道你有苦衷,本宫也不是没人性的人,只是,究竟是何人这般心狠手辣,毁人性命、坏人家庭,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 杜离本是忧伤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仇人的名字,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凌国的柄国之臣,吴国相。”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件事居然跟凌国牵扯上关系,而且还是一位朝中重臣的时候,饶是陈叶青,也是当场震惊。 堂堂一超国相,的确是早已位极人臣,在荣华富贵都拥有的同时又贪生怕死想要寻求长生不老,这也是能说得过去;怪不得江湖将‘长生不老传说’说的那样人云亦云。 杜离低下头,声音温软:“吴国相乃是凌国皇后的母家之人,更是凌国太子凌洛天的的外公,就是连夏朝的夏凤轻也是跟吴国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吴家能够在吴国相这一代风光成这般,也算是无人能及;当时为了逃命,哥哥只跟我说过,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想要在真正保住性命,只能望繁华热闹之地隐藏;所以,微臣这才冒死一路赶来大周京师,那时我年纪太小,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父亲留给我的几本医书和几瓶可以用来救命的药丸,路途之上,为了掩饰身份我装扮成小乞丐,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也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路程硬是被我走了一年左右,最后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却又总是被欺负,那日大雪,如果不是师傅将我救起,恐怕微臣早就随着父母一起去了。” 当年所受的苦寒,如今只是用这样寥寥几句概括;就算是杜离没有细说,陈叶青大致也能想象得出曾经在杜离身上发生过怎样悲痛绝望的事情。 一个连十岁都不满的孩子,家破人亡,形单影只,一面要躲避杀手的追杀,一边还要找寻唯一失散的兄长;没有一技傍身,只能乞讨为生,寒冬腊月,昏倒在雪地里差点一命呜呼;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就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现在也算是有自己的孩子,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澈儿或者是静惠的身上,他恐怕也是心疼到了极点吧。 杜离等了半天都没听见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着坐在上位的娘娘看了一眼,当目光接触到娘娘眼神中的怜悯和关怀时,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当年父亲给我的药瓶中,有一枚药丸叫做‘还神丹’,吞服之人,可以将身上的七经八脉稍稍移位,这种药,一般是用来治疗身负重伤之人,以求保住身体的重要穴位和经脉,从而让医者有时间救治伤患;当时我就是吞服了还神丹,师傅这才摸不准我的脉搏,再加上我那时还小,男女性别还未太多凸显,所以就瞒下了师傅,直至到今天。” 经过杜离的这番解释,徐思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何自己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徒弟是个女娃的真正原因;感情这诡异杜诚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这样奇妙的药丸都能被他炼制出来,难怪会被吴国相那样丧心病狂的人盯上,一心想从他身上求得长生不老。 杜离的身份以及身世算是彻底解开了,既然知道这小丫头躲进宫里八成只是为了避开吴国相的追杀,继而掩藏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也没什么好担心小白猫会是他人送进来放在他身边的奸诈之人。 陈叶青长舒了一口气,又将目光落在小白猫的身上:“刚才徐思所提的那个杜迁,可是你的兄长?” 杜离忙抬起头,道:“微臣也不清楚,只有微臣亲自去看了才会知晓;还有一件事,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叶青叹了口气:“你连自己的身世都公布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杜离轻轻地咬了下嘴唇,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犹豫了些许后,最终开口:“如果师傅刚刚所言是真的,皇上如今的身体状况只交给那个名叫杜迁的人亲自照看,而那个杜迁又恰好是微臣的兄长的话,皇后娘娘您要做好思想准备。” 陈叶青本能的觉得杜离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点:“什么思想准备。” “当年家父以一手医术名扬天下,可以世人却将家父称为鬼医,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跟医术相比,家父更精通毒术,而很多替人治病的法子也是用毒物救治,以求以毒攻毒,保住小命;微臣自幼就和兄长跟随在家父身边学习,而我,学习的是医术,哥哥他,学习的则是毒术;皇上的身体突然出现状况,又不让太医诊治,微臣觉得颇为蹊跷,如果那个杜迁真的是微臣的哥哥,那皇上的身体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积劳所致,而是中毒体质。” 说完这席话,杜离就担心的看向坐在竹榻上的皇后娘娘。 而陈叶青,在听完杜离的最后一句话后,彻底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怔坐在原地。 脑海中,盘旋起赵元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如果只是简单的积劳所致,何至于让一个人连生活自理都不可以? 赵礼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虚弱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可是那段时间,他却日日请他去关雎宫里照料,那时的赵礼,神行孱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如果不是真的没了法子,如果不是真正的相信他,赵礼恐怕是不会让他近身一分的。 想到这里,陈叶青猛地捂住心口,睁大眼睛,张大嘴的大声呼吸。 杜离看见陈叶青这样,忙跪行上前,一把扶住似乎快要倒塌的皇后,而徐思也是个眼疾手快的,忙从身旁的小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将瓶盖打开,凑近陈叶青的鼻息,连声催促道:“娘娘,娘娘!快吸一口!大口呼吸!大口呼吸!” 陈叶青这样,让在场的人都乱了手脚;碧莹惊呼着跪倒在陈叶青面前,黄梨赶紧转身倒水,一时间内殿乱七八糟,惊呼声声声迭起。 陈叶青紧紧地抓着杜离的手,看着杜离紧张的眼神,又深深地吸了几口徐思递上来的物什,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息窜进脑子里,本来混乱的整个人,渐渐开始好了一些。 “如果赵礼中毒了,你认为,能治吗?” 看着神情已经有些涣散的皇后,杜离不敢再说什么惊天的话,只是一声声的安慰着:“娘娘不要担心,如果皇上真的有碍,微臣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治;而且,假设那个杜迁是微臣的兄长,娘娘更可以放心,哥哥学的是毒术,可以用毒术来伤害人,更能用毒术来救治人,皇上会没事的。” 真的会没事吗? 陈叶青眼神空洞的看着杜离,突然他觉得很多事情都好奇怪;奇怪赵礼为什么这么快就大刀阔斧的收拾萧家,奇怪当时那样喜爱他的赵礼,最后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让他干涉前朝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他这么做,似乎有些着急,也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正文 111:看清楚自己的心 章节名:111:看清楚自己的心 关雎宫内 赵礼手拿前线战报,本来就拧紧的眉心此刻更是快要拧成一个蝴蝶结。||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齐齐跪在地山,双手撑地,每一个人敢抬起头望天子一眼。 直到赵礼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战报丢在桌案上,二人才在微微颤抖中,抬头面圣。 兵部尚书:“皇上,如今正值夏暖草长之际,大宛的骑兵各个被养的膘肥体壮,再加上他们似乎暗中搭上了大夏的老皇帝;前有凶名在外的铁骑,后有大夏暗中接济,西北战况,不容乐观。” 赵礼听完兵部尚书之语,并不着急表态,而是转眼又看了一眼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这段时间气色很是不好,本来就丁瘦的老头儿,此刻更是像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跑似的:“老臣之言和兵部尚书不谋而合,但是,现在再想休战已是不可能,萧腾将军磨刀霍霍,前线战士气势高涨,虽说有诸多不利,但好在军心稳当;依老臣之意,皇上可试着御驾亲征。” “老秦头,你让皇上御驾亲征?”兵部尚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段话:“你是越来越傻了吧!” 被兵部尚书这样怒吼,户部尚书却仍面不改色:“皇上亲自前往西北,一来可以更加稳固西北,二来也能震慑大宛,显示出我们对此次大战的志在必得之意,这有何不可?” 兵部尚书急道:“真是个老糊涂,天子御驾亲征是多严重的事你会不知?皇上若是去了西北,那前朝怎么办?天下大事如何办?” 户部尚书气定神闲的回答:“皇上如今已有太子,虽说太子年幼,但却聪明伶俐,皇上若是去了西北,可以让太子坐朝,再钦点四名顾命大臣从中协助,前朝之事和天下之事自然会处理妥当。” “太子?那个奶娃娃?”兵部尚书刚怒吼出声,就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妥当,偷偷的觑了眼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忙改口道:“不行,太子还太小,不能起到监国之事。” “太子虽小,但却能分清天下利弊,这一点,可是要比你这个顽固的死老头强多了!” “老秦头,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怎么了?老子我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户部尚书这一声利吼出声,本来已经快要跳脚的兵部尚书立刻哑口无言;是啊,最近老秦头的心情很不好,秦战在快要到西北的路上忽然消失,生死不明,要知道,秦战可是老秦头唯一的儿子,秦家香火唯一的继承人;那样出彩的儿子不见了,就算再冷静的人,也会性情大变,心疼不已吧。 赵礼老神在在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肱骨大臣在吵完架之后,齐齐都沉默了;长叹口气,刚想出言安慰一番户部尚书,却见宫门口红裙一现,跟着,陈叶青红着眼睛,提着长裙,宛若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进来。 “媚儿?”赵礼愣住。 听到皇上的称呼,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赶忙行礼。 陈叶青在跑进大殿之后,看了看惊愕不已的赵礼,跟着,一转头看向户部尚书:“秦大人,刚才本宫在门口听到一些话,什么叫做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是秦战怎么了吗?” 其实秦战消失不见的事一直以来都被赵礼按压着不让人通传到陈叶青的耳朵里,就是害怕他会操心,所以赵礼才会这样百般保护。 户部尚书是个机灵的,就算是被儿子的事情刺激的日渐消瘦,可关键时刻还是十分冷静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在瞧见皇上朝着他摇头的动作时,忙噤声不语。 看户部尚书这样儿,本来就怀疑什么的陈叶青更是着急,眼神急迫的又望向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是个粗爷们,哪里能发现这里面的小弯弯道子,只是听皇后娘娘追问秦战,就立刻实话实说:“回皇后娘娘的话,云麾将军在押运粮草的路途上,先是被人暗中刺伤,跟着又消失不见,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陈叶青慌张的看向腰背似乎有佝偻了几分的户部尚书,想到秦战,又想到刚刚才和秦战结成连理没多久的表妹;怪不得这段时间烟儿都不进宫看他了,原来,在秦家,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他却是偏偏不知道。 赵礼瞧出陈叶青的惊慌,忙出声:“媚儿你别担心,秦战会没事的,朕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朕……” “你闭嘴!”陈叶青怒声朝着赵礼大吼。 这一声吼,惊得在场之人无一不心惊胆战,皇后娘娘居然敢这样对皇上说话,问题是,皇上居然还听话了,天哪!这究竟是什么节奏啊! 陈叶青深呼吸几口,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一些后,慢慢蹲下身,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雪白的柔荑落在户部尚书枯瘦的手上,柔声道:“府中,秦老夫人可好?烟儿可好?” 户部尚书一直隐忍的情绪,差点就在陈叶青的手里功亏一篑,这个傲骨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儿子消失不见后,终于流露出一点脆弱和难言的心疼:“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老臣的夫人身体还算硬朗,烟儿这孩子不愧是从孙家出来的好女孩儿,战儿消失不见的消息一经传来,她一直尽力持家,孝敬公婆,对我们二老十分友善尊敬;说到这里,老臣还要多谢谢皇后娘娘给了我们秦家这么好的儿媳妇,是秦战有福气,是秦府有福气。” 陈叶青轻轻地点了点头,本来就发红的眼眶里,隐约的可以看见泪光:“老大人不用担心,秦战是个武功高强的,为人又十分谨慎小心,能人自有天命相护,他是不会出事的;倒是老大人似乎身体不太好,本宫等会儿让徐思去一趟你府上,给府里的人都看看,生病了的好好养病,没生病的就听太医几句交代,好好保养身子;我们一起等着秦战回来。” “老臣,多谢皇后娘娘!” 说着,户部尚书又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看着跪在脚下的户部尚书,又望着跪在一旁的兵部尚书,陈叶青目光闪烁,最后终于朝着赵礼看过去。 自从上次大病之后,赵礼就比以前显得清减了不少,但好在他的精神一如往昔,这还是让他稍稍放心一些的。 “本宫要与皇上说几句话,你们就先下去吧!”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齐齐朝着皇上看过去,见天子点头,这才收紧了脚步声,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 陈叶青站在下面,看着这偌大的殿阁只有他和赵礼二人,看着那个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的年轻赵礼,沉默了些许时间,缓缓开口:“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赵礼明显察觉到陈叶青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快要爆发什么,总之,很诡异! 赵礼幽暗的双瞳轻轻地眯着:“媚儿,朕不告诉你秦战的事,自是有朕的安排和想法。” “安排?想法?”陈叶青嗤嗤的冷笑着:“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的理由?” “媚儿!” “不要叫我!我不是司马媚,我早他妈就不是司马媚了!” 赵礼眉心一紧:“媚儿你今天究竟怎么了?真的那个怪朕不告诉你秦战吗?好!朕承认不告诉你是朕故意安排的,但是朕就是担心你会变成这样才不告诉你,后宫之事已经让你很头疼了,朕不想再让其他的事让你烦心,让你辛苦。” 陈叶青无力的苦笑:“究竟是谁让我烦心,让我辛苦,赵礼你究竟知不知道?!” “媚儿!皇后!”赵礼不知怎么,只要一看见陈叶青脸上露出的那份苦笑,他就心疼到不行,不觉间,连口气都加重了几分;“朕现在很忙,没时间再找你吵架;再说了,我们已经吵了这么久,你将我丢在这里一个人这么久,难道你还没够吗?” 陈叶青睁大眼睛:“我们之间,究竟是谁丢谁,谁要和谁吵架。”陈叶青走上前几步,看向赵礼:“除了秦战的事,你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我,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说!” 赵礼真的是越来越觉得陈叶青的奇怪之处了,虽然被西北和前朝闹腾的头晕脑胀,可是,看着心爱的女子在前,他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苦闷,所以,赵礼耐着性子从龙椅上走下来,来到陈叶青的身边,看着这数月以来都不曾好好看着他,不曾好好对待他的女人。 “媚儿,朕知道朕有的时候会伤了你的心,朕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缺点有很多,会让你为难,会让你难过;可是,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连孩子都有了两个,这些感情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对朕充满信心吗?” 陈叶青看着赵礼:“你还是决定不说,是不是?” 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拉住陈叶青的柔荑,紧紧地将那小而软的小手掌握在掌心里面:“朕听你的,你想听什么。” 看着面前这温顺听话的赵礼,陈叶青红了的眼眶,终于流出眼泪。 “赵礼,你说我对你没有信心,那你呢?何曾对我有过信心?”陈叶青无法控制的不断落泪:“你生病了,你不跟我说,你中毒了,你还是不跟我说,是不是等你有一天快要断气了,你才要跟我开诚布公,才会对我据实以告。” 赵礼一下愣住:“你怎么知道……”赵礼一顿:“是杜迁告诉你的?” 一听赵礼这话,陈叶青的心彻底跌入谷底;果然,那个杜迁真的是小白猫的哥哥,小白猫的那些话真的没说错,赵礼是中毒了,中毒到身体都麻木的地步;是不是如果他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引诱赵礼,赵礼还会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陈叶青眼神中的泪,有对赵礼的心疼,有对他的埋怨,但更多的,是自己委屈的心事。 因为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什么太后,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天下至尊,好像在随着岁月的变迁,他早已将那些东西抛之脑后,此刻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如果赵礼没了,他会心安理得的当着万人之上的太后吗? 在无声的落泪中,陈叶青终于投降了,像这个口口声声爱他,又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的男人,投降了! 头,无力的靠在赵礼的胸前,眼泪,真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坠,委屈的声音,不舍得情绪,心疼的感情,最后,都化成一句可怜的祈祷弱弱的从陈叶青的嘴里喊出来:“赵礼,我不要你出事!” 正文 112:冰释前嫌 章节名:112:冰释前嫌 看着怀中脆弱到似乎一碰就能碎掉的心爱之人,赵礼的心里,是又心疼又欢喜。-- 这段时间的冷战也是颇为让他头疼,从来不知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是这么一件无力的事情;打不得、骂不得,看着她难受一点,自己的心都快要绞了一样,如果不是有前朝的事情让他分心,他真的不知自己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当初,在他知道自己中毒之后,不知道有多痛恨自己这具动不动就麻木的身体,可现在想来,他却尤为感激,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状况,她是不是还会那样冷漠,还会将自己推出千里之外。 赵礼长叹一声,紧紧地抱住怀中的陈叶青,下巴温柔的搁在他的头顶,像是在哄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孩子,一边拍着那哭的几乎有些发抖的脊背,一边细声慢语的说:“我没事的媚儿,真的没事;杜迁会治好我的,你看你,虽说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遇见事情还是这么慌张,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我就算是要走,也走的不安心。” “不许说走!”陈叶青哭着抬起头,让自己脆弱的一切都公布在赵礼面前:“孩子当初是你费尽心思的让我生下来的,我慌里慌张的个性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你不许走,永远都不能走。” 赵礼擦拭着这个哭的满脸是泪的娇人,无奈的笑:“好好!我不走,不走行了吧!” 说完,赵礼就躬下身,一把将这脆弱的小人儿打横抱在怀里,看着她就这样乖乖地缩在自己的怀中一动不动,哑然失笑的同时走到龙椅上,自己坐在龙椅上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哄着。 “其实,这个毒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厉害,上次我之所以病倒不起,多半是因为余毒所致没错,但还有部分是给你给气的。”说到这里,赵礼就惩罚性的刮了下陈叶青的鼻子,“我都那样低三下气的更你说话了,可你说不理还是不理,连个台阶都不跟我下,你去护国寺的那段时间,每天逍遥快活,可知我在这宫里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一床翅膀飞到你面前,拿起板子狠狠地打你的屁股;这世间哪有女人像你这样不听夫君之言,我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你就怄气成这样,那以后我还敢不敢你在面前说话了。” 陈叶青也很委屈,在赵礼的怀里扭了扭身子,不悦道:“你少在我面前数落我的不是,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不是你对我事事隐瞒,我会变成那样吗?还有,你的那些话真的只是重话而已吗?你在拒绝我,在束缚我,让我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价值,再加上那个时候听了萧意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受的伤可是鲜血淋漓,你只知道自己难受,却不知我坐在凤椅上哭的伤心欲绝的模样。” 说到这里,陈叶青不高兴的嘟起嘴:“我这辈子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人,可是你却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转眼又把我丢在一边跟别的那人筹谋计划,你这不是在欺负人嘛!” 想到曾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曾伤心欲绝,而且还是为了自己,赵礼的心又是一阵猛地揪痛,恨不得将怀里这小心肝全部都揉进骨血里,两人合二为一,永远都不再分开。 “对不起,我不知道萧意的话会让你那样难过。” 陈叶青才不信:“切,你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眼线,就算是当时碧莹不在我身边,但我身边还有一个随时待命的影一,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赵礼真的是被冤枉了,忙着急辩解道:“媚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自从以前你对我说过不喜欢自己被监视之后,我就彻底将影一放归在你身边,再也不从他那里得到你的一切消息,就连碧莹,我也甚少过问了;你说过,希望从我这里得到平等,我正尝试这个平等究竟是什么意思,哪里会做你不悦的事情。” 这下,陈叶青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他在这里和赵礼闹了这场别扭,到头来都是彼此不知情况而走到今天这一步。 影一啊!关键时刻这混蛋怎么不跑到赵礼那里打小报告了,看着老子这么难过,那混蛋居然还能给老子挺住。 陈叶青磨了磨牙,一双冒着凶光的眼神势必要将影一生吞活剥的架势。 赵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陈叶青心里盘算的那点小心思,被怀中人儿这直白的表情取悦的男人十分欢喜,抱紧了怀中的陈叶青,说出一个决定:“看来,我们之间想要平等真的是很难,你瞧,我刚做出一点动作,你就在那里受伤而且我还不知内情;既然这样,那就打消这个平等的打算,以后依然让影一给我传递消息,免得我们二人再生嫌隙。” 陈叶青挣扎了一下:“不要啊!这次的事情只能是个意外。” “意外?算是吧!但是,我不希望这种意外会有第二次产生的可能。”赵礼直直的看着陈叶青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在陈叶青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这个动作,明明是温柔到不行,可是陈叶青却还是敏锐的品尝到了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这个臭男人,依然是霸道到不行,连在这种化解衷肠的情况下,还能用自己的气势压迫人屈服。 陈叶青瘪瘪嘴,知道赵礼一旦决定某件事,就算是他闹腾死,他也不会随便答应;所以,只好乖乖地靠在赵礼的怀里,玩着赵礼垂落在胸口上的发箍锦带,开口道:“你让影一从今往后继续给你打小报告我也不反对,但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赵礼看着随便玩着他发带的女人,叹息世间除了这小妖精还有谁敢这样放肆的同时,满眼宠溺的笑道:“你说。” 要的就是这句话,陈叶青一下就从赵礼的怀中坐起来,双臂依赖的圈着赵礼的脖颈,认真道:“以后,你不可以有事就隐瞒我,如果你要使坏收拾人,更不能跟其他女人配合,就算是配合,也要找我;德贵妃这样的事情,我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赵礼失笑:“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萧意的德贵妃不过是有名无实,怎么还记着呢。” “一码归一码,从这件事上我可是收到教训了,我也更加肯定你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说,当时是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计划,你这才故意说话伤害我的?” 赵礼就怕陈叶青来跟他秋后算账,却不料,这一天还真的就这样来了。 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更多地,是歉疚:“媚儿” “别这样喊我,说实话!”陈叶青摆出强横的态度。 赵礼无奈,只有实话实说:“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媚儿会这么聪明;曾近我跟你说过,萧如月那里有先帝给她的丹书铁券,除非落实萧家真的敢叛国谋反,要不然,那丹书铁券会让我的一切安排全部落空;裴毅好不容易在江北抓住了萧家的小尾巴,机会难得,我绝对不能让萧家再次从手心里溜走;江北被萧家掏成了一个空壳子,为了保住江北,萧家必须花大把的银子填补,短期内那么多钱,就算是萧家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来,所以,萧如月就真的打上了大哥的那几座精煤矿山。” 赵礼长吸一口气,想起自己做出的连环套,也不禁有些骄傲:“萧家知道,我跟大宛是一定要打上一仗的,大宛虽然铁骑天下无双,但因生存环境限制,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有像大周这么好的兵器;所以,萧家就暗中搭上了大宛,出售兵器来谋得暴利,从而填补江北躲过裴毅的穷追猛打;萧家以为这一切都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却不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牵着他们的鼻子,一步一步的将他们引进陷阱之中;其实,这一切本来是进行十分顺利,如果不是你忽然间察觉到真相,我又担心你会被卷进来受到无妄之灾,我也不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将你气成那样。” 说到底,难道赵礼是在怪他太聪明的缘故?! 陈叶青咧嘴,很是不屑道:“你就这么害怕我会坏了你的大事?居然能够心狠到让我为你伤心那么久!” 赵礼忙道:“媚儿,我并非是怕你坏了大事,而是当时的情况已经一触即发,我很担心你会被卷进来,让萧家盯上。” 说到这里,赵礼又想起以往:“当年就是因为我不查,害得你被萧家诬陷送进了冷宫,这个教训又一次就已经够了,我很担心他们会再次动手,为了拖住我而那你开刀,而那时,若是冷宫便也好,但如果是你的性命,那我该怎么办?” 陈叶青看着赵礼那副忧心的模样,似乎隐约间触摸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部分;是啊,赵礼在外人看来是无所不能的,可是,萧家却知道,赵礼是有弱点的;因为害怕、紧张,所以宁愿自己亲手伤害也不愿意让敌人有机会动手,只是,当时的赵礼应该也很痛苦吧,毕竟让他伤害的那个人,是他的皇后,是最无辜而什么事都不知情的人。 想到这些,陈叶青伸出手紧紧地抱住赵礼的头,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心口,过去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埋怨,在看见他为他忧心忡忡的那一刻,全部都散了。 要知道,感情可是一把双刃剑,在他以为自己伤痕累累的同时,而那个让他受伤的人,或许早已伤痛不已了。 “赵礼,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 陈叶青声音软软的说着,一边还学着刚才赵礼安慰自己的模样,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赵礼的脊背;感觉到赵礼在自己的怀里一点点放松下来的模样,包裹着心脏的那个坚硬的外壳,终于破碎,露出真诚、坦白、鲜红的嫩肉。 * 一切误会终将解除,陈叶青想到小白猫的请求,忙道:“赵礼,你能不能把杜迁叫来。” 赵礼还沉浸在这失而复得的感情之中,整个人好说话到不行,对陈叶青的要求,简直就是有求必应。 “小贝子!” 候在殿门口的小贝子忙哒哒哒的跑进来,用眼角瞥见帝后二人相互拥抱在一起的模样,小贝子一张嫩嫩的小脸瞬间爆红,羞涩的就像赵礼抱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可赵礼却没察觉到小贝子的异样,交代道:“去将杜先生请来!” “是!” 看着小贝子风一般离去的背影,陈叶青舒服的坐在赵礼的怀里,阴谋坏坏的眯了下眼睛,抬头看向赵礼,道:“赵礼,能不能等会儿让杜迁给小贝子扎几针,把那小太监弄得口歪眼斜。” 赵礼惊道:“这是为何?” “你没见那小太监生的细皮嫩肉、要妖娆娆的嘛!”说到这里,陈叶青气咻咻道:“真是想不明白,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太监,仔细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勾魂的意思;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免得这小贝子在你身边越待越妖娆,等到有一天,那小子变态到喜欢上你。” 赵礼哭笑不得:“简直胡闹!”说完,还伸出手戳了戳陈叶青那颗不顶用的小脑袋:“真不知道你这壳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陈叶青被赵礼数落,也不说什么,只是憋着嘴靠在他怀里,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还想象着妖娆的小贝子公公勾魂摄魄的小模样。 至于飞快跑出殿外的小贝子,忽然觉得脊梁骨上狠狠地窜上来一股凉意,激灵的他差点双腿发麻,体力不支的摔倒在地。 跟在小贝子身后的小太监看见大总管忽然脚软,忙快跑几步上前,关心道:“贝爷爷可是身体不适?” 小贝子扭过自己那张瓜子脸,一双带着神采的大眼睛闪出一股严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伺候御前的人怎么会好好地身体不适。” 小太监是刚刚从他处调来不久,对传闻中御前行走的大红人贝爷爷可是敬仰到了极点。如今近距离的接触自己仰慕的人,再看到贝爷爷那身娇肉嫩的模样,小太监更是感慨有加:真不愧是御前行走的人,瞧瞧这说话中带出来的风情,难怪皇上会这么中意贝爷爷在前伺候。 正文 113:兄妹相认,真情流露 章节名:113:兄妹相认,真情流露 杜迁很快就被传来,看着站在面前的清俊男子,陈叶青忍不住眯了下眼。() 这个小动作落在赵礼的眼中,不免要他神色怪异的多打量了杜迁两眼,可就是这两眼,赵礼这家伙就跟踩着尾巴似得,一下就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陈叶青的柔荑。 陈叶青正在耐人寻味的盯着杜迁看,忽然被赵礼这个大力的一捏,疼的倒抽冷气,回头就瞪赵礼,压低声音:“你发生么神经,我被你捏疼了。” 赵礼忙送了几分力道,可眼神依然怪异,同样压低声音:“你盯着杜迁瞧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陈叶青哪里知道赵礼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觉得这忽然打断他的家伙让他很不爽:“要确定一件事情,当然要瞧自己了。” 说完,陈叶青就没好气的甩开赵礼的桎梏,恨不得一对眼珠子都黏在杜迁的身上,脸上的渴望表情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赵礼望了望空了的手掌心,又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这样热烈的盯着另一个男人瞧;再一次肯定了他一定要想尽办法的将身上的余毒清理干净,一定要长命百岁,最起码要比这个恼人的女人活得久,要不然,他可无法容忍若是将来出个什么事,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勾搭去。 说句实话,杜迁也被皇后娘娘这明晃晃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同是男人,杜迁下意识的就去看皇上的表情,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惊得他将袖子里新养的蛊虫给掉下来。 皇上啊,您那仇恨的小眼神瞪着他没用啊,是您的女人死盯着他这个大夫猛看的好不好。 杜迁有苦难言,干脆逃避的低下头,而且还是用一种十分委屈的模样低着头;可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动作让陈叶青本来就眯着的眼睛瞬间大睁,然后精光毕现,且听见啪的一声,陈叶青将自己的肉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上,一张脸呈现兴奋的癫狂:“对对对!就是这个动作,简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陈叶青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小白猫胆小怯懦时的模样,简直和此刻的杜迁简直神行相似;行了!确定了,这个毒小子就是小白猫的亲哥哥。 赵礼和杜迁都被陈叶青的一声声兴奋地吼叫惊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赵礼,更是一把将几乎从座椅上跳下来的陈叶青抱回来,跟着揉了揉他拍红的手掌,耐着心的问道:“你这样颠三倒四的,究竟在闹腾些什么。” 手掌上的胀痛感在赵礼的揉捏下显得好了很多,可陈叶青显然现在还处于兴奋阶段,看着赵礼,眼睛放光:“赵礼,我这次真的是办了件好事。” 说完,不等着赵礼回答,抬头就去看杜迁,张口就问:“喂,毒小子,你是不是有一个妹妹呀?” 杜迁本来还神情平静,忽然听见陈叶青的这句话,登时僵硬了身子,睁大了眼睛。 连同着赵礼,都惊愕的看着坐在身旁的女人。 看着殿里这两个男人的神态,陈叶青就大致猜出些什么,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高傲清贵:“毒小子,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里?” 杜迁此刻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就看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语恳切道:“但请皇后娘娘指点,草民感激不尽。” 既然真相已经了然于心,陈叶青就有时间在这里慢慢进行自己所盘算的;看着跪在地上一心想要求得妹妹踪迹的杜迁,陈叶青总是觉得自己有一股逼良为娼的潜质,也许是他有些心虚,他怎么瞧着赵礼看他的眼神也很是隐晦。 陈叶青清了清嗓音,道:“毒小子,你想要感激本宫,本宫也不是不给你机会。” 杜迁此刻为了妹妹,当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皇后娘娘只管吩咐。” 陈叶青道:“吩咐倒没必要,本宫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杜迁:“娘娘请讲。” 陈叶青从赵礼的龙椅上走下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赵礼瞧了几下,最后,落在杜迁的身上:“皇上身上中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礼一听这问题,就知道瞒不住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中毒的这件事他的皇后不是从杜迁这里听来的,那是谁透漏了风声?赵礼拧紧了眉心。 杜迁为了妹妹,连灵魂都能出卖,更何况此刻让他出卖的人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不敢相瞒皇后娘娘,皇上身上的毒,其实就是当初被圈禁在宫外时,凌洛天要草民下在皇上身上下的毒。” “是你下的!”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问出个这样的结果:“既然是你下的毒,你怎么会解不开?” 杜迁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皇后娘娘,这样别说是妹妹了,恐怕连自己都会有危险;所以,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回答:“草民不是解不开,而是要解此毒甚是费事,其实皇上现在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余毒了,只要再过些时日,草民一定会还皇后一个健康强健的皇上。” 听杜迁这么说,陈叶青总算是冷静下来;只要能解就好,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只是,赵礼也真够胆大的,看样子这个杜迁其实就是当初凌洛天的人,他居然肯让当初害自己的人待在自己的身边,还真是兵行险招、险中求胜,这个男人啊!该说他是胆大无畏还是脑子不正常。 陈叶青咬了咬嘴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是不是在他每次余毒发作的时候都会全身僵硬,行动不便?” 杜迁据实以告:“其实上次皇上余毒发作只是意外,只要小心控制,不会那么糟糕。” 意外?看来赵礼说的话真的是真的;当时真的是他将他气的怒急攻心,这才导致了身上的余毒发作,伤损了自己的身子;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回头看了眼赵礼,坐在龙椅上的他是一国之君,是将天下苍生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男子;可是,陈叶青再也不会觉得这样的他是冷漠无情的,他开始理解赵礼的选择,明白他的苦衷,甚至是颇为喜欢欣赏他这种爱国胜过一切的坚贞精神。 人活在世上要有信仰,如同他当初,披着司马媚的这个皮囊活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权衡六宫之上,无人再敢欺辱;而赵礼的信仰则是守护这偌大的江山,看顾着黎明百姓。 赵礼对上陈叶青柔和的眼神,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款款而笑。 瞧着帝后二人如此深情的模样,杜迁实在是不好打扰,可是想到妹妹,唯有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道:“皇后娘娘,不知草民的妹妹现在在何处?” 陈叶青收回目光,含笑看向跪在地上的杜迁:“你可真是个痴人,自己的妹妹就在附近,你怎么就没发现呢?”说完,陈叶青对候在门口的小贝子唤道:“去将杜离杜太医请进来。” 杜迁在听到杜离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狠狠地震了一下;如果刚才他还有一点怀疑眼前的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知晓妹妹的下落,那么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皇后娘娘是真的知道的。 杜迁站起身,目光呆呆的看着宫门口;直到一个身着太医院医员打扮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本来晃动的眼神瞬间停滞,跟着,似乎是从口腔中挤出来的哭音一样,艰难的发出声音:“小璃!是小璃吗?” 杜离依然是那身太医院医员的打扮,乌黑的长发被束在帽子里,可是大呼呼的眼睛里早已蓄满泪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脚步虚浮,不敢靠近,好像生怕自己一伸手,就让美梦破碎,再次被黑暗绝望袭击。 杜迁并不着急,只是将颤抖的手臂慢慢张开,对着杜离,眼含泪水的说道:“小璃在怪哥哥是不是?都怪哥哥当时不该离开小璃,将小璃一个人丢在树林里,小璃一定很害怕、很着急是不是?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璃!” 听着亲人用那样颤抖渴求的声音呼唤着自己,杜离终于在痛哭中朝着杜迁跑过去,小小的身子如乳燕般扑进兄长宽阔有力地怀中,多年来失去的亲情,失去的温暖,似乎是在瞬间就被找了回来。 偷偷的躲在殿外偷看这一切的徐思感动的擦拭着眼泪,站在殿里的小贝子虽然被这忽然发生的情况弄得有些不太明白,可也是同样湿润了眼眶,不停的点着头。 “哥!哥哥!”杜离紧紧地抱着杜迁,一声一声的喊着自己的兄长,好像要将这十年左右欠缺的亲情一下子都补回来。 杜迁流出了眼泪,眼泪里,有感动,有伤痛,但更多地,是心疼。 他的妹妹,从小就生活在家人呵护中的妹妹,在遭逢家变,痛失亲人的巨大打击后究竟是怎样一人艰难的活下来的;多少个日夜,他曾经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他的小璃在树林里被野兽撕吃,被杀手追杀,被淡薄的人情奚落,活的苦难痛苦;在这样的噩梦中,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惊醒,醒来后,看着黑黢黢的房间,看着窗外明亮的皎月,他绝望地哭泣,痛苦的懊悔,宛若在炼狱中苦苦挣扎。 虽说赵礼曾答应过他要帮他寻找妹妹,可是,他心底的绝望气息曾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或许,寻找的不过是个希望,而绝望早已是注定的事实。 如今,当希望真的降临,当怀中这真实的体温真的让他能紧紧地拥抱的时候,他才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做奇迹,什么叫做感恩。 陈叶青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对紧紧相拥的兄妹俩,他们眼中的泪不断地往下掉,可是脸上却是笑着的,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笑,是一种相互救赎的笑。 赵礼不知从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揽着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动听的说:“媚儿,你真是我的一员福将,更是朕,最好最好的皇后。” 陈叶青笑着仰起头,看向赵礼:“可配与你比肩同协?” 赵礼粲然一笑:“当然!” * 杜迁和杜离字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后,终于还不忘成全了他们的皇后娘娘。 杜离哭得眼睛红红,跪在地上对着陈叶青叩首:“微臣多谢皇后娘娘成全,兄妹团聚之恩,微臣必当倾心报答!” 杜迁随着杜离跪在地上,连声做出保证:“草民再谢皇后娘娘照料家妹之恩,草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帮皇上清除余毒,以慰皇后宽厚之恩。” 看着这两人一句一个谢字,陈叶青笑歪在赵礼的怀中,使坏的伸出食指挑起赵礼的下巴,做出凶狠狠的模样,对着赵礼龇牙咧嘴:“听见了吗,我现在身边不光有一个鬼医之女,就连你的御用大夫都效忠我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你一定要对我很好很好。” 赵礼听见这席话,顿时哈哈大笑;眼神中的宠溺光芒,简直比日光还要耀目。 正文 114:货真价实的女子是也 章节名:114:货真价实的女子是也 杜迁还沉浸在与杜离团聚的喜悦中,这边,赵礼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低头看了眼靠在他怀中的陈叶青,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杜迁,依朕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战甲披身,亲赴西北?” 陈叶青忽然听见赵礼这么说,就跟被人拿了一根针狠狠地扎在心口上一样,疼的他猛地站直身子,诧异的看着眼神灼灼的赵礼。() 杜离也诧异的朝着陈叶青看过来,眼神中隐约可见担忧。 杜迁倒是冷静,上前一步,问:“皇上可是要御驾亲征?” 赵礼道:“没错!” “不得不去?” “对!”赵礼想到户部尚书给他说的那些话,又更加肯定的点了点头:“如今局势对大周颇为诡异,朕亲自前去,会稳定军心的同时也能震慑他方。” 杜迁道:“皇上若是御驾亲征,那草民也会跟着皇上一起去。” 说完,杜迁就看向站在赵礼身边的陈叶青,清然一笑,宽慰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草民拼死也不会让皇上出半点差错。” 虽说有杜迁跟着,可陈叶青还是…… 陈叶青不安的抬起头看向赵礼,可待他口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见赵礼温温款款的对他说道:“媚儿,你随着我,一起去吧!” 陈叶青惊愕:“你居然会让我跟着?” 赵礼轻轻揽住陈叶青的肩膀,笑了:“你不是说要我以后做什么都不能瞒着你吗?我现在要去西北战场,独留你一人在宫里你会安心吗?与其让你待在芙蓉宫中增加对我的怨念,还不如我们夫妻一起面对,是胜是败,是荣是辱,我们一起承担。” 如果说刚才陈叶青还内心忐忑不安,那么,在听了陈叶青的这番话后,内心深处的不安早已被感动取代;没想到这个骄傲的男人真的已经学会尊重他,开始试着接纳他进入他的世界。 陈叶青感动的点了点头,拉紧赵礼的手:“对!我们一起承担;可是……”想到心里的记挂,陈叶青不免担忧的开口:“可是,你若是走了,前朝怎么办?还有澈儿和我们的静惠公主。” 赵礼揉了揉陈叶青的发顶,已然做出决定:“我会让太子监国,并且钦封皇叔赵元为监国大臣,大哥赵靖和煜儿为监国辅臣,有他们在,一可以帮我看着前朝,起到调度作用,二来也能帮我们照顾两个孩子;只是……” 说到这里,赵礼不免有些内疚:“只是当初答应你的,天气一暖就为我们的宝宝祁天纳福的,这个承诺,恐怕很难实现了。” 陈叶青知道就赵礼是真心记挂着孩子的,他将两个孩子放心的交给自己的亲人守护,甚至还记得静惠身体状况,这样的一个男人,能不让人心动吗?! 陈叶青依赖的靠近赵礼的怀里,眼底有星光转动:“没关系,为宝宝祁天纳福的事等收拾完大宛再回来做也不迟,咱们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有你这样的父亲疼爱着,一定能长命百岁。” 赵礼欣慰的搂紧怀里的陈叶青,会心的笑了;莫名的在这种时候感到一种心安、宁静。 * 杜迁带着杜离从关雎宫里走出来,直直的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兄妹多年未见,两个人都是情难自溢,尤其是杜离,对自己兄长的依赖更是前所未有的大;父母双亡的痛楚让她格外珍惜仅剩下兄长的这个唯一的亲人,所以,就算是外人看上去十分怪异,她也坚持一路拉着哥哥的手,就像是回到了幼年那般,只要被哥哥牵着,她什么都不害怕。 杜迁看出杜离对他的依赖,在满怀愧疚的同时更是更加心疼这个妹妹,所以也舍不得松开她的手,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一路漫步而行。 杜迁道:“小璃是说,当初是徐思徐太医救的你吗?” 杜离在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忙点着头,脸色认真的说道:“是啊哥哥,当初若不是有徐太医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就成了寒冬腊月天的一具枯骨,冻死在路边也没人搭理。” 杜迁看着身旁妹妹那惹人疼爱的纯净笑脸,不免心生感慨,幸亏在有生之年找到了亲妹妹,要不然去了黄泉,他恐怕真的会无法对父母交代。 再一想到徐思的救命之恩,杜迁更是心生感激:“那是一定要好好感谢徐太医的,如果不是他出手,我的好妹妹哪能如现在这般站在我面前与我说笑呢。” 杜离笑笑,看着兄长脸上慢慢出现的愧疚,生怕哥哥又因为当年没保护好她而心生自责,忙岔开话题,道:“许是爹爹活在人世的时候,施针救人、悬壶济世,积了不少的恩德,所以就算是与哥哥分开了,我这一路上也是偶尔会有贵人相助的;比如说徐太医,靖王爷,甚至连皇后娘娘都愿意帮助我;哥,你知道吗,皇后娘娘可疼爱我了,在宫里,对我来说除了太医院,就属皇后娘娘的芙蓉宫待着最舒服。” 杜迁哪里没看出他这个心地善良的妹妹是在宽慰他,见身旁这小家伙如此费尽心思的为了自己,杜迁也不好意思再让自己沉闷下去;本来惆怅的一张脸上顿时溢出笑容,更是疼爱的捏了捏杜离那软乎乎的小脸蛋,俩兄妹站在阳下,一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一个一身青衣官帽清秀雅致,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动人。 不远处,一簇花开正好的花丛中一阵的晃动,很快,又归为平静。 因为杜离很难才找到自己的兄长,所以帝后二人考虑到他们的感情,就准许杜离从太医院院署的小房子里搬出去,找自己的兄长同住。 当初杜迁在京城也是无依无靠,赵礼正是看出这点,私底下赐给他一座颇为雅致的小院,院落虽然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加上是御上钦赐,再小的东西那也不是普通的物件。 所以如今杜迁陪着杜离去太医院,一是为了帮助她搬家,二是想要去太医院找一找那个徐太医,好当面道谢。 故而,等兄妹二人来到太医院后就分开走了,杜离急急的朝着自己的小房间方向奔去,而杜迁则是去了药庐寻找徐思的踪迹。 只是要杜离没想到的是,当她满眼欢喜的回到房中,刚从衣橱里拿出小包裹准备打包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阵异动,跟着便感觉一股大力从后面袭来,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地轧着她的腰,在她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的同时,一只手从后面身上来,湿热气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嘘!安静一点!” 杜离睁大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惊愕,如果说刚才她还在沉浸在一片惊吓之中,那么,在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之后,她就已经猜出来人是谁了。 夏凤轻!他居然还没走?! 夏凤轻一身华丽的锦服,微微弓着身子紧紧地抱着怀里这几乎快要将他折磨死的软绵小人儿;想到刚才看见的一幕,本来早已疼得有些麻木的心更是像被人狠狠地拧过一样,疼的他连眼泪都快出来了:“璃儿,你再三拒绝我是因为那个男子吗?你说你不喜欢我,却跟另一个男人手拉着手一路欢笑,难道……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连他也比不上吗?” 杜离的瞳孔晃动了几下,很快就明白夏凤轻这是误会了她与哥哥的关系,轻轻挣扎着动了几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夏凤轻也不愿意一直这样捂着杜离,虽说她对他无意,可他终究是对她有情的;哪怕这份情感,一直要他难以启齿,让他备受折磨。 夏凤轻看了眼杜离涨红的脸颊,轻声说:“我松开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喊叫!” 杜离现在都快要被憋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大喊大叫;所以,赶忙点了点头,眼里的泪都忍不住难受的滚下来。 看杜离答应,夏凤轻这才慢慢松开自己的桎梏;至于杜离,刚一逃开夏凤轻的怀抱,就如受惊的脱兔一样,连连逃开数步,直到自己与夏凤轻拉开了好大的距离之后这才拍着心口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一眼纠结的看着夏凤轻:“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跟踪我?夏凤轻,你居然还在跟踪我!” 夏凤轻其实在看见杜离逃开他的动作时就已经很受伤了,此刻又被心爱之人这样斥责,更是伤上加伤:“璃儿,其实……其实我并没一直跟踪你的!” “你说谎,那你怎么知道我与哥哥一起回来的事情?” 夏凤轻现在是满心受伤,哪里会留意杜离对杜迁的称呼,只是依然低着头,完全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乞求着宽恕:“是真的璃儿,其实从前段时间开始我就不再跟着你了,至于今天我进宫,只是为了跟你告别。”说完,夏凤轻便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杜离。 杜离依然抚着心口,可口气已经好了许多:“告别?你要回去了吗?” 夏凤轻点了点头,神色迷茫而难过:“你应该知道现在大周要和大宛开战的消息吧,其实这件事本挨不着我们大夏的,但是父皇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怎么了,居然会暗中联合大宛对大周边陲虎视眈眈,母后来信要我赶紧回去主持大局,为了我的国家,为了母后,我要先离开你一段时间。” 这下,杜离算是彻底明白为何皇上要御驾亲征了,原来,如今这局面居然会如此混乱,竟然连大夏都被卷进来了。 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的恩情,又想到大宛这些年的狼子野心,杜离鼓起勇气慢慢朝着夏凤轻走过来,然后,在靠近他的时候,用真诚的眼睛看着他,道:“你回去,是阻止你父皇相助大宛的事情吗?” 夏凤轻明显察觉到杜离对他态度的变化,当下会以为杜离时喜欢听他说这些事,所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要等我回去知道了一切才能做出决断。” 杜离忙道:“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夏凤轻连性命都可以给杜离,别说是一件事情,就算是千百件事情,他也是愿意去做的。 夏凤轻惊喜的连连点头,道:“你只管说,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 杜离为难的抿了下桃花般的嘴唇,看着待她如此真诚的夏凤轻,虽说有些心虚,可终究还是说出口:“等你回去,你一定要拼力阻止你父皇,让大夏决不再暗中帮助大宛。” 夏凤轻怎么也没想到杜离会请求他帮助这件事,当下,便愣了一愣:“这是为何?虽然我也不支持父皇与大宛联系,但在事情没明朗之前,连我也要暗中观察些许,察觉到其中利害之后才能做出决断;这样不分缘由直接断绝联系,会不会太草率。” 一听夏凤轻这话,杜离就急了,连忙跺脚道:“你刚才还说一定会帮我办到的。” 夏凤轻立刻哑然,跟着也是满面的委屈:“我……我不知道你会让我办这一件,我……我、……” 夏凤轻的确是为了杜离可以豁出性命不要,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为了杜离将自己的国家拿出来做筹码;毕竟,一国之土里有数之不尽的生命,那些生命都是属于他们的,不是属于他夏凤轻的;他夏凤轻可以将命交给杜离,但并不说明了也能将他的子民的性命也交到杜离的手里。 从小学的治国大治和各种为君之道困扰着夏凤轻,让他再杜离面前有口难言、有嘴难说。 看着夏凤轻挣扎彷徨的模样,杜离就知道自己必须拿出一些牺牲才能让他冲破那些道理束缚彻底动心;再说了,大宛是个那么凶残的民族,以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大宛经常仗着骑兵天下无敌,骚扰各国边界,这样坏蛋的家伙,大夏帮着大宛这不是助纣为虐吗,就算是大宛提出了让人心动的条件,也不可以帮助坏人不是嘛。 杜离说服着自己,暗中咬了咬牙,然后心一狠,对着夏凤轻说道:“你要是肯答应我说的话,我就给你讲一个我的秘密。” “璃儿……”无法满足心上人愿望的夏凤轻很是挫败推搡,只能喃喃的喊着杜离的名字。 杜离伸出手扶在自己的帽冠上,然后将帽冠拿开,一头乌黑的长发顿时倾泻而下。 在如瀑布般散下来的长发间,夏凤轻恍然失神,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心爱之人。 杜离瞧着夏凤轻那近乎痴呆的模样,笑了:“你不是一直纠结自己会患上龙阳癖好吗?如今我告诉你,我不是男子,是女儿身;七皇子,杜离本名唤作杜璃,乃是大周蓟州人氏,年芳十六,乃货真价实的女子是也。” 夏凤轻看着眼前这张宛若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的面颊,只觉得脑海中一阵阵白光闪过,一会儿像是登上巫山云雾,一会儿又像是跌入万丈深渊;那些与杜离相遇相识的画面如断了画面的画卷一张接着一张的在他眼前飞过。 被他欺负的快要哭出来的杜离,被他抓住害怕瑟缩的杜离,甚至是被他抱在怀中惊吓过度的杜离;那一张张娇俏的脸颊,那一个个生动的表情,如梦魇,如酒酿,齐齐朝着他的心口猛烈地撞击;跟着,在连番的撞击中,他终于无法承受,眼神开始模糊,然后,在一声惊吓的喊叫声中,他的身体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杜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将头发放下来的样子能把人给吓唬晕了,瞧着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夏凤轻,被吓着的她慌忙无助嘴角,跟着,忙上前蹲下神,又是掐人中又是搓虎口,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夏凤轻的名字。 至于夏凤轻,他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上一样,浑身都轻飘飘的,耳边传来宛若黄鹂般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焦急,更带着让他心疼的颤抖;在脑子还能转动的最后一刻,他内心深处只有一句话:这个该死的小妖精,现在才告诉他她是女儿身,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为了配合她,差点真的入了龙阳这条道儿。 完结倒计时! 靖王和小辣椒的故事 先帝和先皇后的故事 小白猫和夏坏坏的故事 赵煜和小药罐的故事 都会放在番外里面讲述! 抱抱亲耐的们! 正文 115:前尘往事,真心一片 章节名:115:前尘往事,真心一片 夏凤轻从晕厥中醒来,人仍然在地上躺着,只是头底下枕了个竹枕,身上盖了一张薄被;而杜离,却是已经改作女子打扮,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纱裙,梳着两个可爱灵巧的发髻,睁着一对打呼呼的眼睛,正探头探脑的守在他身侧陪着他。………… 回忆起晕倒前听到的那句话,夏凤轻掩在袖下的手开始慢慢收紧,一双瞳孔涣散的眼瞳也开始慢慢聚光,最后,落在杜离身上后,目似剑芒、炯炯有神。 杜离本来还担心夏凤轻还要再晕厥一会儿,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醒了就好,醒了他们就能尽快讨论接下来的问题,哥哥还在外面等着,她可不愿意让兄长多等太久。 所以,在对上夏凤轻那双一醒来就格外有神的眼睛时,杜离还没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只是伸出手推了推夏凤轻的肩膀,着急道:“我都已经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了,你可愿答应我?” 夏凤轻盯着杜离的女子装扮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穿着女装的她格外的灵秀娇美,宛若清晨最干净的那滴露珠,似乎能洗涤人的心灵一样;渴望的心情促使他在无意间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攥起来的手越收越紧。 “你果真是女子?”夏凤轻根本不理会杜离的问题,而是问出自己的疑惑。 杜离虽然心急,但也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说:“没错,我只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这才做男子打扮,却不想让你误会,还差点……”杜离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连头都低了下来。 虽说夏凤轻喜欢她是一厢情愿,但终归是她差点害了他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想到夏凤轻曾经抓住她,对她说出为了她愿意放弃江山社稷,为了她愿意丢下太子尊位,她不禁有些愧疚;在大周的皇宫里待得时间久了,她自然知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举世无双的权势和地位是多致命的诱惑,可夏凤轻在误会自己是男子后,一心想要走上龙阳癖这条路的决心却是因为她而促使的。 如果大夏的皇后和老皇帝知道自己的乖儿子差点栽在她这个隐瞒性别的女子身上,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所以,面对夏凤轻,善良的杜离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歉疚,有些莫名的包容,甚至有一股相信。 但是她却不知,男人这种东西,一旦肯定的真相摆在眼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这个真相还是有利于自己,那就更不会收手;能够在皇宫中存活下来的皇子们,哪一个不是走在人类食物链顶端的人物,尤其是夏坏坏这只千年狐狸,更是阴线诡诈,想当初他可是三番两次的让陈叶青都着了道的人;连陈叶青都会被他偶尔蒙蔽,更何况是天真善良的小白猫。 所以,在真正确定小白猫的性别之后,夏凤轻已然从一只病歪歪的狮子重振雄风,再次跳跃到山涧上对着碧蓝的苍穹咆哮发威。 卷土重来的夏凤轻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当初误以为小白猫是男子,他都愿意为了杜离牺牲至此,那么现在都确定小白猫是女儿身了,那他还有什么顾及的。 面对着小白猫纯净天真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殷殷期盼,一个大计划,在夏凤轻的脑海里悠然生成。 就看他撑着手臂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跪坐在他身侧的杜离,善良温柔的一笑:“原来璃儿是女子,你当真是害得我好苦。” 被夏凤轻那温柔一笑的模样彻底蒙蔽的杜离依然傻傻的可爱着,低着头,道:“都是我的错,所以七皇子,你若是怪罪就直接怪罪我好了。” 夏凤轻伸出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杜离发髻上别着的粉白绢花,一瞬间觉得这看上去最普通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可爱灵动。 “我为什么要怪罪你,你隐瞒事实那是你的事,我误会了你,那是我的事,一码归一码,我可不是随意乱发作的人。” 杜离听到夏凤轻这样说,一颗心算是彻底放回到肚子里,果然,这个大夏的七皇子还真是个明白事理的:“既然这样,皇子殿下可是答应了杜离的请求?” 看着杜离那双闪烁着希望光芒的眼睛,夏凤轻笑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一码归一码,咱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混淆了,不是吗?!” 杜离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隐下,眼神中的希望之火也开始慢慢黯淡:“殿下是什么意思?杜离听不懂。” 看着面前这张开始渐渐变的苍白的脸颊,夏凤轻伸手轻轻地碰了下杜离细嫩的脸颊,看着她害怕的往后躲避了一下,也不做气,只是笑着,继续说道:“大宛和大周打起来,其实对于我们大夏来说反而是好事,战争能带来疾苦,带来怨念,来到数年不变的心痛,这场仗,不管大周赢不赢,最终对我大夏都是有利可图;关于这一点,既然连我都能想明白父皇想必看的比我更清楚,但是父皇却还是一意孤行的选择暗中帮助大宛,可见其中要么是有苦衷要么是有天大的诱惑;事情不明的情况下,我不敢贸然做出承诺。” 杜离急了:“可是你明明说了,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夏凤轻笑的更加意气风发,俊美迷人:“璃儿,我的确是为了你愿意做任何事,但这任何事仅限于我个人,现在你要我去做的事关于我的整个国土,你要知道,我为了你是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但是他人的性命,只要不是犯下大错,我是断断不会拿来冒险。” 这下,杜离算是彻底听明白了;要让夏凤轻答应她这个请求,恐怕是很艰难;但是又想到自己为了让夏凤轻答应居然都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最终却…… 杜离很委屈,更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可是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 夏凤轻看着杜离那副又懊恼又懊悔的模样,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心底的霸占欲望自然是越来越强烈:“你的秘密又不是我逼你说出来的,是你自己说的,对不对?” 杜离都快哭了,她真的觉得自己笨得要死:“对!” 瞧着泫然欲滴的小白猫,夏凤轻按捺住自己想要一拥入怀的强烈欲望,继续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沮丧。” 一听这话,杜离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抬起头就朝着夏凤轻殷殷望去。 夏凤轻忍着快要喷出来的笑意,道:“跟父皇不同的是,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野心,从来都不奢望将大夏巩固成第一大国权衡与三国之上,跟父皇的不安分性格相比,我更喜欢安然平静;父皇暗中相助大宛的事,我是从内心深处不太苟同的;我可以答应你,在没什么变数的情况下,游说父皇放弃大宛的诱惑;要知道适逢各国争霸的时机中,稳而不乱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杜离听明白了,夏凤轻虽然现在无法给她答案,可是却答应了她会尽力争取,关于这一点,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杜离渐渐松开心口那股闷闷不乐,赶紧说道:“殿下这般举动,杜离替大周百姓谢过七皇子。” “嗳?你先别着急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杜离愣愣的看着夏凤轻。 夏凤轻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如氤氲在眼瞳中的一团雾气,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出类拔萃、俊美风流:“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有的时候会一时得意忘形,一不小心会忘了重要的事情,亦或者是回宫后被父皇说动,随了父皇的心愿,你要知道我现在只是个太子,还不是天子,在父皇面前,在作为儿子之前我还只是一个臣子而已,万万没有完全把握让父皇听从我的话。” 杜离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夏凤轻在说这么无情的话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笑得如此好看。 好不容易腾起来的希望再次被冷水扑灭,这要杜离的心情瞬间跌宕到了极点。 而夏凤轻呢,最擅长的就是给人一个巴掌之后再塞过来一枚甜枣;在判断杜离身上的最后一点生机都被自己剥夺之后,终于向着他的小白猫伸出了魔爪。 “璃儿!”夏凤轻深情的喊着杜离的名字,然后趁着杜离不注意,一下就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杜离的柔荑。 杜离被夏凤轻打击的不行,整个人都蔫蔫的,自然也是没防备到夏凤轻忽然出手的这一招,当下就被夏凤轻的这个动作吓得身体一缩,在看见自己的手被他抓住后,更是惊吓连连的想要挣扎;可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挣开夏凤轻的桎梏。 “你放开我!放开!”杜离惊吓的低喊着,明明是要求别人做的事,可是被她这样软软的声音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撩人。 夏凤轻被杜离迷得早就不知天地几何了,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爱上的女人,这辈子最想拥有的女人,这辈子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的女人,叫他如何能放的开?他能忍到现在没将人一口吞下腹中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夏凤轻瞧着小脸扑红的杜离,看着她水雾雾的大眼睛,一颗刚毅的男儿心早就融化成水,恨不得包裹住这个甜美可爱的小可爱。 “璃儿,你听我说!”夏凤轻终究还是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桎梏杜离,在一边任由杜离挣扎的同时一边忙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为了你我可以去做任何事,跟江山社稷比起来,我更喜欢珍爱的那个人是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魂牵梦萦,更是第一次初尝情爱的滋味,只是这场情爱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苦了,知道吗,你带给我的只有借酒浇愁,只有愁眉不展;以前我以为我要为了你抛弃父母,抛弃我的家人和天下,但是现在好了,你是女孩子,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一起;璃儿,你就答应我吧,我可以向你承诺,向你发毒誓,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大夏的后宫哪怕是姹紫嫣红,我也不会多留恋一份,我的心里会满满的装着你;你不是很担心大周会输吗,也会担心父皇被诱惑迷惑亦或者是我突然半路倒戈吗?你跟我一起回大夏吧,你当我的皇子妃,我的女人来自大周,这样算起来我和大周也算是姻亲的关系,就算冲着这一点,我和父皇也不会贸然对大周不利;你的国家,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都会好好保护的。” 杜离怎么也没想到夏凤轻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没错,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大周和大夏成为姻亲的关系,大夏也不会那般痛快的帮助大宛。 诚如现在大周和凌国的关系是一样的,凌国的太子凌洛天的妹妹将会嫁到大周来,迎娶凌国公主的人最高的呼声便是煜王殿下;婚事一旦成功,大周和凌国就是姻亲关系,届时,凌国也不会冒冒失的去暗助大宛。 可是,可是…… 她不可以……她不可以嫁给夏凤轻,不可以! 杜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了力量,猛地推开几乎是要靠近在她身侧的夏凤轻,惊慌失措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 夏凤轻急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外面的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杜离生气的瞪了眼夏凤轻:“不许你这样说我哥哥!” 哥哥?夏凤轻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杜离怎么一转眼间就有了一个哥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和这个小白脸无关了,那么是谁?是为了什么? 夏凤轻试探的看了眼杜离,声音疑惑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杜离的内心深处下意识的闪现出赵靖的容貌来,可就是她的这个晃神,让夏凤轻彻底肯定,自己真心真意爱着的女孩子居然背着他喜欢上了其他男子,这叫向来都十分骄傲的夏凤轻顿时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怒不可遏。 夏凤轻猛地抓住杜离纤瘦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是谁?那个人是谁?” 杜离就这样的夏凤轻吓住,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不要再乱说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反正那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也不会真心的喜欢上我;他只会将我当成是可怜之人对待,就像是对待流浪的小猫小狗,对我的感情只会存在悲悯,毫无男女之情。” 夏凤轻被杜离的话击中心脏,明明是愤怒的他却又心疼到不行,他的小白猫明明是这般的可爱动人,为什么那个人就瞎了眼睛看不见她的好呢?不过,也亏得他看不见,要不然,小白猫岂不是成了他人的。 夏凤轻咬紧牙,道:“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在一起,我要真正的原因。” 杜离看着这样执着的夏凤轻,知道不说实话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干脆将一切都豁出去了,直接开口说道:“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的外公是我的仇人,是你的外公下令逼我父亲为他炼制长生不老药,我父亲不愿意,就被你外公杀死了,还有我的母亲,疼爱我的奶娘,看门的王叔,药庐的小伙计都是你外公下令杀死的;害的我变成孤儿,和哥哥流浪江湖,处处受人白眼,活的如此艰苦的真正凶手就是你的外公!” 夏凤轻整个人都怔住了,确切的说是,傻住了! 手臂上的力量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样,无力的从杜离的肩膀上滑落;看着眼前这因为说出事实真相而崩溃痛哭的小人儿,夏凤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杀害父母的灭门之仇吗?为什么会是这个原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呢? 夏凤轻觉得连呼吸都没办法了一样,像是被丢在地上的小鱼,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猛喘着气。 杜离看着这样的夏凤轻,想要伸出手去扶起他,但是又想到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眼泪更是如滂沱暴雨,无法阻止的扑簌落下,柔软的声音变的尖利,平静的心情变的揪痛,回忆起那一夜的大火,想起父母葬身火海时自己承受的锥心之痛;杜离扑上来,狠狠地捶打着夏凤轻已经不堪重负的身子。 “你说,承担着这样仇恨的我,怎么可能和仇人的孙子走在一起,你还有脸要求我成为你的皇子妃吗?你不害怕我半夜起来手拿匕首了解你的性命吗?夏凤轻,七皇子!你的家人曾经带给我无数的伤害,就算是你拿出全部的生命作为赔偿,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杜离哭诉的大吼完,就跌跌撞撞的扶着双腿站起来想要夺门而出,可是脚步还没走两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脚踝。 低头去看,原是一双苍白的手紧紧地抓着她,在她又转头去看时,就看这个永远都骄傲的男子此刻也是泪流满面,只是他的神情却是更加的悲痛和绝望,连嘴唇都泛着淡淡的青白,眉宇间,更是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全部都被灰气痛苦所掩盖。 “璃儿,对不起!……” “我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横沟,更没想到你的身上会肩负如此沉重的痛苦,对不起……” “璃儿,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可以恨我!可以恨我的祖父!但是,求你不要再这样痛哭了好不好,我好心疼……” “你家人的亡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拿着匕首杀我,我不会反抗的……” “璃儿,我真的是爱你的,真的!真的!” “所以与其让我放开你,选择忘记你,我不如选择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折磨我,因为我好怕会看不见你……璃儿,你就当我是厚脸皮,当我是混蛋!……因为,……因为就算是这样,就算是知道一切的真相,我还是无法让你走,璃儿……” 看着泪流满面的夏凤轻,看着那只紧紧地抓着她脚踝的那只手,杜离含泪闭上了眼睛。 看着杜离这般模样,夏凤轻挣扎着从薄被下爬起来,紧紧地抱住杜离的双腿,就像是抓住今生唯一的依靠一样,死死地抱住不松手:“如果以前,我还能说服自己放你先离开,但是现在不可以,我总是有个感觉,感觉这次若是松手了,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璃儿,不要这样对待我,算是我求你,求你好吗?你心地善良,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忍心伤害,你就当真忍心,伤害我吗?” 追妻之路太漫长啦! 夏坏坏是以前作孽太多,现在遇见了今生最大的克星了! 让夏坏坏变成忠犬吧! 正文 116:同共进退 章节名:116:同共进退 太医院药庐中 一生醉心医学的徐思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杜迁,神色激动、口齿发干的吞咽着口水:“你,你当真是鬼医杜诚之后?” 杜迁清风朗月的笑着,徐思有这样的表情他根本就不奇怪,要知道当年父亲的盛名可是震响四国,要不然也不会引来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的盘算。-- “杜迁在这里多谢徐太医当年对舍妹的救命之恩。”说完,杜迁就躬下身,深深地对着徐思行了大礼。 徐思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当年的好心之举会救下鬼医之后,如今又被杜迁这样正正经经的拜谢,当下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是举手之劳,杜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徐思笑呵呵的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笑得脸上的褶子又平添了几层。 杜迁这种人,自负还是有几分清高的,要知道真正世外高人总是在骨子里带着一股清贵之气,向来不喜欢跟凡夫俗子过多交流,所以能让杜迁这样当年酬谢,已然实属难得。 杜迁也明白对于徐思这样心地仁厚,只为医学的人来说,普通的酬谢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有…… 想到这里,杜迁就从怀中掏出一本用羊皮卷包裹的书册一般的东西,双手递到徐思面前,道:“正是因为徐太医的举手之劳,舍妹的性命才能得以保全,更是让我有幸再次寻回妹妹,也算是给在天的父母一个交代了;小小谢礼不成介意,希望徐太医能够笑纳。” 徐思一听杜迁要给自己给谢礼,当下就忙摇头摆手道:“这倒不用,杜离这个孩子聪明伶俐,这些年来没少帮我,我怎么敢在朝你拿谢礼呢;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 杜迁眼神幽沉的看了眼徐思,又像是很有内情的望了眼手里的羊皮卷,口气怪异道:“徐太医当真不要?不会后悔吗?” 后悔?徐思当下就愣在原地,他不要谢礼难道还会后悔? 徐思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被杜迁这么一说,还真是将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就引诱出来了;难道,这羊皮卷里包裹了很厉害的东西? 徐思试探性的伸出书朝着杜迁手里的羊皮卷摸过来:“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说着,徐思就摊开羊皮卷,当他看清楚羊皮卷中包裹的是一本注译药典时,当场就呆傻了!果然,要是他不肯收受这份谢礼,他娘的他真的是会后悔的哇! 徐思当下就湿润了眼眶,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儿捧着一本药典哭的稀里哗啦。 看见徐思这样,杜迁就知道自己的这份礼送的对极了:“这个药典是家父在世时亲手撰写所著,里面记载了世间所有的药物药性,甚至连苗疆的蛊毒,巫族的阴煞之术都有记载,希望徐太医能够喜欢这份礼物。” “喜欢,喜欢坏了!”徐思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里的药典,感动连连的抬起头看着杜迁,道:“你将父亲毕生所著的东西送给我,这样合适吗?” 杜迁笑了:“父亲活着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让真正的医学瑰宝流传于世,这本药典是父亲毕生心血没错,但是这毕生心血若是留在我的身边,只怕过不了数十年便会断送,但是若留在心慈仁善的徐太医你身边,那必定能够让其流芳百世,造福更多后人;再说了,父亲生前最是疼爱小璃,跟这本药典比起来,在父亲的眼里恐怕小璃要占的更重要,徐太医救了我杜家最心疼怜爱的宝贝,自然是担当起这份重谢的。” 徐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遇见杜离后撞上这么好的事,当下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就差抱着杜迁的手一通鬼哭狼嚎的恸哭了。 杜迁也察觉到这徐老头儿的情绪过于丰满,为了避免殃及他这个无辜,所以选择迅速撤离,找了个理由就先离开药庐,朝着杜离居住的小屋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还没有靠近小屋,前方,身着粉红色长裙的杜离已经抱着一个包裹埋着头的朝着他的方向小跑而来。 杜迁很快就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忙快走几步,伸出手就一把抓住只顾埋头疾奔的杜离:“小璃,你这是怎么了?” 杜离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哥哥,心情忐忑的她下意识的回头去望她的房屋,见那个人没有追出来,这才忙喘了一口气,声音不稳道:“没什么,我只是在这里住的时间久了,忽然离开有些舍不得。” 杜迁现在对杜离的话可算是言听必从,见杜离这样说,也没做他想,含笑擦拭着杜离眼角的泪痕,道:“真是个傻孩子,你若是喜欢这里,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来住上一两天也是可以的,你放心,关于你的这点小要求我相信皇后娘娘听了一定会答应的;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杜迁就主动牵上了杜离的手,兄妹二人一边朝着外面走去一边慢慢的说着话;感情当真是真诚亲密。 * 数天后,芙蓉宫内 陈叶青看着呗侍接进宫的孙芷烟,忙将怀中的赵宝宝交给奶嬷,亲自迎上去。 至于孙芷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陈叶青,更是一下就红了眼眶,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表姐!” 陈叶青屏退宫里伺候的众人,只留下碧莹在旁伺候,将孙芷烟扶坐在竹榻上之后,这才面露一股淡淡的微笑,道:“真是个痴呆的孩子,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还有这些天,你怎么就狠心不来看一看我?难道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表姐都不愿意亲近了?” 孙芷烟紧紧地抓着陈叶青的手,连连摇头,道:“表姐千万不要误会,一切并非表姐所想那样;是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自从秦战的消息断了之后,婆婆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公公虽然跟以前表现的没多大差别,但也是日渐消瘦,偌大的秦家需要有人支撑,秦战不在,那就由我来扛着,我要帮他把这个家保护好,等他回来。” 提起秦战,陈叶青的内心深处也是狠狠的一揪;在私底下他多次向赵礼问起秦战,赵礼虽然说还在寻找,但是根据他的表情来看,可能情况并不太好;难道这样一个出彩的男儿就要这样没了吗? 老天难道真的是无法容忍这样的贤能吗? 陈叶青拍了拍孙芷烟的手,夸赞道:“没错,你做的一点都没错烟儿,秦战能够娶到你真的是他的福分,我们不能放弃希望,要相信他会回来。” 孙芷烟听着,就含泪点了点头,跟着,又将细软的小手轻轻地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本来还孤独落寞的脸上却在这个时候闪现出一抹柔和希望的光芒:“等他回来,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他呢。” 看着孙芷烟的这个动作,陈叶青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什么:“难道,难道烟儿你……你有了?” 提到这里,孙芷烟的脸上就出现两抹淡淡的红晕:“表姐,这个孩子已经足月了,正好是在传来秦战消失不见的消息没多久,现在这个孩子是秦家所有人的寄托,我婆婆和公公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情绪也稳了许多。”说到这里,孙芷烟又是温柔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如果秦战此刻陪伴在她身旁,想必这一对恩爱夫妻会更加幸福吧。 看着这样的孙芷烟,陈叶青忽然很是感激赵礼。 这个男人,总算是在准备御驾亲征的时候带着他一起,没有让他向烟儿这样苦苦的等待,要知道,等待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等待之心才能结束,最害怕会是无穷无尽。 陈叶青看着孙芷烟,觉得此刻的烟儿竟然是如此坚强;背负着秦战的下落不明,坚强的照顾着两个老人,在知道身育子嗣后又是这般从容淡定;以前的孙芷烟是七窍玲珑不错,但是,就算是烟儿再聪明,那也只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子,那般柔细的身子居然在这般年纪就支撑起整个秦家,成为全家人的支柱,这份坚持,这份隐忍,当真是并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陈叶青学着孙芷烟的动作,轻轻地隔着衣服碰触了一下那尚还平坦的小腹,声音细细慢慢:“烟儿,今日叫你来这里,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孙芷烟抬头看向陈叶青,道:“表姐是想说,要随着皇上御驾亲征的事情吗?” 陈叶青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孙芷烟淡淡一笑,道:“前线战事紧绷,虽有萧腾大将军坐镇但依然情况多变,我朝天子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皇上在这种情况下定会选择御驾亲征;再加上现在京中有三王坐镇,太子虽然年幼,但毕竟是嫡嗣血脉,天资聪颖,虽不懂得朝政,但绝对会是一个最聪明的监国之君;前朝之事不必皇上分心,只要解决边陲问题,我大周就能坐拥太平盛世。” 看着三言两语就道破天机的孙芷烟,陈叶青内心深处一片汗颜;前面还庆幸秦战哥哥娶得如此贤妻,但是,换个角度来考虑,依照孙芷烟这份冰雪聪明,秦战哥哥就算是再勇武,将来也会是一个听话的老婆奴吧。 陈叶青悻悻的笑了笑,道:“烟儿,等我随着皇上去了西北,一定会帮你找寻秦战的下落的。” 孙芷烟满怀希望的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表姐与皇上能够一路顺遂,旗开得胜!” 看着这般恬静的孙芷烟,陈叶青转头看向窗栏外绚烂的日光,渐渐地笑了。 不管此次前去是凶是吉,他都会与赵礼同共进退。 正文 117:前往西北,发现端倪 章节名:117:前往西北,发现端倪 在夏季的末尾,赵礼终于御驾亲征。() 只是,这御驾亲征也要带着老婆的,赵礼也算是大周自创始以来的第一任这么做的皇帝了。 看着文武百官在恭送皇架的时候,那一双双落在陈叶青身上的小眼神皆是一副‘红颜祸水’的险恶模样,陈叶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大周民风中有一个奇怪的传言,说是军营中不能出现女子,若不然必然会降下不好的运道。 所以对于此次赵礼一定要带着皇后一同前往的决定,想必前朝定是吵得快要炸开了锅;不过赵礼也真是的,陈叶青敢肯定,这孙子一定早就知道这个奇怪的民风传言,可他却故意瞒着他不告诉,可见其险恶用心。 文武百官的眼睛也全部都是些只能摆着看的瞎窟窿,他那里是什么红颜祸水,明明赵礼才是那个真正的红颜祸水好不好。 陈叶青神色抑郁,看赵礼的眼神中都带着怨气,可这家伙关键时刻最会装看不懂,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臭模样,根本都不在乎一下他此刻猝郁的心情。 赵元带着赵靖和赵煜来到陈叶青的身边,赵靖的怀中抱着赵澈,而赵煜的怀里正抱着最近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赵宝宝。 赵宝宝很是喜欢她的煜皇叔,所以被赵煜一抱,就彻底不喜欢自己的爹娘了,几乎是将整个软绵绵的身子都紧紧地贴在赵煜的怀里,小小白白的小手不停地在赵煜的脸上上下挥舞,吃足了她这位俊美皇叔的豆腐。 而赵澈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小的人儿蹙着眉心,俨然一副小老头儿的模样;被赵靖抱着他不敢挣扎,只能用依依不舍的眼神叙述着自己的担忧。 看着玉雪可爱的儿子,陈叶青忍不住走上前捏了捏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至于赵澈,已经被陈叶青掐习惯了,所以早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这靠谱的亲娘蹂躏自己的脸蛋。 “母后!”赵澈欲言又止的说道:“去了西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叶青瞧着儿子那副为自己担心到不行的模样,嘿嘿的龇着一口大白牙笑。 可这笑声还没响起多久,赵澈又跟着说道:“千万别给父皇添乱!” ‘噗嗤’!一旁站着的赵煜差点忍不住喷笑出来,再回头去看赵元和赵靖俩父子,皆是一副拼命忍笑的模样。 陈叶青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气得咬牙切齿:“嘿你这小兔崽子,难道在你心目中,你母后我就是这么不着调的吗?” 赵澈的脸上又平添两份忧色:“儿臣自然是不敢这样看待母后的,但是儿臣也不敢忽视母后闯祸的本事。” 陈叶青头一次觉得自己将来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气死的可能,这个臭小子,真不知道是遗传上了谁的基因,年纪小小,居然已然有了能用话噎死人的本事。 陈叶青气的直咧嘴,脸色想必也不太好;赵澈这才后知后觉,忙伸出手去摸陈叶青的脸颊,一边摸着还一边安慰:“母后息怒!母后别气坏了身子!” 陈叶青气哼哼,没注意赵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居然都敢拉着他的手,一副清贵迷人的模样:“媚儿这是怎么了?” 陈叶青一听赵礼的问题,忙转过头用眼神叙述着自己刚才被儿子欺负的事实,可赵礼这孙子,关键时刻根本就没良心,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却还佯装着不明白,笑靥迷人的看了两眼陈叶青后,最后将目光落在赵澈的身上:“朕此次御驾亲征,前朝之事就落在太子身上了。” 赵礼还是头一次这样对赵澈说话,此刻的父子俩,已经不是简单地父子俩,而是君王和储君之间的对话。 赵澈忙从赵靖的怀里溜下来,恭恭敬敬的站在赵礼面前,挺着小小的身板,精神饱满的回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辜负所托。” 本来还气哼哼的陈叶青看着这样的赵澈,所有的闷气忽然一下都飘散了不少;其实,小家伙是担心他的,甚至是看出文武百官对他不太友善,故意在他面前说了这样的话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吧;想到这里,陈叶青内心不舍的情绪越来越膨胀,小崽子这性格还真是和赵礼的一模一样,就算是关心人,也只会用这么别扭的办法。 皇帝御驾亲征,赵礼带走了京畿营的五万人马,一路疾风电掣,带着绝杀之气朝着西北奔去。 再次踏上西北之路,已然没有当年的那份不安和忐忑,只是多了份对未来的恐惧和陌生;似乎是看出这一点,赵礼就算是再忙,也会在入夜之后回到主帅营帐陪着陈叶青。 而正好趁着这个空档,杜迁就会背着他的小药箱来到主帅营用银针之法给赵礼清除身上的余毒;经过杜迁的细心诊治,赵礼的身体的确是越来越好,只是这个病人的身体日渐康健,但杜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现在陈叶青再也没了要当寡妇的打算,就算是终有一天要当寡妇,但他也不愿意就现在当了,赵礼正值年轻俊美,他还想在这孙子的心尖尖上多折腾两年呢;只是杜迁这难看的脸色,却是让陈叶青紧张不已。 所以趁着几日后,在被银针扎过的赵礼还沉浸在短暂的昏睡中时,陈叶青胆战心惊的拉住杜迁的手,双眼亮的就跟俩电灯泡,渗人的看着杜迁:“你跟我说实话,赵礼是不是快油尽灯枯了?” 杜迁本还在愣神,忽然听陈叶青的这句话,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皇后娘娘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陈叶青心痛的看了眼昏睡中的赵礼,眼睛里已经见了雾气:“你还在骗我!他这两天的精神越来越好,吃的饭也越来越多,但是你这个身为主治大夫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么,听说回光返照的人精气神都会特别强,赵礼如今这般异常,难道不是快要嗝屁了吗?” 杜迁忽然无力的垂下了肩膀,看着眼前这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撒开的女人,突然特别的同情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摊上这么一个,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化的。 “皇后娘娘啊” 陈叶青连连点头,甚至已经做出了坚强的表情迎接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杜迁无力道:“皇后娘娘,草民这鬼医后人的名头也不是白白要人叫来听的,皇上身上的余毒虽然顽固,但如今已经快要大好,怎么可能会是到了强弩之末,您实在是太多虑了。” 陈叶青一怔,松开杜迁的手:“既然赵礼已经渐渐好转,那你怎么一副要死人的德行。” 杜迁被皇后娘娘这脱口而出的话猛的一噎,差点翻了白眼背过气去,终究是长叹一声,道:“草民本不愿用这件事打扰娘娘,但既然娘娘问起,那草民就照实说了;其实,是因为小璃的事。” 小白猫?她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地待在京城里等着赵礼带着大伙儿凯旋而归的吗? 杜迁从怀里摸出一个信笺,递到陈叶青的手中,道:“这是草民前两天收到的小璃的信笺,信中所提,她要离京数日,待把手边的事情办完之后便会回来,要我不必担心,更不必去寻找;皇后娘娘,小璃生性单纯,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人给拐走了。” 陈叶青拿着信笺反复翻看了好几遍,确定是杜离的笔迹,只是,杜离这个人很是听话乖巧,怎么会忽然之间有事离开,而且还不道明缘由不让人寻找呢? 陈叶青看着杜迁着急的都快掉眼泪的模样,压下内心的忐忑,耐着性子,安慰道:“你放心吧,杜离既然都亲自写信给你,那就证明了她不是忽然被人掳走,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离开的。” 杜迁这保护妹妹的性格会不会也有点太恐怖了,虽说杜离是个单纯简单的性格,但是那只可爱雪白的小白猫却又是一个深谙医术,通晓毒理的角色,若是有人敢拐走她?那就要做好了随时可能会被毒物呀,银针呀之类的可怖东西被害了性命吧。 有一技之长傍身,小白猫是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杜迁听陈叶青这样说,忙又问道:“那娘娘知道,小璃会去什么地方吗?” 听杜迁这样问,还真是把陈叶青给问住了,“你是她亲哥哥,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晓?不过呢,现如今你在这里着急也没什么用,等赵礼过会儿醒来,我与他说说杜离的事,让他调拨一些人手去寻找一番,至于你,可不能随便乱跑,现如今赵礼的这条小命还吊在你的手上,你要是让我年纪轻轻就守寡,小心我……” 说完这句话,陈叶青还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吓唬了杜迁一回。 而杜迁有没有被吓住陈叶青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不敢随便跑路去找他妹妹了。 杜迁最后又在赵礼的身上行了一轮针,看着赵礼那光洁结实的脊背上插满了细如牛毛的银针,陈叶青的内心还真是一阵一阵的发憷;想到就在数日之前,赵礼就这样一个人孤独的忍受着身上余毒的折磨,而他却又不将一切真相告诉身边的人,这份隐忍、这份落寞,应该是比身上的伤痛还要难捱吧。 等杜迁折腾完离开后不久,赵礼就在一声嘤咛中醒过来;陈叶青拿着柔软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身上薄薄的细汗,看着他脸色无异,这才彻底放下心。 赵礼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将陈叶青折腾到不行,在心怀愧疚的同时,坐起身轻轻地抱住怀中的爱人,声音懒懒的说:“要不等下次行针的时候,你去其他营帐做一会儿吧,看着这样的我,你心里也不好受。” 陈叶青任由赵礼抱着自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我不!我要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愿意去。” 赵礼笑了:“媚儿现在居然这般黏人了?” “怎么?你不喜欢?好啊,那我以后不黏你好了!” “不是这样的,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又生气了呢。”赵礼无奈的看着怀中这不折腾他就过的不舒服的小女人。 看着赵礼那副拿他无可奈何地模样,陈叶青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又想起杜迁的事,终究还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赵礼,杜离突然不见了,杜迁很着急,你帮忙替他找找吧!” 赵礼本来还紧紧地抱着陈叶青不撒手,忽然听见陈叶青这样说,整个人都坐直了,扳过陈叶青的肩膀,眼神微眯的问道:“你是说,杜离不见了?” 陈叶青不明白赵礼怎么会忽然这般作态,但是,赵礼这个人的性格他多少还是能摸懂一些的,能让他露出这番摸样,定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知道杜离的下落?”陈叶青着急问道。 赵礼深吸一口气,捞起身旁的薄衫轻轻地罩在自己的身上,犹豫了一下后,看向坐在身侧的陈叶青:“其实有一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陈叶青下意识的就感觉到,这件事不小;忙屏息凝神,听着赵礼接下来的话。 “在我离京前夕,宫中禁卫军忽然来报,说是大夏的七皇子夏凤轻偷偷潜进了皇宫,一路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奔。” 陈叶青惊住了:“你是说夏凤轻?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夏狐狸?” 赵礼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陈叶青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抓住他,现在大夏不是跟大宛沆瀣一气了吗?抓住夏凤轻,就能要挟大夏的老皇帝了,就像当初你拿着凌洛天要挟凌洛天他爹一样。” 赵礼道:“媚儿,你不懂,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真正惹毛了大夏;现在大夏虽然是和大宛走在一起,但好在大夏只是暗中支持,并未彻底表明立场,如果我真的拿住夏凤轻,恐怕会彻底将大夏推到大宛那边。” 经由赵礼这么一提醒,陈叶青这才反应过来:“对哦!那个大夏老皇帝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到处给咱们添堵,如果拿了他最喜欢的儿子,指不定会撕破脸皮,彻底跟咱们耍横。” 赵礼听见陈叶青这么说,淡淡的笑了下,跟着抓住他的手,道:“不过,虽然不能抓夏凤轻,但是,我的人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 陈叶青登时睁大眼:“什么秘密?” 赵礼神秘一笑,轻轻地又抱住了陈叶青,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陈叶青乌黑的长发,轻软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和无法忽视的欢喜:“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副将,有你在我的身边,再困难的事情都有可能迎刃而解;如果我所料不错,西北的战事很快就会给出一个交代,而我大周和大夏,很可能会迎来一场旷世婚礼。” 明明是在说夏凤轻和打仗的事,怎么就又扯到了婚礼上。 陈叶青对于赵礼这种不将真相说明的态度很是懊恼,捏了捏赵礼的胳膊,不满道:“就你在这里什么都料事如神,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赵礼笑然,低头亲了下陈叶青闪动的眼睑,笑的更加开怀:“媚儿不用什么都知晓,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皇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虽然赵礼这臭屁的性格实在是太惹人讨厌,可是,这个可恶男人的霸道的温柔,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啊! 正文 118:皇后有喜了 章节名:118:皇后有喜了 虽然不知道赵礼究竟有什么制胜的办法,只是当在十日后,他们匆匆数万人刚刚到达西北边陲不久,就迎来了同时从凌国赶来的凌洛天。() 故人相聚,总是有几分眼红的,尤其是在再见凌洛天时,陈叶青更是磨着后牙槽,红着眼睛,笑的阴森狡诈。 凌洛天跟赵礼见过面之后,总算是还忘记老子这个老战友,穿着一身骚包的太子服饰来到他这个皇后娘娘的营帐,掀帘进来的那一刻,陈叶青差点都被这小子的俊美迷晕了眼,也不过是半年多没见,这小子的雄性荷尔蒙简直就是到处暴走好不好。 陈叶青是一身简单干练的裙装打扮,乌黑的长发扎成个马尾绑在后面,昔日华丽逼人的首饰项链早已被碧莹收起来,现在的他,薄施粉黛、青眉黛染,褪去了尊贵无比的皇后装扮,倒是像极了一个闯荡江湖的热血儿女。 凌洛天一看见陈叶青,就骚包的招呼着他那把冬天扇冷夏天扇热的破扇子,笑的牙缝都能看见:“皇后娘娘,数月不见,您可是越来越口味独特呀!”说着,凌洛天就拿自己的扇子尖把陈叶青从上到下都指了个遍。 陈叶青知道这混蛋是在嘲讽他这份奇怪的打扮,他娘的!这混小子还真是个属鱼刺的,说话不卡人他活不下去。 陈叶青本来还想看在两国将要联姻的份上给这小子几分颜面,现在来看,给这小子脸面就是给他自己没脸;大刑伺候,不带商量的。 陈叶青龇牙,斜睨着跟花孔雀似得凌洛天,不冷不热的回道:“本宫也是数月不见凌太子心中甚是想念,今日一见真是颇为惊艳;一个人该是有多饥渴,才能将自己发春的讯息散发的到处都是;本宫听说这大宛的主场将军木垒是个爱好龙阳的,专门喜欢那些长相漂亮,身条诱人的美男子,要不要本宫去皇上那里进上一言,让皇上将凌太子引荐给大宛主将?” 凌洛天顿时脸黑,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扇子:“司马媚,你别胡闹!” 虽说赵礼是不会听从这个女人的瞎嚷嚷,可是经由这个女人的嘴一说,最终丢人的那个人可是他呀;他此次前来可是代表了凌国,自己若是丢了人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回去恐怕不仅仅是一顿板子就能了解的。 陈叶青瞧着凌洛天耍横,自己也跟着一声啪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凌洛天,你也知道我胡闹起来不光丢人还有可能会丢命,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小心我给赵礼说一声,他有可能还真的会把你洗干净了丢到木垒的床上,听说那个木垒拥有千夫不挡之勇,八岁时就能单手举起一尊大鼎,十二岁就能徒手杀熊,这样的人物恐怕连萧腾将军都要忌讳几分,正好把你送过去在床上搓搓他的力量,对我大周将要到来的迎战也是很有好处的。” 凌洛天的一张脸被陈叶青说的又红又,生怕这位姑奶奶再说出什么让他汗颜的话,立刻服了软,走下神坛伏低做小:“我的姑奶奶,求你别折腾人好么,你明明知道我不怕丢命,就怕丢人,你这样瞎嚷嚷,这不是要人看我笑话嘛!” “你也知道丢人啊!当初我怀胎十月,你为了自己居然将老子绑架,路上你在你表弟那里把祖宗的老脸都丢完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给赵礼说,我的女儿是夏凤轻那个孙子接生出来的;当时看你危险重重,就好心放你一马,今日重逢,你说,要怎么偿还我!”陈叶青怒吼着,甚至还猛地跳起来冲到凌洛天面前一把揪起这孙子的领口狠狠地攥住使劲的摇晃。 凌洛天被陈叶青摇晃的头上的金冠都歪了,漂亮的桃花眼开始一阵阵的涣散,活似一副已经被木垒将军骑过的样子,一阵阵的透出一股虚弱无力感:“司马媚,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能坐下来好好的说嘛!” 陈叶青冷哼:“老子现在早就不是君子了,放开?你觉得可能吗?” 凌洛天依然像条死鱼干一样挂在陈叶青的手里,道:“不是,你听我说嘛,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赵礼是被萧腾尤烈他们几个绊住了,万一等会儿他回来看见咱俩这样近距离的……咳咳……接触,你认为他会……咳咳……”说着,凌洛天这孙子居然还暧昧的朝着陈叶青眨了眨眼。 陈叶青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又是一声冷哼之后,一把就将凌洛天推开,务必让自己和这混球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等会儿赵礼回来真的以为他和这孙子有什么牵扯。 从陈叶青手底下逃出来的凌洛天忙将自己扯歪的发冠整理了一番,一边整理还一边不忘数叨陈叶青:“你说你,半年不见这暴脾气怎么还不改一改?一遇见事情就炸毛,只顾着一时痛快根本不计后果,司马媚,你这样很不好你知不知道。” 陈叶青瘪嘴:“好不好碍着你什么事,我是脾气不好,你小子是人品不好!” “我人品不好?哼!跟赵礼比起来,我都算是不错的了!”凌洛天美美的捋了捋垂在胸口上的乌黑发丝,桃花眼一飞,当真是夺魂摄魄的厉害:“真是想不明白,赵礼如斯人品,他居然还能事事顺遂,我听说了,萧家倒台,现在整个大周都是赵礼的,当皇上能当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传奇人物。” 陈叶青自然知道凌洛天这个家伙是从内心深处不服赵礼的,但是不服又不行,毕竟曾经栽倒过,见识过人家的手段,而且还欠过别人的人情,所以这才选择只是在他这里嘟囔两句权当抱怨,可是在面对赵礼时,还是要收住手脚,小心翼翼。 毕竟凌洛天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对,赵礼的人品实在是有待考察,而且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是个要人头疼不敢小觑的传奇人物。 陈叶青瞥了眼在他面前念念碎的凌洛天,没好气道:“你只是看到他的光彩一面,却不知他再背后也曾付出过巨大的努力。” 这句话并非是为了维护赵礼,只是据实以告,但是听在凌洛天的耳朵里,却成了其他意思。 这混蛋一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叶青:“司马媚,你当真是喜欢上赵礼了?” 自己的心事被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不知是羞还是恼,陈叶青狠狠地剜了眼眼前的混球。 “哈哈看来真的是真的!我就说嘛,当初赵礼为了救你不顾大雪寒冬一路追到蓟州来,最后甚至让自己身犯险境随着你一起滚下山坡,那个时候你俩就有猫腻;现在看来像是已经开花结果了!”说到这里,凌洛天还故意的说道:“司马媚,你现在总算是不再嚷嚷着杀了赵礼,自己当太后的事了吧。” 被凌洛天这样一说,陈叶青还真是有些回忆起当年的自己来。 那时,忽然穿越到这里的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恐慌和怀疑,面对赵礼的强压,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纠结扭曲到他姥姥家了;那时,曾天真地认为自己有太子在侧,只要弄死赵礼自己就能成为手握大权的太后,所以一心盼着赵礼死,甚至和凌洛天、赵煜里应外合;却不知,自己的一切谋算全部都早已落在赵礼的眼里,而那份小聪明也让自己变成了跳梁小丑,差点一失足成了孤魂野鬼。 其实那时,他若是肯相信赵礼几分,就不难发现这个男人虽然什么事情都不说,其实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有些人是用爱、用温柔保护着自己重视的人,而赵礼则是用鞭策、用摔倒的疼痛保护着身边的人。 想起以往,陈叶青不免露出几分嘲笑,自己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将自己折腾到赵礼的床上,不仅为了他将自己的双腿打开,甚至还为了他贡献出了自己的子宫,折腾出了奶娃娃;如今看来,过往种种简直就像一个闹剧,明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却想要咬断绳索自己飞翔,却不知,别说是飞了,老子连爬都爬的跌跌撞撞。 看着陈叶青脸上隐晦深奥的笑容,凌洛天打了个激灵,生生觉得跟赵礼待得时间久了,曾经那个动不动就喊着要赵礼不得好死,自己要成为大周第一太后的女人还是变了许多。 陈叶青看向凌洛天,语气依旧不善:“要不是当初你小子派了夏坏坏绑架我,我也不会这么早的就被赵礼拿下;说到底老子沦落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你小子害的。” 如果不是尽早被赵礼拿下,他也不会为了赵礼受了那么多的窝囊气,现实一个虞子期不够,又来了一个刺头萧意,甚至连萧玉桃都是上赶着凑到他面前的;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礼惹得桃花债,一个臭男人长的比女人还要吸引人,也难怪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了他发疯发魔,只是那些小妞儿都是些心理有病的主儿,喜欢赵礼就是骚扰赵礼去呀,偏偏跳到他这个皇后娘娘面前折磨他,害的他现在只要一看见后宫的小美人,就下意识的开始想象小美人们会不会袖中藏刀,飞扑上来给他一下子。 以前喜欢小美人,欣赏小美人,看着小美人们那一张张面若桃花的脸颊聊以慰藉自己苦闷扭曲的内心,现在可好,赵礼成功的将他影响成看见小美人就发寒直哆嗦的小娘们,曾经的那一点兴趣也开始渐渐消失,不敢轻易靠近巧笑嫣然的小美人们一步。 许是看出陈叶青脸上的怒色越来越严重,凌洛天心有余悸,不敢再在营帐中多待,找了个机会就先跑路了,看着那兔崽子飞一般消失的背影,陈叶青坐在凳子上霍霍磨牙。 臭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妹妹马上就要嫁给赵煜了,到时候就不怕你小子不来大周送亲;届时人在京城,想收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赵礼很快就从萧腾那边回来,只是他此次回来带来了三个消息。 第一,三日后大周和大宛全军彻底开战! 第二,凌洛天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凌国的十万将军前来支援。 第三,赵礼要亲自上场,不能带着身为女眷的皇后娘娘一通奔赴战场第一线,要让他的影卫军护送陈叶青退居到百里之后的朔阳城内静待消息。 陈叶青一听赵礼的这个安排,当下就明白这孙子是又要丢下他一人孤军奋战去了! 当下,也不知自己内心深处是悲是喜,他只觉得心口一股闷气冒出,狠狠地攥紧拳头,脱口就将这几天一直都很怀疑的一件事说出来:“赵礼,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赵礼眼神深邃,整个人都紧绷着,薄唇紧抿,眉心微拧;似乎是对陈叶青没有痛快答应下他的话颇有微词但又不好开口直说。 陈叶青看着这样的赵礼,眉角一挑,脱口而出:“你要是敢让我离开我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你若是前脚让我离开,那我后脚就抱着你未出世的儿子去跳井!” 本来微拧眉心的赵礼猛地睁大眼睛,刚才还处于紧绷状态的男人,此刻就像是被人灌下一头冰水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看见赵礼这样,陈叶青得意洋洋的走上前,抓住他微微显得有些冰凉的大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语气轻快,声调得意:“其实我也不敢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月信一项准时,当初我们在关雎宫破镜重圆、重归于好,你二话没说就把我拉到后殿一通折腾,时间算起来也快有两个月了,我这个月的月信迟迟不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里面有了碍事的小家伙?” 赵礼的表情就跟被人突袭从背后被人敲了榔头似得,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目光停滞般的落在陈叶青尚还平坦的小腹上,忽然又像是从混沌的梦中惊醒一般,躬下身双手在陈叶青的膝间一抄,在将陈叶青打横抱在怀中的同时,扯着脖子就冲着外面大喊:“快!宣杜迁!” 陈叶青躺在赵礼的怀里,看着这个扭头大喊的男人,哧哧笑着窝在他的颈窝间,明亮的眼睛里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正文 119:守护主营 章节名:119:守护主营 杜迁很快就被急招而来,看着跑的直喘气的杜迁提着小药箱冲进营帐二话没说就抓着赵礼的手腕探脉的那一刻,陈叶青半倚在绵软的长塌上忍笑闭上了眼睛。 赵礼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神色虽清冷,但晃动的眼瞳却出卖了他澎湃激荡的内心:“不是朕,是皇后!” 杜迁看了眼赵礼,最后好不容易才将目光落在陈叶青身上:“娘娘身体不适?” 陈叶青睁开眼看着杜迁,毫不避讳,直接张口就来:“你来给本宫看看,本宫的腹中是否有了小皇子。” 杜迁一个趔趄,惊愕的瞅向杵在一边木讷不动的赵礼,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自己都是一副余毒未清的身子,却这么快就又让皇后娘娘传来喜讯了? 看着杜迁那不敢相信的小眼神,陈叶青只是淡淡的扯了扯袖口;很显然杜迁还不了解赵礼这个人的能耐,这小子绝非善类,想当初他跟着这小子一起西巡,只是几个晚上这混蛋就让他怀上了赵宝宝,由此可见,赵礼不光是个能打得了佞臣,除得了奸党的高手,他更是个最佳‘射手’;余毒未清什么的,根本就不影响他的命中率,这不,有可能又有一个小胚胎在他的子宫里生成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望天长叹;果然,女人的这个子宫不是用来生孩子就是用来长瘤子,很显然,赵礼根本不给老子长瘤子的机会,赵宝宝才卸货多久,这孙子又让老子怀上一个。 杜迁摇摇晃晃的来到陈叶青面前,放下小药箱,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搭在陈叶青的脉搏上,一张清秀的脸颊,一会儿高深莫测一会儿愁肠百结,最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草民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赵礼一副孩子不是他的姿态诧异的看着杜迁:“当真?你没查错?” 杜迁生生觉得自己的医学水平遭到了质疑,面色难免露出几分清高:“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叫来随军的军医来瞧瞧;虽说现如今皇后娘娘的喜脉还不是太明显,但草民以多年行医经验做担保,娘娘的确是有了。” 这下,赵礼终于露出了生为人父的欢喜之色;这孙子,刚刚还一副酷酷的模样,现在在真的确定了这则喜讯后,顿时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冲到陈叶青面前,不顾还杵在一旁的杜迁,一把就将陈叶青抱进怀里。 “媚儿!媚儿……”赵礼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又有孩子了!” 是啊!老子这下是真的确定又有了!赵礼,你果然算得上老赵家最出色的最佳射手,一射一个准啊! 看着赵礼那激动的无以复加的模样,陈叶青忽然又想到了小烈王,小烈王是个奇葩货,人生理想就是终其一生奋斗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还未年满二十岁的小烈王现如今已经是好几个儿女的亲爹了,可见那也是一个命中率极高的射手;大周皇室,有赵礼和赵烈这俩兄弟,肯定会枝繁叶茂,子孙常盛不衰。 因为皇后娘娘忽然怀孕,这要随着帝后一同出来的宫人们都各个应接不暇。 碧莹一听说自家主子又怀孕了,当场就跪在地上叩谢苍天:“信女碧莹多谢上苍垂帘,求您保佑娘娘能够诞下小皇子,母女平安,为此信女愿意吃斋念佛,诚心摘抄佛语。” 听到碧莹这么说,陈叶青懒洋洋的靠在长塌上,感动的差点挤出两滴眼泪。 可这两滴眼泪还没来得及挤出来,碧莹接下来的话又传来:“求佛祖让宫里的那些小贱人一辈子都无法诞下皇嗣,为此信女愿意缴了头发当姑子,一辈子供奉佛祖。” 陈叶青听见这些话,顿时一头的黑线;小碧莹啊小碧莹,你这是给老子造福呢还是给老子造孽呢! 跟碧莹的满脸激动相比,黄梨要显得从容很多,只见他跪在地上对着苍天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声音小小的只说了一句话:“求苍天让碧莹姑娘的第二个愿望成真吧!” 陈叶青差点从长塌上滚下来,再次决定不能让黄梨和碧莹接触的时间太久,要不然这能干的小太监定会被小碧莹带成了宅斗的蜡枪头。 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尤其是前三个月必须小心伺候,如果此刻这位金贵的主子在宫里,那必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定是不会让磕了碰了;但眼下呢,这怀了孕的金主子居然出现在大周最凶险的战场上,这可是要伺候在帝后身旁的侍和下人们都急坏了。 娘娘当初生产静惠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身体发寒,千万不能冷了热了;现如今虽是夏末,可西北的天气却跟个闹脾气的娃娃一样,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就算是有艳阳天,那也不太常见;故而定要打起十万分的警醒小心伺候着,千万不能让皇后娘娘被风吹了发,被雨沾了衣。 身体上照顾好了,伙食上也要小心照料;虽说不能像在宫里顿顿珍馐美味,但也务必要求营养丰富、摄取均衡。 西北军营的伙食都是大锅饭,虽说天子和皇后的炉灶是另起的,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讲究;但现在情况特殊,就算是不想讲究也必须讲究出来。 听说皇后娘娘喜欢喝加了鲜奶的咸味奶茶,听说皇后娘娘喜欢吃碳烤的野味儿,听说皇后娘娘喜欢吃时令最新鲜的水果,还听说皇后娘娘喜欢…… 总之,就在西北前线为了大宛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西北军营的营帐中,为了伺候好又怀上皇嗣的皇后娘娘,那也是忙的昏天暗地。 只是,不管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下人们怎么忙活,可陈叶青却是一副悠闲从容的模样。 自昨天确认了肚子里真的又有了小胚胎之后,陈叶青就彻底放下心来;碍于上次孕育赵宝宝的经验,陈叶青知道,想要生下身体强壮的孩子,就答应要好好保护自己;静惠是个软绵的娇弱身子,这已经让他十分心疼不已,他不能再诞下先天不足的孩子让自己和赵礼再操心了。 所以,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孩子,陈叶青第一次狠狠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那就是身为一个合格孕夫的心态。 尽量不让自己太劳累,尽量趁着害喜之前能多吃一些东西就多吃一些,太阳好的时候,领着他的大小狗腿子在营帐附近遛遛弯儿,心情好的时候,就与人多说说笑笑,时刻保持放松欢喜的心情。 至于赵礼,似乎更加投入马上又要当爹的情绪当中。 明明前几天还忙得只能晚上看见他,现在可好,但凡有时间,这家伙就往他的营帐里钻,害的好几次萧腾找不到他人,让尤烈扯着大嗓门到处喊。 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看着开心的眉眼间都是笑意的赵礼,陈叶青就像是忘了此刻身处凶险战场一样,似乎就算是在宫里最甜美的那段日子,都没有他这两天来的开心。 只是,这本来很好的心情很快就被到来的凶险战场所代替。 陈叶青听从赵礼的叮嘱,当第三日到来的时候领着碧莹和黄梨乖乖地缩在营帐里哪里也不敢走动;数里之外,正是与大宛一决雌雄的战场。 赵礼既然决定御驾亲征,那自然是要第一个冲到前线战场上去的,不过好在身旁有影卫军和萧腾这样的悍将保护,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这人啊,天生就是一种喜欢胡思乱想的动物,尤其是在眼前这种情况,听着从数里之外传来的喊打喊杀声,陈叶青还是忍不住为赵礼狠狠地揪紧了心脏。 黄梨似乎是看出皇后娘娘的紧张,忙在一旁宽慰:“娘娘放心,皇上身旁有高手保护,定然不会有事的。” 陈叶青这厢还没点头,那边正在给陈叶青剥着葡萄皮的碧莹却插了句嘴:“奴婢听说这大宛的骑兵天下无敌,尤其是那个木垒将军更是骁勇善战,情况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陈叶青的心就跟荡秋千一样,‘忽悠’一下被猛地甩起来。 黄梨忙冲着碧莹使眼色,声音急促道:“大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会是咱们大周的对手,萧腾将军屯兵数十万,再加上凌国太子领来的援兵,这一仗咱们必胜!” 碧莹一时脑子秀逗,根本没理解黄梨传递过来的信息,依旧唱衰:“萧腾将军是囤了不少的兵,但大宛那边也是马肥将勇,凌太子带来了援兵又如何?数万援兵一个都没上战场,全部都被皇上安排下来,保护在军营附近,生怕大宛突袭主营,惊扰了咱们家主子。” 被碧莹这一声声的唱衰折腾的心情七上八下的陈叶青顿感压力颇大。 是啊!凌洛天那混蛋带来了不少的援兵,但是这些援兵却被赵礼安排用来保护他了,现在的前线战场上全部都是大周的兵将,而这些兵将虽说常年与大宛对峙,算得上好汉中的英雄,可是大宛那边也不是吃素的。 耳边,是数十里外传来的一阵阵冲锋陷阵的嘶喊声和嘹亮的战鼓声,就算是无法亲临现场,但是根据这些也能判断出此刻战场上的凶狠搏杀。 赵礼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大宛彻底撵到阴山以北,甚至不惜御驾亲征来给将士们增加信心;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这可如何了得? 就在陈叶青心情忐忑,搓着发凉的手指焦急等待情况的时候,本该守护在赵礼身边的尤烈将军身披黑色长麾战甲,脸上迸溅着刺目的鲜血,急匆匆的从外面冲进陈叶青的营帐。 看着尤烈出现在眼前的那一霎那,陈叶青觉得眼前的世界都被放慢了。 尤烈身上的战甲已有部分破损,身上可见有不少伤处还在从里往外的冒着鲜血,几率狂放不羁的头发四处散落,显得他本就粗狂的外形更加像是从烈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碧莹从未见过这种架势,当下就吓得尖叫一声捂住嘴巴,一双睁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尤烈显然是匆匆而来,在看见陈叶青的那一刻就忙开口说道:“娘娘,臣奉皇上旨意,请娘娘去朔阳城暂避时日!” 本来已经跟赵礼说好了不用他去朔阳城,为何又在这种时候又让他去了呢? 陈叶青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镇定心神,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尤烈是个粗汉子,当下就狠狠地爆了句粗口,怒声道:“本来大宛那帮兔崽子已经显露败势,却不料关键时刻我们的探子查出从西南面出现了一队形迹可疑热军队正以飞快的速度靠近主营;皇上不敢肯定来者是敌是友,为了皇后娘娘安全,请娘娘随着臣走一趟。” 西南面?难道是大宛的援军? 此刻,能跟大宛借兵的人,会不会是大夏? 陈叶青的思绪飞快的旋转着,看着因为尤烈的话而着急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朔阳城的碧莹和黄梨等人,一息之后,陈叶青做出决定,神色肯定道:“本宫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皇上回来。” “娘娘!”尤烈着急的喊道。 黄梨也凑上前劝说:“娘娘,还是听皇上的安排,暂避时日比较好!” “是啊!娘娘,我们在这里只会给皇上拖后腿!”碧莹着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可陈叶青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张口说道:“我不会成为赵礼的累赘,更不会拖他的后腿;他这么做,的确是能保护我的安全,但是也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我们的主营有凌国的数万将士守护,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更是为了保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如果前线真的吃紧,我们甚至可以让这些将士代替被替下来的伤员重上战场,与大宛决一死战;我们是前线将士的后援军,如果我们走了,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从后方保护他们了!” 陈叶青的一席话,顿时让在场之人瞬间安静下来。 尤烈看着眼前这身影纤细的女子,似乎就在这小小的身躯里,看见了一个强大的灵魂;内心的焦灼慢慢得到平息,目光在对上陈叶青那双沉稳冷静的眼睛时,终于作出决定:“好!我们哪里也不去,誓死守护主营。” 正文 120:秦战回来 章节名:120:秦战回来 赵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前线被大宛的名将木垒闹腾的提神奋战,却不料在后方,自己怀孕的‘老婆’居然胆子肥大,居然不听从他的安排,和那帮行踪快速且诡异的军队杠上了。 主营附近的确是有凌国的精兵保护不假,可是,赵礼还是生怕陈叶青会在这种情况下出个什么闪失;现在他把自己女人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媚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就真要抹了脖子去找先帝当孝顺儿子了。 所以,赵礼就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拿下大宛的第一波强势进攻,连番下令手边的将士速攻;根本不把萧腾当成人看待,往死里折腾自己手边的能臣大将。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为了他经受的心理煎熬,只是稳稳地坐在主营帐里,要人摊开一卷羊皮卷的地图,叫上尤烈和没上战场的凌洛天排兵布阵。 看着这个情况,陈叶青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年自己和赵煜还有凌洛天狼狈为奸的那段日子,虽然那段时日过的十分熬人,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一段十分不错的回忆。 很显然,凌洛天也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一把招摇的折扇恨不得被他闪出花来,十分惆怅往昔的说道:“想当年,本殿下可是一朵生长在皇室最高端的高岭之花,为了你和煜王,不惜坠入凡尘为你俩所用,却不料事迹败露后,你俩这没良心的居然拍拍屁股走人,害得我被赵礼抓住好一通羞辱;那滋味,至今还记忆犹新啊!” 陈叶青细白的手指指着羊皮卷上的地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给凌洛天:“既然你如此怀念那滋味,那要不要再重温一次?” “嗳!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凌洛天立刻收起他那要人蛋疼的表情,摇晃着折扇说道:“我这被子在赵礼的手里栽倒一次就已经够够的了,真心不愿意栽倒第二次。” 说完,凌洛天赶忙又用扇子尖戳了戳地图,道:“咱们还是赶紧看这个要紧,免得被敌人背后偷袭,成了冤死鬼!” 对于凌洛天这张口就说死的态度陈叶青很是气愤,虽说他不迷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字眼,还是要人心里很是抵触的好不好。 所以,在仔仔细细的研究过地图之后,陈叶青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在主营的一里之外,有早已挖好的战壕,依我之见,可先要人埋伏在战壕附近,当然,战壕中也应该有接应,等那帮来历不明的家伙跳进战壕,埋伏在周围的人和伏击在战壕中的人便能一拥而上,抢占先机,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陈叶青一边说着,一边从容不迫的安排着,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围在他周围的两个人都像是看奇怪的东西一般盯着他看。 陈叶青还以为是自己脸上弄了什么花东西,忙摸了摸下颚:“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凌洛天再也无法骚包的转悠着他的折扇,星眸微敛,看着陈叶青:“司马媚,你究竟还是司马媚吗?” 尤烈也跟着凌洛天撩勺:“皇后娘娘,臣从未想过娘娘居然会有如此大才。” 陈叶青这下算是明白了,感情是他的气势和头脑征服了这俩勺子。 不过,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想;真正的司马媚在出嫁前是个不受宠的府邸小姐,嫁人后就算是跟在赵礼的身边,那也不过是个住在最华丽宫殿的妇人;作为一个女人,除了张罗吃穿用度,这种排兵布阵、临危不乱的气度也是无从学起的。 凌洛天与尤烈用这般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也没什么好惊疑的。 只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尽快打消他们的疑虑会比较好,毕竟现在的他是司马媚,就算是偶尔会露出几分真性情和小才气,也不宜过多暴露身份;如果不然,定会惹出大乱子。 陈叶青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拍了拍手看着身旁的两个男人:“本宫虽然身处后宫,但是女人的战场跟男人比起来那也是不遑多让;会一些筹谋划策,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凌洛天出身皇室,自然是见过了后宫里那些阴郁暗涌的诟病,所以听陈叶青这么说,当下也就信服了大半;能够在赵礼的后宫中生存下来,这个女人就算是没净化到食物链的顶端,那也距离顶端不远了。 至于尤烈,却是个更糙的粗爷们;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就想到皇帝的三宫六院,皇后娘娘身为三宫六院的总瓢把子,就跟他大哥萧腾将军身为三军主帅一样,没几分手段哪里能管得住人? 所以皇后娘娘能有如此见底,可见这后宫最牛逼的老大做的应该是绝对的得心应手,就跟他大哥一样,收拾起那帮连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们,随手就能来。 凌洛天和尤烈一想通着些,立刻就不再那奇怪的眼神盯着陈叶青看了;只是奇怪的眼神没有了,但是尤烈这个粗糙的老爷们,居然还是拿敬佩的眼神盯着陈叶青看了。 现在在尤烈的心目中,皇后娘娘这个扛把子就跟他大哥一样牛逼,因为他们都是管人的老大,不管是管男人还是管女人,但都是差不多的职位,都是一把手。 凌洛天看着尤烈那充满了敬佩的小眼神,用扇子掩着那发光的桃花眼嘿嘿的笑,心道:若是让赵礼看见自己的女人被一个如此爷们的粗糙汉子盯着,不知是先挖了尤烈那恨不得黏在皇后娘娘身上的小眼神还是先提留起自己女人的后领子,直接拽回到自己的床帐里,狠狠惩罚自己的女人乱散发魅力?! 凌洛天本来还在无线歪歪陈叶青和赵礼,忽然就听见陈叶青喊他。 “凌洛天,你带着人埋伏在战壕里!” 凌洛天手中的扇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下巴都快惊掉下去了:“什么?” 陈叶青神色淡淡的又说了一遍:“要你带着你的兵埋伏在战壕,吸引那帮人!” 这下,凌洛天算是彻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感情到最后,他被这死娘们安排了一个诱饵的位置? 凌洛天怒了:“司马媚,本殿下可是凌国的太子,将来的凌国皇帝,你让我当诱饵?你这不是想让凌国亡国吗?” 一旁的尤烈听见这话,忙好脾气的站出来:“要不,让我去吧!太子爷身份矜贵,不好……” “不好什么不好?老子的男人都敢在前线奋勇杀敌,你小子当个诱饵又怎么了?”陈叶青一口抢下尤烈的话,跟着也怒了:“凌洛天,你不会是真的认定自己被赵礼差一截,不敢去吧!” “嘿!你还别激我!我还真就不敢!” 陈叶青:“……” 见过无耻的,绝对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他……他居然给老子承认了! 陈叶青懊恼的恨不得去挠墙,怒视着凌洛天:“你就这么怕死,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带来的兵?” 凌洛天现在一心认为陈叶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干脆双手环胸,装聋作哑的不说话。 想当初,他答应赵礼会联合他一起对付大宛,所以,他才会在大周冲着大宛宣战之后,千里迢迢的带着凌国的数万将士来给他赵礼卖命,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了他要好人做到底,还要替赵礼上战场杀敌;更何况,现在是让他杀敌吗?现在是让他当诱饵好不好,而且还是为了保护赵礼的女人,哼!司马媚是赵礼的女人又不是他的妞儿,他凭什么要这样要死要活的保护?! 不干!这活儿绝对不能干! 凌洛天咬紧牙关,就像捍卫自己的贞操一样捍卫着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陈叶青看着如此油盐不进的凌洛天,气的子宫里的胚胎都开始纠结了:“凌洛天,你是凌国的太子,你带来的兵都是凌国人,如果你带着你的兵冲到第一线,他们也会被你的气势所激发,更会不顾性命的保护你,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太子,是他们未来的皇帝?所以,这个任务非你不可,你懂不懂!” 凌洛天很懂! 可是,他就是不想干嘛! 再跟凌洛天这样僵持下去,陈叶青担心会损失了最佳的良机,所以,在看见凌洛天这没出息的家伙如此冥顽不灵,这般贪生怕死之后,干脆要尤烈穿着凌洛天的衣服,打扮成凌洛天的样子去战壕中伏击。 至于这个贪生怕死的孙子,陈叶青让他披着战甲呈左右翼包抄之势,领着剩下的人埋伏在战壕的四周。 至于他自己,陈叶青从行李中拿出一根单眼的望眼镜,高高的站在竖起的站台上,观察着诸人的一举一动。 等一切全部安排到位,陈叶青身披挡风长麾,一身精炼利索的打扮高高的站在站台上。 目光所及之处,的确是看见一阵飞尘如长龙之势飞快的朝着主营移动过来,守护在陈叶青身旁的影一已经是一身的煞气,单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似一张已经撑到极致的长弓,似乎只需一声令下就能腾飞与苍穹之下,瞅准猎物就能一口撕下一班。 只是,就在陈叶青做好一个布袋,等着那帮来历不明的家伙掉进自己的陷阱时,忽然你队长龙不再移动。 看见这一幕,陈叶青的心口下意识的猛地一收缩;妈的!难道是被发现了什么? 陈叶青的手心都已经汗津津的了,脸色也跟着慢慢阴沉下来。 只是,这种异样的情绪还没维持多久,就看见本来率领着众人埋伏在周围的凌洛天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跟着就孤身冲着长龙里面扑去! 陈叶青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他大爷的!这混蛋是再唱哪一出?刚才还一副贪生怕死的怂样儿,怎么在下一刻就跟中了邪一样,连命都不要的冲进长龙里去了? 陈叶青生怕凌洛天会有一个闪失,毕竟那家伙说的没错,他是凌国的太子,如果在大周和大宛的战场上出了事,他家老爷子是不会放过赵礼的,虽然赵礼未必会怕凌国老皇帝,但在这种时候多一个心怀怨愤的人实在是不太好的事。 陈叶青在嘴边暗骂一声凌洛天他亲爷爷,跟着刚想要下令改变计划,直接要人冲出去救凌洛天的时候,一旁的影一猛地伸出手,一把就抓住陈叶青的手腕,神色严肃道:“娘娘,你看那人是谁?” 陈叶青看着神色古怪的影一,忙举起单镜望眼镜看过去;就看烟尘随着长龙的停滞而慢慢消散,跟着那帮来着神秘之人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而此刻,凌洛天那混蛋正一脸激动的抱着一个男人上蹿下跳,开心之情溢于言表,而那个人,不是夏凤轻是谁;不过,夏凤轻的出现还不足以让陈叶青惊讶成这样,真正让他惊愕的人是,站在夏凤轻身侧的秦战。 嗷!秦战哥哥!秦战哥哥果然没死啊! 陈叶青激动的连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明明消失了那么久的人,明明赵礼用了那么多的办法都没有找到的人,此刻却是和夏凤轻一起出现在这里,而且看那精神劲儿似乎还不错。 陈叶青开心的恨不得变成一只鸟儿飞回到京城,冲到孙芷烟的面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夏凤轻和秦战的忽然出现让主营的警戒状态瞬间解除,陈叶青生怕赵礼担心,就要尤烈再去一趟战场,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礼,而且还要尤烈带走了本来驻守在主营附近的一半凌国将士,前去战场帮助赵礼和萧腾。 直到在这一刻,陈叶青终于信服了凌洛天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赵礼或许真的是太好运了,亦或者是真的是天命所归之人;他付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有的时候,一种恰到时机的好运却能起到出奇制胜的关键。 再见秦战,陈叶青站在营帐外亲身迎候,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黑了好多,但双目更加晶亮有神的男子,一股热热的暖流瞬间抵达心底。 “臣,秦战,参见皇后娘娘!”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身黑色的战甲,头戴兽面头盔,虽说现在身处西北最荒芜最惨烈之地,但看着曾经那最熟悉的身影,心,早已平静安然下来。 陈叶青亲自走上前,双手伸出扶起秦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陈叶青的声音一轻,继续道:“烟儿很好,秦大人和秦夫人也很好,秦战,他们一直都在等着你回去!” 这个整整消失了三个月之久的男子,这个不管是在遇见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咬牙坚持住的男子,终于在这个时候,微微红了眼眶,默默地转过头看向大周京城的方向。 正文 121:前因后果 章节名:121:前因后果 陈叶青只将秦战留在营帐中,接着就要凌洛天带着夏凤轻去他的营帐。 夏坏坏这个人就是一条十足的野狐狸,心有七窍,而且全是坏水;想当初他和夏坏坏的第一次交锋就发生在御花园,想在回忆起来陈叶青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大腹便便的他被夏坏坏陷害趴在冰冷的假山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其实这也就罢了,谁让自己关键时刻缺心眼被夏坏坏瞅准机会陷害了呢,可真正要人生气的是夏坏坏居然弄晕了他的狗腿子。 碧莹和黄梨虽然只是个奴才,可陈叶青却是打心眼里袒护着自己的人;平常只准他欺负这俩小奴才,如果有人敢打他俩的主意,他铁了心的是会护短的;却不料,一时疏忽之下居然让夏坏坏钻了空子,放倒了他的狗腿子不说,还让他出尽了洋相。 想起过往种种,满眼都是恨呐! 赵礼不出半日就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跟着他一道来的是萧腾,没有瞅见尤烈的人影。 不过,陈叶青的全部精神尽数被赵礼吸引,根本没时间去问尤烈的动向;忙迎上赵礼,双眼急速扫描着赵礼的情况。 “早就跟你说过,你这一身金玄铠甲骚包是骚包,但实在是太扎眼,还有这明黄色的长麾,你是巴不得让大宛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大周的天子是不是?”陈叶青不顾诸人诧异的眼神,一边帮着赵礼褪下他的长麾,一边不满意的数叨着:“你来御驾亲征,我不阻止,你要跟着萧腾上战场,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是你就不能听我几句?别把自己打扮的如此另类好不好,你的个子高,长的又漂亮,本来在这群皮肤黝黑的西北军里已经很拔尖了,再穿上这么一身衣服,你就不怕大宛士兵的长剑短刀往你身上招呼啊!” 陈叶青说叨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太过于担心赵礼,赵礼这个人太好胜了,让他安安分分的守在主营里调兵遣将他不愿意,偏偏要扛着长枪上战场,说是要与西北军将士共通进退,还说这样能激励全军将士;可这要陈叶青看起来,赵礼这分明是去要刺激大宛的铁骑。 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自己的敌人:大周天子在此,你们要是想要入主中原,就把老子放倒吧! 所以,陈叶青这才不愿意让赵礼显得太出挑,尽量能普通一些就普通一些,千万不要成为众人的目标;虽说他身边有影卫军,还有萧腾和一大堆的武功好的暗手保护着,可终究还是小心点是最好不过的。 赵礼自从为了陈叶青甘愿打开心房的那一刻,就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弱的溃不成军;如果以前赵礼颇有老婆奴的潜质,那么他现在就是一个无法重振夫纲的忠犬;尤其是在陈叶青又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他更是恨不得将这心尖尖上的人含在嘴里才能放心。 一个曾经那么爷们的大男人,一下子变成了弱爆的小男人,这角色互换的,简直堪比精神分裂症。 所以,此刻已成功切换到弱爆小男人的赵礼看出陈叶青脸色不佳,也顾不得这营帐中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忙凑上前半搂着陈叶青的腰,声音要多柔软就有多柔软的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就别操着么多心,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皇帝秦战虽然没见过多少次,但同样身为在自己媳妇面前就弱爆的小男人,秦战十分理解此刻天子的爆弱行为。 但是,站在一旁的萧腾却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呆呆的看着小心翼翼哄着皇后娘娘的英明天子! 萧腾目瞪口呆的炸了眨眼睛,不敢详细的长吸一口气;妈呀!眼前这爷们还是刚才那个在战场上劈风斩浪的人物吗?还是那个下弑杀令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天子吗? 萧腾被赵礼这从一会儿从英明天子切换到听话好丈夫的角色转变快折磨成神经病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才不相信那个站在大周最高点的男人居然会甘心为了一个小女人而满腔柔情成这样。 陈叶青才没有闲工夫去关心萧腾等人的反应,只是看赵礼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自己,虽说为他揪心揪的心脏都快碎了,但是面对这个男人赔笑的模样,他终究还是软下心来;决定还是把有些事情放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风情无限的剜了眼赵礼那笑盈盈的模样后,拿起他的长麾就走到一旁,不再打扰赵礼与秦战的重逢。 赵礼也是颇为惊愕的看着秦战,尤其是在听说秦战是跟着夏凤轻来的那一刻,更是惊讶的挑了下眉角;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当真是发生了太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赵礼要人去请来夏凤轻和凌洛天,本来就十分宽大的营帐中瞬间挤进来了不少的人。 陈叶青虽说很想在这个时候凑上前与他们一同说话,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终极还是退让到一旁;安静的坐在一侧的软凳上,看着营帐中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颊,决定还是耐心听听他们说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好奇的,再张口问来也不迟。 秦战讲述了当日在押运粮草时发生的一切状况,也言明了为何赵礼派出来寻找他的人为何找不到他的真正原因。 原来那晚,他的确是被大宛派来的杀手暗中刺伤,随后又被潜伏在身旁的细作下毒,差点一命呜呼;关键时刻还是随军的军医有几分本事,呕心沥血的将他从鬼门关给扯回来;而在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便是悄声离开押运队伍,主动让押韵的队伍停滞在前往西北的半路中。 他这么做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他已猜测出来,如果再往前行,恐怕丢掉性命的不仅仅是他,更重要的是,他十分担心会再次被大宛派出来的高手伏击,而整个伏击的对象或许会从他的身家性命变成整个队伍押运的粮草。 要知道,这些粮草可是西北军的军粮,万万不容出任何差错。 所以,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唯有出此下策,一边躲藏起来暗中养伤,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因为他的忽然消失而不能再前行的押运队伍。 事实证明,秦战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大宛为了求得此次大战的胜利,早已和大夏暗中勾结,出动了很多的暗杀行动小队,专门潜伏进大周境内阻止京城对西北军的援助;他们知道秦战是赵礼的心腹,所以十分害怕他会出现在西北战场援助萧腾等人,不过,让他们更紧张的是赵礼这一波又一波的对西北军的援助。 所以,他们不惜一路伏击所有敢靠近西北军的外援,不管是钦差还是普通的官员,只要是前往西北帮助萧腾的,他们都会从中作梗;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秦战再一意孤行的选择上路,他们大不了以牺牲数个小队的伤亡作为代价,也必须阻止这些粮草运送给西北军的时候,秦战居然自己不见了。 押运队伍停滞不前,再加上因为钦差的忽然不见而更加严密死守的押送队伍让他们不好再下手,再加上赵礼又已经派出不少人来调查接管此事,为了不狗急跳墙,他们只能暗中观望。 西北军和大宛的这一仗早晚会打起来,但是,只要西北军的粮草没及时送达,萧腾就不会贸然先发动战争;而大宛就是想要拖一拖,因为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等着。 却不料,关键时刻,赵礼居然御驾亲征,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的凌国居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出兵帮助大周;这要大宛无疑是被人闷头盖了一榔头一般,双眼冒星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真正反应过来之后,大周的皇帝已经御驾亲征,甚至还在半路上带上了押运粮草的队伍一同前行,而凌国那边也有了动静,领兵之人居然会是凌国的太子凌洛天。 知道这一切的大宛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才彻底调兵死守大宛接线,着令木垒誓死护国。 陈叶青坐在一旁将一切的事实真相听了个透彻,在心里也着实分析了一下大宛此番举动的用意;本想着吞下大周这块肥肉,却不料没摸透赵礼的性格就贸然行事;先帝是个软蛋不敢御驾亲征,但并不代表了他赵礼不敢呀;更何况,赵礼早就看大宛不顺眼了,收拾这帮孙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却不料大宛还偏偏喜欢给人添堵,嘿!这帮不让人省心的狗崽子们,这不是找上门来让赵礼欺负嘛。 只是,大宛捅下了这么大的马蜂窝,甚至还拉上了一个大夏做垫背的;但为何夏凤轻会出现在这里? 陈叶青想到了那天赵礼抱着他,语气玩味隐晦的说的那句话‘旷世婚礼’?会不会就是指夏凤轻? 只是,赵礼愿意让自己的妹妹们嫁给夏坏坏这只野狐狸吗?要知道,凌国想要和大周交好,都是要凌国嫁来了公主,夏坏坏还没本事到能让赵礼下嫁妹妹的程度吧! 那边,赵礼在听了秦战的一番阐述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只是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明明在想问题,但是不怀好意的眼神却落在了站在凌洛天背后的夏凤轻身上:“七皇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大周军营,不知是所为何事?” 如今的夏凤轻相较于半年之前的坏水气质更显得沉稳了些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的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一股颇似怨妇的幽怨之气,只是这股幽怨之气确实不敢对着赵礼发出来的。 “皇上,我此次前来,是封了父皇的旨意。”夏凤轻站了出来。 赵礼坐在宽背靠椅上,如琥珀般晶亮的眼睛里带着摄人的光亮:“大夏皇帝有什么话要带给朕的?” 夏凤轻看了眼凌洛天,凌洛天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看向赵礼,道:“父皇说,他前段时间暗中帮助大宛乃是受人胁迫,请大周皇帝不要见怪;此次我亲自前来大周军营,就是以表我大夏投诚之心,并且作出承诺,再也不会暗中资助大宛。” 陈叶青在一旁将这席话听的心惊肉跳,什么叫做受人胁迫?难道堂堂一国之君也会有小尾巴被人抓住吗? 赵礼倒是不好奇大夏的皇帝有什么把柄,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夏此刻的态度。 想当初他也并没想过要御驾亲征,如果不是大夏忽然跳出来插了一档子,他也不会不远千里的奔赴前线,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女人在侧陪着自己一起受苦;想到这里,赵礼的脸色就阴沉了几分,看向夏凤轻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要朕如何相信你方才说下的话?” 凌洛天一听这话,忙想站出来担保自己的表弟,却被夏凤轻拉住。 “皇上,我等知道皇上心中的顾虑,如果皇上不相信我等的投诚之心,那凤轻在这里请下旨意,在接下来的几场战役中,凤轻愿带着大夏将士奔赴前线,为大周平下大宛出一份力。” 此话一出,莫说是陈叶青了,就是连赵礼都有些惊异的眯了下眼睛。 凌洛天一听自己的表弟也上赶着往战场上凑,忙站出来阻止:“胡闹!你当这前线时洞房啊,能随便你想钻就钻的吗?你母后同意了吗?还有你父皇,也默许了吗?” 陈叶青在一旁听的直咧嘴,眼神鄙夷的看着凌洛天,这小子刚才那话说的有失公允,就算这前线是洞房,也不是谁想钻就能钻的好不好。 却不料夏凤轻却又是轻轻地拉了拉表哥的袖子,用很低的声音在凌洛天的耳边说:“哥,你就别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袒护我了,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这大周的前线还真就是我的洞房,只要大周赢了,你弟弟我……”说到这里,夏凤轻的声音更低了,脸颊却是起了两团红晕:“我就有皇子妃了!” 在场之人除了陈叶青皆是练武之人,各个耳聪目明,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立刻察觉到;所以夏凤轻这话,只能瞒得住听力没有他们这般好的陈叶青,却是瞒不住在场的其他人。 赵礼微眯的眼睛越来越光亮,最后,在夏凤轻那副死也要将这场战役拿下来的坚定表情下,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终于以一种诡异的态度发展下去。 赵礼决定不再亲赴战场,将前线一切要务尽数交给萧腾去办,然后钦封了秦战为监军,代天巡狩,阵前监军,至于自告奋勇的夏凤轻,更是被赵礼充分的运用起来;夏凤轻此次前来并非只身而来,而是带来了大夏的六万精兵,而这六万精兵全部都被赵礼指挥到前线收拾大宛的铁骑;凌洛天放心不下自己的表弟,又被表弟的那席话闹的心神不宁,也跟着主动跳出来领着自己的兵嚷嚷着要上战场。 关于此次大战大宛,赵礼本来就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所以做出的准备那也是相当的充分;只是,在如此充分的条件下,居然又送来了两头肥羊,凌洛天和夏凤轻这对表兄弟简直就像是大周战场上的两对翅膀,让本来就势如破竹的大周更是如虎添翼;不用肖想其他,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周在此次的大战中必然是大胜的。 经过一番商讨,赵礼算是彻底放下了西北的事,空担了一个御驾亲征的名声专心致志的守在主营里罢了。 陈叶青看着众人在商量一番后依次退出去,这才端了杯刚上来的新茶递到赵礼的手中,看着他还带着几分硝烟味道的眉眼,又掏出帕子一边替他擦拭着脸颊一边说道:“你怎么就真的放心让夏凤轻在这种时候插脚进来。” 赵礼现在心情好的很,可谓是人生如意,战场上更是得意;喝了几口香茶后,就舒服的眯着眼睛任由陈叶青拿着帕子擦拭着他的脸颊,声音温柔的说:“有人主动站出来帮我们打仗,我又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陈叶青收了帕子,看着赵礼那意味深明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快告诉我,你明知道我好奇还这样故意憋着,真够坏的。” 赵礼眯着眼睛笑:“我若是告诉你,你怎么奖赏我?” 陈叶青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赵礼如此无赖的模样,明明是一国之君,明明就在刚才还是一副掌控天下的雄然之姿,怎么一转眼,活似一个臭流氓呢?! 陈叶青越来越觉得跟赵礼相处的时间越久,这个男人身上的劣根性他就发现的越多;比如说,偶尔的幼稚,有时候的小气,甚至还会犯无赖耍流氓。 陈叶青看赵礼那副引人上钩的模样气的不知该笑还是该打他,干脆一瘪嘴,转过身就想要往外跑:“算了,你不告诉我,大不了我去问夏狐狸和凌洛天。” “慢着!”赵礼单臂一勾,一下就将刚迈出一步的陈叶青搂回怀里,光洁的下巴惩罚性的压了压陈叶青纤瘦的肩膀,语气慵懒道:“还是改不了这毛躁的性子,不过是逗一逗你,就只想着往外跑。” 陈叶青任由赵礼搂着自己,没好气的捏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你明知道我性子急你还故意逗人,现在还说我的性格不好。” 赵礼拿陈叶青没辙,知道他现在有了身子也不太敢在他身上使多大的力道,所以只是轻轻地笼着他的腰,声音里带着笑:“还是澈儿有先见之明。” 好好地,怎么又提到他儿子了? 赵礼低头看着陈叶青疑惑的眸子,道:“知道你是个爱惹是生非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好好拘束着。” 这下陈叶青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在拿儿子损他呢。 陈叶青气哼哼的瞪着赵礼,想到他那玉雪可爱的儿子,就忍不住说道:“澈儿明明好好的,小的时候虽然黏人但那也是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家伙,自从跟在你身边后,就把你全身的毛病学了个遍,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损劲儿。” 赵礼听见陈叶青这样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像我才是我的儿子,如果不像我那还得了?澈儿现在是太子,虽然年纪小但也要有几分自己的气度,我倒是觉得他这样正好;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劲儿,能让人信服。” 信服个屁!你把老子的儿子都给教坏了! 陈叶青这话是不会说给赵礼听的,只是蹭在他怀里,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肯定夏凤轻会是咱们阵营里的?” 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握着陈叶青的柔荑,就像是在摆弄什么有趣的物件一样,含笑说着:“夏凤轻将有事求我,确切的说是,他将来会有事要求你帮他去办;所以为了讨好咱们,他这才不惜命的想要往战场上凑。” 陈叶青打死都想不到夏坏坏会有什么事来求他,但是听赵礼这么说了,他又得不到什么反驳;毕竟赵礼这个人做事向来沉稳,如果不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想必他也不会这么说的。 陈叶青抬头看着赵礼含笑的眸子,看出他是不愿意再说下去,所以也只能作罢。 * 话说那头,凌洛天将自家这个不要命的表弟拉到自己的营帐中后,没好气的丢掉手里的折扇,看着面前这个脑子犯糊涂的家伙:“见过找死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找死的;战场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这样不要命的凑上来,你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跟你母后交代?” 夏凤轻知道表哥这是在关心他,忙腆着笑的迎上前,道:“哥,你不用为我操心,我知道分寸。” “你都折腾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有分寸?!”凌洛天都快气炸了:“赵礼可真是会打算,明明是他大周跟大宛杠起来,到头来却落到了咱们大夏和凌国的头上,属天下偷奸耍滑第一人,当真是非他莫属。” 夏凤轻真的是有求于凌洛天这口中的偷奸耍滑第一人,所以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只是思绪一转,扯到了另一个话题:“哥,你知道我回宫后在父皇附近看见了谁?” 凌洛天现在只顾着恼恨被赵礼卷进这场风波,哪里有闲工夫跟夏凤轻玩猜测的游戏,直接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夏凤轻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道:“凌洛辰!” 凌洛辰这三个字刚被说出来,瞬间就成功的吸引了凌洛天的注意力。 “你说谁?凌洛辰?他怎么会在大夏的皇宫?你既然见到他,为何不替我抓住他?” 被自家兄弟这跟炮仗似得催问轰的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好的夏凤轻忙出声道:“哥,你先别着急,听我细说。” “实不相瞒,其实前几个月我一直没有回大夏,而是去了他处,我也是在听说父皇暗中帮助大宛之后,这才匆匆回国,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父皇的身边看见了凌洛辰;最后我才知道,凌洛辰早已投靠了大宛,为了拿下大周,他不惜煽动大宛国主对大周开战,并且潜伏进大夏的皇宫,在父皇的饮食中下了毒,从而挟制父皇;不过还好,我回去的够及时,身旁还有一个精通药理之人,这才稳住了父皇身上的毒性,只是那个凌洛辰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又偷偷溜走,随后我封闭了京师四门,几乎快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他。” 说到这里,夏凤轻看向凌洛天,言语恳切道:“不过我想,既然那样寻找凌洛辰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可见他是早已潜逃;而这天下之大,唯一能够让他藏身的地方,也只有大宛了;哥,只要我们能够拿下大宛,就能抓住凌洛辰,除了这个祸害,看他以后还敢耍诈害人!” 如果说,前面凌洛天还认为此场战场根本挨不着自己什么事的话,那么在听了夏凤轻的叙述后,他就不得不真的插手此事了。 凌洛辰,他势必要让此人无法逃出升天,以报当初差点被逼诛杀退位之事。 正文 122: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章节名:122: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陈叶青还是从凌洛天哪里得知了凌洛辰的消息,没想到那个死货当初将赵礼害的那般惨之后居然投靠了大宛,甚至还潜伏到了大夏的皇宫,差点毒害了大夏的老皇帝。 想到赵礼身上至今才开始渐渐消散的余毒,陈叶青不禁为大夏老皇帝捏了把汗;当初为了要挟赵礼,凌洛辰不惜易容进宫软禁赵礼,在赵礼身上下毒时也毫不眨眼,能把赵礼折磨的躺在床上挺尸,可见这死货的心狠手辣;连赵礼都难受的差点没挺住,也不知道年事已高的大夏老皇帝是怎么熬下来的。 从凌洛辰那边回到自己的营帐,赵礼才刚把今天最后的一碗药汤子喝完,正由小贝子伺候着漱口;看见陈叶青回来,赵礼含笑招了招手,陈叶青走上前,自然的坐在赵礼的怀里,任由他捏起盘中的一颗话梅送到他的嘴里。 “好吃吗?” 陈叶青点了点头,忽然福灵心至,跟着看向赵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凌洛辰投靠了大宛的事?” 赵礼含笑的看了眼陈叶青,那眼神,跟夏坏坏要阴人时的光芒一模一样:“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陈叶青心口猛地一跳:“你真的知道?” 赵礼不喜陈叶青这样一惊一乍的,肚子里明明已经有了,可还是这么不仔细,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拍着陈叶青的脊背,无声的安抚着他的情绪,慢慢的开口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被人欺负了还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赵礼幽深的目光在陈叶青的脸上一扫,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危险和狠厉。 别人或许会忘记,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那一夜,当夏凤轻趾高气昂的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声令下用他的人将他控制住,甚至还在他的耳边说出侮辱他女人的那些话,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赵礼毕生难忘。 赵礼至今都没将那一晚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陈叶青,所以陈叶青根本不知道赵礼的男儿心在那一刻被刺激的有多愤怒;在这世上有些东西不用分享,只要让曾经给予过自己羞辱的人在眼前悲痛的消失,这才是最大的惩罚和报复。 陈叶青不知道赵礼的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他只是按照自己对赵礼的了解,轻轻地捧着赵礼的脸,心疼的说道:“凌洛辰将你害的这般惨,你一定是很痛恨他的,这一切我都知道。” 赵礼笑笑,伸出手推了推陈叶青微微拧起来的眉心,道:“一切都过去了,媚儿不必为我这般忧心;当初让他阴谋得逞是我的失误,又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跑更是我的失败,所以我从来都没放弃寻找凌洛辰,直到前段时间得知了他投靠了大宛,这才将一切事情想了个明白。” 陈叶青跟着说道:“所以你才那么肯定凌洛天一定会在西征大宛的这件事上帮助我们,对不对?” 赵礼自信一笑,搂着陈叶青的腰靠在身后的靠背上:“跟我比起来,凌洛天更加痛恨凌洛辰。” 关于赵礼说出的这一点,陈叶青一点也不否认;听说当初凌洛辰发起变动,差点将凌洛天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而他的母妃,更是在后宫中横行一时,严重欺负到凌洛天母后的头上,自己受辱,甚至还牵连到了自己的生母,是个男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件奇耻大辱,更是一个不孝之举;也难怪当初凌洛天不惜请动赵礼来帮助他,看来在对付凌洛辰的这条路上,凌洛天早已破釜沉舟。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凌洛天自然是不会错过;哪怕是给他人做嫁衣,他也会不惜一切。 仇人这种东西,果然是世上最大的诱惑;比美女和金钱来的更加有杀伤力。 陈叶青想明白这些,不免敬佩的看向赵礼;这个男人,究竟要让他惊艳多少次,他怎么能凭一己之力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你就是肯定了这一点,这才决定将我一同带到战场上;因为你知道,就算是带上我,你也会空出多余的时间来保护我,对不对?” 赵礼的微笑默认了陈叶青的一切猜测。 想当初他还以为赵礼是想明白了,真的决定与他共进退,却不料这家伙还留有后招;如果不是肯定了纵然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还能保护他,依照赵礼这个人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是断然不会轻易将他带出皇宫的;想来想去可以肯定的是,赵礼一早就知道凌洛天会在西北战场上为了自己和凌洛辰拼的你死我活;有这两个兄弟在前面凶狠的斗法,他根本不用使太大的力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一想到赵礼拥有着一身谋定而后动,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真本事,陈叶青就忍不住胆寒。 赵礼察觉到怀中之人不安的瑟缩,还以为他是身体不适,忙紧张的看向陈叶青:“你怎么了?好好地为何发抖?” 陈叶青看了眼赵礼,瘪了瘪嘴,道:“忽然觉得你好可怕!” 赵礼眼神一滞,自己心心爱爱的女人不觉得自己很厉害也就罢了,居然还觉得自己很可怕,这还了得?! 赵礼霸道的搂紧了陈叶青纤细的腰肢,眼神危险的眯着:“你有何可怕的?” 陈叶青在赵礼虎视眈眈的逼迫下,只能据实坦白:“你太聪明,在你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像是跳梁小丑,我真怕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会被你看透,更害怕你将我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而我看你,却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赵礼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他的小女人是担心自己轻易被他看透,这才心有余悸? 赵礼捏着陈叶青的下巴,看着陈叶青惶惶不安的小眼神,笑得从容而淡定:“难道我的皇后内心深处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知道的?” 陈叶青又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如果说刚才他还是担心,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尤其是被赵礼捏着下巴追问,他更是觉得自己像是被火架串起来的青蛙,正在经受着烈火一点点的炙烤和折磨。 因为他,还真是有个大秘密一直隐瞒着赵礼;比如说,他根本就不是司马媚,而是陈叶青的事实;如果有一天赵礼知道自己每天睡的女人其实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的时候,真不知道他会选择如何解决他。 陈叶青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冷汗涔涔,脸色发白。 赵礼本来是故意这么说来逗一逗陈叶青的,却不料在看见陈叶青这脸色苍白的模样当下也心生疑虑,但又十分紧张他腹中的骨肉,忙收起脸上的调笑,一把将陈叶青微微颤抖的身体抱紧在怀,轻声安慰:“不过是几句说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陈叶青按啐了一口:呸!老子是不想当真,可是你小子聪明的像老子肚皮里的蛔虫,如果让你小子知道老子的秘密,那老子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陈叶青搂紧了赵礼劲瘦的腰肢,再次在心地肯定:为了保全小命,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爷们,就算是有天赵礼察觉到什么疑惑,不光是装傻还吃充愣,他都必须隐瞒下来。 * 宣武四年末 已经在西北战场僵持了半年之久的两国之战终于彻底爆发,但充满戏剧性的是,本是大周与大宛的一场生死搏杀,最后却因大夏和凌国的加入而显得更加惨烈。 大宛十万铁骑,号称天下无敌,但是,在三国的围攻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由大周游骑将军萧腾率领的数十万将士冲破大宛名将木垒将军的重重防线,直击大宛中庭,困住了年事已高的大宛国王和乱成一团的大宛降臣。 这个以游牧为生的民族,以嗜血和好战闻名天下的民族,终于在惨痛的伤亡战役中彻底步入失败的深渊。 那个曾经号称最自由翱翔的雄鹰,被大周天子一纸令下折断双翼,纷纷成为笼中之囚。 大周,在这位登基为皇不过四年之久的帝王的带领下,在万民高呼的欢呼声中,迎来了西北边陲数百年来的战争首捷。 在边陲之地生存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会有大宛的铁骑冲进家门抢走他们辛辛苦苦养殖的牛羊,更不用担心生命随时受到威胁。 太平,已经不是梦想,盛世,将要来临。 大宛与大周相邻的落日崖边 一队飞速行驶的人马如蛟龙出海,紧紧咬着前方仓皇奔跑的一个人影。 凌洛天身披黑色长麾,单手执弓,一支羽翎长箭搭在弓弦上,跟着长弓拉满,嗖的一声! 长箭带着破云之势直直的朝着那个四处逃窜的人影射去! 且看人影晃动,跟着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噗’声,那是利箭扎进骨肉中发出的声音。 人影似乎不堪疼痛,终于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从马儿身上重重的摔落在地。 凌洛天飞骑上前,看着呗长箭射中后栽倒在地的凌洛辰,那个曾经华衣美服的翩翩皇子,如今早已灰头土脸,满身血污,哪里还有一点昔年的高洁与金贵。 凌洛辰捂着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处,扶着因从马背上掉下来而摔断的腿,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也不忘痛恨的怒视着骑马追来的凌洛天。 “凌洛天,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一个胜者,来吧!用你说中的长剑杀了我吧!” 凌洛辰说着,便无畏的扬起下巴,闭着眼睛等候着生命最后的制裁。 凌洛天骑在马背上,看着凌洛辰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抓紧了腰间的剑柄,却迟迟没有拔出长剑:“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带回去,交给父皇处置!” 凌洛辰骇然的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凌洛天:“你……你个小人!” 交给父皇? 凌洛辰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心底深处却是刺骨的冰凉;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连他的亲生母亲都能赐死,面对他这样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留有余情? 凌洛天若是现在杀了他,最起码还能让他痛快的死去;如果交到父皇的手中,为了平息大夏国王的愤怒,恐怕父皇绝对不会轻易绕过他。 想到这里,凌洛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回忆今生,他做出的最大的错误决定只怕就是惹怒了赵礼,跟那样一个男人为敌! * 时年秋末 西北战事已经平息一个多月了,边陲之事交给萧腾和尤烈等人处理赵礼自然是放心的;唯独让他不放心的是陈叶青的肚子一天天的打起来,而且大的还很不寻常。 私底下赵礼找来杜迁询问过可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问题,可杜迁却是用一脸平静的表情看着他,说了句:“皇后身体很好,腹中的龙子更是很健康。” 健康? 把他当孩子哄吗? 他又不是没见过孕妇,哪有一个孕妇明明之怀胎五月,肚子已经大到快要临盆的程度。 想到这里,赵礼更是坐立不安;更加确定了不能再在西北耗时下去,必须尽快回宫;宫内的环境要比西北好太多,只有回到皇宫他才能彻底安心。 跟赵礼的焦躁比起来,陈叶青这两个月的心情很不好,原因很简单,就是肚子里的这俩货;没错,是俩! 想到自己当初听杜迁确诊出自己怀了个双生子的时候,那郁闷的心情至今他都记忆犹新。 为毛会出现这种状况?让他个纯爷们怀孕他也就认了,但为毛是俩?是两个! 都是赵礼那孙子害的,全部都是他个臭小子害的他变成这样! 所以,为了惩罚赵礼,陈叶青下了封口令,让杜迁和身边的人不许吐露出自己怀了双生子的消息,因为只有看着赵礼为了他着急上火的摸样,他的内心深处才平衡一些。 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掩盖多久,终于,在帝后双双启程准备回京的前一天晚上,赵礼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皇后肚子大的如此离奇的真正原因了。 得知真相的赵礼自然是欣喜若狂,经过杜迁的悉心调养,赵礼身上的余毒早已清除干净,现在又得知自己的皇后怀了双生子;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能不让他感动欢悦吗?! 看着眼前这高兴地恨不得在原地打圈转的男人,陈叶青身体沉重的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一边抚摸着自己高高圆圆的肚皮,一边看向帐营外那一闪而过的华丽衣角! 夏凤轻!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你告诉赵礼的,好小子,为了讨好赵礼居然敢出卖他? 不要以为有赵礼站在你这边,你就能得到小白猫;哥要让你在追妻的这条路上,跑断你的那两条狗腿。 正文 太子选妃 章节名:太子选妃 赵澈最近很忧伤,原因无他,就是他父皇在前两天忽然将他叫到眼前,和蔼的摸了摸他的脑壳,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澈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选个太子妃陪陪你了!” 赵澈一听此话,惊得差点失禁! 年纪不小?太子妃? 赵澈懵了!他今年只有十四岁,难道这也叫年纪不小? 选个太子妃陪陪他? 赵澈更是觉得父皇在戏耍他,明明父皇是想要多多的陪着母后,这才故意提前了他选妃的时间,为的就是只要他一大婚,父皇就撂挑子不干,直接当太上皇,而他这个苦逼的太子爷就一跃登基,成为新帝,从此以后过上没日没夜、操心又劳苦的帝王人生。( 紫幽阁) 只要一想到这里,赵澈就浑身发颤;不行不行!他还没玩够呢,他快乐的人生这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能被父皇得逞,就这样夭折了去! 他必须想办法解决,必须找人求助! 这第一个求助的人,自然是爱他如珠如宝的母后啦! 赵澈风风火火的来到芙蓉宫,脚下还没停稳,就被一个鹅黄色的小人影撞了个满怀。 “澈哥哥!”奶声奶气的呼喊声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嘴里喊出来。 赵澈本来火急火燎的心也被这声称呼被叫的发软,宛若泡在水里的红豆,又甜又面的看着怀中鹅黄色的小人影:“熙儿想哥哥了吗?”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抬起头,一张白嫩到让人恨不得狠狠掐上一下的小脸上上堆满了天真憨厚的笑意:“熙儿想了!” 赵熙,当今宣武帝与皇后在十年前所生的小公主,值得一提的是,十年前宣武帝领着情比金坚的当今皇后御驾亲征,数月之后,大周将士凯旋而归,同时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皇后又怀有身孕,而且还是个双生子。 跟着又过了三个多月,当黎明的曙光照亮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芙蓉宫里穿出两声脆亮的婴孩啼哭声;皇室大喜,皇后娘娘平安诞下龙子皇女,母子三人均安。 在产房外苦苦守护一晚上的宣武帝在得知消息后朗声大笑,当场赐下名字,以朝阳光明为意,分别以旭、熙为名。 于是,皇室大家庭中又添新成员;皇次子赵旭和皇次女赵熙。 这两个孩子虽然是双生子,但从小性格就是南辕北辙;旭儿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像极了小的时候的赵澈,但是熙儿却是个爱哭撒娇的性格,人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疼上几分。 只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赵熙在众多疼爱她的人当中,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大哥,所以,每每看见哥哥来给母后请安,小家伙不管在干什么都会将手里的东西丢开,不顾一切的一头扎进赵澈的怀里撒娇个够。 如今,赵澈本是有满腔的怨气,但是在看见如此玉雪可爱的小妹这般亲热的抱着自己,好似天塌下来也不再恐惧;满心疼爱的将紧急抱着自己的小妹抱入怀中,赵澈朝着母后休息的内殿走去。 现如今的大周后宫中,早已没有了昔年的佳人团簇、美女如云;六宫之位空悬,各处宫殿空置,只有芙蓉宫独领风骚、一枝独秀。 其实为了后宫美人这件事,母后不知与父皇争执了多少遍;请大家不要误会,母后与父皇争执并非为了跟后宫美人们吃醋,而是想要费尽心思的为父皇广纳六宫,召选美人。 赵澈至今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其实后宫里还是有不少的美人的,比如说倾国倾城的曹贵人,憨厚可爱的王贵嫔,小家碧玉的卫美人,心思灵透的康昭仪等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的那些美人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各个看破红尘不说,更是吵着闹着要出家。 赵澈那时虽然还小,但是他仍然记得十分清楚;那段时间的母后十分暴躁,简直比父皇还要暴躁,好似那些闹着要出宫出家的美人们是他的妞儿一样,佳人离去就跟要剜揍她心口上的肉似得。 几经折腾,后宫里虽然花影斑斓、景色无双,但是这般美景再无美人欣赏,皇宫大内,高墙碧瓦、锦绣富贵,却再也寻不到佳人芳迹。 父皇后宫美人集体闹着要出家的事震惊了前朝,惹得不少谏官上折子斥责母后心胸狭隘,容不得后宫其他后妃;其实被人不清楚,他赵澈可是最清楚的,他的母后可以算得上天底下最贤良淑德的女子,当年后宫的美人们还没集体发疯要去当尼姑的时候,母后可是将父皇的女人照顾的极为体贴周到,细心地态度那简直堪比照顾自己的女人一般。 美人们集体当尼姑根本就不是母后的错,事发之后,母后甚至多次劝说美人们不要离去,是那些女人们铁了心,一心要往庵里钻,母后拦也拦不住。 谏官的奏折像雪花一样不断地往父皇的御案上飞,父皇倒是沉得住气,居然没做出任何表态;只是在三个月之后,让母后在诞下双生子的三年后,又怀了身孕。 还记得那时候,母后脸色黑如铁锅,在诊断出自己又有身孕之后,居然顾不得殿内跪满一地的御医,冲上前就狠狠地咬在父皇的脖子上,眼睛发红,口气凶狠的咆哮:“赵礼!老子跟你没完!” 而那时的父皇,明明被母后欺负成那样,却已然笑容灿烂,紧紧地抱着死咬着他脖子不撒口的母后,笑的纵容而明朗。 而前朝的那帮谏官,本来以皇后善妒和皇室子嗣的问题将母后数落的一文不值,但是,在看着母后像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的给父皇生孩子,谏官们终于无趣的闭上了嘴;这下,不光是后宫,就是连前朝的那帮总是将祖宗规矩叼在嘴上的朝臣们也看出来了:当今圣上真是野驴死了心,彻底跟皇后娘娘耗上了,谁都甭想掰开。 所以,看在母后肚皮如此争气的给父皇生下三个皇子和两个皇女后,谏官们总算是彻底消停了,谁也不敢指着母后的脑壳,咒骂她是个悍妇妒妻。 赵澈出现在内殿,就看见最喜欢懒在软榻上的母后舒服的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碧莹姑姑给她按捏肩膀,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今年已经三十岁的母后保养得很是不错,打眼一看宛若二八少女一样,皮肤细腻光滑,腰身纤细匀称;从容金贵的气度更让她凭添雍容华贵。 民间的很多话本都很喜欢描述当今帝后的生活,里面的很多故事都是写话本的人随手写来娱乐大众的,但是有一点却是形容的很好;那就是当今皇后容颜娇美、姿丽无双。 陈叶青最近身体有些犯懒,所以总是提不起劲儿来,眯着眼睛看见儿子来了,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招了招手就将赵澈叫到眼前。 赵澈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腻在母后身边,可是,偶尔有的时候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趁着父皇不注意轻轻地靠在陈叶青的身旁,一双骨节分明十分漂亮的双手依恋般的紧紧牵着陈叶青的柔荑。 “今儿怎么有空来芙蓉宫?”陈叶青看着眼前和赵礼极为相似的儿子,当真是越瞧越喜欢;赵澈自从满了八岁后,就被赵礼打发去了太子东宫居住,虽说东宫距离芙蓉宫不远,可这个孩子打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那样一个小小的奶团团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长大,变成了一个小男人,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居住地儿,只有陈叶青自己清楚,他的内心深处是有多么舍不得这个孩子。 赵澈拉着母后的手,双眼澄澈,神态亲昵:“如今春日阳光正好,母后应该多去御花园走走,别闷在屋子里,时间久了会得病的。” 陈叶青翻了个白眼,无趣道:“御花园再美,那也是无人欣赏的风景;转过来转过去,后宫上下只有我一人,实在是无趣的厉害,还不如闷在屋子里来的舒服。” 赵澈知道母后这是又在抱怨父皇找了理由不愿意广纳后宫了,看着为父皇的后妃们如此操心的母后,赵澈真是越来越觉得母后冤枉的厉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前朝的那帮老不休们来看看母后的行事作风,这一举一动哪里是妒后的角色,分明就是一代贤后的标杆。 不过,赵澈也在内心深处小小的同情了一把父皇,如果他所猜没错,父皇这辈子都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只可惜母后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就算是看明白父皇的一片真心,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折腾事儿;至于父皇呢,似乎早已习惯了和母后之间的这点小打小闹的拉锯战,明明是两个彼此关心对方的人,成天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斗嘴,十天半月吵个架,斗斗气好似怡情般。 赵澈不好插手自己父母之间的事,忙扯开话题,绕到自己身上:“母后可知父皇要为孩儿选妃的事?” 陈叶青本来还无精打采的,忽然听见赵澈的这句话,就跟将要昏睡的野猫一下被踩了尾巴似得,打了个激灵后就猛地翻坐起身:“你说什么?选妃?给你吗?” 看见母后的这个表情,赵澈就知道此刻母后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要母后什么都不知情,若是连母后都提前之情,那就代表了父皇已暗中与母后通气,这样的话那他还怎么拉母后为他说话,怎样将母后骗到他的阵营中来。 赵澈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看着陈烨亲:“儿臣还以为母后不要澈儿了呢。” 赵澈这臭小子和赵礼长的极为相似,但似乎是因为年纪还小的原因,所以根本没有赵礼那么强的气势;如今这长的唇红齿白的小家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受了委屈无处诉苦的模样,这不是摆明了博取同情来的嘛。 明明知道自家这儿子不是个会被他人随便欺负去的主儿,可陈叶青还是忍不住为赵澈心软,忙心疼的反手拉住赵澈的手,语气肯定道:“母后就算是不要你爹,也不会不要你的。” 赵澈忍着笑,依然眨巴着无辜的眼神:“既然母后这么说,那必然是父皇不喜欢澈儿了。” 陈叶青真的是被自家儿子绕的有些头晕,怎么又扯到赵礼不喜欢他的事情上了? 赵澈憋着嘴,眼眶微微发红,道:“父皇这么着急的为儿臣选妃,可见是希望找个女人来管束儿臣;儿臣今年才不过十四岁,父皇就这样着急的想要将儿臣送给其他女人,难道不是不喜欢儿臣了吗?” 陈叶青这下算是闹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不愿意选妃,这才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儿啊。 不过,赵礼也够荒唐的,十四岁的男孩子,连毛都没长齐,他就想要让儿子娶妻生子,这不是瞎折腾嘛;再说了,澈儿生的这般好,从小到大又如此乖巧,长这么大身边除了伺候的宫女也就只有在国宴上偶尔见到些名门闺秀;如此芝兰玉树的人物,至今连个初恋都没有就让这小子娶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陈叶青越想越气,越想越为自己如此漂亮的儿子鸣不平;于是,当着赵澈的面,陈叶青一拍胸脯,立刻做出答复:“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选妃,你父皇不能拿你怎么样!” 赵澈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没表露出来:“母后愿意帮儿臣?” “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陈叶青口舌麻利的说着,但一转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澈儿,你跟母后实话说,在你心目中,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好孩子,你是太子,将来更会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可是最起码的标配;你可千万别跟你爹学,当个位高权重的皇帝居然比当和尚还可怜,后宫这么大,除了我这芙蓉宫里有个动响,你听听其他宫殿,除了耗子叫没什么声音了。” 赵澈虽然知道母后这些话有些夸大其词,但还是忍不住掩嘴一笑:“母后,你就放心吧,如果儿臣有了喜欢的姑娘,定会第一个带来给母后看的;至于儿臣将来会不会跟父皇学,那只能是以后的问题;不过儿臣想,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子,儿臣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她,既然是一心一意,自然就不能到处留情了;届时,儿臣若是一不小心步上了父皇的后尘,母后就算是不愿意,也要多多担待才是。” 说完这些话,赵澈就像是没看见陈叶青那瞬间愣住的表情一样,抱着趴在他怀中不肯下来的熙儿,起声告退。 * 赵澈从关雎宫回到芙蓉宫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夜幕将将来临。 陈叶青陪着赵礼用了晚膳,坐在厦前的长椅上一起仰头看向渐渐开始显现星星的夜空,想起白天赵澈提到的问题,陈叶青忙转头问向赵礼:“你是不是要给儿子选太子妃?” 赵礼早就猜到那个臭小子回来找陈叶青,当下连一点惊讶的目光都没露出来,只是亲昵地帮陈叶青理了理他身上披着的御寒长麾,道:“那个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陈叶青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前朝太平,想要折腾儿子玩啊!” 赵礼委屈坏了:“你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好不好,如果有这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回到你身边陪你逛逛园子,放放风筝呢!” 陈叶青被赵礼这么一说,整颗心就跟泡在蜜罐里一样,甜腻的厉害;可是,想到答应儿子的事,赵礼一本正经道:“澈儿现在还小,等再过几年再选太子妃也不迟!” 赵礼就怕陈叶青插手此事,忙道:“还要再过几年?我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萧如月就成天窜到着父皇为我选王妃了。” “你是你,澈儿是澈儿;总之我不管,儿子现在还小,我舍不得!” “他是娶妃,又不是嫁出去,你有什么好舍不得?”赵礼真的是越来越不理解这女人的思想。 陈叶青觑了眼赵礼,道:“我还就真好奇了,你咋就这么想让儿子尽快选妃呢?” 赵礼的那点小心思,一直以来都对陈叶青隐瞒的好好的,所以至今陈叶青都不晓得赵礼的真正目的;但是在今夜,既然两个人都聊到了这里,赵礼也不打算再瞒下去,叹了口气,就看他颇为忧虑的拉起陈叶青的手,惆怅道:“你不是一直嫌后宫憋闷,想要出去走走吗?” 陈叶青一愣,总是感觉赵礼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惊愕到受不了。 果然,赵礼慢慢说道:“可是,我若一日为帝,就一日不能随意离开皇宫,别说是带你出去走走,就是连这京城,也是甚少有机会出去走动的;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东西,当初我一心想要当一个明君,为的是能让你随着我一起名留青史,更为了这天下苍生;但现在好了,大周蒸蒸日上,国泰民安,而澈儿又是个聪明仁爱的,由他来接替我的位置,我是放心的;我的人生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在封地那几年,不管甘愿亦或者不愿意,我一直被困在这里,现如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我心爱的女人,好好的走一走这个曾经被我誓死守护的国家,看一看我大周的秀丽江山、湍湍溪河。”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赵礼会想到这些,他只不过是偶尔在他耳边抱怨憋在后宫里实在是太无趣,却不料那些抱怨他都听了去,甚至还愿意为了他选择提早退位。 现在的赵礼,正值壮年,满腔的热血报复正待他施展;可是他却想要在这种时候选择急流勇退,陈叶青忽然眼眶有些发胀,感动的靠在赵礼的怀中,紧紧地搂紧了他的腰。 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女人,赵礼含笑相拥,看着头顶上小小的一片天,有满足,又有歉疚! “我虽富有四海,却只能给我的女人看这样一小片天地,媚儿,我想让你看到更多更好的风景,我想拉着你的手,走遍大周的每个角落!” 陈叶青眼眶中的细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轻轻地擦在赵礼的衣襟上,稳定好心神后,这才声音软绵的说道:“我知道了赵礼,我什么都知道了;只是……”陈叶青仰起头,看着眼前男子那双灿若星眸的眼瞳,满足的说道:“只是你不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只能抬头看向这小小的一片天地,对于我来说,那也是全部的世界!” 正文将要完结 感谢一直以来始终追随漫漫的亲们! 因为你们的一直陪伴,才会让我在孤独行舟时觉得心存温暖! 感恩!感念!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