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三世一见如故》 正文 第一章 穿越而来的美男 章节名:第一章 穿越而来的美男 三千鬼界正经历着一场劫乱:梦魇的恶灵盘旋于鬼界三旋门前的图腾,叫嚣着,冲刺着,欲图摆脱这三重禁咒的桎梏,哀嚎声不息不灭。 忘川河流水奄奄流淌,曲折渡过奈何桥,彼岸花的花颜失色,色彩暗红褪为斑点,憔悴与凄厉共存。 浑浑沌沌中,黑暗处有低低的交谈声:“天君已经驾到,离女已经被押往了万劫台。” “我去找鬼君来替离女求情,离女一定会没事的,是吗,方囚君,你告诉我,离女肯定会没事的对不对?”那少女的声音急切欲哭。 “彼岸,鬼君……此时不在……”少女前面那名唤作方囚的男子不忍心看着那名少女,撇开脸去。 镜光殿内,几个鬼童拥着白发苍苍的老者步履匆忙走在去往万劫台的空旷的通道上。 “未见君,审判的时辰已快到。” “嗯,还是找不到鬼君么?” “是的。” 老者眼里哀伤,停下脚步叹息:“罢了,罢了,这是他们两个的劫数。” 她站至三玄门的复来镜前,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即将成为自己终点的万恶刑场。 复来镜并无复来,魑魅魍魉从复来镜前逃逸,这罪当至死且魂飞魄散。这是她的失职,复来镜的穿镜密匙本是她掌管。 她,素衣白华,逆风而立,凛然站在万劫台上,长发如柳丝,侧耳飘扬,如同鬼魅扭动的细长腰肢妖冶媚人。她淡然的双眸波澜不起,泰然自若地望向最高处的那名男子,那位至高无上的天君,雍容华贵,噙着恶意之笑,心满意得看着着她。 天君为何会这样心满意得,她无暇深究,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呢?淡然的眸子移向天君身侧之位,空空如也。 他,不在此,不在这进行审判的万恶之地。一向,笑得众生颠倒的鬼君,那个,她在这周而复始的鬼界,唯一爱上的男子,在她面临永不得超生之日,竟不在。 竟不在,事已至此,你,还有依恋?他如今想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他未来的妻子却不是自己。 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无止无境地鬼界上空,漆黑无渊,努力使眼睛不眨,以免让眼眶中充盈的液体,潸然而下,再难控制。 最高处的天君,脸色轻蔑,眼里已经渐渐生出不耐烦,他需马上置这个女人于死地,他想瞧瞧,那个万人瞩目却仍自恃清高,装作一切权利都无关己身的鬼君,要如何拯救心爱的女人。他要让自己这个兄弟,品尝无能为力的绝望,这个绝望,是压在自己身上,一并归还于鬼君的。 “离女,你可认罪?” 她终于低下头,垂下眼皮,跪下,接受审判。 …… 揉揉睡眼迷蒙的眼睛,席见离从睡梦中苏醒,搓掉庸散的眼角边的眼水凝结物,视线,落在枕头边落着一本魔幻小说,晃晃脑袋。 “哎,又是做梦嘛!”她将书丢开到一旁,盯着那模糊的天花板,愤懑不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什么时候醒来不好,偏偏在最危急的那一刻醒来,她是多想知道后来的发展。那女子怎样了,她心中惦记的鬼君真的没来送别或者拯救她吗? 她,一个存在感不怎么高的女生,走在街上,也许只有撞到了别人的肩,才能引起别人难得回头的恶毒白眼怒刷存在感。 偶尔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能穿越到古王朝一览芳华。为了制造契合,她还专门拿好了现代化的高科技产品,见一个下水井道井盖就踩一个,期盼着自己塌了下去,然后掉进了时光隧道,穿越到了某古代王朝,就开始拿着自己的产品招摇撞骗,哦,不,一展神通! 基于这下水道道井盖得真是敬业的稳固,她在报废了几双廉价高跟鞋后终于心疼地放弃。再然后,看到时事报道的新闻:某少女因掉落下水道而被冲走淹死。这时候,在感叹那少女消瘦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真幸运,自己脑抽地没有高中头彩。 她唯一的特别之处,怕就是左眼的天生残疾。此残疾,非彼残疾,只是雀蒙眼。 今早,她才刚丢了自己干了两年的工作。 “席见离,公司最近裁员,决定辞退你了,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部门经理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她,便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恩,她安慰自己,经理应该是觉得对不住她,才毫不留情转身不忍看她的表情。她拿着那辛苦工作得来的工资,苦着脸叹息离开了上班的地方,回到家,洗了个清凉的澡,冲刷失业的霉运后便躺在床上早早休息。 她一个人住在这辽阔的城市的偏隅一角,楼上住着每月准时来剥夺房租的包租婆,以至于她从不担心自己会忘了姨妈来临的日子。 隔壁房子住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应该不下八十岁,总是端着张小矮凳,坐在大门口,口里念念有词,也不懂在嘀咕什么。有时候见到她,会朝席见离咧嘴,森然一笑,发出奇怪的音节:“姑娘,你看得见鬼吗?其实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呐。” 语调哀怨不绝,她都会忽略那老人,直接走进房门。 所以,无论是楼上,还是邻居,都是令人烦心和寒心的角色。 直到昨天,没听见老人坐在门口碎碎念,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听到巷子处传来念佛讲经的声音。席见离这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已经去世了。 一时半会还不能入睡,她重新拿起那本魔幻小说阅读起来。很快她就看完了小说后半部分的内容,心里嘀咕着“书中的男女主在一起得也太简单了,这一眼便钟情于对方,怎么可能的事。” 最后席见离总结:一般能发生一见钟情的桥段的,钟情的都是对方的脸,前提是得有那么一张脸来一见钟情。 “睡觉吧。”她终于感觉大脑有些透支,渐渐昏沉。没多久,身子感觉到一阵凉意自脚底蔓延而上,耳朵又听到一阵细微的的动静,席见离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自己将被子踢到了一边,因此生出了凉意。 她凭借着仅存的知觉,摸索着,摸到被子角拉过来盖上。顺便扫了眼房间。房内正对面的玻璃窗,还紧紧关闭着,窗边墙上的大挂钟,滴答滴答作响,还有凌乱摆放物品的书桌,在月光下反射着光,再然后,就是…… 哎妈呀!一个白影。 白影,没错。那个白影,此时此刻近在咫尺,在自己右眼角的方向位置纹丝不动。 席见离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砰砰跳动的声音,她感觉得到,那白影视线紧锁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过,那视线灼灼伤人。 席见离的手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薄被丝毫不敢懈怠。墙上挂钟还在盲目的滚动,发出的滴答声,与自己心跳频率达到一次两跳动的共鸣。她的心跳,竟然从平时的九十多下,到达每分一百二十下。 它到底是人是鬼?她在心里暗啐,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掐指一算的确没干过啥亏心事,怎么就找上门了。 是人,那就是小偷?这小偷也忒没眼光了,这房子进来他都不嫌亏了么。 也不对,一定是做梦,对,梦中梦。都说做梦只要失重就会回到现实,她装了胆子,从被子爬起来站在床头,展开双臂,仰躺下去。 呀,有点疼!这不是做梦! 她咽了咽口水又缩回了被子。那白影动了动,眼角处瞥得它往她身上靠近。 有香气。随着那白影越靠越近,香气越来越清晰,她这才知道,那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不是尸臭味,尽管她没闻过尸体的味道,但还是能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从鬼身上,能发出的气味,那么它不是鬼,是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比鬼更恐怖,鬼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便有深不可测的思想。 终于,那白影站在了她床头,它身上长如瀑布的发丝开始落在她的肩上,然后滑到脸上,细滑如丝。席见离的眼,睁得老大:那张紧紧贴着席见离脸而又苍白的脸,竟是一张男人的脸,细长幽深的眼内眸光粼粼,高挺的鼻翼,顶在她的鼻尖上,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鼻子上,散开,薄薄的唇,似动非动,晶莹薄凉。 然后,他笑了,笑得如玉生花,随着眼角的微微上扬,本就细长的眼,此刻更加快眯成一条缝,勾勒出好看的弧线。 席见离竟还能淡定地小小花痴了一番: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他是谪仙!啊,要是一个小偷,一个强盗,外加一个采花贼,能长成这般模样,她觉得应该选择乖乖躺着,让这男人非礼也总不算吃亏,万一惹怒了他,最后落得被奸尸体的下场,可就真是亏大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这?又是怎么进来的?是要钱财还是要……钱财?”她哆嗦着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他嘴角微扬,然后缓缓启唇,“这里,是何处?” 她听得耳边这道陌生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低低地,一字,一字敲进耳膜。这嗓音,仿佛亘古蜿蜒的笛音,低低沉沉,不张扬,顺着时间,飘移到这里。 正文 第二章 来自异界的美男子 章节名:第二章 来自异界的美男子 她首先担心的是,靠得这么近,刚睡了一觉起来的她,眼角边会不会还有什么凝结物,那得多么的尴尬。 随后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是何处?她默念了一遍。 何处?见得那张脸缓缓远离自己,她终于确定没有听错,他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把这个“什么地方”,说成了“何处”,这就意味着他说话是古文腔。如果不是他大脑抽风,也就是说这个无端出现在自己房内的男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他的装束来看,他是从古代穿越而来。这么狗血的穿越,确实发生了,虽然对象不是她! 天啊!席见离再一次敢肯定,下水道这东西作为穿越的隧道是不靠谱的,至少,古代没有下水道。 那男子的视线,依然从容不迫地落在她身上,不离不弃。房内处于半明半昧状态,对于半只眼残废的席见离来说,只依稀辨别得出,他是个男人。要不是当时他肆无忌惮将脸往自己身上凑,勉强看清了他的容貌,或许,此刻她会误以为这个人,是个女人。隐约这么一个轮廓,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线条柔美的脸部,颀长的身子。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的男子,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又准备欺身靠近。这十足是个诱惑的举动,但诱惑往往隐藏着危险,一如他身上的味道,像极了罂粟,越闻越依赖。 打破这危险的动作的办法,便是回答他的提问,她脑子一转,“现代。” 他的举止,随着答案的诞生戛然而止,沉吟一会,支起身子,柔软的发丝带过席见离的脸颊,使她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哈秋!” 他挑着眉,半眯着眼,审核着这个答案的可行性,就连席见离也觉得,这个回答,的确有些不着边际。 趁着他思考的空当,席见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打开了床边灯的按钮。噔。随着电灯的打开,满室通明,原本阴森的摆饰物也都开始充满生机。而她按住按钮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手,就在一瞬间呆住,忘了收回。 那容颜,惊骇绝俗,仅此一家,如同一幅泼墨画中,翩然走出的落仙,沐浴春风的脸,漆黑澄澈的双眼,只消多看你一眼,便会窒息。他,却已经盯了她不止两眼,让她时时濒临休克死亡。 她怯然收回手,突然这么直接与对方对视,反而有点忸怩。这灯开得实在属于下下之举,这么一个美色摆在眼前,真是任谁都会垂涎三尺。 要是这个时代能够贩卖美男,她一定会恬不知耻地将这男人摆在街心花园,然后打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摸一摸十块,合照一张二十块”的口号,她敢用人格保证,这生意在几天之内就可以成为一条流水线。 可是这男人一脸的表情就像在说,你将我拿来做这小本生意,简直是浪费。嗯,她再想想,是挺浪费的。 心里有个声音迫使她问了一句话,“请问这位先生,你来自哪个朝代?知道回去的办法么?”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初次见面就丢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问题,教谁都难以理解。 她很想扶额,天啊,她到底在想这些什么,专门说些逗比的话,让人莫名其妙,因为这个时候她还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够跟着他一起去到古代那边溜达。 突然,男子笑若霜华,似乎是觉得席见离的话可以玩味,“能回得去,我也不至于在此。”他吐若幽兰,气息芬芳,话中夹着一缕忧伤,在她旁边坐下,“你可怕我?” 席见离本能地摇摇头,他的意思应当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夜闯民女之宅,理应为着名节很可能不保而害怕。可席见离悲剧认为,自己属于占了便宜的一方,论姿色,他胜自己几筹。 她突然觉得,在这么一个晚上,诡异冒出一个陌生人,自己是否真的表现得太淡定,少了一点女人味。电视剧上不都是这样上演的么,一只蟑螂窜出来,都要尖叫,扑在安全的怀抱中。两全其美,一个表现了弱女子的楚楚可怜,一个表现了大男子的威风凛凛。 对啊,其实她也应该装作是被他吓到,然后扑倒在他怀中,吃吃豆腐也不错啊,现在才有点后悔,但后悔已经没用了。 “那怎么办?”她小嘴巴微张,有点带着同情。这表情,夹杂着怜悯惋惜与无辜,她忽而抬头盯着男子,忽而低下头,双手纠缠,仿佛他回不去,错的是她。 他一乐,露出的笑容,更使得天地动容,“顾白。” 她抬头,水灵灵的眼睛纯澈无暇,带着迷糊不解。 他解释:“我的名字。” “哦哦。”她终于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但由于一心只顾着捕捉美男的姿色,没有留意他的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挑眉,他这么高调的来到这,她竟然没听清他自己自报姓名,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顾白。” 话轻巧地从口中吐出,仿佛他早已认识她,有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微妙感觉。席见离搜罗了下大脑二十一年的生活后能确定,她并不认识他,虽然认识好像能攀上一点关系,和一个这么美的男子攀上关系真心是不错的。 她不明白,他告诉她名字是为什么,礼尚往来,她也必须报上名字,想了想,穿上拖鞋,走下床,从书桌上找来一张废纸,一枝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上席见离三个字,递给他看,“顾先生,这是我的名字。” 他英气的眉,隐约跳动了两下,没作声,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席见离?” 又看了几秒,再问:“为何叫这个名字。” 这问题有点奇怪,名字是父母取的,自己也就这么叫,就像没人会去追究为什么一只狗的名字会叫阿黄一样。 啊,她并不是贬低阿黄这个称呼。 不过母亲的确有跟她提过,见离,你要学会习惯离别。而这些年来,她也的确习惯了,尽管习惯,真正给人问起,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顾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也没在盯着她,而是转过头,扯开了话题,“这个便是现代?” “是的,顾先生。”她答道,还试图解释了一下现在他的境地“我很幸运地告诉你,你穿越了,就是,你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你们那个年代的世界,懂吗?”顾白的眉毛,依旧跳动了两下。 席见离觉得听到这个消息,这男人未免太淡定,随后只听得顾白道:“先生?” 席见离恍然大悟,她猜测,大概顾白不习惯这个现代化的称呼,便笑着改口,“顾公子。” 她想,这个称呼应该会让他比较称心。谁知顾白的眉,挑得更厉害了,再一次侧过身子,压着眼皮,欺身覆向席见离,直至把她逼到了床头,看见她那略微惊讶的模样,才笑道,“叫我顾白便好,恩?” 话说完,挑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好似卸下了多大的重担,扬起惯有的笑意。 她总觉得,顾白看问题的重点有点不对劲。 她又惊觉,两人又一次贴得如此近,彼此细小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顾白的脸,真如天然雕刻成的美玉,不带任何瑕疵。看着那薄凉红润的唇尽在咫尺,她的心竟然破天荒扑通跳了一下。这个扑通一跳,又吓到了她自己,她以前有个外号,这个外号便是“灭绝师太传人”。 只因为不论她在学校,还是在外打工,都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学校里,别人递过来的情书,以为是可怜她的家境贫寒,赏赐给她的草稿纸,看着纸质不错,便用来练习作画;工作时,她也以为是控诉自己的投诉信,老实上交给了老板,等待处罚。 这么一个性冷淡的她,竟然在此刻心动了。虽然这个心动有点让她意外,但是又感觉没那么意外,她赶紧点点头,“知,知道了。”企图摆脱这暧昧的境地。 正文 第三章 初现镜见花 章节名:第三章 初现镜见花 该死的,他还打算保持与自己这么贴近的距离多久啊,席见离眼也不敢眨,就那么呆愣而又小鹿乱撞地与他对视。等到数了一分钟的绵羊后,顾白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她红着脸讪讪开口,“那个,等会我准备出去了,你……” 她的本意是想问你要去哪里?但是没忍心问出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无礼行为,没让自己反感,反而夺了她心神,让她百般不好意思,就连她要出去,都应该经过他的许可一般,不带这样的美男效应啊,自己可是刚鄙视完小说中的一见钟情。 “你出去所为何事?”顾白坦然得多,难得见这副含羞的模样,他倒挺乐意一直凝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为了快速习惯顾白的古风话,向顾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打开房门,走出房间,从厅内拿起靠着墙壁的画板,“等会我要去写生,然后去找……差事糊口。” 这句话,她将工作换成了古文里的差事,体谅到顾白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就尽量向顾白解释清楚,她现在所面临的困境。由于她刚丢掉做了两年的那个饭碗,囊中瞬间羞涩。昨天在报纸上见到一家动漫社招收漫画编辑,便打算今天去碰碰运气。 顾白这才惬意闲适地环视了一圈大厅的摆设,一张巨大的凳子,还裹着舒适的棉布,一堆奇形怪状的方形物体,一切都简陋,朴素,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相当整洁,连同看着房子的主人,也感觉简单清爽。 “你要是没有地方可去,就暂时住我这也行。”她见顾白迟迟未动,沉思了一会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一个绝世美男要是错过了,不一定有下一家店。身边多了一个人陪,还是一个长得妖颜祸世的男人,想想也不错,天天能盯着这么一张脸,说不定还能延年益寿。 当然,她并不是色心大起,有什么不良意图,她这只有一间房,但大厅里的沙发应该足够他休息。其实她只是寂寞久了,想找个人陪,仅此而已。她心里也没底,要是她的好意收留反而遭到了拒绝,她总感觉还是吃亏了,还好,顾白没有拒绝,而是自来熟的环顾四周企图熟悉她家。 她将沙发上的报刊杂志报纸叠作一块,捧在手上向房间走去。顾白跟上,从她手上拿过那一沓书,侧过头魅然一笑:“放哪?” 她看着顾白的笑,首先愣了,这张脸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个祸害,随后又忍不住一笑,总觉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不适合做这些粗活。她指着墙角处书柜的最上层,“放最上面那一格吧。” 替顾白收拾好,又简单洗漱之后,她拿着画板开房门准备出去,特地交代,“你帮我看着家,我中午大概就能回来。” 顾白放下之前拿下的一本杂志,起身走至房门前,弯下身子,将脸凑到见离面前,手指撩起她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笑道:“恩,快去快回。” “砰”,心脏又是剧烈一跳,该死,她又紧张了,这话说得就好像妻子跟出差的丈夫说的话,她赶紧撇过头,后退了一步,快速躲到大门外,缓缓关上门,“知道了,你别乱跑。” 顾白也已经闹够,转过身,正站在电视机前,小心翼翼拍打着那台老旧电视机,这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她忽然想笑,要不要开电视给他看。想着电费似乎快透支,也就作罢。 林溪是个写生的好去处,因林子与小溪相映而命名,林子里异常宁静,毕竟天还很早,没到正常意义上的白天。席见离眼尖,发现一颗大树上挂着个木牌子,上面扭扭曲曲地写着几个字,仔细辨别,才发现原来是“请勿独自逗留于此,危险!”这肇事者倒是相当敬业,用红笔将字写得寒意十足,达到了恐吓的效果。 她并未在意,就如同经常会有游客喜欢在某些景区的树上刻着“XXX到此一游”,或者跟一条公狗撒泡尿一定要抬脚证明它是公的而不是母的一样,再正常不过。 因此,当她找到了合适地点安静坐下作画,一次次听见飘渺的咳嗽声传来,回头却不见人影时,她才有些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而此时,林溪仍然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白茫茫的雾霭,仍未散去,覆盖了大片林子树木,看不到路的尽头。 她觉得,自己再怎么英勇,这个时候也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匆忙收好画板,抱在怀中,低着头一直往前走,雾气从周身缭绕,越来越厚重。 “呱,呱,”一只癞蛤蟆,突然从草垛中跳出,刚好跃到席见离鞋底,她差点儿一脚踏上,赶紧紧急刹住,抬回那只脚,“呱,”一声,它又从底下跳走。 她松了口气,这时候看见一只生灵,即使是癞蛤蟆,也是令人喜悦的事,脚步也开始放轻松。 不久,白雾之中,逐渐呈现一团黑影,闪烁着,像在步行,又像在半空飘荡,一步步向她靠近。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刚放松下来的见离,心口又一紧,她停下脚步,抱紧了怀中的画板,环顾四周,发觉并没有其他道路可通。她只得硬着头皮,埋下脑袋,装作没看见,飞奔过去。 “仙娘……”这一声,如梦中呓语,若有似无,既凄凉,又绝望。仿佛跨越千年的寻觅,最终一无所获。 她担心经过这团黑影身边的时候,会不会将她拉住,凑上来,朝她咧嘴一笑。近了,就在眼前两步的距离,她在心里默念,咬紧牙关,心一横,疾步向前。 没有,她再次呼了口气,正当她觉得相安无事与它擦肩而过的时候。背后,却有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那只手,很硬,很凉,像剥了皮削了肉后的骷髅手。寒意喧嚣彻骨,头皮在这股寒意中肆意滋长发麻。 是谁…… 席见离不敢回头,林子这么空旷,不可能藏着其他人,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便是鬼。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一道甜美动人的女音。 她猛然睁开双眼,眼前的大雾烟消云散,只剩下潺潺流着的小溪从林间流过,而自己背上的那只手,柔软而且还有体温,她心神未定地坐在原地。 身后女子见她没反应,从身后绕至她身边,一手在她眼前晃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很危险的。” 席见离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女生映入眼帘,很漂亮,画着精致的妆容,大眼睛,翘而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百褶裙。 “我一直都坐在这?”席见离不确定地询问。 刚才明明雾霭茫茫,然后,她因为害怕而离开,碰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口里念了句仙娘,她经过,一只手落在她肩上。对,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才对。事实上,她却一直逗留在原地,什么也没发生。 女生似乎察觉了见离的异常,双手扶着裙摆,在她身侧坐下,叹息:“这里,曾经死过人,所以我才特意留下那个牌子,告诫他人一定不要擅自逗留。” 这片林子原来死了人,而且,挂在树上的那个警告牌,竟是身边这位女生的作品。看着眼前这位美女,席见离在心里由衷地向她道歉,刚才那块警示的牌子,她还刚拿一只阿黄来比喻这种做法。 “死过人?”她不是打算八卦,只是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惊讶,顺便她觉得这样能够让眼前的女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女生用力点头,“嗯,是啊,听说死了很久,而且还经常游荡在这,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或许是电影里拍的,一个无头骑士找着自己的头,然后将见到的人的头都砍下来,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凉。 女生又解释:“自从一年前我大病一场倒下,恢复之后,就经常能感觉得到危险气息的存在,就像刚才,也是由着直觉地指引我,才找到的这里。” 席见离想,要不是这女生长得一副正常人的样子,或许她也会认为这女生是神婆来到,随后又想,看来有时候大病一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兴许还能意外收获一些异能魔法。 比如点石成金。 天开始泛出光泽,太阳也渐渐露出头顶,放射光芒,阴暗的林子,开始照射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这诡异的氛围,她友好地浅笑:“谢谢你。”望了眼阴冷的四周,站起身,弯下腰开始收拾手上的画板。 女生见这光景也起身,斜着脑袋俏皮地问:“你要走了?” 整理完毕,席见离将画板夹在腋下点头道:“恩。” “我送你回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一个仙女下凡。那漂亮的脸蛋挂着满满善意的笑。 席见离思考了一会,其实要真有事,一个女生和两个女生,只不过给了敌人加料的贡献,“不用了,谢谢,我暂时不回家,不过我们可以一同出了林子,你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 女生抿嘴一笑:“好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叫我筱雪吧。” 见得筱雪这么兴致勃勃,她也不忍心打破,“席见离。” 筱雪对于这名字稍稍有些惊讶,“真是悲伤的名字。” 她无奈地笑了笑,“习惯了就好。” 筱雪很健谈,从生活到工作,从服饰到护肤,她偶尔会赞同地点头,回答一两句答非所问地话,比如筱雪知道LV代表什么,她却只知道LV就是驴,这就是两人之间的鸿沟。 正文 第四章 祸不单行事事多 章节名:第四章 祸不单行事事多 走了大段路程,差不多走到了林子头,筱雪终于消停,脸颊因太过兴奋而红彤彤的,胸口也因换气不过来此起彼伏。 “见离,谢谢你,我第一次跟一个人聊了那么久,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觉得好像早就和你认识了一样。”筱雪停下步伐,回过头,眨着眼,“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筱雪吐吐舌头,语气真挚。 “啊?”对于筱雪的这种请求,席见离觉得更真实的目的,应该是一个天鹅旁边,一定要配合一只丑小鸭,才能更好凸显自己的美丽。好吧,她承认自己狭隘了,因此她脸上并无波澜。 筱雪噗嗤一笑跑开了,在几米外原地转了个圈后,最后停在那,与席见离对视着。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呵呵……”阳光下,筱雪的笑零零碎碎,披上了一层神秘地光彩,与之前那纯真甜美的笑隐隐不同。 那句话持续回荡在林子中,朦胧中,筱雪又悠悠荡荡迈着小碎步,踩着地上斑驳的光影,带着银铃脆耳的笑声,消失在她视野中。林子尽头,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夏日的早晨拉长了尾巴,只有早起的蝉跟得上夏天的步伐,扯着嗓子,开始练习聒噪单一的音律。 她们还会再见面的?这是筱雪的另一个直觉么。 她想:今天莫非是掉馅饼,美男美女通吃? 林子深处,仿佛有双灰暗的眼,还在窥视。 与筱雪分离后,席见离便去了招聘漫画编辑的那家小公司,对面那个油头大耳的男人拿着她的简历,摸着下巴打量了好久,又抬头看了端端正正,坐在招待椅上的席见离,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简历。 “不行,你这连大学文凭都没,也就是自学到现在。”又瞥向简历旁边放着的画,“你的画工底子是不错,可是我们招的是高材生,不过……” 男人顿了顿,淫笑着看着席见离。 她瞥了一眼那只一坨肥肉的脑袋,好比猪八戒看着高老庄家里的女儿。 看见那富得流油的肥肉,她只想说,“大哥,有了你,地沟油从此再没有市场了,你那油物美价廉。” 其实她很敏感,也很幽默,也很柔弱,只是看遇见什么事。 默叹了口气,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桌上自己的简历和画,站起身便推开椅子离开,不顾后面热切的视线跨出了大门。 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夏天的暴雨就像女生来大姨妈的高潮期,哗的一下就倾泻而下,完全不考虑垫在下面的她们感受。 原谅她用这么恶心的比喻来形容每一位被雨淋过的少男少女们,因为此刻她的心情很糟糕,真的极度糟糕!人说祸不单行,她求职失败,连回去都要淋着雨。 她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将东西捧在胸前,步履匆匆离开屋顶的庇护。 离所住的房子有点远,尽管她已经用最大速度前行,还是避免不了雨势的增长。从细如米线的雨丝,发展到了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鞋子上,衣服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顺着坡度的趋势凝聚滑落。 匆匆而行的路人,举着雨伞,雨水就顺着伞叶,滑到她的肩上,但是没人注意得到,他们无意识的恶意。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颊,脖子上,拧作一团。 有点湿冷,她不禁缩紧了身子,脚步却开始缓慢下来,驻足眺望远处那一栋在湿气中隐隐作现的医院大楼。 还要走到了这个伤心之地,这不是存心找茬是什么! 往事如破空的利箭铺天盖地卷来,本以为干涸的内心依旧血如泉涌。那一天,同样下着大雨,母亲背着高烧不退的她下了车,单手撑起伞奔跑在雨中。 不久,感觉到起伏的颠簸停了下来,脸滴上了什么凉凉的东西,在她脸上滑开。她艰难地睁开眼,雨滴打在眼睛,哦,原来是下雨了,而母亲的伞落到了水面上。 母亲的唇很苍白,微微颤抖。顺着母亲的视线,她看到了几米外,正紧紧搂作一块的一对情侣,从她和母亲几米开外谈笑而过。 母亲打了三次电话,焦急地说,梦美已经高烧了,家里现在没钱送去看。她的父亲平静地回答,正在工作。抽不开身的父亲,原来,他的忙碌不过是与别的女人约会。停留在原地大约五分钟,直到全身都湿透了,冷到骨子里,冷到心坎上,母亲才捡起地上的伞,虚弱地走向了医院。 在签名的表上,迟疑片刻,填上席见离三个字。昏迷中,她似乎听见母亲搂着她呜咽,泣不成声,“席梦美,以后你就叫席见离。” 其实,那时候,她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忧伤的事。她只知道母亲却因此,终日郁郁寡欢,现在,她站在行人来来往往的雨中,似乎能感受得到来自当年的内心的绝望。而这绝望来得有点晚,母亲已经去世了三年,自己才能体会到那一层痛彻心扉。 那些年,母亲一个人,又是怎么带着她熬过来的。悲伤的记忆关上,她的头和左眼,开始犯痛,身子因衣裳湿了而瑟瑟发抖。 三年了,母亲去世三年了。她孤苦伶仃地飘泊在外已经三年了,都已经开始淡薄了温暖的意识,说不心慌不过是自欺欺人。 大雨重重包围的人群中,其他人成为了黑白背景,只有一个人,白衣长发,撑着把旧伞,出现在雨中,有朦胧水气缭绕,身形模糊。他每走一步,溅起地上的水珠,晶莹闪耀,照映出他撑伞的影子。 走到席见离两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伸出手,低低道:“见离。” “是谁?”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她缓慢抬起头,看着那张美如泼墨画的脸,手脚竟有些僵硬。她想过了千万种自己逃离绝望的伤口,唯独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替她填平伤口。 “是我,见离。”他低低说道,貌似跟她真的很熟了,这不好嘛,她一直都想有个人陪,仅此而已,“过来。” 他的手吸引着她,迟疑地伸出手,还没有碰到他的手指,便被一把拽过去,贴上了顾白的身体,他身上固有的气味,伴随着淡淡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 “湿……”她不好意思地远离了半步。嗯,她其实是想说“我很湿,你这么贴着我,将我弄得更不舒服,要不,你将你那身衣服给我换上。” 对,她的心情是沉重的,若是说出那种话,想必会坏了气氛。 顾白挑眉,“那又如何?”又将她拉回到身边,修长的手臂搭在她肩上,紧紧搂着她,走在大雨中,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她承认,她有点心动。 由于下雨雾气浓重,加上行人都撑着伞埋头走路,并没有人发现顾白的奇怪装束。她松了口气,要不是这种雨天,顾白撑着一把伞,挡住了行人的路线,不然她真觉得生意亏本了。 偷偷瞄自己旁边的那个男人,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她慌乱收回视线,“你,怎么刚好在这。” “正巧找到此处。”顾白为她披上了件外套,扶起袖子轻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水珠解释,“我见着天气有些暗沉,想着兴许下雨,便一路找来。” 这些话,说得平平常常,却像滴在伞叶上的雨滴,同样滴进了她潮湿的心。 这个男子让她忍不住想拥抱,可她又注意到了一件事,他怎么知道自己去哪? 正要问出口,顾白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知道什么叫做美男的话都是箴言吗,顾白这一句话,她就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安静下来。 那特有的香气又开始作祟,她又有种迷醉的感觉,她的一只小手自然而然地顺着顾白的背,在他的衣袖上寸步爬行,然后扯住了那宽大的袖子。 顾白顿了顿,低头看着腰间那只小手,又看见席见离专注地走着,并未察觉她的行为有何奇怪,虚眼思考片刻,淡淡一笑。 回到屋内,顾白让她先去冲个热水澡,她在房间找了套干净的衣服,便走进浴室,脱下湿淋淋的一身衣服,扭开花洒,当水从冷慢慢暖,她才将身子凑近,冲洗掉身上的寒气。 浴室外传来动静,她竖起耳朵努力辨别,仍不知道顾白在做什么。淋了大概十多分钟,她才关上花洒,用干毛巾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开门走出去。迎面就看到拿着勺子过来的顾白,“红糖在何处?” 她看到窄小的厨房内正燃着火的炉灶的锅上冒出缕缕白烟不解,还是走到一个旧柜子前拿出来。 “喝点姜汤,对受凉的你有益。”顾白接过,笑道,又走进厨房。 她做到沙发上,盯着顾白的侧影出神,好奇地问了句:“顾公子……”看见那好看的眉挑了挑,她立即改口,“顾白,你是怎么学会用这些现代道具的呢?” 顾白没回答,她接着问:“你真的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吗?为什么你使用这些道具比我还溜?” 正文 第五章 有病需治疗 章节名:第五章 有病需治疗 顾白没答话,只是优雅地弄着手中的活儿,她望着顾白的侧影感慨:世界上怎么存在拥有如此妖颜的男子,同时又是不染风尘烟火的仙人,那头长发用一跟红绳绑在腰间处,细碎的发尾松散地贴在背后,额前的碎发,轻柔的撇在脸颊旁,身前还围着一件小碎花围裙,好一副家庭主男的风范。 家庭主男,那她就好像他的妻子,想到这,她脸竟自觉地刷的一下红了,天啊,她自己瞎红个啥劲。 顾白关上火,将姜汤舀出来,解下身上的围裙搁在一旁,才端过那碗热汤,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瞅了她一眼,笑道:“你用这些用得如何个不溜法?” 该死,这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愧疚,作为女生的她,竟然连做菜都一塌糊涂。 顾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笑道:“我真纳闷,你是如何一个人生活下来……”话未说完,看了眼她瘦小的身子,一脸了然的表情。 “我瘦的原因真不是我厨艺问题!”她看懂了顾白的表情辩解。 “我也没说你厨艺有问题,你无需太紧张。” 这人怪可恶的!老是钻她空子。她不再与他争辩,乖乖将桌子上那晚姜汤端起,一口一口舀起,放进嘴里咽下。 顾白看着她将红糖水喝下,这才靠在沙发上娓娓道来:“我的未婚妻,一年前死了。” 她愕然,放下手中的碗,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明明这句话就十个字,从顾白口中说出口却感觉跨越了千年的情伤。未婚妻,这个词,她还是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它已经和妻子差不多一个程度,只不过差一个仪式,一个满足社会道德的仪式。 她想象不出顾白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的女子,那女子该是貌若天仙,集才气与贤惠于一体的如画女子,那样才是配得上顾白的。 不知怎么地,听见他有未婚妻,心口有点堵。恩,她是吃醋了?真的吃醋了?可她有什么理由吃醋? “曾经消沉了一段时日,忽然得一位高人点拨,”他顿了顿,看了眼席见离,“她如今已经转世为人,若我真想再见她,高人可以送我抵达,于是给了我一面能看到这的镜子,我在镜前,观察了这个时代一年的时日,也算了熟于心。” 她默默走开,翻着柜子。顾白疑惑:“你在找何物?” “体温计,给你量量然后对症下药,还能有救。”她一本正经说道。 “……” 感觉到身后不详的气息,她赶紧收手回头,坐下赔笑:“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当年的……未婚妻?” 她手指着自己试探性问,还难以启齿将未婚妻指明。 “恩。”他淡淡答道,“那位高人的确是如此阐述,柳昭茗的来世便是你。” 柳昭茗,真是好听的名字,可她又找到了破绽,“可是柳昭茗转世投胎,要长成我这年纪,也应该要二十一年,按理说,你应该是个中年老人了。” 顾白的眉不安地挑动,随即解释:“这个时差,在两个时代的跨越过于渺小,不足为奇,因此并没有明显的体现。” 她觉得也有道理,“那条件是什么?那位高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你这么件好事。” “我的职业乃巫,高人称有鬼灵利用他的时光宝器,偷偷来此,扰乱了平民的生活,命我收拾了那些鬼灵,这便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她又一次认真瞧了眼顾白的额头,真的很想把手覆盖上去探测体温,苦于顾白的神情神圣不可侵犯,她忍了,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抹掉嘴角边的汤汁,有些好笑,“你这样跟我说,我有点苦笑不得。我跟你初次相识,你就跟我说,我是你那边的未婚妻转世。” 她顿了顿,才又重新开口,“那岂不是,我,也要嫁给你。”她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旁边坐着的他,完全没经过大脑考虑。 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怎么无缘无故就往这个方向思考了,弄得自己多想嫁出去似的。 顾白眼噙着笑,觉得这句话甚可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此话可行,甚妙,点头,“恩。我也正有此意。” 她差点呛了一口,幸好之前那碗汤刚好早一步喝完,要不然,绝对会把顾白喷个狗血淋头。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错得离谱,没想到顾白还真当真。 不过,更让她吐血的是,她竟然没有马上拒绝,只是掩着嘴咳了咳,还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得考虑考虑。” 考虑你妹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想大骂自己一句,然而下一秒,当她看到顾白笑了,瞬时就怂了,考虑这个词,太有商量的余地了,怎么就中邪地这么答复了呢,跟直接答应有什么区别! 她真想掌自己嘴巴,怎么脱口而出就是考虑,莫非真的是寂寞久了,还是姨妈繁复紊乱的结果。最主要自己才刚鄙视完一见钟情,难道自己就开始成了自己鄙视的对象。 好吧,她承认,她也是俗人一枚,也会为色所迷惑。如果,真的跟他结婚,她乐意吗?好像,挺喜欢的,她没有觉得这事荒谬无稽,便拒绝顾白,或许是因为他的美貌,他的体贴,而不是爱上了他。 爱上一个人,会经历人生一辈子中的一个劫难,母亲这样说过,所以,席见离一向很慎重。有些东西,并不是慎重就能解决的,偏偏顾白是一个让人很容易便爱上的男人,是一个身上沾染着爱情甘甜的男人,让人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半个小时后。 “你为何骗她。”空荡荡的屋里,传来这么一个突兀的男子的声音。 纵观整个房子,除了顾白,再无他人。席见离并不在屋内,因为看着午餐时间差不多到了,便从抽屉找了些零钱,拿着个环保袋出门买菜,出门前还特地征求顾白的意见,“你,喜欢吃些什么菜?” 听到顾白玩味的一句,“你做的任何菜,我均喜欢”,她才不好意思地关上门离开。 顾白闲适地躺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顺着沙发滑下,垂落到地面上,修长的手指间,拿着一本杂志,随意翻看,神情悠然自得,好似那声音,只不过是幻觉。 “我知道你听得见。”那声音再次响起,分贝比之刚才更加高出几分。 顾白挑起眼皮,将杂志翻至下一页,浅然一笑,方缓缓道:“我,并非完全在骗她。” “借口。” 他觉得体内的元灵来到这,太沉不住气,有点聒噪,便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厨房内四处找寻,皱眉,竟没有可以消遣的东西。回头,看见锅内还有一点姜汤,凑近,嗅了嗅,将仅剩地那一点姜汤倒进了碗里,端出来端详了片刻,小心地啜饮一口,似乎觉得还不错,又饮了一口才放下,再次拿起书躺下。 身体内另一个思想,那个沉浮不定的元灵已经难以琢磨他的想法,这样骗她造成的后果,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你又何必如此,她并不是昭茗的转世。” “我骗她一半,为了你一半,何乐而不为。”顾白细长的眼不再是那股悠然,化作一滩平静的湖面深不可测,“她的确并非你的未婚妻,然而,她却是我在浩瀚世间,唯一要娶的女子。” 他顿了顿,“若我以真实身份待她,或许会唤起她的记忆。” 他最不愿的就是让她记得从前,与其活在前世的不堪记忆,还不如给她一个全新的前世。他与体内元灵的交易,本就是如此的意义,况且身为人类的她怎能接受得了他的真实身份。 没错,顾白体内有一个元灵,而那个元灵,才是真正的顾白。何为元灵,那便是一种与鬼魂不同的魂魄,可以寄住在人体内。 大门,咔擦一声,门锁开了。那娇小的身子,一点点窜进屋内,首先窜出个脑袋,冲他一笑:“我回来了。” 那声音戛然而止,没再继续接话。 “你无需操之过急,你的事,我自会替你解决妥善。”顾白淡淡开口,随之站起身,走到席见离面前,替她拿过手中的菜。 她探头,眨着眼,越过他颀长的身子,视线飘到身后,不见其他人,扬起脑袋疑惑地问,“你是在跟谁说话?” 他没想到她的耳朵如此敏锐,略微思考了一会,笑道:“梦话。” 正文 第六章 你是我的未婚妻 章节名:第六章 你是我的未婚妻 “梦话?”这大白天的,他很清醒地跟自己说着梦话,她先是被这回答雷到了,随后噗嗤一笑,只当他是在同自己讲冷笑话,不再理会,让他将菜放到打好了水的盆子里,自己便围上围裙,端上一张小矮凳,坐在盆前,开始认真地洗菜。 “你平日便吃这些菜?”顾白挑着眉,得到席见离肯定地点头后,将视线从菜盆里转移到席见离身上,上下打量了她瘦小的身子三遍,眉头越皱越深。 仿佛感觉到顾白的注视,和话里的惊讶,她停下手上的活,垂下头,低声说道:“家里贫寒,只能买这些菜……” 每天都是勒着腰带过日子,腰也被勒小了,洗着,她停下,忽然抬起头,眼睛闪亮闪亮,笑容灿烂,“我很快找到工作,到时候,一定给你煮上一份丰盛佳肴。” 一抹异色从顾白眼中一闪即逝,这个傻瓜,此刻关心的,竟是粗茶淡饭不合胃口这问题。 心突然一紧。他不禁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迎上见离诧异的目光,一把拉到自己怀中,双手紧紧将她抱住,不管不顾,在她耳畔呢喃,“见离,是我来晚了。” 心跳声,真实地在她耳边响起,那是顾白的心跳。他呢?他竟不在。空荡荡的心房,回旋着这么一句话。一幕悲伤的画面刻在脑海里,刹那间天昏地暗,她猛然推开拥着自己的顾白,惊恐万分,一颗心,像暴风雨里,在汹涌澎湃的大海上航行的小船只,随时覆灭。 “我,我们,才刚认识。”她口齿不清,转过身,重新坐回小矮凳上。 顾白压着眼皮,睫毛微动,垂下双臂,她,可是想起了什么,才这么大反应,但她认真地洗菜,眼神专注,眉头放松,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一笑,“也罢,我会等你习惯。”这个等待,比之从前的漫长岁月,不过区区时日,他又何须急于一时。 说完,他便举步往大门走去。她手一抖,丢掉手上的菜,站起身,“你,你去哪?” 顾白挑眉,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她这副样子,莫非是担心自己离开?因此极讨得他的欢喜,“我不过出去吹吹风,你不必紧张。” 她,紧张他?被这么直接地揪住尾巴,席见离因为心思被看穿,终于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使劲搓洗着盆子里脆弱的菜,好端端一棵菜被她撕得七零八落。 他嘴角轻扬,走出大门,一路回旋走到一处偏僻之地,零散有些旧房子在不远处的视线内,除此之外,便是青青葱葱的菜地。他瞅了瞅,眼下四处无人,这才扣起修长的手指,对着空气敲了三下,稀薄的空气,竟然真如同砌上了一垒墙,发出咚咚的悦耳声音。 这发出声音的墙,实际并不是墙,而是顾白铸起的暗隧。 鬼界内,两个小鬼童看着还在葡萄藤架下休息的方囚,面面相觑后,走上前去,“左轮君,鬼君唤您。” 方囚还是躺着不动,鬼童面露难色,但也不敢再多言语。 等了片刻,那暗隧却丝毫未有动静。顾白眼中的祥云,刹那闪过冷意,周身空气骤然下降,空间扭曲不安,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响动。 不多时,凝聚成一片黑云,周身布着暗红色的彼岸花纹,弯弯勾起轮角,诡异唯美,这黑云终于裂开一条裂缝,这裂缝便是不同地界来往的通道界遂。 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出来,与那黑漆漆的裂缝形成鲜明反差,紧随着,那张眼睛的主人的脸庞也逐渐清晰可见,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比之他人,稍胜三分,比之顾白,却又输了三分。 那双眼满含笑意,看着顾白那细长地瞥过来的美目,笑意赶紧咻咻的收起,俨然正经起来,“咳咳,今日有何吩咐?” 顾白收起那冷意,俊脸展开笑颜,凑到裂缝前嘱咐了几句。 裂缝里的主人频频点点头,待他没吩咐后,便又把界遂合上,黑云散去,彼岸花纹褪掉,不留一丝痕迹,那双眼的主人也一并消失。 “唉。”身体里的元灵无奈叹息,再次响起不满的声音,“你且不能收敛点,虽然你贵为……” 静候片刻,那条界遂再一次打开,元灵的声音就此打住,界遂外,一只深灰色的宽袖伸出,袖子中抽出一只手,手中端端拿着一篮子美味佳肴。 他接过,快速瞥了眼篮子中的各式各样的佳肴,露出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化天地之美于无情,看得界遂之内的主人甚是感慨万千:妖孽啊,幸亏自己不是女子,岂不是要陷入苦相思。他挥一挥衣袖,“这回暂且给你记上……” “哈哈,多谢……” “一过。”顾白斜眼看去,“行事过慢,总结完毕。” 他提着篮子,转身翩然离去,衣袂飘飘,长发拂过,艳煞尘世万物芳华。 “哈?”留下那只修长的手剧烈颤抖,和一道由近及远的哀嚎,给顾白干事,果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当席见离端菜上桌,看到那一篮子的山珍海味的时候,下巴已经疑似银河落千丈,她使劲揉搓眼睛,再审视一遍,那篮子还在桌面上。 撑着脑袋侧身躺在沙发上的顾白,还在优雅地看着书,他朝席见离望过去,压下垫在沙发上的书,笑着,眼眯成了上弦月,流淌着金碧琉璃的色泽。 “这,哪弄来的?”她只手托着下巴,等安全归位后,才抛出这个问题给坐怀不乱的顾白。这发光的料理,光是看着都要垂涎。即使是大过年,家里也不过添上半只鸡。她只知道顾白能穿越过来,莫非就连食物,他都可以随时随地搬运过来。 他走近,拿起桌上见离摆好的筷子,夹上一口,放进对面席见离的碗里,“尝尝。” 她长得实在太消瘦了,弱不禁风。若不是那张脸比较精神,还有那双明亮水灵的眼,使得她稍显年轻朝力,他真替她感到忧心。 她眨眨眼,笑着,咬着筷子,“顾白,难道,你有多啦A梦?”貌似他不懂多啦A梦是什么,又比划着改口,“你会变法术?那种指着什么,想变什么模样都成的一种法术?” “你可以这么理解。”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心安理得地往她碗里添得满满的,示意她开动。 席见离很乖巧地端起那只凸成小山峰的碗,扒了一口,可是她的确理解不了,偏偏顾白泰然自若闭口不谈。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嚼着嘴里的饭菜,席见离又不安分地问了一句。 他挑眉,将筷子正在夹着的菜安然放到碗里,才倾城一笑:“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这个词,再一次从顾白口中理所应当地说出,席见离又可耻地咬到了舌头,莫非,他真要将她当做未婚妻,一起生活?然后…… “相公~” “诶,娘子~” “咳咳。”她噎着了,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狠狠甩头,打破自己心中所捏造出来的你侬我侬的画面,老老实实埋头吃饭。 可是,为什么眼睛却老是忍不住往头顶上飘啊。飘着飘着,就飘到某人的脸上,对上他那波光粼粼的眸子,羞得恨不得把头埋在米饭里头。 他吃饭的时候也老是盯着自己看吗?为什么每次自己抬头偷窥总被逮个正着。席见离脑门壳开始冒汗,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后,就没再直视他那张脸。 正文 第七章 镜花水月变 章节名:第七章 镜花水月变 这一餐,是她二十一年来,吃得最愉快的一餐。她吃一口,顾白往她碗里添上一口,以至于当她肚子浑圆不知怀胎几月,碗面仍然凸成一个小山丘。 她瘦,也经不起这样增肥来暴虐摧残啊,用顾白善意地解释,那就是,长胖了,工作才会丰满而至。 这谬论,她却听进去了,还深刻在心。看破十年茫茫生死,她长吸一口气,下决心一鼓作气把最后一碗饭给解决掉,期间还挡住了顾白的第二轮绝杀,巧妙地躲开了他筷子所夹所有菜那势如破竹,冲锋陷阵杀来的攻击。 再吃,再吃她肚子就真成临产期了。 看见她那副视死如归的壮志,顾白轻笑,放下手上的筷子。她也终于如释重负地卸了一口气,扒完最后一口,雄赳赳气昂昂地将手上的碗放下。仿佛炫耀般,她指着那只碗,顾白看去,那碗壁面光滑有致,一粒米也没剩下。 他的手微微抬起,吓得她屁股一蹭,凳子向后挪了几寸,招手求饶,“我,我真吃不下了……” 诶?他修长的手指从她嘴角边滑过,拂开了挂在她嘴边的一粒米饭,顺势凑近她耳边笑道:“瞧把你吓的。” 呵出的气灌入她耳中,她不禁身子酥麻。可瞧着顾白那细长的眼满当当的笑意,她可不服输,指着桌上还剩的几大盘菜,气势汹汹反驳:“有哪个人一次吃那么多的。有本事你吃吃看。” 说完还扬起下巴,很是得意,觉得这样应该能吓倒他了吧。他挑挑眉,从容不迫地端起碗,拿好筷子,不多时,将桌上的菜吃得丝毫不剩。 她难以置信地吞咽口水,“你,你真吃完了。” “既然是你让我做的事,我又岂会不做到。”他说得不轻不缓,却铿然有力。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可以吃得下那么多饭菜……” 不对,重点也不对,为什么她说什么,他就必须得做到。理解了话中隐藏的暧昧,她立马就弱下来,镇定分析了一会,她在他面前的形象,跟以前的自己,有点判若两人。 有点,小女生,很,小女生,天啊,小女生。她不断在脑海里自我残害地撞墙。这一定是错觉,号称灭绝师太传人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小女儿情态。 她不禁掩面而泣,自己竟真喜欢上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 这是什么狗血的感情!为了掩饰她丢人的害羞,她手忙脚乱收拾好桌上狼藉的碗筷,“我去洗碗。” 匆忙跑进了厨房。顾白一笑,她这般模样,若是给以前的她看到,会作何感想。 他坐回沙发上,信手拿起一本书,便闲适地看起来。 洗好了碗出来,不自觉又多看了他两眼。那富含诗意的优雅模样,真像做梦。可她没勇气掐自己,证明这是不是梦。也许,她怕疼,又也许…… 她怕这真是梦。谁知道呢。 席见离那复杂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蜷在被子里,满脸都是懊恼。懊恼过后,又重温了一遍与顾白相处的镜头,他的一颦一笑,都灿若花火,肆意盛开,他的一言一行,都宛若星辰,光芒四射。他优雅大方,从容淡定,温柔体贴…… 她愈发肯定,自己真的中毒了,心里,又滋生出一点甜蜜,那种甜蜜遏制不住地增长,直爬上她的嘴角,勾成一抹笑。就这样,带着甜蜜地笑甜甜睡去。本该有个好梦的她,却做噩梦了,那个瘤一般结在她心口处的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席梦美,以后,你就叫席见离。你要习惯着去看透别离。见离,你爸离开我们,迟早有一天,妈也会离开你,你还小,还那么小。你不该承担这些……”那时她才六岁,母亲的话,断断续续在耳边回荡。 “爱上一个人,就要忍受他所有可能给自己的伤害,就像手持利刃感觉到疼痛,却放不开手。”母亲的笑,就像一张染了色的画纸,泡在水中,不断褪色。那些颜料,染乱了水,浑浊脏乱。 “妈,妈!”那片红色,刺得她双眼生疼。她跌跌撞撞,爬到躺在地板上,那身体已经冰凉的母亲旁。 她瑟瑟发抖,抚摸着那张因岁月无情雕刻的脸,“妈,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哦,母亲耳朵一向不大好使,应该是没听到她的呼唤。她抱着母亲,两行热泪滑过,流到了她嘴中,那恶心的咸味,触动味蕾,间接呛到了她的泪腺。 她嚎啕大哭,将十八年以来蓄积的泪水,顷刻间爆发,哭得累了,她意识到,母亲走了,被世人遗忘的陈旧品般,消失后也不被所爱的人所怜惜,追忆。爱一个人那么痛苦,不如一开始不要爱上。不曾拥有,又怎么会害怕失去。 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冷,她很冷,哪里能让自己温暖,手握上了一双大手,温暖,有力。她紧紧拽住,顺着那双手,往上摸索,终于找到了一片宽敞而又有安全感的地方,带着清香,她努力把身子蹭上去,整个身子缩在里面,有什么环绕住了她,将她稳稳拦起来,怕她丢失一般。 她,喜欢这个味,喜欢这个感觉,就这么一直依偎着,她宁愿不要醒来。 他温柔地搂着受伤小猫一般的席见离,生怕会不小心在自己手上捏碎,长发将她缠绕在自己怀中。 她做噩梦了。他冲进来的时候,她的身子蜷做了一团,瑟瑟发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眼角边又不断往下滑落新的一条泪痕,怎么流都流不完。 他眼神忧郁,拂袖替她轻轻擦拭掉泪水,握上她的手,一股凉意急速窜上他指间。他眼神冰冷,不对,她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她体内,明明有着,他为了护她,特地想方设法弄来的圣物镜花水月。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为了保持她的体温,便将自身的温暖,源源不断灌输入她的体内。待得怀中的人儿终于平复了心情,不再发抖流泪时,他才将她轻轻放回床上,走了出去。 这次在房子一个偏角,四下无人,他依旧敲了敲那片空气,“方囚。” 这回,裂缝开得很快。那双眼睛的主人,原来便唤作方囚。方囚可不敢再慢待,这回顾白还是特意连名一起喊了,可见事情严重性。 果然,他开口道:“未见可还在?”镜花水月之事,未见比他清楚,他须把这事交给未见处理。 “恩,尚在。”听得是询问未见,方囚笑道,遭得顾白的美眸一斜,赶紧咳了咳,“还在离女的冥思阁中逗留,这老头,呆在冥思阁的时日,倒不比你少啊。” 方囚还不忘打趣两句,觉得先前那一桩事,着实要扳回口气,能在顾白身上占点便宜,乃人生一大乐事。 “让他调查当年所造的镜花水月,可是有何变故。”他听出了方囚话中之意,并未在意,让他在意的,如今只有这件事。 “镜花水月?这可是当年你从端南神君处……拿来的,圣物。”方囚觉得,若是将骗取或者夺来说出口,这可不是记上一大过,那么简单的事,便急智转口。 镜花,凝聚着远古时期残存下来的情魄;水月,盘绕着鬼界幻象的当空映月,得两物者,读尽万物语,譬如鬼物语。镜花水月为鬼界之乱时遗落之物,也乃三界之圣物,随着鬼界之乱,一并消失。 临走之前,方囚想起件事,“鬼君,央回近日即将着手弄一场筵席……” 鬼君。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方囚又咳了咳,话都说出口了,收也收不回。顾白早已在现世前交代,不可在世间称呼他鬼君的名号。顾白,实为鬼界鬼君,唤作未白。顾白,不过是他借用的体内那个记忆思想的主人之名。 未白来到现世,须有个身份。他花了一万四千年的时间,才找到了她。下一步,就是怎么接近她。在生死薄上,翻遍了所有,顾白,这人的生平经历与生辰八字,都如他的意,遂待顾白死之时,找到作为鬼灵的顾白,与他交换条件,获取顾白生前所有的记忆。 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便是与席见离的初次见面。 “且随他去。”未作思考,他答道。 这一句可谓轻描淡写,重伤了庞大生命力的方囚君。谁人不晓得央回对未白鬼君心存怨恨,所作所为皆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必然暗藏玄机。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鬼君的为人,他不说十分了解,可也了解了七八分,在他眼里,无论是谁,想弄出什么是非,只要是没触及他底线,他都可以无视。即使那个人,是贵为天君的央回。看来,自己的担忧,的确是多虑了。想罢,方囚合上了界隧。这界遂,便是这几日,顾白与方囚联络的裂缝。 皓月当空照,皎洁如玉。他站在如水月光下,仰面望月,白衣如雪,乌发如瀑,在晚风中肆意飞扬。在黑夜中,那身影,无比寂寥。那张倾世绝颜的脸,那双细长的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他,的确来晚了。 正文 第八章 以身相许了 章节名:第八章 以身相许了 席见离醒来,头脑轰隆一声,昨晚迷迷糊糊,似乎她抓了一个人,就往怀里钻,还十分享受。她现在就像烫熟的芋头,一想起昨晚自己像只黏鱼,黏在那个人身上,就不敢面对他。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想起就心跳。要是自己以后喝醉酒,意乱情迷,可怎么办哦。虽然,虽然,她不排斥跟他意乱情迷,而且,好像还挺,挺期待的。可是,自己那么主动,是不是会显得太随便了。 天啊,她在想些什么。 “离儿,出来吃早点。”房间外传来顾白好听的嗓音。 离,离儿。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叫自己见离的么,今天怎么就离儿了,难道,昨晚自己意识清晰的只是窝在他怀里的一部分,后面的发展,她,她,忘了?难道,还有后续……脑补强大的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顾白将煮好的清粥端上前,一边替她搅拌,一边道,“昨夜……” 她哭丧着脸,扯住他宽大的衣袖,哗啦一下痛哭流涕,“顾白,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应该色心妄起,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他挑眉,手上搅拌粥的动作一顿,好笑的看着见离。他原本不过是要告诉她,她昨夜踢了三次被子,若不是他放心不下,进去检查了几次,想必现今她该一把鼻涕了。 “昨晚,我记不得了,但是,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是我让你贞洁不保。”她抽抽嗒嗒,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完眼睛抹鼻子,各种混合液体黏糊糊沾在手上,然后又抹到顾白干净的衣袖上。 这模样,倒显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却还要对他这么一个大男子负责。可他很中意她这些话,负责,是要负责,昨晚她在他怀中,像只小猫,蹭着自己,蹭得他心痒难耐,她却一副受伤的模样,让他下手不得,她今天的确该负责。 他很喜欢她现在这个表情,放下粥碗,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见离哭得花猫脸下的下巴,凑到她面前,笑得见离天花乱坠,“你,的确要为昨夜的不负责任,负责。” 她停止哭泣,还止不住抽嗒,不解,“我昨晚怎么不负责任了。” “你说呢。”他嘴角勾起,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心里呀地一声,觉得不妙,就突然被放倒在床上。 他覆身上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到彼此身体的燥热,她看见他粼粼眼里的火,越燃越旺。她是怎么了,应该挣扎才对,为什么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而且,那该死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席见离,难道你骨子里也有欲望,只是之前没被挖掘? 他的指间穿过她散落在床上的青丝,一个点水的吻,落在她的额上,然后,是鼻尖。难道,昨晚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昨晚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现在却正准备发生什么。她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意图推开压在身上的顾白,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抽不上了,只能喘着大气,“顾白,不行。” 他眼中的火并没有消退,轻轻拿开抵在他胸口处的小手,凑到她耳边,“有何不可,你迟早都要是我的,妻。” 那个妻字,在他嘴里说得婉转动人,挑逗味十足。他还在想着未婚妻那件事,还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未婚妻。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结婚,哦,不,是成亲……”她有点神志不清,话未说完,嘴被一股柔软清凉的唇堵住,只剩下嗯嗯的嘤咛声,她瞪着眼,气也不敢喘,感觉快要窒息了,那探入自己口中的舌才肯离开,他才将她的唇松开。 带着诱惑的声音想起,“离儿,专心点,恩?” 这十成的魅惑,终于让席见离投降。她已经完完全全沦陷在顾白的温柔中,化作一滩春水,酥软乏力。她的呼吸有点急促,他满眼迷离,终于重新埋头吻上了她的额头,脸,然后是脖子,锁骨,一寸寸往下,密密的吻,柔柔地落在她洁白光滑的肌肤上,每一下都带动着她的心跳。 “怕吗?”他抬起头,撑着身子殷切地看着她,她摇摇头,侧过脸去不敢去看他,感觉火一般灼烧的厉害。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他轻轻一笑,又蜻蜓点水般将他柔软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而见离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大脑一片发热。 他的一只手轻轻滑过她的脖子,撇开缠绕着脖子的发丝,停在锁骨处,沿着锁骨滑下将衣裳拉到了一边,一颗颗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很大很温暖。从皮肤感受而来的他的温热的呼吸,让她越来越意识模糊。 “离儿,我爱你……” 身体下方突然传来一股刺心的疼,她咬着牙,闷声哏了一声。顾白似乎知道她的疼痛,隐忍着没有下一步动作,继续温柔吻着她,一点点,将那疼痛减缓。看着他因忍受而冒出的汗水,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没事……” 他吻上她的额头,渐渐的,她的疼痛慢慢减缓,化作声声娇喘,满室旖旎。 席见离醒来的时候,四肢依旧酸痛乏力,床上还残留着情欲的味道,床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她怎么就真给他负责了,没救了。 顾白去哪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拖上鞋子,听见厨房传来乒乓的声响。走上去,顾白正操着汤勺,凑到嘴边,尝了一口,细长的发丝遮住了绝美的侧脸。“离儿,你醒得刚合适。” 看着他那修长纤细的手,真是难以置信,是个会下厨的男人。好像,嫁给他,感觉越来越不错了。 “你累不累,我来弄,你休息吧。”她走上前去。 “累?”他放下汤勺,一笑,“可还要试试,我究竟累不累?” 可恶,这个人越来越可恶了。每一句话都带着对她的诱惑挑逗。她还乖乖想去帮助他,真是自找麻烦。她,在顾白面前,愈加像个孩子。难道,她也将自己定义为他的妻子? 坐在顾白对面,想了很多,才认识顾白,就,就和他……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很随便,她真的很在意顾白的想法,她,其实并不是随便的人,可是不懂为什么,就拒绝不了顾白,于是小心翼翼问:“顾白,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 “随便?”他挑眉,不满意她的提问,一把拉过她,拽在怀中,抚摸她柔软的发丝,笑道,“我喜欢你对我随便。” 这句话,显然比说你一点也不随便还要甜言蜜语。她依旧推开他,努着嘴,“可我还是觉得忒快了。” 他陷入了沉默。这表情,突然让她莫名难受,可是话又已经说出口了,也不能再收回。左右为难中,顾白再次牵过她的手,这回她没有拒绝,很顺从地顺着他的手臂落入他怀中,靠在他胸膛。他轻轻抚着她的头,轻轻道:“于你,很快,于我,却是跨越时代的寻觅。” 她一愣,鼻子一潮。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矫情了。明明已经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顾白,却还要因为觉得接受得太快,而让自己掉了价值,而百般为难顾白。 那,她与顾白,是不是真的要结婚,只是,她即将二十一岁,虽然即将到了法定年纪,即使可以不办什么婚宴,一切从简。但是,顾白也不是这里的人,要怎么拿到红本本。 她将这些顾虑一五一十告诉顾白的时候,顾白并不纠结,浅然一笑:“我会为你补办一场婚宴,你自不必考虑太多。” 婚宴是个奢侈品,她不追求,不过,也充满期待。 “恩,好的。”她信任地回答,既然顾白都亲口承诺,即使那个所谓的婚宴,不过是两个人的烛光晚餐,也足够华丽。 饭吃到一半,她又记起林子那事挺灵异,以顾白的职业,应该对此有所了解,“白,跟你讲件事。”他端端放下碗,做好饶有兴致兮听的自觉。她讲究地清清嗓门,便开始一一跟他讲述事情经过。 听到席见离看到那一团黑影时,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离儿,你说看见了那团黑影。” “恩。”她没想到顾白漏出这种神色,顾白的表情,永远是平静无波澜,或者颠倒众生的笑,最多,就是她说了不顺他意的话,挑挑眉。 她觉得,这肯定是一件跟严重的事,才能让他露出这般不和谐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女生,跟她男朋友说,我怀孕了一样,让男方觉得惊恐,又要故作镇定显示自己底气十足。 他却没有跟她解释,解下自己颈间佩戴着的红玉,双手绕过她的脖子,替她系上,“这块血玉,记住,万不可离身。我不在你身边之时,它便会替我保护你,恩?” 这块血玉,就在之前两人亲密的时候,她也曾留意到。那时还觉得,这一定是他很重视的物品,才会随身带着。转眼间,这块血玉却成了她的所有物,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握在手心,抚摸了两圈,重重地点头,“嗯。知道了,咕咕白。”顾白送给她的东西,她当然不舍得离身。 “咕咕白?”他挑眉,一时不明所以,半晌后才缱绻一笑,原来如此。 此刻,她心里,因为把顾白叫成咕咕白,那么可爱的昵称,感到沾沾自喜。虽然,这昵称让人联想到一直母鸡的既听感。那笑容,映在他眼中,无限美好,却还是打散不了眼中那一抹迷惑。 她,不应该看得到那些东西。 正文 第九章 该死的巧合 章节名:第九章 该死的巧合 理想很丰满,现实忒骨感。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家里多了一张嘴,每天回家就像小鸟楚楚可怜望着你求食,任谁都无法拒绝这种美男的诱惑,然后席见离就心甘情愿在外任劳任怨谋职,顾白则在家悠哉悠哉躺着。 她忐忑不安地将简历呈递到一家刚开办没多久可发展迅速,前景十分巨大的广告创意公司,接下来便是等消息。 夏天的暴晒下,她的脸从年轻固有的白皙变得有些黝黑,她额外买了包面膜回去敷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顾白高挑剑眉,憋了很久只吐了一句话,“家里闹鬼?” 她摸摸脸上的面膜,“我有那么像鬼么?” 顾白坐下,“不,我只是觉得你坐在这,鬼便不太可能敢进来。” 她恨恨地嘟嘴,“等会你就知道效果了。” 当她撕下面膜凑到顾白面前,满怀期待地问:“怎样,脸白了些没?这段时间把我脸晒得比脖子还黑了。” 顾白从书中抬头,淡淡一瞥,轻笑,“没事,离儿,你的脖子迟早还会黑下来。” 恩,她从不知道顾白还有如此冷幽默的潜质,若是经过开发,想必会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大神。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发现顾白的最大爱好就是看书。几乎每天,顾白都会阅读各类书籍,为了让他熟识现代的文化,她特地给他买了一本词典,不过是教了他半天,便发现他已经大概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并能以此延伸。以他那惊人的学习速度,怕很快把那些不识的事物都熟透了。 但是这种手不离书,眼不离字的日子,虽然也能为她争取时间练习作画,可她更多的是傻傻看着他发呆。顾白看书的样子,堪比百鸟起舞的炫目。她自私地觉得,这世上,没有比顾白看书更动人到极致的男子了,即使可能有人比他更帅也是没那种出尘气质。 因此,在她烦闷的时候,为了吸引他的目光,她得绞尽脑汁想出各种手段。有时,拿着一把扇子,挥来挥去,大喊一声:“别跑,妖孽,俺老孙来也!” 其实她只是要逮住一只苍蝇。然后这时候,她就会希望顾白放开他手上的书,好奇的问:“老孙是何人?” 事实却是,他依然无动于衷,往往到了她快忘记这回事了,他才在吃饭时候问起:“俺老孙是何人?” 她狠狠地用筷子捣碎可怜的米饭,恨恨地说:“猪他师哥!”然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也是降妖除魔捉鬼的。” 他锁着眉头,似乎读懂了后头补充的那句话的含义,随后淡淡一笑:“离儿,我不曾多收了个徒弟,何以你会有个师弟?” 言外之意,反倒她成了猪了。她觉得,顾白实在是越来越可恶了,一定是自己太纵容他的结果。 就在她以为广告公司工作的事也泡汤后却收到面试的消息,面试成功后便能直接进入公司上班。她坚持认为,这都归功于顾白,是他让她满怀信心将自己的优势全都写上,还有那一句她铭刻在心话:吃得胖了,工作才会丰满而至,在顾白的监视下,她身体各部位的确蹭的膨胀。 面试的时候,场内有各个部门的总监。她还是有点紧张,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都忘记了。只记得有个人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想加入哪个部门。” 这家公司分为创意部、客户服务部和媒介部。她想都没想,就看着那个人回答:“创意部。” 创意部负责构思及执行广告创意。重点人物是执行创意总监,创意总监下会有不同的小组,每小组由一位文案及一位美术指导组成。基本上两人会共同构思广告。由于美术指导的执行工作一般都较繁复,所以大都有一位助理美术指导协助。 席见离看中的,就是创意部里的很多工作,都是与绘图息息相关。她对于这些,还是很有信心。 之后,就收到了通过面试可以直接上班的消息。因此,席见离顺利进入公司的创意部。 她上班后,才知道,面试时问她问题的便是她的上司孟语,一个清清淡淡,不温不热的男人。更不凑巧的是,林溪遇见的那女生筱雪,也在那家公司上班。 “见离,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确的。”第一天下班,筱雪就跑到收拾东西准备赶回家的席见离前,不住惊叹她两的缘分。 恩,她再次由衷羡慕筱雪的那一场大病给筱雪带来的特异功能。 经过孟语的简单介绍,知道筱雪原来全名叫钱筱雪,是这家广告设计公司老板的独女,这么富裕的家庭,难怪会那所谓的直觉质疑。筱雪在父亲门下上班,纯属是因为图轻松。 “恩,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她很轻松愉快地与筱雪交谈。 途中,遇见创意部的总监孟语,停下来看着她:“席见离,明晚有个迎新派对,作为新人中一员的你,可不能借故不去。” “啊?”她还真不懂部门还特地搞这么一个节目,只好马上点头,“一定。” 孟语看她一眼后点头离去。等到孟语走后,筱雪才偷偷告诉她:“这是第一次福利,公司怎么可能无故浪费这开销,就为两个新进成员。这是孟大帅哥以自己名义掏腰包请的。” 孟大帅哥,就是部门里暗地里对孟语的叫法。 听筱雪说,孟语年轻有为,大学刚毕业直接就被她父亲挖来这家公司,奋斗了三年,直接升为创意部总监的位置。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孟语人又长得好看,他虽不是一看就吸人眼球,可是身上浅淡的气质,别有吸引力。与人交谈的时候,语气温和,平淡看不出色彩,却更让人有一种企图接近的念头。 其实她觉得,小雪的话总结为三个字,那就是帅多金。再深层次的说,那就是现代女性择偶标准的要求都达到了,有房有车之外还有貌。恩,这么看来,是那“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中的唯一一个。 “他人真好。”席见离笑道。 “嘿,难说,以前也不见他如此积极,这次怎的那么主动。见离你不知道,公司里,除了我们部门的一两个,其他部门也有喜欢他的。因此找了各种理由举办各种派对,都没有邀请得到他。莫非……”筱雪贼嘻嘻朝她一笑,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她不在意地笑笑,“筱雪你也是其中之一?” 筱雪赶紧摆手,唯恐被人误会的惊恐,“别啊,他的确很优秀,不过,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扯到这个话题,筱雪的性子就是闷不了,这会儿,又开始侃侃而谈,将公司里各大八卦掏出来,绘声绘色描述,末了,问见离:“你有喜欢的人吗?” 筱雪突然这样问她,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要是之前,有人这么问她,她也许会果断摇头否认,可是,现在她脑海里,在第一时间,却闪现出那个人的模样,喜欢吗?还是,爱…… 爱。当喜欢成为一种习惯,她便习惯了这种喜欢,转而成为爱。直到现在,她都很想扶额哀叹,自己爱上的男子,与自己相识不过几天,还很没骨气的将自己献给了那个男人。 她很认命,有些人,你看了他几年,都不一定能产生感觉;有些人,你看一眼就怦然心动。若是你果真想去参悟,反而苦了自己。 筱雪侧着脸,从席见离的表情,似乎猜出了什么,甜甜一笑,“我没有,不过我心里却告诉我,我喜欢的人该是这样的。” 筱雪开始幸福地描述,那个人,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他风姿绰约,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有着最好看的脸,有着最最迷人的气质,身上带着自然醉人的气息……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筱雪却好像没发现,依旧手舞足蹈,发表完之后,拉住她的手,“见离你说,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存在吗?可是我的梦中,的确有出现过。” 她红润的嘴唇,开始淡色,接近苍白死色,手紧紧抓着,不发一语。筱雪说她在梦中看到过这么一个人,而这个人,不知怎的,现在在自己的家中。 是的,筱雪描述的那名男子,像极了顾白,同样有着绝世的容颜,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有着迷醉的香气,而且,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说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转世,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筱雪却能在梦里见过这么一个人。 她的脚步有点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倒地。手臂被筱雪抓住,她才稳住,喘着粗气摇摇头,“没事。” “见离你怎么了?我送你到医院检查吧。”筱雪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她挤出一丝笑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筱雪忧心忡忡,微蹙眉头。可是席见离已经走开,留下寂寥的背影。看着那娇小的身形,步履摇晃,她眼眸闪动。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她瘦小的身子随着一同跌宕起伏,荡得她的胃有点犯恶心。一路忍受着,在公车停在了巷子口时,急忙下了车,扶着路边的路灯杆,难受地咳着。 好受些了,她便理了理情绪,走到旁边的一个菜市场,跟卖菜的婆婆讨价还价买了些菜,才提着菜原路折回向巷子内走去。走到门口,低头看见脖子上挂着的血玉不由得一愣,叹口气,她真傻,这三言两语的怎么就真的在意了。 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顾白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头垫在沙发边缘处,一本书盖在脸上,听到动静,一只手拿开挡在脸上的书,冲她一笑,伸过另一只手,“离儿,过来。” 正文 第十章 莫非是情敌 章节名:第十章 莫非是情敌 她心中一暖,这个唤自己离儿的男子,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欺骗自己。筱雪心中的白马王子,不过是看多了古装剧,臆想出来的心中男神而已,就这样,她竟然还当真了,真是怪可笑的。 在回来的路上,她顺便买好菜是担心他呆在家,可能早就饿了。可她显然又是多虑了,桌子上,依旧多出了一篮子佳肴。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变法,扑哧一笑,放下手上的菜,坐到他旁边,顺着他的手臂,落入他怀中,“下回,你敢不敢变点其他的,我也得换个口味吧。” 这几天她入口的那些菜,据顾白所说,因为,她都没怎么吃过,只能让顾白介绍,有什么很文艺的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姜汁鱼片,还有些什么花盏龙眼,莲子糕。 “你从前,很喜欢吃这些菜。”顾白盘弄着她的头发,笑道。 柳昭茗从前喜欢吃的菜,他全然记得一清二楚。她眼神一黯,冷冷道:“我是我,她是她。” 头上的那只温柔的手,没了动静。没错,她果然在介意筱雪的话里那些惊人的巧合,虽然她相信顾白没有欺骗她,可她对于柳昭茗还是心存芥蒂。 她在想,是不是,如果她并不是昭茗的转世,他就不会这样对她,他爱的只是昭茗,而不是席见离,要是换做筱雪,才是他未婚妻的真正的转世,他是不是就会马上离自己而去,他与柳昭茗,曾经有过怎样的相处时光,是执子之手海誓山盟直到海枯石烂,还是许诺千金,血骨相连缠缠绵绵到尽头,这都是她干预不到的,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点滴。 “恩,你喜欢吃什么,明日我便与你换。”良久,顾白笑道。 他很迁就她。她真想抽自己两个人耳光,明明身在福中,却还不知福。一事归一事,顾白对她好不容置疑,但真正爱她和把她当做所爱之人的影子,这是两码事,有些事情,她一定要知道,趁她还没有陷入这场感情戏太深。 “你对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是她的转世。要是我并不是……”话还未说完,嘴就被堵上了,那柔软的唇瓣贴在自己的唇上,让她难以呼吸。 当那凉凉的感觉从自己唇上离开后,她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咬着嘴唇,只能干瞪着他,他作弊,怎么可以使用色诱术打败自己。 “天底下,哪有自个吃自个醋的。”他放开她,轻滑她的鼻尖,语气带着淡淡宠溺。 这句话,顿时让席见离语塞。转念一想,对啊,自己要跟自己较什么劲。而且,这不正侧面说明了,顾白实实在在是一颗情种,一个专情的人,此生,就只爱一个人,无论她转世几生。 于是,很快就忽略了自己是否真是昭茗转世这个问题,想通了这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笑道:“明晚公司有个迎新派对,额,就是宴席,所以我下班后就不回来了,晚上晚一点才回来,你得自己解决晚餐了。” 顾白沉思了一会,道:“恩。”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问,“离儿,你可喜欢这里?” “怎么这样问?”她眨着眼睛不解,为什么转到这个问题。 “若是让你跟我回去,你可愿意?”他不确定地问。 她一愣,随即一笑,搂着他的脖子,“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他淡淡笑开,并不作声,良久,轻轻说了句:“你若是一直这样想,便好。” 她在他身上翻腾扭动,撒娇,“我当然一直这样想啦!” 本以为顾白会很感动,可是却没听见他作答。她好奇地又伸出脑袋,仰头望去,他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隐忍着什么。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想从他怀中离开,却猛然被它一拽,重心倒在沙发上,顾白邪魅一笑,将她紧紧围在他身下,淡淡的香气又扑鼻而来,让她更意乱情迷。 “你,在挑逗我。”他迷乱的笑,使得眼角微微上扬。 他的每一处,迷人的笑,好看的眉,弯弯的眼角……都教她喜欢得不了。 “我,我没有!”她据理力争,她的确没有。只是,不小心而已,是他自己承受不住。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她,吻上了她嘟着的小嘴,手,已经从她衣服下扶摇直上。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在沙发上啊,光想想都好难为情。 她不死心,还在扭动着,摆脱顾白的骚扰,“咕咕白,你肚子不饿么,我,我还要替你做饭呢。” “离儿,我,吃你就够了。”耳边,又是他压抑的沙哑的声音。 听到这个嗓音,她就知道回不了头了。可恶,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手,还是情动地攀上顾白的脖子。她,爱他。已经爱得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她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逛街,可唯独不可以一个人遇见一个人后,又一个人重复着一个人的生活。这个人,占满了她整个世界。 …… 上班时候,脑海里,满是与顾白相处的片段。 有时她练习作画,偶尔会越过画板,视线穿过重重障碍物,落在光晕下的顾白身上。顾白看书的样子,一直很高贵,优雅,兴许是因为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无论是闲散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脸看,还是躺在沙发上,把头搭在沙发边缘突起的地方看,都是一道绝美亮丽的风景。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过纸张,发出细微的声音,似风吹起园子里的落叶,富含诗意。传入她耳中,经过层层过滤,更加只剩纯净无瑕的艺术品。 然后,席见离的脸,就会不自觉的红起来。办公室内,其他人开始小声议论,猜测:“她不会,也看上孟语了吧。” 刚好从办公室外走进的孟语,听得这句话,嘴角轻扬,视线飘到不远处电脑前坐着的席见离身上。 众人见孟语来了,纷纷噤声,低头装作认真工作,眼角却偷偷瞄着她们的上司。她们没看错吧,他正在看着傻笑的席见离,那眼神,还似乎,非常,非常柔情。她们的心,啪啪碎了。莫非,那传闻是真的,今晚的派对,实际上,只是为了席见离。 为虾米啊,所谓先来先得,怎么倒让后生之辈占了这便宜,可怜,苍天无眼,苍天无情啊。她们,在心里,默默抹上一把泪,还是踏实工作吧,没戏了。 桌面盖上一片阴影,席见离托在手上的下巴一扬,发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孟语时,差点咬到了舌头,那傻瓜式微笑也僵硬在脸上,“孟,孟总监早。呵呵。” 礼貌地打过招呼,她赶忙低下头,躲避那视线,胡乱翻着文件假装查阅。 “你很怕我?”头上那人突然发话。 “没有。我怕你干嘛,我,只是敬畏。哦不,是敬佩。”她这举动,比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妈妈责备还要好玩。 “那你怎么那么紧张?怕我吃了你不成。”孟语笑道。 办公室其他人纷纷耐不住好奇,站起小半个身子,竖起耳朵,窥视探听着那两个人的一言一行,“对了,我不小心多买了一份早餐,看你长得那么瘦,应该没怎么注意吃早餐,这份给你。”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孟语不,不小心买多的早餐,这,这个岂止是不靠谱,还是非常耸人的谎话。他可是从来不用自己买早餐的,哪次不见他办公桌上都会莫名有份爱心早餐。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另一双白皙的手却灵巧伸过来,夺过那份早餐,“诶,正巧,我今早没时间吃上早餐,谢了啊,孟语。” 来的人原来是筱雪。谢天谢地,席见离在心里阿弥陀佛,感谢这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女菩萨的及时出现。 孟语的脸没啥变化,只是随意一笑:“不用谢。”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钱筱雪,便大步走开。 “诶,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了啊。”筱雪塞进一口早点,口齿不清地喊道,见孟语没回答,她望向席见离求解,席见离耸耸肩。 “没趣。”筱雪也拿着没吃完的早餐走了。 席见离叹口气,开始工作吧,打开一本文件方案,就开始认真阅读。不远处的几个人都逃离了座位,凑到一块开始交头接耳了,商议不得了的大事。 “诶,之前筱雪不是追孟语,追得最凶的么,一年前开始,好像性子就变了,连最喜欢的孟语也没感觉了。” “是啊。真是奇怪。可是,刚才那行为,又好像不是真放得下啊。” “那,是吃醋吗?” “不会吧,筱雪不是和她挺合得来的么。” “这也难说,你们不记得以前她是怎么对其他喜欢孟语的人了。” “是哦,那真叫一个毒辣。对了,这个新来的听说还挺年轻的,也没啥工作经验,怎么就能进来了?” 席见离感到脖子有些酸痛,便懒懒伸了个懒腰。不远处几个聚众的同事好像被她吓了一跳,惊恐地望过来,活见鬼一样。这个,她没有存心要打扰到她们的谈话的意思,为了表示歉意,她讪讪地点头致歉,立马坐下。 见席见离似乎没再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几人镇定下来,回到刚才谈论的话题,又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咋咋聊开了,“你没听说吗,好像跟孟语曾经是一个学校的。” “什么大学?” 正文 第十一章 奇怪的老头 章节名:第十一章 奇怪的老头 “啥大学啊,是高中。” 小米凑过去,“一个高中啊?原来她都没读过大学,也多亏了孟大哥人好,才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同事们停下来,看着新来的小米,暗暗想道:这小米才刚来就被孟语迷上了么。 “是啊,孟语人一向不错,对部门每个成员都不刁难。” 小米开心一笑,“哦 ̄” 大家看小米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偷偷瞄了眼认真工作的席见离,再偷瞄了一眼远处的钱筱雪,就是不明白了,不喜欢她们也就罢了,连筱雪这么漂亮的孟语也不喜欢,怎么就对这么一个长得只能算不错的女生感兴趣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大家也只能埋头苦干了。 终于捱到了下班时间,席见离整理好文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这一整天坐在这,除了中午出去吃了个午餐,就没再动过,真是腰酸背痛。 她伸好懒腰转过身时,后面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她,莫非她身上贴金? 有人怯生生上前开口问:“席见离,今晚的派对,是只有新人,还是我们这些老成员也可以去啊。” “额,这不是所有人都去的吗?”反倒是她愣了一下。这迎新派对,没有旧成员,谁来迎接新人啊。 她们犹豫,“我们拿捏不准总监的意思。” 当然拿捏不准啦,按常理来说,这肯定是可以去的,可难保孟大帅哥是打着派对的名义,私底下是为了约席见离独处的呢,这可说不定。到时候砸了他的场子,可不见得一向温和的孟大帅哥还能保持一贯的宽容待人。 “这个,还需要什么意思?”她愈加迷惑。 同样是新人的小米这时候笑道:“我知道孟大哥的意思肯定是大家一起去嘛!” 众人看着小米,觉得不大可靠,又望向席见离,“哎呀你不懂我们的痛苦,你替我们问问他,行么?” 那一双双企盼的目光让她不忍心拒绝,她讪笑:“行,行。”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跟在席见离身后,当然除了小米外,她正高傲地仰着头看着同事们跟着席见离朝孟语办公司走去。 在孟语办公室门前止步,分别侧开到门两边,留下席见离一个站在门前,点头暗示可以敲门了。她才深吸一口气,扣上手指敲门,“孟总监,我有事想请教你。” 坐在办公椅上的孟语从电脑前抬头,听到是席见离的声音,一笑:“请进。” 门打开,她尴尬地笑着缓缓走进去:“孟总监,今晚的派对,大家想让我问问,是一起去的吗?” 扑通。门外一群人倒地的声音,众人大呼,卖队友啊。孟语朝门外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望去,看出了点端倪,又看向席见离,“你觉得呢?” 众人屏住了呼吸。这,这话,怎么那么生死存亡。 “我觉得肯定是大家一起啊。”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假思索的理所应当。 门外发出一阵抽泣声,好队友,就是不离不弃。孟语皱着眉头,咳了咳,众人明白暗语后,马上归位,逃离了现场,“当然,这是大家的迎新派对。还有事吗?” “没了,那我先去通知大家一声吧。”说完,她转身就带上门准备要离开。 看着准备合上的门,孟语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你家住哪,晚会开始前我去接你。” 她一愣,想了想,“不用了,我不回家,离得比较远,麻烦。” 孟语不解,“那这段时间你去哪。” “就在办公室。”她指着自己的位置,讪笑。 “那我来公司接你。”这语气,不容置疑。 “真不用了。”她摇摇手。 孟语也没有理会,埋下头开始整理东西,“你先出去吧。” “哦。”她垂头丧气地关上门,上司果然都是有脾气的生物! 坐在办公室内的孟语,抬起头,盯着那双已经关上的门,发呆,已经四年了,自她闯入自己的世界直至消失恍如梦,竟还能见到她。既然在三年后终于找到了她,就应该一步步来,她值得他为她付出。 很多年前那一副画面,记忆犹新。当时他去找高中学校的恩师,出了校门时突然下起了大雨,只好站在一家书店门口等着雨停。 这时,她就这样闯进了他的视线,穿着全校女生都唾弃的校服,嘴里叼着一块面包,一手拿着画板,一手撑着伞急匆匆从学校大门口走出来,突然间刹住了脚步,又倒退了几步,他正好奇她是为什么停下来的,就见她蹲下身去,抚摸着躲在一个角落里的一只小小的流浪狗,然后思考了一会,又跑开了,到附近一家零售店买了一个纸盒子回来,从包里掏出一直彩绘笔写着字,放在地上,再将流浪狗抱进去,放下手中的面包放到它面前,又将伞盖在纸盒上,才冒着雨奔跑消失在他眼前。 他看着那冲在雨中单薄的身影,竟有一瞬间着迷晃神,扭头看着纸盒上竟然写着:天冷了,求好心人包养!他大脑竟管不住地莫名扬起一个微笑,真是可爱的一句话。既然她这么有爱心,为什么又不自己收养那只狗呢? 刚出来的同行的两名学生,也看到那一幕,在他旁边交谈,发出嗤笑:“这不是我们学校成绩拔尖的席见离吗,哟,还这么善心呢。” “你认识她?” “是啊,名人榜那都有她的名字,有灭绝师太之称的呢。可能是家里穷得一塌糊涂,与别人交流也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真是个奇葩。” 那两人觉得这是好像是个不错的话题,聊得很愉快。那一刻,本应该觉得好笑的他,却没有笑,看着那只流浪狗,突然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收养它,顺便还收藏了她留下来的那把雨伞,雨伞的伞柄上,挂着一颗红豆,红豆上刻着,冥思。 冥思,他很喜欢这个词,静静地思考。 她长得并不美,顶多算清丽可人,可是却是第一个走进他眼中,并渗入他心里的人。 第二次碰到她,是在学校的后花园,那天天气明媚,阳光照在她披散的及腰长发以及柔美的侧脸上,握着画笔的手一点点在画板上描绘,她不知,她更似画中女子。 他的心,莫名地躁动。 那时候,一直对他穷追猛打的千金小姐钱筱雪,喋喋不休在他旁边说了很多话,突然在他面前提到了席见离这个名字,他没有藏住自己的心情,激动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钱筱雪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终于肯和自己说话的喜欢的人,却问起了另一个女生的事,笑容渐渐退了下去,说:“她参加了我们同样参加的绘画大赛,似乎有可能进入决赛成为冠军,然后直接保送到我们这所大学。” 没错,这次大赛,若是还未上大学的,可以直接保送,一切学杂费都可以免掉。反而,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在重点大学的人来说,没有意义,有的只是一份名誉。 这是她应有的回报,她很努力。 他怎么就没想到,萧钱筱雪的父亲是那次绘画大赛的举办方,当公布的获奖名单没有席见离的名字时,才知道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在钱筱雪面前暴露了自己喜欢的人。 之后,听说她搬走了,在他的世界没了音讯。看不见她,思念日益疯长,他终于知道自己内心的躁动是为什么。 一晃就是三年,她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傻的样子。 办公室外的席见离,深呼一口气,跟众人说明了情况,“总监说了大家一块儿去参加。” “我就说了嘛,你们又不信,还要叫她去问这不是打扰孟大哥工作吗?”小米双手托胸愤愤道。 众人见这是新人,也没表现出对小米这十分不礼貌的态度有多大意见,欢呼着离开了公司。 席见离对上小米的视线,友好地一笑,小米哏了一声也离开了,她被这欢欣的气氛感染,没在意,笑了笑扭过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禁就想:咕咕白呢,此刻在家里干嘛呢? “你走神了。”一道声音响起。未白才从那思绪中回来,刚刚,似乎听到离儿的声音,“你不觉得,你在这的生活,很像一个吃软饭的么?” 那声音锲而不舍:“她在外面工作,你不是在家吃白饭,就是出来无所事事。” 未白走在静谧的林子里,这,便是席见离之前写生的林溪。他此次出来,不过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如今,太阳已落山,想必,也快出来了。 “听到没?” 他停下脚步,打量着这片林子,面不改色答道:“我乐意。” “你……还有你们要亲热,且等了结我的事,离开你体内可好?你们不会觉得有人窥视不舒服吗?” 循着气味,他继续前行。 “她不知晓。”未白依旧面不改色。 “可你知晓啊。”有点狗急了跳墙的冲动。 “我随意。”偏偏某人毫不在意。 “……” 他们的周围开始弥漫雾气,气氛越来越诡异。林子深处连蝉鸣也中止。那声音终于作罢。未白站在原地,从容不迫,眺望远处由远及近的黑影。那团黑影逐渐清晰可见,那是一位老人。 老人缓缓飘来,镇定自若看着眼前那男子,屈膝跪下:“请放过我一马。” 未白抬眼,“你知是不可能。” 是的,老头是鬼灵,按理,老头不可能能在人间滞留太久,他能停留那么久,躲过鬼差的追捕,倒也是一件难事。 “给我一段时间,求你了。”老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正文 第十二章 鬼语事 章节名:第十二章 鬼语事 他低头看着那快将头埋到地底下的老头,半眯着眼,思忖片刻,“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他此行的目的,意义在此。 “什么问题?”老头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抬头。 “前两日你可是碰见了一位女子。” 老人想了想,点头:“是的。他似乎能看得到我,所以,我才想请她帮我一件事。” 果然。他好看的眉一挑。 “还有一名女子。她,似乎也能看得到我。”老头语气很不确定。 “似乎?”他抓住这个词。 “因为我并没有与她直接接触,只是隐约感觉,她其实看得到我,却装作看不到。” “此话怎讲?” “唉,我也说不上来。” 理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他明确了一点,的确是镜花水月出了问题。他好看的眉头,皱得极其深刻。至于老头口中的另一名女子,他并没有兴趣了解,“你有何事未了,徘徊于此。” 老头差异地抬起头,“你,可是同意我的请求了?”见未白并未答话,他赶紧磕头:“谢谢。” 阳春三月,城市随着第一场春风的吹拂,焕然一新,从寒冬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周奇在这所医院,碰到了小自己两届的师妹,钱梦。他并没有很大反应,只是钱梦不同,每天下班,都会跑来与自己交流探讨,他也没很在意,她勤学好问,倒让他欣慰。 可是,日子久了,她还会要求到他家做客,然后哄得自己的父母无比高兴,直夸要是自己的贴心女儿多好。久了,医院里就传来流言蜚语,他和钱梦在一块的消息。他倒坦然,只是钱梦一个女子,流言总是不好,便安慰她说:“小梦,他们的话你别在意,也就闹着寻开心。” 钱梦顿时红了双眼,“阿奇,你看不上我吗?” 其实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一直把她当作妹妹,并没有其他想法。也是从那天以后,他才知道,钱梦对他,并不像自己她,只是兄妹之情。他开始有意疏离,可是家里父母闹得凶,大骂自己不懂珍惜,梦儿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身世好,人也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苦笑。 最后,由于钱梦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下了他的母亲,自己却受了伤,他觉得愧疚,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事情以为妥了,他也认命,偏偏在他们结婚前,医院组织了一次活动,要到偏僻的上榴村采集珍贵药材。受不了苦头的钱梦没有要求跟着一同去。 就在那里的一座山谷,他碰到了生命中的人,那名叫做仙娘的女子。她简单,朴素,纯真,笑靥如花。只是那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钟情于她,可是,他知道,仙娘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她爱上自己,便永远的爱上。 他不愿让她受伤。带着她离开落后的村子,他便跟父母说,要推掉和钱梦的婚事。父母肯定不同意,后果就是大吵一架之后,周奇冲出家门,拉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仙娘离开了家,他搬到外面同仙娘租了一家简陋的房。 他问她:“你害怕吗?”她摇摇头,便又问,“你后悔吗?” 她还是摇摇头,反问:“你后悔吗?” 当他说不后悔的时候,她笑了,扑到他怀中,“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你要是后悔了,我会替你先后悔,然后,你可以不用牵挂地离开我。” “她很傻,对吧。”老头停下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久,他在一次手术中,因为医疗事故,被人上诉撤了职。那次手术中,他的确有些眼花了,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日子突然一落千丈。他知道他父母找过仙娘,着急地问她说了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他们是好父母,跟我说了很多,可是我只回答了一句,要是,你后悔了,我就离开,伤的只是一个人,要是现在走,伤的就是两个人……” 他狠狠抱住了她。他早出晚归,只为了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再让仙娘跟着受苦。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工作。 决定结婚的时候,仙娘得知自己的母亲从楼梯上摔下,伤到了腿,急着赶回去。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他被人绑架,蒙住了双眼,每天被注射一种药物。他的大脑记忆开始消退,身体也开始渐渐无力。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研发的一种催老药物。因为对于人类的身体,有害无益,最终停止了研制。 之后的所有事情,他都开始忘记了,记忆模糊不清,直到自己死后,才知道,仙娘已于自己之前死去。可是脑海里,空白的那一段记忆,仍然没有恢复。 “仙娘曾经给过我一只同心苣,无论生死,无论在何处,她都会找到我,所以,她肯定也还在这里。然而,我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也未曾找到她。我想知道,仙娘是怎么死的。” 白雾沉浮游动在未白周身,久久不散,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装饰物,而这些装饰物又那么恰如其分得衬托了未白,恍若仙人。 “我可以帮你找到她。若她真如你所言,还徘徊于这世间。”他拂袖而去,卷走了那片雾气。 身后,那老人眼眶微红,水气氤氲而生,伏身趴地,又重重嗑了一个响头。 折回家中,他敲响了界遂,当空气中的界遂再次打开,却出现为一个女子声音,清越活泼:“方囚君感叹,这几日日理万机,夜不能眠,还要三天两头应付某君的使唤,实在难以招架,便托彼岸来待命几日。” “恩。回去我且让他日理万机。”他有意无意添上这一句。 彼岸表情变化莫测,心里哀叹,方囚君,你惨了。 “将方囚前段时日从海宫带回的……桃花镜拿与我。” 桃花镜三字,让他的眉再次挑了下。这镜乃方囚临海宫赴宴时所相中,这镜也乃海王初发现,并未取名。出于找不到合适理由讨要,方囚君只得瞎编了个“本君近日在游桃花岛之时,钟情于一女子,苦于无佳物相赠,可悲可叹”,苦苦摇头,那悲戚地眼,一直瞄着海王手中的镜。 事情都说到这地步了,这海王也不好拒绝吧,只得苦丧着老脸,递上去:“那,方囚君若不嫌弃……” 话未说完,方囚已接过,打开扇子,摇摇:“哈哈,这桃花镜赠桃花佳人,妙不可言。多谢海王的好意。” 方囚打得一手好官腔,不余遗力将宝镜哄骗到手。于是,这桃花镜之名,便一直沿用至今。 “呀。正好在我手上,听到有人呼唤之时,我正在看一出戏呢。”彼岸咂咂嘴,递过。 未白接住,看了眼,原来她所谓的戏,竟是双修戏,两人交缠在床上,好不激烈。彼岸这小妮子,竟用这桃花镜看了这“戏”。这桃花镜,没送给在桃花岛上的美娇娥,反而在鬼界中的彼岸手上,其中隐藏的故事,不言而喻。 他手一拂,镜上的缠绵画面瞬间消失:“彼岸,这戏,你若真喜欢,可以让方囚教你。” “真的啊,方囚君也会?可是,他才一个人,人家是两个人。”彼岸的大眼睛闪闪发光,满怀期待。 “你去找他,他自有办法。”未白轻笑。 “哦也,那鬼君,小君就不与你多说了。彼岸先开溜了。”裂缝立即合上,真是急性子。 他嘴角微扬,走回沙发上。这桃花镜的妙处,便是可以任意看到人间每一处角落。那么,用这镜找一个人,不,找一个鬼灵,不是难事。 “你,你,真是无耻。就这么让她落入狼圈?”体内的那声音颤抖不止。 狼圈,他轻笑,彼岸才是方囚的狼圈。 而在未白正透过镜子寻找线索之时,远在另一方,亮堂堂的一个园子里,满院子种上大片茶花,蝶飞燕舞。 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摇着柄纸扇,眉眼笑意盈盈,正与一位白发须须的老头,聊着事情。这男子,便是方囚君,而坐在对面的老头,便是未见,初代鬼君。 突然,一个俏皮活泼的红衣女子,不知从何处冒出,跳到两人桌前,激动地喘着大气。她拍拍胸口,顺顺气,看着那位年轻貌美的男子,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方囚君,听闻你还会人间的双修,能不能教我。” 方囚面部抽搐,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因抽搐而扭曲变形,而坐在一旁的老头手捋白须,起身笑道:“方囚,改日你再跟老君我商讨此事,老君也不再打扰了,哈哈。” “未见老头,别走啊,你也留下来一起看啊。”红衣女子叉着腰大呼。 这话说完,未见心里狠狠骂了句:离女造孽,如今谁都敢直呼曾为鬼君的自己老头。想罢念了句诀,走得更快了。红衣女子瞥撇嘴,回过头来,却见着收起扇子,准备偷偷开溜的方囚,冲上前一把抓过,“你,不准走!你还没教我!” “彼岸,你,我。唉。”方囚懊恼这一张俊脸。 果然,彼岸才是方囚的狼圈。 欲知后事,得问当事人。 打滚过~ 正文 第十三章 迎新派对 章节名:第十三章 迎新派对 她浏览着电脑上的广告策划方案,有些广告的确很有创意,就是少了些打动人的情感,只要稍作修改,就一定可以更好,她开始慢慢对症下药做些修改。 孟语走进来,见得她那么认真,并没有直接叫她,而是悄然绕过她身后,对于她适当的改动,细细端详了一会,微微讶异,简直有画龙点睛的佳妙。 她做好调整,打着哈欠伸懒腰时,孟语才一笑,蓦然说道:“很不错的想法。” “啊!”这一声让她差点从椅子上跌倒,幸亏孟语从后面稳住了她的椅子,才没酿成一桩事故的发生,她定了定神,微微有点生气,什么人进来也不打声招呼,这是要吓死人不偿命的,“谁啊,怎么进来也不说声,可恶,吓人啊!” 转过头,怒气立即冻结下来,她挠挠头,结巴地改口:“孟,孟总监啊,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没吓到你吧?” 这会儿,又变为她吓自己了,真是可爱。孟语忍不住轻笑,“我以为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是激动而已,呵呵。”她这个时候,只得想到什么就瞎掰什么,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自己的上司啊,总是吃不了兜着走。 孟语弯下身,指头指着电脑前那本创意广告方案,撇头对着她:“你这个修改,恰到好处,我可以考虑用这个修改后的创意方案。” 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修改竟然正巧给孟语碰上,她更加不好意思,“呵呵,谢谢夸奖,不过,这方案本来就很好,我,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孟语笑笑,“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过去吧。” 她点头,默默跟在孟语身后,走出办公室。在关门之前,孟语关掉灯,连同楼道也一起陷入了黑暗之中。这里是二楼,因此没必要乘坐电梯,步行几步下去就行。可是眼前一片漆黑,让她顿时陷入短暂的恐慌,她停下了脚步,她得缓缓左眼的这种不适应。孟语回头,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她走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像楼梯建在薄冰上,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还是该死的脚打滑了一下,以为就要跌倒出洋相的时候,身子被人接过,竟然该死地扑在了孟语的怀中。 孟语皱着眉头,“我扶你下去。” “不,不用,就那么几步路。”她赶紧从他手上离开,活像沾染了病毒一般,连步伐也快了起来。 孟语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神伤地垂下眼。上了车,透过后视镜看到,她正凝神望着窗外,眉目清秀,一如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模样。她的视线,从未正面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轻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缓缓向自己预订的包厢开去。 走廊里喧哗声不绝于耳,从各包厢里传来的狂轰滥炸的歌声,让席见离发了个颤。孟语推开一扇门,爆炸声瞬间在耳膜扩大。随着孟语与席见离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本闹开了锅的厢内,一时鸦雀无声。两人竟然一起来的!这绝对比嗨歌还要劲爆啊!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皮笑肉不笑地相互用手肘推了推对方,挤眉弄眼。席见离刚进门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大对劲,烈日阳光骤然成为狂风暴雨,冷得她弱弱地颤抖了下。莫非,这不是包厢,而是冰库? 钱筱雪果然永远包尾,探出个脑袋,眉开眼笑:“哟,大家都到了呀。诶,你两怎么还站在门口啊,就怕人家不知道你们一起来啊。” 筱雪的口不遮拦使得席见离不住讪笑。筱雪顺手推了一把孟语,然后拉上席见离的手臂,将她拉到一个空位一同坐下,为台上开始深情款款唱歌的小米鼓掌。 小米同席见离一样,也是刚进公司,受到邀请而来。小米打扮得很用心,站在台上光芒四射,备受关注,公司里仍然单身的几名男士已经虎视眈眈,急不可耐想表现自己了。 “公司的美女还真是多。”席见离一边鼓掌,一边感叹。 嘴里刚塞进几颗爆米花的筱雪很不以为然,用手掩着嘴巴在她耳边含糊地说道:“这还不是化妆化出来的,见离你去化一个,绝对不比她差。” 席见离呛了一口,她实在没啥兴趣与别人比美,不过,凑近了认真看筱雪,虽然她也经常化妆,可是妆容很精致清淡,配上她本来就很好的脸蛋,更是标准的美女,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筱雪拿过一个酒杯,放到她桌前,提起一瓶酒,就往杯子里倒,边倒嘴里边咕哝:“来,见离,喝几杯。” “我不喝酒。”她很抱歉地推辞。 “为啥啊,来这不喝酒多没劲,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啥客气的。” “我……” “她酒精过敏。”孟语的声音,在包厢里,既低沉,又突兀的响起。低沉,是孟语说话一贯的嗓音,突兀,是因为这句话的八卦价值,他怎么知道席见离酒精过敏呢。 筱雪抿嘴一笑,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大好机会,趁机揶揄,“你怎么知道。” 几个坐在筱雪身边的女生,心噼里啪啦又碎了几瓣,连席见离都很惊讶,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孟语就帮她说出来了。其实,她并不是酒精过敏,只是受不了那种味道,一喝就想吐。所以以前的几次聚会逢人灌酒,她都找这个借口推脱。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孟语淡淡回答。 众人唏嘘,“孟语,你这是敷衍了事。” 众人得不到有价值的八卦,誓不罢休,“那见离你知道孟语为什么知道你究竟过敏么?”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问题就好像要一个男生问一个女生他要怎样才可以怀孕一样! 刚唱完歌走下来的小米做到孟语身边,大家纷纷摇头叹息,果然是新人,大有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可嘉勇气,已经许久没女生敢坐在孟语身边了,若是心无旁骛地与孟语交流,会发现他人很好,若是心怀不轨接近他,那就等着抹泪吧。 小米抿着嘴娇滴滴一笑,“孟大哥,你觉得我过敏吗?” “噗!”刚喝了一口酒的筱雪,毫不客气地将口中的酒全喷了出来,“孟,孟大哥。这是对孟语的称呼吗!” 这口气,仿佛什么晴天霹雳的大事。席见离不解,小米更是尴尬,拿着的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不适合喝酒。”孟语开口,同样的结论,小米豁然开朗,下一句却急转直下,“你还是去唱歌吧。” 言外之意,不得而知。刚露出笑意的小米终于知道大家的目光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目送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惋惜。小米无意般将视线瞥在懵懂的席见离身上,那眼神嫉妒怨毒,端着酒杯才悻悻做回原位。 筱雪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既然孟语都说见离喝不得了,那就别喝了,呵呵。” 孟语盯着筱雪,眼神犀利。他不懂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自从一年前,她就变得让他难以捉摸。看她的样子,难道忘记了席见离?当初大赛名单被人私自改动,不全是出自她的手,为什么现在,她却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与不安? “见离,作为新人,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啊。”有个男同事借着酒力大声喊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 “不要又说不会唱歌啊。”小米口中满是讽刺,众人纷纷察觉出了小米身上的火药味。 她为难中,孟语朝她点点头,“没事,随便给大家来一首。” 她本想拒绝,因为她一向觉得她的歌声很“祖国”,怎么说呢气壮山河! 但孟语都这么说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扫了一眼下面的同事,深吸一口气后清嗓子:“我唱得不好就请大家多见谅。” “没事,孟大哥说你只要随便来一首就得了,好不好无所谓。”小米又插嘴道。 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能猜得到她唱得肯定不咋滴,只是纯属消遣。席见离也没有在意,清好嗓子后便开始进入了节奏。 “初霓裳/作云舞/此曲为君赋/此舞为君袖/此情为君留/愿得一回眸/生世不相忘/你道/尘世间/若得一人心/群芳了无色……” 朦胧中,仿佛兮一个下凡的仙女附在席见离身上,难分彼此,大家使劲搓搓眼睛,那个幻象消失,众人才呼出一口气,不然还真以为是中邪了。 当她清唱完毕,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使得她木然立在麦克风前,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难不成,他们被她的歌声吓到魂飞魄散,不至于吧,自我感觉虽然很差,但也没差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孟语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替她解围,走上台,凑到还傻愣在原地的席见离耳旁,“你先下去吧。” 她这才敢下台,迎上小米愤恨的目光,僵直地坐在沙发上,胡乱拿过桌上的瓜子,胡乱丢进嘴里,胡乱嚼着。 孟语开口,沉稳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也献上一首歌,给我暗恋了三年的一位女生,<那天>。” 平时没有留意,原来孟语的声音很有沧桑感,是那种极富磁性的,与顾白的不同,顾白的听着让总让她澎湃激动,而孟语的却是让她心灵平静。 而这一句话之后,台下的同事们手上的薯片很默契地一一落下。 “每一天/面对着日复一日的流云/逐渐淹没于人海/迷失了自我/从没有想过/这日子会有所不同/直到那一天/那天/你没有看见我/我看见了你/怪时间太慢/让我等待了多年/才与你相见/又怪时间太快/转眼间/你消失在我眼前/投向远方/那天/我邂逅了一场美丽的暗恋……” 正文 第十四章 密绾同心苣 章节名:第十四章 密绾同心苣 一首简单的曲风跟着简单的旋律在孟语歌喉的驾驭下,缠绕在包厢内燥热的空气中,透着丝丝微凉,席见离竟然陶醉其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动,太有感觉了。这时,筱雪靠过来,蹭着她的身子,笑容甜美,“怎样,孟大帅哥厉害吧。这曲子还是他创作的,有啥感觉?” 她脑子转了一圈,没有想到怎么回答,倒很不怀好意地想起了顾白唱歌的样子,以他那仙人模样手持麦克风撕心裂肺吼着汪峰的歌,毋庸置疑,第二天,顾白一定能荣登头条新闻,接着,标题党们又会利用星你的人气打出一则口号:来自星星的破音美天王。 咳咳,她家顾公子显然美多了。 孟语已经唱完,若有似无朝席见离望了一眼,捕捉到她脸上挂着的笑意,他一愣,随即笑了,她,终于肯为自己红颜一笑了么。 哇塞,孟语笑得好惊艳,众女同胞们在台下大饱眼福了一番,擦亮眼睛又使劲看了一次,可是那笑容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哪还给她们第二次捕捉的机会。失落的同时,又觉得这次果然是来对了,不此行,有人趁势起哄:“再来一首!” 席见离向台上望去,却正好对上了孟语的视线,但只是一小会儿,那视线就收回。她觉得自己是会错意了,往身边的筱雪看去,瞬间明朗,恩,原来孟大帅哥是在看美女筱雪。 孟语没有理会,径直走了下来,坐在席见离的对面。这气氛一直处于高度发烧状态,席见离不太喜欢这种吵吵嚷嚷的环境,给她的感觉就是一群猴子在耍疯。她无聊地拿起杯子准备饮一口,突然,小米从座位上起来,经过她身边,杯中的饮料不小心洒在了孟语身上,而她分明感觉得到那是被小米推的一下,她刚想道歉,小米媚眼一斜,“席见离,这是迎新派对,可不是纵容新人的派对。” 孟语皱紧了眉,没有苛责什么,反而是看向小米,波澜不惊地说道:“米乐,作为同样的新人,你也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米一愣,脸哗的一下红了,听到孟语当着众人面不仅叫了她全名不说,还说得那么决然,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坐在了一边,眼角却还在瞥着席见离。 “呵呵,孟语,你这么严肃可不能吓坏了新人啊。”筱雪抿嘴偷笑。 “都是我不小心。”席见离愧疚地抱歉,虽说是小米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造成,可毕竟还是出自她的手。 “我去洗手间洗洗就好,没事。”说着,孟语起身走出了包厢。 没多久,小米也跟了出去。筱雪望着小米的背影,手也一歪,饮料直接洒在了席见离身上,“哎呀,见离,你的衣服脏了,你也快去清洗清洗。” 她一瞅,果然是脏得不像话,心里哀嚎了一声:我一年到头不舍得穿的一件最好的衣服啊。 没办法,她只好点头,也走出了包厢。 “孟语。”一个撩人诱惑的声音响起,她向那边看去,却发现小米跟孟语黏在了一块,画面好不煽情,她捂住嘴,赶紧闪过了一边的洗手间内,天啊,上司的私生活一定不能随便看。 忐忑地清洗好衣服上的脏迹,她踏出洗手间,正巧碰到走来的米乐,顺便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走开了。再看向对面的孟语,一副自若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刚激情过的样子,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恩,难道是怕她泄露了刚才的事情?放心,她一定会当做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孟总监,真巧啊。” 孟语的脸上一阵奇怪。作死啊,她不再敢说话,直接一头钻进了包厢内。 筱雪凑够去,“见离啊,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米乐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呢。” 她能说什么吗?她敢说什么吗?不能。她看向小米那张冷冰冰的脸只得笑笑:“恩,水太凉了,可能把脸给冻着了。” “……”筱雪嘴角抽搐了一秒,“见离,你真幽默。” 又心不在焉喝了两杯,看了看表,时间也晚了,她走到孟语旁边,手掩着嘴聚集气力喊道:“孟总监,现在晚了,我怕等会搭不到车回去,能不能先回去。” “我送你吧。”孟语直接站起来,众人纷纷好奇地望向他们,“大家玩着,我将席见离送回去之后再回来。” “孟语,你不会是故意借口,推脱吧,我们可没带钱包啊。”众人喝得醉醺醺的,开始仗着酒胆胡言乱语。 “你们倒是点醒了我,这主意可行。”孟语笑着拉开门,厢内响起众人的哀嚎声,而米乐则在一旁闷闷不乐喝着酒。 出了外面,夜风凉爽袭人,耳根清净了很多,不再轰轰作响,“现在应该还有车,不用麻烦孟总监了。” “叫我孟语。”大概是怕席见离纠结,又解释,“公司的成员,都这样称呼。” 她这才笑了,“好的,孟语。” “上车吧。”孟语压根就没考虑回答她的问题,直接丢出这一句话。车里很安静,后视镜里,她依旧只是看着车窗外出神。 她看着街上奔驰而过的小摊点开始神游,看见一样东西,眼前一亮,扭过头,“麻烦停一下。”孟语看了她一眼,踩下刹车,车子缓慢停下,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家摊位。等到车子完全停稳,她才迅速开车门跑过去,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孟语疑惑地皱起眉头,什么东西以至于让她如此激动。 果然没错,是传说中的同心苣,鲜艳的红色混在夜色撩人的晚上格外显眼,密绾同心苣,寸寸伴相思。 “老板,这红结怎么卖?”她雀跃的声音难掩心情,手已经伸过去,指间触碰到红结,一股冷气直窜上她的身体。 她不禁颤栗了一下,周围没了声音,她奇怪地抬起头,刚想询问摊主,左眼一瞬间迅速收缩成一粒米粒大的黑珠子,如同暴风雨中大海上的漩涡,翻滚着跌进了一个未名深渊。 浩瀚天际,天也空空,地也空空,耳边空明。她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身临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脑袋有些疼,可能是刚才突然的眩晕还没适应,扑面袭来的清风醉人,她这才发现,这好像是一片无人的林子,处处鸟语花香,周围已经水汽缭绕,身子感到越来越凉。 她搂紧自己,环顾四周,不安地思考:这是哪,自己怎么会在这? 这处陌生的地方,在雾气弥漫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当雾气开始褪去,她才明白,这是一座山谷,流水咕咕。而且并不是没人,溪边,蹲着的是一位年轻纯朴的女子,那女子正在洗着手,脚边放着一篮子的野菜,也许是刚在这山谷中摘菜,弄脏了手,在这泉水中洗洗。 她犹疑地往前走去,在这只有这么一个人,理应向这个女子打听这是哪里。淡雾中,那个位女子仿佛感知到有人前来,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手里还提着一只花篮,笑靥如花:“呀,原以为这偌大山谷里,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敢来的。” 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的不过是这个道理,她从惊愕中回神,刚想回答,身后却有轻微的动静。身后还有另一个人,是一个眉目硬朗的男人。原来这女子招呼的人并不是自己,但她也没听见身后的人回答,兴许跟她一样,因这女子那一笑呆住了。 美,原来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缘,也是这般轻而易举。这是他们的相遇。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分明预判得到,即将从两人身上发展的情愫。 大雾又开始变厚,厚到山谷中的一切又藏匿不见。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状况,那两人都已经消失。大雾退去,却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房内传来咒骂声,她好奇地走到房门,便看到口中不断咒骂的妇人,手中握着一根竹鞭,狠狠鞭笞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就是山谷中笑靥如花的女子,在这凄厉地鞭打下,这女子始终低着头,忍着泪,哏也不哏一声。她想叫那妇人停下,却愕然发现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山谷中出现的那个男人冲进来,推开手持竹鞭的人,一把抱住被鞭打的女人,带出了破旧的房屋。 她跟上,男人把女人抱到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两人坐在一块,男人温柔地替女子上药:“你怎么那么傻,也不懂反抗。” “她既是我母亲,无论是亲的,还是不亲的,我总该是要孝敬她的,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女子释然地一笑。 “你总是这般,让人又气又疼。要是你母亲,她能知道你的心意……” “她一向知道我的心意,不然也不会舍得对我动气,若是你对一个人,没爱没恨,你不会对她动气。因为比之更可怕的,是把你当做你不存在,理都不想理。” 她认可女人的这个观点,比暴力更恐怖的,是冷暴力。也可见,这女子是一个温柔娴淑孝顺的女子。 她眼前突然一黑,但是心脏跳动,依旧清晰,她知道,这是下一个场景的转换。果然,当眼前明亮,她已经来到另一个地方。女人扑在那个男人的怀中,笑道:“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你要是后悔了,我会替你先后悔,然后,你可以不用牵挂地离开我。” 她看到,有泪水,从男子眼角边滑下,突然明白:分手,也是两厢情愿的事。席见离突然有点爱上这个故事。 没有爆竹声,没有唢呐声,喜气洋洋的房间,异常的空寂,贴满了双喜的字样,两个人终于有情人成眷属。世事难料,她扑倒在他身上,啜泣着:“母亲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昏迷不醒,阿奇,我要回去照看母亲一段时间,婚礼先暂时推迟,行吗?” 他搂着她,“恩,仙娘,我等你。” “对了,这是我想今晚送给你的同心苣,现在先给你。”女人抹了一把眼泪,将口袋中的一只红结交给了男人,便含泪走出门外。 原来故事的女主角,叫做仙娘,男主角,叫做阿奇。 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回音缭绕,之后的事沉沦匿迹,一场繁华,终将落幕。但是席见离隐约觉得,大概是没有等到那一天了。等待的未来,永远是个看不清的未知数。逆转回神,一切景象已经消失,幻象里的一切,谁的脸,都未曾完全呈现。 “若你看得见里面的故事,请来找我……”最后的最后,只留下这一句话。 正文 第十五章 情敌相见 章节名:第十五章 情敌相见 “没事吧?美女?”摊位老板疑惑地问道,这个女生已经站在自己摊前呆立好久,没有发出话。 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孟语赶紧钻出去,绕过车子大步走过去。她的手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结了冰,冻得连触碰的人都麻木,更何况是冰源体的席见离本身。怎么回事,就那么一瞬间,又转回了正常温度,孟语抓着她的肩,不明所以,她的双眼涣散,左瞳孔一如无边的黑洞,深不见底。 “见离,醒醒!”无论他怎么呼喊,她都没醒,没办法,孟语直接打横抱起席见离,她的手里,还紧紧拽着那只红结。 “诶,先生,那红结的钱还没付呢。”摊位的老板在后面大喊。温柔地将席见离在后车座上,他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钱直接交给了追上来的老板,“不用找了。”老板这才一本满足地拿着钱走了。 他撇开盖在她脸上的一绺头发,她睡觉的样子,恬静可人。 席见离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他赶紧收回手,好一会,她才艰难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孟语而忧虑的脸。 “孟语?我怎么在这……”她撑起身子,身体有点疲软,又滑了下去。她不再挣扎着起来,躺在远处,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不是…… 错了,她应该是想跑去买看中的那只红结送给顾白,可是后来,不懂怎么又跑到很多陌生的场景,场景里一直重复出现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男人。然后,有女人的声音让她帮忙,帮什么?她毫无头绪,可是她能确定一点,那个声音,应该就是故事里面的仙娘。 孟语看见她醒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降落,还是不放心地将手盖在她的额上,她抵触了一下,知道只是探测体温后,才安分让他触碰,确保没事了,孟语才坐回自己的驾驶座,扭过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 席见离猛地摇摇头,挤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贫血。” 贫血的事,是真的,因为营养不足,长得瘦小,偶尔会在来姨妈的时候,直接晕在房子的时候。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半天。那个时候,一个人过,也就没人担心,她也没怎么在意。可现在晕倒,并不是往常普通的晕血。 她无从向孟语解释自己的反常,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又怎么说服自己,可她意识到,左眼的躁动不安,应该有所联系,莫非,是所谓的阴阳眼,可是从前从未看到任何鬼灵,怪事也是这几天才遭遇上,那又是为什么。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或许,只是短暂的梦魇,想得复杂了,脑袋又有些疼,她正要揉揉太阳穴放松,一个硬物嗑到她的手,松开一看,原来是自己想买的红结。 如果你想找到我,用这红结指引。她紧紧握住,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只红结,就是唯一的线索。她的确想要去调查,因为那个她看到的故事,已经让她为之着迷。 车开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巷子,即使时间已经不早,巷子内,仍然有些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成群结队晃荡,看到有车子开来,得意地吹着口哨。孟语皱眉,她一直一个人住在这种混乱危险的地方吗? “到了,就在这停吧。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我。”席见离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完下车,向孟语鞠了个躬,指着身后那扇生锈的铁门,“我,先回去了。” 那是一间不懂什么时候建造的房子,斑驳泛黑的墙壁,光影搭在墙上,仿佛流动的河水流淌。屋内亮着灯,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亮着灯,孟语皱着眉,“里面有人?” 席见离回头看去,一笑,顾白还没睡下呀,是等着自己回来吧,她还没有回答,那扇旧铁门发出尖锐的吱呀声,缓慢打开,里面翩然走出一位白衣男子,宽大的衣裳在月光下摇曳生姿。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迷醉的笑,“离儿……”看见席见离身后多了一个人,顾白细长的眼半掩,审视着来人。 她万分懊恼,这么久没有对顾白的模样进行改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千年老尸,还是美腻了的老尸,若是让顾白三番两次出现在这巷子口,不久就会流传出这么一个传言:听说那老巷子有个男鬼,长得超级美的呢。然后,就会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女人跑到这里来求扑倒。 顾白与孟语,两人四目相对,天旋地转,大有你不动我便不动之势,惹来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飞沙走石。 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啊,怎么空气一下就黏稠凝重,她怯怯走到顾白身旁,本想凑过去说句悄悄话,谁知被他直接强拽过去,一个没反应,扑在他宽厚的胸口处,嗑得她小脑袋瓜子生疼。她挣扎着举目狠狠瞪了这罪魁祸首一眼,企图怒视得他无地自容,却博得他倾城一笑,这一笑霞光冉冉。 妖,妖孽,纯属贿赂的笑,她怒气瞪着的眼瞬间少了几分气势。真是不长志气,席见离弱弱地责骂自己见色忘义。 孟语压低眼皮,目睹着一切,视线紧扣着那只环着席见离肩膀的手,却依旧平静地笑着,“孟语。” 顾白仍然一手搂着席见离,唇角飞扬,“顾白。” 两人的谈话,真是有史以来席见离见到过的最言简意赅的了,一字千金也没他俩吝啬。 “既然到家了,我先走一步,你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孟语重重强调了身体不适四个字,仿佛,这不适,都是顾白的疏忽造成。 顾白明显中招了,笑容淡去。孟语如愿看到了顾白淡去的笑容,瞥了眼还在挣扎的席见离,才转身离去,钻进车内,开车扬长而去。 车子虎啸着狂奔在马路上,像喝了酒发了疯般肆意喧肆,两边的建筑物疾驰后退,车窗外的热气灌进来,抽打在他身上,身体火辣辣的刺疼,他却感到心底一阵悲凉。 他,还是太晚了吗。她,在那人面前,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猛地刹车,身子整个差点压在了方向盘上。冷静下来,他抽出一根烟,颓然靠在车垫上,点上,轻烟袅袅升起,那零星的亮光,在车内,在夜里,无限孤独。他很少抽烟,今夜却连续抽了一根又一根。 车内已经一股刺鼻的呛味,烟雾弥漫,他才重新踩下油门,启动车子。她幸福就好,不幸福,他会给她应有的幸福。 “你今晚怎么亲自出来迎接我,真是难得。”当孟语消失在巷子尽头,顾白才松开手,而席见离身体轻松了,就忍不住调皮。 顾白轻笑,“这是,对危险敏锐的意识。” 视线投到巷子的尽头,漆黑无边,孟语吗,气魄不错。显然席见离没领他这份情,也可以说是她压根不懂有啥危险,她这不是安然无恙到家门口了。所以她很积极活跃地双手推着顾白的背,走进大门,一脚带上门,让顾白坐好,又活蹦乱跳地跑去倒茶,再活蹦乱跳跑过来,亲自递到他手上。 顾白接过,挑眉,笑道,“怎地那么兴奋。” “看到咕咕白就高兴嘛。”这绝对是实话,虽然不是真相。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演技,顾白很淡定地回了一句,“别以为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就能蒙混过关。” 她大眼睛转了转,继续装糊涂,“蒙混什么?” 他拉过她的手,搂住,“身体不适是如何一回事,恩?” 她不死心地忸怩了好一会,也没让顾白相信,嘟嘟嘴,还是瞒不过他,搂上他的脖子,埋下头,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你别怪我。” 她从兜里掏出一只红结,举上头顶解释,“我只是想买一个这红结给你,然后又稀里糊涂进入了一个空间,看到两个人的很多很多故事。之后我就昏迷了一小段时间。” 她努力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长度,恨不得把它掐成负值,强调那一小段有多小,总觉得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负疚感,以及顾白的担忧。 对着那只红结,顾白陷入了沉思,随后道:“这是同心苣。可还留有其他信息?”如若是看到了里面的故事,那么表示那人临死前,有意将那些故事灌注其中,一定还包藏着其他请求。 她点头,“我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她说,要是我看得见那些故事,请帮她。然而帮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听,就昏迷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弱,生怕自己做错事。可是她白担心了,顾白怎么舍得责备她。 “可是唤作仙娘?”他不加思考,便得出这个结论:如此一来,这话中人,十之八九是仙娘没错了。 “恩,是啊。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像你也看到了一样。”席见离收好手上的红结,每次顾白那么神通广大,都让她很受挫,完全没有卖弄玄乎的自豪感。 “我要找的一个鬼灵,便是她。”今日若不是他亲身前往林子,找到了老头,怕自己也不会知道仙娘这一号鬼灵。 正文 第十六章 牵音与黑 章节名:第十六章 牵音与黑 这个巧合,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因此,他明白了她身上的问题症结所在。一旦她误打误撞使用了左瞳的镜见花,身体便会虚弱。当初,他明明调查得一清二楚,镜花水月并没有这些危害,不然他也不会参与端南神君与父君之争,只为了得到这圣物,可又是为何…… 发现顾白的眉忧虑蹙着,还凝重思考,席见离心都凉了半截,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事,惹得咕咕白这么担忧,泪花不禁闪起来。 顾白回神,低头看见见离委屈的眼噙泪花,瘪着嘴,不禁好笑,捏捏她的脸,“没事,不过想着如何处理同心苣这事罢了。” “白,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叫仙娘的女子?”听到顾白亲口说的没事,她转忧为惑,原本她也打算将这事一五一十交代,征求他的意见,然后共同商议之后该怎么办才好,自己贸然行事暴露,肯定要惹得顾白生气,他生气,她就得哄,哄,她又得应付他那可恶的要求,但老天爷开眼了,顾白也和仙娘的事沾边,可以顺水推舟,交给他一起解决。 她很想很想知道,同心苣里的故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不行。” 没想到被直接泼了冷水,她的嘴又瘪成波浪形,两眼汪汪乞求,“为啥不行。” 他叹气,知道她对此事定然十分好奇,可她继续参与,也不知会对体内的镜花水月有何影响,“我不希望你与这些,牵扯上关系。” 这个关系,她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可牵扯上的,她既然能找到同心苣,又能看到里面的故事,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既然是顾白声色俱厉的发话,理由还是因为担心她,毕竟她这次昏倒开了先例,难眠还会有下次,只好将就着顺从好了。 这瞬息万变的表情,他尽收眼底,也知如此打发她,她定是不服,“这个同心苣,是代表着永结同心,执手两生之意。” 为了打发她的好奇心,他变换招数,决定讲个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恰巧,他的印象中,自己身边,的确有那么一桩关于同心苣的事,只是这回,他要把这事当做一个故事,向她解释。 席见离的注意力,还真是轻而易举被这句话吸引住了,忘了自己百般要求一同寻查的真相,转而期待满满地眨巴眼睛,等待顾白的故事。 鱼儿上钩,他沉思片刻,娓娓道来,“一生,太短。三生,是给不起的承诺。愿许卿两生,执手不离。传言,相爱的男女若各执一枚在手,便作为今生与来世相死相生的信物。若一方先死,可取自己心头血染对方的同心苣,才能在来世,于茫茫人海将彼此找到。” 低低的音节从他口中发出,似演奏着一场音乐盛宴,精美绝伦。原来,听顾白讲故事,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她以前还小的时候,母亲也还会经常在睡前,为了哄她睡觉,不知疲倦地重复讲着老掉牙情节的童话故事,可是自己却百听不厌,甚至还会将童话里的公主王子用铅笔画下来,这么想来,自己自小就喜欢作画,童话的影响功不可没。 故事开始之前,他先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可信冥冥之中,除了人间,还存在其它世界?” 她歪头,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毅然回答:“我信。” 人间,很多小说里都有描述到地府,地府里面就住着阎罗王啊,黑白无常云云。 他笑笑,接着道:“传言,这世间有三界,人界,天界,鬼界。人界,便是此间,赋有七情六欲的生灵,生死轮回,铸就了奇妙的人生。天界,不死不灭,却也识不得人间百味。鬼界,便是人界生灵消亡之时必经之地,落入下一世的轮回。” “有一名唤作牵音的女子,在她飘零的岁月,认识了一名唤作黑的男子……”顾白的声音越来越飘渺。 故事在山里枫林正浪漫的时候,从那里开始。她,唤作牵音,在这座无名山里定居,终日平静。那时,恰逢天降大雨。山里来了一名客人,称作黑的男子。男子在山中无处躲雨,瞧见前方一座破旧的茅草屋,便前去打扰。情愫即在那一场大雨中,宛若盛开的莲花,铺陈开头。或许世人都觉得,那是一场来得匆匆的爱情,只是彼此寂寞的两人,用对方的身体为对方取暖罢了。 一夜过后,黑许诺:“我会娶你,等我一年。”牵音那一晚,拿出两只红结,一只交给黑,一只自己留着:“我等你。” 一年,是个怎样的承诺,两人都不知。牵音孤苦伶仃,日复一日,翘首以盼。山上的枫叶落了一地,牵音看染尽满山红的窗外,看着自己日渐透明的身体,觉察自己有些傻,傻得忘记了,自己本非人,她本是逃到此处的一个野鬼,只不过在逃出来的第二日,便是与黑的一场美丽邂逅。 人鬼殊途,怎还奢望能得爱,牵音手上握着那只结,躺在床上。依稀中,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不及了……牵音想笑,却发现扯不出一丝笑容,终于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若他早来一步,或许就不会是那个结局,你可知为何?”顾白停下来,惋惜道。 “黑是被派去抓回牵音的鬼差,他在山中出现,本就不是个意外。只是,爱上牵音是他唯一的一次意外。” 黑要放走牵音,不将她带回鬼界,因为她的罪名里,没有下一世的资格。这是他能唯一能做到的,给她自由。回到鬼界的他,被问罪,他跪下,恳求能放过牵音,给她一年在世为人的时光。一年,对于鬼界来说,不过是个小零头的时间,同意了。只是,他要关押一年作为交换,并且削去一般的寿命作为补偿,看起来很对等。他原以为,至少能给心爱的女人一年的自由,是为她好。他不知道,这一年,对牵音才是最痛苦的等待,他不知道牵音等待的是什么。 黑自始至终没有猜到,为什么是自己去抓捕牵音,为什么一眼如万年,便爱上那名女子。辗转那么久,手上那只红结又到了自己手上。 原来,黑本不是鬼差,前世只是一名普通的秀才,认识了官家小姐的牵音,两人的爱情不被世俗承认,便作生死相随。临死之时,牵音递上红结:“这是同心苣,无论在哪,我都会找到你,你也不能忘了我。” 牵音成了鬼灵,黑阴差阳错,宿命里注定是要成为鬼界一名小卒,且必须消除前世记忆。牵音觉得,自己必须逃出鬼界,才能找到黑,已经许诺下一世再见,如若呆在此处,如何再见。于是,在一次混乱中,牵音擅自逃离,因此被定下永无来世的罪。即使看不到对方,同心苣的指引下,他们还是相遇了,唯一的不同,便是一个记得前尘往事,一个已忘了所有。 “牵音,以为黑转世为人,黑,以为牵音只是一见钟情的女子。其实,他们本可以在鬼界长相厮守,只是差一个巧合罢了。”他顿了顿,“差的只是,同心苣的早一步相遇。” 故事,若是早一步展开,或许就不是那么遗憾的结局。 顾白的这个故事版本,固然感人,只是,世人能有几人过了今生,还许来世,能在当世不产生厌倦情怀,方已是难能可贵。因此,她对顾白的企盼,也不过一生一世一人,便已足矣。 “那后来黑呢?”故事总要有个结局,男女主角各自的结局归宿。 顾白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她很喜欢被他这样温柔抚摸的感觉,像一只被他豢养的宠物,无忧无虑依偎在他怀中。 “他,斩断情丝,永生永世呆在鬼界中,不尝情滋味。” 得出答案,有些失望。她以为,会更加轰轰烈烈些,譬如跟着殉情。转而又想,这过于矫揉造作,也实属不合。逝者已逝,相比之下,活着的那一个,更需勇气,承担所有的痛苦,况且,本身无情,就是最无情的事。 “世人,将一辈子都轻易捏碎,更何况两生。”她轻轻叹口气,并不是她对顾白不放心,只是他对世人没信心。 在她头顶上顾白的手静止,顾白眼里宛若穿越了千万年,低头在她耳边道:“若给我选择,生生世世都嫌短暂。” 仿佛在呓语,人世间,若你心中住进了一个人,茫茫人海中,便再无它种颜色。念及此,住进了他心中的女子,那名柳昭茗的女子,如今可是仍让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才千回百转找来这里,寻得自己。 嫉妒与甜蜜,丝丝入扣,同时撅在心头。她嫉妒,柳昭茗是顾白第一个爱上的女子,甜蜜,是无论是柳昭茗,抑或是自己,都是顾白每一世的执着。 正文 第十七章 上得了厨房的男子 章节名:第十七章 上得了厨房的男子 她觉察今晚有些感怀,便打着哈欠,从顾白怀中离开:“我困了。” 她的确困了,一整天工作,晚上又去参加了公司的派对,回来的途中又折腾了些事情,现在是在有点力不从心。 “恩,歇着吧,离儿。”顾白笑道。 席见离一路打着哈欠,懒懒地走回房间,虽然她已经把自己默认为顾白的妻子,可是她觉得既然还没结婚,就还要分开睡,因此她睡着房间,顾白继续睡着沙发。想必会有人说,人都献出去了,还这么矫情干吗。 其实她只是觉得,要是睡在顾白身边,她怕自己会一个晚上都不能入睡,就想盯着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整晚不合眼,人间有四大害:酒香夺志,色满销魂,财迷心窍,气断江山。顾白有三大害:失眠,傻笑和意淫。自从认识了顾白,她是既会意淫傻笑,又会失眠。 她回到房内后便直接躺下,翻了两个身,实在睡不着,想起遇见的那件事,又掏出那只红结打量。仙娘,这名字好熟悉,似乎前段时间还听过。她努力地回忆之前在哪听过,当回忆到林溪那事时才想起,原来那团黑影口中呢喃的名字便是仙娘,那么那团黑影是在寻找这个仙娘的鬼灵吗,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还想要继续思考,身体却又突然被抽空般无力。这种无力,就像活生生把自己的灵魂抽出,然后空剩躯壳,还能清晰感受得到来自体内的血液缓缓流动,趋于静止。她抓住床沿,张大嘴巴猛力呼吸着,又努力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以防被房外的顾白听见,大口的空气进入肺囊,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当那种不适持续了二十来分,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当不适消失后,她松开手,迷惘地盯着天花板:自己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让顾白发现身体很糟糕,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这些异常,为她担心。 她喜欢每天回来,看着他每天像只高贵的波斯猫,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书,偶尔和她开些恼人的玩笑,争执不过她就赌气不去做饭,就能吃上顾白亲自操刀的晚餐。凭良心说话,顾白做得菜的确比她做的美味,一个男子,可以上得了厨房,还长得妖孽魅世,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过于宠幸他了。 这些日子,她才感觉自己真正意义上活着。那些颓败的过去,那些斑驳的回忆,都不抵顾白的一笑。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这都是梦,晚上做着噩梦醒来,辗转睡不着,她就会偷偷开房门,看着沙发上那个如斯俊美无双的男子,他还在,还在自己寒酸的家中,安详地睡着,她就会很想哭。 待一切平静后,她放开手上那只红结,压在枕头底下,拉过被子盖上。这些事,她真不能去深入去思考。 …… 次日清晨,办公桌前,席见离手压着文件,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走进来的筱雪挥舞着魔爪不断在她面前瞎晃,以清脆的声音召唤,“见离,你中邪了啊?怎么那么无神。” 她这才回过神,很习惯的致以一贯晕染的微笑,“恩?早啊,筱雪。” 筱雪为她的迟钝有点不满,扭扭嘴,伸过纤纤玉手,盖在席见离的额头,对比了下,“没发烧啊,难不成昨晚孟语送你回去的时候……欺负你了?” 筱雪故意拖长了音,引得其他人一并好奇遐想,孟语莫非真的如狼似虎吃下了可怜的小羔羊席见离,眼神灼灼等待答案。 “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的确,昨晚本来就回去得晚,加上脑海中不时浮现那些奇怪的画面,根本无法入睡,基本是熬到了天亮。 可筱雪又领会错了意思,惊讶地捂住嘴巴:“不会吧,孟语昨晚没回家,留宿你那了!”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结论。 席见离显然很迷茫,她睡不着和孟语回家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再说了,他不是要回去买账吗?她摇摇头,“不是,昨晚孟语送我回去之后就离开了,你们没见到他?” 众人齐心地捣蒜头,表示的确没见到,大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是吧,还以为真留你那了。”筱雪撇撇嘴,得知不是这样后,大失所望,不过她马上调整回来,凑到席见离面前,神秘兮兮地笑着,“见离,你知道吗,米乐好像被辞退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她很是震惊,小米不是才刚来公司上班吗,怎么就被辞退了,即使被辞退,也应该是见到了孟语秘密的她啊。 “看来,昨晚的确是发生了什么让孟大帅哥不愉快的事情哦。” 不愉快的事情啊,如果那叫不愉快的事情,那大概就是不愉快的事情了。 筱雪话锋突然一转,“对了见离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这几天家里那边出了点事,心情不好,去你家搞个聚餐好不?” 她有点茫然,带筱雪到自己那简陋的家,也不知筱雪怎么会有这种兴致。而且,家里头还有顾白在,可是筱雪又一脸期待的样子,真不忍心拒绝。 “好嘛,好嘛,见离,我真的很讨厌家里为我举办的那些派对,老是找一堆我不认识的男人来庆生,私底下就是想替我找个金龟婿,你真那么忍心把我贩卖出去。” 筱雪描述得悲悲戚戚,双眼通红,是个人面临这种情形还能拒绝就太薄情了。 “那,好吧。不过我那里比较偏僻简陋……”她妥协下来。 筱雪毫不在意地摆手,“没事,就是要简单。记得哦,那到时候下班我们就直接跟你去家里。” 我们?她对这话感到无奈,“你还要邀请谁?” 筱雪悠悠一笑,将食指搭在水亮的唇边,眨眼,轻声说道:“孟语。” 说完,筱雪便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岗位上了。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轻轻叹口气,视线落在那扇关闭的门,疑惑:那孟语昨晚去哪了?一个早上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下班时,席见离收拾了文件准备离开,看到孟语正好从旁边走过,她赶紧招呼:“孟……语。” 孟语停了下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准备说什么,电话却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凑到耳边,低低说道:“怎么了?” 片刻,他的神情沉了下来,“习习怎么会不见?我马上回去。”匆忙挂上电话,话也未说一句便离开了,留下不明所以的席见离。 她收拾了东西,走到楼下,深呼吸了一口,抬手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刚要举步离去,却瞥见远处的一个小沙堆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狗,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玩弄着,她不禁皱眉,走上前,故作严厉地叉着腰,吼道:“是谁把我家狗狗欺负成这幅模样?” 然后很欣慰地把那群熊孩子给吓跑了。这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并非什么优良品种,但是它肥肥的,即将成为一个球的椭球,它艰难地张眼,用那只短小的前肢支撑起圆嘟嘟的身子,拖着受伤的后腿,一颠一颠走过来,晃着小尾巴,蹭着席见离的小腿。 她了心疼得皱起了眉,蹲下身替它检查伤势,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后腿上的伤口,便一把抱起来,寻找附近最近的兽医药店。 狗狗舒适地躺在她怀中,可是一路上也没找见店,就在她决定带回去用点普通跌打药敷上时,不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跑来,然后响起略带诧异的声音,“见离?”又看见她怀中的狗狗,皱起眉头,“习习?” 正文 第十八章 误成准媳妇 章节名:第十八章 误成准媳妇 席见离一时半会没反应,讪笑,“孟语,真巧。”看来,她的词汇量的确有待提高,她已经是第二次用真巧这个词来解决这种尴尬的氛围。 等到狗狗在她怀里扑腾着要凑过去,才意识到孟语,是它的主人,于是不好意思地开口,“它受伤了,我找不到兽医店。” 孟语低着头看着她手中的小狗,漆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只答了句:“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她正想递过狗狗,孟语却转过身没有接过,“我不会照顾它,你先替我照顾一会。”说完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打开后车门,迎接着她。席见离没办法,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狗蹭着她,只得跟上去钻入车里面。孟语关了车门,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发动车子。 “我们是要去哪?”她迷惑地问。 “我家。” “哦……那你家没保姆吗?”其实她的意思是保姆应该会照顾小狗习习才对,相比于心有余儿力不足的自己,可是孟语听着,却以为是急着摆脱自己一般,他默不作声,专注地开着车。 这是他第二次载她,第一次她漫无目的地盯着车窗外,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盯着怀里的狗狗,他却总得无法控制自己地从后视镜瞄着她。 他对她不该有任何念想,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虽然很古怪,可是身上有着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明明如此,那男人却能那么坦然地面对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席见离,而她,看那人的眼神亦是柔情撒娇。 是的,他等了三年的女孩,还没来得及告白,就已经属于他人。 “这只小狗真像我看过的一只。”席见离突然讶异地抱起习习,左右打量。 孟语轻笑,她若还能记得当年她好心庇护的小狗,倒才真是出奇,“我在X高门口捡到的流浪狗。” X高?这不就是当年她读高中的学校吗。她似乎陷入了往事,咬着嘴唇思考了好久,才睁大眼睛,“原来是那只,当时给了一片面包片给它吃了。难怪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它的头顶这,就这,就是一块梅花斑。”她直咯咯笑着,好不开心,“想不到真有好心人收养了。” 习习也像还记得她似的,卖乖舔着她的小手,知道了它的身份,她更加呵护它,“当年,它还是个小不点,现在怎么也还只是个大不点而已。” 孟语一笑,“我可没有虐待习习。” “汪汪。”习习虚弱地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赞同,还是在反对。 她捏捏习习的鼻子,笑道:“我觉得一个男子养一条狗的确不容易,习习没有虐待你就应该万幸了。” 一路上,习习就好像一座桥梁,搭起了她和孟语指间的话题。直到送回了孟语家,她才从那兴奋中回神,抱着习习忐忑地进到房内,才发现屋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奢华,这才往房子四周打量,心里不住冒出一个想法:不亏是帅多金。 孟语走到一个小房间,找来一个小药箱,扶好习习,便有条不紊地替习习包扎。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小蝴蝶结就绑好了。看得她是目瞪口呆,不是说不会照顾的么,怎么看这都是把习习照顾得很好啊。 孟语看出了她的疑虑,笑道:“习习怕是看腻了我这主人才离家出走,叫你来,不过想换个脸陪陪它。” 她忍不住一笑,摸摸习习的脑袋嗔怪:“我说你,这么一个上好的帅哥摆在你面前,还知道看腻!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听着怎么都感觉孟语成了一道菜,她接着打趣,“要是我,天天看都不腻。” 孟语似在自嘲,“如果果真让你天天看,你真乐意就好了。” 这会儿反而是席见离愣住了,孟语凑上前,眼神热切,又认认真真问了一句:“你乐意吗?” 天天看着他,也就是同一屋檐下,同床共枕一辈子。她有点吓到了,往后退了一点,“孟语,我开玩笑的……” 孟语一下抓过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可我是认真的。” “语啊,你终于开窍,舍得给妈找个姑娘了啊。”楼上,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境地,她甩开了孟语的手,端正地坐好。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蹒跚着从二楼走下来,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看着席见离,凑到孟语身上,挤眉弄眼。 席见离领会了老妇人的话,赶紧摆手解释,“不是的,我,我只是孟总监的部下。” 紧张得连总监的名号都摆出来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语眼低压了几分。 那妇女瞧自己儿子那副模样,明白自己没理解错,掩着嘴偷笑:“部下也好,语带回来了,就迟早是孟家的媳妇,你不用紧张,婆婆不会凶你,婆婆可会比任何人都疼你啊。” 婆婆……看着这个很自来熟的伯母,她的嘴角有些抽搐,又不得不礼貌的假装笑着,于是就弄出了一张很猎奇的表情。 孟语在一旁咳嗽,替她解围,“妈,你替我照顾着习习。” 妇女一听,脸俨然板起来,痛心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指着孟语,哀恸不绝:“你这混小子,这就怕我耽搁你的时间了,诶,行行,呵呵。来,习习来我这,别打扰你爸爸谈恋爱咯。” 说着就抱走席见离怀里的习习,还特地贼兮兮给了她两眼,暗示道,“语虽大人了,还是害羞,你得多主动点。”她只好不住地讪笑。每走两步,伯母又回头一次,小心地打着口型:“主动点,姑娘。” 直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她才舒了一口气,可是一想起刚才的孟语,心里又有点害怕。孟语也后悔了自己的举动,太冲动了,以后更难与她靠近,他苦笑着解释:“突然把你当做了她。” 她?席见离明白了,原来是孟语对暗恋的女孩思之太甚,触景伤情,也不能怪他。 “伯母真有趣。”为了转移这沉闷的气氛,她笑道。 对于家庭破碎的她,有这么一位欢喜的老妈,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曾经千方百计,想逗笑自己的母亲,但都没成功。所以,她很羡慕这样的家庭。 孟语接过一杯茶,递给她,“她是急着抱孙子。” 她接过水,想了想,觉得有理,孟语也已经到了找个媳妇的年纪,平时也没见他身边有姑娘,可见得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很深。她之前的确很纳闷,凭着孟语那么优秀的条件,暂时不说他的才能和家底,光是那佼佼在上的容貌,在席见离的阅人生涯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但今天,当她发现埋藏在孟语心中的女孩已经根深蒂固,她由衷佩服孟语的专一。 这么看来,迎新派对那一晚上,是小米主动勾引孟语,然而失败被孟语开除了。啧啧,好男人就是孟语,孟语就是好男人。 “孟语,我觉得你人很好,条件也好,只要你告白,那个女孩经过相处,一定会喜欢你的!”她说得很诚恳真挚。 他的心更加烦躁,她知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深深刺在他心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正文 第十九章 在外偷腥? 章节名:第十九章 在外偷腥? “如果我说我变心了呢?我已经见异思迁,爱上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在我身边。” 她惊讶地说:“我早就觉得你和小雪很配,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觉得你的见异思迁有什么不妥。” “钱筱雪?”他冷笑,一向温和沉静的脸,竟微微有些愠色,眼里烧不尽的火焰,既有压制,又有无奈感伤,要不是钱筱雪,席见离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离开,他又怎会苦寻三年一无所获,三年后再见,却得接受她与另一个男人同居的事实。 他本该放手,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人,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心里依旧躁动不安,见不到她,又魂不守舍。想到她每晚都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缠绵悱恻,他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忍着钱筱雪,不过是因为他竟可悲地还抱着一丝希望。 席见离感觉到孟语的异常,小心翼翼挪过去,“孟语,你……” 话没说完,单薄的身子已经被孟语一把推倒,他像只野兽般,把自己的猎物压在自己身下。席见离惊恐地睁大双眼,吓得动弹不得,看着俯在自己身上的孟语,“孟语,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这个时候她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原本还在旺盛燃烧的火焰,被泼上一盆冷水后直接熄灭。 “语,习习好像饿了。”伯母抱着习习从楼梯拐角处探头下来,看到沙发上那姿势暧昧的男女,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接着毫不避讳地改口,“哎哟,你们继续,我先上去找点吃的东西应付就行。” “汪汪。”习习不乖地叫了两声。 “去去去,别打扰你爸办正经事。”伯母拍拍它的小脑袋,走回房间,全然不顾在沙发上发愣的一男一女。 看着她受惊又迷茫的双眼,孟语叹口气,缓缓从她身上离开,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粗鲁行为,安抚她,席见离咬咬牙,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你禁欲那么久,我不该单独与你在一起。” “禁欲?”孟语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禁欲。” “你不是没处对象么……”她更加不好意思地答道。 她虽然对于男女之事还不是很了解,可大概也知道,一个男人到了一定年纪,总是对那个有着无尽的渴望,要是憋久了,伤身。 此时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容易出事,况且还是一个禁欲多年的男人,要不是好男人,早就成为口中肉了。孟语欲哭无泪,这真是他二十六年来,最受挫最失败的一件事。对于她的傻气,对自己的过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席见离估摸着应该要离开了,最近手头也有一个创意方案要完成,抱歉地笑着,“真是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见离。”他喊住她。 “恩?”席见离穿上鞋子,抬头。 “过两天去你家聚餐的事当真?”原来是筱雪提议到她家聚餐的事,筱雪已经跟他说了。席见离虽然很想回答,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可筱雪已经千叮咛不能忘了,只得点头。 也是那一刻,孟语才注意到她脖子上,那一颗鲜艳欲滴的玉佩,色泽亮丽,浑然天成,是一颗绝世的好玉,只是为什么会是红色的。孟语看过许许多多不同的好玉,唯独没有看过这种血玉。 席见离似乎察觉孟语眼中的疑惑,低头看去,原来是顾白送她的血玉。手贴上去,心里暖暖的。那会心的表情,落在孟语眼里,让他瞬间明白,那玉佩的主人是谁,那个打扮古怪而又长得像极了仙人的男子,他不属于这里,孟语可以肯定,他绝不是偶然想扮演古装的意思。 席见离又是怎么和他认识的,这一切,他突然想查清楚。也许是不甘心,也许就自欺欺人。总之,他不想就此放弃。 “我送你。”最终,他还是放不下。 她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看见席见离习惯性的往车后座钻,打不开车门,孟语若无其事说了句,“坐前面就好。” 是的,他故意把车后门锁上,以至于她开不了。 席见离笑笑,又试着拉了两下,发现实在不行,只好慢吞吞上了前座。她只是不太习惯跟人并排,她更乐于默默在车后发呆。 孟语打破了沉默,“当初捡到习习的时候,下着雨,它被装在一个纸盒里。纸盒上还写着字。”说到这,他看了眼席见离。 席见离不好意思地一笑,接下去:“天冷了,求好心人包养。我记得应该是这样写的。当时夜不懂为啥头脑发热就写上了。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它真的碰到好心人了。”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席见离偏头,灿然一笑,那张脸,如花璀璨,仿佛夏日盛开的向日葵,朝气蓬勃。 孟语看得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她,如果写上那句话的人不是她,或许,他也不会去想过,不爱宠物的自己,竟然收养了习习。 “如果不是你……”孟语撇过头,专注地开着车。 “什么?” 孟语垂下眼皮,“如果不是你,写下那么感人的话,也不会打动我,成了好心人。”有些话,他仍然只能选择保留心底,为的是得到她的坦诚相待。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后退得极其缓慢。慢得,一如他想挽留她在自己身边的心情,一样急切。席见离对这夸奖,只能憨厚地笑着。 她向外看去,却正好捕捉到一抹白影。那白衣男子脚底如同踩踏着白云,步履轻盈无声,去留无痕。凡是他所到之处,皆缕缕清香四溢。他身穿白衣长衫,长发依旧红绳束缚,随着他的步伐荡在身后,本应格格不入的他,在路人眼里,倒成了自己才是局外人。 整个国度,皆是由他而生,由他而存。忘记了惊叹,忘记了评论,他已经悄然消失于众人视野。他,不过是一个幻觉罢了,路人不禁纷纷对着不见了人影的路道,摇头惋惜。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实实在在存在出现过的人。他与自己朝夕相处,不过短短时日,却复活了她人生所有的希望。 席见离拍着车窗,着急地叫着停车,那是自己时时地地都在想念的顾白,心里莫名就雀跃难止,只想立马冲到他面前,笑嘻嘻问他出来干嘛。可是,他已经走了好远,她得加快步伐追赶。 孟语停下车,皱着眉,便紧跟着席见离钻出车子,狂奔而去。左拐右拐,途径好几个巷子,就在她以为自己跟丢了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那座古老的建筑前站着的人,不是顾白还有谁。 孟语也已经赶到,站在她身侧,一眼便瞧见他们的目标。不,确切的说,是席见离的目标。她一路追奔上来的对象,便是这个男人,只看过一眼,便历历在目的男人。 席见离喘着大气,憋足了一口使劲喊道:“白……” 随着她声音地响起,顾白回过头,妖颜难挡绝世芳华,面前的门也正好应声开启,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那脑袋的主人长得极其美丽妖媚,当整个身子出来时,才发现美貌与身材集于一身。 席见离木然地站在原地,直到顾白轻轻呼唤她:“离儿?” 这一声敲进耳膜,她才感觉到自己是真实的,顾白是真实的,筱雪是真实的。 “见离?孟语?”从屋里走出来的人,正是同一个公司,相处融洽的美女同事,筱雪。 正文 第二十章 连遭死亡危机 章节名:第二十章 连遭死亡危机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好巧。” 好巧,原来顾白特地出来要找的人,竟然是筱雪。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不应该追上来,弄得这么尴尬。当她仍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感觉到身子一紧,被人一手搂住,“离儿,你怎么也在此?” 头上那人儿依旧笑得倾城倾国,怎么这个时候还可以笑得那么动人。明明,明明,他就像被她捉奸在床一样的尴尬。筱雪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们来我姑姑家有事?” 姑姑?筱雪说找姑姑?蓦然抬头,她却瞥见顾白满含笑意的脸。原来是她误会顾白了,他来这找的的根本不是筱雪,而是她的姑姑吗?她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一回事,自己才刚刚恋爱就弄得神经兮兮的,岂不是让顾白笑话,羞得把头甩到了另一边。 孟语定定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看到席见离那红透了的侧脸稳妥靠在顾白的胸膛,他才转身离去。 筱雪满眼疑惑地盯着渐行渐远的孟语,又看向席见离,“怎么一回事啊?” 顾白这才松开手,回身道:“这可是钱梦夫人的家?” “噗。”席见离忍不住一笑,赶紧替他解释,“筱雪,他是想问,这是不是钱梦女士的家。” 抬首的那一刹那,她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筱雪燃烧的火光,在眼眸中愈发明亮。那是一种美梦成真的激动,又是一种无数个日日夜夜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却又无可取代的人,忽然归来至枕边的心切思念。脑海里回荡着筱雪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怎么就那么快忘了,筱雪梦中的白马王子,与顾白惊人的相似。 “你是……”筱雪轻轻开口,手不由自主伸上前,似是要抓住什么,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屋内顿时响起焦灼地呼叫:“筱雪小姐。” 她一愣,顾白已经上前,扶住晕倒在地的筱雪,筱雪口里念念有词:“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同时冲过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满头白发,整个脸布满刀刻的纹线召告着岁月无情,两眼无神,空洞,“筱雪小姐怎么了?” 既然叫筱雪作小姐,那么这位老妇人,应该是钱梦家的保姆,可是作为一个保姆,她的年龄就略大了。 “先将她抬回房内。”顾白一把抱起筱雪,顺着那老妇人手指的方向走去,到了房内,才小心翼翼将手中的人放在舒适的床上。 她傻愣愣跟在后面,站在房门边,竟来不及弄清楚现在的状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筱雪见到顾白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晕倒了。 恩,她想,今早出门前她特地看了下日历,上面写的不宜出行并不是危言耸听,从小雪看到顾白就昏迷的这事来看,文艺一点的说法是,她见到顾白跟自己的梦中王子有八分相似,灵魂跨越了百载一时承受不住。白一点的说法那便是,小雪对顾白一见钟情。没错,上帝造顾白出来的时候,一定给他作了这个被动技能的设定,那就是百分百一见钟情。 顾白起身,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心莫名颤抖了一下,他是发现什么了吗?顾白走到门口,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后,温柔地交代:“你帮忙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还未等到她回答,顾白已经消失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仍然不住呢喃着的筱雪,以及看护着筱雪的老妇人有点力不从心,她深吸一口气,暗示:理智,席见离,你理智一点。 她不断对自己说,这是误会,没错,顾白出现在这里只是凑巧,筱雪出现在这也是凑巧,顾白是来找钱梦,筱雪的姑姑,而不是筱雪。 还有,筱雪也不是柳昭茗的转世…… 她不想,也无力去追求真相,如果知道真相后,自己会好受一些,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质问,相反,那只会让自己伤得彻骨,不留余地。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清楚,只是这么和顾白在一起就够了。顾白说过,她是他的未婚妻,这就够了。 老妇人妥善安顿好筱雪,站在一旁歇息,这才注意到房间门口的席见离,跛着脚走出门口,端来一杯茶水:“小孙女,你们找钱小姐,找的不是时候,昨晚她正好不幸住院了。这会儿,筱雪小姐怕是担忧过度昏倒的。” “筱雪的姑姑发生意外住院了?”她凝视着筱雪那张因昏迷而苍白的脸,是啊,筱雪是因为担心她姑姑的事而晕倒的。她给自己找了一个最为适当的理由,这个理由可以让她暂时蒙蔽自己。 老保姆沉重地点头,又端来两张小凳子,摆在筱雪床头,请席见离坐下,继续说:“小姐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我这么老了也不嫌弃,还留我在这工作。” 老保姆开始讲述有关钱梦的一些点滴。比如,钱梦都40岁的年纪了,至今还未嫁人,苦命啊。当讲到这里闹鬼的时候,席见离左眼闪动了一下,老保姆说:“筱雪小姐怀疑这里寄住着一个女鬼啊,那女鬼是来找替死鬼投胎的,所以她姑姑这段时间才会老是遭遇霉运。” 筱雪的确说过,她有感觉到这些不干不净危险的直觉。 她没有插话,细细地聆听,说得差不多了,保姆又跛着脚走去厨房,查看正在煮着的饭,她的腿不大灵便,行动迟缓,也难怪会为钱梦没辞退自己而感激不尽。 这里如果真的有女鬼,那么顾白寻到这里来的理由无非是,这个女鬼就是仙娘。刚想到这,顾白就返回来了,她不懂他为什么出去,只见他将一颗药丸子塞进筱雪的嘴里,接过保姆递过去的水慢慢灌入,直到那颗药丸吞入喉咙下,他才放下手上的杯子。 她看着那么温柔的顾白,突然庆幸这个时候,筱雪没有再呢喃往事,那些往事,关乎前世。 不一会儿,筱雪的脸色渐渐好转,惨白的脸开始渐现红润。 “谢谢,谢谢你。”老妇人感激地不住点头致谢。这个时候,保姆也才注意到顾白一身奇怪的装扮,狐疑打量,又不敢直接点明,那张老脸更是诡异的皱起,放到夜里,好似一具抽干了水分的行尸走肉。 “她曾经大病过一场?”顾白起身,淡淡问了一句,老妇人诧异地微张开嘴,惊恐地点头,为顾白的神机密妙算赞叹不已。 顾白接着说道:“她身上至今残留着鬼气,想必曾被鬼灵附体。” “啊!”显然这话让老保姆很吃惊,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那颗药能净化掉她体内的鬼气。”他看出了保姆的表情,试图用一句话让保姆平定,转而问起了钱梦的事,“钱女士呢。”顾白在称呼上适当地转换了一下。 她帮忙解释:“钱女士因为受伤,此刻正在医院疗伤。” 疗伤?他压下眼皮。 老妇人叹息:“钱小姐这段日子,也不知是不是撞邪了,接连遭遇不幸的事。” “哦?”他好奇回应,“什么不幸的事?” “一个星期前,她差点被储物柜上一个铁匣子砸到脑袋,那可不是闹着玩啊。三天前,小姐从三楼楼梯摔下,总算命大,只是磕破了皮,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昨晚,那车子一头装上了围栏,撞得满头是血,吓得我这老心脏都要碎了。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命就那么坎坷呢。”老妇人悲悲凄凄,那颤抖的干瘦身子,徒增悲凉。 这些噩运,就连作为听众的席见离都觉得心有余悸,更别提当事人,会留下怎样的阴影了。 而眼前这位老人,明明只是钱梦家的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保姆,却这么关心钱梦,一定是受了很好的待遇,才能这么发自真心,席见离于心不忍,走过去,安慰老保姆:“一定会没事的,你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珍重,老天也会感动。” 老保姆身子剧烈颤抖,有点站立不稳,一手扶着边上的桌子,一手按着额旁的太阳穴,“是啊,我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重色轻友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重色轻友 “储物柜?这东西在何处?”顾白问。 “它放在储藏室里,只有小姐自己有钥匙。”老保姆如实地回答。 “可否带我去看看?” “这个……”保姆显得很为难,这储藏室钱梦小姐一向不让她靠近,这会还要带外人前去,自然有些为难。 “带他去看看吧。”床上突然想起了声音,席见离望过去,原来是筱雪醒了。 “筱雪小姐,你醒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保姆上前去,抓过筱雪的手,嘘寒问暖。 “没事,”筱雪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摇摇头,随后看着顾白,笑道,“就带他看看吧。他或许能帮忙解决姑姑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问题。” 筱雪说的一连串问题,看来也令他们感到头疼,却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她说过,自己有对危险的直觉意识。有了筱雪的同意,他们便能前往这栋楼的地下储藏室,抵达储藏室需要经过一排阶梯,阶梯过道处并没有灯,只能打着手电筒,一路摸索着前进。刚进入地下阶梯没几阶的时候,席见离就有点害怕,想着是否跟着一起下去一探究竟,因为她的左眼,隐隐感到不适。犹豫不决中,手被人牵住,昏暗中传来顾白的声音,“跟着我。” 她一笑,点点头,抬步却正看到回过头的筱雪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顾白,辨不出详细。听说秀恩爱死得早,所以她还是收回了那只手,其实她一直对自己没信心,或许是对自己的爱情没信心。顾白为什么独独爱上了长得还算凑合的她,因为她是柳昭茗转世,只有这一个理由让这个爱成立,而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时,这份两情相悦的爱就变成了一厢情愿。 抽出裹在顾白大手中的手后,她小声说道:“没事,我能走得下去。” 顾白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就这样尴尬地走着,筱雪脚崴了一下,哎呀一声差点也从阶梯上摔下,幸好顾白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筱雪的身子顺势就扑倒了顾白身上。 “真是谢谢你啊。”筱雪抬头,红着脸说道。 她的心颤抖了下,看着那两个人郎才女貌,竟然生出般配的感觉,心里一阵添堵。 顾白轻轻将她推开,“不用。” “就是这扇门内。”保姆指着面前一扇陈旧的门发慎地说,“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似乎有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 顾白走上前,侧耳靠在门上倾听了一会,脸上并未作出多大变化,但是眼里已经风起云涌,慢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难道,是有所发现了?末了,他淡淡道了一句:“里面的确藏着一个鬼灵。” 在场的人,包括席见离在内,都被这结论吓了一跳。 筱雪很快恢复,“能确定吗?” 他看了眼筱雪和保姆,便退回去,拉过席见离的手,便往上走回去,“先上去再谈,这里太暗。” 筱雪与保姆对望一眼,便跟随其后一同又回到大厅。 “你找我姑姑什么事,难道就和这件事有关?”筱雪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 “没错,我要找的,便是里头的鬼。”顾白轻言慢语,不轻不重地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 筱雪觉得有趣,看向席见离,笑道:“见离,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她一愣,有点慌张地点头,“他叫顾白,是一位巫,所以对捉鬼一事很拿手。” 顾白看向她,不解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筱雪直视着顾白,笑道:“那你能帮我消灭了里面的鬼吗?” “消灭?”席见离手一抖,“为什么要消灭掉,不可以渡化吗?” 筱雪可能觉得这话有点可笑,“见离,鬼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给自己后路。”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姑姑的事。”顾白巧妙地避开了那个问题。 “姑姑的事?什么意思。”筱雪皱眉。 “譬如,她曾经爱过的人。” 没错,钱梦的事,关系到他能不能查明仙娘是怎么死的。他完全可以不去理睬,直接收了仙娘的鬼魂便可,可是,他知道,席见离一定不想这样解决问题,不然也不会将那只同心苣,珍藏在一只玻璃瓶中。 筱雪陷入了沉思,良久,开始阐述:“我多少知道一点。姑姑至今没有嫁人,我猜想是因为她年轻化爱上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叫做周奇。原本两人已经订婚,可是之后周奇见异思迁,爱上另外一个女人,因此退了婚,抛弃了姑姑。这事一度曾为我们家的禁忌。” “之后如何?”这些事他都已经从周奇口中得知,意义不大,该懂的他都懂了,不懂得信息他仍然没有得到。 比如关键的周奇想知晓的,仙娘为何会死,在他空白的记忆的那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后。”筱雪想了想,“就听说周奇个那个女人结婚,后来不懂搬去了哪里,不见了踪影。” 的确,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打探得到。顾白没再询问这事,转问:“可否与你姑姑见面?” 筱雪犹豫半晌,点头,“行,我也正准备去探望姑姑。” 保姆听到这话,急忙从厨房将正好煮好的饭菜,装在保温饭盒内,跛着脚上前来,交给了筱雪,“开车小心点。” “对了,顾白老是这样走出去太过招摇。”筱雪看了眼顾白的俊脸,走进房间拿出了一顶鸭舌帽,踮起脚尖给顾白戴上,甜美一笑,“很合适。” 她也望去,是啊,顾白无论怎样都是好看得不得了。 之后,筱雪便坐车载着席见离和顾白一起前往医院,医院离钱梦家并不远,去医院的路上,筱雪依旧侃侃而谈,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语气都表现得很自然,没有表现出第一眼见顾白时候的激动。 是她想多了吗,席见离想,一切并没有不妥的地方,而顾白并没有过多的回答,或许是第一次接触所谓车子这种东西,很可能晕车了。 要是之前,她一定会很顽皮地逗着他玩,抓着空子就往里钻,“难道,你竟然晕车”诸如此类的挑逗,玩得不亦乐乎。可是此时此刻,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见离,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听说姑姑家闹鬼你,被吓怕了吧。”筱雪一如既往甜甜笑着,透过后视镜看着心不在焉的席见离,“对了,孟语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人了?” 她这才惊觉,一直惦记着她与顾白的事,竟把孟语给忘了,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都毫无察觉。她只好苦笑着摇头,竟把孟语忽视掉了。 筱雪不怀好意地笑道:“见离你真是重色轻友啊。有顾大帅哥在身边,就弃孟大帅哥于不顾了,我真替他抹泪。”说完,还深深叹口气,叹得席见离也实在愧疚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白,朝她看去,“她不重色轻友,又弃我于何处。” 那一眼柔情万种,那一句缠绵悱恻,她复杂的心里斗争顿时烟消云散,仿佛灌入了蜂蜜似的甜蜜蜜,竟不知怎么直视他的目光,怕一不小心融化在他的温柔中。 筱雪琅琅大笑,羡慕地说:“哎哟,真是个好男人,见离你好有福气。” 她讪讪笑着,对于这样豁达的筱雪,突然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那么坦率而敢爱敢恨的女生,如果顾白真是他梦中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潇洒对她友好相待。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既愧疚,又释然,原来不过虚惊一场。那是不是刚才都冷落了顾白,想着,不觉挪动了身子,靠到了顾白身边,悄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真不害臊。” 顾白先是惊讶,继而一笑,“你是我妻子,我何须害臊。” 他那惊讶的样子,让席见离不禁沾沾自喜,看来自己偶尔装作异常吓吓他也是个不错的惩罚。但不能再跟他瞎扯了,最终败下阵来的还得是她。 筱雪的笑逐渐虚幻,化作面无表情,看着那张笑容璀璨的脸,持着方向盘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终继续保持着笑容,将车缓缓开向了医院。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待我长发及腰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待我长发及腰 咚咚咚。 “姑姑,我是筱雪。” “进来吧。”先是一阵安静,片刻病房内传来虚无的声音。 “姑姑,筱雪又来了。”筱雪走到病床边,放下手上的水果,便坐下,从袋子中拿出一个果,细心削着皮。 钱梦单薄的背影背着光,徒增悲凉,听得呼唤,虚弱地转向席见离与顾白这边,挂着笑的脸,因看着陌生的客人而落下,视线扫在顾白身上,惊艳过后一扫而尽。这是席见离见过的所有人中,对于第一次见到顾白都会有的表情,但是钱梦严重,多了一点死气。 筱雪趁势介绍,“姑姑,他们是筱雪的朋友,是想来帮解决姑姑最近发生的事。” “我没有事。”钱梦冷淡地说,她苍白的脸上平添了一层怒气。 顾白不加理会,“你可认识仙娘。” 如果席见离没看错,应该看到钱梦眼中闪过的惊恐,更甚者,叫做绝望。提到仙娘,风起云涌过后,钱梦淡淡回了顾白一眼,扭过头,不厌其烦地盯着蔚蓝的天空:“她,曾经是,我爱的男人,爱的女人。” 一句话,三个停顿。她一向认为,每一个停顿,都是酝酿了很久想要说出事实,又吞咽下去的心酸。 “据我观察,你房子里有个女子的鬼魂,可是仙娘?”顾白一字一字地说道。 钱梦发了疯似的从病床上做起来,狠狠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事不用外人管。”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容不得哪个人靠近,席见离惊得抓住了顾白的手臂。 “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解决这段时间遭遇的问题。”她忍不住解释。 “我与你们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配合你们的询问。” 之后,无论他们再想打听什么,钱梦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也许她并没有配合的意思,也许她是不想重提往事。 人总是那么难以忘怀过去遭遇的事,她叹息,“如果我们不帮你查清楚,你就可能还会遭遇危险啊。” “我死了,也不用你们操心。”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办法了,看向顾白,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失望 筱雪为难地夹在其中,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筱雪,送客吧。”那声音空灵而了无生机,这几天的迫害,对钱梦的精神打击的确太沉重。 筱雪放下手上的水果,起身,叹口气,将她与顾白送出了门外,“对不起,也许姑姑不愿回想起过往不堪的回忆。不过,我会尽量说服姑姑配合的,为了她的人身安全。” 这种事拖一天就危险一天,毕竟是关乎生命安全的事,如果钱梦能够顺利配合就好了,席见离也很惆怅,“你也要小心照顾自己,不要太劳累了。” “那先送你们到这了,等会我还要问问医生现在姑姑情况怎样了。”筱雪领着他们走到医院大楼前停下,脸上是力不从心的憔悴。 “筱雪,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们。”她安慰道。 “恩。”筱雪苦笑,转身走进了医院。 目送着筱雪消失在走到尽头,她与顾白才开始迈开脚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跑来,鼓着嘴,好奇地盯着顾白,笑颜顿开,“大哥哥真好看!” 她噗嗤笑开了,如今还能看得出带着鸭舌帽盖上了近半张脸的顾白长得很美,由此可见,人长得矮小的时候,仰望别人也可能有意外的收获。 顾白挑眉,尤觉有趣,膝盖边那个小粉红肉团,奋力仰着扎着冲天髻的小脑袋,扑闪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笑呵呵看着心目中好看的大哥哥,两只小藕臂攀住他的膝盖不放。 “小妹妹,大哥哥哪里最好看啊。”她忍不住想挑逗下顾白。 小粉红大声回答,“哪里都好看。”然后松手退后两步,意气风发地用稚嫩的童音喊道,“待我长发及腰,大哥哥娶我可好?” 这么美的诗句,一个小女孩竟能用得炉火纯青,真是大跌她的眼镜,额,眼球。再看顾白,他的眉是越挑越高。想不到他也有被人调戏的时候,还是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心里已经狂笑了五六遍,而且他好像竟然不懂怎么回话,只能默默看着那纯真的女孩,慢慢缓下眉头。 可她显然又低估了顾白的适应能力,还没笑过瘾,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挽起她散落的头发,笑道:“这位大姐姐可是已经先长发及腰了。” 没错,她的头发好死不死长到了腰间。听到这话,小粉红嘟起嘴,傲娇地撇过脸,“姐姐作弊!” 屁颠屁颠又跑开了,那肉嘟嘟的小身子迈着小碎步跑远,扑到一个正赶过来的女人怀中,可能抱怨了什么,那女人含笑望过来,随后捏着小粉红的鼻子走进了房子。 “真可爱的小女孩。”她情不自禁感叹。 “你可以为我生一个。”他悠悠接了一句,羞得她真想直接跑掉,可又不想屡次糟他调戏,一定得占个便宜,“大哥哥真是残忍,连这么可爱的小萝莉都伤害。” 小萝莉,那么顾白的角色属于怪蜀黍才对,她就应该是阿姨。可是小粉红叫自己阿姨,顾白大哥哥,真是个好孩子。 “我没有恋童癖,对于你这么小的,我已经够用。” “我的很小吗。”她惊呼,街上行人本就觉得眼前这一男一女的搭配十分奇怪,给她这一句叫出来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他不动声色地瞅了她一眼,似是没理解为何自己的话引来她那么大反应。这茫然使得她一惊,天啊,难道是她想歪了。顾不上其他人的眼光,她一把拽上顾白的手,便跑到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报上地址,就别扭地扭过头,故作淡定地对着车窗外,不再多嘴。她多说一句话,就有可能暴露了自己非常不矜持的一面,譬如刚才。 可这表面功夫好作,心里还是发窘中,她祈祷着,顾白一定没听到,听到了也没理解。对嘛,他怎么可能理解,她只是反驳他的话,她年纪,对,是她的年纪并不小了,并没有其他含义。车窗的玻璃隐约映着顾白好看的侧脸,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真没有理解。 一路风平浪静,回到家中,顾白立即就揽她入怀,带着淡淡的香气问道:“今日在钱梦家中,你为何不让我牵你走下去。” 她一愣,意识到她对筱雪与他的误会原来让他这么在意,竟然记到了现在,内心惹来一阵潮湿。她委屈地解释,“我,只是害羞。” 她不想跟他说,是因为她怀疑自己并不是柳昭茗转世,筱雪才是,这会被取笑死的,况且,她也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感情污点。 顾白挑眉,她猜,他是在认真思考,难道他长得很让她觉得拿不出手,但他只是跟往常一样,抚摸着她的头,“没想到你还是牵扯进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催老药剂的存在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催老药剂的存在 席见离躺在他手臂上,轻声问:“里面那个就是仙娘吗,你真的要消灭了她?”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仙娘本人,也就没有资格评手论足,高谈好坏,但一切结果必须有因,仙娘为什么会在钱梦家中,又为什么要伤害钱梦,又是否真是仙娘所做,种种因素结合而论,都应该有个赎罪的机会。人的法律,都还有坦白从宽,鬼灵,也该是有机会的的。 他知道她的寓意,“若是她真的害了人,她就必须受到惩罚。” “可是,她不一定害人了。” 顾白笑笑,“我也没说她害人了,因此我才要调查清楚。” 而现在,他只有一个猜测较为疑惑,那就是看到钱梦那一刻,对比林子里见到的周奇,两人年纪看起来相差甚远,说明周奇所言催老药剂确实存在,那么钱梦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白,仙娘怎么会在钱梦家呢?”她玩弄着他细碎的发丝,一会打个结,一会又放开,不亦乐乎。 等等,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就是周奇见异思迁的那个女子。她突然想通了这些事,林溪那团黑影如果是鬼,那么很可能就是故事中仙娘爱上的那个男人,同时也是钱梦爱上的周奇。可是,周奇和仙娘都死了,他们为什么会死,仙娘游荡在钱梦家的理由便是事情的真相吗?这些都不得而知。 顾白解释:“仙娘并非情愿在那,不过是因为她的骨灰,被禁锢在了钱梦家的储藏室内。” “禁锢,是不是就不能投胎了?你的意思是钱梦有意把仙娘的鬼魂留在家里?那,仙娘真是钱梦害的,因此仙娘才要报复?”难怪顾白会要求到储藏室看看,原来是大有蹊跷。 他点点头,“事情本该如此,然而我在钱梦身上,找不到一丝鬼气的痕迹。” 顿了顿,想到可能她不懂何为鬼气,又解释一番,“鬼气乃鬼灵身上独有,人一旦沾染上,便有可能引发尸毒,从而死亡。” 她若有所悟地眨眨眼,开始分析,“没有鬼气,也就表示仙娘没有迫害过钱梦。那这一切,果真都是巧合而已。那有没有可能,是周奇的鬼魂干的,他为了让钱梦放仙娘自由,给些警告……” 他挑挑眉,“呵,你还真上瘾了。他们的事,我们之后再解决。” “为啥?”她停下口中的滔滔不绝。 “你说呢,恩?现在先解决我们的事。”他含情脉脉,柔光粼粼,随时要将她淹没在那温柔之乡,这眼神,她已经敏感猜出了什么意思。 “什么嘛,我们有什么事要解决的。”她娇嗔,故意不去理会他的挑逗,打了一个哈欠,装作漫不经心,准备逃离他的魔掌。 可惜阴谋还未得逞,他的一只手臂就已将她细腰一环,紧紧箍着,携着缱绻笑意,欺身压下去,用他那固有的诱惑的嗓音低低开口:“离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重色轻友,如何?” 可恶,还拿这句话作梗。要命的口吻,要命的鼻息,要命的香气,要命的柔情,她还没抗议,身子就已经化作一滩水,倾覆在他的温柔中。只是,怎么又还是在沙发上,她不禁无力说道:“还在沙发……” 顾白一笑,将她横抱起来,恩,好难为情。 他向她胸口望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离儿,你的,的确不小。” 可恶可恶,自己怎么就爱上这么可恶的一个人。 她既羞又气,扭过脸埋在他胸膛,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去直视他的眼。可她却不知道,那两团柔软压在他身上,更具诱惑,让他难以自持。他加快了步伐,走到房间内,门也未关,将她平放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压了上去。 “门……” “离儿,你话太多了……”他压抑着重重的气息,笑道。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直射进来,她抹了抹眼睛,看到墙上挂钟的时间后,尖叫了一声:“要迟到了!” 赶紧穿好衣服,匆匆忙忙跑去刷牙洗脸,又回到房内,拿起公司文件,出门前冲已经被她风风火火的动作吵醒的顾白说道:“咕咕白,早餐我不能替你准备了,饿了你就到门口卖包子的小摊子买几个包子吧。” 说完,留下一堆散钱在桌上便冲出大门,自始至终,用时不过五分。顾白瞥了眼桌上陌生的人民币,虚着眼思忖片刻,一笑,她忘了他的变法了,何愁他会饿着,不过,可以考虑换个口味。 从容不迫地穿好衣裳,随意用手指理了下乌黑的长发,他便拿起桌上的所谓钱的纸币,悠然走出门口。 这是这一段时日以来,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里,这里不同于鬼界。鬼界幽深诡异,幽暗唯美,暗无天日,除了他赴鬼君一职之后,在某些地方做了光亮处理后,才显得有那么一丝活力。可是这里,四季缤纷,看到的天是蓝色的,一朵朵所谓白云的水雾聚集成一道风景,明媚灿烂,万树百花,红绿相间,虽艳,但不俗,虽淡,但不凡,呆的久了,难免会心存依恋。 穿过巷子,看到一家冒着热气的摊子,他向前询问:“包子怎么卖?” 话未及耳,香已先袭人,醉得大妈晕乎乎抬头,“哟,俊小伙子是拍戏啊!哎呀,包子你吃几个,我送你了。呵呵,长得可真俊俏。” 大妈一边乐呵呵笑着,一边扯下一个白色塑料袋装上六个包子,递给他,还凑上前,挤眉弄眼,“能不能帮你拍张照片。我女儿追星很厉害,要是给她看看你的照片,让她明白她白追了。” 他挑眉,尽管完全不明白何谓追星,何谓拍照,出于大妈的热情相赠,他还是点点头。这大妈可乐得,马上从裤兜里掏出一台老式手机,对着顾白就是狂拍。可能觉得要太多不好意思,大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连声谢过俊小伙子。他轻笑,拿着热腾腾的包子便转身离开,这人间,倒挺有意思。 “哎哟喂,本来以为这偏僻的巷子没生意,看来赚到了。”大妈翻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兴奋地推着包子车走往巷子外走去,“回去给女儿瞧瞧!” 走回去,绕过房子走到了一片泥泞的土地上,找了一块好地,剜下一块好泥又离开了,回到家中,他洗净了手,便坐在沙发上,从袋中拎起一个包子,度量了一下那白胖胖的模样,迟疑一会,方放进嘴里。 “嘶~”空气中发出躁动,紧接着,一条缝打开,界燧内,探出活泼俏丽的女子的半张脸,便是当日前来的彼岸。 她左顾右盼,口里还念念有词:“鬼君,你与彼岸言,方囚君认得人间的戏,可为何他迟迟不肯教我,我磨了一整日的功夫,也没说动他。” 他没有搭腔,优雅地品尝着手中的包子。彼岸没听到回答,觉得这界燧过于窄小,用力掰开,将头探出界燧,环顾四周,终于在右下方找到了鬼君,以及他手中看似很美味的包子。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孟婆的醒情药丸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孟婆的醒情药丸 彼岸没听到回答,觉得这界燧过于窄小,用力掰开,将头探出界燧,环顾四周,终于在右下方找到了鬼君,以及他手中看似很美味的包子。 包子!她雪亮的眼大放光彩,爬上了界遂,“哎哟,这界燧就不能宽敞些么,挤死我了。” 原来彼岸正千辛万苦往界燧外钻,这会,半个身子已经钻出来,半个身子还卡在里面。她猛的收一口气,收腹,双手一撑,“砰”一声,整个人从界燧掉了下来,扑了个狗扒屎。 她揉揉鼻子,皱巴着俏脸爬起来,“讨厌的界遂!鬼君,这界燧你也该换换了,这么窄小,好生为难小君。” 未白抬眸,瞥了眼界遂,再瞥了眼彼岸的水蛇腰肢,这么小的身板都钻不出来,“方囚没告诉你,这界燧因能力大小而自由开合吗?” 彼岸无辜地揉着手臂,摇头,思考了一下鬼君话里的意思,“啊,那岂不是说彼岸的能力就那么一个小缝。岂有此理!” 转念一想,天啊,当日目送鬼君来到现世,那界遂大得可以容得下几人同时出来,这么大的差距,这,这太打击她了。 他不急不缓地回答:“既你已能出来,可见可塑性确然大。” 彼岸乐了。这才想起她钻出来的目的,抓过桌上的包子,两手各执一个,急急往嘴里送,还不断哏叽:“好吃。”吃得还剩最后一个,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嘻嘻,最后一个留给鬼君您老人家。” 话虽如此,手却仍悬在半空中,直到未白毫不留情地拿走最后一个包子,她才哭丧着脸收回。他瞥了彼岸一眼,问道:“此番你来便是为了与我争早点?” 彼岸这才想起正事,一把跃到沙发上,“当然不是啦。彼岸带来了大消息,央回天君的盛宴,鬼君可知谁会来?” 她故作神秘,发现未白并未配合,只好丧气地继续,“端南神君!鬼君想想,听说端南神君与老天君不是有着大过节吗,按道理说,新天君的情也不可能领啊,怎么竟然打算亲临宴会。又听说鬼君要调查的镜花水月便是从端南神君处骗取来的,因此觉得其中有很大关联,小君特冒死前来禀告啦。” 她洋洋得意。 这两个听说,他听得很是在意,“第二个听说听谁人说的?” 彼岸未做考虑,“方囚君啊。” 远在鬼界的方囚,感到一阵寒意袭背,回头,空无一人,莫不是彼岸又闯祸了? “哦?”他似乎早有所料,吃完最后一口人间的包子,“你替我转告他,待我回去之时,便替他张罗成婚之事。” “啊?方囚君要成亲了,新娘是谁?” 他看着迷途羔羊般的彼岸,也难怪方囚如此摇摆不定,看不懂彼岸的心思,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无非是在相互耽搁,“你回去转告他便可。” “哦。”彼岸垂着脸,默然挤回界遂,高兴地来,灰心地离去。 彼岸离去后,他看着桌上摆放好的泥块,深思。手头上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不甚繁重,体内真正顾白的元灵不出几日,即将耗尽,也未听到他再有力气嚷嚷,再不了结他的心愿,就算是背信弃义。 他垂着眼,“今日我便了你的愿,让柳昭茗前世的记忆复苏,给你一个实体与她相见。” 体内那股元灵闻言,终于苏醒,抑制不住喜悦,“找到昭茗了?” “恩。”看来昨日他也在自己体内睡了一整日,因此对于发生的事一无所获,“你该明白,你为人的时间不过三天,三天后,便会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恩,我明白。”他怎么能不明白这些,当那一天,自己躺在木榻上,赏近梨花落,惊觉,昭茗已过世一年,自己苟延至今,也不过一具了无生机的空壳。 这个一世独白的男子,宛如梦境穿来,步步生花,周身缠绕着无数流光碎影,照耀着那张颠覆众生的脸上,竟让他以为自己死后进入了一个仙境,在那个月明风清的夜,走到他身旁,淡淡问了一句:“你可有未了结的心愿?” 未了结的心愿。他有,那个半生飘零,半生谢的荏苒岁月中,那年相伴梨花树下,“世人皆不识君,妾身亦可当癫世之人,永随君心”的女子。 这名为未白的男子,便作鬼君,一个不曾被世人认知的界,它的掌管者鬼君,要与他交换条件。若肯借出身上的血肉,便给自己与昭茗相见的机会。 他问这位鬼君,为何要如此麻烦?是的,他大可不必交换任何条件,也大可捏造一个身份,如果硬要以他人的身份面对世人。 鬼君停下脚步,语气平平:“或许,是因为,你名字里,也有个白。” 也有个白,仅此而已。那个夜晚,飘落的梨花瓣下,鬼君的背影染白了他的视线,那句话,大抵是这个意思,或许,你与我感同身受。 思潮在这一幕闭幕,他笑了:“那几日的大不敬,还望鬼君海涵。” 未白一愣,将最后完工的泥人捏好,放下,“我从未记心上。” 高高在上的鬼君,又能将几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占满了席位,半分半厘挪不出来。那团泥人,静静矗立,他手指一弹,化作一团白烟,笼罩在泥人上,这白烟渐渐扩散,在这白烟之中,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走出。 这男子张开双臂,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一切,掩藏不住的喜悦流露于表,“鬼君我,我,真的可以去见昭茗了?” 他点头答应,丢给男子一根指向花,“它会带你前去她所在之地……” 话未交代完毕,这男子已经风一般冲了出去,思念何其强烈,他垂首,桌上那碎泥屑末,孤独静谧地摆在桌面上,透出淡淡的悲凉。 他已活了十几万年,三天,之于他,究竟是何概念,渺小不值一提,还是今生不低这三日。 他喂给筱雪的药丸,同时附带着复苏她前世记忆的功效。此刻,也该是钱筱雪记起前尘往事的时候了。那颗药,称作醒情,从鬼界梦婆手上所得。梦婆掌管奈何桥上,轮回台前转生的仪式数万载,让不计其数的痴情儿女喝下手中那碗前尘往事终成空的孟婆汤。谁曾想,这个冷血无情的梦婆手上,竟有着这么悲悯的东西。 那日,梦婆从一个小葫芦瓶中,震出两颗,“鬼君,这药吃与否,终得看当事人,并非所有人都愿记起前尘往事。是喜是悲,孰能辨。” 她拳手咳嗽,干瘦的身子剧烈颤抖,浑浊的双眼迷蒙不清,步履蹒跚朝奈何桥走去,“老朽尚有诸多繁忙,便不能再与鬼君攀谈。” 两颗药,一颗已吞入他人之肚,剩下这一颗……他终不知,用在谁人身上。说到底,不过是不想用罢了。 继续打滚~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她有男朋友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她有男朋友 席见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这次部门负责的这个方案有些棘手,客户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没有得到巨大反响,非但没有下次的合作,还要撤出之前投资的股份。因此,如今部门所有人都是神经绷紧,丝毫不敢懈怠。 “见离,我们先回去了。”办公室内的同事成群结伴纷纷离开,毕竟早已下班。 “恩,我还差一点,你们先回去吧。”她笑道,自从上次派对结束,竟也让她和同事们的关系有所拉近,大概,大家都觉得她这人比较呆,与世无争,比较好相处。 又忙了十多分钟,她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发松筋骨,看见孟语也刚从办公室内走出来,她一笑,“孟语,你也没回去啊。” 他点头,走到面前,将一部好看的手机放在她桌前,她一愣,什么意思,“这个……” “公司会给每个职员配上一部,当然不是免费的,得上缴百分之二十的税。你没有手机,工作的事情要联系你,也总不方便。”他淡定地解释,这个解释,前一半是假的,后一半却是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能安心接受这台手机。 “习习好些了吗?”她算是默认接受了,尽管心里小小心疼了一下那百分之二十的工资,想起受伤的习习,关切问道。 “恩,战斗指数又抵达空前未有的高峰值。”明明那么幽默风趣的一句话,偏偏被他用这么淡定的口吻。 她却更加想笑,又想起昨天那事,“对了,昨天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她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要不是筱雪提醒,她到家可能都还没留意到孟语突然离开这件事。 “家里有些事需要处理。”他似乎并不在意,并没有详说,看着她桌上的文件,皱眉,“你还要忙?” 她总算放下了这件心事,“呵呵,我处理完这些就会回去,你有急事就先回去吧。” “我等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孟语说着,就要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她哪还有心思继续工作啊,耽误了孟语的时间也不好,赶紧收拾了手头的东西,说道,“那我回去再弄。” 孟语一愣,她总是这般,对自己持着拘谨的态度,比起任何人,都还要客人。坐在车上,她一路望着熟悉的窗外,习惯,的确是个可怕的东西,她有时会想,自己如果突然就在这一辆车上发生了车祸,然后死掉,那么她死之后,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这些她都不能再参与,都不会再知道。 可是她现在再也不愿想到自己死了会怎样,因为,她太舍不得一个人。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他的影子都在自己细胞中分裂为依恋的人。 马路依旧缓缓退后,街上各式各样的小店装饰着独特的商品,琳琅满目。突然,那一抹绿色让她眼前一亮,又急急忙忙叫着孟语,“等会,我下去买点东西。” 跑过去,问了价钱,毫不犹豫买了那个东西。这时,一个跛脚的老妇人,从旁边小巷出来,她也看到了席见离,愣了一下,转身提着一袋东西快速离开。她疑惑,这不是钱梦家的保姆吗?满腹疑问地走上前去,望向巷子尽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老保姆怎么会走得那么慌张。 想不通,她才回到车上。她将袋子递给孟语,“送你的,看着挺适合你的。” 孟语竟有些迟疑。她手尴尬地举在面前,以为孟语并不想要,只好讪笑着,准备收回,却被孟语一把抓过,“我很喜欢。” 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她抿嘴一笑,“喜欢就好。” 他很喜欢,比以往任何人送的任何东西都喜欢,可是她不知道,“你那晚唱歌很好听。” 她又噗嗤一笑,那晚上的情景她仍历历在目,同事那呆若木鸡的表情吓得她以为自己毁了气氛,“我以为难听得吓到你们了。其实你唱的《那天》才真的很好听,不知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地人?”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重复过无数次,无论什么词汇,形容在一个鲜灵的女孩面前,都略显单薄。他找了个合适的词,“很简单的一个女孩。” “你表白了吗?” 孟语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她有男朋友了。” “……” 车内一阵沉默。好久,她才想到比较好的安危人的话:“孟语,我觉得你有条件找个更好的。” 他以为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赶紧刹车。她却悠悠说了下一句:“说不定事隔三年,她已经从单纯变成了会叉着腰骂街无敌的女强人,暗恋总是因为还没得到所以幻想总是美好。” 这个乱七八糟的哲理,就是她为了打破这忧伤的气氛而想的。 他深邃的眼眸饱含诧异,她噗嗤一笑:“吓你的,不过,爱情一旦混入了太多人,就会注定有人受伤害。我不希望那个人是孟语你,所以,还是早点放开的好。” 她说的是实话,孟语人很好,应该有一个贤惠的女子陪伴他一生,她第一次跟别人说了那么多话。她看过一本书,西方的爱情婚姻破坏者一般喜欢在两人恋爱的时候考验别人的恋情,一旦王子和公主以坚定的信念挫败了他们的阴谋之后,他们就偃旗息鼓,让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东方的则喜欢在人家生米煮了几次熟,往往连娃娃都可以打几次酱油了,还会猛地窜出来考验别人的夫妻感情。开始觉得有点可笑,可想想也确然。作为第三者插足,永远只会三败俱伤,谁也得不到幸福。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到了熟悉的老旧的门口。她下车,朝车内的孟语点头笑笑,说了一句话,转身走向门口,开门走了进去。 “你会得到幸福的,孟语。”他听到她这样跟他说,跟喜欢着她的自己说会得到幸福。那真是比任何一句话都要傻的傻话,得不到兑现。 开门的时候,顾白在屋子里看着名为电视的物体,其实之前她有强力推荐他多看电视,电视里面有趣的事情多,好打发时间。可显然他没有采纳,从她每次回来都是见他捧着书在看就可以知道。然而,今天他却性子大转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进来,他才收回视线,“离儿,这里面的戏可真不少。” 席见离强忍着对他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嘲讽,憋笑,瞥了一眼桌上如约而至的佳肴,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拿过他手中的遥控器,“你呆会再看,我跟你说个事。” 他毕恭毕敬地看着她,“洗耳恭听,夫人。” 她瞪了他一眼,“筱雪你也算认识了吧,明天,她打算邀请孟语一起来我们这聚餐。” “为何要来此聚餐?”他问的话也是她很想知道的啊。 她苦恼地摇摇头,“她的意思是家里父母逼得紧,要帮她处对象,来我这松口气,我都答应了,对了,你帮想些法子,到时候要怎么弄?” 他略微思考半晌,“可以。”又搂过她,“你不是一直很关心仙娘那事,我思考了一下,或许钱梦的遭遇,并非仙娘所为。”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另有他人的阴谋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另有他人的阴谋 “并非仙娘所为,那又会是谁跟钱梦有那么大仇恨,要弄出这些巧合至她于死地。”席见离问。 “能做出这些的,除了钱梦身边的人,不会有人能做到。” “身边的人?你怀疑是……” “那位保姆。”顾白道。 她感到震撼,“老保姆,她有什么动机?” “我虽不懂,可是她怕是利用地下储藏室闹鬼之事,掩盖自己的罪行,弄出这些看似灵异的巧合。” 如果是这样,钱梦岂不是很危险。这些事故,都是想夺命的啊。顾白又补充,“后天晚上我们可前去收了仙娘,让她没了掩饰,逼她动手,到时再擒住她也不难。” 这是个好办法,可又有些心生悲凉。那老保姆,看上去,明明那么善良可亲的一个老人,那她对钱梦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 第二天,席见离下班后马上回了家,按照约定,八点钟筱雪他们就会来。 顾白还在厨房里静心护理着汤,他对这汤料之事一向有讲究,穷讲究。就好比上次,她不过淋了下雨,就想着弄个红糖姜汤,再有一次吧,孟语送她回来那晚不是身体不适了吗,他第二天就给煲了碗汤,叫什么来着,哦,滋生养颜活血汤。她是觉得吧,这太小题大做了,怎么也就弄个压惊汤就好了。 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挂钟显示还有十多分钟就八点了。闲着没事,她背着手,到厨房晃悠,凑到那碗珍宝汤锅前,吸着鼻子,色香味俱全,闻着,都能感觉舌头的非凡触感,绝对是业界良心作,不由得揶揄地感叹,“此乃大师级厨艺所不能及。” 其实她也就在他面前放肆了些,平时哪会这么嬉笑怒骂。他挑眉,笑道:“离儿,若是你能将平日若做的菜,做的再蹉跎些,才真正乃大师之作。” 蹉跎?她费神地探索这词的含义,自古以来有人生蹉跎,感叹岁月如梭,意在苍老,联想到自己炒出来的菜,都是暮色苍苍,也不知饱经几番风霜才有的枯色,他的意思应该是,她做的菜,都炒过火了!这损人,都能拐弯抹角不留痕迹,真是十大恶疾!她狠狠瞪过美得恬不知耻的他,恨得牙痒痒。 不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席见离跑出去,打开了门:“你们来了,进来吧。” 筱雪进去,就东张西望,看到桌上满满一桌好菜不住赞叹:“哇塞,看着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孟语往厨房里那抹白影看去,眼神忧郁,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沙发上。 席见离摆好碗筷,十分歉意,“筱雪你跟我说要来我家聚餐,我都没啥好招待的,你们随意。” 筱雪建议的聚餐?不是席见离?孟语神色不佳地看向筱雪,欲言又止。 筱雪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想找人一起来见离你这玩玩。不过这可真偏僻呢,拐了好几条看起来很惊险的巷子,才来到。你晚上加班回来不是很危险!” “恩,都住了好几年了,毕竟比较安静,最重要的是便宜,也没考虑那么多。不过看来并没啥危险。”她无所畏惧的笑了笑。 “这可不行,那你男朋友去外面等你吧,不过他这样子老是出去也怪慎人的。”筱雪想了想,“不如以后每晚让孟语送你回来吧。这才安心啊。对吧,孟语。” “我的确也觉得不安全,可这是他的职责。”孟语向顾白的方向看去,有意无意提高了声量,似乎怕所指的人听不到。 顾白端汤出来,信手摘下胸前的围裙,搁在一边的柜子上,看了眼小雪,微微有点奇怪,却又没有支声,放好了手上那碗汤,他看着孟语,一笑,“多谢好意。” 吃饭的时候,顾白的筷子和筱雪的筷子同时夹在了一口菜上,筱雪一笑,收回了筷子,顾白默默不语,将所夹的菜,放在了席见离的碗中。这一举动,让席见离一呆。其实,不论顾白夹还是不夹,都不大好。夹了没有气度,不夹又感觉对筱雪很体贴,可是他把菜夹给了她,她觉得暖暖的感动。 晚餐过后。 “你的男友说话可真奇怪,还有这装扮,他不会是穿越来的吧。”筱雪走到在厨房洗碗的席见离身边打趣。 “啊哈哈,怎么可能嘛。”席见离干笑着,绞尽脑汁灵光一现,“就是,他父母都是古装剧的脑残粉啊,然后从小到大都就将他当古代男子一样抚养。” “那上学怎么办。” “没事,小时候他不是长得忒像女孩子么,穿着长裙人家都不觉得奇怪的。” 筱雪似乎不是很相信的样子,“那他说话不就暴露了?” “额,他家很拉风的,柯南的变声器你知道吧,他父母都搞到手了。悄悄放在他衣领那,”她指了指肩膀处,“说出的话也是女音。” 筱雪若有所思地点头,总算有点相信了。 席见离都要佩服自己的瞎扯功夫了,摊上顾白这个祸水,日子可真危机。 “见离,要不是见离你早一步得手,我都想倒追了。”筱雪突然认真地看着她说,她来不及反应,一愣,筱雪突然大笑,“哈哈,看把你吓的,我就开开玩笑,你也真小心眼。” 她讪讪笑笑,对于顾白,她的确小心眼了,她不想与任何人分享顾白的好,无论别人怎么说都好。筱雪没趣地叹气,走到孟语身边,开始聊天。她看着他们的侧影,突发奇想,孟语人不错,而且跟筱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搭嘛,两人又那么聊得来,在一起多好。 一个不留神,她手中的碗落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小声的啊了一声,尽管那一声啊很轻微,可还是被外面的两个人听见,同时抬步冲进了厨房。 一个喊着离儿。 一个叫着见离。 她茫然看着同时闯进来的两个大男人,好比两只野兽看见目标,急不可耐地冲过来抢食,果断摇头,“没事,就是打碎碗了。” 可眼前这两人的架势着实有点吓人,赶着打群架一样。看着她没事,两个男人开始对视,默视三秒,才分别退回到各自的位置。筱雪坐在沙发上,冷笑看了看他两,又向厨房看去,笑道,“孟语,你瞎操心个啥劲,还是说……你暗恋的人是见离?” 孟语脸色一黑,没有说话。顾白也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看着,筱雪这才开口说起钱梦的事,“姑姑坚持要搬回家住,我明天就去把她接回家,顺便会搞到钥匙,到时候就请你帮忙解决捉鬼了。” 顾白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觉得还有交代,便说:“我们会前去帮忙。” “那好。”看着顾白俊美的侧脸,那本该是属于自己的美丽,对自己却那么冷淡,真是可笑。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准备去捉鬼?”孟语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现代正常人的想法都会如此,也难怪筱雪深为自己对危险的直觉没被人理解感到苦涩。 筱雪似乎也没打算跟他解释太多,“你可以不信,可我们必须去做这件事。” “所以,顾白你就是一个捉鬼的道士?”孟语话里似乎更带讽刺,直勾勾盯着默不作声的顾白。 洗完碗出来的席见离赶紧发言:“这也没啥奇怪的,不是总有些我们解释不了的诡异吗。”发现也没解释出什么,当机立断扯开话题,“诶,今晚是聚餐的,多吃点,聊些愉快的话题。” “我先说,我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大美男。”筱雪将身子蹭着顾白,脸凑近,带着媚人的笑,将来历不明的发音加重。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顾白的死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顾白的死 知道什么叫暗送秋波吗?就比如眼前那样的景象。筱雪今晚的胆大行为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又不好意思将不喜欢她这样对顾白的话说出口,所谓树大招风,人美招狼,即使是美男,也能招来无数的女狼。她要怎么对筱雪得看地位,于是在心里小小定义了一下筱雪在她心中的地位,朋友?也许吧,同事?又没那么生疏。她终于知道闺蜜与男友有染的几率为什么那么高,男人似乎都有个共性,来者不拒。 顾白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就这么任由着筱雪没趣地看着他一分钟,终于发出一声“切”,没趣地坐好,一心一意吃起桌上的零食,吃几口,又拿着一口凑到顾白的面前,问他要不要吃,完全忽视了在场的席见离。 够了,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把顾白抓到整形医院,强烈要求将顾白那张妖颜祸世的脸整丑一点,她忍不住喊了句:“筱雪!” 正好要抽回手的筱雪吓得手上的东西都落到地上,拍拍自己的胸脯,很委屈地说道:“见离,干吗那么小气嘛,我只是对顾白比较好奇而已。” 她小气?看着自己的朋友在不停的勾引自己喜欢的人,她只能忍着什么也不说,这就不小气了?如果维护自己与顾白的感情的这种作法叫做小气,那么她的确是小肚鸡肠了。难道她要大方而友好地说:“哎呀,顾白你也理会理会筱雪嘛。”然后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相喂食! “顾白都没意见,开个玩笑嘛,见离你真是小气,呵呵。”筱雪抿着嘴,笑得好不得意,站起身来,凑到顾白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是吧。” “那是因为,因为……”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顾白怜香惜玉嘛,呵呵。” “你知道顾白是怜香惜玉就好。”坐在一旁的孟语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那又何必自找苦吃。”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席见离感激地看向孟语。 筱雪笑道:“孟语你说话真是伤人。” 说完,她偷偷瞥了眼不作声的顾白,此时此刻大概只有瞎子看不出筱雪对顾白有意思,所以,席见离还能当个瞎子?顾白终于抬头看了筱雪一眼,淡淡说道:“你身上似乎有死人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顾白口中死人的味道指的是什么。 “顾白你别吓唬我啊,”筱雪拍拍胸脯,转头看向席见离,“见离,你男友真是奇怪。想不到我们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男人,只是我没这福气,只能羡慕你了。” 席见离干笑,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或许因为她与筱雪并不是朋友,所以何来的欺。 筱雪觉得无趣,挪开凳子向门外走去,“算了,今晚就吃到这吧,孟语,你还打算继续?” 孟语起身,看了眼很受伤的席见离,心一下绞痛,握紧了拳头,跟着筱雪走出门外。不一会,孟语和筱雪离开,消失在她的视线内。那句话仍然在她耳边回荡,顾白都没意见,顾白没意见,那是因为他是个绅士,不能随意伤害淑女,还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柳昭茗的转世,筱雪才是。 她今天晚上就察觉顾白有些心事,从筱雪和孟语造访的那一刻,那心事就爬上了他的眉头,虽然他不多言语,可那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她大概感受得出。最讨厌的是,顾白总不喜欢告诉她心里的那些事,明明离得那么近的两人,一个人掏心掏肺,一个人自始至终沉默。 她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今晚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白一愣,果然还是很快敷衍塞责,“没事。” 没事。真是无情的两个字。 她默不作声捧起一叠的碗,放到洗碗池中,努力的吸着气,使自己好受些。如果真的有事,说明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埋在心里,只会让她越来越迷茫。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果然还是太傻了吗,一见钟情什么的,未婚妻转世什么的,都不是她的人生。 腰间,环上来一双修长的手臂,伴着清香听得一道低低地呢喃:“有些事日后我必定会告诉你。” 这温柔的呢喃是加了毒药的美酒,让她醉生梦死,不省人事。可话里的内容,就像个一纸空文无从认账。她没有勇气挣脱开这个她这么依恋的怀抱温暖的怀抱。她回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筱雪是不是才是柳昭茗的转世。” 顾白的眼神闪过一次诧异,事情果然出现了偏差,但是,他依旧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离儿,你只要相信我,我只对你一人有心。” “可是,可是……” “傻瓜,别哭了,你要我怎么说你猜相信呢?” 看着一向不多言语的顾白难得的这样安慰自己,她这才缓和下来,“保证!” 顾白挑眉,对于保证这两个字有点不知所措,他从不知道保证是用言语来说的。 席见离看他有点哭的模样,这才放过他,“好了,这回就放过你,哏,一边去,别打扰我洗碗。” “遵命,夫人。”顾白恭敬地笑道。 坐在车头座位的孟语毫不客气地质问车后座上笑容可掬的女人,“你究竟是什么意图?” “确实,这次并不是见离邀请我们来的,可我也是故意给你创造机会才骗你的啊。”她笑得没心没肺,“再说了,我也喜欢顾白,怎么也得给自己机会吧。” “你果然是故意的。”钱筱雪一直还记得席见离,只是为了接近她才装作不认识。 “哎呀,我没你想得那么深。以前年轻不懂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总是比较自大的。我接近她可是发自真心的想交朋友的,偏偏顾白又是我梦里的情人,让我不得不作出这么艰难地抉择。为了爱,我可以放下一切!你呢,难不成还要自命伟大,看着心爱的女人幸福就成,天啊,这戏码孟语你还真敢演。”钱筱雪的语气里既是调侃,又是嘲讽,又是同情。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这才是她的本性,表面上那个安琪一般的女子,不过是她无时无刻不在掩饰。 “跟我说这些,你不怕?”孟语冷冷道。 “哈,我怕什么,即使你不会像我这样卑鄙使手段,可你也不会白痴跑去跟见离打报告吧。不过,看着你这样纠结,我也真是心疼呢,呵呵。”现在的筱雪,比以前更加疯狂,恐怖,她那笑容却迷惑了多少外人。她现在,更像是满怀仇恨,恨不得撕下仇人的皮,吸干对方的血一般疯狂。 孟语猛地踩下刹车,“你要知道,要是她受了一点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钱筱雪轻蔑的一笑,这世上她还会怕什么,打开车门,毅然下了车,她走到家门口,打开门,穿过漆黑的大厅,大厅另一边,隐约传来奇怪伸吟,“嗯,嗯,啊,好舒服……”就连大厅,都弥漫着淫靡的味道。 她冷笑,母亲不在,父亲的生活真是有滋有味。扶着楼梯,盘旋走上二楼,扭开门把手,走进黑乎乎的房间。灯也没开,她径直走到衣橱前,打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飘出来,她厌恶的皱眉,把臭味的源头拉出来,脏死了,衣橱内留着一滩液体已经凝结。 搬出来后,透着月光凝现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 “顾白,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钱筱雪故作惋惜的地摇摇头,在她口中唤作顾白的男子两眼睁着,但早已没了呼吸。 原来这个已死之人便是寄住在鬼君体内的元灵,昨天才刚在未白鬼君手中拥有身体的真正的顾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博弈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博弈 “你们这些痴情的男人,我真是好心疼啊。可我又恨得咬牙切齿啊,为什么你们都不是痴情于我呢,呵?” 她想起昨天这个顾白见到她的情景。 “昭茗,你可还记得我?”这个男人,竟然天真地以为能和柳昭茗再续前缘,情难自已,干材烈火跟自己吻到了床上,这本也算了,顾白却在最后一刻清醒,将她推开,坚定地陈述:“你不是昭茗。” “哦?为何?” “昭茗从未唤过我白,她只叫我子清。”顾白,字子清,“你有何目的?” 目的两个字刚说出口,顾白胸前已经插上了一把刀子,深深嵌在了心口处。顾白皱着眉头,看着胸前的刀子,又看了看妩媚笑着的筱雪,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永远闭上了眼。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这个元灵太聪明,竟然还能在那种情况保持清醒。钱筱雪手上的尸体逐渐腐化,化成了一滩泥散开在地上。她冷冷一瞥,走到窗前,月光像毒霜打在窗台,腐蚀了一切,将其都蒙上一层死白。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鬼君,从前我得不到你,离女也别想得到你,现在,也是如此。 次日,下班后席见离就匆忙回到了家,与顾白一同吃过晚饭后就打车到了钱梦家中。 夜幕降临,席见离眼皮老是不安地跳动。她不是神论者,可还是觉得心惶惶,她和顾白去到钱梦家的时候,筱雪已经先一步到了,打开门,领着他们进去。 老保姆从楼下走下来,筱雪跟保姆解释了一番,“晚上要除鬼,你先去忙着其他事吧。” 保姆脸色不大好看,顾白朝保姆看去,她缩了缩身子,跛着脚走进了厨房。 “钥匙已经在我手上,走吧。”筱雪展开手掌,一把生锈的铁钥匙冷冰冰躺在她手上,看来,这储藏室的门,钱梦并没有经常打开。 筱雪走在前头,顾白和席见离跟上,还是依旧的漆黑,席见离今夜却倍感难受。她的左眼,从踏进钱梦家的那一刻,就灼灼燃烧,又随着燃烧殆尽而逐渐恢复她隐隐有不安地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那不安从哪里萌生。她想告诉顾白,可是她突然难以开口,走在前面的筱雪,视线,总是不经意间投向自己身边的顾白,蕴含着许多席见离看顾白同样的感情。 末了,筱雪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笑道:“见离,我真是越发被你家顾白的绝世容颜迷上了。” 她想说,你要是不被顾白的容颜迷上那才叫奇怪。只是,你只是纯粹被迷上,还是喜欢上了呢。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多说无益,顾白都没有说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反驳一位女生的爱慕。 她不禁自嘲:看来,其实她还是很大方博爱的。 走到了储藏室门口,筱雪掏出兜里的钥匙,插进锁孔,随着一声咔擦,锁头打开,她拿下锁头,轻轻推开了门。打开门,由于门刚开,长年没有得到通风流动,这储藏室从内而外散发出了一种阴冷潮湿的腐臭味,低低的呜咽声,一声一声敲进来人的心脏。 “好像真的有哭声。”席见离小心翼翼问了句,那低沉的呜咽就戛然而止了。糟糕,难道是因为她刚才那一句话泄漏了行踪,让鬼有了警惕。 “这储藏室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顾白轻声询问。 筱雪想了一会,“十年前左右吧。” 顾白默不作声。昨晚深夜,他又去了那片林子,跟叫做周奇的老人说了这事,或许已经找到了仙娘。周奇也差不多应该来了。 筱雪侧身看着顾白,“你在想什么?” 顾白回神,“我在想,这鬼约莫也被关了十余载。” 储藏室很空,跟平常人家杂乱无章的摆放略有出入,与其说是储藏室,不如说是空房,空旷得有些诡异。踩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席见离的视线,首先落在了正中央靠墙位置的储物柜上一个深朱红色的铁匣子上。那个铁匣子,她没猜错,应该就是差点砸到钱梦的罪魁祸首。 顾白似乎也看到了,低头在她耳边嘱咐:“我给你的血玉,切不可拿下来。” 她的手盖到胸前位置,感觉到那一小快凸起,轻轻颔首,“恩。” 顾白翩然朝那柜子走去,拿下柜子上的铁匣子。那只铁匣子被打磨得很光滑,除了铁片上雕刻着花纹,其余都是平滑无痕。只在一个角有个凹陷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曾经掉落下来所致。 筱雪摇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拿到这个匣子的钥匙。” 也就是说,他们打不开这个铁匣子。顾白没有在意,修长的手指握住小锁头,再松手,锁头已经松开。席见离看的惊住了,这岂止是一般小偷能有的本领,看他信手拈来的熟练,不禁喃喃自语,“这功夫,不去当个神级小偷,真是怪可惜的。” 这话,打巧传到了顾白耳中,他抬头,额前碎发滑过,眼角弯弯,笑意盈盈,“偷得一人心,又何须偷他物。” 他,他真是越发恬不知耻。席见离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去与他对视。 储藏室的门外,一个身影模糊不清,在昏暗中闪烁,随后,一只手压在腰间处,感觉到那硬物散发出来的寒气,悄然走上了楼道。 明亮的屋子里,灯闪了几下,忽地灭了。那个黑影蹑手蹑脚从储藏室上来,看着灭了的灯,也没在意,直接盘旋上了二楼,停在了钱梦的房门外。忽然觉得背后冷意滋生,头皮发麻,这黑影回头瞧,没人跟上来。扭开门把手,门寂然无声地打开,房门外,那黑影走进,在偷着月光的房内,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黑暗中一块金属片,反光投在雪白额墙上。 砰一声轻响,原本关上的门打开了,但是门外的走廊漆黑一片,并没有其他人跟上来。 床上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能如此安逸的睡在家里,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而她的女儿却不能,那张老脸在夜色里也格外狰狞。很好,今晚就是这女人的死期,之前做的一切努力既然都成了泡沫,今晚大不了鱼死网破。 “伯母。” 她心神有些恍惚,竟然似乎听到耳畔有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呼唤她,果然是老了,出现了幻听。报了仇,也可以了无牵挂放手离开人世。 那只枯瘦的老手举起一把匕首,举到半空中,狠狠往床上一个熟睡的女人捅去。那一刀,倾尽全力,可那一刀,没来得及捅下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 老保姆回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然而自己的手,还是僵在了离床上的人只有一寸的地方。老保姆意识到这并不是人,是鬼,是鬼在阻碍她的行动。 老保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从道士那买来的除鬼利器,刺向自己手腕处延伸的角度。那个除鬼利器,就是那天席见离看到她鬼鬼祟祟出来时候手上提的一袋东西。没错,她要让那鬼一刀毙命,接着,再杀了床上可恨的人,谁都别想阻碍她的行动。 利器没入了无形的身体中,发出闷哏一声。手,蓦然得到了自由,应该解决了,保姆冷冷地收回利器,再次看向底下的女人。 可惜,那一刀仍是没有成功,手再一次被束缚得毫无动手之力,随后听到筱雪尖锐的声音,“原来是你这把贱骨头!” 不同的是,这次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禁锢了保姆的手,那是顾白的手。保姆脸上露出绝望而恐慌的神色,努力挣扎着,在顾白面前,却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动物,眼睁睁看着手上的匕首掉落到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金属声。 没错,席见离和顾白,筱雪三人都已经上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不,一个鬼灵。 “阿……阿奇……”那颤抖的声音轻如蚊鸣,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席见离看到了,在自己面前正在如流沙一般飘散的光点,那个在林子里还没来得及看到的人影。 最后还剩下一张发皱的老人的脸,“仙娘……” 他赶上了,终于还是看到了日复一日在找的仙娘,只是仙娘那一张跟自己一样皱巴的脸,让一阵迷惑心痛蒙上了他仅剩的一张脸上,想问她为什么遭遇这种伤害,都还来不及开口,就已经魂飞魄散。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同心苣的结局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同心苣的结局 仙娘的鬼灵,已经在铁匣子打开那一刻,迅速窜出。只是,见到仙娘的瞬间,席见离却有点心生悲凉。 眼前那个满脸皱纹的女人,竟然是当年笑靥如花的女子,仙娘,仙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弄得如此面目全非,不堪入目。 仙娘逃逸出来的第一时间,不是惊喜,而是恐慌地喊道:“救救母亲!” 救救母亲。“谁是你的母亲?”席见离内心一惊,看向顾白。 顾白挑着眉,直接大步走出了储藏室,走上了楼梯,“钱梦危险。” “什么意思?”钱筱雪皱着眉苍白着一张脸跟上去问。 “老保姆果真是这些意外的主谋。”顾白平静说道。 来到这的他们发现正在消散的周奇,因着老保姆那一刀,游离的身体正在消散,而老保姆拿着匕首,准备刺向昏睡过度的钱梦。 顾白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老保姆那枯瘦的手。 一把扑上去的仙娘,却抱空了,飘散在她怀里的,只有无数细微的携带者烟尘的空气。她撕心裂肺喊了一句,“阿奇!” 可是,周奇已经开不了口,嘴唇缓缓动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唯独剩下那惨淡的笑容,在月光下,缓缓消散。 “仙娘……”像是最后的告别语。 阿奇?老保姆惊恐地愣住了,听出了那声音是仙娘的声音,而被自己害死的,便是女儿深爱的男人,周奇。她看不到自己杀死的是谁,她看不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周奇。她竟亲手杀害了自己女儿的爱人,用那把曾经打算消灭了储藏室鬼灵,而自己装神弄鬼买来的利器。 保姆绝望地颤抖着,干瘦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里,瑟瑟发抖。她的女儿在哭,撕心裂肺地哭着,因为她的错。可是她看不见仙娘,无论怎样睁大那双浑浊不清的双眼,也看不见日思夜想的仙娘。 顾白慢慢放下手,这个老妇人不好受,他从那剧烈的颤抖中感受得到。 “你是仙娘的母亲。”顾白淡淡问道。 保姆看了一眼睁开了眼的钱梦,冷笑,“是的,自始至终,我亲生对待的女儿,只有仙娘。” 钱梦醒了,看着坐在她床头的侄女,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床边站着的风烛残年的保姆,地上掉落的匕首,飘荡在房间的凄凄惨惨戚的哭声…… 只是一瞬间,钱梦就明白了发生在自己房内的一切:老保姆企图杀她,却被筱雪找来的这两人及时赶到救下了。 筱雪冷着一张脸,狠狠上前推开了老保姆,“贱骨头,亏得姑姑看你这么衰老,对待你也不薄,还想痛下杀手!” 老保姆重心不稳,踉跄几步后,直接摔到在了地上,头装上了身后的墙壁,磕出了一点血。席见离一惊,赶紧想走向前,把老保姆搀扶起来,遭到筱雪的拦截,坚定地看着席见离,“这贱骨头该死,我不准你插手!” “筱雪。”席见离知道她看到自己的姑姑竟然差点葬送在保姆的刀子下,肯定怒极攻心,可是她的做法还是太过了,“她只是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保姆并不挣扎,只是艰难爬起来,靠在墙上,空洞地盯着哭声来源,仙娘还坐在周奇消失的地方无声地哭着,席见离看着这令人绝望的一切,心里翻腾得令她胃里作呕,她感觉自己似乎随着周奇在她面前魂飞魄散,仙娘悲悲戚戚的哭声呼唤声不绝于耳,她有点晕眩。 哭得声音沙哑,仙娘终于累了,披散着一头乱发,缓缓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老保姆的面前,“妈……” 这一声,肝肠寸断。老保姆身子一颤,是女儿在叫自己,就在自己的面前,她看不到,只能伸出手,胡乱摸索。摸到了冰凉的身体,她又朝上摸去,直到摸到了脸庞,她才停下,不住呢喃,“仙娘,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钱梦看不到,老保姆看不到,可是席见离看得到,那从仙娘眼中滑下的血泪,掺杂着不舍与无奈,“妈,我累了……” 老保姆安慰:“仙娘,累了不怕,我们回家好吗,那个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随时迎接着你的家。” “恩,”仙娘低低答道,眼却飘向了掉落在身边的消灭了周奇的那把利器上,“妈,原谅女儿的不孝。” 仙娘要干什么?席见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已经见仙娘含着泪,握住那把除鬼剑捅向自己。 眼前,突然什么都变得纯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光。席见离眼前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一切。 以前一个落后偏远的小山村里,一个男人娶了一个能干的妻子,可是没多久,那男子却出轨了,与另一个女子通奸。 “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就死了,老婆口中的狐狸精死了。 男子决定抚养那孩子,将孩子带回了家,即使家里头的妻子百般不同意,妻子冷笑:“行啊,狐狸精勾搭上了,连小孩都有了,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家里本就清贫,劳累过度,那男人果然如她所希望的,撒手人寰,留下一个六岁大的女孩。那女人并没有丢了女孩,只是也并没有善待她,除了给她填了个半饱的肚子,就是打骂。 小时候,女孩还挺恨她的,“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要养我!” “养你?你搞清楚状况,我是在报复你那贱骨头的老妈,看她的女儿是被我怎么虐待的,她女儿的老爸怎么被我日夜唠叨死去的!” 可是直到十岁那年,看见已经开始在岁月大漠中老去的女人成为了妇人,在大街上,捡别人卖菜剩下不要的菜,走一步,停一步,弯腰一次,一直重复着这么几个动作,瘦瘪的一个袋子,就在不懂弯了几次腰后终于填满。 然后小心翼翼拿回到家里面煮好,自己分毫未吃,恶狠狠丢给女孩:“吃吧,吃死你最好,你就只适合吃这些菜!甭想我给你吃好的喝辣的!贱人!怎么不跟你爸你妈一起死了算了!” 女孩分明从那些话里,感受到口是心非。那一次,小女孩低着头吃完了一整碗大白菜,也哭了一餐的时间,泪水腌制了白菜。之后女孩丢掉了留在枕头底下的剪刀,那本是她打算自刎用的,想来,怕已是用不着了。不知为什么,女孩情不自禁地开始接受她的所有脾气,即使被打,被骂,也只是笑着,然后一如既往去干活养家糊口。 她母亲,原本可以做得更狠些,丢了她一了百了,可是母亲没有,那时,女孩终于明白了是为什么,只是母亲在自己的心里挣扎着,跟自己过不去罢了,到底,最难受的还是母亲自己。小女孩开始长大成为了一个姑娘,而母亲也越来越苍老了。母亲的背会时常酸痛,她知道原因,弯腰多了的人,总会有这种毛病,她有去尝试过,保持一个动作不停地做,那种心烦席卷大脑。 母亲依旧不断咒骂:“长得就跟你妈一样的贱样,这么好看,是来勾引男人的是吧!” 只是那骂声,越来越无力。她等她骂够了,轻轻替她梳发:“妈,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能长长久久地骂我……” 老妇人一颤,也就是那一次,她第一次看见母亲的眼里噙着泪水,苦笑着,一句话没说。母亲永远也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她不知道,她那一下辛酸而勉强的笑而不语,有多么令人心疼。 村里来了一批医学部队,似乎是来采集什么珍贵药材。在山谷中,碰到了命中注定的哪一个男子。她缓缓站起来,笑靥如花:“呀,原以为这偌大山谷里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敢来的。” 这是命运的邂逅,然后男人要带她离开这山村,那老妇人恶狠狠说道:“终于不用看见你这贱骨头了,逃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可是没过多久,仙娘还是回去了,因为老妇人被打折了腿,那老妇人便是仙娘的母亲。 事情到这,席见离的心里已经逐步明朗。 正文 第三十章 异变 章节名:第三十章 异变 为什么那老保姆走路总是跛着脚,那是很早之前就伤到的结果,为什么当席见离说到保姆把钱梦当做亲身女儿时,保姆那么异常激动。因为,保姆心中的亲生女儿,只有仙娘一人。 仙娘的魂魄,彻底地泯灭,保姆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失去了支撑。 仙娘走了,不带走任何怨恨。这一切仓促得就好像席见离和顾白认识的第一天,或者,他们还是过客的时候。保姆收回那只瘦骨如柴的手,不住咳嗽,咳停了,茫然地看着前方。 “我原以为仙娘出去,终于过上了好日子,谁知道自从那一次分别,她就真不再回来看我,那也好,不来看我那也好,可为什么我最后听到的,却是她死了的消息,为什么!” 保姆激动地嘶吼,“她欠了谁,谁也没欠,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都是我的错!” 席见离想上前去安慰,筱雪依旧冷冰冰阻拦,“死有余辜。” “筱雪!你真是太过分了!”席见离忍不住朝筱雪吼了一句。 筱雪一愣,可笑地看着席见离,“我过分?要不是她女儿勾引姑姑的爱人,会有这样的结果……” “筱雪,别说了!”钱梦怒斥道,筱雪这才收住声音。 “仙娘,是妈对不起你,是妈害得你魂飞魄散,生前我对你如抹布,以为可以让你丢弃我这个累赘,可是你太心善了,多么心善的孩子啊,却还是让人害死了,早知如此那次就应该把我摔死了,还活着干什么。哈哈,老天,你把我这条老命也拿走吧,带走我女儿有什么意义!毁了她的幸福有什么意思。” “伯母……”席见离不忍心的低吟。 钱梦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她悄悄下床,拿起掉在她床边的刀,走到老保姆前蹲下,看着那张风烛残年的老脸,“所以,你陪在我身边那么久,不过都是为了给仙娘报仇。” 老保姆用那幽怨的眼神直视着钱梦,“是的,难道你还妄想我会死心塌地任劳任怨跟着你,我之所以苟活到现在不过为了替仙娘报仇!” 钱梦一句话也没再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老保姆。鲜血四溅,洒在了钱梦的手上,衣服上,“这样,可以了吧。” “啊!”席见离尖叫,顾白赶紧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离儿,别怕。”他紧紧搂着她,轻声说道。 席见离把头深埋在了他的怀中,想把这一切都当做是幻觉,都是假的。钱梦也终于惨白这一张脸,软在了地上。 “罪人迟早会有恶报的。”老保姆看着胸前那把刀子,惨淡笑着,死了也好,死了就什么也不会记得了。 死,总是归于平静。席见离有点瘫软,身子像泡在海水里,泡的久了,四肢冰凉,脑子里灌进了海水一般,搅得席见离头痛欲裂,她喘着大气呻吟,“白,我,我好冷……” 为什么事情会不断如同诅咒一般,吸收着她体内的力气,逐渐腐蚀清空。为什么她会不断地感觉体内的哭泣,眼里不觉就留下了眼泪,情难自已。 顾白紧紧搂着她,“离儿,离儿?” 席见离恍惚感觉顾白在叫她,但已经失去了知觉。 “离儿!”她身体冰冷得,仿佛从没有过温度。他一刹那惊了慌,抱着昏迷过去的席见离拔腿便往外跑。 钱筱雪在身后冷笑着看那高大的背影,慌张的在自己眼前奔去,眼里爬满了笑意,“你自以为可以救她的东西,却正在一点点啃食着她的生命力。” 跑到没人的地方,他直接打开了界遂,还没等界遂完全张开,他直接跑向里面。 不一会,又从界遂中穿出,来到了席见离的房间。一万四千年,他都已经忍受够了。为了她,只要她还活着,她的魂魄还在,一万年,十万年,他都愿意等。唯一不允许的,就是她再出事。 无论他怎么叫,她的眉头都不曾一皱。他将她拽在怀中,再一次将自己体内的修为的灵气灌输到她冰凉的体内。 也不知多久,他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渍,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几万年。 她睡了多久。席见离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酸痛无力,很难受,喉咙痒得难受,她咽了咽口水,走下床,“白。” 她自然而然地呼喊着他,第一时刻就想到了他,可是没有听到那声温柔的离儿。 她扶着门,踱步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回沙发上,虚弱地望着大门。 鬼界。 一阵匆忙紊乱的脚步声一路在鬼界传来,直到初代鬼君未见的荒明阁前,他停了下来。 荒明阁前,两个小鬼童端端正正站在门前,毕恭毕敬弯腰,“鬼君,老鬼君不在阁内。” 未见老头不在离女的冥思阁,也不在他的荒明阁。一个小鬼童将一封信拿给未白,用稚嫩的声音向鬼君解释,“这是老鬼君交代小童的事,吩咐了小童若是见到未白鬼君,就将这封信交给您,还说了这是端南神君托人给他,再让他交给鬼君您的。” 末了,又怯懦问了一句:“老鬼君还让小童问,离女这鬼丫头,可还好?” 他撕开信封,展开信,一眼看完,细微难辨的忧色骤然出现在眉间。 他将那封信对折,指头一点,那封信瞬间燃烧,化为灰烬,遗落到黑黝黝的石板上,才道:“还好。” 走出荒明阁,又回头,“跟未见说,让他有空多替方囚打理鬼界。” 两个小童子应承着恭送着未白离去。 人界。 门开了,他从门外走进,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睡着的她。走上前,从房间拿出一条毯子,替她盖上。 她感觉到有动静,睁开眼,那乌黑的长发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一股化成灰她都熟悉的香气,她知道,是顾白,随之一笑,看着那张妖魅依旧的脸,“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顾白一愣,“什么梦?” “我梦到我在做梦,梦中有个叫白的男子,她为了找到他的未婚妻,然后找到了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个梦。然后,我现在醒了,却发现那个梦也只是一个梦。”她顿了顿,摸上他尖细的下巴,从下巴直上,抚摸到了发鬓处,确认了一番,“幸好,不是梦。” 话说到最后,竟然带着哭腔。 他搂过她,“傻瓜,离儿,怎么会做这种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些伤感。”她摇摇头,“又或者,是因为昨晚的事,对我的打击太大,我感觉,仙娘他们的故事,就好像融入我身体的一部分,他们消失,我的生命也在耗费。” 他的身子一颤,她又笑,“吓你的啦,我只是受不了分离而已。” “恩。以后不可随便吓我。”他轻轻在她额上吻着,然后让她躺着,打开电视,“你看会电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以命做实验的爱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以命做实验的爱 “恩。”她点头,拿过遥控,漫不经心切换着电视台。 很凑巧的,一则新闻闯入,钱梦这个名字钻入她的耳中。她放下手中的遥控器,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完那则新闻。 原来,因为那事闹得太大了,引来了警察处理,本来可以靠着筱雪的父亲寻找的律师打发处理掉的,然而听说钱梦没有接受,只是淡淡对着前去采访的记者说道:“我这一条命,怕也早已还不起那两份情了。” 那两份情,一份周奇与仙娘的,一份老保姆的。多重,像压在树枝上的积雪,压在心头,喘不过气了的自己才知晓。 新闻切换到下一则,她心口有点堵,有些事情理还乱。 她最近有点嗜睡,不知多久,她又睡着了。直到下午,筱雪开车来到她家,顾白将她叫醒。 筱雪看了眼席见离,眼神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友善,满满冷意,“姑姑说,想跟你们见个面。” 她起身,“筱雪……” “我并不想见到你们,但是我非来不可。”她这话是对席见离说的,但是却望着一边的顾白。 席见离叹口气,牵着顾白的手跟着筱雪出了门,上车。 看到萧梦婷的时候,她神情依旧憔悴,只是更甚几分,眼神呆滞地做在对面,神情恍惚地拿起了电话,沉默了半分钟,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和他认识三年,却抵不过他见仙娘一面。”钱梦淡漠开口。 “看着他们那么甜蜜,为何我却要忍受那孤独,明明是属于我的男人为什么会成了她的爱人。”她接着说。 席见离看了眼顾白,又看了眼筱雪。 “为了破坏他们的感情,我不择手段,买人绑架了周奇,将他关在了一间小屋子里。为了让他永远忘记掉他心爱的女人,我每天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慢性的药,一种让他记忆逐渐淡去的药。也是一种加速衰老的药。我想知道,看见心爱的男人忘记了自己并且还衰老成这副摸样,她还是接受他吗,还会爱着他吗。他们那可笑的爱情有多可笑。” 所以,周奇,看着才那么衰老。 “可是我错了,仙娘找到他的时候,将他带回了家,每天悉心照料着,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还记得自己吗?” “你是谁?”他疑惑的问,每一天都是重复这样的回答。 一天一天,仙娘看着他每天盯着天空,对自己陌生得如同一个过客路人,她的心越来越憔悴。 “你真年轻漂亮。”有一天他对她说了你是谁以外的第二句话。 仙娘高兴极了,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年轻,他才不记得自己,于是她也去黑市,买到了那种催化衰老的药,最终把自己也弄成和他一样衰老的老太婆。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会记得她了,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可是等到她的回答却是‘你是谁,你怎么那么丑’。 那一刻,她哭了。她找了很多医生问过,他是不是暂时性失忆的,她在他面前哭过:“告诉我,你只是故意装的是不是,你是厌倦我了是不是,才故意这样的是不是。” 最后,她决定做一个实验,如果他只是装的,他是不会舍得让她死掉的。她跟他说,这是一种xx药,她患上了一种疾病,要每天间隔3小时吃一次。而那个xx药,是他毕生研究的一种慢性毒药。若他果真忘记了自己和有关他们的一切,那么她只能在自己爱的人的手上死去。 每三个小时,他喂她吃一次药。 第二天,依旧如此。 第三天,她换上了嫁给他时候穿的嫁衣,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看着拿着药来给自己的心爱的他,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这该是我最后看你一眼了……” 泪水无声落下。 第四天,她没有醒来,她没有再醒过来。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我可以想到她会受不了他遗忘掉自己而选择离开,或者会选择陪伴这个不认识自己的人一生,就是没想过这个结局。”她惨淡笑着,比哭还难看。 “尸体是在腐烂了才被发现的。” 钱梦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敢相信,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 “你的病好了吗?”他柔柔的问躺在床上的满目疮痍的她,那个身体已经腐烂不堪的仙娘。 “药已经没有了。” “都好几天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了?” “是不舒服吗?” …… “我原以为一份感情不过是一份记忆,一个容貌的问题,记忆可以丢,容貌可以毁,心却还是那么固执。”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波澜,空洞无光,“我带他离开了那房子,火葬了覃仙娘。第二天他就失踪了,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可是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因为仙娘的骨灰被绑在了我这,她永远也不可能跟他共赴来生。” “然而我怎么就没想到,周奇怎么会舍得丢下她呢。” 钱梦抬头望着冰冷的天花板,仿佛在阻止着某件事的发生。 论爱深,钱梦不比谁少,只是爱一个人,有时候太过于沉迷,会忘记了最开始的初衷。 “你低估了他们的爱情。”席见离淡淡说道。 “让筱雪带着你们去把她的骨灰拿走吧。”钱梦放下电话,走了进去。 离开了监狱,按照仙娘的遗愿,以及最后钱梦的成全,她跟顾白去了钱梦家中一趟,将装着仙娘的骨灰的铁匣子抱走。筱雪站在门口,看也不看她,用只有她两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觉得你和顾白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一颤,抬头,筱雪已经走进里面。顾白在门口,逆光而立,模糊难辨,竟然有些刺眼的灼热疼痛。 到了发现老头的地方,找到了尸骨,将骨灰撒在上面,盖上黄土,立起了一个牌位:周奇与其妻之墓。老保姆的尸体也已经托人运回了村子,好生安葬。 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跟鬼灵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这一生,你我无缘,来生,是否还能相遇,她不懂,他们是否还有机会转世相遇。一对永垂不朽却永世不得重聚的夫妻,见与不见都是万世凄凉。 听说,有一个老头在找一个唤作仙娘的女子,她笑靥如花,你遇见了吗? 席见离手中的同心苣,无声落下。 “同心苣,永结同心……” 正文 第一章 鬼君的归来 章节名:第一章 鬼君的归来 事情告一段落,但席见离的身体没有多大好转。她打电话向孟语请了一天假,电话那边,孟语的声音低哑难辨,“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到附近的医院看看,让他陪着你去。” “恩。”她无精打采地回答,挂了电话。 她身体不舒服,可是心里更不舒服,合葬了仙娘和周奇的骨灰之后,回想了很多。 那时在钱梦家中,那一连串的悲剧原本不会酿成,完全可以避免。是的,顾白当时对所有的情形都猜测到了,他完全是以看戏人的身份俯瞰一切,他怎么可能阻止不了那些悲剧的发生。 顾白端着热汤进来的时候,她怀着淡淡的失望,瞥了一眼那碗药汤,撇开脸,默默无言。 他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坐到床头,轻轻舀起一勺药汤,“离儿,将药汤喝下,便好生歇息。” “为什么?”她心疼地问道。 他保持着一手端汤,一手持着汤勺的姿势,没理解她的话。 “为什么?”她略带哭腔,又问了一遍,“是因为筱雪,因为钱梦是筱雪的姑姑,是吗?” 他面露讶色,细长的眼上的睫毛微微压下,对于这番话,无奈地叹道:“离儿,仙娘与周奇必然要死,而仙娘的母亲,也必然活不下去。” 他们都必须会死,这是谁编造的道理。她听到这话,本来波澜不惊的语调顿时上升,“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如果相爱是一种错,那么我和你才是大错特错!” 顾白手里的那碗汤摇晃了一下,褐色的药汤荡漾起一圈水纹。 她悲伤地放低了语气,“或许我们没错,因为……” 因为我们并不相爱。这句话,随着哭腔咽在了喉咙底下,发不出一个音节。这几个晚上,她一直重复着一个梦,重复着最初的一个梦,梦中她看不到自己,可是梦里的主人,跟她如出一辙的感情,她爱的人,爱的其实另有他人,在她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没来送别,还在忙着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这个梦,她清晰地记得,那一个晚上,第一次梦到这个,同时,也是和顾白的第一次相见。她经常因为这个梦半夜被惊醒,辗转反侧再难以入睡。 这些话,比一根根针刺在他心里还要残忍,他放下手中的碗,紧紧抱住瘦弱的席见离,“仙娘与周奇违背了鬼界的条例,停留在人间已太长时间,即使下了鬼界,也终不可再转世为人,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打入万恶台,终日忍受炼狱之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感觉到她在自己身上动了下,他越发抱紧了她,接着道,“仙娘的母亲,即使不被钱梦所杀,你认为她还活得下去吗?她一定会自杀。我之所以没有阻拦,是因为我不过顺了钱梦之意,让钱梦亲手了断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是是非非罢了。” 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什么叫顺了钱梦的意愿。 “钱梦从仙娘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就明白仙娘的母亲肯定没想过独活下去,而她不过为了成全所有人,包括自己最后赎罪的心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么钱梦才有被逮捕的理由。” 席见离神伤地垂下头,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这样,她也已经无从考证,断然不敢妄自评价钱梦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错在一开始,不属于她的爱,她却仍要卑劣的夺取,酿成这种大错。可是最后,她选择了这么一条路,是好是坏,生抑或死,身为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手论足。 顾白放下她,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一手重新将碗端起,“快喝了这药,都快凉了。” 一口口将难以入口的药汁咽下喉咙,最后一口,她呛到喉咙,难受地咳着,顾白欲前来替她拍着,她摇摇头,“没事。” 她很累了。躺在顾白的臂弯中,她不敢睡去,怕当她醒来,顾白已经不见了踪影,像所有她曾经最亲近的人,看着仙娘和周奇双双消失的时候,她突然有点恐惧死亡地到来。她对于自己一种爱而不得的心情,感到厌恶而浮躁,对顾白也是患得患失。 “离儿,如果,你如今的生活,皆是因我造成的,你会怨我吗……”昏昏沉沉中,她听到耳边有飘渺的声音响起,可她还没来得及辨清说了什么,就已经昏睡过去。 她现在这不堪的生活,怎么可能是他造成的,是她那可憎的父亲,自始至终,都只是她父亲。 他轻轻抚着她躺下,看着那日益苍白几近透明的脸,轻柔地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体温,很正常的温度,捻了捻毯子,替她盖好,走出了房间。 他面前,空气中张开了安无的黑洞,慢慢出现一大块漆黑的界遂,他翩然垮了进去。随着他完全的没入黑暗,界遂转眼间合上。 鬼界。 鬼界由四个方向构成。 正南方向鬼门关之后,就是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接着是正西方向,是鬼界最严酷残忍的万劫台,审判之地,万劫台处有面镜子,称作复来镜,关押犯了大恶的鬼灵。正东方向是掌管鬼界大小事物的职务殿堂。正北方向即是鬼界最深处,各大鬼将居住之地。 这下面,均是烈焰的炼狱之火,专门惩治罪大恶极的鬼灵。正北方向又称作镜光殿,跟鬼界上下,任何一处的幽深诡异截然不同,镜光殿温雅有色,明亮大方,充满人间芳菲气息。 离女的冥思阁,方囚的非清阁,未见老头的荒明阁,以及未白鬼君的长思阁,均坐落于镜光殿四处。彼岸由于只是花妖,附在彼岸花内,并不需要栖身之地。 他踏着轻盈的步子行走着。蝶舞翩迁,叠拥纷至,不断悠然护在未白鬼君周身,自暗无星光的鬼界入口沿路向前。 这是一片彼岸花盛开的湿地,是游荡着无数孤魂野鬼的黄泉路,花上的暗红色如风干的血液,细长的花丝在风中摇曳。这里是生灵死后第一个经过的地方,他们的血骨必须抛洒在此,毫无保留,赤裸裸地来,赤裸裸的去。 彼岸花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在这大批大批的开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是“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每个人怀着最后的记忆踏过这里。 正文 第二章 桃花劫 章节名:第二章 桃花劫 未白不动声色穿过这片彼岸花海,来到奈何桥,又不动声色穿过长长地投胎队伍,听到孟婆苍老的声音,“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 不强求,就一辈子有缘无分。 一路走到了镜光殿,两个把关的鬼将恭敬地喊着:“鬼君。” 他步行,只是因为无论何处,都留着离女的影子。穿过镜光殿大门,开始明亮,那死气沉沉的雾霭都褪去,只留下明媚灿烂。 他的目的很明确,冥思阁。 一个小鬼童慌慌忙忙跑上前来,低头递上一张请帖,“鬼君,天君央人送来一张请帖,望鬼君届时一定前去。” 他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未白,母上的祭奠临近了。”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重新交回鬼童手上,吩咐:“将它烧了。” 鬼童发愣期间,未白已经朝冥思阁走去。 冥思阁后园,一男一女,本该是诗情画意之境,偏偏女子不雅观地打着哈欠,一手挠挠头一手托着脸睡觉。男子手持一本书,专注看着,偶尔看向旁边闭眼休息的女子。 听到有脚步,两人皆是好奇望过去,面露讶色。看着那张祸世妖颜朝他们接近,方囚先镇定下来,放下手上的书,似笑非笑,“今日吹的什么风,把鬼君你吹回来了。” 未白缱绻一笑,落座,“我赐予你的婚,安排妥当否?” 方囚未作答,彼岸倒不屑地轻哏一声,“方囚君都不肯告诉我那女子是何人,教我苦苦猜不着,这婚事我本想本着哥两好的一片好意替他分忧,可鬼君你瞧,他这明显不领情,评评理,方囚是不是忒不厚道了!” 未白一笑,“确然,连那女子是何人都不肯相告,也忒没度量了。” 方囚手持桌面上的纸扇掩着嘴不住咳嗽,扯开话题,“鬼君莫不是为央回的筵席而来?” 未白不作声,方囚又继续,“未见老头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调出了当年造镜花水月所用的材料,也一一验证了并未存在任何问题。” 他又看了一眼未白,见他还是未作答,接着道:“因此,只有在端南手上时才出了问题。归根到底,这镜花水月是你从端南那处得到,还得从那里查明。你此番回来,我未觉得妥,也未觉得不妥。只是未见老头需要鬼君你知道,这筵席可去,也必须得去,但也得安然无恙地回,毫发无伤地回。” 大家心知肚明,这筵席名为筵席,实为生死棋局。 “我虽不知端南图的是什么,可是既然连他都去了,即使是个陷阱,也说明大有文章,这文章,若不大,央回也不会作为筹码邀请你去。” 方囚君作为未白鬼君多年的军师级别的职位,终于在此时体现了他的作用,谁叫平日里,方囚坐得更为得心应手的事,便是八卦段子。 彼岸不解,“那我们想个法子把端南神君抓来不就好了,何苦让鬼君只身前去天君的地盘。” “央回既然能邀请得到端南,又怎可不派人暗中保护。” 未白不语。 “可是,鬼君一人前去,岂不是很危险,那次若不是天君苦苦相逼,离女又怎会……”她说着停下来,偷偷看向未白,发现他未有责怪之意,才嗫嚅,“总之我觉得就是不妥。” 方囚看向她,淡淡叹口气,她的关心如此明显,“放心,我也会去。” “啊?方囚君你也能去?”彼岸似乎不大相信。 “咳咳,”方囚尴尬咳了咳,“是很惭愧,我也收到了珍贵的请帖。” 彼岸很是苦恼,“还是不妥……” 方囚道,“以我之力,虽不敢说毫发无伤,可也能做个照应,助鬼君一臂之力,你大可放心。” “我不放心的是……”她气恼地看着方囚,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好嘟着嘴别扭地转过身不去争论。 未白看着两人,不觉好笑,一个不明另一个的意,也不知拖到何时才能明了。 他手指轻敲石桌,“方囚,替我调查柳昭茗转世后的钱筱雪。” 方囚俊美的脸上满是调侃,“鬼君,莫不是见色眼开了……”话未说完,已被未白身上发出的寒气冻僵,直打哆嗦,改口,“小意思,调查清楚马上禀告鬼君你。” “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个个是方囚君你!”背对着方囚的彼岸小声嘀咕。 “总结得甚妙。”未白一笑,起身,抬头看着花园不远处的厢房。 房门紧闭,朱阁绮户,一如当年,只是美人已不在,他淡然继续道,“顾白死了,他至少能活三天,却在变成人时停留了一天便死。若不是钱筱雪,我不觉得有什么人能有机会下手。” “你怀疑她被人操控?”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或许没那么简单。” “那这可就棘手了,存心与鬼君你作对的人,除了央回,无非就是那些得不到你的桃花。这么看来,倒更像后者。”方囚苦苦摇头。 一个上位者,有才,有能力,还要有杀世容颜,于三界,都是祸害。他深为自己每样都有那么一点,每样又都缺那么一点而庆幸。 未白沉思了片刻,“三日后我便与方囚上天界,参加一场盛宴,届时,彼岸你替我守着离儿。” “好啊!”彼岸听到要守着席见离,本来还闹着别扭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很早很早就想冲到人间搂着席见离,搂着她最亲爱的离女女君,奈何鬼君从未给她这个机会。 人界。 她已经醒了,他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怎么也不多歇会。” 席见离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一个人想了很多,她爱他,就要全心全意信任他,即使那些信任都付诸东流,也无怨无悔。 “我在想,如果我会魂飞魄散,你会怎么办?不管你会怎样,我只想你知道,我死了,你也不要生死相随。生可以,死就不要了。”她凝重的望着他,“你为了我而跟着一起死,我很欣慰,可我经历了仙娘的事后,突然觉得,你安然无恙地活着,才是对我最大的承诺。” 她一句话,说了很多很多。 正文 第三章 表错情是件尴尬的事 章节名:第三章 表错情是件尴尬的事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轻轻说道:“离儿,你永远不会有魂飞魄散的一天,永远不会。” 她转过头,神秘地一笑,“好啦,不说这种伤感的话题。你猜,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你的生日。” “太可恶了,你怎么可以每次什么都知道,太打击我了,下次,你就假装思考一会,然后故意回答错几次好不?”她撒娇道。 “不好,那样也显得我对你太没诚意。除非……”他微扬嘴角,拖长了音引诱她。 她挣脱开来,努着嘴,“我不理你了。” “你可有想要的礼物?”他不再逗她,问道。 想要的礼物,她却是从没想过,其实最好的礼物,就是一辈子有顾白的陪伴就好,不过要是说出来,又感觉太便宜他了,于是脱口而出,“那就送我一幅你亲自作的画吧。” 作画?他挑眉。 她看着他的神色,有点在意,“怎么,你不会作画啊?” 他不会作画,那才真的是天方夜谭,只是没想到她的礼物这么简单,竟有些茫然,“恩,我就作幅画送与你。” “嗯嗯,那你什么时候能送给我?”这才刚开口问要礼物,她就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顾白亲手作的画了。 他一笑,“你在家稍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顾白又在装神弄鬼,每次都神神秘秘不让她知道。不一会,顾白手上拿着文房四宝走了进来,然后在收拾好了的桌子上放好,铺开了一张纸质杠杠的画纸。提笔,蘸墨后,他抬头,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画” 她略思考一会,“你的自画像!” 他停笔,抬眸望向她,波光柔柔,随即笑笑,不语。 顾白,提笔作画的模样,已经不能用绝美形容。他知不知道,他在作画,而画外之人,却在看他,手中的画美,他,更是她眼中的倾世之画。低头间,乌发垂下,搁在桌子边缘,随着夏日里一缕幽幽的风,轻轻荡漾。灯光斑驳,碎洒在他的眉间,鼻翼,薄薄的唇上。睫毛,随着视线的转移,微微颤动。 他在画什么,她完全看不到,眼眶里,瞳孔里,满满映着他的模样。光年,把她吸走,穿越到了千年万年,她屏息,随着顾白手中的笔,游刃指间。 她觉得他可能会热,便拿来一把扇子替他扇着。他游动的手指一顿,偏着头,细声道,“你休息着便好,恩?” 这一声好听的恩,把她大半个身子都化了。心,仍在砰然心动。爱上上这么一个人,每时每刻,都是砰然。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顾白才停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回眸,浅笑,拥着清风拂来。完工的作品,栩栩如生,那一片艳丽的茶花盛开,顾白就托着尖细的下巴坐在一张石凳上,垫着石桌闭着眼休息,茶花的尽头,是一间雕栏玉砌的房,房门上方还挂着一个牌:冥思阁。 冥思。这竟然是她最喜爱的一个词,她心花怒放地捧起来欣赏,不住赞叹:“白,你的画要是卖出去,绝对价值连城。” 他的眉一挑,“你要卖出去?” “嘻嘻,怎么可能嘛,这只是在物质上的定义,在我心中就是无价之宝。”她赶紧甜言蜜语改口。 他笑道:“那你是否要给我一个回报呢?明晚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什么惊喜?”她眨巴眼睛准备撬开消息。 顾白搂过她,“要是告诉你了,哪还能叫惊喜,你就把你的心思放在给我什么回报上,恩?” 看来,顾白是十分想要得到她的回礼啊,以前顾白对她从来没有过什么要求,虽然不懂为什么这次那么执着,席见离也当然相当重视。 她一个晚上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回报,那就只能把自己献给他了,但是自己早就把自己献给他了,现在还有意义么,她不禁纳闷。 第二天,她还特意背着顾白偷偷摸摸到了一家隐秘的内衣店,转悠了半个时辰,在那徘徊踯躅弄得得导购员晕头转向的时候,终于豁出去问了一句:“有什么……比较性感诱人的睡衣么……” 美丽的导购员小姐一副明白了的表情,贼兮兮地消失了一会,然后手里拿着一套若隐若现的睡衣放在她手上,打着包票:“这个,保准你今晚妩媚动人。” 她拿捏在手上,心里百感交集,叫导购员装好情趣睡衣,惴惴不安地抱在怀里回家去了。 打开门,顾白正躺在沙发上上,长而柔软的黑发如瀑布般流下,修长好看的一只手轻托着左脸颊,另一只手按着遥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上看,眉眼弯弯勾着,似笑非笑,美得使空气都凝固了。 手中的睡衣袋子随着口水一起从手上滑下,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将我从美艳中晃过神来,也让顾白顺声望过来,轻笑:“离儿,你回来了。” 她慌忙地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挠着脑袋走上前去:“额,嗯嗯,你看电视啊,什么节目,好看不,今晚你有事不……” “今晚给你一个难忘的夜。”顾白忽然神秘地一笑,放下手上的遥控器,扭过头看着即将走进房间的她。 手上的袋子差点又要掉下去,她感觉心跳已经超负荷,难道,他知道了她想给他的报答…… 顾白忽然冲她一笑,走进浴室,“我先去洗个澡。” “啊?洗澡,哦,好的,你慢慢洗。” 顾白去洗澡了,他真的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心里七上八下地坐在床上,浴室里面,时而传来的哗哗水声撞击着她的心跳,产生共振,愈加强烈。 不多久,水声听了。然后,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快成了一台机器,行动不能自已。 “好了,你也去洗吧。”顾白穿得很整洁的进来,肩上因为发滴下来的水而被打湿了一小片。 “额……恩,好的。”她木然的点头,然后抱着那个还没打开过的睡衣迅速逃离了房间,直接冲到浴室内。 他回头提醒,“快点。” “啊?哦……”她捂着胸口关上了浴室门,平静,平静,席见离,不能乱了阵脚。 磨磨蹭蹭洗了好久,想着顾白也许已经心焦气燥了,才关上喷头,小心翼翼擦干身子,拿出那条不忍直视的睡衣看了看,好吧,都到这一步了,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 …… 正文 第四章 车祸 章节名:第四章 车祸 门豁然开了。 “得了?”顾白正在看着她桌子上摆放的画集,闻声转过头笑道,却在一瞬间表情僵住了,那张俊美的容颜下是隐忍的笑意。 “恩。”她低下头掩盖自己的羞涩,想不到他吃惊到这程度。 “……” 迷之沉默。 “离儿。”好久才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恩?”她难为情地抬头。 她看见顾白压着眼皮看了眼她身上那半明半昧的睡衣,然后眉头越挑越高,最后一笑,“莫非,你是在勾引我?” 勾引两个字,充满邪恶的味道。勾引?难道他的意思不是…… 有种不妙的感觉。 难道…… 莫非…… 她误会了什么…… 表错情是件很悲催的事,表错态却是一件很绝望的事,她突然深有种堕入万丈深渊都痛不过如此的懊悔。 “不是,我……”她刚想解释。 顾白已经从柜子里帮她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低头凑到她耳边,邪魅一笑,“今夜,注定是不眠夜了,不过,现在你先换好衣服,随后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天啊,拿什么拯救拯救她可怜的面子。当顾白走出房间,她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尴尬死了!经过一次人的误会,她磨磨蹭蹭终于还是千辛万苦换好了衣服,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仰着头挠着脑袋,“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很美的地方。” 他拉上她的小手,出了门。 走到街上的时候,她叫顾白:“等等,我去买点东西。” 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可以没酒,禁忌了那么久,这回也该好好喝一回。然后跑到一家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拎了出来,加上一些薯片什么的,才拉上顾白继续走。 他看着她手中的袋子,疑惑,“你买了什么?” 她晃晃手上的袋子,“啤酒还有薯片。” 他挑眉,“酒,你要喝酒?” “是啊,人生难得几回醉,醉了可以胡作非为,可以胡言乱语,可以不用清醒着面对纷扰尘世,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刻。”席见离感叹世事无常,要及时行乐。 他一愣。一阵风拂过,吹散了顾白的长发,刮到了她的额上。 她轻轻撇开,侧过头,却发现顾白的眼神黯淡,失了神色,见席见离望他,他举手碰上她的头发:“要是我从没出现过,会不会……” 声音飘渺随风而去,细细如梦吟飘散。她失了神,这一段似乎像是被谁剪辑过的电影,拼凑不完整,记不起来,却又百般熟识,忘却了两人还是走在路边,而侧边那辆车闪着刺眼的光,狂按着鸣笛的声音充耳未闻。 “滴!滴!” “离儿!” 直至最后一刻,她才感觉到身体被顾白强行拉入怀中,跌在了一旁,却没有任何痛觉。睁眼一瞧,顾白垫在她身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起身,难怪痛的不是她,“白,你没事吧。” 在他们之前站的位置身后,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却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千钧一发之际,那男子却仿佛腾空一般,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狠狠摔过了一边。 “月儿!”临摔之前那男子手拉住了身边的女子,却没拉稳。 车子呼啸着从那女子身上撞过去,那两只相牵的手强行扯开了。女子惊恐地看着自己前面的车子,尖叫一声被车撞飞出了一步开外,倒地后闷声不响。 所有的路人都吓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那辆肇事的司机也赶忙从车座上下来,慌慌张张地走上前去,要搀扶起那趴在冰凉地面上的女子,“对,对不起啊……” 身子却遭那男人一推,重心不稳跌坐于地,原来是那名躲过一劫的男子已经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推倒司机,破口大骂,“你的狗眼长到哪了?没看见这里是行人区吗!” 他嘶吼着骂完,自己慌张扶起了女子,“月儿,月儿……” 怀中的女人口吐鲜血,睁着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月儿,月儿,你醒醒,你醒醒啊!”他双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栗起来,然后冲着周围人大声咆哮,“快,快帮我送去医院,快叫救护车!” 周围围上来的人这才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20。有比较懂急救知识的人前去帮忙,司机呆愣在一旁吓坏了不敢作声,也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就像有谁故意导演一般。席见离屏住了呼吸,不知所以然,指甲紧紧掐着顾白的手。 生命如花绚烂,也如花短暂,不曾留意的一个瞬间,或许就已经化作云烟。谁不是为了一己欢愉偷生,为了一己欢愉谋财取乐,为此不顾不问活着。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 如果不是顾白及时拉住她,躲过了这一劫,现在躺在地上的,说不定就是她了。她紧紧握住了顾白的手臂,撇过脸去不敢面对那一幕,却仍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她,会死吗?” 她似乎能感觉到那女子的灵魂不肯散去,不肯散去,气息却又越来越虚弱。顾白的手温柔地贴着她的头发,半刻也没有放下,轻轻摩挲这我的发丝,“闭上眼睛,别去看。” 刚才,那男子摔得很可疑。他由于一心关注着离儿,没有看清楚,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气味。那男人,本来被撞的除了那女人,应该还有男人。 “她不会死的,别想太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事情都妥善处理了,伴随着急救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空留下寂寞人烟。她总是对于死这个字,有点恐惧,因为未知,因为害怕被遗忘,因为没人能够拿出她活过的证据。她不懂,那女子是否会死,那男子又是何种悲恸。她能做的,只是延长自己的生命,无限投入自己的梦。 “没事了,离儿。”他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被顾白拉着走,她再回首,那里已然空荡。 一个桃色女子如烟穿过,云纱曼妙,不似人间。 是谁?她的左眼微热,闭眼,再睁,只剩下一滩鲜红的血迹。那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已经懒得追究。 正文 第五章 天界神君 章节名:第五章 天界神君 “到了,”顾白将她带来了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凑到她耳边,“你先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顾白想做什么,但看见顾白认真的眼神,也就乖乖闭上了。耳边凉风清爽,呼呼刮着,有一种凌空飞翔的美妙,有一种徜徉于宇宙的酣畅淋漓。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听到顾白低低地呼唤,她睁眼,映入瞳孔的是满目斑斓。 这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山崖,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对面山上还有满山的红胜火的花。 “好美啊。”席见离感慨,“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知道你生日就快接近了,因此早就来寻找一个幽静之地。”他搂着她的腰,长发在高崖上随着夜风扬到崖边。 “可明天才是我的生日啊,为什么你要今天带我来呢?”她转身,仰头问道。 “明天……可能会迟点回来。”他迟疑了一会,才笑道。 “多迟?没事啦,只要回来就好了。”她笑笑,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轻轻在他嘴唇上点了个吻,然后放手,走回到草地上,“来,干杯,白,这应该是你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喝酒,一定要喝得痛快啊。” 她开启了一罐啤酒,塞给了顾白,待顾白接受,才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凑到顾白手中的那一罐,轻轻一碰,当做是干杯了,喝了一口。夜里的风比白日的总要凉快些,不参杂这白日的烟尘和喧嚣味,宁和惬意,吹上肩头,发梢,收起了一天下来的劳累。 夜里,顾白的脸也更加柔和俊美了,与这夜的美完全融合一色。是谁说,一年太短,二十年太长,十年刚好,我看来,一辈子太短,二十个轮回太长,十世最好。若有他相伴,时间都只是个陪衬。 “恩,你少喝点。”顾白也喝了一口,却因为这奇怪的味道挑了下眉。 席见离看他挑眉的神色,知道他是不习惯这啤酒马尿味一般的感觉,扑哧一笑。 “白,你的生日什么时候?” “生日?记不清了。”顾白思考了一会,答道。 “怎么可能嘛,别骗我,你就爱耍赖。”她端起酒罐,走到他旁边贴着他坐下,“我想趁着今晚听听你在那边的故事” “……”顾白沉默不语。 “就是你和柳昭茗的故事。” 见他犹疑,她接着说:“你不愿意说也没事,我就是好奇。” “因为我的职业是巫,在当时不受待见,她家是当时官宦世家,因此她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他说话一向波澜不惊,即使诉说着过去,也依旧如此,“后来她家家道中落,沦落为风尘女子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事,赶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他似乎又记起了什么,握住酒罐的手力度加深,使得瓶子凹陷了进去,神伤地望向我抓着我的手,“离儿……” 他欲言又止,那一眼,望穿了她身心,她却始终悟不出顾白话里的意思。今晚的顾白很奇怪,似乎想告诉她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后来呢,柳昭茗怎么死的?”她忧伤地询问。 往事,像这一杯酒,下肚,化为一滩废水。 “是被一个怨鬼啃食慢慢生气而死的,倘若那时我能不管不顾带着她离开,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怨鬼?为什么那怨鬼会找到她?” “那是因为那个厢房中曾经住着一个花魁,死后因怨念化作怨鬼夜夜吸食别的女子的魂魄。” “没事,我不是还在吗?”她突然不想看到顾白眼中的悲伤,紧紧搂住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明日我有点事,你等我回来替你过生日。”他搂着她,看着灯火愁眠,像一个承诺,又像一个实现不了的承诺。 “恩。”她睡在他怀中,惬意地回答。 不知怎么,眼睛又开始犯困,她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他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手轻轻在她鼻尖上滑过,用法力昏迷了她的意识,让她一时清醒不了,才淡淡开口:“彼岸。” 不久,裂开一条界遂,待命多时的彼岸从界遂中爬出来,“是,鬼君。” “替我将她带回去。”他看着脚下的万千灯火,美眸平静无澜。 “鬼君,你一定要小心,要是有什么意外,离女醒来,会难过的……” 彼岸扶住席见离,看着背影孤单的未白鬼君,还想说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之类的话。 琢磨了很久,发现也找不到合适的话,便抱好席见离,一个转身消失在未白为她打开的界遂中。 天界之中,正殿乃天君召集各大神将朝会之处,其余各殿皆分配给稍有尊贵身份的神君们。 未白在天界之时,住在拥华庭旁的拂尘阁中,最是依山傍水远离正殿之地,每年花盛开,满园春色,花香四开。 天妃在永潜阁内,殿中有大庭院,庭院内的花花草草皆是选取了三界中罕见的品种。 央回独自居住在貂权阁中,殿外便是筵席上的静歌庭。 混沌之初,天地还未有天界,更没有鬼界与人界。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各个种族之间纷争不断,天地长期处于混沌之态,远古神祗,应劫的应劫,消失的消失。远古众天神中,最后仅存活下天神龙迂。 龙迂带领着各个仙山的小妖们修行成为了仙,而少数聪资的小妖成为了神,并逐一列位。其中,最为佼佼的便是初代天君月凛,以及七月庭,端南,纤袭三大神君。 月凛与七月庭都深得天神龙迂的赏识,奈何七月庭自诞生便是体弱多病,常年泡在仙山的温泉中疗养身子。 于是乎,龙迂对月凛精心栽培,终于使其成为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神君,担起一统众仙神的大任,成为了开天辟地的初代天君,位居最高位。 之后,其余三位与天君资质不差的三位神君分居三大仙山。 端南神君高傲冷清,与世隔绝,拒绝了入仙籍,隐居于未知山,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只种种奇花异卉,完全忘了自己神君的地位。 纤袭乃三界之内,数一数二的美人,生得是婀娜多姿,曼妙无双,她的追求者是只能望尘莫及。她定居于浮玉山,对于研究各种独特的香囊有极大兴趣,终日也只是跟端南要些香草作为自己捣弄香囊的材料,天界之事均不能入她耳心。 正文 第六章 死犯方囚 章节名:第六章 死犯方囚 居住在无虞山的为七月庭。 传言七月庭生的绝代芳华,看过他的人无不唏嘘感叹,与如今的未白殿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他喜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也不常与其他仙神接触。 七月庭却从小体弱多病,若论资质,他并不比月凛天君差,只是天生诞生之时便带着疾病,天界之内无人能治好。无虞山有座温泉,泉水源源不断,还因为天地精华的涵养,具有极好的药性作用,正是七月庭疗养的好去处。 无虞山也因为这么一个体弱的主子,曾经经历一场浩劫,无能力保护,底下族人无一存活,仅留下一个小女,七月离女。七月离女自小调皮,私自偷溜到了天界之上,当一个小花仙,因此才避过了那一场灭顶灾难。 即位十几万年之后,天君月凛于朝会上昭告众神,将迎娶浮玉山的纤袭神君为第一夫人,成为天界中天妃的身份。众神也堪堪觉得这是一桩好姻缘,四海之内,三界之中,能与天君相配的人,除了纤袭神君,再无其他女子。 随着龙迂的仙逝,天君月凛的夫人纤袭为他诞下两个儿子,大儿子未白殿下,小儿子央回殿下。 然而某一日,天妃纤袭被发现死于房中,重重迷雾,凶手迟迟未曾找出,这成为四海内一大禁忌。 月凛天君也曾娶过几位妃子,但膝下那些小殿下,小公主年纪尚小,无权无能力。说到月凛天君娶的妃子,曾经有一位妃子是当初端南神君中意的神女,但天君横刀夺爱,借着权威娶了那神女,端南一怒之下在成婚之日大闹婚宴,结下梁子。 因此,才有了那远传的史事,老天君与端南神君之战。 如今,自月凛当上天君过了几十万年,天界易主,月凛已经退位,由着天妃的小儿子央回殿下即位。 今日这筵席,便是堂堂央回天君设下的宴席。这个筵席天君只道是近日三界事务繁忙,不过为着能与众神舒活舒活筋骨,放松放松心情。 能得到请帖的,不是能力佼佼的神将,便是身份高贵的上神,而端南神君自在其一。大胆一点的小神,便会在私底下讨论:“这端南神君不是与老天君有大过节么,怎地还来这筵席?” 神将们这样回答:“我们的央回天君,博爱宽容,谦逊无差,威严不失,端南神君自是被天君诚挚所感动,那梁子也就化解了。” “听言当初未白殿下更是深得各神将的信赖,若不是端南神君那一事……” 资历高一点的神仙当即摇头,“不可胡说,既然央回殿下已成为天君,那就足以说明比未白殿下有能力。” 静歌庭内。 众神踩踏着祥云降临,神女们熙熙嚷嚷娇羞百态,齐聚一方,纷纷入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看似热闹非凡的场面,但一旁的天兵天将的眉眼中却都透漏着杀气,心思细腻的上仙们也察觉了端倪,也就知道什么话宜讲,什么话不宜讲。 方囚悠闲地从祥云跳下,眼观八方,耳闻四面,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从前呆过一段时日的天界,那一段时日却还是个不堪的回忆。 彼时,他作为一名囚犯,被关押到天牢的途中,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未白。 第一眼,便觉得这个男子非同一般,有着天界之内任何都未有的王者气息,偏偏又要刻意压制,也是他头一次见到容颜俊美,祸可乱世的男子。 那时候的未白,未曾好瞥他一眼,旁若无人从他旁边走开,但是他却丝毫燃烧不起遭到无视的心中的怒气。这个男子,身上有着一种罂粟般让人沉迷的气味。 在天牢里他受尽鞭打之痛,惨绝人寰的刑罚,只因为他在天君管辖的境内,梦舟山杀了那里的神,被天君派出的四十九神将花了十日抓捕而来。他杀那名神,不过是因为那一句“方囚,你不过叛仙与低等神将偷生的虐畜……” 一句不完整的话就成了梦舟山神的遗言,但这理由,已经成为理由,谁让那名自诩神之号的神,能力也不过如此。在行刑前一日,未白却把他从天牢里放了出来,“我缺一名军师。” “我是死犯。”他吊在铁链上,抬头,笑意盈盈,看着未白拔剑亲自为自己砍断手上的束缚。 未白收剑,轻描淡写,“既然我已经放你出来,你的任何罪名都不再成立。”顿了顿,一笑,妖颜祸世,“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死,或者跟着我。” 那时候方囚毕竟意气风发,目中无人,他确实想过偷袭未白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男子。说来也惭愧,这他指头还未动,就已被未白发现,只是一眼,便让他及时收手,否则,他的小命真的是难保。 方囚叹息,“我这小命,能赖活几万年算几万年。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他接着道:“以后,我可不是谁都效命的。若是某位天君想使唤我,请恕我拒绝。” 他指明的,就是即使是天君,也休想让他为之效命。 未白不作声,笑着看他。 他继续,“再然后,给我一把上好的扇子。” 未白挑眉,“这条件还真廉价。” “哈哈。” 但一把上好的纸扇,须有灵气,这灵气,还得通过各种手段从天地集齐,比如去到某仙岛捉来一只火凤凰,又到某海宫捞来千年神龟,再去挑逗挑逗四大神兽。这捉不打紧,问题就是这些极其珍贵,极其难找,也可以说,方囚还是有意刁难未白,若他办不成这事,又有何能耐让自己为他做事。然而,不出一日,未白便为他造出了一把独一无二且风雨不破的纸扇。 吃人嘴软,拿人手段。自那之后,方囚就对未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后来才知道未白所谓的军师,原来是到那暗无天日的鬼界中去。至于风光无限的未白为何会去瞎管老天君的事,自愿请罚到鬼界接管鬼君之位,方囚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当个鬼君身边的左轮君,也不赖。 正文 第七章 禁忌 章节名:第七章 禁忌 静歌庭门前,方囚还在回忆起往事,迎面碰到了终年未出山的端南神君。 传言前来的端南神君,果然来了。方囚笑意盈盈,美目流盼,恭敬行了个礼,“多年未见神君,想不到竟是有幸在天君的筵席上相遇。” 方囚口中的端南神君眉目英朗,虽已属于年岁较高的上神,但颜俊貌美,竟瞧不出半点色衰,而方囚与端南神君也仅是一面之缘,只是方囚还是流仙的时候路过端南神君的地盘,看到过一眼,那时候只觉得是个归隐山林的神君。 端南神君闻言,向手持一把纸扇的长发男子看去,神态悠闲,着一身浅灰色衣袍,肆意妄为的模样,与纨绔子弟不甚相差。于是鼻子发出一道嗤声,并未作答,先一步从方囚面前走进静歌庭。 方囚也并未在意,把玩地一笑,合起扇子翩然紧随其后进去。 一人深入虎穴,非一人所能及。 央回在几个婢女的拥伴下走上宝座,端然落座,看着端南神君前来,起身恭恭敬敬说道:“端南神君。” 又瞧了眼端南神君身后的方囚,满是嘲色。 端南神君也回了个礼:“天君。” 礼毕,一一落座。在座的各位神将神色各异,有看着传言中与老天君有着过节的端南神君,有斜眼瞧着旁若无人的方囚的,也有恭敬看着天君的。 这时其中一位神将开口:“都言鬼君深明大义,礼仪讲究,如今天君亲设筵席邀请鬼君前来,鬼君迟迟未到,又是何意。莫非,是觉得天君亏待了他?” 这语气大言不惭,似鬼君不过一介小流之辈,不懂原因的小神们也不敢吱声问其中的原因。 方囚不急不忙,料想这是天君的忠臣,“这主人都还未发话,灵宠倒是先发威了。早闻天君虚怀若谷,有容乃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道:“鬼君久未来天界,情,他该去祭拜他母上天妃,理,他还是该先去祭拜母上天妃,又或者,依你之意,天君认为自己凌驾于他母上之上……” 他并未把话说完说绝,但天君脸色已经有点不悦。 天妃乃央回与未白之母,也是老天君的妻子。那被堵回来的神将面红耳赤,哏嗤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央回道:“听小神言,未白鬼君终日撇下鬼界不顾,私自跑到人界干扰人间世事规律。” “提及此事,本君却有一个疑虑,人间有一女子的转世与原本命格上所写相差甚远,身上竟然同时寄住着两个魂魄,而轮回之事一向记载分明,不出任何问题,但既然有蹊跷,鬼君一向秉公办事,不容疏漏,因此亲身前往人界调查。” “哦?亲身前往调查,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一股的火药味,就连书生牛犊的小神们都胆战心惊。 方囚暗暗想,鬼君你若还不来,这里的眼神真能将本君杀死了。 “鬼君到!”一声宏亮的声音响起,众神将纷纷掉头看向静歌庭门口。 好一个祸世容颜,一袭风尘不染的白衣,携着浅浅芬香款款踏着碎步迈进,身后一头乌黑的长发未经束起,肆意飘散,活脱脱一个妖样。央回脸色铁青,不是早已命令任何小仙,未白鬼君若是前来,谁也不许通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未白如一只轻盈的白蝶,翩翩然走至方囚身旁,掀起身后的衣袍,落座,自始至终,未看央回一眼,反倒看向了不远处对桌上饮酒的端南神君。方囚用纸扇掩着嘴,“想不到鬼君你前来还有这等礼遇,我来之时可是一双双冷眼相待啊。” 未白不动声色饮茶,搁下后淡淡一笑,“不过对门口那几个小仙动了些手脚。” 原来如此,手段果然歹毒,方囚暗叹。 央回眼神暗示身边几个侍女退下,侍女们点头后一一退下,转而看向未白,笑道:“未白,你可知本王今日为何要举办这场筵席?” “哦?不知。”未白道。 “因为,本王知道你一定会来。” 这筵席,并没有长久之意,不然,天君为何会开门见山。 未白看向端南神君,被未白盯上的端南神君眼神闪烁,竟失了作为神君的风范。 央回手掌用力一拍,面前桌上的碟碗被震碎,发出的破碎声吓到了在场的所有天兵天将以及神女们,“当年母上的死,与你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你又以为还能继续瞒天过海?” 语气笃定,丝毫不容人质疑。 方囚手一抖,杯中的水溅起一滴酒水。倒不是他害怕了央回,而是惊讶于这番话。 天妃之死,曾经一度成为天界禁忌,查不出凶手,老天君大发雷霆,当时候侍奉在天妃左右的侍女与仆人皆被斩杀。谁人不知,天妃乃天君第一夫人,第一爱妃,受尽万般宠爱。尽管之后,天君也曾纳过其他的妃子,但无一人胜过天妃在天君心中的地位。 天妃与天君膝下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未白,一个央回。但既然查不出凶手,天君也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提起,凡是在重提的,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但唯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那就是找到了真凶。 正文 第八章 血玉竟是假的 章节名:第八章 血玉竟是假的 此时,天君用肯定的口吻揪住未白的辫子不放,那就表示他有足够的证据想将此事诬陷与未白鬼君。 未白脸色丝毫未有变化,就好比他知道天君此次邀请他的原因不过就是如此,“因此,未见所造的镜花水月的异常果然是你搞的鬼。” 他所指的异常,便是镜花水月的寿命。 “没错,镜花水月的确有异常,但是并不是本王搞的鬼。”央回道。 他没搞鬼,只是利用镜花水月的缺陷加速它的老化罢了。 “端南神君也是假的,只是为了引诱本君来此。” 此言一出,惊起筵席上所有的仙神贵客。端南神君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样,站在了央回的身边,原来是天君身边的手下。在座的仙神,无论是不谙事的小神,或是资历深的老神,无不震惊,惊讶的还不是端南神君是假的,而是竟然敢假扮端南神君,这个名列三大神君之一的上古之神。心思明了的仙神们,心底已经生出了一阵寒意。 央回一怔,拍手赞叹,“果然不愧是鬼君,绝顶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条红绳系着的血玉,举到胸前,“这是何物,鬼君你应该知道。” 未白脸色惨白,方囚心里暗叹不妙,那块血玉能让鬼君如此惊吓,那就表明先前鬼君用在离女身上的便是假的。 “你以为你手上那块是真的。可笑,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用这血玉,就是为了封印了离女的所有记忆和能力,以及正在修补的魂魄。” “这血玉,你是从何处得来?除了母上曾经有过一块,三界之内已经无人有这种血玉,而唯一的一块,母上临死之前给了本王,母上说,她那几夜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事发后,本王才想到,她最宠爱的大儿子,竟然弑母夺玉。”央回的话,字字铿锵,字字不留情地。 他冷笑,补充,“你从母上身上拿走的,不过是块假玉!” 这一字一句,像万箭穿心,伤得体无完肤。 “你还有什么可说吗?”央回戏谑。 未白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异色,“那血玉,竟是假玉,又如何能够使用了这么多年。” “假玉再假,也只不过是不够纯正,料是母上为了以防万一,抽取了这真血玉上的一部分灵气注入其中,才能蒙混得过你的眼睛。” 方囚纸扇用力敲着桌子,语气轻佻,“这完全是血口喷人,仅凭一块血玉就要嫁祸于鬼君,怎么又不怀疑自己?” “放肆,不过一个小君怎敢如此跟天君说话!”身边之前那个假端南神君狠狠斥责。 多年来,已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不似鬼君,要遵守天界规定,方囚袖子中的手正要抽出。 未白轻轻用法力压制住,轻轻叹口气,“本君从未怀疑过自己手上拿到的血玉竟会是假的。方囚,替我照顾着离女。” 未白鬼君说什么?方囚竟然有点想苦笑,一向泰然自若的鬼君此刻竟然要放弃,还像交代遗言一般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替我照顾离女。”未白看着方囚,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那眼神,不像有假,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一向放荡不羁的方囚的表情竟有点僵硬,“鬼君,这可是当真?” 未白一贯保持着沉默。 央回天君睥睨着云淡风轻饮着茶的未白,“将囚犯未白鬼君即刻关押入天牢十八层,天诛台。” 在座的众位神仙又是一阵骚乱,唯有未白纹丝不动,任由天兵将自己带走。 天牢十八层,这可是罪大恶极的囚犯关押之地,众神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呆坐原处不敢动身。这一出戏,唱得可真是四海之内的众仙神们都可以作为证人,看看未白鬼君是如何承认自己弑母之罪的。天牢与地牢一般,同样分为十八层,越高层关押的囚犯越是穷罪恶级。当初方囚斩杀了梦舟山神也只是被关押在了第十二层。 “鬼君!离女怎么办!”身后传来方囚的叫声。 未白没回头,跟着天兵向静歌庭外走去。 人去,香依旧。方囚坐在远处,周围的神将们才恍然惊醒,纷纷不欢而散,还留在原地的,仿佛在看着笑话般,看着他。 他问过鬼君,为何他身上总有那种奇异特殊的香气,“莫不是醉卧美人怀,温存残留?哈哈……” 未白是怎么回答来着,他此刻竟然有些模糊。 好像是这样,好像是这样,“这是一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气味。” “那为什么还如此迷人?” 不过是让自己死得完美些罢了。 筵席还没开始,就已经散去,直到几个侍女走上来,毕恭毕敬向他说道:“仙君,筵席已经结束,还请您离开静歌庭。” “仙君?哈哈。”他大笑,“真是讽刺的一个称号。” 笑得让那几个侍女有点受惊,他才起身,拂袖而去,“本君只是鬼界的左轮君。此生此世,只此一个身份。” 方囚相安无事的回到了鬼界,这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侮辱,因为,央回并未有丝毫为难他之意。 鬼界之内,已经纷纷得到了消息,鬼君因以拭母的罪名,被天君关押至天牢。 他回到鬼界,最先去到了未见老头的荒明阁内。 荒明阁内烟雾袅袅,仙气缭绕。未见正侧身躺在睡榻上,眯着眼,尊躯不动,听到那疾步匆匆的步履,未见这才张开老眼,看着跨进门槛的方囚,未等他发话,他已微叹口气,“你若是问我为何事态会如此发展,我也是至听到未白这小子被关押时才想起,端南神君曾经捎过一封信给我,让我转交了他。” 方囚坐到桌前的凳子上,给自个添了个茶水,啜饮了一口,“端南神君的信?” 这倒是件奇闻。 未见老头起身,点上房内的明火,“未白看完烧掉了那封信,并未与我解释。如今想来,那时候端南便已经不在了。” 方囚一愣,“何为不在?” 未见举起手,摇摇,“别人不懂,你还不懂?未白是明知山有虎,偏要入虎穴。” 这虎穴,便是央回的筵席。 正文 第九章 隐藏在镜花水月的惊密 章节名:第九章 隐藏在镜花水月的惊密 作为三大神君之一的端南神君不在,这是自天界形成以来屈指可数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上头做了处理,又怎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真是一件寒心的事,又有谁参与了其中,天界看来,也已经不在澄清。 方囚问:“这跟鬼君弑母一事有何干系?” 未见也在凳子上坐下,回想了一下,五万多年前,当时只有他来到了鬼界,未白当时还是在天界悠然无争地过着殿下的日子罢,而方囚也还是个浪荡四方的游仙。 天妃被杀,应该也是在两万五千年前,离女才被调来鬼界不过五千年。未见算了算时间,“当日,天妃被杀之时,正是端南拜托我打造镜花水月之前一段时间,那镜花水月本就是三界之内情之圣物,将天下情魄归入囊中,因此天妃那情魄也未毁灭,因缘巧合便钻入了打造的材料中,而端南确实看到了其中的端倪,才会找了借口命我速速打造出镜花水月,为的不过是将那秘密隐藏于其中,引开天妃之死的那场风波的注意。” 方囚道:“因此他早就写了信,嘱托若他有事,便立即将这信拿与你。” “不错,他也不想掺和到其中,奈何央回偏偏发现了这个对他不利的证据。” 方囚竟难得惶恐,“不利的证据!鬼君之母天妃的真正死因……” 未见摇摇头,“不可造谣。未白想是已经发现了镜花水月的变异,顺藤摸瓜找到了些证据,央回急于灭口罢了。” 这些事情越是深入了解,就越发恐怖,这镜花水月已不单单是在离女身上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便可的程度,竟然牵扯上了天妃迷离死亡的真相。 “血玉之事又是?”方囚只觉得自己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天界之事了解甚少。 “血玉是天妃嫁给天君唯一的嫁妆,是已故的爹娘留给她的遗物。” “可那时候鬼界之乱还未发生,鬼君又怎么可能有为了离女夺取血玉的意图!” 未见苦笑,“你忘了,将血玉当做这般小用处的,不过未白这小子一个,天界之内,四海之中各路仙神谁不知晓,这万年血玉是有增强仙神修为的能力,上可杀神,下可灭鬼。” “当时老天君已经有退位之意,天君之位有谁继任,已经在天界闹得沸沸扬扬,无非就是未白与央回两人谁有能力的问题。”未见捋着发白的胡子,“若是得了这血玉,无异于如虎添翼,天君之位已胜券在握。” 将这些联系起来,方囚手上的扇子一停,“因此,端南神君与老天君之争,鬼君仅凭自己之力,替端南神君打退了老天君派出的所有天兵天将,这一露身手,直接引火上身。” “没错,任谁都会猜想,未白是得了血玉之力,才有如此强大的修为。” 所有的事情,都渐渐有了些眉目,但再细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妥。 “这事你莫操之过急,鬼君自有他的意思。”未见老头喝完最后一杯茶水,又躺回了他的老床。 方囚从荒明阁出来,在回自己非清阁的路上,碰上了站在门外久等的红着眼的彼岸。 “今日听见小鬼童与我说鬼君被天君抓入天牢,我一时不敢相信,后来听说方囚君你只身一人回来,我才知晓,鬼君被抓捕一事,竟是确凿。”彼岸的声音有点压抑。 “方囚君……于情于理,离女都不会怨鬼君。”她委屈地看着方囚,“为何鬼君至今都不告诉离女真相。” 方囚嘴唇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解释。 她蕴了蕴,开口,“鬼君对我交代的那番话,我思前想后了一整日,如今才大彻大悟,他这是在嘱托后事般。我想,他怎就放心我来照顾离女。” 说罢,她扑到方囚身上,低低呜咽。 方囚停滞在她背后的手,终于还是贴在她身上,“彼岸,鬼君所作所为,都不是意气用事,你若信任鬼君,就应该按照鬼君之意,毫不迟疑办下去。”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没底,这一次,他是真的看不懂鬼君的意图了,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哭得梨花带雨彼岸。 这样的彼岸,他看着痛心,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提醒,“你多留意钱筱雪,若我没猜错,她该是诡画的转世。” “诡画?当年的那个神女!”她的小脸上满是诧异。 他肯定地点点头,“嗯,除了诡画,没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她点头,“嗯。” 方囚一笑,“那便好,如今你只要照顾好离女的转世便好,鬼君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她抽泣着抬头问,见他点头,才退出怀抱,抹掉眼泪,“那,鬼君回来,方囚君你是否就要成婚了?” 他不明白为何此刻她竟牵挂这个问题,只是撇开脸,说道:“我不会和她成婚的,因为,她爱的人,并不是我,我又何苦耽误她一辈子。” 彼岸垂下眼眸,“这样啊,你果然爱着她,只是她已有所爱之人了……” 她忽然笑笑,“没关系,方囚君,你这么好,一定能打动她的芳心,我永远支持你!” 说着,就从非清阁门前跑开了。方囚望着她火红的背影,苦笑,“我若能打动你的芳心,多好……可惜你的心已给了鬼君。” 彼岸走后,方囚又坐在后花园,思考了一下未见老头与未白鬼君的话,扇子一合,起身走到了镜光殿的书房,在书房找了几本书,丢到文案上,安逸地坐下,招手唤过门外两个鬼差。 两个鬼差低头踱步上前,“左轮君,有何吩咐?” “这鬼界你们呆了也挺久了吧。”他翻阅着一本书,埋头随意问道。 他们不明白,但还是老实点头,“禀告左轮君,从初代鬼君开始,小的们就一直守候在此。” 这么说,比他和未白鬼君来的时日都要久远。 他合上手中的书,“你们对此地可有感情?” 两鬼差依旧低头,“小的们不明白左轮君何意。” 方囚一笑,小小鬼差还真是谨慎的态度,可见平时倒是训练有素。 他也没再卖关子,“若是让你们调回天界,你们可愿?” 他两对视,将头埋得更低了,“不瞒左轮君,我们长得这般丑陋,本就是未见鬼君不计较,供我们这么一个职位生存。而今的未白鬼君更是对我们照顾有加。天界之上,从未在乎过我们这些不足为道的小兵。我们必当誓死效命于鬼君。”他们已经大概猜错方囚的言外之意,因此才在最后加上那一句誓死效命的承诺。 方囚满意地一笑,这话,正是他想要的答案。鬼君,你人心依旧在,何愁无人救,翻天覆地,也要把你从天界救回来。 正文 第十章 她怀孕了? 章节名:第十章 她怀孕了? 席见离下班后就回来煮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好,这些菜,净是挑了平时顾白比较喜欢的口味,看了看时间,还早,不算晚,顾白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她开心地舒展腰肢,手挑了一口菜犒劳自己,“恩,好吃。” 她满意地点点头,貌似跟顾白学了一手好厨艺,拿过一本杂志,兴致勃勃地看起来,看得有点腻了,又拿过画板,很久没作画,都有些生疏了。画到一半,她停下,淡淡叹了口轻气,垂下脑袋,放下画笔,又瞥了眼大门。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她放下画板,坐到桌前的凳子上,心不在焉托着下巴搭在饭桌上,注视着大门。 静得有些可怕,她打开电视,里头,主持人正在主持一场选秀比赛,这娱乐圈就是这个样子,凡是某一样东西火了,各大电视台就相继模仿,弄不出点新意。她的注意力却全不在电视上。耳边声音嗡嗡作响,搅得心神不宁,昏黄的灯光,衬得屋子异常冷清。 从前,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冷清。她抬眼看了看房间内的大挂钟,垂下眼皮,收回视线,盯着桌上的饭菜入神,良久又重新投回大门。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滚动,一圈接着一圈。不知滚动了几圈,屋里静谧得可怕。 她举起筷子的手又放下,趴在桌上,眼睛无聚焦点。胸口紧紧堵塞着,有一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痛觉。 失去,是个什么滋味,道不尽,但与获得,不是简单的,你正我便负的差别。想想都会恐惧的事,真正品尝,放多少糖也化不掉那苦味。脑袋晕晕欲裂,左眼也在悲戚地炽热,又来了,这种身体不适的感觉,间歇性地折磨着她。 “可恶,咕咕白,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理你一天,不,三天,不一个星期……” 那一晚,席见离坐在空荡荡的房子内,坐了一整晚上,没有睡,也没有碰一口桌上的饭菜。顾白说,今晚她的生日,他会赶回来的,可是,他没有来。 后半夜身子有点微冷,她从房间拿过丝被,裹在身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去猜测。一觉醒来,或许,房外,沙发上,坐着的就是顾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记不得了,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孟语打来的。 她回拨了过去,电话嘟的一声便传来了孟语的声音。 “你在哪?” “在家呢。”她想了想,今天好像是双休日,不用去上班,也就舒了一口气,自己没有迟到,“有事吗?” “昨晚猜想你没空,想问你今天有空吗?”孟语看着桌上的礼物,问道。 昨晚是她的生日,他是清楚的,只是他知道,她肯定是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度过。 她看着桌子上一桌冷了的菜,叹息,“对不起,可能没有空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没事,那你在家好好休息,你的身子最近不怎么舒服。” “恩,谢谢。” 挂上电话,她苦笑,她怎么会没空,身边空无一人,只是,她根本没有心情出去,就只能撒谎骗孟语了。她收拾了桌上的菜,拿进厨房热了一会,昨晚自己一个晚上没吃,对身体总是不好的,不能拿身体这样来虐待。 端着碗碟,喉咙突然一阵犯恶心,她放下碗碟,扑到洗碗槽前,想吐却吐不出来。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不适的感觉呢,她难受地拖着身子走出去。 不对!她突然醒悟,自己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了,她开始回想时间,发现已经超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是迟迟没来,而且,最近老是嗜睡,她刚开始只是以为是身体不舒服。 难道…… 她既惊又喜,难道是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就是顾白。 该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懂自己应该怎么办,怀孕期间应该注意什么问题,而且,这个消息,还要告诉顾白。 他会很高兴的吧,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等他回来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兴奋得不得了吧。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怀期待地想,但同时又皱起了眉头,她还那么年轻,有能力照顾好这个孩子吗。 顾白也没有工作,她不是嫌弃,只是,这是个摆在面前是很严重的问题。没关系,这一切都没关系,只要她和顾白一起努力,还是有办法给这个孩子带来充满期待的新生活。 “还是去医院确认一下吧,不然空欢喜一场。”她跟自己说。 确认想法后,她雀跃地跑进房间,换上一身衣服,拿起一个包便出了门。 事情真是安排巧合得可怕,在医院门口,席见离碰到了几天没见的筱雪。筱雪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很惊讶,原本以为以这几天筱雪对她的态度来看,筱雪还是会装作没看见她,但是这回她竟然热情地走上前来,打招呼:“嗨,见离,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会来医院呢?” 那语气,那表情,还是没变,只是,席见离却微微觉得这话里带着寒气,让她有点心惊。 她平复了一下心态,手摸上还是扁平的腹部,但即将会凸起来的小腹,“我……” 筱雪看着她的动作,一眼看穿,抿嘴一笑,“哎哟,恭喜你啊,竟然怀孕了。” 说着凑上她的耳边,“不过,顾白会是个好父亲么?呵呵。” 席见离一愣。 “瞧你,还是老样子,随便跟你开开玩笑你就当真,这样子迟早会把顾白给吓跑的。” “多谢你的好意提醒。”席见离突然感觉跟她说话有点费劲,也就没怎么搭理。 筱雪笑得愈发灿烂,见那个微微发愣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我就不能陪你去检查了,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哦,有身孕的女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可都要小心的。好了我有事就先走了,有空再聊。” 筱雪又是一个人说了很多话,还没容席见离说上一句,就笑着离开了。 清水文还在继续~ 正文 第十一章 阴谋 章节名:第十一章 阴谋 那些话,让席见离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要暗示着什么一样,又更加坚定了自己强烈小心的态度了,大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就迈开脚步走进医院。 一个小时后,席见离手上拿着一张病历卡和检查结果单子,脸色潮红。她真的是怀孕,这点无误,她询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医生也都一一向她解答。 “你家爱人也真是,怀孕这么重要的事都不陪你一起来吗?”医生一边写结果,一边埋怨。 她垂下头,替顾白辩解,“他家里有点事,没赶得回来。” “家里什么事,比自己老婆孩子还要重要么,现在的男人啊,一个个都靠不住!” 这位医生是个女医生,也因此好不留情面的责骂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 “还有,怀孕之后,就让你家爱人注意点,房事就少做点,特别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那医生毫不避讳地提醒她。 “谢谢医生。”听到这话,她不禁脸红,点了点头,拿着医生给她的单子走了出去。 一整天,她都是在紧张激动地徘徊中度过,到了傍晚,她就跑去买了些补品和有营养的菜回来,还买来了一本胎教书本。 “你快点回来吧,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呢。”她闭上眼,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钱筱雪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那边那间房子还亮着,但是没有了往日那种呻吟娇喘,扶着栏杆走上楼梯,关上门,放下手上的包,去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疲惫的躺到了床上。 门外,有人走来,钱筱雪不用开门都能知道那男人是谁。 “筱雪,明天我要出去出差一段时间,你在公司要好好干。”门外一个粗犷苍老的的声音响起。 虽然苍老,但是精力倒是依旧充沛呢,带回来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真是,天下男人都是色字当头。 她随意的恩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这个男人的嘴脸,她看着都觉得丑陋,要不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她连理都不会去理会。 她坐起来,掏出从医院拿回来的单子,想起在医院碰到了席见离,呵呵,她竟然怀上了鬼君的孩子。看她那副幸福的模样,也难怪,她不知道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生下一个孩子的代价。因为,不是她死,就是孩子死,或者,母子一起死,更何况,鬼君还有办法宠爱呵护她吗。 她很想很想看到离女的转世绝望痛心的表情啊,那种滋味,想想都很兴奋,拿出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之前她找来的两个不良混混。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是怕她赖账不成,她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计划照旧,只要你们成功,我加倍给钱! 丢下手机,关上灯,她便倒头大睡。 半夜里,美眸睁开。 房间里有人!?她警惕地竖起了耳朵,正想起身,身上被人用力压住,脖子上已经被一只手掐住。 她压着眼,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阳刚气息。 “你醒了?”来历不明之人在黑暗中开口,这霸道的口吻,不会有谁。 果然是他。 “哈哈,看你紧张的,这个时候还会有何人会潜入你房间找你。” 脖子上的手松开,塌陷下去的床又恢复原高度,来人已经退出大床。 她开了灯,便见着一个伟岸高大的背影,身上发着淡晕的光泽,长发披肩,似可无风而动,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色衣袍,上面绣着盘绕在一起的龙纹,代表着极其尊贵的身份。 他那张几近透明的脸,只有养尊处优久了才能有如此透明的白皙,那双锐利的双眼朝她看来,跟当年并无差别,任谁对视都会感到怯懦,他便是央回天君,这个野心勃勃又不甘认输的狂傲的男人,三界之内拥有最至高无上的身份的至尊。 “难得天君肯赏脸来看望诡画,不胜惶恐。只是不知该怎么招待。”自称画的钱筱雪起身,媚笑,穿好衣服,从床上下去,“既然天君来,便是有好消息咯?” 天君一向贵人事多,天界朝会也是源源不断,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亲临人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还是在这静谧的夜里。 “未白被捕,对你来说是否是好消息?”央回狠狠搂过她的蛮腰,抵在自己身前,“诡画,这回你可高兴?未白为了离女身败名裂,离女也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一切可还如你的愿?” 看来未白鬼君果然去赴宴了,放出端南神君也去赴宴的消息,加上他发现镜花水月出了问题,却查不出原因,最终还是得问端南神君。 诡画轻笑,纤纤玉手勾住央回的脖子,“天君,你又敢说你不满意?呵呵,那诡画才是不信呢。” 他搂着她的腰的手更用劲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本王最喜欢你这一点了,真是了解本王啊。离女真是一招好棋,本王要让未白再无翻身的机会。” “只是,你是如何擒拿住未白鬼君的呢?”即使未白前去,但也不是三招两式便能将他生擒住的。 “这事你就不需要管了,你只管继续给本王出主意就好。” “现在,事情不是快圆满解决了吗?”她妩媚一笑。 央回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媚样,一把抱住她,走到床边放了下去,倾身压了上去,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她身上的累赘。 “呵呵,天君别急,这可是在人间啊……”她笑得更加妩媚难挡。 “本王管你在何处?”手已经将她身上的衣物脱得一丝不挂,他直勾勾看着钱筱雪全身裸露的身体,冷笑,“还是原来那副身躯好看些。” 说着,腰身一挺,钱筱雪闷哼了一声,搂紧了身上的人,看着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她竟然在无比舒适中想起了另一名男子,那个伤她最深的鬼君。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想着那个男人!她张开嘴咬向了身上天君的肩膀。央回看她竟还有气力折腾,眉头一皱,她终于完全瘫软,在那强烈撞击中媚声叫着。 激情过后,央回穿上衣裳,说道:“事情解决了,你便可以回天界。” “呵,画回天界,还能混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彼时,她还是个神女,比之仙女还能官大一等,如今,她作为一个罪人被打下天界,再回去若不能成为天君的妃子,又如何能让人信服。这话,一语双关,她是要继续当一个不收重视的神女,还是会嫁给现在的天君呢。 央回没有回答,一眨眼,他便消失在了房间。 “哏,男人都一个样,吃了不认账。”她穿好衣服,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苍白的景色。 不过,要不要嫁给天君,她都丝毫不在乎。她的心里,只有对未白与离女的恨意。 “鬼君,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就看你领不领我的情了,呵呵,你不是爱离女吗,你要拿什么救她。” 正文 第十二章 柳昭茗的转世不是你 章节名:第十二章 柳昭茗的转世不是你 又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天,顾白还是杳无音讯,在家撕下一张张日历,席见离有点慌了心神。 上班的时候,筱雪也没有找她,只是经过她的办公桌前,偶尔会看着她,似笑非笑,就好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是多么可怜一般。可是为什么要可怜呢,能当母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席见离也没有去问什么,她一向不善交谈,之前跟筱雪认识交好,也只是筱雪的主动搭讪,现在耳根清净,最多也就是回归从前的生活,也懒得去迎合。 公司内,唯一不变的就是孟语。 孟语见她还是无神的模样,问她:“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吗。” 她只是摇着头:“没什么,这几天没睡好。” 她晚上睡不好,知道怀孕后,更加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的时候就打开房间门,看着空荡荡的沙发,顾白没再出现在她的沙发上,他说过会回来跟她过生日,可是他没来,不仅如此,已经过了两天,也依旧没见到他。 “下班后要不要我载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孟语又问。 “没事,我昨天去检查过了。谢谢你的好意,孟语。” 她很礼貌的拒绝掉了。 孟语手上握着的礼物盒久久没有松开,失落地离开了席见离的办公桌前,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将那个礼物盒丢进了抽屉。 “该死,还是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约她出来再给吧。” 他低低骂了一句。这天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席见离看见了一个穿着小短裙小黑皮鞋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落寞地荡着。 她感觉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那天跟顾白去医院找钱梦的时候,在医院外面碰到的小粉红。 待我长发及腰,哥哥娶我可好,想起来就叫人忍俊不禁,还是那么惹人喜爱的粉红娃娃样。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呢,她想起自己肚子里正在孕育的生命,顿时母性大发,她走过去,温柔地问:“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坐在这啊。” 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换做任何一名大叔,可能都觉得是猥琐大叔勾搭小萝莉了。 小粉红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也不怕生,撅着嘴,嗫嚅地说:“妈妈受伤了,爸爸一直在照顾妈妈,是不是,妈妈会不要霞霞了。” 原来是这样,也许是小粉红的爸爸一直忙着照顾她妈妈,没有空管她,才给她空当跑了出来,想起以前自己乱跑出家门母亲担忧的愁容,相比此刻小粉红的爸爸也很着急。 席见离起身,“这么晚了,一个人呆在外面很危险的,姐姐送你回家吧。” 抱起她,小粉红很听话,没有挣扎。 “霞霞的家在哪啊?”她环顾一下四周,一栋栋的居民楼林立着,笼罩在城市的夜色中。 小粉红指着一个方向,甜甜地应道:“那里。” “恩,乖~”在小粉红的脸色波了一口,换个手抱着,便朝小粉红指的方向走去,“以后,一个人不能乱跑哦,外面有很多坏人最喜欢抓不听话的小孩子,特别还是霞霞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呢……” 哎呀,她真心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有母亲的样子了。 身后那个还在摇荡的秋千后,隐隐约约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办公室内,一台手机亮着,欢快的铃声响起。孟语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皱起了眉头,那不是见离的手机? 他走过去,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筱雪。不知什么心理作祟,他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 那边传来筱雪的笑声,“呵呵,见离,顾白是不是失踪了?你很想知道他在哪吧,我知道,但是他叫我不要告诉你呢,不过,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你根本不是柳昭茗的转世,你明白了吗?顾白是找错了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语淡淡说了句:“我是孟语。” 那边沉默了好久,挂了电话。 柳昭茗的转世?谁是柳昭茗?找错了人?他收好手机,原来顾白失踪了,难怪这两天她闷闷不乐,那么那个顾白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钱筱雪又是为什么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开始有些迫切的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顾白的出现对席见离会不会是危害。 上了车,往席见离住的地方开去,彷佛,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环绕在他心上,令他不安。他不禁踩下油门,加快了车子行驶的速度。 “就是这了,大姐姐。” 小粉红小嫩手指着一间老式的居民房,这居民楼四周都是墙包围着,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她放下小粉红,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躁动在左眼跳动。 这一种躁动她已经不感到陌生,那是因为有鬼灵的存在,小粉红的家里,也有鬼灵,这是她的第一想法,她惊讶于自己还能那么冷静地作出判断。 小粉红颠颠跑上前,敲响了门,“爸爸,爸爸!” 门很快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焦急的男子,他一看到门口的小女孩,就直接拎过小粉红,狠狠在她小屁屁上打了一巴掌,“你怎么可以自己乱跑出去,你妈妈还在昏迷着,你怎么还在这添乱。” 小粉红一下就哭开了,“爸爸不理睬霞霞……” 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发生车祸的男人!那么,那晚受伤的女人,就是小粉红的妈妈。席见离愕然的同时,赶紧阻拦这个男人,“霞霞也是为她妈妈担心,你别怪她了。” 男人终于停下来,瞅了瞅面前的陌生面孔,“你是谁?” 她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看见霞霞一个小孩在那边院子里荡秋千,担心会出事便将她送了回来。” 男人面容枯槁,不改愁容,“谢谢你。”又冲小粉红说:“以后别乱跑出去了,快谢谢阿姨。” 小粉红跑过来,扯着席见离,不愿松手,“谢谢大姐姐,你今晚能陪我吗?” 她被这一声大姐姐逗乐了,捏捏小粉红的粉红脸蛋,“姐姐还要回去呢,就不能陪着霞霞了,霞霞要听爸爸的话,懂没?” 小粉红忧伤的低下头,小手捏着衣服,不再说话。她看向屋内,一个朦胧的影子一闪而过。她睁大眼睛,没错,她没看错,那不是一个人。 那个影子又飘回了头,就站在屋子中央,面对着席见离,看着男人的背影。这本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是她身上却穿着古代女子穿的衣饰,桃色的裙摆随着长发在空中飞扬。那一张脸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在一头乌黑长发下衬托得阴森恐怖,加上那一双眼悲悲戚戚。 那女子直勾勾盯着她,面如死灰。 她的脚步有点不稳。 “对不起,霞霞,姐姐先回去了。”她扭头,便不安地往回走。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鬼,但是看到那种样子的鬼,还是有点毛骨悚然,她拎着包疾步背离着那所房子走着,一直走到自己走了几年的巷子口。 经常走的这条巷子,今夜却让她无比恐慌。不远处,仿佛传来狗叫声,从哪里传来,又听不太清楚。那恐慌像是从小粉红家里看到的那一幕滋生,又仿佛是来自未知的一种预判,她分辨不出来,还拐过一条巷口就能到家了,她默念,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身后,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正文 第十三章 遭遇强暴 章节名:第十三章 遭遇强暴 她心惊胆寒,双手捧在胸口处,更加大步地往前走,不敢回头。还有几步路。这个时候席见离终于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偏僻,这个点钟并不是很晚,但是已经没有人行走,即使有人行走,也都是一些无业游民,趁着夜里出来晃荡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借着昏暗的路灯,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钥匙,还没掏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然后塞进一团棉布,她瞪大眼睛,使劲挣扎,支吾着发不出声音,手也被两只粗糙的大手手忙脚乱绑起来。 “得了,赶快拖到隐秘一点的地方。”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唔,唔……”她使劲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叫你挣扎,等会让你没力气再动。”身后传来猥琐的笑声。 她更加奋力的挣脱,却徒然无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突然身子被狠狠丢在了地上,砸得她肩膀处划开了一道血痕。她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两个男人,害怕地一步步往后挪。 其中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摩擦着手掌,“想不到还算是个尤物,这回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另一个瘦小猥琐的男人狠狠推了他一把,“快点,你先上还是我先上,老子可忍耐不住了,涨得难受。” 接着,开始听到脱衣服丝丝的声音。她不敢闭上眼睛,只得喘着粗气一步步往后挪开。但这些距离,又能够远离多少。她的身子撞在了墙上,借着倚靠撑起身子,正要站起来,被身后的大手使劲一推,又撞到在地,这次磕着了脑袋,额头上辣辣的生疼。 不要。她紧闭着双眼在心里呐喊,白……你在哪…… 头上两个人已经脱光了衣服,正一边解着皮带一边猥笑着走过来,欺身压在了她身上,她双脚乱踢,似乎一脚踢中了那人的要害。 “我艹,贱人!”脸上甩过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帮我抓住她的腿,别让这贱人再踢到老子,命根差点没了。” “先让你爽一下。”脚背另一双手固定住了,她的整个身子被压在下面再也动弹不得。 她喘着大气,泪眼朦胧看着那只粗糙的手在撕扯着她的衣服,心底泛凉,咬破了嘴唇,拼了全力将身子一弯,头重重撞在了正要低下头乱亲的那丑陋的脸上,撞出了他一鼻子的血。 那男人一把抹了鼻子上留下来的鼻血,“啊!疼死老子了,我艹你个贱人,真是不要命了!老子打死你!” 头发被他狠狠一抓撞在了地上,一阵强烈的晕眩,脸上又是火辣辣的几巴掌,打的她逐渐失去了意识,“让你犯贱!看老子不收拾你!” “住手!”一声暴怒的声音响彻云霄。 巷子中,远远大步跑来一个身影。 “不要!”她疯了似的挣扎起来,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的阳光刺进来,扎在她的皮肤上,像在伤口撒上的盐,极致疼痛,第一次那么厌恶这没有窗帘的窗户,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昨晚上……昨晚上……她一个激灵,感到全身一阵酸痛,心里瞬间冰冷,一幕幕打在心中,汇聚成豆大的泪水泣不成声。 房间的门被粗鲁的打开,孟语走进来,一脸失措,“见离你怎么了?” 他听到了见离的惨叫,便立马跑进来,见她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席见离抬头,却看见孟语,无语凝噎。一想到她的身子不再干净的只属于顾白一个人,她就陷入绝望的深渊。 “别哭,昨晚你没事。”他似乎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松了一口气解释。 她听到这话,不住掉落下来的泪还在持续,过了几分钟终于还是止住,不确定地问:“昨晚,真的没事?” 孟语坚定地点点头。 “是你救我的……” 除了他,还有谁。难道她还心存念想,是顾白。 昨晚,孟语拿着她的手机找来她家。在一处偏僻角落里,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声音,他赶上前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那两人裤子也已经脱到了膝盖,因为难以行动,被两眼冒火的孟语冲上前打趴在了地上。 两人静对无言,孟语首先打破了这沉默,“见你的手机落在公司,我便前来拿给你,正好赶上了……”赶上什么,他没有继续,最终就是有惊无险。他挪了过去,坐在她旁边,“那两人已经被抓走了。” 席见离破涕为笑,手背一擦,抹干了泪水,“谢谢你,孟语,我真是不懂要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她看起来很激动,但又不知怎么办。 “任何一个绅士看到这种事,都会奋不顾身上前的。” 她勉强微笑,“呵呵,你是说你是绅士吗?” “难道我不是?”孟语不满地皱眉。 “是啊,”她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看向窗外,“很晚了,你不用急着回去吗?” 都这时候了,她都不愿意叫他留下来陪她吗? “他去哪了?”孟语蓦地问了一句。 他?她怔住,眼神闪烁,“他家出了点事,所以……” 他咄咄逼人,“他家在哪?” 她开始慌乱,手无助地抓着床上的被子,捏了又放下,“在……” 忍耐了几年的感情,终于顷刻爆发,猛然抓住她娇小的双肩,“你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他是什么人,家在哪,是干什么的,你统统不了解,却还要把自己交给了他吗!” 她被吓坏了,可是又生气,于是努力挣脱开他的双手,疯了似地喊道:“我知道,他不属于这里,他是为了寻找他的未婚妻的转世来到这,但他未婚妻的转世就是我,他是一位巫,你凭什么说我不懂!你凭什么干扰我的感情,我的生活,我把自己交给谁都是我自己的事,因为我爱他!” 她抬起下巴,高傲地对上孟语的视线,可是眼里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孟语心灰意冷看着她,看着她满脸泪水的脸,“我凭什么……” 他叹口气,“的确,我什么资格也没有,但是,我只想你知道,不要再跟钱筱雪牵扯上关系了,她……” 她冷笑,“筱雪?你喜欢筱雪,因此觉得我抢了顾白是吗?因为筱雪第一眼就爱上了顾白,我感觉得到,是的,她喜欢顾白。” 她盯着孟语,“现在,我想通了,你暗恋的女孩就是筱雪,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顾白,扰乱了你的计划,你和筱雪一个针对顾白,一个针对我,是吗?” 孟语有些怒了,“见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躺下,侧身不去看他,“对不起,要是我说了什么出言不逊的话,还请孟总监原谅,但是我累了,能否请你出了我的家。” 身后传来轻微的叹息声加脚步声,随后,是一声铁门吱呀而老旧的声音。 她知道,孟语已经出去了。跟孟语的对话盘旋在脑海里,愈演愈烈。 她很没底气,她对顾白的了解,浅薄到难以启齿的柔弱,除了那寥寥几句话,她还能用什么反驳孟语。 不知道哭了多久,打湿了枕头,哭肿了双眼。顾白,他说过会回来的,不过是几天不在而已。 她缩在被子里,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哭得累了,眼睛干涸,酸酸涩涩就哭死了过去。 孟语关上大门,钻到车内,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拿些钱给他们两个,引诱他们说出是不是有人指使他们干的,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挂上手机,他靠在车座上,疲惫地闭上眼。他担心她,担心得无可救药,却遭来她这样的误解。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房间里,窗外一片血色,那血色蔓延至房内,水草般浮游的黑发搭在窗户上。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就贴在关紧了的窗户上,直勾勾盯着房间里睡着的席见离。 她同样苍白的手举起来,从坚硬的玻璃窗穿过,竟真的好似没有阻拦一般伸了进来。接着,整个身体浮了起来,钻进了窗子内。 是她,这个在屋子里看到自己的这个女人。 正文 第十四章 简单的邂逅 章节名:第十四章 简单的邂逅 远处有人呼唤她,那声音不似人间拥有,空灵幽冷。 “你是唤作见离吗?姑娘?”细细弱弱的声音一点点从远处飘来。 “你看得到我,是吗?”那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呼唤。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是吗?” 是谁?席见离睁开眼,向房里的四周看去。窗子左边的墙角处,赫然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她一身桃色长裙,衣袂飘飘,可是那张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比皎白的月色更为苍白,头上简单挽着髻,用一只玉簪子固定着。是这张脸!这不是在小粉红家里看到的那女鬼吗,席见离的心瞬时扑通直跳。 “你别怕。”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她认真看着那个女鬼的模样,真挚诚恳,她这才松懈下来,说也奇怪,自从仙娘那件事后,她的左眼就不再有夜盲了,看到鬼的模样,分外清晰。 那女鬼见她似乎没那么紧张了,继续说道:“我飘荡在这世间已经近千年,从未碰到一个能看得到我的人。” 近千年?难怪她穿着古代女子的服饰,席见离心想,要不是先前已经遭遇过仙娘与周奇的事,或许她此时此刻也没那么淡定了。 “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她没有拒绝,反而鼓起勇气提问。 那女子看起来有点喜悦,樱唇慢启:“我叫颜茹青,我的日子不多了。” 她垂下眼帘,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我只希望在仅剩的日子能再与董郎相见。” “董郎?”席见离疑惑,只是一秒她又懂了,“就是屋子里的那个男主人?” 颜茹青点头,“他看不到我。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很可笑吧。” 她一步步试图靠近席见离,在床尾处停下,看着席见离脖子上挂着的那块血玉,“你那块血玉……” 她慢慢靠近,并没有让她不适,才开口:“你这血玉,看来,并不是真的血玉啊,而且仅存的一点力量也快耗尽了。” “真的血玉?”席见离拿起脖子上的血玉,不懂颜茹青的意思。 颜茹青也没有做多解释,接着道:“既然那血玉对我无效,我也不用担心靠近你了。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然后姑娘你看看能否帮我,行吗?” 她的语气和善,又带着乞求。席见离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她一向好管闲事。 颜茹青望向窗外的树影,开始回忆起往事。 颜茹青即使在古代,也是长得貌美如花的俏丽佳人,而她的家,就住在四方小镇。 四方小镇是个山清水秀人美之地,但是由于是远离都城之外一处疏于管理的小镇子,贪官当道,镇上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颜茹青的父亲在当地经商,日子过得还算凑合,但是上头当官的赋税堪堪之重,因此他的父亲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年轻貌美的女儿身上,只奢望她能嫁的个有钱的好丈夫,缓解缓解颜家的生活。 那时,董诉还只是四方小镇一名寒窗苦读的穷书生,虽然满腹经纶,但是才华却无计可施。 那时正值四方小镇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花灯节,临晚,家家户户在自家门口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临江红河畔绵延至镇外,在那一个晚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将自己做的花灯捧在手中,虔诚地在河畔前,许下心愿,放下,将那心底的美好愿望流向未来。 颜茹青打发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一人独去赏灯,她的心愿不用写在花灯上,只是默默在心里祈祷,执一人之手相守一生。那时候的女子,大都是没什么大志向的追求,有个懂自己,宠爱自己的夫君,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在桥头缓步慢行,望着桥下一盏盏摇曳的花灯,竟因为太过专注撞到了同样专注赏灯的董诉。 “对,对不起。”眼前那个白面书生,慌张地致以歉意的微笑。 一幅极佳的字画落在地上,上头题的词吸引了颜茹青的注意,她看着蹲下去的董诉,又看展开了半卷的画,“公子的画作得极其出神入化,将这四方小镇浓缩在这画卷中,却仍然神乎其技。” 董诉收拾好地上的字画,起身,笑道:“承蒙小姐抬举,只是,画得再好,也不过一张废纸,又怎比这四方小镇的真实更让人心旷神怡。” “这位公子所言,倒真叫茹青受益匪浅。”颜茹青不觉对面前这位谦逊彬彬一表人才的书生感兴趣。 “小女子姓颜,名茹青。” 见得眼前这貌美的女子都先报了性命,董诉倒有些腼腆了,“在下姓董,单名一个诉字。” 两人的结识是简单而轻快的,没有经过什么轰轰烈烈的过程,没有复杂的修饰,就只是一个节日,一座桥,一次碰撞,一个道歉,一个介绍。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颜茹青渐渐被董诉身上的才华气质所吸引,而董诉也因为颜茹青的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而倾心。 日久生情,两人在相知相熟中渐生情愫,心心相印。 两人对月相守一生,那月便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颜茹青:“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董诉:“若有来生,我还娶你为妻。” “待我长发及腰。” “待我功成归来。” “此生,茹青非董郎不嫁。” “此生,董诉非青儿不娶。” “不准老是学我,讨厌。” “呵呵,我喜欢。”董诉一把搂过颜茹青。 情一诺,重千金。千金不过转眼,情却能驻长生。是谁,开始编织这个梦,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的感情被颜茹青的爹看出了点端倪。她爹作为四方小镇还算有些脸面的商人,多少对董诉的事迹还是有些了解,知道他是难得的人才,但是,女儿的终身不是仅凭一身无用的才华便能保证的。 那日,她爹将她唤至身前,语重心长跟她说:“青儿,不是为父我不愿将你嫁给你的心上人,这个穷书生,而是为父不敢将你托付给未来日子里的这个穷书生啊。” 她听不懂爹的意思,“爹爹为何如此说?爹爹是信不过董诉的才华吗?可四方之内,无人不佩服他的满腹经纶。” “青儿,爹不是怀疑他的一身才气,”他叹口气,“只是官途遥遥,从没有人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清白,只会是越走越黑心啊。以后,他果真考取了功成利禄,又果真还会记得现在的誓言?都城之内,官宦大家的小姐们数不胜数,万花迷人眼,又怎能保证他还会记得青儿你啊。” 颜茹青笑道:“爹爹大可放心,董诉并非这样的人。” “这婚我可以允许,但条件是他必须在他功成名就后,亲自回来迎娶你过门。” 从古代的眼光看,颜茹青的爹已经算是最深明大义的父亲了。 “爹爹跟我说,你功成名就之后亲自回来迎娶我,才能答应把我嫁给你。” 董诉宠溺地搂着她,“青儿,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不久,都城又迎来四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这是董诉能娶到颜茹青的第一步。大雪飘飞的一天,董诉要上都城赶考,颜茹青将董诉送到镇外,替他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在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若是实在得不到,就不要太拼命了,回来吧。我跟爹爹商量,总归还是心疼我的。” 董诉一笑,握住她冻得通红的小手,别过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青儿,等我。” 那句话,飘飞在皓白的大雪中。 正文 第十五章 生死相依的爱情 章节名:第十五章 生死相依的爱情 上京赶考,都城上,董诉以自己的才华博得了言家老爷的青睐,因此被言老爷留在自己府上办事。 言媚儿在与他相处的过程,逐渐被他吸引,因此言媚儿极力在她爹面前夸赞董诉人如何优秀,让爹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给个一职半位的。 不久,董诉的确受到皇帝的召见,并封了一个不小的官职。虽然知道言小姐对自己的心思,但董诉,却不是陈世美一般的人,他爱的女子,从始至终,只有颜茹青一个,唯她不娶。 因此,他对言媚儿都是保持着一个距离,不冷不热的态度。 颜茹青偶尔会在四方小镇寄来几封家书。“天凉了,记得添衣。” 千里,只得一封家书。董诉拿着信,烛火摇曳,一字不漏读完。 朱窗投影,雨打芭蕉,念故里闺中俏佳人。只言片语,写不尽的是相思。 “家中一切可安好?”仿佛从这些字迹中,还能看到她那张青涩的俏脸。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末了,又添了一句,“家里,院子那年那颗红豆树开始长高了。”寄相思于红豆,君知否?颜茹青望着窗外,念到。 那日,言媚儿拿着一幅画,到董诉房中找他鉴赏评定。恰巧,董诉刚被言老爷找出去处理点文务。言媚儿自感无趣,就放下字画,在房里打量了一圈,瞧见文案上一封信,心生好奇,便擅自拆开了信。 那个颜茹青的名字跃然跳入她的眼帘,她紧紧持着那封信,站了很久,终于放下信拿着自己的画离开。言媚儿自那天起终于知道了颜茹青的存在,这是对她嫁给董诉最大的阻挠,于是千方百计地要拆散董诉与颜茹青。 言媚儿恳求她爹将她许配给董诉,由于言老爷也看好董诉的品行和才华,也同意了这桩婚事。言媚儿命人备好了金银,便一路来到四方小镇,将金银丢到颜茹青面前。 “这是董郎与你的书信,里面写清楚了,今后你们再无瓜葛,这是与你的赔礼。”言媚儿丢下一封信和那些金银。 “他在哪?让我见他一面。”颜茹青语气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澜。 “他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可还记得,那年,你道相思终是拥有,而如今,妾却连相思也不复存在了? 发现家书不再送来,董诉似乎明白了什么。知晓此事的董诉,亲自到言老爷面前,恳请收回那成命。言老爷觉得这严重损害了言家威严,“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那一日,董诉冲到言媚儿房中,找到言媚儿大声质问是够是她所为。 “言媚儿,你对青儿怎么了!” “我能怎么着她,她是你挚爱,我自不敢对她如何,我只不过客客气气请她离开罢了。” “啪!”董诉狠狠朝她甩了一个巴掌。 言媚儿捂着脸,眼里噙着泪水,“你打我?你竟敢为了她打我,董诉,你要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会有今日!” 董诉冷冰冰地斥责,“我从未请过你要帮我得今日,言媚儿,你能不能看清你自己!” “你会后悔的!”看着大步走出言府的董诉,言媚儿歇斯底里喊道。 自以为相爱便能相守,茹青,你可恨我的无能?董诉放弃了功名利禄,逃回到最初和颜茹青认识的地方,找到了终日以泪洗面的颜茹青。 “青儿,我们离开此地,谁也找不到,这功名于我又如何,这富贵于我又如何,没了你,都不过是一纸空文,得不到兑现。” “董郎……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言媚儿及时赶到,救回了服毒自杀的董诉,但是颜茹青却吊死于自己家中了。 “最终你还是先我而离去,青儿。” 言媚儿命人将董诉关押了起来,防止那种事再度发生。 事情讲到这,已经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转世后的董郎。”颜茹青摸摸自己的脸,“我都开始忘记我曾经的模样。” 她曾经的模样,该是很美的一个女子。席见离心想,即使现在时一个空壳的鬼魂,还是那么动人。讲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开始泛白,颜茹青转身,“天快亮了,我得先躲起来。明晚我会再来的。” “我会帮你的。”在她还没有消失前,席见离快速的回答。 她后背微妙都颤抖了一下,恩了一声,随后转眼间消失在了房间。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睡得晚,起得早,中间还没有怎么睡,席见离洗了一把脸,保持脑袋的清醒。 走出大门,关门转身的一瞬间,身体却僵住了。不远处的孟语坐在车内,闭着眼睛,像个熟睡的孩童。孟语是很好看的一个男人,有资本却不张扬,反而容易让人不小心忽视掉。 听到那真老旧的吱呀声,孟语睁开眼,向她看去。 席见离走过去,敲敲车窗,当车窗慢慢打开,她轻轻一笑,“早,孟语。” 孟语探头一笑,“上来吧,我送你去公司。” 她上了车。 “昨晚对不起……” “昨晚对不起……” 异口同声,两人皆是一愣。呆滞了两秒,车内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也许是大姨妈准备来拜访我了吧,脾气有点燥。”她开着玩笑,因为怀孕了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来大姨妈。 “会痛吗?我给你买点药准备吧。”孟语接着打趣。 之前的纠结矛盾烟消云散。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他淡淡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笑,璀璨如花,“不懂,不过,既然他说了要我等他,那我就等着吧,谁知道呢。” “你相信世上存在鬼灵这种荒诞的事吗?”她忽然问。 孟语认真开着车,目视前方,“从前我不相信。” “现在你相信了?” “恩。”他扭动方向盘,将车子拐出了巷子,“我猜想你请假的原因也是因为之前提过的捉鬼这事。” “恩。”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昨晚你离开后,有个女鬼魂找了我。”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她,等待着她继续,“她叫我帮忙,我很想帮她,但是……” “但是。”他似乎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因为她是鬼,很多情况下只有晚上行动,所以你希望我能陪你一起。” 她点头,笑道:“我知道这很为难你,所以你可以不必在意。”因为有了身孕,她才会那么小心翼翼。 “不,我可以陪你一起。”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个机会,他怎么会舍得让它溜走。 “真的吗?”她有点惊喜。 “恩。”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车窗外,“我很想找个人倾诉这些,之前以为那个人会是筱雪……”她收住话,“我的左眼有点毛病,一直以为是雀蒙眼,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我渐渐发现眼睛没有这个毛病了,但是却相继看到了鬼灵,我想,或许跟左眼有关。” “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白出现之后,我的左眼就很奇怪。”她说,“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转世。” 孟语猛地刹车,席见离惯性身子前倾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前面似乎跑来一只猫。”他敷衍道。 这个悲伤的故事之后,就开始是席见离记起前世的时候了~呜呜,好期待~ 正文 第十六章 屋内不干净 章节名:第十六章 屋内不干净 原来,钱筱雪打来的那个电话竟是真的。 “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但是我知道,他是有理由的,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我说。” 孟语回头,看着她,“见离,你不该去理会这些鬼灵的事,你现在看起来很憔悴,跟我第一天看到你时消瘦了太多。” 她一笑,“顾白也不太喜欢我插手管这些事,不过,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他知道,他多说无益。车开到了公司门前,停下,今天钱筱雪也没来上班,席见离对着电脑,心不在焉地过了一天,下班后,孟语便载着她去到了她指定的地方,一家普通的居民房。敲开门,门打开,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找谁,有事吗?” 她礼貌的招呼,“你好,我是昨天晚上带霞霞回来的那个,今天是来看看霞霞的。” 男人似乎很不待见他们,但是小粉红已经从屋内屁颠屁颠跑过来,“大姐姐!” 两只小嫩手臂抱住她的大腿,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她迷糊地看着站在席见离身边的孟语,“好看的大哥哥呢?” 席见离一笑,知道小粉红口中的好看的哥哥是指顾白,“大哥哥回家了,这个大哥哥也很好看啊。” 她嘟嘴,叉着腰摇头,“这是好看的叔叔。” 两人同时被这话逗乐了,孟语笑道:“真是厉害的小嘴。” 席见离望进屋内,这才留意到屋子里的奇怪之处,到处张贴者奇怪的符文,她皱眉,“这是在弄什么?” 男人抱起小粉红,说道:“我觉得屋子里有些不干净,找了一位道士帮我看看,说的确是有不干净东西存在,就替我弄了这些符贴在屋里驱邪。” 驱邪?那颜茹青会不会有危险,她赶紧摇头,“不可以这样做。” 男人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因为她并没有恶意。” “谁?”男人更加疑惑,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女生,“难道你知道我这里有鬼?” 见席见离支支吾吾,他眼神终于燃烧器熊熊怒火,“果然像道士说的那样,屋子里有着不干净的东西作怪,所以这两年来才会屡次遭遇那些死里逃生的危险!” “不是这样的!”席见离慌忙摇头解释,“谁都有可能害你,但是她绝对不可能。” 他恶狠狠盯着席见离,随后转身走近一个房间,放下小粉红,打开房门,指着里面躺着的一个女人,“不可能害我?那我的老婆是怎么会受伤的!” 孟语看向里面,淡淡解释:“天灾人祸,再正常不过了。” 男人怒视孟语,“你们来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说我老婆受伤都是因为宿命!你们给我马上离开这,这里不欢迎你们!” 小粉红怯怯地站在他身边,“爸爸。” 席见离看了眼小粉红,叹气,“那次车祸,我也在场。”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时候,差点被撞到的应该是我。你也许不记得我了,那晚上,要不是顾白手快将我拉开,可能现在躺着的就是我了。” “哏,你是来炫耀你的命大吗?”听到这句嘲讽,孟语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席见离没有在意,“那时候,如果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将你推开,也许被撞的就不只是霞霞的妈妈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反而要感谢那个东西了?”小粉红的爸爸讥诮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她并没有恶意。我觉得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她尽量说服他,答应过颜茹青了,她就不想食言,更不想让她失望。 “世元。”房间里传来虚弱的呼喊声,大家不约而同往里面望去,并跟着男人走近,看到了躺在床上虚弱的女人开口,“我们听听她怎么说吧。” 席见离咬咬唇,“对不起,这些话我只能跟你丈夫说。” 那个叫月儿的女人木然一愣,神色哀愁。刘世元终于不客气地对席见离和孟语下了驱逐,“你们不用跟我说什么,我不想听。要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明天马上叫人来收拾!” 看他执迷不悟,席见离微微有点寒心,替颜茹青感到悲伤,想着再劝说两句。 孟语抓过她的手,摇摇头,“明天再来。” 她想了会,觉得也是,现在因为车祸的事,男人还在气头上,难免听不下别人的话,于是点头,朝小粉红的脸又捏了一把,“小粉红,大姐姐走了。” 小粉红嘟着嘴答应,“大姐姐明天还来看小粉红哦。” “嗯,乖乖陪着爸爸妈妈哦。” “那叫大哥哥一起来!”小粉红踮着脚笑着,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她忧伤的苦笑,她何尝不想跟顾白一起来,要是他现在在她旁边,一起来的就不会是孟语了。走了出去,孟语看她有些疲惫的脸,下班后她都还没吃过饭,他看到前面有家餐馆,拉过她的手,“今晚别回家吃了,我请客。” “啊?”她还没晃神就被拉进了餐馆里面。 “顺便详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鬼。”孟语一把将她拉进了餐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请问两位顾客,你们需要点些什么?”一名服务生拿着两本菜单走了过来,分别放在他们的面前。 席见离翻看了一下,觉得吃得实在奢华,抬头看看孟语,他两眼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随便点了个。在等上菜的时间,她才简单向孟语陈述了一下颜茹青的故事,途中,孟语接到一个电话。 “已经问清楚了,的确是有人给了钱让他们这么干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电话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孟语默默听完,说了句辛苦了,挂上电话。 席见离一笑,“伯母打来的?” 他点点头,“好了,你继续说吧。” 又说了半分钟,他已经大概知道了颜茹青与董诉之间的故事。 席见离讲完,问他,“孟语,你觉得,我刚才说不能讲给小粉红的妈妈听这个做法,是不是不太妥当?” “你好,这是你们点的菜。”服务生放下碟子,又退走了。 孟语这才回答,“你的做法没错,只是我觉得颜茹青不怎么应该,上次车祸现场,她本来可以救下两个人的,为什么她却心胸狭隘,唯独救下男人,万幸的是他老婆没有出事,不然,谁都没办法原谅。” 她叹口气,“是啊,我有想过这一点,她救下男人是因为是她所爱,可是放着女人不管也许就是她的私心了。” “今晚她来的话,我再问问她吧,昨晚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只是没来得及,天就快亮了。我想,说不定,她还有着什么理由,什么苦衷。” 正文 第十七章 以牙还牙 章节名:第十七章 以牙还牙 说完,拿起筷子,开始吃盘子里面的美食。孟语看着她动筷子,笑道:“你就是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尽管是鬼。” 她对于这夸奖,一笑而过,“我只是在想,这些故事,要是不是有着鬼灵们的坚持,或许我们都没有机会知道。” 因为这些留念,不舍,才会使这段感情显得弥足珍贵,“死了就是死了,谁还会知道他们的悲伤。”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能看到鬼灵而不幸,反而觉得那是另一种生活的滋味。但是她没有看到过自己母亲的鬼魂,这是不是说明,母亲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了,是啊,下一世,希望母亲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孟语看着她,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放不下她了,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惺惺相惜,要是世上还有人能在乎那份被遗弃的感情,就只有她一人, “见离,要是我先跟你遇见,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又解释了一遍,“如果我对你很好,长得也比顾白好看,你会不会爱上我?” 她完全呆住了,但还是老实回答:“不会,顾白就是顾白,你就是你,他一旦占据了你整个内心,就黏在里头,你要是硬扯掉,痛的还是你自己。力度稍微不甚,就整个连跟拔起,没心脏你还怎么活,我不是说没他活不了,只要知道他还在我心脏里就好,也不是非得把自己也塞进他那。” 孟语没想到她的比喻那么奇怪,皱起了眉头,她觉得可以找个更加形象的比喻,“好比说,你平时鼻子挺顺畅,挺干净,挺舒服的吧,可是晚上睡觉踢被子,好了,感冒了。流鼻涕了吧,鼻塞了吧,难受吧,可你能阻止它不难受吗?吃药,吃多了还得副作用,感冒好了,还得有下次。你永远逃不掉它对你的折磨,那怎么办,老实接受,多喝开水呗。” 最后精简的总结:“爱一个人,就是那么自觉的本能行为。” 孟语叹气,“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我长得再好看都没用了。” “有用啊,公司里很多女生都暗恋你呢,不是吗?我是你的话就觉得很高兴的。”席见离完全毫无头脑地赞扬。 孟语在心里哀叹了几声,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永远看不到他的心意,这不应该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吗?她是真的傻到这程度了,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呢? 吃过饭,孟语送她回到家,她就让孟语先回去,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她会给他打电话。 孟语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昨晚的事情,他要去解决,因此叮嘱席见离,“有事一定记得给我电话。” “恩。”席见离看着离开的孟语,走进了房子。 孟语这才发动车子,没入茫茫夜色中。 一个废弃的旧厂内,两个男人怂着后背,双手环住胸前所在角落里。他们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不住望着门外,似乎在等一个人。 “上回真他妈倒霉,肉没吃成,还被关进监狱。” “这回,把我们痛打一顿的男人还要找我们做桩生意,真他妈气人。” “算了,有钱咱就拿,废话那么多也没见得出点什么效果。” 不久,废旧的工厂外走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穿戴整齐,神情泰然,直接朝那两人走去。还在喋喋不休的两人瞬间沉默下来,眼前两人那猥亵者的表情让他感到无比厌恶排斥,昨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或许他心爱的女人早就陷入绝望。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需要以牙还牙,“知道我为什么放你们出来吗?” 他们赶紧摇头。 “我也跟你们做桩生意。昨晚花钱买你们那么干的那个人,今晚我也花钱让你们同样那么对她。”他的语气如清汤绿菜,尝不出其中滋味。 他们这回小心翼翼怯怯诺诺,“要动真格的还是点到为止?” 孟语扫了他两一眼,“给点苦头吃就好,难道你们还想再进监狱。” 两人相视,“好,成交。” 孟语留下一叠钱,“这是一半的定金,事后会给你们剩下的一半。”看着两个人对着钞票眼毛光彩,他大步流星走出这空旷的废弃厂。 坐在车里,他苦笑着摇摇头,他什么时候使用过那么卑劣的手段了。 开到家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沙发上坐着半老的妇人,妇人大腿上趴着一只小狗,安静眯着眼睛。 “妈,这么晚了还不睡?”他关好门,走到妇人旁边坐下。 妇人看着屏幕上的相亲节目,最近很火的非诚勿扰之类的综艺节目。听到自己的儿子叫她,她侧头故作悲戚,“语呀。你爸爸这老家伙离开得早,留我这半老太婆在这照顾着你,可是你每天下班后回来都那么晚,每天就只有习习能陪着我。” 孟语关上门,挨着母亲坐下,“不是还有保姆吗?” “臭小子,保姆自己都还要回家照顾她的小孩。” 他知道她下一句想说什么了,沉默不语。见儿子沉默,她知道又想敷衍过去,赶紧添油加醋,“语啊,你快点找个媳妇了,然后给妈生个宝宝,妈一个人实在闲得心拨凉拨凉的。你条件又不差,妈就不信你在公司没女孩喜欢,见哪个女孩比较体贴顾家,你就找回来给妈看看,不要再挑三拣四了。” 习习伸了个懒腰,便从妇人腿上下来,爬上孟语的腿上。 “嗯。”孟语也没有说话惹她生气,低头看向跟自己亲近的习习。 习习,你也希望你的女主人是她吧。 “妈,你早点睡吧。我去处理点公司上的事。”他说完,就抱下习习,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哎,别那么挑剔。” 走进自己的房间,简单舒适。书柜旁,放着一把陈旧的伞,是她的,他在四年前捡到习习开始收藏的。书桌上,那颗红豆还挂在台灯上,也是她的,挂在那把伞上。还有电脑旁那圆溜溜的一抹绿色,带着刺的仙人球,也是她的,她送给他的。 这些,到底算什么。最后一次,最后赌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接受自己,那么他就放弃了挣扎自己追求的真爱,随便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毕竟,妈也老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最后的礼物 章节名:第十八章 最后的礼物 想到今晚要等颜茹青来找自己,席见离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胎前教育的书籍,直到了半夜,也仍然没有见着颜茹青出现,她今晚一心念着询问颜茹青一些事情。颜茹青大概不会傻乎乎留在那个叫什么世元的男人家中,应该躲出来了才对,现在那个屋里贴满了符,还留在里面只有危险。 席见离惆怅的是,她现在需要想个法子让那个叫世元的男人听得进她的提议。不然,怎么给他们制造机会见面,但问题是,这个叫做世元的男人也一个平凡人,即使他放得下那些怨恨,也照样看不到颜茹青的鬼魂。 这又该怎么办,她能看得到,但也不能把自己的眼睛借出去吧,那是有去无回啊。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可以先睡上一觉,颜茹青来找她的时候,会把她叫醒的,否则,连续两个晚上睡得不如人意实在有点伤不起。 后半夜的时候,席见离才被吵醒,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衣衫褴褛的颜茹青,像受尽凌辱一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席见离翻身而起,走向前,扶住颜茹青那随时可能湮灭的身体。 颜茹青摇头,“今晚我看着他发了疯似的在屋里踱步,心里很是心疼,顾不得太多就冲上前去,谁知那屋内灵力过于强大,把我反弹回去,重伤了一身。” 扶她起身,席见离才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颜茹青虚脱一笑,“我不来,也没几天可留在世间了,即使要死,也须得把自己的心愿结了,了无牵挂和遗憾。” 席见离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我就是想问你,你对董诉的爱恋我能理解,可是他说的这几年死里逃生的遭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为了博得他对你救命之恩的感激,还是,你恨他现在这一世的妻子,恨她抢了你的董郎。” 颜茹青使劲摇头,双眼含泪,“我怎么舍得拿董郎的性命开玩笑。即使他永生永世见不到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会伤害到他半分半厘。” 席见离也是这样猜想的。 颜茹青无奈地苦笑,“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一念之差,没有救下当时也许救得了的他的妻子吗?” 席见离如实摇头,“不知道。”迟疑了一会,又添道:“但我想,你是有原因的,无论那原因,可取还是不可取。” “谢谢。”她没想到这个姑娘能如此念及她的感受,眼神肆意飘忽,“我和董郎的故事,在我死后,我便不知道了。后来很久很久,我才明白,言小姐的转世,竟然就是这一世董郎的妻子月儿。” 这一句,伤情百转。 前世在自己爱情里作为破坏者角色的言媚儿,今生却是作为所爱的人的爱人,不管你想不想得开,都是彻骨的伤痛。 席见离心里的痛,竟也深刻起来。那一瞬间,她竟然将她与顾白,筱雪三人联系起来,就好像,自己并不是顾白的未婚妻转世,筱雪才是。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和顾白在一起,而筱雪反而成为了第三者,这是一种不甘的罪恶,一种自甘堕落的犯罪。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席见离忍着喷涌而出的思绪问道。 这似乎挑起了颜茹青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柳眉微皱,久久不能松开。 “那是当时帮忙捆绑住董郎的道士跟我提起的。” 最后,颜茹青还是开口了,“我在死后,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游荡在世间,后来有个白发苍苍的道士找到我,告诉我,是他替言小姐封了我的鬼魂,错过了投胎转世为人的机会。” 颜茹青问道士,“那董郎呢,董郎现在在哪?” 道士回答她,“董诉已经赴黄泉,想必不久就投胎为人。” 道士最后看着她,叹息,“我本不想告诉你实情,但是替言小姐作了这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后,我整日良心不安,也罢,你的董郎被言小姐囚禁了多年,以他的父母和你的父母相逼,最终娶了言小姐。” 他最后还是娶了自己以外的女人,伤心之余,又感慨世事无常。距离她死的那日,已经过了三十年载。 董诉直到去世的那日,也一直没有原谅言媚儿,因此,言媚儿一生无儿无女。言媚儿也算个痴心的人,在董诉死去的第二日,便一同赴了黄泉。 道士掐指一算,两人这一世本是无缘,谁知言媚儿始终不肯罢休。他们的缘分,其实在来世,爱神已经眷顾她,只要她肯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所以,这一世,言媚儿注定是要成为董诉妻子的人。这对于言媚儿,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对于颜茹青来说,那到底是什么残忍的宿命,残酷的事实。 道士给了她一个护身符,一个专门护鬼的符包。 “是我一时糊涂,糟蹋了你和董诉的幸福,这个符包,是我最后的赎罪,能够保你停留在时间好长一段时间不被鬼差发现,你愿意去投胎,还是再去看董诉一面,这都看你的选择。” 道士也明白这个道理,有时候放弃反而是最好的归宿。说完,颜茹青从怀中掏出那个符包,“距离那时候过了几百年,我才等到投胎在这一世的董郎。” 他娶月儿的那一天,她就一直躲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看着忙里忙外的董诉,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有点头晕,但是她想,她不应该还会头晕,她是没有血液的一具空壳。 记不得那时候是哪一年了,冬雪飘飞。董诉替她收拾她额前的乱发,别到她耳后,温柔地跟她说:“等我,青儿。” 一别,就是千年,她还未等到他娶自己,却迎来了他两次娶言媚儿的日子,她缩在角落里,蜷在收拢起来的身子内,痛哭。 洞房之夜,她就站在那张贴着双喜的房门,听着里面的甜言蜜语,那暧昧含糊的喘息,一夜没有离开。 “其实,我早已经心灰意冷了,只是,有点不舍得罢了,不舍得的已经不是董郎,只是那一段没有完结的感情。” “我只是想成全当年我们的爱情,给这个爱一个完美的结局。”她说得有气无力。 席见离不懂这是她的真心话么,但是想来,一颗心在怎么坚韧,也终被这漫无边际的岁月磨平。 “明晚,明晚我会让你和他见面,但是,我想知道能让他看见你的办法。”席见离凝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承诺。 “把我的眼睛拿去给他吧……”颜茹青轻吟,“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正文 第十九章 月华公主来求情 章节名:第十九章 月华公主来求情 天界易主不过短短两万年。 拥华庭,已经没了主人,丢了旧日风采,即使花浪依旧,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吹来,千红万紫,缭乱了眼睛。 央回立在亭子,端望着那一片花海,忽地听到一阵笑声。 “呵呵,昨日那小绵绵殿下真是可爱得紧,倒在这花海内打滚就好像一个肉包子。” “对了,不是听说海宫的月华公主才刚上天界来,就把小殿下给迷得,这小小团子小小年纪,倒还懂得趋美避丑了,听说以前带小殿下的奶娘一个个都得长得俏些小殿下才肯喝奶呢。” “那月华公主不在海宫呆着,却上来这天界作甚?” “这你还不懂么,未白鬼君被逮捕一事,四海之内的仙神们皆是有所耳闻,月华公主却是来此求情。” 这月华公主为何会来替未白求情,理由不言而喻,因着有情所以才会求情,央回对这事也是有些许了解,未白的桃花素来多得数不胜数,偏生他性子偏淡,不言于表,让很多桃花还在花骨朵时候就凋谢了。 当初那月华公主因跟着龙王来这天界参加老天君的寿宴,在这拥华庭迷了路,正巧碰到当时的未白,未白给了她一根指向花,这才让她赶上了老天君的寿宴,心生爱慕,月华公主三番两次找借口到这拂尘阁找未白。 两个花仙正讲在兴头处,忽然瞥见亭子出的央回,心下一惊,赶紧行礼,“天君。” 如今的花仙见着他,倒是一个个胆怯得没有当初那些花仙的脾性了。 “听你们方才说起月华公主……”他有意打听一下月华公主之事。 “奴婢该死,奴婢们不该在背后讨论这些事……”两个花仙面如土色,跪了下去。 央回皱着眉头,他还没把话说完,这些花仙就如此急单于他,真是让他感到索然无味。当初那个在拥华庭对他含沙射影的女人呢!那个用着平常的口气却字字让他恼火的女人呢! “退下吧。”他冷冷命令。 “谢谢天君。” 两个花仙正慌张起身准备退下,他又道:“等等,记得,以后不可随意乱说话。” “是,天君,奴婢们先告退。” 月华公主,凭她之力,竟然想说动父君,替未白求情免下死罪。 这月华公主,也就是如今海宫龙王须瑜的小妹,当初这龙王之位,倒应该给了这月华,而不是须瑜,那老龙王对这女儿是疼爱有加,这须瑜首先性子比较怯懦,没胆识,才华也不比之月华公主,但因为月华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还是老老实实找个身份高一点的神嫁了便好。 因此,月华看上了未白,这对于两家倒也是一桩好事。 再者,老龙王曾有恩于月凛天君,那时天君刚即位,天界便遭遇了洪灾,那水势蔓延,按理说那雨水不可能聚积在这悬浮于空中的天界,但那一个月的雨水却还是源源不断积攒,丝毫没有退潮之意。 月凛也是想尽了办法,用尽各种神力都无法把那聚积的雨水消除掉,也求助于其他三大神君,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老龙王却硬生生将那整个天界的水直接喝下了肚子,事后,只是潇洒地打了个饱嗝,“天君,这回可真是撑死我这把骨头了,十多万年喝下的水都没这回喝得多。” 这恩情,是整个天界都欠老龙王的。 但月凛天君还未报答老龙王的恩情,老龙王却已经仙逝,只留下一个遗嘱,若是小女月华有事相求,届时希望月凛天君能够答应。 这月华公主也算通情达理,迟迟没有请求月凛天君将自己嫁给未白,一心一意等着未白能够真心实意接受她的那一天。 但,几万年过去了,这消息也一直没有放出。龙王须瑜也很为这个老妹着急,本想趁着寿宴邀请未白前去,也好让月华与未白见个面,联络联络感情。奈何邀请了几次也没请得动已经是作为鬼君的未白,反而派了他身边的左轮君方囚前来,未白没到也就算了,还让方囚把海宫新得的宝镜掳了回去。 这月华公主看来,真真是个奇女子,未白没接收她,她也没强来,而听到未白出事的第一时间,却又奋不顾身上这天界来替未白求情。 央回冷笑,这诛杀的意思,虽不是父君直接下达的命令,但却没有阻拦,就已经足够表明,父君不会为这个大儿子未白的大逆不道行为开脱。 他便要去瞧瞧,未白如今却是哪般模样。 冰冷桎梏的天诛牢内,清透丝凉,死寂无声。这是关押最高死刑犯的地方,任谁都插翅难逃。呆在里头的死犯,即使心态再怎么好,也会因为这种天牢强有力的压迫感而心惊胆战郁郁寡欢。 自开天辟地以来,天界初成,老天君在位几十万年,未曾有过任何一名死刑犯被关押在天牢最顶层的这天诛牢内。在这,就意味着,有进无出。 未白,自在静歌庭之筵被央回天君派人关押进来开始,就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纹丝不动。把守在牢外的天兵都不免怀疑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未白殿下,如今的鬼君是否已经仙逝。 未白殿下,曾经是天界内独一无二的神话,跟天君央回同为兄弟,名气,能力却遥遥领先于央回,自三大神君之后站在天界之巅。众神将觉得,这天君之位毋庸置疑,非未白殿下莫属。 然而,世事难料,在老天君与端南神君之战中,未白殿下竟然大逆不道,助端南神君击退了老天君的攻击。事后,未白请罚至鬼界任职鬼君之位。 是的,鬼界鬼君,看似高高在上,也不过是暗无天日的冥冥鬼界。从此,未白消隐在众神将的视野中,不久,央回殿下继任天君之位。 “天君!”把手在牢外的天兵看见只身前来的天君,恭敬地低下头。 央回摆手示意他们暂行离开,便独自走进天诛牢。石板床上躺着的那名容颜俊美的未白,仍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很久之前,他就讨厌未白这一点,处事不惊,仿佛所有生灵的生死都与他无关,除了一个女子例外。那名女子,便是即将消香陨玉的七月离女,原天界拥华庭花仙,以及鬼界冥司女君。 “月华公主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对你穷追不舍的海宫美人,如今千里迢迢上天界来替你求情。”央回故意在未白面前这么说,不过是想看看其他桃花在他眼里,到底占了几分几两。 未白的脸平静无澜,果然没出乎他的意料,未白并不在乎这些。 “未白,父君自知晓母上被杀真相后,大发雷霆,同时也心灰意冷,爱子心切,日夜叹息,你可知,你的灭亲之举让父君多寒心。” 睡在冰冷石板床上的未白仍闭目养神,并未作声。 央回也没在意,继续道:“自小本王便看着父君和母上如何对你百般宠爱,你本可一路高枕无忧,为何会让自己沦落至此,可真让本王失望。” 未白终于睁眼,“央回,你来,便只是为了与我叙旧?” 央回见他终于吱声,也没计较他的直呼姓名,环顾了下四周,“你若是觉得这里太过冷清,本王可唤几名侍女来招待你。” 未白默然。 “对了,本王忘记你不近女色,只好那小花仙一人了。”仿佛无意般,在此刻说起离女。 瞄了眼未白,依旧面若春风,但眉间隐约动了下,央回笑道:“本王如今是来感谢你当初的拱手相让,否则,本王又怎么会得到这个天君之位。” 未白起身,长发滑落在石板床上,摇曳盛开,“我舍弃的东西,你拾起来作为己用,又何须感谢我。” “这话,还真是伤透了本王的心呐。”他袖中握紧的手松开,又何必还因为未白的几句话而恼怒,“未白,三日之内,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跟本王提出,否则,三日后,你便再无机会。” 三日后,进行诛杀仪式,他甩袖出去。 “那日拥华庭中,我若没冲上前去,花海中的央回或许就不会远去了。”未白淡淡开口,眼前仿佛映入拥华庭中无数花瓣飘零。 央回止住脚步,眼神结冰,随后大步走开。走到外面,冲外面的天兵交代:“严防把守,不容有一丝疏漏。” 是的,未白必须得死,他已经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正文 第二十章 兄弟的裂痕 章节名:第二十章 兄弟的裂痕 “是,天君。”一只蝴蝶蹁跹飞来,绕过了所有天兵的视线,钻到了未白所在的天诛牢上,缓缓落在他的肩上。 他伸出手指,用指间挑起蝴蝶。那只蝴蝶的翅膀扑合了片刻,又飞走了。他回想了母上去世前和去世当天的一些情景。 母上作为天妃后,自诞下央回没多久,待央回长成独立性子的那一年,便整日只是潜心呆在永潜阁内,将他与央回放养在外。 永潜阁的侍女随从大都只觉得天妃这主子太好伺候,一心弄香囊,很少为难仆从们办事。 天界上下皆知纤袭天妃的这个爱好,而他自小身含异香,纷纷猜想,可是天妃在他身上放了什么独家秘制香囊,但凡是仔细看过他的仙神,都知晓他身上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香囊。 七月庭神君的无虞山浩劫之事,几乎是在旦夕之间,整个族的灭亡,使得母上更为感怀世事,那日母上特意到拂尘阁中来找他,在拥华庭中整整呆了一整天。 “我一向知道白儿你不喜欢位高权重的日子,也不知你留在天界是福是祸,若可以,那天君之位,你便让给回儿吧。” 那时他也未想过要得打那天君之位,只觉得母上对央回如此上心,也未有何不妥。 随后母上给了他一个亲手缝制的香囊,放在手心,“自小到大,我从没有送给你什么礼物。这几日也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见白儿你了,才从永潜阁出来看看你,这番来此一趟,倒有些不适应外面的景色。” 母上是三界内公认的美人,只有最,没有之一。她的美,无论是喜悦的,还是忧愁的,从眉间透露出来的,都是一种超然的美。她那浅浅笑意中嘴角处的半丝忧郁,只是给她平添了更极致的美。 “对了,拥华庭里得罪你父君的那女孩我很中意,因此那日才特地把她从审问中解救出来,七月离女,竟是七月庭神君的独女,族里遭遇那种事,她心里定是不会好受,至今为止我也不太敢置信,白儿,她如今也正好在拥华庭当个小花仙,你有空就替我多照顾照顾这女孩。” 母上那日说了很多话,只怪当时他还太年轻,若他早觉得那些话有些什么不妥,也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那日之后,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从永潜阁传出来,“来人啊,天妃遇刺了!” 无数双脚慌乱地在纤袭阁进进出出,快要将纤袭阁踏平了。母上死在自己的房中,面容平静,但胸口插着一把刀,那伤口处的血早已经凝结,留下来的血染红了天妃那身素雅的长裙。 他赶到的时候,父君已经命人收拾清理了现场,让人替母上换上了一套新的整洁干净的衣裳。父君坐在母上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听侍女说,进来的时候房内一切整洁有序,并未有过打斗的痕迹。 央回说:“天医检查了伤口,一刀毙命。” 他向房内看去,母上一向喜爱捣弄香囊,梳妆台上还零散摆放着还未完工的香囊,整个房间充满着淡淡的香味。 他想,那日,母上大概是满心欢喜地一手持着剪刀缝缝剪剪,弄着手上的香包,对于自己的死亡毫无征兆。 自此,天界一度陷入了惶恐不安中。查不出凶手,父君一怒之下诛杀了所有侍奉在母上左右的侍女仆从。 血玉,他是在母上死后的某一日,无意间发现的,就在他的拂尘阁中,他打开了母上先前送给她的一只香囊。香囊里面,放着那块血红的万年血玉。 他不懂母上给他那块血玉为何意,但是他却知道血玉的价值。那是母上的唯一嫁妆,听言,那是早已仙逝去的外公外婆留给她的唯一物品,但同时,也是提升仙力修为的至尊神物,它聚集了远古众天神的灵力凝聚而成。 他没有告诉谁,只是自己收了起来。 直到就任鬼君一职,经历了鬼界之乱后,用在了离女的身上,锁住她进入轮回道时候因身子骨弱而被打散的魂魄和修为。但是央回却告诉他,他手上的血玉竟是假的,母上给他的血玉竟是假的。 再然后,端南神君托未见交给他的信,又是何意。 “未白殿下,你若见到这封信,端南已经不在。我拜托未见君打造的镜花水月,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希望殿下永远不需知晓,但若还是要迎来那一天,我必须将此事告诉殿下。镜花水月中混杂着天妃的情魄,里面有一段记忆,是天妃的真正死因。” 母上真正的死因,又牵扯着什么秘密。 央回吗?是否与他有关,或者,一切都是他策划。他闭眼,又记起那年,两人还是孩童的年纪。 繁花似锦的拥华庭。 “未白,你在哪儿,快出来啊!”小央回穿梭在满院子盛开的花海中,举目望去,一片缤纷,哪还有未白的影子。 小未白睡在花海中,惬意十足,闻着馥郁的花香,清新怡人。听到来自远处的央回的呼唤,他一笑,并未呼应。 “未白,别躲了,父君的寿宴即将开始了,再不过去又要挨骂了。”小央回的腿开始有点走麻了,他弯下腰喘着大气,抬头眺望一望无际的花海。 “呵呵……” “嘻嘻……” “来啊,我在这边呢。” 花海之中,传来悦耳银铃般的笑声,几个小花仙飞来,看着小央回,“这个小仙是谁啊?” 她们交头接耳,纷纷摇头。“哈,正愁没人取乐打发,就拿他来逗逗。” 几个小花仙团团围住了他,开始向他喷撒呛人的花粉,呛得他直流眼泪直打喷嚏。 “你们几个小花仙,离我远点!咳咳……” “哈哈,看他中招了。” 未白动了动,仿佛听到了那阵嘈杂声,起身,看见几个小花仙正欺负着央回,径直走了过去。 “放肆,你们可知道你们欺负的是何人!” 几个小花仙闻声停下来,看见面前这虽未长成但俊颜隐现的未白,脸刷的一下红了,纷纷跪下,“未白殿下,小仙们知错了,不知这小仙是殿下的友人。” 小央回眼神一黯。 未白淡淡开口:“他是本殿唯一的亲弟,央回殿下。” “啊!”众花仙大惊失色,纷纷转过去磕头认错,“小仙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央回殿下,还望央回殿下开恩原谅小仙们。” 央回袖子一抹,抹净了脸上的花粉,亲切一笑,“没事。” 小花仙们慌忙磕头,“多谢央回殿下。”又转过头,“多谢未白殿下。” 小花仙们推推搡搡,赶紧退走。 未白眨眼,叹口气,后来,事情怎么了,他只知道拥华庭那几个小花仙接二连三意外死亡,却无人问津。小花仙们怎么死的,未白也没去调查,也无须调查。 然后从别的庭院中招几个花仙料理拥华庭,只有一个花仙肯来,那便是七月离女。在那漫长寂寥的岁月里,未白却从未注意到她,也算是那些年年来最为遗憾的事了。 他看着那片空旷美丽的花海,竟难得有些伤感。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知道,央回与他,已经背立而行,命运的齿轮,出现裂痕。 又想起交代方囚的事,让他安心照顾好离女,依他对方囚的了解,方囚定是不能袖手旁观,希望未见到时能够出面替他阻拦。 三日,足以够他做一切打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未见的打算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未见的打算 这几日鬼界之内暗流涌动,而始作俑者自然是放荡不羁的方囚。 未见老头本想在荒明阁内安安稳稳睡上几天觉,然后研究研究未白那小子让他调查的镜花水月一事,虽说镜花水月出了问题,而问题也已经快水落石出,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得更深。 偏生的这个方囚不好好呆着,沉不住气,这性子跟当年怒杀了梦舟山那的神一样的脾性全无出入。 未白这小子,他虽不敢说多么了解,但是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任性妄为的举动,不然他也不舍得让位与未白。当然,既然是天君派来的,自然还是要让位的。 若真的是让方囚这么乱来,闹到了天界之上,不过是唯恐不乱罢了,反倒误了未白的打算,这是作为鬼君都会为鬼界的安危考虑的事。鬼界之力过于单薄,又怎么可争这一朝一夕,不惜一切代价与天界分庭抗礼。 待方囚在鬼界闹得差不多了,未见才出了荒明阁,吩咐门口的两个鬼童,“老君那炼丹炉里正在炼制着疗伤的妙药,且不能让彼岸那鬼丫头又来捣乱。” “是,老君。”小鬼童垂首点头。 他摸摸发白胡须,才肯安心离去。 未见经过冥思阁前,难得地看到了之前守在离女身旁的白无常,打听了下方囚的行踪,得知正在正殿召集了各大鬼将议事。 “这方囚的性子老君是喜欢,但是对待问题的思维不够严谨,对彼岸的心思却是细腻无常,这真是苦煞我这老君了。”未见老头摇头抱怨。 末了,转头看向白无常惨白如死人的脸,更是悲叹连连,“白无常,也不是老君存心要说你,离女不在冥思阁的这一万四千年里,你活生生就是行尸走肉,不懂的以为你被哪位姑娘甩了。” 白无常难得的面色表露,“女君常常跟我说,未见老头是愈发不得不服老了,耳边时常有他的声音叨扰,想来我现今是有所领教了。” 未见白眉微蹙,现在年轻的鬼将们也都难以管教了,一个离女,还要带出另一个离女,两个离女,一个个都快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想罢也不再跟白无常嚼舌头,捏了个诀,化作一缕烟飞了过去。 正殿中,正中央的文案前,坐着的那一个眉飞色舞的男子,滔滔不绝跟下面的鬼将们详述相关注意事项。 “天界哪里本君都不熟悉,那天牢本君是最熟悉不过的,还在那呆过一遭,且说那十八层天诛台,上空时刻有四大飞神将盘旋把守……” 见到未见老头进来,他停下来,大有不妙的预感。 “这老头,定是来说教的。”方囚暗叹不妙。 果然只见未见发言,“你们暂且退下,我与左轮君有要事要商议。” 众鬼将看了眼咳嗽着的方囚,只得面露苦色,顶着可能被骂的危险作揖,“老君,小的们都觉得此事不能忍……” “不能忍?”未见老头花白胡须一颤,“平日里未白鬼君是如何教你们的,临危不乱,敌不动我们便不动,要闹还需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如今无凭无据,你们这些小鬼就心向着主子万事不顾急着去送死,到时未白鬼君未死都要被你们气死!” 一番话说得众鬼将们不敢多言,只得讪讪低头。 “好了,你们先行退下,我与左轮君有些话要说。”未见的老脸平静了下来。 鬼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瞧了瞧上头的左轮君,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了,“小的们知错了,先行告退。” 方囚咳了咳,“老头,你又把我好不容易壮大的士气给搅乱了,可真叫我头疼。” “头疼,这老头我都还没叫头疼,你倒先跟我说头疼了。” 意识到未见老头又要开始絮絮叨叨,方囚摆好了洗耳恭听地坐姿。 “还有你这混小子,我与你说的那番话并不是让你意识到未白有危险,然后让你这么折腾,而是一切必须从长计议。”未见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再过几日鬼君可就行刑了,还从何而来的从长计议啊。”方囚摊开手无奈说道。 “你是忘了未白的本事了,这回就让他一个人在天界闹一闹又如何,倘若鬼界一旦闹起来,那就真的是让他脱不了干系了,又给他一个率鬼界叛乱的罪名,从此天鬼两界真的是势不两立。” 这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方囚倒真的是认真下来分析了一番,话是有道理,但一旦换了一个鬼君,也难保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静观其变,还需得建立在信任未白鬼君有能力一个人逃脱的基础上。 “倘若天君问罪,我们还可以暂且撇开和未白的关系,先前是老天君将未白罚至此,又怎能说是鬼界本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这点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未白的苦心你怎么就看不破!”未见越说越激动,喷了方囚一脸的口水。 着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倒实实在在将方囚给骂醒悟了,“那鬼君本意留在天界,便是为了得那血玉?” 未见略作思考,“也不见得,我想还是在伺机偷走天妃的尸身。” 方囚再仔细琢磨了当日的情景,鬼君那次兴许是先看央回弄的什么把戏,清楚了来龙去脉,也不想牵扯上鬼界,才会没让他跟着大闹天界。 未见老头看他似乎听进去了,才语重心长开导:“有这闲心,还不如到端南神君的未知山上走一趟,说不定走运还能找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也算冷静下来了,明日我便去未知山走一趟。”方囚摇摇头,又差点毁了未白鬼君的计划。 “还有,提醒着彼岸那边,盯紧了离女。”未见老头庄严肃穆地看着方囚道,“这个节骨眼,未白逃出去,最先会去找的,绝对是离女没错。”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杀神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杀神 这日天诛台内,一如往常的寂静,天牢上空盘旋着四大飞神将,飞胡,羽胡,翔胡,晖胡。这四大神将是专守着天牢十八层天诛台的得力战将,任何想从天诛台逃出去的,都得从四大飞神将的尸体上踏过。 守在牢房外的一个天兵打着哈欠,看不断盘旋上空的飞神将,又看看四周,并无什么情况,跟旁边站着的同伴说,“这鬼君日日夜夜如此睡着,莫不是怕了死。” 另一个天兵斜眼瞧他,“守着点,要是出了点差池你我两颗脑袋就发凉了。” 那天兵无所忌惮,斜眼瞅了眼天牢内还在死睡着的未白,哂笑,“诶,你小题大做了,要是它有能力逃出去,早就逃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你莫不是怀疑鬼君的能力,当初老鬼君与端南神君……” 那天并又将他打断,这件史事在天界已经被提过无数次,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之事,再重提也不见得真有多厉害,“得了,那事天界之内有谁不知,只是你想,这么大能奈怎么还被抓了进来,当初我看是老天君念着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心里愤怒,但也没让手下动真格,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好了,这些话你说说就好,还真不想要命了,认真把守着。” “真没劲。”那天兵抱怨了一句,“这未白鬼君怕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天牢内,未白似睡得极其香醇,一只彩蝶依旧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天牢内,停在了未白肩上。这只彩蝶是他的信蝶,能够间歇性隐藏行迹而不被发现,这几日,就靠着这只信蝶,穿梭在天界各殿之中,探索血玉的下落。 “母上那处么……”他收手回袖中,正好一举两得。 他睁眼,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这里也不用再呆下去了。他起身,看着周围冰冷的墙壁,布上了屏障吗?看样子,还是父君亲自下的圣皇障。这圣皇障即使破了,也要因此被削减掉一部分的神力。 他自腰间抽出了一把本身什么也看不到的剑,此时,却像有了生命,闪耀着青蓝紫色混合的光,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宝剑显现。未白将它持在了手中,原来,并不是他不随身佩剑,而是旁人根本不晓得他何时佩了剑,又是何剑。此剑乃他成人仪式上,母上天妃送他的若无剑。 若无,一切都好似空。 当时,当着在场众神的面,未白也并未留意这把剑有何不同,又为何命名为若无,直到某一日,他看见这把若无剑发出一阵异样的光后,然消失,然而,握在手中后,又立即呈现出来,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把与众不同的宝剑,就连父君与央回这些身边亲近关系的,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剑气不发而在,紫光愈益增强,他跃上半空,各方向挥舞了一剑,剑痕滑过每个角落,一道光芒斩开一道白缝,落地时,收回剑鞘,他走了出去。 圣皇障已破,他感到身上的一部分神力被强扯出了体内,那又如何呢。 两个天兵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了口鼻,便神情恍惚,目光呆滞,见得一袭白衣从天牢内拂来,竟恭敬地低下头,“鬼君。” 未白径直走了出去,那香气他控制得好,便是迷醉,控制不好,那便是毒气。微可迷人心,轻可乱人神,中可晕人脑,重可夺人命。他曾经一度讨厌过自己身上的味,但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就跟他待人处世一般,对怎样的人用怎样的态度。 未白一路穿过了重兵把守的层层防御,一路听着众天兵恭敬的叫着鬼君,穿过了这带着死亡气息的天诛台,驻步而立在边缘前,向十八层最底下的地面望去,便又见未白的脚边开始,由彼岸花向两边盛开,中间铸起一条斜立直下的藤蔓阶梯。他轻然踩在藤蔓上,一步步往下。 飘飞在上空的四大飞神将们看着逃出来的未白,竟安然无恙走在通往地面的阶梯上,知是不妙,“飞胡,你赶紧去向天君禀告,死犯未白鬼君从天诛地台内逃出!我们前去阻拦死犯!” “好,你们一定要小心应付这未白鬼君,能关入十八层的鬼君,已经不是简单对付的了!”天界内谁人不晓得,未白鬼君还在天界之时,能力就已经传神存在。 未白才走了四分之一不到,便听得头上有威武的声音响起。 “大胆狂徒,竟然敢擅自逃离天牢,如若现在能乖乖回去,还能免你受了皮肉之苦!”未白头也不抬,如同一只孤狼,高傲地走着,每走一步,身后的阶梯消失一段。 看这架势,未白并不打算回应他们。 “既然不听劝阻执意如此,鬼君,休怪我们动粗了!”三位神将扇着背后生长出来的翅膀,分别手持大斧子,大砍刀和长矛,一拥而下,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光是从三位神将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足以将一般兵卒吓得还没上阵,腿就先软。 只见那三件神器发出雷鸣般轰的一声巨响,三道巨芒已经光电般蛇游过去,湍急夺命。未白的长发竟也因这股磅礴气势掀起的气流凌乱飞舞,但他的眼却眨也未眨,那三道光芒劈到距离未白还有一尺之长,兵的三声,撞击在了反着光的屏障外,弹了回去。 三位神将惊得一个翻身,后退了好几步。 “羽胡,翔胡,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尽量拖住他的脚步,等着飞胡禀告了天君,增派了援军才一举消灭了他。”晖胡建议道,其他两大飞神将皆点头。 于是他们三个分散开来,三面夹击,想将未白困在三人。 “鬼君,此刻回头,你还能寻个安逸死,再冒险下去,只怕落得个生不如死,死不如痛快死的下场。” “废话真是多了些,”未白漆黑幽深的眸子竟闪出一丝危险的光芒,表情却依旧淡淡无味,“央回若是就这么教你们这样对付敌人,怕是一百遍也不够被杀。”这话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出,不仅目中无人,直呼天君的名讳,更是对他们这些神将尊严的藐视。 三位神将顿时是勃然大怒,“未白,念你毕竟曾经是殿下,还对你一声尊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即使我们三个将你诛灭在此,天君也不会怪罪于我们,你这狼心狗肺到拭母的小儿,受死吧!” 顿时天色巨变,天界上空乌云密布,未白眼微微虚掩,长指一动,顷刻间三道青蓝紫色的刀锋锐利光芒已经抹上了他们的脖子。 剑再次回鞘,又是无声,快得那三位神将连脖子上一条血痕裂开,他们也未曾意识到,当感觉呼吸快停止时,身体已经轰然倒下,失去神力支柱三具尸体急剧往下坠落,砸下十八层距离的地面,挤压成了一滩血水。 未白皱眉,他不愿动手就是这种原因,这样的丑陋死法,这样的腥风血雨,这样的横尸遍野,皆会在他动手后一一呈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与整个天界为敌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与整个天界为敌 可是,这三大飞神将,非死不可。他一路走到了之前用信蝶探得的消息,走向了天妃的永潜阁,一旁的天兵们紧凑地围上来,却无一近得了他身,弹开的弹开,断剑的断剑,有不服气拿命硬拼的,皆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天界之上一时人惶惶不安,面前这位死犯,是在那次大战中一举击退老天君派出的上百名神将,以及几千天兵大军的甚至连自己的母上都敢杀的魔鬼! 正殿上正在例行朝会的众神将们看着飞胡神将从殿外飞来,直接跪在天君前:“启禀天君,死犯未白已从天诛台逃出来!” “什么?未白已经破了天牢设下的屏障从天诛台逃出来!”央回的眼如若冰刀霜刃,从宝座上站起来。 “是的,天君,而且他正朝着葬着天妃的冰陵中去。”来报的飞胡肯定地回答。 好啊,未白,如今连母上的陵墓你都要去闯。 冰陵,正是葬着纤袭天妃的神墓,墙壁用万年不化的冰玉粉砌而成,冰陵中央放置着一座冰棺,棺身由天山露水冰冻成块,晶莹剔透,透明可见,透过棺身可看见天妃的尸身由于冰棺作用,保持着还活着时候的美貌。 这么一个地方,一直是由着两头神兽把关,是父君即位以来便从远古遗弃中驯服后带上来,除了父君,谁也别想让它们放行,除非将他们同样制服住。光是这两头神兽,都已经能将任何想要擅闯入冰陵者撕碎。 央回从宝座上站起身来,“哏,他真是彻底的目空一切了!率领所有的神将前去天妃的冰陵,诛杀死犯未白!” “是,天君!”正殿内的所有神将都蓄势待发,成群结队走出大殿。正在这时,殿外缓缓走来一行人,站在最前头的那位男子看起来虽然也是上了年纪,但是那双眼睛摄人心魂,不怒自威,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王者之气。 “老天君!”众神将以纷纷施礼。 “父君!”没想到父君会来,央回赶紧命那些神将先去,自己随后到。 老天君身边还站着传言从海宫上来的月华公主,这月华公主长得是端庄素雅,一身蓝色长裙,腰间绑着一根珠宝镶嵌的腰带,梳着整齐的发髻,她脸色煞白,想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竟一时乱了心神。 前一刻,她还在月凛天君面亲极力求情,希望看在未白曾经在天界史上治退了许多妖魔的侵犯,屡建奇功的份上把这死罪免了,为此,她还拿出了她父王老龙王的恩情来作为条件。这会,竟然在此刻发生这种事,岂不是把她的心血都浪费了。未白,难道你真是决定要在这天界之上闹出腥风血雨不成。 月凛神色悲痛欲绝,自天妃死后,一夜间老了许多,他只是叹道:“央回,这天界我交给你,便是信任你,未白,真是让为父我痛心疾首,这孽障誓不可留!” 最后一句,是用了毕生最大的怒气迸发出来。原本还以为父君会念及是曾经宠爱的未白,此刻前来是为了让他手下留情,见着父君如此坚定,央回这才放下心来。 “老天君,万万不可啊,”月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里蕴出了水雾,“本身天妃之死的真相就是迷雾重重,央回天君并还没有实质的证据能够证明鬼君就是凶手,还望老天君三思而后行。” 月凛暴怒挥袖子,“月华,我念在之前老龙王的份上,这恩情我必然还会还你,但未白这事,却是我这当爹的管教不严,才养出了这么一个孽畜。央回,你此刻便前去替我诛杀了未白!” 央回立即点头称是,瞅了眼跪在地上的月华冷笑,便乘着祥云捏了个诀朝着冰陵而去。 “天君!”月华望着远去的央回,竟想出手阻拦,肩臂上的彩绫已经飞了出去。 谁料月凛在身后已经先将她打晕,抱住晕倒的月华,吩咐门口的侍女:“把月华公主送回海宫。” 冰陵宫外,场面已经混乱作一团。有位比较资深的老神,捋着白须,苦口婆心试图劝说未白鬼君,“殿下,切莫走糊涂路,老朽也算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是如何的品行,老朽都知晓,有事好好说啊,即使觉得冤屈也要坐下来好好商议啊。” 这老神唤作元朽,在天界也算是元老级别的神将了,辅佐在月凛天君身旁,直至现在也还在辅助央回天君,虽说也是忠心不二,但是追溯至从前,老天君未退位,当时,他是极其看好未白的一位仙神,至今对未白做出的所有举动都感到痛心,认为或许这事其中还略有蹊跷,未白殿下这么一位德才兼备的殿下,又如何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之事。 未白凛然站在冰凌门外,望向那老神,眼里竟也不似看他神那般冷淡,微微带着敬意,“元朽,本君今日已走到这步,你觉得这后路还可退?” 看见元朽老君那老身子一颤,他转身,轻笑,“也罢,天界之事我本不想搀和,但看来总是不如人意,我也不想再做逃避,能杀我者便杀,不能杀我者便只能死于我剑下。” 元朽老神眼神悲戚,未白殿下那是何苦。早已经有些初出茅庐的小神急于表现,好在天君面前立下一笔功劳,想罢急不可耐飞身向前,漂浮在半空中,俯瞰那冰陵玉门前的未白,“死犯便是死犯,死有余辜,管你当年却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都难逃天罚,受死吧。” 话毕,一团阴风刮着黑云骤然沉在这位小神面前,他手一挥,无数闪电伴着雷鸣霹雳而下。电闪雷鸣之际,守在四周的仙神们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见不到,片刻,再看向未白,他却安然无恙站在原地,而那本身还意气风发的小神已经瞪大双眼重伤在地。 “本君说了,不想开出血路。”再看了一眼花白胡须的元朽,转身,走进冰陵内,仍然有几个不自量力地小神小仙们齐聚而上,准备发动群攻,才剑指在背后三尺外,只觉得呼吸困阻,喉咙吸入了一股独特的香气,全身便是抽搐痉挛,倒地翻滚。 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头晕眼花,重的已经眼鼻流血,一双双手挣扎着抓着地板,痛不欲生。 正好赶来的央回面如冰霜,远远闻见那熟悉的气味。这气味,发自未白身上绝对不错,从小一起长大,未白身上无时不散发的这种气味,在此刻才知道,竟然是一种至毒,未白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曾知晓的秘密。 “天君来了!” “天君!”众神将齐刷刷看着领来的大批援军,终于觉得有望诛杀犯人未白。 “众将皆不要靠近犯人三米之内!”央回立即命令。 “是!天君!” 有神将抬头,脸色难看地看着地上那几名还在挣扎的仙神们,“那……” 央回知其意,袖袍一挥,一阵狂风将地上几位仙神卷起来,一把丢在了祥云上,“先把他们带去疗毒。” “是,天君!”几位神将分别扶起一位中毒的仙神踏着祥云往天医阁飞去。 央回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冷笑。这个自他懂事便一直在看的背影,如今却是落得这副神魂落魄模样,整个天界与他为敌,而鬼界对于他这位鬼君,竟是没有半点前来搭救的动静,对鬼界来说,这个鬼君即使是在天诛台进行诛杀仪式,也是无关紧要的。未白,你如今却是何滋味!如今,他却要瞧瞧,他与叱咤一时的未白相比,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你们在这待命,待本王亲自前去诛杀了这弑母的犯人。”央回脸上愁云惨雾,竟似对未白有些不舍。 只让众神将看得是感触良深,天君果然是宅心仁厚,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今却要兵戈相见,真真是心如刀割。然而,天君又爱将如子,因见着众神将抵不过未白的攻击,甘愿自己冒险也要讲未白这死犯拿下,以示众神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夺棺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夺棺 未白已独自走了进去,便见着两头神兽绕到他身前,一头是水麒麟,一头是冰山雪狐,都是极其耐寒的神兽。 那水麒麟长得高大威武凶猛,眼冒金光,身上散发着淡蓝色浅浅光晕,身下的蹄子坚硬不破,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银边锁链,凡是它所到之处,无不冰气笼罩,渗入骨子里。 那雪狐比一般雪狐个头都要大,生得是妩媚有致,一身雪银色毛皮柔亮光滑,细长的狐狸眼看着入侵者未白,嘴角还弯弯勾起。 “哟,这回进来的是个俏公子,这可让奴家不忍心撕咬了。”那雪狐竟然还会说话,声音婉转幽幽是动人。果然,狐狸一族天生就是有勾引人的好底子。 “哏,瞧你还会见色眼开,多少男人不是死在你这张皮相下。”那水麒麟却是满口讽刺,这声音浑厚浓重。 未白瞧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大神兽,“我不想与你们动手,让我进去将母上的尸身带走。” “母上?”雪狐的眼里竟是散发出雪亮的光,随之狐疑,“莫非你是现今执掌天界的央回天君?” 水麒麟没好气地冷哏一声:“银,你的脑子秀逗了吧,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要逮捕的死犯,你觉得会是央回天君?” 那语气又是满满嘲讽,叫银的雪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挠了水麒麟一下,“死青,你以为你聪明,怎么还被禁锢于此唯命是从!” 那唤作青的水麒麟别过头,脸色堪堪是不好,不再辩驳。 禁锢?这两头神兽竟不是甘愿守在此地。未白挑眉,一直以来早就听说父君驯服了两头神兽豢养着,以为那是心悦诚服陪伴着,没想到,还有这隐情。他忽然一笑,犹如清风拂过烧断的遍野,万物复苏,如此,他们可为己用。 银这才洋洋得意收起爪子,然后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真真是不染风尘,妖颜祸世的一等货色,比之于从前看到的那位公子,谁又比较美呢?只可惜,自从那一次,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公子,也不再有机会,她与青呆在这已经十多万年,想来也惭愧。 “你笑什么?”银似乎对于此刻面对它们两大神兽,竟还敢露出这种自信的笑容的未白颇为奇怪。 葬入水麒麟青腹中的仙神已经不算少,大都是些自不量力的仙神,她是不屑吃那些生肉,塞牙。所以,对于来者不拒,看到就吃的饕餮神兽青,她就是没好气,时不时跟他拌两句嘴。 未白收起笑容,语气平和,似是引诱,“我可以给你们自由。” 话毕,未白身后却飞来两片交叉的刀刃,发之无影,两大神兽感叹这攻击如此神速,竟是这般汹涌,一般的神将定是亡命于此招。但见未白侧脸而望,腰间的如无剑已经迅速拔出,在手中闪现蓝紫色光,用力一挥,挡住了那道攻击,撞击出一声金属的鸣声,摩擦出强烈火花。 “未白,想不到我们两兄弟,竟真的有这么一天会兵戈相向。”洞外走进来另一个男子。 这男子发以皇冠,上面镶满了珍珠宝石,极其的耀眼夺目,身上穿着华丽的黑色锦袍还绣着精致的龙纹,威风凛凛,傲然之气锋芒毕露。青与音对望了一眼,心中了然,来着便是现任天君,央回。竟然能让天君亲自出面来逮捕的囚犯,可见先前到的这位来历不小,方才似乎还听天君称呼这位死犯为兄弟,看来接下来会是有趣的事。 “我倒是突然不想插手管这事了,反正天君也到了,岂有让他活着离开之意。”银打了个哈欠,蜷缩起腿,趴在了地上,舔干净跟自己的毛皮,懒懒躺着,就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两个身份截然的神,看着青也退回到一边,她大笑:“你竟然舍得放下口中的肉。” 央回脸色不悦地看着这两头竟然在此刻能无动于衷的神兽,冷笑,不过两头畜生,竟然如此嚣张,迟早会让它们臣服于自己脚下。 未白看着进来的央回,默不作声。冰陵内,本就天寒地冻,如今央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比室内还要冷上三分。 央回开始缓缓拔剑,玉光泠泠澈澈的打在他脸上,似乎和他那带有青光的剑容为一体。 两人相隔两丈,未白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冷梅,寂寞,却又高傲,而又充满了戒备。 那样的笑容,让央回呆了,没想到此刻未白竟然还在笑! 他已握上那临风宝剑健步如飞,快得身影都快隐没在了空气中,未白的手也已搭上剑柄,然抽搐若无剑,刹时,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你攻我挡,却是见不着身影,只依稀听到刀剑相撞的碰击声。 在那一刹,蓝紫的剑光从未白的袖中流出。央回还不及提剑反击,那一抹蓝紫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央回足尖点地,急退! 青色的剑光终于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未白的眉心。 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他毕生修为的颠峰。而未白,只是轻轻点地,又刹那间凭空消失了。 待央回收剑转身后退,未白又已经闪现到他面前。只是一瞬,蓝紫色的剑光在央回手心处一闪,又迅速消失。 央回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感觉到手心一痛。 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青光色的剑竟被震脱出手。 他满眼恼怒,未白没有杀他,那是在藐视他。 天地黯然失色,冰陵内,好似换了个场景,两人置身于茫茫宇宙间,央回的万箭穿心术用了出去,便见冰陵内插上了无数道光箭,青一声狂啸,将面前射来的光箭截下,银的长尾灵活往周身一卷,松落在地。 “该死,真是殃及无辜。”银看着自己的毛被削落了几绺在地,不满地皱眉,舔整齐了尾巴是蓬乱的毛,又换了个更安全的位置坐下。看着那还在打斗的未白,心想,这逃犯倒是有两把刷子嘛,面对天君的攻击竟然还能毫发无伤。 青可就没那心情观战了,打不过它们还得参战,守着这死人的棺材。要不是脖子上那老东西月凛的龙缚,它和银也不会乖乖在这守着。 未白已经躲过了央回的所有攻击,却没有主动发起一招一式,足尖刚落地,然忽然一阵奇异声音传入本来趴在一旁水麒麟青的大脑,感到四肢不受控制,水麒麟咆哮了一声,空前未有的癫狂状态,发红了眼,竟一下发了狂似的扑身向前。未白前有敌人,后有袭击,因着水麒麟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上,眼眸一丝异色闪过,手里的剑竟有了松懈。 央回看准这个时机,重新拿起剑已经再次席卷而来,若不是未白手快,打偏了一点,那剑早已没入他心脏中,取了他性命。 剑虽然偏了,却还是刺入了未白的体内,溅起一滩血,染红了那洁白的衣裳,如雪中盛开的红梅,妖冶却悲凉。未白的眉,因着这一剑微微皱起。 央回的眼睛流露出满足的笑意,还想深入刺进未白体内,却被未白一手抓住剑身,动弹不得。鲜红的血液便从他那修长的指间渗出来,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未白背上,水麒麟的獠牙还咬着,肩上的衣裳也已经浸染出了一大片血红,似乎还隐约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剑断义绝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剑断义绝 “你的毒气大可放出来。”央回不屑地笑道。 话毕,那股奇特的香气自未白身上漫开来,才逼得央回欲往后退,将剑抽出,未白的手却握住剑锋,生生折断。 这剑断,最后的兄弟情义也折断。 “这香气里有毒!”青松开嘴,闪退了几步。 银却傻在了原地,这香气,她只闻过一次,却永世难忘。那是那位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气味,方才因为隔得远,之前没注意,如今这气味加重后,她再次闻到这气味,却是全身颤抖,竟然是他! 青见着还愣在原地的银,冲上去将她叼在口中,甩在自己背上,跳到后面,怒气冲冲,“你傻了!” 银激动得身体的前胸此起彼伏,“是他。” 青没好气地接过话,“是谁?” 银从青身上又要跳下,“就是我跟你说的良人。” “……”青一把压住了银那雪白的大尾巴,使得银跑不上前。 银红着眼回头冲青大吼:“放手,我要救他!” “你疯了,你忘记我们如今还受制于月凛这老家伙。” “我不管!十万年来我终于找到他,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死在我面前。” 那时候,雪银冰域已经没了几只雪狐,修为稍差的小狐孙们,不是抓捕杀掉拿毛皮当大衣,就是受不了气候的转变,大多病死于洞中。 银属于其中天赋比较高的,也终抵不过天灾,就在它瑟瑟发抖躲在一个洞里,觉得这命也该就此结束的时候,体内却源源不断充进来一股灵气,那灵气是何等珍贵,竟让她感觉生命力又涌上来。 只是,她太疲惫了,眼睛始终睁不开,直到那只手在她毛皮上来回抚摸了几圈后,听到那稍微还童稚的少年音赞叹,“真是一身好毛皮。” 她这才慢慢睁开眼,却只依稀看见那俊美的轮廓,是谁?很快她又昏睡了过去,红红的鼻子闻见了那特殊的香气。她活了下来,在那次天灾中,因为她体内得到的灵气,让她支撑了下来,且修为上了一个台阶。 她的命,是这名男子给的,若是没有他那次的搭救,现在她早就已经化为天地间不足为道的一颗尘埃。 就在这两大神兽还在争吵中时,未白丢下手中折断的半只剑,发出清脆的声音。血,还在顺着那伤口留下,他却没有理会,手中的若无剑,已经发出了刺耳的悲鸣声。 “央回,你就这么急着把我逼于死地。”未白此时依旧浅笑,配合着那身上的红梅,却倍增凄凉。 站在不远处的央回看着被折断在地的临风宝剑道:“未白,要怪只能怪三界之内为何要有你的存在,还小之时,天界之内就只认识未白殿下一人,为什么同样是父君与母上的儿子,她看你的眼神与看我的永远不同,待我就如同客人一般礼貌拘束,为何走到哪,听到的都是未白殿下如何如何,又在哪一日消灭了魔怪,就连天君之位,都已经默认给了你。” 未白的眼里竟闪出一丝鄙夷,“你知我对这权位并不看重。” 央回讨厌未白故作清高说着自己如何不看中权位,“你不看重又为何屡建奇功,树立了神威,又将我同样作为殿下的地位至于何处!” 未白的心已明朗,就为着这个他从没计较过的原因,央回却耿耿在心。 “至于为何,母上与父君,他们比谁都清楚为何。” 那时候仅仅比他小几百岁数的央回,作为他胞弟存在,未白就必须肩负起了兄长的责任。 百足虫怪的侵犯,母上跟他道:“回儿还小,这危险的事就别让他去冒险了。”于是,他去了,身中五剑之伤而回,他只字未跟央回提过。天界内,就只看到了他的胜利。 火焰兽的大举侵犯,父君与他说:“回儿自小没有这经验,你替他挡着点。” 那好,他是兄长,这点事都是应该的。于是,他的剑越磨越砺,到了所有神将都忌惮的地步,他收敛。看着央回那日益渴求权位的目光,他开始退到远离正殿的拂尘阁内,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使是母上亲口跟他说天君之位不要跟央回抢,他都是极其乐意的接受。 因为,他只是不懂自己想要什么,这些至于他,意义何在。 他不想要的东西,央回却总想得到,正好,他可以因此退一步,退一百步,甚至在以后碰到离女后,他可以摒弃一切,退出了天界。央回想要的,他都退让了,却没想到,央回最想要的是他这条命。伤害了他所爱之人,就为了他的绝望。 未白淡淡叹了口气,“央回,这以前,你想要什么我都让给你,若是那时候你说不想见到我,我都会自行消失。但如今,我的命是我的,离女的命,你若敢再动一毫,我也照样会取了你的性命,同样会毁了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三界的最高位。” 若无剑的悲鸣日益强烈,刺入耳膜,令央回与两大神兽感到头痛欲裂。电光石火之际,那一剑,如万道火箭离弦飞去,没有一处可以躲过。 央回不敢相信,看着那万道霞光冲自己而来,用了毕生之修为抵挡住,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未白还是依旧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他逼到这个地步吗! 当央回已经躲开了那招法术,视野之内,天妃的冰棺已经不见,那两只神兽同样也不见了影子。 那么短暂的时间,未白已经通过高明的手段从他面前逃脱,这又是一大耻辱! 冰陵外,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匆匆接近,各大神将进来,看着眼前情况,不由得一惊,天君的临风宝剑已经断成两截,散落在地,而冰玉板上,还洒着几滴鲜血,见天君身上毫发无伤,想必便是那未白的了。 众神将皆不敢出气,只有冒失一点的小神毕恭毕敬问候,“天君可伤到了尊躯。” 被旁边老上神捅了下顿悟,说天君若是受伤,岂不是辱没了天君的能力,马上改口,“这死犯也不知使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利用神兽逃走了!” 元朽上神却苦苦摇头,“天君,老身有事想禀告天君。” 央回面不改色,“但说无妨。” 元朽慢慢道来,“未白殿下若真是魔性大发,又怎么还会夺走天妃尸体,老身觉得,天妃被杀一事,或许另有隐情,因此未白殿下才欲找寻证据。” 其他仙神暗讽:“元朽上神,您是越老越糊涂了吧,今日他大闹天界,杀了三大飞神将,毒伤众神将,您认为这么泯灭天知的恶劣行径还有苦衷!” 央回知道元朽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他是一位元老级的上神,央回也不会留这元朽在天界辅佐他,“众爱将别吵了,此事本王自会定夺,吩咐下去,派出天兵去鬼界搜查死犯未白,并将天妃的冰棺找回来!” “若没跑到鬼界,会不会在人间……”有小神小声询问。 未白若是要逃到人间,无非就是去找离女,只要离女还在,他又能去哪,“本王已在人界安排了暗使,三界之内,任他逃脱不了。” “遵命!”众神将领命而去。 未白,不能把你除之而后快,本王便一日不得安宁,央回紧紧捏着自己受伤的手心。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水云之巅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水云之巅 这是一所全封闭的水云之巅,临晚,月亮在山头露出了个弯弯的牙儿状,小小山腰里,溪流涓涓,岸边浅黄色的枯草上犹有冷霜残留。 “你真的疯了!”水麒麟青看着自己已经从那冰陵里出来,旁边还坐着爱美的舔着毛皮的银。 在冰陵内那短短几秒的时间,还未做得思考,已经见甩着大尾巴的银冲到了在冰棺旁站着的未白身边,跳到了冰棺上,回头冲它喊道:“青,过来,我们趁此离开,他有办法!” 若不是看在银实在要跟着这名男子,打死它也不会跟去,然后一转眼没入了光芒中来到了这里。再睁眼,已经来到了这空寂的水云之巅,处处是云雾漂浮,泉水飞溅。水云之巅内,妖兽横行,百虫遍布。 未白的伤口虽然已经经他随意料理过,但是那张愈加苍白的脸出卖了他身体的情况。 “你先清理好伤口再赶路吧。”银担忧地望着那被青咬过的已经骨裂的左肩上的伤口建议,看着那样明明应该是锥心疼着的未白,脸色却一点表情没有,她就愈发心疼。到底是要怎样的心境,才能达到这种对自己性命无忧的淡漠态度。 “没事。”未白大概察觉出了脚边雪狐那有些失落的情绪,答了一句。 “谁让你当时下口那么重,如今把我家公子伤成这样。”银听到未白的回答果然还是有点高兴的,她不悦地退了两步,走到水麒麟青面前,白爪子伸出,使劲挠了过去,在青身上划出了三道血痕,把青疼得龇牙咧嘴。 青一边舔着伤口,不爽地挤出话,“你的狐狸爪子我迟早给你拔掉!还你家公子,他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公子!护主你还得搞清楚对象!” “我乐意怎么了,怎么了,你咬我啊~”银妩媚地眨眨眼,晃着她那条大尾巴,跟上默不作声的未白。 “小心。”未白停下,轻声提醒,便见着一条毒蛇从地上弹跳出来,他一把抓住那毒蛇的七寸,那蛇将尾巴一卷,缠绕上了未白的手臂,又将他左肩上的伤弄开裂,银雪爪子一扇,那毒蛇便被开膛破肚,松开了缠绕在未白身上的身子,掉了下去。 未白将那毒蛇丢过一旁,头上又盘旋飞来几只烈焰怪,哀鸣不断,大翅膀上灼烧的火焰经怪一扇,便抛下来几个火球,砸在他们周身,很快就少了一片,让他们在下面得随时提防着中招焚身而亡。 银开始不满地抱怨:“这该死的地方,妖兽如此之多,我们没进去,就得在这大开杀戒了。” “这还不是你死皮赖脸要跟着他来到这。”青插嘴,他十分不爽自己作为神兽为什么非得像只灵宠一般跟在好似主人的未白身后。这未白还老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这老麒麟都没有倚老卖老,倒轮到这小子装深沉。 “你专门跟我作对来的是吧!”银瞪着她那媚眼,往常的妩媚完全变成了泼辣,这该死的青,要不是自己没他厉害,又要顾及在未白面前的形象,她早就扑上去把他咬得稀巴烂解气。 未白低头看了眼周围的路,应该没有走错,虽然他当时还小,但也还来过一次。这水云之巅的外层有着重重结界,他已经破掉了那些结界,体内所剩的灵力已经不多,若是还有妖兽来袭,怕是真的九死一生。 头顶上那些火焰兽还在哀鸣,似乎是在召唤这里的其它妖兽前来。这里很少有仙神能够抵达,也因此是妖兽的聚集地,它们在此繁衍,壮大,紧密相连,息息相关。 果然,伴着一道道恐怖的吼叫声,一只只妖兽接踵赶来,很快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在了中间,一双双眼通红,在半的阴影下闪着危险的光泽。银和青都警惕地审视着外面一圈的那些妖兽,虽说这些妖兽跟它们神兽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在数量上,它们已经完全抵消掉了这个劣势,而且远胜过它们。 “这回怎么办?”青气恼地龇牙,试图能吓跑一些妖兽,但他这招显然没用。 “你问我我问谁去!” “哏,问你家公子。”青哂然笑道。 “有闲情损我还不如想办法怎么解决了这些碍眼的妖兽,一只只丑得我实在看着心烦。”银没好气地哏嗤。 青无奈地看着她,这时候还顾着皮相这种实情,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那些妖兽很谨慎,一步步慢慢迈着蹄子走来。未白以身受重伤,又不能发散毒气,因为水麒麟和雪狐都还在他身边,只得设下了屏障,阻止妖兽来袭,但这只能拖延得了一时罢了。 “公子,你想办法逃跑,我跟青来替你挡路。”银看出了未白的伤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硬拼肯定是不死也会更伤,于是挡在了未白面前,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青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谁说要替这个小子挡路了!正要出口指责,就见未白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那柄不动便看不见的剑上,慢慢抽了出来,一划,在夜里划出了一道光线,剑尖点地,似是要大杀特杀的架势。 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飘来,“何人竟敢擅闯这水云之巅!” 未白与两大神兽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却见那山巅之处映出一张狮子大脸,以傲视群雄的姿态俯视着底下的一人两兽。 “原来水麒麟青与雪狐银你两竟没死,月凛当初竟没有消灭掉你们么?” 听得头上那只狮子头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恍然一惊,那是狮王怒啸。 “怒啸你如何会在此?”银首先忍不住好奇发问,当时,月凛逮捕它们这些神兽,只有怒啸和青龙白虎那几大厉害的神兽逃脱了出去,而她与青都落入了那老家伙的手上。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怒啸,也不知去向。 怒啸大笑,整个水云之巅顿时回荡着那豪气的笑声,“哈哈,当初我逃出来,便一直占据着此地,这果真是个好去处,十万年来一直未被打扰。” 笑得整个水云之巅都颤抖卡,它这才注意到银与青身边的未白,“这毛头小子却是谁?” 银不爽地迫不及待为自己爱慕的未白解释:“这是我家公子,也是当年天界之上的未白殿下!如今的鬼君!” 怒啸先是震惊,但看着未白那临危不惧的俊脸又是开怀大笑,“就是说,他就是那关进了天牢十八层的死犯。” “你这老不死的老狮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可忍受不了她家公子的黑历史被这样拿出来调侃。 看到银那气得炸毛的模样,狮王怒啸倒觉得新鲜,“怎么,银你竟一改常态,不把男子迷得团团转,反而被这小子迷上了。这小子算上出生也就十一万岁,你这最年轻的小狐狸身也有十五万岁了,还想吃嫩肉?哈哈。” 提到年纪,对于银是最忍无可忍的一件事,可是此时未白在一旁,她不好发作,只得等着有朝一日将它这老骨头拆了! “狮王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岁数。”未白抬头看着那张毛发大脸,询问。 狮王终于不再调戏银,“哈哈,也罢,等了那么久,总算把你给等来,果然不愧是他俩的孩子,无论是长相或者是能力,只是这命途,却也正如当初所预料的一般多劫多难。有些事,你能不去了解那是最好不过的,只需要在此地好好修炼便可。” 未白衣袖一挥,冰棺出现,狮王看见里头躺着的美丽女子,一阵痛心,再看未白,已经明白他的决心,便也不再多说,从嘴里吐出一块玉匙,飘到未白面前,待未白接过,才道:“这是他们给你的最后的庇护。” “他们?他们指谁?”未白发问。 狮王只是摇头,“银,我知道你方才定是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我的确老了,也等不到你有机会来拆了。”又看向水麒麟,“青,我们这些神兽,最终存活下来的,不是被禁锢,就是打为了原型,如今还能看到你和银,也算最后的心愿了结,银还太年轻,你就照顾着她点。” “怒啸你这交代遗嘱的口吻是闹哪样!”银大声叫道,却听不到了那雄浑的声音,再看去,那双眼已彻彻底底闭上。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神的遗址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天神的遗址 狮王已死,未白想知道的消息什么也没得到。狮王口中的他们指的又是谁,他手上的玉匙又有何用处,为何那狮王说这是最后的庇佑,庇佑何在。 他也没再做逗留,径直迈开了脚步,也许是得到了狮王的旨意,其他的妖兽也不再做阻拦,纷纷四散开来,他便能轻易地穿过这些妖兽开出的路,走到了水运之巅的深处。 青看出了银的闷闷不乐,“生老病死,那是人类逃不掉的宿命,我们神兽也有消亡的一日,你也不必太过难受。” 她怎么能不难受,前一刻还在想着要拆了那老骨头,下一刻这怒啸就逝世,仙神,神兽与人类不同,人类死了还有轮回,而他们这些一旦死了就说明也没有了,这或许也是他们能活那么久的公平交换。 她抬头,却看见前面几步开外的未白停下来,看着还逗留在原地的她和青,心里又是一阵发酸,幸好自己找到了公子,即使是赴汤蹈火,她都要护着他。 “公子,等等奴家。”她迈开了小白腿,赶上前去,青也只好跟在了后面。 两只神兽一路跟着未白走到一处隐秘的山洞里,看到洞门口处成片的婆罗花,双眼焕发,“这是天神龙迂曾经居住的韬光洞!” 韬光洞,是天神龙迂韬光养晦之地,十多万年来众仙神都在寻找龙迂的遗址,却寻觅不得。传言能在这韬光洞内修炼,能够提升修为,事半功倍的功效。 未白衣袖拂过,天妃的冰棺赫然陈设在洞内。银看着未白,眼神无时不透露着担忧,“你的伤口……” 未白终于理会它的话,轻瞥了一眼胸口处的伤口,“没事。” 这种伤,已经不是一两次经受时候的程度,不值得他小题大做。 怎么可能没事,即使是如他这般强大的仙神,受了天君的剑伤,再加上水麒麟的咬伤,怎么还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他明明是再逞强才对!银自己在心里已经急得像有蚂蚁爬身上一般难受。 未白走上前,手拂过那只冰棺,凉飕飕的,泛着晶莹的水光。看着透明的棺身内那个容颜不老的女子,那位笑若昙花的美人,他的母上。 母上,是如何死的,原本他还没那么迫切想追查真相,若不是央回在筵席上闹的那一遭,让他痛下决心,他都宁愿让这件事封沉于心。因为那时候他不懂,若这凶手真的是母上的亲儿,他的兄弟,他该如何? 如今,他与央回已经情至意尽了。 “既然你们自愿跟我出来,我可以给你们自由,但是,你们要暂时替我守着这冰棺。” 未白在跟它们谈条件。 青那巨大的麒麟身子浑身晃晃,精致的皮毛抖落下几根,身上的尘土也一晃而尽,觉得舒服些了,才不善地答道:“你说自由就自由,我们脖子上这银链是你父君的龙缚,便是月凛那老家伙拴住我们的法器,除非天神龙迂尚在,否则谁人能把这银链斩断!” 天神龙迂已经仙逝,这水麒麟的言外之意就是妄图给他们自由的未白,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话。 未白仿佛没听见青的这番嘲讽,“若是我能给你们自由,你们是否便同意这个条件。” 青冷哏,“哏,空说大话……” 啪啦一声,它脖子上的银链竟脆裂开来,散落在地。接着另一声脆响,雪狐身上的那银链也一并解开。 青看着收剑的未白,提高了警惕,“你究竟是何身份!” 先是带着它们来到这个自天神龙迂死后便没有谁找得到的遗址,如今又能断除龙迂外不能断的龙缚,怎么看都不是巧合,怎么看都不只是纯粹的月凛的儿子那么简单。 银的白色爪子又没好气的挠过去,“青你这个傻大个!别那么较真行么,解脱了废话还那么多,反正公子又不会杀我们!是吧?” “他有那本事吗?”青冷笑。 “至少我们是他救出来的,就说明比你有本事。” 这话果然重伤了趾高气扬的青。她洋洋得意,妩媚的看过未白那处,却见未白已经转身看向了洞外,怅然若失。明月如银盘,高高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照出一地清冷。虽是同一轮月,却能因地因时而呈现不同的形状与韵味。他双手负立于背后,长发如水银泻地般散开,长长的背影拉开在身后,竟无比落寞。 她心里竟微微有些心疼,走过去,蹲在他脚边,打趣:“你在想人?” 想人,没错,他又想起了离女,那个无论还是仙神时候或是身为人类的时候,都能牵动他心的女子,道:“恩,我的未婚妻。” 银心里一颤,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着哈欠,“未婚妻啊,还没成婚你就成了死犯,还怎么给她幸福,劝你早点放手,其实奴家也不错的,给你看看奴家人形的模样。” “不必了。”他低下头,看着脚边这团漂亮的银色毛皮,笑道,“这样就很好。” “额……”银被呛了下,感觉有点委屈,不死心,“那你什么时候走?” 未白看着当空照的银盘月亮,想想时间紧促,“马上。” “啊?这么快,那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让我们一直帮你守着这死尸……” 想起那是他的母上,银便改口:“守着棺材吧。” 说话间,未白已经用法力再次替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伤口上的血已经全部凝结,不再流出来,而且开始慢慢恢复。只是,被青咬碎的那一处,银知道,还是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完全愈合。 弄好后,才听到未白道:“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银已经做好了死皮赖脸的打算。她开始有些傲娇,但是以这么一个狐狸身傲娇,实在没什么吸引力,看起来,就只是一种灵宠在博取主人的同情。 他挑眉,“自然是真的不会,将来会有一位唤作方囚的男子来这里,他来之后,你们便可以自由了。” “那也等伤好了吧,要是那些神将又追来,你要如何招架。” “罗嗦!”一旁的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 “你!”银愤然起身,转头瞪着后面那只庞然大物,再回首,未白已经消失在了洞口。 看见闷声不吭就离开的未白,青沾沾自喜,“老狐狸,看上人家了,人家还不照样不理会你。” “关你屁事!”银是真的生气了,缩回到角落里便蜷着身子睡觉,看也没看青一眼。 “银,你还真打算帮这小子守着他老母亲?” 悄然无声。 “银,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我们好不容易自由的。” “银,你这么仗义也没用,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搭桥见面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搭桥见面 席见离拿着一只精致的礼物盒子,装进了自己的包内。盒内的那双悲戚的眼神,似乎历历在目。 颜茹青失明了,她看了董诉近千年,已经百般滋味万种伤痛都看过,她现在只想知道,给董诉再见自己一面,又会是怎样的感情,是不是一如她对他的感情。 这是一场赌局。席见离深吸一口气,踏步走出了大门。 “见离,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啊?”一大早,钱筱雪就伏在她的办公桌台前,朝她眨眼。 她想,筱雪应该是问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也就摇头,“很好。” 筱雪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还好啊,哎呀,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呢。” 小看我?她不明白筱雪这话是什么意思。孟语这时走过来,冷笑,“钱筱雪,你该多注意自己,有些事情做多了,总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钱筱雪撑起身子,抬头看着孟语,把玩地一笑,“原来这样啊,真是多谢孟大帅哥提醒了啊,呵呵。” 拎起放在办公台上的名牌挎包就走了,走之前还看了眼席见离。孟语淡淡说道:“不用管她,她大概是因为家里的事,脑袋已经有点问题。” 看来筱雪姑姑钱梦的事,孟语也已经听到了消息,看他对筱雪的态度那么冷淡,难道之前以为她认为孟语暗恋的人是筱雪,这个想法真的是天大误会。 席见离使劲敲敲自己的木鱼脑袋,差点就乱点鸳鸯。 “怎样,问清楚事情的原因了吗?还有解决的办法。”孟语看她那懊恼的模样,转移到正题上。 “恩,已经全部问清了,只是……”她欲说还休,其实,要是不知道,心里还没有那么难受,“下班后我再跟你详述吧。” 孟语觉得有理,放下手中买好的早点,“吃了早餐好好工作,别去想太多,有什么问题都下班后再考虑吧。” 旁边的职员已经见怪不怪了,觉得这么明显的暧昧举动能在孟语身上做出来,不是对那个人有意思还有啥。但就只有席见离自己,还身在迷雾之中,旁人都为孟大帅哥觉得不值啊。心无旁骛地熬到了下班时间,等到公司里的人都现行离开后,她才和孟语一起下楼。 “我跟你讲讲昨晚颜茹青跟我说的吧。”席见离上了车,开始阐述。 相约厮守一生的两人,在惨遭权贵小姐阻拦,弄得颜茹青被逼死于家中。董诉要与颜茹青共赴黄泉,却强糟言媚儿找来的道士封了她的鬼魂,错过了投胎转世为人的机会。最后董诉投了胎,再世为人,颜茹青却成了孤魂野鬼。为人的董诉要找人消灭了颜茹青,因为她是鬼魂,为了这世的妻子,而这世董诉的妻子却是上辈子破坏了他与颜茹青姻缘的罪魁祸首,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结局的刽子手。 “小粉红的妈妈,就是前世的言媚儿,那个直接破坏颜茹青与董诉感情的罪魁祸首。” 最后,席见离叹息着总结,“人生最遗憾的事,不是错过,而是错过后再相遇,一人已将另一所爱的人忘记,还娶了第三者。” 孟语安慰她,“人生总是充满遗憾,既然不能改变过去,只能看清未来。” 一路开到了小粉红的家,刚敲门,叫世元的男人很快就开了门,就像是特意在门前等待他们的到来一样。 “进来吧,我昨晚和月儿商量了一下,可以听听你们怎么说。”男人礼貌地迎接他们。 这有点让席见离受宠若惊,不过她想,看来这对夫妻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她环视了一圈房子,“霞霞呢,今天怎么没在?”平时的小粉红见到她都会兴奋地跑过来,伸出小胖手将她环住。 男人倒过来两杯水,放到他们两人面前,“霞霞说有点想奶奶,中午便把她送去在郊外的奶奶家玩去了。”他注意到席见离手上拿着的礼物袋,“这是?” 席见离低头,这个暂时不解释,而是打算再确定一遍,“哦,这个之后再跟你说吧。对了,我们只跟你说这些事,你妻子真没意见了吗?” “放心吧,这件事还是月儿劝我听你们的提议,不然我也不会接受你的提议。”他的语气里倒真是坦诚,他的不乐意尽数表现在其中。不过,席见离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她不用大费口舌去说服这个在一定情况下有点铁石心肠的男人。 “说吧,你们昨晚说的那个东西是谁,又为什么会在我们家,是什么意图,千真万确?”他一连串问了很多歌相关的问题。 “在这之前,我先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见男人没什么意见,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绘声绘色描述。 从前,有一个叫做颜茹青的女子,与一个叫做董诉的书生本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貌美如花,俏丽佳人;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 两人情投意合,相约厮守一生,却惨遭权贵小姐阻拦,逼得董诉要与颜茹青共赴黄泉,颜茹青死了,而董诉最后存活了下来。颜茹青的鬼魂糟到那个权贵小姐找来的道士封了她,错过了投胎转世为人的机会。 …… 董诉投了胎,再世为人,颜茹青却成了孤魂野鬼,整日跟着这一世的董诉,遥遥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为人,一个为鬼,一个记得前世,一个忘了来生。 很多细节,席见离也尽可能添上了,为的就是能打动这一世对颜茹青无半点情分的董诉。 “董诉如今却要找人消灭了颜茹青,他曾经挚爱的女子,因为她是鬼魂,觉得是她害得他们家连遭祸事。董诉不知道这世他的妻子是上辈子破坏了他与颜茹青因缘的罪魁祸首,造成他们忍痛分离家破人亡结局的刽子手。” 讲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停下,看了眼坐在对面仍然没有什么特别感怀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一躺,或许是白来了,“她死也不肯离开,只因他在这,只有等他见上自己一面,她才得以解脱。” 男人一笑,“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这个故事里面的董诉,指的是前世的我,是吧,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席见离也很坦诚的相告:“是的。” 这个男人虽然时刻面带微笑,可席见离觉得,他是在冷笑,“然后,你之所以不让我老婆听,难道还认为月儿她就是当年那个言媚儿,这种天雷狗血的巧合这种事,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男人靠在椅子上,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再说,即使是,那也都是从前几百年甚至一千年前的事情了,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了那已经成为虚有的东西放弃现在?” 她急忙解释,“我们并不是让你放弃什么,她也已经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 “见上一面,怎么见?”他反笑。 见男人似乎有同意的迹象,她趁热打铁,“我得先问你,你可愿意与她相见。” 男人思考了半分钟,毅然点头,“既然是曾经我深爱过的女人,我可以为她了结这一个愿望。” 席见离大喜,将放在脚边的那个礼物袋提上桌子,打开,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装的是颜茹青的眼睛……” “眼睛!?”这话显然吓了男人一跳。 孟语也皱眉,咳了咳,似乎有点重口味,少儿不宜。 “额,这个眼睛当然不是真的血淋淋的眼珠子,你大可放心,只是她用了自己的力量提炼下来的能看到她的代替眼睛的神物。”她一边拿出来,一边解释。 看着她手上空空如也,两人都迷茫,孟语问:“你手上哪有什么东西?” 席见离这才一愣,“你们看不见哦。”那也没什么,那她就只能帮这个男人嵌上了,“我不奢求你能跟颜茹青说写什么动人的话,只是希望你能陪着她过了今晚就好。” 孟语看她一丝不苟地打理好这一切,再看向那个男人,似乎有所隐瞒。这疑虑,在跟席见离出来的时候,他问了:“你觉得他那么轻易就接受这个提议,会不会有点猫腻。” 她倒没想过那么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使这是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答应,但总比弃置不管的好上百倍千倍,“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等待颜茹青的到来,确定他们见面不出意外后,就各自回家,明晚我就等着她给我的好消息。” 但其实这消息说好,也不见得,毕竟,颜茹青身体已经日渐透明,开始泯灭。这种等死的滋味,与这个年代那些感染了艾滋病的患者感同身受,明明知道自己会死,挣扎不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他回来了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他回来了 “他还没回来吗?”孟语若无其事询问,其实不用想也明白,顾白要是回来了自己还会在这么。 席见离也只用了半秒,就理解孟语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这个话题,顿时降低了气氛。前一刻还喜形于色的席见离,这一刻便一落千丈。 “见离。”他又说道,“要是他不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回来,应该是她和孩子该怎么办,席见离的心里沉甸甸的,落不下。孟语昨晚在他老妈的念叨下,想了很多,既然这时候顾白不在,也不懂什么时候能回来,回不回又还是个问题,他不想这么无止境等下去。 “要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问题。”他的话与其说是在询问,倒更像是在陈述。 孟语已经不想等,虽然不知道孟语为什么又这么跟她说了这番话,但是席见离只是认命般的垂下头,“这或许是我的劫数,爱上顾白是我的劫数。” “劫数?见离,你宁可承认顾白是你的劫数,也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是吗?”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引来席见离的惊愕。 他继续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暗恋的女孩,我一直默默关注的人,却从来没有正视我我对她的感情,还一而再再而三因为别的男人误解我对她的感情,那么,她又是我的什么,天劫,地患?” 她的嘴唇有些泛白,“孟语,不要再说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不明白,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你不明白吗,还是你不想明白,直到现在,你还想逃避吗,还想那么残忍地把我的关心推到钱筱雪的身上吗?” 她狠狠打断,“住口!孟语,我已经是有男朋友了。” “那又怎样!他现在在哪,他对你有过什么承诺,他娶你了吗?”孟语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汹涌澎湃。 “孟语,你不是这样的人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他快要失去理智了,看着她可以为了别人的爱情忙里忙外,对于自己的感情确实置之不顾,他已经忍耐不了。 每天晚上,都会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每天晚上都像把她拥在怀中睡觉。席见离停下,往后退了一步,“孟语,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回去吧……” 她转身,想要离开。孟语一把向前拉过她的手,“见离……” “我爱你……” 三个字,凝结了燥热的空气。她无力地扭过头,“孟语,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给我一个机会,要是他不回来了,你跟我说,要是他多久不回来,你可以接受我。”他已经接近乞求,双眼满是痛楚,满是害怕。他害怕她说出口的答案是否定,他放下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乞求这个暗恋了四年的人。 她甩开他的手,不忍而又坚定看着孟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地说:“孟语,我怀孕了,怀了顾白的孩子。” 怀孕了!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炸开了孟语的所有非分之想,支离破碎。 她怀孕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席见离肩上的手毫无知觉地落下,她不忍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她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我送你,我知道你想拒绝,但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肚子里还有另一个生命。” 这个时候,他都还要对自己那么温柔。她停下,看了眼自己的腹部,没有回头,“恩。” 她并不是生气孟语的这些话,这些举动,她只是不想看到孟语那受伤的表情,不想看到他失落的神态。那个清清淡淡如薄荷一般清凉的男人,不值得因她这么一个毫无魅力的人伤心。 一路无话,这是预料中的结局。席见离的心在看到从那扇老旧的门透出来的光亮时瞬间窒息,濒临休克,她先是在颤抖中回想自己出门的时候,难道开了灯忘了关。没有,一定没有。那么,是谁,是谁在房子里面。她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高频率的震动幅度已经快让她晕厥。 孟语的眼里风起云涌过后一潭死水,他想笑,笑不出口,看着心急如焚冲出去的席见离,手有点不听使唤地掏出钥匙,掉了两次,才将钥匙放进锁孔,打开房门。然后看见她捂着嘴,眼睛的泪水像闹了洪灾般汹涌席卷而出,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怕是没有第二次机会,像今晚这样,再送她回来了。缓缓调头,落魄逃离这个以失败告终的地方。 沙发上那个睡姿优雅而又妖魅的男人,浅浅地睡在狭小的空间,一头丝绸般顺滑的乌发垂落在地面上,那张祸世的容颜,在忽明忽昧地灯光下熠熠生辉,脸上的轮廓线条,一笔一画,精雕细琢。他换了一身的衣裳,不再是从前那种无尘的白衣,而是穿着一身染尽风尘的单衣,像是曾经长途跋涉路途劳累的游子。他睡得极其安逸,置身事外。 席见离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狠狠抱住那个熟悉的身体,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可是,她又舍不得打扰他的睡梦,他睡得是那么惬意,那么舒适,似乎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中大难不死,全身心放松的悠然。 她就那么看着,看了大概十多分钟。从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一直看到胸膛。那里似乎有泛黄的痕迹,那是一种像是被血水洗礼过的衣裳,然后又重新清洗了一遍,但是由于没有很好很及时清洗,以至于留下那么一点痕迹。 她的手轻轻触碰,便惊扰了梦中人。他醒了,细长的眸子,波光粼粼。来不及惊慌,一把被他拉下,扑倒在躺着的他的身子上,扑鼻而来的香气,混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腥味。 那是什么腥味,甜到腻的血腥味。为什么他的身上有着这种味道,她还没来得及问,嘴巴已经被他堵住,接着是那柔软的触感,探入她口中的舌头带着魅惑,引诱着她不断配合着他的狂热。 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而强烈的感情,他的手臂紧紧勒着她腰,想把她深深嵌入自己体内永不开手,加上口中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差点断气。 终于,他松开了她,一笑,如莲花盛开的一刻,“离儿。”那笑,竟让她恍然觉得时光流逝了很久,他沧桑了许多。一句离儿,胜过千言万语。 “我回来了。”第二句话,是老实地跟她禀报,安抚她这段时间的不安于恐惧。 她喘着气,脸熏染着红晕。她没有任何想要指责顾白的话语,只想一直抱着他,跟他诉说自己有多想他,每天每夜,每时每刻。还有,等他回来,等肚里孩子的父亲回来。但是,想说的话太多了,她竟然一时不懂该怎么开口回答顾白的话。眼泪,哗啦啦一把又落下。她不想哭,看到顾白,她应该大笑才对,笑得死去活来也好,就是不应该哭。 正文 第三十章 孟语的报复 章节名:第三十章 孟语的报复 她竟一时情难自已密密吻在了顾白身上,小手颤抖着拨开顾白胸前的衣襟,露出那精健的胸膛,落下小雨点般若有若无的吻,不痛,却痒在他心口上。 “我以为你是偷心贼,专门偷取了别人的心,不负责任就走掉了。”她边哭边吻,一下又咬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地吻痕,看见他皱眉,才停下,小手摸上那些还很新鲜的伤口,“而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见顾白只是宠溺着看她,知道他肯定又不愿意跟她讲这些事情,她又爬上去,“是不是去哪里抢了别人的老婆,被人家汉子给打了。” 不服气地在他肩胛处咬了一口。他一直在笑,他的离儿一段时日不见,竟变得这么豪放热烈。 “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是真被我猜对了做贼心虚!”她有些娇嗔,从他身上赌气地爬起来,可还没爬稳,又一股脑被顾白拉下,落在了顾白身上,脑袋重重嗑在他胸膛。 记起那点伤,她马上查看那裸露的胸口,温柔抚摸着,心疼地问:“砸疼你了么?” 她的手被抓过,她抬头,就看见顾白喉结处动了下,本来还是她扑在他上面,一个翻身,顾白却已经将她翻转压在了她身上,眼里烧着火苗。 “离儿,我的心才着着实实被你偷走了。”他压抑了很久,一天不见,便真的觉得少了什么,那种思念在看到她的时候想顷刻爆发,又怕吓坏了她,但她似乎很主动。 情至深处,席见离突然想起什么,“咕咕白,不能。” 顾白的眉不高兴的挑了下,她很委屈而又坚定的摇头,“现在不成。” “为何,”他的吻还在掠夺着她的神智,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她只能用最大力气将他推开,连哄带骗,“因为,这段时间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那个什么其实又并不是他明白的那样,他眼中的火似乎没褪去,不情愿地坐起来,席见离看着他忍得的确难受,可又不敢去安慰他,因为很可能变为挑逗。 顾白见她那纠结的样子,紧紧搂着她,“对不起,我失约了。” 她猛地摇摇头,知道他是在说生日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怪你,真的。” 他挽起袖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离儿,你怎地那么爱哭。” 她起身,泪蒙蒙的眼狠狠瞪着他,“还不都是你害的,我笑因为你,哭因为你。” 顾白满意地一笑,“那你尽情骂我,别哭。” 她破涕为笑,“骂你我又不会长肉,又不会变漂亮,我干嘛要骂你。” “我喜欢你骂我时候的气势神态,那让我觉得你活力旺盛。”顾白像是说情话般逗她。 她脸上一排的黑线,这比喻就好比是只母老虎,不打算就这样放了他,扯过他的手,“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 他有意回避一般,扯开了话题,“我之前送你的血玉,我暂时替你保管,我有另一个东西送你。” 之前那块血玉,她眨眨眼,不明白顾白为什么又要收回,但是看着他那殷热的目光,还是将脖子上的绳子解开,递给他,“你要送什么给我?土特产吗?” “明天给你一个惊喜。”他又来弄得神神秘秘。 她嘟着嘴,也笑道:“我也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哦?”他的眼带着淡淡笑意,牵动着好看的眉也笑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如虚幻。 她就是要勾起他的好奇,本来还打算今晚就告诉他自己怀孕的这个消息,但既然刚回来他就跟自己卖关子,自己也不能便宜了他。 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中,又听到顾白问她,“最近身体有没有不适?” 不适指的应该是之前那种晕眩发冷的症状,她慎重思考了一会,“没有。” 真的,还没有遇到那种情况。知道他竟然还在担心字的身体,她心里又泛起一阵暖意,“白,你肚子饿没,我去给你弄点宵夜吃吧。” 他拉过她,扯起一丝不怀好意地笑,“离儿,我很饿,一看见你就饿了。” 啊啊啊,又来了,赤裸裸勾引她。顾白那细柔的发丝挠在她脸上,直接痒到了她心里,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火热,她只得用力推开他,“好啦,别逗我了,原因我明天告诉你好不?” 她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只好非常严肃地看着他,毫不怯懦。但是为了腹中孩子,只能让他忍忍了。明天知道真相的他,应该也会明白她的苦衷,而且还会积极配合。 顾白一向不会为难她,细长的眼只是淡淡的失落,垂下眼皮,“恩。” 这是造孽啊,这表情打在席见离的瞳孔中,委屈得真让她心疼,她轻咬纯唇畔,小手直接摸上了那抵在自己大腿上的硬物,隔着那衣服的面料都能感觉那温热。眼前的顾白微愣,更是让她无比难堪,两边的耳垂好似血滴子,苍翠玉滴。 她瞥开脸不去与顾白对视,嗫嚅着开口:“你要是真的已经被欲火焚了身,我,我可以帮你解决。”说完最后解决两个字,她的脸已经完全熟透了,这真是比自己赤裸着身子与他融合在一块还要让她害羞,也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的手就那样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动也不是,放也不是,啊啊啊,席见离你真是作死星人!咕咕白都没说什么你倒先主动了,你倒是有多豪放啊。忽然,她的小手被顾白的一只大手握住,然后拿开,搁到了他的腰间,顾白顺势将她搂起,这才让她对上那双弯弯勾起的眸光粼粼的双目,只见顾白浅浅笑着:“离儿,我抱着你便好。” 席见离的脸刷的又一下更红了,心想,完了完了,他直接拒绝掉了,一定是自己的大胆行为吓到了他,好丢人!啊啊啊!她挣扎着从顾白的身上离开,不顾顾白的注视跑进了房间内,关上了门。想到可能这样会伤害到顾白的心,又打开门,说了一句:“咕咕白,我先睡了!”又快速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解放刚才的缺氧状态。 伸出手,看着刚才羞耻的手掌,马上捂住脑袋跳到床上翻腾。她都开始要怀疑,是不是她不怀孕,自己都会早就撕掉顾白的衣服,攻城掠地,她骨子里,是喜欢主动? 还在房外的顾白一笑,他的离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他躺回到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他不能在她身边逗留太久,央回即使不会在人界生事,但也会采取行动抓捕他,他布置在这房子周围的屏障支持不了多久,他得赶紧找到延长镜花水月寿命的办法。 钱筱雪提着一个名牌挎包,从一家高级美发屋走出来。 “欢迎下次光临。”门内的一位美发师目送着她离开店里。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新发型,便踩着高跟鞋体态婀娜地走开,躲在墙后的两个男人交换眼神跟了上去,钱筱雪停下,撇头,冷笑,拐向了幽深的巷子里头。 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也慌张停下脚步的男人,“狗也学会反咬主人了吗?” 这话赤裸裸地挑衅。 “靠!臭婊子,别以为有点臭钱就敢骂老子!”本来还有点怯懦的两个男人顿时被激将,骂着粗口冲上前去准备将她强按在地上。 突然间强光一闪,两人眼前视野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就被人打趴在地上。 “恩!”闷哏一声,两人的脑袋已经流下了血。他们惊恐的看着对方血淋漓的脑袋,听见那刺耳的高跟鞋走进,慌忙爬走,却发现爬了很久还在原地。 妖怪,她难道是妖怪,“你,你别过来,妖怪……” 看着这两人求生的臭嘴脸,她就一阵犯恶心。她原本是想解决了这两个人,但想起这是人间,才收手。哏,那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干脆就废了他们! 面对钱筱雪的冷笑,两人的瞳孔张到无限大。 “啊!”巷子里传出两声凄厉的惨叫。钱筱雪冷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消除了他们两人的记忆。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即使真的杀了他们,她也有央回天君撑腰,又有何后患。这事是谁指使的,用指头想都知道,离女的转世简直就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毫无防备,那么就只有整天护在离女身边的孟语。 “孟语,我本想放过你,但这是你逼我的!” ()偏偏到了这一章就扫黄,这能过不?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反目成仇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反目成仇 还是同一个时间,天色已经暗下来。席见离已经不等着孟语跟她一起来找那个叫做世元的男人,而是自己一人动身前来。 “一二一,一二一,”小粉红蹲在房子的墙角,对着地上搬家的蚂蚁喊着口令,一会儿高兴地拍着手掌。 她笑颜顿开,歪着脸呼唤小粉红,“霞霞,看看谁来了。” 小粉红抬起小脑袋,马上笑嘻嘻跑过来,“大姐姐。” 一把扑在故意蹲下身子的席见离身上,席见离捏捏那胖嘟嘟的嫩脸,看着紧闭的大门,“怎么一个人在门外啊,不去陪妈妈吗?” 小粉红小手挥舞,“爸爸说今天要在屋里处理点事,说霞霞还小,不能让霞霞知道。” 处理点事?她疑惑,凑上去,刚想敲门,却仿佛听见一阵哀嚎声,刺破耳膜,痛不欲生。她心猛地一抽,莫非是颜茹青出事了?手脚快过大脑粗暴地敲着门,“董诉,开门!” 情急之下,竟然大脑短路叫了前世的名字,但是无人应答。她心急如焚不懈敲了几十次,终于放弃,转身抱过小粉红,“霞霞,快点帮姐姐叫你爸爸开门,姐姐有急事!” 小粉红摇着脑袋,“霞霞怕怕,昨晚霞霞嚷着奶奶把我送回来,然后就听到一个阿姨的哭声,好吓人的哭声。奶奶以为是妈妈出事了,赶紧敲门,好久爸爸才出来,屋子里全都是奇怪的纸符。还有一个很恐怖的穿着黑色衣服的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头做的剑。” 席见离的心仿佛冰冻一般,血液凝固,她颤抖着双唇,扶着小粉红的肩,“霞霞,你说的都是真的,昨晚家里请来了一个道士?” 她仿佛看到颜茹青绝望无助的表情,这不是真的。昨晚她做恶梦了,梦中的颜茹青含着泪苦笑,说着什么,她却一句话也没有听清,从哪嘴型只依稀辨别出来:谢谢。 颜茹青是在感谢帮了结了她千年的心愿,那为何还会苦笑。 小粉红歪着脑袋睁着葡萄眼望着她,“姐姐怎么了?” 她转身回头狠狠敲打着门,“董诉,你何苦要这样,你真恨她就不要答应跟她见面,那已经足够报复她,何必要这样!” 走过的行人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敲得无力,她缓缓滑下来,颓败地坐在了门口,抱着自己的脑袋颓然落魄。 小粉红战兢兢跟着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拿过她的手,“姐姐,不要难过,霞霞陪着姐姐呢。” 她怎能不难过,但是她又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那男人的绝情冷酷。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门前不知走过了多少行人之后,门打开,小粉红跃起来,“爸爸。” 出来的却不是男人,而是霞霞口中的道士,那道士瞅了眼落魄坐着的席见离,绕过她身子,径直走出了屋子。她这慌忙跑进去,只看到满屋子的纸符,还有没有撤走的除鬼台子,以及地上掉落的曾经插在颜茹青头上的玉簪。 她跑向前,弯腰将那玉簪捡起,那一瞬间,一幅幅画面倒带般在她脑海里回放,快得连她都没来得及悲伤。 “青儿,等我。”董诉将颜茹青额前的发别在颜茹青脑后。 “这是董郎与你的书信,里面写清楚了,今后你们再无瓜葛,这是与你的赔礼。”言媚儿丢下一封信到颜茹青面前。 “青儿,我们离开此地,谁也找不到,这功名于我又如何,这富贵于我又如何,没了你,都不过是一纸空文,得不到兑现。” 洞房之夜,颜茹青就站在那张贴着双喜的房门,听着里面的甜言蜜语,那暧昧含糊的喘息,一夜没有离开。 “其实,我早已经心灰意冷了,只是,有点不舍得罢了,不舍得的已经不是董郎,只是那一段没有完结的感情。” “我只是想成全当年我们的爱情,给这个爱一个完美的结局。” “董诉,我颜茹青这一生爱的只是那个董诉,这一世我并不乞求你能对我怎样,不乞求你妻子月儿对我怎样,却想不到落得这么一个结局,我这千年的等待,到底是为了谁,到底是为何执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就不会在四方小镇的桥上与你交谈,那我与你便不会认识;又或许我不会让你去赶考,你就不会与言媚儿相遇;再或者,我会乖乖接受言媚儿的警告,我就不会死去;最后,或许我就不会拿着道士给我的符包寻你千年。” 颜茹青,你如今可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含泪而笑,笑得那么凄厉,随后停下来,站在男人和那道士的面前,仰着头,任由泪水如一串脱线的珍珠碎落在地。 画面断开,席见离拿着玉簪的手不住颤抖,她恶狠狠询问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颜茹青在哪?” “死了。” 他怎么可以那么冷漠地说出这两个字。席见离苦笑着,朝一个房间看去,房间里一个女人,正扶着门口看着她和男人,原来那男人的妻子,月儿。女人的眼神像受伤的小鸟,楚楚可怜。 “世元,事情解决了吗?”女人柔柔地问道。 “是你让他这么干的,是吗?”听到这么问,席见离冷冷问道。 叫月儿的女人低下头,“我怕她会伤害世元和霞霞。” “别拿霞霞作为借口。”席见离狠狠打断,她最受不了这种明明做了却还要找借口推脱的人,她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自认为,失控了。 “注意你的口气,这是我们的家,做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事,由不得你来插手!”男人见席见离竟然敢直接这样跟自己的妻子说话,大声恐吓。 席见离再次冷笑,要是以前,她会因为这种口气,这种话而委屈害怕,可是,她看过了那些悲伤的事,她已经无所畏惧。 “如果不是颜茹青给你的那双眼睛,你又有什么能耐对付她!如果不是我同意帮忙,将眼睛拿给你,你又有机会看得到她!”她毫不留情地嘲讽。 男人青筋暴起,要不是叫做月儿的女人跑来阻拦,怕他真的要动手打席见离了。 席见离的眼眶内已经滚动了泪水,“你何苦那么狠心,你可知道上辈子你们是如何恩爱,如何承诺……” 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点上,放进嘴巴,“上辈子我已经记不清,我只知道这一世我爱我的妻子胜过任何人。” 屋内顿时一阵呛鼻的烟味弥漫,她感到鼻子与眼睛有点酸,紧紧握住手中的那一支玉簪,长吸了一口气,“那好,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想接受昨晚还在跟她讲着自己故事的那么美的一个女子,今天就已经烟消云散。 “我没有必要骗你。”他吐出一口烟气,沉默了一会,“月儿,你带着霞霞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那孱弱的女人左右望望,随后点头,抱着霞霞默然上了楼上。男人将抽到头的烟头丢在烟灰缸,才缓缓说:“我不想消灭她,直到现在,我还想起她那双满含泪水的眼。” 昨晚,他用着这双眼坐在沙发上,等着席见离口中的颜茹青出现。他想过十几种那女人的模样,就是没有想她是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美得让他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自己,是怎样被她吸引。 “董郎?”颜茹青试探性地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问道,因为她已经失明,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这名女子,有一瞬间,他竟然愣神,紧张得最后只能发出“恩”一个字。听见他回答她,颜茹青的泪水瞬间从眼中涌出。 她很惹人怜惜,看见她落泪的一瞬间,他竟然想上前去安慰。可是理智让他没有起身,只是定定坐在沙发上看着颜茹青。 “真的和你面对面,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平静下来,笑道。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原鬼君魅世已更名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原鬼君魅世已更名 那晚他们的确没有说上几句话,或许真的就如颜茹青所说,只是想见一面。后半夜送颜茹青离开之后没多久,月儿传来了惨叫,他冲进去的时候,看到脸色苍白的月儿全身颤抖,瞪着窗外,看见他进来,泪水喷涌而出,“世元,刚才,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抱住妻子,关怀备至地问:“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什么东西紧紧掐着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后来抓到你之前给我的纸符,才救了我一命。”月儿说得吞吞吐吐,慌慌张张。 他向窗外看去,已经一个鬼影也没了。 “世元,她是不是恨我?想把我一起从你身边带走……”月儿扑在他怀中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替男人把后面的话说完,“所以,你觉得这是颜茹青对你妻子月儿的报复,因此决定还是要消灭她。” 男人垂头,表情凝滞,“没错,昨晚她走之后我又把她叫了出来。” 男人毫无隐瞒地讲完事情地经过。听完后,席见离只想嘲笑这个男人的愚笨,这话他也能信。 “如果她想要你老婆的命,为什么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这个能让你随时消灭她的时候,又为何还要给你那双能看到你的眼睛!” 席见离的话让男人全身一颤,感到震惊,“不,不是这样的……” 她讥诮,“你也不相信,是吗?” 真是可笑的嫉妒,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即使现在董诉已经是言媚儿的老公,她都还对自己没有信心。 “将她的双眼还给我吧,留在你身上也没有用。”席见离最后一句话,便是要回颜茹青决定最后留给他的一件东西。她自私的不想留给这个男人,这个狠心到可以消灭掉爱自己的无辜女子,拿走那双眼睛,她叹着气,离开了这所房子。 错的不是谁,是轮回。席见离有时候只是想:颜茹青,她载两世的情伤寂寥,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寄相思于红豆,君知否?流转千百年,不变的是流年,变的是人心。 她推开门,外面的阳光射进来,照在落寞地埋头的男人身上。出门前,那男人终于抬头,声音沙哑,“她,真的不在这屋子了吗。” 她没回答,因为这个过程,男人比她更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又或者说,他后悔了,现在才后悔,就好比把一把刀子捅进了你的腹部,却还要很内疚地说着我并不想伤害你一样的话,令人作呕。 走到门口,一个白影打在脚边的地上,她抬头,眼里错愕而又淡淡惊喜,“白。”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很怕很怕这种时候,还要一个人面对。 顾白像是迎接归人般看着她,“我很想要求你别去管这件事,但是我知道阻拦不了你。没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虽然不懂顾白说什么,可还是笑了,快步跑到他面前,抱住他温暖的身子,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她今早出来得很赶,并没有跟他事先商量了颜茹青的这件事。 顾白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香味,“你身上残留的气味,我可以辨别出来,是个鬼的味道。” 所以,顾白是循着气味找来这里的,又听得他问:“身子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的确有点无力的感觉,只是还好,没有到要晕倒的地步……”她淡淡一笑,话没说完,她就晕倒,趴在了顾白身上。 他接住她虚弱的身子,手有点颤抖。认识离女之前,他从未知道何为恐惧,认识离女之后,他才知道何为不舍,何为患得患失,何为恐惧。 抱着瘦弱的席见离刚想离开,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停住,后面传来钱筱雪的声音,“鬼君,你果然逃出来了。” “怎么样,看着离女再一次晕倒在你面前,鬼君有何感想?”她锲而不舍追问。 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画,本君说过不想见你第二次。” 钱筱雪走到他前面,一根手指挑起未白的头发,“呵呵,可惜你不得不见我,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告诉你,解救离女的办法,不是吗?” 手突然一阵痛觉,手指渗出了血滴,钱筱雪赶紧收回那根手指,收起笑意,“鬼君,别以为我是在求你,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救不救她,都看你怎么做,明天就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 放下狠话,她就踏着高跟鞋大步离开。未白低头,看着自己怀中恬静的脸,走进界遂。 “告诉我,那名女子还是会幸福的是吗?” 席见离听见自己说:“不,颜茹青已经不可能得到幸福。” “是吗,又是这样啊。” “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什么?”那声音还没回答,声音就戛然而止。 席见离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还是深夜,顾白没睡觉,就坐在她床头,守着她,一动不动,以她对顾白的了解,顾白一定又是一整晚都在这里守着她。 “你怎么不去休息。”她看着顾白那疲惫的眼,语气里是淡淡的责备,还没等顾白回答,她又接着责备:“不要跟我说你不困,我才不信,我没事,你不要跟我胡闹。” 他看着她俨然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想笑,记得第一眼在人间看到她时,还是个柔弱委屈的小女生,自己身体不适好像还是她自己犯错了一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真的是长大了。 “我就去休息。”确保她真的没事后,他才在她额上点了个吻,便离开了房间。 送着顾白出了房间并关上门,她立马就缩成一团,一张稚嫩的脸皱成一团,像个几十岁的老太婆,痛苦而又压抑地呻吟着。 “恩……” 难受。这是她的第一想法,难受得她想一刀杀了自己,早点逃离这种痛苦。她不想让顾白看到她这副模样,所以才打发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她会这样被折磨得死去吗,以前,她或许会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可是现在的她有万般不舍。 头脑沉浮了半个钟,视线开始模糊,她终于痛得昏死了过去。 房间里的那根颜茹青的玉簪,正在一点点融化消散。 昨晚的醒醒特别明亮,仿佛一场盛开的火焰,灼烧了整个天空。那星辰,昭示着天界的巨变。钱筱雪一笑,她没猜错,未白果然还是逃出来了。 身后,突然一个身影飘下,钱筱雪知道天君又来了,立即堆起一个妩媚的笑,转身上前,“天君今夜怎么地又有闲空先画这,不是应该好好看守着未白鬼君吗?” 他闪现在她面前,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别跟本王装蒜,你知道未白会逃得出来,是吧。” 她笑,“哦?他竟然从你的眼皮底下逃出来了?他这样束手就擒,天君你就未曾怀疑过?可还不是让他逃出来了。” “你是不是对他还抱有希望,哏。”央回发出不屑的声音,“明日我便派人抓捕他,并且灭了他所有的依靠!” “所有的倚靠?包括鬼界上上下下所有的鬼将?”她笑得花枝招展,“天君,你太异想天开了,一没理由,当初未白是被罚下鬼界的,而他逃脱却没有依靠鬼界一兵一卒,你以什么罪名去灭了鬼界?二没足够的实力,如今鬼界已不是当年那个冷清萧条,不毛之地的鬼界,它的日益壮大天界是有目共睹,因此老天君也才开始有所忌惮。”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也知道央回天君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如今,她也只是需要给他解解气。 “你知道的还真够多的啊。”天君握着她的手腕举到自己唇边,玩味地勾起唇角,“都说美丽的女人一定很笨,可画你如此聪明真叫本王爱不释手啊。” “画真是让天君说笑了。”她的玉臂攀上了天君的脖子,撩人的眼神顿时拨起央回天君的欲火。 央回一把将她放倒在床上,“今夜让本王好好宠爱你。” “呵呵……”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错爱成殇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错爱成殇 “世元,你在想什么?”从屋内走出来的女人手牵着小女孩,然后顺手将门带上。 站在门口的李世元回神,摇头,“想着你的伤快好了,我们就去夏威夷,早就承诺你的。” 其实,他只是想起了颜茹青这个女子。 女人脸上浮现两片甜蜜的红晕,微微点头。脚边的小粉红两手的手指搅动,闷声不响,以前听到可以去玩,她都是最高兴的一个,这回怎么那么安静了。 “霞霞,怎么闷闷不乐呀,难道不想跟爸爸妈妈去玩?” 霞霞嘟着嘴摇头不说话,李世元无奈,可能是没见到那大姐姐再来找她玩耍,也就没在意,一把将她抱起,朝车里走去。走到车门边,小粉红突然乱扭动着小身子嚷嚷,“爸爸,我不要出去,爸爸,我们不要出去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不去夏威夷,你想去哪都行,不过现在我们要送妈妈去医院复检,乖。” 小粉红继续闹腾,“霞霞不想送妈妈去医院。” 说着还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听到这,男人脸立马就黑了,打了小粉红屁屁两下,将她塞进车里,“你真是越来越多越多名堂了,你妈妈身体还没好,你又在这闹,过两天就把你又送到奶奶家。” 女人钻进去,拥过小粉红,“好了,世元,别跟她气了,她还小,不懂事呢。” 李世元苦笑,发动车子,朝着医院开去。 “董郎……”他的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张美丽的脸庞,恍惚了一下,又烟消云散。 “你没事吧?”女人看出了他的恍惚,关切地问。 他摇头,“没事。” 车子就在这条路上安静的驰骋着,一路安静。 突然,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世元!转弯,前面有辆大车……” 李世元一惊,用力扭着方向盘,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撞了上来,却已经躲不开。 李世元的耳边只感到一阵嘈杂,大脑浑浊灌水般绞痛,接着,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身体感到一阵轻浮,他还没死吗? 前面站着两个人,不,他们不是人,一个黑色衣服,一个白色衣服,面无表情看着他,其中白色衣服的男人摇头,“断情黑,这个叫做李世元的男人不是两年前就该被我们回收吗?” 被叫做断情黑的冷冷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李世元惊恐地看着他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那么,他真的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白无常看他那惊恐的样子,好心提醒他,又看向后面,“不过你妻子和女儿没死,所以你可以放心走了,跟我们下鬼界。” 下鬼界,就是死人呆的地方,他看到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飘了出来,那就应该是他的魂魄,而留在车上的,应该就只是一具尸体。他跟在了黑白无常的后面,回头又看了一眼满头是血的月儿和霞霞,她们还在昏迷中,他又看到周围赶上来的群众,看到有人替她们进行急救,他焦急地问:“我的妻子和女儿真的不会死吧?” “不会。”白无常肯定地回答。 听到肯定地回答后,他终于安心了。他记起他们之前的对话,问道:“两位大哥,你们说的两年前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停下,想了想,“生死簿上,你于两年前就已该死去,奇怪的是现在你才死亡,这事还得调查,查出原因再问罪。” 原因也是最近鬼界事多,也就疏漏了这件事。 李世元停了下来,两年前,两年前他就应该死去了吗,想到这,高大的身躯忽然止不住颤抖。 是这样的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啊,怪不得这两年遭遇在他身上的事情那么多,只是他没死,便以为那是颜茹青在捣鬼。实际上,却是因为颜茹青捣鬼,他才没死。 前面又传来白无常的声音,“这扰乱命格之罪,挺大的,断情黑,你还记得怎么处置吗?” “不知道。”断情黑还是那一句话。 李世元蹲下身子,竟然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鸟,任他的心再怎么如铁石,他也已经被融化成了一滩死水,是他,亲手将那个两年来救他于水火中的人亲自推向了地狱的深渊。 席见离醒来的时候,那根玉簪已经不见,旁边已经放了一碗粥,还有一碗药,顾白一如既往坐在她床头,“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请假吧。”顾白说,然后拿过她那台手机,递给了席见离。 她接过,看了看,没有孟语的未接来电,思考过后觉得,还是辞职吧,虽然她很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但是她的这些事情孟语都已经知道,她也知道了孟语对她的感情,在同一个公司,果然还是太尴尬了。 “没事,今天我去公司还有点事。”她放下手机,坐起来,拿过一碗粥,便自己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傻笑,“真好吃,你的厨艺还是那么好。” 顾白含笑望着她,“好吃你就多吃点,吃完了把这碗药喝下去。” 听到后面那半句话,席见离的眉头果断皱了起来,又是喝药,每次喝这种完全就是中药的东西,她都想吐。 喝药?她怀孕不能乱喝药,她这才想起,“白,我……”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懂该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事,还是等到晚上想清楚了再说吧,先探清他是不是想要孩子了,于是转口说:“我想看会电视。” 顾白将她扶了出去,替她打开电视,“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多动,感觉困了就多休息。” 她顺从的点头,在新闻播报里看见了一则新闻:本市X路发生一起严重的车祸,车主李先生不幸身亡,而后座的妻子和一个四岁小女孩受伤严重,经过抢救却总算保住了性命。 她一愣,看着电视上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那惊恐的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突然知道了什么,那是他们一家。她的心忽然揪地一下很疼,但不是为那个叫做李世元的男人的死去伤心,只是为小粉红担心,但看着小粉红还有力气哭,就知道小粉红总算没事。 唯一能确定的是,李世元死了,在颜茹青死掉的第二天,这个男人就死了,是巧合的话,那就是天大的巧合。 她关上电视,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白,靠在了他的肩上,慢慢跟他讲述这几天她遇见的颜茹青的故事,“那一夜,我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妥,要是我的直觉再那么准确一些,或许就不会让颜茹青这么委屈地死掉。” 更还有,孟语也曾经提醒过她,她却没有上心。顾白安慰她道:“颜茹青的寿命也即将殆尽,你不必太自责。” 讲到最后,席见离说:“看到这新闻,我就在想,如果李世元没死,大概又会以为是颜茹青捣鬼的吧。” 是的话,她会不会因此高兴,其实颜茹青没有被消灭。可是,颜茹青却害死自己心爱的人,会吗?即使,席见离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该死。 顾白搂过她,跟她说:“李世元这一世的命薄里只活到了二十八岁,本该在两年前就死去的他却多活了两年,怕这罪压在了颜茹青身上也赔不起。” 两年前啊,呵呵,难怪李世元会说这两年来他连接着遭遇到各种危险,那本就是他的命,只不过是颜茹青从中捣乱,才一次次将他从死神面前拽回来,而这一次,李世元会死,那是必然的结局。毕竟,已经没有一个叫颜茹青的女子会想方设法救他于任何意外事故。 “白,我从李世元家里捡回了颜茹青的那根玉簪,醒来后却发现不见了,我多希望,那是颜茹青拿走的。”她靠在那胸膛中,感受着那规律的心跳。 顾白知道,那只是因为那只玉簪本来就是靠着颜茹青身上仅存的一点灵力才能保持形态。颜茹青的死去,它也跟着消失在这个时代。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姻缘差,错两人。谁最后得到了谁,谁又错过了谁。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繁华落幕,谁又甘于平静,一纸荒唐戏。 打滚~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手刃心爱之人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手刃心爱之人 席见离写好了辞职信,便去往了公司。临行前,她跟顾白说:“今晚我就跟你说之前要给你的一个惊喜。” 顾白靠在沙发上,侧过头应道:“恩,还有我的。” 对的,两个人交换的惊喜。 要面对孟语,这是她感到最尴尬的事情,但却又是不得不去接受的事实。公司的同事看着席见离拿着一封信走进孟语的办公司,纷纷耳语:“见离要辞职了?最近跟孟语闹不和吗?”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懂,大概现在也是闹着玩。” 大家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也没再继续深究。 听到敲门声,孟语头也没抬直接说了句“请进”。进来的人站了半分钟,也没有说话,他这才皱着眉抬起头,看见席见离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再看到她手上的那一封信,淡淡开口:“放这吧,你可以走了,工资我会打到你的账户……” “不,不用,我还没做满一个月。”她小心地嗫嚅。 “这是你应得的酬劳,出去吧。” 既然孟语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走上前放下手中的信,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那毅然离开的娇小背影,他不狠心,就该轮到她对他狠心了,打开抽屉,看见里面摆着的一个礼物盒,陷入了沉思。这个生日礼物,竟然迟迟未送出去。 电话响起,孟语看了看号码,按下接听键,手机那边传来惊慌的声音,“出事了,那晚上那两个男人被人打断了腿,送到了医院。” 孟语皱眉,“问清楚是谁干的么?” “他们都闭口不谈,不,更确切的说是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躺在那的,就好像失忆了一般。” “失忆?”他疑问,“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上电话,难怪不见那两人来问他拿回剩下的一半钱。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叫两人去恐吓一下钱筱雪,他们为什么沦落到短腿的地步,难道是钱筱雪? 如果是因为被钱筱雪报复这没什么,可是为什么会失忆。他越发觉得顾白的出现于钱筱雪的变故,其中都隐藏着他看不懂的巨大秘密,那么,顾白接近席见离也不可能是偶然,他还要去调查这些事情。 “咕咕,白。”席见离一手推开门,一手提着菜,“我回来了。” 沙发上,只有一本还开着的书。 顾白没在,她倒是很意外,这个时刻,他理应像只高贵庸散的猫,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看书,在她推开这扇咯吱作响的铁门时,盈盈笑着唤她一声离儿,她还幻想着顾白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咕噜~”肚子咕噜叫了作响,弄到现在也没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只好先把这事搁着,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她走进厨房,放下手中的菜,哏着小曲儿,乒乒乓乓洗刷厨具,“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呀,有了你我天不怕地不怕……” 一阵阴风拂过,席见离的及腰长发掀起而凌乱,她浑身打了个颤抖,难道这大夏天的,也准备下雪了不成,这么冷。 洗好的一个碟子准备放在台子上,忽然照映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身后有人?!她心脏猛地一收缩,回头,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 她迟疑了一会,放下手中的碗,走了出去,“白?” 空荡荡的房子里并没人回答。她走到大门那检查了一下,锁得严严实实,她无奈苦笑,这有人进来老门早就吱呀作响了,疑神疑鬼的,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出来跟她打招呼? 想到孩子,她欣喜若狂,不知道顾白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会是怎样的呢,惊讶,欢喜,还是……不会吧,要是顾白突然来一句:“离儿,我们把孩子打掉吧。”那她要怎么办,那就把顾白打醒。哎呀,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爱的顾白怎么可能似乎那种人嘛。 一缕幽烟自大门底部的缝隙钻进来,冉冉散开,门噔一下,松了,并缓缓打开,那幽烟越渗越多,那扇铁门,诡异的开了,平时作死发出的闷响,竟然奇迹般没有咯吱。随之若隐若现出现了一双脚,门外,踏进来一双腿,停滞了几秒,缓步走进,朝着乒乓乱响的厨房走去,靠近厨房,那个瘦小的身子忙碌的洗着碗筷,那双腿停滞。 “宝贝,宝贝,你在哪里啊,有了我你天不怕地不怕……”她还在欢快地哏着走调的曲子,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突然,她停下手中的活,屏住呼吸,身后的确有脚步声。是顾白,竟然还想吓自己,顾白身上的味道,她化作鬼都能辨得出。既然他想吓自己,自己就装作不知道他已经躲到身后了,然后突然转身大叫一声吓死他,这样想着,她悄悄放下手中的碗。 等到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咬着唇,猛地转过背,看着来人,还未开口,胸口一疼,疼到骨髓里。她睁大双眼,颤抖着双手,一寸又一寸往自己身下看,胸口处在不断冒血,她感觉身体里的气力仿佛一下被吸走,竟然喘不上气来,胸口处还蔓延着锥心的疼痛。 眼前的人的眼眸里,竟丝毫察觉不到一丝痛心。她就这样瞪了几秒,终于还是倒下,双眼死死盯着头上的人,嗫嚅着,喉咙底下发不出一个音节,却不断渗出一口口腥甜的鲜血。头上的人冷冷看着她,丢下手中的匕首,转身离开。她努力伸出手,始终抬不起来,勾不着。 嗒,嗒。血滴下来的声音,刺穿了她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心里呐喊,然而,谁也听不到。 那个身影停在门口,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门外,站着另一个人,一个笑容甜美可人的女人,女人带着轻蔑的笑看过来,那个女人似乎还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那口型似乎是在说:“真可怜”。 真可怜吗?她艰难地扯动着那乏力的嘴角,却发现口中除了腥甜的血味,一无所有,她自嘲,是啊,真可怜,真可怜。 门,一点点关上。她的眼皮也开始乏力,最终往下合上,“顾白……”这是她刚说出口,也是最后说出口的话。 顾白,筱雪…… 正文 第一章 再生 章节名:第一章 再生 世界陷入昏暗已经不知多久,到处都是漆黑,偶尔有萤火虫大小的光斑飘荡,有时,它们会聚在一起,组织一场盛大的舞会,有时候,它们又会突然散开,好像被水驱逐,争先恐后逃窜。 有时,是一两只,就那么贴在某一处,一动不动。有时候,又会回到一片漆黑的最初。 这是哪?我又是谁?我为什么有这些意识,能思考着我是谁?之前我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有点痛? 一个模糊的意识,飘荡在其中,自言自语。 那个人是谁?好奇怪。他手上为什么拿着刀,刀还滴着血,眼神为什么那么冰冷。明明如此,他的手,为什么也在跟着滴血,真好玩。 那个女的又是谁,真漂亮,为什么眼那么蔑视的眼神么,她是讨厌谁吗?被这么好看的女人讨厌,很可悲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意识开始清晰。哦,那人好象叫顾白,他是这么自称的,自称?我为什么说是他自称的呢,难道他不是叫做顾白。 他真美。是的,看一眼都会万劫不复的男子。他笑起来明明颠倒众生,为什么他却不笑了呢?真可惜,真想去陪他,逗他笑。 还有,那个漂亮的女人,原来叫做钱筱雪。她一直很好呢,无时无刻不在笑着,好有感染力,为什么她的双眼突然充满敌意。 远处传来歌声,那天,唱歌的男人真好看,他叫做孟语,清清淡淡,不温不热。可他怎么一直挂着失望的笑容呢?没有人去安慰他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意识开始焦躁不安,为什么,顾白你,要杀我,为什么。 筱雪,筱雪?原来是因为她么,你爱的始终是她,而不是我。 呵呵,你又何苦骗我那么久,你又何苦骗我那么久! 见离,见离你醒醒,你醒醒,别骗我,别骗我!快醒醒啊!孟语在哭么。别哭,孟语,我不值得你哭泣,真的不值得。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这是我自找的,可是你不同,你不该爱上我这个卑贱的女人。 别哭,好吗?可是,他听不到,他听不到啊。 爱一个人,容易吗?不容易。可她为什么却一眼便要爱上那个男人。恨一个人呢?不容易。他如果是你深爱过的人,让你恨之入骨而不得。她恨不得,可不会原谅。如果她还活着,她不会原谅那个男人,除非他死! 就在这沉浮过程中睡了不知道多久,某一天,头脑突然发胀,感觉到大脑一阵钻心的疼痛。 有痛觉!她猛烈地睁开双眼,苍白的天花板上还吊着一盏水晶灯。 这是哪?她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而是这里是哪里。 刚好走进来的孟语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扑上来,看着她,“见离!你醒了!” 眼前这眼睛布满血丝的人竟然是孟语,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孟语。 顾白。对,顾白在哪!?她的胸口因她刚醒来就起伏波动而扯得疼痛。 “他在哪?”她从床上掀被而起。 孟语没回答,她慌忙穿着鞋子,走下床,手被人拽过,“你身子刚好,要去哪儿?” “你别管我,我要去找他。”她要问清楚顾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这样对他们的孩子。 孟语死死拉着她的手,一丝一毫不肯松开,“你要是乱跑,伤口可能还会复发。” “放开!”她回过身狠狠挣脱,手指在他手背上掐得发红,他依旧不放,直到渗出了血迹,她才慌张地松开,看着孟语,压抑着喉咙底下的哭腔,“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冲你发脾气。” “你找到他又能干嘛?”孟语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低的。 又能干嘛?像颗炸弹在她耳边炸开。这句话,重复在她耳中。她可以放下她所有骄傲,尊严,都是为了顾白,为什么他却能如此狠心这样来对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安静下来后,她终于问起了重点:“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孟语嘴唇动了动,似乎犹豫着怎么回答。她也没有再追问,既然活下来了,知道没死的理由还有什么意义 孟语刚回到家,就发现母亲晕倒在沙发上,习习还绕在她脚边打着圈圈。他慌张走上前将她叫醒,发现母亲只是昏迷而已,虚惊一场,身体并无大碍。 母亲醒来后跟他说好像看到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来过。他第一想法就知道是顾白,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红绳系着的玉佩,红得像血的玉佩,是那天他在席见离脖子上看到的血玉。为什么这块血玉又会放在自己家中,不是挂在席见离脖子上吗。这是顾白留给他的东西,直觉告诉他,席见离有出事了。 于是他很快拨打了席见离的电话,打了十多个也没有人接听。 她果然出事了!孟语一时慌了心智,拿上那块血玉就快马加鞭赶到她的家中,便发现门是掩着的,他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席见离,她早就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身体冰凉且开始僵硬。 怎么办,怎么办,即使送去医院也没有用了。他忽然想起顾白留给他的血玉,拿出来挂到她脖子上坐在沙发上等了几个小时,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体温逐渐回升,紧接着,渐渐有了心跳声和呼吸。 “是谁干的?”孟语问双眼呆滞的席见离。 “顾白,”她呆滞无神地回答,顿了顿,“还有钱筱雪。” 孟语的拳头狠狠握住,“孩子呢?” 她放弃了思考,“大概也不在了。” 也好,也好。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受累,还有一个如此心狠的父亲。 她了无生气地开口,“对不起,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没有办法,我能继续留在公司上班吗?”她需要靠自己活下去,即使是怀着怨恨也要活下去,然后找到顾白和钱筱雪,质问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只是把她当做玩具耍弄吗,如果是,她会不择手段毁掉他们两个。 孟语拉过她的手,“我不是要趁人之危,但是见离,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完全可以照顾你,你不用苦着自己。” 她已经不想爱了,看着孟语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脸,她知道,她沉睡的这几天,孟语应该也不好受。即使她是清楚这点的,可是她不配得到孟语的爱。 “你容我想想。”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跟当初回答顾白一样的犹豫不决。 孟语的眼睛像是得到主人赏赐的美食一般精神焕发,看到这样的孟语,她突然有点讨厌这么优柔寡断的自己。忘了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忘了是谁把她抱起,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忘了她心烦意乱地自言自语了多久。这一切,她都忘了,因为只记得顾白连同他带给她的伤痛。 孟语静坐在旁边,不发一语,直至她哭得累了,才一如既往将她放下,抹干眼角边以及脸颊上的泪痕。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孟语做在床头望着她,看她醒来开口说道:“我找人调查了,钱筱雪还在,只是她好像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 孟语知道,这些事情会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情况。 “不记得所有的事情,真会装蒜!”她笑,杀了她心情爽了就撇开一切,靠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准备什么都不用承担吗。 “也许不是。之前我也碰过这样突然间失去记忆的人。”孟语想起那两个被收买去对付钱筱雪而被打折了腿的男人,“也是因为跟钱筱雪扯上关系突然间没了记忆。” 突然间没了记忆,听起来似乎很神奇,就跟当初顾白怎么会到这个时代一样那么神奇,可笑,难道钱筱雪的那场大病不仅让她有了对危险的感知,还得到了额外的法力。 “他呢。”就连顾白的名字,她都不再愿意叫出来。 孟语知道那个他指谁,“找不到这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的手指头微妙地动了下,“跟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末了,她又说,“要不是有你证明,或许我会以为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 孟语看向她,“其实你可以忘了这一切,就当世上的确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钱筱雪也失去了记忆,你可以过得很好,比之前都过得要好。” “忘不了的,就像刻在骨头上,你越是想磨平,就越是疼痛。”她不再做梦,不再做那几个晚上都在重复的梦境,因为换做另一个梦境,那个手持一把刀捅进自己胸口的男人,冷眼看着她倒地,然后跟着另一个女人走了。每当她醒起来,她就不能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真实得比她还活着更为真实。 “这块血玉怎么回事。”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这块血玉质问。 这应该是顾白的东西,他既然已经拿走,这个时候又怎么还会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试图解开,却发现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束缚住一般,怎么弄都弄不掉,无论是用剪刀剪,还是用打火机烧。 孟语知道她的疑虑,他不想回答,可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老实回答:“这东西无故出现在我房中。我也不知道从哪来。” 愧疚?补偿?可笑。他的惊喜真是巨大,就连她想给他的惊喜都一并消灭掉了。 第三卷啦~准备进入正题了~即将阐述离女的前世咯~看了那么多无聊的现世,媳妇终于熬成婆~亲们多多支持~ 正文 第二章 计划开始 章节名:第二章 计划开始 “语,小离身体怎么样了,我已经煮好了饭菜,休息好了就叫她出来吃个饭吧。”门外传来伯母的声音。 这几天,她一直是寄居在孟语的家中。 她摇摇头。孟语领会了她的意思,打开门回答:“妈,她还不饿,我们先吃吧。” “怎么会不饿,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身子可怎么了得啊,我的好儿媳妇哦。”伯母越过孟语偷瞄着房内躺着的席见离。 “妈,别乱说话。” “咋乱说了,不是儿媳妇还是啥,都跑咱家住了。”伯母锲而不舍探头往里头瞧个不停。 “好了,妈,我们先去吃饭。”孟语一把来着伯母的手走向了餐桌。 伯母这才恹恹拿起碗筷,忍不住又问了句:“语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在等着你们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呢。” 孟语夹起一口菜放到她碗里,“妈,你认真吃饭,这事以后说,她现在身子还欠恙,你老这样迟早把人吓跑。” “那就是有戏?”伯母这才喜笑颜开,“那行,我就先不管你们了啊。” 房中的席见离听着客厅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对话,竟一时陷入了自我苛责中。她呆在孟语家中左看右看都是不合适的,而且误会还会越来越深,所以她还是离开的为好。 在这大雾迷梦的仙岛中一觉醒来,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如今正躺在琉璃榻上,青烟袅袅,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是央回天君。 未白已经不再她身边,呵呵,他能去哪。 镜花水月是未白用来凝聚离女魂魄的圣物,当年,离女被打入轮回道时三魂被打散,若不是未白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镜花水月注入到还没完全毁坏的离女的身子里得以凝聚了魂魄,这一世的离女想必就是个痴呆小儿。 未白找到她的时候,她提出的条件是要他亲手杀了她心爱的女人离女的转世,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即使他没有真的杀那又怎样,他还是下手了,席见离已经认为他杀了自己,那就达到了目的,况且,即使他得到了解救的办法又能怎样,还不是无力回天。 她告诉未白,只要他亲手杀了席见离,然后陪她一起来到这个仙岛,她就告诉他镜花水月的秘密。 他做到了,她犹记得她笑着跟未白说:“鬼君,你可知道,她怀孕了,呵呵。”未白鬼君那惨白的脸,多么如她的意。 “她没告诉你吗?哈哈,那她一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她没心没肺地狂笑,未白那眼神真想把她杀死啊,还有那张绝世的容颜那惨痛的眼神,那粉白的脸,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何在。 “画,告诉我方法。”未白一句话没有多说,直奔主题。 未白那还依旧故作从容淡定的俊颜,为什么焦灼的对象却不是她!为什么,论邂逅得早,她还在天界之时,就关注着这个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殿下,那时候七月离女在哪,她不过一个小花仙,即使她曾经有个远古神君的老爹又如何,还不是躲不过浩劫死去! 她为了未白,日日跑到拥华庭,只为了能看他一眼,心里想着,或许他能注意到自己,或许看得久了,他会对自己伤心,有一天看不到她,他就会不习惯。死心塌地跟着他一万多年,却抵不过刚调到拥华庭当小花仙的七月离女,他是什么时候关注起离女的了,她都还没有晃过来,已经听到他被罚到鬼界当鬼君的消息。 当她追到鬼界,才知道未白来鬼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个小花仙。她哪里比不上离女,论相貌,三界之内,她虽不说是多么绝色,但也不输于离女。论才华,离女除了一张好嘴,整天就是压着一张漫不经心的死脸,有什么才华。为什么未白独独看上了离女,却不曾多给她一眼! 她恨,恨这个半路杀出的贱人。 “未白!你以为你真的还救得了她?哈哈,开玩笑!你以为我这些年来忍受的痛苦制造的这些巧合布局就是为了让你救她?错了,我只是想看你的绝望,看你的无能为力。即使我告诉你方法又如何,你去啊!进到离女的水梦月中改变结局啊,那也只是改变得了一时,改变不了一世!”她撕破脸大叫。 “水梦月。”未白重复了一遍,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靠近未白,伏在他身上,“离女身上的来自鬼界圣物的镜花水月正在逐步消亡,只有进到水梦月改变一个故事的结局,没错,一个她也知道的故事,让镜花水月承认这是个好结局,那么它的寿命可以延长。” “怎样,你迫不及待了是吧。”她于一万多年前,被未白鬼君抓到了证据,替离女洗了冤屈。然后同样被贬降为凡人,那好,想让她不得好死,血债血尝是吗?那她奉陪到底。央回天君心里对未白的嫉妒她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与他合作,任未白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都难逃绝望的深渊。 彼时,她只是一个对未白鬼君用情至深的神女,为了他可以不管不顾,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要让未白和离女同样得不到幸福! “我可以帮你哦。”她的手摸到他的胸膛,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裳,那股令人心神荡漾的香气依旧在迷乱着她。 未白握住她的手,阻止她下一步的行为,“你认为,本君还需要你的帮忙吗?”然后将她推开,转眼间消失,她盯着自己被他捏红的手,冷笑,刚想跨步,嘴角溢出一点血。 心口一紧,一股腥甜的暖流从喉咙涌上来,画无助地捂住胸口,怎么回事?她抬起手,看着刚才被未白捏住的地方,发现一条血痕自手腕延伸到了脖子下的胸口处,殷红刺眼,她的筋脉已经断了一半。 “未白!”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她晕倒在了地上。 之后便是如今醒来,第一眼看到那琉璃榻上的央回天君,这里是天界,已不是她与未白呆的仙岛。 坐在不远处的央回回头,嘴角扬起,“画,你好生落魄,竟然还要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两次。”他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想的。” “请恕画直言,天君当年为什么还会因为未见老鬼君的一句话饶过了离女,真的只是因为忌惮未白鬼君的力量吗?”对上央回天君那含着杀气的眼,画适时打住,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未白鬼君的力量固然可怕,但是央回就是那么一个善妒的人,又怎么能容忍有谁敢欺压他。任那个是他的亲兄弟,即使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让自己输掉。 央回哂笑,“竟然还想着未白能跟你一起隐居在这个凡尘之的仙岛,不到黄河心不死吗?画。” 画起身,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身上的筋骨脉络已经大概初愈,天君也还算有心,替她把伤疗好,“天君,今夜我便亲自去替未白送行,看未白如何在水梦月的幻境中永远走不出来!” “血玉可是还在离女的身上?” 画走近央回,贴上前去,“没错。” “未白进入离女的水梦月幻境中当真回不来?”央回有力的臂膀搂过画,将她扛到了床上。 画贴上前去,在他耳边吹气,“呵呵,天君怎可不相信画呢,我敢保证定让他有去无回,救不成离女还反而搭上自己的命。” “好,你越来越让本王喜欢了。”央回捏住画尖细的下巴,将画推倒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在那未掩好的轻纱曼帐中,一对鸳鸯交缠在一块,如鱼得水。 正文 第三章 进入水梦月 章节名:第三章 进入水梦月 房内忽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窗下的那名男子,长发披散,随风而动,他是俊美的,拥有挺鼻薄唇如神祗般的柔美的轮廓,他望着床上睡着的女子,眼里说不尽的柔情。 “离儿,等我。” 他的手轻抚摸着席见离那日渐苍白的脸颊,感受到了来自她脑中的水梦月的灵力,触发了水梦月之力,启动了通往幻境的大门。在他面前,是一扇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波浪之门。 “顾白,你究竟是什么人?”孟语从门外走来,看着席见离旁边的未白说道,那眼神带着寒意。 未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象到这个时候孟语竟然知道他会回来,但是语气依旧从容淡定,“我是何人不要紧,你只要照顾她便好。” 说罢,毅然走进了那扇凭空出现的门内。 孟语恼怒,想要冲上前去,已经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瞬间关闭,“该死!又让他跑了!” 刚才那扇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内,顾白为何又突然消失了,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哈哈,想不到未白竟然真的进入了水梦月的幻境之中。”房内传来一阵声音。孟语冷静下来,向后望去,却见一名有着倾世绝容且模样古怪的女子姗姗而来,带着迷人的笑看着孟语。这女子又是谁,这装扮看起来跟顾白一样的奇怪。 “你是谁?!”孟语既警惕又诧异地询问。 画诧异于孟语的临危不惧,媚声笑道:“孟语,你觉得呢,钱筱雪以前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忽然间转了性子,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么,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呢,我真为她感到不值,也真是嫉妒离女呢,身边总是不缺你们这些男人在旁边守护。” “你就是钱筱雪?”孟语抓过画的手厉声问道,“见离是你派人下手杀的吧。” 画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冷笑,“我不屑亲自动手杀她,要杀,就要顾白,哦,不,是未白殿下,未白鬼君杀了她,那才叫大快人心啊。” 孟语眼神冷彻,“歹毒的女人。” 画毫不在意这个评价,“呵呵,孟语,既然我告诉你一切就没打算让你还能出现在人前。” “什么意思?”话刚说完,孟语的瞳孔中映出画那怨毒的脸,接着,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 画拍了拍手,看向席见离脖子上的血玉,伸出手准备取下,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弹开,撞在了墙上,她抹掉嘴角边渗出的血迹,冷笑,“未白,想不到你最后还留了这一手,你就那么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么,那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 一个悠扬地转身,消失在了房内。 脑袋有点胀痛。这是席见离醒来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便是昨晚房中似乎还有点吵。 正在想着,伯母推开门进来,关切的说道:“小离,起来了啊,出来吃饭吧。” 她撑起疲软的身子礼貌地招呼,“伯母。” 伯母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伯母啊,这孩子脑袋烧坏了吧,我是你妈啊。” “啊?”她愣在了床上,随即明白过来伯母是在开玩笑,“伯母你真爱开玩笑。对了,孟语呢。” 伯母将窗帘拉过边走了过来,“孟语,谁啊?是小离你的男朋友吗,怎么有男朋友了也不跟妈说一声,恩,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到了可以找个男朋友的时候了,改天带回来给我瞧瞧。” 看着伯母那俨然认真的样子,她的心微微有点波动,“伯母,你别吓我啊。” 伯母脸色有点愠怒,“别老是伯母伯母的叫,成什么样子,快点起来吃饭了。” 她这才发现,房间内一点男士用品都没有,完全没有一点孟语生活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觉醒来,事情就变得让她难以捉摸。 孟语呢,他跑哪了?对,还有公司里的人应该知道孟语去哪了。 惴惴不安地跟着伯母吃过了饭后,她就急忙赶往了上班的地方,直奔那扇永远紧闭的办公大门,扣指敲了三下,死一般的沉寂。 身后鸦雀无声,同事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有点不自在。当中有人开口了,“总监办公室已经很久没人在了,也不知公司为什么迟迟不派人来。” “那孟语呢?”她问。 众人神情更为怪异,“孟语是谁?” 一盆冰水浇泼在她头上,让她直哆嗦。她僵硬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耳边传来低低议论的细语,还有投来的看怪物眼神。 “见离!?难道公司新来的成员就是你?”钱筱雪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又打了个哆嗦,下一刻她却惊醒,筱雪还在! 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只有钱筱雪能解释,而她对钱筱雪的那些怨恨暂且抛在了一边,她扑上去,一把抓住钱筱雪的双肩,恶狠狠地问:“孟语呢?” 钱筱雪被吓坏了,站在原地任她摇晃,“见离,你说的名字我不认识。” “别跟我装蒜,你怎么会不懂!”她更加加大了握住钱筱雪肩膀的力度,钱筱雪的眉头皱了皱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喂,新来的你别那么嚣张,吓坏筱雪了,还不放手,都说了孟语是谁我们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身后有人愤愤不平指责。 她大脑一懵,四肢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觉,终于将钱筱雪松开。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记得孟语了,他凭空消失,却没有一个人察觉。 “见离你怎么了……” “不用你假惺惺在这说话!”她冷笑,现在看到钱筱雪那副嘴脸她就觉得恶心。 不顾公司里其他人厌恶的眼神,神智恍惚的她拖着疲软无力的身体一步步走出了办公楼,越过了斑马线,穿过了小公园,坐在石凳上,回忆着一天的经历,恍如隔世。 公园一头,几个大妈放着音乐,扭着粗大的腰肢跳着舞蹈。远处的大厦还在施工,机械声轰鸣不绝于耳。左手边车来车往吐着烟,奔驰而过。没有什么不对,一切都运转正常。 也许做梦的只有她,真假不分。她突然很疲倦,可是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充满顾白回忆的家,于是她趴在石桌上,想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 也不知沉沉睡了多久,耳边有嘈杂声,她依旧闭着眼,既然那都是梦,她并不想理会梦里以外的事。可是,那持续不断的嘈杂声还在继续骚扰,脚边还有一软绵绵的物体蹭着。她百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低头看去,那是一只狗。 它是习习,孟语收养的狗狗习习,它头顶上的梅花印依旧熟悉。此刻它正仰着头,吐着舌头,急切地看着她。 她鼻子一酸,眼睛就湿润了。她没那么脆弱,可是见到习习的一刹那,她很想哭。她忍住泪水,挤出一丝微笑,弯下腰,温柔地将习习抱起来。习习很乖巧的四肢展开,吐着舌头摇着短尾,落在了席见离的怀中,趴在她大腿上接受她温柔地抚摸。 “也许你也忘记了你曾经的主人,没关系,你还记得我,我已经很高兴。”她目视前方,手却还在抚摸着习习,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狗听。 “走吧,我们回家去。”她站起身来,抱着习习朝孟语家中走去。 既然这样,她就要调查一切,找到孟语,现在的她已经无所畏惧。 正文 第四章 封存的记忆打开 章节名:第四章 封存的记忆打开 安静的屋子了,一只小巧的狗狗伏在地上睡着。 “习习,过来洗澡澡了。”席见离从浴室里端出来一盆水,放在沙发前。习习摇着尾巴走到面前看着那盆还冒着暖气的清水,离得远远的不敢上前,仿佛在抗议着不想去洗澡。 “来来,别怕嘛,洗得干干净净的今晚才能跟我一起睡觉啊。”她走过去,一把抱起它,拿到沙发上,房子自己的大腿上。 习习扭摆着小身子,撒娇地呜呜作响。她可不管,将它放到水中,它立刻扑腾着要起来,溅起一滩水。伯母从房内拎着菜走进来,看见盆子里的习习,立即脸色大变,“小离,谁让你把这只狗捡回来的啊,今早我刚把它丢出门,脏死了。” “伯母,你之前很喜欢习习的……”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是伯母伯母地叫,想气死我是不是,还有,这只狗无论怎样都不能养。”伯母放下手上的菜,便气势汹汹冲上前去,抢过盆子里的习习就往外走去,打开门,一把丢了出去,门外立即传来习习的惨叫声。 “习习!”她冲出去,焦灼又不知如何向伯母解释,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母亲,要她怎么叫出口,而且习习现在时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丢下它。 她一跺脚,跑出去抱起习习搂在怀里,“伯母,既然你不愿养它,那我就自己出去养它就好了。” 说完,她就大步走开了,不管身后伯母如何谩骂,“你个贱丫头,连亲娘都不要了,就为了一只狗,好啊,以后你就都不要回来!气死老娘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之前自己租下的老旧房子。一个中年肥胖的妇女从楼上走下来,神情颓靡地从她身边走过。她抬手,张口正想喊声包租婆,但包租婆已经从她身边旁若无人的离开,垂下手,苦笑,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摸着口袋里的那把尘封的钥匙,走了上去,也不懂包租婆换钥匙了没有,还能不能打开,以试试的心态去开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她摸摸习习的头,走了进去。 房子很空,以前那些本来就很简陋的装饰,现在都没了,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床。这个沙发,竟然还让她想起了那一段回忆。那段本应该是很美好的记忆,却因为一个不美好的结局变得支离破碎,再难收拾。 “顾白,你说我是不是该恨你的。”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个人述说。 “可是我竟然到了这个时候都还不肯相信是你对我做出的那些事,我们的孩子,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就这样没了。” 习习不安地在她怀里动了动,然后跳下来。她任由着它去了,坐在沙发上,就好像还清晰躺在顾白的怀中一样。 “离儿……” 是他!她猛地站起来,黯然销魂,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除了一直东窜西窜的小狗。直到现在,她都还觉得顾白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么温柔的他,怎么可能对她那么残忍,怎么可能不爱她却还装得那么逼真。可是,那回事一个什么样的理由,竟然能让他舍得痛下杀手。她拿起脖子前的那块血玉,他又再一次把这块血玉给她又是因为呢。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明明已经捅入了她的心脏,正常情况下,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活着的。她明明可以问,那时候却因为怨恨而封闭自己。现在她想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孟语已经不在了。 她有猜想过,是不是就是顾白留下的这块血玉救活了她。那为什么,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亲手杀了她。她觉得,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她开始想探清一切是是非非。那幅顾白亲手作的画,她记得当时挂在了床头,后来因为那事,她原本打算一齐焚烧掉,但是一下忘了。应该还在那废袋里,她去翻找了一下,果然还在。 她拿着画躺了下来,却发现沙发的边缘缝隙里头有个什么硬硬的东西,皱起眉头,手挪过去,扣了出来,发现一个笑笑的瓷瓶,上面画着奇怪的花纹。 她认得,这是彼岸花。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一颗颗粒碰撞瓷瓶的清脆声音。 她拔出塞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颗药丸。如果她没记错,那时候顾白喂给筱雪吃的那颗药丸,应该和这个差不多。 难道是同一种?她突然有些好奇这是一颗什么药。 这是顾白留下的第二样东西,她不懂这是他故意留下的,还是无意落下的。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原本也想忘记了这一切重新生活,但是现在连孟语也消失,她就不想继续浑浑噩噩地掩饰过去。 吃了它。她告诉自己,毅然将手上的那一颗黑色药丸放入口中,憋着气一口吞了下去,一股苦涩的呛味从舌头直接染到喉咙,再从喉咙传到食道。 一下子,她被卷入了海啸之中,头脑浑沌不安,杂乱无章的声音充斥着她的大脑,还有一幕幕熟悉的不熟悉的画面接踵而至。 “她是本君的未婚妻。”那大片如血的彼岸花潮处,那个白衣如雪,乌发如夜空,星眸闪耀的男子搂着她,不咸不淡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心动,又自嘲,但那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话,又怎么可信呢。 “我何时说过那是玩笑话了?我从未说过我那句话是随口说的,你却一直以为我是胡说。”未白坐在冥思阁前那片山茶花环绕的园子中央的石凳,从书经中抬起头,缓缓笑道。 那一笑,姹紫嫣红,整个园子里的山茶花黯然失色。那时她不懂,为何公务繁忙的鬼君总是抽空来到自己冥思阁中呆上几盏茶水的功夫,然后沉默寡言地看着书,也不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修剪着山茶花和别的植物的枝桠,也没有刻意去搭起话题,只觉得,那是一幅好画,又何必惊扰。 那个自天界来的神女画不请自来,坐在平日里鬼君喜爱坐的位置,挑着指甲,娇媚一笑,“离女女君,反正鬼君要娶迟早都是我,你也不用在这浪费功夫供鬼君消遣了。” 她不懂画是哪里来的自信这样认为,事实上,她的自信是对的,鬼君的确要和画成亲了。 她还没离开,怎么就先要被打入轮回道了呢。 “明日本是你与鬼君成亲之日了,为何还要闹出这么一出……”成亲?她和鬼君?彼岸你这小妮子,又是在拿我开刷么,就连我死之前也还要这样安慰我么。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她前世的所有。她也终于记起她前世的身份七月离女,七月庭神君之女。 正文 第五章 无虞山上有个囡囡 章节名:第五章 无虞山上有个囡囡 四海之内的仙神们都知道无虞山有个患疾的主,贵为三大神君之一的七月庭神君。 无虞山上的叔父婶婶们跟她说:“囡囡,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神君身子状况不大好,别那么调皮捣蛋净给你爹找麻烦惹。” 叔父婶婶们其实每日都在找她麻烦才是,明明她只长到了五千岁数,用凡人的年龄来算,她顶多是个六岁孩童,他们跟她道她年纪不小了,那不是找她麻烦是甚。 她的乳名是爹爹给她取的,囡囡,意在永远是个不长大的小团子,因此,她一向秉持这个观念保持着童真。叔父婶婶们嫌她捣蛋,无非是因她偷了他们家的枇杷或者龙眼没留下点什么表示而感到气愤,她转过头,扯出一张大鬼脸,吐着舌头然后屁颠屁颠跑开了,留下叔父婶婶们在原地叹息:“这囡囡,若是让她自个儿生活可怎么放心得下。” 她想:她怎么可能自个儿生活,她还有疼爱她的漂亮爹爹和温柔娘亲,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她丢着自个儿生活。 她跑到爹常呆的温泉处,却不见了爹爹的踪影,她又跑回家中,甩掉小脚丫上的小小绣花鞋,光着脚丫跑到了爹爹房中。娘正在帮爹爹梳着那一头漂亮的银发,爹爹的银发是三界之内独一无二的,因此她每每在爹爹的怀中最爱把玩那头银发。 那时候的她即使对于美丑的认识还不是很高,却已知晓爹爹长得是多么艳压群芳,爹爹的瞳孔也是银色的,周围有一圈圈细小的纹路,加上那几近透明的白皙的皮肤,让他整个人更加显得如寒风中的冰雪。 娘却恰恰相反,娘虽不喜艳俗,却独爱穿着热烈的红色长裙,与爹爹一对比,简直一块冰跟一团火地搭配。 她激动地跑上前去,揪住披散下来的那头银发,“爹,娘,叔父婶婶们成天唠唠叨叨烦死了。” 娘放下手中的木梳,用一只白玉簪子将爹爹的发束好,“囡囡,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她伸出五根胖嘟嘟的手指,义正词严,“囡囡不过五千岁。” “恩,阿庭,你五千岁之时却是作甚来着。”娘假装迷惑。 爹爹很配合地半眯着那双银色眼睛笑道:“似乎已经跟着天神龙迂东奔西走了。” 她双手托胸,恩,那时候她还没胸,气鼓鼓地鼓着嘴,“囡囡也经常东奔西跑。” 哏,爹爹只是东奔西走,她已然是东奔西跑了呢。 “哦?囡囡跑哪了?”娘好奇,走过来一把抱住她。 她一根根数着手指,“囡囡跑去了叔父婶婶家,跑去找了火鸡,跑去找了端南。” 娘那根玉指点在她额上,“老是端南端南的叫,叫叔父。” 爹爹拖着长袍走过来,从娘身上将她掳走,“囡囡莫非喜欢端南神君。” 娘嗔怪地望着爹爹,“囡囡还小,懂什么叫做喜欢,别教坏了她。” 她不服气地说道:“囡囡知道,囡囡就是喜欢端南。” 爹爹和娘被逗乐了,爹的手指滑过她的小鼻子,“那好,以后囡囡长大了,若是端南神君不嫌弃你,就把你嫁给他好了。” “好了阿庭,这会儿你该去疗养身子了,”娘又将她掳过去,放在那张大床上,“囡囡乖,我与你爹爹去山上那温泉一趟,晚点娘回来给你做花糕吃。” 听到花糕她的双眼都冒泡泡了,猛地点头应承,“恩呢。” 娘跟爹爹走了出去,她又耐不住了,觉得应该去找点乐子。 她没有同龄的玩伴,在无虞山上她的年纪是最小的,那些阿哥阿姐们都爱把她当做小孩子哄闹,虽然她的确也承认自己是小孩子,可也不是还要喂奶的孩子啊,因此无聊的时候,她最爱跟蜗居在山里的灵骑火鸡玩。 叔父婶婶们说那是火凤,一只很老的火凤,也许比神君都要老,是珍贵的古老的远古神兽,它长着一对彩色的大翅膀,扇一扇能将周围一公里的小动物都扇走。可她觉得那是一只鸡,因为它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鸡。 那时她跟着爹爹去找火凤,第一次见到火凤,她负着小手绕着那只一年中有十个月在睡觉的大火鸡,问道:“火鸡,叔父婶婶们为什么把你叫做火凤?” 火凤半睁着一只睡眼,瞧着眼前这个小团子,“因为我本来就是火凤。” “可你明明是鸡呀。” “我是凤。” “不,你是鸡。” “我不是鸡,我是凤。” “你是鸡,真的。” “不,我真的不是凤,不,我是鸡……” 火凤终于脑乱了。她隆重地伸出小爪子拍拍它艳丽的脑袋,“恩,对的,你知道就好。” “……” 最终火凤败下阵来,由高贵的凤之一族贬为鸡之一族。听它说,它在无虞山已经呆了很久,一直跟着爹爹呆在这没离开过,她说:“火鸡,你一直睡在这不无聊么?” “不睡觉就会无聊。” “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很好玩的。” 之后,火鸡就被骗了,与其说是她带它去玩,不如说是它载着她去玩。 无虞山没有端南的未知山上那些叫不出名儿的花花草草,但她爱花,各式各样的花,因此,她最爱迈着小短腿跑到在树上休息的火凤下,抬头仰望大喊:“火鸡,你快下来,我们今儿去端南那处玩耍。” 她不爱叫端南为叔父,也不爱叫着别人尊称的神君。端南长得很俊美年轻,为什么要叫叔父这么显老的称呼呢,叔叔婶婶们说她这样叫没大没小,但那只是他们爱唠叨,即使她叫叔父了,他们也会跟她说教:不能在神君面前这么无礼。 唯独端南不会纠正她的这个称呼。 火凤抬眸,亮丽的翅膀只是轻轻闪动了一下,周围立即掀起一阵狂风,“没大没小,你该叫端南为叔父。” 瞧,这会儿火鸡也来跟她说教了。 “端南也没说我不能这么叫。” “……”它叹气,“囡囡,改明儿你该搬家到端南神君那处住上一段时日,否则这三两天头载着你往那跑,我这老骨头可快要招架不住了。” 她也想啊,奈何爹爹与娘不给,说等到她长大了,成姑娘了就随她去。 她想了想,“端南那处有很多的花儿。” 火凤眨眼,“天界那也有很多,你怎地不去。” “天界?”自此,她头脑才有了天界上有很多花的意识,并愈加好奇天界之上究竟是个什么样,“那我们最后一次去端南那处好不,端南上回答应了我要教我识别各种花种子名称,并且培植一种特别的花卉。” “不好。”火凤直接拒绝,为了它充足的睡眠,并闭上了眼打算继续睡去。 “火鸡,火鸡,好不好嘛,好火鸡,可爱的火鸡……”她不住发嗲。 不知在它耳边念叨了多少个火鸡后,它终于又睁开了半只眼,“叫我火凤。” “好嘛,火鸡,以后我都叫你火凤行没,火鸡?” “……” 拗不过她,火凤最终还是载着她飞往了未知山。远远的,未知山上那一股浓而不腻的香味便飘来,一个很美很美,比娘要美上很多的女子跟端南站在山头,不知说着什么,不多时,那女子笑笑,便乘着祥云离去了。 终于迎来了前世篇的正题,哎,一路写啊写,也不知道有没有进步,只知道很难写,写到这里,已经算是自己的最爱~ 正文 第六章 妖怪侵犯未知山 章节名:第六章 妖怪侵犯未知山 “火鸡,那女子是谁?”她眨着眼睛问道。 火凤朝那远去的祥云望去,“这么美的女子,普天之下怕只有纤袭神君,如今的天妃。” 她没看清楚传言中的纤袭神君,只模糊看得一个侧影,就已知很美。俊美的端南立在山头,远远就朝她这边望来,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真的一点都不显老,一点也不,还很俊美,所以,她打算永远也不要叫他作叔父。 她从火凤身上一跃而起,跑到端南身边,只站到了他腰间不到的地方,仰着脑袋笑嘻嘻道:“端南。” 火凤飞在上空,盘旋了一会交代:“端南神君,这小丫头就放你这了,夜间我再来接她,真是闹心。”交代完毕还要抱怨一句,便又挥动着大翅膀呼啸一声而去,扇动的风吹得她碎发飞扬,睁不开眼。 “小气的火鸡。”她吐吐舌头,转头仰望着高高的端南,“端南方才与那好看的婶婶在说什么?” 端南牵过她的小手,往山腰处的楼阁走去,那手很大很暖,像爹爹的一样,她很喜欢端南,但那一种喜欢她以为跟爹娘的喜欢是一样的,都弥足珍贵。 端南道:“婶婶也是来这要些花卉回去弄香囊。” 原来是这样,那位好看婶婶跟她一样是个贼,专门来端南这处贼东西。 她笑道:“端南,我跟你说件事儿。” “恩。”端南淡淡地回应,牵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松下。 “火鸡跟我说天界有很多很多花,以后我就去天界去找花。”她觉得同样喜欢花的端南应该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端南的眼里却很快闪过了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端南你不喜欢吗?放心,以后我会把那些花都带来让你种植在未知山处。” 端南只是淡淡一笑,“恩,喜欢。” 端南笑起来很好看,跟爹爹不一样,爹爹的笑就如同冰雪初化后给人的感觉,而端南的就给人花香袭人的享受。 走进了山腰间的阁楼里,端南便将柜子上的一些花种子拿下来,摆在桌子上,一一指给她看,“这是雾里花,这是夜明灯……” 很多很多奇怪的花名,她都记得头昏脑乱了,“端南,慢点慢点,我还没记得,你再说一遍,我这回认真听着。” 端南往她额上一弹,“这回认真记着了。” “恩,好!”她嘟着的小嘴立马放下,其实她敢说她只是想多听端南说话么,端南的声音真是好听。 “这个,雾里花,”提醒了她一遍后端南继续,“这是夜明灯,还有这个是笼儿香……” 指点完毕,端南笑道:“你将这些一一对应好,记下来了便跟我说。” 她点头。端南便在屋里忙着其他事情,她看着端南那好看的侧脸,又开始分神,于是托着下巴问:“端南,你怎么不像爹爹一样也娶一个娘亲。” 端南停下手中的活儿,敲敲她的脑袋,“小小脑袋装着什么。” 她一笑,露出一排小牙齿,“若是找不到,那你等我一万年好不,一万年后我就长成了少女模样,到时候你娶我可好?” 那时她不懂娶一个人表示什么,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好了,就像她喜欢自己的爹爹与娘亲就住在一起一样。她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端南敲脑袋的准备,可端南非但没有敲她,反而淡淡应了一句话:“好。” 她不懂为何端南会答应,不过她很开心,即使那只是为了哄她,以免她又开始锲而不舍追问到底。壮志踌躇地数着桌子上那些花种子,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背下来,对应上哪一种种子是什么花名儿,背着背着,她的眼皮就在打架,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浑噩中,她似乎感觉到端南将她抱起,说了一句话:“一万年后,你可还记得你如今说过的话。” 恩,是啊,她是忘了。至少在上了天界之后的近一万年里,她渐渐忘了这回事儿。但她从没有愧疚过,那时她只是小孩,端南怎么可能对小孩子的话当真。 夜间火凤将她载回去之时,她趴在火凤的身上,举着从未知山上摘来的一朵花,在火凤面前炫耀:“端南说再过一万年就娶我,然后我们就像爹娘一般,再生一个囡囡。” 再生一个你,那无虞山不得折腾得秃顶了。火凤心想。 “火鸡,你说一万年还有多久啊,我感觉很久,你瞧我如今才五千多岁数,过一万年端南反悔了怎么办?” 念叨多了,火凤毫不留情打断:“你那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那又怎样,端南同意了。”她躺在火凤背上,望着头顶上大片大片的白云笑道。 日子就那么平平静静过着,听着叔父婶婶们日复一日的唠叨,她又在火风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戏耍。 又过了两千多年,突然有一日,爹爹跟她说道:“囡囡,你可想学习法术?” 想,当然想了!长那么大,她的确什么都没学,只是懂了些简单的皮毛,于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想!” “过来,可得认真着学了。”爹爹将她带到了无虞山顶上,迎面吹来的风都快将她刮倒,“囡囡,这是爹爹自创的落香蚀骨,不到逼不得已万不可乱用。” “囡囡绝对不乱用。”她信口答应。 早知道这么难学,她大概就不会学了,她心里郁结良久。 爹爹叫她冥思静神,脑子里不能有任何杂念,一心只管把自己的身体投放至茫茫四海中,体会到了身体上每一个毛孔都放松看,就试着把血液里的腥甜当做一种蚀骨的香味。 “那岂不是所到之处都会殃及。”她睁开眼问道,“哎哟,爹爹疼。” 爹爹收回他的那只修长的手指,“好好学,别打岔,跟着我的话冥思。” “囡囡知道了。”她嘟着嘴又闭上眼睛端坐在山顶上,感受来自四面八方清凉的风,过了好长时间,体内没有感觉到一点特别的地方,她又睁开眼,“爹爹,什么感觉都没有嘛……” “恩?”爹爹那双银色眸子望来,十分阴险地看向她,恩,真的是十分阴险,她只好又收回抱怨,“试就试。” 就在她试了无数个日夜以及失败了无数次之后,她终于感觉到自体内散发出来的一股奇异的香味,一种极其好闻但是爹爹说是有毒的香味。 她知道她成功了。 她起身,咚咚跑下山去,婶婶们看到她跑得飞快,问道:“囡囡这是作甚呢?” 她得意地笑,“婶婶,囡囡把爹爹教的落香饰骨学会了。” 原以为婶婶们会替她高兴,婶婶们脸色却是大变,“神君竟然教囡囡落香饰骨!” 她也不理会,跑到了山里头看到了还在睡觉的火凤,抓着枝干爬了上去,“火鸡火鸡,我把爹爹教我的法术学会了!” “恩,还不是会些偷懒之术。”火凤眼皮也不抬揶揄。 她先前会的毛皮无非就是吃枇杷不用剥皮,她只要一点那层皮就会乖乖剥好。又或者是饭来张口之术,只消开个嘴巴,就坐等食物往她嘴里送。 等级歧视! 这些法术很实在,实实在在的实在,虽然不能威胁到敌人,她不懂为啥火鸡为啥瞧不起。这回她得意仰起头,“爹爹教我的可是落香饰骨哦。” 然后她看到火凤实实在在摔在了树下,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它睁开那双蓝色的圆眼,眼里道不尽的疑惑和忧虑,“这是你爹的本意?” 怎么每个人听到这消息都不是为她高兴,都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呢,她不爽,“是的!” 火凤又叹了口实实在在的气,飞上了枝头,睁眼瞧她,“丫头,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你爹的期望。” 火凤实实在在说了句中肯的话。 “那是当然。”她跳上火鸡的后背,趴在软软的羽毛上闹腾,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跟端南分享她的喜悦,“你载我去未知山吧。” 火鸡眼皮盖下又要准备睡去,哏,开玩笑,凭她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死缠烂打的功夫,除非哪天她脑袋抽了才有不成功的事,她开始引诱:“端南说他研究出了另外一种口味的花糕。” 娘的花糕实际上也是跟着端南学来,因此论原滋原味,还是端南的更美味些。 火凤打个哈欠,“没兴趣。” 哏,没兴趣也要让你有兴趣,“火鸡,你成天睡,不怕长肚腩么?” “……” 这丫头绝对是克星,火凤岔岔不平。 这会子火凤又挥着大翅膀载她往未知山去了,哈哈,这生灵啊,都是逃不过皮相的束缚。 不多时火凤就载着她飞到了未知山,她纵身跳下,扬长离去,“好了,火鸡,夜里我会打包几个花糕与你吃。” 端南这会儿不在屋里,她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见着那颀长的身影,树仙跟她说:“丫头,方才一片乌云飘来,想是又有妖怪来侵犯未知山,神君该是去降治那妖怪去了,事态十分危险,神君说了若是丫头你来了,就好好呆在屋里等他……诶,你别乱跑啊……” 她未等树仙把话说完就使用法力乘坐在一片叶子上,飘然飞向了那乌云密布的方向。 终于迎来了前世篇的正题,前世篇属于女主回忆篇,也正好迎来了入V时间,哎,一路写啊写,也不知道有没有进步,只知道很难写,写到这里,已经算是自己的最爱,希望亲们喜欢~ 正文 第七章 我不会让你死 章节名:第七章 我不会让你死 还未抵达那团乌云覆盖之处,她便已感觉到那强烈的压抑感,风卷着砂石铺天盖地地袭来,吹得她御乘的叶子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她能感觉得到此次前来侵犯的妖怪与往日有些不同,否则也不会漫天弥盖着腾腾杀气。 她捏了个诀,飞得更快了。她下意识摸摸腰间,当手触摸到的只是那柔软的料子时,她有些气结,爹爹真是,竟然嫌弃她年纪还小,未将她觊觎了很久的有理剑送与她佩戴。 “想来只有徒手帮端南击退敌怪了。”她咬牙想道,正好她也练成了爹爹教与她的落香饰骨,听爹爹说这一招使用出来,便无一生灵可靠近,所到之处无不森森白骨。 “乒,乒!”听到声音,她停了下来,在一处裂谷之间,只见两道身影来回交战,好不激烈,只看得环绕在两道身影周身的红白光芒忽而靠近,忽而又分开,她看得实在是有些头昏眼花,也不知是谁占了上风。 凭直觉认为那道白光应该是端南的,那么花哨的红色定然不会是端南,端南可没那么骚包的嗜好。 那么那个跟端南打得酣畅淋漓的便是此次侵犯未知山的头目,她虚眼望去,那杠杠的身段,果真是山大王的气质。她心底倒暗生讶异,料想这魔头来头不小,竟能与贵为神君的端南旗鼓相当。 她再举目望去,裂谷前的小仙和小妖怪们也已是战得不可开交,斗得难舍难分。 忽然,头顶传来非常霸气的笑声:“哈哈哈,果真不愧是端南神君,与你交战本王竟未占得意思便宜。” 她定眼一瞧,啧啧,那红发魔头已退到裂谷一边的岩石上,长得颇是粗犷辽阔,浓眉大眼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个既豪迈又不失狡诈的魔头,络腮上的胡子都是红色的,敢情是打娘胎出来时候没清洗干净身子,果真长得对得起作为魔头的相貌,不过怎么看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山大王。 她再看向另一头的端南,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顺着裂谷下吹来的风飞扬直上,狂乱的飞舞,配合着那艳煞的身姿,简直盛景。她从前只知端南温文尔雅,此刻的他,却是一只张扬的的雄鹰。 额,请恕她比喻白痴,是仙鹤! “承蒙夸奖,阁下便是魔界中的魔王幽无涯?”端南徐徐道来,仿佛这不是一场争斗,而是一次卧谈会。 那幽无涯也学着端南的彬彬有礼回礼道:“哈哈,想不到神君竟能知晓本王的名字,幸会幸会。” 喂喂喂,话说现在是在激烈交战中,这两个一神一魔打着官腔真没事么。 “若神君能与本王为盟友,你我便可不必兵戈相向,否则,无论使什么手段,本王都要拿下神君的首级以示魔界,鼓舞军心再夺天界。” 她小声呸了一声,军心值个屁钱,俗气,竟还想拿下端南的首级,痴心妄想,白日做梦,自不量力! 端南淡淡道:“你若有本事,本君的首级随时等你来取,只怕届时,魔王的首级反而落我手上。” 啧啧,这才叫霸气。 “哈哈,那本王便不客气了!”幽无涯也不作废话,提着手中两把斧子又砍了上去。 端南应付自如,未见得有何不妥之处,看来他那里是无需她担忧的了,她便转身向底下那些小仙们飞去,并刚好一掌击退了一只小妖。 “树伯,您没事吧。”她跳到一个老者面前,替那老者打倒了一个正在交手的小怪。 那树伯眼睛瞪得老大,“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哦,你怎么会跑来此处,这里危机重重,你快到山下的屋子躲着,那里已被神君设下了屏障,一般妖怪是闯不进去的。” “树伯,我没事。”话音刚落,又是一掌击飞了冲上前来的小怪,靠在树伯背后问道,“树伯,那红发魔头是什么来历,竟能与端南打个不相上下。” 树伯道:“那是如今势力愈益庞大的魔界之王,似乎是想要拉拢神君入魔界,因此前来侵犯未知山逼迫神君就范。” “原来如此。”她又抬首望去,冷哏,这红发魔头竟敢拉拢端南作为恶势力分子,真是岂有此理! “丫头,你赶紧从这离开,要是让神君知晓此事,非得拔了我们的皮不可。”树伯一边忙着应付敌怪,一边暗自捏把汗。 树皮拔下来不是还可以活吗? “没事……呀!”忽然,一只小怪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脚,她惊呼一声。 树伯惊恐呼喊:“丫头!” 在空中交战的端南闻声,细长的眸子往下面瞥去,眼里闪过一抹忧色,那抵在幽无涯的剑有了片刻迟疑,幽无涯见状,挥斧头打掉了抵在胸口处的那剑首,嘴角扬起诡异的笑,避开了端南直冲下去。 她猛地提脚想甩掉那只扯住自己脚腕不放的手,却一个踉跄反而被那只手拉倒在地,“啊!” NND!这个王八蛋!屁股疼死了!她摔倒在地后便在心里破口大骂。 身后的树伯追赶上来,一跃扑上来,速度却不及地底下那只无名小妖快,只扑了个空,灰头盖脸。她感觉到身下一层薄薄的皮被摩擦得就像丢在锅里煎着的鱼,噼里啪啦烧焦了一样的火辣! 头上一团红色正向自己冲来,她忍痛睁眼望去,竟是那红发魔头,为何这红发魔头不与端南交战,却向她冲来,这就是所谓的欺善怕恶吗,真是前有才狼后有虎豹!她老远就能感觉到那气焰十分不详,看着那明晃晃的两把斧头朝她挥来,她一个心惊,赶紧冥思准备发动刚学会的落香饰骨,身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越着急越出乱子!她暗骂,看来她还是太自负了。 幽无涯嘴角勾着露出暗笑,“丫头,看来你出现得很不是时候啊,若不是你那一声娇喘让端南神君分了心神,怕本王早已命丧他剑之下,那我便拿你作筹码威胁端南神君了。” “你个葵水头才是娇喘,我那明明是尖叫!”她一个气不过狠狠骂了这魔头一句。 “……”葵水头。幽无涯嘴角抽搐,接着冲到了她面前,将她扯到怀里,而之前那紧拽着她脚踝的小妖也钻了出来,躲在幽无涯身后,似是急着邀功,“大王!多亏了手下眼疾手快……” “滚!” “啊!”身后的小怪腹部被打了一拳,退到了几步开外,嘴角流出了一条血痕。 幽无涯斜着眼冷冰冰开口:“这个时候竟是急着邀功之时吗!” 啧啧,真是残暴。她乖乖保持缄默,看着那双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斧子,吞咽口水,又见闪现在她和幽无涯面前的端南,她焦急地叫道:“端南!” 端南收回了剑,冷冷看着幽无涯,语气平淡无奇却透着寒气,“放开她,本君不喜欢谁碰她。” 她一愣。 “哈哈,看来神君对这乳臭未干的丫头很重视啊,本王瞧瞧,哎呦,这小脸蛋长得到真不错,就是胸太小,倒也叫本王爱不释手了。”幽无涯说完竟然还无耻的将一只手滑到她的脸上,“真是细嫩啊,只是不知道尝一口会如何呢?” “拿开你的臭手!”你胸才小,岂止是小,还是平的!她挣扎着正要咬上一口,却发现腰间被幽无涯点了一下,便动弹不得。 端南的步子挪上来半步,袖中已有几片花瓣急速飘来,幽无涯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躲开了那致命一击,只有一瓣划在幽无涯的皮肤上,顿时溅起几滴血,滴在她脸上。 可恶,这葵水头都受到这种攻击还没把她丢下吗! “本君不喜欢谁碰她,你没听到吗?”端南一字字盯着幽无涯幽幽开口,像只即将被狂暴的困兽。 幽无涯看着手上那道伤口,正在一点点越变越大,血在那伤口中汩汩流出,又瞧见那俊颜上显露的杀气笑道:“哈哈,神君,本王这一次来也算有所收获了!” 说罢,一条毒蛇从幽无涯袖中出来,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恩……” 她感到脖子一阵刺疼,捆着自己的手便松开,只是一秒,眼前有些恍惚,面前出现了好几个端南,“端南,我想睡觉……” 她看见端南红着眼冲了过来,接着,她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冰凉的地面。 “哈哈,神君,你若是想要救她,那就作好赴死的准备吧,或者,投靠我魔界!”幽无涯的声音远去,底下那些小妖小怪们也一哄而散。 她混混沌沌中感到身子颠簸来颠簸去,好像小时候娘哄着她时候晃的摇篮,最后,她被放在了一片柔软的地方。一阵的声音在耳边细细而又急促地响起,脖子开始凉凉的,柔软而薄凉的两片覆在了她脖子上,接着狠狠吸起来。 呀,疼,她感到血液在自己体内一点点被冻结,越来越冷,手脚麻木,只有大脑还浑噩地沉浮在波涛中不能掌控。 “我不会让你死,小离。” ()不要写着就抛弃了男主的爱了~端南神君是大叔啊,都一把年纪了啊,不应该啊,女主还是幼女啊~连豆蔻还没算啊。 正文 第八章 偷溜上天界 章节名:第八章 偷溜上天界 好难受。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双臂酸痛无力,只得放弃了动作,尽可能只用眼睛去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娘!床头边坐着的正是她可爱可亲的娘亲,以及不远处茶桌旁坐着的爹爹,“娘……” “胡闹!那种场合你一个小孩子无能无力怎可前去添乱!”娘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暴躁,素雅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怒气。 这便是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娘说的第一句话。 她傻在了床上竟一个字也说不出,立即记起了昏迷前的片段,那时候她被毒蛇咬了一口,便昏迷了。 “娘,端南呢?我怎么会在家,我不是在端南的未知山上吗?咳咳……”她因说得太急,呛到了喉咙,不住咳嗽。 娘也没来帮她拍拍,眼神凌厉,“你可知你睡了几日?你可知你让我与你爹多担忧!” 从未被这么严厉斥责过的她也来气了,“我只是想着能替端南分忧!” “分忧,最后呢,最后怎地还剩下小半条命回来,若不是端南神君及时救助……”娘气得脸色煞白,不再接着说。 她一紧张,“端南呢,有没有受伤?” “有你去添乱能不受伤么。”娘板着张脸从床头站起身来,望向爹爹,“都教你宠坏了。” 爹爹瞧了她一眼,她知道娘一向比爹爹严肃,赶紧准备向爹爹撒娇:“爹爹……” “从今日起呆在房间内,面壁思过两个月不许出门。”爹爹神色依然,只是眼里多了份严肃。 爹爹开口第一句话比娘更加可恶,她气得顿足,“不要!端南受伤了,我要去未知山照顾端南!” “你却还知晓端南受伤了,却还不知道悔改么。”爹爹那双银色瞳孔从未见过的厉色,她竟也有些害怕,只得一跺脚,翻了个身,“那你们都出去,反正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良久,门砰一声关上了。 可恶可恶可恶!即使她错了也不该罚她在家里思过,而应该让她将功补过,跑到未知山好好照顾端南才是!也不知端南受伤严重与否,记得她昏迷前端南还一点没事,那他究竟是为何受伤了。 越想越是惭愧,越是担忧,她翻来覆去,恼羞成怒丢掉了垫在脑袋下的白羽枕头,跳到上面踩了两脚,想到夜里还要垫着睡觉又悻悻捡起来丢到床上。 她真的很烦这种明明知道事情很严重,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她想逃出去,现在也肯定是没有机会,爹爹与娘一定还守在门外。 哏,那就睡觉,睡足了有精神再想办法逃出去。 半夜里,她醒来,听到门外又轻微的交谈声。 “看来囡囡是长大了,这囡囡也不叫了,脾气也犟了。”这是娘的声音。 “能大到哪,不过是个刚长长了辫子的小丫头,好了,绮儿,她会慢慢懂事的。” “哎,也不知端南现在可还好。” 端南。她心一紧,悄悄下床,光着脚丫走到门前,竖起耳朵贴在门上。 “你明日将柜子里那瓶药送去给端南吧,药效极佳,留那那么久,也总算有用到的地方了。” “阿庭,端南会不会对囡囡……” 娘说话说到一半又没说下去,她贴在门上的耳朵怎么也没听到,只听得爹爹一记重重的叹息,“我们也无需猜测,让他们且行且随缘。” 哏,她虽不知爹爹与娘在说甚,可她知道端南对她固然好,至少比将她关在房中的爹爹与娘好! 她思前想后了一夜,觉得这回逃出去了,回来定然还是被爹爹与娘骂一通,那还不如直接跑到天界上。 好,说干就干!她在脑里盘点了很多主意,一一排除掉可能被发现的点子后,终于敲定了下来。 爹爹每日都要跑到山中那处温泉出疗养,而娘都会亲自送爹爹前去,然后又折返回来,她要趁着这短短时间跑出无虞山,还要跑到未知山上找到端南,确保端南没甚大碍,就直接到天界躲着。 她早早收拾了一小袋行李,然后丢在了床下,进来送饭吃的娘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囡囡,娘知道你心情不好受,有些事情你还需要去领悟。” 哏,她没有错,她明明就是一片好意,为什么老是说她错了,还不能给她出去。 她倔强的一句话也不说,就躺着一动也不动,等到了娘出去,她才爬起来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赌气也不能饿着肚子,还得留着力气逃出去呢。 翌日,爹爹和娘果然又出去了,听到门关上后,她从床下拿出那小袋行李,接着一溜烟跑了出去,直接乘上叶子飞了出去,飞在空中,回头望去,只见去往山中温泉的路上那两道身影,竟恰成一道和谐的风景,她竟然看得有些恍惚。 无虞山离得越来越远,想到也许就要离家出走了,她的心情莫名有些伤感,吸了吸鼻子,也没再多愁善感下去。哏,也该让爹爹与娘着急一会儿。 很快到了未知山上,停在了端南的屋前,她放下行李,便气喘吁吁跑进了端南的屋内,径直冲到了端南的房间,“端南,你没事吧。娘说你受伤了……” 房内不仅有端南,还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对于她这个胸部都还未发育的小丫头来说,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确算是风情万种了。 那女子回头,长得颇是端庄素雅,眨着杏眼,红润的唇瓣轻启:“端南,这丫头是……” 端南看起来跟平时并无不同的地方,也许是刚醒来,随意披着一件外衣,头发慵懒挂在身前,那双漆黑的眼向她看来,淡淡答道:“她是阿七月庭神君的小女,唤作离女。” 从前她不觉得端南这种淡淡的口吻有任何不妥,觉得这叫内敛,这叫涵养,可是此时,她却十分的不喜欢,觉得这叫不放在心上,叫做忽视。 “你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她叉着腰一点也不礼貌地问,要是此刻给叔父婶婶听到,一定又要唠叨了。 那女子眼里闪过异色,随之一笑,看向端南,“真是可爱的丫头,难怪……” “我自然是可爱,端南也说我可爱,可你既然不回答我的问题,就一点儿也不可爱了。”她不知为何心情十分不爽,本来还在担心着端南的身子,这会儿却发现端南原来是在与佳人相约,就感觉自己上当受骗白着急了一般。 “囡囡,不得对月华公主无礼。”端南抬眸,慢条斯理地低声喝斥。 又是这样的口吻,她最讨厌了,爹娘这样,连端南也是这样,亏她想方设法跑出来,都是可恶的家伙,都把她当做未长大的丫头。 “端南,原来你并没有受伤啊,恩,看来是的,不似有甚大碍的样子。”她瞅了一眼那名女子,拖长了尾音,接着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接着聊,慢慢聊,尽情聊,甭管我,我就是闲得慌来这转转。”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就迈出了脚,手腕却被拉住,传来端南略微沙哑的声音,“你去哪?” 她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未回头,笑道:“哎呀,我回家呗,还能去哪,难道还要在这过夜啊,怕这里也不够位置。” 那唤作月华的公主又是一愣,脸上一阵尴尬。 她甩开了那只手,大步走了出去,哏,去到天界就什么也不用管了!爹和娘,还有端南。 “这孩子还没长大呢,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公主你别介意。”隐约听到那端南这样与那月华公主说道。 “心思单纯总是最好的,你得多让着她……”那月华公主笑道。 让与不让要你管,真是。她心里嘀咕了一下,化出一片叶子乘了上去。 一路感到委屈,鼻子酸酸的飞到了天界。 偷溜到了天界,坏心情也一扫而光,终于不用再听到叔父婶婶们在她耳边唠嗑,只是有点不舍娘亲的花糕,不舍爹爹平时的溺爱,虽然这段时间爹和娘对她都有点苛责,可也只是暂时的,她是知晓的,只是还是赌气。 她站在天界之巅的边缘,吸了吸鼻子,既然爹爹也说他五千岁时都已经东奔西跑,那如今她已经八千岁了,跑一跑又如何,想到这,她就坚定了信念,头也不回走进了天界的大门。 守在天门外的身穿一身铠甲的两个天兵将她拦住:“哪家的丫头竟然敢擅自上来这天界。” 她忘了这出门在外不似在无虞山上,她爱跑哪就跑哪,在外面有诸多规矩要遵守。据叔父婶婶们说,她诞下之时四海之内跟爹爹有交情的仙神们都来了,但是不多,其中包括天妃,天君。但是时隔多年,大抵没几个看过她,大抵也都不知道她长成哪般模样。 正愁没个点子混进去,却瞧见门内经过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衣着打扮上档次,看起来就是个身份较为高贵的仙神,她指着门那边喊了句“天君!”接着小个子弯腰,灵活的从他俩拦守的兵器下钻进去,跑到那老者面前,扯住那宽大的袖子,“爷爷,爷爷,孙女来看你来了。” 呼啦啦~男主很悲催的要好久才能出现~会不会不妥~(>_<)~端南,端南~ 正文 第九章 未白殿下有甚好 章节名:第九章 未白殿下有甚好 追上来的两位天兵恭敬地作揖,“未见上神。” 她不懂上神有多大,但看见那两天兵那么恭敬知道这老者来头不小,她眨巴眨巴眼睛引诱着头上的这位老头帮自己解围,未见的胡子颤了颤,想必是被她惊吓住了,一个上神这点抗吓能力也忒低了点。 终于,未见摸了摸她的团子头,“丫头,怎地一个人跑上来,迷路了可怎么是好。” 她灿烂一笑,“孙女机灵,不像爷爷那么容易迷路。” 未见老头的老脸顿时颤抖,带着花白胡须也在晃动,样子十分好笑。 一旁的天兵忍着笑,没有说话,看样子,还真给她瞎蒙对了,这老头真是个路痴,说不定此刻就是迷路至此找不着路回去了。 未见抓过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挥挥,急着赶苍蝇似的,“咳咳,好了,你们退下吧,我带着丫头去熟悉熟悉这儿的环境。” 怕是会带着她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圈吧,她心里嘀咕。 “是,上神你尽兴,尽兴。”两天兵笑道。 尽兴地迷路吧。她又赞同地点头。未见将她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胡须,“我一辈子没娶妻,没有孩子倒先有个孙女来了。” “谁晓得你什么时候曾经一夜风流过呢。”她冷不丁冒了一句。 但见未见那花白胡须特别夸张的抖动,手指颤抖指着她,“这娃,这娃是谁家生的,祸害啊。” 她着实不明白未见这老头为何这么惊讶,可见他的抗吓能力果然很差,不过想想她年纪也还不算大,说出这种很有见地的话的确不符,马上改童音笑道:“爷爷你这是福相,子孙满堂的福相啊。” 未见老头皱着眉时不时往她身上瞅两眼,带她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将她丢下,“好了,我就帮你到这,你且自生自灭。瞧你机灵到何等程度。” 说罢,便大步走开,生怕再被她纠缠一般。自恋的老头,她才没兴趣跟一位老头谈情说爱呢。但是该何去何从,她站在原地还真不知晓。 周围都是楼宇宫殿,以及烟雾缭绕中隐约出现的树木,藤蔓,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肚子还有点饿了,得先去找吃的,她才刚上来,就开始怀念娘的花糕味了。 呸呸呸,不能那么没有志气,她可是逃出来的,要等着爹爹亲自来找,不成,亲自找来也不能没骨气就跟着回家。 “都怪你,这节骨眼上怎么还出现了差错,这可怎么办是好。”前头走来两名妙龄女孩,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岁数,眉目已经长成,各个是娇羞有态。再过几千年,她大概也是这副模样,不定还遗传了爹爹的好基因,还能长成个大美人。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嫩黄色纱裙的少女,双眉紧蹙,听她这话,倒是出了什么错。被指责的另一名身袭淡绿色长裙的女孩委屈地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见着尤怜。 “这花是天君指定要我们这些花仙小心照顾的,为的便是博得天妃的开心,如今你一个不小心,竟将这刚长出来的花苗给折断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急死我们这些小花仙了。”那嫩黄色纱裙的少女还在说着,惹得做错事的那名女孩,眼睛已经通红。 “这花种子独有这一颗,若是还有另一颗种子那倒还好,如今这回,若是天君问罪,也不知会是个什么罪名。” 听到这两名少女的谈话,她暗地里做好了计划,花仙的工作倒是挺中听的,应该随时随地能够看到各种花,正是她跑到天界来的目的,若是此回助她们解决了眼前这个问题,指不定就能顺利混入天界当个小花仙。 前面的少女也见到了还在发呆的离女,疑惑地蹙眉,“前面是哪个庭院的花仙或是婢女?” 她知道这是在问她,她回过神来,狡黠一笑,“两位姐姐的问题,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哦。” 听到这话,两名少女先是表露出喜色,接着又是质疑,“你有何办法?这可是天君自端南神君那处得来的唯一一颗花种子。” 恩,这么一说,她就更加安心了,在偷溜到这天界之前,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包括端南研究出来的送给她的新鲜花种子,她都一一带在身上,本来只是想着找个地方种植,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帮她解决一个她无处可去的困境。 “两位姐姐,我若是能帮上忙,你们也让我当个花仙好不好?”她诚恳地求道,“如若我帮不上忙,你们就说这花是我折断的如何?” 这么实在的条件她们不接受那真的就是大傻瓜了,这可是她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所以她也不担心会遭到拒绝,就那么自信地站在原处等着她们给她答复。 权衡了一番后,两个花仙道:“行,若你真有本事将这花救活,我们便想办法让你在这当花仙,不过这可是你说的哦,若是天君问罪,你可要担此责任,即使是死罪也由不得我们哦。” “妥啦。”她人畜无害地笑着,即使真的没找到相对应的种子,若真被问罪下来,她就报出爹爹是神君的最后的王牌。天君总不至于真要把她处死了吧,要真这么做了,那可真是天大的昏君,暴君。 嗯嗯,还是爹爹好,还有端南。她又皱眉,不好! “姐姐,这里是何处?” 那嫩黄色的女孩道:“你唤我作三月便可,旁边这位是六月。” 她点头,接着三月又道:“这片地区属于央回殿下的管辖的静歌庭,在这儿的活儿没多少来忙,央回殿下不喜花草,因此这园子也不常来。”叹了口气,“若是能到拥华庭去当花仙,那该多好。” 她对三月口中的这拥华庭很是好奇,“拥华庭有何特别之处?” 六月掩嘴一笑,“果真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拥华庭便是……” 三月停下,手肘顶了下正在说话的六月,六月看见前面的身形,赶紧闭了嘴,两人忙低下头施礼,而她也照做了,“央回殿下贵安。” 她们头顶上传来一道脆亮的少年音,“恩。” 那央回殿下只是应了声,直接从她们身边走过,没发现她是生面孔,看来的确不常来此,连小花仙都记不得。离女偷偷打量那少年,也没多看,只恍惚看出了个轮廓,恩,长得不咋地,只能算可看,至少比爹爹和端南差。 “小仙们先退下了。”离女只觉得她们的脚步有些匆忙,似是对这央回殿下有些忌惮,便紧跟着以防落下了,也不知走出了多远,三月跟六月才敢吱声,“好了,闲话我们就别闲聊了,呐,这块地上的那株花便是今早六月这笨丫头不小心折断的,你可是有法子?” 她看了眼那株弯折下去的花,花苞如同一个灯笼,透着青绿色的光,她只记得种子,那些种子还没种下去,也不知哪一种能长成这个样子。 “恩,你们交给我就成。”她向三月保证。 可不是死马只能当作活马医了。 “真的?”三月再次狐疑,可瞧她那模样不像开玩笑,这才笑道,“我记得前些日子九月伤到了腿,已经辞了这花仙之位回了老家,你便冲她的数吧。” 她眨眼,“那七月有没有伤到?” “你这什么话,有一个伤到正好给你那已是万幸,还挑。” 没办法,她只能将就着用九月了,她姓里是叫七月,当然觉得若是能叫七月好些,倍感亲切。 “好了,那九月你在这研究着怎么把这株话复活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三月说罢领着六月走开了。 走吧走吧,她巴不得没人打扰。她得冥思苦想,端南给她这些种子的时候叫她记得花名,可这会儿她又给忘得大半了。 不过她还是很快找出了那颗花种子,正是端南曾经指点的夜明灯,重新种植了十多天,开始发了芽。园子里其他的花仙纷纷夸她,“好厉害哦。” 三月和六月从此也是流露出对她的万分崇敬,敢情她们两个之前就没相信过她,都还快要替她做好棺材了。 她自然是喜滋滋,也没在意,“没有啦,歪打正着,歪打正着。” 后来三月使了个法子将那株花保护起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交差了。 她还未熟悉这里的一切,只晓得很大很大,有多大?应该有好几十个无虞山那么大,她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大,明明她走到哪哪都是空旷无影,简直是奢华浪费,她若是吃饭吃剩了一口粮,那都得让娘罚着洗碗筷。 洗碗筷啊,那油腻腻的水漂浮在水面上,弄得她一手的油腻不算,爹爹也嫌弃她摸着那头银发。 呆了好一段时间,她发现园子里那些小花仙们提得最多的就是未白殿下。 “未白殿下今日又要率天兵们去消灭那入侵的百足虫怪了。” “未白殿下果然又胜利而归了。” “要是能在未白殿下身边伺候着,那我这一生也知足了。” “可不是吗。” 花仙们可真是怀春少女啊,一个个情窦初开的模样比那园子里的花还娇羞。 未白殿下是谁?她不晓得,但既然称作殿下,那必然就是天君的儿子。她好奇地问:“未白殿下有甚好的地方,为何你们都念着他?” 可怜的男主只能在别人的交谈中默默出现了,不过不久就会放出来了~好有爱~ 正文 第十章 爹爹找上来了 章节名:第十章 爹爹找上来了 花仙们用看粑粑一样的眼神瞅着她半晌,伸出指头往她额上一点,“你这小丫头,到底从哪个山里钻出来的,未白殿下是天君的大儿子,是天界之内长得最俊俏的殿下,以后也肯定是三界之内最俊美的公子。” 她想啊,她的确是从山里来的嘛,还是大名鼎鼎的无虞山。 对于花仙们这些话,她颇不以为然,“我爹爹才是三界之内最好看的。” 花仙们一笑,三月往她脸上一捏,“小丫头,你爹却是谁啊?你倒是说来听听。” “反正爹爹是最好看的。”她没回答,事实总是胜于雄辩。除了爹爹之外,端南也很好看,虽然没见过她们口中的未白殿下,但是绝对比不上爹爹和端南。 花仙们也不再理会她,只当是小丫头闹着玩,各自忙活自己的去了。 她看着那一成不变的园子的那些花儿,怀疑火鸡给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骗她的,肯定是嫌弃她整日欺负它才将她勾引至天界来,天界虽大,可是花的种类却不多,而且长得那么稀稀拉拉实在不像话。 她在想,爹爹与娘亲怎地就不担心他们的小囡囡出事,这么久没见有啥动静,这才刚想,三月来找她,愁着一张脸,“九月呐。” 这语调哀愁缠绵,她很乖地恩了一声。 三月将她捏在手臂,“我们这些小仙们就老是被差遣的份儿,你瞧,七月庭神君的小女不见了,往咱这天界来找,往天君那一问,天君就把这命令发下来,要在这整个天界找,每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地儿,“包括茅厕?” 三月瞅了她一眼,“脑子都想哪去了,这丫头。”接着三月的柳眉向下撇着,又叹气,“你说这天界如此之大,往哪找去啊,这不是存心让我们这些花仙们不好过么。” 她寻思着三月是在她这里寻求安慰,于是摸摸三月的头,“恩,这天君真可恶。” 三月瞪大双眼捂住她的嘴,又瞅了瞅周围,发现没其他仙神们在旁边,这才松开手,“我觉得是那神君的小女可恶,好端端不呆在无虞山上,你说她跑来这天界作甚?” 其实三月是不敢在天君底下说坏话,她很想摇头反对,可是三月既然是来寻安慰的,自然不能与她争执,她赞同地点头:“恩,真可恶,跑啥跑,简直跟天君一样可恶。” “……” 三月后来更加郁结地走开了,走之前还摇头叹息,“九月你这丫头存心气我来的。” 之后,园子里的花仙们都忙着翻天覆地找那个可恶的神君的小女去了,看她们一个个找得累死累活的,她心里都微微心疼了一把,殊不知,她们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扯了扯自己的脸皮,难道她长得没有一丁点神君小女的模样,以至于没有怀疑上她这个初来的小花仙? 那日她还园子里休息,听见园子外隐约传来交谈声。 “神君,老朽前段日子的确有撞见了个机灵的小丫头,莫非那丫头就是神君爱女?” 她一想,糟了,莫非爹爹找到这来了。丢下手中正在嗑着的瓜子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猫着腰钻了进去,拨开一个缝隙,只见身着银黑色锦袍的爹爹跟着那日带路的未见老头在一块儿往这边走着。 那老头继续喋喋不休:“我只将她带到这儿便离开了,想必不会走得很远,我看她机灵得很,断不会出事,天界上也未闻有人私闯入天界的消息,可见丫头是成功潜入了。” 这老头真唠叨,她啧啧称奇。 爹爹风华依旧,那头银色长发柔柔垂在他身前两侧,忽然那狭促的眼往这边看来,她小心脏一紧,爹爹可是看到她了!? 爹爹只是随意瞧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只蜜蜂觉得没甚奇怪一般,“有劳上神多多关照小女了。本想今日若是找到她,罚她两个月不准出门,不准吃她爱吃的瓜子,花糕。” 听得隐蔽处的离女嘴越来越干瘪,接着他又道:“嗯,想来今日也是寻不见影子了,本君也不便多留,上神若是见到她,不用留情面与本君,只管五花大绑将她带到无虞山,届时本君定会好生款待。” 可恶,爹爹还是一样这么可恶了!家暴啊!不仅门禁不说,还要将她做成肉粽扛回去,哏,这回她真是打死也不回去了。 “哈哈,这哪里话,能为神君办事乃天大的荣幸。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不过前两日端南神君也来过,也问了老朽这天界上奇花最多的地方在哪,老朽只当他爱花成痴,便与他说了非拥华庭莫属。他道那可是未白殿下之地。老朽点头后端南神君又离开了,也不知何意。” 这老头说那么多话也不嫌口干么,不过她竟然不晓得端南竟然还来天界找过她,她犹记得那天自己心焦跑去探望端南,却发现他竟然在与美人约会,现在想来都还有点不爽。 就该给他受点伤! 爹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笑道:“想来端南是觉得若是小女呆在了拥华庭中那便无恙了,也罢,本君也先行一步,告辞。”说罢,爹爹的视线又若有若无往这边飘来,之后便踏着祥云离开了。 呼,有惊无险。 身后三月与六月何时来的她不懂,只待爹爹走后传来一阵抽气声,她回头便见着她俩眼冒爱心,双颊通红地赞叹:“七月庭神君果真是美极了。” 六月道:“九月你真狡猾,独自鬼鬼祟祟躲这儿多久了,偷窥神君多久了,若不是我们眼神好使,瞧见你在这躲着,还真没福气看到传说中美如冰雪的七月庭神君。” 她再次捏了捏自己还很肉的脸,她看起来有那么花痴?不甘而又喜滋滋地说道:“不久不久,从头到尾。”换来三月和六月杀人的目光。 六月问三月:“你觉得是日后的未白殿下更美些,还是如今的神君更美些。” 她捡起地上之前情急之下丢掉的瓜子,三月夺过,敲了敲她的脑袋,随后道:“那自然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六月低头红着脸,“我还是更喜欢未白殿下多些。” “为何?”她语气里觉得不平,明明方才她们都冒着爱心看着爹爹来着,现在就马上转态了。 三月只当是戏弄她,脸更红了,“因为,因为未白殿下尚年轻,还未娶妻……” 敢情六月就是觉得未白殿下还有可意淫的空间,满足自己初开的少女情怀。她不屑,“常言道,成了婚的男子才更有味儿,而且这味儿倍儿香!” 她俩笑得前俯后仰,“小丫头懂脑袋里真是装多了瓜子,什么话都想得出来。这谁家的丫头哦,可真是个宝。” “我闻过!”她手托胸部据理力争。 “哈哈,九月你不去卖戏真是怪可惜的,不过也好,我可越来越舍不得你离开我们园子了,没你啊,这乐趣得少了大半。”三月雨六月相视而笑。 她觉得这是实话,也任由她们笑去了,跟着她们一同往花棚子走去。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三月停住脚步惊呼。 她与六月望去,看着一脸懊恼的三月,“怎么了?” 三月道:“再过两个月便是天君的寿辰了,星君特地吩咐下来,这两个月内,天界各个角落的格局都要弄得有条理,更别致些,还有天君举行寿宴的宫殿内的摆设花瓶也全权由我们这些小花仙负责,要做到香而不腻,美而不艳才行。” 六月惊呼:“这可真是件费事费时的活儿!” 三月叹道:“可不是么,这回又有得受了,比起找神君那顽皮的小女还要更麻烦。” 她更加笃定,天君果真是可恶。一个寿宴都得搞得那么奢华浪费,他们这些仙神们每一万年过一次寿宴,看起来挺珍贵的,可打她出生后,爹爹过的寿宴那可就简约了,无虞山里的叔父婶婶们将自家拿手的小吃送给爹爹,爹爹一一表示感谢,恩,完了,所谓的寿宴便没了下文。 再看这天君,还要天界上下每个角落,注意啊,又是每个角落,她想,天君的最高权力便是对于每个角落能够掌控在手,还不用自己动手,真是太太太方便不过了! “好了,待会惜竹星君还会前来跟我们交代细节,你们可不得乱跑去哪儿了,我还得去通知别的花仙。” 交代完毕,三月便提着裙摆款款而去,留下她与六月呆着。她记得之前未见老头与爹爹的谈话,那老头也提到了拥华庭,便问坐在一旁的六月,“这拥华庭果真是美不胜收?” 六月脸又是一红,她不禁纳闷了,六月的脸皮猴子屁股砌成的不成,轻易就脸红。六月含羞点头,“美,美得难以言喻,特别,还有那里的主子。” “怎么个美法?”她又追问。 六月低头,轻轻抬眸望着她,“九月你,你当真要我描述。” 她扯过六月的袖子,“问都问了,还能有假。” 六月两眼开始有神,“他啊,真是多瞧你一眼都会感觉窒息,笑得也颠倒众生……” 正文 第十一章 星君太下流 章节名:第十一章 星君太下流 “打住!哎哟我的好六月,我问的是拥华庭啊,拥华庭!不是它的主子。” 她扶额悲叹:啊!真是受不了这个怀春的少女了,都说她脑袋瓜子不知道在装些什么,她觉得这群小花仙的脑袋才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六月反应过来,脸羞得通红,抡起小拳头朝她打去,娇嗔:“啊,这个,那个,九月你太可恶了,你欺负我。” 她可真是冤枉死了,她哪儿欺负上六月了,明明是六月自己脑子时刻关注点不对。 不多时,三月带着其余的花仙来了,嘱咐:“待会儿惜竹星君会交代天君寿宴的事宜,记住要尽力配合。表现得好了不定能升个职位,不用在这当个小花仙了,能跟那些大家神女们学艺学法术,不多久也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神女。” 众花仙纷纷点头,“知道了。” 三月瞅向看起来倦容满面的离女,“九月,虽然你初来乍到,但是机灵古怪,不定也有你表现的机会,别太失落。”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然也谈不上失落,然而不想扫了三月的好意,配合地笑道:“好!” 身后传来一道极其轻浮的声音,“三月,你把这园子的花仙倒是教得不赖嘛,一个个水灵灵的好是惹我想咬一口。” 众花仙因这话纷纷低头,羞答答不敢直视来者。只有她一人注视得津津有味,啧啧,来天界这么久,总算逮着一个看得过眼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袭粉红,注意啊,是很粉很粉的红色衣裳,就像桃花池里打捞出来染色一般,面若桃花,眼若星辰,带着邪气,连说出的话都十分轻佻。 来者貌似感受到了那直射而来的视线,朝她望来,正欲开口,被三月打断,“梦知星君啊,怎么是你,不是说是惜竹星君来么。” 那叫做梦知的星君眨眼,“这还不是对三月以及这里的小仙们念得紧,才与惜竹换了个位置么。” 啧啧,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三月没好气,“好端端的拥华庭不去,偏生来这捣乱,怎的每次有厚宴,惜竹星君老往拥华庭那处跑,就躲着我……我们不成。” 这停顿停得极其有意义。她若有所思地想道。 那梦知星君摇头,一脸淫荡的坏笑,“非也非也,相见不如怀念嘛。”又看向离女这边,“这丫头是谁,倒是个生面孔。” 三月没好气地警告:“知道是生面孔就好,你可别又打什么坏主意,九月这会儿才刚刚是个女孩,给你带坏了身家都不清白了!” 从三月那么紧张的神情来看,这唤作梦知的星君大概已经勾引了无数的仙子一夜风流了。 梦知星君故作难过,一双眼眨啊眨,就好比被蜜蜂蛰得难以闭合似的,“瞧你说的,都把我当作什么不正经的了。对吧,丫头。” 竟然问她。 “对的,”她犀利地点头,梦知星君的眉眼正欲笑开,她接着道,“三月的提醒是对的,星君可别使我这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掉价了。” “呵呵。”惹得众花仙一阵细细的笑,梦知星君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三月也笑得好不开心,“哎呀我的小丫头,以后多少瓜子我都给你吃!” “哦?原来这丫头爱吃瓜子啊,我那后院子有一大片葵花,丫头要不要考虑考虑到我家拜访拜访?”梦知星君伸出手正欲捏上她的鼻子,真是恶心的动作,她一个后退,躲开了那咸猪手。 梦知星君用这完全诱拐犯般的表情对她这名未及豆蔻的少女进行哄骗,可惜她情窦还在花种子里裹着,压根对这种魅惑的口吻不感冒。 她毫不客气地回拒:“爹爹说了,主动给女孩子好处的男子都不是好东西,可我觉得星君不是,星君觉得呢?” 梦知星君拍掌大笑,“好,好有趣,你唤作九月?” 她觉得这梦知星君一定是被打击过度脑袋崩坏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口,“星君,三月今儿个说星君是来交代天君寿宴之事的事宜,可不是供星君搭讪来的。” 三月这时候也忍不住牢骚:“好了,梦知星君,你也别逗九月了,到处沾花惹草也不嫌身上腻歪!” 梦知星君眉眼弯弯笑了笑,支起身子扫了眼端站成一排的众花仙们,“想必诸位仙子们都知晓了天君的寿宴于两月之后举办,除了三月,这里的花仙怕都是新来的,有些事宜我还是得在此说明清楚。” 他的视线扫过她时,眨了眨,慎得她一身鸡皮疙瘩。他接着道:“寿宴的筹办无需你们操心,你们只管在寿宴上摆设好该摆的还插着新鲜花儿花瓶……” “敢问星君,何为该摆好的?”她后脑勺毛了一排黑线,暗念:好一个你说我猜的游戏!NND,我要是笑一个你来猜啊!猜我笑里表达的什么意思。 梦知星君也不恼,含笑看了她一眼,她总觉得这梦知星君的眼睛绝对抽了,他耐心解释:“天君对花无任何要求,可天妃对花也是情有独钟,天妃素爱捣弄香囊,四海之内皆晓得天君对天妃宠爱有加,若是趁着此次机会博得天妃的欢心,自然能邀功提升为神女。” 恩,听起来是不错,可惜她没兴趣,“那星君呢,岂不是吃力不讨好啊,升职的只是我们这些花仙。” 梦知星君与三月皆是一愣,三月望向梦知星君,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而一愣之后的梦知星君依旧面若春风,可她隐约觉得他的笑里有点苦涩,但不会有谁特意去挖掘出来并能读懂。 他笑道,“丫头,你这脑袋果真装着非一般女孩子家装的东西。” 呵呵,真是夸奖。 “你们都知晓了吗?”他再次扫了一眼眼前的花仙们,听得一声整齐的“小仙们知晓了”满意一笑,朝她眨眼,“记得哦,若是想吃瓜子了,便去我那处找。” 恩,一股浓浓的情欲的味道。此男子,必当避而远之。 梦知星君走后,三月做了一番解释:“星君之意就是若是能在天君寿宴上献上一株能让天妃欢喜的花,大概就是有望提升为神女了。” “三月,是不是当了神女就不用呆在这静歌庭了,还有自己的庭院呢?”六月低声询问。 “恩,当了神女就没必要做我们如今做的这些累人的活儿。” “那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去逛,即使是拥华庭也可以?”六月的心思真是肚皮都掩盖不住。 三月意味深长地一笑,一副你懂的表情。 众花仙都没问题后三月便由着她们去了。三月是这静歌庭花仙里的一个小管家,呆在这已是第二个万年,因此对于花仙分内之事很是了解,天君的寿宴上的装饰应该怎么弄,她都解释得一清二楚。 六月跟她说:“我好想当个神女。” “为甚?”她配合地问,来这天界她学得最精通的一件事便是假装配合,这样能避免了很多无端的争执。 “傻九月,地位高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也不用在这打杂了。”六月无奈摇头,仿佛在说这丫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能做的事?现在的她不照样是过得不错,能嗑瓜子,能栽花,能睡觉,人生乐趣都是自己找的,何须给自己定个太大的目标。 她想的事很简单,有爹爹和娘疼爱,可以找火鸡玩耍,和端南呆在一块儿,即使被叔父婶婶们唠叨那也总比累着自己好。 六月也不再犯花痴,携着裙摆道:“九月,以后你就懂了,地位高有何好处,我得先去忙着琢磨天君寿宴之事怎样才能博得天妃欢心。” 这天界上的仙神都奇怪,好端端的悠闲日子不爱,老是挣些虚无的东西。 她独自在一处被遗弃的空地上培植着一种新型花卉,她拿着端南给她的种子与这里的另一种花卉的种子融合在了一起,在弄死了好几种种子后,竟然真有一种融合成功了。 她正欢欣鼓舞鼓着掌,身后突兀来了一道极其软绵的声音,“丫头,你这是在作甚?” 她身子一层异状物浮起,没听到,她没听到。站起身来也不回头,步履匆匆径直走上前。 “诶,这丫头,怎地一见我便跑。”身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臂,抬头,她便见那张桃花脸配着桃花衣裳施施然立在前面。 “我没跑,我在走。”她抬头,神色忽然大变,梦知星君瞧她那小脸瞬间青下来,以为闹肚子了,赶紧蹲下身子要抱住她,她伸出爪子搭在他肩上幽幽笑着,“恩,你就这样蹲下来和我说话,高度合适,我仰着头忒累。” “……”梦知星君俊颜上嘴角很不和谐的抽搐。 她这才满意地起身拍拍手,“敢问这位貌美风流翩翩高雅的梦知星君,找小仙有何贵干?” 这奉承话梦知星君听得很舒服,“不敢当,不敢当。” 装,你不敢当还笑得那么如狼似虎。 梦知星君正欲起身,被她一瞪,又蹲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包着瓜子的手帕打开,“丫头,这瓜子可比三月给你的好吧,你瞧,这肉浑儿圆,饱满亮泽,跟你发育以后绝对一个档次。” 正文 第十二章 寻找蛇毒之药 章节名:第十二章 寻找蛇毒之药 你NND一个档次。她这胸部发育难道是大家有目共睹么。她恶狠狠睁着圆眼瞪他,他却还恬不知耻笑得花枝乱颤,“瞧你不高兴了,丫头发育以后绝对比这更饱满,可行?呵呵。” 不过不悦归不悦,面对这诱人的瓜子,她还是伸出小爪子接过,丢了一颗进嘴里,嗑得嘎嘣脆。 “桃花脸,你到底干嘛来的?为的就是目测我的尺寸?”她咔擦一咬,问道。 “就来看看丫头,”梦知星君蹲着马步,往先前她弄的那株花看去,柔柔的眼眸里荡漾着笑意,“丫头,你这花是如何弄来的?” 敢情是调查家底来的,她随意答道:“给的。” “谁给的?” 她无情地翻白了眼,“我干嘛要告诉你?” “丫头,我都将我整个后园子的瓜子都给你摘下来了,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呢。” 继续无情嗑着瓜子,“我为啥又要对你有情啊。” 梦知星君双目垂下,“丫头,你别对我那么冷淡,我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你瞧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她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呸,我哪里对你好了?你说,我改!” 梦知星君努力拍着胸口,“幸亏幸亏,你没一处对我好的地方,无需改,无需改。” 她阴险地勾起唇角,走到篱笆处,折下篱笆上挂着的两个葫芦,拿过来,略施小法术系上了绳子。 梦知星君又在眨着招牌眼,“丫头,你在作甚?” “找乐子。”她将那两个葫芦分别挂在了梦知星君的两边肩头上,诚恳地拍了两下,感到梦知星君的双腿似乎有些颤抖,才笑道,“可得给我稳着点了,若是擅自站起来,就甭想我搭理你一句。” 梦知星君苦着一张桃花脸,瞅了瞅屈膝的双腿,软绵绵开口:“丫头……” 那尾音颤得她幼小的心那叫一个酥,“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垫着凳子如何?” “不好。” “那我坐着如何?” “我站着就成,你蹲个马步就不成了,这还叫对我好。”她佯作生气。 他眨眨眼睛,不住放电,“那我吃亏一点,给你做我大腿上。” 她也不管,一手拿着小锄头继续翻着地,抛下花种子,一边哏着小曲儿:“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嘿,好风光。” “丫头,你还有多久长个子。” 真是锲而不舍啊。哏,等个万儿八千年吧。她觉得心情大好,又将园子里的一些菊花摘下来,捧到梦知星君的胸前,“来,揽着。” 他乖乖双手接着,又努力朝她眨眼,企图用美色将她利诱,“丫头……” 这梦知星君的确还挺仗义的,给她这么整着也不生气,虽然觉得他是挺烦的,但是脾气不错,心里也算接受了他的好意。 “丫头,三月跟你说过猪蹄炖花生可以促进胸部发育么,改日我亲自煮给你吃如何?” 她一个华丽转身,毫不留情甩过手中的小锄头,梦知星君头一偏,赶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躲过了一击,倘若我这相貌毁了,可真是害得多少少女的心破碎了。”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么珍视那张桃花脸,有多厚颜无耻! 那把小锄头不偏不倚,砸在了梦知星君身后走上前来的一名男子前,他一手接过,眼里是不尽的迷惑。这男子长得是白白嫩嫩,真是长得比姑娘家还水嫩,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上两把,而他旁边还站着怒气盖脸的三月。 三月愤然开口:“梦知星君,你这是在作甚?还有你,九月。” 那白面玉郎皱着眉,“梦知你……便秘了?” “咳咳……”她着着实实呛了一口,差点不把肺给咳了出来。认真一瞧,梦知星君苦着那张桃花脸,额上冒出了水露,加上双腿发颤,就好像…… 这就不便继续形容下去了,不雅观,不雅观。 梦知星君一个潇洒的起身,捧着的菊花落了一地,甩开垂落在胸膛前的乌发,哈哈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惜竹你这说的什么话,丫头让我当个稻草人在此守着,驱蚊,驱蚊,哈哈。” 当稻草人驱蚊,你有点常识行不行,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觉得恶人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于是向前替梦知星君拿下那两个大葫芦,帮忙解释,“呵呵,瞧这大热天的,甭说,给星君在这一蹲,果真挺有效的,榄菊,驱蚊见效快。” 三月望着那落了一地的菊花喟叹,“你们……哎,真拿你俩没辙了。九月,见过惜竹星君。” 原来这个白面玉郎就是那惜竹星君,长得就似一朵白玉兰,三月怎么会好这一口?她灿烂笑道:“见过惜竹星君,星君好啊。” 那惜竹星君似是被这巨大的笑容吓愣了,好久才愣过神来,“好。”随后又嘀咕了一句,“所幸还是个女孩。” 梦知星君攀过去,谄媚地笑着,“惜竹,今儿个是专程来给三月道歉来的?还是终于发觉那拥华庭太过寂寥,心痒难耐来这静歌庭找点乐子,恩?” 阿弥陀佛,少儿不宜,非礼勿听。 那白面的惜竹星君脸一红,有些气急解释:“什么寂寞不寂寞的,简直胡闹。” 她惊呼了小嘴,原来这惜竹星君还是如此腼腆的男子,岂不是要被这下流的桃花调侃至死。 “呵呵,”梦知星君低低笑着,“行了,瞧你正儿八经的,比女孩还羞,以后可怎么娶媳妇,以后你家娘子可就掌握主动权咯。” 说罢这主动权,梦知星君的眉头挑了两挑,不怀好意勾起唇角。惜竹星君推开梦知星君攀附在肩上的手臂,气得脸通红,“我也不想娶媳妇。” “不想娶媳妇?想嫁人不成,呵呵。”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谁曾想那惜竹星君眼神竟黯淡了下来,莫非……她猛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断袖只是个传说。 气氛忽然有些不对劲,三月垂下眼帘,斜视着默不作声的惜竹星君。梦知星君觉得玩笑也开得过了,咳了咳,“究竟是何事过来这静歌庭?” 三月解释:“海宫那个月华公主上来这天界找一种药材,那药材极其难求,可正巧听说未白之前曾珍藏有,便前去拂尘阁中招未白殿下索要一点。” 月华公主,她一笑,这不正是那日出现在端南房中的那名女子么。 “哦?那又如何找来这来了?”梦知星君饶有兴趣地追问。 “事情正不凑巧,前不久央回殿下也正好要那药材有用,因此未白殿下便将那些药材全付交给了央回殿下。因此惜竹星君受月华公主所托才来此,向央回殿下讨一包回去交差。” 她有些好笑,“月华公主要的是何药材,竟千里迢迢从海宫来到这天界相求。” 梦知星君看向她,似是不解她为何对此感兴趣,而且话里头还有些不悦。 三月眉头凝重,“可别说,那药材真心是难求,似乎唤作万苏草,药效是解百毒,听说十万火急。” “那她怎地不亲自来向央回殿下讨要,怎么也是她的面子大些。”她继续没好气地问道。 梦知星君依旧饶有兴趣地笑着,“呵呵丫头,千金一刻嘛,月华公主难得来一趟天界,总得给人家跟未白殿下单独呆会儿。” 信息量真是颇大了,这月华公主莫不是也是对传言中的未白殿下有意,那那日她与端南在房中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想起那日看到端南时候,虽然好似跟平日没啥区别,可如今想起来,他的气多少有些不足,说话也有气无力,当时她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这会儿想起来,竟有点心慌,娘也说了端南的确受伤了。 梦知星君往她头上敲了下,“丫头,你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差?” 她一把抓住三月的袖子,口齿有点不清:“三月,那万苏草可是有解蛇毒之效?” 三月一愣,摇头,“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惜竹星君开口了:“正是,听月华公主所言,也正是为了解蛇毒而配制的药方,那蛇毒会使得浑身仿佛泡在了岩浆般灼热难耐,因此,只有用海宫秘宝冰珠与百种药材研磨成药粉服用,方能暂时抑制那蛇毒的反复发作,如今找齐了其它药材,独独差这一种。倘若中毒者的修为不够,怕早就命休矣。” 是了,一定是了,端南中了蛇毒,是端南将在她体内的蛇毒转移到了自个儿身上,因此她才毫发无伤。她真是太该死了,竟然还说那么可恨的话来气端南,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暂时?那中毒者就不能治好吗?”她急切地问。 “这我就不知晓了。” 怎么办,怎么办,端南要死了吗,都是她害的吗,她真是活该千刀万剐,死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够。 “我便先进到里面见过央回殿下,拜托殿下帮忙了。”惜竹星君说罢与三月准备绕过了这静歌庭,朝着貂权阁方向走去。 她一把拉住惜竹星君,双眼带着乞求:“星君,能不能央求央回殿下将全部药材都交出来,或许,或许作用会更大些……” 正文 第十三章 我不是小偷 章节名:第十三章 我不是小偷 三位都是一愣,惜竹星君思考了半晌,点头。她这才松开手,让他与三月离开。 梦知星君虚着眼,一把扭着她的嫩脸,担忧地询问:“丫头,你可是认识那中毒者?” “恩,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她的声音带了丝哭腔,“我害怕……” 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去添乱,端南就不会有事了,娘骂得对,爹爹也罚得对,那一切都是她活该。端南之所以没把他中毒的消息放出来,怕就是其它妖魔趁机侵犯未知山,那未知山上的小仙们就危险了。 梦知星君将她搂在怀中,她竟也忘了抵触,就趴在他胸前抽泣着。梦知星君一直拍着她的肩,“丫头,没事,月华公主不正在想办法了吗,别想太多了。” “都是我害的,我要下天界去找他,去看看他如今怎样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桃花脸,你知道要怎么偷混下天界么?你会帮我是吗?”此时此刻,她就把这梦知星君当做知心姐姐一般,有什么都向他求助。 “恩,丫头放心吧,我说过,会对你好的,决不食言。” 她不知道为何梦知星君会对她好,这么无理由对她好,她也没空追究。 然而三月与惜竹星君出来之时,双手空空,什么也没拿着,她顿时不安:“三月,是央回殿下不在么?” 三月脸色不大好看地摇头,“不是,只是……” 三月瞅了她一眼,继续为难地开口:“央回殿下似是不愿给,说是有着大用途。” “你们说了这是月华公主亲自拜托的吗?” 见着三月点头,她气急了,“即使知道了,殿下还是不给是吗?!岂有此理,这殿下究竟有没有一点善心……” “九月,不得胡言乱语。” 哏,她怎么能不气恼么,这央回殿下安的上面心嘛,明明都知道这是急着救命用的,他的事再急又会比救命更大不成。看来,这央回殿下就不是个什么好殿下。她已在心里暗下了定义。 她狠狠瞪了一眼静歌庭不远处的那貂权阁,“我会想法子得到那药材,即使他不给!” 接着便跑开了,也不去理会三月与梦知星君。 这天界就那么薄凉么。她托着下巴倚在桌子上,这样想着,梦知星君又走了进来,“丫头,那中蛇毒者对你真的很重要?” 废话,不重要她又必要那么激动么。她泪眼婆娑白了他一眼,也不作答。 “丫头,你不要去想着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终于忍不住恼了,先前在央回殿下门前也就忍了,这回这桃花脸又来说教,“我和你有甚关系,你为何要管我,我不过是初来的小花仙,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要找人快活找别的仙子们,别来烦我!” 梦知星君的眼里竟隐隐出现苦涩,桃花脸一沉,变成了阴暗的南瓜脸,“丫头,这是天界,不是任你恣意妄为的地方,无论什么你容忍不得的都要学会容忍。” 她也怒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我都说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爱闹事,就不爱容忍怎么了。” “丫头你……”梦知星君啪的拍下手中的一包瓜子,甩袖走了出去,哏,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也还不是会生气。 她躺了好久,睡了几个时辰,终于把气给睡没了,寻思着得摸清楚了那药材是放在貂权阁的哪个位置才好下手。 她换上了一身不易察觉的夜行衣坐在一棵大树上,望着头顶上开始冒出来闪着微光的星星独自感叹。不给就以为她没办法了吗,偷也要把那药材偷回来,然后交给那月华公主,赶紧作出药来让端南吃下。 她将脖子上的面布拉上,盖住了半张脸,便从树上跳开,落在了另一颗大树上。她若是学会了隐身法术那就简单多了,谁叫她以前只懂偷懒,什么都没学会,此刻她真是到用时方恨少。 七月离女啊,你真是一事无成,还竟会添乱惹事!她决定,以后要惹事,也一定要惹得漂亮些,解决得完美些!甭给无虞山丢脸,给贵为三大神君之意的爹爹丢脸。 该死!这天界真是讨厌,即使是静歌庭,也是大得令她厌倦,从她小木屋到央回那臭家伙的阁内也浪费了她好长一段时辰。 她憋足了一口气,从貂权阁外的那根大树的枝干上奋力一跳,在空中点了几下,跃到了阁内的最高的一棵大树的枝头,她一把踩下去,一咕噜落了下去,惊起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一片落在她的肩头,另外几片落在了…… 额,啊,我的叔父婶婶们额,这棵大树的树干上除了她,竟然还躺着另一名男子!那几片叶子冉冉落下,平静躺在了那男子干净的白色衣裳中。 那男子就靠在这树干上睡着,而她就正巧落在了他的鞋子边的一点,方才只要再移过去一点,就直接踩到了,此刻不定就惊起了一大群的天兵们追赶出来。 她定神一瞧,却在刹那间呆住了。 心里爬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心脏在无规律跳动着,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一点不清楚,只知道有些难以呼吸。 任是看过了爹爹与端南这等姿色的她,也还是被这一幕震撼住了。这年轻的男子长得,真真是天地皆黯然失色,那两道眉,仿佛水墨画浅浅勾勒,恰到好处的撇在那双微微闭着的双眸上,而那睫毛竟比美娇娥般羽睫更为乌黑,那张脸,浑然一块好玉琢成,不带一点瑕疵。 她还想看下去,却发现自己因为窒息得藏在面布下的脸有些灼烧的热,她赶紧移开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她也不是没见过美男子,爹爹也不见得不在他之上,为何她见到他竟如此紧张。哦,对了,这一定是娘说的蛊惑,对的,有些人会下蛊,她一定是中蛊了才这么心慌意乱。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就在她还在自我调解中,那名年轻男子动了动,落在他衣裳上的叶子花落了下去。糟了,要被发现了。她正欲拔腿逃跑,却听见那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打扰了我休息却想要走了?” 她正想解释:谁知道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隐秘的大树上休息。话到嘴边,很没志气地变了口气,“对,对不起。” 啊啊啊。她这是在作甚?!果然是下蛊了无疑。 那男子漆黑的眼眸闪动,看着她不知在想着什么,她只觉得更加站立不安了,幸好她是乔装打扮过才来的,脸上也还盖着面布,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慵懒地靠在树干上看着她,也不起身,轻轻一笑,该死,他竟然笑了,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细长的眸子弯弯勾起,笑得周围整个都变得梦幻,她再一次看得呆了,淡定,淡定。 “你想偷何物?”那男子也许是刚睡醒,声音里透着慵懒。 她要是告诉这名男子她要偷什么东西,那才真叫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才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散步,散步,懂吗?” 呜呜,她想哭了,这个解释怎么感觉比承认她是来偷东西显得更加愚蠢呢,有谁会在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在树上散步的么! 那男子眨眼,很配合地信手拈起仅剩的一片落叶,看了看,“今夜月色的确不错,是挺适合散步的。” 她傻傻笑着,接着男子笑道:“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散步?” 她鬼使神差地指着央回殿下的大殿,接着摇头,指向了阁外,“不不,是那。” 男子侧脸望去,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树,他思忖了片刻,语气玩味,“想不到你原是喜欢来回散步,才刚从外面进来,这会儿又要散回去了。” 喂喂喂,他是真的幽默还是假装的啊!这是存心使她更难堪,还是故意给她台阶下啊。 她觉得不可贪图美色,否则就要被识破自己的计划,于是双手合十,“哈哈,真不好意思,打扰了公子休息,您,您继续,祝您有个美梦,我继续散步。” 说罢,头也不回飞向了央回的大殿,觉得不对,这不是露馅了么,赶紧又跑了回头,飞身跳出了阁内。 当她飞出了阁内,靠在厚厚的砖墙上,扯下盖住脸的面布,大口呼着气,稍微平静下来,赶紧捏了一把自己的脸,“呜,疼。” 没做梦,那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名男子也不是假的,她真真是八千年来最丢脸的一次了。 对一个陌生的脸孔,她为何要紧张,为何要不敢面对,他们又不认识,又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地方,为何要害怕。她真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静下来,又想起了端南,心不禁微微疼起来。 也不知此刻端南怎样了,难不难受,一定很难受吧,虽然她不知泡在岩浆是如何的感觉,但是被开水烫过的她都已经疼得哇哇大叫了,更何况岩浆那种滚烫烫的液体。 一定要拿到那药材! 正文 第十四章 瓜子兄的作战 章节名:第十四章 瓜子兄的作战 她握紧了小拳头,盖上面布,又重新跳了进去,偷偷瞄了眼那树上,好似已经没了那男子的踪影,她这才敢迈出步子,跳上树,仔细观察了这里,貌似警备不算森严,她从怀里掏出了带来的一包瓜子,一一摆在了树干上,然后默念:“我可爱的瓜子啊,等会儿就靠你们帮我把守在那边那个门口的几个天兵引走了。” 念罢,她手指头一点,那些瓜子一个个撬开了壳,仿佛长了腿似的开始会动。她摇头,个头太小,吸引不了注意力,她手指头又一点,“大,大,大。好!” 那些瓜子长到了老鼠大小的个头后,她便将它们轰下了树,便看见成群的瓜子一哄而散朝着那些天兵踱去。 “这些小东西是什么东西!”远处门外那些天兵们大惊,端起家伙就朝那些瓜子兵团们砍去,奈何那些小东西动作敏捷,东窜西窜,一下子绕过了他们的胯下逃走了。 一个天兵捂着裤裆,痛苦的惨叫:“哎哟妈呀,那小东西钻到我裤子了。” “哈哈中招了没?”旁边一些天兵笑得幸灾乐祸。 “还在那起哄,快来帮我把里面那家伙弄出来。哎哟,别乱动。”那天兵憋红了脸,终于他裤裆内的瓜子兄钻了出去,屁颠屁颠跑走了,“想跑,弟兄们,上!” 于是便见着一群天兵乱哄哄追了上去,真是尘土飞扬迷人眼啊。 她扬起嘴角,跳下树,一溜烟闪进了那气势恢宏的大门,也不知央回殿下那混蛋在不在,不过从外面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见他吱声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不在。 好,马上去翻找那传说中的万苏草。既然如此珍贵,那必然是放在不易被察觉的地方。 里面的丫鬟也不知为何都闭着眼睡觉,她轻轻探上前,发觉真没动静,便壮了胆子,直接打开房门一间一间的找。 翻了好几个房间带着坚固锁头但也都被她一一打开的木屉,但都没找到,她苦恼着寻思,莫不是要白来一趟了,或者要对这里的丫鬟严刑逼供? 房间外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贼绝对在这,赶紧进去找,竟将殿下吩咐看好的万苏草都给偷走了,看来是不要命了。” 糟了!真是倒霉死了!原是已经有比她更早一步将那药材盗走的贼,可恶,要是被抓到,什么都不怕没捞到,还得当个冤大头,真是有辱门风。 可是这里四面封闭,该死,这都是谁设计的构建啊,一间房怎么可以没个窗户,这不得闷死。 “这里。”一个声音懒懒的飘来。 恩?谁在说话?她竖起耳朵,贼头贼脑向四周望去。 “来这儿躲着。”一个身影腾空窜出来,牵过她的手往墙上走去。 手相触碰的一刹那,她面布下的脸又是不耻的灼热,她正欲开口说话,只见那男子修长的手指凑到嘴边,作嘘声状,那双漆黑如潭的双眸弯弯勾起,真是…… 逼死花痴女。 她撇过脸去不再说话,心却还是扑通跳个不停,怎么又是他,难道那个偷光了那万苏草的贼就是他?他也是个贼!另多少女子痛心疾首的职业啊,她们一定会哭天抢地大喊:“怎么不是个采花贼呢,好端端的当个盗物贼,可惜了可惜了。” 她与他就那样紧紧凑在一块儿,很快房门被强行破开,一行天兵门闯了进来,而门外也悠悠然走进来那个可恶的央回殿下。 哏,本来就长得讨人厌了,此刻看到这央回殿下更觉得他实在是丑陋至极! “启禀殿下,这房内也找不到那贼。”一个天兵禀告。 央回殿下环视了一圈,也没觉得任何不妥,便也走了出去,“想来还是慢了一步,让那贼跑了,继续找。” 脚步声稀稀拉拉远去,等房内寂静无声了好久,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里是被下了迷障,外面看不进来,但是在里面的她却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情景,真是高明的手段。 她这才小声张着嘴问道:“你,你怎么也在这儿?莫非你也是贼,也是为了那万苏草而来?” 男子半眯着眼笑笑,“恩,和你一样。” 难怪方才那群天兵说什么万苏草都被洗劫一空了,还差点害她背了黑锅,“你与端南是什么关系?” 男子思忖了片刻,她忽然睁大了眼,“莫非你也喜欢端南?!” 她看到男子那好看的眉挑了挑,“恩?” 她咳嗽,认真地注视着男子的脸一本正经道:“我,我跟你说啊,你长得那么好看,端南也长得那么好看,不该在一块儿。” “这又是为何?”男子依旧笑着。 “这可是一大罪过啊,浪费了两个风水宝座,又得辜负了很多少女的心。” 男子若有所思,“哦?” 她有些失落,“而且,端南不喜欢男子,端南喜欢的女子大概是那叫做月华的公主,我见过那公主,模样倒是也不错,而且此次月华公主来天界也是为了端南取药材,可见是郎有心妾有意。” 她气端南,端南明明只该疼爱她一个,可有了美人就把她晾一边了,这让她很不爽,非常不爽。 “最可气的是那月华公主似乎跟那未白殿下也有一腿,为此,月华公主都没亲自来取药,也不知那未白殿下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将这里的少女的芳心都夺走了,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她愤愤不平,偷瞄了一眼不说话的男子,以为是之前那番话打击到他了,伸出小爪子拍拍,“没事,你长得真的真的很好看,除了端南,你想喜欢谁都没问题。” 男子笑笑,她以为他是自嘲,赶紧解释,“真的!你要相信我,连我这个看过大美男的都承认你的姿色了,你不用这么美自信。” 她发觉自己似乎说了太多话,赶紧捂住嘴,“我是不是太嗦了?” 他道:“是我话少。” “呵呵,”她痴痴笑着,“那还好,我也不懂怎么见你就喜欢,一开始还会紧张,不过现在好很多了。” 见着男子又要笑,她赶紧举手挡住双眼,从夹缝里看着他,“还有,你,你别再笑那么多了,我心脏承受不了。” “那我开心了该如何?” 她眨着大眼,伸出手掌,立即变出一根蘸着墨汁的毛笔,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在男子嘴角勾了两笔,“瞧,就这样,不笑自弯。”她退了两步,点头,咯咯直笑,“这样好多了,没那么罪虐。” 想起时辰不早了,还在这逗留要是被发现就不妙了,她望了眼那嘴角弯弯的男子,送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时辰不早了,我得先走一步,好公子,那药材记得交给月华公主,还有啊,别把我说的那些坏话传出去啊,嘻嘻。”说罢,一个翻身,鬼鬼祟祟溜了出去。 “在那,那贼在那,快点抓住!”身后传来一道划破夜空的声音。 她回头,贼笑,继续撒下一大堆瓜子,“瓜子兄,这回还要靠你们咯,去吧。” 听着后面传来的乱七八糟的谩骂声,她洋洋得意,哈哈,看来她学的这些偷懒之术很实实在在嘛。一个垫脚正欲飞了出去,树上叉出来的枝桠却勾住了绾在头上的那根向日葵的花簪子,掉了下去。 “该死!”她伸下去的手已经来不及接住,只得咬咬牙一个跃身飞走了。 逃离了那龙潭虎穴,她快速的向小木屋跑去,却远远见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木屋外面,竟显得有些落寞。她顿住了脚步,轻喃:“梦知星君?” 那张桃花脸缓缓转过来,接着便大步跨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搂在怀里:“你怎么还是那么调皮呢。” 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确定没有认错人?她使劲拍打脑袋,试图回忆是否曾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下流而又邪气的梦知星君。 没有没有,她确定没有! “梦知星君……”还没等她把话挑清,梦知星君又一把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开了她的小木屋。 这桃花脸,不会是被她骂傻了吧?这也忒小气了些吧。算了,她也懒得去问。她望了望四周,趁着没人赶紧跑进屋内将那一身夜行衣换了,门外正巧传来了三月的声音:“九月,你睡了么?” 她一停,赶紧将那身夜行衣塞进了床底,“没,什么事呢,三月?” 三月应声推门而入,“我方才瞧见梦知星君神色哀愁从你这儿离开,便来瞧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抓抓脑袋,“我也正觉得他是不是脑袋抽了。” 三月欲言又止,她问:“三月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三月这才叹了口气,“九月啊,无论这梦知星君对你如何的好,你也不能动情啊。” “啊,莫非星君都是用这种美人计跟苦肉计勾引良家少女!”她义愤填膺拍着桌子。 三月敲敲她的脑袋,“你这脑袋瓜子,一日不敲就不行。哎,这梦知星君原有个妹妹,也是在这天界当个小花仙,几百年前却不知为何死去了,他那妹妹跟你一个样,也是调皮有趣,我想,他一定是看着你,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正文 第十五章 抓贼 章节名:第十五章 抓贼 原来还有这一桩子事,难怪说这梦知星君老是自来熟,跟她没瓜葛他也对自己那么好,却是因着这个原因。 “那为何说我不能因此动情,既然是正常的兄妹关系也未尝不可。”她拿起桌子上还剩下的瓜子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问道。 三月正色道:“问题就是梦知星君对自己的妹妹感情不大正常。” 她手上的瓜子应声落下,这天界的是是非非,真乱!不若无虞山上,说一就是一,不会有什么权位之争,乱伦之恋,她真是长见识了长见识。 “因此我才来劝你,别陷进了梦知星君的桃花陷阱里,他只是把你当做影子啊。”三月哀叹了一口。 三月走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是端南和月华公主在一起的身影,一会是梦知星君与一个模糊背影,一会是三月的话,一会又是在貂权阁内碰到的美公子。 今日事还真多。想到最后,她忽然细细回忆起那名年轻公子来,心忽地又一跳,她吓了一跳,忙捂住胸口,怎么老是这样,可恶。她咬着指头想起件事:笨蛋离女,竟然忘记问姓名了! 次日她还在睡觉,门便被打开,刺眼的光照射到她的眼皮,她咕哝了两句,就听到三月尖锐的责骂声:“死九月,昨夜里央回殿下的阁内招贼了,那贼是不是你!”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三月,什么贼?采花贼还是偷心贼?” “你还有心情在这开玩笑,如今央回殿下已带人来此审查,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就唯我们全部是问。” 不多时,她便站在了一排的花仙旁边低着头,也不去瞄前面谁在晃来晃去,只觉得心烦。 “昨夜殿下的房内招贼,将那珍贵的万苏草都给偷走了,”那个谁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吓得众花仙各个花颜失色垂下脑袋,凶神恶煞地一圈又一圈打量着她们这些花仙,“昨晚你们都在哪!” 央回慢条斯理道,“别吓坏了她们。”她心底犯嘀咕:拿黑脸衬托自己的白脸! 那凶煞哥立即温顺了一些,“乖乖,老实交代昨晚你们在干什么。” 小花仙们怯生地答道:“小仙们昨夜里都早早入睡了,不曾外出。” “哦?”那双鞋的主子走到她面前,“你倒是很淡定呢。” 她头也没抬,“小仙并没有偷了那仙草,自然不用做贼心虚。” “哦?你这头头发真是乌黑柔软,只是可惜了,若是有个合适的簪子绾起来。”话毕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根簪子,她半眯着眼,什么也没说,反而是旁边那位眼尖的花仙小呼了一声,“这不是……” 一双双眼睛望去,那花仙吓得闭上了嘴,坐在椅子上靠着的央回殿下睁开眼,徐徐吐出一个字,“说。” 那花仙手忙脚乱,“是,是……” “是小君的小妹遗留下来的簪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飘来,随之便见那粉红色的长衫男子走来,在央回殿下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央回殿下。” 凶煞哥冷睨着梦知星君,“那为何你小妹的簪子却会落在貂权阁内?呵,你那水嫩的小妹不是死了吗?你想说是冤魂来此作案!” 听到死了二字,梦知星君的迷人的醉眼闪过痛色,可他却没有正面看着那凶煞哥,只是冲央回做了个揖,“启禀殿下,昨夜我给我家的灵宠喝了点酒,它便发了酒疯叼着那簪子乱串,丢了那簪子,我还在寻思着怎么找回来,今儿个正巧听见遗失在了殿下阁内,这才来解释一番。” 央回殿下招手让那凶煞哥退了回去,拿过那簪子瞧了瞧,“哦?梦知星君你可要看好了,这簪子其实是本殿的表妹那日在房内玩耍落下的,今日本殿不过拿出来吓唬吓唬这些花仙,不曾想原来梦知星君你的爱妹也有一根。” 好个央回殿下,真是阴险狡猾,这样说了,梦知倘若仍说是他的,那是冒犯之罪,倘若说了不是,那之前他说的话岂不是全是假话,那更是罪中之罪。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她抬头冷笑,随后偷偷在手中变出一根相似的簪子道:“启禀央回殿下,这簪子不仅殿下的表妹有,梦知星君有,小仙也有一根。”说罢松开手掌,便见着同样款式的一根簪子躺在她手心,“这簪子是坠着的向日葵本就是随处可见之物,正好做了一样的也不无可能。” 央回殿下朝她看来,她低着头,着实不是因为怕他,而是眼不见就心不烦!他一笑,“想来倒是本殿多心了。” 她不情愿的奉承:“岂敢,是小仙们不该让殿下费心,抓贼这些小事何劳殿下亲自盘问。” 他笑得深不可测,起身,“本殿没记错,你该是新来的花仙吧。” 她应承,“是的。” “那好,此事便由着你负责调查好了。” 真是随心所欲的决定,她只好答应:“遵命。” “能在父君的寿宴开始前抓到最好,若是不能,”他停顿,打了个盹,“本殿也只好严刑逼供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恐慌,央回殿下拂袖离去。这回倒好了,不仅下不了天界去找端南不说,还要摊上了这件事,也不知要如何交代。 “三月,这可怎么办啊,这簪子,明明就是……”一个花仙话说到一半,瞄了眼漫不经心的她,虽然没把话说明,但是谁都晓得了。 梦知星君眨眼,凑了过去,挑起那花仙的下巴,“我的小蜜桃,别担心,有我在呢。” “啊,讨厌啦。”那花仙甩着手帕娇嗔。梦知星君拽着那手帕的一角,凑到鼻尖上使劲闻了闻感叹:“好味道。” 额 ̄实在是少儿不宜。她抖了抖身子,落得一身干净后只管嗑着瓜子,三月意味深长看着她,“你就好好思考着怎么解决吧。”说罢领着其他花仙离开了,那还在跟着梦知星君调情的花仙也依依不舍拉着还在他手中的手绢走开了。 她一张小脸蛋跨了下去,大眼睛恹恹无神,三月和这里的花仙谁不知道那簪子是她的,她们方才没有在央回殿下面前揭穿她也已经算是深明大义了,也不奢求她们能帮上其他忙。梦知星君走来,“丫头。” 她抬眸白了一眼,“丫头丫头丫头,我还鸡头呢!这回好了,出来横插一脚没帮上什么忙,还叫我在那随口胡诌,我怎么把贼交出去!那贼是谁我都不懂。” 梦知星君斜着眼,谄媚笑道:“那药材不是你得手了?” 她没好气,咔嚓狠狠咬着瓜子,“是我得手了我早就不呆在这了,活受罪!” 梦知星君还是那张死皮赖脸的模样,看来是把昨夜里闹得不愉快之事又抛之脑后了,“那好,你可看清另一个贼的模样,我替你找来如何?” 她想了想,不成,那好看的公子若是被抓捕了,不定被那歹毒的央回殿下怎么处置,而且他也算对端南有恩,那她又怎可恩将仇报,于是敷衍道:“当时夜里模糊,我没看清那贼的容貌。” 梦知星君的桃花脸很不信服的拉下来,“丫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里的小花仙们可是要全都受罚的。” 受罚?难不成还会咔嚓了,这也太目无王法了,她嗔笑,“瞧你舍不得的,当然了,这么多花妹妹要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那你的心得多疼额!” 见他又要长篇大论卖弄风骚,她扯开话题小声呢哝:“桃花脸,我饿了。” 事实证明,这话很有成效,桃花脸喜笑颜开,扯着她的小脸,“你在这儿等着,我替你找些吃的来。” “嗯,桃花脸真好。”事实又证明,男子也是一种很容易被哄的生物,瞧着桃花脸那神采飞扬的背影,她充分肯定。 一位穿着粉蓝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姗姗走来,相貌精致,是她在这天界之上少见的一位美人,只是那眼角表露出来的高傲妩媚让她颇不上眼,一看就是八字不合。 那少女从她面前走过,去往了貂权阁,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头上还插着之前还在央回殿下手中的簪子。她眨眼,将之前变出来的簪子看了看,便生生折断,丢到了地上,既然戴在了别的仙女头上,看着就不舒服,无论这簪子如何特别。 哏,也不知那央回殿下为何把这簪子送给了那仙女,她皱皱鼻子,奸情四射! “画仙子,你头上这簪子……”梦知星君正巧端着一盘糕点走到了那少女前,一双美目流盼,好不动情。 那唤作画的仙女可人一笑,“星君见笑了,我本是找央回殿下有些事,谁知央回竟要送我这簪子,我看着这簪子造型独特,素雅却又不失风采,果真是个好簪子。” 梦知星君眨着眼,“配上画仙子更是韵味可嘉。” 真真是“狼”才女貌,再这样下去,可是要被酸死了,她忍不住破口大叫了:“桃花脸,我饿了!” ~(>_<)~只想说:码字真累。审美疲劳了~ 正文 第十六章 问罪 章节名:第十六章 问罪 这一声河东狮吼,那画仙子回头望来,偷笑:“哟,星君竟然好这一口啊。”又朝她胸部望去,笑道更开了,“那画就不打扰了,呵呵。” 那什么眼神儿,真想伸出双指把那双媚眼珠子抠出来,她现在十分不爽,别等她再长个几千年,到时候波涛汹涌把你们一个个呛得上不了岸! 梦知星君笑眯眯端着盘子走过来,“丫头吃醋了。” “吃你大爷的醋。”她徒手夺过那一盘子中的糕点,虽没花糕好吃,可也算凑合。 “小丫头不能这么粗鲁。”他眨巴眨巴,“也好,粗鲁一点好,到时候一个都不敢要,也就只有我能勉强接受了。” 算了算了,看在这桃花脸似乎丧妹之痛的份上,她也懒得去打击,凑上前:“桃花脸,你说过要助我溜下天界的,如何,有法子没?” “有了。” “什么法子。” 梦知星君朝她招手,她拿着糕点又凑近了一步,他这才神秘说道:“我就跟天兵说我带娘子回去探亲。” “怎么看都是带着女儿回去吧。”她咽下一口糕点,“说有价值的话。” 他失落的叹气:“丫头,既然嫌弃当我娘子,那你跟着那月华公主下去就好了,就说是她的丫鬟。” 那不成,月华公主认识她,那她下去了哪还有再回来的机会,“你的建议都没点实用的,算了我自己想,你也别来烦我了。” 扔下桃花脸后她就绞尽脑汁想法子,万事还是得靠自己。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又穿上了一身夜行衣,如鬼魅般出现在天界的每一处角落,落在一棵大树上,又荡下几片叶子。 “咳咳。”树底下传来慵懒的咳嗽声。 她心一惊,瞧瞧拨开一丛树叶,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从树上掉下。还是那个男子,还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白色衣裳,一样的慵懒姿态绝世无双。不过很快把情绪缓了过来,悄声喊道:“公子。” 那公子应声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美眸,她心无规律跳动,她面部下的脸红了红,接着问道:“公子,我散步迷路了,敢问这下天界的偏路有没有,就是那种没有天兵把守的小门。” 那公子的嘴角边那两笔墨水也不见,因此他唇角上扬,便又可耻的迷煞了她,“今夜你是要到天界下面散步?”瞧了眼她的夜行衣,“姑娘散步总喜欢穿着这一身?” 她点头,“配合着夜空,倍儿搭。” 男子也不揶揄,应允,“跟我来吧。” 果然跟那桃花脸不是一个类型的男子,一个特别话唠,一个惜字如金,恩还是惜字如金的好些。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男子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味让她不觉神清气爽,多吸了两口,又看着那乌发垂落在白衣上的男子,鼓足了勇气跑上前与他并肩走着问道:“公子,您姓甚名甚啊。” 他顿住,侧过脸的瞬间,真是迷死人了,“食不白。” 食不白?吃不白?“为什么要叫吃不白,可是你明明已经很白了,还想变透明不成?” 他解释,“其实爹娘给我娶这名字大概是觉得我吃的东西都不白。” 她恍然大悟,拖长了语气词,“哦~我懂了,你娘做饭都做成锅巴了对吧!真可怜,那你岂不是天天得吃焦炭一般的米饭。我娘厨艺可好了!那以后我做花糕你吃,我跟我娘学过,你放心,质量绝对有保证。” 男子挑眉,恩,什么小动作都特别好看,“以后?” 她愣是没反应过来,高兴的嗯嗯,“是啊,以后啊,现在哪有厨具和材料。”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没多久,他指着一块地方道,“就这了,这地方没天兵把守可以随意出入。” 她看了眼那个洞口,拿拳头比划了一下,的就起身,“我好意向你寻路,你怎的就带我来一个狗洞!”真是仙神不可貌相,亏得她还不愿将他抓起来给央回处置。 他漆黑的眸子望过来,带着戏谑,手指往那狗洞上方的白墙一点,立即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足以让娇小的她走过,“姑娘,做事前可要深思熟虑。” 真是高明的手段,在这么一个狗洞的上方隐藏了一个门,任谁也无法想得到,她不好意思地挠头,“错怪你了,我吃瓜子多了,脑袋瓜子不好用。”呸!她在说些什么啊!什么不好用,比谁都要好用。 食不白并不在意,含笑望着她,“一路愉快。” 她嘻嘻一笑走进了那扇门,回头又冲他敞开一个大笑容,便见食不白向她招手。她挥下一片叶子,乘坐上去,一溜烟飞下了天界。未知山那真真熟悉而馥郁的芬芳味灌进了鼻内,她感到鼻子酸溜溜的,眼角不禁就噙着泪水,端南一定会没事的。 跳下叶子,便一路跑到了端南的屋内,迫不及待打开那扇古朴的木门,端南那高挺的背影映入她眼帘,端南闻声回头,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是难掩俊美的容颜。 “端南。”她哽咽着,扑到了端南身上,“端南,你是不是中蛇毒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调皮,把你害成这样。” 端南有点不及适应,愣过来后,轻轻替她把眼角边的泪水擦掉,“我不是还没死么。” 她起身,赌气,“等你死了我才能哭么,呸呸呸!乱说话,端南你怎么会有事,我知道那月华公主已经替你想办法治疗那蛇毒,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跑到魔界中,闹他个鸡犬不宁!让那葵水头交出解药!” 端南诧异,“囡囡何时这么强悍了。” 她嘟嘴,“实在是那葵水头太可恶了!对了,我来过这儿的事别跟我爹爹和娘说,我还没在天界玩够,也让他们急急。上回爹爹还说要把我五花大绑回去!我就是不回。” “嗯。在天界可吃苦了?”端南宠溺地笑着,略带粗糙的手掌扶过她的小脸,左右审视了一遍,微微皱眉,“似乎瘦了。” 她噗嗤一笑,摇头,“我那是长大了肉少了。苦头倒是没怎么吃,还碰到了许多有趣的家伙。不过那央回殿下非常可恶,竟然不舍得将那万苏草交出来,多亏了有个爱慕你的男子潜入央回殿下的阁内才将那万苏草拿出来。”说到那男子,她竟有些心跳,于是扯开话题,“端南,你现在真的没事了么?我真的很担心你。” 端南听得一个什么爱慕的男子,满腹疑惑,听得她问起身子状况,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镜子,递给她道,“如若在天界遭遇什么不测,记得用这块镜子召唤我。” “端南真好!”她拿过那枚古香古色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傻傻笑着,“喂喂,端南在吗?” 端南一根修长手指弹过来,“调皮。” 她扑在端南怀中嘻嘻哈哈笑着,想起了那月华公主,“月华公主已经来过了是吗?你怎么不把她多留几日?” 端南将她抱起来,笑道:“我为何要把她留在这。” 她斜着脑袋,仰着头望着端南,“端南不是喜欢那月华公主吗。”端南的眼里黯淡,似是想到了什么,苦笑:“囡囡认为我喜欢月华公主,倘若我娶了她,囡囡喜欢吗?” 她从端南的怀中跳下来,扮着鬼脸,“不喜欢,端南要是娶了新娘,就不疼爱我了。” “只是如此吗?”端南低低地问道。 她却没听清,想起了其他事惊呼一声,“哎呀,我得回去了,我不能偷溜下来太久,明早要是发现我不在又要挨骂了。”又冲到端南怀里,眼里噙着扑闪的泪花,“知道端南没事就好了,以后我会经常跟端南聊天的。” 从端南屋里出来,回头望过去,端南正站在屋外望着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她想:端南是无所不能的,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两个月很快便悄无声息过去了,期间央回殿下来找茬。那日她还在小木屋里呼呼大睡着,又两个天兵很粗鲁地撞开了门,然后强行将还在睡梦中的她吵醒,直接拉到了央回殿下的貂权阁的迎客正厅内。 素质!这些天兵的素质是何等的差!她在心里已经咒骂了央回殿下与这两个天兵无数遍,终于见到了坐在面前座位上的央回殿下。 那两个天兵松手,她的手腕都红了,也还得心不甘情不愿低头行礼:“见过央回殿下,央回殿下贵安。” 她抬头,发现食不白竟也在,小心脏呼啦一跳,差点就想喊出声,但那食不白却也没瞧她一眼,只是饮着茶,优雅大方。 “你可知本殿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何事?”央回殿下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狗屁,你这叫唤我。她恶狠狠骂了一句,堆起笑容,“小仙明白,是为了殿下那夜阁中遭贼一事。” 听得这句话,食不白终于抬头,那张绝色容颜秀色可餐,带着迷惑与审视望着她。他到底是谁?为何会跟央回殿下平起平坐?忽然她心一惊,莫非这就是传言中的未白殿下!? 正文 第十七章 天君寿宴 章节名:第十七章 天君寿宴 食不白,十不白,未白!原来如此,难怪,这天界之上还会有这等姿色却不被传为神话的仙神存在,只因眼前这名男子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未白殿下。 央回笑道:“你可捉到了那贼,若是没捉到,那便由你们这些花仙负责了。” 这时外头又守卫传报:“画仙子有事相见。” 敢通报完毕,接着便见着一位婀娜体态的少女扭着腰肢走进来,端站在她身边,斜睨了她一眼后拜见央回殿下,“画见过央回殿下。”见着旁边的食不白,含羞一笑,“也见过未白殿下。” 是了,那自称叫做食不白的男子果真是六月口中的念念不忘的未白殿下。只是心里略有点失望,其实她挺喜欢这名年轻的男子,可是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心里反而留了一点疙瘩,也不知为何。 停在她身上的未白殿下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到了画身上,正欲转移开,却发现了画头上的那只簪子上,惊讶过后眼里闪过笑意。 画仙子垂下头,暗暗喜悦。她却忽然有些不舒服,为甚未白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波澜不惊,而看向画现在时候却带了笑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画仙子,你来这是为了何事?”央回道。 画点头,娇羞笑着:“回殿下,画是为了答谢殿下送的……” 她实在是有些不想听这画仙子在她面前说话,连语气都是装腔作势的娇滴滴,听着耳朵发痒,于是打断:“不关其他花仙的错,要罚就罚小仙一个。” 央回殿下的注意也转移到了她身上,意味深长一笑:“哦?罚你一个,你可承受得了?” 承受不了那还能躲得了,难不成还要她指出坐在你身边的那位未白殿下就是那晚偷走了万苏草的主犯,她还不情愿呢,“小仙愿意承受。” “那就罚你三十大板好了。未白,你觉得如何?”央回转头征询未白殿下的意见,她不解,朝未白殿下望去,他的视线从她进来后投来一次,再也没有第二次,只听得他清冷的声音响起:“随意。” “哈哈,好,既然未白也觉得无异议,那就将这花仙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之于她,是个什么概念,她一概不晓得,只是咬着牙,趴在门口,仿佛供着央回殿下看戏般,趴在殿外,迎着两边的天兵挥舞下来的大板。 ,真疼!打了十大板的时候,她已经呜哇大哭了,“爹爹,娘……” “丫头。”急切的呼唤声响起,她听得是那桃花脸的声音,更加呜哇大哭起来:“桃花脸,疼……”饶是最倔强如她,从小到大她都没吃过这种苦头,细皮嫩肉的她如何承受得住这种板子。 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便见梦知星君跪在她身边,冲着央回殿下求情:“小君招供,那晚是小君偷走了殿下的药材,希望殿下收回成命,不要错伤了无辜。” “哦?梦知星君啊,你说的可是实话?” “小君说的却是实话,请殿下放过了九月。” 她抬起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抽搭着摇头,“不是……”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臀部出传来的皮开肉绽的痛楚,守在她身边的是愁眉苦恼的六月,六月见她醒来,苦苦摇头:“瞧你,爱惹是生非,这回知道错了吧,知道没有权力是如何的吃亏了吧,哎,也多亏了梦知星君……” “桃花脸怎样了,哎呀,疼死了。”她捂着肿起来的屁股,眼里又闪起了泪花。 “知道疼了吧,你可知星君为了你,这回真是折了半条命。”六月叹了口气,“央回殿下也真是狠心啊,竟然,竟然……” 六月竟带了些哭腔,似是有些伤感。 “竟然什么?”她着急的起身,臀部那霍地一下炽热,疼疼疼死我了!死央回! 六月赶紧将她扶住,抽抽搭搭,“星君他,他……” 这死六月,听她说话真是急得心肝都要碎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忍着大腿与臀部处的抽痛,一瘸一拐往星君那处走,还不忘回头拜托六月:“六月,你帮我个忙,帮我找些草药研磨,我今晚回来要上药。” 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到梦知星君的小舍,门也不敲推了进去,“桃花脸。” 面前真真是一幅春光乍泄的春景图:但见一袭粉色长衫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后落在了那宽厚的肩上,那还滴着水的黑发掩在衣裳下,打湿了肩上的那一片布缎。看得她是如痴如醉,口水直流。 梦知星君闻声回头,一手扣着衣裳,一手撩起胸膛前的湿漉漉的头发,眨眼笑道:“丫头,看呆了吧,怎么样,还想不想再看,恩?” 她晃过神来,正要随手拎起门口便的一把扫帚丢过去,想起他似乎手上,忍住了,“桃花脸,你跟我说实话,央回那小子怎么处置你了。” 他低低笑着,“整个天界怕就只有丫头你那么口不遮拦了。” 她觉得废话不如行动,走上前去在他身上到处敲敲,见他眉头也没皱一下,觉得奇怪,“六月怎么说你快死了的样子。” 他的脸垮了下去,“是啊,快死了……” 她慌张地问:“哪儿受伤了?” 他的指间点在脸颊边的一侧的一条血痕上,叹了口沧桑的老气,“我的脸都毁了,你说还不快死了么?” 她的拳头已经抓紧,直接一拳挥舞了过去,却将自己疼得呱呱叫,马上手捧着小屁屁坐下,“该死!疼死我了,亏得我还顶着灭顶之痛来这探病,你却生龙活虎得还能为自己的相貌痛心!” 他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气,话里软绵绵,“丫头……” 想来桃花脸应该是跟央回讲了什么比较通情达理有见地的话,之后央回那混蛋便没有为难他,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欠他这么一个大人情,真是撞死的心都有了。 “你没事我就老实回木屋里歇着了。”估计这一次真是得一觉睡到了天君的寿宴开始,不然这把骨头年纪轻轻都要散架了。 “丫头,我背你回去吧……” “不要!男女授受不亲。” 他瞅了眼我平平的胸部,笑得下流,“丫头,你还不算个女的。” 一声哀鸣过后,她便从梦知星君的小舍里走了出来,回到家便睡了三个日夜,期间也没有谁来打扰她,梦知星君没来,三月没来,六月也没来,她只会通过端南给她的镜子偶尔联系端南:“端南,身子没有感到不适的地方吧。” 端南总是恩,终于在第二个晚上,端南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一直都是躺着的么?” 她吓得赶紧说了句“好困啊,我先睡觉了”然后放下了镜子,被杖打之事不能让端南晓得,不然连端南都会将她五花大绑拎回无虞山交给爹爹。 她有时候醒来会想起了食不白,想起了他的身份是未白殿下,就会不自觉叹气,小小年纪叹气着实不好,于是她只得憋着一叹再叹。她还在想着,若食不白是个普通的小仙神,还可以跟他一块儿玩耍,以后还能带着他道无虞山作客。 然而,他是未白殿下,多么遥远的距离。那日在央回殿下的阁内,她被杖打之时,他也丝毫没有一点动容,可见他也不会拿这些低微身份的小仙们怎么放在眼中。她自然最不愿意让别的仙子们知道她是神君之女,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还有那个画仙子,她真是没来由讨厌,还老是带着自己以前那个惊心设计的簪子! 天君的寿宴作为四海之内的盛宴,天界自然似乎不得安宁,来自四海的仙神们一个接一个。 一大早,她就被三月催醒,“九月,赶紧出来,今儿个星君说了,静歌庭里由我,六月与你三个到天君的寿宴上负责看守。” 看守?花仙的工作还顺带了这一行,真是吃力不讨好的职业,“三月,我能不去么,还有其他花仙呢,我才刚来,没甚经验。” “不行,央回殿下已经吩咐下来,就我们仨。” 好你个央回!肯定又是想整我了是吧,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整理一番后,便跟着三月与六月各自拿着自己精心栽培的花卉出了静歌庭。 “这是你培植出来的新花?”三月与六月的目光流连在她手上的那株花舍不得放下。 她打着哈欠,点头,“那不是,这两个月应你们的要求千辛万苦培植了这么一株花。” “拿去找个空花瓶插着吧,天妃看了一定喜欢得不得了。”三月推了她一把。她按着要求将手上的花插在花瓶中,便搁在了台子上,退下来站好。 不久,四海之内的仙神们作为贵宾,一一入座,彼此寒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天君与天妃一前一后也逐一驾到,穿过两旁的席位,走上了台阶,坐上了龙凤宝座。 天君也客套了几句:“众仙神能来参加本王的寿宴,真是让本王蒙幸。” 然后座上的仙神们又一一客套,诸如“哪里哪里”“祝天君福如东海”此类的话接踵而上。她听着极其无趣,也就打着哈欠四处神游。 正文 第十八章 冤屈 章节名:第十八章 冤屈 “这花极好,却是由谁培育出来的?”众仙神们吃得正尽兴,饮得正兴奋,聊得正如火如荼之时,天妃忽然抬首问道。 在场的仙神们也纷纷好奇望去,六月用手肘盯着她,暗送秋波,“九月,你可以邀功了。” 听得六月叫她,她抬眸,却觉得黑压压一片很是惊悚,摇头:“我不喜这种邀功场合,我宁可继续当个小花仙,六月,你去吧,就说那是你培育出来的。” 六月脸一红,“可以么?” 她知道六月在想什么,觉得也许当上了神女,那么靠近未白殿下的几率又大了一些。她点头,“可以。” 六月不好意思抿嘴,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向前迈出一步,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媚色的声音:“启禀天妃,画不才,在此献丑了,那株花正是画花了好长时间培育出来的。” 在座的仙神们看着站出来的画仙子,无不致以称赞的点头,心里暗念:果真是才貌双全。 六月瞪着眼,气得不行,站了出去,指着画仙子道,“你胡说,明明不是你培育出来的,你怎么可以冒充呢!” 听得这一句,众仙神们无不哗然,包括宝座上的天君与天妃纷纷调头向她们这边望来,眼里饱含诧异。 “哪位如此大胆,在这宫殿内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宝座上的天君脸立即沉了下来,这声音使得她发冷,都说主子最难伺候,变脸果然变得真快! “小仙知错了,小仙,小仙……”六月也被吓得手足无措,脸色堪堪是煞白。 一边的三月皱着眉头,小声提醒六月:“还不快跪下。” 六月一停,通的一下跪了下去,“请天君恕罪,小仙不是有意在此喧哗的……” 天君表情严肃,威严的声音继续弥盖了整个宫殿,“你方才道那株花是你培育的,可有证据,你是哪个庭院的小仙?” 六月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如实答道:“小仙,小仙是,是央回殿下的静歌庭处的小花仙。” “央回。”天君立即朝央回殿下看去。 “儿臣在。”央回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垂首作揖。 “这小花仙可是你静歌庭的?” 央回殿下抬眸,向跪在地上的六月望了一眼,启唇:“禀父君,正是儿臣庭院的小花仙。” “那你庭院内可有这种花?”天君又问。 她心里觉得隐隐不安,正欲上前解释,身旁的三月抓住她的手臂,挤眉弄眼,她不知何意。央回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响起:“儿臣庭院内并无此花,想必是画仙子所植。” 六月的身子猛地颤抖,几乎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三月却紧拽着她的手,甚至使了法子让她无法开口说话,她只能干瞪着眼两眼冒火。央回这混蛋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啊!什么画仙子,什么央回殿下,我看就是一对狗男女! “九月,你不能忍也得忍,你是想害了我们整个庭院的花仙不成,怪只怪六月太急于求功,明知此事不妥当却还是晕头晕脑冲来上去。”三月那清凉的声音在她耳边细微响起,仿佛看透了着整个事情。 为何?三月月六月的感情不是很好的吗,为何三月在此刻却还能那么镇定的分析利与弊。难道在患难面前,就真的能看清了很多事情么。 天妃望着跪着的颤抖不已的六月,又看了眼泰然站在六月身旁媚眼如丝的画,缓缓道:“夫君,这事就这样了了吧。” 她心喜,六月没事了,天妃果真通情达理。 天君却不肯,“这怎么成,且不说这小花仙不知规矩在本王寿宴上大呼小叫,更是诬赖这画仙子,立即将这小花仙关押入天牢。” 六月瘫在地上,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幽怨凄凉,她心凉,很想解释,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嘴里都发不出一个字,只是眼睁睁看着六月被进来的天兵拖走。 六月的眼里就好像在怨她为何不帮自己辩解!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啊。 天君扫了眼在座的仙神贵宾们,神色开始郁结,“未白呢?” 众仙神们皆不敢吱声,独见那未见老头缓缓起身,“启禀天君,未白殿下此刻还在外头与妖怪交锋,一时半会儿敢不回来。” 天君沉着脸当即饮了一杯酒,众仙神们也看出了天君的心情,也都么了那兴致,天君觉得做法不妥,便又当众宣布,“封画仙子为神女。” 画赶紧跪下,“谢过天君。” 寿宴草草结束,她几乎是被三月拉着离开宫殿,“三月,只要我去解释清楚,被关押的就不会是六月了,即使不是画,也只是我,而不是六月。” 三月苦口婆心:“九月,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央回殿下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你又何必急着把自己推向火坑。” “大不了就把我也关进天牢,我还能和六月做个伴!”她扭头不理睬三月大步走开。 梦知星君隔日又跑来串门,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丫头,你是愈发漂亮了,如今长到多少岁数了?” “漂亮也不管你的事,我又不是你媳妇。”她头也不抬,翻动着地上的黑土。 “丫头最近脾气不大好啊,为何这么闷闷不乐,我可记得初见丫头之时你那神气的横样。” 她白了一眼那笑得人畜无害的梦知星君,“你存心来气我还是来找气?” “自然是来找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对你可是思之甚切,活到这个岁数,才知晓自己有恋童癖,奈何奈何啊。” “鸽吻。” “咦?” “滚。”她有些焦躁。她从前不会这样,她可以撇开这里再跑回无虞山,可不清楚有什么理由拌着她的双脚,心焦气燥中手里的小锄头已把园子里的田地弄得面目全非。 梦知星君慎得慌,“幸亏幸亏不是我的脸。” 她举起小锄头,指着他,“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真对你下手了。” 六月无端因为一个很无力的理由就被关押进了天牢,事情因她而起,因此无论使用什么法子,她都要将六月带出来。即使到最后,不得不求助于爹爹或者是端南。 梦知星君看起来很委屈,相当的委屈,一张桃花脸泪眼婆娑,好小女儿情态! “梦知星君,你若真心想帮我解愁,那就帮我一个忙可好?”她终于软下来。 梦知星君虽不知何意,可还是兴致勃勃凑上来,“哦,什么忙?” “我这几日眼睛有点审美疲劳,你带我熟悉熟悉天界可好。”鉴于她这个身份,她从未乱走,更别谈会知道天牢在哪。 梦知星君的脸上有些不情愿,她作势不想再理会他,他这才连忙软绵绵哄道:成,就当是跟丫头花前月下。她白了他一眼,如今这个点可是白天。 她跟着梦知星君出了静歌庭后,便走往天牢方向。 一路上,梦知星君与路过的其他仙子们眉来眼去,恶心了她一身,“你能不能在我这未成年少女面前收敛点,别给我留下莫名的阴影。” 梦知星君低头,“丫头是吃醋了?” “吃你大头菜的醋!”这家伙也不知在想什么,满脑子情爱之事。这时一对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女子妩媚万千,柔情款款,男子幽雅俊美,神清气闲。她心脏骤然紧缩,一种莫名的心绪涌上胸口。未白殿下与这画走得竟也这般近么? 梦知星君眨眼,丫头在看什么? 她气急了道,煞风景。 梦知星君满腹疑惑,走到一个很高很冰冷的塔前,她看去,约莫望不到顶端,已经直插入云霄。梦知星君指着最底下那层,“那应该就是六月被关押之处。” 她虚眼又仔细瞧了一遍,在心底记下了这里的地形。 “你一个丫头还想在天界劫狱不成,你当你是九命的猫妖么?”梦知星君毫不留情打击她的崇高计划。 “你管我是什么,若不是我让六月有希望,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 梦知星君往她脑袋上一敲,她捂着脑袋大骂,“下流胚子你敲我作甚!” “敲你是因为你要送死一事我颇为不满,这么有趣的丫头若死了,我又要寂寞好一阵子了。” 寂寞你个大头菜!明明是敲着极爽! “不敢不敢,星君风流倜傥怎么可能还会寂寞,星君的家里该是门庭若市了吧。”她暗讽,天牢前面忽然传来动静。 咦?那被几个天降捉着的不正是那日侵犯未知山的葵水头大王吗?前面还站着天君。 “葵水头!”她小声惊呼。 梦知星君看向她,挑眉,“你认识这魔王?” 她咬牙切齿:“岂止是认识,还有深仇大恨。” 哏,赶去侵犯端南的未知山不算,还放出了一条毒蛇咬她,总亏她命大才没有死去,害得她受伤不要紧,爹爹和娘还把她骂了一顿。若不是端南,她这弱小的修为,早就命丧黄泉了,她忽然有点想念端南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拥华庭的诅咒 章节名:第十九章 拥华庭的诅咒 梦知星君正想再问,却见那葵水头笑得好不猖狂猥琐,“哈哈,未白殿下果真名不虚传,本王栽在他手上也认了,不过,月凛啊,你儿子的功大过你,你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哈哈。” “月凛?”这天君叫做月凛,而红发魔头竟然直呼大名,听得她也爽快! 梦知笑道:“不错。”随后又道:“天君寿宴上未白殿下未亲临祝寿,为的就是捉拿下这大魔王幽无涯。” “哦?可是为何我见那日天君的神情却似乎不知道这个消息,既然未白殿下是前去捉拿幽无涯,理应是他下的旨意……” 梦知星君叹息:“丫头啊,小小年纪你怎可以如此聪明,事情的诡异便是出在此处,天君并未对未白殿下下令要捉拿幽无涯,然而未白殿下却在寿宴上去做了这件事,至于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那日天君脸色那么难看,自己的寿辰儿子竟然不管不顾。 天君冷着一张脸,没有与幽无涯废话,直接命令天将们将幽无涯关押进了天牢。 “十七层而已,呵呵,真不晓得这十八层却会是谁能有幸进去了。”梦知意味深长望着最高处的哪一个台子,他指着那里,笑得很迷糊,不知其意,“丫头,在那天诛台处刑的仙神们,真是疼啊。” 疼。也不知梦知星君是学术不够渊博,以至于不能用更加深刻的词表达,还是觉得这一个疼,更加深刻。 她没理会,“走吧。”她最后望了眼那天牢,便退出了那里,回头,却看见梦知星君的视线还落在那十八层天牢。 隔日三月来找过她:“九月,不该做的多余的事,切不可乱做,你要随时记得你的身份。” 她的身份,她有个贵为三大神君的爹爹,即使是天君,也是要忌惮三分的,这个身份,若是说出来,三月会是何反应呢,可她还是笑道:“知道了,三月,我会做好本分之事。” 她的本分之事便是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混进天牢救出六月。 那段日子,天界似乎也不见得安宁,听静歌庭里的花仙们谈论,魔界之王被捕,魔界在三番两次来闹,昨夜里竟还听说天君的寝室内遭遇行刺,所幸天君发现得早,但也未将那刺客逮住。 天君有没有受伤,她倒是不在乎。她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趁着这段时间的混乱,可以将这罪名推给前来捣乱的那些妖魔。 她问三月:“幽无涯什么时候行刑?” 三月脸上闪过异色,似乎知晓她的用意,“如今还不知晓,九月,我只想着你在这节骨眼上别去闹事,那是要被当做叛乱之罪处置的。” “恩,三月一向很关心我们这些花仙,这我知道。” 听到这话,三月脸色刷的一白,“你果然还在介意。” 她说不介意,还真的能么。她不知道三月与梦知星君有何关系,可是有一日她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谈话。三月与梦知星君说道:“离九月远点,你会因此误了事还误了她。” 她着实不知道三月口中的误了事,误的是何事,只是梦知星君好似没听三月的警告,依旧我行我素,隔三差五来找她茬。 “最近拥华庭那不是传来消息又死了一个花仙吗,我听说啊,拥华庭原来是有诅咒的,听说一万年前也死了几个,这都已经是死了第几个花仙了。” “天啊,实在太恐怖了!?” “嘘,小点声,教星君和三月听见可不好。” “那岂不是拥华庭已没有花仙料理了,是不是就要往我们这里来招些人手啊,我可不敢去了,虽然未白殿下是那的主子。” 听到这些谈话,她着实有点想笑,之前拥华庭不是每个花仙们的梦想么,如今一个个又却步了么,倘若六月在这里,是否会一如反顾冲出去。 未白殿下。她没有再看到过那个艳煞的殿下,自从她因万苏草被盗之事受罚之后。那时候她咬着牙,抬头看到未白殿下,他性子果然那般冷漠,也是,对于每个企图接近他的女孩,他若都是那么热情,那就不再是他了。 又过了几日。 “快快快,听言惜竹星君要来咱这静歌庭招花仙了,到时候我们一个别吱声啊,然后星君没辙就会到其他庭院找去了。” “呜呜,我很想去拥华庭,想去见那里的未白殿下。” “去什么去,真不怕这小命没了啊,命没了你还怎么看!” 被狠狠骂了一下,那哭哭啼啼的小花仙就停了下来,“可是……” “别可是了,好了,呆会星君就要来了,你们可得想清楚了。” 果见那日那位玉面郎君惜竹星君来了,梦知星君也在一旁,含笑望着她。 惜竹星君红着脸,望着她们这一排站好的花仙道:“拥华庭招花仙一事……” 话还没说完,惜竹星君的话就已经被打断:“小仙们对这静歌庭心生感情,不忍离去。” “这……”惜竹星君似乎有些为难,“一个都不愿前往?” 花仙们的一个个脑袋垂得挂了一麻袋瓜子一样。 “我要去拥华庭。”她站出去,眼神坚定。 站在一旁的三月眼里闪过诧异,“九月,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了这静歌庭,我可不能照料你了。” “对啊,九月你也别去吧。”她知道这些花仙不想她去送死,可她不在乎。 三月敲敲在她耳边道:“九月,你可是对六月那事心有芥蒂?” 她摇头,“事情我也想通了,错了就是错了,六月是该接受处罚,我没有介意那个事,可我介意我内心的抉择,我需要换个环境。” 是的,她跟自己说,她的确是心有芥蒂,可是她不想说出口,毕竟之于她,对于这里的这些记忆也是美好的。 惜竹星君和煦地笑着,“那你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明日我过来这边接你。” 那晚上,三月来到了她的小木屋,摸着她柔软的黑发,“你这小丫头,我给你带来了两大包瓜子,也不知拥华庭那是否有来给你吃。” 她觉得有必要解开三月郁结的心里,“三月,我不怪你,真的。”她怪的只是她的无能为力。 三月指头往她额上一指,“丫头片子倒还挺会安慰人的嘛。” 记得很早之前她安慰三月的时候,三月是更加郁结的离开,而时过境迁,三月竟然说她很会安慰人。 三月将她搂在臂弯里,眼神穿越了遥远的地方,“九月,梦知星君的身份较为特别,还能常去拥华庭看你,我就不行了,他,会替我多多照顾你。” 次日清晨,她拿着行李离开静歌庭之时,三月与众花仙定定望着她,眼角边挂着泪水。三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丫头长大了,想当初进来之时还是个讨大家喜爱的小丫头。” 梦知星君还是很狐疑地朝她的胸部望去,被她一个拳头打中鼻子后便捂着脸不再说话,只是可怜巴巴望着她,“丫头……” 不用想都能知晓这桃花脸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拿着行李跟着惜竹星君到了拥华庭,她眼前一亮,阴霾的新奇感一扫而光。拥华庭果真是美不胜收,没得无与伦比。她第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与这里的主子一眼,万劫不复。 惜竹星君看着潮红的她,笑道:“很美,跟这里的主子一样。” 从前的她听到这句话还会嗤之以鼻,可一旦她想起那夜里邂逅的男子,那个唤作未白的殿下,她就无力反驳,无力再说:爹爹才是最美的男子。她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吗?是喜欢爹爹与娘的那种,喜欢端南的那种吗? 可为何她会那么希望自己能再与那名自称食不白的男子见面。 “惜竹星君,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她忽然偏头扑闪着大眼睛调皮的问。惜竹星君又不出意料的红了脸,真是比女儿家还害羞,“知道。” “什么感觉?” 她原本很期待惜竹星君的答案,至少应该是很幸福很心动,可等来的只有一句:“很痛苦。”她正想追问,却只听到惜竹星君指着一间小木屋说道:“这里,以后你便在这睡着,因着拥华庭连续发生的不幸,这拥华庭能招来一个花仙实属不易,好好干。” 惜竹星君顾自说完,就离开了,也没理会她的疑惑。 三月已经不能再跑来找她,但梦知星君能。 “丫头。”听这软绵绵的语气,她不用抬头都已经知道是谁来了,要比谁在肉麻,非梦知星君莫属了,他锲而不舍,“丫头想我了没?” 为了她的耳朵清净,她果断卖了良心答道:“想。” 梦知星君笑得桃花乱颤,捏着她的脸,“有多想。” “很想很想。”额额,她自己都受不了了。但她必须要哄得这桃花脸很开心很开心,对于她之后想说的话有极大帮助。 梦知星君果然开心得忘乎了所以,她趁热打铁,眨巴眨巴眼睛,“桃花脸,我有件事想叫你帮忙。” 他心情大好,桃花满面,清风自来,“丫头的事我都包办。” 她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有什么耳目后,凑上前去,“桃花脸,带我到天牢看看六月如今的情况。” 正文 第二十章 六月之死 章节名:第二十章 六月之死 梦知星君闻言眨了眨,也没说不可,也没说可行,真是急得她想把他敲出个大包!梦知星君见她记得脸上冒火这才带着宠溺的笑着,“丫头,即使我不帮你,你也会独自胡来,还不如我帮你弄好,免得你惹事生非。” 嗯嗯,这桃花脸真够义气。她频频阿谀奉承,“桃花脸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仙神了。” “哦?那最好的仙神娶了你,你可愿意?”梦知星君带着诱惑的声音响起。 “不成,我可不想拉低了以后你孩子的品行。”她放下锄头摆手,小手在衣裳上拍了拍,从兜里掏出三月临走前送给她的瓜子磕上。 梦知星君惆怅地全程看她磕瓜子,“丫头,品行差点好,品行好被欺。”她吐出瓜皮,一本正经说道:“孩子的品行要从小抓起,你看我俩都够低了,不能再毒害了下一代了。” 梦知星君一口咬过她手中来不及放的瓜子,细长的桃花眼还深情款款看着她,“丫头,好不?” 这,这真是将肉麻运用到炉火纯青的某生物,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被恶心得快要把持不住了,扶起裙摆她拔腿就跑:“桃花脸,我闹肚子,先走一步了!” 梦知星君嘴里那颗瓜子还含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渐渐委屈,在身后委屈跟她说道:“丫头,明日你在此等着我。” 她边跑边摇手:“桃花脸,好走不送!”待听得身后半空中传来祥云离去的呼啸声,她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差点就要被梦知星君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杀死! 事实证明,央求梦知星君帮忙是个不错的选择。次日,梦知星君的确有本事带她进到了天牢内,她看到守在天牢内外的天兵的时候还忐忑了一下,可是并没有被阻拦,这才安下心来。 她走进去,天牢内有几个除了三月外被关押的囚犯。找了几间终于找到了关在牢房里的六月,六月有点落魄,头发凌乱,她有些哽咽,有点心凉,低低喊了句“六月。” 六月闻声身子一颤,赶紧回头,无神的双眼恶狠狠瞪着她:“九月,那日寿宴上你为何不出来替我辩解!” 她抓住禁锢着六月的那一道道铁栏,“六月你听我说,那日是我的错,但我会救你出去的。” 六月失神地苦笑,“哏,出去了又如何,我这罪名怕以后都扛在身上,以后永远也不可能当上神女,除非我掌握了什么重大情报献给天君将功补过。” 梦知星君眼里晕着戏谑的笑意,只是靠在一旁静静听着她与六月的对话。 当上神女,这就是六月的愿望。从前是,现在也是。若是让六月知道她已经在拥华庭工作,六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她对未白殿下是如此的爱慕。 她一直默默找不到话解释,六月也只是背对着她不出声。 “我恨你,九月。”她失望地找不到安慰的话走出天牢的门口时,听到六月声音里不含一点感情说道。 她有点委屈,可是又能如何。从前的她受了点气可以赌气偷溜到天界,在天界受了委屈还要溜回家不成,岂不是太没骨气了。 出天牢后,梦知星君调侃道:“瞧六月只将你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你还要打定主意救她出来?” 她白了梦知星君一眼,“事情本就出自我的缘故,若不是我让六月心存侥幸,她就不会冲出去,也就不会有这种后果。” 梦知星君某种情况来看,实在不够仁义,他对于花仙们的感情究竟只是戏耍,还是有着半点情分呢,对于六月这件事,他却能无动于衷,这让她很不能理解。若说无心,那么梦知星君对她,是否也只是因为她能够给他想要的乐子? 她终于能够明白生灵之间的关系何谓复杂。 天界似乎已然平静,听别的仙子们的聊天,魔界妖怪也没再来闹事,但幽无涯被行刑一事天君只字未提。听得最多的反而是天妃似乎与天君有着不合,天妃将自己关在永潜阁内足不出户,一心钻研香囊。 隔了一段时日,她再央求梦知星君带她去看六月之时,六月有些兴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九月,我跟你说,我真的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哦。” “什么秘密?”她配合的表现出好奇询问。 六月一下警惕了下来,眼睛变得深不可测,然后忽然和煦地笑道:“没什么秘密,就是逗着你玩的。” 六月是在提防着她。彼此的信任,真是不堪一击,六月是当真恨她了呢,她心里无比难过而又得不到宣泄。 她告诉梦知星君,“桃花脸,六月说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也许可以让她出来,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与天君见上一面。”她能做到的,怕只是尽可能帮助六月离开那了无人气的天牢。 梦知星君眨眼,笑道:“既然是丫头吩咐的,我定然会想办法做到。” 梦知星君总是这样承诺,而确实他也做到了很多她从没有想过的事,然而除了六月这一件。 “听说那日天君寿宴上被捉进天牢的六月死了。” 从拥华庭旁边走过的两位仙子在讨论着,她正在编着花圈的手一个颤抖,丢下手中的花圈,跑了过去,“你们说谁死了?!” 那两位仙子显然被下了一条:“啊,就是唤作六月的一个花仙……” 她只感觉大脑一阵空白,便什么也没听见。 六月死了,在她行动之前,就死在了天牢内,当她还想去弄清楚这事怎么一回事之时,又听说六月的尸体被运回了六月的故土,她连六月的尸首也未曾得肩上一面,不知六月的死亡原因。 六月为何和突然死在了天牢里,先前明明还很兴奋跟她说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可以将功赎罪,后一刻就死了。六月为何会死,那日她口中的重要的秘密又是什么秘密,知道这个秘密又还有谁知晓。 这不能说是巧合,这只能说是有意为之,至于是谁,她不知晓,可是她却有点避免不了在头脑里闪现梦知星君那最似桃花的俊脸。 她故意一直在等着梦知星君跟她解释,譬如“我竟然还没来得及带天君见过六月,六月却无故死亡,真是糟心”之类的话。等了好几日,梦知星君非但没解释,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压根没来找她。 梦知星君是在六月死后的第六日找到她,他来之时,她正凭借着本能地拿着锄头在锄地,“丫头。”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随意恩了一声,听到这声音,面前的泥土逐渐有些摇晃重叠,可她的手还是拼命握着小锄头在挖着,直到她的手背握住了,“丫头。” 她终于呜哇大哭一声,扑到在了梦知星君怀里。 她想她的行为举止无不表明她已知晓六月死了的这事,可梦知星君还是没有作任何解释。她开始看不懂梦知星君,在这天界之内她原以为是最坦诚相待的伙伴,在她的头脑里却变得有些模糊,“六月死了。” “恩。”梦知星君答道。 “你就恩就完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她为什么会死!”她抬起泪涔涔的脸质问。 梦知星君搂着她,将她脸颊边的泪水擦干,温柔地说道:“丫头,我解释不了,什么也解释不了,你也不要去调查,好吗。” 他叫她不要去调查,是因为他早已知道真相还是觉得此事有危险。但他不了解她的脾性吗,她能这样蒙在骨子里吗? 梦知星君也不知来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一句你也不要去调查吗,他离开之后又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出现。她问起偶尔来这的惜竹星君之时,惜竹星君目光悠长,“梦知和三月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 有些奇怪,梦知星君和三月。她又记起那日不小心听到的他俩的对话,误事。她终于按捺不住,独自偷溜到了梦知星君的屋内,正巧他不在屋内。 她在屋里闲着无聊四处张望,在一个尘封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幅画,上面画的女子,长得和她还真有几分相似。画像的下面,写着卒与某年某月某日。 梦知星君回屋之时,眼神诧异,“丫头?” 她故意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哈欠,“桃花脸你真慢,我已睡了一觉你猜回来。” 梦知星君这才眯着眼笑嘻嘻走上前,她又不满地咕哝:“你方才去哪儿了?” 梦知星君道:“央回殿下让我去处理点事。”可她觉得那事应该是他自己想要去处理的,而且他身上有着三月身上的味道,她闻出来了。 但她最终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这事果然不适合她一位小姑娘家多去深究,便借口向梦知星君要了些瓜子离开了,她偷偷跑去找三月,还没进到静歌庭,便察觉有些喧哗。 听见凌凌碎碎的哭泣声以及恐吓声,她正欲循着吵闹赶去瞧个究竟,便已见着三月被两个天兵抓着推了出来。三月也望见了她,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有点认命的淡然。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无虞山的灭族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无虞山的灭族 她跑上前去,没有去看憔悴的三月,而是看向抓着三月的两个天兵和一旁看着热闹好不悠然自得的央回殿下:“你们为何要抓三月!”这话问得极其严肃,身后的花仙被吓得不轻,纷纷偷瞄央回殿下的脸色,怕他怪罪下来。 央回殿下很好脾气的没有生气,三月抿着泛白的嘴唇撇开脸不作声,两个天兵声色俱厉倒先护主了:“放肆,殿下抓的罪犯,岂容你在此胡闹。”她横眉冷对,哏,殿下抓谁就都有理了,“殿下抓谁也需要有个理由!”她对于上次的万苏草事件耿耿于怀,竟然拿不出证据就随意对她动刑,岂是大丈夫所为。 央回殿下斜睨了她一眼,和颜悦色地笑道:“这花仙三月是魔界之王幽无涯派来天界的细作,父君被刺一事便是由她发起,本殿抓她,小花仙你可是有何不服?” 她每每看到央回的笑,就觉得虚伪,“证据呢?口说无凭,不能说她是魔王派来的细作她就是。”三月听得这话眼神黯淡,却也抬头对着她扯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九月,我已经招供了……有你为我这般着想我很知足……你,替我照顾好他……”话里有些哽咽,她还没来得及再据理力争两个天兵没给她机会,径直拖着三月粗鲁走开。 央回殿下又是冲她和蔼可亲的一个笑,潇洒地走回了貂权阁内。笑,迟早要你笑不出来!她心里咒骂了一下,开始捉摸着三月话里的他,他?指的是惜竹星君么?惜竹星君又有何需要她一个小丫头来照顾的地方,更何况,她与惜竹星君也谈不上多么熟络。 想不通,她使劲挠着头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六月才无辜身亡没多久,三月又被扣以叛乱分子的罪名,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她眼看身边亲近的伙伴一个一个出事却无能为力,她愈加心烦。 想起因为忙很久没问起端南的情况,刚回到小木屋内,她就拿出端南给她的镜子,唤道:“端南?”她很久忘了联系端南,心里觉得抱歉,想着等会儿多聊些作为补偿。等了半晌,那边没有传来端南的声音。他在休息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谈不上什么原因,近来她心里惴惴不安,她没在意,只当是六月的事留下的后遗症。 放下镜子,她决定明日再叫端南。就是那个明日,让她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一个夜里,她似乎还梦见了自己滚在爹爹的怀中,吃着娘亲手作的花糕,吃饱后跑去找火鸡载她到未知山串门。 她醒来第一感觉就是吵。拥华庭外的回廊里脚步声杂乱,天界内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无论是小仙们,还是上神们,都神情慌张,忙着赶往正殿听从天君调遣,她迷糊地逮着正从拂尘阁内走出来的惜竹星君道:“惜竹星君,天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惜竹星君额上渗出了汗水,点头,而当她听到惜竹星君回答的那一句话之时,她直接晕倒在了地上。惜竹星君跟她说道:“并非天界出事,而是无虞山。无虞山历劫,山上竟无一存活!” 无一存活是何意,历劫又是何意。她还未作思考,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地一片黑暗。她浑浑噩噩昏迷了一整日,醒来见到的却是未见老头花白的胡子,未见老头坐在床头关切地看她,“丫头,醒了?” 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记起惜竹星君的话发问:“爹爹,娘!老头,你怎么会在这儿,无虞山历劫又是怎么回事!” 未见老头垂眼,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丫头,以后你在拥华庭好好呆着,如若不喜欢,那就跟着老君我到鬼界……” 什么叫以后就呆在这,什么叫不喜欢!我要回去,“我要回无虞山去!我不要再待在这天界,即使爹爹要把我五花大绑回去也好!”她感觉说话有些颤抖,有些不受控制的声嘶力竭,未见老头只是苦着老脸不作声。她干脆跳了起来,推开未见老头,跑出了木屋,直接化出了叶子,乘了上去,飞得高高的往天界大门飞去。 大门守着的仍是那两个身穿铠甲的天兵,她咬着牙直接硬闯了过去,两个天兵大喝着正要阻拦,听见背后未见老头道:“让她下去。”两个天兵见着是已调到鬼界当鬼君的未见,这才让路,她头也不回,也不道声谢心急如焚飞了下去。 “爹爹,娘,火鸡,叔父,婶婶,阿哥阿姐!”她跳下叶子,跑到山上所住的阁楼里,又跑到其他叔父婶婶们的小屋里,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谁回答,空荡荡的无虞山连一只飞禽走兽也没有。 爹爹呢,娘呢,是不是嫌她调皮捣蛋不懂事故意躲着她,她又上上下下跑了三圈,直到脚下的鞋子都破了洞,她崩溃地跌倒在地,呜哇大哭起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爹爹……”这张笑春风的桃花脸让她惊喜的心情一落千丈,不是爹爹他们,不是,爹爹和娘亲一定是搬家了,怎么也没通知他们可爱的囡囡一声,她无力的呢喃。 梦知星君走上前,将她揽入怀里,“丫头,七月庭神君竟是你爹么?”她使劲挣脱开来,拽着梦知星君的宽大袖袍,咬着嘴唇不敢相信问道:“桃花脸你告诉我,这都是梦对不对,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不是掌管人间梦之一事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是在做梦对不对!” 梦知星君低垂着眼,抬手扶起她的下巴,“丫头……”她不想听梦知星君的安慰话,一掌打掉梦知星君的手,凝噎:“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了解你这桃花脸有多爱戏弄我,你是不是又想来骗我,门都没有!” 梦知星君板着脸,“丫头,我让你看看!”他拂袖一挥,无虞山的山坡上原来的绿意盎然骤然成了飘洒的血山,嫣红的血到处溅着,她踉跄退了好几步:“怎么回事,你使用了什么妖法迷惑我的眼睛……” 梦知星君道:“我只是让你看清了如今无虞山的真面目,你先前看到的不过是被天君下令动过手脚后完好如初的无虞山。” “天君下令动的手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嘶吼。梦知星君道:“这些事总是要尽快掩盖的好,以免乱了大家的心神,让魔界有机可乘。” 魔界?她质问,“是谁弄的,是谁将这无虞山弄成了这血海模样!” “丫头,这是浩劫,是无虞山注定经历的浩劫,谁也阻止不了。” “胡说,爹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躲不了的浩劫!” 梦知星君抱过她:“丫头,你忘了么,神君是个患疾的主。” 是的,四海之内谁都晓得的这个不争的事实,爹爹体弱多病,能力再高终有死穴。她无力的闭上眼,眼泪终于枯竭,梦知星君抱住她瘦小的身子,任她拳打脚踢沉沉,累了才不知不觉睡去了。 在无虞山行尸走肉的呆了三日,梦知星君走后,她终于又跑到了未知山上找端南,兴许端南知道这一切,然而未知山的树仙跟她说:“丫头,神君近些年有事外出呢,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都走了,连端南也无缘无故消失了,她忽然觉得这是一场梦,是梦知星君故意耍弄她而编造的梦境。 她昏死在无虞山好久,昏沉中被抱起,她不想去追究是谁,梦知星君也好,未见老头也好,惜竹星君也罢。唯独不会是她最想陪在她身边的那名男子,那位万众瞩目的未白殿下。 她不知为何会在那个痛不欲生的时候想起未白殿下,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懂。 在那之后过了几千年。 日复一日的八卦,“听言那时未白殿下自请任职鬼界鬼君未果,是未见上神得到了应允吧。未白殿下为何想去那暗无天日的鬼界呢,这天界多好,而且以殿下的能力,怕不出多久这天君之位也该轮到殿下去当了。” 她去到惜竹星君屋内拿花种之时便听到了其他院子里的花仙的交谈,未白殿下么。她笑笑,正准备离开,又听得她们说道:“之前不是见画神女跟未白殿下走得挺近的么,不知为何如今画神女似乎吃了闭门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未白殿下了。兴许未白殿下是吃了她与央回殿下的醋,画神女与央回殿下不也是走得很近么,这男子啊,最看不得自己的女子对自己不忠了,这男的都不靠谱,对了,你还记得三月吗?你瞧她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对梦知星君这么情深意切,到头来也没得梦知星君的一个答案,还身首异处了,哎。” 她终于停下,回头继续听着,她们却没再说话,她忍不住走上前问了句:“三月喜欢的是梦知星君?我怎么听说是惜竹星君。” 她们面面相觑后默契地扑哧一笑:“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惜竹星君喜欢未白殿下那是有目共睹的事,就跟三月喜欢梦知星君一样不容置疑。听言当年梦知星君小妹之死,一直是三月陪着梦知星君度过了那道难关。” 终于赶出来的章节了。辛苦啊~回忆里还是有些东西略写了,可能有些过渡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最不待见是风流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最不待见是风流 她若有所思点头,回到了拥华庭,脑海里还是花仙的那些话,对于前尘往事,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白,还想继续思考,这时却听到了一对鸳鸯在嬉戏,浑厚有力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小宝贝,你跑哪儿?” 她敢对天发誓,这绝对是她有生之年听的最肉麻兮兮的话,比之梦知星君的风流倜傥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绝对不会是对自家妻子能说出的话。 那娇滴滴的笑声一串串荡在这宁静无暇的拥华庭内,让她感觉气氛很是受损,她也没看到来人,想起了梦知星君的风流直接一句“花心”说了出口,还补充:“此等风流,可曾念及上面的父母与相守的妻子。”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那原本还在打情骂俏的鸳鸯被扫了兴致颇有不甘,之后那男子不满的声音响起:“回去。”那女声惊慌失措:“天君不要动怒,我们直接罚了那丫头便可。” 原来是天君。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随性,可天君没有当场问罪,她是在第二天才被召唤到正殿内问话。 自此,这事被传得玄乎其玄,天界史书上如此记载着:遥遥初年,天界之上,央回尚未做主,未白也只是个得宠的殿下,四阁五院一派喜迎新春之佳色,院落中,奇花异卉争艳夺彩,散发着馥郁芬芳,偶有彩蝶翩翩起舞,振翅徜徉于这院落花海之中,这本该是各大神将与神女相约幽会,醉生梦死的绝佳季节。然而,却发生一件大事,破坏了一个氛围。 这大事便是一个放肆无知的小花仙胆敢冒犯高高在上的天君,而事后,她只觉得这正是应了祸从口出这一句俗语。 拂尘阁里的侍从慌慌张张聚集,又慌慌张张纷杂离去时,留下的那一句“出大事了,不得了了,天君此刻正在大发雷霆,誓要处理了那不知好歹的小花仙”这么一句话。 此时殿内熙熙攘攘挤满了仙神,众神将你一言我一语,苦着脸惆怅摇头,仿佛看到了那冒犯者的未来。 殿外,缓缓走来一名尚存稚气的少女,袭一身绯红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自然垂在背后,落至拖在地上凸起的裙身处,薄薄的唇微微抿着,她一对黑葡萄大眼故意压得很低,装作很是老成,然而那白皙略胖嘟的脸却出卖了她,再怎么,她也不过是个初长成少女模样的小花仙。 她就那么凛然站在殿中,完全无视了周围千奇百怪的视线。她就纳闷了,自己不过说了句大家都该深明大义的话,怎么就不中听了。 还要被召至此,接受审问。这天界,未免也还是忒儿戏了,大费周章弄这么一个审问,浪费了人力物力不说,还徒然耗费大家的宝贵时间,她叹口气。 至高无上的天君来了,一屁股坐下后,便咄咄逼视着她,“你这花仙叫做什么,隶属哪位上神的庭院?” 哎,天君还是老模样,这么久没见,依旧是不容人亲近,她如实作答:“禀天君,小仙唤作七月离女,在拥华庭任职。” 众神将哗然,天君皱眉,脸上闪过异色和慌乱,“七月庭神君与她什么关系?” 说来伤感,众神将们便纷纷不再重新回忆。这事天界之上谁不晓得,无虞山那一次浩劫,山上无一幸存。 她没有完全捕捉到,只是神伤地垂下头,却也没有太久,依旧仰起脸,如实禀告:“回天君的话,七月庭乃小仙的君上。” 正殿又是一片喧哗:七月庭的小女,竟然还存货在世,而且正在天界当个小花仙。震惊之余,众神将只觉得天君大抵会看在神君的面子上放过这女孩一马。 只见天君冷哏一声,又道:“那日拥华庭院中,你可知晓你做错何事?” “离女并不知。”她仰头,如实作答。 “你……”月凛天君脸色铁青,“本王昨日与爱妃共游拥华庭,你为何出言不逊,竟大逆不道,道本王此等风流,可曾念及上面的父母与相守的夫人。” “这……”她顿了顿,“天君有所不知,离女所言并非天君,实乃所种植的一棵花。” “胡说,本王并未听见有其他人。” “花,并非仙。世间万物,本归同于一,一,并非个体,而是全。何为全,全便是同心。我见这株花喜爱牡丹,便将它栽于牡丹旁,为的是如它愿。可它朝三暮四,久了又觉得牡丹过于端庄,不如玫瑰妖媚,却又想央我将它移栽至玫瑰边。它是一株濒临灭绝的罕见花卉,若不是它家人互它成长,又岂有它今日存活。原以为带它出来能让它认识到它的与众不同,放眼未来,壮大它这个即将泯灭的家族。可它的视野都放哪了,置之家族存亡于不顾,沉迷美色,与不适合自己。花,又怎么繁衍后代。怎么可气可恨。是我对不起它的家族,并非它自己。” 她说得壮志凌云,哄得众神将一愣一愣,纷纷低头沉思。 天君的脸色有些奇怪,还没等天君大动干戈,殿外传来一阵悦耳动人的女声,“诶?我道是何等大事,竟惹得夫君大发雷霆。这女孩哪家的,挺可爱的啊。”殿外又姗姗走来一女子,风姿绰约,眼儿媚如丝却不失风雅。 天君惊讶之余,又万分兴奋,只因这天妃已经闭门不出阁已经好久,至于原因,天界之内,谁都不晓得,或许因为天君也开始耐不住寂寞寻花问柳,又或许有其他难言之隐。 “袭儿,你怎么也来此。”天君一张脸瞬间缓和几分,起身迎上前。 天妃天姿国色的脸上似乎浅浅的笑意,“我今日听柳儿说起这事,觉得有趣。方才一听,却很是欢喜。这女孩的话,深得我心。让我记起一事,想当初,夫君不也同袭儿说过,两人同心,方可披荆斩棘,创下一片天。如今,天劈出来了,夫君身旁的花,却是一朵接一朵的栽,倒忘了当初誓言。” 天君的脸色有些难堪,兴许是家丑不可外扬,很快天君散退了众神将,“众爱将都退下吧,还有你这小花仙。” 天君拉着天妃的手关怀备至走了出去。人去殿空,她没劲地打了个哈欠,欲走出殿外,鼻中,却恍惚传来一股她闻过的熟悉的香气,她掌管数种奇花异卉,却独在其中一位男子身上闻过。 她忍不住最终循着气味看去,却只有一片花瓣,缓缓落下,哪有什么影子。她撇撇嘴,念道:怎么可能的事,繁忙的未白殿下啊,他怎么会在这种小事前现身,想罢懒懒走了出去。 是的,在这几千年的岁月里,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拥华庭的花海落了一地又长了一地,繁盛不衰。唯一不变的是,她与未白殿下从未见过一次面,说过一句话。唯一变化的是,梦知星君没以前那么话唠了。 拥华庭的花海,在传说的诅咒中,那几个小花仙神秘死亡后,只有她还敢只身前来打理,那时候她因着六月之事,又与三月有疙瘩,心意已决,小花仙门劝不动,也就由着她独自去任职了,这一来就是近万年。 无虞山的浩劫,她因顽皮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不幸地是爹和娘以及底下大大小小的族人无一存活。 这天界的仙神们都说,无虞山因为这一个体弱多病的主子没有能力庇护才导致这种后果。她是气不过这些话的,敢情若是换了他们,无虞山的浩劫就能躲过一般,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再看看那天君,眼下已经有了一个名扬四海的纤袭神君在怀,却还要四处沾花惹草,一肚子的不良,又见得比她那可亲温柔的爹地比不成。 他们怎么就不提当年就因为爹体弱多病,才没有当上天君之位的。自然,这个也只是她的气话。真要让她爹当上了什么天君,她倒还真不乐意,她想,娘也是不会喜欢的。一个女子,不过就奢望一个知心相伴的另一半,一生一世守在身边也就知足了。 拥华庭那件事也不了了之,她想,大概是天妃的知书达理求情放过了她一马,不然以天君那脾气,想来也要再次把她一介花仙丢入天牢里,指不定,她也会如六月一般莫名冤死在牢中。 转念一想,她还太看得起自己,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这天界,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呢。她怀疑着,怀疑者无虞山之事,是否也是其中一件。 在拥华庭的这漫长的日子,果然是如她意,耳根子清静,视野还特别辽阔,当然除了偶尔来打扰的风流狼心未泯的梦知星君。 自从她来接管这里后,她心里明白,只身留在这里,或许她还是心存念想,不过因为这里的主子,即使她百般不想承认,当年的无知邂逅,竟然能在她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感情。她也终明白,那时问起惜竹星君:“喜欢是什么感觉?”惜竹回答她的“很痛苦”,那种痛苦就是爱而不得的挠心肝。 加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陈年往事的真相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陈年往事的真相 那次天君大动干戈召她到正殿审问后回来的几日,远远望见一袭白衣站在花海的另一头,似在望自己,又似乎是在赏花。 总之,花与天相接,人与花相融,那飘渺的身影,她竟是有些震撼,未白殿下,依旧是美得不逊色于她手下料理的各种各样的花卉。一连几天,也皆是如此,未见他多靠前一步,只是定定呆上半晌。 她有时甚至都会怀疑,未白殿下可是在望着自己。尔后又自嘲,他宁可看花,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始终跨不出去一步顽皮说一句:“嗨,食不白,还记得当年那个穿着夜行衣散步的姑娘没,就是我啊,哈哈,惊讶吧。” 仅仅这么一个勇气,她竟没有,她何时变得如此怯懦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未白殿下好似忽然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在拥华庭远处的地方睡上一觉,不久又命人搭了座凉亭,命名为悦目亭。 顾名思义,赏心悦目。她想:未白殿下果真是好品味。 每日,未白殿下就在亭子里闲闲地靠在柱子上看书,累了,就以书掩面而憩。有时候,她没发现,就在花海中摘些花编织花圈,戴在头上,当她抬头时,那白影已经转身离去。微风浮动,无望无际的花海成片如波浪般一波一波推向远方,未白殿下的长发也顺着风柔柔飘起。 那日,央回殿下缓缓穿过花海走近她,“你……本殿见着很是眼熟……” “小仙见过央回殿下。”她礼貌地行了个礼,却不谄媚,当然眼熟了,当时候还被你狠狠打了十大板昏死过去,然后在抓捕三月之时也闹过一回。 “是你?”那央回殿下记起来后居高临下般看着她。 “正是小仙。”她浅笑。 “你竟然自荐来这拥华庭?”央回殿下的笑里藏刀,她看得出。 “小仙为何不能来这拥华庭,莫非殿下来找小仙只是为了明白小仙为何要来这?” 孰料这话刚脱口而出,那央回殿下的脸立马阴沉下来,“你是在嘲讽本殿?” 她倒有些哭笑不得,这实话也叫嘲讽,“小仙只是觉得殿下这话问得实在是有些奇怪才出此言,并无其他意思。” “我今日正无聊。”央回殿下似乎并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她这才头疼了,要应付这么一个尊贵身份的人,对她来说堪堪是件比让她背一本佛经更觉得麻烦。 他无聊,自己还要当个作陪不成,“小仙还有很多事要忙。” “很多事?”央回殿下忽然很亲切地笑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事呢。” 她笑道:“自然是没有殿下的事多。” 果见得央回殿下脸色又不悦起来。她向来也不好管闲事,只是这央回字里行间,句句暗藏玄机,虽不懂她是何时得罪了这殿下,但也不想就那么卑躬屈膝。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一股这花海花香味之外的香气,便见那抹白衣蹁跹而至,她心忽地一下跳了。 央回殿下这才收回对她的恶意,笑得很勉强地面向未白殿下,“未白,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 未白殿下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便清淡地回答:“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哎,不认识她,连眼神都那么随意,他大概也只认识了画神女罢。 她默默退了两步往后,“小仙先退下了。”便不再打扰两位殿下的谈话转身离去。央回殿下朝她望来,带着富含深意的笑。 很多事情,她都学会了漠视,不再是当初的年轻气盛,也学会了伪装,伪装成什么也不在乎。 她远远隔着花海偶尔会向那边的两位殿下望去,一个身影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她抬头,便见着那张桃花依旧的脸,“丫头,向我了没?” “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笑道。梦知星君不大高兴,“丫头没意思了。”这桃花脸简直是受虐,非得要对他冷眼相待他才可以精神抖擞。 想起了先前听到的话,她嗑着瓜子,靠在自己搭起的一座睡椅上,“桃花脸,你发现我变了没?” 梦知星君凑近,慎重点头,“丫头变漂亮了。”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完全不是当时小丫头模样,漂不漂亮她自然不晓得,也不在意,她只是轻轻一笑,“是么,桃花脸,你那日去天牢之时,六月可有什么遗言交代。” 风忽地拂来,吹起了真真花浪。梦知星君愣住了,笑道:“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都已经过了那么久远……” 她朝梦知星君那找个桃花脸望去,然后靠在睡椅上,望着头上大片的白云,“六月说的秘密,怕是跟幽无涯有关吧,而桃花脸你,应该是幽无涯的内应吧,三月也是被你陷害的吧。”她的话越来越弱,连自己都听得不大清楚。 她一连用了三个吧,只是不想那么决绝。 梦知星君伸手正想捏她的脸想要解释,“丫头……” 她撇开脸,“你不要反驳我,我只是猜想,三月喜欢的并不是惜竹星君,而是你,对吧,你一直知道这一点,因此你利用了她对你的喜欢,将她推到了死亡的刀口上。惜竹星君是一个断袖,他喜欢的该是未白殿下才对。” 见梦之说话没再试图解释,她接着道:“三月被捕前,你曾经去找过她,至于是为何你比谁都明白,一如我与你说了六月知晓的一个个秘密一般,她们都是因你而死。” 她再深深叹了口气,“你的原因,大概与当年你小妹之死有关吧,只是我不懂是何等原因,可以让你因此与整个天界为敌,宁可投靠魔界幽无涯。” 梦知星君的笑渐渐退了下去,“丫头,你不该那么聪明。” 聪明的话,她就不会知道今日,才能把这一切想明白了,也不会让六月与三月就在自己的无能为力中一个接一个死去。 “我也不想。今日你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想弄什么都是你的事,我不会去插手。”她伸着懒腰,看向那边已经散去的两个身影,“我只是想好好睡觉,嗑瓜子就够了。” 她累了,这些年来她看似过得很好,但是心早已疲惫。六月很早之前死了,三月被抓后很快也被处以死刑,没多久无虞山的一切没了,端南也从此失踪了,未白殿下不认得她,桃花脸欺骗她,她不懂她该对什么有期待,有留恋。 她从不知道他的生活可以糟糕到这个地步,竟是是没有谁能够陪在她最需要相伴的时刻。 梦知星君就站在那儿,时光一下就飘到了很久远的从前。那时候他还是风流放荡的兄长一般存在的分量,她虽只是一个初长成的小丫头,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却也还懂得什么叫有情有义。 “丫头,若是这天界灭了,你可会不舍?”她听得梦知星君这么问她。 “灭了?那也得需要幽无涯有这本事才行。”不是她小看幽无涯,小看魔界,而是这天界上只要还有未白殿下她就不觉得谁会有这本事能够灭了这天界。 “若是有一天连未白殿下也与整个天界为敌呢,你又觉得如何?”梦知星君似笑非笑,仿佛他能预测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那般自信。 会么?未白殿下是迟早要成为天君的仙神,不会。梦知星君的声音低低响起:“她死于一个意外。” 她僵住了,她从没想过梦知星君会跟她说他小妹之死的往事。“那时候她与我初见你时差不多一般大,还是个顽皮纯真的丫头,也同样是一个无邪的小花仙,也在你在的这个地方任职。我想大概很多人都觉得我俩的感情不正常,我想,不正常,她一个小丫头跟我能有什么不正常?” “她曾经因着这事被其他的仙神们取笑过,这些她都没告诉过我,直到她死后,我才在她留下的本子里看到。那时候她被骗,说我因触犯了天规被天君关押到了天牢的十八层。这丫头就是好骗,天牢十八层,岂是我这种等级的仙神关押的。可她傻啊,竟然真偷偷爬上了天牢的十八层,最后就没再下来。” 她竟找不出一个字来安慰一向开明得不像话的梦知星君,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此时这般绝望的神情。他口中的意外,只是因为他不知那意外是因何而起,还是因为那个意外过于凶险。拥华庭的花仙们一个个离奇死亡的诅咒她是听说过,只是没有谁去深究。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除了当事人,谁也不了解。 她不懂,或许梦知星君懂,“你怀疑是未白殿下?” “即使不是他,那他也纵容者,对于花仙的死却不管不顾,那又是为何?” “天君的寿宴上,未白殿下之所以未来,也是你搞的鬼?” “我知央回殿下与他有间隙,因此只是给央回殿下献上了这一个法子。”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问道:“因此那时万苏草之事,你替我揽下罪却没有被问罪,就是因着那条计策?!” “没错。” 如今没存稿真是累啊~真希望快点结束了这卷,下一卷就有存稿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魔王逃离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魔王逃离 梦知星君的目的大概是拉大未白殿下与央回殿下的间隙,以及天君与未白殿下的间隙,将这天界弄得不平静才好。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她已经把一切的来龙去脉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梦知星君临走前又看了她一眼,笑得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好不绚烂:“丫头,这天界可以毁,可你不能。” 这句话,就好似一个预兆。 梦知星君离开后,便没来找过她。她当日说得极其清楚,她与他再无瓜葛,她不追究三月与六月的死,但也不会原谅他那些年来所做过的事。 纤袭天妃曾经来过这拥华庭,在亭子里与未白殿下聊了一整日,临晚之时,天妃走后,未白殿下竟然来找了她。他就那么悠然站在她面前,她永远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读不出他眼里装着什么,分明那时候偶遇时的食不白只是一个随意开着她玩笑的俊美的公子,如今却为何总是如此淡漠。 他浅浅道:“唤作七月离女吧。”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压抑着自己席卷来的情绪,诚恳答道:“恩,未白殿下找小仙有何事?” 未白殿下又看了她一眼放道:“你可想离开此地?”她怔住了,不知为何未白殿下会忽然这么问她,旋即又自怜,莫非是想将她赶走拥华庭,她咬牙道:“小仙不想,小仙对于拥华庭已经有了感情,还希望殿下不要将小仙调走。” 她说的是实话,拥华庭的美已经让她不能自拔,天界之内,已没有哪一出比得上这一处,没得不似三界之内任何一处可有。 未白殿下的神色有些落寞,低低道:“如此,那本殿便不做强求。”说罢调头走开,素白的背影打在她瞳孔中,竟让她感觉到眼中有些酸涩。 天界混乱,她以为会把一切事情置之度外,当听到幽无涯在内应的帮助下从天牢成功逃出,天界处于一片混乱之时,她还是赶去了:桃花脸或许就在当中。她不作思考当即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拿着无虞山上唯一剩下来给她的有理剑飞了出去。 她不希望他死,这是不争的事实。拥华庭距离正殿极远,因此一路上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天君与两位殿下皆已赶来。她瞅准了一个位置躲了起来,观察动静。整个天界处于电闪雷鸣之际,头顶上遍布弥漫这重重黑云,气氛肃穆庄严。幽无涯依旧顶着一头葵水红头站在顶端,与身后赶上来的一干妖魔,望着底下纷沓而至的众神将,笑道:“月凛,天魔两界势不两立,之后你便好自为之吧,哈哈~” 说罢正欲离开,众神将不及反应,未白殿下已然抽出宝剑冲了上去,神色从容不迫。 一剑砍在了另一把剑上,她一看,那正是梦知星君,他怎的来迎战未白殿下,这不是找死!梦知星君笑道:“未白殿下,小君想与你过招已是很久。” 未白殿下的眼里波澜不惊,只是将剑抽回,又是一剑挥舞了过去,这一剑,倒教梦知星君退了几步。 底下的天君命令身后的众神将:“众神将听命,立即将幽无涯诛杀在此,不可放虎归山!” 她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天君有很多时间可以诛杀幽无涯,却却不动手,直至今日这等情况,他才来干着急。唯一的理由,便是幽无涯抓着他想要的信息。她望向高空中的未白殿下与梦知星君,已经往来交战。然而,梦知星君如何会是未白殿下的对手,不过多时,梦知星君已经显得疲乏,受了不小伤害。 “呵呵,果然不愧是未白殿下啊,与央回殿下相比之下,真是遥遥领先。”梦知星君抹着嘴角的血迹说道。央回殿下似是听到了,抬头望去,眼里带着不平与嫉妒。 未白殿下道:“你废话太多了。” 她心惊,未白一向惜字如金,如今这么说出口了便是非同儿戏,这一招过去,受了伤的梦知星君不一定捱得住。想罢捏了个诀,一个转身闪现到了梦知星君前,替梦知星君挡下了那突如其来的凶猛的一剑,体内一阵腥热涌出,她只感觉五脏六腑俱已受损,一口血从喉咙底下喷了出来。 还在错愕中的梦知星君清醒后嘶喊:“丫头……”她踉跄退了两步,没回头,只是淡淡说道:“桃花脸,我只希望你去到了魔界,便不要再来这送死。” 她终是没勇气看到最后一个亲密的伙伴死掉。 未白殿下虚眼瞧站立已不大稳妥的她,又看着受伤的梦知星君疑惑:“你是……” “是谁都不打紧,”她苦笑:“重要的是他不能死。” 未白殿下的眉头紧蹙,看了眼梦知星君,一贯清浅风雅的脸有些许异样,笑道:“若本殿一定要他死呢。” 她道:“那你只能踏过我的尸体。”未白殿下眼睛有些冷冰冰,他面无表情应道:“既是如此……”话没说完,剑已划出,不过一招,她又已体力透支招架不住,任是梦知星君也在一旁互助依旧毫无胜算,她的神智也越发模糊。 “丫头,你离开!”梦知星君忍着痛喊道。 离开,去哪?回无虞山,去未知山,还是回到拥华庭。她想告诉梦知星君,除了他,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丢下手中有理剑,一股奇异的香气开始从她周身蔓延,那是爹爹唯一教与她的落香蚀骨,所到之处无不森森白骨。靠近的未白殿下吃了一惊,飞身退出了几步远。周身其他神将也一并后退。 幽无涯趁着混乱摆脱了天君的攻击闪到了她身后,悄悄道:“原是当年那可爱的小丫头啊,偷偷告诉你件事吧,无虞山的劫……”他没说下去,却是望着追上来的天君笑着:“月凛,本王还会再来!”一挥衣袖卷走了她身后的梦知星君:“梦知,我们撤退!别在这耽搁了。” 梦知星君怎肯就此放着她不管,还想赶过来,却被她一个法术击退了几步,近身不得,恼怒:“丫头你……” “走!”她用尽全身气力喊道。 一团剧烈的风卷起,之前还混乱作成团的幽无涯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震惊在原地,下一刻却疯狂地瞪着不远处的天君,冲了上去,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正是助魔界妖怪逃脱的罪犯,质问天君:“无虞山灭亡之事,究竟是不是天灾!?” 没等她得到回答,说时迟那时快,未白殿下的剑早一步在天君之前动手,她一个侧身,那件滑过,掀开了她的面布,看到她面布下的脸后未白殿下甚是诧异,“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她不觉想笑:“未白殿下啊,你又以为我是谁?画神女么?”未白殿下身子一颤。 她不知为何会提起画神女,她只觉得未白殿下若是喜欢过谁,大概只有画神女吧,她一直以为未白殿下是会记得那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孩,只是过了那么久,她早已死心。 被她的落香蚀骨击退的神将们又趋了上来,她自知已经犯了大罪,已是逃脱不了,自嘲:“你要杀便杀吧。”她想,死在未白殿下的手上总比死在天君的手下要好。 央回殿下从身后提剑而上,冷笑:“原是你这个小花仙。” 她面无表情盯着央回殿下,落入了他手中那定会生不如死。“那就给你一个痛快如何?”央回殿下说罢,挥剑而来,却在一半中被打落,未白殿下看着她缓缓道:“央回,她已受了重伤,抓活的回去。” 央回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没有说话。 未白殿下没有杀了她,只是也没与她有着任何交集,只是回头淡淡与她说道:“你仅凭魔头幽无涯的话便轻易怀疑了那是天君安排的计划灭了无虞山,就不怕这其实是他的挑拨离间之计,再者说,父君又因着什么原因非要灭了这整个无虞山,退一万步来讲,天君又有何能耐一夜之间灭了整个无虞山。” 一番话说得是不无道理。但道理都是说出来的,事实还是要靠证据说话。天兵们将她拿下,带到了正殿内,天君已坐在宝座上睨着她:“七月离女,你如此做可知该当何罪,你可知这行为辱了贵为三大神君之一的七月庭神君的名声。” 提到这儿,她都未得到无虞山灭亡一事究竟是不是天灾的答案,“天君,幽无涯与我说的无虞山灭亡之事与那你有关,天君又该作何解释?” “大胆!谁允你如此口气与天君说话。”殿内已有神将呵斥。未白殿下站在前头不发一语,只是偶尔向她撇来,眼里看不出在想着什么。她收回视线,平静说道:“望天君恕罪,只是小仙只是对于一族旦夕间灭亡之事却有疑惑。” 天君板着的一张脸终于缓和,他叹了口气,挥袖道:“无虞山之事是天灾是四海之内皆知晓的事,念在你为神君唯一幸存的小女,本王便饶了你,罢,将七月离女暂压入天牢,一万年不得放出。” 第一次写文,写得很多不好之处,有没有人看到这呢~亲们~都没人留言呢~(>_<)~快没动力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见面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见面 一万年。 一万年之于她是多久,掐指算来,也不见得多久,她来这天界也近一万年,从当年的年幼无知被训得这般死水不起波澜,也算是一大造化。 她自那日被天君一句话打入了这天牢内已不知多少日夜,多少年载,她已经数不过来,可笑的是,她呆的地方,竟与当年六月被关押在了同一处。她时时刻刻思考着幽无涯与她说的话究竟是何意,睡在冰冷的天牢的石板床上的她被外面的天兵吵醒:“见过未见鬼君。” 听到这称谓,她皱眉,未见老头这会儿怎么又来找上了自己,这么想着,她睁眼,爬起来,望着牢外缓缓走进来的一个老者,这老头来这天牢里可是看她狼狈样子来的。 未见老头依旧花白胡须来鼻前晃悠来晃悠去,走近了,一旁的天兵替他打开了牢门后他方缓步进来,“很是心疼,丫头,吃睡可好?” 她吸着鼻子,“这天牢甚是冰冷,看这样子还能好得去哪?” 未见老头的眉头比她皱得更深了,“丫头啊,我已经跟天君求情将你带到鬼界中,你可愿意前往?” 原是这事。她想,这或许都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鬼界么,鬼界是初形成没多久的天界之外暂时管辖不了的一界,传言暗无天日,是只有在天界不受待见的仙神才会去呆的地方。 这么想来,当初未白殿下倒也自请去了鬼界任职鬼君之位,只是以他的高贵身份,天君必定是不允。她想了想,点头,“老头,我去到了鬼界,可否能够偷懒,这小日子可能过得逍遥自在?” 未见老头捋胡子,摇头:“丫头,逍遥自在全在心,你若是心里装载着太多心事,无论环境作何改变,你还是依旧这副死鱼模样。”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头:“那你找我去鬼界又还有何意义?” 未见老头貌似很洋洋得意:“老君我有神药在手,自能让你忘记这些,重新开始如何?” 瞧未见老头那神情,就知道他胸有成竹,她不觉就想着气他:“哦?看不大出来啊,老头,你竟然还会炼丹药啊。” 未见老头撵着苍蝇似的摆手,“去去去,你这死丫头这是是眼神什么口气。” 她稍作思考,忽然笑了,“老头,无虞山历劫之事你有何想法?” 未见老头前所未有的严肃,低声呵斥:“这事过了这么多年,谁不知晓乃天劫,你又何必处处生疑!” 连老头都这般说辞,她黯然神伤,这幽无涯的话当真可信,这无虞山灭亡真乃天劫?她歪着脑袋道:“哈哈,行啊,不过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得多等我些时日。” 未见老头捉摸着她所言是否属实,“丫头,可别去惹事生非了,再弄出点什么未白殿下都保不了你,更何况是我了。” 她垂下脑袋,死老头,怎么又提起她最不愿听到的名字,“老头,这跟未白殿下有何关系,祸是我惹的。” 未见老头也没多作解释,将怀中几颗丹药和瓶药水神神秘密掏出来,“这里有治疗伤口恢复元气的药,就防止你又出了些事儿。” 她毫不客气接过,放入怀中,还不忘感谢,“老头是全天下最靠谱的老头。”未见老头摇着头,“走吧。”无奈带着她离开了天牢后再次慎重交代:“记住,有些事惹不得千万不要去惹!无虞山之事也乃天劫,莫要听信谗言做出些后悔莫及之事。” 她抬眸,慎重而又恭顺地点头,“放心了,老头。” 老头捏了个诀离开了。 早知事情会出现了最后的变故,她就不愿意等这些时日了。然而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再去确认一下事情的原味以及看一眼未白殿下,那个日思夜想的中蛊了一般念着的男子。 她化作一只不起眼的蝴蝶飞到了拥华庭中,拥华庭的花海如潮,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 拥华庭里不见未白殿下,她又飞去了拂尘阁内,每个角落荡了一圈也没找见,倒是在一处不易察觉的隐秘之处见着了惜竹星君以及梦知星君,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惜竹星君站在梦知星君边低声警告道:“你不该再上来,即使我不抓你,也会有其他仙神抓你!” “我只是要救出丫头。”梦知星君压低了语气说道,“即使真要再在此一战,我也在所不惜,再者我仇未报,未白殿下我誓要杀了他。” 她微微有点感动于梦知星君念及她的安危,梦知星君依旧如此,对她好得有些不像话。但还未知晓她被放出来的消息,因此这节骨眼上还冒泡上来,看来得找机会跟他说清,否则又在这天界胡来,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 惜竹星君玉面冷笑:“梦知星君,你可知为何死的都是拥华庭的花仙,你以为这都是未白殿下干的,我说了或许你会不相信,但这是事实,杀了那些花仙的全是出自央回殿下之手。” 不仅是梦知星君愣住了,连躲在一边的她也愣住了。惜竹星君接着道:“未白殿下只是看在央回殿下为自己胞弟的份上,一直忍让着没有计较,却让你算计了如此久。” 惜竹护着未白殿下那是必然,这番话当真可信? 沉默了半晌,就在她以为梦知星君准备离开再做商榷之时,身后传来央回殿下的声音,“哈哈,哦?惜竹星君知晓的事情还真是多啊,而且竟然还跟叛贼梦知在一块儿。” 惜竹星君与梦知星君闻言皆是一愣,她因是变作了一只蝴蝶,并没有被发现。 画也在一旁,不屑地笑道:“画说得没错吧,方才见到了梦知这叛贼。”这么看来,是画找来的央回殿下,无论何时何地,看见这一男一女,她都窝了一肚子火。 央回殿下的到来无疑是个意外,只见他负手立在他俩面前,严厉地看着他们:“惜竹星君,你该当何罪呢?” 惜竹星君还未回话,梦知星君倒是笑了:“央回,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来了。”他连殿下的称号都直接省去了,可见得他的仇恨全换在了央回殿下的身上。 央回殿下笑道:“你莫非还想在此杀了本殿替你那小妹报仇。” 提起梦知星君的小妹,他的眼立刻通红。画看着不妙,正欲出手央回殿下道,你且退下。正是贴心! 梦知星君手心里凝聚了一团闪耀的光球,很快爆发开来,央回殿下周围的整个领域陷入了空前的奇异世界。 那是梦知星君的幻术,他掌管梦境多年,对于造梦一事颇有心得。此时,央回殿下已经被他困入了他造出的梦境中,也许一时半会还破解不了。 梦知星君瞅准了时机,拔剑刺向了还没脱身的央回殿下,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惜竹星君前来插手,抵挡了梦知星君对央回殿下的攻击。 “惜竹,你要阻挡我?”梦知星君桃花眼里满是仇视。 “他是殿下,我不能任由你在此胡来。”话毕,一把剑却从央回殿下那方向朝惜竹星君挥舞了过去,正中他的胸膛,漫出的血立即染上了惜竹星君的衣裳。 “真是不错的忠心耿耿,只是,你既然是与这叛贼有勾结,那本殿却也不能饶了你。”不知何时已经从梦知星君的梦境中出来的央回殿下面无表情说道,又或者他压根没被困住。 画在一旁远远观看着,不时露出满意的笑。 惜竹星君撑着受伤的身子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央回殿下一步步朝梦知星君走去。 真是太卑鄙了!竟然反手就要杀了保护自己的手下!她看得都想现出了原型打他个措手不及,想起未见老头的交代这才忍住。 她匆匆飞到了小木屋那,将所有的瓜子都拿来,将它们全都变作了瓜子兄:“快,跟我过去拦住了那黑色衣裳的家伙,往他身上使劲给我钻!使劲咬!” 说罢又变回了蝴蝶,飞到那交战地点。因着闹出的动静,外头已陆续飞来天兵。再不快点,就真没法逃走了。梦知星君也受了伤,那一群铺天盖地漫过去的瓜子兄卷向央回殿下,竟也让他退了几步,挥着剑也奈何不得。 她放出的瓜子有些钻到了梦知星君身上,拉上他便刷的离开,央回抽出空档放出了一剑,想躲也躲不掉。咯一声,那剑气在半空中又消失了,她回头忘了一眼,只是见着画有些苍白的脸,没发现有其他谁来救助,只当是央回殿下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挥着翅膀跟着那跑得飞快的瓜子兄跑掉了。还设了个小小的也算有些效果的屏障阻碍。 搬到了一个她在天界里发现的隐藏点,她化作了原型下来,将梦知星君的手搭在肩上,重死了,身上陀着一个大男子,骨头都快要散架。她龇牙将他拖到了下一处隐秘的地方,而后去找到了当初未白殿下指点给她的下天界的入口,确定无任何天兵天将在此把手后,又跑回头将梦知星君拖了出去,拽到了那入口中,刚出到了在外面却看到了未白殿下。 “食不……未白殿下怎会在此……”她心脏收缩,扶着梦知星君的手有些凉,若动真格来拦截自己,怕她与梦知星君两个都只能死在这儿了。 在这里问下亲们,女主的心性变化是否变化太大?忽然难以接受?关于女主对未白的感情,若是相信一见钟情那就是一见钟情,只不过女主那时迟钝还不懂,懂的时候思想又太过复杂。衣努力中…再次大呼,快到下一卷吧,我的存稿。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初到鬼界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初到鬼界 未白殿下淡淡瞥了眼梦知星君:“他对你来说,便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她怔住,忽地心微疼,其实她想说,你才是重要到我可以不顾性命的男子。可是话说出口只是,“他是三界之内我如今唯一……” 话还未说完,未白殿下已经走上前来,从她旁边经过不咸不淡说道:“出去了便不要再回这天界。”说罢,封闭了那扇门。 好,不回来也好,她总算在要失去记忆前见了未白殿下最后一面。她将喉咙底下的苦涩吞咽了下去,便将梦知星君丢在了叶子上飞了下去。 梦知星君虽是受伤了,却还是被她暗中救了出去。然而,惜竹星君因着与梦知星君在一块儿,被央回殿下刺伤却也没有要了性命,扣以同样的罪名关押进了天牢,择日处刑。 无虞山的某个洞内。 “你受伤了,别动。”她替梦知星君涂抹着药水,见着他那张低落的脸,“惜竹星君已被关押。” 梦知星君忽然抓住她的手,“丫头,你累么?” 她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累又何妨,不累又何妨?” “累,我带你走,不累,我放你走。” 她叹了口气,放下药水:“那你的伤好之后我便离开。” 梦知星君低叹:“一定要这么诚实么。” “我骗你又有何好处。” “哎,还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鬼灵精怪还爱嗑瓜子的小丫头有趣。” “我如今也爱嗑瓜子。” “……” 梦知星君不再接话,闭眼睡了下去,她想,他终是看开了。那她呢,看开了么?“桃花脸,我最后想问你一个问题,无虞山的灭亡天灾抑或蓄意的阴谋。” 她之所以问梦知星君,因为只有他是跟着幽无涯,而不会向着天界。 梦知星君想了想,苦笑道:“丫头,神君是谁?即使是天君也不见得是对手,又怎会一夜之间被灭?你不信还是得信,那是一个劫难。” 知道了这些,她收拾了那些带血的布条,放下未见老头给的那几颗疗伤的药丸,走了出去,“我会离开天界,不过不是跟你走,而是跟未见老头去到鬼界。” “你能忘了未白殿下?”梦知星君反问。她停下,没想到梦知星君竟知晓她的心事,有点讶异,他再次苦笑,“你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着魔了般。” 接着又略带戏谑补充:“想来我也算风度翩翩,怎的就不能让你对我生情,哎。” “你竟还能玩笑,暂时死不了。”她走了出去,解释,“忘不了也会忘,未见老头有药。” “你就打算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忘了这些年来发生的这些事?” “比之其他方法,这已经算是最高明的法子。” 隔了几日,未见鬼君找到了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丫头,将这颗药吃了下去,你就可以跟我下鬼界了。” “你只是失去了有关天界的种种记忆,其他包括无虞山灭亡这不争的事实一概记得。” 她犹豫了一会儿,点头才一口吞了下去。 那便是她在天界的是是非非,历经的不多,也不算少,在她短短两万多年的光阴。 鬼界。 耳朵边有些吵。她睁眼,便看见一个牛头一个马面的奇陋无比的人头在她眼前晃着,“诶,这就是未见鬼君从天界带下来的美人吧。” 另一个道:“肯定是她无疑,你瞧咱鬼界除了那满脸皱巴巴的孟婆,还有就是那咋咋呼呼的彼岸那小妖,这可是头一回在这冥冥鬼界看见这么美的女子啊。” 她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一个牛头一个马面的是在谈论自个儿。她回想了一下,未见老头说要将她从满目疮痍的无虞山带来鬼界,为了转移无虞山灭族之事带给她的阴影,这她怎么看都是这里给她的阴影会更大啊。瞧这两,仿佛多久没见过女子一般,她就好似一块肥肉,被丢在了锅里噼里啪啦煎着。 她起身,镇静地扫视了一圈前方这牛头马面,他俩被她的忽然起身吓住了,“她,她,她醒了。” 她瞅了眼他们:“没错,我醒了,你们是谁?对了,未见老头在哪呢,叫他过来,说好了来这鬼界是要给我一个很高很自在的职位。” 牛头马面更是不妙,“我们是鬼界里的牛头和马面,未见鬼君还说了要给你个大官?” 她点头:“是啊,怎么,你们不乐意啊。” 牛头马面赶紧使劲摇头:“哪里话,哈哈,诶,鬼君来了。”她看向门外,未见老头果然瞪着胡子来了:“老远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凑了过去,“没法,嘛,老头,怎么感觉睡了一觉起来头脑特别混沌。” 未见老头欲说还休,只道:“你这一觉睡了两日,自然是睡得太撑了。” 她恍然大悟:“如此。对了,我可是惦记着你说好要给我的高官呢~” 未见老头瞧她三句话离不开大官,气得瞪大双眼,“势力小人,得了便宜还不会卖乖。以后你就是这鬼界之中除了我之外,没有谁比得上的冥思女君,如何?” “好。”听到了重点是除了未见老头之下,她不假思索同意,这时门口经过一位白衣身影,她见机扯着未见道:“那白衣是谁?” 未见转头看去,瞧见那张脸疑惑介绍:“那是这里的白无常。”然后高声喊道:“白无常,你进来一会儿,女君找你有事。” 白无常听得唤他,踱步进来,那张老苍白的脸她看着很是纠结,摇头:“老头,不,鬼君,我想要他跟着我可成?”白无常奇怪地瞅着眼前的少女,牛头马面偷偷笑着,“呀,白无常有福咯。” 未见老头为了省麻烦,摆手:“随你,总之以后这鬼界就交你帮我管着,今夜里你去那正殿,我让黑白无常教导你今后该做些什么。”未见老头又仔细瞧着她,自言自语:“果真是忘了,忘了那就好了。” 她疑惑:“忘了何事?”她猛地拍手,“哦,我才记得,我忘了吃东西了!” 语音刚落,门外一个娇小的影子闪过。 “听言未见鬼君带回了一名女子,在哪在哪?”一个一如她当初模样的小妮子钻了进来,明亮的大眼瞄啊瞄。看到了她后大呼:“哇,美人儿!” 这又是哪位?她正迷糊着,那小妮子笑道:“美人儿,我叫做彼岸,是这里的小妖!” 她看着这自称彼岸的小妖,恩,虽说是冒失了点,不过说话爽快,很好,她很中意这个小妮子,以后的生活可真是有趣了。 “恩,我这会儿有些饿,便不多跟你寒暄。” 来鬼界的一会功夫,就这么认识了牛头马面白无常与彼岸小妖。 之后,她发觉未见老头带她来鬼界,完全不是给她犯懒,手头上大大小小之事皆交由她处理,还一本正经解释:“离女,这本是你分内之事,不可推诿。” 她漫不经心道:“老头,那你分内之事又是甚?” 未见老头答不上来,但她觉得那就是唠叨。看着她稍有处理不好的地方不舍得动手亲自出马就罢了,还在一旁碎碎叨叨。她就对常来串门的彼岸这小妮子教诲:“有空你就多整整未见老头。” 这叫善假于物也。 小妮子崇拜地看着她:“离女,你竟然能把鬼君称呼得那么亲切!” 她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你以后也这么亲切一番,鬼界要求的便是相处融洽嘛,别弄得那么条条框框。” 在鬼界,既然她坐拥老大不小与老三之间的位置,而老大不管,自然就可以由着她的性子来,那么她最反对的便是等级制度! 这么一来二去,小妮子先前还有些羞涩,之后胆子似乎开了些,虽没敢在老头面前直呼未见老头,但除了他,在谁面前都称呼。 譬如此回她就在叙述着未见老头的不好:“未见老头啊,忒小气,我不过偷了他一颗丹药,他就训了我半个时辰!” 她教导道:“彼岸,以后偷就别偷一颗,得多点儿,否则吃了他那么多口水,岂不是亏大了。” 小姐妮子频频点头:“离女真乃大豪杰也!” 鬼界哪里都好,除了一点不好,那便是暗无天日!走哪还得提着个灯笼,幽怨啊。她也曾有过想法要改善改善居住环境,奈何力不从心,可悲可叹。在鬼界里闲着没事之时,她就嗑嗑瓜子,偶尔拉上几个鬼兵鬼将啥的来唠家常。 这不,她就逮着了件事,特别伤感。 原来黑无常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断情冷酷,还有一桩悲情的往事,(详见牵音与黑章节)她再转述与彼岸这妮子听时,她哭得那是梨花带雨啊:“离女,他们的故事怎么那么悲伤,呜呜,我也好想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无奈打着哈欠道:“彼岸你这才多大年纪就思春了。” 彼岸嘟嘴:“再过几千年就大了。”忽然来了兴致问她:“离女,那你都这么大了可有喜欢过谁?” 到了鬼界后失忆的女主面貌有些全新,性子比较随意懒散,也算是一路过来沉淀下来的性子。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界那些大往事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天界那些大往事 她又打了个哈欠,近来在鬼界没甚繁忙,这懒毛病就愈加犯得频繁,她搜寻了一番答道:“没有。恩,她想了想,若对端南那种叫做喜欢那就是了。” 想起端南,未见老头跟她说他是去哪哪哪修炼,因此不在未知山上。她还真纳闷了,有些事情她老是想不起来,对于端南怎么就独自跑到远处修炼百思不得其解。 彼岸不甘心又问:“那离女心中的如意郎君该是如何模样?”她真是无奈了这小妮子,随口敷衍道:“恩,大概就是那种惜字如金,靠实力说话的。” 彼岸“哦”长了一声,“那长得呢?” 她道:“那自然不能比端南或者爹差。” 彼岸又长哦了声,小声嘀咕:“这么看来,四海之内也就只有传说中的未白殿下满足离女你的择偶要求了。” 要不是这小妮子还小,她当真以为彼岸是来做媒来的。 “未白殿下,很厉害?”她又躺到睡榻上,随意问道。彼岸可激动了:“对啊,传言很厉害很好看!” 她摇头,哂笑:“还传言,这你都敢信,就不怕是个大猪头!” 彼岸羞涩地笑道:“传得很厉害嘛,不可能空穴来风的吧。” 她对于小妮子口中的未白殿下并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困了。” 困了,就要睡觉。 平静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忽而有一日,未见老头召见了所有鬼将,来回踱步不断叹息:“天妃遇刺了。” 语气哀悼,整个殿内震惊,那个作为神君尔后又嫁给了天君的纤袭神君,竟然遇刺身亡,那罪犯又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这消息在四海之内,三界之中引起巨大的反响是定然的,算上爹,再加上天妃之死,如今存活在世的仅存端南一个。天妃她是知道的,那时火鸡说过,天妃是四海之内最为美的女子,她也惊叹过如此美的女子,只是还未来得及接触。 “查到真凶了吗?”她问。 未见老头苦苦摇头,见过他吹胡子瞪眼,倒是很少见他愁眉苦脸,这回可见得他也为此事痛心疾首。 未见老头道:“此事天君已调查,一夜苍老啊。”未见老头独自在正殿内徘徊了半日,终于把她叫去:“离女,这鬼界你暂且替我料理几日,我上天界有要事。” 未见老头是上天界找谁,她也不懂,但原因十之八九离不开天妃。 这噩耗盘旋在天鬼两界很长一段时日,因着天妃被刺一事,端南也回来了。端南回来的那日她还在鬼界冥思阁睡着,被谈话声吵醒后她方才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端南,一时激动忘了矜持跑了过去:“端南,你回来了!” 端南见着她,脸上漾开淡淡的笑意道:“恩,多久没见囡囡了。”说罢要去捏捏她那已经不圆的脸。 她着脸,压低了声音:“端南,我已不是小孩,别叫我囡囡了。” 端南先是愣住,随之宠溺笑道:“好,叫你小离。” 小离,似乎曾经听端南这么叫过,至于是何时她却也不记得了,想来端南早早就希望她能长大,便可以唤她小离了。 “端南来鬼界是因着何事?未见老头于我说你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修炼,修炼成果如何了?”她一边给端南斟茶一边询问。 端南看向坐在一旁的未见老头笑道:“修炼成果不大。我来此是托未见君打造一件圣物。” 她质疑地望向旁边坐着被冷落而闷闷不乐的未见老头:“老头,你会的东西还真多。” 未见老头吹胡子瞪眼:“死丫头,瞧你那不信的口吻。” 她一笑,堆起笑脸:“既然端南信了,我自然也相信。” “那是什么圣物,要端南亲自来拜托老头打造?” “镜花水月。”端南端上她亲自倒的茶,欣慰地啜饮了一口, 镜花水月,她有些不明,为何是这奇怪的名字,再想继续问,未见老头先开口了:“端南神君,天妃之事……” 但见一抹忧愁爬上了端南清隽的面庞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我也在调查。” 那淡淡的口吻终究也隐藏不了端南内心的忧伤。 “小离。”端南又轻轻叫她。她恩了声,看见端南那清亮的眸子,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笑道:“端南,没事,无虞山之事,我已经看得开了,天灾不可躲,既然我还活着,就不能让爹和娘担心。” 端南与未见老头相视一笑,笑得忒默契,看得她是没头没脑后端南道:“如此便不错了。” 什么叫做不错了?难道以前她一直都错了? “端南,你还没尝过我做的花糕吧,既然难得来此一躺,不要离开那么快。” 端南淡淡道:“恩,好。” 冥思阁里,端南站在那一簇簇的山茶花前,目光悠远,她端着新鲜出炉的花糕出来,发觉那背影无比落寞,迈步走到石桌上,放下花糕盘子,走到他身旁:“鬼界这里的花除了彼岸花之外都存活不了,试验了许多,发觉只有这山茶花有种魔力,能存活在此。” 端南收回悠远的目光,转头低头看这她笑道:“改日我替你研究一些能在此培植的花。” 过了这么久,她即使长高长大了也还是得辛苦仰望着端南,她很伤感啊,很伤感。但还是仰头兴高采烈答道:“好啊,端南永远是最好的!” 端南是知道她对花的热爱的,这世上只有端南会不辞辛苦研究出一种适合她园子里中的花。 “吃花糕吧。”她拉过端南坐下了,然后拿了一块递给端南,“我这是第一次做给旁的吃。” 端南听着这话似乎很开心,接过后放入口中,眼睛带着笑:“很好吃。” 她嘻嘻直笑,忽然问道:“端南还不娶妻么。” 端南手顿住,淡淡笑着看着她:“没。” 她很是失落:“端南这么好的男子,理应有很多女子想嫁给端南才对。”抬头,却看见端南放下那块没吃完的花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淡道:“没有也罢,有,若不是自己想要的,还不如没有。” 她马上摆手:“端南不要那么悲观。” 端南只是笑笑,伸出指头往她额上轻轻一弹:“这些你无需替我着急。缘若要来,她自会来。” 她轻轻点头,心不在焉持着花糕。之后的氛围一直有点奇怪,她一直在心里自责,不该提起这事,使得端南似乎有些忧伤了。 不久,端南被从未知山来的树仙叫走了。端南临走前道:“小离不能随意惹事,我若有空会再来看你。” 她点头答应。只是那一走,不久只听到了端南因着天君娶妃的事上了天界闹了一番,因此四海之内传得沸沸扬扬,那神女为实为端南所爱。 她想:原来端南真有喜欢的女子了,只不过所爱的女子竟然是爱着天君的么。 她找了机会问未见老头:“那神女是谁?” 老头想了想,“似乎唤作故紫。” 别说,这故紫她还真认识,她还年幼之时就知道这故紫神女对爹爱慕,只是因着些事她放弃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嫁给了天君。端南喜欢故紫,那还真不晓得是否属实,又也许端南只是替才死去没多久的天妃打抱不平,毕竟同是神君,同甘共苦过来,颇有不甘。 可谓祸不单行,端南在天界的那一闹,天君作为至高无上的主,可就不乐意了,不久就摔着大军前往无虞山要缉拿端南。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反目成仇,她是听爹说过的,他们三大神君与天君是一同修炼至今日的。没想到一怒为红颜,竟然闹得如此不合。 天君将多势众,以多欺少,端南必然是吃亏方,她雄纠纠气昂昂准备前去支援,还没轮到她要去助端南一把,这战就歇了。至于原因何在,还是那传言中的未白殿下。 鬼界里传得那是如火如荼。诸如此言:未白殿下竟然助端南神君大退了天君的进攻。这本不是奇事,可未白殿下是天君的儿子,这就是奇事了。 总而言之,儿子对抗老子,这是大不过,得狠狠罚。 怎么罚,这未白殿下竟然自罚到鬼界任命为鬼君。恩,本可以成为天君的未白殿下要来鬼界当个小鬼君自然是罚得挺严重的,奈何她却是这么想来着:NND,这说明这鬼界是得有多么差劲,来这里当个大首领都显得那么委屈,岂不是流放! 不过也因着端南与天君一战之事,她对这素未谋面的未白殿下的好感度还算不错,只因为未白殿下助了端南,而不是他老子。 彼岸这小妮子偷偷摸摸混在她冥思阁中:“离女,未白殿下明日便启程来这鬼界了,你说我们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她道:“睡觉。” 彼岸鼓着嘴:“离女,你不可这么懒,以后未白殿下若是即位了,可不是未见老头这好欺负的老头了,你得注意点形象。” “形象这种东西,不能吃,不顶用。” 彼岸咕哝着从冥思阁离开:“离女太没志向。” 往事一幕幕,未白也总算是要来鬼界,离开那是非的天界。亲们多留言啊~有啥奇怪不懂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未白来鬼界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未白来鬼界 未见老头与彼岸差不离,也来找她谈过话:“这鬼也不得不服老了,眼见着未白这小子还如此年轻便承了自己的位心里颇有点不甘,可是又欣慰,总算是有人能料理这冥冥鬼界了。” 又教导道:“如今你却是隶属他手下,不若平时我那般放纵你,紧要时刻该严肃还得严肃。” 喋喋不休中她打了一个哈欠打断了未见老头即将下来的一席话:“鬼君你果然不得不服老了……” 语气抑扬顿挫,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她很是受用。谁叫他们一个两个因为这这鸡毛蒜皮之事就来扰她休息,该批。 因此夜里她临睡前还特意跟小白无常交代:“小白啊。” 白无常咳咳:“女君,请称呼小君白无常。” 她点头答应:“好,小白无常啊。” “……” “记得明日那未白殿下若来,你替我去道个喜,我近来有些乏,明日便不起床了。” “启禀女君,未白殿下来此是由于受罚降职,何来喜事?” “能来鬼界,那便是他的福分。”我打着哈欠便睡去。 第二日,由于未白的到来,整个鬼界陷入了空前未有的痴狂状态。唯独她还在死皮赖脸睡着大觉,直至次日的清晨她才被彼岸吵醒。 彼岸这小妮子含羞带娇地跑来与她详述未白鬼君:“离女,未白殿下,不,是鬼君,果真是十分貌美,气质非凡!” 她吸吸鼻子,闻着自她身上散开的芳香,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爱情的滋润连体味都能变化,妙哉妙哉。 她自然也是好奇,也就出了冥思阁晃荡了一圈,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未白鬼君果然如同传言所说年轻有为,本该有冥界风范的黑暗阴森模样的地方,硬生生因为他点缀得仿佛天界,熠熠生辉,就连一向带着血腥味的彼岸花也馥郁芬芳了。 果然名不虚传。 那日彼岸那妮子一早来拉过她说道:“离女,未白鬼君要补办一场筵席,他还会亲自迎谢在场所有的贵宾。” 她在脑子里转了转,既然鬼君只说是迎谢贵宾,奈何她并不是贵宾,不去也罢,打发掉彼岸:“彼岸啊,我这形象不大好,还是不去丢脸的好。” 小妮子嘟嘟嘴,“离女总是犯懒!”只好自己闷闷不乐地前去了。 说老实话,未白接任以来,她也只大约见了未白鬼君一面,之所以说大约,是因为那时她还处于半睡状态,听见未见老头唤她之时,只依稀看到眼前一个白衣,以为是小白无常就未当回事,打了个哈欠继续闭上眼,然后似乎听见未见老头叫骂声。 她醒来问小白无常:“方才你和未见老头找我有何事?” 小白无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那日来此的并不是小君,而是初登位的未白鬼君。” 她被呛了一口,这可怎么是好。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她就给弄旺盛了,谁让那未见老头还要带他到自家冥思阁作甚。不过她想,更难堪的是未见老头,他还得逶迤地解释一番。 未白鬼君即位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她闲下来了,不若未见老头三天两头将事情推诿于她,我一旦弄出了点出入,又有了借口叨扰我。 如今耳根子清静,空闲下来,就想找点乐子。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忘川河远处的一片还算盎然的荒地,就折煞地看见一男一女贴在一起的情景,真真是时运不济啊,来得不是时候,扰人幽会。 欲悄无声息偷溜开,却听得后面一道低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又何苦弃我而去。” 这莫不是再说她?别会错意,那是人家两口子的甜言蜜语呢。 正又要抬起另一只脚,又听得:“你真如此狠心,不肯见我一面?”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未等她来得及走上一步,身子被强拉到后面,一个踉跄不稳掉在了软绵绵的怀中。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大脑一片空白。难道只因为她不小心打扰了他们的幽会就要杀她灭口。 她好不容易缓好情绪,抬头,就看见怀抱后面站着一名满含泪意的女子,幽怨地朝他们这边看来。这是要天打雷劈的棒打鸳鸯啊,得记大过。 那女子抽抽搭搭地抹着眼角边的眼泪:“你果真不肯接受我,才使的这种手段拒绝我的是吧。” 对对对,你别误会,我与他并无任何瓜葛!她张开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那个惊讶,努力咳着仍不见效。想要从那怀抱中挣脱开来,却发现搂着她的人力气无比之大,她这一弱女子堪堪是柔弱。 “为何不说话?”她又抽泣道,不是她不说啊,奈何说不出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的确是本君的未婚妻。”兀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把我的大脑炸开了。 “你……未白君,我不恨你,但是我会恨她!”那女子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掩着面跑掉了。 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她这好人当得冤大头就算了,还要给人在账薄里记上一笔,煞星,绝对是煞星啊,最可悲的是,听见那女子竟然唤他做未白君,这是让她没活路可走啊。 未白鬼君终于肯松开手,她立马从他怀中跳出来,指着他就是破口大骂:“未白鬼君,你到处沾花惹草算了,如今抛弃一个柔弱女子还要拿我来做挡箭牌的,你,你,你也忒没风度了!” 出声音了?出声音了,出声音了!NND,这是在玩我吗。第二把火又已经被她替鬼君点亮了,她似乎能看见自家作为鬼界冥司女君的悲惨命运,今日不是开什么迎谢筵席吗,这天杀的为何鬼君会出现在这。 未白鬼君眉目挑了挑,又舒展开来,笑道:“原是里里女君。” “里里你个鬼!是离女!”她果真是中毒了,为何情不自禁又开口大骂,旋即干笑,“咳咳,刚那是我小妹调皮,我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呵呵,她今儿个又犯病了,我马上回去叫人替她诊诊脉,诊诊脉,呵呵。” “适才离女女君似乎说本君沾花惹草什么的来着……” “那是我小妹,对。她平时就说话没头脑,鬼君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见识。” “哦?既然如此,就陪我闲逛一会儿当是赔罪吧。” 她一路上只是低着头,也不去抬头看旁边那鬼君长啥样,依稀因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有点迷乱了心神。 未白鬼君倒也是话少的仙神,除了方才说了几句话以外,就那么走着,不再说话,她着实有点憋不住了,咳咳:“这个,那个鬼君啊,我们在这似乎逛了三圈了。” 他终于停下,浅笑:“你可是累了?” 这也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啊,这是不觉得审美疲乏吗,她摆手:“倍儿精神,一点儿都不累。” 未白鬼君沉吟:“想必这会筵席也该散了。” “你不在场没事?”她忍不住问。 “我已经画了一个替身替我守着了。” “……”未白鬼君果然是年轻有为,一般仙神做出来的替身,不消片刻就原形毕露被识破,而他做出来的替身却是一整天。 未白也没再难为她,放她走后,她着实有些累,回到冥思阁便往厢房走去,横着就是一躺。脑海里竟有些挥之不去的镜头,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也就睡去了。 彼岸来找她,开口就是奇怪的口气:“离女,昨儿个我是偷溜去那筵席上看了,那未白鬼君昨日显得有些呆!” 她正在喝着茶,喷了一口水:“咳咳,此话怎讲?” 彼岸神秘兮兮凑上前说道:“他在那座椅上一坐就是一整日啊,一整日啊,自始至终未曾说过半句话,半句哦,还不是一句!” 她润了润喉咙,哭笑不得,这真相她却是知道的,那不过是未白鬼君画的一个替身,自然不能随意乱开口说话,否则被识破了可多没面子。 “兴许那就是……惜字如金。”惜字如金?她似乎记起了什么,皱眉。 彼岸撇撇嘴,“这叫哑巴。不过昨日那个伴在鬼君身边的唤作方囚君的男子倒是挺能说的。” “哦?”她这一声哦给了彼岸很大话题空间。彼岸找了个好姿势坐下,随手抓着离女桌边的瓜子,咔擦嗑着,开始陈述:“那个方囚君啊,生得虽是没有未白鬼君绝美艳世,但也算是个真正的俊公子啊,说话忒溜,跟那些鬼将们啊侃侃而谈,愣是哄得他们笑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层层叠叠,好不热闹。” 这彼岸形容起那唤作方囚的男子来倒是辞藻华丽,形象生动啊。她配合地嗯嗯回应。 彼岸吞下一颗瓜子,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后喝下,继续:“听说这方囚君啊,只是个流仙,曾关进了天牢内,多少层来着,忘了,挺厉害的,后来跟着未白鬼君了,啧啧,我们这鬼界可真是愈发热闹了,瞧瞧之前啊,那些鬼将们一个个闷头闷闹,真是无趣。” 热闹,这还真是彼岸喜欢的。 副CP就非彼岸与方囚莫属了~这文文~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独处的半日时光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独处的半日时光 “还有啊,他还开玩笑说原本打算来这鬼界娶一个漂亮妻子,谁曾想来这了,才发现这女子的数量啊总共就仨。”彼岸伸出手指比划学着,咯咯直笑,“指的就是离女你,还有我,最后就是那孟老太婆了,呵呵,瞧他那股失落劲,笑死我了。” 她点醒彼岸:“你傻啊,你不会说待我长成,嫁给你还不行。” 彼岸竟还有些当真,抬起脑袋眨眼思考:“这方囚君看着还真是不错,只是不知她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正想着,又忽然贼兮兮靠近:“离女,不是我说啊,未白鬼君如今就在咱这鬼界,你可要先下手为强啊。以前他在天界也是很多桃花觊觎的列。” “……我困了,睡觉。”她赶着那愈发猖狂放肆的彼岸,嫌弃地躺下。 彼岸偷笑:“离女你这是害羞了,我先走了,今日方囚君还要在他的非清阁弄个什么好玩的,我也去混混。” 待彼岸屁颠屁颠走开,她才出了厢房,变出了一把剪子,修剪着园子里的山茶花。这山茶花固然好看,就是没向日葵实在,还能结出瓜子啃啃。她还在寻思着要不改日就铲平了,换上向日葵,可是随之又觉得,不妥啊,没阳光哪能种下,哪来的瓜子吃。 还是得等端南将能在此养活的花儿研究出来。 “未白鬼君。”门口的小鬼童稚嫩的声音传来,她从茶花丛中抬头,却见这那袭白衣如一只白蝶蹁跹飞进来。她因呆了,手中的剪子掉落了一半,幸而她恢复得快,那剪子又被她施法提了上来,她拿好扭头装作没看见继续修建花枝。 直至听见未白鬼君轻声唤她:“离女女君。”她才很装模作样回头,夸张的露出惊讶表情:“呀,鬼君!好巧!你也在这啊。” 未白鬼君好看的眉挑了挑,笑道:“我来这不巧,你在这似乎也不算巧。” “……”她真想一头撞死了算了,讪笑,“我的意思是好巧,我正说要弄些花糕吃,鬼君你没吃过吧。” 未白鬼君听得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漆黑的眸子里不知含着什么,随之笑道:“没,果然是打巧了。” 他悠闲地坐在了园子中的石凳上,还没开口,她马上交代:“鬼君,莫急,我先让小白去弄些材料来。” 未白鬼君淡淡道:“恩。” 她懊恼不已,什么借口不找,为何偏偏要找了这个借口,这会好了,还非得给他弄一顿花糕吃,真真是脑袋卡掉了。走到了外面找到了晒着假光的白无常道:“小白无常,你替我弄些花来,恩,就去端南的山上拿些来,端南若是不在,就跟那里的树仙说是我要的。” “什么花?”白无常被她小白无常小白无常叫的习惯了,也懒得纠正。 “额,随便弄些来,品种越多越好。”她正要转身进去,马上又想起了些事交代,“别给我弄一整株来啊,摘下花朵就好了。” 她因着这事就头疼了一回,叫过彼岸这妮子取过一回,那小妮子把未知山上那的奇花异卉连根拔起,那可是难得的品种啊,一旦拔起就很难再种植,她狠狠心疼了一小把。 她回到园子,看着一手托着脸闭眼休息的未白鬼君,那绝美的侧脸此刻有些安恬,不忍打扰,就定定多看了一眼,心想:鬼君事务繁忙,如何就那么闲空来这呆着,不知不知。她没有叫醒未白鬼君,只是进到了房子后的厨房内,开始捣鼓起来。 沉浸在其中忙得不可开交时,回头却瞧见未白鬼君已经醒来,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忙上忙下,她不经思考就直接道:“那个,你帮我把那小柜子里的那个装着糖的盒子拿出来,倒进这个碗里,然后拿这双筷子搅拌一会儿。” 说罢,利索地将未白鬼君推倒了厨具台前,把碗移过去,又递过一双筷子,“还有,搅拌时候要小心温柔些,不可太过用力。” 未白鬼君微微虚眼,愣在原地一会儿,被她又是一阵催赶:“诶,鬼君,你别傻站着,快点,早动手早得吃嘛。” 他忽然笑起来,妖颜祸世,她看得有些呆了,啊啊啊!只听他好听的声音响起:“恩。” 她这才在惊艳中回神来,她,她方才似乎用了什么不得了的语气跟她的大头头说话。还没等她惊愕完,未白鬼君已经弯着身子从哪柜子里拿出了一排的盒子,挑眉:“这个,哪一盒是糖?” 她虽紧张,终忍不住还是噗嗤一下笑了,随之又赶紧掩住嘴,故作恭敬:“鬼君,那个,就是中间那个盒子装的是糖。” 果然是天君的儿子,曾经的未白殿下啊,连糖长啥样都不知。她拿着一只空瓶子走出去,回头道:“你先在这按我的要求弄着,我得去打点泉水来。” “这不是有水?” “得要上好的泉水,那才甘醇。” 未白鬼君心领神会颔首。 当她千辛万苦打着泉水回来,正巧也碰到了从冥思阁内走出来的小白无常,红着一张脸,她好奇这小白无常脸红些什么,问道:“小白,花拿来了?” 小白似是在憋着什么,苍白的脸通红点头:“是的,小君先告退了。”脚步匆忙从她旁边走过,她奇怪的眨眼,拿着那瓶泉水走了进去。 莫非,被未白鬼君强行非礼了!?她吓得全身一个哆嗦,赶紧加快了步伐过去。 “鬼君……”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瓶子很不给面子的落了下去。 眼前那个一头污头垢面的男子竟是平日里优雅的鬼君。 他的乌发上斑斑点点铺洒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仔细一瞧,什么糖粒啊,她泡好的米也粘在了上面,还有些黏黏糊糊的油腻腻的东西弄得他那头本就乌亮的头发更加油光。 她仰天长啸,这男子是有多么不谙厨事!她叫他来帮忙简直是天大的错误!可是她又很想破口大笑啊,憋不住啊,可是这很不给未白鬼君面子。 未白鬼君的脸上却还显得无比淡定,这又是闹哪样啊,谁能告诉他,明明是如此让人仰腹大笑的情景,他倒感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他拿着双筷子笑若春风:“方才白无常将花拿回来了,可是要开始动手了?” 你丫的不是一直在动手么?她扶额,讪笑:“鬼君,您大人手珍贵,这粗活不用弄了,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再弄,这厨房就被毁了。 他挑眉,她马上扯题:“鬼君,外面凉快,这里狭窄,太挤,你出去坐着等我就好了。”看着他那一身脏兮兮的,她哎呀一声受不了了,赶紧拉着他的衣袖跑了出去,“你先去洗把脸,洗个头发。” 来到一面湖泊前,她这才拉着他蹲下:“这儿的水我一向让小白帮我料着,很干净,没事的,就在这洗了。”说罢扶起袖子直接在他脸上抹了一把,看见在她面前放大的俊颜,一个紧张停住了:“呵呵,鬼君,你自己来,我冒犯了。” 未白鬼君挑眉:“我袖子脏了。” 她还能说什么么。于是乎她很悲催的继续用自己白白净净的袖子替未白鬼君洗着,真是好看的脸,她心里默默想到,她总算是相信了彼岸的那些鬼话,未白鬼君长得果真是不比爹和端南差。 额,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可不知为何,抹着抹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眼角竟有些湿润,鼻子竟是酸酸的,就在眼神模糊前听到低低一句问候:“怎么了?” 她回神过来,赶紧吸了吸鼻子,笑道:“你身上味儿太杂,呛得我难受。”她也不知为何会忽然有这思绪,只得临时撒了个慌。 他微微垂眼,默不作声。她笑道:“你的头发也洗洗,就好了。” 未白鬼君点头,她便起身:“鬼君你在这洗着,我先去把花糕搞定了。”见着未白鬼君点头她这才回去,回头看了眼湖边的未白鬼君,他的长发落在湖边,倒影在湖面,竟是无比妖冶。 与君初相识,为何却如故人归? 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她终于将花糕做了出来。端到园子中的石桌上,放下,笑道:“鬼君,瞧,这五颜六色的便是不同口味的花糕。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未白鬼君眨了下眼,才伸手随意拈了一块,放入口中,看着她那满脸期待的脸缓缓说道:“不错。” 她有些灰心,“不错而已?” 未白鬼君道:“很好。” 她笑了,指着盘子里其他口味的详解:“这个是端南研究出来的很难得的花,因此味道跟其他那些桂花糕什么的有很大差别。” 未白鬼君含笑听着,细长的眸子弯弯勾着,煞是好看,她看着却恨惆怅:“鬼君,你,你别随意笑,害苦了我。”见他迷惑,她又解释:“你笑得太迷惑众生。” “我很少笑。”他说得风轻云淡。她心里面想啊,还少啊,这我都看得心里七上八下了好几回。 也不知道大家看的有没有觉得男女主角这样很温馨,总之我是觉得这种感觉就很好,不需要多轰轰烈烈~ 正文 第三十章 知我者,唯卿也 章节名:第三十章 知我者,唯卿也 待那彼岸所谓的方囚来了这冥思阁找到了未白鬼君,他才离去。 “鬼君,你可叫我好找,哟,离女女君也在。”方囚摇着扇子款款进来笑道,眼角瞥到那桌上还剩的花糕,信手拈起了一块放进嘴里,“不错。” 她细细观摩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方囚。这方囚生得真是迷死众多女子的脸,若不是那性子过于随意不正经,也能捞起一亩天地的少女芳心。她又仔细瞧着鬼君,觉得更为重要的一点,那边是衬托。 方囚最不该就是在未白鬼君身边办事,那魅力会全部被鬼君劫了过去。 未白鬼君抬眸淡淡说道:“不错而已?” 她呛住了,忍不住掩着嘴笑,方囚更是愣,吞掉嘴里的花糕,马上笑着改口:“哈哈,味道特别好!” “说正事。”未白鬼君又说道。 方囚这才收起扇子,一本正经说道:“天君不久将要颁布天君之位之名,特派了手下来鬼界通报一声,鬼君之意是……”方囚顿了顿,没把话说下去,等待着鬼君之意。 未白鬼君的眼里有些许倦意:“搁着。” 天君已经有退位之意,这消息来传,大概就是还要再给未白鬼君一个机会。然而未白鬼君却似乎并无兴趣,有趣有趣。 方囚君笑眯眯地点头:“恩,鬼君奔波到此劳累了,就不便上天界了。”末了,又不好意思开口道:“鬼君,如今已是正午时分……” 嗯嗯,是该走了,她边吃着花糕边想着,巴不得能安身歇息一会儿,陪着鬼君做花糕实在折腾。未白鬼君这才起身,带着清浅的笑意望了她一眼:“明日我再来。” 还要再来?没等她心里哀怨,方囚还不怀好意笑着,那笑里诡异至极,便听着未白鬼君道:“端回殿内放着。” 方囚的手微妙地一动:“哈?” 未白鬼君侧脸瞥了方囚一眼,方囚立即心领神会端端正正端好那一盘花糕,跟着走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里,未白鬼君果然都来这冥思阁里呆着,后来干脆将那些公文和书经都搬到了她的阁内放着,她左思右想啊,她这里看起来没那么严肃吧,怎么就那么适合未白鬼君查阅公文呢。 还是彼岸说得精辟:“离女,你这里啊,是这里唯一正常的女子的闺阁,自然是舒适些。你说在一大群爷们面前有心情查阅么,还不得给那浓厚的男子味熏着了。” 一番话下来se情满满。不过彼岸总算意识到自己还不算是正常的女子,基于这点她就没有反驳彼岸。 未白鬼君很少说话,偶尔累了,也就是一手托着脸阖眼歇息,未白鬼君尽职尽责,自然不若未见老头,整日没事找事让她干。因此,她可以惬意舒畅地随意修剪着山茶花,累了,看到未白鬼君若也正巧在休憩,就会上前去,上下左右将他看个遍。 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思忖:这天然雕成的绝美容颜,真是让园子里的花颜都失色。 有时候她会很善解人意地做来一盘花糕,提前放在了石桌上,她就懒懒躺在睡榻上嗑着瓜子,啃着一本史书在看,眼睛乏了就看着外面的未白鬼君,别致的风景。 某日,小白无常的声音嘹亮:“神女,此处是女君的阁楼,如今女君正在午休,还望神女莫去打扰。” 正巧,她今日没有在午休,而是在看着未白鬼君留在这的一本经书,还边嗑着瓜子,把那一桌子弄得狼藉。她闻声抬头,远远瞧见一个稍微熟悉的脸庞。 她回忆啊回忆,还真给她回忆起来:那不是初见未白鬼君时候的那个苦命鸳鸯么!莫非追到此问罪来了!那神女眼尖,笑道:“瞧,那不是你们的离女女君么,她并没在睡觉,我不过进去找她叙旧罢了,瞧你紧张得,当我是母老虎么?” 她吐了口瓜子皮,深感不妙。小白无常苦于眼前是位柔弱女子,也没强硬驱赶出去,也就给了这神女空当进来,踱步走到了石凳上坐着,打量着她:“果真是你啊,难怪我总觉得有些面熟。” 恩,原来这神女也还记得她,她还真是万分荣幸,呵呵干笑了两声表示回应。 那神女皱眉:“笑甚,不记得我了,我是那天界之上的神女画。” 画?她还真不晓得曾认识过这一号人物,于是漫不经心问道:“你乳名?” 画神女脸色极其不悦,可还是强笑着:“也是,过了这么久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那些话是让她一头雾水,可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戳破,就推了瓜子盘与画:“我这没甚好招待的,这瓜子,你吃。”好歹人家也是天界来的神女,身份自然是不同,该客套还是要客套。(话说你就用瓜子来客套人家?) 这礼节虽小了,可作为礼貌也不能不接受吧,瞧画神女那高傲神态,只瞥了眼那黑不溜秋的瓜子兄,鼻子哏出口气:“你可知我为何来找你。” 她当然知晓了,还不定是为了那日成了冤大头被这神女记了一账,今日来算清来的罢,只是她很不解风情地无辜摇头:“不知。” 画神女高傲地伸出手掌,一根根看着自己的青葱玉手,笑道:“女君啊,未白鬼君呢,以前在天界久了,不喜女色那是因为桃花多,这鬼界也委实是委屈了鬼君,连个像样点的桃花都没有,因此压抑久了,才会有那么一点无趣寻找消遣。” 那一句连个像样点的桃花都没有她听着耳朵忒痒,虽说嘛,这鬼界的确只有仨女,可不见得她就那么差吧,彼岸还是丫头,自然还是潜力股。她瞧去,那画说实在话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那神情太傲慢,就徒增了反感。 她哈了一口气:“自然自然,鬼界里的女子都不喜爱当个成群簇拥随波逐流的桃花。”画不笨,知道这是在嘲讽自己也是簇拥的桃花中的一朵。 画神女跟她说这些,是警告她离得远些,她自然晓得,只是若是画神女是如同那日一般,哭哭啼啼哀怨婉转请求她,她乐意不过离未白鬼君远些,成全了他们,坚决不拆散一对眷侣。可这画神女偏偏一副理所当然还不屑一顾的模样,她就大度不过了。 近来她不爱惹事,惹事的活儿都让给了彼岸这妮子,如今倒是可以练练手,才不急不缓道:“神女是为何下来这天界?” 画妖媚笑道:“天君即将退位,央我来此通报消息,天君有意让未白回去担任天君之位,如若马上让鬼君回天界,再立下一功,那天君之位必非未白莫属。” 原来那日方囚说的这事就是这画神女前来通报,这就有些奇怪了,为何会派一名神女来通报。她点头:“如此,那消息报得了为何还呆在此?” 听得这话,画神女半凌厉般嘲笑地看她。她赤裸裸忽视接着道:“未白鬼君来此可是自罚,不是被罚至此,怎见得不是嫌那天界桃花多扰了他。” 她惹事也不算少,要比损人那还真文雅不少。何况还是在她的地盘,竟敢来此欺她,可笑。 画不屑掩嘴笑道:“这男的嘛,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她心里小小鼓掌,真是一副玩弄了多少男子的参悟能力,惊呼:“呀,画神女与鬼君真算是老相识了,对鬼君真可谓了解甚透。” 画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冷笑:“不敢当,只是自然要比女君相识多些。” 她叹气:“那是自然,我与鬼君也就认识短短几日,瞧他来这也只顾查阅公文,哪有闲空理睬我,也就那日与他一同做了花糕吃。” 边说便无辜瞄着画神女,说到后面一句,画脸色刷的苍白,随即笑道:“鬼君的确喜欢吃糕点,只是这地方的糕点不如天界的好……” 那语气尽是嫌弃,她哂笑:“你又怎知鬼君多喜爱那天君之位。” “呵,三界之内最高的权位,未白身为殿下,身为男儿身,如何不喜那至高宝座。”画神女的口气相当肯定。 “你道鬼君与泱泱四海内的男儿一般,我对鬼君不了解,却也不觉得他有多稀罕那虚名。” 画神女不屑轻哏:“既然你都有自知之明不了解鬼君,又怎有脸在此说大话,如何知晓鬼君不想。” 她笑:“这鬼界任何一处都比天界让他着迷。他在这里的眼里是笑意,嘴角是笑意,眉间是笑意。鬼君说他很少笑,先前我不懂,这回我总算是知晓原因,天界上并没有让他笑的理由,可这里不同,这里其乐融融,我可以把从前在位的未见鬼君唤作未见老头,同样也敢把未白鬼君唤作小白,天界呢,画神女可敢?” 画脸色已经大不悦,却还要故意媚笑着:“呵,真是小孩子胡闹,简直是乌烟瘴气之地,不过是些不受待见的仙神的蛮集之地罢了。” “你莫不是要把鬼君也算在内?”她很不厚道地拿未白鬼君做了个挡箭牌。 其实最大的原因便是在此,未白不爱权位,却只有离女敢直接说出来了,哎。爱,首要知心。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寻找遗迹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寻找遗迹 画急了:“鬼君自然是除外!” 很好很好,瞧你还多么傲慢,她笑道:“你都说了他是鬼君,为何又除了他,他是这儿的头,说蛮,他该是最蛮,我们就爱蛮,你咬我们?” “你!” 未白鬼君不知何时来的,也未听到小白无常通报,只见未白鬼君已站在不远处,淡然地瞥了眼画,也没理会。又看了眼她,径直走过来直接挨着她坐下。 对面坐着的画神女站起来行礼:“见过鬼君。”又眼神示意她如何不起身行礼,她当做没瞧见,在鬼界她的礼节可没那么多,管它天界是如何看待的。 未白鬼君未做理会,只是朝她浅笑,那笑里似乎比平常多了些奇怪的东西,他道:“你怨本君在此查阅公文却无暇顾及你?” 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表情,又见他笑意更浓,带着一点痞气,这是她的错觉吗?又听得他道:“我最蛮?” 她因未白鬼君的忽然出现吓得不轻,猝不及防只得“呵呵”干笑,瞅了眼画神女,随手抓起瓜子。画神女是不好受了,可她也不见得好受啊!未白鬼君在场,她反而忸怩不知该如何瞎掰。方才她与画说的这么一长串的废话看来都给他听见了。 未白鬼君似乎知晓她内心想法,解释:“白无常被未见叫去在正殿处理些事,我便径直进来,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 难怪没有听到禀报声,外门那两个小鬼童木讷得要命。她想,这叫偷听,是不道德的,可未白鬼君那坦然无欺的悠然模样,似是觉得这并非什么不雅之事。 未白鬼君之后才对画道:“本君并不爱吃糕点,但唯独爱吃花糕。” 真真是难堪的揭穿,但为甚非得拿她当垫背啊。画神女艰难地扯着笑容,她看着都为这美人儿心疼,总觉得还是保持缄默的好,却听得未白鬼君又道:“既神女已将消息传到,便烦速速回天界回报,本君要事在身,恕不能去天界了。” 画神女面色哀痛:“鬼君,你真一定要对画如此吗?” 啧啧,她很不想看着悲情戏的啊。这感觉未白鬼君是多么薄情啊,负心汉啊,她不禁偷偷瞄着未白鬼君的表情,额,没表情,真是无情啊。 孰料未白鬼君说了句简直更无情的话:“本君不记得有如何待过你。” 这一句话是把画神女打入万丈深渊啊,一句话撇清了所有的关系啊!只是委实又害苦了她,这惹画神女怒的是未白鬼君,可那怨毒的眼神为何是向着她?画神女有些落魄,欲哭又笑:“是画自作多情了,画先告退。” 待画神女狼狈走掉,她打了个哈欠,也试图走开:“哎呀,好困啊。” 未白鬼君轻扬嘴角:“哦?困了,本君替你解困如何?” 鬼君,你还真有这个兴致啊,这才刚干完坏事负了一名女子。最是无情便是这种上位者,有权,有能力,还要有貌,她只是觉得能离这未白鬼君远点总归是好的,谁叫这是一名很容易便爱上的男子。 难保哪一天,不就轮到她成了画神女那般落魄模样,然后鬼君还能跟别的女子谈笑风生。 见她似乎不愿,未白鬼君笑道:“兴许能找到连端南也研究不出的花苗。” 诶?他怎知她想要些花。 这诱惑使得她很没志气地点头:“恩,走,咱去解困!” 走出了冥思阁,经过镜光殿,撞到了叽叽喳喳吵着的彼岸,还有一旁嘴角抽搐的方囚。 “方囚君,你别欺负我矮小,改明儿我长大了,就唤作我欺负你!” 方囚纸扇颜面,不住咳着,“那也得挺久的,我快活的日子还算长。” 这两个这么快就混得如此熟络了? 彼岸瞧见她,马上冲过来,指着方囚君就是批斗:“离女,这方囚君着实可恶,欺负我长得矮,把我最喜爱吃的果儿挂在了葡萄架子上,我怎么跳也勾不着!” 她也不知哪来的龌蹉念头,瞅了眼彼岸的裙摆:“彼岸,你没拿来高台子垫脚爬上去了吧。” 彼岸自豪地点头:“有啊。” 想不到这方囚竟如此下流。“那方囚君真是有福了。”她不觉叹道,换来一记十分灼热的目光,自觉失口,马上笑道:“彼岸,你给我拆了那葡萄架子,拆的一根不剩。” 彼岸赞同的点头:“还是离女办事利索。” 方囚咬着纸扇赶紧转移了危害:“咳咳,鬼君,女君,你们这是要……” 她尴尬正寻思着找个冠冕堂皇的正经借口与鬼君外出,便听得了未白鬼君道:“散步。” “……” 之后,彼岸与方囚便静悄悄走了,临走前还抛来我有自知之明的笑。她纠结啊,可为何这未白鬼君却完全不在意啊,真是天打不动的淡定啊。 这解困还真是十分有效,虽然她说困的时候并非真的困,她坐在大朵的祥云上,迎面吹来的风乎凉乎凉的,忒清爽。从前飞着也都是在赶路,压根没有好好这么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坐在一旁的未白鬼君惬意十足,懒懒而又不失优雅地侧身躺在云朵上,只是闭着眼休息,并未如她一样大惊小怪。她看不下去了,这可是他提出的来解困,自个儿怎么倒是先困上了:“鬼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未白鬼君也没睁眼,轻轻说道:“寻找遗迹。” “遗迹,谁的遗迹?” 未白鬼君睁眼,漆黑的眸子带着浅笑,一脸这不是废话的表情,“天神龙迂。” 她懂了。这四海之内也只有天神龙迂的遗迹才有寻找的价值,只是未白鬼君为何要去寻找天神龙迂的遗迹呢?她想到了天妃的死,天妃是未白的母上,他应该也因此痛苦了很久,那么,难道会与这事有关? 转念想,她忽然觉得自己受骗了:“那就是说你根本还不知道那遗迹在哪,就跟我说有特别的花!?” 未白鬼君也坦言不讳:“恩。” NND!她这不是当个随从来了!但见未白鬼君只是悠然地轻扬嘴角:“放心,会找到的。” 这颗定心丸吃得她很是苦口,可是苦水难咽啊,她欲哭无泪,决定了,那她也睡! 这一睡,还真睡过去了。醒来之时,却发现未白鬼君不在了祥云上,却正在头顶上与一群妖兽交战。她意识立即清醒,发觉自己周身设下了稳固的屏障,因此才能安然无恙不被外界叨扰睡着。 她仔细观察周身的情况,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似是与外界隔绝,这里如临梦境,烟雾缭绕,偶尔还有泉水咚咚,溪水涧涧,苍天大树只耸入云端,飞禽走兽遍布四周。 上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未白鬼君手持着剑,与成群的妖兽周旋,那些妖兽伤不得他分毫,反而是一只只妖兽手上急剧下落掉在下空地面上。 她起身,思考着要不要出去帮忙,又觉得不妥,她的修为实在不算高,帮不上忙说不定还拖了后腿,而那招落香饰骨她也不大爱用,也就安静坐在设了屏障的祥云上,一心一意观战。 忽而一道天雷巨响,上空陷入了漆黑中,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剧烈的光芒从那口子上刺穿,未白鬼君持着剑摆脱了那群妖兽冲了下来,见她醒了跟她道:“走,这道天雷劈下来你我不死也重伤。” 她望去,眼睛却有些受损,未白鬼君伸手将她拉住,一把拽在怀里飞了出去。身后传来了巨响,她感到一阵耳鸣,似乎就快要耳聋了炸的她脑袋有些疼。忽然一双手替她蒙住了耳朵,一股灵力封在了她耳朵上,阻止了那道巨响对她的迫害。 她一愣,向头顶上望去,却见未白鬼君脸上并无异色,这才安心下来,就这么一直飞着,知道离那道砸下来的天雷越来越远。 待安静下来,未白鬼君才松开手,望着远处前方那片被烧的山巅,淡淡说道:“想不到就在入口还有这一道陷阱。” 她没往那火烧的山巅望去,抬眼认真看着未白鬼君,却发现未白鬼君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不禁担忧:“鬼君你不要紧吧?” 他挑了挑眉,笑道:“原本想着没事,给你这么一问,似乎真有些事了。” 听着这有些似带挑戏的话,她正欲在心里狠狠咒骂他恬不知耻,却被忽然压着她软塌下来的未白鬼君的身子吓到了。未白鬼君整个修长的身躯抵在了她身上,乌黑的长发覆在她的肩上,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近在咫尺,让她的心脏猛然的跳动了一下。 她有些慌乱:“鬼君,你,你没事吧。” “我这样子像没事?”他笑着,有气无力,俊颜越来越苍白。 她觉得很像,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反问她,可她憋着了,扶着他坐下,替他探了探体内的气息,有些紊乱,想必一定是那天雷的威力直接通过耳朵里震伤了他体内的五脏六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自己动手其乐无穷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自己动手其乐无穷 归根结底,还是怪她,什么忙没帮到,这耳朵还是他用灵力替自己蒙着,否则以她这小身子,早就震得五脏六腑俱裂,七窍流血了,越想,那眉目越是神伤,好似送丧。未白鬼君挑着眉,无奈地笑着:“你这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反而觉得我这受伤的有错了。” 这未白鬼君,少一句话不开刷她就会真死了,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道:“我给你疗伤,你休息着。” 那些胆怯恭敬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一屁股坐在未白鬼君身后,运掌给他灌输些自己的灵力,调整好他体内那些紊乱的气息。 她感觉到来自未白鬼君体内的强大的灵力疯狂,竟有些怀疑他这伤是否真的伤得那么严重,但见未白鬼君虚弱无力模样,也只好聚精会神继续替她疗着。 也不知疗了多久,她终于察觉自己因为一时失去了太多灵力,眼皮有些睁不开,有些摇摇晃晃想睡觉。未白鬼君的声音恍惚地响起:“即使失去了记忆,你还是没甚变化。” 她打着哈欠醒来之时,自己躺在了一块干净的袍子上,仔细辨别,才发现那是鬼君穿在身上的外袍,竟被自己当做垫背的睡了,已是深夜,天上星辰闪烁,夜风夹着绿草香拂面吹来。 这是在哪? 她拍拍嘴,脚下是一片幽静的黄土路,两边垂柳缕缕,迎着夜风招展,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分外陌生,一道垂柳掩映的河堤,不远处有座青石桥,桥头还有几株桃花,正喷火吐雾般开放,清清的溪水穿桥而过,潺潺流向了远方,使人心旷神怡。 正当她陶醉于其中,听得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醒了?” 她一个趔趄,退了两步放看到身后站着的未白鬼君:“在这深夜里说话是要吓破胆的。” 未白鬼君低头往她脚下看去,她才很不好意思发现自己毫不留情踩在了方才睡着的袍子上,赶紧拿起来拍拍,赔笑:“好了,干净了。”随之又问:“我们这是在哪?” “遗迹外山脚下远处的一个小村落。” “鬼君不在鬼界料理大小事务,不要紧么。”心里却是怨念啊:就是你,就是你胡说八道引诱我来这找什么遗迹,花没找见,还落得不能睡个安稳觉的田地。 “花没找到。” 额,原来他们还没离开的原因便是这个啊。她态度瞬间一个圈圈大转弯,笑道:“那我们明日便速速去找。” “恩,你先养足了精神。” “我精神好得很,倒是你,之前受了伤,得马上赶回去再做调理。” 未白鬼君一笑:“不急。” 这鬼君倒真是要急死别人。忽然,柳林旁的零星的村落里闪耀起了强烈的火光。照耀了整个漆黑的夜空,浓烟滚滚弥漫上了半空,接着响起了村民的尖叫声“着火了,着火了”。 她道:“不好,村子那处着火了。” 未白鬼君也已经起身,一同往那边飞了过去。还没抵达村落,便见着一阵清凉冰点的雨水落下,怪就怪在那大雨只落在了那被烧起来的村落里,那滋啦啦的火势一下就萎了,空留下袅袅青烟还在往上升着。 这自然不可能是天意,她向半空中那女子看去。那女子一身浅紫色轻纱长裙,飘扬在半空中,在周围晶莹的水珠的映射下,如同飞雪般冰清玉洁,好一个天姿国色。 她觉得这面容有些熟悉,又用那记性不大好的脑子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那个似乎是月华公主!” 未白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作答。她接着道:“年幼时在端南那处见过一面。”又不解嘀咕了一番:“那时候似乎生气了,奇怪,后来我去哪儿了?” “生气?”未白终于问话。 想起来还有些觉得那时候年幼无知,“那时候见着端南屋里坐着一名陌生女子,自然有些来气,还说了几句气话。” 未白鬼君又不在说话,乌黑的睫毛低垂,似是有些心事。恩,她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惹得未白鬼君不高兴的感觉? 原本想着既然事情解决了,也没他们插手的余地,却不想那月华公主眼神好使,远远瞧见了这边,还不是瞧见了她,而是一旁的未白鬼君:“未白殿下!” 月华公主已经飞了过来,眼里是淡淡的笑意,端庄大方,与那时在端南屋里见着时更添了风韵。月华公主笑道:“未白殿下为何会在此处?” 她闷闷站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未白鬼君仍是那句:“散步。” 散步散到这里来了,也算是一奇葩,她不知好歹想着。(不知谁穿着夜行衣散步,更奇葩) 月华公主不禁一笑,终于意识到身边的她的存在:“这个是……” 简直是一样的问法,不过这回她已不是年少轻狂,礼貌地笑道:“我们见过面,在端南那。” 月华公主的记性可就比她好多了,不消片刻便记得了:“原是那丫头啊,当时你跑到天界可让端南神君着急了好久。” 她有点不明白:“天界,我何时跑到了天界?” 未白鬼君打断:“月华公主这么晚也为何会在此处。”正想回答的月华公主立即转头端庄优雅笑道:“我来此找些草药回海宫备着,发觉此处那些珍稀罕见的草药比旁处都要多些,没想到如此有缘,竟能与殿下在此遇见。”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群村民打扮的淳朴的村民跑了过来,对着他们就是鞠躬:“多谢仙女替我们村灭了这火啊。”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是啊,多亏了仙女啊,也不知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她暗想:该不会是那道天雷遗落下的一个火星,引发了这场火吧,罪过,罪过。月华公主只是莞尔一笑:“哪里话,这是应该的。” 听言海宫掌管这雨水一事,果真是非常方便。那领头的村民热情招呼着:“仙女啊,我们无以为报,就请你们到咱村里作客,好盛情款待答谢。” 月华公主看向她与未白鬼君:“这……” “那我们便不做打扰,先走一步。”未白鬼君淡淡说道。 村民可不依了:“这哪成,你是仙女的相公吧,怎能先走。” 额,以这形势看来,莫非是要让她独自离开,未白鬼君对于村民的话却无动于衷。 月华公主神情有些落寞,却依旧笑道:“这么快。” 哎呀,看着表情连她都不忍心破坏,真想替未白鬼君说不急不急,我们可以再呆一会,叙旧。只是那未白鬼君丝毫不懂风花雪月之事啊,竟然说道:“恩。” 村民也是那个失落啊,看着他们的表情就好似觉得这么一对郎才女貌不在自己村里作客多么遗憾之事。 她那个纠结啊,还没等她纠结完,未白鬼君便已低头看向她轻声说道:“愣着作甚。”没等她说话就被未白鬼君拖走了。 拖啊。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还撞得一个满怀,鼻子都快变形了,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了:“懂不懂怜香惜玉。” 未白鬼君眉挑,笑道:“你想让我如何怜香惜玉?” 这笑里为何总觉得有些阴险,原谅她吧,她并不是故意大骂鬼君的,真的。 “呵,不用了,这样便好。”她讪笑,见未白鬼君没有责难她,便回头看了眼,却发觉远处的月华公主的脸上是淡淡的苦笑,心里有种微妙的难过,仿佛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却不知从何滋生。她又抬头看着未白鬼君的那张俊美的侧脸,叹气,妖孽,祸害。 回到了原处,她随着未白鬼君坐下,有些黑,未白鬼君打出了一片冥火。 “我肚子有些饿了,鬼君你也该饿了吧。”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出来这么久也没进食,胃里有些不适应了,方才就应该留在村民那蹭些东西吃,也不知未白鬼君是在想些什么。 还没等到未白鬼君做出回答,她就先捞起了袖子和裤管,“你在这等着,我去弄吃的来。” 跑到了那溪水边,溪水清澈见底,只是夜里只看得水波粼粼,泛着光亮,她直接踩了进去,沁凉透骨,弯腰看着,因着夜里有些模糊,经常是她刚凑脸上去,那鱼儿就吓跑了。 正懊恼,眼角瞥见了缓步踱来的白衣:“为何要亲自下水抓鱼?” 她头也没抬,认真地看着水里悠然游动的鱼儿,一个急速地扑身,双手如离弦之箭插进了溪水中,接着就紧紧拽着一条鱼儿上来,她转头开怀大笑:“看吧,捉到了。” 她双手一抛:“鬼君,接着。”那条鱼在月色下翻腾着,溅起的水珠晶莹剔透,落在了未白鬼君身前,未白鬼君挑着眉赶紧接住,那条鱼还在挣扎,溅起了几滴水在他妖颜上。她笑道:“明明双手可以捉到的,为何要用我们的法力来捉,若总是如此,那该多么无趣。” 她略思忖了片刻,不好意思笑道:“当然,叫我摘枇杷我很乐意,但是呢剥皮我就不乐意了。”(其实还是懒,有借口)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吃烤鱼吧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吃烤鱼吧 “好咧,又一条。鬼君,继续接着。” “还有还有,快,快快。” …… 于是乎可怜的未白鬼君在左右手各拎着两条后,不得已变出了一个木桶,装了些水,将那几条鱼丢在了桶里,挑着眉看着清水中拥挤的鱼道:“这几条,也该够我们吃了吧。” “没事,难得看到这么肥美的鱼儿,打包回去给彼岸他们也享受享受,那小妮子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诶?哈,又自投罗网了一条。”她举起那条肥大的鱼炫耀,对着鬼君笑,绚烂若夏花,她看到未白鬼君有些愣住了,而下一秒愣住的却是她。 未白鬼君抬头一愣之后,正好看着她扬起薄唇笑开了,笑得真是天地骤然百花齐放,他的笑融合在这夜色里,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鱼就在她的一瞬间松懈中摇头摆尾落回了水里,扑腾一下游走了。 那水声溅起这才将她惊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默念。 “怎么放它跑了?”未白看着水中游远的鱼儿不解。 她能说是因为看呆了么,不能,于是只能随口撒谎:“啊,这个,因为它是小鱼,它家人方才在我脚边请求我放了它。” 未白挑眉:“貌似它比这桶里的鱼都要大。” “……” 经过一番折腾,晚餐总算是有着落了。两挑香喷喷的烤鱼出炉,她笑道:“鬼君,你该是没吃过自己亲手烤的鱼吧。” 未白鬼君点头。 “没事,以后我若有空就带你来捉上几条回去。”她其实挺同情如同未白鬼君这般尊贵身份的仙神,都是被宠着,伺候着,因此她才从未羡慕过权位高的那些仙神,还不如这样来的自在。 未白鬼君还是点头,只是多了一个笑容。 “我话似乎有些多。”见着未白鬼君只是点头,她不禁自叹,惜字如金啊惜字如金,她说出来的话怕是倒卖了都没人要。 “是我话少。” “……” 就这么悠哉地吃完烤鱼,呼呼大睡到了天明,未白鬼君带着她再一次找到了那遗迹的入口,那里已经因着那道威力十足的天雷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遍地被烧得只是炭黑一片,还残留着一股烟味。 “真是破坏这么美的地方了。”她感叹。 未白鬼君淡淡说道:“就是为了避免里面被破坏,才会出此下策。” 也是,先前若不是未白行动力快,将她拉走带出去,怕被烧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也就别谈还有机会进去到里面。而若是谁都可以进到里面,想必也就不会让他们这些看不到的憧憬了。 她还是憋不住瞧了眼未白鬼君问道:“鬼君,你为何要来找这天神龙迂的遗迹?” 未白鬼君沉思了半晌,就在她觉得这么私密的事未白鬼君大概也不会作答之时他却说了:“母上死前给我留下的信息,这几日才让我斟酌出来。” 她没有感到很惊讶,这回答在情理之中,果真是与天妃之死有关,只是来这早已经仙逝的天神的遗迹里来,能找到些什么。 “找到这里也是靠着母上留下的信息。”未白鬼君说罢,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水云之巅,四处是叮咚泉水作响,山腰以上见不到山顶,已被那茫茫大雾遮住,他们站在了山脚下,四周是平旷而又斑斓的花草交替的黄泥路,。 未白鬼君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符,丢在身前,缓缓下落后埋进了泥土里便不见了踪迹。 她眨着眼问道:“那是?” “传送符。”未白鬼君顿了顿,“日后兴许会用得上。”就这样继续往前走着,这里的风景确实处处与外界不同,她眼前一亮,发现了山脚边的一株花,一时激动,扯着未白鬼君指着那株花说道:“那株花,我想要。”(真像跟相公撒娇) 未白瞧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只是这周围妖兽挺多,她不敢妄自前行,未白鬼君设下了坚固的屏障后道:“过去拔走。” 她小心翼翼跟在未白鬼君身边一步步接近那山脚边的那株花,周身的妖兽果然近身不得,接在离他们三米远处止住了脚步,龇牙咧嘴好不凶狠。 她这壮了胆子蹲下身子,慢慢将手伸出去,刚碰到那株花,不曾想那株花竟付着一只蛇妖,而不知这蛇妖因为附着在花里,没有受到屏障的阻挠,那蛇妖一下卷在了她的身子上,她“啊”了一声,便感觉腰身一紧,动弹不得。 “这么久没吃过肉了,如今却正好有个水嫩的肉吃啊。”那蛇女吐着舌头朝她的脸色添了一下,恶心得她想当场作恶。 她抖了抖身子说道:“蛇女,你若此刻放了我,你还能乖乖当个妖怪,若是不放……” “我若是不放又会如何?” “若是不放,你就只能当蚯蚓了。” “……” 未白鬼君却也没有急着过来,她被缠绕的身体是有些勒,可丝毫不影响她施放落香饰骨,她自知闯进这里的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也就没有全力施放落香饰骨,只是要给这蛇妖一点苦头吃。 “你,你这是什么招数。”蛇女看着自己亮丽的鳞片渐渐被腐蚀,吓得蛇口大张。 “有闲情废话,还不如快松开我,否则你就真的只见白骨咯。”话出口没过多久,那蛇女松开后快速爬开到了离她远远的地方,吐着蛇信子盘旋挂在了山底下一棵大树上,远远观望着她,嘴馋而又吃不得,样子倒有几分委屈。 她笑了笑,摘下那株花后马上靠近了未白鬼君:“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妖兽太多,危机重重。” 未白鬼君点头,她正欲迈出一步,地底下又钻出了一只钻地兽,一口咬在了她的脚踝上,将她拖下。 “哎呀。”她一个不稳又准备跌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未白鬼君一手扯住了她,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剑在何处,那咬着她的妖怪送开了口,碎成了两半。 疼死她了,她对于地底下贸然钻出来的东西可谓深恶痛绝了!她拧着眉,正想踢踢脚,身体却感觉有些异样,大腿一下的小脚有些发麻,这不仅是伤口流血的问题。 未白鬼君稍微看了下她被妖兽咬伤的伤口,脸色有些惊,虚眼抿着唇,赶紧抱着她飞了出去,穿过重重的妖兽的包围。 “麻……” “别说话。” 她只得闭着嘴昏昏沉沉躺在未白鬼君的怀里,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他才放她下来,伸手掀开了那裙摆,仔细查看了她脚上的伤口,已经紫一大块了,他话说得有些波澜:“有毒,你躺下,我马上帮你解毒。” NND,咬就咬了,还放毒,她心里咒骂着。 “恩。”这会儿轮到她话少了,那是因为她完全已经凭借着仅剩的意识在回答他,眼睛已经有些困乏,挣扎着睁了两下就闭上了。 醒来时候,彼岸那放大的小脸眨着眼:“离女,你终于醒了啊,鬼君要我照看着你,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她揉揉眼皮,“我怎么回来了。” “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彼岸笑道,“方囚君说你是太累了,都怪鬼君不懂怜香惜玉。” “……”她呛住了,怎么感觉这话从方囚口中说出来有些很奇怪的地方。 她想起来了,之前她跟鬼君去寻找天神龙迂的遗迹,却遭到了那所谓的陷阱天雷的劈打。躲是躲过了,只是未白鬼君为了护她,自己因为那剧烈的声响震伤了心脉。之后又去了一次,然后被那地底下钻出来的妖怪咬伤,中了不知名的毒后昏迷不醒,总之就是诸多不顺,那她已回到了鬼界,想来未白鬼君已经将毒清了。 她踢动了下自己的脚,发觉已经无甚大碍,才摇摇头保持清醒问小妮子:“鬼君如何?” 彼岸贼兮兮笑着:“才醒来就惦记着鬼君了。”又道:“好得很,方囚君还说鬼君太无耻,竟然还学会了装柔弱。” 装柔弱?那时候天雷打下之时,未白鬼君确实看起来挺柔弱的,难不成是装出来的!?没等她继续想,门口有敲门声,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离。” 是端南。她一把从床上跳起来,跟彼岸偷偷说道:“待会别说我先前去干了什么,知道没?” 彼岸这小妮子虽然不解,可还是点头。哎,要是让端南知道昨日那么危险,又要被敲脑袋了。 “端南,进来吧。”她故作开心喊道。 端南推门而入,彼岸小声招呼:“见过端南神君。”偷瞄了一眼端南又赶紧低头。 这小妮子在不熟悉的面前倒还挺矜持,她笑道:“端南是来找未见老头取那镜花水月的吗?” 看着端南手上的花种子她惊呼道:“哇,是研究出了适合这里种植的花?” 端南在她旁边坐下,放在她手心,笑道:“恩,你试试。”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几颗小种子,脸上喜悦之情不言于表,拿着花种子拉着端南走了出去,彼岸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却正巧碰到每日如约而至的未白鬼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说婚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说婚 未白鬼君今日不同往常,往常那头乌发都是披散在肩上,随意慵懒,加上那张妖孽的脸,显得更为诱惑,而今日他却是正装而来,还将那头长发以一顶青玉宝冠束起,平添了份王者风范,也不似平常简单的白衣,而是看起来就很端正而贵气十足的缎袍。 这就是仙与妖孽的对比。 大好风光啊大好风光,端南这边笑若百花齐放的:“未白殿下。” 未白殿下也笑若春风:“端南神君。” 两位俊美的男子客套的寒暄着,真真是羡煞三界内的女子,彼岸小心拉着她往了一边站着,贼兮兮说道:“未白鬼君长得不比端南神君差吧?” 这小妮子原来还记得这事啊。她脑后一排黑线,又向那热络的两位身份高贵的男子望去,最后眼睛却定格在了未白鬼君的侧脸上,细细又瞧了一遍不禁就叹气:“的确。” 彼岸听得这句话,拍拍平坦的胸脯,一副如临大敌安然无恙后的庆幸。 “端南神君此番前来是因着何事?”未白鬼君问道。 端南看向她:“来此看小离。”好端南,她暗忖。 未白鬼君也看向她:“她的身子欠恙,如今方醒,不宜多动。” 她听得这句话,白着彼岸的眼抬起来,真想扇死了这未白鬼君,她受过伤的事不就露陷了吗,果见得端南向她看来:“你又去惹事了?” 她气打不过瞪了未白鬼君一眼,未白鬼君只是旁若无人笑着,她怎么越发感觉这传言中的未白殿下越来…… 阴险。她暗自抖了抖身子,傻笑,“没,就是昨儿个有些热,我去后院子里的湖泊泡澡图个凉快了。”她为了寻求逼真效果特地咳了咳,“咳咳,没想竟然受凉了。” 也不敢去瞧端南,就这么自顾自说着,未白鬼君笑道:“我已命人煮了药,记得喝上。” 说罢,一个鬼童端着一碗浓黑色的药汁进来。她只是瞥了一眼立马感到恶心,皱着鼻子:“药?” 未白鬼君点头道:“恩。” 还要让她吃药,她望向端南,笑嘻嘻说道:“端南,我们栽花吧。” 言外之意就是我坚决不喝。 药,那是相当苦的东西,年幼时喝过一碗,喝一口吐一口,最终没办法,娘只好把那药做成药丸子,让她一口吞下。除非打死她,不然她就不喝。端南貌似也想赶她喝药,她赶紧扯着端南的袖子走开了,很抱歉地回过头:“鬼君,端南难得来鬼界一趟,我失陪了。” 当务之急便是逃离这险境,压根没给未白鬼君机会拦下。彼岸鼓着嘴在后面喊道:“离女,这可是鬼君亲自熬的药。” 她吓了一跳,做花糕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她至今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拉着端南的步伐更快了。在园子一隅停下来后,她拍拍胸脯,万幸。抬头发现端南柔柔的目光似是疑惑,她咧嘴一笑:“鬼君待我们忒好,爱民如子,就是小题大做了,不久一个感冒么,我回去自己炖个雪梨汤喝酒好了。” 端南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来轻笑:“看到你如今在鬼界过得很好,我便放心了。” 她笑笑,蹲下身子,变出一把小锄头,开始翻地道:“这里真的很好,彼岸让我看到了小时候的我一般,未见老头就如同爷爷,小白无常温柔傲娇,断情黑刀子嘴豆腐心,牛头马面搞怪,还有初来的方囚风趣幽默,恩,最后这未白鬼君,别看他被传得玄乎其玄,总以为应该是个高贵淡漠的主,可实际上忒让我遭心。” 丢下一颗种子埋好后,翻土盖好,端南修长的手指轻轻往那里一点,一团冒星的光芒转着,便见着花苗破土而出。她一一洒上,由端南善后,她这才满意地起身,发现端南目光又开始不知飘向了何方,她轻声呼唤:“端南?” 端南回神过来,沉思良久,淡淡说道:“未见君替我打造的镜花水月,想来,我拿着也没用,你替我送与未白殿下,就当是作为我与天君一站之时,他助我击退天君的谢礼。” 端南从袖中掏出了那块半透明的流动的巴掌大的水晶,雕着花月的塑像,配合着那流动的水一般的东西,到真有些镜花水月的梦幻感。她看着就很欢喜,心里可有些不平衡了,怎么端南要把这么好的圣物送给未白鬼君,而不是送给她呢,呜呜。 “端南为何不要这镜花水月,不是很珍视吗,要感谢鬼君可以用其他的物品啊。”她觉得怪可惜的。 端南只是笑着,眉目间似乎淡淡的失落:“无论如何,也总是会落在同一名女子身上,还不如一开始便由他送。” “啊?什么?”她挠着脑袋听不懂,正欲询问,却忽然被端南一把拥过,扑在了他携着清香的怀里,只听见端南低低说道:“小离,那句话,我记了两万年,你又将它置在了何处?” “端南,你怎么了……”她紧贴着端南的胸膛,感受着那清晰的心跳声,弱弱问道,“是不是有何心事?” 良久只听得那低低的声音:“没,想起了些往事,就想这样多抱你一会儿。” 她不再说话,感觉到端南有些伤感,就那样静止了好久,端南终于将她松开,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一如小时候:“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这么快。”端南轻轻扬起一个笑,她忽然觉得端南似乎没以前那么年轻了,眼里竟藏着许多沧桑,她只好不再为难,“恩,端南,记得要常来。” “好。”还是那一个好字,她有些熟悉,却忘了什么时候听过。 待端南走后,她神情恍惚走回头,今日端南有些奇怪,至于原因她却不明。回到屋里,却发现桌面上摆着一个花瓶,瓶里装着一株花,那正是他们千辛万苦跑到遗迹时,她看上的那株花,被妖怪咬到后因为太痛就松手弄掉了,原以为未白鬼君救下了她后便没有拿回那株花,没想到竟然拿到了。 她拿在手中,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未白鬼君对她这么好,可是把她当做红颜知己了,只因为当时对画神女的那一番大说其辞? 她觉得,当日的虚晃见解可能正中了未白鬼君的下怀,产生共鸣,因此视她为知己。那既然是知己,也该为未白鬼君着想着想,加上彼岸三番两次在她旁边暗示:“离女,你不觉得鬼君独自料理鬼界太劳累了吗?” “那要如何?” “找个能替他分忧的女子啊。” “为何是女子,方囚不是挺好的么?” “哎呀,离女,你平时都挺精明的,怎么这个就不懂了。”彼岸记得快哭了,“方囚君不能给了鬼君。” “哦?也是,方囚已经给你预定了。”她听彼岸这么一说,倒懂了这小妮子的意思,笑道,“我懂了。” “懂了?” “恩。” 于是乎于某日,她心情大好,坐在了专心阅读文献的未白鬼君面前道:“鬼君啊。” 她那连哄带骗的语气让这只高贵优雅的猫抬眸,她接着道:“近来彼岸在我身边唠叨,说鬼君也该找个那个料理日常之事了。” “恩。”未白鬼君一副然后呢的表情。她斟酌了一下道:“鬼君你日日来我这冥思阁,我是深感荣幸,也知晓你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未白鬼君仍是没吱声,她这才咬紧牙关豁出去了:“鬼君做饭能力是有那么一丢丢差,恩,真的,就那一丢丢,因此来我这作客也是很正常。”她刻意将那蹭吃给调了个词,说的极其含蓄。 “我觉得若有个能帮鬼君解决如今这种状况的贤惠能干的女子,多好,是吧?” “恩?”未白鬼君终于又吱声。 她接着花言巧语:“就是该娶个鬼妃了吧,鬼君。如此一来,鬼君持外,鬼妃持内,相得益彰,甚妙甚妙。”她自我认同地点头,见鬼君挑眉,她急忙摆手:“我真不是嫌弃你在这蹭饭。” “那,你觉得我该找谁好?”未白鬼君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了一页,不急不缓说道。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画神女是肯定不行,脾气坏,那就,对了月华公主啊!她着急说道:“月华公主不错。” 未白鬼君的手一顿,思考了良久,也没说上一句话,她察觉未白鬼君似乎有些不悦,讪笑:“鬼君,我只是建议,你不必太过纠结。” 次日,鬼君没来,又过了一日,鬼君仍是没来,她也奇了,问起串门的彼岸,这小妮子也连连摇头说不懂,还担忧地反问她:“你与鬼君不会是闹了矛盾吧?” “我们能有啥矛盾。” “那就好。” 第五日她醒来,发觉屋里有些异样,不时传来一阵香味。她循着香味走到了厨房,简直惊吓,鬼君正俨然一派大厨模样操着汤勺在下厨,她吞咽口水:“鬼君,你这是在作甚?” 未白鬼君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面不改色说道:“熬粥。” 她实实在在被呛了一大口,难以置信:“你,你作甚要熬粥?” 听着这话,未白鬼君终于回头,笑道:“以后我负责你的早点。” “……”未白鬼君一定是被她先前说媒的那番话打击到了,只是她重点不是他不会下厨,而是他改娶妻子了啊!可未白鬼君自得其乐的模样,她咬着红唇,也不忍再打击。 这么闹了一下,她也不再怀着好心去建议鬼君娶妻这事了,每天心安理得持着鬼君那香喷喷的粥。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有诈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 有诈 某日,她在兢兢业业做着本分之事。鬼童闷声不响捧着一封信走过来:“禀告女君,门外忽然飞来一只彩鸽,将这一封信叼来放下后又飞走了。” 信?她疑惑,从书堆中撑起昏沉的脑袋,“将信拿过来吧。”从鬼童手中接过那封信,信上并没有任何字迹,拆开来看,只见那张雪白的纸上只写着“无虞山灭亡之事另有蹊跷,明日午时无虞山见。”她拿着信纸的手颤抖,瞥了眼还站在文案前的鬼童一眼,从容地将信折好放回袖中,问道:“知道是谁派来的彩鸽吗?” 鬼童摇头:“那只彩鸽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她摆手:“退下吧。” 这几千年别看她懒散,却也是常常精研法术,提升自己的修为,为的便是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也不能吃亏了,幸而她还算天资聪慧,加上后来未白鬼君偶尔的指点,修为在这几千年来也算上了不小的台阶。 但是她却从未想过是用这一身修为来复仇,只因为她早就相信了无虞山灭亡之事是天劫,然而这封信又是谁送来的,为何敢说另有蹊跷,他对无虞山有多了解,出于何种目的要告诉她这件事,可否会是一个陷阱? 她坐在文案前思索了良久,若是陷阱,谁跟她有仇,又必要害她。回到冥思阁又思前想后了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还把她的眼弄得了布上了些许血丝。她靠在睡榻上看着那张仅一句话的信纸,离信中约好的时辰不远了。 彼岸这小妮子拿着一柄剑兴致勃勃跑进来找她:“离女,这是方囚君从桃花岛上带回来的一把剑,你瞧,这剑身锋利,由着高级铸剑师打造的,方囚君将它送与我了,你说该取啥名儿好?” 她赶紧将那信收回了袖口中,心不在焉瞥了一眼,随口道:“方囚剑。” 这彼岸与方囚是越打越火热,想来方囚是恨不得彼岸能一夜之间长大,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彼岸立马瘪了脸:“离女,你这是敷衍了事,认真帮我想想嘛~” 她脑门里一心所想都是无虞山之事,也不管管他是否有诈,她铁定要去赴约了,这种好奇挠在心里着实难受,她从睡榻上起身,吩咐彼岸道:“彼岸,我有急事出去一趟,回头再帮你想个好名儿。” 说罢,从屋内拿出了有理剑便匆匆往阁外走去,身后的小妮子大叫:“离女,你要去作甚?” “我出去的事别跟未见老头他们提起,特别是方囚。”她可真怕这小妮子在方囚面前管不住嘴,特意提醒。 不多时便飞到了无虞山上,无虞山无异,只是变得荒凉死寂。她从袖口中掏出昨日鬼童送来的信,又看了一遍,叹气,收了回去。无虞山不大,但也不小,至于在哪等,她决定还是上至山顶,一目了然。 山顶风大,呼啦啦刮在耳边,吹散了脸颊两旁的发,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无虞山灭亡之时。未见老头跟她说,无虞山灭亡之时,她因受到太大的刺激昏死了过去,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她还嘲笑:“老头,我还真没记得我是何时认识的你。” 未见老头顿时红了脸,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红的,总之就是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欺负了我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来,她还是忘记了的好,这欺负人的事记得总归是罪恶,罪恶那是越少越好。 这么想着,立于山顶以过了一段时辰,仍是没有半丁影子出现的痕迹。她不禁怀疑这是谁的恶作剧,可又有谁拿此事跟她恶作剧,又是谁认得她乃七月庭神君之女呢。 还没待她分析完,便见天云色变,先前的蓝天白云已然消失,山头上出现了一个她没有忘记的敌人。 幽无涯。 没错,出现在这的却是幽无涯这大魔王。幽无涯那头红艳的葵水头在风中爆炸飘扬,倒没多大变化,看到她显然也有些惊讶:“原是你这丫头,都长这么大这么漂亮了,看来更让端南爱不释手了吧。” 她抬头仰面仰视着幽无涯:“是你约我来此?” 幽无涯哦了声,发出奇怪的叹词,接着大笑:“本王也以为是你约我来此呢。”笑罢,又说道:“无妨,谁约了谁不打紧,但本王捉了你那便能降了端南神君。” 哼,她这些年来也不是白活的,岂能这么容易就让他逮了去。看见赤手空拳冲下来的幽无涯,她拔出了有理剑。幽无涯毕竟是和端南对过手还没死掉的魔头,她没敢小觑,要想智取也还得有这个机会,逃跑也不是个办法,最后没办法还有落香蚀骨这绝招,她持着有理剑,退到了山顶边后面十来步远。 她这些年来,练的就是速度,出其不意冲到了幽无涯身前位置,正要挥剑砍去,幽无涯一个闪身,反绕到了她身后,亏得她手的柔韧性强,反手抵挡了那斧子的挥砍,只是那一股劲儿特别蛮,将她顶得向前踉跄了两步。 身后的幽无涯已经两步点了上来:“大有长进啊。” 她笑:“那是。”她以前没有精炼的落香饰骨如今用得信手拈来,在幽无涯靠近她的一瞬间,那股毒气便散发开来,幽无涯掌心一个气流打向她,被冲散开的毒气很快又弥漫开来,完全没有破绽。 幽无涯大笑:“真是像只受伤的小猫,把自己围得真是密不透风啊,只是……” 那“只是”后面还未说完,她发觉到了自己的双手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拉住,然后绑在了一块儿,接着被用力一拉,扑倒在了地上,磕了个满头灰。 “呀!”NND,被阴了。幽无涯很不知怜香惜玉地继续将那看不见的力量拖着她道了面前,笑得猥琐:“小丫头哦,这要是给神君看到,又得让本王见血了。” 这厮说话依旧是那么厚颜无耻,她怨念地瞪着他:“幽无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是执意要抓我,小心鬼界将你那魔界闹得鸡犬不宁。” “本王与你无冤无仇,可本王必须要得到端南神君的帮助。” “你脑袋秀逗了吧,端南贵为神君,怎会与你这葵水头同流合污。” “他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哈哈。” 她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仰头看着幽无涯问:“既不是你约的我,那你告诉我,是谁以无虞山之事骗我来这。” 幽无涯是魔头,怎么会平白无故跟她说这些,至于是谁,他也懒得去调查,主要是他捉到了她,有得无失。她自知肯定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追完。 “跟我到魔界作客吧,哈哈。” 她就是这么悲剧地被幽无涯掳走了,直接丢在他宽厚的肩上扛回了魔界,然后直接丢进了一个待遇极高的奢华厢房内,吩咐房外的小妖守卫:“盯紧点,她可是重要的贵宾。” 重要的贵宾就是拿来丢的吗,她摸着屁股愤愤地想。幽无涯出去之前还亲切可人地笑着,:“既然你这么爱密不透风,本王便给你设下一个。” 然后设下了个密不透风的屏障防止她逃出去才大摇大摆哈哈笑着走掉了。 这回倒好了,成了个累赘,也怪她在无虞山这件事上看得还是不够通透,被作为了诱饵,教这葵水头轻而易举抓了来。她还真相敌得过幽无涯啊,只是他毕竟是魔界之王,怎会弱到能让她抓到的地步。 在这愁眉苦脸消耗精力不如多补觉养足了精神,也好想办法逃出去,幽无涯捉了她是为了要挟端南,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端南耳中,端南届时会前来救助,只是这是幽无涯的老巢,寡不敌众,希望端南还是找到未见老头说明一下情况,商议好了再来。 就那么熬了几日,外面一点消息也没有,端南近来都忙,兴许幽无涯的如意算盘碎了,找不到端南。也不知晓未见老头他们在鬼界有没有着急,是否知晓了她被幽无涯捉来的消息。 不过如今鬼界大小之事皆由着未白鬼君掌管,这是若是让他知晓了……是会怒,还是会忧,抑或是置之不顾。她甩甩脑袋,这归根结底还是她过于大意,上了当,孤身难胜强敌。 她瞧瞧走到房门口,再想向前一步,却发现脑袋被磕着生疼,就知道那就是幽无涯设下的阻挡她的屏障,气得牙痒痒,又随即堆上一个绚烂的笑容:“门口的小哥,行个方便,让我出去透透气呗。” 那两个光溜溜的秃顶小妖一个顶着跟呆毛,随着脑袋的摇晃上下左右有规律的摆动。另一只小妖则是佝偻着背,小眼睛转溜,显得极为阴森。 “透气?”呆毛小妖傻笑,“你要透多久。” 还没等她回答,那佝偻小妖白了他一眼,“你傻啊,放她出来透气不是让她逃了。”接着又转头眯眼盯着她,笑:“透气,房间大,闷不死你。” 她笑道:“你们老大在房间周围下了屏障,还怎么有气进来。再不放我出去,我就要闷死了,到时候你们负责得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闹魔界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闹魔界 不远处却传来了嘈杂声,以及凌乱紧迫的锣鼓声,接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近,有名长相奇丑的妖兵来通告:“鬼界来了一大波兵将打到咱这来了,魔王命你们一起前去阻拦。” 两个小妖一听,左右为难:“可是,魔王让我盯紧着点这贵宾。” “要是那些兵将杀过来了,你们还怎么盯都没用!” 两个小妖一听,汗毛竖起,赶紧拔了腿便跑走了,然而那来禀报的奇丑妖兵却没有走,只是走上来用那圆圆的绿色眼睛盯着她,好比狼碰到了可口的甜心羔羊。她被看得有些心虚发耸,在心里鸡皮疙瘩掉了一把后,还是笑容可掬道:“你也去忙,多一份力他们就打不进来了。” 那妖兵绿色的眸子仍是紧锁着她:“你倒是挺乖的。” 诶?这话是何意?乖不好么,听那口气有些怪嗔。 “呵,这也不错,一日三餐不用我亲自动手做,还是些山珍海味。”她其实是想着尽量说些中听的话,麻痹了这妖兵,等他以为自己不会逃出去之时再哄骗她放了自己出去。 妖兵压低了绿眼,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活吞入腹中一般,让她心里有点奇怪,这表情似乎有些熟悉,有些狡诈,他道:“那我便前去帮忙了。” “恩,啊,你真要去,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听说过未白殿下没,如今鬼界可是由他做主,你去了岂不是白送死,还是在这吧,要不你进来这,这安全。”她看似的好言相劝道,实则也想让这个妖兵进来,那么这屏障破了她就能趁机混出去。 转念一想,那妖兵有没有能力破了幽无涯的屏障啊? 那妖兵也止住了脚步:“你想出来?” 废话,她肯定想出去,可是这摆明就是套她的话:“不是,就是想透透气。” “那就是不想?” NND,这妖兵是存心气她,正待她发作,那妖兵手一挥,她感觉到前面的巨大压迫力随之消失,前所未有的舒适传遍全身,身心自由果真就是舒畅。但那屏障被毁了,她有些呆若木鸡:“你,你,你是。” 那妖兵在一层层水波状的水漾中,慢慢变成了俊美无双的未白鬼君的模样,她看得目瞪口呆,方才那丑的不忍看的小妖竟是现在这个俊美的鬼君,既惊又喜,随之小跑了出去:“原是鬼君你。” 未白鬼君轻轻“嗯”了声,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看。她也没在意,问道:“鬼界里还有谁来了?如今都在跟幽无涯搏斗吗?” 他没答,只是说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说罢拉过她的手腕就往宫殿里的另一条道走去。 她挣脱,担忧地说道:“不行,我怎么可以先离开,还没确定其他的同伴们是不是有事。” 未白鬼君见她停下,不肯走,冷冷说道:“既然知道他们因你而来,却还要只身来冒险。” “我……” 未白鬼君的脸色还是沉沉的,她便闭口不再说话,自觉的确是自己闯了祸,便乖乖跟着未白鬼君一路走向魔界之外,其中也碰到了许多漏网的小妖小怪们,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作声,便被未白鬼君扼杀在了面前。看着那不动声色将那些小妖斩杀于剑下的未白鬼君,她有些害怕,一直不敢吱声。最后平安无事混出了魔界地盘,看来在魔界宫前与幽无涯等妖魔交战只是障眼法,实际未白鬼君却潜入了她被禁锢的地方,将她救了出来。 “你跟着彼岸先回鬼界。”未白鬼君交代了一句,快速看了她一眼这才折回头,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她面前。 宫殿外已经站着彼岸这妮子,看到她一把扑了过来呜咽着:“呜呜,离女,可担忧死我了,你怎么就独自跑去见了那魔头幽无涯那,若不是那画神女来报信,我们都不知晓你究竟去哪儿了。”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彼岸你别哭了。”这不说还好,画神女怎么就知道她被幽无涯捉到的消息,这可真是蹊跷了,她冷笑:“画神女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得紧啊。” 彼岸不解抬头问道:“这是何意?” 彼岸这小妮子不知晓她被抓的原因,她也不想多作解释,只是问道:“这回鬼君率领了谁来这魔界?” 闻言,彼岸认真数了数:“鬼君,老头,方囚君都来了,带着很多很多鬼将。” 她蹙眉:“端南呢,有没有见着他?” 彼岸摇摇头:“没见着神君。” 端南果然不在未知山,这回他又是去了哪里?那日在冥思阁内端南的异常她至今仍记着,化作一肚子的迷惑而不得解。彼岸低头嗫嚅着开口:“离女,虽然鬼君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方囚君跟我道鬼君很生气。” 她一愣:“鬼君为何生气?” 彼岸小声地说着:“还能为何,听见你被幽无涯捉住的消息。” “他气啥。” “大概是气你的擅自行动。” “……”哎,她现在只要想到因为自己,劳师动众来救她,她就觉得有愧,对于鬼君会生气也还是能理解。 因此她忍住了回头加入交战的行列的渴望,跟着彼岸先回了鬼界,以免让那所谓很生气的未白鬼君更为生气。然而回到了鬼界就很凑巧地撞见了画神女,她想着神女可真是闲空啊,老是不时往这嫌弃的鬼界跑。 “呵呵,女君回来了啊,怎么自个儿回来了,鬼君呢?” 彼岸可先不爽了,清脆的说道:“你那只眼睛看到女君是自个儿回来了,是忽视我的存在吗?” 好彼岸啊,果真是向内得很。画神女不屑:“哪来的小妖,如此无礼。” 彼岸似乎是觉得好歹画也算是天界的神女,自知这么冒犯很可能被降罪,也就嘟着嘴不说话。她道:“这鬼界里不存在神女口中所需的礼,何来无。” 画神女笑得妩媚:“呵,也是,难怪女君这么没头没脑,怎么就被幽无涯捉到了呢,就是平日里啊,放肆惯了。” 彼岸又憋不住了:“神女,看在是你告诉鬼君消息,我感激你,可女君也不是你评手论足的。” “就怕哪天,把你们都给连累了进去,有这样的女君。”画神女越说越是得意。她也暂时不想理会这无关痛痒的事,吩咐彼岸道:“你先去备好疗伤的药,待会鬼君带着众鬼将们回来也好及时治疗。”交代完,冷漠地瞥了眼娇媚的画神女,兀自走开,她也不能闲着,大家都是因她而去闹魔界,如若不是知晓有未白鬼君带着,她还真会担心他们会九死一生。 “好的,离女,我马上去。” “鬼君,你没事吧。”远远便听见了画神女那关切而又娇媚的声音,她知晓未白鬼君跟老头和方囚等皆回来了。只是那些鬼将们不少都受了些伤,各个的神情都有些疲惫,若不是又未白鬼君带领,这魔界也不是他们想去闹就能闹的,她疾步上前,看着鬼将们的伤口,蹙着眉,看得很是心疼:“我,我真是对不住大家……” 众鬼将们闻言忙慌张的摇头:“哪里话,女君不必自责,女君出事,我们这些作为手下的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安慰她还好,这番话让她更是自责。她吸了吸鼻子,让彼岸拿过药,正欲亲自帮他们上药,画神女走上前来说理:“哎,身为女君,这也太儿戏了,这榜样是怎么做的?”她停下,没说话。画神女笑道:“希望女君以后……” 她本来心情就窝,三番两次给画这么一闹,还是在自己的鬼界,在众鬼将以及未白鬼君面前数落自己,再看得开也有点不爽了:“闭嘴,我们鬼界的事何时用得着你来管!我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向众鬼将们道歉,可也不是任你在这指手画脚,莫非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成?” 画神女被狠狠吓了一跳,脸上带着委屈:“我只是希望女君下回可以多为底下的兵将考虑……” 一旁的未见老头咳了咳:“离女,不可对神女如此说话。” 画神女继续扮演着可怜,低垂着脑袋楚楚可怜,方囚君摇着纸扇半眯着眼,似有所思,彼岸显然也被吓了,没想到她如此严厉,可还是慢慢将步子挪到了身边,轻轻扯着她的袖子,气氛一下就降了下来。唯独未白鬼君出声了:“彼岸,先带女君回房歇着。” 她也有点不知为何脾气刷的窜了上来,收也收不回。如今有些懊恼,但场面已经因她闹得有些僵,连未白鬼君都发话了,定然也是嫌她管不住性子,只好垂头丧气道:“彼岸,跟我回冥思阁吧。”画神女嘴角微微勾起,满足之情流露于表。 她懒得理会,她只是累了,累着画神女那指手画脚的神态,说多了也只是在手下这些鬼将们少了些分量,觉得这女君也太意气用事了。 彼岸悻悻地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赌局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赌局 她被幽无涯劫走之事也最终不了了之,最后也不知晓未见老头与鬼君是如何向画解释的,总之她很不爽画趾高气昂在她面前耍威风。 很不爽。为何不爽,她想不明白,她也不在乎这些名利,换做以前她也就直接忽视,睡个觉就罢了,可如今她就是恼不过。 未白鬼君带着众鬼将闹了魔界救出了她之后,安抚了众鬼将后,由着她自己在阁内安稳睡了个觉,过了一日,他才沉着一张脸,坐在她的冥思阁中久久不语。园内的山茶花招惹来的蝴蝶飞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见他说上一句话。 心平气和的她气了,她的确有错,轻信了幽无涯的话,落得被捉为人质的田地,可他摆着这么一个脸色给她又算什么意思啊,要骂,也该是端南和未见老头骂她,也没轮到他吧。还是他觉得画神女说的话句句有理,难免被说得有些动容。 “你就没话可说?”未白鬼君终于发话。 她哼唧了声,抬杠味儿十足:“没,我为何要说。” 未白鬼君的眼闪烁了一下,她想不以为意,但心里也着实是挠心肝。 “你就没怀疑过着是陷阱。” “没有。” 她觉得未白鬼君一定是生气了,平日里他的眉都是挑的,而如今他的眉却是皱的。她也不想这么抬杠,可就是气打不过,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反着回答,明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未白鬼君又沉默下来,一张俊颜在摆在她眼里,不见还好。她真是恨死了这种时候的惜字如金,不知怎地更想不通,说道:“既然鬼君这么不爱与我说话,那烦请鬼君以后就别来我这冥思阁了呗,反正我这也招待不起。” 未白鬼君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里风起云涌,话里有些无力:“你当真不喜欢我来。” 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好假装骄傲地撇过头去:“我这寒舍鄙陋。” 她一直不敢转头去看未白鬼君的俊脸,也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坐在石凳上看了她很久,久到她都快要后悔说这些话之时,他却起身了,说得有气无力:“那便依了你罢。” 她听得有些揪心,正欲开口解释她只是有点气不过,鬼君你别当真,但他已经走出了几步之遥,徒留下那寂寥的背影,以及那馥郁的清香。 要不要去道个歉,脑海里就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以至于那一晚她失眠了,到了清晨,她原本想着鬼君也不会真不来,可想归想,她左看看书本,觉得那黑芝麻的文字入不了眼,放下,又跑去剪了山茶花,剪着剪着连花都剪断了半截,怒了,丢下剪子,想着去后园子钓鱼,这浮筒半天没沉,她就已拉上来两次,心里纠结得紧,她这是心烦意乱些什么。 这不巴巴从冥思阁出来,想着要去瞧瞧鬼君今日是忙甚,步子迈出没几步,小白无常也正好从外面进来,她问道:“鬼君今日可是有何要紧事烦身?” 小白无常道:“鬼君不在正殿内理事,小君原以为是在女君这儿。” 她这才走了,不在正殿,想必是在长思阁休息,她想,昨儿个的事她是有些不对,可她确然也不知为何会有脾气,她对很多事一向看得很开,可在鬼君身上,她却有些斤斤计较了。 镜光殿内明亮宽敞,她拐出了冥思阁,目的明确地往长思阁走去。临近长思阁,她又却步了,在门外徘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顶着头皮上前,门外的小鬼童拦住了她:“启禀女君,鬼君如今正接待贵宾,吩咐了我们不能让谁进去打扰。” “贵宾?”她这一颗浮躁的心更加郁结,想着无功而返怕还是睡不着,就一本正经说道:“昨日鬼君约了我来此,怎的忘了这事不让进门。” 两个小鬼童面面相觑,她又道:“放心,鬼君的贵宾便是我的贵宾,万不会有什么事。” 鬼童垂头道:“是女君更不可进入。” 这话可就让她有点不舒服了,为何是她来就更不得进去,她还来了劲头,正色道:“那便是铁了心要拦下我这女君了。” 她毕竟是女君,撂下来这话,两个鬼童面露难色,偷瞄她,她故意挺直了腰板,看起来严肃些,贵同门也不好阻拦,只好放行。 她三步并做一步急匆匆走了进去,原来未白鬼君的贵客不是谁,正是画神女,一男一女成双花成影,桌上添着一壶茶,把茶临风饮着,好不惬意。 那日彼岸也说了,她出事的事情多亏了画神女及时发现,并告诉了鬼君,鬼君知晓了消息做了筹备赶紧前去魔界救她,她才得以从魔界出来。这事说到底,画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是鬼界上上下下的认可的事。 本该如此,可是她却不觉得这会是个巧合,幽无涯赴约,赴的却不是她的约,而她的信上所写,自然也就不是幽无涯送来的。那为何只有画神女知晓了这个消息,十之八九那信就是她捏造来害她,倒还真是会扮好人呐,还扮到她头上来了。 坐着的成双影儿也发现了她的到来,同时转过头来,画神女笑得春风得意:“哎呀,原是离女女君啊。” 她放下仇视,笑容也很可掬:“画神女,可真是巧。”再看向未白鬼君,却默然着没有说话。 她还是笑,可总有些皮笑肉不笑:“听言神女在鬼君这,我是特意来这道谢来的。” 她将“特意”与“道谢”加重了语气,却见画神女神情气闲,完全不受影响,“呵呵,不用谢,我只是看在鬼君的面子上而已,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一直未作声的未白鬼君忽然说道:“你在冥思阁等着,我等会儿去找你。” 她一愣反应过来随之条件反射说道:“不用了。”说完她就后悔了,本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误会,这怎么就又拒绝了,再看未白鬼君,只是片刻垂眸,也未再多说一句话。 画神女笑着看她,仿佛说着鬼君都叫你先离开了,还傻站着在这煞风景么,这让她着实不舒服,也不想再做逗留,便强颜欢笑道:“那我不打扰了。”转身也不再去看未白鬼君,只觉得转身转得有些漫长,走出这长思阁也走得有些漫长,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不停歇地疾步回到冥思阁内,走了进去,又返回头吩咐了门口的两个木讷的鬼童:“若是鬼君来,无论什么情况都别让他进来,就说我睡着了,不可打扰。” 眼不见心不烦。 她万分睡不着,以前即使是坐着都能睡着的睡功,却花了几个时辰还在翻身。越是心烦意乱说话越是不经大脑,抓起枕头丢到地上,又捡回来,她这是怎么了?爬起来看经书,不消片刻,却又有些眼花,丢掉书,又躺会床上。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直至那画神女又来找她,仍旧是挑着自己的手指看,百看不厌,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怪癖如何养成,恋指癖,每晚不啃一下睡不着? 她轻启红唇:“女君,有个消息你怕是还不懂吧。” 她撑着脑袋打着哈欠,随手挑起一个茶杯,端起桌上的茶壶慢慢倒着:“何事?” “我与鬼君迟早都是要成婚的,还是望你要明白这一点,也不要巴巴迷上了鬼君,弄得那么难堪。” 那茶壶在她手中停滞了一会儿,她放下,慢悠悠端起茶杯,啜饮了口:“好茶,好梦。”她瞥向画神女,不轻不重笑道:“白日梦。” 不是她说大话,鬼君如何会看上这么一名女子,她宁可相信鬼君会娶了端庄素雅的月华公主,也不会是眼前这名妖娆的神女。她心里有万般滋味,然而哪一种滋味对应着什么,她却一窍不通。之前她分明是希望鬼君应该娶妻的,一旦真的想到他要娶妻了,她为何反而高兴不起来。 画神女也不恼,就是窃窃笑着:“也是,至少我还有梦可做,你呢,就不要做这些梦了。” 她笑得比画神女更开心:“若神女觉得我没资格做这些梦,为何会三番两次来提醒我,这不正是害怕的表现?” 这话果然又很大效果,画神女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总之,你离鬼君远些。” 其实她也想啊,只是鬼君自来鬼界接任以来,就爱往她这钻,钻得她习惯了,不来,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画神女不屑地撂下这句狠话就要走开了,她靠下,玩着手中的杯子:“若鬼君真娶你,我就离开这鬼界如何?” 画神女回头,她又接着道:“若不是,我奉劝神女还是安分呆在鬼界,不要老是跑来这鬼界,太乌烟瘴气,污了你那珍贵的身躯啊,恩?” 画神女冷笑:“你可别后悔。” 后悔,她这几万年来后悔的事不多,她不觉得自己会为这件事后悔。 新坑推荐:《呆面恶女》。衣衣的新坑,若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串门~啦啦啦打滚~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鬼君娶妻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 鬼君娶妻 画神女离开后没多久,鬼界又陷入了平静。然而她的心情已不大同往常,往常她何时何地都在偷懒,心情那个吊儿郎当,如今是见着鬼君心烦,不见着心更烦。 最可恶的是鬼君还真是没来过她的冥思阁,她想知道鬼君是在作甚,又拉不下面子来问小白无常,她也就只有靠着做点家务事来转移注意力。 究竟是何原因心烦,她却一直不敢去探究。直至她发觉走在鬼界里,那些小鬼们看她的神情有些怪异,当她望过去,他们又赶紧低头,装作在认真赶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就连拿着的书都反了也不晓得,更破绽的是拿着茶壶倒茶到了研墨的盘里。她走了之后,竖起耳朵偷听到了细微的悄悄话:“女君还不晓得这事儿吧。” “应该是。” 何事?这些兔崽子们偷偷摸摸瞒着她可是干了些什么要不得的坏事,鬼界又要来了位姑娘,然后如狼似虎的他们为了获得美人心争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 还是彼岸说破了她才知晓鬼界这神秘兮兮的境况是为着什么,那日彼岸急匆匆跟她说:“鬼君要娶亲了,只是不懂新娘是谁。” 她揉搓着面团的手蓦然停住,大脑空白了一下,娶妻?不知是谁,还能是谁,除了那基本日日来找鬼君的画神女,还能有谁。她回神过来后无精打采“恩”了声,彼岸不懈问道:“离女,你没有点什么表示的吗?” 她只是摇头,故作无碍:“要何表示,我只能送份大礼罢了。” 彼岸这小妮子歪着嘴跺着脚:“离女还是老样子。可今非昔比,鬼君要娶妻了,可不能不急啊!” 老样子,那个很懒而又万事皆不上心的女君吗?“你不是早就替鬼君着急着婚事了么,这回不也正好。” “离女,你怎么在这事上就特别让我急呢。”彼岸这妮子急得团团转,但见她无神的样子,也就恹恹走了出去,“我还是跟方囚君商量去吧。” 自从知晓了那消息,她只是心里堵得慌,呼吸不顺。当将这告诉彼岸时,这小妮子狐疑的瞅了她好几眼,又叹着气,就是不说话,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她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句:“你怎么比我还有问题。” 彼岸摇头:“我是有问题,可你已经是病入膏肓了,而且还自己还不知晓……” “此话怎讲?” 彼岸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托着下巴又重重叹息:“你只不过是听说了鬼君的婚事才整日心神不宁的,这不是病了又是甚?” 她似乎不太想承认,可又的确如此,若是有人跟我说未白鬼君娶的人是她,她真的就不会这样闷了。当她领悟过来,也肯承认了,却也为时已晚,毕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未白鬼君都不买她的帐,她何苦自作多情。 前段时日,她与画神女的赌局,却是她输了。她当时不知道画是哪来的自信,不过她的自信竟不是白日梦,未白的确就要娶她了。 她输了就是输了,也不是输不起就要死要活的人。 她两眼无神,问小白无常:“小白无常啊,你觉得我呆在鬼界的这些年头里,是不是忒懒。” “是的,女君。”小白无常老实回答。 NND,小白无常你能不能那么诚实。 看来,的确还是该换个尽职的仙神。(其实你明白小白无常的意思,人家那是接受了你这脾性,懒好啊,也就只有女君你能懒得这般合适。) 她不甘心,又跑去荒明阁找了未见老头:“老头,我是不是做了很多让你伤脑筋的事。” 老头捋着花白胡须斜睨着她,护着他的炼丹炉,怕她又不安好心:“那是自然。”看老头那滑稽的样子都知道他有多头疼自己了。 她心伤地走出了屋门,未见老头疑虑嘀咕:“这死丫头是作甚?” 细数了下自己的缺点:爱偷懒,爱惹事,爱胡闹…… 想通了这些,就闷在屋里一整日没有再出门。小白无常来唤她:“女君,你已一整日没进食了。” “没胃口。” “我已经替你做好了饭菜,你只管吃就好了,不必亲自动手。” “恩,真的吗?!”她从被子里探出来,得到了小白无常的点头确认后,这才爬出来,走到桌子上落座,看着小白无常将菜一碟碟端上来,感动得都快哭鼻子了,“小白无常啊,你今日怎地如此体贴。” 小白无常鄙视地瞧了她一眼:“我何时不体贴,只是你如今才发现罢了。” “……” 这么久以来,终于算是正常吃完了一餐饭,吃饱了打了个嗝,拍拍隆起的小肚子:“小白无常,你不是嫌弃我懒么。” 小白无常又鄙视地看着她:“我何时说过是嫌弃。” 她又想哭鼻子了,赶紧轰他出去,以免让她看到落魄样:“小白无常,你,你先出去,我又困了。” 待小白无常出去后,她觉得这些年来对鬼界这些对她照顾有加的鬼兵鬼将们有愧,便连夜做了好大一缸的花糕,放在了不同的篮子里,然后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飞了出去,挨家挨户从窗户跳进那些简陋的小屋里,放下手中的花糕篮子又翩然跳了出去。(离女,你就不能正常一点送上门么) 飞到长思阁时,她有些犹豫,咬着唇,还是飞身跳了进去。鬼君竟然在房里,一本书半掩着面靠在睡榻上,乌黑的长发垂下,随着灌进屋内的风轻轻摇曳,明明很惬意,但是她却感觉未白鬼君的面容有些憔悴,仿佛连日奔波不得歇息所致。 她那么喜爱着这名男子,却即将要娶了别的女子,她该要祝福,还是缄默。从屋顶上跳下,叹息着放下手中的花糕在门前,便离开了。 彼岸隔日又惶恐的跟她说:“离女,鬼君要娶的,要娶的……竟然是……” “我知道。”她捣鼓着院子里种的山茶花,轻言淡语。 彼岸很是不解,“啊?你知道了?可是为何你还闷闷不乐的。”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想通了。” 彼岸似乎很失落呢喃:“我,原以为你会高兴的……” 然后彼岸走出了冥思阁,走了也好,她想她也该一走了之的好,眼不见心不烦,既然诡画神女都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想来也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找个时间离开这里回到无虞山去吧。 她定好了日子,到鬼君成亲的前一日,便离开鬼界。 那段时日,彼岸也都不知忙甚去了,留她一人空房寂寞,问起小白无常,小白无常说:“女君,彼岸是忙着弄嫁衣了,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的。” 她着实是想不通彼岸为何对这事如此热衷,好歹她也算她这边的。不过转念想,小妮子的确比较喜欢热闹,也就释然了。 未白也一直未来找过她,她想,未白鬼君大概也从没想过要如何安慰她罢。 然而,在她打算离开的前一日,鬼门大开,复来镜失去压制,而那鬼门的穿镜密匙只有她拿着,这一开,数万只怨鬼鬼魂逃窜而去。几万年以来,发生第一次鬼乱,有一部分恶灵最终因为阻止不及时逃到了人间为非作歹。 复来镜并非镜,而是门,关押着自鬼界形成以来在人间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魂灵。他们有的杀妻诛儿,还有的只因变态的癖好,对豆蔻少女进行奸杀,之后又断人四肢,抛尸于山野之中。他们生前为非作歹,死后便得永受这鬼界的炼狱之火燃烧,经受痛苦。 复来镜是唯一的入口,唯一一把钥匙就在她手上。 未见老头当初把穿镜密匙交予她,只因是信得过她,而她掌管多年,也未曾有果差池,因此当鬼童面如死色赶来颤声说道:“女君,复来镜,复来镜大开,无数恶灵从镜中逃逸,不少已逃至人间……” 这消息如一道天雷,将还沉浸在苦恼中的她炸了个神志不清,她很快镇定下来,跑回放着穿镜密匙的地方打开匣子,空空如也。她从墙上拿下有理剑道:“鬼君如今在处理这事吗?” “是的,鬼君已派兵将前去阻挠剩下的恶灵逃窜。” 她点头,一个转身飞走了。 复来镜前浑浊不清,真如画口中的乌烟瘴气,那些恶灵呜咽着,如同一团吹散的阴云,四处飘荡。未白鬼君站在图腾上,一个足点飞到了恶灵最多之处,惧怕鬼君身上发出的腾腾杀气的恶灵都逃回了镜内,无所畏惧地冲向鬼君的都被斩杀剑下。 彼岸跑来:“离女,方囚君已率领了黑白无常等将前往人间收拾那些恶灵,你不必担心。” 恶灵毕竟只是人类的魂魄,终没甚法力,很快便被未白鬼君一一消灭殆尽。未白鬼君收回手中的剑后却忽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没有抽出过那把剑。她来不及为这奇事思考,匆匆上前:“鬼君,我去人间收回逃走的恶灵。” 未白鬼君道:“你不必去了,告诉我,钥匙何在?” “我……一直放在匣子里。” “如今在哪?” 她出门前特意瞧了一眼,如实作答:“不见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打入轮回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 打入轮回 不见了不见了,为何会忽然消失不见了,又是何时不见的,她竟一点知觉也没有,那个匣子被她施放过法术,一般是看不见藏在何处。鬼君沉思了半晌,尔后看着她道:“我会处理好。”又看着彼岸:“彼岸,照顾好女君,不可让她乱跑。” 未白鬼君是对她失望了,竟连说话都懒得说嘛,还是他一点不在乎,又或是担心她乱跑去闯祸。当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名男子,却才发现他对自己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 彼岸跟着她回到了冥思阁,在屋里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方囚君在人间那将事情办妥了没。”感觉到这样徒增了她的愧疚,彼岸停止了徘徊,安慰道:“离女,没事的,方囚君一定会处理好,你不用太过忧虑。” 不曾想,竟轮到这小妮子来安慰她。她不忧虑,她只是奇怪,那穿镜密匙究竟是被谁用什么方法从她这悄无声息地拿走。鬼界里的所有兵将,都不可能做出这等事,那么便是鬼界之外的,不是她小肚鸡肠,对画神女有了偏见就处处怀疑,只是除了画神女,她不觉得还有谁有这种可能。 眼下也拿不出证据,她又作何指控?更没时间让她找到证据,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天界,天君大怒,即刻率着得力爱将亲自前来鬼界问罪。 就在她还在和彼岸商讨此事之时,两个天兵拥着天君进入了她的冥思阁,早就听说自从画神女亲自邀请未白鬼君上天界,鬼君未去,没过几日,那老天君便将这天君之位承给了央回殿下,这央回,与未白鬼君正乃同胞兄弟。明明是兄弟,未白却明显出众许多,央回天君那一身散发着强势的气质,板着一张脸端看着她:“将七月离女抓走。” 一句废话都未多说,两名天兵跨步向前,将她拿下,还在一旁的彼岸拉着她的手:“离女。”誓不让天兵将她带走。 身后另外两名天兵粗暴地将彼岸拽走,彼岸被狠狠推到了一旁,啜泣着,但眼前天君也在,只得偷偷瞪了一眼天君,没辙,只好拂袖抹掉眼泪,一个转身飞走,也不知去哪里。 “离女,你可有何话说?”天君问她。 她不认识央回,而央回天君看她却不陌生。她也不想为这件作何解释,没有证据,任何解释都是狡辩。央回天君也没再问,轻轻摆头,示意天兵将她带走。 小白无常从外面匆匆赶上来,跪在地上,作揖,语气坚定:“天君,离女女君乃鬼界女君,犯了错按照鬼界的规矩也该在鬼界受罚。”她一个咯噔,向小白无常望去。 央回天君原本平静的脸上显然有些不悦:“哦?在鬼界审判?” 小白无常不受干扰,如实禀报:“是的,天君。” 天君直视着小白无常的双眼,却看不出小白无常有任何惧怕之色,这才道:“那便依了鬼界的规矩,那么,要将她押往何处?” “万劫台旁的鬼牢。” “将囚犯七月离女押往万劫台鬼牢。”天君一声令下,便大步走了出去。经过小白无常身边时,听得他轻声说道:“女君,鬼界一定会想法子的。” 她苦笑,罢了,这罪,若不是能证明她是冤枉的,那便是没法子。鬼界也并没有规矩要求犯了罪的鬼界将领必须在鬼界审判,小白无常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替她找个有利于救她的地方,争取更多的时间想法子。 坐在鬼牢里,昔日的伙伴轮流着往她这跑来,先是未见老头,他沉重的摇头:“原以为将你带来鬼界,能保你一生平平安安。” 这不怪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第一次很正经地跟老头开口说话:“老头,这些年来,多谢你的包容与照顾,除了死去的爹娘与端南,你便是我亲人一般的存在。” “丫头,你不适合说这些话,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未见老头摇头叹息,“我与鬼君会想法子向天君求情。” 从她第一眼看到央回开始,她便不觉得跟天君求情会有何用处。 彼岸是第二个来的,眼睛已经红肿了一圈,看来是哭得不少:“离女,即使是要惹事,我也要把你救出来。” 小妮子平日里惹事,那都是不懂事的胡闹,跟着自家寻乐子,可今日不同往日,她谆谆教导,“彼岸,我教过你什么了。” 彼岸吸着鼻子,摇头。 “惹事就要惹得漂亮些,不要给人抓到了把柄,即使抓到了把柄,也要漂亮的解决。” “可是……” “没任何可是,这是我的失败例子,你还要步入我的后尘?” “我不管,什么理智我不要懂,也不想懂!”说着跑开了,不愿听她的大道理,真是个性情的少女,也正是她喜爱彼岸的原因。 然后是方囚,他难得的没有笑得一肚子坏水,只是默默站着,平日里的口若悬河如今就像闹了旱灾。 她笑道,“失恋了?” “……” “那别给我摆这么一张我还得安慰你的表情啊。” 方囚总算是开窍,“得女君半句安慰,我这恋失得值了。” “呵呵。” “哈哈。” 牛头马面还是形影不离,扭扭妮妮抓着脑袋不知要说些什么。 “还吃虫子么?”又是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女君啊,这牛头还是在吃,你得训训他,鬼君的教诲也不听。”马面打着小报告。 “那谁叫管膳食的那老家伙做的白米饭实在难以下咽。”又挠挠头,“还是女君做的花糕好吃。” “以后叫彼岸学着做,我教过给了她。” 气氛陷入了沉默。 天君要降罪于她的那天,她仍是没见着未白鬼君。 断情黑竟也来了,谁说他断情的,这不是很有情么。 “断情黑,你不是对我有情了吧。” “……”他冷冷撇过头,“只是舍不得女君的花糕。” 她故作伤心,断情黑不得不解释:“我不敢高攀女君。” 这家伙,是得有多要面子。 小白无常来的时候,脸色比平日里更苍白了,她悄悄用手在地底下擦了擦,凑到前面,招手:“小白无常啊,过来。” 待小白无常走近,她将脏兮兮的手往他脸上一抹:“你得让断情黑把黑色染点给你,瞧你这样子,看得我揪心。” 小白无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抹掉脸上脏兮兮的灰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子这么白,我还能黑去哪。” “挺能说的啊,看来是不会被谁欺负了啊。” 他嘴唇动了动,“那还是给你欺负的好。” 之后很多很多鬼将们都来了,就像安排好了一样,她笑啊笑,跟他们聊着无关痛痒的小事,待他们全走后,那笑却越来越落寞。 那落寞不过是因为未白鬼君没来。 审判时刻到了,带囚犯七月离女前往万劫台。最后的审判时刻,她跟在两名天兵后艰难走着,走到三玄门的复来镜前,看了眼,这便是祸端。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即将成为自己终点的万恶刑场。 她,从未有过这么淡然。 她着素衣白华,逆风而立,凛然站在万劫台上,长发如柳丝,侧耳飘扬,如同鬼魅扭动的细长腰肢妖冶媚人。她淡然的双眸波澜不起,泰然自若地望向最高处的那名男子,那位至高无上的天君,雍容华贵,噙着恶意之笑,心满意得看着着她。 天君为何会这样心满意得,她无暇深究,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呢?淡然的眸子移向天君身侧之位,空空如也。 他不在此,不在这进行审判的万恶之地。一向笑得众生颠倒的鬼君,她在这周而复始的鬼界唯一爱上的男子,在她面临审判之日竟不在。 事已至此,她还能有何依恋呢。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无止无境地鬼界上空,漆黑无渊,努力使眼睛不眨,以免让眼眶中充盈的液体,潸然而下,再难控制。 最高处的天君,脸色轻蔑,眼里已经渐渐生出不耐烦,“离女,你可认罪?” 她终于低下头,垂下眼皮,跪下,接受审判:“离女认罪。” 认罪,不过减轻了负担,她闹的事太多,已不想连累了谁。从小到大,她从未真正的成熟过罢,只是被身边呵护自己的伙伴们,亲友们捧着。 一旁的彼岸正欲冲过来,被天兵抓住:“离女,钥匙不是你弄丢的,为何要认罪。” 天君瞅了眼彼岸,挥手示意让彼岸闭嘴,方囚拉住彼岸的手伸出食指作噤声状,彼岸才肯消停。 “既是如此,那便处以死……” “慢,老身有事禀奏。”未见老头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跪着的她旁边走上前,在天君耳边不知絮叨了什么。只见天君脸色大变,待未见老头退下,他才正色道:“囚犯七月离女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革去了身上神力,打散三魂,贬为烦人,生生世世要经受贫困潦倒之苦。” 也好,本来我也不想要。 也好,也好。 只是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她被押到了轮回道前,彼岸哭咽着挣脱了方囚的手,跑到前来说:“明日本是你与鬼君成亲之日了,为何还要闹出这么一出……” 还没听得后面讲了什么,她已被打入轮回。 还有人看么,额,最近临近期末了,学业有些忙,之后又接着考试,相比于写文,也不能挂科~也许写得有些仓促见谅~() 正文 第一章 天君的追杀 章节名:第一章 天君的追杀 暗中守护着离女的彼岸有些疲倦,已经好几天没得好好休息了,自从知道鬼君已经成功逃离了天牢十八层的天诛台,她才终于安心了下来。 但是昨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鬼君找过了她与未见老头,分别交代了一番事情后,又很快离开。 鬼君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即使想帮忙,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按照鬼君的吩咐尽心尽力地办事,因为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离女。 每次想起离女,她的心就一阵难受。明明那么般配的一对,却还没成婚,就生死相隔两茫茫。如今,就算鬼君找到了离女的转世,却也遭受重重阻拦与祸害。 “真是千刀万剐的天君!还有那个死女人画!”她想着气不过竟咕哝了起来,真是百般后悔当初画神女来鬼界之时,没有跟离女一同好好整理这死女人一番,好解气。 这两天她也是闷得慌,离女这便没事,她自然不是嫌弃离女没出事,只是没事干总是犯困,方囚君又跑去了未知山查找一些有关的线索迟迟未归,鬼界里能跟她说上话的没几个,都是些愣头愣脑的小鬼童和正儿八经的鬼将。 就连以前还能说得上话的白无常,自从离女离开后也终日变得沉默寡言。黑无常,那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个冰冷无情的鬼!这黑无常之所以如今这个样,听说还有些陈年往事,还是一件很伤情的往事。 她曾经无意听离女提过,是有关同心苣的承诺的一段错恋。那时候听完,她还哭哭啼啼了一整晚呢,专门问些奇怪的问题闹得离女嫌弃地将她扔出了冥思阁。 说起错恋,她就想到了方囚君,不觉有些伤感。自己落花有意,但是他流水无情,自己苦恋了多年也未曾有果,真是不懂该怎么解决,那日好不容易下足了勇气试探方囚,是不是有意娶那女子,他竟也亲口承认了他是爱着那女子的。想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吧自己当做妹妹看待。 正当她努力摇头摆脱这伤感的时候,察觉到人间那有动静,她警惕起来。习习睡在沙发上,耳朵突然弹了弹,它睁开眼,盯着大门。它起身,汪汪大叫着,还一边咬着席见离的衣服,不断往后扯,试图叫醒还在昏睡中的席见离。 这些,便是她的前世,竟也算是大小风波都遭遇过了,或许可以成为人间说书人的话题。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一条黑影从门外投射了进来。习习跳上席见离的脸,猛地在上面跳了两下。 唔?怎么那么痛。席见离犯困地睁开眼,却看见低头盯着自己的习习,从她身上跳下去后,就一直对着门口狂吠。 门里面,似乎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是谁?”席见离已经看见了那个不明人物的模糊轮廓。 夜光下,若隐若现,如漫天星辰下的最亮的那一颗星,明明身上穿着一套亮黑色的锦袍,在夜里却还是格外显眼,丝毫没有被夜色掩埋的暗色。 他是谁?那种压人的气焰就好像他看着谁都是以俯瞰的姿态,而你要看着他就必须瞻仰。 “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在那。”席见离沉下气,努力使自己其实已经惊涛骇浪的新潮平复,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人面前表现软弱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直觉上,这人很危险。 “哈哈,离女,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还是这么临危不惧。” 那声音听着不禁让人浑身为之一颤,如果之前,她一定不熟悉,但是这个时候她混乱的大脑却自动搜罗除了一个人。 天君?当年亲自审判,将她打入轮回道中的央回天君。 “天君……”她呢喃,方才做的一场梦在脑中越来越明了。 “哦?顾白给你吃了恢复记忆的药?”央回天君逐渐走上前来,充满嚣张跋扈的气息地靠近还侧身倚靠在沙发上的席见离。 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眼睛闪过肃杀的气息,低头一挥手将咬着他袍子的习习拍到了墙上。 “习习!”她欲要起身,却被他一手拦截住,“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你把你脖子上的血玉给本王。”他紧紧捏着她瘦削的下巴,说道。 “什么血玉,我不知道,这只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一块烂玉佩!”她知道这块血玉对于央回的意义重大,因此更加不能把它交出来。 而且,他想要从她这里拿走,一定是还需要一定的能力才有机会拿走,不然他应该早就夺走了,又何必跟她在这嗦。 “你还是一样不知趣啊。” 央回放开她,坐到沙发上,“这么久没见的故人,你都不知道先寒暄几句吗?” 她冷哏一声,“故人?我与你连敌人都称不上,又何来故人。” 她现在是凡胎,根本动不得央回天君半分毫毛。即使还有先前的修为,跟三界之内的王者又怎么相比,不过是以卵击石。 “真是不解风情,难怪连和未白的成亲之日也都还那么冷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是她误解了未白鬼君,以为鬼君要娶的人是神女画,却不想竟然是自己,那时候真的是头脑也够愚笨,彼岸那么尽心尽力地替自己忙活,她却还要以为她是瞎去凑热闹。 这么说来,这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由不得别人。但是自己纵鬼逃跑失职的一事,却是让她蒙受了极大的冤屈。 “当初我不管是你捣鬼,还是你派画弄的,又或者是她自己的主意,我都可以无视了,你又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她趁着说话的空当已经抱起受伤的习习,将它护在自己的怀中,天君瞧了眼那只狗,“没什么,只是三界之内存在未白,就不能存在本王,存在本王,就不需要未白。” 嫉妒。这就是他对自己能力不足的嫉妒,她同情地看着他,大笑,“哈哈,我真替你感到可怜。” “既然你这么不领情,那就别怪我对你无情。” 那股跋扈的气焰越烧越旺,席见离心凛然,往后退了一步,拿上手里的画跑出了大门。 “想逃。”他的眼眸在夜里熠熠生辉,手掌正欲打出一股气流冲撞上夺门而去的席见离,却发现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还有谁在暗中保护着离女?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知道她还没有逃脱他的追踪,她得想办法离开,对,她得想办法逃离那个人的威胁。 “汪汪!”习习在她怀里叫了两声,然后从她怀里跳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冲她狂叫两声。 她一愣,习习是想带她去哪吗?一咬牙,跟了上去,期间不乏撞到了几个人,刚开始还会歉意地回头致歉,到了后来干脆就直接忽视掉了。 身边的行人看着一个跑得狼狈的女人,披散着乱发,还追着一只狗在跑,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从医院里蹦出来的女神经病。 于是凡是席见离跑过的地方,行人都是避而远之,像见着瘟神一般,或者是闹得沸腾的暴力惨案的暴乱分子跑到A市来了。 气喘吁吁跑到一个荒野之地,眼前开始出现一口古井。她弯着腰喘着大气,终于看到习习在那口古井前停了下来。 “汪汪!”习习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朝她吼了两声。 “这是哪里?”她喃喃自语,回头看了一眼,天君并没有追来。 但是她怎么就忘记了天君可是神,又怎么需要跟她这凡人一般,需要出卖自己的脚步和力气只为了逃避追赶的人。他只需要轻轻一个诀,就可以随时飘飞到她的面前。他不过是想看看离女在他面前狼狈落魄逃跑,却永远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快感。 这口井,代表什么吗,为什么习习要千辛万苦把她带到这,而且习习只是一只狗,又难保它只是因为尿急或者像要大便,找个好地方而已呢。 她竟然该死的相信了一只狗,但还是耐住性子走了上去,双手撑在井口,俯身探下去看了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汪汪!”习习又不安分地在后面叫了两声。 这回,它却不是在闹,而是后面真的来人了,语气说是人,更应该说是恶魔,神一样存在的恶魔。 “离女,你还是乖乖把血玉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不死。”身后那央回在光影之下无比诡异,这个狂傲自大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血玉,血玉,又是血玉!若不是她记起了前尘往事,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贵为神君的君上,打小跟她拓宽了知识,她还真单纯以为传言中的血玉只是因为红得胜血,作为挂饰物而存在,谁曾想血玉的真正用途,竟然还可以修补魂魄,封存修为记忆。 更要命的是,它可以增加修为!是修为,对于一个天界的仙神来说,要花费多少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才能修来的高深法力,却因为一块血玉成为朝夕间便能实现的事,这血玉怎能不让他们眼红。 呜呜~ 正文 第二章 离女遭遇危机 章节名:第二章 离女遭遇危机 “天君您老人家就甭跟我说血玉了,既然你称呼我一声离女,我就不再是之前的席见离,那个柔弱的席见离,你自然知道我这脾气。” 她挑衅地看着央回,气势果然比在屋子里涨了几分。言外之意就是她定然是不会放手的,有本事他就来抢,而且,既然这血玉是顾白,额,此刻,她应该唤他做未白鬼君,既然是未白鬼君留下给她的东西,那么就表示这里面封印着她以前的一切,包括修为。 这就是之前那个偷溜到天界,经历了不少事情,在拥华庭大闹了一番,还能在正殿天君的审问下全身而退的那个七月离女。她这一辈子最锉的事,怕就是复来镜失职一事,竟糟得陷害沦落到如今这地步,实在落魄。 央回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你凭借现在的能力就能解开这封印。” 这种赤裸裸的不屑与冷嘲她倒也习惯了,以前还在鬼界之时,画倒也没少跟她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她觉得争执不如忽视来的爽快些。沉睡了那么久的记忆,醒来脑子却更加通透了。 “那难不成我还巴巴地奢望你能替我解开不成?”她反笑,应对自如,连带讽刺。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个情况要考虑逃跑这天方夜谭之事,略有点考验智商,这智商得突破天际才能抵消掉在神力面前的不足。 央回的眼神已经开始不耐烦,跟当初鬼界之乱审判之时如出一辙。但这回,她无所忌惮,她对未白鬼君心存的疙瘩也已经解除,自然也没有存在任何误解,要说和鬼君的误会,前世没存在,这世想必也是误会。 她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便提出条件,“天君,你若是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然将血玉拱手相让。” 央回似乎来了兴趣,想知道这个女人想玩什么把戏,“哈哈,不妨说来听听,看本王乐意不乐意。” 她伸出指头,严肃问道:“第一,钱筱雪可是诡画?” “没错。”央回坦诚相告。 也是,这意义不大。接着,她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用什么作为筹码威胁未白鬼君杀了我?” 这个问题,央回天君犹豫了会,哂笑,“这不过是诡画擅作主张的决定,至于为何,你怎么就不怀疑是未白自愿的呢?” 呸!未白鬼君脑袋要是如同你一般抽风了那才是自愿,她冷哧,“自愿又何必陪我演戏如此之久,难道他就那么寂寞。” 恩,她的弦外之音似乎还掺杂了画是非常寂寞的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本王可没说过一定和你谈条件。”央回又有些不耐烦了,这成大事者啊,若都如央回这般,决计是失败者。 她叹气,“那好,第三个问题,未白如今在哪?我不觉得他会安然回到了鬼界,继续当个被无所事事的鬼君。” 央回盯着离女看,想来她还没知道未白被天界追捕一事,“哈哈,这个我告诉你又何妨,未白是永远也出不来了,他在你体内的镜花水月之力,镜见花之内。” “镜花水月?”她震撼,当初端南叔叔与老天君月凛之战的圣物镜花水月竟是在她体内!难怪说即使那次名义上没让她所有的魂魄破灭,但也已经下了旨意打散她三魂,如今的她不说痴呆也应该脑袋迟钝,原来皆是因为这圣物替她凝聚了游散的魂魄,才得以维持一个完整的真身。 未白啊未白,你的情,如今她却是才彻彻底底领悟过来,亏得她一心以为自己才着着实实是个受害者,“我明白了,说话算数,虽然你没回答完我第二个问题,但是这血玉我可以给你,当然,你得把里面属于我的东西留给我,不然我定然也活不了。” 里面除了修为她可以不要,但是封印的打散的魂魄她还是必须拿回,若是少了那三魂,她就得下半辈子在痴呆中度过了。 “你想蒙我?”央回狐疑。 离女摆手,举起胸前的血玉,笑道:“没那回事,我只是想保命罢了,天君你别那么草木皆兵。” 这女人从以前就古灵精怪,即使她身上无半点修为神力,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要解开封印,只消耗费央回一点修为,这不失为一个好交易。 慢慢的,央回还是走近,执掌将神力灌入她举起的血玉中。央回之所以不敢直接拿,不过因为未白已经在血玉周围下了屏障,他执意强行夺取,不过是得不偿失。,她就是利用这一点,才敢想央回提出这个条件。 随着央回的法力一点点注入到血玉中,央回看到她的那张脸开始有了些变化,席见离那张清丽的脸慢慢显现出当年离女的模样,还是那张倾世绝颜,那双装满了鬼点子的狡黠的大眼。 离女感觉到她还为仙神时候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离女!” 一道清脆的女音从央回天君身后响起,便见彼岸纤纤玉指扣起一束红色暗光,直点向身前的天君。 天君细长的眸子一掩,收回了一只手,只一个弹指,便打消了那个微不足道的攻击,“不自量力!” 只见天君指尖轻捻,几道法诀吐出,转瞬间风云变色,乌云阴沉沉的压了下来,但见他的绝世之剑临风宝剑凌空出现,眨眼间便直奔彼岸而去,欲取其性命。 “小心,彼岸!”离女放下血玉,抱着习习退了两步,在古井旁焦急地提醒。 彼岸听得提醒,一个优美的回转,躲开了那一剑的攻击。但那一剑之威力实在过大,在地上霹雳一击,顿时山崩地裂,万千星辰一落千丈,彼岸被一点剑气所伤,嘴角已经留下一点血迹。 央回并没有因此收手之意,攻击层出不穷,彼岸哪里招架得住这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的攻势,节节败退,拿在手中的炼红剑躲砍不及,被击中了胸腔,飞出了几米远。再看央回的身上,又聚集了无数的闪耀的光斑,一旦全部发射出去,便是造成彼岸的万箭穿心,千疮百孔。 彼岸却毫无畏惧,只见她玉手捏决,一个手掌大小的光球在她的手里凝聚起来,那手轻轻一抬,一张红色血网朝天君扑面而去。 这是彼岸的独家秘术,万花网,没有丝毫杀伤力,但是却能束缚住对手一段时间,这个招数用出来,就说明彼岸是下了最大的本了。本身彼岸只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妖而已,想要跟作为天君的央回当对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即使央回不能再出手,但是也不代表彼岸就能打倒他,光是央回自己散发出来的保护障都已经坚韧不破。央回的确已经被那张血网网在其中,动弹不得,他眼神冰冷,“笑话,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央回发动了体内的灵力,周围的气波不安的波动,不断想挣开那血网的束缚。 这情况有点不妙,强弱悬殊太大,不久央回就会打碎那张网,彼岸这小妮子定然是对付不了央回,她得赶紧想个法子,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跟彼岸一起对付他,可能还有机会。 她没想到彼岸会忽然出现在身后,准备袭击央回,本来她还打算趁着央回完全解开血玉的封印得到修为后,与他来个鱼死网破也好。 这回,这解封刚好进行到了一半,真不知该要责骂这小妮子出现得太不及时,还是感激她的挺身相救,简直跟年幼时候的她一个模子,都是没脑子还以为有脑子,还忒冲动,冲动就算了,还不知晓自己的冲动。 “习习,你在那边远点的地方躲着,我知道你灵性很强,应该听得懂我的话,知道没?”她放下习习,拍拍它的屁股就把它赶到后面那片没有被危及到的地方。 “彼岸,你再坚持一会,别让央回天君逃脱出来,我试试能不能将最后的封印解开。” 她拿起脖子上那一块半解开的血玉,集中精力试图去借用自己身上镜花水月的力量来帮自己解开最后一点封印,该死,这个时候竟然都嫌弃未白的封印过于强大。冷静,冷静,一定可以的。 “离女,你先逃走,我支撑不了多久了。”彼岸的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看来她的体力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而血网内的央回蓄势待发,只要破开了这血网,她们两就必死无疑。 离女咬咬牙,没有办法,就只能牺牲掉血玉的能力了。 “彼岸,我如今没有修为,使用不了这块血玉,我想个办法借着血玉的力量或许能牵制住央回天君。” 话刚说完,砰一道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张血网已经碎得七零八落。天色顿时一片明亮,无数条光痕自央回的头上呈现,他一个闪现,已经瞬闪到了彼岸身后,彼岸挥出手掌,欲将央回击退,奈何那力道极小,对他丝毫无伤,反而被他化出的临风宝剑一剑刺入了腹中。 正文 第三章 桃花镜下的告白 章节名:第三章 桃花镜下的告白 离女心一惊,“彼岸!” 央回冷酷地抽出宝剑,但剑上却没沾染上一滴血,想是通过剑气直接刺穿了彼岸的腹部。 离女已经跑上前去,抱着倒在地的彼岸,“彼岸,彼岸,你……”手摸上彼岸的腹部,却发现一手全是血,大脑霎时一阵空白。 “离女,如果你想她还能活的话,趁现在把血玉乖乖给我。”天君冷酷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 她只感觉一股压抑的愤怒从心底冉冉升起。随着阵阵清香自她身上发散而出,周围肉眼可见之处,已被漫天的五彩花瓣布满,花落之处无不草枯叶落。 天君一跳,跃开到离她几米外的地方。 那是七月庭神君自创的极其恐怖的招数‘落香骨蚀’,花香所到之处,无不白骨森森,而离女把这股花香控制在了周身三米之内的地方,让他靠近不得。 “天君,无论彼岸这小妮子今日如何,我与你的仇就算是正式结下了,血玉你也别想再从我身上拿走!” 席见离抱着怀中不住颤抖的瘦弱的彼岸,眼神如冰,覆盖了她的整个清丽的脸。 她探了一下彼岸的伤势,这天君的剑气实在是太锋利,要是再不及时治疗,怕真的是要命丧黄泉。 方囚呢,未见老头呢?她摸了摸彼岸身上的东西,竟然找到了一面镜子。 “桃花,镜……”彼岸看着那面镜子,缓慢地伸出手,抚摸着镜身,“方囚君送我的……” 噗!又是一口血从她嘴中吐出来。 “你先别说话。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彼岸!” 席见离看着这面镜子,眼睛一亮,方囚啊,方囚,你果然对彼岸用情至深,竟然细心到这一地步,知道彼岸这性子容易闯事,料想有一天会遭遇这种情况,早就做好了打算。 这面什么桃花镜竟然是方囚君为她隐藏着一条传送门,只要通过这个传送门,就能随时把她送到方囚身边。 “彼岸,你拿到这面镜子的时候,方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彼岸摇头,虚弱而又无奈地一笑,“是我,从,从他房内偷来的……” 席见离真的要崩溃了,彼岸这小妮子,到底是有多后知后觉,简直比她和未白更加令人头疼。 “离女,你以为这落香骨蚀能抵御得了本王吗?”后面又是天君那嚣张而不屑的声音。 她已经懒得理会,虽然她自然是不敢小觑天君的能力,可是她更加相信君上自创出来,教了她几百年才会的招数,她不信天君一时半会能破开! “有本事你就闯进来瞧瞧!”她头也不回,冷笑。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彼岸,还有心情看着她笑,彼岸欣慰地笑,“离女,你,你,还是一样,威风……” “你别乱说话,牵动伤口。” 她再思考着方囚君会设下什么诀,才能启动这个传送门。好吧,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这一句吧。 她倾身凑到彼岸耳边,小声说道,“方囚对你十足是痴情一片,如今这镜子上有一句诀,要是我猜对了,就能马上把你送到他身边,你放心,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末了,又问:“你觉得会是,彼岸,我爱你吗?” 本来还昏昏欲睡过去的彼岸头脑一下清醒,摇头,苦笑,“不会的,方囚君已经有爱上的女子了……” “那我就试试。” 席见离拿着镜子,对着镜子正对着彼岸,说了句:“彼岸,我爱你。” 一刹那,镜子内万丈霞光,照着睁大眼睛的彼岸,照着她留下泪水的眼眸。 “离女,你一个人在这危险……”霞光顿时消失,彼岸也随之消失。这个傻瓜,竟然连方囚喜欢她,都迟迟不懂。 看着消失了的彼岸,天君竟然表现得十分镇定,“走了一个碍事的又能如何。” “对你来说是不怎样,可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欢喜,天君,你身边没一个在乎的人,却仍然能够在三界之中活得那么无忧无患是吗?”她的语气讽刺,轻蔑,不忍,同情。 天君的俊脸煞时阴沉,“离女,你的废话太多了。” “不废话多怎么能争取时间多刺激刺激一下你。”一道强光再次从天君手中的宝剑劈过来。 席见离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一边,该死,自己刚才一时心切不知道怎么就发动了一下神力,如今这回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天君一步步向她走近,她一步步往后退去。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天君不直接干掉她,倒像是在玩她,还不舍得她死那么早。 下一个攻击又准备向她打来,她一个趔趄,站不太稳,眼看着天君已经向她挥剑。一只狗从地上跃起来扑到他面前,猛地咬住他的手。 习习回头看着她,那眼神坚定,仿佛在跟她说,跳下去,跳下那口古井! “什么?!” 她愣在原地。那是幻觉吗? “蠢东西!”天君一声怒斥,要将它打得粉身碎骨。 跳下去!她咬咬牙,转身,纵身跳下了身后那口古井。 那一掌,顿时让习习打回了原形,且遍体鳞伤。天君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原来是人变成的,难怪那么机智! 跳下古井的席见离一阵刺痛后,突然惊觉,习习,习习。 “孟语……” 她怎么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习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只普通的小狗习习,她怎么就蠢到这一刻才看明白。 她以为孟语消失了,怎么就没怀疑过那个极通人性的小狗可能是孟语呢。一定是画搞的手脚,将孟语变作了习习的模样,真正的习习或许早已经死了。 孟语一个人在上面,他会怎么样?天君会放过他吗?他是人,按照天界惯例,神是不能随意干扰世间发展与规律的,那是犯了天条。 如今,她和钱筱雪,孟语的世界,却被搅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难道,天界已乱?央回作为一个天君竟然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是她对不起孟语,即使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仍然感觉到自己欠下孟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多到无法偿还。 央回盯着地上逐渐消亡的孟语,瞳孔放大,不可能,不可能,三界之内不可能还有这个东西! 话说,当时方囚正在未知山上。未知山原是端南神君的居住仙山,听言端南神君喜爱独居,因此才远离了天界,跑到这深山老林来隐居,仙山的小仙兵们也不过寥寥无几。 素闻端南神君爱种些奇花异卉,因此,方囚刚踏入未知山,便觉得花香扑鼻,浓而不腻。守在山下的小树仙并不认得方囚,自老树化作人形,虽已白发苍苍,但却只能修炼为一个小小级别的小仙,每逢说来,他都惭愧。 “请问这位仙君,却是哪位?”树仙看着乘祥云而来的方囚恭顺地作揖。 方囚手持纸扇看去,笑道:“本君并非仙君,不过是鬼君身边小小的一个军师左轮君。” 听到鬼君二字,树仙的脸色苍白,天界那事,各路神仙皆有耳闻,未白鬼君因拭母之罪,被关入了十八层天牢,那便是有去无回啊。虽说当初端南神君与老天君之战,是鬼君助神君一臂之力才赢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盛情款待。 方囚自然是知道这老头是在顾虑什么,“放心,本君只是来找神君要写花种,并不是因着鬼君一事而来。” 听到这话,树仙仍然是有点疑虑,“说也奇怪,神君已经多年未出山,也不知愿不愿意见左轮君。” 方囚想,这已经不是愿意与否的问题,而是还能不能见面的问题。端南神君,或许已不在人世,又或者关押在了别处。因此,方囚拒绝了树仙带上去找端南神君的好意,只身乘着祥云便直上那烟雾缭绕的仙山山顶。 他已呆在这正正好两日,竟也没查到些什么了不得的线索。难道,已经完全被央回给清理掉了? 这日,仙山上的雾气愈发浓厚,方囚正欲无劳而归,隐约觉得胸口烦闷,眼皮也不安地跳动。这感觉为何这么强烈,他以为是最近事多,脑袋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导致。 正欲下山,却瞧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自头上掉下,且直往山下掉去。那红色的身影,不是彼岸却是谁。 方囚的瞳孔猛地急剧收缩,彼岸腹部中的殷红又是何物!?他行动快过大脑,驾驭着脚下的祥云便飞到彼岸身下,双手稳稳接住,抱在怀中,立马转移到一处平地上,将她放下。 她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腹部满是鲜血,看样子受伤已经有一点时间了,既然此刻出现在他这,一定是通过桃花镜的传送门传送而来。 是谁竟然将她伤至此!他头脑顿时一阵怒火燃烧,但是此刻要紧的事,是为彼岸疗伤。他将彼岸放好,自己将自己的灵气源源不断注入她体内,身上的灵气自体内从他的掌心一点一点传入彼岸的体内,在她体内修复着那正在溃烂的伤口。 “坚持住,彼岸。” 正文 第四章 彼岸垂危 章节名:第四章 彼岸垂危 天地周旋,四处无声。山重水影并作一色。 方囚的额上,已经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留下,滴在他的衣裳,竟打湿了一小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里鸣叫的鸟儿也已经回窝里休憩,夜莺已经开始跑出来鸣歌献技。 感觉到彼岸体内的气息平和,身子逐渐暖和,知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方囚很疲惫,还是在仙山上找来几种外伤药草和一只灵宠,这灵宠的唾液有很强的愈合药性。他将药草放到那只灵宠口中,“乖,嚼碎后吐到碗里。” 灵宠乖巧的摇着尾巴衔过方囚手中的那些药草,嚼了好几下,吐到里面,方囚再细心将那一撮混杂一起的药草敷在彼岸的伤口处。 一切都弄好后,他才安心坐下。那灵宠是只灵松,也不愿离开,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巴巴看着方囚,方囚念道:“莫不是想易主了?”只见灵松点点它的小脑袋。 方囚又道:“待她苏醒过来,我便带你回鬼界。” 彼岸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一下,晶莹的带着水汽,她隐约觉得体内一股暖流流变全身,将她身上的痛觉一扫而光。 是谁,将这股暖流打入了她的体内,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灰飞烟灭,现在却有一种自己还真是存在的感觉。 那感觉真好。 “彼岸,彼岸,彼岸?” 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呼唤了三声。是方囚君吗?她记得了,最后时刻,离女将她送到了传送门里,说那柄镜子,可以将她带到方囚君身边。那么,此刻呼唤她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方囚君吗?她艰难地睁开眼,便看见那张俊美而又带着愁色倦容的脸。 “方囚君……?” “对,是我,彼岸,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 她很少看到方囚君这样着急的脸庞,在她眼中,方囚君永远是放荡不羁,风流有度,万事都看得不轻不重。即使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应该是对那个他爱着的女子。忽然想起离女伏在她耳边,问自己,“你觉得方囚用的诀,你觉得会是,彼岸,我爱你吗?” 她竟然,真的来到了方囚君身边,难道,这真的是临死前的一个梦,这并不是真的,不然她怎么能够看见到方囚君这样痛心的表情。 她觉得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心意没羞没耻地跟方囚君表白。她哗啦一下扑到方囚的怀中,吓得方囚竟呆若木鸡,手足无措。 “方囚君,我知道方囚君已经心有所爱,但是彼岸如今也已经不在人世,想必这是彼岸最后一次机会跟方囚君说话了……”她紧紧搂着方囚,手指轻轻盖在他唇上,挡住他即将要开口的准备。 “方囚君,你先别插嘴,我怕,自己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呜咽着,死死拽住方囚的衣裳,“我知道,方囚君人长得那么俊俏,性子又好,虽然是风流无忌了些,但是也没真见去沾花惹草,想来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彼岸只是一介小花妖,若不是离女对我处处关照,仗着离女的一点权威,我才能在鬼界混得不知天高地厚,才让我有幸与鬼君攀缘,更幸运的是还能与方囚君你相识。” “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因此也不敢奢求能在方囚君心中占几个分量,之所以每每在方囚君面前表现的无所忌惮,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自卑。” “但是,彼岸真的好想跟方囚君说,彼岸很喜欢方囚君,真的很喜欢。” 她抽抽搭搭扑在方囚身上。方囚的脸色由疲倦转化为惊愣,又由惊愣转变为惊喜,最后变为了玩味。 他终于知晓彼岸的心意,在这个巧合下,要不是彼岸以为这只是个幻境,怕是永远也不知道她的心意了。他扶起彼岸梨花带雨的小脸,笑道:“彼岸,你说的句句当真?” 彼岸抽泣着点头,“方囚君此刻还以为我开玩笑么,我是认真……恩……” 话未说完,方囚的脸已经凑上去,那两片薄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难分难舍。 彼岸的心脏冰封了一般,跳动不得。她瞪着双眼看着方囚那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也在望着自己,那双眼饱含真情,满含笑意,“彼岸,你认真点可好?” 方囚君,在,在吻她,还叫她认真点,她没听错吧,她使劲眨眨眼,难以置信。 方囚终于拿这丫头没辙,一手搂过她的后脑勺,手臂将娇小的身体紧扣入怀中,再转而轻轻吸吮,舌尖撬开洁白贝齿,去寻找那条香滑的小舌,试图将她带入其中。 彼岸只觉得心跳过速,身体升温,大脑处于窒息状态。这真是的气息,竟然是温热的,倒像是真的。 当感觉到彼岸的脸憋得通红,方囚才将她放开,叹了口气,“我真是让你打败了。” “方,方囚君,你,你,我,我,这,这……”彼岸那张红透了的脸无处摆放,只得低着头,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方才我吻你的事也是真实的。”方囚瞧着这样子的彼岸,他从没见过,倒真想多见一会,也就有意让她更为羞涩。 “啊,那……那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方囚君,你,你都听到了?” “我一直很认真的听着。”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就负责到底,将你迎娶过来呗。” “可,可是,你有喜欢的女子了……” “是啊,我所爱的女子,便是眼前这个女子。” “啊!”她又是目瞪口呆,耳朵都快滴出血来了。 他真是愈发爱上这个样子的彼岸了。 “那你可是愿意嫁给我这个不正不经的方囚君呢?”他眼中波光粼粼地笑意快要将彼岸淹没。 她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兴奋,“我,我愿意。”说完,她真想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身子就被拉过,跌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愿意就好,那这一生一世,你就别想从我这逃离开了。” 她愿意啊,真的很愿意啊,一辈子被他束缚在他身边她也愿意。彼岸这才发现这只灵松,一把拎起来瞧了瞧它肚皮下面,“若是个母灵松,我得考虑要不要养,它以后修炼成人形,把你勾引了,我就亏大了!” 方囚笑道:“那必须得养,我想看看你为我争风吃醋却是啥样?” 彼岸撇撇嘴,扭过身去,“方囚君,我是多虑了,鬼界中还有鬼君在,这灵宠相比也是为鬼君所迷!” “没想到这灵宠还真是母的!”彼岸惊叹,“也随它了,它要修为人形,也得十万八万的,到时,这你都能当它爷爷了。” 再想想,自己才三万岁数,方囚君如今已是快十万。离女五万岁数,鬼君十一万岁数,竟也相差了一个年段。 这灵宠似乎知晓方囚的来意,跑到前头,尾巴指向一个方向,方囚与彼岸面面相觑,随后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山坡,坡中有一处草垛,它挖开草垛,方囚一瞧,竟有封信。灵宠原主人如今不在,这灵宠也是万般难受无奈才会想着易主。彼岸抱起这只灵宠,它欢乐的舔着彼岸的手。 回到山下,树仙看着灵宠,瞪大了眼,“神君将这只爱宠也送左轮君了?” 方囚笑道:“望你们这些小仙能多留意端南神君,他已不在这未知山,你竟还糊涂至此!” “左轮君所说是何意?”树仙那老胖的身子竟是有些惊颤。 “带着几个小仙上去看吧。”方囚说罢,乘着祥云抱着彼岸而去,空留下树仙一人愕然。 回到鬼界。 “这信还须交给未见老头一同商量。”方囚叹道。 “天妃的这封信,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情报啊。”彼岸上上下下看了三遍,里面的内容就是一位心情不好的女子,跟自己的知心朋友谈谈心之类的内容。 就好比以前她,心情郁闷不爽,就喜欢往冥思阁跑,找离女一股脑儿发泄,说得嘴皮子累了,心情也爽了,憋着那心情就会越来越沉重。这感觉,她是相当的懂。 “彼岸,你觉得若是天妃心里有事,为何不找最近的身边人说,却要以书信的形式去跟远在未知山上的端南神君倾诉。” 方囚看着彼岸那无知的脑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忧了。 彼岸衣服恍然大悟的张嘴,“有道理,不愧是方囚君,鬼界堂堂军师左轮君。” 方囚此刻真有种想立即吃掉这妖女的冲动,奈何正事要紧,两人匆匆赶到了荒明阁,便决定先去荒明阁将信给了未见老头看。 荒明阁依旧是一派的仙人居所,寒舍内,老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一旁的炼丹炉还在冒着烟,散出浓浓的丹药味。 “也不知老头又在炼制什么珍贵的药丸子,前些日子老头太可恶了,骗我说研制出了一种可以缓解我每次来葵水的疼痛,我巴巴求了他两日,终于领了两颗。可是吃了以后,这疼痛非但没减缓,还来得比往常都多!” 难道第一次写文真的是写得太差了~木有多少人看~看的吱一声给我打打的鼓舞~呜呜 正文 第五章 新鬼君 章节名:第五章 新鬼君 “咳咳。”方囚听着彼岸那抱怨,又偷偷瞄了眼她脸上的表情,憋着笑又不敢笑,只得故作严肃咳了咳。 “我质问他,他还跟我说,那是活血的药,自然是为了顺畅,这老头一定是整我,看我平日老是来贼他的灵丹妙药,忒小气的。”说罢,忍不住上去扯了两把那花白胡子。 “哎哟,哪个混小子扯老君的胡子。”胡子的牵动引来的疼痛终于把未见老头吵醒,看到在自己胡子上胡作非为的彼岸,立即瞪眼,“又是你这小妮子。” “是我,就是我,叫你你不应,幸亏是我们,要是是坏蛋,给了你两刀你都还后知后觉。”彼岸没好气地咕哝,说得头头是道。 “老君我是怕了你这小妮子了。”这都是被惯的,离女惯,方囚惯,未白那小子也放任不管,想法了正事,这才转向方囚,“方囚,你可是找到了线索?” “恩。”方囚合起扇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去。 未见老头接过,仔细看了一遍: 端南,近些日子,我心里总是有个结无法解开,也因此长长会在梦里梦到,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竟然有点伤感。 突然怀念起以前一起奋斗过来的日子,原来成为神君后还在浮玉山上,偶尔去问你要些奇花异卉,自己捣鼓捣鼓香囊,那日子倒是要比现在这种寂寥好些。 或者偶尔探望七月庭这病美人,说些笑话,日子也就很快打发了。 我仍是忘不了七月庭那和煦的笑颜,感觉一切仿佛昨日不曾离去,我们三个,不,我们四个一起奋斗的时光。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们总是会在时光流逝中变了。 过段日子,如果你不忙,我也有空,还想去未知山上玩一遭再回这天界之上。 “这信看起来大抵也只是一些感怀时光的惆怅情怀。”方囚见未见放下信,说道,“那个天妃心中的结是什么,倒是引人深思。” “作为过来的以为老仙神,我是深有体会,不比人间,短短几十年,总觉得时光不够,便已经消逝。我们这些仙神,动辄上百年,少也有几万年的岁月。看尽了沧海桑田,尝尽了情之冷暖。”未见看完那信,也是深有感触,“其实,最引人深思的,是那一句,我们三个,不,我们四个一起奋斗的时光。” 彼岸不解,在她看来,就是不小心写错了,“这话有何问题?” “她这是本能地只想起三个人啊,而她没有把那改掉,仍然保留,怕也是不想放手掩盖自己的真是心情罢了。” 原来如此。那么缺少的那一个确实谁?这可真是有趣了。 “这也只是感情上的一些琐碎吧,至于有何问题,这封信暂时还看不出来。”未见将信装好,放到自己榻床下,“彼岸,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何会跟方囚再一块?” 彼岸这才黯然低头,嗫嚅,“天君亲自去找离女要要回鬼君夺走的血玉,我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受了重伤,因此离女用传送门将我送到了方囚君边,然后人间那的事我就一概不知了。” 那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未见摇头,并没有责怪之意,瞥了一眼她那还略显苍白的脸,“你能活着回来就好,待会儿你从我这拿些药回去调养。看来,天君开始准备下一步动作了,哎。” 方囚若有所悟地一笑,“你的意思是?” “鬼界不可无主,这正是天君派人监视鬼界一举一动的好时机。”未见不曾想,他自己都一把年纪了,都不得好好安享晚年,三界奇怪之事一件一件浮出水面,让他猝不及防,“如今,只有等未白这小子回来再做商榷了。鬼君如今已落入到离女的镜见花的幻境内,离女的性命堪忧,成败皆看此行。” 天界之上。 画从繁花似锦的青石板路上一路拖着长长的裙摆上前,往来的小仙们皆在纷纷议论着这美人儿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她傲慢而又轻狂,她被罚了一万多年,若不是天君暗中与她有合作,也不会还能重回天界。这群年幼的小仙子定然不会认识她好 熟视无睹地往貂权阁走去,一路穿过了静歌庭,匆匆走进了气宇轩昂的阁门。 “画神女。”门两旁的侍女点头。 画没有理会,停在了门口,竟也有些恍惚,多少年了,自己吃痛多少年了。走了进去,便看到央回天伦负手立在堂中栽培的几株花苗前。 那几株花既不是富贵的牡丹,也不是艳丽的玫瑰,丽质的水仙,那是一种几近透明的五片花瓣的花,若不是在光线下反射出的一点亮光,根本看不到这朵花的花瓣。 画收回视线,“天君,匆匆召唤我来此,莫不只是为了让我看这花?” 画向前,伸出玉指,正欲轻点瓣片,却闻央回道:“若你的手指还想要,最好离这花远点。” 她手指连忙收回,不解地欲求回答。 央回终于回头,坐回到一旁的木椅上,“这是我按着未白身上的香气研究了很久才培育出来的花。” 难怪,那飘溢在室内的香气让她有点熟悉,原是跟未白身上的一样。 “天君你为何要研究培育这么一株花?”这花,味道比之于未白的,仍是有那么一点差别,未白身上的香气更纯粹,淡而芬芳,而这花是更为裸露的危险,花香有毒。 央回拿起一个小水壶,给那株花浇上几滴后放下,“说也奇怪,这花只能吸收无虞山上的神水,才能生长。” 这话,似乎暗示什么,又似乎只是无意之辞。 “未白身上的香气,你以为那不危险。那日他光是用那招,半分不出手,无一个神将能近得了他身。”原来,天君是想破了这个已经近乎免疫所有近身伤害的毒障。 “你可知七月庭神君天资聪慧,在无虞山修养期间,自己创造出了一个独门招数,落花蚀骨。两者可是七分相似啊,只是造成不同的伤害罢了。落花蚀骨所碰之物皆可被腐蚀,肉体一刹那变为森森白骨。而未白的毒气,却是伤及内脏,若不及时处理,从体内溢血而亡。为何会这样呢,真是教本王百思不得其解。” “你怀疑他身上那香气另有蹊跷?” “那只狗是你弄的吧。”央回做回到座位上,端起一杯茶,轻轻饮了一口后放下,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狗?”画料是没想到天君叫她来,第一个问题竟是关于一只狗,“天君问的可是孟语?” 画望了眼手边的那株花,走到天君边的座位坐下,如花的脸媚笑。 “天君莫不是要怪罪我在人间闹的一些是非,那只狗的确是画私自动用神力将人变化而成,那人便是之前一直帮助离女于我作对的男人,唤作孟语。” “你可知这男子是谁?”央回冷笑。 画满脸疑惑,天君如此关心一个凡人的事情,还问她孟语究竟是何人,看来不是件小事,只好老实摇头。 “跟我来。”央回起身,往书房走去,画跟上,看着他把一扇隐形的暗门打开,径直走了进去,不觉一惊,原来天君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 今日天君却要带她进去,又是为何。 这秘密暗道一路空旷,冰冷的墙在央回周身散发出的光前透着流光溢彩,央回将画带到一个地方,只看到一个网状的牢门,牢门内黑漆漆看不大清楚。 “看看里面那是什么。”央回打下一束光,牢内立刻亮了。 画好奇循着天君的下巴看去,瞳孔越睁越大,脖子上似乎被人掐住了一般,快要窒息。 “竟然,竟然是……” 用了好长时间她才镇定下来,严肃地看着天君,“你给我知道这个秘密是何意?” 央回霸道地搂过画,捏起她尖细的下巴,“画,你不是说你若是回到天界,要以什么身份示人吗?本王让你当天妃如何?” “天妃!?”画的心兀地跳动了一下,这是何等的殊荣,三界之内,掌管天下的第一夫人天妃。 “没错,本王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本王知道,你也一定会帮,那还不如给你一个身份,让你无所忌惮地负责到底。” “呵呵,画自然是倍感圣宠。” “父君让本王尽快找到母上的冰棺,如今已过了几日,仍未有一点消息,未白又已经进入了水梦月的幻境,下一步,你觉得本王改如何走。” 画一笑,勾住天君的脖子,“鬼君如今已是死犯,鬼界没有主,不正是天君你派人下去对那些不听话的小鬼管教管教的时机吗。” “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那你觉得派谁去好?” “就飞胡神将吧,对于未白斩杀了他三兄弟之事,他一定能不负天君期望,好好治服鬼界那些不听话的小鬼。天君你只需拟一道我旨意,派飞胡带上心腹前往鬼界,接鬼君一职,何患监视不得!” 正文 第六章 鬼界往事 章节名:第六章 鬼界往事 黑无常自遥远以前的那件事后,就被鬼界的鬼将们称为断情黑,因着他的性子淡漠,言语冰冷,不善与鬼界其他的兵将们交际,最后提醒跟他对骂只是找话刺。 所以只听说天君派飞胡神将来接管鬼界,担当鬼君一职的那日,守职的正好是那断情黑,然后天界派来的飞胡神将率着几个心腹昂然阔步走来,看见正在一脸认真整理正殿文献资料的断情黑,一个心腹大声斥责:“放肆,新任鬼君到来,你竟不礼拜。” 断情黑那叫一个冷酷,头也不抬,就很霸气冷酷地这样答道:“鬼界里,若要拜一个东西,那东西必然是死的。只有死物,我们才会下跪。” “然后,你没见那个什么飞胡的神将脸绿的,就像刷了大青蒜一样,又绿又丑!”彼岸绘声绘色跟屋内端倚靠在床边的方囚描述,“然后那狗腿子又叫嚣着,叫你的主人出来,怎么管教的!” “你知道断情黑怎么说,”她凑过去,拿掉方囚手上的书,“断情黑 一本正经得抬起那根指头,指向了那飞胡,冷酷地说了一个字:他。” “哈哈,笑死我了,新来的主子不就是那狗腿子的主子吗,太聪明了。我看着飞胡的脸从青蒜变为了红辣椒,又红又火大!” 说得多了,笑够了,她忽地又重重叹口气,“鬼君什么时候才能洗冤回来。” 方囚听此话,算了算日子,“不会多久了,幻境中一年相当于这里的十天,最多不过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弱势能找到对鬼君有利的证据,便能替鬼君洗刷冤屈。” “那时候,离女就能跟着一起回鬼界了吧。”彼岸高兴地扑到方囚身上,方囚一个重心不稳,歪倒在了床上,彼岸也随着趴在了方囚身上。 两具身体贴得如此切合,鼻尖都快碰到了鼻尖,彼岸眨眨眼,看着自己眼前放大的方囚君的俊脸,因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看,竟有些许害羞了。 感觉到脸微微发烫,她正要从方囚身上爬开,却见方囚贼笑,眼里波光粼粼。 “彼岸,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让我教你人间的双修。”这语气,明明是无限的挑逗,又偏偏显得光明磊落。 奈何彼岸又是单纯无知,于是就成了鱼儿,上了方囚的鱼钩,点头,“记得。” 方囚笑道,美目琉璃,“那现在我教你可好?” 彼岸兴奋的点头,“好啊!” 未见进到非清阁,门口小鬼童点头,“未见君。” 未见来是为了找方囚商议一些事情,刚走上方囚房前的台阶,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娇声。 “呀,疼,方囚君,我不玩了,这双修不好玩。” “乖,我会温柔一点。” 啧啧,现在的少年少女,真真是。未见捋着老胡子,调头走下阶梯,想不到,这两个终于在一起了。 看着身下那娇小的人额上那柳眉挤作了一处,方囚于心不忍,竟心生放弃的念头,转念一想,若不早早把她占为己有,怕彼岸这小妮子又得给他招惹太多麻烦。 他在彼岸眉间出蜻蜓点水般落吻,一只手已经握上彼岸的小手,“还疼吗?” 彼岸见方囚不若平时那般放纵的模样,眼神难得的止不住的温柔,她着了魔般,乱了心神摇摇头。 其实,她疼,但是似乎并不排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男子,站在万人瞩目的鬼君身边的男子,她独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子,此刻竟与自己贴得这么近,真像是做梦。 当痛苦被方囚一点点减缓之后,她终于忘记了疼痛,只是紧紧抱着身上的方囚,就此不想放手。 “方囚君,你尿了!” “……” 纵使是一向以风流自诩的方囚,怕也不知该如何向眼下这个无辜的小眼神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所幸,由于太过疲倦,彼岸咕哝了几句就盖上了眼皮睡着了。 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方囚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已经累得睡着了的彼岸,轻笑,彼岸,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咳咳。”听得外面有咳嗽声,知道是未见老头。方囚穿好衣裳,在彼岸额上轻吻一口,一边扣上衣纽,拂开垂在锁骨前的头发,打开门走了出去。 “你小子,终于舍得离开美人怀了。” “怎地,老头你羡慕还是年轻好吧。” “臭小子!” 未见的肩上,一只彩蝶扇着缺漏的翅膀,方囚眯眼看去,这彩蝶已受伤。 未见看着那只彩蝶道,“言归正传,未白这小子已经将信息用这信蝶传来,只是途中出了些意外,耽误了。如今纤袭天妃的棺身所在的地方,这信蝶会带你去。记住,千万要小心谨慎,别给那些暗地里的眼线跟踪了。另外,那里守着两大神兽,一只水麒麟,一只雪狐,未白已将它们驯服,报上你的姓名它们便会让路。” “我即刻出发前去。”方囚道。 “也无需那么着急。” “我可不想看着央回那么嚣张。” 未见苦笑,方囚这小子,就没几次称呼央回为天君。 “那彼岸这里……” “只有把这事解决了,她也才能安心于我成亲,她跟我一样,也一直在为离女与鬼君之事烦忧,如今又牵扯上了鬼君弑母一事,祸不单行呢。” 未白身边,能有方囚这么一位军师,倒真是无憾矣。 未见也算是开天辟地以来老一辈的仙神了,只是那时候自己的资质确然比之于那三位神君与月凛天君,那是望尘莫及。 也因此,几十万年过去了,那些神君依旧不见半点色衰,也是与自身修为有关的。修为越高,活的岁数越久远,也就比寻常的仙神老得迟,他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人类里面的六旬老头,再过个十万八万的,或许他也快仙去了,那时,三界又会是个什么状貌。 月凛天君即位的这些年头,他侍奉左右,竟觉得难以逢源,年纪已老,新一辈的神将们都不是肯吃苦耐劳的人,鬼界形成不过几万年载,他作为鬼界开荒者,对此感情深厚到已不是只字片语能表达的。 彼时,鬼界真是荒凉不毛之地,除了纯天然的忘川河,还有盛开在河两岸的彼岸花,便一无所有。 孟婆原本不叫孟婆,叫孟姝,因着深爱的丈夫惨死于他人之手,失去理智后将灵魂与生命出卖给游荡在人间的厉鬼,一夜衰老,又丧心病狂地杀了那仇人的整个家族,此罪泯灭人性,罪该万死。然而,从另一方面看,她又是因为太过有情,才终酿成这些大错。 这第一个待他处置的鬼灵孟姝,便由着他安排当了奈何桥上轮回道前的掌管者,从此称作孟婆。那孟婆汤便也是未见炼制出来的一种药,将秘方交给她,“这一生一世,你都只能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鬼界,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消除了记忆后再投胎转世。” “我心已死,又有何不可。”孟婆道。事实说明,她的确做得很好,这个工作。 黑无常是个秀才,命里注定是不能转世为人,而要在这当鬼差的鬼灵,在那一次与一个唤作牵音的女子交错后,便自断了情欲,真正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鬼差。 还有白无常,这厮却是离女在路边捡来的游魂,一个处于人生迷茫期的妄死男子,生得是白面书生模样,加上性子比较暖,就给了黑无常对立的白无常一职。 这些鬼差,虽然都是鬼灵而来,但由于入仙藉,加上潜心修炼,倒一个个也算有些本事,只是比起天界上那些资历高的仙神,修为尚浅。 之后,未见又从天界中招来了众多因面貌天生丑陋而不受待见的能兵异将,一一在鬼界任了职,还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将鬼界所有秩序,条例,刑罚等整理好。至此,鬼界才真正有了它的模样,正常运作。 可以这么说,鬼界在形成之初,简直就是天界的流放处,凡是那些长相奇陋无比的兵将都被打发来这,未见也一一提供了一职半位,这才有了鬼界森然之派的景象。他强大了鬼界,却没有美化鬼界。 直至未白那小子接任鬼君之位,也不知是这小子天生自带明媚,还是鬼界发展的必经之路,总之鬼界就是有生机活力了。尤其是镜光殿,给他不知弄了什么法子,有了昼夜,有了光影,鬼将们的心里,潜移默化中就开明了许多。 这就是未白的魅力,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什么情绪,可你还是会一如既往信任他,宁可把性命也交付与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或许这些,连未白自己都不知晓。 “这真相的尽头,也不知会牵扯到什么,你只身前去,万事皆要小心,线索没了可以再找,但性命一定得好好把握!”未见语重心长点醒着这个有时意气用事的方囚。 “我这小命是鬼君给的,自然也只有鬼君才可拿走。”方囚跟着信蝶翩然消失于非清阁中。 还在香甜梦中的彼岸嘴角带着笑,呢喃着梦语。 “方囚君,我们何时成亲。” …… “你的伤还未好,别乱动。”山洞外走进来一名男子,一块蜈蚣般的伤疤布满了他的整个左脸。这名男子放下手中的药水,坐到了山洞内的另一名长发披散的男子旁,将他背上的宽大衣裳褪到腰间,才拿起那瓶药水,用棉布小心替他敷上。 “过多久了?”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开口,声音如烟轻缈。 那伤疤男知晓他问什么,答道:“近两万年了。” 伤疤男替他涂着药水,昏暗的光线下映射出来的那些斑斓的伤痕,在时间的沉淀中已经修复得不错,看来,以他体内的自我修复能力的速度来看,不出几日很就会痊愈,伤疤男放下手中沾满血和浓浆的棉布,“天君已易主,如今由着央回即位。” “哦。”那名男子淡淡回应,提起腰间的衣裳,看着昏暗的山洞,“如今是晌午还是深夜?” 伤疤男往一旁的油灯芯出一点,灯芯点上了火,洞内即刻明亮。 他穿好衣裳,侧头望了眼角落里的灯,“你应该早点把这灯点上。” 伤疤男狰狞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不想在那么明亮的视野下,让你那完美的身材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他抬眼,看着那脸上似乎有惆怅,“你有龙阳之好?” “没错,我这脸便是因为这个癖好而毁掉的,因此你得小心我会对你日久生情。”伤疤男看着那张脸,没错,他长得很俊美,不过也是,那些稍有名气的仙神,都是长得比一般的仙神俊美得多。 比如,未白。 “你跟他的气质真像。”伤疤男如是说。 伤疤男口中的他是谁,他已大抵猜出来,那孩子,却比他更有能耐,只是隐藏得太深。将近两万年,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如今,他在鬼界如何?” 伤疤男润了润,“刚从天诛台逃出,已不知去向。” “是么,”他沉吟了好久,“月凛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么。你之前于我提起的入魔一事,我如今伤已快好,那便如了你的意。” 伤疤男眼神焕发光彩,“你一定是会成为魔界之王的男子。” “无谓,只需给我一席之地能让为我所为便可。”他只是想要毁了这个已经扭曲的天界,在这个他的昔日的好友都死了的天界。 伤疤男知道面前这名男子有这个能力,只要他想,“我去跟魔界那里的头领联系,过几日我会再来看你。”说罢欲走出山洞外。 “一直忘了问你的姓名。” 那伤疤男停下,名字啊,他的名字是尘封了多久,“与昔日的你不同,我只是无名小卒,惜竹,珍惜之惜,竹子的竹。” 洞外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格外艳丽,伤疤男补充,“知道你生平喜爱研究花卉,特意将未知山上的一些奇特的花卉移栽了过来。” 正文 第七章 进入水梦月 章节名:第七章 进入水梦月 “啊!”随着一道尖叫声,一个不明物体从纱帐外面掉落下来,砸在了正在纱帐内缠绵不休的一对鸳鸯中间。 “谁啊……吓死奴家了,公子。”纱帐内那雪肌玉肤的曼妙女子被吓得从男子身上脱离开来,如同受惊的小鸟瑟瑟蜷在角落里,看着躺在正中央上,还压在男子身上的那被一团纱帐裹着的不明物体。 那名被砸中的公子闷声哼了一声,皱着眉虚着眼打量着身上的这团物体,用手搓了搓,软的? 再搓了搓,的确是软的。 “哎哟妈呀,疼死我了。”这时候,这个不明物体动了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不明物体似乎感觉到身上有束缚,一阵乱扭捣鼓,蹭得身下那人眉头不觉更深的皱起。 “呸呸呸,什么东西,进嘴里了。” 纱帐中,终于探出一个脑袋,不看还好,一看惊人,这女子生得是一副好容貌,狡黠的双眼扑闪明亮,羽睫般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呀眨,白皙无瑕疵的鹅蛋脸,脸颊因憋气现出红晕,一头乱发随意披散着,反倒增添了几分邪气。 身下的男子竟看得有些呆了,在这偌大庸都城内,除了在醉梦楼里看到过明茶花真容让他震撼外,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女子。 探出头来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什么异样的目光,先是看到了所在一旁的瑟瑟发抖的女子,用无辜的眼神求助地看着她这边,真真是叫人怜惜。 她立马咧嘴一笑,“姑娘,你别怕,我并非采花大盗。” 看这般情形,她就是来到古时候了。 手扶了扶身下,发现手感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下坐着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混蛋。”她一跃,从男人身上跳开,还顺口嫌弃地咒骂了一句。 那发抖的女子终于恢复神智,扯着嗓门大叫:“来人啊,来贼人了!来贼人了!” 不好,此地不宜久留。 离女一个翻身,跳下床铺,听见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躺在床上的男人终于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女人消失的窗户,穿好衣裳,有趣,庸都城内有这么一个人,他萧临然竟然不知道。 躲在角落的女子爬过来,伏在那男子身上,“公子,奴家方才好怕啊 ̄” 他眸子倾斜,看了眼黏在身上的女人,对身上黏着的女人已经没了兴趣,穿好衣服,丢下一锭银子,“去买点压惊的药补补身子。” 他还要去赴约,阮小姐的约。 两家定的婚事,但是他对那个女人并没有好感,要真娶到那位小姐当妻子,这一辈子他的花花人生就要毁了。 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脚踝,身边全是路人奇异的眼神,离女绕着原地转了几个圈,发现哪里都不认识路。 “别跑!快追上这个贼人!”身后那几个体格强健的大汉已经冲出了大楼,瞧见了还原地打转的离女,成群扑拥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凭借着她娇小的身形,如一只飞燕般,来去自如,穿梭在人潮涌动的大街,压根无需担心被人追上。 “啊,我新买的玉镯子。” 人群中一位小姐被她撞到,一个不小心弄掉了手里拿着关上的玉镯子。 “抱歉啊!”她边双手合十边跑掉。 她跑了大半条街,回头一看,终于甩掉了追赶自己出来拿着棍棒的那一行人。 真是出门不幸,才掉进这幻境中就掉在了那烟花之地,烟花之地也就算了,还是掉在了正在鱼水交合的闺房中,这也就算了,还是掉在了床上! 这么一个教训告诉她,以后出门还是得挑个黄道吉日。 这真是一条繁华的街,两排鳞次梓比的建筑拔地而起,有情调的酒楼,有小资的茶馆,有闹腾的赌馆,总之是应有尽有。 路上行人也是摩肩接踵,一个接一个,看她的眼神儿,感觉就像在看着外星人。 这也怪不得他们,她打量了下自己的装扮,一件风衣,一条贴身牛仔裤,还有一双靴子。这跟鬼君刚到他们世界引起的瞩目是一样的道理。 她如今也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的前世,暂时撇开了席见离这个身份了。 想来她是成功进入到了水梦月的幻境之中,也不知孟语会不会有事。她叹了口气,如今想这些也没有用,耽误之际是要找到鬼君。她在这不认识路,想找到鬼君万事都得问人。 试了试自己身上是否恢复了点什么法力,发现竟然是一点都没有,那这日子可真是难混了。 这里的交流与往常自己所在的世界不同,不过幸好自己前世的记忆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她的谈吐也还算可圈可点。 在这里,鬼君是以什么身份示人呢? 先问问。 她身上也没钱财,因此不好贿赂人心,只得舔着一张脸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老板面前,生疏地换个口吻打听:“请问,可认识一位叫做顾白的公子?” 老板的反应让她很纳闷,看她的表情就像他摊子上挂着的狗肉,她讪讪地笑了笑,又换到隔壁一家也算和善的摊主,“请问大爷,可认识一位叫做顾白的公子?” 这个眼神更让她浑身上下长痱子一般难受,就像他手上正在宰割的蛇肉一样忸怩。 难道,是她询问的方式不对?还是鬼君并不是以顾白的身份示人? 为什么路上的行人都驻足向她看来,比之前看她一身脏兮兮又古怪的衣服还更加奇异。 她觉得这些注视太难受,便迈着步子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了良久,远离了那条街,来到一处郊外。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顾盼四周,找个地方落脚才得。 幸好自己身上穿着件风衣,夜里也不至于着凉。 她找了一处靠着光滑山壁的地方,三面环绕着树丛,看着比较有安全感,才放心地坐下,靠着山壁,缩着身子,闭上眼。 前一幕的那些在她安静下来后又一一闪现。 孟语现在怎样了,但愿央回天君不会为难一只狗。 耳边传来一阵的声响,接着,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今晚必须解决掉他,到时候我会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小姐。”另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席见离觉得蹊跷,猫着腰走到那颗茂盛的草丛后,小心拨开了一条缝。只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隐约女子前面半跪着一名黑衣男子。 那女子又吩咐:“速战速决,不杀了他,我就真得嫁给了这个丑八怪。” “可是小姐,这是老爷亲定的……” “多嘴小心你小命!” “是,小人知错。” “好了,你先隐藏,这会他差不多也该到了,到时候你看准时机下手。” “是。”说罢,一个旋身不见了踪影。 糟了,他们正在商议谋害他人。离女一惊,松开手,怎么办,有人要有危险。 那女子拨了下头发,在原处等待。 不多时,果然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乍一看,那身形飘移,风度翩翩,可走近了,才发现那张脸奇丑无比,仿佛让浓硫酸泼洒过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一塌糊涂。 看的人都忍不住想吐,也难怪那女子回想谋害这男子。 离女悲哀地叹口气。 人命一条,不能因着这理由就不让人活了。再者,想不想活下去,应该是看男子本身的意愿,自己长那么丑都没放弃,他人又怎么可以妄自定夺。 待那男子走近,立在女子面前,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让小姐先到,在下真是有愧。” 离女咬咬牙,心一横,冲了出去,大喊:“公子,小心有诈,她要谋害你性命!” 那男子和女子同时朝忽然出现的离女看去,神色各异。 男子先是一阵难以言表的惊讶,随后面带笑意,皱巴巴的脸更是让人作呕,他双手抱胸,仿佛事不关己。 那女子略微一惊,随后嫣然一笑:“哪里跑来的疯婆娘,扰了我与萧公子的雅兴。” 那眼神,分明是满满的恶意,却被那嫣然的笑容掩盖住。 “咕咕 ̄”她肚子突然清亮地叫了一声。 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离女尴尬得无地自容,偏偏这个时候肚子饿得受不了抗议。 “姑娘可是看上了萧某,才出此下策,可惜在下早已倾心阮小姐……”丑男颇为遗憾地叹息,止不住摇头。 我呸!她心里暗骂。她好意救她,反而遭到这种诬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正经事要紧,“真的,你快点逃,不然真的没命了。” “姑娘真有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在下不希望你再拿阮小姐开这种玩笑。”他一本正经说道,似在恐吓她。 她脚一跺,气得肠子都要绿了,只能气鼓鼓说道:“你,你这蠢蛋,真是拿你没辙,若是你真的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气恼地转身离开,没走多远,身后不见了两人,又觉得不妥,赶紧又走回头。 之前两人都还在,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难不成还是两位仙神不成。 正文 第八章 把柄谈合作 章节名:第八章 把柄谈合作 离女好奇地挠挠头,身后一把剑正朝她刺去,但她丝毫未有察觉,还四处摸了摸口袋,嘀咕:“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以后可怎么生存。”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石子从远处如流星般飞来,打在了持剑人的手腕上,接着一片叶子划在那人的脖子上,剑落随之发出一声“叮”,吓得她赶紧回身,这才发现一把锋利的剑就掉落在她脚跟前面。 哎妈呀,离得这么近,要不是那剑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下,她差点就死在剑下了。想到这,她心有余悸拍着自己的胸口,那捂着手腕的黑衣蒙面男子,不正是于刚才那女子商议怎么杀死那萧公子的人吗?难道方才就是他想杀了自己。 她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他故作凛然不惊:“你想干嘛,告诉你,我可是上天派来的仙女,奉命下凡来消灭妖怪,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 她话未说完,只见男人双目一白,跪在她面前,她赶紧摆手:“额,那个,你知错就好,用不着跟我下跪……” “砰”一声闷响,黑衣男子面朝黄土扑倒在地,脖子下面开始有血盛开。 死了?她发愣期间,身后一只手拍过来,她“啊”地惊呼一声,也不知身后是何人,觉得自己现在一个弱女子硬的不行,一定要来点软的。 “英雄好汉,小女子与你无冤无仇,长得也不能入你的眼,恳请不要劫我命,更不要劫我色,哦,我有艾滋病,一种很恐怖的病毒,你要是碰了我的身体就会被传染,最终生不如死。” 想想似乎这里的人不懂何为艾滋病,觉得吓唬也是白吓唬了,正欲换个理由,身后传来一道有些记忆的声音,于是小心翼翼回过头 原是那丑八怪。 “想不到姑娘这么胆小如鼠,在下还没开口说话你倒是先求饶了。”丑八怪皱巴巴的皮因笑着而异常森然。 “是你?你不是被杀了吗,怎么还在这!”离女活见鬼一般打量着面前的丑八怪,难以置信。 那丑八怪露齿微笑,“谁说我被杀了,你哪知眼睛见我被杀了。” 他没死,那要谋杀了他的那小姐……“那,那位小姐呢?” 丑八怪开怀大笑,“你还有闲情管他人,我看你怪模怪样,不像是这里人……” 丑八怪前后绕着她打量她一番,眼神迷茫。她暗笑,一定是因为她这一身奇怪的古怪装束,那当然,她这一世可是现代的女人。 忽然那丑八怪又说道:“姑娘先前不是肚子饿了,看在姑娘路见不平的份上,在下盛情款待如何?” 这么快就跟自己熟了?她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犹豫了一会儿,那胃里又开始翻滚,顾不得那张恶心的脸,点头答应了。 丑八怪就打着她往林子外的街道走去,“姑娘姓甚名甚?” “离女,” 觉得不够完整,又补充了一句,“七月离女。” “哦?好奇怪的名字,在下萧临然。”自称萧临然的丑八怪彬彬有礼说道。离女抬头瞅着他,觉得若不是长得这么丑,倒还算一个挺有风度的男子。 萧临然带着她找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家茶馆,这茶馆看起来还是个较为高端的馆子,刚踏入大门,店小二就殷勤凑上来,替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 萧临然既是这个幻境里头的人,那应当对于这里的事物有所了解,她坐下后立马礼貌地问:“嗯,萧公子,请问你知道一个叫做顾白的男子吗?” 店小二还在热情带着客人为上的笑容等着他们点菜,她按着菜谱上点了几个菜后看向萧临然,“我可以多点几个么?” 萧临然一笑,说出一句特别大方的话:“随便点。”末了,他想了一会又说道:“这叫做顾白的,我只听过一位,你所打听的那位公子可是如今在庸都城风生水起的巫公子顾白?” “风生水起,这是何意?他在这那么有名气,我不懂,我只知道他叫顾白,职业是巫,还有个未婚妻柳昭茗。”而且这些信息也都是根据之前未白跟她提过的零碎,这个幻境内的世界是不是顾白那个世界,她也只是推测,想不到竟是真的。 “那就是他没错了,莫非姑娘你也是冲着他的美貌而来?”他似笑非笑,充满把玩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的目的不能随意泄漏,于是点头,“嗯,是啊,听说他长得容颜俊美,我也就十分倾慕,特地不远千里跑来这看他,说上些话就满足了。” “那姑娘可就得无望而归了,顾公子如今已经是庸都名人,想接近他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是女子,但他唯独只选了明茶花,还每日光顾醉梦楼就是为了见明茶花一面。” 她好奇地询问:“醉梦楼是做什么的?” 萧临然眨眼,半笑犹存:“你连名扬四海的醉梦楼都不知,姑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但为何又听说顾白这一号人物,令人匪夷所思。” 她有点急了,“你别卖关子,醉梦楼又怎么了?跟我找他有什么关系?” “青楼。”他敲敲桌子,笑道。 “噗!”她一口米饭喷了出来,“你说顾白整日去逛青楼!” “没错,而且至今为止,他日日夜夜都去。” 离女在心里小小的嘀咕了一番,这鬼君,是不是禁欲太久,在这花花世界竟难眠深入泥潭之中了,也不久啊,在人间之时她可是作为他的盘中餐好几次了。 萧临然看她表情觉得可爱,笑道:“你若是没有地方可去,可暂住我家,我帮你寻顾白如何?” 离女狐疑打量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啊,你为什么非得帮我啊,我们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安的什么心。” “不,我只是觉得无聊,帮帮你也未有和不妥。”萧临然笑得爽朗,只是让那张脸给毁了。 “我倒觉得,你是看上了那个醉梦楼里的花魁明茶花的女子吧。”离女喝了一口茶,继续,“你觉得帮我找顾白,也能连着自己去找明茶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猜的没错吧。” 萧临然赞许地点头,“没错,姑娘真是聪颖。” 离女想了想,虽然觉得以他的相貌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但是癞蛤蟆也只有想吃的想法而已,也不能打破人家的梦,便点头:“可以,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总是不好办事。若是有一个人帮忙,总是好事。” 于是两人的合作就这么达成了。既然成功进到镜见花的幻境中来,就不怕找不到顾白,任何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无需操之过急。 吃过饭,离女就跟着这位奇丑的萧临然萧公子去到了他的府上,还是一座很有派头的大宅子,虽然没有天界之上那些雕梁画栋的宫宇楼阁那么富丽堂皇,可是也已经算是大户人家。 “看不出啊,萧临然,你还住在那么豪华的地方。”离女仰头看着府邸前那一块大大恢弘的牌匾。 萧府。 走至门前,收在府邸外的两个家丁拦住了他两,“这是萧府,岂能容你们两个闲杂人等入内。” 离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萧临然,“你,你不是蒙我的吧,这不是你家?” 萧临然尴尬地咳嗽,只好不情愿地撕下那假面皮,“放肆,看清楚你们面前的是何人!” 两个家丁一看萧临然扯下假面皮,立即下跪:“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公子见谅。” 离女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个萧临然,一秒内,从一个癞蛤蟆变成了天鹅肉。这却是是一位美男子,本来她就觉得第一眼看到他之时,就觉得那风度极佳,眼神也幽深,只是那张脸将所有都毁了。 这露出本来面目,瞬间有了沾花惹草的资本。离女一刹那扶额长叹,竟然被骗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并不是一位丑男,这以后可怎么好相处。 用她在现代混了二十一年的目光长远来看,一般长得比较丑的男子总是比较好相处。 萧临然看见离女还在打量自己,咳了咳,“看够了就跟我进府里。” 在一片雕梁画柱的楼阁掩映之间,青石铺就的宫中路径上,缓缓并肩行走着一男一女。 少女一身盛装,眉眼如画,稚嫩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着调皮之色,而男子却正是今日那个丑八怪,只是此刻他脸上不再是那皱巴的皮肤,。 边走离女边觉得这张脸熟悉,终于想起最先开始砸到的人,“你,你就是被我砸中压在身下的那个男人!” “你现在才看出来么?”萧临然笑得好不得意,仿佛说着她的眼神不大好使。 竟然真的是,那为何他还敢邀请自己来他府上,“莫非,你故意引诱我来这,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萧临然嘴角抽搐,眼前这女人的思想是得有多阴森,就只想到了杀人灭口这回事,怎么就没想过劫色呢,她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么容易引发男人的犯罪吗? “对了,你先偷偷扮作我的书童,我爹娘若是问起你,在哪买的你,为何买的你。你千万不要说漏嘴了,不要跟我爹娘提起在青楼见我之事。”刚踏进萧府没多久,这个萧临然便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自己的风流韵事被上面的双亲知道。 “哦?原来你竟然还挺怕这个事的啊,既然这样,那怎的还如此风流。”离女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说道,但眼神依旧狡黠,似乎盘算着什么鬼点子。 萧临然言简意赅解释:“家母逼得紧。” 离女领会的点头,这回她既然抓到了萧临然的把柄,自然就不用害怕了。 一路跟着萧临然去到一个房间,萧临然便唤过一个家仆,小声嘀咕了一番,交代完毕,那家仆领命而去。 “有没有想好怎么混入醉梦楼?”刚回到房内做好她就迫不及待问道。 正文 第九章 乌龙事件 章节名:第九章 乌龙事件 萧临然挨着桌子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水,才慢悠悠说道:“别急,这法子是有的,只是比较麻烦。” “恩,没什么麻烦的,我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你去光顾醉梦楼,如何?想你这种情场老手,在青楼里打滚次数也不会少,应该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到时候由你亲自去邀请,明茶花再怎么也应该赏脸吧。”离女头头分析得头头是道,“再怎么退一万步,你长得也不赖,若是甜言蜜语些,总是会有这个机会。” 都夸上了他的容貌,总不能拒绝吧。 萧临然抿唇品茶:“我为啥非得按照你的指示去呢?” “这个嘛,萧临然你说为啥?若是我把那事抖出去,捅了什么篓子你可别怪我啊。”她笑得略有些阴险,没想到还能把这个作为把柄。 虽说是合作,可现在他还得听自己的,有了这个大靠山,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萧临然想了想:“临近中秋了,庸都城的各大花楼每年中秋都会举办一个斗花魁大赛,你来的恰是时候,那晚我们可去一睹芳彩,你也算对明茶花有个了解。” “公子,您吩咐的东西都拿来了。”门外之前领命退下的家仆小声呼唤主子。 萧临然打开门,拿过衣服便打发那家仆离开,“这事不可跟其他人说起。” “是,公子。”家仆退下。 关上门,萧临然递给离女一套书童的衣裳,“你先把这身衣裳换上,不然你这副倾城之貌叫谁都把持不住。” 倾城之貌?离女心纳闷,她的凡身长得并不出众,顶多算个清丽,哪来的倾城,她拿着那身衣裳看着萧临然纹丝不动:“那你还站在这干嘛?” “站在这当然是等你啊。”萧临然说得是一个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任何不妥。 “我换衣服你在这等,这不是赤裸裸非礼,还是说,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嘴巴漏风,然后撞见你爹娘……” “行行行,我回避还不成。其实嘛,女人的身体我也没少看了,你也不需要太在意,”萧临然边走边无耻说z着,“不过浪费了这么一个看大美人儿的机会,着实让我有些心痒难耐。” “废话还真多。”离女看那门关上,她将门闩拴好,这才放心地脱下身上还是现代的衣服,换好那身书童装,她摸摸原来衣服的口袋,发现口袋里竟然有个小盒子。 她打开一看,这不正是颜茹青的眼睛么,竟然跟着她一起来到这个幻境了。收着吧,或许有用。 “离大美人,衣裳换好了没?”门口萧临然显然等得不耐烦了,敲门轻佻地催促。 “催命呢。”她打开门,让萧临然进来,虽然衣服是换好了,可是那一头柔软的黑发还披散着,简直是祸害。 萧临然咳咳,“即使你换了男装,想必也会引起庸都城龙阳之好的潮流。” “给我一面镜子,这书童的发髻我小时候顽皮,也梳过。” 她接过萧临然递过来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她差点认不出自个儿了,陌生是过了那么久,一直是用着现世的那张脸,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七月离女时候的模样了,熟悉是再次看到这张脸,那种亲切感又油然而生。 萧临然瞧她那模样,打趣:“怎么,自己都被自己的美貌惊呆了?” 离女没理会他,拿起梳子便按着记忆盘弄起来。 萧临然目不转睛盯着她,生生让她觉得坐如针砭,终于放下梳子,“你眼睛就不会抽筋啊,这么盯着。” “看美人是件再快活不过的事了,又怎么会怕眼抽。”句句是调戏,这让她想起了在天界认识的梦知星君,在天界的那漫长岁月,也就他陪在自己身旁最久,若不是他做了那些无可挽回的事,兴许她与梦知还能当最好的哥们。 瞧瞧叹了口气,望向萧临然,她揶揄,“林子里那个阮小姐也算个美人胚子,怎么不见你娶人家,反而还扮作丑八怪吓唬人家,不得已还得很使手段甩掉你。若是让她看到你这模样,想是倒贴还巴不得。” 萧临然哂笑:“她父亲仗着点近来发展的势力,欲攀附于我萧家,那也算了,听说那阮今香还是个大小姐脾气的女人,我平生最不爱受人管教,被老母亲管已经让我头疼,再来个大脾气女人整日与我共处一室,岂不是折我寿命,再说非我所爱,娶进来也是摆设,占位。” 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小女子本已难养,再来个大小姐脾气的,那日子更没法过了。 想起林子里的事,她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啊,不是真爱还不愿娶了。那天你把那阮小姐怎么了?” “还能怎么,就假装兽性大发要把她推倒然后吃下肚,就把她吓得见鬼似的跑回去了,不出三日,她老爹绝对会退了这婚约。” “假装?”离女一笑,“我看是真做了吧。” “你这姑娘家还真没羞没臊。”萧临然似笑非笑看着她。 恩,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被荼毒了。她这生活在现代那各种开放性的生活,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小意思了。 “既然你都把我看作那么一个人了,那么这大好时光,大好地方,你我独处,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 说着,他付诸于行动,突然趁她不注意将她按倒在床上,笑得好不淫荡,乌黑长发还落在她脖子处,挠得她直痒痒。 “萧临然,你个混蛋,要真敢碰我一下,非得剁了你的老二!” 正好走在门外廊子里的萧夫人正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近来小儿怎样了?” “启禀妇人,公子在书房是废寝忘食,鸡鸣而起,勤学苦练,夙兴夜寐,学而不厌,孜孜不倦啊。”走在萧夫人旁边的一位老先生夸夸其谈,一连用了好几个勤奋好学的词语,对萧临然是赞不绝口。 萧夫人和颜悦色,满意地点头:“很好,还是老先生教导有方,之后也请先生对小儿多加指导。” “哪里,哪里,这都是公子自己积极上进,有鸿鹄之志啊。”老先生奉承道,这些都是萧临然跟他说过的话,在他娘面前,一定要多说好话,不然拔了他的胡子。 每次想起萧临然的恐吓,老先生就是一阵颤抖。 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一个尖声尖气地声音从萧临然房内传出来:“萧临然,你个混蛋,要真敢碰我一下,非得剁了你的老二!” 萧夫人本来和悦的脸,霎时间铁青,又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语气轻佻地说道:“哈,挣扎吧,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 “哼!”之间萧夫人脸色愈加难看,一旁的老先生顿时吓得胆都要破了,不敢吱声。“临然!” 房门一下被人推开,一个端庄高贵的妇人望进来,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与一个人贴在一起。 “你这虐畜!”萧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冲上前去,欲要抓过被萧临然压在身下的贱人,上前一瞧,却发现是个白面书童。 “怎么回事!”萧夫人严厉苛责慌忙爬起来的萧临然。 萧临然真是悔之晚矣,只得发挥平时哄娘的方式,毕恭毕敬称呼:“娘,您今日穿的衣裳真是适合您。” “别跟我耍嘴皮子,这事你不说清楚一个月之内你就给我在书房呆着,别想出门!”显然今天这局面,老夫人左右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离女更是比窦娥还冤啊,这天杀的萧临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故意要戏弄她,如今捅出大篓子了吧。 萧临然的娘那能辐射极强的眼神盯得她感觉就要粉身碎骨。 她也就只能干笑着,萧临然啊你个混蛋,还不快点想办法,然后朝站起身来的萧临然猛地使眼色,萧临然也知道离女的意思,可是这个解释起来实在不是一般的麻烦。 萧临然咳了咳,“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我是与信赖的这个书童在一块讨论一本书,就谈到了古人的龙阳之好,儿子实在想不通,就找了书童来体验一番,是何感受,方才一试,其实儿子并没有龙阳之好,娘你大可放心。” 萧夫人竟也是半信半疑,看着那个面目清秀竟无半分男子的英气的书童,只觉得生得是比女子还美。 “这是新到的书童?”萧夫人发问。 “是的,夫人,小人是新来的书童,若有冒犯之处,夫人大慈大悲,还望原谅小人。”离女识时务地马上起来,垂下脑袋,真心实意地道歉。 萧夫人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有龙阳之好那自然是好的,她也就没再追究这件事。 “你这新来的书童叫什么名字?”她冷厉地双眼朝离女望去。 所幸离女一向镇定自若,她恭敬地回答:“禀夫人,小人名叫离男。父母自小时候就双王,如今孤身一人沦落至此,承蒙公子不弃,收小人为书童,才能保这小命,公子真是小人平生见过的最深明大义的博爱之人!” 这一番拍马屁的说辞说得那是一个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听者都感觉飘飘然不知所向。 萧夫人的面色又恢复了红润光泽,赞许地点头,“小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正文 第十章 真正的引狼入室 章节名:第十章 真正的引狼入室 哈哈,果然爱子莫若母,离女很肯定的点头,“当时小人在街上受尽那些纨绔子弟的虐待,本以为这世上已经让小人生无可恋,谁想,那时候眼前突然万丈霞光升起,公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小人面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当真?”萧夫人脸上已经洋溢着自豪之色。 离女得到了莫大鼓舞一般继续夸夸其谈,“当真!还有呢,当时候正巧有即位官家小姐经过,被公子的豪气给折服,还约公子改日一起赏花,可见,公子的魅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哎,是啊,小儿哪方面都好,就是人老大不正经,要是像别的公子老老实实听娘的话,早就已经是成家立业!生娃娃了!”萧夫人提及此事,就倍感痛心,眼角一红,顿时想起了一些伤心事,想抱的孙子也没等到,她容易么。 离女趁势又打铁,“妇人,你不用担心,小人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对于婚姻大事一向熟透于心,我在公子身边一定会多加督促,给夫人早日抱得孙子!” 萧夫人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握住她的手,“离男啊,真想不到小儿找了个好书童,那你可得帮我督促着点。为娘我总是不能时时刻刻监督他。” 摸着手上的那只手不大对劲,低头望去,这只手白白嫩嫩,竟比自己的手还要嫩生百倍,眉头一皱。 离女看出了端倪,立马面露愁容,“当初父母还在,小人曾经得过一场大病,竟将身上的皮活活褪去了三层,愁得父母是一夜白发啊 ̄ ̄” 声泪俱下,好不凄凉。萧夫人被感染得也是一表同情,深深叹息了一口,对着萧临然说:“临然,以后对离男好一点,别带着出去乱惹是生非!” 转头望向离女,笑意满满:“若是我儿子能像你这般懂事,也就不会让我如此发愁。” 萧临然也是听得有趣,只管在一边点头应承,听得萧夫人这么一问,很快笑着点头。萧夫人这才安心离开房间,待萧夫人离去后,萧临然才望向离女,“离女,你行啊,几句话把我娘哄得晕头转向的,连我这亲儿子都嫌弃了。” 离女摆手,笑得似乎腼腆又似乎得意,“那是作为儿子必须要拥有的精髓,你得多向我学学,当然,这得有条件的,你得服从于我。” “还有,你再敢像刚才那样调戏我,下次真是有你好看的!”离女打着哈欠,“我累了,你找个地方给我休息吧。” 萧临然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女人,连断他小弟弟的话都敢说得出口,这能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吗? 顿时觉得他自己是引狼入室,而不是钓小羊。今年他八字缺五金?还是上辈子作孽太深?否则怎会自己主动摊上了这个女人。 最后,萧临然将她安置在了一个还算舒适的临湖的厢房内,要知道,区区一个小书童,竟然能住在那种格调的厢房,已经算是很抬举了。 可离女觉得这地方实在不算雅致,除了那湖水还算进得了她眼,但是每逢夜里,都会有几个小妾级别的人物捻着手绢,娇滴滴成群结伴而来,那软绵绵的笑声传入她耳中,实在是烦不甚烦。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特地从外面抓了几只癞蛤蟆和几只老鼠蟑螂放到湖边,还自己用纸糊了一个小鬼童,那鬼童是照着鬼界的嘴面无表情的那个鬼童样子做起来的,夜里一看,难免会吓破了胆。 所以那晚上,她用钓鱼竿钓着那个纸糊的鬼童在凉亭上坐着,放鬼童在湖边散步,那几个小妾的表情,实在是花颜失色。哗的一下全跑开了。 吓跑了那几个娇羞小妾后,她的耳根子算是清净了。 萧临然还来找她,疑神疑鬼:“离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今日我看娘的心情是大好啊。” 原来是因为那几个小妾平时也是那嘴皮子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一会又在老爷面前发嗲,一会又要求去哪里买些什么首饰珠宝,活生生跟以前新世纪那些小三的都一个模样。 而那一次被吓,倒也让她们不敢出门了好几天,一心一意摆在佛堂求佛祖庇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助人为乐,善莫大焉。”离女有模有样地念着。 昨日从醉梦楼中传出的一个消息,花魁明茶花近日准备在庸都城弄个贵宾之宴,不过这个宴席只有通过明茶花本人的考验才能参加。 一时内,庸都城沸沸扬扬,争相有人跑到醉梦楼报名,一探究竟,这个比赛却要如何比法,才能获得胜利。 那日,萧临然才终于带来了一些痛痒的消息。 “离女,本公子可是打听了个好消息,你可要如何报答本公子。” “杖打五十大板,如何?”离女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 “你,你狠。”萧临然咬牙切齿,但把柄在人家手上,不得不从,“听说,斗花魁结束后,明茶花要举办一个贵宾之宴。” “等等,斗花魁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庸都城每年都会在中秋举办一次都花魁大赛,即整个庸都城内所有的花楼的花魁都来角逐。最终通过层层比试获得胜利的花魁便是庸都城内最才貌双全的花魁,成为神花魁。” “……”萧临然也不知离女哪来那么多奇怪的形容。 这离女实在不敢恭维这个称呼。总之,大概就是类似于一个super花魁一样的东西,这获胜了,价值就更高了,想要见到这神花魁的代价多久更高了。 “按你这么说,这个贵宾之宴我们也是非去不可了!”离女已经跃跃欲试了。 既然柳昭茗就是那名花魁,那么鬼君一定就回去找柳昭茗,总是,凡是有柳昭茗出现的地方,她就一定要去凑合,才能保证招的到鬼君。 萧临然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他心里已经哀叹了不下十遍。 而如今,又放出了这么一个贵宾之宴的消息,岂不是说明柳昭茗无论如何,都会拿下这庸都城最有才貌的花魁之名。 “依你看,最有可能获胜的是哪位花魁?” “这还用想么,明茶花上年刚评为花魁,接着在斗花魁便一举得胜,今年的获胜者定然还会是她。”萧临然倒是说得很绝对。 离女那就不能成人之美了,“那,我们一定要阻止明茶花获胜。” 她打定了主意,阻挠这次明茶花在斗花魁大赛的胜利。 “说到明茶花,还是得跟你介绍。” 一年前,庸都,桃花始盛开的三月。庸都城中最大的花楼,众王侯将相都顾临的一座花楼。 世人皆知晓,醉梦楼名在美人,贵在美人又有才。任何一名花楼女子无不一门才艺在手,想要赎回,都不下五千银两,更何况还有坐镇名楼的花魁明茶花在。 这明茶花,曾经是各大世家争相下聘要迎娶的柳小姐,柳昭茗。但一年前,柳家家道中落,柳昭茗沦落到醉梦楼为妓女,因着她的美貌与才气短短时日便成为了醉梦楼的招牌花魁明茶花。 既然当初娶不到家门的小姐沦为了可以用金钱买下的风尘女子,各大公子自然是乐意不过去光顾。加上明茶花的确是庸都城内数一数二的美人,来自各都的风流公子无不千金来买明茶花的一夜风流。 这事定下以后,离女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打发他娶醉梦楼打探打探有关柳昭茗的消息,当然,能直接打听到顾白的消息最好不过。 用她的话说,那就是养精蓄锐,坐等中秋的斗花魁大赛来临。以前,她只在鬼君的口中零星听过一些关于顾白和柳昭茗的事,这次鬼君为何会进到这个关于顾白与柳昭茗的幻境中来,她却是猜不透。 这里有什么是鬼君要找的东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些都还是一个谜题,只有等到她找到了鬼君才能知道答案。 而且,这么看来,鬼君也还未知道她已经记起前尘往事这件事。 萧临然觉得离女要找顾白反而不是她口中说的只是被相貌所迷惑那么简单了。 “你要找顾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还在一边啃着打发萧临然从集市买来的地瓜,一边看着一本书的离女抬头,望着一本正经的萧临然,“真正目的?” 萧临然点头笑道,“这几天,我觉得你对于顾白的执着已经不是简单的为相貌所获那么简单了。而且,你长得本身就是个妖孽,何愁找不到人。” 离女嚼在嘴巴中的地瓜一喷,喷得萧临然全身都是,“不,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听你的话有点不胜惶恐。” 她拍了拍胸口,“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鬼……额,顾白。” “那有什么必然联系?” “就是你要是见过他,就会知道我这容貌简直是不值一提。”离女猜想,这毕竟是人间,人间总是有说法貌若天仙,就是说一个女人漂亮到能跟添上的仙女神女相比。 正文 第十一章 寻找明茶花 章节名:第十一章 寻找明茶花 可见,仙女和神女们一个个都是比较美艳的,即使是长得较为一般的神女在人间都是佼佼者。 至少,她记得自己的母亲大人就是一位比之自己更有韵味的女子,而纤袭天妃,也是她看过的那么久以来,最美的一名女子,再说画,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也是一名名副其实的美人。 但君上喜欢母亲大人却不全然是因为美貌,四海之内,能以美貌配得上父君的,却没有几个。父君爱上母亲,只是因为母亲大人的贤惠,安静,知情达理,印象中母亲大人没有批评过自己,却能把她做错事后说的话,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错了,要改! 做人做仙,还是内涵一点的好,内在美才能永恒。 而鬼君,真真是自君上之后第一个让她觉得是妖颜祸世的一位仙神,说得庸俗些,其实她也似乎为色所迷的。 不出两日,萧临然靠着家里头的本事找人打听来了具体的消息,就兴致冲冲跑来与她说道:“这明茶花出的第一个题目,便是作画。怎样,本公子画工实在不堪入目,还是放弃这条路径,干脆趁着一个花好月圆之夜,本公子派几个高手将她绑来可好?” 离女啃完一个苹果,丢在果盘中,“你作画不好不代表我作画不好,即使我不好,我也有办法弄到一幅好画。再说了,我的目的是钓顾白!而不是明茶花!你要是有本事把顾白找到然后抓来,我就尊称你一声萧大爷。怎样?” 萧临然一屁股坐在离女对面,“啧,你这丫头片子,感情你是看不起本公子了。” 离女嘴巴刚闲下来,又抓起盘子里的瓜果,一边嗑着瓜子,发出清脆的咯吱声,然后吐出瓜子壳。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我的偶像太厉害。” “偶像?”萧临然犯糊涂。 忘记他是古人,不懂新世纪词汇,她就稍作了一番解释,“就是在我心里高大神圣的存在,神一般的存在。” 萧临然决然有些不服气,“那此次贵宾之宴,你觉得顾白十之八九会去是吧,那本公子倒要瞧瞧这个神话般存在的男子,倘若能让本公子心服口服,那本公子也无话可说了。” 离女咯咯直笑,这么激将一下,他倒还真较真了。 “那阮大小姐还真马上退婚了,求之不得,我这逍遥快活的日子还得多乐着。” “不成,到时你给我悠着点,不能暴露了你那无良的本性,在明茶花面前坏了形象。否则我们的一切准备都将前功尽弃。” “你怎地就如此不放心我,我在外面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好,赞不绝口。” “得,你就给我保持现状就成。那第二个考题是什么?”离女这才回到正题上来,发问。 “明茶花说了,现场揭秘。” 果真不愧是花魁,弄个贵宾宴都那么隆盛,定下的规矩还不少,亏得还那么多男人不辞辛苦巴巴讨好她。 这男人啊,摆在家中的,无论多么绝色,终不比得不到的好,啧啧。 想到鬼君也是男人,也就没把话说得绝对了。这些东西,鬼君总应该是例外的,不然可不是说明自己眼光太差了。 “今日娘不在家,本公子赏你出去一趟如何。” 离女转着眼珠子,拍手决定:“行!不过我们得去醉梦楼!” 哐当。 萧临然脚一崴,竟然摔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不可置信:“离女,你,你要跟本公子去逛青楼?” 看着萧临然那么大反应,她很镇定地解释:“有何不可,你没看我如今是个男儿身吗?而且,你不也说了顾白还会偶尔出现在醉梦楼中吗,不常去怎么可能撞见他。记得,出去以后唤我离男,离男,懂没。” 萧临然扶额长叹,他自然是乐意不过去青楼风流风流,只是想着是跟离女去,身上就浑身不舒服。 你说好好一个美人在你身边,你吃不得也就算了,还要跟着她去吃别人。 醉梦楼坐落在相思街上,古代的市场就是不一样,摆着的多数是些首饰,面具,糖葫芦,混沌,摊点这些很平民化的东西,那些粉面也是捏得极好。 相思街头,人们便看见这么一幕,一个贵公子模样男子身边跟着以为堪比美人的书童。 这貌美如花的竟是一位书童! 那书童长得是肌肤白嫩,面如桃花,眼睛水亮如星辰,生得是弱不禁风。众人只觉得,这书童怕是被这位贵公子豢养的爱宠。 “公子,这去见美人总得挑点礼物吧。”那书童冷不丁说了一句。 “礼物?”那位公子扇子一点,瞧了书童那面若粉黛的俏脸,“你若是想要,我大可给你买。” “别误会啊,我真是想帮你挑个体面的礼物,到时候进去也不见得太寒酸吧。” 萧临然断然是不信了这个鬼灵精怪的离女,这几日被她忽悠得也不算少,但也随了她去。 “行行行,你倒是跟本公子说说,要买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博得明茶花的美人一笑。” “禀公子,离男觉得可以买跟玉簪赠与佳人。” 萧临然嘴角抽搐,这些东西即使是要买,也都是他随便派几个随从随便去一家珠宝店挑个拿来给他,何时会轮到自己去挑。 正欲拒绝,却见一群人推推搡搡从街巷一头跑来。 “听说了没,醉梦楼来了一位侯爷,直说要赎了明茶花回去当个小妾。” “听说了,这侯爷是从京都城来的,就是冲着明茶花这名气。” “但听说明茶花并没有待见这位侯爷,只是跟这位侯爷说,几日后的贵宾之宴她若是通过,便答应当他一个小妾。” “你说这侯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竟然公然宣称要替明茶花赎身,可见得这位侯爷对着明茶花也是情深意切。” 离女推了推萧临然,挤眉弄眼地说道:“你的情敌可是又多了一个。” 萧临然嫌弃地推开离女:“你别张冠李戴,我何时说过要娶明茶花了。” 离女恍若未闻,继续打趣:“我看你心里挺想的啊,不然你为什么那么卖力帮我。” “你。”萧临然顿时脑袋气得生烟,“我闲得慌。” 也不知道是谁拿着那日在青楼里看见他的把柄时刻威胁着他,此刻她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离女先拉着萧临然去逛了一圈珠宝店,找到了一根最为满意的玉簪,在萧临然头上比划着,“看不出来嘛,公子你若是扮成一名女子,倒也有闭月羞花之容,啧啧,到时候我当老鸨,一定能把你碰上花魁之位。” 萧临然瞥了眼她手上的玉簪,在看了看他包的像团包子的头发,回头冲那老板说道:“还有没有比她手上更好看更贵的簪子。” 离女听这话,感叹,“公子,你还真是下血本啊,不过这么豪气,离男喜欢。” 那掌柜的拿出来一根翡翠纯澈的玉簪,递到萧临然手中,“公子你看这根如何,绝对是本店内最好的簪子,无论你送给哪位小姐,都妥妥的倾心于你的心意。” “行了,这两根一起包起来吧。”萧临然只是瞧了一眼,但是眼中却露出淡淡的喜悦之情。 “两根一起买下?”离女拿着自己手上的那根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好咧,我马上包好,公子请稍等片刻。”那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夺离女手上那根玉簪,狠狠瞪了这书童一眼,仿佛抗议着怎么,你家公子要买两根你还有意见啊。 掌柜的将两根玉簪子包好后,春风满面地看着萧临然,“公子,您要的簪子都包好了,欢迎下次公子再来光顾寒店。” “恩,交给我那书童拿着吧。”萧临然也未看一眼,直接命掌柜的拿给她。 “好咧。”递给书童,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离女心里无限感慨,这老掌柜的是有多恨她那一句两根都要买啊,她没说着玉簪不值钱都已不错了,要知道天界上,那些玉簪信手拈来,随处可见,因此她才喜爱自己设计特别的簪子。 离女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玉簪,一边咕哝:“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送礼还得送双份才显得有诚意。” 萧临然也不理会她的嘀咕,径直走着,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一座豪华古楼前。 醉梦楼不愧为庸都城最为有名的青楼,光是那气势恢宏的大楼,都已经让离女望而止步,再看那大招牌,“醉梦楼”三个大字写得是龙飞凤舞,也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钦赐下来的呢。 才停在门口,门外那一格格花枝招展,水灵灵的姑娘便扭着腰肢走过来,“来来来,这位公子请随我进来。” 将萧临然拉拉到楼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服务一步到位啊。 “哎哟,这位公子,可有专门要哪位姑娘伺候的?”老鸨看着萧临然穿着打扮就不凡,赶紧跑过来一脸谄媚,身后也跟着两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不住地朝他暗送秋波。 站在萧临然身后的离女都不自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也难怪这些男人对于青楼的女子总是难以把持住,就连身为女子的她迎上这样火烈的眼神都已经腿软了,心也化了一半。 “我家公子就只要明茶花来陪。”离女润了润喉咙,用那清亮的声音开口道。 本来还满脸媚笑的老鸨瞬时一脸苦色,“这,明茶花一半是不接客的,除非征得她本人同意。” 随后拉过身后的两位姑娘,“公子您瞧瞧,这两位姑娘都不错,这位叫月季,你看这大屁股,多有弹性。” 说罢,那老手还朝月季的臀部拍去,果然是一阵好颤动。 正文 第十二章 再见情郎 章节名:第十二章 再见情郎 “妈妈真讨厌啦。”月季拿起手上的帕子遮住半张脸,还不住朝萧临然眨眼,电流幅度特别大。 离女故作淡定地咽了咽口水,想不到原来这青楼里的老鸨和姑娘都还挺开放的啊。 “那要如何才能让明茶花见我家公子。”离女可不善罢甘休,“告诉你,我家公子可不是谁都侍奉得起的,这醉梦楼里除了明茶花,我家公子谁也看不上。” 这老鸨又扯过另一位姑娘,捏了捏她那大胸器,羞得那姑娘撇开脸,“瞧瞧这位姑娘,绝对是我们楼里最令人满意的,指名榜上名气可是很高的啊。” 这老鸨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要不是有她在这监督,我想萧临然早就忍耐不住扑倒了眼前这两位姑娘,左拥右抱上楼了吧。 虽然此刻这萧临然还一副正人君子的坦荡模样,也不懂心里是不是掀起惊涛骇浪。 “莫不是觉得本公子没钱。”一直保持缄默的萧临然从袖子中直接掏出一张银票。 那老鸨眼冒火星,双手颤抖着想去拿起来,却又犹豫了一会,“公子啊,不是我不想拿你的钱,是这生意实在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哦?为何?”萧临然问得风轻云淡,却又让人生畏。 老鸨为难了一会如实相告:“今早来了一位侯爷,已经将一箱子银两抬进来,吩咐了小人在他迎娶明茶花之前,谁都不能见她,要是此时我让明茶花下来陪你们,怕是我的脑袋不保啊。” 糟糕,侯爷果然是看上了明茶花,要是碰到这么一位棘手的对手,那还真是麻烦啊。 “那我家公子还想问,之前是不是有位顾公子经常来找过明茶花。”离女借着萧临然的身份借此询问鬼君的下落。 老鸨回想了一下,“你们说那位公子啊,说是要找柳昭茗,你们有所不知吧,明茶花便是叫做柳昭茗。” “哦?听言那位公子在庸都城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啊。”离女趁势问道。 “你可别说,那位公子真是人间少有的俊公子啊,那日来我们醉梦楼,整座场子都因他而生辉。” 听老鸨这么一形容,十有八九是鬼君没错了。那么,鬼君还是以他的真容示人? 想起在现世的那段相处,没有记忆的她还真把未白当做是顾白,有了前世的记忆后才发现鬼君一直是以自己的真身示人。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显然是跟这镜花水月有关的,至于是什么关系,她却一点也不懂,到时候找到了鬼君再问清楚,然后一起解决就好了。 离女见老鸨打开了话匣子,又继续问道:“他有见过明茶花吗?有说过什么时候会再来吗?” “没有,那位公子话很少,来的日子也不一定,如今那位侯爷还说了不让明茶花接客,那位顾公子想来来了也是没用。”大概是看在那张银票的份上,老鸨答得特别诚恳。 这也是实话,印象中的鬼君总是不苟言笑的。楼里现在人来人往,也不好再闹事,离女只得先附在萧临然耳旁,说道:“明的不行,看来还真的得来暗的了。” “这银票就赏给你了,记得下回若是还来,可不要这么不卖面子给本公子。” 老鸨结果银票,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多谢这位公子!” “这玉簪拿给茗茶花,就说是一位姓萧的公子送的。”离女二话不说要将手里dev玉簪全部交给了老鸨,萧临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另一根玉簪也被送出手中。 他叹了口气,罢了,改日再选个好的礼物送出去,只得摇头叹息着离开。离女装模作样跟在萧临然身后,大摇大摆走出了醉梦楼。 这前脚刚出,老鸨立马走上楼去,一路拐到了一间厢房中,推开。 “我的好女儿哦,方才又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点明要见你。我还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做在床上的女子眉拂春山,眼秋波,肤若凝脂,腰肢如柳。唇不染而,眉不描而翠,真真是花容月貌。她手拿着一根针线,正在绣着一幅梨花图。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这容貌,果然当之无愧为花魁。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把女儿嫁出去就好了。”柳昭茗也没抬头,一心一意忙着手里的活,“而且女儿也并不想嫁给那位侯爷。” “不想嫁也得嫁啊,那位侯爷身份尊贵,我们醉梦楼可得罪不起啊。”老鸨走过去,盘弄起那如丝的长发,“茶花啊,别以为妈妈我看不出来,你是对前段时间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的那位顾公子有意吧。对了,说也奇怪,那位公子后面还打听起了顾公子。” 柳昭茗扯着线的手稍作停滞,也没作答,最近子清在庸都城的名气也不算小了,不仅因为他的职业怪异,更因为他的相貌出众。 她心里有种甜蜜,但又有些迷惑,为何始终想不太起当时候的子清长的是什么模样了。明明那么熟悉的两人,竟然对于现在这个长得妖颜祸世的子清有点不太相信。 “那位公子自然是极佳的选择,可你瞧瞧他一个捉鬼的,怎么能跟侯爷相比呢,而且赎金也交不出来吧。” 柳昭茗咬断线头,放下手上的刺绣,“你还是担心着赎金的问题罢。” 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画纸,铺开在桌上,“女儿也说了,若是贵宾之宴那位侯爷没能力来,那这婚约还是得退的。” “茶花,你别这么拗,我知道你肯定是介意着自己只能当个小妾,可侯爷家的小妾也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得不来的,你现在时有资本,有相貌,但是一朝红颜老去,那时候海鸥哪个男人会看上你。” “在达官贵人家中老去与在这里老去,不都是一个道理么。” “你……哎,妈妈现在也不逼你,你这两日且想通了,到时候别误了你一身幸福。” 她如何不知能够从这醉梦楼赎出去,总比一生老死在这的好。 原本,她也打算任由着那浮萍般的命运随波逐流,漂到哪,就去到哪,她对于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了什么幸福的追求。 然而,那一日,看到子清的时候,她死灰一般的心瞬间复燃。 未白一个人走进了醉梦楼,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了一张桌子前的凳子上,待老鸨招呼他,他只说要找柳昭茗。 听到竟然有客人直呼明茶花之前的名字,老鸨顿时提高了警觉,也不知来人是友是敌。 “你跟她说教顾白的找她便可。”他拿出一锭银两,摆在桌面上,“我只需要见她一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看这公子长得是人见人爱,醉梦楼内所有的姑娘都黯然失色,楼里的其她姑娘见着这位公子点的不是自己,还窃自难过。老鸨也没再多问,收好银两便上了楼,敲门。 “茶花啊,楼下有位叫顾白的公子找你,你可认识此人,若是不认识我便叫人打发走了。” 门一下打开,一向都是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打发的明茶花,在听到顾白两个字的时候,毫不迟疑打开了房门,就连门口的老鸨都难以置信。 “你真认识那位公子啊,那行,我这就带你下去吧。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凡,你好好服侍。” 老鸨对她的交代,无非就是不要对客人摆脸色,不要得罪客人,她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讨好来点她们的达官贵人。她听着这些话,顺从地点头,但心里已是千丝万缕缠乱不安,子清,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呢?又为何还会在她沦落为烟花女子时候来找她。 未白坐在椅子上看见身下一双精致的一双绣花鞋停下,他抬头,风起云涌,“茗儿。” 柳昭茗的心颤了一下,却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听妈妈说就是顾公子点的明茶花,说顾公子长得是艳煞群芳,因此茶花特意来瞧瞧,果然是名不虚传。” 坐下,替顾白添满了杯中酒,冲一旁的老鸨说:“妈妈,你先忙你的活,女儿在这伺候着顾公子就好。” 老鸨点头,凑到她耳边,“你的价值不菲,别跟他呆太久。”说罢,才扭着那硕大的肥臀走开,招呼其他客人。 柳昭茗握着手中的杯子,看着酒水里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酝酿了很久,发现始终找不到什么话开口面对他。 “茗儿,什么都不用说,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我来,只是为了将你带你出去的,无论是什么方法,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介意。”未白盯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语气里透漏着焦急和激动。 柳昭茗的手颤抖,酒水中自己的脸便也模糊,她苦笑,“子清,你我故别重逢,理应是该叙叙旧的,何苦跟我说这些……” 手被用力抓过,她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子清,“子清……” “你不相信我吗?还是,你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这个信誓旦旦的男子,她的心竟然有些动摇了,不,不能,她不应该还抱有什么希望,都已经在这醉梦楼呆了快一年了,自己的身子已经不知道被几个人糟蹋了,只有自己成为了花魁之后,身份价值越来越可贵之后 ,她才有权利选择,才有权利拒绝。 她凭什么让自己相信,自己这个不白之身,还能重新得到子清的宠爱。可是,她是多么不情愿留在这,她是多么想跟他离开这里,远走高飞,那个曾经爱得轰轰烈烈的男子,那个自己曾经有过一纸婚约的君郎。 正文 第十三章 找到鬼君 章节名:第十三章 找到鬼君 “子清,我与你,已是不同世界的两人。”她听见自己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转身离开,没有给他一个机会再挣扎。 她觉得这样,他该不会来了吧。可是她想错了,次日,他还是来了,还是指名自己,她也还是去了,因为她忍不住,忍不住就想看看那个自己爱得那么深的男子,却因为他选择了当一个巫,被她爹退婚的男子。 家道中落后,爹娘相继死去,她便流落在此,转眼便是一载。没想到,他还会找到自己,还特意找来此地。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他说道,“以后记得,吃饭的时候,多吃点,精神好了,才能跟我一起出去,要是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到时候还要我背着你跑。” 她竟然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完之后发现子清看着自己,小女儿的娇羞竟然立刻呈现,两片红云浮上两颊,她打趣,“怕到时就是我吃得太胖了,反而跑得更加慢,你还是得背着我跑,到时候岂不是更加事倍功半。” “哈哈……” 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她觉得,子清是爱着她的,看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仿佛要把她吸入他那幽深漆黑的双眼中。她忽然想赌博一次,在这个曾经爱过却分别了一年的男子身上,赌一次。 她要跟他走,走得远远的。 “斗花魁大赛之后,我会举办一个贵宾之宴,到时候我会让你通过,然后那晚上你就能陪我一个晚上,若是计划成功,我们再认真商量之后的事,这里人多口杂。”她从容地靠在子清的身上,享受着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听见头上一道低低而温柔的嗯,安逸地闭上眼睛。 现在,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那天送他离开后,她轻轻交代:“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得太频繁,不然妈妈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容易暴露。”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庸都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行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离女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血红的残阳,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回自己那个一千多年后的时空。 走出来的离女一直跟在萧临然身后,不,应该说是萧临然跟在离女身后,旁人都为这对奇怪的组合感到纳闷。一个书童,倒是能得到公子这般恩宠。莫非,真是断袖?看那书童长得白白嫩嫩的,是要比很多女子都解馋的模样。啧啧。 “小姐,你看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街边另一头,传来一记清脆稚嫩的女音。 阮小姐循着丫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见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负手跟在一位地位下等的书童后面,偶尔笑颜顿开,艳惊四方,偶尔恼上眉梢,无奈摇头。那男子,身形却是有些熟悉。 再看那书童,哪里像正常人家的书童,长得是比女子还娇嫩,那张脸,端的是天上杰作。阮小姐总觉得在哪见过,对应起前些日子遭到的倒霉事,大悟,难怪总觉得熟悉。 她于是附在翠莺耳边交代了几句,自己先进了旁边一家茶馆。 萧临然看着离女什么都好奇的神情调侃,“我看你对什么都十分新鲜,该不会是第一次进城吧。” 离女毫不掩藏,“嗯,没错啊,我的确是第一次来这。” 以前无论是在无虞山,还是在天界,或是现代,都没有这般有趣的小饰品。 “那我将这些玩意都买回去,天天供你欣赏把玩如何?” “这就算了,又不是我家。要是让夫人发现你买了那么多这女儿家东西,还不把你臭骂一顿。到时又要找一番说辞。” 她刚放下手中的一把桃木梳,迎面撞来一个冒冒失失的丫鬟,一把撞在了离女身上,那软软的触感,丫鬟一惊,果真如小姐所言,是个姑娘身。 她又慌张低头,看到那公子腰间佩带的玉上,刻着萧字。 “你是哪家丫鬟,走路那么冒失,撞到我家书童也不懂赔礼道歉吗?”萧临然猝然开口,语气苛责,像是这丫鬟犯了多大错误一般。 离女这才纳闷了,这些繁文缛节她本就不喜欢,又何苦为难一个丫鬟,何况撞到的还是自己,又不是他那贵公子之躯。 那丫鬟一个哆嗦,回头看去,自家小姐已经不在,只好敛手垂头,“对不起,公子,奴婢不是有意的。” 萧临然瞥了她一眼,“搞错对象了,你对不起的是我家书童。” 丫鬟忸怩了好久,看着眼前的书童,就是不愿跟离女道歉。 离女就无所谓朝萧临然使眼色,“算了。” “堂堂一位公子,就只是会欺负一个弱小丫鬟吗?” 人群外,走来一个人。吸气声,唏嘘声如云浪般一波涌来,就连离女都忍不住哎呀一声尖叫,萧临然看着这个自己都已经很美却还那么没骨气惊呆的离女,摇头。 其实离女惊的不是这貌可杀人的容颜,鬼君她也见得不少了,而是见到了自己千里迢迢寻来的鬼君此刻近在眼前,喜悦之情流露于表。 想不到鬼君还会英雄救美,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萧临然欺负她,然后此刻鬼君来救的人,就应该是她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离女几乎是忘了自己的书童身份,激动冲上前去,抓住鬼君的衣袖,“鬼,顾白,是我啊,是我啊,离女。” 被抓到的未白眉头一挑,连这个动作都一模一样,肯定是鬼君没错。他眼神淡然,“你认识在下?” 啊?离女一愣,想起自己还是书童模样,咳了咳,猛地朝他眨眼,“离女啊,你不认识长相,总不至于脸我的名字都忘记吧。” 然而未白却好像真的忘了,还是那副冷淡的态度,撤掉了她的咸猪手,瞥向她身后的萧临然,显然是对于刚才的事情有那么一点误解,因此瞟萧临然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那是她从没有在鬼君身上看到过的表情,无论是在他还是天界殿下的时候,还是鬼界鬼君的时候,都是淡若无风的一种近乎无视的感觉。 萧临然也终于见到了离女口中的顾白的庐山真面目,而这个叫顾白的人还以敌对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倒是合适,他道也不觉得见到这个男人后,该用什么友善的态度面对。 阮今香也听到茶馆外的喧哗了,见翠莺迟迟没来禀报,就出了茶馆往那喧闹声望去,翠莺就在其中尴尬地站着,这丫鬟办事果然是不牢靠,真是白养了。 带她走近,看到未白的一霎,小心脏噗通一下,世间竟还有这般姿色的男子。翠莺见着自己的小姐走来,马上钻出人群,在阮今香耳边嘀咕了几句。 阮今香走上前去,施施然朝未白行了个礼,含羞而笑,“多谢公子为翠莺解围。” 离女朝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阮今香看去,原来这个丫鬟就是她的手下啊。离女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让萧临然多为难一下,也不吃亏,这回反倒当了恶人,给她在鬼君面前表现自己优雅大方的一面。 “哎呀,方才被撞的腰现在还在疼呢,怎么了,因为是丫鬟撞到了书童就不算了,然后道个歉还有错啊。”离女见局势有点不对劲,她倒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类型,立马变了脸转了性子,脑袋瓜子也变灵活起来。 身后的萧临然欣然一笑,对上未白的眼神,好不得意。顾白是吧,既然你不认识离女,那最好,这真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优雅地闪着扇子,用一贯的玩世不恭口吻慢慢搭腔:“我乐意欺负丫鬟,那又如何,连我都不敢欺负的书童,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来欺负。” 离女在心里哀悼,这萧临然纯粹是添乱,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如今街上围观上来的路人那一张张极度兴奋的脸,她着实不知道他们为何那么兴奋,难道很久以前古人对于断袖就那么热忱了? 阮今香这回可真看不过去了,“萧临然,你上回竟然敢耍我!” 萧临然知道自己的把戏已经被阮今香识破了,也不否认,大大方方承认,“奈何是阮小姐看不上萧某,嫌弃萧某长得丑陋,那也是没办法的,谁让阮小姐长得是闭月羞花,萧某实在是高攀不起。” 字字是讽刺,字字是重伤。气得阮今香的大小姐本性暴露无遗,“萧临然,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本小姐一定会报的!” 嗯嗯,是要报的。这样才能凸显你的恶女性子,也好让已经在一旁注视了你的一言一行的鬼君看到你的真面目。离女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到。 正文 第十四章 问罪来了 章节名:第十四章 问罪来了 “还有你,要不是那天你出来搅局!”阮今香的指头一下就指向了离女,愣是没让她搞清楚状况,这女人胃口还真是大啊,一次要解决两人。 “阮小姐,如今可是在外头,众人都瞧着呢,你含蓄点,含蓄点。”离女好意提醒这个已经气得脸色通红的阮今香。 阮今香跺脚,回头已经看见皱着眉的未白,知道自己的矜持形象已经在这位公子面前一览无余了,只得气急败坏走掉,“翠莺,我们走!” 离女心满意足地看着一边骂着丫鬟,一边跺脚的阮今香的背影,再看向鬼君,却发现他的眼神满是鄙夷,心兀地发凉,这样的眼神,竟然是鬼君看着自己的眼神吗? 离女堆起笑容,“鬼……顾白,我……” “我说了,并不认识你。”话里冷漠,有意拒绝。 未白是真的不认识她了,还是故意装作这样子的,是不是旁边有什么歹人在秘密监视他,所以他才对她这么冷漠。 看未白转身意欲离去,离女又是一双手钳住未白的衣袖,看来只能换另一个方法接近他了,“顾公子,你家在何方,我家公子觉得与你有缘,希望能找个日子拜访公子。”萧临然苦着一张俊脸,他啥时有兴趣拜访这比女子还美的男子了。 未白嫌弃地甩开了袖子,“我顾某高攀不起你家公子。”说罢便转身离开,并无留恋。 真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未白鬼君实在是有些难以应付,脾气还犟得很呢。 离女看他样子不像是假装出来,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犹疑和暗示,难道,真是她认错了人,这个世界的顾白,长得真是和未白一模一样。 她还在坐着思考,那双水亮的美眸不住眨着,萧临然终于看不过去,一把拉过她,边走边道:“离女,既然他不认识你,你也别失望,不是还有本公子在么。” “萧临然,你还要吃我豆腐多久?”离女看着紧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手,不知道的,看这架势,还以为这两人受不了世俗的冷嘲热讽,选择私奔呢。 “我吃你这么一小会豆腐也不见得你多吃亏吧。方才要见你这么舔着脸用我的名号,与他攀识,倒是把我的颜面都扫尽了啊。”萧临然倒是说得有理有由。 “我这不是看你的身份比较好用么,要是我一介小书童要跟他顾公子交谈,他才不会理会我呢,可是谁懂用了你的名义,他还是没理会。”离女失落地叹气。 “这回你放弃了吧,瞧你刚见人家就巴巴扑上去,多么如狼似虎似的,怎地都不见你这样对我,莫非你喜欢主动?”萧临然凑上去,神秘地笑道,“不如,今晚我就在房里等你,给你扑上两扑,或者,给你在上面如何?” 下流!无耻! 这萧临然真是越来越流氓得明目张胆了些,离女于是狠狠给了他两脚,顺便还捅了他一拳,“楼里那些姑娘都还在等着你的滋润呢,公子,你又何苦为难小人。” 萧临然故作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状,“你,竟然舍得对本公子下毒手。” 离女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大步走开,萧临然见她没跟自己闹下去,只得直起身子,跟了上去。路人惊叹,龙阳盛行啊。 “离女,那你还打算跟踪顾白啊。”萧临然这才看清离女的目的,这女人真是疯狂,跟踪这种事都用上了。 那是肯定的,好不容易找见未白鬼君,姑且不论这是不是真的未白鬼君,总而言之,也算一条线索,不能平白无故丢了,最起码要先搞到他的住所。 “别跟丢了,跟上。”离女一把扯过大摇大摆摇着扇子的萧临然,鬼鬼祟祟跟在了前面的未白身后。 这萧临然看起来就没好好配合的意思,有多悠闲走多悠闲,有多明目张胆就走多明目张胆,真是让她抓狂,万一露馅了真是白搭了。所幸未白一心并不在身后,走出了热闹的集市,就见未白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去,穿过青葱翠绿的一个后院,走进一个简陋的茅草房,打开那木门,走了进去。 未白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就是个小山民一样,萧临然觉得神奇,难怪一向这种清高自栩的人,总是喜欢过着清贫的日子,与我们这种纨绔子弟就是不会同流合污。 离女捏了他一把,“萧临然,你是骂人不带脏话吧。” “哪有,是顾大公子看不起我这种人,连他的寒舍也不肯让我进去。” “行了,你真是,我们先回去。” “都跟踪但这了,你还不过去啊?” “不了,看他刚才看我也不是很乐意见到我,这时候过去,说不定他今晚就连夜搬家了也不一定。”离女真是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歪打正着掉进了这幻境,又好不容易找见了未白,但未白却又不认识她,要是她知道怎么出幻境的办法还好,直接把未白打晕装进袋子里然后扛走。现在就是进退两难,未白是主动进来的,那么他一定知道走出去的办法,只是他为什么会失忆,她就真不清楚,也或许这个男人并不是未白。 “行了,一个姑娘家的别老是皱着眉头。” 萧临然手指往离女眉间一弹,她才终于回过神,好好一张脸都给你皱没了。 “离女,你要是哪天能为我的事专心到这地步,我可是造了三辈子福了。” 给萧临然这么一提,她也觉得自己自从恢复对前世的记忆以来,就难得的对未白变得积极主动,也许她是遗憾,还在鬼界之时,就是由于她的后知后觉,才与鬼君错过,这一世,既然她知道了真相,她没有任何对未白的怨恨,反而是对自己被动的苛责。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努力去争取的好。 离女最后的总结就是这样:“谁让你不是我的偶像。” 萧临然凑上去,“那你说说你的偶像标准是什么?” 寻思片刻,离女手往远处的未白身上一点,“诺,就那样。” 萧临然终于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废话,我怎么也不可能跟他一样,相貌美丑不一,身材高矮不一,长短不一,来个实际点的。” 离女很好奇的问:“什么长短不一?” 萧临然邪邪一笑,“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在你身上试试,包你满意。” “鼻毛?额,好恶心,还是不要了。”离女一个冷颤,转身便走。 刚回到府里,便见四宝匆忙跑过来,“公子,夫人如今因为与阮家那件事可是气得不轻。如今,正跟着老爷一起前来找您。” 离女欣慰地看着这忠心耿耿的四宝,有他的及时禀报,什么事都能做个应急准备。 当萧老爷与萧夫人带着阮小姐与阮老爷前来,便见着门内丫鬟哭哭啼啼:“公子,公子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这事不怪您,一切惩罚老爷夫人都不会怪您的。” “错了,即使阮小姐觉得我辱了家门是对的,说我配不上她是对的,即使她想偷男子我也无怨无悔。” 外面的四人皆是一惊,阮今香已经先冲了进入去,“萧临然,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做本小姐想偷男子!” 可恶,她阮今香还没质控他,反倒是要给萧临然先咬了一口。 萧临然看着阮今香,眼神悲戚,“那日你约我出去,我到了约定地点,却看到你跟着一位公子已经在那了,两人谈笑有趣,竟没发现我已经来到,之后我不甘,还想着你只是一时糊涂,谁想,你们竟然还去找了一处地方,然后……” “你,你血口喷人!那丑八怪明明就是你假扮来骗我,然后你得不到我又准备侵犯我!”阮今香怒不可遏,就差没冲上前要把萧临然狠狠揍上一顿。 萧临然倒是很淡定地继续在表演以为受害者,“假扮丑八怪侵犯你?阮小姐,我对你如此用情,怎么可能假扮丑八怪。” 见他还要狡辩,阮今香打断他的话反驳:“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个丑八怪一定是你假扮的!” 萧临然抓住这个话题也顺着意说下去:“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好好这么一张脸不用,非要弄个不三不四,还要去非礼你。我们两家早就已经订婚,我又何须弄出这种是非?居心又何在,这是在怀疑我萧家的声誉?而且口说无凭,我还遭到过人暗杀,难不成我还会因此怀疑到阮小姐身上?” 萧临然的这些话,说明了阮今香是在怀疑萧家,同时又把他遭到过暗杀一事不着痕迹地说出来,这一句话把阮今香塞得面红耳赤。毕竟她的确有买凶杀人,只是没成功。 她那时候哪管得着那么多,只觉得要是嫁给了这么丑的一个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谁知道,原来那人竟是假扮的,眼前这位长得俊逸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萧临然,她本来应该要嫁的人。 她是既气又恨。 一同前来的阮夫人也看不过去看,自己的女儿这般没有考虑就来函捉贼,板着张脸,“香儿,这又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十五章 取悦老夫人 章节名:第十五章 取悦老夫人 阮今香拉着阮夫人的手臂,委屈地说道:“娘,不是这样的,一定就是萧临然撒谎!” 这阮今香,老是萧临然萧临然地挂嘴边,完全就是没把萧家放在眼里的感觉。阮夫人真恨不得快点出去训斥这个平时就比较娇蛮的女儿,偷偷看向一旁的萧夫人。 萧夫人的脸也是十分不好看,自己好歹也算庸都城内的官宦之家,老爷在朝中也算是元老级的官员,如今自己的儿子却被一个小姐指名道姓地大呼小叫,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见着阮夫人在场,顾及两家情面,也没发作。 阮夫人立刻打断,“闭嘴,行了,不用说了,真是不知道规矩,这些年娘是怎么教你的!” “娘!”阮今香觉得委屈,大喊,这娘怎么就替外人说话了。 萧临然看着这个骄纵女,果然自己是对的,要真是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回来,这日子还不得闹腾死。 “萧夫人,这婚事也是不能成的了,我看就取消吧,是我家香儿不懂事,改日一定让香儿亲自登门陪个不是。”阮夫人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阮今香只是扭过头去,气得胸口此起彼伏,也不在说话。 萧夫人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见阮夫人也没有追究,也只好忍了那怒气,“小儿从小不懂事,都是小儿的不好,耽误了香儿。” 这两位夫人的客套话就都适时的让步了。 阮夫人很铁不成钢瞪了阮今香一眼,“跟我回家好好思过。”一把拉过阮今香的手匆匆忙忙走出去。 见着阮夫人和阮今香出去后,萧临然赶紧上前,拉过脸色阴沉的萧夫人,替她捶背,“娘,别气着身子了,这事情不是弄清楚了么。” “你别以为为娘不知,那阮小姐口中的丑八怪一定是你假扮的吧!”萧夫人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儿子,一定是不想娶那个阮小姐,才想出此招。 这倒是没什么,本身对于这桩婚事她也不太同意,但是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于两家的关系总是不好处理,还要败坏了家风。 “娘,你也看到了那阮小姐是多么蛮横无理,要真是嫁到我们萧家,还不闹的鸡犬不宁,娘你一向最不喜唧唧歪歪的环境,儿子也是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才出此下策啊。”萧临然开始开启他的甜言蜜语模式,要是惹得萧夫人生气,他的小日子可就潇洒不起来了。 可这回萧夫人可不管了,这儿子成日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既然这婚事退了,你还是得给我找一为媳妇回来!实在不行,就让你爹在几个世家中找一位大家闺秀!” 萧临然听到这个就来头疼,脾气也上来了,“改日我就上青楼找几个回家,到时候要多少孙子有几个。” “你,你这个不孝子……”萧夫人头晕,一旁的四宝赶紧扶过,她揉着太阳穴,“四宝,你扶我回房。” “是,夫人你别气着身子了。”四宝赶紧搀扶住萧夫人。 躲在门口角落的离女听到这话,堪堪是气恼,这萧临然这么跟他娘说话,不是给自己以后找约束么,那她叫谁帮她办事。 离女回到萧临然房中,也不说话,也不看着萧临然在做甚,总之就事不关己地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那嗑瓜子的声音刺耳,闹得萧临然难受,终于出声了,“离女,你也觉得我不对是吧。” 离女丢掉手中的空壳,“这还用觉得,我说萧大公子,即使你追求自由的想法是比较先进的,但是百善孝为先,你怎么可以如此跟你娘说话。” 她又咬了一颗,丢掉,“再说,你脑子秀逗了啊,这么直接跟你娘杠上,她心情不爽了,你还想着自己能出去爽快啊。” “那还能怎么着,这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收得回来。”萧临然也知道错了,就是也不懂该怎么去哄。 知道错了就好,还是有办法挽救的,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你在这等会。”离女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跑开,跑到厨房内转悠良久,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食物,拿了一块,又走了回去。 见萧临然还惆怅着,她走上前,“跟你说,我可是会做花糕的女人。”将一块糕点晃到他面前,给他闻了闻,“这种普通的糕点呢,一般吃不出几个味,而且颜色单一,比如什么桂花糕吧,就那一小块,吃来吃去吃不过苹果味,吃多了都没胃口了。” “花糕?”萧临然不屑地问道。 离女得意,“对啊。就是各种口味颜色拼凑成一朵绽开的花瓣一样的糕点。你要是将自己亲手做的花糕端给你娘吃,肯定哄得她心里美滋滋的,赞不绝口。阮小姐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毕竟最疼的还是自己心头肉。” “怎地感觉你深有感触啊。” 离女一愣,想起之前才刚在胎中形成的不懂男孩女孩的孩子,心里竟还有点疼痛。 萧临然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随后转口:“那这花糕不难做吧?” “你放心,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只要给我足够的材料,我这名师一定能教导出你这高徒。” 萧临然仰面叹息:“我今年命犯煞星,招惹了一朵吃不到嘴的桃花,还三番两次遭使唤,苦煞我也。” “四宝,按照这单子写的材料给我买回来记住,宁多勿少。”萧临然吩咐了送了萧夫人回房再折回来的四宝,四宝点头允诺便马上出去了。 看着离女笑眯眯看着他,萧临然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我怎么越发觉得我上当了。” “我坑过你吗?”离女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有吧。” 那是因为你坑得太多了记不清楚了吧。萧临然默默想着。 不久四宝按照单子上的要求将所有的材料备齐了,“公子,您要的东西都弄好了。”萧临然满意地点头,将四宝打发离开。 离女负着手转了一圈又一圈,嘴角边韵着点点笑意,这情景让她想起了初次做花糕与鬼君吃之时,鬼君那令人捧腹的模样。 想想还是挺可爱的,怎么现在才察觉呢。之时可惜了鬼界不同于现代,也不知是那些变态人士发明了照相机这种东西,要是能替当时的鬼君拍下来,肯定有很多只得留念的地方。 “傻笑着在哪干吗。”萧临然实在看不下这女人那妖颜众生的笑了。 “怎么,笑都不给啊。” “你不知道你一笑,就害苦了我么。”(角色调换啊,这可见萧临然是注定要被离女迷惑滴) “那我不笑总成了吧,开始动手吧,诶,等等,你,房事厉害,厨事可行?” 不要怪咱越来越没节操,在那开放的年代,她还是耳濡目染受了影响滴,她现在满脑子的不知忌讳的东西。 “……”将材料拿到了厨房后,离女和萧临然便开始分工协作。萧临然在厨艺方面的确有很深的造化,离女只是随意给他讲解了一下,他便能理解通透,很规范地卖弄着。 两人同甘共苦,在厨房捣鼓了好一阵,萧临然全程都认真听着离女的指示,每个步骤都做得恰如其分,不一会,一盘色香味俱全额花糕就出炉了。 离女最先挑了一口来吃,露出惊叹而又满足的神情,不住点头:“萧临然,你不去当个特技大师的的确有些可惜了。” 萧临然端走了那即将要被拎走的第二块花糕的盘子笑道:“本公子是无所不能。” 得了,夸了两句就开始飘飘然,不知飞到哪了,离女一笑,“好了,你就拿去贿赂你那可亲的娘亲吧,省得以后天天被你气得。” 萧临然也禁不住尝了一口,微微眯着眼睛,不错,这鬼丫头片子研究的这花糕他还是头一回吃。看着离女疲惫的眼神,他便拿着盘子走了出去,笑道,“你先歇歇。” 安静下来,离女就困了。白日里睡了一觉,晚上醒起来反而太过清醒,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好爬起来,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月华如练,细腻流沙,花园中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着粼粼微光,白日里的燥气也随着夜风一扫而光。 一个素衣白华的女子,坐在挺立的亭子顶方,像一座静谧的雕像,她真的是人间女子吗? 划破夜空的声音响起,“萧临然,你站在那已经好久了,不上来陪我聊天吗?” 萧临然一愣,知晓自己被发现,一个微笑,点足轻飘了上去,“今夜你怎的独自在这赏月还是以女身坐着,也不怕被人瞧见。” 他倒是希望离女能一直以女装示人,看着一个美人总比看着美丽的娘娘腔要好。 “都夜深人静了,也只有我们这种夜猫子的人才会还在这二缺的望月。”离女白了他一眼。 显然萧临然又不懂何为二缺,“你是在为白日里顾白不认识你这事忧伤?” “萧临然,要是给你能活几十万年,你愿意吗?”离女不回答,反而出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 正文 第十六章 长生不老有何好 章节名:第十六章 长生不老有何好 萧临然躺下,望着天上一尘不变的星空,笑道:“当然愿意啊,那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了吧,哪位皇帝做的不是这个梦。” 离女觉得也是,人间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贪图享乐,可是那时因为他们短短几十年一百年的光阴,自然对长生不老有向往:“活那么久,不觉得没趣吗?我倒是觉得人生百年,因为短暂而弥足珍贵。” “男儿志在四方,若给我足够长的日子,我一定会把所有的理想一一实现。” “走到最后,你发现没人能陪你了,你也还愿意?” 她只是想起了自己在无虞山的日子,那时候爹娘都还在,山上的伯伯婶婶们也都在,还会亲切唤声‘囡囡’,即使她长大了,已经不是囡囡的年纪,他们也始终是这个乳名称呼。 那时候竟觉得族里的这些三姑六婆聒噪,跑到天界去当个小花仙,一去便是永别。 伯伯婶婶们总是用钦佩的目光注视爹,叹道:“天妒英才,神君的一身能力却只能长年泡在这无虞温泉内。” 她只觉得伯伯婶婶们口中的爹爹很厉害,但具体是如何厉害法,她从未目睹过。 直到有一天山里来了一批蛇怪,蛇怪的头领是个极其凶残的男子,他宣称:“无虞山已经快要成为我们蛇族的领地,你们的主子也是个废物,杀了他,你们也就无力抵抗了。” 她屁颠跑到温泉那,便见着一头银发如睡莲铺开的爹爹,美得无力夸赞,她扑通跳下去,弄湿了衣裳,头发,搂上爹的脖子,“爹爹,山下来了一群蛇怪,扬言要夺了这无虞山。” 爹只是挑起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脑袋那弹了一下,“谁叫你个丫头片子穿着衣裳跳下来的。” 她嘟嘴,扭着屁屁,“囡囡不要脱衣裳,裸身羞羞,看爹爹裸就够了,爹爹的身材忒棒!” 那么小的她竟然可以那么恬不知耻的说出那番话,爹可真是爱太过骂不得啊。 爹抱起她的小身子,放在温泉上的干地,“回去让你娘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 她倾着小脑袋问:“那爹爹你去哪?” 爹笑道:“爹去山下看看。” “哦,爹爹小心点,那蛇怪很丑的,不要被吓到。” 爹爹所谓的去看看,倒还真的是去看看,只是用了看看的时间,便把那成千上万条蛇怪打出了无虞山,再不敢来犯,听说那嚣张头,还吓得在爹面前磕了百个响头才敢离去。 这么厉害的爹,有这么厉害的主子的无虞山,怎么就顷刻间被天灾给灭了呢。 还有比爹严厉的娘,娘大多时候温柔贤淑,像一块璞玉,软软的,但是她从小就只怕娘的训斥。 记得有次她贪玩,勾引了一只小蜜蜂蛰了她一下,哭哭啼啼回到家跟娘哭诉,娘二话不说,就只是抱着她找到了那只小蜜蜂,“囡囡你看,因为你的贪玩之举,没有去思考过这些生命的存在方式,现在它还要因为尊严抗议而死去。” 她才知道小蜜蜂尾巴上那根刺,就等同于它的生命,而她,却将它的生命当作是自己玩的对象。 至此,她对于性命这个概念,很是深刻。 娘在三界中,没有任何名气,谈起爹的时候,四海皆知,再说到爹的妻子,据说还有很多比娘貌美的神女犹是惋惜,神君这么一个日月同辉的男子,竟然让素绮抢到了。 娘的名字,便是素绮。 即使是她这小包子的诞生,也没有断了一些神女们对爹的念想。 曾经有个唤作故紫的神女,脱光了衣裳像只泥鳅一样走到泡在温泉里的爹面前,后来也不晓得爹说了什么,那神女就哭哭啼啼跑开了。 又过了几日,那故紫神女又不休的将还小的她带离了无虞山,想必是想要挟爹从了自己,那时才终于逼得爹俊颜大怒,吓得那故紫神女当场跪下。 “神君,故紫再也不敢造次了,求神君饶了故紫。” 爹是放过了那故紫神君了,后来那故紫倒真没再来无虞山骚扰爹,而四海内的神女听到这事,也不敢再对爹存有任何贼心。 故紫神女命也好,最后还嫁给了比爹更有地位的天君,有失必有得。 爹的事,提起来有一箩筐,若是无虞山没有那次浩劫,如今想必会是一番欣欣向荣之景。 念及此,她不禁叹了口气。 萧临然看离女似乎神游了,手不安分的往离女的胸前摸去,刚碰到离女,便被她一掌劈过来,亏得他武术精湛,巧妙躲开,不然还不得摔个人仰马翻。 “又想为非作歹!”离女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看你走神,想拍醒你么。”萧临然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玩世不恭笑着。 “提醒我还非得拍前面啊!萧临然,你想蒙谁呢!” “好好好,你现在回神了就好!你刚才那问题,在我看来,是你太过于多愁善感了,人嘛,总会走过一村又是一落,有人离你而去,又会有人再进来陪你,就看你是不是敞开心扉对新来的那些了。”萧临然开始一本正经侃侃而谈,“你看就好比我,对你那么好,不假吧,我们认识也不过几天,只要你信得过我这为人,在一起不是问题,你家什么身世不打紧啊,我跟我娘说了,她怎么也会同意我娶你的。” “打住,萧临然你是不是扯远了?”离女没好气白了萧临然一眼。 “哈哈这是借题发挥,这么举例你该懂了吧。懂了就别钻死角生活!”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能当个思想家呢?”离女调侃。 “那你是不是得给点表示啊,我想这些话逗你开心可不是无偿的。” “赏你一百大板!” “……”萧临然作出了艰难的决定,“以后赔本的生意我再也不干了。” 末了,想起娘吃了那花糕之后赞不绝口,还问起了是谁教他做的,笑道:“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做出来的花糕形状是有那么一点难看,不过娘吃了以后果然还是气消了。说真的,我觉得你跟我娘气场特别合,娘肯定喜欢你,为了以后我的好日子维持下去,我勉为其难娶你进门也可以。” “哈,得了吧萧临然,你别拿你娘作幌子,是你被我的魅力吸引了吧,还不承认!看在你为了让我高兴下了血本逗我,我也不开刷你了。”她拍腹大笑,随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她跳下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踏着碎石小道走回了自己房间,关门前还朝他招手,因怕被别人听到,小心地打着口型,“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月光下,萧临然的脸竟有些无奈,带着淡淡的苦笑,这玩笑话还能开多久会被识破。 次日。离女梳好了书童头,便走到萧临然的房间敲了敲门,“公子,该去上课了。” 这几日,她和萧临然都是假装去上课,实际却是往外跑。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懒懒的男声,听这声音,大概是还没睡醒,这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萧临然可真是能磨蹭,难道是昨夜陪她聊天聊得太晚了,导致今日睡眠不足。 她应声推门而入,看见刚起身穿衣的萧临然,忽的一下转过身去,哎呀,真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虽说她在无虞山上无数次偷窥过自家爹爹的诱人身材,可那也还是她年岁尚小的时候了,也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就只觉得爹那绝美的脸加上那绝好的身材,浑然就是一个旷世奇作。 可眼下她也算一个大闺女了,不对,她也算为人妇了,恩,是的,她已经是鬼君的女人了。这么害羞是不对的,应该要光明正大欣赏美男子的好身材才对。 正在想着,后面的萧临然已经是先发制人,“怎么,我的身材就那么不值得你一看。”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上已经被一只手臂环住,凑上来一张妖孽的脸,在她耳边哈气,挑得她整个身子电流穿过一般颤了一下。 “神经病啊,萧临然!”她往前跨了一步,浑身不适地摸了摸全身,鸡皮疙瘩接二连三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心痒难耐啊,离女。”萧临然的衣服没有穿好,胸前那一大片肉还袒露在外,赤裸裸诱人犯罪,加上他那勾人的语气,即使是明镜亦非台的她心里都不禁淫荡了一把。 把持住!离女自我暗示,然后瞅着萧临然那张披头散发的迷醉的脸,“不对啊,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去逛青楼了,也难怪你那么心痒。” 萧临然一排正经模样:“本公子如今胃口大,谁都满足不了我,我就要吃你,离女。” 离女一闪,躲开他的爱心泡泡,“公子,小人是离男。”此时对着一名男子的样貌都能吃得下去,这萧临然可真是重口味。 “来嘛,来抚慰一下我饥渴的心灵。”萧临然笑眼迷离,正要再扑过来,离女咬牙狠狠踩了他一脚,用尽了毕生之力气。 “啊!”房内猛地传出一阵悲鸣,响破云霄。 正文 第十七章 找人捉鬼 章节名:第十七章 找人捉鬼 “看你还闹!”离女瞪了他一眼,得意地笑起来。 “什么事啊,方才我听到小儿的惨叫声。”门外又传来萧夫人的声音,这声音可比什么都让他俩恐怖啊。 感觉到不妙,房间内的两人皆是一惊,手忙脚乱赶紧做好房内的表面工作,萧临然正在一心一意地读书,离男正在全心全意伴读。 “吱呀”一声,萧夫人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瞬间是感动得眼睛湿润。 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在认真看书,而且只要一个走神,旁边的书童就踩他一脚,提醒:“公子,您又分心了。”这戏演得真是到位,无可挑剔,滴水不漏。 看到萧夫人进来,离女与萧临然忙起身。 “萧夫人早安。”离女恭恭敬敬行礼,还不忘偷偷打量萧夫人的脸色,发现脸色极佳,心底小小呼了一口气。 “娘,今日怎么不去庙里上香了,还能来看儿子。”萧临然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去,搀扶着萧夫人坐下。 萧夫人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但想起一件事又开始惆怅起来:“临然啊,最近娘总觉得晚上心神不宁,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窥视着娘,是不是家里闹鬼了啊。” “娘,你想多了,这世道哪里来的鬼。”萧临然走过去替萧夫人揉着肩膀。 离女却很高兴,“夫人,若是想确定房里是不是真闹鬼了,小人倒是认识一位捉鬼道士,很厉害,就是不知道夫人乐不乐意。” 夫人听此话,容光焕发,脸上的愁云惨雾一扫而光,“离男若是有认识此等高人,速速替我请他来帮我瞧瞧。” 离女会心一笑,这样一来,就有接近未白的措辞,对于这种降妖除魔之事,既然他扮作顾白,也一定还会做这行,“是,夫人。” 萧夫人欣慰地说道,“多亏了离男你在小儿身边督促,他果然是比从前懂事多了,也让我少操了这份心,我在想,要是你是个女子,那该多好。” 萧临然立马追问:“娘,如若离男是个女子,莫非你想让临然娶了她?” 萧夫人点头,“你昨日跟娘说的也对,与其娶个娇蛮无礼的大小姐,还不如找个知书达理的凡女子也罢。” 想不到萧夫人也有此意,离女被呛了一口,赶紧把身上的火灭掉:“公子德才貌兼备,不愁娶不到好女子,夫人大可放心。” 她要转移这个在自己身上的话题,这萧临然,一天不触她一天就不舒服,才不会让他奸计得逞。萧临然依旧笑得坦荡,丝毫没有罪恶感。 “离男讲话句句如我心,好了,娘也不打扰临然你看书了,累了就让离男陪你出去逛逛。”萧夫人想来也只是来这看看自己的儿子,放心了就站起身来,回房准备歇着。 恭送萧夫人离开后,离女一脚踩在萧临然鞋上,“又想陷害我。” 萧临然很委屈,“怎么又叫陷害了,不就是说要娶你过门么,到时候夫妻同心,干活不累。” “要是嫁进了你们萧家,我找未白鬼君还有啥意义。”她没理会,按照日程,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斗花魁大赛,她倒是要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明茶花却是何等花容月貌,后日明茶花的贵宾之宴,她还要推萧临然成为入幕之宾。今日,就先去以府中闹鬼为由请来未白,试探他是否真是顾白。 总之就是不能让未白获胜,要是那千金难买的一刻给了未白,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况且未白很可能失去了记忆,要是因此跟柳昭茗有染,啊啊啊,想想都觉得亏大了,未白的身心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的,谁让她已经把自己的身心都给了未白,这还是未白自己跑到人间来招惹什么都不记得的她,现在她记得了,就要讨回来,他的风流只能对她。 越想越着急,干脆脱口而出,“萧临然,你说今日我把顾白拉来这里给你娘看过风水后,是不是应该当机立断要了他,不不是,是让他误以为要了我,必须对我负责。这主意怎样?” 萧临然冷冽地瞥了她一眼,果断开口:“非常愚蠢。” “可这是最快的办法,反正他就推脱不了了。” “我说离女,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要是跟他说未白是她未婚的夫君,他会信?她来这就是为了寻找他,离开这幻境。算了,还是不要解释那么脱离人间常识领域了。其实她不会捉鬼,但能看得到,到时候让未白觉得有相同的人,就更能取得他的信任,说不定能成为他的助手级别的人。 一路逃过了府上的萧夫人的眼线,离女终于还是又与萧临然跑了出来,而且是直奔昨日跟踪到的住处而去,离女先是敲门,“请问顾公子在么?” 不一会里面传出了低低的声音,“谁?” 离女解释,“我家夫人想请你到府上看看是否闹鬼,还请问顾公子有空否?” 门开了,未白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个熟悉的脸,“是你?” 离女故作惊讶,“原来是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昨日对于不能与公子交谈很是遗憾,如今却能如此之有缘。” 未白瞥了眼站在篱笆外的萧临然,他那幅样子倒像是被逼迫来此,怎地来遗憾。听到未白在头上冷哏了声,自知是不妙,赶紧添油加醋,“整个府上的人因此闹得鸡犬不宁,我家公子什么优点都不明显,但绝对是位大孝子,夫人因着这事身体虚弱又无人能解决,惆怅得我家公子夜不能眠,特地在都城内询问了很多奇人异士,上天感动,终于让我家打听到了顾公子。听说你是一位巫,对于捉鬼一事颇为在行,特亲来此地邀请公子。” 感觉这一番话下来,口干舌燥,要是这个未白还是爱理不理的拽样,她就得对他动粗了!可恶,她的未白什么时候可以变成这样。 大概是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般,这次未白很配合,我收拾了道具便与你家公子一同前去查看。 “Ok!”离女高兴的小呼了一声,却在看到未白睥睨的眼神后萎了下去。未白简单收拾了捉鬼用的道具后,又一次走了出来。 “走吧,顾公子。”离女转身,暗喜,这回终于把他钓到手上了。 忽然间,却见萧临然从篱笆外冲进来,快得如一阵狂风,离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已经感觉到被人紧紧搂住,跃了起来。 噔噔噔三声,方才她与未白所站的地方的后面几步已经插下了三把流星暗器,随后落地,而在暗器前站着的萧临然抬头看了眼已经把离女抱到安全地方,转过身直接又向那条通进来的羊肠小道跑去。 离女看着一会儿萧临然就消失在小道尽头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刚才,是有人袭击他们?是袭击她,还是未白?还在想着,腰上的那只手已经松开,但见未白没去调查地上那三把暗器,倒先研究起她来了,那漆黑幽深的双眸紧锁在她身上,仿佛想要把她一眼望穿,难道,他怀疑那群人是她和萧临然派来的,刚才都是他们在演戏? 她正欲解释,对方倒先开口了:“你是女子?” “啊?”离女醒悟过来,原来是刚才那一抱,也许是发现她的腰比普通男子的细,比普通男子的柔软,又或者刚才,他不小心蹭着了她的胸部。总之,让未白识破了她的女扮男装的把戏,但是岂能这么没骨气的招认,“不是,我只是长得比较娘们……”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未白已经一步步凑近她,眼里幽深难,该死哦,未白不明白他这张脸很引人犯罪吗!她只得撇过脸也一步步后退,却绊到一个石头,“啊!”一个踉跄正要倒地,手被人强拽过,梳好的书童发髻轻轻被未白一扯,那一头青丝便散开来,在半空中飘扬了片刻,沉沉坠下,落在后背,那一张初到这幻境时候惊艳的脸,在乌黑长发中因着这股凌乱更加动人精致。 未白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难怪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书童长得实在太秀气,原来是女子假扮。他冷哏一声嫌弃的松开手,好像碰到了一只刚沾了牛粪的苍蝇似的,让离女很受打击,难道自己的女装这般不受待见,这么不堪入目。 “离女,你没事吧。”后面匆匆跑回来的萧临然见着眼前离女那披散下来的青丝,以及失魂落魄的模样,神色凛然,拿着扇子便冲了上去,要打断了未白的腿。 “萧临然你干嘛?”离女上前扯住他。 “你如何这幅模样?” 离女叹气,“我女扮男装的事被他看出来了。” 未白没有理会萧临然,径直走到暗器旁蹲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暗器,拿在手上,萧临然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暗器,那是前段时间在失踪的人的屋内都会找到的暗器。 “想不到,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萧临然揶揄。 正文 第十八章 遭到暗杀 章节名:第十八章 遭到暗杀 “什么目标?”离女不明不白。 萧临然向她解释了一番:“庸都城里最近已经相继失踪了三名女子,且长得都是年轻貌美,而女子的家人都无一存活,这暗器是唯一留下的证据。” 离女大概懂了,萧临然其实想说,前三位都是貌美的女子,为何这次独独找上了未白。可她觉得对于这个长得比女子还貌美的男子,被别人找上也不是不可能,反而很正常。 未白倒很淡定,冷笑,“你若还有闲工夫在这揶揄,还不如想想,你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我而不是你偷偷养的尤物,别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她是女子。” 离女一惊,未白是在嘲讽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她瞬间就来气了,忍着即将出口的怒骂,挤出笑脸,“真想不到顾公子如此体贴,对于我家公子身边的尤物都那么关心,方才不小心碰到公子,真是多有冒昧,没弄脏你的手吧,要不要消毒洗洗手,哎呀,我这陋相竟侮辱了公子的高贵的双眼,真是罪不可恕。” 萧临然很乐意地听着离女发挥平时对他的毒舌,而今日,却是发挥在了另一个人身上,看着未白越来越黑的脸,他暗地里已经笑得前俯后仰,真是大快人心。 说多了,看着萧临然幸灾乐祸的小样,她一记白眼射过去,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又是一脚,看到他疼得龇牙咧嘴她才解气,不爽地又看了眼该死的未白,“公子,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随我们去府上看看,若是你觉得我晃在前面碍眼,我就走在后面总行了吧。”离女又狠狠地在后面添了一句。 未白怕是吃硬不吃软的人,听得离女这含沙射影的嘲讽,他倒没再毒舌相撞。离女就着这茅草屋外的湖水,将散开的头发弄好,这才起身,看见本来还敌对的两人一下竟达成空前的默契,此时正凑在一块推敲着方才发生的惊险一幕。 “庸都城有个不大的组织,这流星镖便是里面成员的专用。”未白看着手上的飞镖,拿在手上试了试,一把飞上前,钉在了树干上。 萧临然眼角勾勾,“顾兄真是好身手,莫不是捉鬼也捉出了些打架门路。” 未白的手上另一枚飞镖正要朝着萧临然射出,萧临然赶紧制止,赔笑,“玩笑话,你是怀疑这几起失踪案皆是由那小组织干的?” 未白丢掉手中的飞镖,看着已经梳理好辫子走来的离女,“不,据我所知,这组织并没有干过这种为非作歹的勾当活。” “你的意思是栽赃咯,谁无冤无仇栽赃一个不知名的小组织。”萧临然笑得人畜无害。 “这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与其说是一个组织,不如说是一个商业团伙。通过作为一个桥梁连接其他人的生意往来,作为一个合作信誉的见证者,若是有一方违约,那么就由着他们来处置,从中获得利益,再者,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意。至于庸都城内哪里是他们的产业,这就不懂了。”未白解释道。 “那他们没有杀人纵火过?” “没有,这个组织很隐秘,很少做出轰动都城的事情,因此除了与他们有过交易合作的人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看来,这组织的头目倒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将信誉做到极端又不轻易走漏风声。 “你倒是对这组织挺了解的啊,这又是为何?”萧临然摆明了是怀疑未白与组织有关系。 “鉴于这几天失踪的女子都是年轻貌美的姿态,你家书童最好别那么招摇过市。”未白扯开了话题,看向离女。 萧临然似笑非笑望过来,离女只得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萧临然扇子一收,搂过离女,“哈哈,我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若让她换回女装我还不乐意。” 本来离女还想挣扎反驳一下,但看见未白那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就忍了萧临然这回。你不在乎是吧,那我就偏偏在你面前晃悠,看你能装多久,要是失忆了,我照样能将你的记忆唤醒,到时候让你吃醋,谁叫你当时对我那么冷淡嫌弃。离女在心里愤恨地想。 三人一路走到了萧府,未白眉头微皱,随着越来越靠近萧夫人的厢房,未白的眉是皱得越深,嗯,从前的未白都是平静无澜,让她这个即使觉得未白俊美到三界失色的男子也审美疲劳,如今偶尔看到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一会出现纠结的表情,一会出现嫌弃的神色,一会又是不解的神态,她是真有那么一点窃喜,遗憾的是,没有大喜大悲的情绪。 “公子,夫人在里头休息。”门口的家仆说道。 “你暂且退下。”萧临然打发走门口的那个家仆,这才敲门,“娘。” 良久,没人回应,未白觉得不妙,赶紧退后一步,“让开!”然后冲撞前去,直接把门撞开,萧临然冲了进去,走到床边,“娘?你没事吧。” 未白的手搭在萧夫人的脉搏处,测了片刻放下,“没事,只是被这房内的鬼气熏了太久,身子有些虚弱。”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进萧夫人的嘴里,才起身打量这房间,鬼气浓重,若是发现得晚,这鬼气发展成为尸毒,那更不得了。 离女进到房间头脑也是一阵眩晕,竟发觉自己的身子有点阴冷。以前她不懂,现今她是懂了,她体内的镜花水月沾染到这些鬼灵的鬼气,是有所影响的。之前她还作为席见离之时,左眼里便是放着镜见花,因此阻碍了她看到世间的鬼灵,也就不会参与到其中。 而水梦月,便是放在她脑内,如今这个幻境便是在她脑内发动的,但至于这个幻境的一切是谁创造的,除了她,便是先一步进来的未白。未白才是这个幻境的创世神,这一切都是按着他创造的发展,那么,她进来以后,肯定也会打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对未白的计划会有什么影响,她却是一窍不通。 未白还在现世陪伴她的时候,自始至终没有跟她提过这事,这性子也该改改了,虽然知道未白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她陷入危险中,替她担忧,喜欢一个人埋在心里独自扛着,他不知道,这才是最扰乱她心神的毛病。待我收了寄住在这房内的鬼魂,夫人不出三日便会恢复元气了。 萧临然点头,却不解,为何这房内会有鬼魂居住,府上这二十多年,他也没听过有谁去世的消息。再说了,他不是有神论者,对未白这一说还是颇为怀疑,“你说是鬼魂作祟,我又如何能信你,这不是人为。” 离女一笑,“我能作证。” 萧临然看向一旁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话的离女,“你作证?” “对啊,”离女狡黠地眨眼,“你若是不信我,今晚你戴上我给你的一样东西,然后我们再潜伏在房间外面,等到半夜就能证实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幸好她来到这幻境中时候还带上了颜茹青的那双眼睛,只要给萧临然带上,应该就能看得到鬼魂了。 未白哂笑,“我也没祈求你们相信,总之,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理解我,除了昭茗。说罢,未白已经走了出去,今晚我会再来,这是我的职责,无论你们信不信。” 离女回头,凝视着未白的背影,也没拦住他,除了昭茗?他对柳昭茗还真是情有独钟啊,她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可未白在这儿又记不得她了,还能怎么办。可她也不算什么博爱之人,从前不是博爱的仙神,现在也不会是博爱的凡人,因此她不会让未白与柳昭茗如愿在一起,一定要搞破坏。 当然,她也不想就此让柳昭茗一直呆在醉梦楼当个风尘女子,不如就做个媒婆,替柳昭茗与萧临然牵线搭桥,撮合了一桩婚事也算是弥补了棒打鸳鸯的罪,呸呸呸,本来未白跟柳昭茗也不是鸳鸯。 萧夫人已经醒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坐在自己床头,旁边还站着离男,不禁疑惑,“临然,你们怎么会在我房间。” 萧临然赶紧撒了个谎:“娘你醒了,我今早突然想起很久没陪娘散步了。后院的海棠似乎开得不错,离男跟我提起,散步有益于娘的身心。” 萧夫人欣慰地拍着萧临然的手背,又满意地看着离女,“这离男真是深得我心,这真是越看越顺心顺意,越是顺心顺意就越是觉得可惜,若是女儿身,嫁做萧家儿媳,小儿也算有福气了,老爷不常在家,临然自小一个人成长,也真是难为他没让我折寿。”一番话把离女夸得是飞上了天。 离女适时出来说话,“夫人说的哪里话,公子这份心意满满当当,就是碍于面子没肯表露,如今被小人开导了一番,也算是顺水推舟,公子的媳妇,那得是大家闺秀,还得知书达理才配得上,离男即使身为女儿身,也没那资格与福份,只要能让小人妥妥服侍在公子身边,小人就足矣。” 正文 第十九章谋不轨 章节名:第十九章 图谋不轨 萧临然朝她望来,带着心怀不轨的笑意,慎得离女一身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捡都捡不回来。 萧夫人也没再说什么,扶着萧临然的手起身,跟着走出了房门。一直沿着青石小路走着,海棠花果然盛开得甚是热烈,像一朵朵随时可能要绽放的缤纷烟火,萧夫人边走边叹,“说来,这么散心还真是第一次了,你爹……” 她说了半句没了下句,那样子却有着伤感,离女跟在后面,看着那花下盛景,倘若那身边的男子换作萧老爷,想必是个唯美的场景。正在此时,园子另一头闪来几个年轻娇小的身影,红红绿绿,一路谈笑着,使整个园子都充满活力,萧夫人的眼一下就黯淡下来,“调头回去吧,娘累了。” 离女看向那几个还在树下穿梭的人儿,终于明白在夫人眼里驱散不去的伤怀从何而来,当年,这海棠树下,只是两人的世界,如今,她却要同别人分享她的爱人。离女摇头,这是必然的封建礼仪制度,当初,她也没有想过若是未白在娶她之后,又娶了别的女子。如今想来,若他真做了,无论他爱是不爱,她都是不能接受的,要么她走,要么另一个人走。 萧夫人进房前记起了什么,忽然回头嘱咐萧临然,“临然,你爹已一段时日未回,不过前几日托人捎来了一封信,让我督促着点你,又说了近日有位宁侯从京城来到了庸都城,虽不知所为何事,但你万不可招惹了他。” “爹与他在朝中有过节?” 萧夫人也摇头,“既然这位宁侯来到了庸都城,却没来拜访咱家,没有过节也是关系不好,你素爱生事,此时便管着点性子,不能胡来。” 萧临然点头,“放心吧娘。”萧夫人这才安心关上门。 离女与萧临然走在廊子里,思考了下萧夫人话里的意思,“萧临然,这宁侯看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老鸨说的包下柳昭茗的那位侯爷十有八九是这位宁侯没错。” “怎么,这回终于把你吓退缩了?” “这倒不是,一开始我想着,若是极力撮合明茶花真的跟了那侯爷也算一个法子,当然,那得你没意见。”想起之前他们最开始的条件是帮萧临然一睹明茶花的芳颜,觉得这事得跟他商量。 “我没意见。” “那就好,但是这么看来,若是这样无非是把明茶花推入了深渊,不妥,做人也忒不厚道了。” 萧临然扇子往她脑袋一点,“那你打算如何解决?” 离女摸摸被他敲的脑袋,看着外面有仆人也就不敢造次,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想来想去,还是撮合你俩最好。” 萧临然苦笑,“你都还不知道这明茶花是个怎样的女子,就要撮合我俩,这又是哪门子的逻辑。” 离女本来打算回以一句反正你也不咋样,人家明茶花再不好也是个花魁,有才有貌,她理智解释:“你想,连顾白这么高傲冷清的人都喜欢的女子能差么。再说了,你若是从顾白手上抢了他的女人,岂不大块人心。” 萧临然觉得有理,作思考状,随后笑道:“我可以是可以,你又觉得我萧家如何会同意我娶一名风尘女子,奈何她再怎么优秀。”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最困扰她的地方,“实在不得,你就把她赎出来,给她一个好去处落脚怎样?”她凑过来,眨着明亮的葡萄大眼,似是引诱。 萧临然岂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他摇头,“钱花出去了,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得到,图的是什么?”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可恶,看来不拿出点什么可以利诱他的筹码的确行不通,现在再拿出把柄他也是不会答应的。正好走到了房间,萧临然推门而入,一笑,“你想想,想好了再跟我说,若能打动我我便替你赎回明茶花。”又唤过门口的四宝,“四宝,你从厨房拿点糕点来。”一整天跟着这丫头瞎晃悠,倒真饥肠辘辘了。 离女那远黛之眉皱了又舒展,展开了又皱起,萧临然眉眼笑开,“离女,我倒是有个好点子。” “你给我提的点子,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不听也罢。” 萧临然也没勉强,过了一炷香时辰,离女实在想不出点子,只得拉下面子,“那成,你直接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吧,我替你办好总行了吧。” “当真?” “当真!” 萧临然笑得天花乱坠,一把抓过她的手,随后拉过去,离女脚步不稳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贴着他滚进了帐内,于是就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萧临然的手环在她的腰上,使得离女紧紧抵在他身子上,离女两手撑在床上,试图挣脱开,发现在萧临然的束缚下一切都是徒然。 “萧临然,你……” “我想要的就是你。”身子下面传来几道低低的笑。 该死!离女心里咒骂了一声,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怀什么好意,竟然还听他的话,自作孽额!即使是心有所属,但是面对身下那面容俊美的男子的诱惑,离女的身子还是很老实的感觉到一阵不安的闷热,“萧临然,我再胡闹我可真翻脸了。” 她的声音有点软,萧临然偏偏是唯恐天下不乱,轻轻朝她的耳朵吹着气,她全身一阵酥麻,只能尽可能撇头。 “离女,我说过,你若是喜欢上位,我可以满足你。” 呸呸呸!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即使她真的喜欢,那也是跟着未白的时候,“你……” 她刚想斥责两句,只感到身子被电击过一般,她低头看去,原来萧临然那祸害竟然已经抽出一只手,正揉上了她胸前的两抹。偏偏自己的气力不足,又法力全无,若不再使点法子摆脱掉这祸害的挑逗,她真要失身于这家伙了!要知道,萧临然绝对是一个在女人堆里打滚数次的男人。 萧临然的眼里,柔柔一波春水,盈盈一片笑意,嘴角带着邪乎的笑,用他惯有的轻佻的口气在她耳边道,“离女,你若从了我,你叫我做甚我都愿意,如何?” 鬼话!你在青楼里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说的话想必和这些话只字不差吧。离女愤愤地瞪着眼下的妖孽。 “少爷,您要的糕点已经拿来。”门外传来四宝的声音。 离女眼一亮,“四宝……” 萧临然沙哑的声音响起,“四宝,你先退下。” 门房外的四宝听到里面的动静,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久,离女悲剧地听到了房门外传出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简直,这四宝竟然真的什么也不问就离开,难不成这事替这位风流主子弄多了,主子与手下都达成了高度默契。 身下,萧临然的手已经向她的肩上进军,一寸存滑下。她咬牙,“萧临然,再给你次机会,如若你还只是贪图一时的欢愉,那之后你我便是形同陌路。” 肩上的那只手蓦然放下,萧临然咯咯直笑,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瞧把你吓得,我怎么会凌辱一个不情愿投入我怀抱中的女子呢。” 离女趁势爬起来,随手拎起桌上的瓜子盘砸了过去,“萧临然!” 萧临然一个闪身,盘子从他耳边划了过去,“啧啧,你还真想谋杀主子啊。” “看来跟你谈条件无疑是想在老虎口中抢食一样不靠谱。” “也并非全是这样,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萧临然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做到茶桌上,端过一杯茶饮了一口,“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从何而来便可。” 离女有点心虚了,“什么从哪来,都说了嘛,我只是一个小农民,从乡下来找顾白。” “哦?那具体是哪个乡镇?竟有我萧家查不出来的一个人。” 离女大惊,这萧临然竟然暗中派人调查了她的身份,莫非是觉得她跟他的偶遇是有计划有预谋有意图的? 萧临然一笑,“你别摆出这副表情,我不觉得你有作为暗器的可能性,不过是好奇你的身份罢了。” 离女看萧临然表情真挚,不似有假,更没必要骗她,只是她之所以隐瞒她身份的原因倒也真是为了他好,得知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幻境,他会作何感想,无论如何,心情总是郁结难解的。 自然,她也心存了私念,万一得知了真相后,萧临然崩溃,觉得既然都是假象,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干脆毁了这世界,那她和未白岂不是永远出不去了,因此她不能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 她狡黠的大眼咕噜转了一圈,“不是我有意瞒你,我从石头蹦出来的你会信么?”她如愿看到萧临然那鄙夷的眼神后咧嘴笑开,露出贝齿,“那不就成了,我告诉你你也不信。对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让你带上去的东西放我房内了,我替你拿来。” 不久,离女进到萧临然的房间,神秘兮兮眨眼:“瞧。”萧临然半眯着眼,“瞧什么。” “我手里的东西啊。”离女凑上去,两跟指头晃了晃,见着萧临然还是一脸迷茫,她这才记得颜茹青的这双眼是凡人看不到的,只好说道:“你坐好,我给你带上,今晚你就可以看到你先前看不到的鬼怪了。” 正文 第二十章 侯爷出现 章节名:第二十章 侯爷出现 萧临然看着细心在他眼睛里不知装什么的离女:“别把我弄瞎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离女狠狠白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贫嘴。 按照约定,未白如约而至,她与萧临然早已侯在府外,看见未白,她本还雀跃的心一下又跌入了谷底,未白那无视她存在的眼神让她很是无奈。 萧临然道:“进去吧。”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了萧夫人房中,未白才将房内的桌子移动到了正中央,把手中的道具一一陈列摆上,手拿着一把桃木剑,俨然一副捉鬼道士的风范。她真不是有意想笑,只是一旦想起这些竟然是作为鬼君的未白在弄的事,就让人忍俊不禁。 因为她没忍住的笑声,未白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后冷冷道:“作法之时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影响我运功。” - -她只好讪讪点头,死未白,装酷。不久,在烧尽的沉灰里慢慢浮现出了一搓凌乱干枯的头发,接着是那浮肿的双眼,腐烂的鼻子和唇部,她看得有些反胃,而萧临然更是惊讶万分,可是并没有如同一般胆小之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夺门而去,眼里只是难以置信。 那已经逐渐腐烂的身子一点点往上爬,未白的桃木剑已经指向了它的喉部:“为何要在此危害他人性命。” 那空洞的双眼辩不出色彩,嘴唇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我死不瞑目。” 看来也是个幽怨的鬼魂。 “你有何冤屈,在此说来,我便替你度化了。”未白说得大义凛然。 那鬼魂见他们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才感激涕零开口,“我本是良家少女,长得还算不错,然后有一日遭人绑架,眼睛被人蒙着,也不知在哪,我就挣扎听到了什么交易。我为了逃脱,想尽了各种办法,却还是呗被发现了,被打死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这就奇怪了,这女鬼为何独独潜藏在了娘的房内,萧临然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房中?” 鬼魂道:“因为这里的主人阴气最重,我还不想投胎,我不能让害死我的人逍遥法外。”听得是这种原因,萧临然这才放下心来。 离女也关心地问,“那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吗?” 那鬼魂点头:“知道,我似乎听到了别人称他为刘管家。” “刘管家。”萧临然陷入了思考。 见状,离女不禁猜想,“莫非你们府上真有此人。” “没错。”萧临然倒是回答得相当坦然,完全不忌讳被人怀疑。 未白道:“之后的事我会帮你处理,你可以安心投胎了,若是还继续停留在此为非作歹,定不能饶你。” “你们真会帮我报仇吗?”那鬼魂感激得当场下跪。 未白轻轻点头,“恩,放心吧。” 鬼魂磕了三个响头,“谢谢。我终于了了这一桩心愿。” 一阵仪式过后,那鬼魂终于消失。 助人为乐之事使得离女觉得特别兴奋,抓过未白的手说道:“好了,我们去调查吧。” 未白甩开那只手道:“谁要跟你去调查。”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被甩开的离女也没在意,只是惊讶于未白的回答。 未白轻哼,“哼,我那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安心渡化,死了何必还心存怨念。” 得知是骗局,离女瞬间觉得这未白太糟糕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这样用得着你管么。”说罢走了出去。气死她了,气死她了,这可恶的未白。 就这么怄气过了一个晚上,次日天色晴好,万里无云。 “萧临然!”离女强行掀开还在呼呼大睡的萧临然的被子,如今看多了他各种暴露姿态,离女倒是习惯了,也只管死命拉他起来,“萧临然你个猪,快点起来去千香楼那占领一个好位置观看斗花魁大赛。” “离女,你别急。”萧临然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离女于是打开门,喊了一声,“夫人。” 萧临然见鬼了似的从床上蹦哒起来,看到在门口坏笑的离女,才深知自己上当了,“离女,你这辈子实在应该投胎成为报明的公鸡。” 离女满不在乎,“你以为我乐意,我从小到大也就催过你。” 要不是在这里办什么事都不能离开萧临然,不然她还不愿在这当个书童,“你觉得顾白今天会来吗?” 萧临然穿衣裳的手停滞了片刻,“顾白顾白,离女你满脑子都是顾白,他能知道么?看他对你的态度,都还没那天那个侍女友善。” “可是我知道他啊,我记得他总不能当忘记了吧。” 萧临然也不再答话,只是老老实实穿好衣裳,唤人端过茶水漱口后,便带着离女一同出了门。 这斗花魁大赛在庸都城内,倒可以成了能跟科举考试媲美的项目,光是看那布景之庞大,场面之非凡,人潮之涌动,就可见多少富家子弟兼文人墨客都齐聚在此。斗花魁在庸都城的临江一家茶馆前那举行,那家茶楼因着这好地理环境,城内重大的比试基本在此举办,茶楼的生意是如火如荼。 此次参赛的花魁共有三个,分别是醉梦楼的明茶花,醉乡楼的郁金香,以及醉意楼的金盏花,个个是才貌双全,难辨雌雄。离女掐指一算,所谓的斗花魁大赛,大也只是两个竞争对手,若是换作现代社会,一个班的第三名拿回去报名次,那可得多牛叉了。 今儿个萧临然穿着打扮倒是有模有样,倒不是想贬低他之前没模没样,之前总是把自己弄得就是个花花公子,不知心里掖着什么花花绿绿的肠子。如今,一袭黑色长衫加上束起的发冠,面若冠玉,玉树临风 离女紧跟着萧临然上了千香楼,立马有小二迎了上来,“公子,这边请。”熟门熟路,倒不像第一次来。萧临然找了个靠窗的雅阁坐下,便吩咐一旁的小二,把那些招牌菜全端上来就可,小二点头便离开了这间雅阁,他抬头见离女还在老实站着,“怎么不坐下?” 离女望向门外,来来往往的客人,看那些装扮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不妥,给人看到萧家的公子竟然与一介书童并列而座,也不知在背后嚼什么舌根。” 萧临然一笑,“你这会倒是记得我萧公子的身份了,起初见你欺负我倒是欺负得挺来劲的。” “这面子工程不能少,我欺负你也是有看场合。” “你若觉得这样子不便与我同坐,那好办。” 正说着,一位形如弱柳扶风的琵琶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红着脸垂头,请问公子需要听什么曲子?萧临然将她唤至身前,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那女子本来面若春风的脸闪现一丝失落,但又赶紧堆起那抹风情万种的笑,拉过离女,“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离女愣头愣脑,看向一旁的萧临然,他只是笑着点头,示意她跟去没什么,她这才狐疑跟在那女子后面。 “请问,你要把我带到哪?” “你唤我作烟儿便好。”那叫做烟儿的女子走到茶楼边的一座小楼,开门,“姑娘是公子新见找来的丫鬟?” 离女看了眼这座小楼,摇头,“是书童。” 烟儿一笑,“好端端一位姑娘家的,作什么书童。”她又引离女到了一间闺房,让她坐下,散下离女的头发,离女一惊,不知何意,那脸倒更生动了几分,烟儿对着铜镜瞅了瞅,笑中带着苦涩,生得真是水灵灵,难怪公子会将你带在身边。 离女这才醒悟,“烟儿,你是要帮我弄回女装?” 烟儿已经拿起桃木梳替她梳发,“嗯,这是公子交代烟儿的事。” “可是……” “别可是了,公子既然有意让你以女装示人便是觉得你有资格呆他身边。” 离女也不便与这个不相识的女子多说,也就任由着她在自己头上捣鼓。看着光景,萧临然与这位烟儿的女子却是相识,不,应该说那座千香楼的人都与萧临然认识,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莫非,那家酒楼的老板就是他? 不一会,一个简单的发式就诞生,烟儿又替她上了一点淡妆,那闭羞之貌尽显万分,果真是个不得了的美人儿,心酸的同时又觉得这是必然的,这么一个美人,普天之下能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即使是自家的这位公子。 烟儿拿出一套最喜欢的长裙,递到离女手上,“姑娘你在这换着衣裳,烟儿在外头等着。”说罢,烟儿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离女穿上那粉色长裙,对着镜子照了半晌,这张脸真是好久没看了。她长得比较像爹,但是又没有爹的美艳,更没有爹的那一头银发,只有那双眼,明亮得像颗星,与爹的如出一辙。 她很在意这件事,曾经问过娘:“为什么爹有一头漂亮的银发,囡囡没有?” 娘道:“你爹是因为身上落疾,憔悴至此。” 可是她不信,她觉得那一头银发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宝贝,才不是因为什么落疾导致。为什么她最近老是你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呢。对于灭族之事,她是难以释怀,但也不是怨天尤人。如今,她想抓住的幸福,便只有未白。 烟儿靠在门外的墙上,想起了当初被公子捡回来后,知道公子并非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好人,他会去逛妓院,会杀人,但是这么一位公子,却没有碰过她的身子,她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够,又或许,公子是喜欢投怀送抱的女子,也曾经主动给公子,他却只是将外衣脱下,套在她身上。 “烟儿,你还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明明,明明公子就是她的整个人生,为何他宁愿去染指青楼那些女子,都不肯要了她,她不解,更是不甘,但想到公子也许是想保护着她,也就可以自欺欺人,至少,他身边没有过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女人出现。 她一直就靠着这个信念等着有一天公子能回头看她一眼,却等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出现。那女子能与他形影不离,还能与他一起来到这千香楼平起平坐,她知道,那是公子心中在乎的人才有的资格。 这么想着,离女已经出来,穿着那套自己都没舍得穿的长裙,果然是人美穿什么都上身,即使是号称庸都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她,输得心服口服。 “走吧,公子想是也等久了。”烟儿迎上去,拉过离女的手往回走。 路上行人纷纷回头看着这个陌生的脸孔,心想,这么一位绝世美人以前怎么没见过。离女顿时感到亚历山大,若是用回在现世的那张脸,行事倒还比较方便,如今,换回女装都还要像过街老鼠,遮遮掩掩不敢示人。 烟儿心里默叹,长得这一副好皮相,却还如此愧疚,真是要气死旁人了。 离女心里只有哀叹,怪只怪人间貌美之人太少,想当初,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美人,纤袭神君要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还有老天君娶的那些神女们,当初爱慕爹的神女,以及娘,诡画,这些无一不是十足美人,她只能混个中上的位置,这还是托了爹的光。 刚走到酒楼内,一个家丁忽然走过来,恭敬地对离女说道:“我家公子想认识小姐,公子让小人来问小姐,可否赏脸去与他共饮一杯。” 离女抬头望去,正见对面临窗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端着酒杯朝她看来,看样子就是他邀请自己过去。这男子从脸上看,虽然上了岁数,但是给她一种还很年轻的感觉,他衣着讲究,动作优雅得体,一看也是个不凡之人,对于不凡之人,她一向只有一个念头,避而远之。于是她朝那男子礼貌一笑,然后转头对那家丁道:“小女子今日已约了人,实在是抱歉。” 显然那家丁很为难,向那边的公子看了眼,没有退开的意思,“还请小姐能赏脸过去。” “是何人要邀请我约好的姑娘?” 离女向那看去,萧临然已经从雅阁走了出来,萧临然没有看离女,倒先看向靠窗的那位公子,那公子也看了过来,对视了几秒,那公子也不再笑,轻轻唤了声,“回来。” 那家丁朝离女鞠了个躬,“多有打扰了。” 看着家丁退了回去,离女这才走上前去,萧临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牵进了雅阁,走到里面,才将手放开,示意烟儿先退下,然后坐下。 “他便是近日出现在庸都城的那位侯爷。” “侯爷?就是那位已经包下明茶花的侯爷?”昨日跟萧临然特意去醉梦楼一探究竟,这柳昭茗的真颜还没看到,原因还都在这位神秘的侯爷身上。如今看到这位侯爷,倒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嗯,你最好离他远点。”萧临然手转着酒杯,答道。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斗花魁大赛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斗花魁大赛 虽不懂为何萧临然会这样提醒她,但是离女也不是好惹是生非的如同彼岸那小妮子一般的丫头,便一笑,“我就没跟他近过,如何来的远。” 但萧临然的神色似乎不在状态,看着窗外,默默饮了两杯,那位侯爷方才为何又要找上了离女,他不是已经打算包下明茶花,一个不够? 良久,才将视线转移到离女身上,嘴角边不禁就往上勾起,若是她性子稍微矜持些,倒真是万人迷了。想起初见她时,竟然是那样的场合,竟没想到一天之内,还能见到第二次面。 斗花魁大赛即将开始,三位花魁已经纷纷登台亮相,个个长得是闭月羞花,看得离女颇为赞赏,嘴边口水都快要滴下。 “就没见过有哪位女子能看美女看得比男人更入迷。”萧临然打趣。 “食色性也,好色不分男女,就是男人好色得明显,女人好色得含蓄。”离女撇嘴,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望去。未白会不会也混在其中,不过那总不适合他呆吧。 看见人群中一个人影,她口中的茶噗一声喷洒出来,未白,他这一身打扮是什么情况,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认识的未白。只见背后背着一把桃木剑,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斗篷,在路边摆了一个摊位,招牌上写着降妖除魔四个大字。由于他是戴着斗笠,看不清他的容貌,也就没引起周围人的围观,加上今天的主题是斗花魁,到场的人都是冲着三位花魁来的,自然更不会在意这格格不入的细节。 “离女,你的偶像挑着这么一个日子在这做生意,倒也奇特。”萧临然也捕捉到了未白的影子,似是抓到小辫子般,笑得花枝乱颤。 离女只得勉强地咳了咳:“所以,高手做事你都是难以捉摸的。” 离女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莫非,这个长得跟未白连毛孔都像的人,不是真正的未白,而是顾白本人。那她这几天跟他瞎耗是不是白搭了。 “萧临然,你是什么时候听说顾白这个人?他最近跟之前有啥不同么?”她现在可以旁听侧敲,如果顾白最近有些什么异常举动,或许说明这个便不是之前的顾白。 萧临然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扇子在他面前敲了敲,一笑,“你如何不干脆问我他爱吃什么菜,身体哪个部位长了一颗痣。” 离女大概听出了他的调侃,知道他又是在嫌弃自己十句话八句离不开顾白,想想萧临然好歹也是一位美男,老是听着她这么一名女子在面前唠叨别的男人,的确会不爽。为了表达她的歉意,她突然朝他迷人一笑,挑起几根白玉的手指,端起酒壶,替他斟满了一杯,“好嘛,萧临然,咱看比赛。” 台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达官贵人坐在椅子上,明明心里已经焦灼得不行了,拿着杯子的手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偏偏又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男人啊,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向萧临然,虽然他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但那双眼看人,却也不像其他男子那般,如狼似虎。还在想着,却看到那双眼望过来,对上自己的眼,竟一瞬间被迷上了,那是一双澈如清泉的眼,清晰映着你的身影。 咚一声,擂鼓声响起,台上正好是到了才艺表演的时候,也正好打破了尴尬。萧临然看着离女急忙收回的视线,笑道:“这次的大赛一场定胜负,花魁随意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才艺。” 台上先上来的那位郁金香坐在台上已经有人摆上了一把古筝前,然后起身向台前的贵宾们点头致意。 离女摇头,即使说的是才艺表演,也不见得就谁比谁差,只是谁比谁把现有的才艺发挥到更极致冲击。论相貌,从她看的第一位花魁来看,倒也真是不可挑剔了,虽不能说倾国倾城,好歹也是百里挑一,气质上来看,或许是沦落太久,多多少少已经沾染上了点风尘之味。 “是我,就把她pass掉。”离女总结后评价。 “怕死掉?”萧临然端着酒水的杯子搁在了嘴边,又放低了一点。 离女手指比划,“就是淘汰掉。” “哦?为何。”萧临然一副好像我懂了的表情,但离女不确定他是否真懂,就只知道他很有兴致。 于是她润了润喉咙,“作为一个在风流场上混了多年的那些人,总是希望下一个女人是清纯得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她这般打扮,不是给自己扣分么。” 萧临然笑笑不语,再说下去,离女可就要直接点明那个风流场上混了多年的人也算他一个了。 又过了一盏茶水的时间,离女将视线投到另一边的未白的身上,未白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前方的一棵大榕树上,就好像在等待着哪位佳人,离女庸俗地想起了一句话:相约在榕树底下,不见不散。 “萧临然,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离女嗑着瓜子的手放下,指着未白一直盯着的那颗大榕树,忽然来了兴致。 “打赌?”萧临然朝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不明白一颗老榕树有什么值得下赌注的地方。 “恩,就赌等会从那棵大榕树下走出来的是名男子,还是名女子。”离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眨,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赌注是什么?”萧临然自然之道自己跟她赌是绝对不会占了上风,但是觉得这夜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点子。 对于能落下台上花魁的表演来跟她打赌,离女深感欣慰,“就赌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萧临然靠在椅子上,眼神高深莫测,离女的笑依旧纯澈无暇,“譬如你的大小这种问题也可以问?” “恩,当然。”离女肯定地点头。 萧临然的视线往离女脖子下看去,笑道:“可是,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已经能看出是多大了。” “……” “哈哈,行,这个赌注很合我胃口。”萧临然看着离女那挣扎的表情,立马同意,“你赌男子还是女子?” 萧临然还不赖嘛,还知道女士优先的原则,她瞅了眼未白,又瞅了眼大榕树,拿起一颗瓜子,送到口中,咬了一口,“男子。” “哦?正好,我觉得应该是名女子。”萧临然的扇子潇洒地打开,笑得好不自信,“天底下,哪有一名男子老是盯着一棵会有男子走出来的榕树。” 楼下的台上,第一名出场的花魁已经表演完毕,致谢退下,赢得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以及肤浅的欢呼声。接着,上来的是第二名花魁金盏花,这个金盏花跟第一位郁金香气质大不相同,是属于高傲冷眼类型的女子,若让离女评价,这种类型的女子,大概就是别人要是称赞她,她会觉得是奉承不屑,但要是不称赞她,她又会觉得别人没眼光,总之就是很难相处的一名女子。 再看向未白那边,他的视线依旧不急不躁地落在榕树那边,而榕树后,迟迟没出现一个人影。 “这位花魁比之方才那位你又觉得如何?”萧临然打趣。 离女想了想,“恩,正是应了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萧临然大笑,“哈哈,好一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离女,你又是怎样的一名女子?” 离女脸上一排黑线,若不是觉得讲了也是白讲,她可能早就脱口而出:“恩,不才不才,小女子只是一名女汉子。” 但由于时代背景不同,她只好换了个意思:“不才不才,小女子只是一名披着狼皮的羊。” 未白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她望下去,那棵榕树后,走上来一名女子,而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与萧临然得罪了两次的阮今香。萧临然若有所思地望着离女,偷乐。 阮今香为何也会来这种场合?离女百般不解,原以为未白会是因为觉得榕树后有什么对柳昭茗不利的色男,却不想原来只是一名刁钻的小姐,还害得她输掉了一次询问萧临然秘密的机会,其实,她只是想趁机问他,这座楼跟他可是有何关系,如此看来,她的计划是泡汤了。 “哎,我愿赌服输,你提问吧。”离女在心里怨念了好一番,真是得不偿失。 萧临然只是盯着她看,盯得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莫非…… “你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果然,萧临然果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只是随便问些下流的问题,看来,她真的是被反杀了一次,真是亏大了。她只得开口:“我只答应看提一个问题,你想清楚了,你是想问我的目的,还是问我从何而来。” 她在心里祈求,但愿萧临然只是询问她的目的,这样还比较好解释。可是萧临然的决算总是与她的打算背道而行,“我只要知道你从何而来。” 她真想直接一头撞在桌子上撞晕了装傻算了,但是萧临然那满眼的笑意,让她知道即使她傻了,他也不会放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告诫广大人民群众,赌博小可输财,大可家破人亡,请远离赌博。 “我来自……”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真是郎情妾意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真是郎情妾意 就在她准备认命说出真相的时候,楼下忽然一阵尖叫声想起,响破云霄,接着楼下的喧哗声不绝于耳,她与萧临然同时望去,却见那台上台下一片混乱,方才还在表演的花魁被台下的护卫拥着离开了台上,一路被人搀扶着离开了人潮涌动的场地,台下那些达官贵人,会武功的,纷纷在此刻打算英雄救美一搏芳心。 闹事的是一群黑衣人,从数量上来看,起码有二三十个在台上,还有些护卫正在与那一群黑衣人进行打斗,已经有人受伤倒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柳昭茗呢? 未白呢?是不是去找柳昭茗了。 这两人都不见了踪影。“萧临然,我们下去。”离女刚说完话,萧临然也已经站起了身,紧皱着眉,扇子一收,搂上离女的手,从窗台跳了下去,伏在她耳边笑道:“知道你很紧张此刻未白在哪,那就听话别挣扎。” 他的话柔柔的,不似平时的挑逗轻浮,于是离女还没来得及酝酿的怒气一下就扑灭在了心里。她侧头,只看到了萧临然那俊美的侧脸,她一向知道萧临然长得很好看,只是因为第一印象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以至于她一直忽视了他的长相。此刻近在咫尺,竟然小小的紧张了一回。 而且,她再一次肯定,萧临然的功夫也不简单,他身体真的是身轻如燕,即使带上了她这么一个拖油瓶,还是轻而易举安然无恙落到了楼下的空地上。 萧临然正打算拉上她的手挤向前,但是他大概轻视了人群的密集度,台前的人流全都往这边涌动,一下子就把她和萧临然挤散,她那娇小的身子任由着人潮将她越推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萧临然的身影。 “萧临然?”离女奋力从人群中抬起头,举目四望,黑压压一片人头,哪里还看得到萧临然的踪影。 场地一片混乱,离女狠狠咒骂了一句:“该死!”这会未白不见了,柳昭茗也不见了,最后连萧临然也不见了,她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简直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能急的团团转。这会,她总算知道萧临然之于她,是多么的重要啊,即使那个重要只是利益上的重要。 她一下子又被身前几名人高马大的汉子撞退了几步,然后撞到了一个很硬的物体,离女凭直觉猜出了那应该是一名男子的胸膛。 真是,以前觉得一名男子胸前有的全是肌肉那才是好身材,这时候她真是恨死了那发硬的肌肉,磕得她脑袋生疼。 “姑娘,你可还好?”身后那人低低笑着,声音极具磁性。 好个屁!她真想直接开口说道,下回你给我把肥肉练回来,胖胖的多好,磕碰了还不至于疼。她仰头,却见着头上接着自己的人儿,是一个让人不忍心出口大骂的俊俏的男子。不,语气说是俊俏,不如说是妩媚的男子。 这绝对是一等品的小受人物啊!跟狐狸妖有的比啊,她咂嘴,把想说的话忍了下去,换做一句任何一位稍微矜持的女子都该说的话:“没事,多谢这位公子好心相扶。” “姑娘在这种危险的场合下为何还要逆流而上,莫不是在寻人?”后面那男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追问到底,“可需要在下帮忙?” 恩,要是你将在下换成小女子或许我会考虑考虑,离女很不厚道的想着。 她随意说道:“不用,首先我要找的人只是我要找的人,并不是你想找的人,再者,我与你非亲非故,有何理由得到你的无偿帮助。” “在下也没说是无偿。”只听得那男子这么回答她。 “……”离女吃了一口口水,差点没呛着。 “而且我也算认识你,你长得跟我已故的爱妻十分相似。”男子继续,笑得妩媚。 “……”她该说着男子的搭讪方式过于out,还是说着男子太毒舌,将自己当做了已故的妻子,要是全天下的男子都见一个女子,说一句这话,那他们得死多少妻子才够啊。 “公子真会开玩笑,别拿小女子寻开心了,这庸都城里指不定在别处还能找到另一位长得更像你已故的爱妻的女子。”既然他爱跟就给他跟去,她也不会因此缺胳膊少腿的。想罢,脚步才轻移了两步,脚下一团软绵绵,可谓祸不单行,她好死不死在这混乱中荣幸地踩到了仇人的香软玉脚。 “哎呀。”一声低低的呻吟,阮今香那张愠怒的小脸已经搁在她面前,啧啧,那双眼眸中喷发的怒火就像她还在现世时看过的暴龙兽。 她宁可踩到的是一坨狗屎,顶多就脏自己的鞋子,回去洗洗就好,可踩到了这么一块黏皮糖,看来一时半会是甩不掉了。 “又是你!”阮今香俏丽的小脸气得发红,咬牙切齿瞪着她,好似一头磨牙吮血的野兽。 “小姐,这回一定不能放过了这不男不女的家伙!”阮今香身边那个丫鬟扶着自家小姐同样恶狠狠瞪着眼。一般骄横的小姐身边永远都有一个更加恶毒的丫鬟,这搭档在拍摄还珠格格时候,光是看皇后娘娘与容嬷嬷那一堆组合就得到了证明。 敢情那不男不女指的是她?离女想来不爱多管闲事,当然,所谓的闲事是她不关心的事,不关心的事,无论多大那都是闲事。同样,她也不爱惹是生非,因此她常常教导爱惹是生非的彼岸:你若是真惹了事,那就得完美的将那是非给平息了,不能掉了自家面子啊。 离女也着实不明白这阮今香为何总是对她心存敌意,她回想了下她得罪这位大小姐的地方也就是因为那次扰乱了刺杀萧临然的计划,这阮今香既然看不上萧临然,又有什么理由对她怀恨在心?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看来,阮今香死一个典型的全天下男子都该围着她团团转才对的女子。 离女很礼貌地说了一句:“方才人太多,一时冒犯,真是抱歉。”一笑泯恩仇,她深知这个道理,因此还特意在道歉之后露出一个中肯的笑容。 这不笑还好,她这一笑更是让阮今香觉得这是不怀好意地笑,“你笑什么!” “阮小姐不喜欢我笑?”离女想了想,随即哭丧了一张脸,“抱歉。” 恩,这感觉就是在祭祖一般有感情。 “道歉就行?我家小姐千金之躯,你一句道歉就想抵消!”那丫鬟嘴不饶人,就像一个跌倒在地的老人,死死拽着从身边经过的人死活要求赔偿费用。 离女是不爱惹是生非,但也不代表她喜欢逆来顺受,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签字笔和一张纸,写上“万金”两个字,交给了那丫鬟,“我这万金,总不算亏待了你家小姐吧。” 这纸和笔是她利用了一点小法术变出来的,这几日,她感觉自己的法力慢慢有所恢复,这是一个好兆头,以后她就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混得来去自如。 “你……”那丫鬟气得牙痒痒,却卡在了喉咙挤不出一个字。 离女眨眼,一笑:“哦,还是你觉得你家小姐不值这万金,比较适合千金?” “你!”那丫鬟气得跺脚,而阮今香脸色也是堪堪不好看。 “香香。”之前那妖媚的男子从离女身后走来,低低呼唤这一个陌生的名字。 离女的嘴角抽搐,这香香叫的莫非是阮今香? 阮今香闻言望去,脸色立马阴转晴,娇滴滴地捏着手中的帕子,“宁大哥,真巧,你也在这啊,侯爷呢?” 侯爷?离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有意义的消息,看来这位公子是侯爷府上的人。 “侯爷还在最香楼上畅饮,我与香香果真是有缘,昨晚跟侯爷说起想念了那个可爱的小丫头,今日便与你在此碰面,看来老天也知我思你甚切。” 本来那阮今香变脸的速度都已经让她惊叹,这宁公子也不是盖的,哄起女人来一套一套,愣是让本来还很霸凌的阮今香化作温顺的小羔羊。然而离女只感觉周围温度骤然下降,鸡皮疙瘩是一层层地掉。 阮今香把头低得更低了,手中的那块帕子都快给她糟蹋得认不出原样,“宁大哥真会说笑,对了,宁大哥你与侯爷为何会来此地?” 你知道他会说笑就好,那还当真。离女如是想。 那宁公子指着心尖一笑,“这颗心总有些不安,看到你我才知晓原因,原是放心不下香香。” 这两人左一句大哥,又一句香香叫得好不腻歪,愣是将离女的鸡皮疙瘩数值爆发到最大才肯甘心,这人啊,脸皮一旦丢了,天雷地火打不动。 “那宁大哥为何会跟在她身后?”阮今香抬头,口气十分不悦,看离女的眼神就像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性别待遇太明显啊喂。 “小姐不要误会了宁公子,奴婢猜想一定是她没羞没臊缠着宁公子,如今这场面如此混乱,她便趁此机会故作柔弱勾引心善的公子。” 啧啧,这丫鬟脑洞还挺大啊,怪伶牙俐齿的。事实是怎么看都是她在前,这宁公子在后,要缠也是他缠着自己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打架还要摆pose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打架还要摆pose 那丫鬟接着道:“小姐你看,前儿个日子她还跟那位不学无术的萧公子搞在一块儿,今儿个又勾搭上了另一个……哎呀,谁啊,没看到有人站着么。”这丫鬟还真是眼里容不得一根针啊,见着离女开口就没一句话稍微中听。 离女都还没来得及反驳骂回去呢,也不知是谁往这边狠狠砸了个馒头,正巧砸到了侃侃而谈的丫鬟后脑勺,那丫鬟吃得一痛,惊呼了一声。 离女忍不住伸出双手,正欲热烈鼓掌致意,看到阮今香那恶毒的脸,为了自己的寿命,她改笑:“这我勾搭谁不打紧,可瞧你家丫鬟这么一说,我倒理解了一些事儿,萧公子的确不学无术才会给我招惹上,但宁公子莫非也如萧公子一般不识趣,眼光太差,品味太差,还是居心叵测,又或者是也容易为色所迷?” 说罢还故意作思考状,拧紧了眉头。她很不客气地那萧临然来做对比,不知萧临然那边此刻会不会在打着喷嚏打了无数个呢。 那丫鬟脸色难看,偷偷看着那风度依旧偏偏的妖媚公子,又怯懦地看向阮今香,“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转而瞪着离女,“你这大嘴巴别在这歪曲……” “住口!”阮今香知道这死丫头不好斗嘴,争执多了只不过让她在宁公子面前出尽洋相,于是选择忽视了离女,换上软绵绵的眼神,“宁大哥,我的脚受伤了。” 那语气,那眼神,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按照剧情发展,宁公子就该很绅士地作为一个护花使者将阮今香一路护送回府上。离女狐疑地瞅了眼阮今香的绣花鞋,这一脚都能将她的脚踩伤了,神! 那宁公子从始至终就在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把玩笑着也不说话,直到听到阮今香的呼唤后才上前将她扶住,“香香,要不我将你抱回家。” 额额额,还香香呢~受不了了,肉麻兮兮。 “讨厌啦,大庭广众之下,叫人家多不好意思。”阮今香作嗔怪状,实际心里应该是:好啊,快抱我啊。 好冷的天,如今不应该这么冷啊,离女一个颤抖,对上宁公子向她投来的目光,她欣慰地抬手招呼:一路顺分啊。 宁公子的狐狸眼里藏着很深的笑意,笑得离女又是一阵发颤,他才收回那双狐狸眼,一手搂在阮今香的柳腰上,还不经意捏了那腰上的嫩肉一把,惹来阮今香的娇嗔。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待那两个祸害的源头走了,这下子,她耳根子总算得以清净下来。随即一惊:萧临然这会儿也不知追到了哪里!?她懊恼,只得循着直觉找去。场子上的人流已经逐渐褪去,离女也算能一目了然,走到那台子前,眼尖,瞧见那木台子上似乎用刀子之类尖锐的东西刻着一个方向标。 她嘴角微扬,好个萧临然,还知道给我留下标记,不算太笨。她沿着标记所指的方向一路寻去,每间隔五米左右就会有一个箭头的标记,有时候在墙上,到了一片隐秘的树林,就刻在了树干上。 离女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萧临然所指的地方,远远听见了刀剑撞击发出的金属声,围在一群黑衣人中间的便是未白与一名陌生女子。离女半眯着眼望去,那女子一袭白色绫罗,却在腰间系了一条金色的腰带,上面各色宝石光辉夺目,在阳光下变幻出各种色彩。头发简简单单挽成髻,用珍珠固定。这等子的姿色,不外如是天姿国色。 想必,这就是百闻不得一见的花魁明茶花是也。凭着容貌,的确当之无愧为花魁了。离女的心里不知是哪种滋味,客观来说,这女子真真是一位美人,而且已经算是勉强配得上未白的美人,那气质与之前在台上两位的花魁大不相同,那是一种傲然独立与浊世的女子,她柔弱却又骨气,但是,同时她又懂得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出一种需要保护的姿态。 离女想起了前世,当时的她是怎么来着,对于作为鬼君的未白,不咸不淡,明明见到他就很激动,不见到他又很消沉,却总是装作一副不关紧要的模样。 未白将柳昭茗紧紧护在自己的怀里,生怕怀中的女子受到一丁点伤害,右手持着一把剑,谨慎地扫视周围一圈的黑衣人。 萧临然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前面,正饶有兴趣地靠在一颗树干上观战,离女上前,一脚踩上了萧临然那双黑皮亮靴上,“萧临然,生死关头你还有那么高的兴致观战!” 萧临然痛得皱眉,那张俊脸皱的十分有看头,吃力地将脚挪出来,委屈地说道:“离女,为何你对我都如何狠心下手。” 离女抬眸思考,“我也不懂,大概是打是亲嘛,说明我与你很亲近。” “……”萧临然嘴角抽搐,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伤。 这么说来,她对萧临然的确有一种自来熟的莫名熟悉感,就好像以前无虞山上那些叔伯婶婶们一样给她一种亲切感,若是她这样跟萧临然解释,想必会遭来一阵恶骂。好似又更加像……梦知星君,想到这个,有点伤感。 “离女,我们应该看好戏,瞧瞧你的顾公子是如何救美。”萧临然的脚不痛后,一脸悠闲。 该死,她原本还想着让萧临然能在柳昭茗面前表现,可如今他与未白鲜明一对比,萧临然的风度瞬间一扫而光。 未白的功夫似乎在这幻境之内差得太不像话了,这些小喽换做在仙界之时,眼都不眨就能解决,此情此景,却看出了他对付得很费劲。 走上前去,站在萧临然身边斜着眼睥睨着他:“你上去支援支援。” “为甚?”萧临然还一脸无辜。 离女真想踩死他,可碍于这等境地,也就收敛了:“救人还需要理由?!” 他点头:“不错,我的信条就是如此,要不是有利于我,就还须得我高兴了。” 离女挤出一丝迷惑的笑容,“好嘛,萧公子,萧大人,好好先生,您最有风度,最帅气,整个庸都城最有魅力的男神,你帮帮他们好不?” 萧临然一个颤抖,用很慎的目光凝视她,“打住,你这话岂不是让我折寿。离女,这辈子我真是欠你的。” 他摇摇头,一个飞身飘到了未白与黑衣人身后,顺便还很风骚地摆了一个Pose,唰地打开手上的玉扇,离女也跟上前去,距离那段危险地带一段距离,猛地朝未白打手势,手指着未白怀中的柳昭茗,嘴里对着口型:“等会萧临然转移他们注意力你就把她推过来。” 这种男人的斗争,女人在一边只会碍事,因此将柳昭茗带出来是重中之重的事。 未白的眉似乎还有犹豫,真是可恶,这时候还在犹豫什么,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个世界的未白怎么那么别扭!但情况危急,未白也开始意识到柳昭茗留在他身边只是增加了风险,于是趁着一个空档将柳昭茗推了出来,“茗儿,跟着她躲到一边。” 柳昭茗一个踉跄跌倒在了离女身上,红着眼看了眼身后的未白,“子清。” 看来这柳昭茗对未白,不,应该说是顾白用情至深,离女看得出来,她只得好言安慰,“没事,他们两个人联手应该会没事的,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成为他们的累赘。” 柳昭茗果然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不是哭哭啼啼嘶喊着冲上前去,而是同意地点头,跟着离女闪到了比较安全的位置躲好,看着那边奋勇而战的未白与萧临然。 离女从不知道萧临然的功夫如此之好,挥剑挥得仿佛就是在卖弄舞姿,好不风雅,萧临然的形象在她心中是越发高大上了,跟这个世界的未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简直一个是大侠,一个是打杂。 离女不禁汗颜,未白额未白,你果然只是个捉鬼的么,你的一世英名全在这毁掉了。 “子清小时候不爱习武,因此可能连累了那位公子。”柳昭茗似乎看出了离女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开口。 离女咳了咳,“咳咳,没事,萧临然一人应该也没问题。” 她不是对萧临然有多自信,而是要对自己找来帮助的人妖有自信,这才是对萧临然的认可,萧临然也不负她所望,在和敌人的周旋中几招干掉了几个黑衣人,剩下的黑衣人都受了伤,黯然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僵持着。 随后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默契地一个蹭身跃上枝头,运用轻功几步就跳出了她们的视野之内。 看来是感觉到对手的压力,黑衣人作了名之的决定,选择了暂时性撤退,就在离女和柳昭茗这边松了一口气之时,离女感到一阵杀气从身后而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将柳昭茗从自己身边推开,接着感到背后一阵刺痛,喉咙底下一阵腥热涌出。 匆匆往回赶的未白看着被离女从草丛中退出来的柳昭茗,三步并作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即将跌倒的柳昭茗,手中的剑冷冷指向离女那边,“你要是敢对茗儿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宁侯放弃比试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宁侯放弃比试 “子清不是这样……”柳昭茗摇着头努力向未白解释。 萧临然已经赶到,收回了扇子,皱着眉看到离女蹲在草丛里,嘴唇泛白,额上冒汗,赶紧上前蹲下身子,立即发现了插在她背后的一跟银针,“离女。” 他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一颗茂密的树上的叶子一阵沙沙作响,躲在那叶子后的一个黑衣人已经离开。他一把抱起了无力的离女,经过未白身边时停下嘲讽:“顾兄真是怜香惜玉,只是委屈了我家书童,前一刻还是她让我前去搭救,后一刻你便将她置于危险而不顾,有个词什么来着,狼心狗肺。” “我没说过要你们搭救。”未白依旧冷冷说道。 “子清。”柳昭茗摇头,不明白为何子清对于那女子的态度如此冷酷,轻叹口气,转而看着萧临然,抱歉开口道谢,“多谢你们的相助。” 萧临然轻瞟了一眼未白与柳昭茗,正欲继续嘲讽,离女难受地抬起头,“萧临然,你,你再继续,废话……我,我真要撑不住了……” 说罢,闭上了眼睛,萧临然大惊,也不再磨蹭,抱着离女边往林子外走去。 该死,这女人到底吃了什么药,才对于这叫做顾白的如此执着!萧临然足尖点地,如同飞燕般快速朝萧府飞去,。 想不到这一场斗花魁赛竟以这种不美好的结局结束,萧临然将离女抱回了府中,命郎中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她体内的毒,在萧临然的威逼之下,那郎中一边抹着汗,一边在离女身上扎针,所幸那毒并非什么罕见的毒药,用了半日时间终于处理好,又休养了两日日,离女才迷蒙睁开双眼。 萧临然看着面色苍白的离女,细心问道:“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还有不适之处,若是不舒服那就多睡一会儿。” 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萧临然,这让离女有些失落,她想起在现世的那些日子,凡是她出了些事情,未白也会陪在她身边,熬好了药水和粥煮给她吃,如今的未白又是因为什么不记得她了呢。 萧临然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还没气力,便要扶着她躺下,离女摇头:“没事,对了,之前你与我说的明茶花会弄筵席招待以为贵宾之事……” “便是今日。”萧临然答得决然。 “什么?!”她惊得坐了起来,“那如今是什么时辰?” 直到如今,这女人竟还在想着顾白的事,他有些恼,但还是故作悠闲地靠在床头,“大概时辰已快过,也不知是那宁侯还是顾白成为了入幕之宾。”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她赶紧从床上蹦起来:“萧临然,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她接受不了,一旦想到自己所爱的未白竟然跟了别的女子有染,她就感到难以接受。 萧临然将她拉住,厉声说道:“你身体尚未恢复。” 离女苦苦摇头,“这点伤算什么,若是错过了,我会在心里留下一辈子的伤。” 认真注视着离女的眼睛,那眼睛有着焦急,有着关心:“你……哎。” 最终萧临然拗不过她,陪同她一起出了府中,叫了马车赶往了醉梦楼中。 醉梦楼中的宾客很多,但是似乎都已经输掉了比赛。离女与萧临然方进入楼中,便听得一句话:“今夜的入幕之宾是……” “慢……”也没听后面是谁,离女从门口处大喊,再扫视了一边周围的人,未白在,还有那日茶楼里见到的宁侯,由于她这一声呐喊,全场内都回头向她望过来,就是那一眼,却都惊呆了:眼前这名女子长得是何等倾城,与明茶花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没等她继续开口,台旁的老鸨赶紧走过来:“哎哟,你一位姑娘家的在这瞎凑合些什么呢。” 糟了,一时情急就忘了女扮男装了再来,她只得一把拉过一旁不说话的萧临然,“我家公子都还未参赛,怎么可以就此结束呢。” 那老鸨瞄了眼萧临然,知道是位有钱公子,但是比起宁侯,更不敢得罪宁侯啊:“你这死丫头,在这瞎喊什么,得罪了……” “好啊,”台上的明茶花笑得嫣然,诶?这柳昭茗如何这么干脆,“妈妈,那就重新比试一次,如何?就让这位公子与宁侯再一决高下。” 什么?宁侯!原来胜出的人竟是那宁侯而不是未白吗?仿佛天打雷劈一般,她无奈地望向了未白,又看着身边的萧临然,萧临然更是无奈摇头,仿佛在说瞧你激动的,这回她真是自找麻烦。 柳昭茗望向宁侯,礼貌地征询意见:“宁侯觉得呢?” 宁侯看了眼离女,把玩地笑笑:“很好。” 离女看向那日在茶楼所见到的宁侯,也不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为何这么轻而易举答应了她的胡闹。难道他胜券在握,抑或是他觉得赢不赢都无所谓? 萧临然显然也有些迷惑,摇着扇子笑道:“离女,这回你可是知错了,还把我推向了火坑。” 萧临然说的知错,便是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擅自插手,原本未白就没有赢得这比试,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了。离女小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这宁侯,不是未白,不过这也好,让你赢了然后就能抱得美人归,岂不是两全其美。” 柳昭茗扫了眼台下的看客,轻启朱唇:“比赛便由我定,这回比武,可有意见?” 见宁侯摇头,离女赶紧捅了捅萧临然,小声说道:“萧临然,我信得过你的本事,这宁侯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抱得美人归就看今日了。” 萧临然倒也痛快地点头:“没意见。” 还在场内的宾客们本来打算散去,由于新闹出的这一出戏,纷纷调头回去坐好,就等着看好戏呢。 宁侯与萧临然站在台上,赤手空拳,你不动我不动,众人皆以为他俩是在酝酿情绪,比赛本应该是很激烈的才对,那宁侯忽然笑道:“本侯弃权。” “啊?”不仅离女呆愣住了,就连台下的观众也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台下的人觉得没劲,又觉得便宜了那新来的男子,早知道要弃权,一开始就弃权,说不定就轮到自己成为入幕之宾了啊, 那心里一个个酸溜溜得冒泡。 然而再埋怨也没用,人家是侯爷,各自摇着头无奈地离开了醉梦楼,走之前望了眼萧临然与离女,还在嘀咕着:“这男的放着身边这么一个尤物不要,还要来这争夺明茶花,脑子有病吧。” 离女也还在错愕中没有回过神,直至听到柳昭茗正式宣布此次的入幕之宾为萧临然时,她才晃了晃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 于是萧临然莫名其妙赢得了比赛,不过无论过程如何,总之不是未白赢得了比赛,那就好,即使是未白赢得了,她今晚也定然是会来闹的! 未白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萧临然一眼,走近离女,冷冷望着她:“这回你满意了?你究竟在想着什么!”他说罢也没准备等离女回答,便挥着袖子离开醉梦楼。离女有些感伤,徒然看着未白远去的背影不说话。 未白似乎真的很恼火,此次。可那又如何,她都是为了他们才会不顾一切阻拦他与柳昭茗,他当真以为她捣乱得很开心么。 柳昭茗盯着离女,又看着顾白,她是知晓那女子似乎对顾白有种特别的感情,只是顾白似乎并不认识女女子,可为何那女子那么笃定他们是认识的呢,而且,为何,她自己却也觉得如今的这个顾白,跟从前认识的,有些出入呢? 输掉比试的宁侯走下来,慢慢踱步,凑近离女,笑道:“既然姑娘的公子已经要陪着明茶花,我陪着姑娘如何?” 想来上次没有邀请到她,这宁侯心有不甘,不过离女心里已经下过结论,此人当避而远之。 “十分抱歉,公子不允许我随意离他一步。”离女撒了个小谎,她总觉得这宁侯看着乖乖的,但哪里奇怪,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 宁侯只是冲她笑笑,眉眼弯弯,然后挺身走出了醉梦楼。老鸨那一个伤心啊,这到手的肥鸭又飞了,原本还想在宁侯那赚一大笔,如今宁侯似乎并不打算娶了明茶花,这可如何是好哦。 按照这次宴席的规定,明茶花应该邀请萧临然进入她的闺阁内,柳昭茗朝萧临然点头道:“公子请随明茶花走吧。” 离女见机,赶紧过去厚着脸皮笑道:“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两人同时看着她,她很不好意思的咳咳,其实,她是觉得,未白不可能轻易放弃,不定晚上会弄出什么法子来破坏呢,将柳昭茗劫走也不是不可能。 柳昭茗笑道:“好,这位公子觉得呢?” 萧临然敢有何想法,只得讪笑着:“随意。”看萧临然那神情,一定是嫌弃她打扰了他与柳昭茗的一夜风流,这家伙终于露出了本性。 于是乎,离女厚着脸皮跟在他俩身后走进了明茶花的闺阁内。在一间女子的闺阁内,就坐着两男一女,气氛别样的尴尬。最尴尬的是,三个人都未曾说上一句话。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小命没了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小命没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柳昭茗也坐立不安,一会儿望着窗外,一会儿看着房中的香炉,最后看向怡然自得坐在身边的离女,笑道:“姑娘,你是打算在这……” 恩,她似乎混在这里挺长时间了,真是坏事做尽,萧临然可真是恨不得要把她出门外了罢,没办法啊,依她推测,未白不会就此放弃,还会再来,至于什么时候来她的确不确定。离女笑道:“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你这样已经是打扰了吧。”萧临然毫不留情的点破,离女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把他的揶揄逼回去。 看着天色渐晚,柳昭茗走到香炉前,点燃了香炉,不过一会儿,那香炉内便生出缕缕香烟,逐渐弥漫了屋内,柳昭茗笑得暧昧:“姑娘,这个时辰了,你也该回家了,不然……”说着,眼角还往香炉瞥去,似是暗示什么。 离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知晓了柳昭茗的意思,那香炉应该是又催情作用,若是她也闻到了,说不定就难走了,冲着默不作声的萧临然打着口形,提醒他记得看紧了柳昭茗,赶紧打开门走了出去,笑道:“你们,加油。” 这话使得萧临然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却也没说什么。离女只当是萧临然也知道害羞了,轻笑着替他们关上房门。柳昭茗笑笑,走过去,“公子明明喜欢方才那位姑娘,却又为何还要来拿茶花开这玩笑?” 萧临然一把将柳昭茗拉过,搂在怀中,“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因此亏待了自个儿吧。”柳昭茗伸手抚摸上萧临然的脸,慢慢爬上那双漆黑的眼,柔声说道:“睡吧。” 下了楼,走到院子,离女呆在院子里久久没离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啊,柳昭茗不可能真的和萧临然在一起的啊,那就是…… 对了,是那香气,那香气说不定不是什么催情作用,不过是迷香罢了!她赶紧又折回去,却正好碰到了偷偷潜入进来的未白,未白进入到了柳昭茗的房内,不久就牵着柳昭茗的手偷偷摸摸出来,离女心惊,果然是如此,若是她晚一步发现,未白就真跟着柳昭茗私奔了! “昭茗,没人,我们走。”黑暗中未白的声音响起。 如今老鸨正在忙着其他生意,外面是喧嚷吵闹,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事。离女已经来不及作任何思考,窜了出去,跑至他俩身前一把拦住:“不行,你们要去哪里?”吓得柳昭茗一惊,看清是离女后才平下心来。 “又是你!”看着突然窜出来的离女,未白眼神冰冷,牵着柳昭茗的手绕开她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她,她赶紧又跑到前面拦住了他们:“鬼君,你要是走了,要是走了……” 鬼君?未白皱了皱眉,不知这女人是在唤谁,只是想尽快摆脱她:“我走又如何?”说罢还用力推开了纠缠不清的离女。 被未白狠狠推开后,她又冲了过去拦着,听得未白这么问,离女不知该当何答,只能以这种手段阻拦。柳昭茗的视线总是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为何,她越发觉得子清与这女子只见似乎曾经有过什么过往,那想法愈发强烈,她对于眼前的子清也愈发陌生,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就,总之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大家快来啊,有人要带着明茶花逃走了!”离女干脆直接扯着嗓门大喊起来,何时也变得如此卑鄙。 这一声叫的极其大声,楼里再热闹也总该听到了。 “你!”未白着急地环顾一眼四周,拉着柳昭茗的手更紧了,狠狠推开离女,马上朝着小门走去,却已经来不及,周围冲过来一群人,拿着棍棒,将他们团团围住。老鸨知晓了未白的来意,笑得阴险:“将这顾白抓走,带到衙门,别让他再敢乱来!” 然而未白哪里有本事对付这么一群人,被那些人乱棍打伤,眼看着未白的额头渗出了血,柳昭茗吓得花颜失色,想上前去阻拦,却被老鸨找来的人紧紧拽着动弹不得,只能不忍心地喊着:“妈妈,你们放过子清吧,不是他的错,都是女儿不听话……” 离女急得团团转,想帮忙却也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只得咬着牙跑回了柳昭茗的闺阁,大声呼喊着萧临然:“萧临然,你快点醒过来帮忙救下未白!” 喊得喉咙沙哑了,萧临然叹口气,不再假装睡着,睁眼:“这回又是何事?” “你去帮帮顾白,他,他如今正在被人围殴……”离女说的紧张,话里已经带着哭腔,眼里噙着泪水,她真的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并不想看着未白挨打,压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白如此弱小,甚至对于自己没有一点法力也是深恶痛绝。 萧临然一把拉着离女的手腕走了下去:“你先离开醉梦楼,在顾白家那条小道等我们。” 离女顺从点头,便小心翼翼窜了出去。 萧临然看着离女,深叹了口气,飞身跳下了楼,赶到未白被人围殴之地,救走了未白。萧临然那眉头真是皱的难看,扛着一个大男人,心里是各种不爽,各种别扭,而这顾白似乎还不领情,连医生道谢都不肯说。 远远看见在小道上等着的离女,萧临然这才一把丢下未白。 “顾公子,你没事吧……”离女看着萧临然放下未白,赶紧上前去要将他扶住。 “滚,我不需要你来救!”未白抹着嘴角边的血迹一把甩开离女的搀扶,头也不回,一瘸一拐走向了迷蒙的黑夜。 离女的眼中也越来越模糊,她大概是想哭,却怎么不忍心在萧临然面前哭出来,只好憋着。 “哎。”萧临然一道轻声叹息,这声叹息夹杂着的东西,离女却听不出来,心里一心都是未白。 宁侯府内,一间奢华的房内,青涩的纱帘随风而漾,一位年轻貌美若妙龄女子的男子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在富丽的床上,他一手艰难地抓着被褥,额上渗出点点汗珠。 “侯爷,您如今急需一名女子来喂食您的身子啊。”床下站着一名老道士,焦急地建议。 宁侯颤抖着身子,“去将,将明茶花抓来……” 老道士面露难色:“这个……侯爷,现在抓明茶花也来不及了,不如将就用这府上的丫环。” 府上的丫鬟,就那种姿色,他才不屑于吃了她们。 而另一边,阮今香怀着澎湃的心情独自跑来这宁侯府上,她念着那绝美的宁大哥,便忍不住偷偷来了,因着和萧家的事情,娘已经骂了她不止一次,娘不能理解她,她便跑来跟宁大哥诉苦。 看到那大大的牌匾上的两个字,她笑得欣慰,伸手敲开了大门:“开门。” 府内,一名家仆匆忙跑进宁侯的房内:“启禀侯爷,阮小姐前来拜访。” 宁侯喘着大气,艰难的抬头,那张绝美妖媚的脸上露出喜悦而又饥渴的神色:“哦?” 那老道士看见宁侯露出的那表情,一惊:“侯爷莫不是想要吃了阮小姐!?” 宁侯笑得诡异,眼里闪出金光:“不错,吃了她又有何妨,将她带到我的房内。” “是,侯爷。”那仆人毕恭毕敬退下,急忙走到府外迎接着阮今香:“小姐,侯爷要您直接去房内。” “啊?去房内,不是在客厅么?” “恩,宁公子也在。” 听到宁公子也在这话,阮今香的一颗心扑通跳了下,点点头:“恩,你带我过去吧。” 那仆人将阮今香领到了侯爷房内,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阮今香左右打量,却未见有一个人,在那放下的纱帐内,隐约见着一个人,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听见宁公子那柔和的声音响起:“香香吧,过来这边坐下吧。” 阮今香一听到这嗓音,心更是跳到了喉咙口,宁大哥,宁大哥叫她过去,是为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他竟还是坐在床上等着,莫非…… 她的脸红得厉害,却还是情不自禁迈着小步子忐忑不安走了过去,边走边轻声说道:“宁大哥,侯爷不在吗?” “恩,你过来吧,我好想你。”宁大哥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沙哑,难道是压抑太久了,这么一想,阮今香的脸简直是要熟透了,双手搅着终于走近那掩着纱帐的床,这才刚接近,一直白皙的手臂便从床内渗出来,一把将她拉过去。 她扑倒在了床上,看见宁大哥那绝美的容颜近在眼前,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呵护。 宁侯嘴角微勾,眼睛的饥渴加深,直接埋头盖了下去。 “啊!” 那床上响起一声惨烈的尖叫声,纱帐随着床的动静而剧烈颤抖,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不久,宁侯从纱帐内钻出来,神采飞扬,望了眼床上躺着的睁着眼已经没了气的女子,笑了笑,这次,只是权宜之计,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吃了阮今香,下一个,便是明茶花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丧尽天良的禁术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丧尽天良的禁术 就那样浑浑噩噩呆在萧府上,离女每日不是睡着,就是吃点东西,偶尔会问萧临然顾白的消息,萧临然似乎也在忙着调查些什么,却也没具体跟她提起。直至传来明茶花失踪的消息。 萧临然那日忽然一改常态,端端严肃,“离女,有一个坏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离女也无心与他耍嘴皮子,打着哈欠说道:“赶紧给我讲,别勾引我的好奇心。” 他这才坐下,饮了一杯茶水,准备工作做足了才缓缓道来:“明茶花被人绑架,如今已不知所踪。” “你说明茶花失踪了?”离女从床上坐起来,不确定地再询问了一次,见萧临然坚定地点头,她陷入了沉思。 她知晓这事是她的错,得找个机会向未白解释:“萧临然,这段时间我总是麻烦你,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为我做这些事情,你在我手上的把柄完全算不上什么把柄。” 听得离女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萧临然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并没有因那次受伤而导致发烧,这才疑问:“你是何意?” 离女知晓他的疑惑,一把拿下他的手,“我打算从今日起,就离开这萧府,把与顾白的事情私自解决清楚。” 萧临然一愣,苦笑:“哎,偏偏你最爱管这种事,顾白明明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何必还要去管呢。” “这是我能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萧临然,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吗?今晚我就告诉你一切吧。” 这话引起了萧临然的欲望,他靠在椅子上,坐等离女开口。 离女理清了一些思绪,开始跟萧临然讲述:“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论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事实。” 萧临然眼里并未起太大的波澜,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晓从离女口中说出来的秘密必然非同凡响,只是未曾想过竟是这个答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究竟是何意? 离女继续打:“这里只是一个幻境,一个虚假的世界,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世界,而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找一个我爱的人,一个为了救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她并不打算告诉他,未白并非凡人,这些对于他,并不重要。 “你的意思便是,我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萧临然说得不急不缓,似乎知道自己是假的也不大在意。离女对这萧临然真是更加刮目相看了,一般人得知这种消息,不是震惊,大概也是害怕。 “因此,你来找的人便是顾白,顾白并非真正的顾白,而是你所爱之人假扮的。”萧临然继续按照离女的话做着分析。 “今天我自己就先去找顾白道歉,你就不用陪着我了,多陪陪萧夫人吧。”离女说道。 萧临然真的是气了:“你在我这闹够了就想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离女想是没想到萧临然忽然这么说,愣在了原地:“不是,你若是觉得我还欠你什么,跟我提,我一定会还给你,只是,我觉得不能因我这种无聊的事再过多打扰你。” “呵呵,离女,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你何必太过当真。”萧临然笑得坦然,离女一愣,看着萧临然那玩世不恭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煽情真是有些矫情。 “谢谢你,萧临然。” 一路在心里想着要怎样向顾白开口,走到了那间朴素的屋子,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未白端坐在凳子上看着书,听到动静偏头看来,发现是她又转过头去,一句话也没说。 “那个,顾公子。”离女斟酌了一下,发觉来时打算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好直接说了正题,“柳昭茗失踪了。” “什么?!”未白是彻底的发怒了,听到柳昭茗失踪的消息后,“你到底缠着我是做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位女子,从没见过你这么没脸皮没羞耻心的女子!给我滚!” 离女红着眼:“你真的如此不想见到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压根不知道你是谁!” 好吧,离女死心了,眼前的这位是真的未白也好,还是假的未白也好,她跟未白大抵都是有缘无分的,不然也不会在还在天界之时就没有见过几回面,在鬼界之时也是要彻骨错过,即使到了这幻境之中,还是不记得了她。 离女忍着泪水跑开了,好,围标不认识自己,只爱那柳昭茗一个,那她就成全他们,她一定会查出是谁绑架了柳昭茗。给未白一个交代,让他们永生永世在一块。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离女发现了宁侯府有些奇怪,某日偷偷混入了宁侯府,找遍了整个府上也没见到柳昭茗本人。 怎么会不见呢,照理说她不会弄错的。还没容她再做思考,已经有一群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将她押到了宁侯面前。 那个宁侯,却跟当日在茶楼里看到的不大一样,反而是在混乱时候碰到的那个狐狸一般的男子一模一样。而宁侯的旁边,还站着一名打扮怪异的老道士,看起来就是什么歪门邪道之人。 离女疑惑:“人说宁侯已年过半百,而你这张不老容颜又是什么情况。” 坐在贵妃榻上的宁侯笑道:“既然你都闯进来了,你便已发现了端倪吧。” 离女笑笑:“我只是循着痕迹来到这找柳昭茗,柳昭茗是你派来的人绑架的对吧?” “你也早已在我宅子内找了很久,可有见着你要找的人?” 离女心里嘀咕,要是找到了还会在这被你逮着么,看宁侯这悠闲的模样,大抵也是不会担心她能找得到些什么不利于他的证据。 看见离女那沉思的样子,宁侯笑得开心:“那就是没有咯,呵呵,那你有如何敢说是我抓了柳昭茗?” “气味,你这里有很多女子身上才会有的香味。”虽知晓这么说,没啥说服力,但她的确是靠着这个找来这儿的。 宁侯饶有兴趣,把玩着酒杯:“美人儿,知晓太多,可是不好的哦。” 她没听懂宁侯什么意思,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发现躺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内,旁边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她感到全身有些发冷,这些女子都是死人,而且是死得很凄惨的,瘦的如同一张死皮,从她们的服饰来看,她们都是些年轻的女子,并不是如她现在所看的那般衰老。 怎么回事?! 宁侯府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出现在这里的是些已死的女子,莫非就是那日萧临然与未白谈论的失踪之事有关。 宁侯府上,那位老道士跪在宁侯面前,正侃侃而谈些什么,宁侯悠闲地靠在贵妃榻上,修长的手指挑起酒杯,举到面前,问跪在地上的人:“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其实是那个女人的幻境?” 那道士一脸诚恳:“没错,一旦她从这个幻境离开,这个世界就将不复存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年代其实早已经消亡。” “哦?”他嘴角微扬,有趣,“若她死了,这个幻境也会崩溃,可是如此?” “的确,因此最好的维持这个幻境进行下去的办法就是阻止她的离开和确保她的安全。” “果然有趣,难怪我总觉得这世界有些奇怪。” 离女呆在这阴冷恶臭的地方也不知多长时间,拿着血玉看了一遍又一遍,发觉在这幻境内的确也不能凭借血玉使出法力,而那些尸体让她时刻犯恶心。 不久,天花板上露出一小方块的光,接着探下来一个脑袋:“侯爷,人还会动。” “恩。”接着,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阴暗立刻消除,宁侯就站在门口处,向她看来,“美人儿,这就是本侯的秘密,既然让你知晓,便是没打算让你离开的意思。” 离女站起身来,感觉到身子有些疲软,却还是冷笑:“侯爷,这不是你不想而我就真不能离开的。你把我关押在这,难道不是也要让我成为这里的其中一具尸体?” 侯爷笑道:“不,你不会死,还会是本侯的爱宠。” 说罢,招手让两个护卫走进来将她架住,带出去,她急着回过头问:“明茶花在何处?你把她怎样了?” 宁侯笑得风清云淡:“没怎样,不过,她将会是我下一次要眷顾的对象,呵呵。” 那两个护卫将她押到了一处奢华的房内,用绳子将她绑紧了,丢在床上。她使劲扭着,发觉一点用处都没有,终于灰心丧气放松了身子躺着,也不知萧临然会不会知道她的消息,然后来找她。不过当时她已经说出那番不想麻烦他的话,想必也不会来了吧。 这么想着,就更加无助了,这个世界是假的,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她如今已经不敢确认那男子究竟是顾白还是鬼君,只想着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强行将他打晕带出去,若是真的鬼君,应该就会恢复记忆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未白计划破碎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未白计划破碎 庸都城内一家酒楼里,一位女子尤抱琵琶半遮面,正给着一位公子献唱。一曲毕,那女子方语调温软开口:“公子,有何心事?”她这么问,却也是明知故问,今日公子是独身前来,那日那位妙佳人已经不在,公子愁的,怕是由此。 萧临然头也没回,眺望着远处层层雾霭遮掩下的群山,一杯饮下,又接着另一杯:“烟儿啊。”烟儿垂头:“烟儿在此。”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该当何办?” 烟儿闻此毅然抬头:“那便只有默默守候,不求回报。”萧临然手中的杯子放下,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烟儿的心都要碎了,自己这位风流倜傥从未对任何女子上心的公子,今日却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听着四宝急匆匆的步子从楼下传来:“公子,找到了,姑娘最后是在宁侯府前失踪。” 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这离女果然还是不停他劝告,硬是要肚子去管这事,柳昭茗就让顾白去顾着好了,明明就是她的情敌,偏偏还要奋不顾身去管这等闲事。 “公子,这事……” “吩咐下去,准备就绪后听我命令,今夜行动。” “是,公子。” 他望着楼下来往的人群陷入了沉思,宁侯的底细他大抵已经调查得清楚,庸都城近来发生的诸多女子失踪案件,全都是出自宁侯之手,而帮助宁侯的,却是一位道士。这宁侯即使从那老道士那学来的禁术,吃了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的魂魄,因此才能保持着年轻的容貌。 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宁侯竟然还干得那么理所当然,面不改色,此人不诛杀天理也难容。 他看着烟儿,这女子的心意他怎么会不懂,可他不会耽误了她的幸福:“烟儿,四海之大,总有一人同样守护你等你回头看一眼。”烟儿猛地睁眼,话还未来得及说,已见公子自窗口跳了下去。 离女又是扭动又是咬,奈何那捆绑自己的绳子质量过硬,完全没有断裂的迹象。 外面忽然有动静,离女警觉地竖起耳朵聆听,脚步声杂乱,宁侯的声音响起:“是何人竟敢闯入府上来?” “启禀侯爷,是一群使用流星镖的黑衣人,各个武功不凡,已经杀到了内苑。我们的人手不足,阻挡不住他们的攻势。” “看来他们是要硬来了,你去将明茶花押出来。” 门在此时吱呀一声开了,宁侯进来,踱步到离女面前,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之脸,皮笑肉不笑:“那萧公子竟然为了你硬闯宁侯府,之后我会以什么名义治他的罪呢?” 听着这话,离女也总算知晓萧临然原来并不全然是个纨绔子弟,私底下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响当当的身份,原来就是未白当日说的那个神秘的组织的主人。 莫非,如今外头的混乱便是萧临然造成,他带着一干手下的人,想闯入宁侯府中救下她。这么想着,离女鼻子一潮。 宁侯将一团布团往她嘴里塞,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屋内深处走去,糟糕,看来是有密道,若是进了这密道,萧临然定然找不到她,只是她嘴里也塞着布团,喊不出声。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翩然闯了进来,宁侯猝然回头:“谁?” 床那边走来一人,离女将眼睛瞪得老大,不断吱吱呀呀叫着。未白看了她一眼,移开,转而看向宁侯:“柳昭茗在哪?” “哈哈,你原是找明茶花,我便告诉你,她在销香阁内。” 未白果然又走了出去,离女无力地看着未白的背影,脸颊忽然感觉凉凉的,原来,自己竟是流泪了。待未白出去后,宁侯这才抓紧了步伐打开暗道的开关,走了进去。 她忽然放弃了挣扎,任由着宁侯将她带往不知名的地方。瞧你那绝望的神态,放心吧,本侯绝对不会伤害你,因为。因为什么他没说完,离女也不想知道,她只感觉身体沉沉,头脑也在沉浮中意识不清。 恍惚中,只听到有人赶来,接着是混乱的打斗声,她艰难睁眼,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萧临然。接着,她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床头坐着的不是宁侯,也不是萧临然,而是未白。她别过脸去,不想询问自己在哪,猜想也知道是萧临然将她救出来。 未白的眼神有了些变化,看着床上躺着的离女,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你怎么就不肯停歇。” “你是未白?”诶?什么情节?听着这熟悉的腔调,她转过头,不敢确认地询问。 未白点头,她又问:“你真的是未白?” “恩。” “你真的真的是未白?” “真的饿。” 她脸一皱,准备哭了,扑在未白怀中:“你知不知道你欺负我多长时间,伤了我多少次。” “我都知晓。” “我那时只有顾白的记忆,已经将我的记忆封印起来。” “那现在……” “失败了。”未白抱紧了她,“没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你确定画跟你说的这方法是真的么,或许她只是想把你禁锢在这个幻境中,永远走不出去呢,那时候你该怎么办,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没有选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尝试。” “坏蛋。”她不禁就哭得一塌糊涂,哭得累了,她又才道,“你进来这究竟是要弄什么?” “改变顾白与柳昭茗两人的结局。” “改变结局?” “恩。”未白说道,“他们从前的故事是个悲剧,若是变成了美满的结局,或许你体内的镜花水月便能延长寿命。” 后来,离女才知道,顾白与柳昭茗的故事原来也那么可惜。 隔断天涯,茫茫生死路。 曾经有一个女子,城中花魁,扬名内外,来寻她的人千金难买一春宵。一朝老去,门槛冷清,镜中黄花,片片凋落。她死后化身为鬼,夜夜吸食厢房美人的容貌与生命。 顾白未婚妻柳昭茗家道中落被取消婚约沦落为烟花女子,入住花魁厢房,成为耳食。 你看得见我沁入血骨的悔恨么,彼此可以生死契阔,执子之手的人,却轻轻放手,是的,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才敢这样潦草而轻率。这世上,还有多少人曾同我一样,我不知道。 世界上有没有这么一种东西,全然让你朝着相反的地方思考。鬼界中却有。我们可把它叫做雾华。柳昭茗便是被下了那个术,才一次次误解了顾白实际意思,而且错过了跟顾白私奔的机会。 比如,顾白跟她说:“昭茗,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烟花之地的,你等我!”可是柳昭茗却会听成:“昭茗,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带你离开了,这个地方适合你呆。” 很荒谬吧,可就是发生了,当柳昭茗回答:“知道了”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她透悟不了,只是当晚顾白携带着行李在约定地点等柳昭茗的时候,却没有等到。 心灰意冷地跑回到她的厢房内,却只看到她陪睡在一名陌生男子身边,已经睡去,他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直到她灯尽油枯之时,潜人送来了封书信,上面简短写着:妾得君怜,此生足矣,虽不得伴君一生。妾身已不白,妾全不怨君置昭茗于此。所以来世,愿化作一粒尘埃永覆君衣洗不离。 顾白不明其意,找到柳昭茗时方才知晓她身上下了一股奇异之术雾华。可惜为时已晚,两人相恨相惜,为的却是何?至此顾白找到了鬼魂源头,消灭了鬼女。 故事讲至此,离女大意都已明了,而未白进到幻境的目的,正是想要改变这个结局。 然而…… “那就是因为我的打乱……” 未白打断她:“离儿,你能进来,我很欣慰。” 离女明白未白的意思,因为他爱她,因此他进来了,又因为她爱他,因此她也进来了,他永远也舍不得指责她的过失。未白道:“我们必须赶紧出去,这幻境准备崩坏。” 崩坏?还没容她做任何思考,未白已经牵过她的手,往屋外走去:“我已经开启了出去的门。” 屋外,萧临然孤独地立着,见着离女,恍然一笑。 “哎,离女,既然这些经历都是在你的幻境之中,我,萧临然也早就已经是个淹没在历史长流中的人物,他走着已经走过的道路,唯独不会碰到一个擅闯到庸都城的青楼里坏了他兴致的离女,那么,我所陪你共度的一切,也都会随着你的离开消失,那么,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离女最受不了这种道别。 “我想跟你睡一觉。” 未白身上的寒气散发,萧临然却也置若罔闻,显然是对于前一段时日的未白有些误解,反而是看着那本来还郁郁寡欢的倾城之颜一下怒火燃起,他笑了笑,“哈哈,能再看到你冲我这么生气,我已经知足了。” “萧临然……”离女的火苗又熄灭了下去。原来他只是故意这样逗她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她反而想哭了呢。 萧临然转过身,踏着碎步,一步步踩在枯黄的叶子上,沙沙作响,走吧。走吧。我爱的人,七月离女。走了,我就不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的悲伤的萧临然了。你的镜头里没有我,我就不会还能继续扮演这个悲伤的角色了。 离女看着那落寞的背影,竟有些不舍,那些一起的欢声笑语,那些恶作剧的混帐胡闹,都真实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扑到未白怀里,“我不敢相信,他那么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和我相处了一个月的男人,却只是我幻境的虚幻的人。” 未白看着那个萧条而又坚毅的身影,“离儿,他永远存活在我们的记忆中。” 这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天空已经开始崩塌,幻境准备塌陷。未白拽着她的手,冲向了已经打开的大门,“离儿,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萧临然还在那边……”她回头,看到萧临然也已经转身,目送着他们的方向,笑得迷人,随后嘴唇动了动……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幻境与你相遇。” 他始终说不出那三个字,那三个轻而易举拼写成的最古老表达他感情的字。 “萧临然你个大混蛋!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麻烦!”大门戛然关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又回来了啊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又回来了啊 未白带离女回鬼界之时,飞胡鬼君,不,还是应该叫做飞胡神将,率领着鬼界众鬼将,就站在鬼界入口前,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与未白。这飞胡神将她也见识过,遥想还在天界之时,曾为了救下六月,到天牢前打探消息,遥望过半眼。 T她是不懂未白此刻有何想法,但她的想法却是:哇,好大一只神蛤蟆。这只神蛤蟆浓眉大眼,脸上全是疙瘩,一身灰黑色铁铠,跟神蛤蟆皮肤相当接近。 未见老头也站在神蛤蟆旁,花白胡子竟难得的静止垂在他的下巴,而不是吹胡子瞪眼。细看,似乎比先前看到的时候苍老了些。 神蛤蟆睥睨着未白,开始狂妄开口:“未白你这孽畜,弑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杀我三大兄弟,天理难容,竟还有胆子回来。” 啥?她没听错吧,这神蛤蟆竟然敢骂未白孽畜!再者,未白杀了亲生母亲又是如何一回事?离女已经是满腹疑惑,未白依旧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就好比不是在骂他一般,何其淡定。 自此,她也才知晓天鬼两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天妃之死的凶手,央回竟然还污蔑乃未白所为。她真想很不矜持骂一句:靠,央回你是当天君当傻了吧! 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是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未白便敏锐地以为她是身体欠恙,手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一会儿我便带你回冥思阁歇着。” 离女从没想过未白所说的一会儿是多么的一会儿。 飞胡神将冷笑,他从得知未白回鬼界的消息后,便立马拍手下回天界禀告了天君,不过片刻,天君就会亲自派兵前来缉拿未白,这回定教这无耻小儿有来无回。 “黑白无常,”飞胡命令还没说完,却见断情黑面无表情愣着,端端摆着张臭脸不理睬飞胡神将,白无常却利索地拔出了腰间的剑,然而那剑却是指向了飞胡神将,惊得神将身后的天兵立刻也操起武器。飞胡神将冷睨白无常:“你们是何意思?以下犯上当乃死罪!” “以下犯上?我们可未曾觉得你是鬼君,又何来犯上。”白无常鄙视地瞥了飞胡神将一眼,说得理所当然。 飞胡神将脸色铁青,这情况不大妙。他们这些鬼将们若是此刻都动起手来,怕是熬不过天君派兵来。飞胡神将还未想过片刻,眼前一片刀光不知从何划来,一眨眼,只感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下,又听得身后的天兵们颤声说道:“飞,飞胡鬼君,你,你的脖子怎么流血了!” 飞胡神将伸手摸了摸脖子,拿到眼前一看,好红,是鲜血。他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还想再动,手却软了下去,看着底下那个从容不迫收剑的男子,心在颤抖,恶魔,他是恶魔! 咚。一声寂静中的喧哗,飞胡神将的头颅掉了下去,接着那庞大的身体也跟随着头颅落下去,流出一滩血水。 未见老头因看见那还目瞪口呆的头颅有些不忍,皱眉:“未白,你这动手也动得太快了些。”也不知是不满,还是满意。然未白只是回头对离女说:“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这么血淋淋场面,未白就不能表现得稍微应景一些么,她才方踏入鬼界,迎接她的便是这种事,真是有史以来最为血腥的迎接仪式。 先前跟着飞胡神将的那些手下们都吓得面如土色,吞了吞口水赶紧灰溜溜跑了,未白,你又杀了飞胡神将,天君会亲自来收拾你! “要追吗?”其中一名鬼将开口询问,看着那渐远的逃窜的背影。 未白没答话,只是看着离女,离儿,我送你回冥思阁。 未见老头摇了摇头,说道:“别以多欺少,跑了就跑了,不过是些虾兵蟹将。” 离女心里那个感慨万分啊,这是作为刚杀完神将该有的淡定吗?她瞥了一眼那落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脸,嘴唇动了动,却还是点头。 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似乎又变了,看着鬼将里头的白无常,黑无常,牛头马面。 白无常别扭地扭头,女君,欢迎回来。 欢迎女君回来!接着洪亮的和声一并在鬼界响起。离女不禁热泪盈眶,望着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吸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少了两个极其重要的人:“方囚与彼岸呢?!” 众鬼将纷纷低头,似是不会懂如何回答。未见老头叹了口气:“彼岸还在睡着。” 离女哭笑不得,这彼岸何时也变得这么贪睡了,竟然连她回来都还在睡觉。只是看着他们的脸,似乎有所隐瞒,想问个明白,未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她抱起来,飞走了。 呜呜,当着这么多熟悉的脸庞的面,被抱在未白怀中,真真是好害羞。偷偷窃了一眼未白,恩,没啥表情。好吧,既然未白都没啥表情,她要瞎害羞什么。 看着冥思阁,思绪飘回了从前,那时候最是无忧无虑的日子。转眼,一万四千年已过。 未白正替离女安顿好歇息下来,离女终于忍不住询问:“我不在鬼界的这些年来,天鬼两界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这是为何?为何方才那神将竟成了鬼界鬼君,为何他会说是你杀了天妃,未白,你都给我讲讲好不?” 未白坐下来,摸着她的额头:“先好好休息……” 又当是在人间时候的席见离,她不依:“不,我得先听你跟我说清楚这些事,不然我也睡不着。” 未白看她这模样,沉思片刻,应答:“好。”离女眉眼这才笑开,未白正欲开口,门外鬼童又急报:“启禀鬼君,天君已带了大批将领至鬼界,未见君此刻正在与天君对峙。” 这么快,央回这会儿就带着兵来了。离女知晓事情的重大,正想与未白一同前去,未白却不允,说道:“你不可乱动,好生歇着,回头我便跟你说清楚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恩?” 离女望着未白那温柔的目光,心里即使百般不愿意,也只好答应下来,“你要小心,回来记得跟我说说近来我不在时候发生的事。” 好。未白在她额头印了个吻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鬼童也匆忙紧随其后而去。未白这才好刚离开,她就察觉有些冷,盖上了被子,眼皮有些困,目光沉沉不知何时睡着了。 魔界宫殿内,正在举办一场极其奢华的盛宴,这盛宴举办的目的,便是迎接魔界来了一位极其珍贵的客人。幽无涯坐在众妖兵妖将中央位置,拿着酒碗大喝特喝,喝完了又酣畅淋漓地大笑,碗中的酒水也因为从嘴里漏下,挂在他那下巴处红艳艳的胡须上。 一名妖兵急匆匆从宫外走进来,直接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启禀魔王,据探子来报,未白鬼君已经回到鬼界,如今央回天君正派兵前往鬼界缉拿未白鬼君。” 众将们听着这消息,大好的兴致全熄了下来,一致调头看向幽无涯。幽无涯放下手中的碗,啪地一声落在酒桌上,溅起一滩水珠,望向此次盛宴的主人:“哈哈,端南啊,今儿个可真是好日子。” 端南从夜光酒杯中轻抬眸,淡淡说道:“确然。” 坐在一旁的是梦知何惜竹,梦知问道:“未白鬼君可是独自回来?” 那妖兵继续禀告:“未白鬼君带回了原鬼界冥司女君,七月离女。” 端南手中的杯子微不可觉地抖动了一下,水中漾起一圈波纹,幽无涯看看梦知,又看看惜竹,最后看向了端南:“这是我可也是有所耳闻啊。七月庭神君的小女当年被央回那家伙陷害,打入了轮回道,还被打散了三魂。未白鬼君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凝聚了那三魂,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又出了些差错。” 端南自然知晓未白使用的法子,只不过他却也不曾想到镜花水月会出现异常,而唯一的可能性,那异常便是出现在纤袭的情魄上。 “魔王,那我们该当如何?”底下有小妖询问。 幽无涯却是问了端南:“端南,你觉得本王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梦知原本打算恳请幽无涯允许他跟着端南一同前往鬼界,然而记起当日丫头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便也作罢,有些事,相见不如不见。 未白鬼君回到鬼界的消息传到了四海之内各个仙神耳中,不仅央回天君有所行动,魔界有行动,就连海宫的月华公主也按捺不住。 海宫中,虾兵蟹将们还在畅游着,一会漂浮簪子海中,一会躲在珊瑚从里,并未有任何不妥的情绪。 月华在房中徘徊了好一阵,终于拿起墙上挂着的剑,那是老龙王须瑜仙逝前送给她的庇佑剑,又在房中的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研制出的好几种疗伤药材,揣在袖中,就走出了房间。 龙王怎有不了解自己这个老妹的道理,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着急赶出来的月华道:“月华啊,你切不可乱来啊,为兄知你对未白鬼君情深意重,也不能因此与整个天界为敌啊。” “月华此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然而此次月华若是不去,便当真是会让自己后悔莫及。月华不想让兄长为难,但月华也不想兄长让我为难。”月华一番话说得似乎极其认真。 这可就急坏了龙王,他道:“为兄受了父王之托,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看好,岂能让你去冒险。况且,为兄不忍心看你受伤害,你难道不知未白鬼君只倾心于七月庭神君的小女七月离女,又何必苦恋着未白鬼君呢。” “月华爱的是未白鬼君,却不敢要求未白鬼君也要爱上月华。”月华认命地苦笑,她那一次在拥华庭邂逅了未白殿下,便是做好了因此万劫不复的准备,死了也是甘愿的。 “月华你……哎。”龙王自知若是执意要拦下这个老妹,最终也只是会让她更加痛苦,也就只有让她去了,“你要小心,不要乱来。” “月华知道了,我定会小心,兄长不必为我太过担心。”月华点头,握着手里的宝剑游出了海宫。龙王看着月华那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父王,但愿您能保佑月华,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远古的秘密 鬼界之内,炼狱之火灼热燎烧,在这忘川河旁边流淌的河水,仿佛因着一场酝酿了良久的斗争而悲悯。fqXsw.自一万四千年前那一次鬼界之乱后,鬼界便终日平静。 央回天君带着一干神将们踏着祥云而来,就在鬼门前停下。身边一位老神上前禀报:“天君,是要硬闯进去,还是……” 在此等候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见着鬼门大开,首先映入众神将眼中的便是那妖颜祸世的未白鬼君,跟在未白鬼君身后的是那些长相奇陋的鬼将们。 未白翩然从鬼门走出来,如同一头孤傲的狼,何时何地,那种从容依旧不灭,有着置生死于度外的淡然。众神将们看着这个曾经万众瞩目的未白殿下,依旧是有着几分敬畏,但一旦想到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罪恶,就将那些敬畏一并抛之脑后。 “未白,你又杀害天界大将飞胡,这所有的罪加起来,怕是你几条命都不够用!”央回凌厉问罪,“还有这鬼界,也随着死犯未白一同叛乱,如今本王便下令围剿整个鬼界!” 未见老头也没惊惶,反而捋了把胡须,缓缓道来:“如今浑浊的已不知是何处,老君对于天君处处对未白鬼君相逼感到不解,究竟是鬼界已乱,还是天界大变,老君便不得而知。” 央回冷笑:“依未见上神之言,这错是错在本王身上咯?” 一直沉默的未白终于开口,语调冰冷如霜冻:“央回,在母上的冰陵内,你我情意便彻底没了,如今你若能杀我鬼界将领一个,我便也能杀你手下十个。” 央回大笑:“哈哈,狂妄,本王自然知晓未白你从小天赋极高,然而今日你却未必会是本王对手!” 央回一声令下,众神将天兵们鱼贯而下,鬼将们也蜂涌而上,兵戈相向,只是这两队兵将还未来得及动手,未白轻声说道:“退下吧。”这一声极其轻微,却又能清晰传入了众鬼将耳中,不敢有违,纷纷退了回去,只待未白再做吩咐。 天界那边的神将们也不知未白鬼君有何企图,只是也纷纷不敢冲上前,未白鬼君作为神话存在的日子久远,就连上次掏出天牢十八层,杀了飞神将也是丝毫不眨眼,他若是队友,那边是极其有利的队友,若是敌人。便是最为恐怖的敌人。 央回天君的眼里闪过不屑,若是那能杀人的香气。他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也已经免疫得差不多了,他又还有什么全方位的防御加攻击的招数。m 然而未白并未使用那招,众神将大概只觉得身上一片凉意扫过,有何轻飘如羽毛的东西滑过脸颊,纷纷仰头看去,只见一片片冰晶的雪花从天而降,在这清爽的清风中,竟下起了白雪。 那白雪如同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调皮地眨着眼,俯视着下面的他们。 众神将们只觉得这景观是极为好看的,不自觉都抬起了手,接着那纷扬飘落下来的白雪花,小声赞叹:“真美。” 未白轻轻开口:“母上替我取名之时,便觉得我未曾如同这白雪般清白过,我既能为了天界保护天界,同样也可以为了鬼界诛杀了天界。” 央回感觉到全身犹如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他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啊!”使用了五成功力,总算把那束缚在身上的无形的力给打破。然而其他的众神将们都毫无反应,似乎都沉浸在了这盛世美景当中,自甘堕落。 而这边,那些鬼将们纷纷觉得寒冷,看着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鬼君,心里暗暗想道:如此恐怖的男子,所幸是自家的头领。未见老头欣慰地抚着胡须,这么看来,凭着未白一人就能牵制住他们的行动,也不必大动干戈,他一向也最烦心这种见血的场面。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儿即使避免了战争,明儿不见得还能躲过。何况,央回视未白为眼中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央回握紧拳头,蓄力,一掌打破了还沉浸在那幻术中的众神将们的招数,而他也感觉到全身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了许多。还没出手,就已经把灵力消耗那么多吗?如此要如何跟未白交锋。 看来,还是需要用上那个,那个在人间带回来的人,不,那块原血玉。直到在人间追杀离女的那一夜,他才得知孟语竟是一块最为纯澈的血玉,而母上那一块血玉不过是取自那块血玉的一部分。 这血玉从何而来,他暂时还未查寻得到,而运用那块血玉的法子他也为完全琢磨清楚,但这般情况,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容忍不了在未白面前如此无能。 他运掌,将那块放在虚无空间的额血玉拿了出来,慢慢的,那块巨大的血玉逐渐呈现一个模糊的身形,未白看着那逐渐清晰的身形,半虚着眸子,不语。 那身形他不算熟悉,却也不算陌生,即使那样貌有了些改变,但依旧还是看得出来是谁,那边是人间的孟语。 为何孟语会在央回手中,而且以这番相貌出现。此时此刻的孟语,已经不似人间时候的细碎的头发,而是一头落及脚踝处的红色长发,他眯着眼,苍白的肤色偷着半明半昧的光。 未见老头大惊:“那是……血玉!”他只知晓天妃手中的那一块血玉是作为三界最后的一块,却不知为何央回手中竟有如此巨大的一块,若是使用了这块血玉,那修为还不知会上升到何种地步。 最为恐怖的后果,怕就是当年天神龙迂的神力。既然可以创造了天界,自然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毁灭掉三界。 众将听得未见老头的这句话,都诧异得不知如何表达。 “哈哈,未白,你看到了吧,本王手中有着这么一块血玉,你认为还是本王的对手吗?”央回大笑,大概已经开始处于癫狂状态般,笑得好是猖狂。 身后的神将们皆因这恐怖狰狞的笑声有些惧怕,却也不敢吱声。 央回慢慢将那人形吸入了自己体内,一点点与自己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央回顿时感觉到一股灵力源源不断游遍了全身,越来越膨胀,膨胀到快要把持不住,忽地一睁眼,那双眼通红。 “莫非竟因此走火入魔了……”未见老头看着那双通红的双眼猜测,声音里竟有些颤抖。若是失去了理智,更是不知道这央回会做出什么事。 “未白。这回我们当真要小心了呢。”未见老头无奈的摇头。那些鬼将们也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天君的攻击。 哈哈,央回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感到这三界都即将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包括他日夜都想抹杀掉的阴影,那个永远走在他面前的未白。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名天兵的传报:“启禀天君,魔界之人已率兵攻打天界!”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天降大惊,为何魔界会在此刻要攻打天界。 “天君,我等先去天界阻挡那魔界的侵犯。”其中一位稍有身份的上神前来冒死禀告,央回红着一双眼,应允,他如今感到全身都是灵力,还怕了未白不成:“未白,你便受死吧!” 一半的天兵天将们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半在鬼界继续与鬼将们对峙。 未见老头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未见魔界幽无涯有何动静,为何偏偏在此刻发动了攻击,莫不是打算一举歼灭了天界?” 这话没说完,门外又来报:“启禀天君,魔界还派了兵来这鬼界。” 难道魔界还想着连鬼界也一同灭了?还没容他们思考个究竟,大门外已经走来了一个飘逸的身影。那身影飘渺若无,身躯挺拔,一头乌发映着清隽的脸,淡定而又沧桑。众神将与鬼将们屏息不语。 竟然是…… 即使是未见老头也吃得一惊:贵为三大神君之一的端南神君,为何会出现在魔界的兵将当中。 端南神君风华依旧,只是那份清俊的脸上多了一份淡漠,他幽深的目光扫过场上所有的将领。 看着端南神君身后带来的妖兵魔将,央回天君斜睨着端南神君:“端南,你这是何意?” 端南神君并未回答央回天君的话,而是走向了未白,身后的惜竹看着立在眼前的未白,竟有些惆怅,对端南神君说道:“小心央回。” “无碍,凭央回还伤不了本君。”端南这话不偏不倚传入了不远处的央回天君耳中,央回投射出来的冷意,哼,杀了未白,下一个就是端南! 端南神君对央回的注视全然不顾,依旧从容不迫踱步到了未白跟前,方说道:“未白鬼君,我给你一个可以毫不留情毁灭了天界的消息,如何?” 未白看着端南神君,虽与端南神君接触不多,但也知晓端南神君为人处世,不屑与参与任何纷争之中,独爱隐居于未知山上,过着淡泊名利的生活,如今却专程跑来对他煽风点火,要灭了天界,究竟是何意? 最重要的一点,他一度认为端南已经遭遇不测。 未白道:“神君不妨说来听听。” 端南神君忽然转身回头,看着央回天君身后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道:“天妃乃老天君月凛所杀,无虞山灭亡之事同样是由月凛捣鬼,最后……” 端南神君回头看着未白,似是下决定后方缓缓说道:“未白并未月凛的孩子。”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孟语是血玉 哗! 哗然过后,便是众说纷纭。fqxsw. 一些对天君较为忠诚的仙神出来反驳道,“端南神君,小神念在神君贵为神君,对神君也是敬佩有加,只是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竟敢污蔑天妃乃老天君所杀,无虞山之事为老天君指使,证据何在?!” “是啊,况且你竟已经入了魔道,又怎还有脸在此说这话总话,诬陷老天君对神君有何好处?”有仙神开头,便开始有人跟着附和。 端南神君不予理会,淡淡说道:“本君不要任何好处,只是看不得如今的天界,本君便是要了这天界毁掉罢了。” 众神将脸都白了,神君想要毁掉这天界!未白眼里闪过异色:“神君所言若是属实,那谁才是本君的父亲?” “天神龙迂。” 这一句话再次掀起狂潮。天神龙迂,那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各族纷争后仅存活的远古之神,而且按照岁数,天神已消逝多年后,天妃才诞下未白。 “怎么可能,天神龙迂早已仙逝,又如何还有孩子!神君,你是愈发糊涂了!” 端南未在意身后谁在大呼小叫,直视着未白的眼说道:“本君也是在查出了这件事之后被月凛迫害,一时大意差点死于月凛手中,若不是被惜竹及时相救,或许这些真相便永远埋葬于尘土中。” 惜竹自来到这鬼界,实现就时时定格在未白身上,然未白却如同没看到般熟视无睹。 见未白的眼里似乎已经淡定不下来,端南的声音继续若有若无飘荡在这鬼界分界处。 “月凛一开始也怀疑过未白并未自己的孩子,只是他误以为那是七月庭神君的孩子,至于这原因大概只是因为未白身上那天然而成的香气,与七月庭神君自创的落香饰骨的香气太过相似。” 未白皱眉,这他倒是不曾晓得。一个个远古的秘密从端南神君嘴里说出来,让在场所有的仙神们感到寒意四起。 央回冷冷看着端南神君,双臂张开,啊地长啸一声,涌上来的来自血玉的力量爆发,他提剑冲上去。fqxSW.这若是事实,更让他难以接受,天神龙迂是谁,是凌驾于三界之上,比天君的身份都要高上好几分,而端南神君却说未白竟是那最高身份的天神骨肉! 见状,未白与端南同时挥袖设下了万丈屏障护着,央回的剑也未能打破这联合设下的屏障。 端南神君斜睨了要央回,收回视线,似乎陷入了伤感的回忆:“阿庭身子骨不好,人也太温柔,若他没有因为月凛的失望而露出同情导致破绽,也不会中了月凛的幻术。那个幻术导致阿庭,自己手刃了无虞山上所有的族人。” 哗!无虞山的灭亡竟然是七月庭神君造成,又由月凛天君间接陷害。 “天妃之死也是由于天妃察觉出来其中的端倪,但她又能如何,只想求未白有个平静的生活,不要陷入了那权位的纷争中。只是,得知未白竟是天神龙迂的孩子后,月凛担心了天妃要与我勾结,灭了天界,替未白你夺下这整个天界。” 所有的真相都一概说完,端南静静矗立。未白话里平淡中带着冷意:“母上也是父……月凛杀死的?”末了,又道:“难怪,我道为何天界之上如此难容得下我,就连父君也是……” 众神将听得是毛骨悚然:“神君说的可都是事实?”话没说完,央回红着眼已然暴怒:“端南,想来你也是入了魔道,一派胡言,不过即使为了夺下天界天君之位。” 说罢,在此挥剑砍向那屏障,剑气席卷而来,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那屏障终于破碎。 端南背对着央回,任由央回向他刺过来而不躲避,道:“未白鬼君,如何?” “杀。” 这是未白唯一一个字作为回答。杀谁?灭了这天界,灭了这时刻要将他与离女与这整个鬼界置于死地的天界! 端南轻笑,转身提剑而跃,迎上了杀过来的央回,两剑相撞,发出刺眼的火花,央回不屑地笑道:“端南,既是如此,本王就先灭了你,再杀了未白!” “众将听命,助神君拿下央回!”底下的惜竹也发了命令,接着,便见那一群妖兵魔将手中提着各自的武器冲了上去,众神将还没搞清楚当下情况,但天魔势不两立,也迎了上去。 未见老头看着这混战,苦苦摇头:“不曾想到,原天界竟已乱成这般模样。”黑白无常道,未见君,我们鬼界又该干啥? 静观其变吧。 端南神君与央回来回交战了好几个回合,察觉到自己的伤口似乎还不大稳定,而且这央回也不知为何,修为大增,竟也让他觉得难以招架。 未白看出了端南的力不从心,也已经将那看不见的若无剑拔出,飞身前去,与端南一同对抗央回。 “这小子竟然还需要帮手?”未见老头看着头顶上的三人,各种缤纷的光芒四射,虚眼,不过此刻的央回吞了那血玉,修为上升到了何其恐怖的位置,只有等着看端南与未白他俩,解决起来究竟有多棘手,才知道央回此刻的厉害程度。 未见老头只负责做煽风点火的工作:“老君我曾在天君任职,信得过神君的为人,诸位,你们都未曾想过近些年来天界之上的事件,出现得太过于频繁么,出现得太过蹊跷么,再看,当初天君凭借一小块血玉就污蔑未白鬼君为弑母的凶手,而如今央回天君体内的那一大块血玉却又是从何处得来,你们就未曾深入想过!” 还在打斗的众神将犹豫着,又看着央回那嗜血的双眼,几位身份较为老的上神相互讨论:“对啊,未白殿下的品行我们一直看过来的。” 惜竹也趁势说道,我本是天界星君,奈何被央回陷害差点死于非命,这便是你们效忠的天君!两边的势力也渐渐消停,这一个又一个的看法开始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元朽上神说得也对啊,就连元朽上神也遭到了迫害,这又是为何。” “那果然是……端南神君说的话若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 未见老头又说道:“你们无需担心,只要你们都不要插手,待神君与鬼君打败了央回,这天界自会完好如初。” 众神将于是纷纷收好武器,只是一并观望着头顶上那三位身份尊贵的男子,自叹不如:那等神力,若是他们参与其中,怕是早就粉身碎骨找不到痕迹了。 只见那三道身影周围散发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光芒,即使没有靠近,都能感觉其中的波动。端南一边接下央回凶猛的攻击一边道:“他体内那血玉比不得一般的血玉。” “恩。”未白淡淡说道,忽然想起了在水云之巅之时,狮王怒啸给他的那把玉匙,莫非那玉匙便是在此一用。 央回显然还未完全操纵得住那血玉的力量,因此处于暴走的癫狂状态。未白退了一步,对端南说道:“我有法子。” 言外之意是让端南先阻挡一会儿,端南领会,将身上一般的灵力注入到了手中的宝剑内,拦下央回,使他不得靠近未白。未白将那玉匙从虚无的空间了抽了出来,握在手中,又冲了上去,使用了一个投机的小招数将那玉匙打在了央回身上。 一阵异样的血光自央回体内散发,央回感觉体内有何波动在喧哗,他向自己的身子望去,才发现本来已经被他吞进去的血玉慢慢又跑了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央回狂吼,手舞足蹈,试图拽下那血玉。 那红发的男子慢慢睁眼,漂浮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央回,忽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掌将央回击退了几米远。央回因猝不及防,吃得这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感觉身上的筋脉受损。 红发男子缓慢回头,看着身后腾空立着的未白,眼眸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见离呢?” 见离,离女转世后的名字。未白看去,这红发男子果然是孟语,只是为何他又会是血玉的原型?孟语见未白不语,似是知其所想,冷淡说道:“我原本就是寄宿在你体内的一块血玉。当年天神龙迂将这血玉送给了纤袭天妃,纤袭天妃在得知自己竟有了身孕之时,便将血玉封印起来,放入了你体内,而那把玉匙便是将我封印打开的钥匙。” 底下的人皆是震撼,原来这块血玉竟丝毫来自未白鬼君的体内。这回,众将领们真正确定端南神君的话不假,未白真的是天神龙迂与纤袭天妃的孩子,只不过由于血玉的制约,未白才生得迟些。 孟语接着道:“离女被打入轮回道之时,由于你的意识太过强烈,我便从你的体内随着离女一同到了人间,直至今日才得以苏醒。” 之后的事,便是人间里发生的那一切,孟语爱上席见离也许是命中注定,只因为他呆在未白体内太长时间,未白何时认识离女,他就何时认识,包括未白的所有感情,都全在孟语身上体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界大变 央回由于身上体内的血玉从身上跑出,看着这情形,大笑:“哈哈,好啊,如今你们是要打算毁了这天界是吧,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是否真有这个能力!” “天君……”底下有上神作揖,“天君可否跟我们说清楚,端南神君的这些话,是否是真相。fQxsw.” 看来,众仙神们都已经有些动摇,先是端南的叛变,接着又是这血玉显形说出来的一番话,无不都是惊天秘密。 若未白鬼君真是天神龙迂的孩子,那当是受到众仙神的拥戴啊,岂能让他们这般逼迫追杀。 “你们都相信他们的这番说辞,不过都是为了叛变而找出的借口!”央回大叫。 众仙神不敢说话,纷纷看着那已经怒极攻心的央回,以及一旁淡定自若的未白鬼君与端南神君。 “哼,你们三界之事如何都与我无关,但央回是个怎样的主子,你们若是还没看得清,那天界就真的只能灭亡。”孟语一个飞身离开了这,往鬼门内飞去。 白无常看着那抹红影禀告未白鬼君道:“鬼君,他……” “没事,他大概只是要去冥思阁。”未白并未在意,仍是看着那穷途末路的央回,那个自小就忍让却一再相逼的胞弟,如今知晓央回并非他的亲兄弟,未白不知作何感想。 但一旦想起母上的死,以及连累的整个无虞山的灭亡,给离儿带来的那些伤痛,他便平静不下来,这央回,必死无疑,月凛,也绝不会放过。他可以成为一名冷血的仙神,只要他认定了谁不可留。 “是。”白无常道。 “本君要杀的只有央回与月凛。”未白淡淡说道,意在你们若是要阻拦,一并杀之。 “未白鬼君,不可啊,天界不可无主,若是天君与老天君都死了,谁来主持天界大事,幽无涯那大魔头一定会趁势拿下天界,一同天界与魔界,届时不知这三界之内会有何动荡啊。”以为上神走出来,跪在地上。 “是啊,小神知晓这些事伤天害理,只是……” 央回冷笑:“你们都是何意,这是在为本王求情,可笑!小小未白,如何能杀得了本王!” “天君……” 端南道:“央回留我解决,月凛如今还在天界。” “未白,你真打算如此做?”未见老头痛心,这些事他听着也已经感觉简直天理不容,然而从长远出发,此刻魔界也来侵犯,一个不小心,到真让魔界得逞。 “本君心已定,他们必须死,才能偿命,天界于我何干。”未白同意了端南的建议,说罢踏着祥云飞往了天界。 未见老头那老眼浑浊,天界历经如此多劫难,唯有此难终究是度不过了。 “老君,你又何苦担忧,未白在,魔界又如何能将三界搅浑。何况,本君入魔界,便只是为了杀月凛。”端南如斯说道。 央回见未白飞往鬼界,欲追上前,却被身后赶上来的端南阻拦:“你觉得还能逃?” “逃,可笑,本王还会怕了你这老不死的!” 众神将们在底下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此形容端南,的确很是妥当,都到了这个岁数,却仍不见任何衰色。只是这般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知道真相,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君被灭在此,几位上神飞身上去求情:“神君,这些事毕竟都是月凛一手操纵,并不管央回天君的事啊。” “央回非死的缘由,因七月离女!” 七月离女,这缘由众仙神都懂,一万多年前的鬼乱,离女女君因失职之罪被打入了轮回道,这话的意思,莫非那女君是冤枉的,一切出自央回天君之手。FqxsW.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知晓这天界已乱,定然已经不能恢复如初,只好静观其变。 “哎,我们都不要插手,这些事啊,还是给他们这些恩怨纠缠的受害者去解决吧。” 央回与端南各手持宝剑,腾空接招,端南站了优势,然而就在要取得央回性命之时,胸口一阵疼痛,嘴里喷出一口血。 “端南神君!”底下的惜竹飞上去,央回趁此机会挥剑而去,那剑断没入了惜竹的胸膛,穿过心脏。 端南抬头,却看着那剑从惜竹身上刺穿,二话不说,忍着疼痛将身上几十万年的灵力迸发放出,欲前去手刃央回,却因看着惜竹将死,打消这个念头。 央回趁机带着被端南打下的重伤逃走。 “惜竹。”端南看着眼前这个救下自己两次的男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惜竹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神君,我能再见未白一面,便已知足,而这些年来,若不是靠着替你疗伤,或许我早就放弃了生存下去的念头。” 惜竹闭眼,端南深深叹了口气,放下惜竹,将他交给鬼将:“将惜竹带回魔界,好好安葬。” “是,神君。” 端南看着妖兵妖将们离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鬼门内,问未见老头:“小离如何了?” “鬼君才将她带回来,还不知是何情况。端南神君,你受伤了。”未见老头捋着花白胡须担忧问道。 端南咳了咳:“老伤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末了,说道:“若是有何情况解决不了卖就来找本君。” “你不去看一眼?” “罢了,本君还有事。”说罢踏着祥云也一并随着妖兵们离去。 月华公主一路往鬼界飞来,刚走到鬼界大门,便看见浩浩荡荡离去的魔界队伍,她一个疑惑,为何这些妖兵们看起来似乎都未曾受伤,不似打斗过的模样,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么想着,便在那些兵将们都离去后,赶紧走进了鬼门内。 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端南神君,赶紧迎了上去:“神君,你也是为着未白之事来的么,如今情势如何?” 端南一笑:“未白已经上了天界,要说如何还得等他回来方知晓了。” 月华看着端南的神色有些奇怪:“端南,你受伤了。” “没事……” “如何能没事,先前幽无涯的那蛇毒你体内都尚有残存,如今这般若是又受了重伤,很可能会……”月华没有再把话说下去,那死字如何也不想开口。 端南自是知晓月华的意思,只是浅笑:“本君活了如此久,又何惧死亡。” “她呢,你打算不让她知道?” “不过徒增悲伤。” 月华看着端南,苦笑,其实他们都一样,明明都知道没有属于自己的好结局,却也只能期盼对方幸福罢了。 “我送你去疗伤,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事,我还是待未白鬼君回来再来一趟。”月华说道。 端南犹豫了半晌,点头答应。 未见老头带着白无常往冥思阁走去,径直走进了房内,看着熟睡中的离女:“总算是找回来了。” “只是看这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妙。”白无常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同以前那张慵懒的死鱼脸比起来,更为严重。 “还得等未白回来想法子解决,想来水梦月之中失败了。”未见老头真是拿这离女没辙了,这次的失败想来一部分的因素就是因为离女进去捣乱。 “老君,鬼君独自冒险上天界,会不会有事。”白无常道。 “也好,你与黑无常率领一半的神将前去,虽然未白不一定要你们插手,总是要防患于未然的好。” “是!” 天界之上。月凛负手立在皓月阁外,想起了天神龙迂尚在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四人当中,天赋最高的当属七月庭,七月庭性子暖和,在众多小妖们心中,是最得爱戴的。天神龙迂也有意要特地栽培七月庭作为他的继承者,掌管天界。 那时尚年轻的七月庭却以身子骨弱为由,婉言谢绝了天神的好意,接着纤袭毕竟身为女子,而端南也过于冷淡,这担子就落到了他身上。 这一转眼,四人自开天辟地以来,一同创造了这浩瀚苍生世界,登上了至高宝位的他,却愈发在意底下将领的目光,他想起了那时候听过的流言,若不是七月庭神君的身子骨不好,恐怕这天君本应神君坐了。 看着自己在这宝座上,而另外三个故友却更加亲密,他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要娶纤袭神君为妻,这样,似乎就能更好巩固了天君之位。 未白的出生,他很高兴,但随着未白的长大,他却越觉得未白越发不像他自己,直到未白的功名都要盖过了他,他总算有些害怕,而央回,似乎永远才能取得自己的开心。 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似乎来了,未白身上的味道竟跟七月庭创的落香蚀骨如此相似,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他忌惮七月庭的实力,他怀疑那孩子并非自己亲生。而是七月庭与纤袭的孩子。这念头在他心里滋生,且逐渐疯狂,终于忍不住利用他俩之间的感情,对七月庭下了幻术,使七月庭自己屠杀了整个无虞山的族人。最终,因为哀伤过度触动了身子自小落下的病根发作,也随着无虞山灭亡。 看到那山上遍布的血,他慌了,赶紧设法进行了掩盖。 然而这事纤袭却终究察觉出了端倪,终日郁郁寡欢,以想一个人静静为由,搬出了皓月阁,独自住进了永潜阁,不问世事。 再然后,他竟狠心地下手亲手杀了自己的爱妃啊,那日,她正在精心捣鼓着一个香囊,他站在房门,心想:这会是替谁缝制的呢? 刀子捅进去的时候,纤袭手中的香囊落下,眼角边的泪水带过她美丽的脸颊:“月凛,你此生终会因此后悔……” 鲜血染红了那素白的衣裳,那么艳丽。 那香囊落在地上,翻过来,一个“凛”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彻底地哭了,他爱纤袭,比谁都爱,只是他接受不了未白不是他孩子的事实,即使后来纤袭如何只将你一颗心献给了他。 皓月阁外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他想直至今日,该来的总会来。 “启禀老天君,魔王幽无涯率领一干妖魔杀往天界而来!” “央回天君呢?”月凛声音顿显苍老。 “天君尚还在鬼界缉拿死犯未白。”那来报的天兵犹豫片刻,“老天君,听说端南神君入了魔界,如今正前往鬼界,也不知是何意……” 端南!他竟没死!月凛颤抖着跌倒在了龙椅上,他竟还没死,莫非真是要天界灭亡,一旦他把那些秘密全都揭露出来,未白更会不管不顾,与整个天界作对,到时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如今还加上一个端南,更不可能。 “仙神们如今可是正在与幽无涯交战?” “是的。” 月凛挥袍匆匆走出了皓月阁,无论如何,都不可让他辛苦支撑起来的天界毁于旦夕之间。正欲走出阁,却听见一道粗犷的声音。 “月凛。”那粗犷的声音响起,月凛已知晓了来人。 月凛停下,“幽无涯,你可真是会挑时辰来。” “哈哈,今日热闹,本王可不能落下这机会。”幽无涯独身进来,笑道,“而且,本王一个可不确定能够拿下这天界。” “你认为如今就能够拿下?”月凛神情肃穆。 “此等情形,你觉得呢?”幽无涯信心百倍,完全不在意月凛的话。 月凛抬头望着天界上方烟雾缭绕,缓缓说道:“未白即使会恨我,也断然不会将这天界让与你。” 貂权阁内的姽画早已听得了未白回鬼界的消息,只是央回并未下达任何命令,此番央回呆了兵将下去,也未曾通知她。 既然央回如此信心要捉拿下未白,那么她就拭目相待。忽然阁外传来动乱声,丫鬟慌乱跑进来:“姽画神女,幽无涯已杀了上来,如今正与各仙神们交战,情势不妙。” “怎么回事,月凛老天君呢!”姽画大声喊道,见着那丫鬟被吓坏了,也不作理会,慌忙从貂权阁内走出,却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从眼前飘过。 未白?他如何会来这天界,央回不是已经下去捉拿他了,莫非央回的捉拿失败? 她眼前仿佛看到了从前还在拥华庭时候的日子,不假思索冲了过去:“未白!” 正做思考,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一头散发的央回。那央回狼狈落魄,衣袍褴褛,还沾着少许还未干透的血迹,这般模样竟是从前目中无人的央回天君。 央回提剑从一旁的树木中窜出来,想要趁机偷袭未白,只是未白的动作过于快捷,反手夺下那把剑,央回向后退了两步,看到正走出来的姽画,一把抓住了她:“姽画,你不是要报仇吗,如今未白就在这儿,我们共同对付他,好吗?” 姽画看着那落魄的央回,吓得后退了一步,又被央回拽回去,央回恶狠狠盯着她:“你想背叛我么!” “不是……”姽画摇头,吓得嘴唇翻白。 “不是那就乖乖听话。”说罢,直接将姽画推到了未白身上,未白欲要躲开,却见姽画身子不受了控制一般,突然化作一匹困兽,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了未白,未白持剑的手竟有了片刻迟疑,而那一个迟疑,央回终于满意勾起嘴角,他的暗剑就在未白的那一迟疑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 那暗剑是央回不到万不得已想要了敌方的命,是断不会使出来的,毕竟这还需要一个送死的作为靶子。那暗剑眼看着已经抵达了未白脖子前,未白正欲徒手打断那暗剑,本来还在发狂的姽画却又忽然现出了原形,转身挡在了那暗剑之前。 “啊。”那暗剑直直插入了姽画的额头前,一条红线从那额前直直留下,她还想回头看一眼未白,却已经使不出劲,如一滩死水,倒在了地上。 央回已经走投无路,就连这一招都没用。未白虚着眼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姽画,将她放置于旁边的位置。走向了央回:“央回,我不杀你,但你活着会比死了更难熬。” ------题外话------ 准备完结了~也没多少时间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记忆消退 央回仰面大笑:“哈哈,没想到最后,本王还是输给了你!本王输给了天神龙迂的孩子,那又有何干系!”说到底,央回追求的永远都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名。 未白说话从不会是乱说,央回是没有死,可是生不如死,一身修为没了,丧失了五感,见不得,说不得,听不得,闻不得,感不得。 身后传来声响,不久便见着黑白无常赶来:“鬼君可有伤着身体?” 未白吩咐白无常道:“将这里处理,将央回带回鬼界,关押入鬼牢内,用不得放出。” “是,鬼君。”白无常将已经丧失了五感的央回抓走,飞往了鬼界,留下黑无常,未白道:“与本君一同去看看幽无涯在这天界是要弄出个什么名堂。” 其实,他主要目的是要找到月凛,这个诛杀了母上与灭了无虞山的罪魁祸首,阻止幽无涯只是其次。 当未白赶到之时,之间月凛正与幽无涯交战,显然论实力来看,月凛站了上风,幽无涯处处败退,天地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就在幽无涯败退之际,月凛发现赶来的未白,眼里闪过一丝犹疑,幽无涯退出几步开外,大笑:“月凛啊,你这儿子回来了,为何你却如此诧异呢,哈哈。” 月凛垂剑,并未望向未白:“你恨我可以,只是这天界与魔界势不两立,天界不可毁于魔界。” “月凛你这是何意?”幽无涯在一旁看着好戏,“这天界给我幽无涯统领怎地又不可以了呢?” “闭嘴!”月凛冷冽地看着幽无涯,幽无涯可不吃这一套,仍是笑着。 未白道:“好。” 月凛听着这一声好,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提剑自刎。他不自刎,未白定然也不会留他,而他时时刻刻活在罪恶中,每一个晚上都睡不好,并无留恋了。 幽无涯自知此时此刻还不能与未白对战,便领兵退出了天界:“未白小子,待本王卷土重来,哈哈!” 自此,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便告一段落。众仙神们央请未白留下即天君之位,未白并未给话。 且说未白赶回了鬼界之后,马上赶去了冥思阁看望离女。 离女醒来,看见未白已守在自己身旁。未白见她醒来,慢慢将她扶起来:“可是饿了?” 她摇头:“不饿,就是有点怀念无虞山了。”看了看未白,笑道:“你带我去一趟无虞山可好?” 未白思虑片刻,点头答应了。 无虞山没了那时的融融其乐,在历经那一次劫难之后,彻底失去了活力。 离女在未白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在无虞山的每一处,由于过于专注不小心绊了脚,一个踉跄还没站稳,未白就将她拥入了怀中。fQXsw. “未白。” “恩?我忽然想问你一个问题。”离女双手搂在未白的腰间处,仰起小脑袋狡黠地眨眼。 未白细长的眸子半是宠溺,半是期许:“何事?” 她咧嘴一笑,明明很苍白的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笑容,看得未白恨不能把她捧在心口上。“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看见未白俊颜上露出的诧异,她赶紧又补充,“不给敷衍了事,不给胡言乱语,不给扯开话题!” 未白浅然一笑:“好。”说罢牵着她冰凉的小手走到一处平坦之地,坐下:“大约是在鬼界听见你与姽画说的那番话之时。” 离女蹙眉,觉得有些挫败:“这么迟,我很早很早就爱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没有注意过我。”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回忆:“大概第一眼开始,又大概是第二眼,总之不会超过三眼就是了。” 离女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你不认识我,还跟姽画走得很近。” 未白想了想:“何时?” “你不会给忘了吧,就那时候万苏草事情,我挨了棍子后,看见你跟姽画曾经走在一块儿!”每每想到这儿,她都会觉得姽画比她早一步认识鬼君,心里就酸酸的。 听到这,未白就记起来了,不然他还在真不记得自己有跟姽画在一块儿待过。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你。”未白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是偷情被抓的慌乱。离女反而惊讶了:“为何你会以为她是我?” “她头上的那支簪子,是第一次我见到你时头上戴着的簪子。”未白这么想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吃亏了,一把搂紧了离女,不过跟她相处了片刻,便察觉出了不是,后来就没联系过了。 离女听到这,心里喜滋滋的,原来未白是因为这样才与姽画在的一起,难怪那时候在央回的貂权阁里未白看姽画头顶时候眼神有些异样,她当时怎么就不懂呢,一向闹腾的她,在那么紧要的时刻怎么就懂得矜持了呢。 说来,真是正当不当。 “未白,你都给我说说好不,我想听。”离女开始启动撒娇模式,在他怀里扭着。未白挑眉,认真看着离女那好看的容颜,将她如同一只小猫般拎起来:“要是想好好听故事,就安静些,恩?” “恩恩。”离女不懂为何未白要将她拎了出去,不过未白答应要跟她讲故事,她就高兴了。 “在幽无涯逃跑的那一日,知晓你才是那夜行衣女孩之时,我便拖了未见要将你带下鬼界,天界之上暗潮涌动之事过多,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我跟父君求情,他答应了,让你失去记忆也是我拜托未见所为。” “接着,就是我自己,该怎么样才能离开天界,终于等到了端南与月凛的那一战,我要的便是惩罚,顺理成章罚到了鬼界。” “对了,端南是喜欢那叫做故紫的神女吧,不然为何要去闹月凛天君的场子。”离女忽然插嘴。 未白看着她,忽然笑道:“端南喜欢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闹场子的主要目的,大概是为了母上,纤袭。母上才死去没多久,月凛又要另外娶妃子,端南若是那时候发现了些什么端倪,自然是看不下去。” “而那故紫……”未白停了停,不知该讲还是不讲,离女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拉着他的袖子说道:“说罢,没事。” “无虞山一事,或许就是故紫献上的主意,因此才会作为条件娶了她,而她却不知晓,自己懂得月凛如此多的秘密,又怎还能活得长久。” 她被打入轮回道的那些年里,倒是发生了挺多的大事情。无虞山之事,若不是过了如此长的时间,若是在她最为年轻气盛的时候,她大概就会奋不顾身独自到了天界,与月凛天君拼杀,虽然那结果,无论如何她都会死。 “这些事,都好乱。”离女打着哈欠,又蹭到未白身上,“我想在这儿睡一会。” 梦里她回到了年幼时候,还跟着火鸡闹腾之时。 “火鸡,叔父婶婶们为什么把你叫做火凤?” “因为我本来就是火凤。” “可你明明是鸡呀。” “我是凤。” “不,你是鸡。” “我不是鸡,我是凤。” “你是鸡,真的。” “不,我真的不是凤,不,我是鸡……” 她隆重地伸出小爪子拍拍它艳丽的脑袋,“恩,对的,你知道就好。” “……” 还有叔父婶婶们带着苛责的语气:“囡囡,你都多大年纪了,怎地还如此闹腾不懂事。” 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里倒带,她不知为何老是回忆过去,人家说,只有垂暮之年的老人,才喜欢回忆起过去,可她的年岁并不高。 大概,只是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她有些不习惯罢了。 未白抚摸着离女那苍白的侧脸,离儿又叫来这无虞山,这已是第三次,可她却记不得。镜花水月已经消亡得差不多,离儿是愈发嗜睡,若是再找不出法子,或许…… 不,他不会让这事发生。上天下地,他都会找到阻止镜花水月消亡的办法。 距离出了水梦月的幻境过了一段时日,离女才知晓她的身体状况是有多么糟糕,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神会无缘无故飞走,就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回神过来,发现未白已经坐在她身边,问起未白:“你何时来的?” 未白只说是方来不久,一次她信了,可是几次下来皆是如此,她就怀疑了,这是她的问题。未白肯定每次都已经坐在她旁边很久,只是她察觉不到,她的知觉越来越模糊。 “离儿,天凉了,回房歇着。”她点头,由着未白牵着她的手走回屋内躺下,未白会在她额上轻轻点上一个吻,替她盖好被子,等她进入了梦乡才会离去。 有时候她会在做过了某件事之后,又再做一遍,并不是她觉得那件事有趣到她想再做一遍,只是她忘了她曾经做过这件事罢了。未白每每只是耐心搂过她:“离儿,你若想看,我明日会带你去。” 她只是一遍遍跑去无虞山。 久了,她才知道她的这些反常,即使未白从未跟她说过这些,只是装作这些都好像在正常发展一般,陪着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重复着这些枯燥的已经做过的事。 彼岸来找她,双眼都是通红,笑得比哭还难看却也还对着她笑着:“离女,你先前教我的花糕我已经学会了,我可以做给你吃。” 她觉得这事该高兴才对,为何要笑得那么牵强,听未见老头说,她在幻境的时日只相当于外面的几日,而方囚受未白所托跑去了天神龙迂的遗迹也迟迟不见回来。未白也出去寻了两日,最后也是独自空手而回。 方囚出事了吗。她知晓未白很疲惫,他那漆黑的眼里有着汹涌的暗潮,她很想替未白分担,可她懂得最好的分担便是好好休息,不要让未白担忧。 不久,未白又去寻方囚,回来之时,只带回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狐,那雪狐虚弱说道:“公子,那名唤作方囚的仙君,怕是凶多吉少。” 这之后,未白便又整日不见了踪影,留下那雪狐给她带着。这只雪狐真不愧是神兽,长得真是一个俊俏,若是现出人形,该会是个美人胚子,她拿着木梳一遍一遍替它梳着那身银色的漂亮的毛发,那雪狐终于虚弱睁眼:“女君,你已经帮我梳了半个时辰了,确定还要继续?” “哈,哦,我忘了。”离女放下木梳,拿好疗伤的药,小心替雪狐覆上,“你是未白就来的雪狐吧。” 银真想要撞头了:“女君,这个问题,你也问了我三次了。” 离女擦着伤口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黯淡,随即又笑开了:“最近睡得有些多了,头脑有些不大清楚。” 银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撇开头去:“公子喜欢的女子原来就是你。” “恩?”离女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啥,就是说你笨手笨脚的,我的伤本来不严重,都要被你弄残了。”银的毒舌又出来了,青为了救她死了之后,她的毒舌是更加不留情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方囚有救了 不久,未白又去寻方囚,回来之时,只带回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狐,那雪狐虚弱说道:“公子,那名唤作方囚的仙君,怕是凶多吉少。” 离女自然不晓得方囚遭遇了何事,只是从未白眉间上隐隐透露出来的担忧可以知晓,方囚生死未卜。 她试图跟未白分担,可未白只是搂着她,连哄带骗,“离儿,你可是不想让我放心?”离女也没辙,毕竟自己今夕不同往日,也只能是添乱。他又道:“离儿,照顾这雪狐,它知道的消息兴许还有。”离女最终点头允诺。 这之后,未白便又整日不见了踪影,留下那雪狐给她带着。这只雪狐真不愧是神兽,长得真是一个俊俏,若是现出人形,该会是个美人胚子,离女拿着木梳一遍一遍替它梳着那身银色的漂亮的毛发,那雪狐终于虚弱睁眼:“女君,你已经帮我梳了半个时辰了,确定还要继续?” “哈,哦,我忘了。”离女放下木梳,拿好疗伤的药,小心替雪狐覆上,“你是未白就来的雪狐吧。” 银真想要撞头了:“女君,这个问题,你也问了我三次了。” 离女擦着伤口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黯淡,随即又笑开了:“最近睡得有些多了,头脑有些不大清楚。” 银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撇开头去:“公子喜欢的女子原来就是你。” “恩?”离女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啥,就是说你笨手笨脚的,我的伤本来不严重,都要被你弄残了。”银的毒舌又出来了,青为了救她死了之后,她的毒舌是更加不留情了。 青为何会死,却也是因为她,那时那名自称方囚的男子初来,青便翻白眼道:“银,这回咱可以撒手不管了吧!” 方囚生得风流,说话也风流,摇着把上古好扇道:“有美人如斯相伴,麒麟兄为何还会如此急躁,倘若我是你,巴不得在这洞中多待些时日,呵呵。”这话说得青脸顿时一阵通红,“你小子话多!” 她哼哼两声笑了笑:“青你个大块头,公子在你嫌人家话少,如今这位方囚君来,你又道人家话多。感情就你说话最有度了。” 青气得牙痒痒:“若不是怒啸死前所托,真想丢下你这死丫头!” 方囚在一旁只看好戏,待他们拌嘴够了,这才察看了天妃的那冰棺。冰棺内美人儿依旧,他正欲将这冰棺收起来,却察觉到洞外有声响。 一旁的银与青似乎也有察觉,停了下来,竖起耳朵聆听,“莫非是公子又回来了?” 方囚知那肯定不可能如此之快从水梦月的幻境中出来。这么想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来。 方囚大惊,银与青更是大骇,月凛竟然出现于此! 你们带着天妃的棺身先走,我来拦着这老天君。方囚收起折扇,神情严肃,失了戏耍的心态。 话虽如此,月凛却没打算让他们任何一个逃跑,早就带了几名得力将领在洞外等着,青为了掩护她,因此死掉了,而她终于逃脱躲过一劫。之后便昏了过去,直到公子将她发现,带来了这里。 她不知方囚可还活着,只是知晓公子十分重视此人。 且说月华公主与端南那头,月华替端南疗伤后,心有郁结:“神君,你这新伤旧毒的一起,大不妙啊。这伤我见着并不是今日所为,却是为何?” 端南睁眼道:“月凛所伤。” 月华受惊:“老天君为何要伤了神君,老天君与神君岂不是情同手足?!” 端南眺望远方,目光沉沉而悠远,物是人非。自此,月华公主才明白了这来龙去脉,那手掌心凉得通透。 我要先回海宫一趟为神君寻些摇材。月华收拾了东西,转身走出了屋内。路上,却迎面碰到了乘着祥云而来的未白鬼君。 鬼君。月华大喜,发觉未白并未有受伤的迹象,一颗老是悬着的心终于安稳,鬼君为何在此? 未白道:“寻你。” “寻我?”月华不解。 交谈了片刻,未白又匆忙离去,月华若有所思,一个转身,飞往了鬼界。 月华公主来到鬼界的时候,直接让鬼童将她领到了离女房中,这才刚踏入房中,正巧看见了离女房内的雪狐。 离女见到月华,笑道:“月华公主,你是来找未白,他似乎有些事,不在鬼界。” 月华知道未白不在,因她是来找离女罢了,“没事,这只雪狐似乎受伤了呢,我这正好带来了一些药,我给她弄弄吧。”月华公主见着这只雪狐十分喜爱,便往它那凑去。 离女见着雪狐对月华也不躲避,便一笑:“恩。多谢。” 银看着又一名与未白有关系的女子,再看看离女,就觉得还是这月华公主比较会照顾人,就想不明白为何公子会选择了这个女君,整日恍恍惚惚,好似半个死人。 月华将袖中的伤药拿出来个银换上,才看向离女那苍白的脸,大概已经知晓了未白找她来的意图。 “未白叫我来,其实是为女君探病。”月华如实相告,银朝离女看去,原来她是患病,难怪整日看起来死气沉沉,这也倒情有可原了。 月华替离女把脉,目光深幽,看不出其意,离女不知何时又睡着了,月华看着熟睡的离女的脸,摇头叹息。 她的灵魂日益薄弱,原本只需要血玉便能解决,可并不是长远之举,然而体内有着变异的圣物镜花水月作祟,离女的魂魄处于浑浊状态,完全不受控制。另一边,未白从找回的银口中得知当时方囚抵达韬光洞之时,还未来得及将母上的棺身拿走,便被月凛打了个半死抓走。 那么,月凛会将方囚关押在何处呢?他已在水云之巅上下找了一遍,皆未找见,还有哪里他漏下的。 莫非,是那。 未白飞身,飞往了天界,直奔向拥华庭。 拥华庭之中,有一个隐形的入口,那是他当时自己造出来的空间,只为了躲人用。 一步步走着,未白看到了方囚,眼里一片凌乱血红。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男子此刻如同一张抽干了血的尸体苍白无色,两只手背锁在了附有桎梏之力的铁链上,他紧闭这双眼,衣裳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不堪,此番情景,若是让彼岸那小妮子瞧见,必当会哭的昏天暗地。 未白皱眉,二话不说,拔剑迅速斩断了那束缚着方囚的铁链,方囚闻见动静,缓缓睁眼,艰难抬起头,偷着朦胧的视线,看到了一身白衣,以及那微微传入口鼻的香气,不由得笑了:“鬼君,我又欠你一条命,可让我如何还清……” 未白接过即将落地的方囚,不动声色:“你若死了,那可真还不清了。” 方囚闭上了眼,由着未白将自己扛上了祥云上,安静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伴着耳边吹来的风,仿佛听到了彼岸那清脆可爱的呼唤声:“方囚君,方囚君,非清阁园子里的那葡萄熟了。” 方囚不禁笑了,彼岸,真想再看你一眼。 “方囚?”未白察觉到方囚的脸色有些奇怪,唤了声,正欲伸手过去,便见着方囚口鼻开始冒出了血,且越流越多,“方囚!”回到鬼界,门口的鬼童抬首看见满身是血的方囚道:“鬼君,月华公主已在冥思阁厚着多时。” 未白放下方囚,吩咐道:“请月华公主过来!” “是。”鬼童点头,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不久,月华公主急匆匆走来,推门而入,便看见床上躺着的男子,还有床边站着的几位仙神。 彼岸的眼睛已经遍布了红血丝,眼角还挂着泪水。她听闻鬼君将方囚君带回来了,便飞奔了过来,却看见自己爱的方囚君竟是这般模样,她如何能不痛心,她宁愿如今躺在床上的是她,也不要是方囚君。 未见老头站在一边,还在替着方囚把脉,摇头,见着月华公主进来,退到了一边。 “鬼君。”月华看向未白,走了过去。 未白道:“月华公主素来医术极高,请公主替本君的军师看看,可还有何办法救治。” 未见老头让开,退到了一边后,月华挽起袖子,坐在床边,拿起方囚的手,那脉象极其紊乱,看来,他不仅是受了严重的伤,还中了毒:“他中了毒,至于为何毒,我暂时不敢下结论。” 彼岸紧张地问道:“那毒伤可致命?” 月华凝重的表情,表明此刻方囚受到的毒伤太过严重,彼岸感到全身冰凉,竟一时跌坐在了床上,紧紧握着方囚那冰凉的手。彼岸红着眼转头问道:“没有法子了吗?” 犹豫片刻,月华叹息道:“法子是有,只是……” 彼岸赶紧松开手,拉过月华公主,着急说道:“什么法子?” 月华公主沉思半晌,屋内静谧得可怕,她垂眼说道:“一命换一命。” 彼岸赶紧拍着自己说道:“我可以,你把我的命拿去,换给方囚君。” 月华公主摇摇头:“以你这修为,怕是不够,修为若是不够也会导致换名失败,反而造成一尸两命的结局。” “我可以的,你试试,试试看,一定没问题。”彼岸还是不放弃,死命拍着自己要换命。 月华公主为难的看向未白鬼君,未白鬼君终于发话:“彼岸,你暂且退下。” “不,我不要离开方囚君。”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未白对一旁的黑无常说道:“将这小妮子送到冥思阁休息,这几日她该累了。” 待彼岸不在一旁干扰后,那一整日,未白都困在正殿内,与月华公主翻阅着各类有关于药的书籍,未果。 未白将手中的书丢到了桌案上,月华公主看着未白:“鬼君,这毒怕是不可解了。” “真的再无他法?”未白再次确认一番,见着月华实在地点头,微叹了口气。 直至一个身影出现杂正殿内,慢慢踱步,站在未白面前。 “老君我活了那么长的岁月,什么也都见过了,眼见着三大神君,一个接一个仙逝,我日思夜想都在想着一个问题,也不知自己会是怎么死去,这老骨头也熬不了多久了,此次,便让老君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如何可以……”月华公主赶忙阻拦打断。 未见老头摇头笑笑,看向一旁的未白:“未白,你认为如何?” 虽然未白不作答,但未见老头如何不知晓,如今别无他法,唯有他以命换名,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难不成还要身为鬼君的未白来换,这决然是不可能。 “鬼君……” “就依未见君之言行事吧。”未白终于发话,月华自知未白鬼君与未见君都劝不动,也只好不做劝阻。 那一日,未白将方囚放在进行仪式的房内,走了出去,唯独留下月华公主与未见老头两人在房内,进行换命仪式。 月华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囚道:“未见君,开始吧。” 耗时三个时辰的仪式终于完成,门打开,月华抹着汗走了出来,未白一直候在门外等着,见着月华公主,彼此默不作声。 彼岸守在方囚床头三日三夜不眠,就在第四日,方囚终于睁眼。 “方囚君!”彼岸看见方囚醒来,一把扑到了初醒的方囚君身上,“你终于醒来了,呜呜……” 方囚艰难地开口道:“彼岸……” “你别说话,我去给你拿吃的来,你躺着就好,你醒了就好。”彼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要起身,被方囚拉过。 “我,如何还活着?” 听到这儿,彼岸本来已经红的眼更红了,当她知晓方囚的命以未见老头的来换时,当即昏倒在地。而如果将这消息告诉方囚君,定然也会对方囚君的病情有所影响,她于是强颜欢笑:“方囚君,那是鬼君与月华公主想方设法找到了法子,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不要多管,好不好。” 方囚听进去了,便看着彼岸在房中忙碌,喂下了一碗粥,终于因为疲惫再度睡去。方囚一事终于解决,而最后还有一事,让未白夜夜不能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继任天君之位 半月之后,方囚的病情彻底好转,也终于知晓了自己的命是由着未见老头换来。l5lkan.C@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当日,未白未未见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为期五日的丧礼仪式过后,天界也派了上神前来哀悼,哀悼过后却是说起天君一位之事。 “鬼君,天界如今岌岌可危,不可再无人掌管了啊。”一位年老有为的上神诚恳地说道。 未白并未给明确地回应,方囚便替未白打发走了上神,私底下与彼岸商量了半日。 彼岸道:“方囚君你怎么看?”方囚摇着扇子,靠在睡椅上,因大病出好,因此还是不能多动,只好每日坐着。他回首了这几万年来发生的各大小事件,觉得此等情况,的确不容乐观,还需要未白鬼君统领,才能确保三界的安定。只是,想让未白鬼君乐意那是何其难啊。 “那还是看看鬼君作何感想吧。”商定之后,彼岸便协同方囚去找未白谈话。就着天君之位这事跟未白说了,未白却只是淡然说道:“待离儿好了,一切才可谈。” 话已经说到这个坎上,也没人再重提起这件事,耽误之际便是找到解救离女的办法,而且不可再拖延,拖得越久,那么离女的性命粤四堪忧。 整个鬼界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氛围,大家心知肚明,唯有离女整日昏睡,不知如今鬼界是何状态。未白还是会每日都来探望她,满足她的种种要求,就连以前她最爱捣鼓的花糕,也一并是由着未白亲自动手做给她吃,她边吃边咯咯只笑:“未白,以前你可是一个厨房杀手啊,把我那厨房弄成什么模样了,呵呵。” 未白替她抹掉嘴角边残余的花糕粉末,笑道:“你如何就只记得那次,在人间我下厨替你做了这么多碗粥,你倒是都不提起,恩?” 离女撒娇地扑倒未白怀里,不住地哼哼唧唧:“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标胶有趣嘛,老是记得你那些成就什么的,还有什么意思,是吧。” “离儿恢复了记忆,嘴可比子啊人间时候能说了。” “那是,不然老是被你欺负,这可怎么行,我这人一向是属于欺负别人类型的。” 未白看着她那活力四射的表情,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有了点神采,看得他有些恍惚,离女使劲摇着未白:“怎么了,在想何事?” 未白一笑,刮着她的小鼻子:“我能想何事,不时刻想着你的事。”天啊,这个还是那个鬼君么,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亏他也能说得出口。 离女暗笑了未白一番,赶紧揶揄:“未白,我们何时才能把婚给结了,我这个曾经在现代呆过的人虽然对于未婚先孕一事颇看得开,但只怕我孕了两胎这婚事还没成。” 原以为这可以让未白吃了一遭,谁知未白好不知耻地笑道:“那时候将婚事与孩子的满岁酒,满月酒一起办了,也省得麻烦。” 虽然她很想捏死未白,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赞同道:“好主意!” 未白看了看外面,将怀里的离女弄了出去,放在床上:“你该歇息了。” “我要跟你一起睡!”离女大叫。 未白挑眉,这离儿,倒是愈发大胆了啊,笑得魅惑:“你要如何与我睡?” 离女知道未白的话中之意,一把将他推开:“懒得理你,脑袋子里老是些下流的念头。”未白却不甘,蹭了上去,低低笑着:“那是离儿勾引我在先。” 来人啊,将这妖孽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离女心里呐喊,表面却迎着笑:“好了,未白你还是去忙吧,我继续睡觉,嘻嘻。” 见她终于肯安歇下来,未白宠溺地一笑,在她额前吻了一口,这才离去,出门前特意吩咐门口的鬼童:“照看好女君。” “是!” 在那之后过了近半月,离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说话已经找不到逻辑可言,有时候会问银这只雪狐:“你,怎么会跑来我屋内,谁家的灵宠?” 银真是气也气不得,骂又不忍心:“我是你手痒的灵宠。”她知晓了离女的病症,心底只有无限的同情,加之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懂得未白对离女的感情有多深,也不再奢望未白能够喜欢上她,就连月华公主都能拒绝,又还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她有时候真嫉妒眼前这名半傻了的女子。 “若是想救下离女的命,只有我可以帮忙。”月华笑道,见未白不作声,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她接着道:“放心,我自会救下离女,鬼君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这才让未白有了些放心,月华公主道:“再过些时日我便来此救下女君性命,不过如今可容我回去一回。” 龙王察觉到回来后的月华似乎有些奇怪,可是问起她,她却又不说,只是一味嘱托他如何如何,感觉就像交代后事一般。这个念头闪出,可就吓了龙王一跳,莫非月华果真瞒了他什么事。 花了好几日功夫,前前后后想了,才记起月华体内的宝珠。当下跑去质问了月华,月华低着头,久久不语。 “月华啊,你这是要为兄心痛啊!”龙王真是既急又气,在房内踱步,心情烦躁。 月华赶紧安慰道:“大哥何须烦心,小妹并无何意。” “你还想骗我!你是不是要拿那颗宝珠给那女君,说实话。” 看着龙王那认真的脸,月华自知瞒不过大哥,只好如实相告:“大哥,小妹心意已决,若那女君死,未白必然也不会苟活,那月华也会赴死,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来成全他们。” “你永远都那么傻,哎。” 龙王不甘心自己的小妹就这么无辜献出性命,当下瞒着月华跑到了鬼界,找到未白鬼君道:“小妹体内有一颗父王留下的宝珠,作为续命之用,月华年幼之时便因着一桩往事,因救下本王而深受重伤,差点死掉,多亏了那宝珠才得以存活,而她也一直靠着这宝珠活下去,若是取出那颗宝珠,送给七月离女,只因……只因……哎,也不知她还能活多久……” 龙王的话里停顿,声音早已哽咽。 未白凝思良久,终于对龙王说道:“我会娶月华公主为妻。” 听着未白的这句话,龙王终于双眼发光:“可是真的!”随之又觉得未白鬼君怎会拿此来寻他开心,又转口道:“我这也终于肯退一步了,她是该有个好归宿的……” 之后,天界再派来劝说未白鬼君上天界即位,未白同意了:“三日后,我便上天界,通告四海之内,前来朝拜。” 得知此事的彼岸惊讶得嘴里正在吃的花糕都落地还不知晓,还是方囚提醒:“彼岸,注意形象。” 彼岸这才拍拍手,回神:“方囚君,你说鬼君是在想什么,他不是对权位不感兴趣,为何又要答应当那什么鬼天君,来束缚自己呢?” 方囚摇头,未白的心一向很难让人揣摩,唯有照着他的意思办。不久,未白就在正殿主持了朝会,通告所有的额鬼将们说道:“之后,将由左轮君作为新的鬼君。” “鬼君。”众鬼将们皆纷纷低下头,不忍。 “左轮君会打理好鬼界。” “是。” 按照约定时间,未白只带了离女前往了天界,坐在祥云上,离女睁开睡眼:“未白,我们,这是要去哪?” 未白没有回答她,一路上都没有回答,但她大概已经猜得到。昨夜里彼岸哭哭啼啼来找到她,哭着说:“鬼君明日便要睡去天界任职天君一位,呜呜,我们舍不得。” 舍不得,又能如何,如今三界之事,即使迷糊如她,却也依稀知道一点,魔界虎视眈眈,也料想哪一日就会发兵攻打天界,危害人间。 这些,她都懂,即使她也百般不愿意再回到这是是非非争端不断的天界,只是天下苍生,又怎能弃之不顾。 未白安顿好她后,便被那些仙神们拉走,进行了登位仪式。直到深夜,才听见们开的声音,她一向嗜睡,可是今夜她却没睡着,因此,未白何时回来的,她都一清二楚。 接连几日,未白都职务烦身,没有再如同在鬼界之时,日日来看她,之时叫了几名丫鬟陪着她。问起那些丫鬟,天君如今在作甚?那些丫鬟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答话。 她只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未白吩咐过不能跟她提起,也没在意,偶尔会听到丫鬟们讨论起未白,说道天君严整天界的风气,将那些大将们训得抬不起头。 未白,为何我与你会越走越远,远到我再也接近不了你的脚步。离女睡在冥思阁前的藤椅上,苦笑。 又一个深夜,未白瞧瞧开门来到她的房间,她睁眼,看着那熟悉的所爱的男子,笑道:“听说你最近职务繁忙,何不让其他神将处置,累着怎么好?” “他们的办事能力有待提高。”未白说道,“而且,我若不带头做事,如何能巩固这天君之位。” 离女一愣:“你以前,并不是这般看重这些权位。” 未白将她搂在怀中,呢喃:“那是从前了,如今我才发现,没权位又怎能给你幸福。” 错了,未白,我现在越来越感觉累了,幸福在我心里越来越薄弱。离女这些都不敢跟未白说,只是心里默默想着。 后来,未白要娶月华公主的消息在天界传开来,彼岸从鬼界又来找她唠家常:“离女,听言鬼君,不,天君要迎娶那月华公主之事,是真的么?” 离女仍是懒懒地给园子里的那些花浇水,“恩。” “可天君下的旨意明明是说要娶离女你,为何在这之前要先娶了那月华公主,即使那正妃之位仍是留给了你,岂有后来者先入门的道理。” 这些名分大小有何好争夺的呢,离女苦笑:“彼岸,陪我散会步吧,我来这天界如此久,从没去看过拥华庭,有些怀念。” “好,我也难得来一回天界,没见识过这里的风光呢。” 对面走来的便是那端庄素雅的月华公主,彼岸不悦地哼了声,她反而看得很开,不冷也不热。月华公主先开口了:“妹妹。” 离女想,这月华公主对未白是真心实意的好,即使知道自己不能当个正妃也终是愿意嫁作他的妻子,月华公主是不会因为争宠而为难她的好女子,离女心里比谁都更清楚。彼岸却恨不喜欢:“离女是要成为天妃的,怎么着也不能以妹妹称呼。” 说句公平话。她年纪的确偏小,比月华公主的小,月华公主称她一声妹妹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月华公主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一旁的丫鬟沉不住气了,开始拌嘴:“那又如何,天君先娶的还不是公主……” “住嘴!杨柳。”月华公主严厉打断,只见杨柳很委屈地闭上了嘴,凭什么自家公主这般不受待见。 离女也不是对月华有什么成见,但也不会如何待见,对于彼岸的话,她也不打算苛责,也不打算作何解释,只是一笑:“若因着这些问题伤了感情总归是不妥,你我还是依着对方的名字相称便可,你唤我一声离女,我唤你一声月华。” 既不亲昵,也不疏离。 跟彼岸逛了一日的拥华庭,她忽然觉得心很累,忽然想离开此地。 其实她也并不想离开,她舍不得那个她爱了几万年的男子,可她忽然又记起很久很久之前,还在幻境之时曾跟萧临然说过的一句话:“我爱的人,必须只爱我一人,更甚者,只要我一人。” 她承认,她终归是小气至极的,即使未白来找她时,总是会跟她说:“我娶月华,只是一种形式,但我爱的永远只有你。” 她是相信未白的话,因为惜字如金如未白,不会说任何太多甜言蜜语,而那一段时间,他却说了很多。 有时候,她又会动摇,或许,未白是因为内疚才会跟她这样说,为的只是安慰她,其实正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把握不会爱上月华公主,才会那么慌张急着跟她解释。 她想不到自己该去哪儿,但端南跟她说过:若是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到魔界找他。她是不能去鬼界找未见,找方囚,或者是彼岸了,因为那样她的出走便没有意义。 只是她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未白发现。未白神情落寞看着她:“你真想离开我身边?” “我……”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竟然先娶了别的女子,无论他爱或是不爱。未白看着她犹豫的样子,没有为难她,只是叹道:“好好休息,我明日会来看你。” 说完这话,她便一觉睡了过去,而这一睡,便是半个月。再醒来之时,只见到彼岸在旁边:“离女,你终于醒了。” 终于?她睡了多久。“彼岸,我……” “离女,未白已经娶了月华公主……” 这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彼岸之后在她身边还说了什么,她全然不知道。直至彼岸走后,她一直坐在床上,等着未白来找她,给她一个真正离开的理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回来了 未白看着苏醒后的孟语站在他面前,不语。孟语先打破了沉默道:“你既然不想告诉她真相,那么久放她离开,我能照顾好她。” 夜风吹了一晚上,吹落了满书的枯叶,铺了一整地。未白从孟语身边走过后方道:“好。”走回了离女所在的庭院,推门进去,便看见惨白着一张脸的离女。 “未白,给我走。” 未白只是走过去,轻轻将她环抱在怀中。离女也不挣扎,任由着未白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未白终于将她松开:“你当真……” “当真。” 也好,我现在终于知道答案,我是你的梦,你的水月镜花啊……“未白的声音愈发虚渺。 离女发怔,不知未白所说为何意当领悟过来,仿佛五雷轰顶:”不,不,不是的,未白你胡说,你胡说对不对,什么狗屁不通的梦……“ ”我何苦骗你……“他哀伤的眼睛痛苦的闭上。 ”不!“ 离女起身坐起来,惊醒。这是哪?她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这里,并非天界,也并非鬼界,更不是任何一方仙神所在之地。 那么,这是人间。 ”见离,你醒啦?老公,女儿醒了!“床边走来一个妇女,声音颤抖而不敢相信。 这名妇女是……离女一个激灵,她还没忘记人间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作为席见离,有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庭,而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人间时候他的母亲,是的,一个长得和她本该死去的母亲一模一的人。 为什么本该已经死去的母亲却还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情景。更不对劲的是,为何她会忽然回到了人间,原本她不是跟着未白在谈论让她走这一回事吗。 ”你这一病昏迷了那么久,可吓死我和你爸了。“妇女继续哀伤说道,喜悦之情同时又难掩于脸上。 母亲和父亲,他们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还会住在一块儿? 未白?对了,未白在哪?这一定是他捣鬼。 ”你们,你们是谁?!是谁变身来哄骗我的对吗?“离女出声质问,吓得他俩一跳,面面相觑。 ”小离是不是伤了脑子,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明天便送她去医院看看吧。“他们就这么自顾自说着,完全没理会离女的惊愕。 过了很久,离女想通了,才故作平静询问他们:”这里,是人间?“ 那妇女听到女儿问这种话,怕是中邪了,痛心:”天啊,我们这女儿命苦啊,竟然……“ ”你别哭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离女连忙安慰,不想被当做一个精神病人看待。 就那么浑浑噩噩在人间呆了一个星期,她大概已经确定,这的确是她转世后待的那个世界。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会面临死亡,也从没有过未白,没有过鬼君,天君,姽婳这些人。 她的父母没有离婚,母亲还好好活着。一切,仿佛真的做了一个梦。 最为惊讶爹的是,孟语竟然也还在,那日孟语来找她,现世的父母热情地招待:”语啊,多亏了你,小离才脱离了险境啊。“ ”没事,小离能好起来就好了。“ 她看着孟语,认真问道:”孟语,告诉我,你还记得从前那些事吗?“ 孟语笑得坦然,倒也没因为她问的这些问题而感到惊讶,只是温柔回答道:”小离,我与你认识虽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也不至于能忘了那些事啊。“ ”哦,呵呵,那倒也是。“离女讪笑。 没多久,她就被所谓的父母拉到了医院检查身体,顺便还检查一下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镜花水月实际是指凌灵的镜像成画。因此她脑部结构有一种医学上解释不清的,鬼界称之为镜花水月,医学上认为这现象接近于精神科疾病。 ”经过检查,已经确定了她精神方面存在异常,也许正是这原因,导致她曾经一度活在自己的幻想里面。“医生严肃的说道,”作为患者的父母,你们怎么对孩子的身体精神情况一点不了解呢。“ ”是是,那严重吗,还有办法治疗吗?“男人着急问医生。 医生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有是有,不过过程可能比较麻烦,得先在医院观察一阵子。“ ”好好好,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谢谢医生!“一对夫妻打开门,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席见离躺在雪白的病房里,墙是雪白的,窗帘是雪白的,床单是雪白的,被子是雪白的,也许此刻她的脑子也是雪白的。 听着门外传来的刻意压制的声音,她忘记了真实和虚假。 是她活在了别人的精神中,还是他们都是她的幻想。 眼角滑落下一滴泪珠。 ”爱你,好像天上人间对影自怜的落寞舞蹈,未白,你是我的水月镜花。“ 孟语每日都回来找她,对她十分好,父母已经开始为她商定与孟语成婚的日子,她只是笑笑:”我精神还是有点恍惚,你们就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这么一说,父母觉得也是,也就先搁着了,只是不断说道:”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可不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知道了。“离女没耐心地回答。 孟语含笑看着她,她只能呵呵笑着,”你,也先出去吧,我睡一下,身体有点不舒服。“ ”恩,你多休息。“ 多休息,多休息,这些人就都自会说这句话吗!她要再夺休息,还真不如直接一睡不醒了呢。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风高云淡的那一日,她见到了那个顽皮的彼岸。彼岸哭哭啼啼的性子还是没有改掉,”离女,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鬼君,不,天君总是这样,有隐情也总是不说,太可恶了!“ 见到彼岸,她终于相信那一切都不是梦,而在人间的这一切,才真的是梦:”彼岸,你别哭,快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彼岸抹掉眼泪,点头:”离女,原来未白娶那月华公主是因为月华公主就要死了,而月华公主死的原因便是因为救了你的性命,她赖以存活的宝珠移植入你的体内,月华公主她,她,呜呜,是我们误会她了……“ 离女一时踉跄,想起了那个端庄尔雅的女子,那个无论那个男子见到都会喜欢的女子,竟然因为救她死了,这种实情让她怎么能接受。 若真是如此,她欠月华的岂是一条性命那么简单。 ”那如今未白……“ ”天君直视娶了月华公主的那一晚,月华公主就死了……“ 原来如此,她却因为这事,还要离开未白,想起未白当时抱着她之时,那颤抖的双手,为何她还是不肯相信未白呢,她永远那么失败,在爱情的世界里,远远不如月华公主。 ”彼岸,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回到天界!“离女吞咽下泪水,问道。彼岸拂袖一晃,便出现了一扇门,”离女,只要进入了这扇门,就能够娶到天界了。“ ”好,我们马上走。“离女一脚迈进了门内,另一只脚还没踏入,便听见孟语的声音。 ”你果真还是要走么。“ 离女惊讶,回头看着孟语,难道他不是真正的孟语,为何会知道她的身份,难道这里的一切门股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跟她说。 孟语叹气:”这是我打造出来的世界骂我如何能不知道你的身份。“ 彼岸小心拉过离女:”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他竟然是血玉的原型,是从未白身上出来的一部分。“ 离女知道未白一定子啊等着她回去,也便只有狠下心来道歉:”孟语,无论是前世今生,我都不会接受你的,爱上一个人,哪怕是一眼,都会万劫不复。“ 说完这句话,离女便毫不犹豫走进了那扇门内。 门外,立着一名白衣男子,在飘零的树下,回头,浅笑:”离儿。“ ”我回来了。“她笑道,如花绽放。 后话: 且说离女知道真相回去之后,幽无涯再犯,未白亲自带兵迎战,在那一战中,诛杀了魔王幽无涯,从此魔界荡然无存,从此三界稳定。 端南不久也仙逝,那些久远的神话最终都归于平静,供后世之仙神赏读。 ”我唯有一个遗憾,那边是端南死的时候,我竟没在身边。“离女叹息。 未白摸着她的头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什么秘密?“ ”端南喜欢的女子。“ ”我知道是谁。“ ”哦?“ 离女黯然神伤:”月华公主。“ 未白默然,罢了,就让她一直这样以为也好,不然肯定又要愧疚一辈子。 ”对了,彼岸与方囚的婚事即将举办了,你未觉得有何不妥?“离女叉着腰询问未白。未白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是不解,勾起一抹笑容:”有何不妥,还望离儿点解一番。“ ”你,你存心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嘛。“离女转身不去理会未白那诱惑人的笑,大步走开了。 未白跟在身后,一把将她捞起来:”急什么,我们可以先造孩子,再成婚。“ ”谁要跟你造孩子啊,谁要跟你成婚啊,无赖,痞子,放我下来!“ 身后跟着的两名丫鬟捂着眼睛不敢看着那么放荡的天君,心想:天啊,天君竟然如此失礼,如此勇猛,难得一见。 另一边,方囚与彼岸大婚。彼岸坐在洞房内,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要跟方囚君说些什么话比较合适,这么左思右想,就听见推门的声音,透过红盖头,便看见了那双干净的鞋子出现。 ”彼岸,不,娘子。“方囚君那痞气的声音传入耳中,”怎么不说话哈?莫非是害羞了,呵呵。“ 彼岸豪迈地掀掉红盖头,一把叉腰:”我才没害羞呢,而且离女还说了,今晚我要主动把你扑倒!“ ”哦?“方囚挑眉,似是不信,而且很是不信。 ”哼,看我的!“说罢,笑彼岸便羊入虎口,直接扑倒了方囚,双双掉进红纱帐内,不久传出方囚可口的笑声:”娘子,你可逃不了了。“ 门外偷听的离女鼓着嘴,心想:自己好像主动得太别扭了,还是彼岸霸气些。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刀片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气息,她小心回头,却发现未白那张绝美的容颜含笑看着她。她一个惊慌,说话偶读咬到了舌头:”未白,我,我多学学如何洞房……“ ”明日我便与你洞房,恩?“ ”恩,好,好。“ 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片段一: 未白有一日闲得慌拿着方囚从海宫淘宝回来的桃花镜,据说是能借用世上的某生物的双眼观察得到人间的一举一动。 这不,顾白闲着无聊拿着镜子准备悄悄窥探一下人间繁华盛世,这一晃,镜子前就出现一个大大的特写脸,原来是一个女生冲着他笑:”喂,小狗狗,我只有这唯一一片面包了,我一半,你一半怎样?啊不行啊,你很饿啊……那好吧,全部给你啦。“ 然后一片面包丢在了自己面前。 ”可惜,我没办法养你,你要是跟着我准能饿死。“摸摸狗狗的头,”我走了,会有好心人收养你的,乖乖哦。“ 然后,镜子被方囚夺过,他拿着镜子大笑。 ”哈哈,鬼君,你真是狗屎运,第一回用这镜子就进了狗的眼睛。“ ”哦?是吗,我也觉得,我很走运。“只一眼,便觉得那双眼睛过于熟悉,已盘点了所有的计划,”听说最近是不是还有些鬼魂没回收回来投胎。“ ”是啊,只因留恋太深,迟迟不肯动身。“ ”我亲自去一趟。“ ”啥?!“方囚大惊。 片段二: ”鬼君,你要知道,你身为鬼君,有数万年岁月,她身为人,再长不过短短几十年。“ ”我同她一同为人便可。“ ”再怎么陪也只是一生一世。“ ”不,生生世世。她去哪,我便跟到哪,即使她下辈子投胎成了猪。“ ”然后你就变一只猪?“ ”不,我成为她的主人,养她一辈子。“ ”你确定你不会娶妻?“ ”到时断了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