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惹外星帝凰妃》 正文 001 外星人,也玩穿越 章节名:001 外星人,也玩穿越 暮冬时节,帝都东郊,红梅似火,冰月海结着千重厚冰,雪雾浩浩,映着残冬暖日。 岸边有序栽种的红梅树生机勃勃,如火如荼朝着两岸蔓延开来,冰月海中央端端立着一座院子,炊烟袅袅,给十里梅林徒添暖意。 五月缓缓醒来,浅淡的香气熏得鼻子有些发痒,这断然不是自己日常所用的香奈儿Cristalle,不过也还算过得去,就是味道略重了点。 她尝试给自己换个睡姿,窗外潺潺滴水声音不断回旋,高原上的冬雨总是让人眷念,湿湿的气息,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徒增浓浓睡意。 高原?这是什么情况?人类不是迁徙到银河系X行星上了吗? 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古香古色的床幔晃得有些头晕。明明记得和人类一起乘着诺亚神舟离开地球的…… 等等,在神舟穿越黑洞的时候,她被抛弃了有没有?! 嘴角漾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凡人皆薄幸,过河老拆桥,古人诚不欺也。不过想想也就罢了,对于人类而言,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她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手撑着床沿,几经周折,勉强靠着床头坐直身子,四肢传来钻心的疼痛,额间渗出薄薄冷汗。 幸亏她是B&C0108S行星来的外星人,仗着超能力勉强保住一命。用脚趾头想想,从外太空掉到地面,没被大气层烧得尸骨无存,也得摔成肉酱了,普通人类怎么可能活着。 所以肉体穿越什么的,除了人品大爆发的个别人之外,就只有外星人能够做到。 而她,就是传说中的外星人,代号五月。 思绪混乱之中,这个空间的一切一切,她竟是那么的不熟悉。 她头疼的挠了挠头发,“谁能告诉我,我到底穿到哪了?” “小姐,你醒了?!”雀跃欣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倒将抓狂的她吓了一跳。 五月侧脸打量门口端着脸盆的丫头,一袭粉色的丫鬟装将她映衬得粉嫩机灵,乌黑的眸子隐隐挂着泪花,楚楚可人。 “啊,醒了。”她有些浑浑噩噩的,弯着嘴唇,琢磨半天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姐,你可吓死屏儿了。”屏儿愤怒的抓着脸盆,泪水夺眶而出,“二小姐她太过分了,仗着二夫人娘家的势力,偷梁换柱抢了小姐的夫君还不算。竟然使了这么歹毒的法子,让小姐去送死,若不是上天见怜,小姐就……” “送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我摔得有点晕。”五月挪挪位置,欣慰的抬起手,暗自庆幸,身体自愈能力还在,那么重的伤势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从屏儿抽噎中,大抵知道,三天前,她家废材小姐舞月接到相府密信,如果能够在丞相寿诞之前采到七彩佛铃就可以重回相府。 七彩佛铃生于断魂崖壁,百年来从未有人采得到。废材小姐人品极好,虽然采到了花,却摔得一身重伤。被救回兰亭阁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因果并非如此。 原来是圣元帝病重需要七彩佛铃当药引,而二小姐知画利用舞月拿到七彩佛铃,风光一时。换而言之,就是废材小姐堂堂正正成了炮灰。 五月皱眉,屏儿不知道的是,其实废材小姐采到七彩佛铃之后很顺利的爬回崖顶,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上崖的那一瞬间,她从外太空掉到此间,拉着废材小姐一起坠崖。 她是外星人,命好死不了,更是因为和废材小姐长得相似,被神医司命救了回来。 五月叹息,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鸠占鹊巢,也不知道废材小姐是否活着,依照眼前形势,只能一边借着废材小姐的身份活着,一边找寻她的下落,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来个完璧归赵,岂不妙哉。 既然占了废材小姐的坑,少不得要做好各项功课,莫要露馅才是。 幸好废材小姐也叫舞月,五月,舞月,只改一个字,也算对得起祖先。改名换代号,对于外星人而言可是禁忌。 轻咳一声,掀开被子,打算和屏儿好好聊聊。 屏儿瞧见舞月乱动,急忙丢掉脸盆,冲到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姐,你找死吗?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养病期间不能乱动的。” 嘴角扯出一抹真挚的浅笑,古人可比现代人真诚多了,屏儿这丫头当得上朋友二字。 “屏儿该死,屏儿不该对小姐发脾气。”屏儿稳住舞月之后,哭丧着脸,跪在床前,一个劲的扇嘴巴。 舞月好不容易拉住自残的屏儿,黑着脸训斥,“身体发肤受诸父母,岂能这么轻易的伤害呢。我看看,脸都肿起来了,不知道发炎了没有。有没有冰水、消炎膏之类的医疗物品?” 屏儿目瞪口呆的瞧着舞月,弱弱的问,“什么是医疗物品?” 舞月叹了口气,扯开被子,赤脚着地,拾起摔在一旁的脸盆,转身朝着屏儿展颜一笑,“现在是冬天,外面都是冰雪。我去拿些冰来兑水,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姐,你就别折煞屏儿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屏儿蹭的跑了过来,抓着脸盆,朝着舞月作揖,“小姐果然还病着,奴婢再去端盆水来,小姐乖乖的去床上躺着,好吗?” “啊。”舞月卡顿片刻,夯着头,默默的爬到床上,“知道了,你早点回来。洗漱一番,我们出去逛逛。” 屏儿端着脸盆,转身看了舞月一眼,应承道,“是。屏儿马上就来。” 紫砂菱花薰炉悠然冒着白烟,屋角等身铜镜上端端映着绝世容姿。紫纱绫裙勾勒出曼妙身姿,云袖广舒映衬着玉手如脂。 鹅黄色腰封系着七彩丝结长穗宫绦,七彩玉石挂于腰间。青丝似墨,用乌银扁钗挽起云髻。凝香冰肌,唇不点而红,素颜清远。秋瞳剪水,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舞月揉揉脸颊,目光扫了扫梳妆案上胭脂水粉,打开一个宝蓝色瓷瓶,小指醮了点,凑到鼻前一闻,淡定摇头,“这是什么?二硫化汞?这玩意不能直接涂脸上的,知道吗?” “那是朱砂,化额状的时候会用到的,不过小姐素来不爱用这些东西。”屏儿给舞月披上红色披风,由衷赞道,“小姐什么都不抹也一样好看。” “那是,本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360度无死角的完美女人。”舞月泛泛自夸,眉宇之间难掩桀骜自信。 屏儿一时之间被舞月脸上的洋溢的光彩迷了眼,由衷的笑了笑。 因为卜言,小姐从小被关在兰亭阁,不得踏入帝都半步,就连夫人病重也不容例外,成日郁郁,都快憋出病来了。所幸,劫后逃生,小姐的性子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多愁善感。 正文 002 二小姐,你悲剧了 章节名:002 二小姐,你悲剧了 “西伯侯那神棍,凭什么说小姐祸国殃民,害得小姐有家不能回,还得受二小姐的气。”屏儿愤愤不平的抱怨,小姐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处处被人欺负。 “没事,今后我们欺负回来……”话还未说完,舞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眸子朝着门外瞟了瞟,唇角微微扬起。 屏儿反应过来,小脸苍白的厉害,紧张的盯着门外,生怕刚才的话被人听了去,非议皇室,罪可当诛,一个不慎,可能会株连九族。 “姐姐从那么高的崖顶摔下来居然没摔死,当真命大。”娇俏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竹门吱嘎声响。 舞月厌恶的挑眉,这话听着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屏儿止不住脚软,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结结巴巴的问安,“二……二小姐吉祥。” 知画挪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脸上薄施粉黛,青黄色锦缎宫装,三千青丝绾成流月追星髻,发间零星别着几只白玉簪子,眸子流转,薄唇刻薄。 舞月波澜不惊的撇嘴,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嘴巴臭了些,心肠黑了些。可惜,她可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废材小姐。得罪外星人,可是会遭天谴的,二小姐,你悲剧了。 “有你这么好的妹妹记挂着,姐姐怎么舍得死呢?”舞月径直的坐在椅子上,反手拉住要去倒茶的屏儿,“寒舍招待不周,妹妹自便。” 知画顺着舞月旁边的位置,端庄的坐着,“司棋,这儿的奴才不识好歹,府里嬷嬷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也好好教导她,如此不规不矩,若是传了出去,会坏了我相府的名声。” 红衣丫鬟应了声是,端端的走了过来,吊眉高挑,一看就是个刻薄刁钻的奴才。 “屏儿,还不给小姐端茶去。”司棋站在屏儿面前,趾高气扬的戳着屏儿的额头,“下贱蹄子就是登不上大雅之堂,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脑子怎么那么不好使。楚王妃驾临,招待不周可是你这蹄子担待得了的。” “你这奴才指桑骂槐的本事倒是不赖。”舞月将屏儿拉退一步,正好躲开司棋的手指攻击,顺手扇了司棋一记响亮的耳光,“可惜的是,本小姐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司棋一下子被打懵了,眼泪在框里打转,愣是掉不出来。 知画柳眉高挑,愤然站了起来,“大胆,你居然打我的丫头?” 知画因着楚王妃的身份,相府上下无不毕恭毕敬的候着,谁也不敢对她大声过。花舞月,相府被冷待的嫡女竟敢打她的丫头。 舞月唇角一勾,轻车熟路的狠甩了知画一巴掌,嚣张的打量着她蓄泪的眼睛,一本正经。 “一则我是主子,司棋是奴才,主子教训奴才,天经地义;二则我是嫡,你是庶,我是长,你是幼,姐姐教育妹妹,合情合理;三则楚王尚未娶亲,何来楚王妃。就算有婚约,那也是准楚王妃而已。最后奉劝一句,做人最好低调一点,欺负人总有一天会被欺负回去。惹急了,老虎还是会发威的,姐姐我就是。” 知画无言以对,咬牙跺脚,张牙舞爪盘算着打回来,却被舞月反手一推,退了三步。 “姐姐,你好大胆。放纵奴才谩骂西伯侯,非议皇族,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司棋,去报官,我就不信要不了你们主仆的脑袋。哼哼,这次看你的命是否真的那么大,能够躲过这一劫!” 知画脸上挂不住,心一狠,破罐子破摔。 屏儿惨白着脸,屈膝跪了下去,机械般的自扇耳光,“二小姐,奴婢知错,奴婢该死,求二小姐不要报官。这事和小姐全无干系。” 舞月拉住屏儿的手,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你还知道叫我姐姐,那么这个九族算不算上你呢?反正我是无所谓,从小都被关在这里,能活多久就活多久,随缘。你呢?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楚王妃还没当上呢,死了不挺可惜的吗?” 知画一时语塞,手拽着锦帕,恨恨的揉着,却是反驳不了。司棋扯了扯知画的袖子,默默的摇头,示意知画不要冲动。 “屏儿。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准楚王妃和整个相府都愿意给我们陪葬,死得其所,值。”舞月弯腰将屏儿扶了起来,笑若星辰。 “小姐……”屏儿含泪望着舞月,心中泛着酸意。她不过是一个丫头,能得主子如此相待,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舞月提着袖子,将屏儿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子擦干,“你是我的丫头,不能总是被人欺负。小姐我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是学乖了。人善被人欺,以后我们要好好向知画学习,将平日里受到的委屈,一一还回去,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对么,知画。”舞月眸子一转,意味深长的看着知画。 崖顶?坠崖那天,如果知画没在现场,怎么会知道废材小姐是从崖顶上掉下去,而不是从崖壁上掉下去的?如果真是知画下得手,那这个仇可得好好报了。 “哼,就算你是嫡女又怎么样?要报仇吗,有本事回到相府再说。妹妹我拭目以待!”知画咬牙切齿,愤怒转身,“司棋,我们走。” “妹妹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到时候,你可别哭啊。”舞月好不容易憋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送客,心下得瑟,玩火呢,妹子,你还是弱了点。 “小姐……”屏儿蜷缩着身体,好奇的打量舞月半响,眼神有点儿奇怪。 舞月被屏儿瞧怪物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咧着嘴干笑,“我脸上长痘了吗?干嘛瞧得这么起劲。” 许是屏儿接受了舞月的改变,激动的抓着舞月的手,笑得很是开心,“小姐,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奴婢从来没见过二小姐那么吃瘪的样子……” “很好玩对不对?人生就该这么过,想想以前,还真是浪费青春十五年呢。”舞月一脸正色的捧着屏儿的脸,“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得再自称奴婢了,也不许动不动就下跪扇耳光,你就是你,我们没什么分别。” 屏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哽咽道,“奴婢知道,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舞月被屏儿打败,闭着嘴掬出笑,伸出双手挠向屏儿咯吱窝,“都说了,不要自称奴婢的。呀,奴婢什么的整的我头晕,听到没有。” “小姐饶命,奴……奴婢知错,哈哈哈……” 冰面竹屋,银铃般笑声响彻天际,红梅赫赫,化开残冬暖日余晖,染橘冰面。 不要怀疑女主的彪悍程度,话说外星人都是女汉纸…… 正文 003、命在我手,从不由天 章节名:003、命在我手,从不由天 残冬腊月,十里梅林层层摇曳醉红,通天雪海皑皑尘封新绿,暖日重重晕染竹屋,徒添几许惬意。 舞月一袭金色锦衣,头上用紫檀簪子束发,鼻下贴着八字胡,饶有趣味的从门口竹编信桶里挑出蜡封信笺,瞧得眉飞色舞,“屏儿,圣上手谕,请神医进宫,给临王看病。你说我们去不去?” 神医司命,东皇大陆无人不知的绝代神医,卜术之精,医术之妙,当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但凡他想救的人,没有救不到的。 十五年前从左相手中救了舞月之后,便守护至今。明面上是花舞月的师父,暗地里却过着既当爹又当娘的孩奴生活,许是日子过得太苦,月前寻了个云游的噱头,收拾包袱遁了去。 舞月常想,如果废材小姐的强大师父没有离开,她或许不用死得那么凄惨。 屏儿熟练的将紫檀香料抖入熏炉,“先生吩咐过,他不在兰亭阁的时候,禁止小姐私自外出。” “但是,皇帝有谕,抗旨可是砍头的大罪,搞不好师父的小命就没了。”舞月靠着竹栏,百无聊聊的晃着手中的信笺,“不如,我代师父前去。” 屏儿谨慎的环顾四周,须臾,凑着舞月的耳边,“不行。小姐有所不知,临王的病医不了,也没人敢医。先生避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屏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姐去送死。” 屏儿的话倒是点醒了舞月,她托腮思索片刻,却是微绽梨窝,“如此说来,我更是非去不可。” 朝堂之上利来利往之事甚是复杂,临王的病确实有些蹊跷。这两日闲居兰亭阁,冷不防将司命珍藏的书籍读本翻了个遍,朝廷之事大抵琢磨得清楚。 殷朝是圣元帝在平定七国之乱后建立的新朝代,临王苏长夜十三岁从军,十四岁统帅兵马,能征善战,立下赫赫战功。按民间说法,殷朝江山有一半是临王打下了的。 可惜,树大招风,这风召得不偏不倚恰好是天下第一人,圣元帝。帝位之谋,算计的从不是外人,而是骨肉至亲。 天下大定,圣元帝拿前朝公主莫雪鸢大做文章,软硬皆施,夜光冰盏释兵权,收回天下兵马大元帅军印。为安抚民心,封临王上策将军,位列王公之上。 半年来,临王闲赋在家倒也安分,白天泡在府中与幕僚杀杀棋,谈论经义,晚上逛逛青楼,喝喝花酒,倒也潇洒。直到三天前,民间盛传临王于府中遇刺,生死不明。虽然官方澄清,临王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欺君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求小姐三思。”屏儿拽着舞月的袖角,眉目肃然。 舞月反握着屏儿略显冰凉的手,唇角漾着似有若无的笑,“屏儿在你看来,临王苏长夜该不该死?” 屏儿不知舞月为何这么问,却是认真思考片刻,很肯定的应了声是。虽然临王背弃了小姐,却罪不至死。 西伯侯曾经给小姐批命,绝世妖娆,祸国殃民。彼时,前朝元丰初年,老爷官拜上卿,与时任大司马的圣元帝交好,结下姻亲。 花家嫡女舞月出生时,苏家已有四子,长子苏长青婚配杜将军之女杜茹,次子苏长戟体弱暂未婚配,三子苏长夜甚得元丰帝喜爱,封为临王,指婚雪靖公主莫雪鸢。 四子苏长缅与舞月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借着天赐姻缘,两家趁热打铁,定于的满月之日行纳征之礼。熟料满月宴前夕,西伯侯过府,卜出小姐祸国命,逼得老爷大义灭亲。 幸好先生及时出手,当众收小姐为徒,保住一命。当晚,二夫人产下二小姐,两家为顾全名声,移花接木,定下二小姐和苏长缅的婚事。 此后,小姐与苏家倒无纠葛,直至六年前,元丰帝在江南行宫被杀,七国诸侯叛乱,各郡绿林揭竿而起,天下大乱。苏家以公主莫雪鸢为名,广招兵马,四处讨伐。 两年前,圣元帝在枕上称帝,国号殷。此时,先生卜得一卦,百木复苏,凤程万里。简而言之,如果小姐能够嫁入苏家,便能改运。 时逢苏长夜为雪鸢求药,先生以此为条件,要苏长夜发誓娶小姐为临王妃。苏长夜虽然发了誓,却在此后两年不曾踏足兰亭阁。先生也不知何故竟不曾提及此事,因此,小姐的改运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舞月抬手轻捏屏儿脸颊,梨涡深陷,“既然屏儿觉得苏长夜不该死,那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更应该去了,不是吗?” 屏儿回过神,抬眸看着舞月,犹豫半响,终是下定决心将事情经过告知舞月。 舞月微愣,淡淡撩起朱唇款款上扬,青黛睫毛挑拨着狡黠,“既然如此,上策将军府我是非去不可了。你放心,放眼整个东皇大陆,没有人能伤得了我。更何况,命在我手,从不由天,既然苏长夜装傻充愣,那我就只有主动出击,好好的利用他这颗棋子翻身。屏儿,你也希望我能够摆脱这种宿命,对吗?” 屏儿异常肯定的点头,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能够活得幸福,而不是饱受欺辱。 上策将军府位于帝都东面,亭台楼阁凌空而起,廊腰缦回,殿角飞檐,屋落错致,佛铃扶风,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舞月刚到门口,就有一群仆人恭敬的迎着。 前脚刚跨进门槛,寒风卷起红梅落英,扑面而来,几朵梅花轻沾衣袂。冬寒料峭,浅弱的咳嗽声隐隐叩击耳膜。她的耳力素来比人类好上九倍,阖上眼睛,轻而易举的透过竹风,找到声音来源。 舞月睁开眸子,懒懒一笑,待要与屏儿商量,恰好瞥见将军府的仆人围着屏儿转。微微敛起眉头,骤眯皓眸,朱唇淡淡弯出迤逦的弧度,空间移动,回廊楼阁如光速一般退后,不过眨眼,已然站在府内东院竹林折角处。 隔着竹林,天地豁然一体,皓雪皑皑之间,一抹极为醒眼的墨色倚在石榻上,一剪秋水雪带束发而起,长发如练,发尾及地飘散,侧身而坐,左手捂唇轻咳,右手端端把玩着一剪红梅,两只云雀循着梅香,绕枝飞舞。石榻一侧端端设好琴台,紫砂香鼎悠悠弥漫氤氲,熏烟袅袅。 男主粗现啦,求收藏,求撒花 正文 004 一白遮千丑 章节名:004 一白遮千丑 古琴铮铮,曲调悠远天然,恰似流水一般缓缓漫过积雪,萦绕林间,山风寒颤,飘雪漾着琴声,映着层层梅红。宫商角徵羽流转自如,深沉古远之中渗透着淡淡无奈,惆怅未平,杀机暗起,容和之下到底隐藏多少杀戮和血腥,尽在一曲琴声。 “这曲子,似乎熟悉的很。可恶!就是想不起来。”舞月轻恼,大约是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脑门了,过去的记忆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你是何人?”疏远低沉的嗓音响起,墨衣男子眉色冷淡,眸子敛起杀意,“谁人指使你来刺杀我的?” “我吃饱了没事干。刺杀你干吗?”舞月贝齿微咬,微微抬起凤眸,勉强憋住笑意,“要刺杀也刺杀个有地位的,刺杀个太监,不被人笑死才怪。” 若说他是女子,可眉宇间透着华贵英气,若说他是男子,却拥有倾国之貌。舞月琢磨许久,心下认定,他不是女人就是太监,诚然,他不是女人。 “放肆!你……”他侧着冷眸,清冽华贵打量眼前之人。皓眸清澈,羽睫如扇,梨涡浅浅,虽然贴着八字胡,却是难掩佳人风姿。两年前,他们见过,他发誓娶她,可是他早有心尖尖的人了。 舞月随意坐在石榻上,信手从琴台边上的果盘里挑了个极好的柚青枣,唇角轻扬,“上天是公平的,命运对你关上一道门,势必会为你开启一扇窗。有如此才情,就算是太监又如何,没人敢瞧不起你。” 他一时讷讷,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太监?他堂堂上策将军临王苏长夜,竟会被人当成太监,当真难以相信。可是,她说得如此情真意挚,竟是让人难以反驳。 蓦然抬眸,脸色瞬变,似有勃然大怒之状。他们见过,可她不仅认不出来,还冠冕堂皇的将他当做太监?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根本就是在耍他玩! 舞月素手轻拨琴弦,由衷赞道,“音质清透空灵,大有九霄环佩的感觉。这琴价值不菲,你怎么得来的?难道……” 苏长夜端起案上的白玉茶盏,握着茶盖浮了浮茶沫子,静待下文。 “难道你和临王苏长夜是传说中的断袖?”舞月纤指捂着丹唇,美目光华巧转,唇角似有还无的勾起一抹黠笑,叹道,“断袖情深,所以这琴是苏长夜送你的吧?果然还是恋爱中的男男出手更为阔绰啊。” “咳咳。”苏长夜捂着胸口干咳,被茶呛到的滋味极不好受。这女人还真是复仇来的,只是自己为何饶有兴致陪她玩呢?或许,这半年来,他确实百无聊赖了吧。 “王爷,您没事吧。” 谢衣领着侍卫军从小道过来,刚瞧见苏长夜重咳,万分火燎的奔了过来,甚为警惕的盯着舞月。舞月只消靠近苏长夜半步,他手上的利刃就能取下她的头颅。他就算付出性命,也不能让王爷再次受伤。 府中侍卫军瞥见左护军谢衣神情,齐刷刷亮起兵器,刃指舞月,等待王爷示下。 “先……先生?住手!不得对我家先生无礼。”屏儿从队伍后方跑了出来,张开双手,挡在舞月面前。泛着冷光的兵刃直逼脖间,擦破几道小口子,血液泊泊。 “先生?”谢衣抬起手制止侍卫军,一边扶着苏长夜,一边皱眉望着屏儿,“屏儿,你说他就是神医司命先生?” 屏儿点头,没有丝毫异色。 舞月抬眸,望着雪中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鼻尖泛着酸意,伸手扶起屏儿,墨瞳透过些许冷意,“在下奉圣上手谕,前来给临王看病。既然贵府不欢迎,那在下也不自讨没趣。告辞。” 谢衣闻言,庄重一拜,“在下鲁莽,请先生莫怪。我家王爷的病,还请先生多多担待。” 舞月没好气的哂笑,这番话说得丝毫没有歉意,倒有浓浓的胁迫意味。环视一圈,侍卫军果然没有让道的意思。仗势欺人,她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治病吗,小事一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在下除了多多担待还能怎么办?”舞月重新落座,朝着屏儿使了个眼色。 屏儿将案台上的古琴摆在旁边,挪出空位,顺溜的将一个竹编方形箱子放在案上,信手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的罗列着各种刀具、银针和奇形怪状的东西。 舞月无视众人疑惑的眼神,素手伸入箱中,掏了半天,总算找到听诊器。她噙着笑意,将听诊器的金属耳管戴上,左手拿着听头,盈盈站了起来,不容抗拒道,“躺下,双脚屈起。” 诊箱里面这些东西可是她临时从司命房中找到材料造出来的,因为时间紧,怎么看都有些粗制滥造,实在当不起她神舟研发学者的名声。 “先生,不用望闻问切吗?”谢衣有些忧心匆匆的问。 “在下行医还需阁下指点吗?一边去。”舞月摊手,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样子。 “如此,请先生继续。”谢衣作揖,撇嘴后退半步。坊间传言神医司命性情古怪,确实如此。两年前,王爷自神医处求得解药,每隔三日,屏儿都会过府送药。原以为坊间传闻未必可信,屏儿性格温和开朗,神医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却不料这个神医,比坊间传闻还要难摆平。 苏长夜起身,一袭墨色将他衬得分外白皙,优雅唇线微微扬起,“玩够了吗?” “知道蔡桓侯怎么死的吗?你这是典型的讳疾忌医,知道吗?乖乖的给我躺下。” 舞月不容分说的将苏长夜压倒在石榻上,右手极为熟练的解开他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就连冰天雪地的白色也要稍逊几分。 屏儿捂着脸背过身去,脸颊爬上红晕。谢衣杵在一边,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见王爷并未反抗,犹豫片刻,示意侍卫军后退五步。 苏长夜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目光冷瑟,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舞月挑眉,曼妙眸光笑意盈盈,手拿着听头覆上他的胸膛,冰肌玉骨,修劲有致。细瞧片刻,唇角笑意戛然而止,素手轻轻覆上胸前的刀疤,因为肌肤过于白净,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被掩了去。 她轻咳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一白遮千丑吗? 正文 005 当众剥衣 章节名:005 当众剥衣 雪花渐渐陨落,冬风游过竹林,叩击苍劲有节的竹竿,发出清脆的声响。 舞月勾唇,眉飞色舞暗叹,七载戎马生涯,就这么容易被人控制,任人鱼肉,亏他还是上策将军呢,难道是传说中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的上策将军? 不过,她可不是一般人,定身术和点穴天壤之别,寻常人被点了穴除了身体不能动弹之外,眼睛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比如求救之类,可是一旦被施了定身术,全身肌骨直至细胞瞬间处于静止状态,就算被杀,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黛眉紧蹙,苏长夜的心跳节奏似乎有些奇怪。倏然收起听诊器,一本正经的拉起他的手,轻而易举找到他的脉络。 手指搭在脉门上,眼中郁色更重,凝着眼眸,端端瞧了苏长夜肚子完美腹肌许久。默默的叹了口气,拾笔研墨,摊开一旁宣纸,龙飞凤舞。 末了,颇似潇洒的将手上药方一甩,泽唇律动,“屏儿,照着药方抓药,水煎七分,趁着热腾端过来。明白了吗?” 屏儿接过药方,忧心忡忡的瞄了舞月一眼,步子迈得有些心虚。 虽说小姐自幼跟着司命先生,医术本就不错,平日里医医兔子和麻雀甚是简单,可是第一次医人,医得还是朝中显贵的王爷,稍有不慎,整个兰亭阁都得跟着遭殃。 不过,临王病症奇怪,就算是先生亲自出手也未必治得了,既然小姐有这份自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舞月顺手将撂在地上的鎏金勾边雪缎披风拾了起来,朝苏长夜敞开的胸膛一丢,不偏不倚将他雪白肌肤尽数掩了去。 瞧见案上有茶盏,微微冒着热气,也不管是否有人喝,伸手端了过来,一股脑吞了下去,身体瞬间变得暖暖的,甚是舒服。 谢衣眼眸余光瞥见她将昆仑雪茶当水喝,不由摇头,如牛饮水也就罢了,竟然如此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正寻思着,突然想起桌上那盏茶王爷方才喝过,脑子轰然昏得厉害。难道王爷从莫雪鸢处受的情伤太重,索性玩起了断袖? 如此一想,方才疑惑豁然开朗。他就奇怪,以王爷的身手,就算武功再高的刺客也近不了身。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封住穴道?更何况,当众剥衣,被人占尽便宜也不吭声,着实不像他的作风,所以结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舞月吃饱喝足之后,总算想起被她撂在冰天雪地里的苏长夜,素手骤出,解除苏长夜身上的定身术。 双手撑着石榻边缘,整个身体伏在苏长夜上面,素唇懒懒绽开笑意,“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你有了。” 苏长夜素来强势,今儿处处被舞月压制着,心里很是不悦,却因为自己曾经有负于她。今儿,只要她耍得开心,自己也就罢了。 如此想着,嘴唇被冰雪冻得有些干涩,本想咽下口水缓缓干涩,却被舞月不知深浅的一句话给呛得正着。 舞月愣了愣,却被苏长夜没由来的干咳吓了一跳,像是触电一般从他身上弹开,耳根微微有些粉红,她这是怎么了?调戏上瘾了吗? 苏长夜左握拳捂着薄唇,咳得天昏地暗。许是咳嗽用过了力,羸弱的身体跟着颤抖,异常白净的肌肤覆着一层薄薄的绯红。 右手撑着石榻,勉强侧身,坐直身子,三日来病靥缠身已然将他的身体拖垮。身体就像断层的木桶,生命泊然流逝,再怎么医治也无济于事。 七年戎马,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送给暗杀自己的侩子手,任他如何大度,终究无法甘心。 舞月微怔,瞧着他单薄而又病弱的侧脸,思绪有些紊乱。人的气场很特别,和身体强弱不成比例。诚然,苏长夜气场很是强大,眉宇之间的帝王贵气不容置榷,尽管现在的他非常病弱。 她是左相嫡女,却背负着祸国殃民的神棍诅咒,要想改变下半生被囚困的命运,涉足朝堂无可避免。 要想堂堂正正的回到相府,为废材小姐讨回公道,她只有借助司命的批命,嫁入苏家以谋后策,而苏长夜是她计划中一枚极有潜力的棋子,和他合作比起其他人更有优势。 一则他久经沙场,运筹决断能力远胜其他王孙公子,二则他心有所属,不用担心婚后对自己纠缠不清,三则他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有此命格和魄力,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谢衣皱着眉头,顶着被破口大骂的风险,上前一步,弯腰作揖,“神医,你是在开玩笑吗?王爷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有喜?你……” 苏长夜抬手打断,勉强睁开眼睛,困意缱绻,“本王无事,先生性格诙谐,并未冒犯之意,尔等无需在意。雪天里呆的久了,身子有些乏,谢衣,送客。” “元婴蛊,产自南蛮,以妇人小产秽血培育,炼制百年,云集元婴凶煞咒怨,寄宿人体,吸食精元,脉有喜状。” 舞月眸子淡然犹如竹叶尖上的暮雪,声音清清浅浅却气势咄咄,“你敢说三日来不曾反胃干呕?嘴巴甚是挑剔,口味奇特,爱吃酸涩之物。” 舞月刚说完,顺手从果盘上拎着柚青枣,轻咬一口,佯装酸得牙齿打颤,眯着眼睛瞄着苏长夜,笑得很是邪恶,“这柚青枣可真是甜,甜的牙齿都软了。” 元婴蛊才植入体内三天,细小的犹如豆子一般,若非她眼睛拥有透析能力,就算折腾死殷朝全部神医,也救不了他们心中无上战神苏长夜。 谢衣闻言跪倒在地,任由冰雪浸透裤膝,目光难得诚恳和敬重,“先生厉害,我家王爷近日症状确如先生所说,求先生救王爷一命。在下就算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会报答先生大恩。” 拿着柚青枣的手一顿,舞月目光围着谢衣上下打量,从进府到现在,这家伙拱过手,作过揖,弯过腰,就是不曾下跪过。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神跪君跪圣人,跪这种东西可不是轻易能够用的。谢衣跪求自己救苏长夜,还真不知道是救主心切,还是真将她当做圣人? “你真能救本王?”苏长夜侧首抬眸,病容楚楚,眼光却是精锐难当。皓眸炬目,纵是掩饰得再好的邪祟,也只能原形毕露。 正文 006 王爷,堕胎药来了 章节名:006 王爷,堕胎药来了 屋外冷雪倾落,下了半日的雪,此时月上竹梢,清冷溶光染浅庭院,紫宸殿东阁暖炉袅袅冒着青烟。 舞月撑肘托腮,眸子随着飞雪流转。虽说皇帝老子对苏长夜忌讳很深,不过总归还算是顾念父子之情,这临王府比起东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王府位于帝都东侧,覆压百里,隔离天日,秦岭山脉东构西折,忘川、离水溶溶相合,汇入府中,吸纳府内荷塘、绿溪,潺潺东入云海。 话说圣元帝赐苏长夜上策将军后,将临王府以东山脉河流尽数封赐,严格来说,兰亭阁位于东郊,也算在临王的封地之内。 京畿之内,帝王卧榻之侧,岂容酣睡。将帝畿分封,许是圣元帝斡旋之计,一来向临王表明,他的地位和尊荣在众卿之上,但是任他再怎么蹦,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不容觊觎,二来向太子示意,他的太子之位很是巩固,临王劳苦功高,不得手足相残。 “开门见山,你要什么?”声音清冷疏远,尽是厌恶之意。他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以性命威胁的人。 舞月闻言,倏然转身,却被眼前美景怔得有些呆滞。 月华轻染,长发如墨,散入月色之中。院中随风轻舞的雪絮逸入屋内,轻惹紫衣,衣襟微微松垮,露出好看的锁骨,手上握着一卷经书,眸色淡淡,胜过院中溶溶月色雪光许多。 舞月微微蜷缩着身子,伸手拿起一旁的铁钎撩拨炉内柴火,小心细致,生怕扰了他与生俱来的清冷寡淡风姿。 “怎么?刚才不是胆子很大么,大庭广众之下,封了本王穴道,剥了本王衣裳,这会子,倒是闭上嘴装哑巴了?” 苏长夜迈开步子,走到主座之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一袭清冷修长的手指握着茶盖,波澜不惊的浮了浮茶叶尖子,唇角凝着深深冷意。 舞月性子向来不好,最经不起激将法?眸子一眯,一股劲站在苏长夜面前,夺了他手中的茶杯。 “这茶你还是不喝为妙,免得被本……本先生传染了,变成哑巴可就不好了。更何况,男男授受不亲,你莫要坏了我的声誉,断袖王爷!” 苏长夜抬眼,两年不见,当初文弱温慧的姑娘竟是转了性不成? “如果你是为了两年前的事情来得,也该胡闹够了。”苏长夜无奈的摇头,讷讷收回悬空的手,转而将桌上另一盏茶端在手上。 他打一开始就看穿她女扮男装冒名顶替?竟然乐得陪她玩了这么久,还真当她吃素的不成?亏她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呢,此仇不报非君子。 苏长夜,惹怒外星人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走着瞧! 苏长夜掀起茶盖子,温雅的吹了吹,近来身子娇贵的厉害,茶水稍微烫口就会腹如刀绞,痛彻心扉。 舞月挑眉谄笑,倏然凑过前去,端端将苏长夜手上端着的茶一饮而尽。末了,甚是惬意的啧啧嘴巴,“多谢王爷喂茶,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口水,那就请自便呗。” 苏长夜头疼的叹气,活了这么久还真没人敢对他如此放肆。以这女人对他的嚣张程度,就算按照军法挂到旗杆上,暴晒三日也不为过。 “本王素来不负于人,你说吧。但凡你之所请,我必允之。”苏长夜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眸光赫赫,直入心扉。 舞月轻咳两声,尴尬的将手上茶水喝光,一时不慎,倒被茶水呛个正着。 苏长夜先是一愣,继而本能的伸出手,轻拍她的背,容色晦明难定。曾几何时,他就是这么将那个女人捧在手里,呵护备至。 杜鹃花海的那一道透骨刀刃,他终究忘不了,比那透骨而过的痛更重的是,那个女人嫁给了他的兄长,宜家宜室。时过境迁,他依旧无法忘却,想想真是可笑。 舞月感到他的失态,伸出手,推了推覆在身前的姣好身材,“那,那个……” “小……先生,药好了。” 屏儿手捧着青花白瓷的药碗,气喘吁吁却又纹风不动的将药端到屋内,至于离门不远的书案上。转身瞧见他们不雅姿势,有些结巴,“小……姐,你们……” 舞月飞快的推开苏长夜,冲着屏儿颓败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背对着苏长夜,荫然开口,“话可是你说的,我的要求也不多。这样子,你只要许我三件事情就好了。” “本王言出必践。”苏长夜双手撑着茶案,剑眉蹙成一团,齿间渗着寒气,却极力让自己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如此就好。”舞月端起药碗,转而冲着屏儿贼笑,“屏儿,你这是到哪儿买药熬药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又被某些护军,还是爱偷窥的左护军给缠住了?” 屏儿一头雾水的瞧着舞月,“小……先生说什么呢?” 苏长夜勉强压制住钻心痛楚,深深吸气,背手而立,“谢衣,出来吧。” “是,王爷。”谢衣跨过门槛,朝着苏长夜作揖,眸光却朝着舞月打量。 影卫以贴身保护而不被发现为准则,他可是殷朝最高规格的影卫,无论近身跟踪,还是夜探敌营,从未失手。 “起来吧。”苏长夜甩袖,并未多言。谢衣自小跟着自己,身手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身后这个女人身上太多隐秘,繁杂紊乱,不过可以明确一点的是,她已非昔日花舞月。 “谢左护军,不知我们主仆二人哪儿得罪你了,你非得藏头藏尾的跟着?难不成屏儿这么久才将药端来也是你们使得绊子的吗?” 舞月眉色肃然,平生最恨被人猜忌和怀疑,这二愣护卫还真撞枪口上了。 屏儿扯着舞月的袖脚,“先生,是我跑遍了整个药店都没找到麝香梓和通草,只能回草庐拿铲子入山采药,所以才这么晚的。可是,这方子……” “我自有分寸。”舞月打断屏儿,端着药径直朝着苏长夜走去。屏儿忧虑的没错,这药方确实是堕胎药,反正元婴蛊无法用药物治疗,为了掩人耳目,只好随便开服药,打打胎,意思一下。 舞月勾唇,每上前一步笑意加深一分,王爷,堕胎药来了。 正文 007 霸王强上攻 章节名:007 霸王强上攻 舞月端着药,笑意盈盈的站在苏长夜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答应我三件事情吗,第一件事情,给我好好活着,不然,我接下来的两件事情就没有着落了。” 相处一日,虽然不长,可是她总觉得苏长夜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她若想在殷朝打造飞碟回到B&C0108S星球去,首先要得到当朝者的支持。既然如此,她不妨花花心思助他成就帝业。 苏长夜咬着牙,挨过一波钻心痛楚之后,勉强靠着桌子,一脸从容的盯着面前的药碗,并未伸手接过。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喝了未必会死,不喝的话绝对挂定了。”舞月伸直手臂将药碗递了过去,笑意绵绵凑过前去,贴着耳机低语。 “你要相信,你对我有用,所以你觉得老娘会舍得让你死么?” 苏长夜难得蹙眉,神色阴晴难定,许久接过药碗,仰首一饮而尽,没有一丝不妥之意。 “在下治病对周围环境要求极高,病房之内不得有任何人在场。屏儿,守住门口,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我的意思,谢左护军可曾清楚?” 舞月掐着手心,堕胎药药性极猛,她得趁着药性发作之前将所有人赶出屋外,稍微迟些,她绝对会被当成凶手砍死拉倒。 屏儿应了声,抬眼扫了谢衣一眼,做了请的姿势,身子虽然柔弱,眸子却异常坚定。 苏长夜捏拳,指甲刺破手心溢出些许湿热,齿间逸出寒气,却是抬手甩袖,示意谢衣退下。 谢衣本待说些什么,垂头思索片刻,终是退下一步,眼中的杀意让舞月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苏长夜有个万一,她这条老命可就耗在这了。 朱门重重合上,舞月扯下两雕花柱子上的纱幔,略是惬意的走到一旁菱花环边脸盆架上,素指滑过水面,泛起浅浅涟漪。 苏长夜倒抽口冷气,身体痛得有些痉挛,本想靠在椅子上调息一下,谁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 驰骋沙场多年,哪怕流矢穿胸,刮骨取箭他都不曾哼过一声。也许是体内积毒日久弥深,现如今竟是连这点痛楚都承受不住。 舞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苏长夜扶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捧着他的脸,瞧了许久,脸色虽然差了点,不过很有病态美。 按估计,服下那方药之后,苏长夜没有满地打滚,至少也得哭爹喊娘。这点程度的反应,深深挫败她高智慧生命体的自信,到底是她药量用少了,还是他天生抗药性强? “堕胎药似乎弱了些,额,老娘头一次医人,你就多多担待着点,明日再补一剂药,应该能将死胎完全打出来。”舞月扬着眉角,没心没肺的嘟囔。 “不必!”苏长夜虚弱出声,这女人非得将他折腾死才肯善罢甘休? 舞月拎起歪倒在桌上的药碗,眯着眸子打量着碗底黑色残渣,极为认真的吐着舌头舔舔碗壁,蹙眉咧齿,“这是人吃的吗?我难不成忘了加糖吗?额,人老了,记性不甚好。咱们继续。” 外星人的体质很特殊,任何异物进入体内都可以被吸收消灭,任何伤口都能自愈恢复,也正是因为如此,B&C0108S行星上的生命繁衍全靠高端医学技术进行体外繁殖,所以他们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所谓的人理伦常观念。 苏长夜靠在椅背上,剧痛带来的重重困意席卷脑海,意识逐渐趋于浑噩。 模模糊糊之中,似乎感觉这个女人手指轻舞,而他的身体轻飘飘悬浮于空中,继而稳稳落在床榻上。那脸上漾着的神色映在眼中,恣意洒脱,乃至唯我至尊的逆天气势。 舞月坐在床沿,顺手掖了掖蚕丝锦被,讷讷的看着床上已然虚脱的苏长夜,“元婴蛊这么霸道,引渡到我的体内,不懂能不能耗得过?” 秀手捋捋他修长的睫毛,轻咳一声,“你这家伙还真能忍,算了,既然老娘答应救你,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我真的耗不过去,一定将元婴蛊还给你的。” 舞月跳上床,整个人像树懒一般趴在苏长夜身上,挪了挪位置总算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嘟着嘴巴在苏长夜嘴唇上方晃了晃,愣是没敢下手。 元婴蛊借由食物进入体内,要想将它引出来,只能蛊从口入再从口出。 舞月弱弱抽了抽鼻子,白了自己一眼,不就是人工呼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深吸一口气,再将身体压低一些。 就在双唇接触的瞬间,她伸出手轻呵一口气,眉头皱的老深。 回想起晚饭吃了大蒜,味道还没散去,一股脑翻身下床,冲到脸盆边上,掬起水专心漱口,初吻总得留下美好的记忆才是。 折腾半响,舞月爬回床上,冲着沉睡的苏长夜直咽口水,俯身贴上,诺诺出声,“长得这么诱人犯罪,在新世纪就是犯法。老娘要是一个不小心强了你?呸呸呸,我净瞎想些什么?!正事要紧。” 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贴上他丰润的唇瓣,温热的鼻息和柔软的唇瓣浸透着她的意识,蓦然抬起眼帘,脸颊倏然爬满绯红。她竟不知道做个人工呼吸也能整得浑身似火。 维持双唇相对半个时辰之后,舞月的腰椎有些受不了,一个翻身,死鱼一般的摊在床榻内侧,两眼犯晕。 元婴蛊可非坚壁不出的主,但凡闻到处子之血,就算锁在地狱也会爬出来的,所以南蛮蛊巫每逢元婴蛊进阶之际,都会疯狂的抓捕童女,用于生祭。 心里有底,干起事来精神倍爽。她双脚跨在苏长夜身上,贴着他健硕的胸膛,维持匍匐前进的姿势。 皓齿重咬唇壁直到血腥充斥口中。凝望他紧闭的双唇,要想成功引出元婴蛊,唇贴着唇没有丝毫效果。 舞月覆上他的唇,生涩的伸出舌头探向双唇中央,淡淡草药味道弥漫,舌头忐忑的撩动,企图撬开紧咬着的牙关。霸王硬上弓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正文 008 丫的,吃口水 章节名:008 丫的,吃口水 昏迷中的苏长夜微微挪了挪,下颌默契的仰起,似乎迎合着她的攻击。 舞月惊慌的开口,却是含含糊糊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身体全然靠在他的身上,右手贴在肩头,轻轻的拍着。 余光扫过,见他不再乱动,舞月刚松了口气,可她这口气松的委实有点短。就在她打算半途而废的瞬间,苏长夜一个翻身妥妥的将她压在身下。 大手搂着她的腰,隔着薄薄衣料饶有规律的摩擦着,湿热的舌头娴熟的滑入舞月口中,撩拨缠绵,床笫攻势瞬间逆转。 丫的,这家伙肯定练过,吃个口水这档子事,除了熟能生巧怕是没人一出生就会。 舞月捶胸,尼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顾着爬床把外袍脱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晚节不保是小,体液相交融可是会出人命。 喉间骤然滑过腥味,她一时没忍住,差点干呕出来。奶奶的,哪个该死的混蛋养的虫子,一股脑的鱼腥味! 她烦躁的扯发,头皮一麻,伸手攀着苏长夜的脖间,倏然握拳,时间骤然静止。摊手一推,总算夺回优势,颓坐在苏长夜身上,干呕不止。 “不能进去。”屏儿的声音有些急促,隐隐传来推搡的声响。 “混账,妾身想见王爷难不成还要你来批准?”薛孺人提着食盒,声色并厉。 “夫人请息怒,王爷有令,禁止任何人入内,否则杀无赦。请夫人莫让属下为难。”谢衣抱剑横在门口。 “你……妾身倒要看看这王府里到底是奴才当家还是妾身当家?”薛孺人冷哼,直往门口冲去。 碍于谢衣乃临王跟前红人,玉滕一把拉住薛孺人,柔声劝道,“姐姐,谢护军乃王爷心腹,既然他这么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王爷出来,可好?” 薛孺人想了想,微微收敛姿态,得罪谢衣确实不合算。 “这……”屏儿有些犹豫,孺人是位次王妃的王府品阶,临王未立王妃,王府事务自然由薛孺人主持,冰天雪地的,让她们呆在屋外委实不妥。 “两位夫人自便。”谢衣抢了屏儿话头,声音冷测。 曾经在他看来,能当上临王妃的女人只有莫雪鸢,王爷死心塌地爱着的女人。只可惜,杜鹃花前那女人差点要了王爷的命,注定这一生都无法入住临王府。当初,若非王爷阻止,他肯定亲手杀了她。 功高震主,圣上对王爷的猜忌已非一日之寒,这薛孺人和玉滕明面上是圣上赐予王爷的女眷,暗地里怕是用于监视王爷的奸细,自然无需客气。 舞月一脸嫌弃,伸出指尖猛戳他光滑如玉的额间,“亏我还以为你洁身自好,为莫雪鸢守身如玉呢。没想到你衣冠楚楚居然金窝藏娇,还一下子藏了两个,当真逊爆了。” “圣上旨意,岂能不从。” 身下的人悠悠开口,愣是将舞月吓了一跳,一个不慎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苏长夜适时接住她的腰,一把扯了上来。少了元婴蛊的侵蚀,身体恢复的很快,不用多长时间,他会将失去的所有东西,一一夺回来,包括那个女人。 舞月慌张的使用念力,却没有预想的操控效果。哭丧着脸,捶胸抓狂,难道区区一头元婴蛊就将她的超能力化去了吗? 苏长夜察觉到她颓败的眼神,抬头看她,“没事?” 舞月咬牙切齿,勾出杀人的笑弧,手指很有节奏的继续戳他,“没事,托你的福,老娘好得很!” 苏长夜蹙眉,一手抓住她戳得起劲的手,直直看着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妖怪?” 放眼整个殷朝,愣是没有一人敢这么对他?这女人不是傻子就是妖怪。更何况,昏迷前的那一幕隐隐浮在眼前,他可不认为那是错觉。 舞月微顿,瞪眼驳斥,“你……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老娘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前凸后翘的,你到底是何等眼瞎,竟然将老娘当成妖怪?” 她觉得么,唬人重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谓能唬住人的老虎才是好老虎,即使是纸做的也无妨。 苏长夜坐直身子,紫色衣袖微微甩动,一脸阴沉,“放肆。” “苏长夜,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老娘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 放肆?老娘还真放肆惯了,才会为救了你这家伙,将赖以生存的超强能力白搭进去。得,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将飞碟造出来,尽快回到故乡才是上策。 “你要什么?”苏长夜侧身,熟练的穿上靴子,眼中透着厌恶之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原本没什么不妥。只是,这辈子,他唯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女人威胁。 舞月眼眸泛着精光,“天下。” 苏长夜冷笑,目光异常冷冽锐利,“想要我苏家天下?可笑,就算这殷朝江山腐了烂了,本王也不会拱手让人。”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么,这天下就交由你来守成,我只要你娶我而已。”舞月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恣意。 苏长夜冰冷的目光落在她倾城容颜上,阴晴难测。他极力逃避和掩饰的野心,竟然被她如此轻易的摊开。 曾经天下于他而言,过眼云烟,那时候他一心一意要守护的不过莫雪鸢一人;如今一无所有的他,能够图谋的也不过一个天下而已。 “如何?”舞月咬着牙,也许是引渡元婴蛊得后遗症,四肢逐渐变得麻痹起来,头昏沉的厉害,这模样敢情是扑街的前奏? “很好,本王答应你。”苏长夜捏着她的下巴,眼中阴霾更甚,“这天下间,敢和我说这种的话人也就只有你一个。” 麻痹弥漫全身,她勉强谄笑,“那只能说明我是天下间最诚实的人。” 苏长夜抬起另一只手,轻揉的擦了擦她的鼻子,一袭血红染晕手指,眉头不由皱着,轻声问道,“你……当真没事?” “鼻血了?”舞月扶着头,气若游丝,“接住我,头有点晕……” 浑噩袭来,舞月合上眼睛,身子重重的栽倒他的怀中,鲜红的鼻血将他紫色的深衣染得更加瑰丽。 苏长夜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心头很是温暖,唇角漾着和煦的笑意,原来是这就是心安的感觉? 正文 009 毒舌本性 章节名:009 毒舌本性 苏长夜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扯过一旁被子轻轻盖上,眉头渐渐舒展。 “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你这狗奴才,再不放我们进去,王爷有个闪失,你可担当得起?”薛孺人冻得实在不行,干脆跳到谢衣跟前,破口大骂。 玉滕甩甩衣上冰雪,不紧不慢开腔,“姐姐性子急了些,请两位别太放在心上。不过,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若是王爷出个什么事,妾身二人怕是……” 屏儿瞥见玉滕微微抽噎,一时不忍,“二位夫人放心,我家先生……一定会医好王爷的病。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 谢衣比任何人都想把身后的门打开,但是王爷之命不可违,只得冷声,“若是王爷真的遭遇不测的话,属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将兰亭阁一网打尽。” “两位夫人待本王情真意挚,若是本王真的死了,想必也活不下去了。谢衣,好生记着,到时候记得让两位夫人殉葬,清楚了吗?” 苏长夜坐在床沿边上,本想起身,却被沉睡中的舞月一把拽住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只好端正姿势,乖乖坐好,顺手将床幔放了下来。 “王爷?”谢衣懒得理会面如死灰的玉滕,横手推开门,却是不敢进去,生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屏儿没由来的心颤,先生之前说过,临王其实不是病了,而是中了蛊毒,要想救命,除非有人以身过蛊,不过一命换一命的生意太不划算,所以他只好溜之大吉。 临王治好了,那就意味着小姐将蛊虫过到自己体内,小姐难道…… 屏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只见临王端坐在床沿上,神清气爽,没有丝毫不适,嘴角定格着笑意,却是不怒而威。 苏长夜噙着笑,略是温和,“司命先生先行回去,着你暂时留在王府,直至本王痊愈方可离去。” 屏儿朝着苏长夜眼神望去,纱幔之内隐隐勾勒着小姐的身姿,胸前起伏,应该只是睡着了而已。 屏儿顿时松了一口气,脚跟却不合时宜的发软,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谢衣不知何时站在屏儿身后,强硬有劲的手托着屏儿细腰,将她扶到一侧的椅子上。 “谢衣,你跟着本王多久了?”苏长夜眼底促着些许黠光,就算是再粗枝大叶的汉子,遇到心仪的女人都会变得体贴入微。 谢衣跪在地上,不明何意,如实应答,“十年。” “也是时候成家立室了。”苏长夜轻笑,灿如瀚海星辰,不可方物。 谢衣微愣抬头,一时间被苏长夜的笑靥晃了眼。隐隐之间,似乎瞧见当初菩提树下,白衣少年,执棋而笑,挥斥恣意。 “妾身见过王爷。”玉滕拉着薛孺人急急忙忙的跟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外面雪大,两位夫人冻了半天实在辛苦。”苏长夜靠着床栏,略有倦意,不甚耐烦,“谢衣,送夫人们回去。” “王爷……”薛孺人刚要开口,却被玉滕拉住。 玉滕微微弯着黛眉,“姐姐,王爷身体刚刚痊愈,理应好生歇着才是。” “玉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赏。”苏长夜微微拢了拢稍显麻痹的手,眼底泛开湛湛寒光。 谢衣抬手,“两位夫人,请。” 玉滕盈盈福身,玉眸流连,转身瞬间却是绽开罂粟一般的笑意。临王不愧久经沙场,如此不动声色的离间,委实妙得很。 只是从她们二人入府以来,王爷从未正眼相待,如今这般反常,怕是为了床上那个女人? 薛孺人跟在身后,心里很不服气,快步上前,朱唇嵌着冷笑,“妹妹今儿出尽风头,尽得王爷欢宠,看来不需多久,这王妃的位置非妹妹莫属,到时候还请妹妹多多照顾。” 玉滕叹了口气,素腕抬起,温婉道,“姐姐若是喜欢,王爷赏赐的东西,尽管拿去。” 元婴蛊毒一解,以临王雷厉风行的手段,她怕是很难糊弄过去。这薛孺人虽然嚣张跋扈,可是城府不深,若是好生利用,应该会是极为合适的替死鬼。 “妹妹倒是宽厚,只可惜姐姐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咱们走着瞧。”薛孺人芊芊甩袖,恨然回去。 玉滕嘴角定格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施施然出了院子。 屋内,炉烟渺渺,雪末子透过窗角逸了进来。 舞月躺在床上,身上堆着厚厚的杯子,额上豆粒般大小的汗前仆后继渗了出来。 “刚才冷得直哆嗦,这会子又满头大汗。”苏长夜面色如霜,冷然抬头,“司命在哪?” 屏儿哆嗦站在床边,见事情败露,只好如实回答,“先生云游了,所以小姐才会冒名顶替来的。” 谢衣气喘吁吁的跨过门槛,怒气冲冲,“太医院那群狗娘养得东西,东推西推,就是没有一人肯过府看病。杜大人,秦将军、程将军也被调离京城,这一切都是太子主使的,王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苏长夜抬手示意谢衣声音轻些,浅笑淡淡,心中自有打算。 谢衣夸张的捂住嘴巴,猫着腰走近床边,伸手取出一份信笺,“刚才在门口一个小乞丐给的,说交给苏长腿就可以了。可是属下找遍王府都没找到这号人。” 苏长夜面色一沉,阴测测道,“念。” “苏长腿,好久不见,哥哥想你了,有没有。你床上那丫头体质好的很,过继你的元婴蛊肯定不会有事,只要让她睡好吃饱就可以了,十天之后再送她回来。话说我们好久不曾同床而寝,我在家里扫榻等你,不见不散。” 苏长夜额头一团黑雾缭绕,指节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王爷,这信……”谢衣捏着信,一时理不清头绪。 “该不会是我家先生的吧?”屏儿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说。放眼整个殷朝,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会写出这么没水准的信来。 苏长夜好不容易克制住想杀人的念头,扶额摆手,“本王乏了,你们退下吧。” 屏儿扯了扯手帕子,终于挺身反抗,“王爷,我家的小姐我自己会照顾。” 一想到临王竟然早就看穿了小姐的身份,还乐得配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心里就一阵哆嗦。虽然保住兰亭阁和先生的名声,可谁知道他对小姐安得什么心? 苏长夜叹了口气,这年头好人还真难当。轻轻抬了被舞月扯住的手,“放心,本王素来喜欢纤腰燕瘦女人,对你家小姐没有兴趣。” 谢衣一时不慎,被口水呛得直咳嗽。眯着眼睛傻笑许久,毒舌恣意才是王爷该有的秉性,忧郁阴沉什么的都是废话。 正文 010 诱拐良家少男 章节名:010 诱拐良家少男 不知睡了多久,舞月挣扎着醒来,呆滞的坐直身子,眼底一片混沌未化,眉头皱得很深。 屏儿掀开床幔,伸手贴着她的额头,眉开眼笑,“太好了,小姐的烧已经退了。这三天三夜可吓死屏儿了。” 舞月稳了稳思绪,也许是睡得太久,头有些难受。 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重复着同一个梦烟雨弥漫苍穹,樱花随风荡过江南小镇,漫天轻舞,如线般雨幕深处,一道浅薄的身影立在转角尽头,手上拿着一柄断剑,不断抽噎着。 舞月依稀觉得眼前一幕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她揣着好奇害死猫的心态,猫着身子,踩过湿滑的青石街,每走近一步,心底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就在不过十步之余的位置,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切。 那个哭泣的孩子绝对是富二代,单就穿在身上的衣裳,绝对是陈列在首都博物馆的文物。能将文物穿在身上的不是见鬼,就是狗血的穿越了。 转角处,一辆失控的马车疯狂的朝小孩而来,马蹄哒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舞月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瞬间移到小孩的位置,下一秒又出现在转角外侧,俨然一副马蹄下逃生的模样。 空寂小巷之中,除去马蹄声急乱无章之外,似乎随风飘荡着恨恨的声音。 “苏长夜别以为娘亲护着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我,苏长青才是司马府的长子,今天算你命大,有人救了你,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舞月将小孩抱在怀里,很轻易的捕捉到声音的位置。苏长青一边愤愤不平的放下狠话,一边赶紧撒腿就跑。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冷笑眯眼,利用念力使绊子。果不其然,巷子另一侧,苏长青应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舞月回过头来,愣是被怀中的孩子盯得很奇怪。 “小鬼,你娘没告诉你,瞪着人瞧是不对的吗?”舞月鼓着腮边,义正言辞的开腔。 小孩眯着眼睛,从容不迫的问,“你是妖怪吗?” 苏长夜?她来不及问候他全家,脑袋轰然大乱。她这是双重穿越了吗?被一条小小的元婴蛊搞得再度穿越? 小苏长夜从舞月的怀中挣脱出来,红着小脸,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花灯节,娘亲答应带我去看花灯的。可是哥哥生病了,所以……所以我自己去看。” “不就是看花灯吗?多大点事也值得哭成这个样子?”舞月伸出手捏了捏他圆嫩嫩的包子脸,扮了个鬼脸,“男子汉顶天立地,最重要的是学会淡然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你看,拿面瘫的人来说,开心也是一张脸,不开心也是一张脸,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是一张脸。” 小苏长夜张开小手抓着她的袖子,“话虽如此,可是我要去看花灯,因为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姐姐陪我去,好不好?” 舞月颓败的扶额,她还真白白浪费口水了,却又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好。” 虽然下着雨,可是河岸上的坊巷,张灯结彩,丝毫不曾受到烟雨的影响。 舞月从伞铺里顺了一把雨伞,紧紧的抓着他的小手,一路逛了过去。许是鬼迷心窍,这一路下来,她竟是陪着小苏长夜猜完灯谜,放花灯,样样做全。 夜幕渐深,烟雨逐渐散了去。万千星辰从浓云深处跳了出来,释放出清澄的光芒。 舞月坐在岸边台阶上,默默抓狂。这小家伙笑起来就像魔鬼一样,让人不忍心人拒绝,无法适从。 “姐姐叫什么名字?”小苏长夜赖在怀里,两眼直直的盯着她。 舞月呆呆的指了指天上浅弱的月弧,并未应答。 “月儿?” “……”舞月顺着自己的指尖望去,这么远的距离,月色那么弱,他一个小小的人类,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月亮来着。 “月儿,你家住哪里?”小苏长夜翻个身,小手托腮。 舞月的手依旧没有放下,笑眯着眼,“我来自那里,你看不到的地方。” “天上?很远吗?”他眉毛忽然皱得老深。 舞月抬眼看着星空,脸上流露着难以释怀的眷愁,“恩,很远。那个地方远得只能用光年来计算,也不懂这一辈子能不能回得去。” “光年是什么东西?” “这个你不需要懂。”舞月捏着他挺拔的鼻子,“小家伙,生日快乐。” 小苏长夜微愣,什么少爷万福,福寿金安之类的话听多了,生日快乐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从舞月怀中窜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从怀里端端掏出一个紫色羽墨玉钗,倏然别在她的发髻上。 “月儿,我要娶你为妻。你不要走好不好?” 舞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被小屁孩告白,老脸一下子红蹭起来。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诱拐良家少男? “说定了,不准走哦。”小苏长夜像鲶鱼一般,张开小手贴在舞月身上,小脸埋得很深。 舞月刚想说些什么,天上星辰大规模陨落,洪水倏然漫开,将她们卷入河底。她本能的将怀中小人儿护得更紧,身子凛然,梦忽然醒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屏儿使劲的晃着她的肩,眼里蓄满水光。 “哦,我没事。”舞月散乱的思绪被屏儿搅乱,眸子逐渐趋于清澄,伸手拍拍屏儿冰冷的手,笑逐颜开。 心下自顾琢磨,隐隐约约似乎记起,很多年前,那时候的她,还不是神舟研发工作者,没有铁饭碗的日子,只能靠偷蒙拐骗来维持生活。 白天养精蓄锐睡到天黑,晚上便趁着夜黑风高,攻入首都博物馆,夜盗文物。只是第一次出手就遇到个诡异得事情。 那夜她兴奋不已的将偷到的广袖流霞裙穿在身上,目光就一旁的紫色羽墨玉钗吸引住了,当她移开防弹玻璃盒,手指触碰到玉钗的时候,记忆突然断片了。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事后她将到手的文物转销,可惜偷得东西价值连城,卖得时候确实一文不值,零零散散总共才买了几十万,真心觉得不值。当然那柄紫色羽墨玉钗,她可不舍得出手。 如今想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紫色羽墨玉钗牵引着穿越了一次。所以,当她被踹下神舟的时候,身体机制本能记忆着当初的感觉再次穿越回殷朝。 正文 011 咽到了该有你哭的 章节名:011 咽到了该有你哭的 冬风寒栗,屋外白雪漾着橘色霞光,斑斑驳驳倒映着树影。 沿着屋子两侧空地上栽种着苍竹,蓊绿长青,令整个院落多少有些春萌之意。 肚子打鼓的声音深深打破寂静,屏儿站在一侧,使劲的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舞月打了个哈欠,伸手将被子往身上提了提,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只钻出个头,冲着屏儿直笑,“我饿了,找个东西来吃呗。” “知道肚子饿,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苏长夜斜靠在柱子边上,稍显疏冷的声音冷不防将她吓个正着。 舞月寒眯着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屏儿,将他轰出去。” 屏儿略显尴尬,踌躇一会,“小姐,奴婢去看看膳食做好了没有。” 舞月伸手去拉屏儿的衣袖,却是晚了一点,屏儿回头朝着她做了个口型,“这里是临王府。” 舞月抬头,谄媚的双眼脉脉的看着苏长夜,“王爷,您身体无恙吧?” 她有些鄙视自己的狗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继续奉承。 “你说呢?”苏长夜揉揉酸痛的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托她的福,他可是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三天三夜。幸好半个时辰前,这女人识相的松开他的手,不然他这条身经百战的臂膀就要废了。 “呵呵,看王爷精神奕奕,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样子,肯定没事。”说完,她弱弱的往被窝里钻了钻,抬起水灵灵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能够救王爷一命,实乃月儿三生有幸。” 苏长夜没由来的抖了抖,那声月儿分外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咕咕。”舞月颓败的捂着肚皮,脸色难看的犹如锅灰。 苏长夜一本正色的走到她的床边,声音轻柔而又充满磁性,“肚子饿了吗?” 舞月沉着眼帘,懒得看他,皮笑肉不笑,“王爷真聪明。今后若是有机会,肯定会让王爷试试三天三夜不吃东西,看看王爷饿不饿?” “本王刚才让膳房准备九曲白玉粥,这会子应该好了才是。”苏长夜并不生气,容色淡淡的坐在床边,眼角微微漾着促狭。 舞月顿了顿,很没原则谄笑,“是给我准备的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她已经六顿没吃了,面子事小,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王爷,粥好了。”谢衣从膳房伙计处端过食盒,一路马不停蹄的过来,稳稳的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屏儿跟在后面,熟练的打开食盒,盛了一碗粥,谨慎的走到床前。 “我来。”苏长夜伸手接过碗,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温柔的送到她的嘴边。 屏儿完全傻了眼,丝毫看不清楚王爷是怎么从她手中抢过碗的。 谢衣却是没由来的傻笑,王爷似乎对这女人很不一般。据了解,在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以得到临王青睐为目标,争风吃醋。更何况,亲手喂粥这种事情,除了皇后之外,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得此待遇,包括莫雪鸢。 舞月很自然的张大嘴巴,一口将粥含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的很是欢乐。 苏长夜蹙眉,有些无奈的说,“慢点吃,咽到了该有你哭的。” 舞月咀嚼频率越来越慢,忽然掬着苦瓜脸,一口将粥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将苏长夜喷的满脸都是。 “水水……哪个该死的家伙煮的粥,没味道也就算了,竟然还放芹菜?”她掀开被子,一溜烟跳下床,扑倒桌案边,拎起水壶就往嘴巴里灌。 苏长夜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舀了一勺自己尝了一下,味道刚好。他煮的粥,虽然称不上珍羞美味,但也还过得去,这女人还真难伺候! “王爷,您没事吧?”谢衣想笑又不敢笑,取出手帕,弱弱的问。 苏长夜身子冷得一激,素来洁癖的他瞬间寒着脸,端端站了起来,一把接过手帕,极为厌恶的拭擦干净。 “这粥你爱喝不喝。饿死的话,本王一副棺材还是送得起。”他将碗重重的置在桌上,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王爷最爱干净了,今儿被你这么糟蹋,真不知道要洗破几层皮才肯罢手。”谢衣不停的摇头,心里默默替苏长夜担心。 “怪癖。”舞月扯起袖子往嘴角擦了擦,眼角瞄了谢衣一眼,“你家主子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衣嘴角抽了抽,抱胸作揖,“得,属下这就滚了。” 他这是人品差还是怎地,跟了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主子。刚才被王爷使唤去烧火,折腾得七窍冒柴烟,如今王爷煮的粥被人嫌弃,他还得连带被驱逐,真是择主不善啊。 看着谢衣远去的背影,舞月心里开始犯嘀咕,该不会自己的味觉也被元婴蛊影响了? “小姐,你好像错怪临王了。”屏儿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拎着勺子。这粥煮的色味俱佳,粥过齿间,口齿留香,其味无穷。 “也……也许吧。”舞月心虚的皱眉,说话很没底气,“不过,我之所以会失去味觉,原因还是他害得。所以……他男子汉大丈夫,被我冤枉一下又不会死,额……安啦,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吗?” “小姐……”屏儿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板着脸训斥。 “小姐,你这么想是不对的。第一,临王并未强迫我们救他,是我们冒名顶替来的;第二,小姐卧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拉着临王的手不放,还时不时将他的手拿去当枕头,流了满手的口水瘩子;第三,这粥是王爷亲手煮的……” “停。”舞月认真的抬起手,咧开尴尬的笑,“屏儿大人,我知道错了,我马上负荆请罪去。” 说完,窜到屏风后,拎起外袍胡乱穿了起来。无奈男式外袍做工较为繁杂,脱得容易穿上难,折腾半响还是没能搞定。 屏儿走进屏风内侧,娴熟的帮她系好带子,穿戴整齐之后,从袖内取出八字胡,规规矩矩的贴上。 小姐性情耿直,不懂宫闱府内的勾心斗角,若是以女子装扮大摇大摆的去找临王道歉,不消半日,肯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莫说小姐清誉,就连相府也会跟着遭殃。 “屏儿,你听着,待会我自个去找苏长夜,你乘机离开王府,知道吗?”舞月摸着小胡子,眉毛挑的老高。 屏儿并未应承,只是淡淡的说,“奴婢不会离开小姐半步。” “我看那玉滕和薛孺人并非善主,如果我们继续呆在王府,女子身份迟早会被拆穿,到时候,莫说我的声誉,就连相府也不免招黑。”舞月微微一笑,梨涡漾着些许冷意。在她计划达成之前,她会将相府保护的好好的。因为捧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疼。 正文 012 今晚月亮好圆 章节名:012 今晚月亮好圆 舞月搞定屏儿之后,溜进膳房顺了一大包葵花籽,拎了一壶玉露醉。心满意足的朝着东院九重湖奔了去。 据屏儿介绍,苏长夜住在东院的紫宸轩,离她现在住的储秀阁颇近,只是她不顺路的去了一趟膳房,于是路程就远得多了。好不容易避开侍卫直奔主卧而去,没料想扑了个空,洗澡不在屋子里面洗,难不成苏长夜是个暴露狂? 刚想跳窗离开,恰巧遇到杀气腾腾的谢衣。 “呃……真,真巧。”舞月轻咳了几声,讪讪开口,“今晚月亮好圆……” “现在是响午,太阳还是挺大的。”谢衣双手抱胸,一脸肃穆的盯着她。早上的时候,当着屏儿的面,莫名其妙被赶了出来,男人的自尊心碎了一地。这会子落在他的手里,他再不好好出口气,还真对不起自己了。 “谢护军,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我得了。”舞月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这当头使用时间静止的技能很容易露馅,听说美人计对男人很管用,不妨试试。 “不行。鬼知道你会不会对王爷不利。”谢衣心下暗爽,却使劲的憋着。 舞月甩开袖角,“老娘要想杀你家苏长夜也不会等到现在呀,蠢得要死。” “抓刺……”谢衣扯着嗓子刚要喊出声,就被舞月捂住嘴巴。 “屏儿喜欢吃叫花鸡……”舞月凑近他的耳朵,不怀好意的勾唇。 “真的?”谢衣眼睛发亮,脱口而出,气势一下子弱了半截。 “当然。她可是我的贴身丫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舞月松开手,后退半步,双手别在身后,指尖上勾着的一串钥匙不停的晃着。 谢衣闻言,略是害羞的挠着头发,“还有呢,比如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舞月捏着小胡子,眸子转了转,梨涡凝着狡黠笑意,“屏儿从小就崇拜侠士,尤其喜欢身手不凡,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人,像谢护军这一类型的应该差不多了。” 谢衣闻言腰板挺得老直,“我就觉得屏儿应该会喜欢……” “不过……她最烦蠢得要死又喜欢和她主子我对着干的人。”舞月适时抢过话头,一盆凉水将谢衣冷得直达哆嗦。 舞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据我所知,谢护军可不是这种人。对吗?” 谢衣僵着脸色,咳了咳,“当……当然不是。” “我呢,是来给苏长夜负荆请罪的。”舞月绞着手指,委屈的很,“你也知道,屏儿那丫头的性子,一发现我冤枉了你家王爷,就逼着我非得登门请罪。也不懂那丫头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某人呢。” 谢衣脸红到了耳根,一个劲的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家王爷在后院的九重湖泡温泉……” 舞月耳根一捕捉到温泉二字,一溜烟的穿到谢衣身后,“那我去找他了,多谢相告。” “不客气,屏儿那边……”谢衣一时美得云里雾里的,忽然听到舞月要去九重湖,瞬间回过神来,“王爷洗澡的时候严禁任何人靠近,要掉脑袋的。” 谢衣撒开步子追了过去,一到走廊拐角处,却不见任何踪影。他捏着鼻梁,不敢置信的哝哝,“难道刚才是……幻觉?” 九重湖热气缭绕,五光十色的氤氲将四周笼上层层浅纱。托温泉的福,四周没有丝毫积雪沉淀,草木蓊绿,百花盛放。 舞月隐身绕过菩提树来到温泉的另一侧,伸手从湖里掬起热水,贼笑兮兮。她可是外星人,但凡她想要去的地方,还真没有去不了的。 她刚到地球的那会,因为特殊体质的缘故,体温偏低,一到冬天身体僵得厉害,只得找个温泉湖钻了进去,勉强过冬。 后来,她慢慢的适应了地球的环境,可是泡温泉的感觉就像是初恋,时刻无法忘记。 她眯着眼睛将周围打量一遍,终于咧嘴偷笑,是她神经绷得太紧了。 莫说大正午的跑来泡温泉的,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就说这里是临王的地盘,临王都已经下令,禁止任何人靠近九重湖,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思虑至此,她心安理得的解开外衣和中衣,甩手丢在一旁菩提树下,光着脚丫走到岸边,身上只剩下亵裤和藕粉色的肚兜。 双臂高抬,双脚微曲,几次甩臂打算来个完美一跳,不料马失前蹄,右脚踩到石子,整个人直直的栽进湖里。 温热的泉水滋润着她的身体,心神瞬间澄明。她钻出水面,小脸通红,身体贴着湖心岩石,竖着耳朵聆听岩石后面的情况,生怕刚才动静太大,将苏长夜招惹过来就不好了。 过了许久,岩石那头似乎没有什么声响,想来是他泡得太累了,睡了过去。如此想着,紧揪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伸出手臂轻轻捧起温泉洗了把脸。 传说,温泉乃盘古开天之后,羽化时精血所化而成的湖泊,极富灵力,能够增强体魄和增进修为。 她扯嘴轻笑,虽然不信那些荒诞的传说,不过温泉含有多种活性作用的微量元素,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增强新陈代谢,进而达到减肥和改善体质的效用。 她捏了捏肉肉的脸颊,再这么胖下去,就算她成功造出太空飞碟,也无法回去,因为太空飞碟对承载体重是有严苛标准的。 舞月舒舒服服的泡在水里,心里盘算着,等苏长夜按约定娶她过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将这个九重湖划一半给自己。 忽然,水面上稳稳漾着几朵白色的花,信手拈来,舞月眼睛一亮,愣是一眼认出,菩提花。传言,菩提花乃菩提树心所化,至洁至纯。 她浅笑抬眼,瞧见一旁菩提花开得正好,伸出手臂,打算顺几株回去,种在兰亭阁的后山里,想想就觉得挺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细细想来,也只有菩提花才能称得她外星人的身份,如神一般强大。大抵如《入菩萨行论》所言,菩提心如劫末火,刹那能毁诸重罪。 正文 013 鸳鸯共浴 章节名:013 鸳鸯共浴 就在舞月思绪乱飞之际,水声哗哗,愣是将她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下沉一些。 双手握拳,打算利用空间移动逃离现场,可是,任她怎么折腾,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变化。颓败的放弃,这时好时坏的超能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复原? 碧水涟漪,苏长夜端端从水中钻了出来,泛紫的眸子略是疑惑的瞧着舞月。墨色的长发散在水中,氤氲缭绕下,分外妖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舞月脸上迥然红晕一片,结结巴巴的诘问。 “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才对?” 苏长夜头疼,这女人怎么如此喜欢反客为主呢? 舞月先是语塞,继而眸子一亮,开始张牙舞爪,“反正你总归是要娶我的,我问你问又有什么分别?” “很好。”苏长夜勾唇,凉薄的唇瓣聚着难以估摸的阴寒,水纹微动,却是在水中不断前进,越靠越近。 舞月后退两步,已然靠着岩石上,脸上尴尬的红白瞬变,忽然伸直手臂,尽量将他推在一臂之外,“够了,不过借你的温泉泡一下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 苏长夜步步逼近,蹙眉盯着水面瞧着。虽然她身体隐在水底,可是九重湖水向来清透,周身轮廓大抵看得清楚。 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偷偷潜入他的浴池,竟然还敢这么趾高气扬? 舞月察觉他往哪里看,伸直的手臂蹭的甩了他一巴掌,继而双手抱胸,“无耻!” 苏长夜被打得有点儿懵,俊美的脸上赫然映着红色巴掌痕迹。他不可思议的抚着脸颊,眸子俨然结着层层冰霜。 这女人一次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苏长夜上前一步,修长的瘦子捏着舞月的下颌,身体前倾,两人距离不过寸余,“今日难得鸳鸯共浴,月儿何必如此矜持?既然本王答应娶你,自然不会食言。嫁娶之礼不过形式而已,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地洞房也很不错。” 因为挨得太近,舞月不敢乱动,又怕他真的对自己行不轨,脸色苍白得厉害,支支吾吾,“你……你是王爷,要学会克制,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苏长夜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眸底深处恰是繁星熠熠,美不胜收。明明是她主动招惹自己,现在却是这副吃瘪的模样,怎么瞧都觉得好笑。 舞月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微微转身,打算从旁边溜过去。脚底一滑,整个人没入水底,被湖水呛了正着,四肢本能的乱蹬。 突然,一只刚劲有力的手环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捞出水面。 “咳咳咳咳。”她闭着眼睛,拼命的乱咳。 “水性这么差,还敢自己一个人到湖里面泡澡?你嫌命大是不是?”苏长夜寒着脸,沉声训斥着,“再乱动,别怪我把你扔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女人的胡闹总能轻而易举的挑拨他的情绪,只是,此时的他似乎担心多过于生气。 “要不是你,老娘能这么衰吗?”舞月仓促开口,嫩白的手臂却是紧紧的箍着他的脖子,生怕他真的将自己丢进水里。许是温泉热气影响,指尖触及肌肤,耳根不由滚烫的厉害。 苏长夜噙着笑,顺手将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着岸边走去。 临近岸边,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轻柔的将怀中人放了下来,手托着她的臂弯,柔声道,“有人,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出声。” 水声稀疏,舞月靠着岸边勉强站直身子,睁开眼睛的瞬间,一件外袍兜头将自己盖住。她扯下外袍,目光所及,菩提树下,苏长夜一袭深紫锦衣,屈膝半蹲,居高临下的抬着她的下巴。 “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这里半步。否则,亲事作废。” “你威胁我?”舞月一张脸白里透红,真不知是被温泉蒸的,还是被他气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苏长夜开怀大笑,半年来,他从未笑得如此开心。有她作伴,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 脚步声越近,他潇洒起身,甩袖整了整衣裳,从容不迫离开。 舞月愣在湖中,罔罔,勉强从九重湖爬了出来,躲在菩提树后面,拾起地上的衣服,仓促的穿好。双手再度握拳,全神贯注的盯着地上的落花,视线逐渐上移,地上的落花也随之上浮。 “太好了,超能力又可以用了。”舞月抿唇偷笑,转身贴着菩提树,利用敏锐听觉捕捉到苏长夜的位置。 “参见王爷。”谢衣颓废的跪在地上,原本想不动声色的把舞月找回去,没想到被王爷逮个正着。 “免礼。”苏长夜容色淡淡,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 谢衣掂着脚尖,往九重湖方向瞟了瞟,心虚的问,“王爷,您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苏长夜轻声咳嗽,“没有。” “难不成……幻觉?”谢衣使命的摇晃着脑袋,他是个直肠子,事情搞不清楚就吃不下睡不着。 “何事?”苏长夜清冷的打量着谢衣,这情形敢情撞鬼了?难道……又是花舞月? 谢衣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 “谢衣,你几天没睡觉了?”苏长夜摸着下巴,眸子波澜不惊。 谢衣不解,如实回答,“三天三夜。” 自从假神医救治王爷昏倒之后,他又要应付薛孺人和玉滕两位夫人,掩饰假神医的身份,又要帮助屏儿照顾王爷和她家小姐,忙得焦头烂额,如今算来竟有三天三夜不曾休息。 “缺眠导致出现幻觉,本王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再说。”苏长夜拍拍谢衣的肩膀,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是,王爷。”谢衣本能的应承,眼底的紊乱也澄明了许多。他想法本来就很简单,王爷对于他而言,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既然王爷说是幻觉,那就绝对错不了。 “恩,退下吧。”苏长夜转身往九重湖走去,紫衣卓绝,翩翩风华。 舞月乌眸溜了两圈,邪邪一笑,“苏长夜,你不让走,我就不走的话,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哼,老娘就走给你看,让你满世界找去。” 唇角笑意渐深,不过瞬间,天地间只剩下菩提花落,氤氲渺渺。 苏长夜站在一旁灌木丛边,眼底凝着重重的寒意,如同菩提花落一般,凝着千重劫末火,静待燎原之势。 正文 014 拯救小娘子 章节名:014 拯救小娘子 入夜之后,舞月站在兰亭阁竹道上,眸子流转,眯着眼睛将不远处城门打量一遍,眉毛蹙得老高,小嘴不悦的哼唧,“那家伙该不会骗我的吧?这么些天过去了,还没来提亲?混账,下次让老娘遇到,有你好看的。” 从临王府回来已有五日,苏长夜那边安静的厉害,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姐。”屏儿手上拎着花灯,朝她跑来,满脸欢呼雀跃。 舞月挑着眉,喜上心头,“屏儿,有何消息?苏长夜那混蛋……” 屏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不……不是。临王府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倒是临王,天天泡在青楼里,纸醉金迷。” 舞月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根芦苇,阴测测的用力拗断,“苏长夜,真有你的。” “小姐,今夜是花灯节,看,我给你带来的上好花灯。”屏儿卖力的炫着手中的花灯。 “花灯节,那岂不是很热闹。屏儿大人,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玩玩嘛。”舞月嘴角翘得老高,眸子精光赫赫。她可是天生乐观派,苏长夜那种渣渣多得是法子折磨,犯不着自怨自艾。 “小姐……”屏儿苦着脸,却挪不过舞月的死磨硬泡,终于默默答应。 “屏儿万岁……”舞月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屏儿的腰,眸子绽放绚丽的光点。 夜间,两侧灯花簇拥着接踵而来的人群,皎白月光染银水面,映出波光浅月。舞月一袭男装打扮,手中折扇略有节奏的摇晃,步子迈得极为斯文,嘴角噙着笑意。 “小姐,小心。”屏儿小心翼翼的跟在舞月身后,瞧见一步履凌乱的绿意男子跌跌撞撞而来。 舞月步履稳重,极为巧妙的避开。侧身斜睨,那人衣着华贵,逃得如此仓惶,想必是在躲什么人才是。 屏儿跟上前来,扶着舞月的手臂,满是担忧的打量,“没事吧?” “没事,我们继续逛,别被他扰了兴致。”舞月拍拍屏儿有些发冷的手,笑得很是愉悦。 走了没多久,屏儿被一旁蛮疆玩意小铺迷住了,咬唇抬眸,愣是没敢说出口。 “我自个去逛逛,保证不会走远。”舞月朝着屏儿努嘴。 “真的吗?”屏儿双手抓着她,却是不大敢丢下小姐,自己逛街。 舞月四处望了望,指着前面一处人群,“我在那里等你,可以么?” 屏儿犹豫半响,终于点头答应。 舞月踱着步子,朝着花楼阁那边走去,满脑子尽是筹谋如何折磨苏长夜的法子。一晃眼似乎看见苏长夜阴邪噙着笑意望着自己,下一瞬间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无奈的摇头,一时之间,竟有些恍神。 “啊疼”舞月本能的摸头,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一个偌大的红色圆球从她头上弹到空中,一群嘈嘈杂杂的人将她挤来挤去,累的够呛。 “快接住绣球。” “绣球是我的!” “……” 舞月融在人群之中,总算弄清楚怎么回事。原来在她想事情的当口,极不巧合的碰到某位大家闺秀抛绣球招亲,极度悲催的被卷入抢绣球水军之中,沉沉浮浮,愣是冲不到外面去,如此下去,她都快窒息了。 不知从哪里窜过来一股力量,狠狠的将她撞倒在地。 “奶奶滴,那个混蛋撞我?”舞月皱着脸,一阵苦叫,水军戛然停了下来,舞月端端跌坐在地上,华丽丽的锦服沾满尘土,红艳艳的绣球稳稳搁在怀中,两眼犯晕,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 “让开。”两个仆人扒开人群,一个长得穷凶极恶的管家站在中间,“可是这位公子接的绣球?” 舞月无奈的垂下头,如此长相却有着那般优雅淡定的声音,真是难以想象。 “绣球?什么东西?”她绽出极为天真的笑意,傻里傻气的坐了起来,双手捧着绣球,看了半天,再看看管家,忽然一笑,“那个……那个,这绣球不是我接的。” 舞月闭着眼默默将自己鄙视了一番,这种借口,被揍也没人同情。 果然,管家笑意绵绵的将她扶了起来,强而有力的臂弯稳稳的箍着,声如轰雷,“你当北堂家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接的,鬼接的!” 舞月脖子被箍着,脸色涨的通红,想用超能力却碍于众目睽睽,只好憋着嘴巴,挣扎着搭话,“极有可能。” 就在她琢磨脱身大计时,一眼瞥见站在人群之中,背着双手打算看好戏的苏长夜。 她狂送秋波,祈求苏长夜伸出援手。不料,苏长夜嘴角冷冷的勾住,却是冷然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是那位公子接的,绣球明明就是砸到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又砸到我了。你……你放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咳咳。”管家虽然没有放手,但是手腕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毕竟找个姑爷不容易,捏死了可不好交差。 “我么?”苏长夜蓦然转身,极有意味的瞄了舞月一眼。诚然,眦睚必报是他堂堂天策将军的小小脾气,第一次被放鸽子,他能不生气? 苏长夜瞧瞧绣楼上凤冠霞帔的小姐,又瞧了瞧被人掣肘的舞月,略是抱歉的朝着管家抱拳,“在下已有婚约。抛绣球这会子事,自然是以最后接到绣球的人为准,否则,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北堂家的姑爷了。” “这是自然。”管家久经世事的亮滑眼眸转了转,加大手腕力道,“今夜,北堂家如愿招的姑爷,三日之后,必定宴请诸位。大家请回。” “恭喜恭喜。”苏长夜若无其事的朝着舞月作揖,潇洒转身,嘴角上扬的弧度预深,眸底越是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众人议论一番,也都散去。 月光洒满一路,苏长夜刚迈出两步,犹豫的摸着下巴琢磨,那女人委屈而又怨恨的目光着实让他难以无视。 再怎么说,她总算救了自己一命,更何况,放眼天地间,这一辈怕是只有她算的上知己。 飘然转身,凝笑目送被人绑架的舞月,今儿少不得夜探北堂家,将他的小娘子拯救出来。如此想着,便转了个弯,沿着城内河岸,朝北堂家走去。 夜幕渐深,灯海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流月熠熠,余光染橘屋瓦,光影斑驳,化开零散花瓣。此后,苏长夜心中更是惊涛骇浪,不论对错,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江山之上或许不再寂寞。 正文 015 婚前协议 章节名:015 婚前协议 月夜之中,灯收人散,清寂的河中,小船荡漾,玄衣男子手持红梅酒盏,银色面具映着冷月柔光。 “主人,果然料事如神。”一面具少女斟着酒,倚着船蓬,目光随着岸上苏长夜,笑意不由漫上心头。 “苏长腿本性如此,爽直却又细致。即使想帮南风异也不会现场截人,一来动静太大,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二来与北堂家正面为敌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玄衣男子饮了口酒,声音醇和,“至于我的老乡是否能如我所愿,倒是一个未知数。” 面具少女颔首,“北堂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孤身犯险……” “无妨。以他的大长腿,随便踢一下都可以撂倒十个人,身手不凡,以一当十。北堂家那些废材不在话下。更何况,她的能力……” “主人对她,貌似很有信心。”面具虽然掩去她的神情,可是眼底酝酿的醋意,却是久久未去。 玄衣男子并不应话,只是浅酌一口,目光如月,清和溶溶。凭栏而立,端端望着北堂家的方向,意味深长的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北堂家灯火通明,回形走廊整齐有序的挂着朱纱灯笼,院子之间拱形门边绘着奇怪的纹理。 苏长夜不知打哪弄来一袭夜行衣,身轻如燕,栖身屋顶,借着白泠月色和通明灯光将屋落布置瞧个大概,主厅位于中央,以东为尊,家眷住在东厢,舞月虽是被绑着入府,好歹也被当成未来姑爷,十有八九被囚在西厢。 他熟练穿过屋檐,如履平地,轻身一跃,稳稳落在一株偌大榕树上,透过枝叶,气定神闲的打量周围。 北堂严位列上将军之位,胞妹北堂婉儿,花左相的夫人,算是舞月的庶母。此番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绑自家人。 西厢房屋布置普通平常,五间平房并排而建,最右侧靠围墙角落房间里灯火通明。 房门口,两个家丁持着棍子守着,房门被扒开一个缝,舞月凑过脑袋卡在门缝里,嘶哑的叫唤,“真的不是我接的绣球……古人云,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们怎么就讲不通呢?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古人。” “小兔崽子,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你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小兔崽子还想悔婚?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将你擒住,难不成你还想逃?也不想想我家小姐可是貌美天仙,我容奶娘带出来的孩子,还舍不得交给你这兔崽子呢!” 声如洪钟,粗狂而又尖刻的声音传来,舞月身体抖了抖,目光在门口高大女人身上打量,头上梳着两个圆团鬓,发间戴着两朵月季花,额头高凸,脸颊很突兀的抹着亮眼的胭脂,有如夜叉转世。 “别别别!上梁不正下梁歪,由下看上,你……你这样,你家小姐能好到哪里去……”舞月摆手,“更何况,我和你家小姐就是两条平行线,老死也不可能成亲洞房,强扭的瓜不甜。你老就死了这条心。” “今儿,我们北堂家还真就强扭你这不甜瓜了!赶紧的,把你的身世家况说出来,我家老爷明儿就派人前去提亲。”容奶娘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如同牛眼暴怒一般。 “等等,别这么瞪我呀。”舞月惊恐的后退一步,正巧将头缩了回去,双手揉着脑袋,“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是临王苏长夜,你去找皇帝老儿提亲吧。” 苏长夜差点没忍住,轻嗤一声,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在这么折腾下去,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不过这当口将左相嫡女身份摆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则以左相治家严谨之风,若是北堂家真的前去提亲,她的小日子可就雪上加霜了;二则若是让人知道祸国嫡女顶着男装到处闲晃,整个相府怕是难逃其咎。 “小兔崽子,临王?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还王爷?好,嘴硬是吧,没事,咱有大把时间耗着。哼!”容奶娘一跺脚,愤怒转身离去。 舞月瘫坐在床上,心下破口大骂,尖嘴猴腮?老娘标准的瓜子脸竟成了尖嘴猴腮?这不科学! 忽然门外安静的太过离奇,她一下子窜到门口,木门应声而开。 苏长夜像鬼一样从门外溜了进来,一手将门关山,背靠着门,修长的手臂横在门上,弯着腰,身体前倾,不怀好意的瞧着舞月。 “求我呀。” “看了那么久的戏,总算舍得出来透气了?”舞月漠然抬头,似乎一早就猜到是他。 苏长夜很是好玩的瞧着她,“你知道是我?” 开玩笑,她可是外星人,就算百里外一根针掉地上了,她要想听还是听得见的。 “不是来救我的吗?那就劳烦让让。”舞月抬头,眼眸深深的映着他的笑靥。 “求我?”苏长夜嘴角笑意愈发冷冽,征服感油然而生。 舞月踮着脚尖,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要我教你?不守信的家伙!” 苏长夜反握着她的手,压在胸膛,“既然这场游戏因你而起,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只能由我宣布!如何?” “这算是婚前协议?”舞月眸子溜得极快,古人的智商当真不容小觑,竟然玩起契约婚姻这档子事? “约法三章,省得到时候赖账。”苏长夜低着头,贴着她的耳际,吐气如兰。 “好。第一……”舞月乐得奉陪,一股脑的将自己想的条款说了出来。 “好生收着,成亲之后,就请王妃多多担待。”苏长夜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交给她,眼底笑意甚浓。 舞月不可思议的打开锦帛,足足有一米多长,这男人是在作死吗? 苏长夜信手将锦帛合上,“如何,如果你同意的话,明日便去相府提亲。” “这个……不用那么快。”舞月措手不及,踌躇不决。 “那就是不愿意了?”苏长夜沉着眸子,任谁也猜不透心思。 “我没说不同意啊。”舞月担心他变卦,脱口而出。 “那就当你同意了。”苏长夜拉起她的手,利索的打开门,两家丁大咧咧的呈八字状晕倒在地。 “你杀了他们?”舞月回握着他的手,背后有些发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别人或许不会杀人,可是他会。 苏长夜抬头望月,声音浅淡的很,“我不杀弱者。” 舞月凝望着他的脸,心底不由荡漾起来,如果回不去的话,跟他过日子应该也很不错。 翌日,东方鱼肚白,北堂家一阵骚乱,新姑爷一夜之间被劫,实在算得上帝都百姓闲话一时的话题。 正文 016 我家男人(二更 首推中 求收藏) 章节名:016 我家男人(二更 首推中 求收藏) 初阳端月,冬日破开寒戾,跃上云端,帝都城内,千层橘黄染镀城墙建筑,城内主道,杏林点缀零星绯红。 城南相府,张灯结彩,檐下红绸,一派喜气洋洋。鞭炮连天,府中下人忙里忙外,迎宾待客,训练有素。 马蹄踏花,卷起千层花雪,黄裳飘曳宛若九天鎏金光彩,风流天成。舞月轻拽缰绳,白马温顺的放慢步子,于一青菜小摊面前停了下来。 她撩起斗笠上的黄纱,右手持缰绳,左手微举,一方深褐色梨花木制成的盒子内发出轻微声响。 苏长夜寡淡而又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花左相今日大寿,届时皇帝亲临相府,若你在场,我便求婚。” 舞月阴冷的眯着眼睛,谁说女追男隔层纱来着?不过骗个婚而已,苏长夜至于这么别扭吗?订立契约还不算,竟然想当着全天下人,狠刷皇帝和左相的面子。 这些日子以来,琢磨了不下十次,都没找到好的时机,规规矩矩的登门造访,正式宣布,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废柴小姐。 轻夹马腹,混入贺寿大军之中,堂而皇之的下马,步子迈得甚为大方。 小厮伸手拦住她,脸上的笑纹都可以夹死蚂蚁,僵着笑,“请问姑娘是哪家千金?可有请帖?” “我……”舞月还未说完,马声嘶鸣,白马扬蹄而立,英姿飒爽。 舞月回身,拉住缰绳,玉手轻抚马腮,冷眼扫了来者一眼。苏长夜的坐骑,她也敢轻易妄动?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来着? “什么破马?竟敢对本宫无礼?绿儿,拿下。”女子盛装而来,烟翠宫装称出美好身姿曲线,宽大外衣边上绣着金色的牡丹,橙黄色长纱顺着手腕飘然下垂。三千青丝挽着初凤朝阳的云鬓,金步摇妥妥立在发间,额上梅花钿画的很是贵气。 “来人,将这匹死马砍了。狗胆包天,竟敢冲撞太子妃。”身边一绿衣侍婢指着白马,朝着身后侍卫开口。 太子妃,杜茹,右相之女?看来高门府第养出来的都是一群嚣张跋扈的二缺小姐,缺心眼又却脑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暴戾德行,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飒露紫,他们要将你抓去砍了,怎么办?”舞月靠着白马,笑得花枝灿烂。 飒露紫轻抬马首,嗤之以鼻,俨然没将眼前持剑而立的人放在眼里。 “你……”绿儿上前一步,仗着身手不错,企图扯下舞月的斗笠。 舞月轻巧后退半步,素白玉手短短钳住绿儿的手,轻笑一声,“娘娘息怒。我家马儿脾气不是很好,还请您贵人大量,莫要同畜生计较。” 物以类聚,飒露紫和它主子苏长夜一个德行,骄傲又怪癖。昨夜东郊马场,幸亏苏长夜在身边侯着,不然的话,就算她折腾再久,也降服不了这头倔马。 飒露紫回首,用湿露露的马鼻子拱了拱舞月,以示抗议。 舞月扶额,一匹马也能听得懂人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会子,她开始怀疑苏长夜赠马乃是别有用心,说什么未来的临王妃回门怎么可以没有马呢。也许是昨晚月亮太圆,她竟然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尼玛,这男人最好祈祷不要落在她手,否则有的他受的。 “挡在门口做什么?” 满是不悦的声音传来,舞月无视绿儿痛得狰狞的样子,目光直直盯着从马车下来的男人。 一袭杏黄衣袍,称得他原本分明的五官更是俊逸。与苏长夜的寡淡清冷却又噙笑的脱俗容貌不同,他容色艳丽,凤眼高吊,眼里却是盘踞着难以衡量的狠色。 “太子殿下千岁。”相府门口端端走来一位容光泛发的老者,多年宦海沉浮早已养成处变不惊的生活态度。 门口一众人等纷纷跟着左相花弧跪了下去,声势浩大。 舞月一手牵着马,一手钳制绿儿。脑海忽的浮现出一个画面,刑凳上,杏黄锦袍微微渗血,修长手指朝她拢了拢,却是无力的垂下。 浑噩的她松开绿儿,抬手揉着脑袋,任她如何使劲愣是无法看到那人的脸。 绿儿趁机抓住黄纱,用力一扯。 “敢动本王的女人,胆子大得很呢。” 清远声音缭绕,舞月下一瞬间被环入温暖的怀中,浅冷的紫檀香味微微浸透着她的鼻尖。 苏长夜先是劈倒得意忘形的绿儿,回手环着舞月,笑意缱绻的给她理了理斗笠,甚是温存。 花弧头上一阵寒意,恭恭敬敬的朝着苏长夜行礼,“临王千岁。” 苏长夜将舞月搂得甚紧,高深莫测的朝着花弧一笑,“左相无需多礼。今日之后,还真不知该本王跪你,还是你跪本王?” “臣惶恐。”花弧额头冒汗,却是狐疑的瞄了苏长夜一眼。临王素来稳重,此话既出必有原因。莫不是因为身边的女人? “多日不见,皇弟,身体可好?” 苏长青转身卷起车帘,极为温柔的将车内美人抱了下来。 “有皇兄记挂着,长夜岂敢有事?”苏长夜眸光久久停留在苏长青身边的女人身上,指尖重重拢起。 舞月朝着苏长夜目光望去,那个羸弱的女人大概就是他心尖尖的人了。用谢衣的话来说,就是刺伤临王,背叛苏长夜的女人;用司命日记本上的话来看,无非是被皇帝逼着,背叛苏长夜,违心嫁给太子的可怜女子。 舞月正眼端详,果然倾国倾城。 一袭翠蓝色烟云宫装,流花淡月碎花裙,身披红色貂绒披风,盈步上前,恰似弱柳扶风。杏牟含春水,淡唇轻抿,终是眷念的看着苏长夜。 “皇弟大病初愈,还是莫要吹风为好。改日,让雪鸢煮百枣银杏莲子粥给你养养身子。”苏长青狠拽莫雪鸢的手,逼着她黯然垂眸。 苏长夜眸中狠意肆虐,他满心满意护着那么久的女人,竟被如此对待?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只是,我家男人的身体自有我顾着,不劳费心。对么?阿夜。”舞月伸手抚着他的下巴,含情脉脉的瞧着苏长夜。 苏长夜唇角逸出笑意,眸子瞬间光彩四溢。这女人当真有趣,话说得甚是漂亮,呛得太子无话可对。只是笑得花枝颤动的她,已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首推看文喜欢文的亲们求收藏啊 正文 017 捉弄渣男(首推,求收) 章节名:017 捉弄渣男(首推,求收) 莫雪鸢眸光含泪,薄唇微启,几经犹豫之后,总是垂手而立,并未搭话。 活得久了,多少学会察言观色。舞月惦着脚尖,温热鼻息相抵,“你既然这么喜欢那个姑娘,作为契约的酬谢之礼,我会撮合你们的。” 苏长夜拉起她的手,却是没有回应。多年来,他征战沙场,总以为只要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了。可惜,他败给了时间和寂寞。莫雪鸢狠然转身的时候,他忽然明白,皇帝的逼迫不过导火线而已。 “皇上驾到。”内侍尖锐的声音划破沉默。 花弧带着女眷小跑上前,郑重的整理衣冠,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所有人跪成一片,舞月一阵汗颜,活这么大岁数还真没有跪过别人。 苏长夜伸手将她拉了下来,舞月一时不防,微微跌坐在地上。苏长夜将她揽着,眸子暗沉了许多。 “众卿平身。”圣元帝在内侍簇拥下,沉稳下了龙銮车,一眼看见苏长夜跪在地上,心不由软了许多。这些年来南征北伐,确实苦了这孩子。自从文慧过世之后,他们父子感情一日不如一日。 也难怪他不肯唤他父亲。 圣元帝越过苏长青,径直走到苏长夜面前,“身体好些吗?有没有按神医的方子吃药?” 苏长夜眼底的灰暗更加浓郁,声音难得颤动,“甚好,无需挂心。” 自从苏家夺得天下,一切变得很是畸形。他最为尊敬的父亲大人竟然为了名正言顺承袭前朝江山,迎娶前朝长公主莫雪河,三尺白绫逼死娘亲,而他出征在外,竟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他能不恨吗? 江山?父亲为之不惜逼死糟糠之妻,兄长为之不惜残害手足。他曾立过誓言,穷尽此生也会报仇。只是,不久前他才发现,原来没有什么比得上将他们最为看重的权力一一粉碎来得痛快。 总有一天,他会是这天下之主,哪怕荆棘满途,手染血腥也在所不惜。 “父皇,这是您嘱孩儿前往藏宝阁取来的寿星白玉雕像。”苏长青示意手下一魁梧大汉呈上一锦绣盒子,掀开盒盖,质地剔透的白玉寿星栩栩如生。 花弧叩拜谢恩,“吾皇圣恩,花弧至死不忘。” “老卿家不用多礼。”圣元帝一把扶起花弧,侃侃说起当年结为儿女亲家的往事,不由喜上眉梢。 花弧久经官场,深知伴君如伴虎,下臣岂能与圣上同进同出?微顿脚步,略是侧身,极为巧妙的跟在圣元帝身后,进退有致。 苏长青拖着莫雪鸢的手,阴险的走向苏长夜,凑到耳边,轻声冷嘲,“长夜要好好注意身体,我会照顾好你的。” 苏长夜浅眯眸子,绽着和煦的笑,“不劳大哥费心,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对么?苏长青。” 舞月轻轻回握住苏长夜的手,这家伙笑得越灿烂,冷肃气场就越强大。可是,她隐隐觉得,他不过是个困兽挣扎的孤独人罢了。 “哼。”苏长青一把将莫雪鸢搂在怀里,拉起她身上的大红披风挡住外面的视线,当着苏长夜的面,大手伸入她的衣襟,肆意蹂蹑。 “怎么样?这可是你藏着掖着的女人,如今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能奈我何?” 苏长夜握拳,终究是按耐不住愤怒,出手擒住苏长青的衣襟,就在挥拳相向的瞬间。空中落花戛然定封,所有的人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状态,瞬间被定格。 舞月从苏长夜背后冒了出来,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你这个笨蛋,那渣人明显就是在激你动手,你还真差点上当。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任是再理性的人,遇到心爱女子,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丧失理智。苏长夜,你真的很在乎她吗? 舞月甩头,嫌弃的抓着苏长青定格在莫雪鸢胸前的手,利索的解开他身上杏黄袍子,极有规律的将带子塞到他手中,贼笑兮兮的回到苏长夜身后。 古代衣袍虽然繁琐了些,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将主线带子扯开,整件衣袍悉数脱落。当然,人家是太子,大冬天里脱光很容易生病,到时候她还得再冒充神医去治人,太不合算。 所以,她只要看好戏就可以了,堂堂皇家太子当众宽衣,这可比北堂家姑爷丢了来得劲爆些。 她闭上眼睛,轻松一口气。空气忽然流畅起来,卡在空中的花悠悠盘旋,左相府门口,门庭若市。 由于惯性,苏长青双手本能的扯动,带子一拉,杏黄袍子脱个精光。 莫雪鸢讶然盯着他看,却是不敢出声。国破家亡,寄人篱下,铅华洗尽,她只想宜家宜室,相夫教子。 站在门口的大臣先是没忍住嗤了一声,继而在苏长青冷哼之下,个个垂着头,像极了温驯的绵羊。 “你玩女人也就罢了,何苦玩自己?自攻自受可是很容易萎的。”舞月冷嘲热讽,小嘴撅得老高。 欺负女人的男人,尤其是欺负美人的渣男,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这算是她在地球上活了这么多年来干得最漂亮的事情了。 苏长夜欠唇,甚是欢愉的朝着舞月傻笑,长这么大,主动为他出头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小时候护着自己的娘亲,一个就是眼前这无法无天的女人。 “胡闹。身为太子,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给朕滚回东宫,闭门思过。”圣元帝站在台阶上,回头看见如此不堪的场景,勃然大怒。为了巩固苏长青这逆子的太子之位,他都记不得伤害苏长夜多少次。 “是。儿臣遵旨。”苏长青狠瞪苏长夜一眼,未曾再次开口。今日之事,虽有蹊跷,但与苏长夜绝对脱不了干系。 杜茹适时上前,拾起地上的袍子,极为熟练的帮他穿上。她自小出身高官府邸,妻妾争夫戏码见过不少。当前太子宠溺莫雪鸢,稍有不慎,她太子妃的封号就可能没了。 避其锋芒,趁机而动,这就是她争宠的无上秘诀。莫雪鸢那木讷美人,断然不是对手。 “今天是左相花卿的寿诞,不要被逆子扰了兴致。进府,寿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圣元帝一声令下,众人诺了一声。 舞月从马背上取下深褐色梨花木盒,冲着苏长夜默契一笑,携手步入相府。 首推,求收藏 正文 018 王八是会咬人的(求收) 章节名:018 王八是会咬人的(求收) 风和日丽,舞月拎着梨花木盒大摇大摆跟在苏长夜身后,一路自顾记忆相府内院布置,以便夜间来访。 “疼,哪个撞老娘来着?”舞月揉着额头,万分怨念的抬头。 只见苏长夜无奈转身,伸出长长的手臂,端端将她推离一臂之外,“得,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为好。省得自己撞上来,还赖我?老赖。” 舞月直接无视,迈起步子,跑到苏长夜前面,回头轻哂,“给你点颜色,你还得瑟起来了?有本事,别跟在老娘后面。” 苏长夜颇为头疼,满脸溺笑得看着她一语不发。 “王爷,这边请。” 就在苏长夜打算跟上她的时候,一长相甜美的丫鬟恭敬的朝他行礼。 隔着黄纱,舞月一眼认出那丫鬟就是司棋,眉毛挑的老高。 苏长夜顿足,眸子泛滥浓浓柔意,“你自己先玩,等本王出来。” 舞月抖了抖,一脸汗颜。口蜜腹剑,这家伙笑得这么甜蜜,肯定有什么打算。她可不会傻到认为他喜欢自己,所以…… 苏长夜重咳两声,这女人一脸嫌弃个什么?只许她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对他大吃豆腐,不许他真情流露…… 不对!他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思虑至此,他甩袖转身,脸上沉郁的很。 司棋狐疑的扫了舞月一眼,面纱之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惹得千年冰块一般的临王神色瞬变? “还不走?”苏长夜恢复一脸冰寒,声音沉测阴郁。 “是。王爷。”司棋惶恐的侧身引路,花颜失色。 其他人在家丁的招呼下,施施然进了主厅入座。 舞月不由自主的下了台阶,迟疑的走到右侧莲花池边,默默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那应该是书房的方向。 “这是惯例,圣上出席朝臣寿宴,不与大臣同座。这就叫差别对待。三……临王殿下果然是长缅心中的白马王子,风姿卓绝。”一着墨绿锦衣的女子没皮没脸的靠了过来,俨然一副花痴样。 舞月抬眼,鄙视的将他推离,“眉毛画的太浓,嗓音太粗。拜托,男扮女装也扮好一点吗?至少要对得起观众才是。” 苏长缅捧着脸,不敢置信,“神探。这都看得出来?” “你……”舞月突然凑上前去,蹙眉打量,终于伸出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肥肉,“花灯节那夜,是你撞老娘的?” 苏长缅很仔细的托腮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害我被逮住的家伙就是你!” “笑话。撞了老娘没讹你已经不错了,还恶人先告状?”舞月气的直哆嗦,抬高梨花木盒打算砸过去。 “咦,有带礼物?不错,反正本……少被那恶女追得半死,怎么说也饿了半天,先拿过来充饥。”苏长缅好不生分的抓着梨花木盒,冲着舞月咧齿,“放手。” 舞月一脸奸笑,却是使劲抓住木盒,“不行,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送给相爷的厚礼,怎么能随便给人呢?” 胆子够大,竟敢跟老娘抢东西?敢抢就要有承受的能力。乌龟不咬人,王八可就不一定了。 “一介女流,力气这么大。早晚嫁不出去。”苏长缅一手拽住木盒提手,一手趁机从盒盖缝口伸了进去。 一声惨叫震天吼,苏长缅好看的眸子冷不防挤出眼泪,手倏然缩了回来,手指头被一只王八咬着,丝丝血液渗了出来。王八面目狰狞,一副咬定猎物不松口的样子。 舞月勉强克制住笑意,一脸无辜,“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只王八我本来是打算炖汤喝的。既然你想要,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苏长缅被王八凶残的模样吓到了,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啊,对了。王八性子暴戾,而且专情。看它咬得那么紧,多半是喜欢上你的手指了。要不我帮你剁了吧?”舞月将梨花木盒放在地上,十分真诚的从袖子了取出嵌着玉石的匕首,匕刃上映着她贼兮兮的笑靥,令人毛骨悚然。 苏长缅脸色微青,本能的后退一步,他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三哥的女人。果然,夫妇两都一个德行,惹不起! “虽然会有点儿疼,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再耽搁下去,王八口水中携带的狂犬疫毒就会顺着你的血管浸透全身,到时候一发作,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舞月上前一步,狠狠的抓起苏长缅的手,一把提起匕首,寒光闪烁。 苏长缅面如死灰,碍于对方强大气场,一时无法动弹,倏然闭上眼睛,不就两个手指吗,死不了。 一阵清凉透骨的寒意传来,紧绷的手指陡然轻松。苏长缅睁开眼睛,有些呆滞的盯着清透见底的池水看,理不清头绪。 “怎么样?手指不痛了吧?”舞月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豁然回首,脑子浆糊一片,他不是站着的吗,怎么被她一拉就蹲在水池边上吗? “被鳖咬着,把手放入水里,它自然会松口。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点常识都不懂?”舞月伸出手贴在他的额上,一副悬壶济世的神医模样。 苏长缅讷讷拍开她的手,举起受伤的手指,“谋杀皇族,罪责当诛。我要去报官。” “噗。”舞月没忍住笑了出来,从身后掏出做错事的王八,一本正经的教育,“听到没有,谋杀皇族,罪责当诛,赶快去跟这位大爷请罪,不然人家就要去告官了。” “放肆。”苏长缅着脸,平生第一次被人当傻子耍,感觉真心糟透了。 舞月一把将王八堆到苏长缅面前,“赶快道歉。” 王八咬牙切齿的头在瞳孔里扩大,身体本能一抖,扑通一声直直栽倒池中,挣扎片刻,妥妥浮在水面上。 “你……你,本王诛你九族。”苏长缅寒着脸,难得大发雷霆。 舞月见状,饶是有趣的揉揉鼻尖,一手温柔的将王八捧在手心,一手伸向池中的他,“上来吧。省得待会又要告我了。” “不上去。”苏长缅别开头,任性的拒绝。 “怎么像个孩子似得。”舞月勾唇,顺手将土鳖放入水中,“老娘不信,你不上岸。” 果然,苏长缅瞥见王八气势冲冲朝他而来,一下子从水里窜上岸,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正文 019 屏儿若死,我要你整个相府陪葬 章节名:019 屏儿若死,我要你整个相府陪葬 暖日霞光染红额际滴落的水珠,苏长缅跪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舞月伸出手将他脸上水滴擦个干净,咋一看还真是不赖。白白净净的肌肤,棱角分明的五官,加上眉宇间的暖和之气,典型邻家大男孩的模样。 “看看,这个样子才是好看。平白无故扮什么女人也不知道。”舞月将地上的盒子端端放在他面前。 “做什么?”苏长缅脊梁骨坐得老直,十分警惕的盯着梨花木盒。 舞月起身拍拍裙上沾染的尘土,顺便解下嫩黄色披风帮他披上,笑得十分无害,“帮我看着,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 这家伙瞧得很有趣,收着当小弟也不错。毕竟很多事情,女人不好办,关键还是得靠男人,比如逛青楼牺牲色相收集情报,去澡堂掉节操闲话家常等等。 “这……”苏长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声音听着都快哭了,“凭什么呀?” 舞月迈开步子,自顾自话,“放心啦,里面没有王八,只有乌龟。” 苏长缅心虚的接过梨花木盒,轻声嘟哝,“好好的食盒不放吃的,真是的奇怪的人。” “谁说食盒里一定要装吃的东西呢?”舞月并无回头,声音尽是戏谑之意,“千万别打开盖子,乌龟虽然不咬人,可是狗逼急了都会跳墙,这种事情向来说不准的。” 苏长缅身体僵了僵,又想撂下梨花木盒,又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伸手将披风拢了拢,暖风煦煦,似乎能够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 舞月穿过鹅卵石堆砌而成的小道,拐入走廊,端端朝着后院走去。方才隐隐约约听到屏儿吃痛的叫声,断断续续,似乎命悬一线。 说起屏儿,花灯节那天分开之后,她回到兰亭阁却不见她的踪迹,桌上搁着一张字条,让她看到之后不要离开兰亭阁,等她回来。 舞月打量周遭,确定没有闲杂人等,玉拳微握,已然出现在撷香院门外。透过门缝,知画尖刻的声音立马钻进耳朵。 “不要脸的娼蹄子,相府供你吃供你穿,你将姐姐弄丢了也就算了,还好意思在爹爹大寿之日回府触霉头。想我相府一百二十口人给你陪葬是吗?求爹爹派人去找她,开什么玩笑,当初没将那妖女杀了已经大发慈悲了。” “开口求饶呀。那天不是伶牙俐齿的吗,不是和那贱女人一个鼻孔出气。哼,被逐出相府的臭丫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嫡女。敢打我,今儿我就一一报复回来。要怪只能怪你命薄,跟错主子。打,给我狠狠的打。只要别给现场打死就可以了。” 舞月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愤怒,抬脚踹开朱门,不料力量用大了些,整个门板直直摔入院内砸倒两株杏树。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小斯们纷纷后退,将挑着瓜子闲嗑的知画护在身后。 “你你……你是什么人?”知画显然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舞月扶额,心里的后悔都汇成一条河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使用超能力,用就用了吧,怎么就没控制好力度呢。 “小……小姐?” 舞月微愣,包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认出来,屏儿果然厉害。抬眼望去,身体不由紧绷得厉害,怒火蹭的燃起。 屏儿被绑在树上,身上衣物尽数被除了去,仅剩下亵衣亵裤。身上都是血痕斑斑,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 舞月浑身笼着肃杀之气,一步一步逼近屏儿所在树下。施行的小斯俨然吓懵了,手拿着九勾蝎尾鞭子,后退两步。 舞月一把夺了长鞭,愤怒抬脚,将那厮踹飞摔在知画跟前。 手上匕首起落,割断麻绳,将奄奄一息的屏儿抱着,声音哽咽,“屏儿,你……” “没事。屏儿没事,只要小姐好好回来就好。”屏儿靠在舞月怀里,还想挣扎着起来行礼,却被舞月一把抱得更紧。是她贪玩才把小姐弄丢的,是她没用,回府搬救兵,还没见到相爷就被二小姐抓住。 “恩,我回来了。以后不会随意抛下你的。”舞月朝着屏儿绽开苦涩的笑,这丫头当着用生命在爱着她家小姐,只可惜她爱错了人。 不过,既然承了她人以命相护得情,少不得要替她讨个公道。 屏儿瞧见舞月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整个人昏了过去。 “屏儿……”舞月冷冽抬头,眼底尽是不灭的杀意,“屏儿若死,我要你整个相府陪葬。” 轻甩九勾蝎尾鞭子,满地落花纷纷扬起,满园肃杀。 “怎么回事?”花弧庄重的声音打破肃寂。刚送皇上回宫,一转身回府,就听到小斯来禀。他怎么净生些作孽的女儿,大好日子还敢给他惹事。 刚才皇上和临王在书房谈了半响,不知为何,一出门口就下了一道旨意,将花家嫡女花舞月指婚苏长夜。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家丁来报,二小姐在院子鞭打丫鬟,莫名其妙跑出一个人来,大闹相府,还放出豪言,要整个相府陪葬。 “爹爹救我。那个疯女人要杀人了。” 知画惊恐万分撒腿朝门口跑来,却被舞月如龙腾空的长鞭撂倒,摔在一边。 花弧见知画受伤,满心担忧,气冲冲的下令,“将那疯女人抓起来。” “想死的就上来。”舞月侧身,直面磨刀霍霍的护院们。 “这可不成。”苏长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端端朝着舞月走去。 持刀待命的护院搞不清楚情况,纷纷望向花弧,等待相爷命令。 “你来了。帮我扶住屏儿。”舞月将屏儿推给苏长夜,一把将黄纱斗笠摘了下来,铺在地上,示意苏长夜将屏儿放在上面。 苏长夜万分无奈,堂堂王爷在她眼里竟成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侍从,而他自己还乐得其所。当他将屏儿放在地上,下一秒就瞥见舞月十分生疏的解开外裳带子。 “等等。用我的吧。”苏长夜倏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沉郁的厉害,要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他这王爷还是不要当好了。 舞月扬起至纯的笑意,剔透清秀的眸子映着他略显无奈的脸,焕发出璀璨的亮光。 正文 020 十头老虎都打不过你家丫头(求收) 章节名:020 十头老虎都打不过你家丫头(求收) “好,就用你的。”舞月毫不避讳的挣开手,轻车熟路的解开玉带。 “住手!”一个凄厉而又激动的声音传来,门口一个湿淋淋的女人扒开人群,提着梨花木盒,跌跌撞撞的朝舞月而来。 苏长夜本能的抓住舞月的手,将她环在怀中,轻而易举的避开。 舞月一脸汗颜,尼玛,每次都这么吃她豆腐,还真当她好欺负? “放手。他是我的,不准你吃他豆腐。”他将湿辘辘的刘海捋到耳后,扯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容貌。 “你……”舞月推开苏长夜的手,眉毛高挑,“你怎么在这里?” “苏……苏长缅!”苏长夜黑着脸,眉毛死命的抽着,这小子将他古董室搞得乱七八糟之后,离京出走大半个月都没见到人影。 花灯节那天好不容易见面,竟然掉头就跑,亏得谢衣追他五条街才逮回府中。这会子竟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当真头疼。 “三哥,我这样打扮好看吗?”苏长缅一手扯着苏长夜的袖子,一手捧着自己的脸,频送秋波,还时不时嘟嘴卖萌。 舞月差点喷出老血,好看,当然好看。谁敢说人妖不好看,小心娶到老婆都是人妖。 苏长夜咬着牙,闭上眼睛,齿间透着怒气,却是没有发泄出来。 舞月瞄了苏长夜一眼,默默佩服他涵养良好,竟然能这么从容不迫的任人胡闹。 “谢衣,带楚王回府。”苏长夜赫然睁开眼睛,眼底情绪难明。 谢衣从墙上翻身而下,跪地应承,脸上却是万般无奈。说起楚王苏长缅,简直就是混世魔王转世,折腾得王府鸡飞狗跳。 但是,因为苏长缅和王爷一起长大,感情较其他兄弟要好,而苏长缅年纪小,又爱玩,成天粘着王爷,就像砍不断的壁虎尾巴似得。 这不,皇上封王赐府邸,他就是放着好好的楚王府不住,天天赖在临王府,直到半个月前将王爷最爱的古董三彩马摔碎,惹得王爷大怒才遁走的。 “谢衣?”苏长缅噙着狡猾的笑,温柔的唤着谢衣。 谢衣不由抖了抖,苏长缅简直就是属泥鳅的,脚底抹油溜得贼快。 “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苏长夜不容商榷的盯着苏长缅,再给他逃跑试试? 苏长缅心虚的后退半步,却是不敢跑,三哥发怒可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 眼角扫到一旁昏迷的屏儿,很是狗腿的跑了过去,扯下舞月的披风盖在屏儿身上,“这里的病人由我来照顾,你们继续。” 舞月扶额,用手肘推推苏长夜,“他真的是你弟弟,楚王苏长缅?” 苏长夜颔首,下一眼瞧见舞月的披风竟然在苏长缅的身上,眉头不悦皱起,“你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舞月心虚的背过身去,不敢直视苏长夜的眼神。 幸好当初西伯侯算出花舞月祸国殃民,亲事告吹,否则,对着这么一个二货王爷不气得吐血才怪。 “月……月儿?” 慈祥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舞月有些好奇的朝门口望去,一夫人衣着枣红华贵衣裳,头上绾着堕云髻,发间别着牡丹花钗。虽然年过三十,却是风华依旧。 舞月不敢轻易开口,只好一语不发的杵在那里。 苏长夜见状,更有几分确信内心所想,她已非当初花舞月,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姐姐好没眼力劲,那女人可是临王妃,哪里是你家那乡野丫头可以比拟的?”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一边心疼的扶起知画,一边很没好气的讥讽大夫人。 “我的女儿,我自然认得。”大夫人眼眶红透,滚烫的泪水掉了下来,十五年来,她竟是未曾见过女儿一面,哪怕思女成疾,相爷也不准她出府。 本以为老死一生也不得见女儿一面,可是直觉告诉她,眼前英姿勃发的女子就是她的女儿花舞月。 “夫人。”花弧伸手扶着大夫人,声音多少有些颤抖。花舞月也是他的女儿,他岂有不疼惜之礼。可是有国才有家,他的女儿祸国殃民,他只能大义灭亲。 舞月吸了吸鼻子,活了那么久却未曾经历亲情,不知为何心头像是堵着很大块的石头,压抑的很。她不知所措,只是本能的抬眼看着苏长夜,希望在他眼中找到答案。 苏长夜怜惜的捏了捏她的鼻尖,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去吧。” 舞月犹豫的绞指,踌躇片刻,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 苏长夜牵起她的手,噙笑开口,“我同你一起去。” 舞月漾着明媚的笑意,心里没由来的踏实很多。只是她或许不知道,当依赖成为习惯,后果将是难以预测。 “相爷,我们的女儿都摔成这样,你还在那边磨蹭。好好,你不要我们母女了是吧,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着,劈头就将大夫人从花弧身边撞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责花弧。 舞月适时拉住大夫人,双手环在她怀中,很温暖的笑着。娘亲这个称谓,她还不曾叫过。 “月儿,咳咳。”大夫人激动的抱着怀中的舞月,泪流满面。满月那日之后,她眼睁睁被夺走的女儿终于回到怀里,上天就算现在要了她的命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苏长夜极为宠溺的摸着舞月的头发,朝着大夫人恭敬笑了笑。 “好好,你们都攀上高枝了,我……我不要活了。”二夫人见状,更是像泼妇一般对着花弧又叫又咬? 大夫人有心忡忡的看着花弧,却只能暗自垂泪。 舞月瞥见大夫人心疼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花弧的苦衷。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抬头,“娘亲放心,一切交给我。” 大夫人还没缓过神来,舞月已经飘然站在二夫人面前,横手钳住她乱打得手。 “这就是北堂家的家教?一哭二闹三上吊?”舞月柳眉倒竖,眼底寒气很是碜人。 “你……你!”二夫人咬牙切齿,却是应不出话来。 “月……”大夫人很担心舞月,再怎么说二夫人出生将军府,一身武艺,她不过十五幼龄怎么敌得过? “岳母大人放心,十头老虎都打不过你家丫头。”苏长夜扶着大夫人,眼神并未从舞月身上离开,唇角上扬的得意之色久久凝结。 正文 021 为难庶母(上) 章节名:021 为难庶母(上) 舞月放下二夫人的手,满脸戏谑,“要不要送个镜子给你瞧瞧,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连妓院的老鸨都比不上。” “你……”二夫人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怒火蹭的窜上心头,霍的抽出一旁护院佩戴的长剑,剑光寒闪,直取舞月胸膛。 竟敢将她和妓女相提并论,这口气如何也无法忍下。 舞月巧妙避开剑锋,直直站在二夫人跟前,一手夺下长剑,一手猛地抬起,重重甩下。 “兵刃这种东西还是少玩为妙。免得一不小心伤了自己,二夫人。” 二夫人完全呆住,不敢置信的后退半步,脸上火辣的厉害,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知画捂着手臂,凑到二夫人身边,愤愤不平,“花舞月,你你竟敢打我娘?我我和你拼了。” 舞月一脸桀骜,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正好,屏儿身上的伤一并奉还。” 知画瞥见泛黑光的鞭子,身体本能的后退,“你……” “花弧,你生出来的好女儿。没大没小,连我也打。好,今天你不将她们逐出家门,我就带着画儿回家。”二夫人气势咄咄的指着花弧,非逼得花弧做出选择不可。 花弧闭上眼睛,寒声斥责,“小小年纪就这么目无尊长,还不向二娘道歉。” “着实对不住。”舞月转身,目光寒瑟,“我可不像知画,有那么一个很有教养的爹,是吧,相爷?” 花弧语塞,思索半天,轻声叹了口气,却未说些什么。 “月儿。”大夫人轻唤一声,却无法说出责怪的话。诚然,这些年来,他们亏欠舞月的太多。 舞月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声音柔得可以掐出水来,“跟我走好不好?” 大夫人低眉思虑,却是坚定摇头,“这里是娘的家,也是你的家。为娘不能强留你,可是娘会守住这里,直到你回来。” 舞月点头,抿唇而笑,“好,如果有空,我会来看您的。” “王爷,屏儿的情况不是很好。”谢衣将屏儿打横抱着,满是担忧的开口。 “不关我事。我已经很认真的照顾病人了。”苏长缅掬着一张委屈的脸,怯声怯气。 “屏儿无事。先回兰亭阁。”舞月抬手摸着屏儿滚烫的额头,取出药丸塞入口中。 “好。”苏长夜转而看着花弧,温纯和煦,“左相家事,本王本不该插手。只是父皇已经下旨,三日之后,本王前往府中迎娶王妃。届时,莫叫本王扑空才是。” “是。”花弧合手作揖,额头却是微微渗着细汗,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并不过分。 “很好。如此看来贵府一百多个人头岂不是系在我身上?若我不嫁……”舞月越过花弧身边,微微顿足,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 “我们掉脑袋,你也逃不了。”知画憋红着脸,终于扯开嗓子吼了出来。 舞月懒得回头,只是冷冷的回了声,“相爷果真教出个好女儿,有求于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画儿。”二夫人拉住知画的手,示意她闭上嘴。虽然恨死花舞月,可她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孰重孰轻还是分得清楚。 “其实我也不为难你们,八人大轿迎我回府。”舞月捏着指甲,意志阑珊的开口。花家嫡女的身份地位,她会一一要回。 正文 021 为难庶母(下 求收) 章节名:021 为难庶母(下 求收) “妄想。”知画实在听不下去,从二夫人怀里钻出来。 “还真对不住,老娘妄想症病得可不轻。那就请二夫人和知画勉为其难,亲自前往竹舍磕头端茶,否则一切免谈。”舞月勉强憋着笑意,水袖一甩,不容商榷。 “你别太过分。”知画挣开二夫人的手,碍于苏长缅在场又不敢过分撒泼。 “老爷,西伯侯当初不是卜出舞月祸国殃民,如今怎么能够嫁入皇家呢?老爷耿直了一辈子,关键时候千万要直谏呀。”二夫人清清嗓子,话说的异常堂皇。平静下来之后忽然发觉自己太过冲动,差点被这臭丫头牵着鼻子走。 “二夫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西伯侯是什么人,老神棍而已。难道西伯侯比皇上还大,连皇上也得听他的吗?”舞月暗笑,姜果然是老的辣。西伯侯与北堂家世代交好,如今想来,当初废材小姐的批命兴许别有内幕。 “乱说……”二夫人脸色发青,此话若是传了出去,满门抄斩事小,株连九族才是大事。 “你别瞪鼻子上眼,你是王妃,我也是。凭什么作践我们?”知画似有若无的扫了苏长缅一眼,终于按耐不住,气得直嚷嚷。 “你这么爱生气,很容易年老色衰的。你娘没教你吗?年老色衰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对吧,楚王殿下。”舞月一把将躲在苏长夜身后的苏长缅拉了出来,偌大的皮球直接推给他。 苏长缅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玩世不恭的缩回苏长夜身后,“三哥就是年老色衰我也要,她么……” “娘……”知画泪眼弯弯,轻嗔一声,扑到二夫人怀里。 舞月赞赏的瞟了苏长缅一眼,暗送秋波。这小子虽然泼皮了点,但是察言观色能力不赖,果然只有帝皇之家才能养的出这样的人精。 苏长缅露出脑袋,朝着舞月挤眉弄眼,心情大好。 苏长夜黑着脸,轻咳几声,不知为何苏长缅那一脸得意的笑让他很是不爽。 苏长缅默默的将头缩了回去,瞧三哥的眼神,保不定今晚得通宵跪搓衣,外加挠脚心大刑伺候。 “画儿莫哭。”二夫人一遍安抚知画,一遍冷冷开腔,“别忘了,姐姐她可是老爷的嫡妻,就是满门抄斩,你们一房也比我们早走。” “人固有一死。娘亲有我陪着,没什么好担忧的。不过二夫人才是亏大了呢。死后牌位上也只能排在我们后面,二奶就是二奶,死了也逆不了天。” 舞月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将二夫人气得七窍生烟。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相爷,是否有缘再见,全凭你一念之差。”舞月眉飞色舞,抱拳告辞。 花弧抬头看她,并无丝毫嗔怪,沉默许久终于说了声,“圣上旨意,自当遵从。月儿所求,为父全都答应。” “我……”舞月全然发愣,他眼底没有丝毫的做作,只有愧疚和疼惜。 “月月,你的贺礼。”苏长缅一脸坏笑的将梨花木盒递给舞月,眼眯成一条线。 “苏长缅……”苏长夜冷冽开口,眸光满是威胁之意。这两货背着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花舞月这女人怎么可以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别人? “哦。”舞月纠结的接过梨花木盒,扯出些许笑意。花弧虽然算不上好的父亲,但他是个好人,大寿之日送他乌龟还是不妥。 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用眼角余光瞟了瞟苏长夜,这乌龟是他让自己送的。如今半途收手,怎么对得起他熬夜捕龟? 苏长夜眉头跳了跳,心里已然知道个大概。他大半夜蹲在芦苇丛里诱捕乌龟,不过是想送她份小礼物。熟料这女人会错意,竟然打算那乌龟来贺寿,指桑骂槐。 舞月嘟着嘴,纠结的做了个口型,“阿夜……” 苏长夜头痛的叹了口气,抬脚上前,接过梨花木盒,朝着花弧展颜而笑,“相爷见笑,日间月儿准备了一盒的佳肴作为寿礼,不过方才一阵闹腾,这盒子里的菜都凉了。小婿另行准备贺礼,待会差谢衣送来。” “无妨。”花弧虽不知木盒里藏得是乌龟,但也不愿拂了苏长夜的好意。 “先行告退。”苏长夜谦恭作揖,不容反抗的拽着舞月踏出院子。这女人胆子可真大,还没成亲竟敢背着他招惹其他男人。吃醋这档子事,就连亲弟弟也不能放过。 求别掉收藏每掉一个,柠子都在滴血啊…… 正文 022 火烧耗子洞(上 求收) 章节名:022 火烧耗子洞(上 求收) 崖风瑟瑟,杏花如雨扬扬洒洒,弥漫天际。 舞月一席黄裳随风轻扬,眸子熠熠,凝望着崖壁上桀骜绽放的七彩佛铃。 屏儿虽然身无大碍,但是九尾蝎鞭扯掉的皮肉很难愈合,司命医书上有记载,七彩佛铃对伤口愈合有着独特的疗效。 这不,她满心满意的拉着苏长夜同往,相互之间有些照应,熟料那家伙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顶着一张臭脸,撂下一句回府教育胞弟,极度不负责任的开溜。 “这年头做人真难。得,我还是赶快将飞碟造出来才是,省得受气。” 舞月张开手臂,豁然跃下山崖,空间骤然停止,身体悬在半空极为缓慢的下落,许是因为跳下的位置偏颇了些,离七彩佛铃生长的石缝远了。 她不悦的鼓着腮帮,双手下划,两脚后蹬,以极为不雅的蛙泳姿势朝着石缝游去。折腾半响,就在手摘到七彩佛铃的瞬间,全身浮力陡然消失,身体直直下栽。舞月扶额,从外太空摔下来没死,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就在身体和大地亲密接触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外来浮力妥妥接住自己,舞月思维有些卡顿,难道这个世界除了她,还有其他外星人的存在?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还是奥特曼? 她端端落在崖底一巨大岩石上,伸手摸着耳垂,凝神捕捉周围百里的情况。透过鸟语花香,越过小溪长流,此去十里深山之内,似乎人烟袅袅。 舞月将七彩佛铃藏到怀里,拍拍沾染尘土的裙角,迈开步子超林子深处走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句话用在外星人身上再切合不过了。 穿过一道悬空栈桥,偌大庄园印在眼底,大门虚掩,院内楼宇亭阁巧妙布置,杏木饶有规律的分布着,落英纷纷徒显神秘。 舞月抬脚踹开大门,寒风卷起红杏落英,扑面而来,几朵杏花点染发鬓,抬起手,很有气势的敲门,耳朵冻得微微醉红,与发鬓上杏红浑然一体。 “有人在吗?”舞月揉着有些僵硬的鼻尖,大步走进杏林之内。 杏木枝干上挂着铃铛,冷风吹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舞月皱眉,咋听铃铛声音杂乱无章,其实风声铃声相互融合谱出一曲极为熟悉的歌谣。那是不属于这个星球的音乐。 舞月实在没有什么耐心耗着,声音多少变得急躁起来,“别跟老娘躲猫猫,是人是鬼滚出来。” 风声鹤唳,却是没有半点动静。 舞月夯这脑袋,自言自语着实不是她的本性,躲在洞里不出来是吧,她自有法子,火烧耗子洞。 “再不出来,看我不将这大好杏林尽数毁去?” 舞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掏出九尾蝎鞭,一阵乱甩,鞭影横空穿梭,愣是将院子内以星卦布局的杏林折腾的七零八落,秒破杏花阵。 舞月很是得意的摇摆着,把玩手上的鞭子,幸好没扔掉,否则这么顺手的兵器到哪儿找去。 “你……你……” 墙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微微漾着怒意。 舞月斜睨,满地零散的残枝落叶,一个丫鬟惊恐的躲在一角,可怜楚楚的看着自己。 正文 022 火烧耗子洞(下 求收) 章节名:022 火烧耗子洞(下 求收) 她靠近一些,嘴角噙着笑意,“你能带我去见见这个院子的主人吗?” 丫鬟泪眼楚楚,怯弱的摇头。 舞月想来吃软不吃硬,心下一软,生怕如此破坏辖区难免误伤无辜。沉思片刻,摊开左手,一团炽热劫火跃然手上。 余光瞟向蜷缩一旁的丫鬟,心底有了主意。若是平常人家丫鬟见到此等妖冶场景,不吓的屁滚尿流已经不错了,有谁能够像她一般,不改怯弱神色。 “老娘说到做到,再不出来,别怪我将这里夷为平地。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舞月明目张胆的威胁。 古琴铮铮,曲调悠远天然,恰似流水一般缓缓漫过积雪,萦绕林间,山风寒颤,飘雪漾着琴声,映着层层杏红。宫商角徵羽流转自如,深沉古远之中渗透着淡淡无奈,惆怅未平,岁月沉积,容和之下到底隐藏多少谋划与心思,尽在一曲琴声。 “行星劫火可不能这样用,奈奈,带这位姑娘过来。” 舞月暗自琢磨,声线清远,却又不是熟悉,会是她认识的人吗? “如何?不敢么?花家嫡女。” 舞月不悦,这人倒是有几分能耐,躲在深山老林里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敌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摆平。 怯弱丫鬟闻言站起身子,一袭粉色衣裳腰封上绣着一朵朱艳的梅花。 “请姑娘随奴婢过来。”奈奈朝着舞月福身,不卑不亢。 舞月熄了劫火,便跟在奈奈身后,绕过一道荑草小径。走过湖上石廊,来到一座巍峨的宫殿面前,门匾上端端嵌着外星阁。 舞月一边琢磨着那人是何身份,一边暗自佩服能够在天子眼皮底下建造这么辉煌的宫殿,胆子还真不小。 奈奈虽然娇容惊颤,可是步履沉着轻盈,显然修为不浅。 外星阁前,奈奈侧身而立,“我家主人就在内院,姑娘请自便。” 舞月从容前行,路过奈奈身侧,微微倾前,“功夫不错,演技更是不错。” 奈奈先是一怔,继而笑意更加温顺,“姑娘说笑了,奴婢不过一介弱智女流,哪里会什么功夫。家主有命,引姑娘相见。入门是客,若是怠慢了姑娘,家主心里也不会好过,奴婢不过尽自己本分。” 舞月怨念的看了奈奈一眼,这说辞富丽堂皇,圆滑程度跟外交官有得一拼。看来这里住的家伙城府深得很,独隐深山,门中高手如云,个个训练有素,绝不简单。 舞月推开朱门,光明正大的跨过门槛,大白天的,她还真不信有人敢对她下手,即使敢,也未必能得手。 一进入屋内,朱门自动掩上。舞月眯着眼睛,心里不爽,本以为屋外修筑的那么富丽堂皇,屋内应该也得灯火通明,布局雅致。 摊开手掌,打算燃起劫火,不料超能力再次罢工,手心微微冒了丁点火苗就归于沉寂。 舞月差点吐血,万般无语之下,只好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线。 借着火光,舞月勉强将周围环视一遍,空荡荡的屋子竟然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只有左侧一座暗红色的楼梯端端挂着些许纱幔。 舞月拾起步子走到楼梯口,多少有些心虚,顿着步子,踌躇不前。 “怕了?那还企图火烧我的院子?只要你乖乖磕头道歉,我就开门放你出去。”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小小的激将味道。 舞月捕捉到声音的位置,毫不犹豫的迈上楼梯。小样,还敢得瑟?她就怕他不出声,只要他按耐不住开口,她势必能够将他逮出来,不论他打的老鼠洞有多深。 正文 023 同是天涯沦落人(上 求收) 章节名:023 同是天涯沦落人(上 求收) 舞月顿足,心里默数着楼梯的阶级,心中隐隐不安,这个楼梯怪异的很,明明已经爬了二十多个台阶依旧看不到头,歪歪扭扭,像是螺旋一般。 心中一凉,她还是大意了,这楼梯就是一个陷阱,如果走不出去,那就被困死在这里。侧身往下眺望,此时回头更是凶险莫测,倒不如一赌。 更何况,她的小命貌似没有那么脆弱,从外太空摔下来都是死不了,现在更是如此。 大约爬了九百阶,黑暗中之中隐隐有着微弱的光,一闪一闪,仿佛下一瞬间即将熄灭。 舞月加快步伐,朝着光线走去,直到尽头蓦然发现微弱烛光是透过虚掩着的房门映出来的。她抬脚踹开,下一瞬间却是面色青白 自问见过的鬼怪不少,可是再怎么狰狞恐怖,也没有眼前一幕来得毛骨悚然。 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成群有序的填满房间四壁,眼珠子什么颜色都有,或是满眼红丝,或是有眼无珠,眼珠之间沾染着沥沥血腥,像是开满血梅的枝桠,错觉之中,似乎自己的眼睛也同屋里眼珠子一般,悬在墙上。 舞月不忍直视,本能的闭上眼睛,极力调整内息,稍待片刻,有些苍白的脸上再次恢复恣意的笑意,这比炼狱还来得恶心。 “有缘相见,岂有让客人站在门外之理。请!”声音缓慢却又轻飘,屋内悬着的纱微微晃了晃,一个影子悬浮在眼珠墙上,荡悠荡悠。 舞月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步,跨过门槛,紧盯着桌上残烛,耳朵警戒的注视四周风声。习惯搞鬼的人永远都把飘忽莫测作为至高标准。 果不其然,耳边吹来一口冷气,舞月冷漠一笑,无情出声,“你也是外星人吧?还真是不巧至极。” “如此轻而易举就能破阵进到这里,只能证明我们真是有缘。”他避开舞月问话,斜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把玩手中折扇。 舞月顺着古香古色的长凳坐了下来,翘着脚尖摩擦地面,声音突然有些低沉,“你的能力和我很像,我们来自同一颗星星吗?” 他抬眼看着窗外浩瀚星海,饶有兴致的勾唇,“人性凉薄用来形容B&C0108S行星的人再适合不过。” “难道你也是被人类抛弃之后,掉到这里的?”舞月正襟危坐,唇间笑意有些凝滞。在她还未穿越的五十年前,B&C0108S行星已经毁灭,她和剩余族人乘坐飞碟穿过几千光年才来到地球上。 那是的地球资源严重匮乏,地球联盟政府打算迁徙其他适宜生存的星球,可是没有一架航空器能达到要求,他们的到来自然成了人类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达成协议,航空器由他们来造,宜居星球由人类来找,双方分工合作,和平相处。时隔百年,外星人也有生老病死的过程,不知不觉地球上仅剩下她一个外星人。 “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是被人类抛弃,而我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他眸光黯淡,隐隐有着杀意,“孤独一人在这里活了三百年,为得就是有朝一日重回星球,问他们要一个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舞月蹙眉沉思,他们星球的人虽然没有所谓的伦理道德观念,但绝对不会做出抛弃族人的行为,因为这是禁忌底线。 “初七。”他展出浅薄的笑意,“或许,你可以叫我神医司命。” 正文 023 同是天涯沦落人(下 求收) 章节名:023 同是天涯沦落人(下 求收) 话聊到这分子上,就算舞月再觉得不可思议,也无济于事。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虽然过于阴谋论,但是不得不防。她所遭遇的一切事情,该不会是眼前这位笑若初雪的男人所为? “你……你就是废材小姐的师父?”舞月轻咳一声,语气很是坚定。若他是外星人,肯定能够预知废材小姐将会发生不测,可他选择袖手旁观,任由一切发展。 “明知故问。”司命手撑着桌面,嘴角勾着点点精明。 “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舞月眼底闪着寒光,神色泰然。 司命很是欣慰的咧嘴,手中折扇轻敲她的额头,“废话,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舞月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褐眸酝酿着一阵狂风暴雨,“你不知道?那刚才在悬崖边上,是哪个王八蛋使的绊子,利用超能力干扰,害得老娘差点完蛋。” 这个兔崽子一会子害她坠崖,一会子救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啊,果然和苏长腿呆久了,智商水平有所提高啊。”司命抿着嘴偷笑,却不正面回答。 舞月嘴角抽了抽,公开侮辱她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双手握拳碰的砸在桌面上,愤然起身,一把揪着他的衣襟,“别以为你长得帅,老娘就不忍心下手!” “等等,第一,我可从未说过我长得帅。”司命贼笑兮兮的用扇子隔着她的手,一脸欠揍的样子,“第二,你这么粗鲁,普天之下,除了苏长腿怕是没人肯吃这个亏,娶你。” 舞月瞧着眼前笑得像花儿一般的脸庞,高举的手愣是没有甩下去。帅哥的脸打不得,会遭天谴的。 司命嗤笑,女人果然好色,前些日子打知画不是打得很溜吗? “你所求为何?直说。”舞月松开手,直勾勾的盯着他,“千方百计将我引到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气我。” 司命理理衣裳,眸底敛着寒意,“造飞碟,送我回母星。” 舞月轻笑,声音有些忧伤,“想回去报仇吗?可惜母星早已毁灭,就算你回去又能怎么样?” 司命伸手指着窗外,开怀大笑,笑得很是狂傲,“亏你还是外星人,算数这么差劲。母星毁灭是在五百年后,而你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它还在那里闪闪发光。” 舞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繁星点点,熠熠生辉,目光所至,很是轻易的找到她出生的行星。 “那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回到母星吗?”舞月迈出步子,靠近窗口,眼光有些呆滞。她想过离开地球,在宇宙寻找一颗新的星球生活,却未曾想过,原来在这里,她的故乡还在。 “你……没事?”司命有些担忧的拍着她的肩膀,好不容易勾搭到手的老乡,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舞月豁然回头,笑得很是诡异,“没事,老娘好得很。” 司命愣在那里,眉角抽动,女人果然是难懂的生物,完全喜怒难辨。 舞月伸出食指,指着司命,“约定。” 司命无语的伸出食指,指尖对顶,“你不怕我报复母星?” “你爱报复就报复,爱反社会就反,甚至发动星球大战,都跟老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舞月心下暗爽,只要她能够回到母星,在毁灭之前将族人带到人类找到的X行星上去,这样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正文 024 竹马弄青梅(上 求收) 章节名:024 竹马弄青梅(上 求收) “你该不会想先占有X行星吧?”司命一脸不厚道的质疑,眼底却是群星绽放。 “废话,先占为主懂吗?”舞月挑眉,扫了周围的眼球,“话说回来,你有收藏眼珠子的癖好?” “没有这些眼珠子,我三百年的神医称号如何维持?地球人有句老话,叫做望闻问切,望为首。透过这些眼珠子所见,钻研出最佳治疗方案,算得上大贡献。”司命甚是得意的摇摆手中折扇,眉飞色舞,“前五百年没有人智商比我高,后五百年没有人能够超越我。” “凤姐……”舞月头皮抽了抽,难怪她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 司命眉色晦暗,重咳两声,“竟然猜到我的真名,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载车爆胎的超强外星人,代号凤姐。 舞月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变态。” 什么无所不能的神医,简直屁话。把别人的视野作为资料库,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变态无耻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亏得这里的百姓那么尊敬他。 “变态?”司命重复咀嚼这个词,绽开笑意,“这词用在我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我们果然是同类。” “……” 舞月默默的白了他一眼,水袖一甩,直接靠在窗前。这是要闹怎样,她遇见的人,怎么个个这么牙尖嘴利? 司命看着她抓狂的样子,笑成了花,“在人类的社会里混,超能力能免则免。就算是变态,也比妖怪来的吃香。” 舞月讶然,抬眼看着目光真挚的司命,隐隐之间对他的好感徒增几分。她是外星人,却不懂人心,所以才会处处碰壁。如今能和眼前这等心灵剔透的人合作,也不算太差。 “爷,临王殿下来了,在书房等你。”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悠悠走了进来,玫红色纱裙随着步子摇摇晃晃,极富动感。 舞月托腮打量,偌大个面具将女子精美的五官全然掩去,只露出剔透的褐眸饶有灵气的转溜。 “我们见过吗?”舞月倏然横手拦着她,犀利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意。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面具女子很是熟悉,却又无法想起。 “苏长腿真的来了?他不是发誓再也不踏入这里半步的吗?”司命难得温柔开腔,眉色妖娆,“絮儿,你让他好生带着,我待会过去给他宠幸。” “咳。”舞月呛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耽美吗?那她还嫁给苏长夜,不摆明了吃亏! “殿下说相见不如怀念,您不用过去。我带王妃过去就可以了。”絮儿冰冷的开口,生生掐灭司命满腔基情。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舞月摸着耳朵,极为认真的思考。 “竹马弄青梅,两小自无猜。他为我写的诗……”司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看的舞月心有不忍。不就是基情而已,竟然能达到如此肝肠寸断的程度。 可是记忆中,甚至司命留在兰亭阁的所有书籍都未曾记载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正文 024打翻醋坛子(下 求收) 章节名:024打翻醋坛子(下 求收) “他要成亲了,可惜新娘不是我。”司命摊开折扇盖在脸上,掩去眼底恶作剧的笑意。 “那时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如今成了对月影单。”司命抛开扇子,一把拉住舞月的手,两眼泪汪汪,“这个婉转悲情的故事,你一定要听。” 舞月来不及拒绝,司命抹着眼泪,抢先开口,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 “那时,我整日呆在深山老林里,智商都快被满山灵长类拉低了。无奈之下,只好乘着月黑风高,只身前往帝都,当然那时候的帝都并不在此。” 舞月不由自主的打哈欠,说实话,这家话一点儿都不会讲故事。 “书里说帝都犹如江南,鸟语花香。尤其是游会花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所以我打定主意,前往帝都偷几个花灯回来玩玩。却没想到救了个人。” 司命自言自语说得很是欢乐,全然不顾舞月百无聊赖的眼色。 “那天,我偷偷来到东郊就碰到雀在梅林间乱舞,平生就遇到那么一只,那只鸟长得很是臃肿,肚子土肥土肥,叫声咿咿呀呀的,极富征服欲。” “变态就是变态,审美观都这么奇葩。”舞月撅着嘴,心里一阵破口大骂,却又不忍心打断他。 司命娇羞的低着头,死命的晃着舞月的袖子,“就是雀做媒,我救了苏长腿。那时候的他不过小小的十岁小孩,却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脸颊肥嘟嘟的,可爱极了。阿,对了,圆润程度和你有得比较。” 舞月不爽,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难为她这么委屈自己,听他讲故事还得免费让他数落? “为了报答我,那一夜,花前月下,他牵着我的小手,带我游灯会,放花灯,我想那是我这一辈最开心的时候。”司命赫然抬眼,目光明亮的发出促狭的光芒。 “这样就开心了?你还真好养活。”舞月见脱不了身,只好耐着性子同他瞎扯。 “何止,打那之后。我们经常同榻而寝室,耳鬓厮磨,乐不亦乎。只是三年后,他开始带兵打战,我……命苦啊……”司命掬着泪眼,直接扑到舞月怀里大哭起来。 舞月愣得双手抬起,不敢妄动,活了这么久,从来只有她调戏男人的份,这么光明正大被吃豆腐还是头一次。 “自己起来,还是要本王将你的手剁下来?”苏长夜清冷的声音隐隐含着醋意,眸子倏然跃着浩瀚的燎原之火。 司命忍住笑意,很是无辜离开舞月的怀抱,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暌违多年,长腿还是这么霸气侧漏。看看,我这基友对你多好。当初算到莫雪鸢会舍你而去,就开始给你物色新的佳人。果然对待爱情,还是男人有容人之量。” 苏长夜嘴角抽搐,略是厌烦的扶额。司命爱玩的性子,他早已习惯,可是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些担心,担心司命的胡言乱语会毁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舞月瞥见苏长夜过来,眸底不自主的漾着璀璨的霞光,“话说的也没错,女人还是小肚鸡肠了些。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同床睡觉,漫漫长夜该不会是靠戳菊花来消磨时间的?” 正文 025 摊牌 章节名:025 摊牌 繁星暗夜,晃得苏长夜头脑一阵昏阙,他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下身段,跑去接她。 司命惬意的挨着苏长夜,凝望的眼里都快掐出水来了。 苏长夜暗自吸了口气,眯着眼睛,浑身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舞月坐在他身边,笑得意味深长,“原来我们的天策上将是个断袖,而且当着未婚妻的面秀恩爱,当真断袖情深啊。” “没错,没错。”司命似乎打算看一出好戏,半个身子靠在苏长夜的身上,眼底深藏着戏谑,声音柔得快掐出水来,还时不时在苏长夜身上蹭了蹭,俨然大鸟依人模样。 “不过秀恩爱死得快。”舞月端端从桌上捡起一根筷子,轻松折断插在司命面前,“玩的很开心是么?老娘要不是看在同类的份上,补你一刀算是轻的了。” “玩?哪里有玩?我可是认真的。”司命嘟着嘴,继续卖萌,“竹马弄青梅,两小自无猜,就是我和长腿的定情诗句,还是他为我写的。” “咳咳。”苏长夜噎下口水,有些僵硬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茶。 舞月抢过茶壶,笑意飞飞,“这壶里没茶,少装蒜了。写诗的故事,说来听听嘛。”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似乎很想听他讲述自己的过往。 “他不可能告诉你的,还是我来……”司命天生话唠子,平日里没人听他唠叨,今儿逮着舞月,非得说个痛快不可。 “那时候年纪小,又受人恩惠。司命说,所谓红颜即知己,知己酬红颜,说的是只有会脸红的人才算的上是知己,为了表示知遇之恩,古人通常会作几首小诗,填几首小词,礼赠知己。所以,非逼着我效仿古人,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苏长夜淡淡开口,声线平滑并无任何起伏。 舞月瞧着他略显腼腆的模样,嘴角极力绷着,终究还是忍不住,爆笑出来。他堂堂天策将军竟然会被一个男人逼着写情诗?想想都觉得好笑。 司命很不服气的将钉在桌面上的筷子拔了出来,万分怨念。同样的故事,他形象逼真外加手舞足蹈,说了大半天,舞月这丫头就是摊着一张无聊脸,话都懒得回,苏长夜死气沉沉开个腔就能将她逗笑成这个德行,当真同人不同命。 “爷,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备茶。”絮儿冷不防出声退下,倒将舞月吓了一跳。 她扫了一眼苏长夜和司命,却被他们习以为常的表情打败。絮儿,一个存在感极弱的女子,可是在她感知范畴之内,隐隐有着难以捉摸的力量。 “说吧。胡扯了大半天,现在可以说了吧。”苏长夜修长的手指捏着司命手上断筷一端,笑得很是温雅。他们二人,想来默契,不消说些什么也能知道对方意图。 “摊牌。”司命难得正儿八经的坐直身子,笑得很是雍和。能够遇到苏长夜这样的知己和对手,这一辈子才算没有白过。 “摊牌?你胡扯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吸引他过来摊牌?”舞月不可思议的白了司命一眼,这人还真爱折腾。 “错,除了摊牌,我更想看他醋坛子打翻的样子。”司命手摸着折扇,目光熠熠,“所幸,我真的看到了。” 正文 025 摊牌(下 求收) 章节名:025 摊牌(下 求收) “摊牌吗?”苏长夜单手支着桌子,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舞月,眼底尽是好奇的波光碧影。 “也就是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司命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壶酒,满是惬意的斟满三杯,一一推置到他们面前。 舞月鄙视的拿起酒杯,余光瞟了苏长夜一眼,“就他,能理解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规则?更何况你有扑克吗?” 司命早就料到舞月会有此说法,很是神秘的从怀中掏出三张花牌,“这就是马吊的牌子,我随机抽取了三张,分别是百万贯、千万贯、万万贯,谁抽到的最小就算输,输的人要回答问题,不得说谎。” 舞月有些犹豫的咽了咽口水,她虽然是外星人,可是赌运向来不好,如果不是利用超能力外挂的话,几乎没有赢得可能性。 司命看出舞月的犹豫,似笑非笑的开口,“人以诚为贵,如果无法敞开心扉,谈什么合作。更何况,知己知彼,利用此次机会多了解对方,不也挺好的。” 舞月一脸狐疑,眼前这人诡计多端,他说的话只能听一半。 “怕了吗?那天在相府的气势呢?”苏长夜不痛不痒捏着舞月的短处,激将法或许对别人不起作用,可她绝对会中招。 “怕?开玩笑,老娘还真没有怕过。”舞月打肿脸充胖子,吹牛吹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可是赌神。” 苏长夜优雅的端起酒杯,不痛不痒的冒出一句不厚道的话,“赌神?添堵的堵吗?” 司命素质颇好,极为促狭的瞄了苏长夜一眼,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善主,但凡能够让他勾起毒舌兴致的人,都是怪人。 “苏长夜,你给我等着。”舞月卷起袖子,十分豪爽的抬脚压在板凳上,很不友善的冲着苏长夜肆笑。 “好好好,大家都没意见,我们开始。”司命煞有其事的将三张花牌放在桌上,左洗洗右撸撸,不过多久,就将三张一模一样的花牌排列整齐。 舞月很汗,司命洗牌的技术连菜市场的大妈都比不过。 “请。”司命朝着苏长夜一番挤眉弄眼,眸中难掩精明。 难为苏长夜极有素质的噙笑对望,手指利落的抽出中间花牌。 “中央为王,苏长腿果然大气。”司命眼里的笑意很深很浓,流落此间以来,苏长夜是他见过最有趣的,当然也是最具王者之尊的人。 “大气个屁,专挑我想要的拿。”舞月纠结的目光在三张花牌上来回转动,鼻孔很是不悦的哼了一声。 苏长夜笑而不语,妥妥的冲着司命轻挑眉毛,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不知为何舞月总有被骗的感觉?这难道是光明正大出老千的节奏?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如你想要这张牌,我不同你抢。”苏长夜很大方的将手上的牌递给舞月,唇角一派笑意,“就运气这一样,我若称第二,大殷王朝没人敢称第一。” “确实,也只有那么好的运气才能被下元婴蛊。”舞月懒得深思,随手拿起右手边的花牌,尽情的数落苏长夜。 正文 026醋坛子打翻(上 求收) 章节名:026醋坛子打翻(上 求收) “多谢谬赞。”苏长夜依旧笑意盈盈,却难掩眸中宠溺之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司命一手抓起桌上花牌,一手甚是得意的捏着纸牌顶端,“其实,你真的不打算换换?输了可怕别哭。” 舞月还没看牌,一脸不屑的白了司命一眼,斩钉截铁回绝,“你们两只狐狸打什么主意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不换。” “你是何人?”苏长夜从容淡定的将手上万万贯花牌摊开放在桌面上,眼底得意之色甚浓。 舞月刚瞥见自己手里的牌色,脸上堆满乌云,奇迹这种东西果然不能相信。 “就你的脸色,不用说也知道你输了。输了就要认罚。”司命很无情的打断舞月的懊恼,端端将手上花牌摊开。 舞月怨毒的白了司命一眼,盟友果然是用来背后捅刀的。亏他们还是百年一遇的同类。 “你是何人?”苏长夜薄唇再度微启,声音隐隐弥漫着不悦。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很容易挑拨自己的神经。 舞月想了想,轻声嗤笑,“来自星星的女人。” 苏长夜跳了跳眉头,眸子盯着舞月使劲打量,却是瞧不出任何的破绽。 司命一时没忍住,倒是笑出声来,来自星星的女人?亏他想得出来。 苏长夜眯着眼睛琢磨片刻,终于很是无奈的别过脸去。这女人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新鲜,妖怪就妖怪好了,扯什么从星星上来的。 “这个答案,长腿兄可否认同。”司命,一边收回桌面三张牌,一边坏笑连连。 苏长夜嘴角弯出笑意,“可。” 司命倒有些佩服苏长夜,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真心相信舞月的话,必然拂袖冷哼。 舞月单手撑着桌子,一脸阴郁的盯着司命,“按照牌面,苏长夜的大赢家,我们都是输家,你也该回答他的问题。” 司命见状很不要脸的凑到舞月面前,邪魅勾唇,“来自星星的男神,你懂的。” 苏长夜眼底晦暗深了几分,毫不客气的伸手将舞月揪到身边,“什么是三从四德,需要本王教你吗?” 被苏长夜一扯,舞月力道没控制好,径直撞到他胸前,脸蹭的红了起来。 司命先是一怔,一直以为吃醋是男人最低级的感情,而苏长夜断然不能归入此类。因为莫雪鸢嫁给苏长青的时候,他愤怒乃至抓狂,就是没有今天这般无理取闹。 “最近盗贼较多,爱妃也该玩够了吧,再不回去,本王可就要担心了。”苏长夜伸手捏着舞月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脸抬了起来,眼底隐隐透着威胁之意。 “等会。”司命愣了半响,终于明白自己很荣幸成了苏长夜想像中的情敌,仓促开口打算澄清。不料声音急促了些,大有英雄救美的节奏。 “不知神医有何见教?”苏长夜大而有力的手将舞月的小手团团包住,眉角眯得老深。 司命撅嘴嘟哝,“这醋坛子打翻的真不是时候,今儿请二位来此,原因只有一个,合作共赢。我助你成就天下,可好?” “你要什么?”苏长夜拉着舞月站了起来,声音微微颤动。他不相信命运,然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帝王之路没有贵人相助很难成事。 司命双手压着桌沿,目光灼灼,“你牵着的女人。” 正文 026 醋坛子打翻(下 求收) 章节名:026 醋坛子打翻(下 求收) 苏长夜蹙眉,眼底冰霜漫天,“哦。你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司命重咳两声,一脸讪笑。想当初,他于桃林下瞥见莫雪鸢跳舞,月夜之下,脚踝处银铃轻响,脚尖跳踩大鼓,合着桃花飞落的节奏,铿锵舞动。 一时被迷住了神,他竟然不要命的跑去和苏长夜抢亲,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放心。就她的模样和身材,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司命纠结了一会,终于抬起手来,指天发誓。 舞月眉毛抽了抽,她这是招谁惹谁,一句话都没说竟然也能被黑成这样子? “成交。”苏长夜笑意久远的盯着舞月,默默出声。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过一辈子,舞月是个不错的人选。 司命倏然斟满两杯酒,端端递给苏长夜,“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长夜腾出手来,一饮而尽,轻抿唇畔,显然意犹未尽。 舞月歪着头很是欣赏的打量着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光明正大的被人无视,扯着嗓子咆哮,“你们瞎开心个啥?搞得老娘就是苏长夜的老婆似得,那是……” 唇间猛然传来清润的感觉,舞月脑袋轰然晕乎起来,脸颊爬满绯红。 苏长夜似乎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是为了阻止舞月说出他们的亲事不过是一纸契约,他也只能这么做。 “苏长夜……你耍我?”舞月摸着嘴唇,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苏长夜拉黑着脸,甩袖转身,大步流星迈出门去,“爱妃最好跟本王回去,否则别怪本王食言。” 舞月语塞,被占便宜还得被威胁,这是什么世道?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一个箭步急急追了出去。 皓月当空,林间白雪枯叶,很是萧瑟。 苏长夜走在前面,平滑的雪地嵌着深深浅浅的步子印记,舞月踩着他的脚印,紧跟在后面,眸子飞快流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有种夺走她的初吻,就得有种承受后果。如此想着,舞月对着一旁长得茂盛的绿竹方向偏移,快步缩减距离。 苏长夜早就知晓舞月的空间移动能力,对于她眨眼跑到身边没有丝毫的惊诧。身子顿了顿,放慢步子,打算看看舞月打些什么主意。 “哎呀。”舞月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直直栽倒雪地里,疼得直嚷嚷。 苏长夜先是犹豫的瞧着,这女人心眼那么多,虽然不会害人,但是整人的心思此起彼伏。 舞月双手撑着雪地,僵着的爬了起来,整张脸沾满白雪。 许是舞月模样实在惨了点,苏长夜一时不忍心,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哐当。”一声巨响,雪地上突然露出一个大坑,苏长夜妥妥的掉在雪坑里,抬手扶额,懊悔不已。 舞月不知什么时候起,蹲在坑边,豪爽的将脸上雪渍抹去露出灿烂的笑靥,居高临下,“怎么,老娘送的大礼可还满意?” 苏长夜刚待应答,却是摇头保持缄默,对于性子倔强的人,沉默是很好的法子。 “沉默权还用得挺溜的嘛,你放心。老娘没那么狠心,等我回去自然会让谢衣来接你。”舞月拍拍衣上雪沫子,大摇大摆离开。 苏长夜轻叹,古人诚不欺也,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正文 027 洞房花烛(上) 章节名:027 洞房花烛(上) 时光飞逝,吉时佳日已至。打那日之后,苏长夜不再踏进兰亭阁半步,可是问征纳吉之礼没有点滴疏忽。 或许因为愧疚,圣元帝亲自组织宫中司仪商议,将吉日良时选在初晨之际,杏花盛迎朝露之时。 皇族成婚,排场定是极尽奢华,圣元帝下诏喻称,三日不朝,普天同庆。朝中文武百官,见风使舵,无不前仆后继,殷殷勤勤为临王婚典鞍前马后。 屏儿忙里忙外,接引迎亲队伍时,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恁小看了朝臣的脸皮,见风使舵的态度也太明显了。 皇族成婚,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与民间无异,倒是亲迎这一礼节有些不同。民间成婚,亲迎须得男方亲自前往女方家中迎娶,而皇族一贯做法,是由家中长者代劳,以示家长权威。 圣元帝是皇帝断然不可能亲临现场,思来想去,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担当此重任。只是圣元帝刚下旨命太子闭门思过,想来也不可能出现在此。 就在屏儿疑惑之际,浩浩汤汤的队伍款款而来,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众人跪迎皇帝亲临。此后,民间盛传,皇帝宠爱临王,似有废嫡之意。 夜,院中梨花胜雪。 舞月坐在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织锦床褥上,不安的望着雕花案上那对即将燃尽的龙凤红烛。紫檀扇屏,赤红幔帐,喜婆宫娥分立两侧,她终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临王妃。 出嫁前夕,花弧确实带着二夫人和知画前往兰亭阁端茶递水,请求舞月回府,却被舞月找了各种理由数落得狗血淋头。 幸亏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既顾全相府颜面又考虑到舞月的态度,那就是相府出万两黄金将兰亭阁买下,作为舞月的别院。如此舞月从兰亭出阁也就无可厚非。当然,那万两黄金最后也是落入舞月的口袋里。 喜婆静静候着,依族中规矩,祝祷礼仪须待王爷回房方可进行。如今喜烛即将燃尽,王爷仍是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舞月一把扯下红盖头,嘴巴撅得很高,苏长夜这家伙该不会还在记仇? “王爷到。”门外小斯一番高呼,显然已是期待良久。 舞月终于松了口气,眉角漾着笑意,新婚当夜就被丈夫放鸽子,这个脸她可丢不起。 朱门敞开,宫娥撩起琉璃珠帘,一袭喜服的苏长夜神情郁郁的踱了进来,寻了个美人榻径直坐了下去,顺手将榻边案上紫晶提子摘了几颗,很没好气的扔进嘴里。眉头蹙的很深,故意无视床上有人。 “王爷,时辰已晚,还请王爷移步喜床,开始祝祷之礼。”忘川殿大丫鬟陌陌忍着笑,蹲在榻边,声音有些轻岔。 苏长夜脸色寒郁,闻言抬眸望了望窗外,不冷不热的摆手,“子时过了吧。本王乏了,都下去吧。” 陌陌朝着喜婆使了个眼色,喜婆虽有些为难,却是顺从的领着宫娥退至门外,齐齐跪着,“羲皇佑兮,娲皇庇兮,恭祝王爷、王妃结发连理,白首百年。” “王爷、王妃早些歇息,奴婢等告退。”陌陌恭婉的朝着苏长夜和舞月作揖告退,顺带将宫门掩了去,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顺势而为早已成为本能。 正文 027 洞房花烛夜(下) 章节名:027 洞房花烛夜(下) 王爷和莫雪鸢的桃闻故事,已不是秘密。然而此门亲事乃皇帝亲自下的旨意,何况王妃乃相爷嫡女,因此决计不可轻待。既然祝祷之礼定要进行,挪揄王爷坐到喜床上也没有可能,那就从权行事,祝祷之礼于门外进行,也算王爷夫妻共同誉享祷祝之福,礼到意到,古有先例。 苏长夜眉头锁得更深,陌陌不愧是宫闱调教出来的好学生,如此行事合情合理。 “噗。”舞月打量着苏长夜沉郁的脸,一时没忍住轻哧出声,“你该不会是从太子府那边受气回来的吧?” 心中所烦恼的事情被舞月轻而易举破开,苏长夜脸上有些挂不住。 舞月见状,笑得没皮没脸,“难不成我们王爷还不死心,打算偷偷去看望人家,却被轰出来了?” 苏长夜语塞,很没好气的端起一旁的茶,猛灌下去。她说的没错,是他放不下。多年前,他曾指天发誓,此生此世非雪鸢不娶。不曾想,她已嫁,他已娶,可是彼此已同陌路。 舞月将红盖头丢在一边,心思转的飞快,人生在世若有知己相伴,也算得上美事一桩。细细想来,苏长夜重情重诺,模样又长得好,能够同他搭伙也算不错? 舞月信步走来,洁净的手执着一盏琉璃茶杯,端端的递给苏长夜。 “真正夫妻成亲,合卺酒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们是假夫妻,以茶代替就好。王爷意下如何?” 舞月灵动的笑着,凤冠霞帔很称她的肤色,身上透着淡淡香气,月光透过窗,在他脸上染上点点清冷的光华。她望着他,红衣灼灼,风姿绰约,一时之间似乎有万千风华尽情释放的错觉。 苏长夜接过茶盏,抬眸对上云浅的笑靥,沉稳而笑。 两人交腕而抿茶,相视一笑。 “合卺酒之后,应该可以歇息了?”舞月收起茶盏搁置案上,伸着懒腰,眉眼透着笑,“洞房花烛夜,你就睡在那榻上好了?” “为何?”苏长夜眼底噙着玩味的笑意,似乎和她在一起稍微缓解心底的郁郁。 “当然。难不成你忍心让我一个小女子睡榻上吗?”舞月掬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眸中坚毅未曾变过。 “你可听过东施效颦?”苏长夜单手撑着榻边,好不厚道的问。 舞月眉头微蹙,很是认真的思考。这家伙虽然在数落自己,但她无法反驳。诚然,女汉子就是女汉子,再怎么装柔弱装可怜也成不了淑女。 “你自己睡吧,本王自有去处。”苏长夜起身,伸手拉开门,眉底凝着难以解开的结。即使她已嫁作他人妇,他也无法背叛誓言。思来想去,天下间竟然没有比青楼更好的去处。 舞月还未反应过来,苏长夜单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呆呆愣了片刻,伸手拢了拢衣裳,嘴角勾出善心悦目的笑意,这下子她就可以安安稳稳睡到天亮。 舞月麻利的解下外袍,单穿着红色深衣,一溜烟爬上床。不自觉瞥了周围一眼,烛影摇红,徒增睡意。 窗外梨花纷落,影影绰绰,寂静天地之间微微漾着轻轻的呼吸声。 正文 028 青楼擒夫(上) 章节名:028 青楼擒夫(上) 青烟消烬,紫砂香炉沉积着浓郁的香气。床幔红绡,舞月裹着龙凤绣被,睡得昏天黑地。 “小姐,该起床了。”屏儿端着金色脸盆,庄正的敲门。她是陪嫁大丫鬟,栖身王府自然要为小姐做足功课。王府下人圈里,最擅长以大欺小,以贵欺卑,所以她得好好替小姐筹谋家母地位。 舞月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翻了个身,慵懒的起身,张开双手,等着屏儿给她穿衣。 屏儿挑了一套水粉色广袖留仙裙,细细的给舞月穿戴整齐,一脸仰慕的样子。花家嫡女虽然不受宠,但也是大殷王朝第一美人。 “谢谢,还是屏儿乖。”舞月顺便抱住屏儿,心里嘀咕,莫不是在这个时代呆久了,人就变懒了。 “小……小姐,姑爷呢?”屏儿似是无意的瞄向床内,脸色有些发青。难道刚才陌陌说对了,王爷一整晚都没在新房,新婚之夜流连烟花之地? 舞月打起精神,凑到脸盆架上,十分舒心的洗漱,懒懒回应,“鬼知道呢,他爱上哪上去,老娘管不着。” 屏儿挪到舞月身边,轻声提醒,“可是今天是进宫请安的日子,姑爷一定得带小姐入宫面圣的。” “这样啊。”舞月一个激灵,睡意醒了大半,那日看到圣元帝,俨然不是好惹的主。礼数不够的话,苏长夜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屏儿,打听一下,苏无赖去哪了?”舞月用力揉着毛巾,咬牙切齿。 看见小姐来劲了,屏儿心里窃喜,一脸正经的说,“听说,王爷昨晚都呆在翠羽居。” 舞月眨了眨眼睛,翠羽居?挺文雅的嘛,还真看不出来苏长夜喜欢看古董? 屏儿以为舞月不清楚翠羽居是什么,放低声调,“翠羽居在东街,是有名的青楼。” “青楼?传说中的妓院?”舞月绽出笑意,阴测测的轻哼,“苏长夜,你可好得很呢?刚结婚就送老娘这么一份大礼,看我不闹的你鸡犬不宁。” “小姐,要不让谢衣去找姑爷吧。”屏儿有些担心,现在的小姐,一发起狠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舞月竖起指头摇了摇,“这个老娘自己处理。屏儿,进宫该准备什么东西你都给我准备着,各位妃子喜欢的东西也给留意一下。时辰一到,我自会将苏无赖押回来。这可是关系面子的大问题,好好办,知道吗?” 屏儿抬起眸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是。” 翠羽居门口,四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摇摇摆摆扭着腰肢,手中丝绢轻浮的摇着,左拉右扯的拉客。 舞月站在楼顶上,不禁摇头,古代现代都一样,女人如此,男人只身在外哪里会安全? 懒得多理会,右手轻靠耳朵,一阵柔声细语款款传来。 “哟,王爷殿下,你被家里的母老虎管住了吗?都多久没来了,小翠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奴家啊?” 舞月眉头抖了抖,这声音都嗲出她一身鸡皮疙瘩了。母老虎?难道是在说自己? 舞月选定房间位置,一溜烟穿梭过去。 苏长夜久泡烟花场所,大手环住粉色丝衣女子,一手放下酒杯,手心微微拂过她的眼睛,笑得十分诚实,“不想,一点都不想。” 正文 028 青楼擒夫 (下) 章节名:028 青楼擒夫 (下) “恩,奴家不依啦,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呀?”小翠柔软的玉臂环住他的脖子,继续撒娇。 舞月实在看不下去,乘着没人的空当,隔空将放在一旁的提子果盘取了过来,学着门口迎宾女人的模样,扭了扭屁股,僵着的脸掬起明媚的笑意,聚气丹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萌嗲声音,“他当然不想你了,他想的只有我。” 苏长夜刚乘空,腾出手来端着酒杯,豪饮一口,却被款款而来的舞月吓了一跳,很没形象的喷了出来。 “哎呀呀,王爷,你别这么激动。呛坏身子,月儿可就过意不去了。”舞月曼妙身姿随风舞动,瞬间来到苏长夜身边,极为巧妙的分开他和小翠。 玉手轻轻拍着他的胸口,一股脑干脆直接坐在苏长夜的大腿上,笑得很是阴森。 小翠轻嗔一声,本想再度靠上前去,不料舞月像只熊一般,将苏长夜抱得很是严密,轻声嘀咕,“不要脸,哪有女人这么水性杨花的?” “的确,这世间哪里有女人比得上青楼女子,水性杨花?”舞月耳尖,一手勾着苏长夜的脖子,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侧着脸朝着小翠冷嘲。 小翠捏着手绢,结结巴巴许久,愣是说不出话。 “小翠,你先下去吧。有月儿伺候着就可以了。”苏长夜不甘示弱,伸出手来环住舞月的腰不让她乱动。 小翠脸色微微一白,只好起身告辞,心底却是愤愤不平,一个琉璃已经够她烦的了,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月儿,青楼这碗饭还真不好吃。 苏长夜噙着戏谑的笑意,朝着自鸣得意的舞月额上亲了一口,惬意作弄,“爱妃果然是香饽饽的美人啊。” 舞月没料到苏长夜会来这么一手,红晕瞬间补满白皙的肌肤,身体本能的挪了挪,打算离他远些。 苏长夜加大手上力度,愣是将舞月抱在腿上,眸子注视着她发窘的脸颊,心跳有些加速,身体也不知不觉起了反应。 舞月乘着苏长夜发愣的当口,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一屁股坐在小翠刚才的凳子上,一把抓起桌上酒壶猛灌了几口。 苏长夜好不容易平息体内火苗,托腮瞧着舞月,轻声开口,“爱妃来此,该不会是为了喝酒的吧?” 舞月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两人距离不过寸余,淡淡茶香般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眼睛有些儿泛紫,紫得很深邃,似乎一眼就能窥探人心。 苏长夜夺过她手上的酒壶,顺着她的唇印喝了几口,眸色流转,“爱妃,你再用这么火辣的眼神看我,可别怪我把持不住。” “嗤。”舞月默默收回视线,不屑的讥讽,“就你那样子,老娘才没兴趣了。实话告诉你,老娘今儿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为擒夫来的。” 说完,站起身子,挺直腰板,随手甩出一条绳子,端端落在桌上,拇指擦过鼻尖,笑得很是邪魅,“夫君是自己动手吗,还是要老娘亲自出马?” 正文 028 琵琶女 章节名:028 琵琶女 苏长夜捡起桌上的绳子,把玩起来,“爱妃,原来这么重口味?” 舞月差点将老血吐了出来,眉毛抖了抖,冷笑哼唧,“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们谁也不亏欠谁。” “此话何解?”苏长夜拿着绳子往自己手腕上比了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答应娶我,却在大婚之夜给我躲到这里风流快活,这事若传了出去,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尊重是彼此的最低底线。”舞月愤愤不平,她从不奢望他能将自己当成妻子看待,但是演戏要演全套,这么折腾到底算个什么事情? 苏长夜很是受教的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笑得很是甜蜜,“这张脸一点都看不出老。” 舞月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还未回话,就被他悠然打断。 “你真的很不一样,不但能力修为,就是思想行为都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你真的是从天上来的?” 舞月见他不再将妖怪挂在嘴边,心里受用了许多,撇嘴干笑,“不是从天上来的,而是从星星上来的。不过性格的养成,和大时代没有多大干系,受个人的生活经历影响比较大。” 苏长夜托腮并未回应,只是蹙着眉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古人说时代造英雄,那只是宏观层面的看法。微观来说,一个人的性格和未来取决于他身边遭受到的一切。就比如你,虽然久经沙场,杀敌无数,但是究其根本而言,你还是一介王孙子弟,习惯于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思想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庸俗,也可以说是作茧自缚,最终会被权力困死。” 舞月偷笑不已,没想到他那么睿智的人居然会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 “作茧自缚?很有意思。”苏长夜缓过神来,瞧着舞月,眼底泛开点点光圈。一阵见血或许如此,若非帝位,他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母后不会死,雪鸢不会离他而去,皇位?世人趋之如骛,于他而言却是巨大灾难。 “长夜。”一个柔而不嗲,美得无法形容的声音传来。 “天籁之音?这声音好美。”舞月不禁赞叹,“其声如此,必为天人。” “琉璃,过来坐。”苏长夜越过舞月,朝着门口的女子莞尔。 舞月适时回头,一袭浅绿色燎烟裙,腰间系着深黄宫笤带子,笑若杜鹃,貌若昙花。 “这是?”琉璃抱着琵琶弱柳扶风一般,柔柔而来,朝着苏长夜作福。 “本王爱妃花舞月。”苏长夜并未有何隐瞒,只是眉间笑意甚浓。 “奴家琉璃,见过王妃,娘娘万福。”琉璃礼貌的朝着舞月作揖。 “琉璃,好名字”舞月起身,十分兴奋的伸手抓着琉璃的玉手,笑若皓月,“初次见面,我叫花舞月。” 她对顺眼的女人向来热情,却是将琉璃吓了一跳。悻悻缩回手,瞧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默默鄙视自己,握手问好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琉璃,弹奏一曲吧。”苏长夜率先打破尴尬,一把将舞月拉回位置上,意味深长的劝诫,“你,给我乖乖的坐着,好好向琉璃学学琴棋书画,否则,本王保不定会休了你。” 正文 028琵琶女(下) 章节名:028琵琶女(下) “放心,这辈子只有我休你的份。”舞月干笑两声,直接出手抢过他手上的绳子,瞬间扑上去打算将他绳之于法。 “这可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俗。”苏长夜一边躲着,一边同她闹腾。 琉璃无奈的笑了笑,这如此不一样的临王殿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纤手细细弹,高山流水荡琴音。琵琶一曲惊天下,曲音委婉缠绵,隐隐透着大家风范。舞月和苏长夜依旧你追我躲,“平平砰砰”的声音和着飘渺的琴声,倒谱写成一曲绝世好曲。 舞月好不容易抓到苏长夜,却被琉璃的第二曲琵琶乐吸引住了,乖乖的松开手打量琉璃。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舞月合着琵琶声调,轻启朱唇。没想到在古代能够听到《梅花三弄》这首曲子,当真大饱耳福。 指尖当空划,收尾余音缭绕。 “你会唱这曲子?”琉璃放下琵琶,轻柔的眼底有些难掩的激动,人生得一知音甚难,没想到她能够遇到两位,实在此生足矣。 舞月看着琉璃的表情,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嗯。这首曲子在我们那个时代算得上很老的歌了,不过我品味比较奇怪,就是喜欢听老歌。额,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我精通音律,能识金曲。不像我旁边那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苏长夜习惯舞月的张牙舞爪,嗤笑摇头,“对对,爱妃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别把我绑回府去就成。” “哈,你的脸皮还真有够厚的。”舞月嘟着嘴巴,佯怒。 苏长夜伸手捏着她的鼻尖,看着她活灵活现的包子脸,忍不住开怀大笑,笑声宛若行云流水般闪亮飘逸。 “啊?”一声优美的惨叫声微微荡漾天际。 舞月摊开手掌,摇摇头,谁让他不识相。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捏塌鼻子女人的鼻尖,那可是禁忌。 闹腾过后,许是舞月下手重了点,琉璃手捧着药瓶温柔的为他上药,眼底疼惜之意不言而喻。 舞月肘撑着桌面,饶有意味的看着他们,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苏长夜丫的就是个妖孽,一个莫雪鸢还不够,竟然招惹了这么美丽的女人,真是暴殄天物。 “你们怎么认识的?”舞月憋了好久,好不容易问了一声。 琉璃脸色白了白,三年前初识苏长夜,就被他俊美的脸庞,霸道的气势和完美的笑颜折服,她只为他歌,只为他舞。虽然他的身边有莫雪鸢的存在,但是她所求不多,只望他过的开心,偶尔想到自己就足够了。 舞月眯着眼睛,端详她变化万千的脸色,嘴角微微嵌着笑。苏长夜和风尘女子的故事,屏儿早就告诉过自己。三年的守护,不为名分,不怕流言蜚语,只为呆在他的身边。 身形虽然柔弱,但是内心的执着和坚强令人佩服。人言可畏这种事情不知道逼死了多少绝世女子,更何况她还是一介风尘女子。如此想着,她似乎觉得琉璃才是爱苏长夜最深的人。 正文 029 进宫请安(上) 章节名:029 进宫请安(上) 如此想着,不自不觉的埋怨起苏长夜这祸害红颜的妖孽,有如此佳人相待,他该有多大的福分? “难得啊,风尘女子多情痴,小说果然不是骗人的。”舞月悠悠的说,或许是同情心泛滥,她竟然想好好的开解苏长夜一番,让他擦亮眼睛,珍惜眼前人,别再将自己困死在莫雪鸢一棵树上才好。 苏长夜饶是有趣的笑了笑,却是一副坦然。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个吝啬的人,心脏小的只能装的下一个人,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情。琉璃的心意又何尝不知,只是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勉强注定没有幸福,琉璃是个好女人,他又如何能够伤害? “王妃娘娘说笑了,琉璃一介薄弱女子,强颜欢笑只为生存,不存在情不情痴之说。”琉璃苦涩一笑,却是回避了所有的尴尬。 流落风尘,她从未想过能够获得幸福,临王殿下是个很特别的人,深知他为人的,都知道他的不羁和放纵只是为了对抗命运,放浪形骸之内,他的爱很深也很窄,容不下他人。 曾经,她以为在殿下暗无天日的心里,莫雪鸢是唯一的阳光,他的一切困境都可以被救赎,只是今天的殿下,那般天真无忧的笑意实在难解,莫不是眼前的王妃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苏长夜墨色双眸染着丝丝笑意,似是无意的扫过舞月的脸颊,漫不经心的说,“爱妃,时间快到了。若是误了时辰,就算你把我生吞活剥了,也于事无补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是么?遇事就躲,真不是男人。 舞月白了苏长夜一眼,真不懂这家伙,精明得都比得上狐狸了,放着一堆倾城佳人不要,偏偏看上不要他的莫雪鸢,真是人神共愤。得,以后总有机会见到莫雪鸢,如果莫雪鸢的姿色一般,为人做作,她一定会找把刀子将苏长夜的眼睛挖下来。 苏长夜似乎被舞月的嘀咕模样逗得开心,明眸颜色加深,显得易发深邃起来,“方才是谁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气势冲冲的跑来擒夫的?现在不回相府了吗?” “开国际玩笑啊你……”舞月一口堵了回去,眯着的眸子易发凌烈,笑得有些可怕,“放心,苏长夜。你只要乖乖的给我做足面子,我保证不禁帮你夺回莫雪鸢,还大发慈悲让你纳妾,让你左相齐人之福。” 苏长夜先是一愣,继而满意的浅笑,难得能够见到这女人可怕的样子,当真绕梁三日,过目不忘。 “今日是王爷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两位还是不要斗嘴了,赶快回去比较要紧。”琉璃实在看不下去,轻笑送客,斗气冤家形容他们两个再合适不过了。 “也好。我们先回了,改日再来。”苏长夜乘机拉住舞月的手,朝着琉璃颔首。 知己果然是知己,关键时候总能手到擒来。舞月的媒婆精神实在高深莫测,当前他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她拉回去。青楼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这么快就走了……”舞月望了琉璃一眼,有些不舍。看着琉璃似水柔情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男人的怜香惜玉是怎么来的了,因为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正文 029 进宫请安(下) 章节名:029 进宫请安(下) 王府之中,屏儿和陌陌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一团糟。王爷整夜未归也就算了,这下子可好,王妃也去青楼凑热闹,时辰都快到了还不回来,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成亲第二日,王爷王妃没进宫给皇上请安是不行的。”屏儿焦急的踮着脚尖,翘首而盼。 陌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眉头紧皱,围着绣轿踱步。 “你们急个什么,我们不都回来了吗?”舞月轻快地声音传来,倒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屏儿不顾三七二十一,急冲冲围了上去,“谢天谢地,小姐你和姑爷总算及时赶到。” “你最该谢你家小姐,母老虎大闹青楼,本王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会来。”苏长夜紧靠在舞月后面,宽大的袖子将两人的手掩得严实。 “看你还敢背着我出去乱搞?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舞月饶是得意的勾唇,玉手用力一甩,苏长夜踉跄几步,终是稳稳的站着,略是无奈的举起被绳子捆着的手。 “王爷……”陌陌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咬着唇瓣,直到疼痛钻心,方肯接受事实。她最为尊重、无所不能的主人,竟然被人绑着回府。王妃当真好本事! 屏儿凑到舞月身边,贴着耳朵私语,“小姐,你当真大闹青楼?那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姑爷夜宿……” “安啦。”舞月伸手拍拍屏儿的肩膀,浅笑安慰,“你知道吗,那家青楼简直就是苏长夜开的,如果我不是早就认识他,还以为他是专门逼良为娼的龟公呢。” 屏儿下巴差点掉了下来,着实没想到小姐如此开明和开放,损自己相公竟然能够损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 “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舞月趁着屏儿发呆的空档,一本正色的问。根据殷朝的传统,成亲第二日必须入宫请安。既然是演戏,就要将戏份演足,只有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才能替他搞定复杂的宫闱裙带关系,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德妃喜欢至尊堂的白玉观音,明妃喜欢江南才子唐元稹的墨宝,就连最遭人鄙视的太子殿下喜欢九霄玉钩她都备好了。 “都按照小姐的意思打点妥当了。”屏儿绽开笑意,眼眸漾着小小的得意色彩。小姐很少吩咐自己做事,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好。苏无赖,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呀?时间可不多了。”舞月回头朝着苏长夜挤眉弄眼,存心气他。 “苏无赖?好,你喜欢就好。”苏长夜挑眉,嘴角抽了抽,却是镇定的回了声,“衣服倒是不用换了,只是这绳子,谁绑上去就乖乖的给我解开。” 苏长夜一边示意陌陌不要多事,一边朝着舞月干笑两声。 “啧啧,有没有人说你笑得很猥琐?我觉得你的封号不要将什么临王了,直接叫猥琐王好了。”舞月佯装很冷的摸了摸手臂,一副看色狼的模样。 苏长夜上前两步,将手伸到舞月面前,“多谢夸奖,猥琐王妃。话说你再不帮我解开绳子,我们真的不用入宫了。” 舞月语塞,怨嗔的白了苏长夜一眼,很不甘心的替他解了绳子。不过想想也觉得还好,毕竟不能绑他一辈子。 正文 030 面圣(上) 章节名:030 面圣(上) 徒步穿过御花园,满目古柏老槐和奇花异草,清湖之上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徒增古雅大气。按理说,面见圣元帝应该安排在御书房,也不知道皇帝哪根筋不对,令人带他们前往御花园钦和殿见驾。御花园乃帝后休息游玩的地方,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很少能够自由出入。皇帝安排在此相见,不知有何意图。 苏长夜原本走在舞月前面,似乎察觉到她的失神,干脆顿足等她。不料舞月想事情想得入迷,一头撞到苏长夜背后,双手捂着额头开始训人,“好狗不挡道,堵在那边干嘛?想谋杀啊。” 苏长夜着实无奈,上前一步,伸手替她揉了揉额头,声音轻柔得可以掐出水来,“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舞月本能的退了一步,硬是从苏长夜身边跳开,双眸冒着怀疑的火光,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等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皇宫可不是王府,记住多看少开口。”苏长夜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知道了知道了。”舞月松了口气,这家伙果然是黑着脸比较正常,刚才那个举动害得她心跳不已,还真担心这家伙脑残看上自己了。 苏长夜抱胸,怀疑的打量着她,“真的?算了吧,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的人,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一。” 搞不懂这女人什么思想,竟然当众躲着自己,难道以为自己看上她了?开玩笑,他就是看上一头猪,也不可能对她有任何想法。 舞月再退两步,保持一段距离,很不服气的问,“你该不会在心里骂我?” 苏长夜顿了顿脸色,继续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清远的声音隐约泛着涟漪,“鬼才骂你。” “你肯定在骂我,你这个无赖鬼!”舞月眼皮跳了跳,心虚?他竟然会心虚? 似乎感觉到舞月的杀气,苏长夜一时没把握住,迈出长腿,瞬间拉开距离。 “你死定了。”舞月撒腿就追,全然忘了自己身处皇宫,身后还跟着一票丫鬟太监。 苏长夜料定舞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超能力,但是没想到她的体力这么好,竟然追了他两条街。 “苏长夜,你给我站住!”舞月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小脸因为运动变得红润。腿长果然有好处,打不过溜得快!奶奶的,苏长夜最好别给她抓住,否则有你好看的。 苏长夜好看的脸上跳跃着青春的光彩,醉人的容颜透着开怀的欢声笑语,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肆意的奔跑和欢笑了。花舞月,你真的是从星星上来的吗? 舞月发现苏长夜有些发愣,蓄力出击,瞬间赶了上去,一把扯过苏长夜的衣襟,捏着他的下巴,“哼哼,我说过的,不要被我抓住,否则有你好看的。” 舞月笑得有些扭曲的脸在他的眼里放大,他微展唇角,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舞月一时被他的笑颜眯了眼,清清嗓子,故意诋毁,“笑得这么恶心?啧啧,真不知道你那个什么第一美男的名号怎么来的?我都觉得刘公公比你上镜多了。” 苏长夜头皮一麻,竟然将他和太监相提并论,真是胆大包天? 正文 030 面圣(下) 章节名:030 面圣(下) “王爷,等等奴婢……”刘公公他们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瞧见眼前架势,完全不知所措。传说中英明神武的临王竟然被一个女人抓着衣襟,怎么看都不敢相信。 苏长夜伸出手来,对着舞月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舞月皱着鼻子,凑了上去,勉强洗耳恭听。 “今天之后,你河东狮的名号绝对响彻京城。哎,真不知本王看上你什么,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脾气还这么……”苏长夜有些哀怨的看着她,淡淡茶香微微喷洒,撩得舞月一脸红晕。 “废话那么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舞月倏然放手,却是撂不下面子,嘟着嘴巴不满意的囔囔。 苏长夜浅笑,这女人果然嘴硬,不过没办法了,谁让他娶了她。 “哈哈哈。”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传来,刘公公他们惶恐的跪地,山呼万岁。 苏长夜脸色没由来黯淡下来,拉着舞月的手,双双跪地问安。 “平身吧,这里是御花园,没什么外人。”圣元帝有些失望,苏长夜这孩子对他的芥蒂根深蒂固,真是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刚才的笑脸。 圣元帝将目光锁定在舞月身上,眼底有着浓郁的异色。 那天在花丞相府中,他平生第一次逼着他让步,逼着他赐婚。 “儿臣与花家嫡女舞月两情相悦,请父皇赐婚。”苏长夜单膝规定,目光直直盯着兀自饮茶的圣元帝。 “花家嫡女,莫不是当初被西伯侯批命祸国殃民的女子?”圣元帝庸和的脸上隐隐藏着不悦,宿命之说,不可不信。 “神棍的话何须在意。”苏长夜虽然没有起身,却也没有退步的意思。 “放肆。西伯侯的卜术堪称一绝,若非他曾预言,我们苏家会成为天下之主,朕也不会出兵。”圣元帝脸上的寒栗之气更甚。当初如果不是西伯侯冒雪过府,泄露天机,催他起兵,这天下如今怕是混战不已。 “是么?”苏长夜漾着邪魅的笑意,径直起身,“天机是吗?或者这么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一手包办的好戏。” 圣元帝脸上青紫瞬变,纸从来包不住火,以他的能力也应该知道了。 “母后怎么死的?前朝皇帝怎么下的江南?又或者是雪鸢怎么会成为太子侧妃?”苏长夜眼底弥漫着冷意,一步一步靠近圣元帝。 圣元帝只是沉着脸,并未有过丝毫害怕之意。不是因为皇帝的自信,而是在他眼里,无论苏长夜如何恨,也不会做到弑父的地步。 “其实从一开始你的野心从未止步,所以才会串通西伯侯散布所谓的苏家起东方,莫氏落西山的童谣。”苏长夜闭上眼帘,声音冷漠的没有丝毫温度,“就是这句童谣激起前朝皇帝的惊恐,到处捕杀苏姓大臣。所以你逼死母后,迎娶长公主,借着长公主庇护安然过关,我说的对不对?” 苏长夜未等圣元帝回应,继续开口,“前朝皇帝好色,所以你借由当时左都尉之手,将皇帝引向江南。当然,如果皇帝是个明君,一切也都不会发生。可是皇帝荒淫无道,天下人士群起杀之,你正好利用我和雪鸢的关系,振臂高呼,出兵京城,夺下江山。” “夜儿……”圣元帝老脸挂不住,却是颤声打断。 “至于雪鸢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也就不需要多说。”苏长夜冷酷插话,眼底具是胁迫之意,“权力真是可怕,既然你们那么重视权力,那就由我亲手毁掉。” 圣元帝闭上眼睛,沉默半响,终是开口,“那女子你要娶就娶……” 正文 031情敌见面(上) 章节名:031情敌见面(上) “皇上……”刘公公摇着佛尘,凑近圣元帝,轻声呼唤。 圣元帝顿了顿,思绪飘了回来,布满鱼尾纹的眼眸炯炯有神,余光扫过一旁的苏长夜。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四个儿子之中,能够守成江山的非苏长夜莫属,只是前朝正因为废嫡一事引起江山动荡。 思及此处,圣元帝默默作罢,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苏长青亦非庸才。 苏长夜嘴角漾着似有若无的弧,虽然不知道圣元帝此时心境翻转,一念之间,废嫡之心烟消云散,却早有心理准备,这老头可没有那么好应付。 “哥哥。”一个娇可却又爽快的声音传来,舞月稍微转身一看,不由张大着嘴巴。 一袭淡粉色长衫裁剪合体,腰间系着深紫色金边腰带,配着一墨绿玉牌子。眉宇之间大气得体,明眸透着豪爽,鼻梁笔直,樱桃小嘴微微向上扬起,大有潘安转世之风。 舞月摇头,能将男装穿得如此俊美飘逸的女人,上辈子都是男人。 “落星?”苏长夜难得露出宠溺的笑靥,落星和苏长缅一样大小就喜欢粘着自己,若非驸马柴邵峰的出现,他还真怕她会一辈子嫁不出去。 落星像风一般滑入苏长夜的怀中,小脸嵌着久久不散的娇气,“你成亲了都没提前告诉我,害得我从塞外赶回来都错过时间了。” 舞月咽了咽口水,这场景要是放在大街上还不得闹翻天,隐隐约约想起坊间流传一个说法,那就是苏长夜是个断袖,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苏长夜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年没见,这丫头出落得如此标致。落星是表妹,从小寄养在苏府,同吃同住,感情自然比较深。虽然她和苏长缅都是自己最重视的人,可是男要穷养,女要富养,这就是他对二者区别对待的原因。 “说呗,那女人呢?我可得好好瞧瞧,如果过不了关,哥哥可一定要将她休了。”落星好看的脸上微微透着醋意。 “挺好的。”苏长夜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完全可以想象舞月和落星针锋相对的模样。 “真的。”落星疑惑的蹙眉,瞧着苏长夜笑得像只温柔的狐狸,心里更是好奇。 “不知公主打算怎么瞧,才能算得上过关呢?”舞月微微有些不悦,兄妹好成这样也不足为奇,毕竟在未来,禁忌之恋算不上什么。但是,以她的脾气,什么都输得起,就是气势输不起。 “你?”落星钻离苏长夜的怀抱,摸着下巴饶有意思的打量着舞月。当上公主这么久,还真没有被人如此顶撞,面子一时拉不下来。 一瞥见苏长夜狐狸一样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很冷,多看少开口,她刚才还答应的满顺溜的嘛…… “星儿,莫要胡闹。朕与夜儿有事要谈,你就带着你嫂子四处逛逛去。”圣元帝顾及舞月感受,沉声开口。 “哦,儿臣知道了。”落星微微作揖,起身时朝着舞月别有用心一笑。 舞月抿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家大计。 正文 031 情敌见面(下) 章节名:031 情敌见面(下) 日趋暖春,御花园百花盛放,蜿蜒花路之中,几只彩蝶翩翩舞动。舞月一行穿梭在漫漫花丛,两人谁也不多说一句话,自顾自的走着。 绕过琥珀海,碧水阁倏然出现在眼前,碧水阁立于碧水之上,朝东一侧伸出走廊连接岸边,虽然是一式方亭,却是构筑巧妙,美轮美奂。重檐勾角,佛铃随风而动,大有佛家所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之意。 落星毕竟出生高贵,最见不得被人冷待,咬了咬牙,率先拉开话匣子。 “你,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勾引我哥哥的?” 舞月哭笑不得,她和苏长夜之间算不上勾引,顶多叫做勾搭。 “以我哥哥对莫雪鸢执着的程度,怎么可能不到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难道别有内情?”落星屏退侍从,迈着步子,围着舞月转达。 “你说呢?”舞月悠闲地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手肘撑在石栏上,闲情逸致的赏鱼。 落星有些跳脚,一把扫开舞月的手臂,害得她差点磕到石栏。 舞月抬眼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屑冷哼,“以本小姐的魅力,莫说一个苏长夜,就算是皇帝也得乖乖就范。” “不要脸。”落星稍许愣住,这一辈子子还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人呢,哪有人吹牛吹成这个样子的? 舞月本待反击,却被一个春雨入夜般扣人心弦的声音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转向岸上花路上的人群。虽然隔着长廊和花丛,依稀可以看到花丛一侧,杜如月趾高气扬的训斥的某位美女。 “怎么,不好好呆在东宫侍奉殿下,跑到这里来作甚?难不成听到临王殿下入宫,就按捺不住邪念,打算私会老情人?莫雪鸢。”杜如月狠狠的甩了莫雪鸢一巴掌,声音嘹亮简直不能直视。 莫雪鸢身形踉跄,手捂着脸颊,却是不敢哭出声来。杜如月说的没错,是她自作自受,只要能够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足够了,哪怕回到东宫等待自己的是禽兽一般的对待。 舞月心抽了一下,同样耍狠,可是她终究就不如杜如月来的凶残,果然深府大院里养出来人比较难惹。 “哟,果然是倾国倾城呐,这张梨花带雨的脸,难怪将太子和临王迷得七晕八素,天生狐媚坯子,最后又能怎么样?外人觉得我们的莫大美人是太子的新宠,不过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过是殿下蹂躏和泄欲的玩偶罢了。”杜如月捏着手帕,极为嫌弃的嘲讽。 “姐姐,求你别再说了。”莫雪鸢脸色瞬间雪白,虽然杜如月说的是事实,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叫她情何以堪? “对了,昨晚殿下的皮鞭蜡烛滋味好受吗?”杜如月实在掩不住眼底的讥笑,“是姐姐糊涂,妹妹昨晚叫得那么销魂,怎么会不好受呢?” 舞月实在听不下去,抬起脚尖,打算将杜如月教训一番。 “过分,好歹从哥哥手里抢过去的女人,不珍惜也就算了,竟然这么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落星咬牙切齿,虽然心里并不喜欢莫雪鸢,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岂能坐视不理? 舞月适当的顿住身形,抿唇微笑,落星不愧是铁马金戈下出来的女子,侠气逼人。 正文 032 坦白(上) 章节名:032 坦白(上) 御花园内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可是在莫雪鸢心里,犹如千重冰雪,快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妹妹真是艳福不浅呢,听小桂子说,殿下为了你们的幸福生活,眼巴巴的跑到天牢去,要搞一套什么老虎凳之类的……” 杜如月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雷的她身子发抖,脸色彻底消失,面如死灰。 “光天化日之下造谣,太子妃当真不怕被太子知道?”落星微怒的声音透过花丛罅隙,震慑全场。 “公主殿下千秋。”一干侍婢作揖问安。 杜如月脸色不由僵了僵,杜如月可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公主,虽说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与她对着干并不怎么划算。 舞月紧跟在落星身后,咬唇狂笑不已,故意曲解杜如月的意思,“没想到姐姐竟然有这种癖好?果然是温婉淑女皮下跳动着一颗狂热不安的心,太子该有多久未曾临幸你了?” “你……”杜如月脸色红白转驳,面子很是挂不住,“总比临王大婚之夜流连青楼来得好,独守空房的滋味……” “咱们彼此彼此,不过我还年轻,来日方才。姐姐你呢,可就不行了。”舞月不痛不痒的搭腔,耍嘴皮子这种事情,关键在于谁的脸皮够厚。 “哼。”杜如月鼓着腮帮,很没好气一哼,却是无言反驳。却是对于厚脸皮的人来说,骂什么都不起作用,何苦浪费唇舌。 “莫雪鸢,你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落星眼里微微闪着水光,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星儿……”莫雪鸢望着落星一眼,勉强勾出笑弧,落星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软却又霸气。 舞月头皮有些发麻,平生最见不得什么爱恨情仇的友情爱情,烦得很。 “姐姐,今儿难得公主进宫,能否请你好狗不挡道,自动闪人呢?”舞月吧唧嘴唇,哝哝赶人。 杜如月愤然甩袖,残酷的冷笑,“哼,在你们看来我就是碍眼的坏人了,莫雪鸢就是受气的好人。走着瞧,越是温顺的猫咬起人来才是要命的。我们走。” “是。”侍婢们不敢出声,诺诺的跟着杜如月离去。花丛之中,只剩下舞月、落星和莫雪鸢三人对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莫雪鸢怯弱的瞧了瞧舞月,终究弱弱的问,“他还好吗?” 舞月微笑,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莫雪鸢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忘不了情。 “好,会吃会玩还会耍人。”舞月摇摇头,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他很想你,真的。” “你都知道了吗?”莫雪鸢有些惊讶,惊讶于舞月口中苏长夜的性格,惊讶于舞月的了然于心。 “知道了,你还出手帮忙?”落星怀疑的打量做着舞月,有些不敢相信。 “帮都帮了,还能怎么样?”舞月故意撅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 莫雪鸢水汪汪的眼睛打量舞月片刻,终是顿身,“对不起。” “开玩笑的,反正现在就我们三人,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舞月霸气拂袖,“我和苏长夜是不可能的,你们放心好了。你们心心念念的苏爱郎,哥哥什么的,本姑娘都没看在眼里。” 正文 032 坦白(下) 章节名:032 坦白(下) 落星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瞄着莫雪鸢,小脸有些涨红,“你莫不是瞎子?我哥哥那么好的男人,你居然看不上?” 舞月扶额,这丫头还真难侍候,不准人家喜欢苏长夜,也不准看不上他! “阿夜人很好,你……”莫雪鸢手指缠着丝帕,神色很是复杂。虽然是她抛弃苏长夜在先,不过形势所迫,她对他从未忘情。 “得。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舞月高举双手投降,“其实呢,我这个人很实在,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苏长夜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占着王妃的名衔也很无趣啊。所以,我和苏长夜早就约好了,会给你们两人破镜重圆穿针引线的。” 落星态度有些松动,“真的?” “我可从不说谎。”舞月索性睁着眼睛说瞎话,貌似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个劲的叫嚷着要帮助他们复合的,苏长夜倒是没说什么。 “多谢美意。”莫雪鸢蹙眉福身,“雪鸢已为人妇,三从四德,不敢逆从。” “我说你也先别急着拒绝,据我所知,只要锄头好,没有墙角挖不了。苏长夜的锄头自然算得上好中之好。”舞月抿着嘴唇偷笑,却是字字珠玑的挪揄良家妇女变节。 落星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哥哥对莫雪鸢用情至深,她是看在眼里的。 “呃,那就说定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们去西山春游。”舞月眨巴着眼睛,计上心头。 “春游?是踏春的意思吗?”落星歪着脑袋,极为认真的思考着。 舞月一时也被问愣了,琢磨半天,终于结结巴巴的敷衍,“算……算是吧,古人真是麻烦,春游就春游了,踏什么春也不知道,文绉绉的。” “舞月好意,雪鸢心领了,只是……”莫雪鸢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黯淡无光。离宫踏春,原本就是可梦不可求的奢想。 舞月老气横秋的迈着步子,声音有些沉郁,“难道你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个什么变态太子?” “不。”莫雪鸢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瞬间苦笑,“舞月何苦作弄我呢?” “只要你还是喜欢苏长夜就成了。”舞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贼兮兮的瞄了落星一眼,“公主,你哥的终身大事可落在你的身上了。” 落星被舞月瞧得有些发毛,本能退了一步,夸张的双手抱胸,“你别色眯眯的看着我,想我做什么,直说!” 舞月一时心血来潮,索性大摇大摆朝着落星走了过来,“公主果然豪气冲天,很合我的胃口。如果我是男的,肯定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 落星更是后退,直至背靠着假山,柳眉挑起,“你别乱来,我不喜女色的!” 舞月成功作弄落星,心情大好,玉手摸着下巴,“公主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请公主帮个忙,明天亲自进宫接雪鸢出宫而已。以公主聪明睿智,绝对手到擒来。” 落星被舞月吹捧得云里雾里,双手一拍,朱唇微启,“好,此事包在本公主身上。” 正文 033 郊游(上) 章节名:033 郊游(上) 百花繁新,西山郊外,古木森森,绿水长流,轻洒欢声笑语。 舞月拉着一个蝴蝶风筝,拼了命的在草地上来回奔跑,可惜风筝依旧没能飞得起来。 苏长夜双手一手叉着鸡翅膀,一手拿着刷子,沾上烤酱,很有节奏的来回刷。 谢衣端着的站在苏长夜身后,两眼有神十分警惕的盯着周围的草丛,严阵以待。 “累死我了……”舞月像颗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拎起水壶狂喝水。 “你喝慢点,没人敢跟你抢。”苏长夜腾出手来,替她擦去额间汗滴,眼眸之中尽是满满的宠溺。 舞月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垂涎三尺的看着苏长夜手中的鸡翅膀,“有没有人说你,烧烤的技术一流啊?” 谢易忍不住嗤笑,干笑插嘴,“王爷号称烧烤之王,赤城那一战,就是王爷用烤翅膀攻下的,名副其实的不战而胜。” “这么厉害?”舞月心满意足的接过苏长夜递过来的鸡翅膀,一脸雀跃,“说说怎么回事,我最爱听古人讲故事了。” 谢衣神秘兮兮的凑过头来,“那时候赤城的守军坚壁不出,王爷说强攻损耗太大,于是让人断了城里的水源和通道,困了半个月。就在他们打算垂死厮杀的前夕,王爷夺取先机,让火头军们,在城门口架起炉子烧烤。这不,他们刚出城,饥肠辘辘,自然经不住食物的诱惑,所以……” “所以,你们就乘人之危,将他们一网打尽?”舞月鄙视的白了苏长夜一眼,虽说战场兵不厌诈,但是能光明正大还是光明正大的好。 “接着。”苏长夜未置可否,只是顺手的将新烤好的鸡腿递给舞月。 舞月犹豫片刻,还是厚脸皮的接过鸡腿,津津有味的啃着。只有傻子才会和美食过不去,诚然,她不傻。 “怎么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约我来郊游?”苏长夜理了理袖口,眸光清澄如镜。 舞月贼笑兮兮的,朝着东边瞄了瞄,“看看,谁来了?” 苏长夜顺着舞月的目光望去,落星拉着莫雪鸢款款而来。眸子沉郁许久,他微微愣住,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莫雪鸢居然少了当初的悸动。 “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吧。看看,能娶到我这么大方的老婆,你该偷笑了。”舞月掬起灿烂的笑靥,凝望着苏长夜,“来,偷笑几声听听。” “你最近太闲了吗?如果爱妃太闲的话,不防考虑一下,为本王生个孩子。”苏长夜促狭的眯着眼睛,细细的眉眼发出危险的信号。 “咳咳咳。”舞月一时不慎,被口水呛个正着,咳得满脸通红。 苏长夜实在很无奈,只好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这女人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以后怎么陪他打江山夺帝位? “阿夜……”莫雪鸢难掩心底欢愉,轻咬丹唇,含情脉脉的望着苏长夜。 苏长夜起身,笑得很坦然,“看你没事,本王也就放心了。” “来来,你陪雪鸢去放风筝,这里交给我和落星。”舞月一把将蝴蝶风筝堆到苏长夜手中,一个劲的将他往外推。 落星抢过苏长夜的位置,笑靥如花,“哥哥,你好好照顾雪鸢,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番心意。” 正文 033 郊游(下) 章节名:033 郊游(下) 苏长夜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上风筝,要想让舞月明白自己的心意,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了。 待他们走远,落星和舞月相视一笑,她们的戏码可没这么简单。 “阿夜,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放风筝了。”莫雪鸢葱白玉指顺着蝴蝶风筝的纹理拂过,像小孩子一般笑出了声。 苏长夜沉吟片刻,终是郑重的点头。雪鸢太苦,因为自己的关系,苏长青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就今日,只要她能够开心,什么都好。 “和小时候一样,我来拉线,你托着风筝,可好?”苏长夜轻快的摇着蝴蝶风筝,心里默默唠叨一句,舞月那女人手艺还不错,普通的蝴蝶风筝竟然被她做得这么栩栩如生。 就在他们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别扭的声音愣是打破山野间的欢声笑语。 “算命,算命,不灵不要钱。” 苏长夜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算命先生,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 舞月一身宽大的神棍装束,脸上贴着小山羊胡子,肌肤虽然有意涂黑,却难掩天生玉滑润透。 “先生,先生,算个卦呗。不灵不要钱的。”舞月重咳两声,用了吃奶的力气,讲出苍老的声音。 “不用。”苏长夜瘫着脸,虽然不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但是肯定没好事。 “大爷行行好,我上有白痴无能的老伴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孙子。如果您不让我卜一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舞月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着。 莫雪鸢觉得眼前的人很眼熟,却是没能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更何况耳根子软,最受不得别人哀求,“阿夜,要不我们就算一卦。” 苏长夜侧身看了莫雪鸢一眼,诡异得笑着,递给舞月一锭银子,“既然雪鸢都这么说了,你就卜吧。” 舞月被苏长夜的笑搞得有点发毛,接过银子的手微微发抖,“先生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一把年纪对男色没有兴趣。” 苏长夜眉毛跳了跳,这女人当真什么都敢说,骂他白痴无能,算她狠,总有一天会让她跪床求饶。 “老先生,可以开始了吗?”莫雪鸢捕捉到苏长夜眼底异色,柔声细语的催促着舞月。 “好咧。”舞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签筒,递给莫雪鸢,“摇吧。” 莫雪鸢接过签筒,闭上眼睛,虔诚的摇着,直到一个签条跳了出来。舞月眼尖,一下子捡起签条,喜上眉梢,“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恭喜姑娘,此乃上上签。看姑娘与这位公子情投意合,肯定求得是姻缘。” “不……”莫雪鸢有些害羞,轻轻的摇晃着脑袋。 舞月丝毫不给她答话的机会,“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说的是你们姻缘错过几年,今年总算有红娘出现修正姻缘。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就是说你们缘定三生,不论多少磨难都能白首到老。天机有云,只要今晚你们两能够相守在一起,就能够人定胜天,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长夜一脸瞧热闹的模样,看的舞月有些手忙脚乱,生怕自己被识破。 正文 034露营(上) 章节名:034露营(上) 苏长夜迈开步子,靠近舞月一步,桃眼噙笑,“先生说的话太过高深,能否说的明白一些。” 舞月偏着头,琢磨了半响,苏长夜这男人还真嗦,那么内涵的签文被她解释得如此通俗易懂,他竟然还听不懂? 没办法,谁让她天生当神棍的料。后退半步,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装模作样,“老夫的意思就是,你们今天晚上不要回去,直接找个地方上了再说。倒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用锄头也能挖墙脚了。” 莫雪鸢红着脸,被人当面说中心事,有些恼怒。 苏长夜忍俊不禁,“本王竟不知爱妃有野战的爱好。” “咳咳。”舞月着脸,干咳不已,丫的,自从遇到苏长夜,她真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口水呛死。 “斯。”苏长夜毫不手软的撕开她的假胡子,笑得意志阑珊,“就你这幅模样,还敢装神棍?” “阿星,救命啊。”舞月双手抓着苏长夜的手,一脸壮志未酬心先死的模样。 “哥哥,不准动阿月一根头发。”落星不知从哪棵树上一跃而下,操起手上棍子,毫不客气的朝苏长夜手上呼啸而去。 苏长夜本能的放手,略是佩服的瞄了自顾捏着手腕叫痛的舞月,不到两天时间轻易的将落星拉到己方阵营,花舞月的魅力当真不能小瞧。 “舞月?你怎么会……”莫雪鸢凑上前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望着舞月,显然对她此举用意感到迷惘。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苏长夜,你再不学乖一点,就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好了。”舞月揉着发疼的手腕,嘴巴撅得老高。 “我打光棍,你不就守活寡,这笔交易很合算。”苏长夜虽然有些懊悔自己出手太重,但是又被舞月气得不轻。这女人当真对自己没有丝毫的留意,只会一个劲的甩开自己吗? “阿月,你的手没事吧。”落星挨近舞月,愤愤不平的指着苏长夜,“哥哥,你的风度被狗吃了,亏我以前那么迷恋你,真是瞎了眼。” 舞月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实在没料想到落星的苏长夜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换。 “那个……其实他没那么坏吧……” “哪里不坏?这半年来不是流连烟花之地,就是宿醉街头,现在竟然还会打女人了,哼。”落星破口大骂,眼底却是难掩狡黠。在她看来,与其撮合莫雪鸢,还不如撮合舞月呢。 “呵呵。”舞月有些心虚,又不想他们兄妹反目,捉摸了半天,缓缓出声。 “苏长夜没那么坏,虽然流连烟花之地,但是红尘也有痴女子,我看得出来他将那些姑娘当朋友,这种纡尊降贵的胸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至于宿醉街头,那……那俗话说以天为盖地为庐,宿醉街头也不失为一种豁达的情怀。打女人这档子事,更是没有……” 苏长夜有些惊叹,轻咳一声,稍稍掩饰心底的雀跃,勉强保持波澜不惊的容色。 “厉害,真不知我哥给你吃了什么药,这么为他说话。”落星挑眉,眼底满是惊喜。 正文 034 露营(下) 章节名:034 露营(下) 莫雪鸢站在后面,傻傻看着,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个局外人,只能呆呆的站在一边,半天都插不上话。 “呵呵。”舞月难得一见的害羞,谄笑着拉起落星的手,撒开步子跑出丈外,“反正今天露营,乘着天色还早,我和落星去摘点果子回来。” 苏长夜专注的盯着她有些凌乱的步子,笑得云淡风轻,“慢些跑,天天这么爱折腾……” “阿夜,我们许久没有下棋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这个福分,下一盘棋。”莫雪鸢垂手而立,笑得很是温婉。 “好。”苏长夜虽然应承莫雪鸢,视线却没有从舞月的身上收回来。 谢衣早已在一旁石桌上布好棋局,虽然不放心莫雪鸢,却挪不过主子的意思,退到一丈之外守着。 苏长夜有条不紊的执着白子,一脸灿烂,“棋盘无兄弟,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草海翻涌,清风拂面,陆天交接,夕阳染橘点点橙光。 莫雪鸢从棋盒里拿出黑子,落在棋盘上,原本苍白的脸色跃动着青春的色光,“许久不见,阿夜棋风棋风愈发锐不可当,杀伐决断之间,从容淡定。” “提。”苏长夜落下白子,端起一边放着的紫砂茶杯,抿了口茶,“雪鸢棋技不减当年。” 莫雪鸢勉强扯出笑意,端起茶杯,浅品即止,趁着茶烟缭绕,瞄了苏长夜一眼,“这茶是舞月泡得?” 想过千万种再见的场面,却不曾料到,他能够这么平静的对待自己,仿佛以前的恩爱都是过眼云烟,不曾存在。 苏长夜搁下茶杯,微微抬眼,泛紫眸子挑染光线,“时过境迁这句话说的很对,再浓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冲击,你我如是。” 莫雪鸢一时怔住,脑海空白的厉害,竟然连苏长夜接下去说些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那你……”沉默许久,莫雪鸢终于开口,“你喜欢舞月对么。那她为何还会想着撮合我们?” 苏长夜手中白子顿了顿,脸上没有丝毫异色,“确切来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你……”莫雪鸢讶异的张开嘴巴,盯着苏长夜看了许久,苦涩的扯开笑意。 “太子性格虽然暴戾,但是他应该很爱你。” 苏长夜起身,紫衣飘飘,落花随风浅沾衣袂,眸子微微嵌着些许柔意,“天都黑了,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快快,躲起来。”舞月气喘吁吁的朝着苏长夜跑来,一时没留意,绊倒石头,径直的栽了下去,幸好苏长夜眼尖,及时环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稳住身子。 “吓到了,幸好你救了我,谢了。”舞月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没有丝毫的做作态势,目光被石桌上的棋盘吸引住了,“哇塞,你们竟然在下棋?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看来你是不摔一跤不长记性了,跑这么急做什么?”苏长夜从怀里取出手帕,替她拭去额间汗水。 “啊,对了。我和落星回来的时候,看到杜如月带着一票人马,朝这里来了,落星绕小路到山下准备马车,我们要尽快下山。”舞月指着山下的隐隐发着火光的位置,多少有些焦急。 “莫慌,这时候下山来不及。”苏长夜一手环着舞月,一边招呼谢衣,“谢衣护送雪鸢下山和落星会合,这里交给我们。” “是。”谢衣抱剑作揖,绝对服从。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舞月有些摸不着边,“我们不走?” “自然不走。”苏长夜嘴角勾着惬意的笑,能够借机独处,他岂能这么轻易回去? 正文 035 造人计划 章节名:035 造人计划 西山郊外,夜幕沉沉,密林之中传来的脚步色。苏长夜临风而立,一脸成竹在胸。 “又是点篝火,又是烤乳鸽的,你到底打算做什么?”舞月身子躲入帐篷之内,露出臻首,顺着苏长夜的方向望去。 “很快就有好戏看了。”苏长夜估摸时间,雀然转身,朝着舞月走来,嘴角微微挂着邪意。 舞月本能的将被子扯过来,裹住胸口,结结巴巴,“你敢乱来,小心我阉了你。” 苏长夜扶额,哭笑不得,“废话少说,乖乖的进去,自然有你玩得。” 舞月半信半疑,呆愣片刻,却被苏长夜一把塞进帐篷,刚待出声,却被苏长夜压个正着。 “嘘。”苏长夜朝着舞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眸子瞥了瞥山腰方向。 舞月虽然猜不透苏长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捉摸了会,决定乖乖配合。 帐篷不远处的灌木林里,杜如月凑在苏长青的耳际嘀咕,“殿下,据翠儿禀报,雪鸢今晚不曾回宫,原来是和临王约会来了。” 苏长青眸子冒着青光,亟待发火,却被杜如月轻轻拉住,“翠儿是雪鸢妹妹的贴身侍婢,且不论她的话是否可信。捉贼捉赃,我们既然来了,就应该去看个究竟。” 苏长青阴沉的瞥了杜如月一眼,抬手止住随从,“你们都在这侯着。” 杜如月被他阴沉的眼光看得有些走神,突然瞥见苏长青迈开步子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家丑不能外扬,她光顾着抓莫雪鸢的小辫子,竟然忘了苏长青的禁忌。 越过篝火堆,苏长青脸色难看的很,阴枭的眸子眯着杀人的寒光,“篝火,还真会享受。” 说完,暴戾扯开帐篷的布帘,抽出腰间佩剑,狠戾的刺了过去。被子里面的人微微一动,淡淡血腥味道弥漫。 “你……流血了?”舞月掀开被子,轻轻的托着苏长夜的右手,隐隐有些担忧。如果不是他护着,只怕此时受伤流血的人会是她。 “没事。”苏长夜勾笑,似乎对舞月担心的样子感到满意。目光从她脸上滑至肩膀,阴郁点点沉积。忽然,抬起受伤的手一把拉过被子,将舞月一时不慎滑落的白玉酥肩裹得严实。 舞月见他的伤口泊泊流血,挣扎着打算钻出手来,却抵不过苏长夜的力气,只好作罢。 “不知太子三更半夜到此有何贵干?”苏长夜寒声开口,苏长青眼里的失魂落魄足以证明舞月的魅力。如果可以,他还真像将苏长青的眼珠子挖出来喂鳖。 “为兄不知弟弟有如此雅兴,半夜三更跑到野外露宿,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苏长青微微跃起颜色的眸子围着舞月打量,女人?他见过很多,如此身材比例完美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过。 “关你屁事。”舞月被瞧得不爽,仅露出的脑袋满满写着鄙视两个字。 苏长夜没由来的开心,却是不过伤口,借机将舞月揉入怀中,绽出无害的笑意,“我们夫妻的兴趣爱好似乎与他人无关。更何况,父皇也希望早点抱上孙子,大哥不行,我们自然要努力了。” 正文 035 造人计划(下) 章节名:035 造人计划(下) 舞月眉头跳了跳,这男人该不会失血过多导致头脑发昏,所以又占她便宜又胡说八道吧?造人计划,外星人和人类的产物会是什么?想想都觉得可怕。 “殿下,臣妾……”杜如月身子抖得厉害,如今被舞月他们摆了一道,得罪苏长夜事小,惹怒苏长青才是要命的。 苏长青难得没有发怒,只是抬手制止杜如月说话,“阿月被你这么裹着很容易受伤的。” 不止舞月错愕,就连杜如月也面如死灰。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苏长青天生好色的性格,如此形骸,十成看上花舞月。 苏长夜脸上曳动着从未有过的愤怒,他的兄长眼光还真好,每次都看上他的女人。 似乎感受到苏长夜的勃然大发的杀意,舞月顾不得鄙视苏长青,被禁锢在被子下方的手,环着苏长夜的腰,透着淡淡木兰花香的鬓发贴着苏长夜,“我才不怕,就算阿夜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此话一出,莫说苏长夜,就连舞月自己也吓了一跳,就算解围,她也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的呀。乱了乱了,肯定是苏长夜凡人的血腥味干扰了自己的思维。 虽然知道舞月在解围,但是苏长夜的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妙不可言。一瞬间,仿佛有种生死相许的念想,为她生,为她死。 “哼。我想得到的,没有人能够说不。苏长夜,走着瞧。”苏长青转身甩袖,眉毛气得有些歪。他一直以为莫雪鸢是苏长夜的软肋,其实不然,至少当初夺走莫雪鸢的时候,苏长夜远比刚才来得冷静。 “很好。难怪我们天生是兄弟,我想要守护的,没人能够说不。”苏长夜挑眉凝笑,“既然你想玩,我随时奉陪,大哥。” “阿月,后会有期。”苏长青回头朝着舞月柔情一笑,害得她差点将刚才吃的乳鸽吐了出来。 “好滚,不送。”舞月恨不得让他们赶快滚,苏长夜失血的程度已然超过她的预想,再不医治的话,搞不好她就真的要成寡妇了。 “哼。”杜如月恨得咬牙切齿,莫雪鸢的小辫子没有抓住,竟给自己再找一个情敌,老天开得什么玩笑! “该滚的都滚了,我们的太子妃娘娘怎么还赖在这儿?难不成太子殿下随意行凶,你也想补一刀不成?果然是人贱无敌。”舞月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仍不忘讥讽一番。 杜如月一跺脚,拂袖离去。 “苏长夜,你没事吧。”也许是苏长夜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舞月很轻易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握着他受伤的手,检查伤势,扯下裙边包扎好伤口。 “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苏长夜春色苍白的厉害,原本白皙的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宛如素雪。 “血气不足,不先补血的话,做什么都是徒然。”舞月拾起一边的匕首,对准手腕用力划过,透着清淡天香的浅碧色血液微微渗了出来。 她抬起手腕,将伤口对准苏长夜浅薄的唇,心下得意,“我们族的血液可是包治人类百病的良药,娶到我这么能干的娘子,你真该偷笑了。” 正文 036 治家(上) 章节名:036 治家(上) 苏长夜本能的咽了几口血液,脸色微微泛着红润,意识也有些清醒,却是没有醒转过来。 舞月撩起衣袖,伸手贴着他的额头,小脸难得一见的凝重,“竟然发烧了?这样拖下去可不行。” 舞月低着头,透过已然破损的帐篷门帘望去,排列有序的火把光线依旧清晰,如果利用时空转移的话,固然能够将苏长夜秒送回王府,但是……路程的时差有可能会曝露自己的身份! 思来想去,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苏长夜死,一手环着苏长夜的腰,一手扬起被子。 风声呼啸而过,山野夜幕之下,篝火消尽,花絮随着夜风灌入帐篷,只余下空荡荡的回响。 “砰”舞月抱着苏长夜腾空掉在一张古香古色的大床上,巨大的声响成功的将焦躁不安的屏儿引了过来。 “小姐……”屏儿望着凭空而降的舞月,杵在那里有些发愣。 “快叫大夫。”舞月被苏长夜压着,钻出脑袋,朝着屏儿囔囔。她虽然是外星人,没那么容易,可是苏长夜也太重了,没被摔死也快被压死了。 “谢衣,小姐姑爷回来了,快宣大夫。”屏儿会过神来,冲着门外呼唤,自己却是朝着舞月他们奔了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苏长夜从小姐身上推开。 “重的像头猪似得……要是害我成了太平公主,看我不阉了你。”舞月揉了揉胸口,生怕原本就不是很大的胸部被压成飞机场。 屏儿看到小姐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些,伸手握着舞月受伤的手,“小姐,你的伤怎么来的?” 只有自残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他们不是去郊游吗,怎么会搞成这幅样子回来?难道遇到刺客? “安心啦。”舞月看出屏儿的犹豫,抽出手反而拍拍屏儿的手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很快……” 舞月下意识瞥了手腕伤口一眼,心疙瘩冷了下来,难道在这里呆久了,她的体质发生了改变?按照平常自愈速度,现在伤口应该已经愈合结痂了。可是,眼底的血腥狠狠的验证了现实,再不回到母星的话,她极有可能命丧这里。 “咳咳。”苏长夜似乎被她们的对话吵醒,揉着额头,坐直身子,眯着眼睛打量周围,不敢置信,“我们……回来了?” “当然了,你感觉好些了吗?”舞月伸手去探测他的体温,却被他一手抓住。 苏长夜不由自主的抽动眉头,这女人疯了不成,还真当自己的血能医百病? “你想死么?花舞月!” 舞月实在没有力气抽回手臂,却是扬起小脸,倔强顶嘴,“佛祖都能割肉喂鹰,这点血不算什么。更何况,你死了,我岂不是要替你守寡,想的美!” 苏长夜没由来心里一暖,唇角再度凝聚经久不散的笑意,“那岂不是,只要你活着,我就不能死?” 舞月白了他一眼,邪笑不已,“没关系,等我休了你,你要怎么死我可不会拦着。” “神医来了。”谢衣兴致冲冲的推开房门,身后跟着一脸胜券在握的司命。 正文 036 治家(下) 章节名:036 治家(下) 金盆撩起千缕涟漪,司命仔细的洗着白净无瑕的手,生怕残留血渍。 舞月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手腕,竟然将伤口包扎成蝴蝶状,司命这家伙到底有多别扭来着。 苏长夜斜靠在床上,饶有意思的瞄了司命一眼,转而问谢衣,“东宫有何动静?” 舞月本能的竖起耳朵,她还从未见过比苏长夜更婆妈的人了,想要知道莫雪鸢是否安全回去就直说,兜圈子算个什么事情? 谢衣垂手而立,“幸好公主早有准备,直接将莫……雪鸢小姐接回公主府……” “谢衣,你身体可有不舒服?”苏长夜捕捉到舞月一闪而过的失神,不动声色的问谢衣。 “啊,没……没事。”谢衣一头雾水,只有诚实的回答。 苏长夜伸手握着舞月的手,笑意拳拳的补充,“东宫可有动静?” 谢衣顿了顿,总算恍然大悟,重咳了几声,“据情报,太子回宫之后躲在书房没有出来过。” “哦。”苏长夜眸子转流一圈,脑海却是千万种思绪飞舞,沉吟片刻,更是肯定心中猜测。以太子犬马声色的性格,今晚白白看了舞月一肩春色,不出宫找女人解火才是怪事。 难道近日来,京城少女失踪会和东宫扯上关系。如此想来,少不得找个时机,夜探东宫。 “喂,想什么呢?”舞月捏了捏苏长夜的手心,眉头挑的老高。 司命一边继续洗手,一边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鄙视舞月,“你娘没教你,打断别人思考比让人不上茅坑还作孽吗?” “看来你娘很有经验。”舞月白了他一眼,“真搞不明白,你那么怕血,当什么神医也不知道。要不去当神棍吧,我可以免费教你。” “呵呵,有力气骂人,看来应该没事了。”司命总算满意的抬起双手,从屏儿处接过毛巾,细致的擦着,宛如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骂人?老娘突然好想把你那双手砍下来。”舞月眸子冒着精光,一脸坏笑,倒是笑得司命毛骨悚然。 “得得。你别这么看着我。”司命干笑两声,立马转移话题,“你还是关心你家二愣相公在想些什么比较好。” “老娘才懒得理他呢。”舞月撅着小嘴,微微泛着醋意。苏长夜这德行还能想些什么,除了莫雪鸢还是莫雪鸢,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问了。 “啊,对了。”司命突然提高声调,“屏儿,你最近晚上千万不要上街。京城突然出现采花大盗,已经有好起少女失踪的事情了。” “真的?”舞月闻言,兴致勃勃的期待司命继续讲下去。 司命眯着眼睛打量舞月,摇手,“放心,采花大盗貌似对妇女不感兴趣。” 舞月闭上眼睛,嗖的将床头桌上的抹布直直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堵住司命的嘴。 “明日是母后的忌日。月儿,我们明日入宫。”苏长夜紧握着舞月的手,情义缱绻的凝视着她,嘴边微微挂着淡笑。 舞月点了点头,虽然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她貌似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文 037 有鬼(上) 章节名:037 有鬼(上) 翌日天气甚好,苏长缅在苏长夜软硬皆用的手段下,可怜巴巴的跟着他们进宫拜祭德贤皇后。 圣元帝或许出于愧疚,竟然亲自主持祭祀礼仪,更是破天荒,让苏长夜夫妇和苏长缅暂住长乐宫,以叙天伦。 苏长缅素来最烦圣元帝,今日迫不得已被困皇宫,只好乖乖的躲在苏长夜身后,一个劲的打哈欠。 圣元帝本来打算好好的为他们兄弟讲讲十双筷子的故事,却被淑妃娘娘一个摔跤给拐去了锦绣阁。 用过晚膳,苏长缅神经兮兮的怂恿,搬了张凳子挨着舞月,抓着她的袖子撒娇,“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不适合人居住。我们回王府,好不好?” 舞月一脸黑线,准确的掐住他不安分的手,“撒娇归撒娇,再乱动,仔细老娘剁下你的咸猪蹄子。” 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苏长缅吓得钻到舞月的怀里,双手捂着耳朵,“别……别过来。” 舞月瞥了窗外一眼,除去树枝倒影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她是外星人,自然不信鬼怪之说,只是苏长缅的样子着实勾起她的好奇心。 苏长缅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这样失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抬起手,拍了拍苏长缅的肩膀,“没事了,风而已。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怕鬼吗?” 或许是过度惊慌,他也顾不得隐藏,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觉得母后没有死,每次来这里都会看到她。她脖子上缠着白绫,一直说自己很寂寞……” 舞月不由抖了抖,却是硬着头皮,淡淡安慰,“呃,从科学角度来说,压力过大确实会产生幻觉的……” “白绫?”舞月脑海忽然一片澄明,坊间有传言,德贤皇后红颜薄命,染病夭亡,哪里来的白绫?难道赐死…… “阿缅不怕,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舞月伸手将苏长缅因害怕而弄乱的头发理了理,笑得从容无邪。 苏长缅低下头,“那天谢衣送来捷报,哥夺下脉城,我写了封家书托谢衣带过去给他,所以很晚才回宫。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突然想起娘亲让我回来过去她那里一趟。于是,我就起来过去找娘亲。可是,透过窗缝看到的那一幕,我死也不可能忘记。” 舞月浅咬着牙,回握着苏长缅的手,很有节奏的拍着,稍微缓解他的惊恐。 “父亲亲手拿着三尺白绫勒着娘亲,淑妃就站在一旁看着,娘亲那时候的眼神悲哀和绝望。可是,那时候我竟然没有勇气进去。”苏长缅扬起头,晶莹剔透的泪水如黄河决堤一般,悔恨藏在心里太久,最终沉积为罪过。 “你娘爱你吗?”舞月一本正经的问,眸子浩瀚的没有其他色彩。 “娘亲很疼我。”苏长缅偏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终于肯定的回答。 “阿缅,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放弃自己。”舞月摇头,双手捧着他的脸,“你娘亲那么爱你,如果她知道你一直为她的死自责悔恨,甚至放弃自己,你觉得她会安心吗?” 苏长缅讶然,咬着嘴唇很久,却是说不出话来。 正文 037 有鬼(下) 章节名:037 有鬼(下) “你能看到母后,不是因为她要向你索命,而是她放心不下你。”舞月抬眼,心里难得一见的愤慨,“就算要索命,也不会找你。” 舞月的话像是晴天霹雳,让他多年的悔恨瞬间化开。舞月的话并没有多么高深的哲理,只是这件事情积压在心里很久,没人开解所以无法看的通透。 “这件事情,阿夜知道吗?”舞月抬起手腕抚摸下巴,心里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三哥?”苏长缅苦笑一声,缓缓开口,“以三哥的智慧,怕是不知道也难。” 舞月见苏长缅回笑,心稍微放宽,轻敲他的额头,没好气的怨嗔,“你个小子,吃了老娘一晚上豆腐,也该够了吧。” 苏长缅恍然回神,想丢开烫手山芋一般,直直跳开,着脸,“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舞月抬起手腕,凝视着伤口,似乎明白苏长夜对帝位又恨又爱的感情。 “阿缅,你想要天下吗?”舞月冷不防开口,眼底的阴郁到了极致。 苏长缅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世人都想当皇帝,可是当皇帝有什么好的,除了杀戮就是血腥。” 舞月赞赏的拍着他的肩膀,落寞开口,“可是阿夜想要,不过他夺位的目标更多的是为了复仇。确实,对于父皇来说,只有夺取他的帝位和权力,才能让他真正痛苦。” “月儿,你真的很爱三哥。”苏长缅咬唇,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对于我来说,不论三哥出于什么目的,这天下,只要三哥想要,就算死,我也会帮他。” 苏长缅一句话,却让舞月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爱?她可能爱上苏长夜吗? “月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如果爱三哥的话,请你好好待他。”苏长缅靠近她,声音轻的只有彼此能够听到。 “你怎么……”舞月脸色微变,眸色聚散难明。 苏长缅微微开口,声音极富魔力,震得舞月身形不稳,“我见过花舞月,她爱的人只有司命。” 舞月仰起头,眸子来回溜动,久久未曾回应。 苏长缅温柔的敲了她的额头,犹豫片刻,终于俯身吻了上去,“三嫂,别想太多,早点睡。” 舞月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额头,今晚真的背到家了,被人占了一晚上便宜竟让没有还手之力。看来这长乐宫果然邪门,她还是先去睡一觉,明早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长乐宫就红颜居和墨水阁两间偏殿,苏长缅因为怕鬼,一大早就预定了离主殿较远的红颜居,所以她只能暂且住在墨水阁,也就是先皇后被杀的殿室。 舞月步出主殿,一路朝着墨水阁走去。也许是圣元帝心虚,长乐宫的守卫比锦绣阁多了不知道几倍,重重叠叠,莫说贼,就算是鬼也难逃出去。 舞月思绪混乱,略微烦躁的推开门,却看到苏长夜闭目倒在紫檀木榻上,脸色苍白的厉害。胸前隐隐染红了一片血渍,刺得舞月微微颤抖。 舞月托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过来,这伤口显然是新受的剑伤,伤口微微结着黑色痂印。普通剑伤不可能如此快结痂,除非剑上有毒。 正文 038 夜探东宫(上) 章节名:038 夜探东宫(上) 舞月有些害怕的推了推苏长夜,心揪的厉害,生怕苏长夜有个万一。 苏长夜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与生俱来的警觉仍然没有丧失。他豁然骤起,一个起身,反而将舞月钳制在木塌上,待意识稍微恢复,只是歉意的勾唇,“没伤了你吧?” 舞月破哭为笑,虽然被苏长夜压在身下,但是正好能够将他瞧个清楚。郁紫的眼眸透着凌厉澄明,并未有过半点不适,嘴角依稀噙着云淡风轻的笑,只是唇色因为中毒而微微泛黑。 苏长夜抬手掠开舞月凌乱的发丝,澄明的眸子微微黯淡,不过须臾,继续温雅而笑,“眉目含秋水,冰肌胜寒霜,若不是这么近距离相处,我还真不知何时才能看到爱妃如此风姿。” 舞月懒得理会他,只是伸手将他推开,用力的将他按在木榻上,抬起右脚踩在榻上,不容商榷,“你的老命倒是挺硬的吗,这么深的伤口外加断魂奇毒竟然还能开玩笑,果然是个怪胎。” 虽然这么说着,舞月却是毫不紊乱的伸手解开他的衣裳,凑近细看,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伤口虽深却不伤及要害,中毒虽奇,却因为苏长夜早前中过元婴蛊,身体无形之中产生抗体,并无性命之忧。 “王爷。”谢衣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很是谨慎的转身将门重重合上,“王妃……” 舞月没有抬头,只是很认真的处理苏长夜的伤口,慵懒开口,“你来得正好,你家主子虽然死不了,但是伤口不好好处理的话,也会有后遗症的。” “后遗症?”谢衣按照舞月的意思将热水盆置于架上,垂手而立。 舞月抽空白了他一眼,继续专注的忙活,“废话那么多,赶紧的,将我放在桌上的丹药磨成粉,红色外敷,白色内服。” 在苏长夜使眼色下,谢衣乖乖的回了声是,按照舞月的吩咐,手脚麻利的干活。 没过多久,舞月利落的完成敷药和伤口包扎,兴奋的拭去额上汗水,似乎感觉到苏长夜的目光,仰起头笑得没心没肺,“你再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极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爱上我的。” 胸口这位置说悬也悬,说安全也安全。距离心脏最近,只要剑锋再偏那么一两寸,就算她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可是据古老医书记载,胸口临近心脏位置有一个地方叫做不死穴,只要被尖锐东西刺入,及时止血的话是不会死的。 “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苏长夜合上衣裳,一本正经的注视着舞月,唇角漾着似是而非的戏谑弧度。 谢衣站在一边,却是愣了片刻,王爷这么正经的求爱,生平还是第一次遇见。 舞月抽出匕首,笑得很是阴险,匕首抵着苏长夜的不死穴,“那我可不介意,在这里补上一刀。” 直到这一刻,舞月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把匕首原应该直指他的心脏准确位置,而非不死穴。 苏长夜犀利的眸子黯淡到了极致,终于竖起双指推开匕首,“玩笑而已。众人皆知,我对木板向来没有兴趣。” 正文 038 夜探东宫(下) 章节名:038 夜探东宫(下) “木板?”舞月眉毛挑的老高,嘴角还不时的抽动,这男人还真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么想着,伸手就朝着苏长夜胸前伤口招呼过去。 就在她袭击伤口的当头,苏长夜淡淡出声,“来了。” 谢衣很适时的开门,一袭黑色劲衣的面具女子走了进来,上前行礼,“王爷,太子带人朝长乐宫来了。请王爷下令,天罡夜行不会让任何人踏入长乐宫一步。” 苏长夜捂着胸口,坐在木榻上,漫不经心的勾唇,“没必要暴露天罡夜行的存在,桃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桃夭点头,后退离开,没有丝毫的担忧。作为影卫,就算担心,也不得外露于脸上。 “王爷,不如我们先行出宫回府。”谢衣合上门,有些凝重的询问。刚才夜探东宫,若非太子以莫雪鸢为肉盾,王爷有所顾忌,也不可能受伤。近年来,太子视王爷为眼中钉,一直苦于没有铁证,今日若是被他光明正大的抓住把柄,临王府怕是很难翻身。 苏长夜虽然有法子,却因为舞月先前对自己示爱的排斥而改变主意。寡淡开口,声音暗沉的厉害,“长乐宫阴气太重,谢衣送王妃先行离去。” “不就赶苍蝇吗,我有法子。”舞月偏执的拒绝,早在她和苏长夜摊牌天下问题的时候,她早有准备。虽然肌肤之亲不是唯一的办法,却是最有用的。 舞月手脚利索的将苏长夜一袭衣裳全部解下,包括包扎伤口的布条,只剩下一条亵裤。她眯着眼睛打量苏长夜身体片刻之后,转身将染有血渍的衣物丢给谢衣,臊红着脸,“赶紧的将这些衣物和桌上药瓶全部带出宫去,顺便去搞两坛女儿红过来,呃,要是没有女儿红,普通酒也可以。” 酒这种东西大多时候是用来壮胆的,尤其是做坏事的时候。 苏长夜脑海一片紊乱,雪白冰肌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红焰漫天。他清了清喉咙,“按照王妃吩咐行事,秽物交由桃夭处置,你守在门口,他们若要进来,不要拦着便是。” “是。”谢衣应了声是,火速收拾房内所有染血衣物,退出房间。 “酒啊……”舞月话还未说完,苏长夜已经从一旁梨花木柜内取出两坛上好女儿红,扯开坛塞,漫不经心的随意乱洒。 “你……原来你早有准备。”舞月不悦皱眉,难怪这丫的这么好心邀她进宫。 “月儿,过来。”苏长夜走进屏风内,朝着舞月青涩一笑。 舞月嘟着嘴巴,嘴上虽然说着不愿意,却是迈开步子乖乖的走了进去。 刚越过屏风,偌大木桶里花瓣热水萦绕雾气,一侧木架上紫砂香炉微微冒着白烟,房间内,酒气香气融合,极是巧妙化去了血腥味道。 “你想的倒是很美吗。一起……洗澡,然后他们进来的时候,想让我惶恐的抱着你,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胸前的伤口了,对吗?”舞月歪着头,似笑非笑,原本就打定主意帮他,可是一想到白白被占便宜,心里就觉得不爽。 “多亏太子在剑上喂毒,否则伤口不可能这么轻易结痂。这个法子也无法用的上。”苏长夜抬起脚,径直钻到木桶里,撩绕氤氲衬得他分外飘逸。 正文 039 再占上风(上) 章节名:039 再占上风(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火把光亮划破夜空静谧。 谢衣横剑站在门外,虽然王爷早有指示不需多加阻扰,但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但凡好狗都得吠上几声。 “太子殿下。我家王爷正在沐浴,不知殿下到此有何事情?” “谢护军此言差矣。有刺客夜探东宫,虽未被抓到,但也受了重伤。东宫一干侍卫看见刺客逃到长乐宫。太子殿下担心王爷有何闪失,前来探望,岂可拒之门外?”温雅有序的声音传来,一个浅灰色儒衣的男子摇摆着手中折扇,文质彬彬的开口。 “魏少傅说得在理,可是我家王爷沐浴之时最忌讳被打扰,还望太子殿下海涵。”谢衣虽然挺敬佩魏少卿的才能,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少傅不需多费唇舌,今日这长乐宫本宫是非进不可。苏长夜躲着当缩头乌龟,只能证明他就是刺客。”苏长青灰头灰脸,身上一袭亮黄衣裳血迹斑斑,显然刚才受伤不轻。 谢衣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还请殿下自重。我家王爷并非不愿见客,只是今天……” “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挡我者死。”苏长青生怕一个迟到,让苏长夜溜走,霍的抽出手中长剑,直指谢衣喉间,剑身闪着萃蓝,明显喂了剧毒。 谢衣见苏长青失去耐性,并不急于顶撞,只是微微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封域,带人将长乐宫围住,一只苍蝇也不得飞出去。”魏少卿沉吟片刻,对着一旁持剑而立的禁军统领和声吩咐。 “来人。围宫。”魏少卿颔首,抬手下令,手持火把的禁军训练有素的排开阵型,将长乐宫围得水泄不通。 舞月双手捂着胸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长夜,氤氲之中,两人相距不过咫尺。花瓣温水之下,滑嫩肌肤轻轻贴合。 许是温水热气缘故,苏长夜原本白皙的脸上红得清透,尴尬扬起笑靥,“你不是很讨厌我么?就这么被牵扯进来岂不后悔?” 舞月不以为然的撇嘴,“有什么可后悔的。外人都知道我是临王妃,不是太子妃。你要是挂了,我回家大计岂不是没有着落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王爷殿下?” 苏长夜伸手捂着她的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舞月竖起耳朵,朱门吱嘎被踹了开来,夹着寒风而来的是一阵得意笑声,俨然成竹在胸的模样。 “啊……”尖叫声音不绝于耳,这分贝足以将死猪震醒。 舞月顾不上扭捏,干脆闭上眼睛,狠下心,张开双手紧紧环着苏长夜的脖子,就差没将他勒得窒息。 “太子殿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苏长夜回抱着舞月,手掌轻轻的拍着,略微安慰她紊乱的心情。 谢衣一脸惶恐的跟了上来,步履却是稳如泰山,单膝而跪,“王爷恕罪。” 魏少卿毕竟圆滑,一见如此场景,即刻和禁军退出屋外。 “爱妃别怕。”许是苏长夜被勒得透不过气,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舞月微湿的头发。 舞月闭上嘴巴,眸子却犹如秋月剪水,顾盼生怜。 正文 039 再占上风(下) 章节名:039 再占上风(下) 苏长夜用自己的身体将舞月环得严实,略是慵懒的开口,“太子殿下不好好在东宫风月,跑长乐宫来作甚?若是来悼念母后,似乎太迟了。” 红绡幔帐,温水涟漪,浓烈酒香,难掩暗潮涌动。 苏长青心知被摆了一道,再是纠缠下去也于是无补,难得文雅的轻笑,“这么说来,倒是为兄不解风情了。今夜冒昧过来,不过是因为刺客缘故,若是扰了三弟和月儿缠绵,为兄倒是过意不去。” 舞月厌恶的挑眉,这声月儿倒是成功的激起她浑身鸡皮疙瘩。 “既然如此,谢衣,送客。”苏长夜随手掷出一物,擦过苏长青稳稳钉在宫门上。 苏长青本能后退,稳住身形之后,倒是微微冒着冷汗。以苏长夜的武功,竟能将花瓣当做暗器,摘花伤人?看来不除掉他,不止太子位置难保,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很悬乎。 “禀殿下,东宫传来消息,刺客已经落网,请殿下回宫处置。”魏少卿立于门外,不紧不慢的出声。 苏长青难得淡淡凝眉,“长乐宫无事,大哥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作为兄长,还是得给你提个醒,房事太过很容易虚的,保重身体要紧。” 舞月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苏长青也着实缺德,自己后宫女人一大票,还玩什么变态滴蜡之类的玩意,哪有资格奉劝苏长夜。 “多谢提醒。我可没有滴蜡皮鞭之类的变态嗜好,自然会活的久一点。”苏长夜轻笑,大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退避之意。 苏长青甩袖步出长乐宫,微微嫉恨的回了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个道理三弟应该比我更清楚。” 从小到大,只要苏长夜喜欢的东西,他从不放过,即使得不到也会毫不犹豫的毁去。既然抢不到花舞月,那么离间夫妻感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舞月有点呆愣,一时间没琢磨明白苏长青最后那句话的真实用意。 步履声渐渐远去,谢衣识趣的将门关上。 舞月后退些许距离,义正言辞,“我先起来,你闭上眼睛,不准偷看,否则……” 苏长夜听话的闭上眼睛,却是挑眉轻笑,“又想阉了我?” 舞月从木桶里起来,麻利的套上衣裳,一双明眸犀利的打量苏长夜,防止他偷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阉了你也算得上为天下女人谋福祉。更何况,以你的姿色,还是挺有当太监的潜质。” 苏长夜睁眼凝望着舞月,樱唇嘟着娇俏,明眸漾着薄怒,俨然妒妇模样。 “我让你睁眼了吗?闭上。”舞月随意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甩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盖住苏长夜的脸。 苏长夜抬手扯下脸上的东西,神情晦明难辨,嘴角轻轻抽了抽,终于无奈的吐了口气,“你的肚兜。” 舞月回过头,讶然的盯着苏长夜手上的肚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伸手抢过肚兜,别于身后,恼羞成怒,“你们古人都是变态,衬衫加牛仔裤就可以美美的上街了,搞什么绫罗绸缎?这里有没有简朴一点的男装。” 苏长夜笑而不语,伸手指了指一旁衣柜,“那里有些衣物,自己去看看合不合身。” 舞月兴高采烈的将肚兜丢在一旁,蹭到衣柜前,将里面衣服一阵折腾,总算找到一套浅墨色的锦衣。 苏长夜手肘支着木桶边缘,饶有意思的瞧着她得意的模样,“要男装做什么?” 舞月抱着衣裳,回头冲着苏长夜挑眉,“报仇。” 正文 040 有仇墨报(上) 章节名:040 有仇墨报(上) 舞月向来不是个认输的人,能屈能伸不只是大丈夫的本色,同样也是区区小女子的特长。有仇必报,更加是外星人的原则。 幸亏现在是古代,古人没有什么红外线警戒之类的,就凭宫里禁军,要想拦着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长青不是玩的很过瘾吗,那么,她自然要报仇,暗中报复。从苏长夜那里知道,暹罗进贡过一种墨水,一旦画上了就很难洗去。运气不错,长乐宫的书房里正巧有这种墨汁。 舞月拎着青花瓷瓶子,狡黠之下带着愤愤,“几天之内,看了本小姐两次,竟然没有长针眼。哼,今晚不好好报复回来,我还真不叫花舞月了。哦,不对,我就不是外星人了。” 打定主意之后,舞月照旧使了个瞬间移动,飞过重重把守的宫闱,径直来到东宫承乾阁。 黑色面巾之下,微黄眸子有神,四下打量没有巡逻侍卫经过之后,舞月很淡定的从房梁上翻下身来。利落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泛着碧色光芒的夜明珠,嘴角翘起弧度,幸好她从苏长夜那里顺过来这颗偌大的夜明珠,否则她肯定盲人骑马,四处碰壁。 借着夜明珠的光明,舞月很容易找到床的位置,或许折腾了一夜,苏长青连衣裳都没有脱掉就直接爬上床睡觉,睡相也是惨不忍睹。 舞月从桌案上选了一把狐狸毛笔,将暹罗墨汁倒入砚台,轻轻醮了醮墨水,一步一步走向苏长青,心底早已放声大笑,“嘿嘿,太子大殿下,你不是喜欢看女人吗,看我送只大乌龟给你。” 舞月执笔挥毫,不过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大乌龟端端的印在苏长青的脸上 舞月很是满意的端详着自己的杰作,眉毛挑了挑,继续涂鸦。末了,收笔罢工,一个纵身,原路跃上屋顶,可惜她方向感极差,居高临下,竟被布局相似的重重宫殿迷乱了感觉。 “惨了惨了,竟然忘了老娘方向感太差。这可改怎么办?”舞月微微抬直腰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各自写上东南西北四个大字,之后再将纸条撕成四张,捏成一团纸,双手合什,对着天上繁星祈祷。 “母星大大,求你指引我该往哪个方向撤退。” 舞月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在四张纸团上乱抓,终于凭感觉抓到一张纸,摊开之后,西字妥妥的映在她的瞳孔上。 就在舞月还未纠结完毕之时,不远处闪过一阵灯火,舞月急忙朝着西方遁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禁军。 不知过了多少院落,舞月蜻蜓点水一般的越过屋顶,直到一阵的对话声很恰当的勾住她的步伐。 “大飞,东宫有刺客,皇上下令,宫内侍卫全部戒严待命,你可别出错了。” “大军哥,就我们这个宫殿,别说刺客,就是麻雀也不来一只。见过失宠的嫔妃,还真没见过失宠的皇子呢。” “别说这种话,被二殿下听到了,我们会死的很难看的。”大军圆润的拉住大飞的手,示意他说话小心一些。 “二殿下,那不就是苏长戟吗?”舞月躲在屋顶上,她从没有见过苏长戟这个人,如今有缘一见,自然的好好看看才行。 正文 040 有仇墨报(下) 章节名:040 有仇墨报(下) 舞月乘着他们两走神的当口,从东侧玄窗翻了进来。虽然屋内幽黑,但是借着点点月光还是可以清楚的看个大概。屋子很大,也很雅致,在她印象中二皇子苏长戟是个病鬼,没想到竟是个文雅的病鬼。 舞月怀着好奇害死猫的心态,慢慢的靠近床边,床上的人睡姿相当不优雅。她蹙着眉头打量着,也许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内涵的人。说他是女子,眉宇间透着的男人气息不像是假的;说他是女人,却没有一个女人比他来得病态美。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这家伙不是人。 凌乱被子微微撩动,舞月差点没叫出声来。原来被子下面还藏着一个人,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个人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而是个太监。 舞月无奈讪笑,脑海嗡嗡作响,苏长戟特么不是病弱,而是爱好男色。圣元帝为掩盖家丑,才对外宣称他病弱,不能见人。 舞月摇摇头,心里忽然醒悟过来,心理变态的人还是少惹为妙。一转身准备开溜,却被他突然抓住手。 “鬼呀!”舞月嫌弃的甩了他一巴掌,猫着身子退了两步。 苏长戟似乎还沉迷在梦里,忽然被人一巴掌甩的有点晕乎,莫名其妙的挣开惺忪的眼睛,不知所谓的盯着一袭夜行衣的舞月。 舞月苦着脸,罪过油然心生。本来在美梦中被人吵醒已经是非常不爽的事情了,更何况被人一巴掌打醒的。 舞月捉摸着脱身大计,瞥见苏长戟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忽然想起心理学的催眠术,竖起手指有规律的摆动,声音飘渺清透,“在做梦,你在做梦。乖乖睡,乖乖睡。醒来之后,什么都忘记了。” 正当舞月自以为催眠成功的时候,苏长戟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竖起手掌朝她而来。 舞月本能的利用移动身法躲开,在这个时代,不会打架就绝对吃亏。 苏长戟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得身法,稍微有些愣住。 “你到底是谁?”苏长戟盛怒,直指她的鼻梁,“是太子派你来的?” “太子?”舞月重复一遍,忽然替苏长青感到可怜,亲生手足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那一边。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长青确实很可恶。 “是说实话是吗?别怪本王无情。”说着,苏长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如银龙缠水,游刃有余。 舞月虽然会打架,但她手无寸铁,和苏长戟肉搏简直以卵击石,她可没有那么傻。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圆球,重重一甩,一阵电光白烟弥漫房间。舞月乘机使出时空移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外打盹的大军和大飞听到响声,齐刷刷推门而进,一见苏长戟手持兵刃,不由跪地,“奴才护卫来迟,请殿下恕罪。” “哼。本王命大得很,死不了。”苏长戟懒得理会跪在地上的两人,径直的回到床上。 锦被下面钻出一个清秀的脸庞,显然花颜失色,“殿……殿下,你没事吧。” 苏长戟很温柔的捏着他的下巴,浅啄一口,“无胆匪类而已,害得六子担心,倒是本王的错了。” 大军和大飞相互看了一眼,差点没将宵夜吐了出来。 正文 041 筹谋(上) 章节名:041 筹谋(上) 柳絮纷飞,缠缠绕绕,像极了寒冬腊雪,飞过朱红云窗,沾染在舞月高高挽起的发髻上。 她独自倚着雕花镂空的云窗,目光随着柳絮飞舞,苏长夜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炸弹,从宫里回来之后直接将她撂在一边,视若无物。该不会是她不经意撞见苏长戟同性恋的事情激怒了他? “哎,做人难,做个有出息的人更难。”舞月垂头丧气的提起一盘食盒,很没骨气的朝着苏长夜的书房走去。 一路过来,除了柳絮轻,春风拂面之外,竟是连半个守卫的不曾见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临王府要出大事了。 “不是给我送吃的吗?别再走错房间了。”苏长夜推开斜窗,一副春困慵懒的模样。 “哦。”舞月顿住步子,推门而入,吸了口气,闭上双眼,任由微涩凉风轻抚脸颊,睫毛颤动,终是下定决心,一问到底。 “你开始行动了。” 苏长夜沉下眸子,默然的走到书案边上,提笔写字,却是不曾回话。 舞月有些不满,重重的将食盒放在桌上,“你还是不信我,对吗?” “我只是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而已。”苏长夜顿了顿,待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方才漾起笑意。 不知为何,苏长夜这句话在她听来,很是受用。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越来越觉得苏长夜不是个坏人,至少比他哥哥苏长青有情有义的多。他不是斯文型帅哥,正如他自己所说,斯文等于败类,衣冠楚楚还不如衣冠禽兽,既然左右都做不成好人,就无所谓成为坏人。 舞月掀开食盒,拎出一把即食葵花籽,一面掩饰心底笑意,一面装作无所谓的磕着。 “还以为你亲自为我下厨,差点感动的憋出眼泪。原来啊……”苏长夜弃了手中毛笔,端端过来,接过舞月手中葵花籽,磕的起劲。 “苏长戟是什么样的人?”舞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作怪,弱弱的问出来。 苏长夜垂下头,似乎不想回答,就在舞月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扬起头,眸子燃烧着紊乱的火花。 “你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吗?”苏长夜苦笑,继而自问自答,“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人研究过人性这个课题,在极小概率下,有那么一部分人先天性反人类。”舞月勾唇,这话题多少有些严肃。 “苏长戟就是这类人。”苏长夜将手上葵花籽放回盘子,“其实我有一个哥哥,他叫苏长寿,是大伯的遗腹子,从小就享誉乡里,更得到父亲的喜爱。就在他九岁生日的时候,却被发现暴毙在后院莲花池里。” 虽然猜到大概,舞月并没有阻止苏长夜继续说下去。 “就在父亲大发雷霆,要缉拿凶手的时候,苏长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前去求恕罪,声称苏长戟在长寿大哥茶里下毒。因为涉及家事,父亲封住所有消息,连夜审问苏长戟,却不料苏长戟生性暴戾狂邪,一听到是苏长青告密,操起长刀就想杀人。父亲徇私,自然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但是苏长戟从此就被羁押在他身边,不准他踏出房间半步。” “看惯了说书的,还以为你们古人很重视大义灭亲呢。苏长寿死得还真是冤枉。”舞月嘟着嘴巴,很是不悦。 正文 041 筹谋(下) 章节名:041 筹谋(下) 苏长夜宠溺的抬起手轻点她的额头,声音不大,却是很清楚,“你知道吗,我很累。” 舞月一时手足无措,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心跳如小鹿一般乱撞,琢磨片刻之后,总算诺诺的回应,“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苏长夜凝望着她,落寞许久的眸底慢慢填充着幸福,他微微靠近舞月,薄唇重抿,轻轻咽了咽口水,注视着她娇如樱花的唇。 “扑哧。”舞月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很是巧妙的打破尴尬。 苏长夜凝着笑意,张开双手微微控着她的双臂,打算继续的时候,却被哪个不识趣的家伙生生打断。 “砰砰砰”敲门声音仓促有力。 “进来。”苏长夜清了清喉咙,正襟危坐之下难掩一脸寒郁。 舞月歪在一边,抿着嘴偷笑,偷不到腥的猫,绝对不能惹。 “三哥。”苏长缅推开门,却被苏长夜的万丈寒冰冻得直打哆嗦,“窗户没关吗?这么冷!” “你呢,有事赶紧的说,不然何止冷而已。”舞月勉强绷着脸,却是坏笑的偷瞄苏长夜。 “桃夭来报,杨文轩近日招募一批死士,打算下月二十秘密送入东宫。”苏长缅丝毫不顾及舞月在场,饮了一口茶,一股脑的将情报说了出来。 “杨文轩?这名字很熟悉。”苏长夜还未说话,舞月眉头一皱,抢先问话。 苏长缅并不将舞月当成外人,上前两步,凑在她耳边嘀咕,“株洲都督,谢衣的师兄,也是太子的心腹。” “秘密招兵买马,太子打算武装夺取政权?”舞月一针见血,倒是呛得苏长缅不知从何答起。 苏长夜气定神闲的起身,将他二人分隔开来,“他终究是等不及了。” “可是有那么容易吗?圣元帝和你都在京城呢,他这时候起兵,胜算不是很大。”舞月凝着眉头,煞有其事的分析。 苏长缅摸着自己的鼻子,“你不知道下个月二十是祭祖日,父皇已有旨意,让太子留守京城主持政务。我和三哥陪他回家乡祭祖。” “挺好的。天赐良机,敌不动我不动。苏长青既然这么着急,我们何不成全他?”舞月挑眉,嘴角翘的老高。 苏长缅夯着脑袋,不悦嘟囔,“果然夫唱妇随,三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早就让桃夭盯着杨文轩,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个自然。我选中的人自然不能太差。”舞月厚着脸皮自夸,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苏长夜得意的勾唇,一派自若的问,“太子府朱公义和乔山何时启程去株洲送盔甲军备?” “如无意外,此时已经出了京都。”苏长缅抬头,眼底尽是狡黠之色。 “不过,太子真的打算武装叛变吗?这皇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终归还是他的。”舞月忽然捏着苏长夜的下巴,饶有趣味的问。 苏长夜抬手捏了捏她最近长得肥润的脸颊,笑意飞飞,“事到如今,他反不反毫不重要,眼见为实比什么都来得有说服力力。” 舞月撅着嘴巴,微微怨嗔,“不说实话会死呀。” 苏长夜一脸正色的望着她,“我说过不会骗你。” 苏长缅打了个冷颤,很是夸张的咆哮,“秀恩爱死得快,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正文 042 戎装待发(上) 章节名:042 戎装待发(上) 政治斗争这种事情,时刻都在反转着。前一阵子,太子苏长青气势咄咄的搜查长乐宫,丝毫不将苏长夜放在眼底。不过几天功夫,却被圣元帝软禁东宫,而苏长夜这位天策将军重回军营,准备征伐株洲都督杨文轩。 舞月站在高台上,悠悠的拢了拢貂绒披风,明眸汪汪的凝望着俯瞰三军的苏长夜。 这世界上陌生人的话不要轻易相信,可是亲信说的话那就不得不信了。谁能想到,太子亲信朱公义和乔山突然转向回京,秘密会见圣元帝,将太子厉兵秣马,武装叛变的事情全盘脱出。 圣元帝虽然大怒,毕竟老奸巨猾,沉下心来想想倒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思量再三之后,决定派自己的心腹赵颖传密旨给杨文轩,让他进京与太子对质。 可是狗逼急了还会跳墙,他还是低估了杨文轩的骨气。人家横竖都是死,干脆揭竿而起,不过三天就占领了丹阳、普城两个城池。这下子圣元帝的屁股可就坐不住了,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捡个皇帝当当,自然不能被人拉下马。心里虽然不愿意,却抵不过满朝文武的奏请,只好任命苏长夜天策将军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兵出征。 舞月打了了喷嚏,明明过了阳春,天气竟然会急剧降温,微微还飘着霜雾。她抬眼株洲方向,不知为何总觉得惴惴不安。 “皇上驾到。”总管公公扬着比蚊子还尖锐的声音,划空而过。 三军台下,刷的一声跪成一片,万岁呼声如山似海。 “众将士平生。”圣元帝一袭明黄色盔甲,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他打算御驾亲征。 “阿夜。还记得父皇这身盔甲吗?”圣元帝和眉善目的望着苏长夜,他们父子之间就像钟摆一样,此消彼长。 苏长夜莞尔,眸中却是肃穆庄重,“娘亲不眠不休绣出来的,儿臣岂能忘记?” “阿夜,这柄宝剑随为父征战沙场多年,如今赠送与你。待你们凯旋而归,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圣元帝双手捧着嵌着明黄宝石的宝剑,义正辞慷。 苏长夜潇洒接过宝剑,抽剑指天,放眼巡视三军,掷地有声,“犯我大殷者,必当诛之。我与众位勇士同心死义,不破贼军誓不还。” 天下兵马本就是他的旧部,四大将军因为此次机缘重新归队,此时听他这番陈慷,昔日沙场厮杀,随时准备马革裹尸的激情燃烧着全身。 “不破贼军誓不还,我们誓死追随。” 三军高呼,倒是将圣元帝震的有些发愣,着实理不清这步棋究竟是走对还是走错?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舞月站在高台上,透过垂帘,远远望着苏长夜紫羽银白盔甲,天降贵胄,主宰风云,义薄云天,却又天姿卓绝,谈笑自若。那时候,她似乎明白了一个事情,苏长夜从不满足兵权归还,他锋芒外露,就是要让自己的心腹以及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大臣察觉,他们是时候选择正确的营地了。 正文 042 戎装待发(下) 章节名:042 戎装待发(下) 舞月温和的勾唇,眼底却是浮沉不定,似乎瞬间的错觉,她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渐渐拉开,又或许是他们从未挨近过?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圣元帝已经回宫去了。苏长夜笑若星辰的向她迎来,眸底缠绵着浓浓的不舍。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记得吃饭。”他伸出双手将她环在臂弯中间。 “哦。”靠的太近,四周的空气弥漫着他难忘的淡雅清香,一时之间,脸红臊的厉害。 “睡觉的时候不准踢被子。”苏长夜轻捏着她的鼻尖,一脸宠溺。 “哦。”舞月甩甩头避开他的蹂躏。 “还有我书房柜子最上方那格一定不能动。”苏长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严肃而又正经。 “哦。你藏什么了?”舞月来了兴致,眸子泛着彩光。 “秘密。在府内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吹这个哨子,桃夭会帮助你的。”苏长夜从怀中取出竹哨,小心翼翼的交给舞月。 “哦。”舞月半信半疑的接过竹哨,心里蔓延着丝丝甜蜜的味道,桃夭是他最为隐蔽的部队,坊间流传天罡夜行,替天行道,所向披靡。 “那……我走了。书房的柜子一定不能动,记住了吗?”苏长夜有些受伤的揉着鼻梁,分离在即,这女人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想不通。 “等等。”舞月突然抓住他的手,匆忙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十分郑重的放在他的手心上,眸子睁得老大,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瞎话,“那个……这个锦囊是我去庙里逛的时候随便求得,你蛮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的。” “恩。我会好好的回来。”苏长夜总算漾出雨后春日一般的笑靥,目光缱绻,易发浓腻。 舞月由衷的抿唇,锦囊里装的是她的头发,只要他有危险,她定能够感知并及时相救。毕竟她也是个人,还是个不想当寡妇的女人。 “王爷。”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她们深情对视。 舞月顺着声音望去,四个戎装整齐的汉子憋住笑意,盯着他们瞧得很是高兴。 “龙骧大将军秦非,虎啸大将军程,雀卫大将军罗盛,玄武大将军尉迟达。”苏长夜豪爽廊笑,为他们引见,“内人花舞月。” “舞月见过四位大将军,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舞月雀跃的抱拳作揖。所谓英雄惜英雄,她认为自己是个女英雄,所以不能失礼于人。 “属下见过嫂子。”罗盛漾着活泼的笑脸,嘴角弯着戏谑,“苏大哥每次都在信上说起你,今天一见果然爽快不扭捏。” “没办法,女汉子是本命呀。”舞月抬手揍了苏长夜一拳,“你个小样,竟然到处败坏我的名声,简直找死。” 反正他们能够称呼苏长夜为苏大哥,而且苏长夜也没有否认,那就足以证明这四个人和苏长夜之间关系匪浅,大有情同手足之义。 苏长夜有些发窘,却是不该甜蜜笑意,轻轻制住舞月胡乱招呼的爪子,“老程,尉迟。我今日才知道河东狮吼是什么样子的?” “河东狮一吼,君子抖三抖。”程和尉迟达相视而笑,豪爽笑声贯彻天际。 秦非好不容易憋住笑意,指着台下石刻,“时辰已到,大哥,我们该出发了。” 正文 043 正式学武(上) 章节名:043 正式学武(上) 此后个半月,除了逛过三次街,回了两趟兰亭阁之外,舞月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王府里,有空没空净往苏长夜书房跑,直到将房内书籍折腾得七零八落方肯罢休。 这日,舞月照旧推开书房大门,手上提着一把扫帚,打算大干一场。 “噗咚”一声,屏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端端的跪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小姐,你就饶了屏儿吧。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屏儿收拾残局的呀。” 舞月有些手软,却是瘪嘴抱怨,“谁叫你家姑爷得罪我了?什么书房的柜子一定不能动,简直就是鬼扯。他丫的一大早就算计好了,害得我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一打开柜子门,就被泼得狗血淋头,不对,是墨水淋头。” 屏儿想笑却又不敢出声,这当头惹怒小姐,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舞月一时没防备,倒是吓了一跳。 只见,桃夭一袭桃色劲衣将身体勾勒得十分匀称,持剑抱胸,一副泰然自若。 舞月撇嘴,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手下,再这么神出鬼没,她可总有一天会被吓死。 “桃姑娘,王爷命人快马送杏仁过来,你没去大厅吃吗?”屏儿竖起脖子,一脸雀跃。别看桃夭冷淡的样子,其实她人很好。 “王爷有令,贴身护卫王妃,不敢怠慢。”桃夭报以一笑,笑若灼灼桃色。 “贴身护卫?分明是监视软禁。”舞月愤愤不平,腮帮鼓得厉害,这货难不成是来讨债的?她每次上街,凡是同她靠近的人,不是被揍的皮开肉绽,就是被丢到河里,久而久之,她竟成了过街老鼠,谁见谁躲。 “王妃乃王府女主人,不可抛头露面。”桃夭懒得瞧她,声音毫无起伏的响起。 “废话,你不也是女人,带着剑到处走就可以,到了老娘这里就不行了?女主人?女主人不是女人啊!”舞月丢开扫帚,气势涛涛的佛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着端起茶狂饮。 桃夭难得望了她一样,眉色有些异样,这女人倒是天生豪气冲天,或许真的如谢衣所说,能够助王爷成就大事。 “是桃夭的错,请王妃莫要气坏自己。” 舞月不敢置信的眨巴着眼睛,“你会道歉?那个……其实我也没……呃,你要是教我剑法的话,我就不生气。” 她忽然有个想法,在古代冷兵器时代,没有一两招功夫傍身的话,是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武功可以用来粉饰自己的超能力,借助武功这个媒介,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超能力,何乐而不为。 “这个?”桃夭有些迟疑,毕竟传授武功这种事情涉及门派秘要,不能轻易答应。 屏儿拽着舞月的衣角,“小姐,江湖门派对于收徒授武很重视,没有师门同意是不能随便收徒弟的。” “好像也是。”舞月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会,隐约记得在某位金大师的武侠小说里有看过,武功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之类云云。 正文 043 正式学武(下) 章节名:043 正式学武(下) “日上正空,想来王妃今天不会出府了,桃夭告退。”桃夭站直身子,不经意的拍拍衣裳,迈开步子,一本蓝皮的古卷掉落在地,可惜她竟似一点也没有发觉,头也不回的走了。 “桃……”屏儿刚要出声叫住桃夭,却被舞月拦着。 “笨。那是桃夭故意掉的,以她的功夫怎么可能掉了东西也不知道呢?”舞月走到门口,麻利的将古卷捡起来掂了掂,看着桃夭远去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苏长夜身边的人真是很有趣呢。” 屏儿十分无奈的摇摇头,她家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王府后院,竹林随风,撩动檐角佛铃,荡出清脆响声。 舞月饶是一本正经的翻着古卷,眉头确实皱的老深。虽说她在这个大殷王朝呆了好一段时间,可是这蝌蚪文一般的文字还真是没认识几个。 “实践出真知,武功又不是看看就会的。”司命欠揍的声音很没规律的打断了她的钻研。 舞月并不急着将古卷收起来,而是淡定的抬头,瞟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苦读。 “不识字就直说,在古代没几个女人能够上得了私塾的。”司命不知从哪里头来一把羽扇,装出一副智者模样,妙语连珠,“不识字真的没什么好丢人的,来来来,老乡教你认字。” 舞月果断的从石凳上一玻璃果盘上挑出一颗杏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司命的膝盖,害得他惯性的跪倒在地。 “哟哟,神医干嘛行如此大礼?老娘承受不起呢。”舞月蹙着一脸坏笑,事不关己的吃着杏子。 “没法子,最近窑子逛久了,脚有点发软。”司命没皮没脸的凑过来,抢过舞月的古卷,正打算详细阅读一番。 舞月适时抢了回来,随手在他一副上擦了擦手,“脚软的话,就多补补钙咯。神医牌钙中钙,谁敢匹敌。” “才多久不见,竟然被苏长腿调教得伶牙俐齿了。”司命委屈巴拉的拾起一颗杏子,苦涩的咀嚼着。 舞月一把将玻璃盘抱在怀里,端着杀人的眼神瞄着司命,大有民以食为天,胆敢和她抢食物者杀无赦之意。 司命吃醋的撅着嘴巴,“不就是吃了苏长腿送过来的杏子吗,至于紧张成这个德行。告诉你把,苏长腿老有义气了,我那里也送了一堆过去呢。” “是吗,那你还偷吃?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噎死你。”舞月莫名其妙的薄怒,干脆往外挪了挪,保持距离。 司命干笑两声,终于正经的开腔,“不同你闹了。如今,苏长夜总算重新掌权,看来这殷朝江山易主指日可待。我们的飞碟,你可着手准备了吗?该不会最近被苏长夜宠的都不想回母星了?” “开玩笑,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舞月不屑的瞟了司命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笺,塞到司命手上,“里面的材料就交给你了,无所不能的老乡。” 司命摊开纸,看了良久,终于展颜欢笑,“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好好练习的的武功吧。不过武功这种东西要靠天分,你可别学着学着变成跳舞了。” “多谢担心。等我大功告成的时候,肯定拿你小试牛刀。”舞月并未动怒,而是很有涵养的朝着他款款而笑,倒是将司命吓得一身鸡皮疙瘩直冒。 正文 044 真相(上) 章节名:044 真相(上) 舞月端着古卷,看的津津有味,经过半个月来的修习,她所谓的武功招式已经学得有模有样,起码应付几个小毛贼是没有问题的。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屏儿急急躁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小脸挂着满满的汗水。 舞月偷空瞄了瞄天空,打了个哈欠,“急什么,天又没有塌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呢。” “小姐,你再这么不急不躁的,小心姑爷被琉璃姑娘抢了。”屏儿不知从哪里拿到一块小锦布,深恶痛绝的嚷嚷。 “等等。苏无赖不是去打战了吗?怎么又跟琉璃扯上了。”舞月挑着眉,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蹊跷。 屏儿将锦布塞到舞月手上,神经兮兮的眨眼,“先生嘱咐,一定要交到小姐手上。” 舞月慵懒接过,却没有多少好奇,苏长夜那人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纯男,也不可能真的看上琉璃。所以,她比较好奇司命那厮在鼓捣些什么鬼主意。 “天罡夜行掳走琉璃,请速到翠羽居一见。” 屏儿看到舞月事不关己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哀求,“小姐,就算您不喜欢姑爷,可是相府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呀,再怎么也不能输给风尘女子。我们去翠羽居调查真相吧。” 舞月蹙着眉毛,“想要知道事情真相不是很简单,桃夭……” “不知王妃有何差遣?”一个绯色掠过,桃夭靠着墙,没什么表情。 “我们屏儿大人有话问你。”舞月拽着屏儿的袖子,将她拉到桃夭面前。 屏儿眸子汪汪,却又被桃夭的一脸寒气怔的有些发软,“小姐,我不敢……” “你家主子是不是派人接走琉璃了。”舞月换了个姿势,慵懒的问。 桃夭如实点头,王爷吩咐过没有必要瞒着王妃。 舞月耳朵机灵的竖了起来,眨巴了几下眸子,霍得将锦布叠好放进怀中,“今儿天气甚好,屏儿,我们去逛逛。” “逛逛?”屏儿听了桃夭的话更是着急,惊慌的看着她,“小姐,今儿外面下雨。” 舞月站在屋檐下,屋外落雨如帘,滴落青石过道,激出点点水花。 舞月阴测勾唇,“下雨天,正好逛窑子,有情趣。桃夭,一起去。” 桃夭难得眉毛跳了跳,却不能拒绝,谁让她家主子有命,让她贴身保护。 因为舞月曾经和苏长夜来过,翠羽居大部分姑娘都认得她,也似乎料定她会来似得。打一踏入翠羽居门口,就有下人打点好一切,瓜果茶点一应俱全。 舞月端起一旁的龙井茶,很是努力的闻了闻,“既然请我来此,也该现身相见了吧。” “多日不见,舞月还好吗?”珠帘撩开,莫雪鸢从内堂步出,仪容清淡,却不失贵气。 舞月微微一顿,来之前,她心中有几个人选,却没料到竟会是莫雪鸢。 莫雪鸢端坐在她旁边,随手剥了一颗杏子给她,一双灵巧的手美得无可挑剔。 “桃子,我难得逃出东宫一次,你就让我和舞月聊会,好吗?”莫雪鸢朝着桃夭撒娇,娇俏可人。 桃夭难得莞尔,轻轻点头,便步出门外。 舞月实在难以接受,桃夭这样子怎么能当保镖呢?苏长夜绝对在耍她玩呢? “我们说些体己话,屏儿能否先行退下呢?”莫雪鸢虽然是问屏儿,眼光并未离开舞月身上。 正文 044 真相(下) 章节名:044 真相(下) 舞月点头示意屏儿先行退下,却是不慌不忙的撑着下巴,笑得有些牵强,“大费周章请我到这里,不知所谓何事呢?” 舞月语气多少有些不善,隐隐觉得莫雪鸢不是自己想象当中那么的柔弱,也许她从未看清过,又或许她被骗了。 内室空悠得厉害,莫雪鸢端茶而抿,却是良久没有出声,静谧的空气之中透着淡淡茶香。 “你说兔子会不会咬人?”莫雪鸢笑靥如花,温柔眸子却是绽放出曼陀罗一般的窒息气味。 “这话问得好没意思。有牙齿就会咬,没牙齿咬了也白咬。”舞月冷淡而笑,声音轻若浮尘,却让人哭笑不得。 莫雪鸢淡淡逸出笑意,眼底邪魅气息掩饰得很是干净,落下茶盏,“阿夜离京二月有余,舞月可知前线情形?” 这话倒是将舞月问得有些发愣,这些日子以来她顾着练功,竟然将苏长夜抛诸脑后,果然不是贤妻良母的料子。 “路途遥远,阿夜前阵子着人送杏子回府,应该没什么大事吧。”舞月心虚的端起茶杯,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永夜关。”莫雪鸢声音很轻,可是舞月隐隐觉得有些心慌,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莫雪鸢从云袖取出一张信笺,眸光流溢却是说不尽的寒意婆娑,“我困身东宫,永夜一行,希望舞月能够替我而去。” “阿夜是我丈夫,去救他本来也没什么。”舞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手上信笺一把火烧的干净,“只是现在的你,我可没有那份勇气相信。” “我只想活着。”莫雪鸢起身,眼底落寞不断放大,“这是活下去的代价有些残酷罢了。” “说下去。”舞月眨巴着眼睛,心里并未有多大的起伏。人心都藏着一只沉睡的毒蛇,只是很不巧,莫雪鸢的毒蛇在这时候苏醒而已。 莫雪鸢好看的眸子瞬息万变,声音却是肯定执着,“杜如月不会放过我,要想扳倒她,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帮得上忙,宫斗这档子事情可不适合我。”舞月声音轻快,眸子却是异常冷郁。 莫雪鸢淡淡开口,眸子黯淡了许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你该知道的。” “你的问题太高深了,我可不会读心术。”舞月内心微微漪动,脸上却是掩饰的很好,不着痕迹。 “阿夜心里有你。”莫雪鸢漾着自嘲的笑意,“再深厚的情感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人心变了就是变了,这么久以来,你对阿夜的心意都视若无睹吗?” “然后呢?”莫雪鸢说得并不隐晦,而舞月也听得明白清楚,只是她心里的震惊还在晃动,迟迟无法平息。 “你不是一心想要撮合我和阿夜吗?可惜,现在夺走他的人正是你自己。你不应该为我做些事情补偿吗?”莫雪鸢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字正腔圆的问。 舞月垂眸,却是似是而非的笑了声,“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挺应该的。” 莫雪鸢缄默片刻,笑得很苦涩,“你以为我是坏人吗?郊游那件事情,如果不是你和落星,我怕是无法活到现在。” 正文 045 阴谋(上) 章节名:045 阴谋(上) “算了,如今不讲一切讲个清楚明白,你怕是不会帮我的。”舞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死灰,“舞月,你可听说,我为了嫁给太子,刺了阿夜一剑吗?” 舞月扬眸,虽然早有听屏儿提及此事,但真相如何,她也并不肯定。 莫雪鸢见舞月缄默,嘴唇绽着凄冶的笑意,“我和阿夜青梅竹马,从小我就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风风光光嫁给他。可是,千算万算总是抵不过命运,那一年前朝被颠覆,我也想像个公主,堂堂正正死去。可……不是没有人都有死得勇气。” “蝼蚁苟且偷生,这并没有什么好可耻的。”舞月望着她带着追忆的眸子,心中微微软化下来。 莫雪鸢苦涩一笑,“人很卑微,一旦产生怕死之心,就永远无法摆脱心结。我原以为圣元帝找到我,会斩草除根。却没想到,他打算利用我安抚前朝遗臣。” “他倒是脑筋挺好用的吗,穷兵黩武之后,竟然也会怀柔了。”舞月轻哂,却是赞同圣元帝的做法,毕竟能够推翻一朝统治并取而代之,实在不易。就好比项羽推翻秦朝政权,却没能坐拥江山一样。 “狡兔死,走狗烹。”莫雪鸢眼底微微渗透着恨意,“为了江山,就算是骨肉至亲也不能例外。” 舞月恍然大悟,却是微讶摇头,“放眼天下,兵权在手的苏长夜自然成为圣元帝的心腹大患,与其说他要维持嫡庶长幼秩序,倒不如说他害怕苏长夜会起兵造反。” “贼就是贼,偷到手的东西固然怕会失去。”莫雪鸢神色冷冽,黛眉皱起千重波涛。 舞月闭上眼睛,声音悠然,“谁又不是贼,就算是前朝,那也是从别的朝代夺过来的江山,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莫雪鸢语塞,并未纠结这个话题,目光流转,“他以阿夜性命逼我,不……是我怕死。阿夜只是借口而已。” “所以,你就和圣元帝合作,对苏长夜绝情决意,更是不惜刺他一剑,向圣元帝投诚?”舞月心里不知不觉沉重起来,苏长夜这一辈子竟是比任何人过得都可悲。 莫雪鸢摇摇头,“只是我低估了圣元帝的狠绝,我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释去阿夜兵权,将他软禁京城,更没有想到苏长青会在那把匕首上下蛊。” “元婴蛊果然是苏长青下得手,当真好的很呢。”舞月眸色凝重,脑海中浮现着彼时苏长夜蛊毒发作的样子,一时不慎竟是将手中茶杯捏碎,砰然一声,不仅莫雪鸢惊讶,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反应过来。 “你真的很爱阿夜。”莫雪鸢的声音轻浅得有些沉重,“罢了,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快去永夜关帮助阿夜吧。迟了就不好了。” “等等。”舞月伸手抓住莫雪鸢的手,“我先帮你,再去和苏长夜会合。放心好了,苏长夜那家伙的命可硬着呢,暂时不会有事。” “你……”莫雪鸢有些讶异,思来想去,却是捉摸不透舞月为何会改变心意。 “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也是想替苏长夜报个仇而已。”舞月勾着唇角,声音白转千折,“当然,我不会伤害苏长青,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我。” 莫雪鸢转眼看她,婉转一笑,“我只想成为太子妃,不想杀人。” 正文 045阴谋(下) 章节名:045阴谋(下) 京都城北,夜幕之下,灯火通明,坊间巷道灯彩斑斓,人来人往却是没有几个女子。 舞月一袭男装打扮,在天香楼楼顶上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躺着,嘴上叼着一棵细细的芦苇杆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 都等了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莫雪鸢的情报是否正确。 日间,翠羽居内,琴弦撩拨轻弹佳曲,玄窗推开,映出湖面夕阳,点染赤橙晚霞。 舞月伸伸懒腰,唇角欠着不变的笑意,“你打算怎么做?” 莫雪鸢坐在沉香木凳上,纤纤细手轻挑古筝,极为雅致,“京都少女失踪,刑部已经怀疑东宫,可惜碍于权势,不敢声张。” “哦。你是想让我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将这个事情揭穿。然后嫁祸给杜如月?可惜这场戏要想成功,最好是人赃并获,我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能够调动刑部的人陪我抓人。”舞月笑得很是灿烂,眸子泛着点点的锋芒。 “帮人帮到底,你不行,别人可以。刑部侍郎可是花丞相的得意门生。”莫雪鸢从容不迫的起身,眸中坚毅,没有丝毫的动荡。 “话虽这么说,可惜我不想牵扯过多的人。你只要告诉我东宫采花团伙的作案时间地点,我自然有能力将这件事情小化大,闹得满城风雨。”舞月不动声色的凑到莫雪鸢身边,吸吸鼻子,唇上洋溢着惬意的光泽。 “今夜城北主巷,贺员外小女儿及笄。”莫雪鸢沉着气,脸颊微粉,增添些许妩媚气息。虽然不大服气,可是舞月与生俱来的气质,倒是让她很是羡慕。 舞月眨巴着清澈的眸子,小嘴撇动,“今夜啊,时间能不能再详细一点,整晚吹冷风这种事情不大适合我。” “没了。苏长青生性谨慎,就连魏大人也不完全相信。”莫雪鸢抬头瞧着舞月,轻咬唇角,终于重重的摇头。 “罢了。谁让我言出必践呢。吹冷风就吹冷风好了,不过,你记着,这种害人的事情,我可不会帮你第二次的。”舞月眯着眼睛,隐隐透着威胁气息,唇角笑意邪气了点,却没有露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我知道。”莫雪鸢抱拳,柔弱之中不失礼数,“我也没有那份勇气再来求你。” “陆捕头,守株待兔可不是办法。”一阵很轻细的声音成功吸引住舞月的注意,因为天香楼是城北最高的楼阁,栖身楼顶大有俯瞰众生的感觉,坊巷的任何动静都能尽收眼底。 舞月朝东巷望去,两个捕头趴在民房楼顶上,注视着贺家的动静。 “一切都部署妥当了吗?陈光。”陆捕头并没有回答问题,深沉的音色不怒而威。 “是,一切准备就绪。”陈光轻点头,有神的眸子注视着贺府大门。 舞月从怀中摸出一包瓜子,淡淡一笑,苏长青胆子可真是大,这阵子采花大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竟然还敢乱来。这人不是过分自负,就是白痴。 现在夜色不算很晚,她大可小憩一会,养精蓄锐,反正有人帮自己看着,也没什么损失。 正文 046 出手相助(上) 章节名:046 出手相助(上) “着火了,快救火。”锣鼓声声愣是将舞月从睡梦中吵醒。她本能的翻了身,差点滚下楼顶。 “陆捕头,后门守卫放出烟火讯号。”陈光指着烟雾弥漫的空中,手中大刀已经亮起。 “追。”陆捕头身形一顿,早已跃上屋顶,朝着烟雾深处的黑影追了去。 舞月好不慵懒的伸腰,本想学着陆捕头的样子,飞檐走壁,转念想到自己轻功练得不到家,要是不小心失足的话,这条小命指不定就此玩完了。 非常时刻,还是得用看家本事。舞月抬手侧耳聆听,透过雾霭夜风,很容易找到他们的方位。 身形瞬动,千重幽夜涌动明月银光,黑衣轻扬,空留深深浅浅衣袂声响。 城北郊外,通往白於山方向的官道上,白月泽光飞镀乱花,舞月穿梭在流月光晕之中,前进无阻,不过刹那早已落足郊外古木,凌厉初风衬得她易发英姿飒爽。淡淡的血腥味传来,眸底深处似乎闪现着刀光剑影。舞月眯着眼睛,注视前方一条通往深山的小道,灌木遮掩之下似乎血流成河。 舞月轻绾头发,顺着山道两侧古木飞跃前行,一路山绿叶沾染血腥,七横八竖躺着一地尸体,衣着服饰全部一致,只有手上的兵器不大一样,或是短剑,或是长刀,又或是狼牙锤,形形色色。 舞月托腮打量着,这地上许多尸体黑色衣服上都绣着一个宫字,难不成是东宫太子苏长夜暗中培养的死士。照他们身上的伤口来看,应该死于同一个人手上,可是能够一剑解决这么一批高手,来者武功实在惊人。 舞月从树上一跃而下,在一具身体边上蹲了下来,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眉头皱得很深,目光凌厉而又厌恶,地上尸体不过须臾尽化白骨。 舞月起身放眼望去,满路白骨,积累山间。腐坏的如此之快,必有蹊跷,琢磨半响,心中已有明朗的答案,那就是这些人受伤之后,自己服下化尸毒药。死士的信仰还真可怕。 就在舞月无限感慨时,小道左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叱。 舞月侧身对着一地白骨,意味深长的抿嘴,“到底是老娘运气好呢,还是你们的运气差,跟错主子?。” 迈开步子沿着小道直走,不多久,小道一分为二。舞月吸吸鼻子,果断的朝着左方走去,身形轻盈,虽然在尸体丛中穿梭,愣是不染半点血腥。 兵刃碰撞的声音不断扩大,舞月环顾四周,挑了一株古榕树后停了下来,榕树下灌木丛长得甚好,将她完全遮住。眯着眼睛,透过灌木枝叶罅隙,将一切看得真切。 山径上,数十个黑色影子团团围着一名着官服的男子。男子手持白色折扇,俊美的脸上赫然划着一道刀疤,刀疤虽然狰狞,却为他秀气的脸上增添些许阳刚。 他一袭官服已然血痕狼藉,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是谁的血。 舞月眸光流转,赫然认出,此人就是刚才在城北布控的陆捕头。虽然觉得没有两下子功夫是不可能当上捕头,但是这位陆捕头的功夫着实让她目瞪口呆。 正文 046 出手相助(下) 章节名:046 出手相助(下) “陆啸天,再拦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陈光就是你的下场。”站在围攻队伍前方的一个带着鸡头面具的男子阴阳怪气的说,尖刻怪调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猥琐。 陆啸天手中折扇回旋,从腰间抽出长鞭,强大的力量将突袭而来的暗器尽数挡了回去,一脸从容嘲弄,“好笑,我是兵,你是贼。兵捉贼天经地义,谈何怕死!倒是阴阳手郑平,你何时沦为采花贼了?” “哼,盘丝鞭不愧是上好兵器,临王果然好阔气,竟然能够将它赏赐给你。看来堂堂竹上风邪也不过是好慕虚名之人,区区玄魂扇就能让你甘心为临王走狗?”郑平高扬着脖子,手形闪动,一个和他差不多身形的人倏然出现,两人并将而立,让人难分真假。 “承蒙夸奖,临王殿下的气度可非你们主子能够比拟的。若是你能够弃暗投明,这把扇子送给你也无妨,天热的时候用着也算不错。呃,差点忘了,阁下两个头,一个扇子似乎不够!” “你!”郑平语塞,四只眼睛眯得更细,“哼,难怪主子说,苏长夜教出来的手下个个伶牙俐齿,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 “不敢当。阁下颠倒黑白的嘴上功夫更是让人倾慕,不要忘了这满地躺着的都不是我的人?”陆啸天一边摇摆折扇,一边暗中调息。 郑平右手托着一个黑色方巾掩盖着的东西,两个头对望,阴险的笑了笑,“哼哼,主子有令,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杀无赦。” “梵灭九宵,天倾地绝。以吾之名,雷霆劫至。” 郑平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口念咒语,背上骤然张开两方巨翼,左侧是鸩鸟的翅膀,黑骨中布满淡蓝色羽毛,右侧是鸟的翅膀,黑骨中布满浅红的羽毛,双翅震动,羽毛融入魔气之中。 陆啸天暗道不好,折扇于风中划出绿色光纹,旋身张开结界,绿色结界将他护在里面,绿光灼灼,浑然天成。郑平的阴阳术十分霸道,如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上好兵器,使得功力不断扩大。 梵天铃吞噬魔气,笼罩着千万雷霆之力,屏蔽天空,端端的将他困在梵天铃之内。 灌木丛内,舞月蹙眉瞧着,隐隐为陆啸天的人担心,这般发展下去,体力溃散只是早晚的事情。再怎么说他都是苏长夜的人,又是朝廷捕快,抓捕采花贼的重任缺他不行。 蓦地,钟声声大作,郑平两侧翅膀,爆射出黑色的光圈,夹杂千钧雷霆,直接直取受伤后退的陆啸天。 陆啸天眸光易发坚毅,单手甩开盘丝鞭,耀眼的绿光将染着剧毒的双色羽毛尽数化去。 郑平一阵怪笑,两个声音一同响起,“哼哼,阴阳术一动,万物皆摧,你终究还是大意了,哈哈哈哈!” 陆啸天暗道不妙,郑平背后翅膀响起惊天轰鸣,金色梵文字符吸引万千雷霆汇成一柄巨大的剑,剑上盘旋着两色羽毛,散发雷霆,毁天灭地而来。 光线散开之后,在郑平狂妄得意的肆笑中,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指了指他的背后。 正文 047 尾随(上) 章节名:047 尾随(上) “怎……怎么回事?人呢!”郑平不敢相信环顾四周,未果。两个脑袋对望,现场诡异的很,一股震慑力量弥漫林中。 舞月从兜里掏出金色面具,姿势潇洒的靠在树枝上。陆啸天站在丈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舞月,四周隐隐飘着些许奇怪的花瓣,令人畏由心生。 郑平两个头啪的撞到一块,巨大的疼痛让他从怔愕中醒来,沉声道:“小子,竟敢坏我大事,我要你小命” “话说的太大,小心闪了舌头。连本……公子在哪都没搞清楚,空口说大话可是不好的。”舞月清脆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飘忽不定,“陆捕头,还在那里发什么愣子?赶快英雄救美去。” 一言惊醒,陆啸天抱拳作揖,继而转身朝着东方追了过去。 “公子相助之恩,来日必报。” 郑平使眼色,示意手下去追,却被舞月以奇形怪状的树枝挡住去路。一时恼羞成怒,举刀劈开眼前的舞月,不曾想到,舞月的身体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漾起涟漪之后,消失无踪。 “什……么?!” 就在郑平错愕惊恐的瞬间,一道金光闪过,舞月悬浮于树林巅峰,肆意狂笑,“这只是小小告诫,奉劝各位最好能够弃恶从善,因为你家主子太无耻。青山不改,流水长流有缘再会。” 天地间飘洒着双色羽毛,小道上死士倒地嘶叫,挣扎不已。 “大人,你的翅膀……” 郑平双头互望,背后只剩下一堆光溜溜的黑骨,布满剧毒的羽毛早已被人剃去,四处飘落,自己手下中毒倒地,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郑平咬牙切齿,“你究竟是何人?畏首畏尾算什么!” “你真想知道?”舞月拉住缰绳,回身掀开金色面具,一张狰狞的鬼脸露了出来。 被耍了吧?古人有云,女孩子不可以抛头露面,尤其是已婚妇女。若是让她家苏长夜知道她半夜三更夜会这么多男人,不把醋坛子打翻才怪。更何况,有陆捕头扛着,她大可不必轻易露脸。 “鬼母修罗?千羽狐!”郑平眼中惊恐早已达到极致,鬼母修罗千羽狐。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凡见过她的人都已化成鬼魂。心头一阵冷颤,难怪身形飘忽如同鬼魅! “这羽毛挺好的,我便暂且收下。后会有期!”舞月冷声应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中却是暗自琢磨,千羽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也好,以后大可利用这个身份方便行事。 呼呼,山林之间尽是夜风呼啸,山道尽头早已不见她踪迹。 “我的五毒羽。”郑平震怒的跺脚,咬牙切齿,“师父传授的上好法器竟然被他收走了,可恨。” “大人,我们都中毒了,能否赐给我们解药。”几个功力较为深厚的随从勉强撑起身子求赐解药。 “可恨。”郑平伸手在怀中掏了很久,就是没有找到解药。忽然一阵疾风传来,他本能的接住,但是对方力道刚猛,震得他虎口生疼。定睛一看,竟是他丢失的解药瓷瓶。 “上天有好生之德,坏人也是人。罢了,今儿便饶你们一次,以后可要好好做人哦。”舞月戏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就在大家晃神之际,却没有人发现,她早已尾随陆啸天朝着东宫而去。 正文 047 尾随(下) 章节名:047 尾随(下) 房间布局雅致有序,一身着浅黄色宫装女子款款而笑,丹凤眼狭长却透着狠绝,“郑平不愧是爹爹的好帮手,这么人心惶惶的时候,还能从神捕手上抓来京师第一美人贺壁雪。” “小姐聪慧,想出这么个法子。这些天以来,殿下愣是离不开小姐了。”绿儿熟练的转动挂在墙上的牡丹穿蝶图,哄叽一声,核桃木色的书柜开了个口子。 “后宫雨露均分,帝王之家向来如此,更何况殿下的性子,但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如今能够保住我太子妃地位的法子也只有这样罢了。”杜如月眼眸异常冷绝,从小在官宦世家长大,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太子爱女色,她就帮他网络天下绝色女子。 “你们放开我。”贺壁雪娇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轻哼一声,迈起步子钻进密室。 “你……你们是什么人,抓我过来做什么?”贺壁雪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终日藏身闺中,自然没见过杜如月,更不知道眼前这个邪笑媚生的女子就是太子妃。 “杏目含春,秋水点绛唇,果然绝色。生气起来的样子依旧这么迷人。”杜如月伸出手指捏着贺壁雪滑嫩下巴,由衷赞赏。 前些日子归宁省亲,偶然间得到京师第一美人的画像,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贺壁雪似乎中了迷药,浑身乏力,却是挣扎着躲开杜如月的蹂躏。环眼看了牢笼里三五成堆蹲在一起的女子,恨然咬唇,“我不知道你们打算些什么,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 “这种话,我听了不下十次。”杜如月接过绿儿递过来的茶,媚眼如丝,“可是结果呢,她们都主动爬到主子的床上去,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卑鄙无耻。”贺壁雪究竟是大家闺秀,虽然怒火攻心,但是骂出来的话依旧不痛不痒。 “最近主子兴趣有点儿改变,越是烈性的猎物越能勾起他的兴致。”杜如月惬意的将茶杯放在案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子,风姿万千的倒了一部分药粉进去。 “绿儿,好好侍候我们的贺大美人。” 绿儿接过茶杯,却是瞪大着眼睛,动也不能动弹。 “雪儿,你没事吧?”陆啸天身手敏捷的解开贺壁雪身上的身子,宽大的臂弯深深的将她环在身上。这个计划虽然是王爷亲自策划的,可是方才被郑平缠着的时候,他还真怕自己迟了一步。 “陆捕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东宫别院。”杜如月硬着头皮呵斥,声音却是底气不足。 “娘娘,属下追捕采花大盗,一路追踪到此,倒是不知道娘娘为何会在这里?”陆啸天中气十足,从容不迫的诘问。 “这……”杜如月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支吾半天答不出话来。 “属下并非莽汉,如果娘娘肯让属下将这些无辜女子带回,今日之事,大可视而不见。”陆啸天谦恭有礼,官场最要不得的就是耿直。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够不动干戈带走这些女子,未尝不是一笔合算的交易。 正文 048 嫁祸(上) 章节名:048 嫁祸(上) 杜如月并非莽撞之人,陆啸天言下之意早已听得清楚。既然别人表示能够当做没事发生,那么她也没什么吃亏的,鸟儿飞走了再捕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陆捕头这么说,那本宫也没什么意见。请。” “如此,多谢娘娘成全。”陆啸天抱着浑身颤抖的贺壁雪,腾手砍断牢门,“出来吧。” 牢笼里的女子相互而望,终于咬着牙钻了出来,身子抖得厉害,也顾不上多说什么,赶紧的跟在陆啸天身后,出了密室。 “小姐,这可怎么办?已经差人去请殿下了。”陆啸天总归是君子,离开之前依约解开绿儿的穴道。 “让铁面进来。”杜如月沉吟片刻,轻声吩咐。铁面是她娘家的人,武艺高强,虽然不知出身如何,但是对自己向来忠心不二。 “是。”绿儿刚出去不久,就带着一个脸带铁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铁面一袭灰色布衣,整张脸被铁灰色面具罩住,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杜如月。 “你再去抓几个女子过来。”杜如月咬牙切齿,“千万别跟郑平一个德行,一点小事也办不好,还被陆啸天找到这里来。” 铁面眼睛闪过失落,却是沉声应道,“是。” “还抓?”一个灵动的声音在密室中不断回旋,“世间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太子妃娘娘。” 铁面凌厉的转身,却在瞬间被定住身形,圆眸睁得老大,却没有找到不善来者。 “谁?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杜如月有些吃惊,她自然铁面功力高深,一招之内被制服当真耸人听闻。 “我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以叫我月老。”舞月隐身在时空中,声音从各个方向飘来,难以辨明。 “混账。”杜如月被人如此戏弄,怒火中烧,“别给本宫装神弄鬼。” 就在她张开嘴巴的时候,身体穴道瞬间被封,竟是半分动弹不得。 舞月蒙着黑色面巾,豁然出现在她眼前,手上拎着一个透明玻璃瓶子,瓶内盛着红色液体。 “娘娘见多识广,不知道娘娘可曾听过逼供水这种玩意嘛?”舞月很是惬意的摇摇手中瓶子,心想最毒妇人心,越美丽的女人发起狠来越可怕。她原以为逼供水这种东西只现代有,没想到古代也有,真不知道莫雪鸢是从哪里搞到的。 当时逼供水用得最多的就是LSD,中枢神经幻觉剂,结构式为C20H25N3O,分子量为323。44,熔点198200℃。首次由麦角菌(一种生长在黑麦或其他谷物中的真菌)之成分麦角酸制造而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杜如月有些心慌,虽然不清楚逼供水是什么,但是颜色越是瑰丽的东西,毒性越强。 舞月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的将逼供水倒入她的口中,心里默默念叨,“只要她能够在太子面前承认她讲出实话,甚至大骂太子一顿,搞得他大发雷霆休妻,那就足够了。” 杜如月饮下逼供水,身体却是入火燃烧,体内的所有细胞燃烧着所有的感觉。舞月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她此时的身体状态,只是依照莫雪鸢的要求,也给铁面喂了些逼供水。 完事之后,惯性的拍拍手掌,走出密室,本待寻绿儿晦气,却是不见绿儿踪迹。就在她打算撤离的时候,忽然听到密室内传来呻吟,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婉转缠绵。舞月心里一下子疙瘩到了极致,偷情?莫雪鸢真是使得好手段! 正文 048 嫁祸(下) 章节名:048 嫁祸(下) “你们不用跟过来。”苏长青抬起手,制止身后跟随的侍从,容光焕发,只待走过这个长廊就能美人在怀,温香暖玉。 舞月耳朵机灵,本想进密室解开杜如月的迷药,可是情势迫人,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身形一转,轻轻跃上屋顶,却是掀开瓦片,眯着眼睛,打算当个梁上君子。 苏长青推门进去,入耳就是女子动情缠绵的声音。他浑身细胞跟随着忘我的欢叫声音,一点一点膨胀,深深咽了口水,“如月果然厉害,不知给贺美人用了什么药,竟然能够叫的如此悦耳。” 舞月躲在屋顶上,脸微微燥红,愣是不敢附身偷看,男欢女爱这种事情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春宫小册子见过不少,更何况在未来新世纪网络高端发达的时代,不看也难。 苏长青打开密室大门,入眼一幕如针芒一般,将他所有威严和自尊扫落一地。脸色由红转黑,眉头狠狠得抽动,手掌握拳恨不得将眼前交欢的男女剁成肉酱。 “来人。”苏长青冷喝一声,在不远处候着的亲信,匆忙过来,瞥见眼前一幕,却是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杜如月情毒入髓,已然丧失理智,就连苏长青在一旁冷眼观看也没有察觉。 “泼醒他们。”苏长青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竟然扬着一抹极轻的笑意。 舞月身体抖了抖,心下轻叹,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变态,自己老婆当面和别人欢爱,他竟然能够笑得出来。 “把绿儿找出来,要活的。”苏长青突然抬手,示意手下将绿儿找回来。虽然不清楚发生何事,但他可不是傻子,个中事由大约有些明了。 舞月扶额,她刚才一时没注意,竟然忘了封住绿儿那丫头的穴道,如果绿儿出现,那她今天的事情岂不是白费心机? “殿下饶命。”绿儿惊颤的跪在苏长青面前,小脸埋得很低,身子抖得厉害。 “你家主子惑乱后宫,你可知罪?”苏长青声音虽然暗沉,却没有多少愠色。 绿儿声音婉转,泪眼汪汪,“奴婢该死,没能阻止小姐。请殿下责罚。” 舞月透过小洞认真打量绿儿,却碍于角度问题没能如愿。 “绿儿,你说什么?我明明是被陷害的。”杜如月缓缓清醒过来,咋听到绿儿这么说,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说下去。”苏长青并未理睬杜如月,只是很有意思的打量绿儿,眸光流转着难以言明的精光。 “铁面其实就是小姐未出阁时,倾心爱慕的人,慕容玉。”绿儿侧着身子,直指摊在一旁不知如何反应的铁面,“慕容公子和小姐青梅竹马,相互订下终身,如果不是老爷为了攀权富贵,也不至于设计害他战死沙场。谁知他命大,虽然没死,却是容貌尽毁。小姐伤心欲绝之后,只好听天有命。而他藏身府内,一直暗中保护小姐。” 杜如月不敢相信的转身,眸子露出前所未有的柔情。曾几何时,她也厌恶勾心斗角,她也期盼能够和他一生一世。可惜,他死了,她变了。千回梦转之后,却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守护,默默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变得疯狂。 正文 049假死(上) 章节名:049假死(上) 舞月趴在屋顶上,虽然吃惊,却是极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响。从苏长青出现,绿儿叛变,到铁面身份,这一连串的事情像极了套环一般,环环相扣,最终将杜如月置于万劫不复之境。 “哦。本宫的太子妃,这些年来,你该不会背着我……”苏长青蹙着眼眸子,虽然心里明了,却是不打算放过杜如月。 杜如月晃了晃神,心里从未有过如此清澄。她笔直起身,后退三步,靠着慕容玉跪了下去,“不求同生,但愿同死。” 慕容羽虽然隔着铁面,却是情绪翻涌,“不,这一切和娘娘无关。请殿下明鉴,千万不要中了圈套。” “傻哥哥。”杜如月温柔的伸手,捏着慕容玉的手背,声音却是懒得的纯真,“这设圈之人,怕是没有殿下默许也不敢这么大胆。” 苏长青闻言,脸色未有过的黑暗,并不是因为杜如月的连讽带刺的话,而是她此时脸上的神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释怀和女子娇态。成亲多年,她竟然从未真心对待自己,想想当真无法宽怀。 “小月,我……”慕容玉小心的推开杜如月的手,神色寞落,“我只望你能够活着。” 杜如月却是固执的牵着他的手,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生死有命。当初我未能与你赴死已是悔恨,如今怕是我们想活着也没有机会。又何必向他人乞怜,难道你嫌弃我已是残枝败柳,不屑与我同死?” 慕容玉本来性直,见她如此伤心欲绝,着急的摇头,“不不,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长青手上捏着的被子轰然碎开,阴冷哼道,“竟敢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还真当我死了不成!” 或许有相爱之人陪伴赴死,杜如月心中忽然愉悦非常,“以前我总担心自己作恶太多,死后回下十八层地狱。可是如今看来,上天带我不薄,死之前还能够见到慕容哥哥。殿下,也请你听我一言,人在做天在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放肆。背叛本宫,还敢大言不惭。”苏长青怒不可遏,一掌劈裂桌子,指着杜如月叫骂,“你们想死在一起,是吗?本宫偏生不让你们如愿,我要将你们折磨致死,死后将你们分葬,让你们永远不肯能在一块。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代价。” 舞月心底忽然悲凉起来,原来对杜如月的印象极差,却没想到女人之所以会变成蛇蝎都有一段难忘的经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这个摊子是她捅的,按道理来说,也该由她来收拾。 就在侍卫奉命带走杜如月和慕容玉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从屋顶上盘旋而下,手中白练在周围环成一道绚丽的白光,将上前的侍卫摔得横七竖八。 “我最恨红杏出墙的贱人了,今日栽在我手,休想活命。”舞月敛着声音,尽量掩饰自己的身份,“死后若到阎王那里,别忘了你们的仇人就是我,千羽狐。” 话音刚落,手中剑锋尽数收回剑鞘,慕容玉和杜如月应声倒地,心口不偏不倚正中一剑。 几个侍卫颤抖的凑到他们面前探过鼻息,“禀殿下,太……他们已无呼吸。” 苏长青眼见来人一剑杀人,心中微微胆颤,“阁下来我东宫作甚?” 正文 049假死(下) 章节名:049假死(下) 舞月沉着嗓子,不断摇晃手上短剑,“天大地大,自由老娘来得,岂容他人左右?” “哼,阁下好大的口气。”苏长青冷着眸子,身体却是滑溜,一眨眼早就躲到侍卫身后,“只怕本宫的地盘,可没那么容易来去自如。拿下!” 舞月闲的太久,早就想找个机会试试武功,当下跃上桌子,摆了一个超级酷的姿势,手指头勾勾,“来呀,给老娘松松骨头。” 只见持刀站在前头的三个侍卫相互对视,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提起步子上前。 舞月抬眼打量,他们三人都是武官打扮,手中长刀样式一致。 左边的人留着卷卷的胡须,大声喝道,“臭娘们,见到我们凉山三侠还不束手就擒。” 舞月只差没一头栽下桌子,千羽狐的名头不是很响亮的吗,这三个呆头鹅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死为何物。 “大哥,跟她嗦什么。”中间的武官斗鸡眼瞪得老大,麻利的将三枚暗器握在手上,“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上功夫。” 暗器呼呼而来,力道甚是刚劲,舞月稍微凝聚时间,轻而易举的将三枚暗器反手扔了出去。 斗鸡眼武官心里一阵着急,眼珠子没节奏的乱转,可惜舞月不擅长使用暗器,虽然甩暗器的姿势凌冽,但终究准头弱了点,暗器擦着武官衣服掉落地上。 右边独眼武官乘着舞月自顾叹息的时候,悄悄的绕到身后挺刀便砍。 “暗箭伤人,卑鄙。” 桃夭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独眼武官的长刀应声而断。 舞月心知桃夭赶来,当下没了顾忌,抬手推掌,向独眼武官门面扫去。独眼武官后侧半步,身形尚未稳定,舞月的剑锋已然扫向腰间。推掌为虚招,长剑才是实的,独眼武官戚然,若是他身手再慢片刻,那柄长刀势必贯腰而过。 胡子武官见兄弟都吃了亏,抡起单刀,虚劈而来,身形稳重,自有两把刷子。 “主子,你也该玩够了。”桃夭声音一顿,弹指射出一颗小石头,不偏不倚正中胡子武官的胸口,势道准确而又有力。胡子武官重哼一声,狠狠得摔倒在地。 另两名武官见桃夭身手,虽然怒不可遏,却是不敢上前。 苏长青虽然身在朝廷,但是江湖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千羽狐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她的人从没有一个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刚才看到她的身手,本以为言过其实,现在见到她手下的身手,心里凉了半截。 “本宫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杀害本宫妃子,重伤下人,不知所谓何事?” “你这人真好没意思,我替你杀人,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恩将仇报,对我出手。”舞月绕到桃夭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现在我玩够了,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本宫自然不敢,来人送客。”苏长青闻言,赶忙侧身,示意侍卫让出通道。 “主子,请。”桃夭将舞月护在身边,直到她安然出了门口,才飘然离去。 “殿下,现在怎么办?”绿儿忽然站了起来,柔若无骨的手臂环着苏长青的腰,一脸娇嗔,“娘娘死了,我们该如何跟老爷交代?” 苏长青搂着她的腰肢,沉思半响,“来人,去请魏先生过来。” “殿下,万万不可。魏先生固然足智多谋,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兹事体大。如果传了出去,依老爷的性子,虽然不至于和殿下翻脸,但是总有隔阂。眼下情形,不如秘密将他们尸首扔到乱葬岗,让野狼啃食干净。过段时间,对外称,太子妃前往蓬莱岛为殿下祈福,中间再出现个什么意外,葬身海底,到时候名正言顺,就算外人想追究,也查不到什么。” “这主意甚妙。”苏长青一把抱起绿儿,轻轻的在她腰间捏了两下,“果然鬼主意甚多,不愧本宫这么疼你。” “殿下好坏呀。”绿儿娇羞的钻到他的腰间,妩媚的在他身上乱挠,顺利的引起他浑身火焰。 夜色漫漫,朗星晴空,舞月走在前头,饶有趣味的晃着手中长剑。 桃夭懒散的跟在她身后,神色淡淡,却又想法良多。打一眼看见了她,宫灯花屏之前,她掌风凌厉袭击王爷伤口,脸上却是笑得畅意非常。 出于影卫本能,手中燕子飞针已然挑起,只是王爷脸上盘桓的璀璨笑意让她深深迷惘。王爷于她,犹似神一般的存在,那样的风度秉性,实在很难相信他会笑得那样平凡而又温馨。那时候,她忽然明了,笃定眼前这个女人会是王爷一生的牵挂。 “桃夭,你的功夫那么厉害,再教我几招呗。”舞月忽然转身,手指轻弹剑身,笑得很是无邪。 桃夭回神,却是一个劲的摇头,“才教你一套功夫,你就到处捅娄子。若是让王爷知道,我还能混的下去?” “也罢。反正有你这么厉害的高手保护着,终归没事。”舞月揉揉鼻子,并不强人所难,“现在正好三更时分,你说京城附近最适合抛尸的地方在哪?” “城西乱葬岗。”桃夭自小接受地狱式的杀手训练,当得上从尸体堆上爬出来的怪物,这种抛尸的勾当自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一时想不通舞月为何有此一问。 “那你怕鬼吗?”舞月声音有点颤,虽说她是新时代的人类,生性豁达,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怕鬼怕得厉害。 桃夭冷笑,却是摇头。一剑杀掉两人,她竟然会怕鬼吗? 舞月摸着下巴,帅气的转身,“走,我们去乱葬岗。” “为杜如月收尸?”桃夭轻声问,隐约有些不善。人都死了,所谓的收尸不过是为了安心罢了。 “收尸?”舞月瞪大着眼睛,眸子转流半响,笑得很是神秘,“到了就知道了。杜如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临死前的表现可是令我好生佩服呢。” 桃夭狐疑的瞄了她一眼,实在猜不出她有何打算。末了,轻轻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刚才一番折腾,可把我给累的脚软。”舞月盯着西沉的弯月,脸上晕染着跳脱的笑意,“要不你背我呗。” 桃夭本是抱着剑,跟在她身后,却被她一句话呛得直咳嗽。 “要不你教我上等轻功。”舞月眉头挑了挑,对于成功惹怒桃夭很是开心。平日里很少见到桃夭除了冷淡沉着之外的表情,如此不可思议的神色当真美不胜收。 “气之道,顺天而补元,清气涌丹田……”桃夭闭上眼睛,很快恢复平静神色,嘴巴张开,将轻功运气心法说了出来。舞月虽然不是很清楚丹田之类的东西,但凭着过人的理解能力,还是成功的将桃夭传授的心法转化成火星文,并且完美吸收。当然,她学习轻功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空间移动具体化而已。 过了一个时辰,舞月磨拳霍霍,冲着桃夭莞尔,“自古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不咱们比试一下,看看谁先到城西乱葬岗?” 或许和舞月相处久了,桃夭的性子多少有了变化,但是挑眉回复,“可以。” “输的人,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吃掉十笼包子。”月色染称之下,舞月原本冶艳的五官像昙花一般绽放。 “好。”桃夭上前一步,正好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一……”舞月侧首瞄了她一眼,却是坏笑兮兮,“三!” 话音刚落,身体已然腾空而起,借助树枝的反弹作用,当下跃出很远。 桃夭冷汗之下,这丫头真的太鬼了。不过,她毕竟功力深厚,让她一步算不上什么。当下凝气,身体像是雄鹰一般掠过树枝,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已经追上舞月。 舞月鼓着腮帮,眼瞧着桃夭从自己身边越过,与生俱来的好胜之心被彻底激发。她唇角挑起笑意,她活了这么大,只记住一句话,什么都可以输,就是比赛不能输。脚步一顿,抱胸等着桃夭远去,倏然伸出右手,隔空微握,整个身体凭空消失,融入夜色之中。 城西乱葬岗,夜越深,宿鸟的叫声越是可怕。山岗上除了大大小小的墓穴,还横卧着七七八八的尸体,有的用破席子裹着,有的被动物咬得残缺不全。 桃夭站在最高的枝桠上,冷眼注视,“那丫头胆子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吐。幸好随身带着清心丸。” 当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微微笑了起来。 舞月隐在空间中,看到桃夭由衷的关心自己,下定决心认输,不过就是十笼包子吗?她自由法子搞定。往回退了百米,现出身形,装出气喘兮兮的模样。 “厉害,看来我还得练上几年才能追得上你。” 桃夭回头望了舞月一眼,心里却是震惊,她果真是练武奇才,竟然这么快追上自己的? 舞月一屁股坐在枝桠上,不敢直视桃夭的眼神,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她看穿。目光下移到满地荒坟,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这里味重,要不你先回去,我来给他们收尸就好了。”桃夭轻声说道,神色泰若的跃下枝桠,步子稳重穿梭在乱尸之中。 “不行。我是来救人的。”舞月一咬牙,依着桃夭的样子跃下枝桠,神色很是肯定,“生命诚可贵,我才不会胡乱杀人的。” 如果杀了人,她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母星了。 正文 050 送别 章节名:050 送别 桃夭低着头思索片刻,仍是无法理解。那伤口势必在心脏位置,她不会看错。 舞月跟在桃夭身后,秽臭味道熏得她实在受不了,干脆从兜里掏出两团棉花堵住鼻子,怪里怪气的说,“不过,我们再不找到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正说话时,丛林小径稀稀疏疏传来声响,她们对看一眼,默契的跃上枝桠。 只见小道上,三个家丁推着一辆盖着稻草的车子,贼眉鼠眼的走来。 “这里这么暗,你怎么也不多拿个火把。”后面推车的家丁不悦抱怨着,因为是上坡,整个车的重量都堆在他那边,可没将他累死。 “嘘。别那么大声,绿儿姐吩咐过,不可大肆声张。”拿火把的家丁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麻利的打量四周。虽然是乱葬岗,但是遇到个什么人的话就不大好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多只眼睛盯着我们……”躲在中间的家丁身体抖得厉害,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胆小鬼,别自己吓自己。”拿火把家丁轻啐一声,却是急催他们加快速度,省的横生枝节。 “我死的好惨……”桃夭逼着嘴巴,喉间轻轻滑动,一声哀怨凄厉的声音随风荡漾在空气之中。 “噗咚”一声,三个家丁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朝着小推车没完没了的叩首,“奶奶呀,娘娘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关小人的事情。” 舞月不理会桃夭幽怨的眼神,捂着嘴直乐,自顾自的在她手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桃夭咽了咽口水,继续用腹语说话,“我死的好惨,纳命来……” 舞月适时的从树上摘了几颗刚刚结粒的小果子,学着桃夭的样子,腾腾弹了过去,毕竟功力不够,果子只是滑过他们的耳边,带过真正冷风。 “鬼呀,鬼在我耳边吹风……”中间的家丁突然鬼叫起来,撒腿就跑。 “别自己吓自己。”拿火把的家丁警惕的盯着满地荒坟,缓缓的退到车子后面,麻利的丢开火把,边跑边吼,“你顶住,我先撤了。” 推着车的家丁呆愣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杀千刀的,你们这群没义气的人渣。” 突然宿鸟悲鸣了几声,他实在受不了精神压力,赶紧松手,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跑去。小推车因为失去支撑,惯性的向山道滑去。 桃夭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立在小推车上,抬脚一挑,整辆车打了两圈之后,靠着树停了下来。 “啧啧,你要不要这么凶残呀。”舞月从树上下来,背着手走到小车边,一把将稻草推开,杜如月和慕容玉端端出现在眼前。 桃夭走了过来,抱胸冷看着她如何起死回生。 “你整天刀里来刀里去的,身上肯定带有止血药和绷带之类的东西。别小气吗,贡献一下。”舞月伸手就往桃夭怀里掏去,俨然将她当做自己人。 桃夭摆手,本能的后退半步,十分无奈的取出药袋,交到她手上。 只见她笑意菲菲的接过药袋,“桃夭身材可真是不错,前凸后翘的,绝对是生大胖小子的骨架。” 桃夭一阵冷汗,却是缄口不应。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她还没吃过舞月的亏,这丫头可是为了损人能够豁出命的主,绝对惹不起。 舞月好没意思撇嘴,一人单二人双三人众,热闹这种事情,单她一个人是凑不起来的。只好耸耸肩,乖乖的给杜如月和慕容玉治伤。 桃夭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躲在树枝上闭目养神。一来经过大半夜的闹腾,稍微补充体力总是好的,二来站得高看得远,她家主子在下面卖弄医术,她只能在旁护卫了,防止东宫的人去而复返。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舞月兴高采烈的叫了声,“醒了。” 桃夭不敢置信的从树上一跃而下,目光凌烈的在杜如月和慕容玉身上打量。虽然脸色苍白的厉害,眼神也有些迷茫,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两人是活生生的人。 舞月瞧见桃夭极度诧异的眼神,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你们感觉怎么样?” 杜如月揉着头,有点儿眩晕,“我……这是在哪?慕容哥哥呢?” “小月,我在。”慕容玉将杜如月抱在怀中,这些年来,他只能看着她,却无法抱着她,宠着她,咫尺天涯的悲凉感不是谁都能懂得。如今就算死了,只要有她相伴,又有什么怨恨的? “生同衾死同穴。”杜如月紧紧靠在他的怀中,长长的睫毛上颤抖着泪水,如初晨蝴蝶张开翅膀颤抖一般,眼底却堆满璀璨的笑意,美得令人羡慕。 “说什么生生死死的,你们都没死,都活得很好。”舞月俯下腰,极不厚道的打断他们的浓情蜜意。 “花舞月,你……”杜如月不傻,刚一瞥见舞月的衣着,登时明白,昨晚出手杀死自己和慕容玉的人就是花舞月。 “你可别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外加月老红娘。”舞月抿着嘴偷笑,虽然是胡扯,但是阴差阳错还真帮了他们,否则这一辈子,他们只能永远错开。 “你想怎么样?”杜如月沉声开口,语气并不怎么友善。 舞月转眼看她,微微一笑,“我可不轻易救人,因为代价很高。不信吗,我数给你听。截至目前为止,我总共救过三个人。一个是苏长夜,代价是他以身相许。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家慕容哥哥,你说怎么办?” 杜如月凝望着她,极力克制内心蔓延的怒意,“慕容哥哥是我的。” 舞月着实没想到杜如月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当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杜如月摇摇头,“我是认真的,只要你不打慕容哥哥的主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虽然……” 她神色黯淡,背叛太子本来就是死路一条,这一次她输的一无所有,只可惜,时至今日她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输? “你在后悔?”舞月捕捉到杜如月的眼神,声音透过些许寒意。 “不,只要能和慕容哥哥在一起,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想不明白……”杜如月摇头,神情有些清冷。 舞月抬起手背,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你当真不曾怀疑过绿儿吗?” 杜如月讶然,沉默片刻之后,寞落的低下头。绿儿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都只将她当做姐妹看待。想到这里,胸口的疼痛不断翻涌,鼻尖酸涩非常。 “也许荣华富贵真的会改变情感。”舞月淡淡的出声,沉郁的嗓音飘于满天寂寥之中。 “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很奇怪,虽然苏长夜以身相许,可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所以我不会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走吧,这个时代隐姓埋名还是不容易找到的。”舞月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给他们当盘缠了。 杜如月接过钱袋,眸子微微酸楚,她没有想到,在她患难的时候,伸手相助的人竟是她一直认定的仇人。 “别这样嘛。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的。要不是我阻止了你的坏事,你也不至于弄到这般地步。”舞月瞄了她一样,笑得很是心虚。 杜如月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各种情绪,抬头看着舞月,声音多少有些轻颤,“马道是太子安插在临王身边的人。” “马道?”舞月重复了几声,却是摇头,“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说平道安抚使马道?”桃夭挑眉问,安抚使马道在这次平叛之中担任要职,王爷对他信任非常,如果他有异心,只怕王爷会有危险。 桃夭握着剑,虽不全然相信,但也觉得现在的杜如月着实没有理由欺骗他们。 “太子性格多疑,我所知的也仅限于此。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多多防范也是好的。”杜如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递给舞月,“我不欠人情,只是我们家族的令牌,如果有那么一日,你不小心落在他们手里,或许能够救你一命。” 舞月接过玉佩,端详很久,样式古老,色泽清透,如果带到母星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桃夭目光落在玉佩上,脸色微微温和,这玉佩确实是杜家的东西,传说能够号令杜家军的兵符。杜如月能够将这东西赠给舞月,实在匪夷所思。 “从今以后,天底下再也没有杜如月和慕容玉。”杜如月在慕容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这玉佩,希望你能够好好利用。保重。” 舞月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放入怀中,听到她的这句保重,心里震撼不已。谁能料想,原本势不两立的敌人,能够这样送别。因缘际会这种东西,当真说不得,猜不透。 舞月抱拳,“有缘的话,希望我们能够把酒言欢,杜如月,我很喜欢现在的你呢。” 杜如月一愣,继而点点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花舞月当真与众不同。 舞月站在月色下,含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很想找个人,能够陪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相濡以沫,休戚与共。 正文 051追杀 章节名:051追杀 夜静如水,舞月躺在床榻上,耳朵却是警惕的听着窗外雨打梧桐的声音,全无睡意。 两天前,桃夭突然接到指令,收拾包袱出门,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屏儿因为家里有事情,向她告了十天假回乡去了,剩的她一个人呆在王府里了无乐趣的紧。 那日之后,她曾进宫请安过几次,也同太子见过面,不过她天生擅长于掩饰,任何情绪心思都能掩盖的严实。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府除了莫雪鸢由侧妃升级为太子妃,绿儿封为侧妃,之外,倒也安静的很。 不过她心里清楚,苏长夜之所以会让桃夭保护自己,肯定是王府之中存有危险分子,现在桃夭走了,她的处境多少危险了几分。 辗转反侧,她还是翻下床,从书案上挑了一本书,随意翻看,却是没能记住书里的一字半句。 “马道?里应外合?”舞月轻轻念叨,恍惚之中,似乎看到那日苏长夜率军离开时的场景,那英姿勃发的身影如同萌芽在她血液中生长。她从未有过如此想念一个人。 “咚咚”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音。 “谁?”舞月将书放在一边,伸手揉揉疲倦的脑袋,心里却是疑惑起来,她进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她的门。 “原来姐姐还没睡,妹妹闲来无事,做了些点心,拿来给姐姐尝尝。”薛孺人提着食盒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提着宫灯的小丫鬟。 舞月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是谁,讪笑两声,“外面雨大,进来先。” 薛孺人款款而入,将食盒放在案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三碟样式精美的糕点,抬头冲着舞月一笑,“没想到姐姐也是爱读书的人。” 舞月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原来自己随手翻出来的书竟是当时有名的艳书《西厢记》,只好干笑两声,却是没有应答。 古人也不知是真保守还是假保守,就《西厢记》这程度的描写竟能称为艳书,这倒是让新世纪网文写手情何以堪? “不知你深夜到访,有何急事?”舞月起身,推开窗户,对着窗外梧桐雨轻声问道。 薛孺人一愣,却是自觉很没有意思,自从王爷娶这女人进府之后,竟然下令不准府中女眷接近主殿三步之内,否则逐出王府。以往王爷虽然不在她和玉滕的侧殿过夜,但是一年之内好歹也会过去坐一会。 她不似玉滕性子好,就算王爷不过殿,也没什么反应。她可是为了临王府的主母位置来的,岂能让大好青春年华白白葬送。所以,才听从玉滕的建议,趁着王爷不在府内,先和花舞月搞好关系,知己知彼才能扭转乾坤。 “我是来道歉的,那时候我以为你会对王爷不利,所以才会那么莽撞,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舞月先是一愣,想了好久才知道她说什么,轻笑一声,“没什么呢。你们也是关心苏长夜嘛,那种小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哦。这些小糕点是我亲手做的,趁热吃吧。”薛孺人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更好的话题。 “恩,好。”舞月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倦意,“外面雨大,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姐姐早点睡。”听到舞月下逐客令,薛孺人松了一口气,这么生冷的对话,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要不是玉滕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她怕是怎么也不会主动过殿相候,又是糕点,又赠熏香的。 浩瀚倦意袭来,舞月似乎没有多大力气回应,只是摆摆手,表示送客。 “虽然没有多大交情,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嘛。”薛孺人心里抱怨,很没好意思的摔门而出。 舞月实在困得不行,冷风从大门直贯而入,她莫名其妙抖了抖,托着沉重的步子把门关好,斜靠在一边的美人榻上,目光在桌案上的薰炉里凝聚,脸色渐渐变得阴霾。 天幕暗沉,横竖她都是被人算计了,在熏香中下药这种事情应该不是薛孺人想得出来的,更何况薛孺人也没有样的知识水平,能够知道千夜醉香味一旦和桂花味道混合,就能合成化散功力的毒药。由此看来,盘踞在王府的黑手不是薛孺人。 她闭上眼睛,心下打定主意,摇摇晃晃的走到案前,提起笔,在灯火阑珊下奋笔疾书。 妃子竹的紫狐毫在杭州宣纸上歪歪曲曲的游走,她眼皮的倦意更深。 突然,门被踹开,四个黑衣人拿着刀闯了进来,看到她伏案的身影,狂肆大笑,“还以为你是何方妖邪,不过是凡人一个,中了化功散的人,和废人无异。” 舞月沉稳的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惨然抬头,“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杀了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可以到阎王殿里再去问。”一道黑影破窗而入,从身形来看,非女子莫属。 舞月摇摇头,伸手揉着自己渐渐僵直的脖子,“你不说我也知道,玉滕,别来无恙吧。” 女黑衣人眸子一愣,却是笑出声来,“难怪主子吩咐不能小瞧你,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多谢谬赞,我可不敢当。”舞月很没力气的瘫坐在椅子上,冷声问,“反正今日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为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也不至于到了地府,阎王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呀。” 玉滕朝四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收起长刀,颇有得意,“你想问什么?” “元婴蛊是你下的吧?”舞月缓缓开口,但是面部肌肉多少有些僵持。 “这是自然。”玉滕并不打算瞒她,“不过元婴蛊却不是我养的。” “这个自然,太子殿下礼贤下士,背后自然招揽了一大批的贤能异士,养小虫子什么的不过小事一桩。”舞月思绪从来没有僵冷,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澄。 玉滕颇为叹服,点头应道,“不错。只可惜你只猜对了一半,就凭苏长青那蠢材还没能力当我的主子。” 此话一出,倒是勾起舞月心底的好奇,“你家主子是谁?” “这问题跳过,还有什么问题就一起问吧。”玉滕提起长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舞月沉声冷笑,“你真能确定,是你家主子派你来杀我的吗?” 玉滕愣了一会,难道这次杀无赦指令不是主人发布的? “送你一样东西。”舞月嘴角扬起莞尔的笑意,手抓起桌上的画,十分麻利的丢了出去,身形破窗而出,笑声犹如天籁之音,“青山流水,后会有期。” 偌大的宣纸随风搭在玉滕脸上,玉滕豁然摘下,却见之上画着一只大大的乌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玉滕是乌龟王八蛋。” “花舞月,我要杀了你。”玉滕怒不可遏,随手将宣纸撕得粉碎,身形一跃,追了出去。 待杀手都追出去后,舞月端端坐在床上,身体由透明逐渐变得殷实,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汗珠犹如黄豆一般大小。 “幸好他们追了出去,不然我还真的要客死异乡了。”舞月勉强起身,披上寻常穿的披风,身子冷得有些发抖。 本来人类的什么毒药对她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可是之前她将元婴蛊引渡到自己身上,虽然利用身体机能消化元婴蛊,但是千夜醉是元婴蛊的克星,今夜突然闻到千夜醉,激起体内元婴蛊残留的毒素,所以异能大大减弱,只好寻个安静的地方修养十天半月才能复原。 舞月一边收拾东西,脑海却浮现着难以估量画面。绿儿突然背叛杜如月,桃夭无故离开,甚至屏儿回乡,她曾经怀疑过这是东宫太子精心布局,但是杜如月和慕容玉的事情不是假的;她曾怀疑这也有可能是苏长夜的故布疑阵,但是桃夭对她的保护不是假的,屏儿对她的照顾不是假的。她活了这么久,虽然呆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较长,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她将怀疑的视线从苏长夜和苏长青身上移开,落在一个她非常不愿意相信的人身上。 纵观这个时代,能够培育出元婴蛊的人可能有,但是不多。培育出元婴蛊之后,能够知道什么样的人引渡元婴蛊不会死,那就只有一个人。只是他图谋的是什么,她暂且不大清楚就对了。 玉滕说苏长青不够资格当她的主子,那个人绝对够资格;玉滕说苏长夜身上的元婴蛊是她下得手,这本来就是个破绽。以苏长夜的个性和他身边那群家伙的脾气,玉滕岂能那么轻易得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下蛊的人,也非那个人莫属。 舞月手微微一顿,如此说来,苏长夜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王府毕竟不能呆了。既然如此,不如去苏长夜身边,彼此好歹有个照顾。 舞月将包袱背上,有些不舍的环视屋子,今日离开,不知何时能够再回来。她想去看看屏儿,却是没有那份勇气。怀疑就像毒藤从她的意识之中蔓延,这时候她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苏长夜。 捕捉到门外来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舞月咬着牙,趁着身体能力还未全部消散,赶紧使了个空间移动,豁然离开临王府。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桃夭一脸忧急的闯了进来,恨声道,“我们来迟了,不知道舞月现在怎么样?” “王爷料得不错,桃夭你先行回去禀告王爷,我去寻王妃。告诉王爷,谢衣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将王妃毫发无损的带回去。”话音刚落,谢衣已经从破了的窗户出去,身形快如闪电。 桃夭含着泪点头,要不是她太过大意,对紫鸽带回来的简讯不查就莽撞离开,也不至于给他们机会劫走舞月。如今只求上苍见怜,让谢衣能够及时找到舞月,只要舞月平安归来,她就将毕生所学武功都教授给她。 正文 052琉璃 章节名:052琉璃 株洲位于漠北,乃是殷朝边陲重镇,路途遥远,多有风沙。 舞月一袭男装打扮,略是憔悴的骑着一匹老马,慢慢吞吞的沿着官道前行。因为能力受损,架上对路途不熟,一路上兜兜转转竟然走了许多冤枉路。 日偏西山,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舞月勒紧缰绳,轻夹马腹,催促老马加快脚程,否则入夜之后再到不了村镇就麻烦了。毕竟漠北之路,随处可见的就是马贼和强盗,还是小心为上。 不知过了多久,舞月勒住老马,眼看潞城在前,心里大石头总算放下。当下放慢马速,缓缓进城。毕竟潞城距株洲较近,连月来的兵荒马乱,使得原本富饶的小城多少有些萧瑟。 舞月打听了下,径直来到潞城最好的云来客栈。刚到门口,就有店小二迎了上来牵着马,哈笑连连,“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舞月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取出长剑和包袱,顺手将缰绳交给店小二,朗声开口,“我要一间上等房,顺便帮我放好热水。一路风尘还真是受不了。” “好嘞。”店小二一边牵着马朝马厩走去,一面高声喊着,“掌柜,上房一间。” 舞月步入客栈,眸光扫了周围一圈,店内热闹的很,不大的地方几乎客满。她挑了一张靠近窗口位置的桌子,“好酒一壶,牛肉一盘,云吞面一碗。” “客官稍等,马上到。”掌柜难得见到客人,十分兴奋的招呼着。 舞月轻巧的从筷筒里挑了一双比较干净的筷子,有些无聊的晃着,耳朵却是精明的竖着,倾听周围人议论些什么。毕竟在古代,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非客店莫属。 靠近门口的桌子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多谢贺爷照拂,否则我们兄弟怕是难以活命。” 舞月挑眉,微微抬头瞄去,嘴角勾起笑意。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说话的女子就是翠羽居的琉璃,天籁一般的声音任谁也难以忘记。只是她不是很久之前就被苏长夜接到军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快别这么客气。”贺爷忙挥手制止,“贺某平生最尊重贤德爱国人士,杨文轩不止背叛朝廷,还和犬戎勾结攻打我朝,你哥随王爷出征报国,上场杀敌,贺某很是佩服。本该送你到株洲寻兄,可惜我商队要东折前往商州交货,实在不好意思。” 琉璃诚挚摇头,“贺爷厚德高义,在下没齿难忘。” “他爷爷的,杨文轩这狗贼密谋反叛也就罢了,王爷天兵降临,不过三日便收复失地,占据株洲。那厮竟然趁乱出城勾结犬戎胡子,在边关聚兵反攻。”邻桌汉子听到贺爷的话,连连点头,大声嚷嚷,“想我家就住在株洲以北梦河村,每次入冬,犬戎胡子总是赶着他爷爷的铁骑到处抢劫牲口,就连黄花闺女也不肯放过。幸好王爷坐镇株洲,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肆意妄为,否则我家那十头黄牛还能有?小兄弟,既然你哥在王爷帐下当兵,这位大爷不能护送你过去,老哥送你过去。” “如此便谢谢这位大哥的好意,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等我找到兄长,必当重谢。”琉璃微微向他道谢,眸子洋溢的竟是自豪神色。 “好说好说,不才王大狗。”王大狗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舞月撇嘴,微微不悦,心下低估,“这女人是白痴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孩子竟然敢跟陌生人一起上路。等等,瞧她笑得最都快歪了,人家称赞的是苏长夜,瞎自豪个什么?” 想法一出,她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醋劲。 “客官你的菜好了。”店小二规矩的将木盘上两碟小菜和一壶好酒端在桌上,哈腰嬉笑,“客官请慢用。” 店小二的声音将舞月从深深的惊诧中唤回,她抬头一笑,“好的,谢谢。” 说着取了一锭小碎银给店小二当小费,店小二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下去。 舞月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善的眼神,轻轻的将手上的剑抬了抬又放在桌子上。鼻尖发出轻微冷笑,财不外露,在钱财面前,什么江湖道义国家荣辱都是屁话。她暗自揣摩,方才的举动肯定招惹了一些见财眼开的宵小,看来这一路要更加仔细点才是。 周围的人瞧见她的举动,大约也心里明白,这个大财主不是好惹的货,只好将头低下,继续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 因为舞月刚才的行为,贺爷觉得有些不妥,匆匆对琉璃说,“看来今夜这家客栈不会很太平,小兄弟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 琉璃抬头望了舞月一眼,继而对贺爷点头。两人收拾一下便各自上楼回房。 舞月潇洒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倒是觉得琉璃运气不错,至少贺爷不是坏人。 舞月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今夜有人扰了他的清梦,那也只好水来土掩了。如此想着,便放开胃口饱餐一顿,免得到时候脚软就不大好了。 没过多久,舞月便歪着身子,提着包袱,毫不客气的回到房间,却是在转身的瞬间,灵敏的将门关好。蹙着眉毛,将房间内可用来当暗器的东西看了一遍,心满意足的从包袱里取出长绳子,开始布局机关。毕竟力气要用在点子上,没必要为了对付几个小毛贼,浪费超能力和武功。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舞月慵懒的跳上床,很没形象的憨憨大睡。 月上枝头,窗外宿鸟悲啼两声,舞月本能的眯着眼睛打量着门口和窗口,一想到中招人的狼狈模样,就差点笑出声来。 没想到等了一会,还是没看到人进来,心里的失落感不言而喻。 难道是她想太多了,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老百姓的思想觉悟非常高,不屑见财起歹意? 就在她迷惘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尖叫。 “救命呀。” 舞月腾地从床上起来,将包袱背好,顺手将长剑提在手上,跃上横梁,打算从屋顶上出去。 “爷爷的,走错房间了。小二,那个阴阳怪气的臭小子房间在哪?”王大狗高声问道。 “跟你说别那么急,就在隔壁。”店小二一边抱怨,一边朝舞月的房间走来。 “你们小声点。虽然在酒菜中下了迷药,但是好事小心为上。”掌柜贴着墙慢慢走着。 “你们竟然开黑店。”琉璃躲在床边,一听到他们勾结图财害命,当下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扯着嗓子嚷嚷,“快起来,有人要害你……” 舞月躲在房梁上,又是感动又是摇头,琉璃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就是太笨了点,这么叫唤别说叫醒人,就是蚂蚁也叫不醒,反而激怒他们,加大自己的危险系数。 果然,掌柜恶狠狠的对王大狗说,“封住他的嘴。” 王大狗在黑暗中笑得有些猥琐,“白天还真没看出她是个女的,这下可好,正好给大爷我泄泻火。” 说着,王大狗将菜刀丢在一边,色胆包天的朝着琉璃扑过去。 “救命呀。”琉璃惊恐的在床上躲来躲去,可是黑暗之中还是传来衣裳撕裂的声音。 舞月蹑手蹑脚的推开天窗,像鱼儿一般溜上屋顶,循着声音蹲在琉璃房间的天窗处,如法炮制,熟练的落在横梁上。 “王大狗,你果然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纳命来。”舞月右拐落地,手中长长剑在地上一撑,贴地而起,向床上越去,直取王大狗的背后。 王大狗毕竟有些功夫底子,当下舍了琉璃,连滚带爬的跌下床,土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在地上乱摸一把,竟让叫他摸到了那把菜刀。 “哪来的好管闲事的兔崽子?敢坏老子好事,找死。”王大狗还没看清楚舞月的面貌,就提着菜刀砍了过来。 舞月挺剑挡架,一挑一送,轻而易举的将王大狗的菜刀挑落在地上,冷冷道,“除了老子还有谁?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图财害命的吗?怎么老子在你面前,你就这点能耐?” “哎呀。”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王大狗胆战心惊,“你你……你竟然没有被迷倒?” “那点小药就能迷倒大爷?你有问题吧。”舞月笑得有些轻蔑,却是顺手扯下床幔丢给琉璃,示意她将身体裹好。 “小药?那分量可是能迷晕十头黄牛的!”王大狗目瞪口呆,却是不知该信还是不相信,扯着嗓子责问隔壁的店小二,“小二,那药你是不是没有全部放进去?” “哎呀,疼死我了。我动不来了,快来救我呀。”店小二哭爷爷叫奶奶的嚷嚷。 “啧啧,这店小二的脚还真硬,被我自制的捕鼠夹夹到竟然还没疼晕过去?佩服佩服。”舞月伸手抓住琉璃的手,声音沉稳不变。 “你……算你狠,我们后会有期。”王大狗见斗不过舞月,落下狠话,脚底抹油跑得没影。 “我们走吧。”舞月轻轻拉了拉琉璃,笑得有些勉强。 “我不认识你……”琉璃话还没说完,却见舞月俯身将她压着,声音极其微弱,“再不走,我一倒下去,你就只能任人鱼肉了。走。” 琉璃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舞月带动起来,破窗而出,稳稳的落在老马的背上,马蹄哒哒,头也不回的朝着株洲的方向前去。 正文 053王妃死音 章节名:053王妃死音 火堆渐渐熄灭,初阳东升,跃上枝头,洒下重重橘光。 “你好点了吗?”琉璃蜷缩在岩石边,抬眼望着满是疲倦的舞月。 “大小姐,前面就是株洲了,你自便吧。”舞月略是难受的伸了伸懒腰,王大狗那挨千刀的竟然下了那么重的迷药,要不是她体质特殊,早就挂掉了。 “是吗?”琉璃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喜上眉梢,但是又不放心将他丢在此处,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舞月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轻笑起来,琉璃的五官很是精致,所以就算穿着男装也不像个男的。 琉璃秀气的脸上漾起些许恼意,“你笑些什么?” “没。只是觉得贺爷他们是何等眼瞎,就你这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怎么看也不像男的。”舞月侧转身体,很是慵懒的打量着琉璃。 琉璃轻咬牙,似乎对舞月如此调侃贺爷很是不悦。 “罢了,送佛送到西天,都到这里了,我不烦送你进城好了。”舞月拍拍衣裳,起身去牵马。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琉璃看见舞月身体无恙,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些。一听舞月打算送自己进城,立刻迈开步子朝着株洲走去,顺带摆摆手,表示不用。 “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舞月翻身上马,不怀好意的朝着琉璃的背影抱拳告别。 琉璃边走变想,好歹人家救过自己,问个名字也有礼貌些。她顿足转身,问了句,“我叫琉璃,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五。”舞月眸子一转,随口编了个名字,掉转缰绳,慢慢吞吞的朝着株洲前行。 “喂。你为什么跟着我?”琉璃见舞月跟着自己,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上喜欢,至少没有厌恶。 “大小姐,这条路不是你的吧?”舞月撇嘴,一副无赖的样子,“如果你对我说句好听的,我不介意带你进城,毕竟从这里到城门,以你小脚金莲的速度,没四五个时辰是到不了的。更何况,现在非常时期,听说株洲城很早就关门的。” 琉璃垂眸思索片刻,终于不是很情愿的说,“叶公子,麻烦你带我进城,小女子感激不尽。” 舞月心里暗爽,却不表露出来,“就这样啊。算了,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带你一程。上来。” 舞月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伸向琉璃,眸子清澈见底。琉璃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舞月的手,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待回过神来已然坐在马背上。 “不知你兄长在王爷手下的哪位将军麾下?没准我能帮你找到呢。”舞月明知琉璃此番是来找苏长夜的,但是琉璃不肯吐露实情,她也只好胡搅蛮缠。 “这……”琉璃毕竟见多识广,蹙眉思索片刻,有点心虚的说,“我哥哥是随着王爷离京出征的,应该是在玄武大将军尉迟达麾下。” 她本不善于说谎话,此番不得已隐瞒身份,甚至虚假待人,多少觉得不安和惭愧。只是人心险恶,在没有见到王爷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消息。 舞月瞧她说的有板有眼,抿唇偷笑,“那……那你偷偷跑来找他干什么?要知道军令如山,他在营帐之中是很难出来见你的。” “我……因为兄长常年征战在外,冷落了嫂子。月前,嫂子搬回娘家住,还放出话来,如果兄长不回去的话,她就改嫁。”琉璃眼神有些许的失落,怎么看也不像是演戏。 “你嫂子果然霸气。”舞月捉摸不透,只好随口称赞。 “你……这话要是让我兄长听到的话,非得用他的金鞭将你碎尸万段不可。”琉璃娇嗔却没有怒意,似乎想起兄长抡起金鞭,横眉竖目的模样。 日头渐上当空,舞月两人一骑按时到达,接受守卫盘查之后,顺利进城。株洲城规模宏伟,占地宽广,布局俨然仿照帝都建造,可见杨文轩这边陲皇帝当得也挺滋润的。 舞月和琉璃下马步行,在主巷道上寻了一家西施烧饼店老板,找了个位置,点餐吃饼。 “看小哥的模样应该不是本地人,这兵荒马乱的,到这里来做些什么?”烧饼店老板娘一边为他们倒茶,一边谈笑问道。 舞月早就捕捉到她话语中的不善,轻声一笑,“我是陪妹子来此寻人的。” 琉璃见她主动戳穿自己女子身份,有些哑然,却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沉着脸看他盘算些什么。 听舞月这么一说,老板娘脸色稍微和善了些,干脆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如何说。” 舞月有点儿无语,这老板娘还真的很八卦。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她当街叫嚷起来,自己还不得被当做奸细或者刺客处决。 “其实是这样子的,我这妹妹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许了人家,原本定于上个月十二成亲,可是杨文轩那厮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那个时候揭竿反叛。无奈之下,我那可怜又爱国的妹夫只能身先士卒,出征沙场。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不久便传来他战死沙场,老爹觉得晦气,不顾反对愣是要将我妹妹再嫁何员外家的白痴儿子。我妹和准妹夫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死活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非得哀求我这个当哥哥的,千里陪她来寻夫。不过也真亏我们肯来这一趟,路上又有消息证实他还没死,正跟在玄武将军麾下办事。” 舞月一边说着,一边用很不争气的眼神打量琉璃。 琉璃哭笑不得,却碍于老板娘考究的眼神,只要弯着眼眸,憋出一弯可怜楚楚的泪光,却是沉默不语。 舞月关注着老板娘脸色由疑惑道同情,差点没忍住偷笑出来。 “哎,这是可怜。”老板娘掏出手帕递给琉璃,“一将功成万骨枯,每场战役死的将士多不胜数,这一路上的消息真真假假很多。如果你家夫婿在玄武将军处当差的话,到可以去幕僚军处探听。” “不知幕僚军住在哪?”舞月眸子顿时亮了亮,虽然知道尉迟达是苏长夜的护卫军肯定随他驻扎着株洲城内,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只好蛮问问。 老板娘瞧见舞月却是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警惕之心也就大大放松。 “哎,幕僚军就在府衙之中。府衙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只是小哥有所不知,本来王爷殿下经常会开堂审案,有时也会亲自上街听取百姓的看法和意见。但是最近发生事情太多,前一阵子,杨老贼的奸细混入城中行刺王爷……” “他没事吧?”舞月和琉璃异口同声的问,继而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缄口不言。 “没事。听说受了伤,但应该无恙。”老板娘有些怜惜的说,“本来以王爷的伸手,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容易受伤的,应该是王妃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 “咳咳。”舞月本来想喝口水缓解尴尬,却被老板娘的话呛得白了脸,“你说……王妃死了,是花舞月吗?” “是的,除了她,还有谁能让王爷那么失态。”老板娘叹息一声,擦了擦眼泪,“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老的都把王爷当年儿子,孩子把王爷当爹,那一天王爷状态非常非常不好,四大将军都跪在府衙门口,王爷依旧站在城楼上不肯下来。若非城中老少以命相劝,怕是天下之中再也没有那风华绝代的临王殿下了。这不,都半个月了,任胡子在外厮嚷,我军都是坚壁不出。” 舞月脑海很乱,老板娘声泪俱下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喉咙轻涌,愣是说不出话来,花舞月死了,那她又是谁? “好像说远了。”老板娘擦干眼泪,将烧饼放在桌上就站起来,“你们吃吧。早点过去幕僚军处,马道大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要小心点,知道吗?” “马道?”舞月再次和琉璃不约而同的开口,神色很是凝重。 “恩恩。”老板娘还想说什么,这时来了两个客人将她唤走了。 “你……怎么知道马道的?”琉璃蹙着眉头打量舞月,眸子布着一层阴霾。 “我和他有仇,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杀他。”舞月声音有点低沉,浓厚的嗓音带着厚重的杀气,让人无法不信。 “原来是这样。”琉璃低下头,“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是马道这人的确罪无可恕。只是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的手下,该如何处置应该交给王爷定夺。能不能请你将这个事请交给我,再王爷处置他之前,不要莽撞行事。” “可以。”舞月头也不抬的应道,“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琉璃很没好意思的笑了出来,这个人当真是人精,话还没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老板娘,你家的烧饼很好吃。谢了。”舞月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朝着老板娘高声说着。 老板娘过来,看到银子,赶忙摇头,“不用这么多。” “要的,要的。”舞月苦涩的笑了笑,“我妹兄妹两一路行来,就数你人最好。只要我们找到妹夫,再来向你道谢。先走了。” 不消想,刺客能够在府衙来去自如肯定是马道搞得鬼,现在全程戒严,他们要想见到苏长夜实非易事,不过再怎么样也得去试试。 正文 054错见 章节名:054错见 府衙门口,两排侍卫来回巡逻,手上长矛很是晃眼。 舞月靠在石狮子边上,一脸淡定的看着琉璃,眉头藏着厚重的倦意。 “麻烦这位大哥将这个令牌交给临王殿下,他会见我的。”琉璃取出苏长夜给她出入王府的令牌递给守卫。 守卫只是淡淡的瞟了眼,冷声道,“玄武将军有命,除了军中副将以上军官,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一样。” “我确实有急事要见王爷,事关王爷安危。求你通传一下,求求你。”琉璃有点着急,眼睛一边往府内看,希望能够遇到熟人免得多费口舌。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凑巧。守卫瞧她又往里面闯的趋势,霍的亮出长矛将她逼退一步,严肃啐道,“你再不离开,休怪我们将你当成刺客就地处决。” 舞月刚想走过去,余光瞥见小巷拐角处有几个人贼眉鼠眼的盯着琉璃看了片刻,相互点头躲开。 “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就跪在这里,直到王爷出来。”琉璃腾地跪在地上,神情坚决。 “大小姐,你还真当这里是翠羽居么?”舞月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做人要懂得换位思考。守卫大哥们有他们的职守,如果随随便就让我们进去,万一我们是刺客怎么办?” 琉璃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眼里早已蓄着泪花,“我……我不是刺客……” “还不快走。”守卫明显不耐烦,挺起长枪,毫不客气的晃了晃。 舞月摸着下巴,并不因为守卫的无礼和不通融而生气,只是觉得苏长夜真的很有帝王风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今日株洲城一走,看见百姓那么爱戴他,将士这么保护他,心里蓦然充满自豪和骄傲。 “等等,军令如山,我们兄妹也不能给两位徒添麻烦。但是我们确实有紧急军情必须告诉禀告,不如这样,能否请你们通报玄武将军,说有故人相见。”舞月向守卫礼貌的作揖,言辞甚是尊重。 那守卫神情微微一动,却是摇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刺客,本来通传将军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尉迟将军陪王爷出城,至今还未回来。” 舞月皱眉寻思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笑意菲菲的看着琉璃,“把你的令牌给我。” 琉璃虽然不知道舞月的想法,却是毫不犹豫的交给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直觉告诉她,叶小五这个人不坏。 “如果尉迟将军回来之后,请你将这两件东西交给他,可以吗?”舞月双手奉上手帕和令牌,目光异常诚恳。 “好。赵虎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将东西交给将军的,也请两位不要住的太远,到时候将军找人的时候比较方便。”赵虎接过信物,恭敬回礼。 “大哥,你不怕将军责罚吗?”另一个守卫有些担心的拉着赵虎的手臂。 赵虎却是憨笑着摇头,“赵豹,你也太糊涂了点。且不说王府出入令牌何等稀有,就翠羽居这三个字你也应当有印象才是。” 舞月脸色一沉,心里将苏长夜骂的狗血淋头,连普通士兵都知晓翠羽居的大名,他还真是风流潇洒呀。 琉璃听到他们的对话总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璀璨的笑靥,郑重的朝着赵虎他们作揖,“多谢你们。” “好了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你找人有音讯了,我也该告辞了。”舞月脸色黑得犹如乌云压城一般,甩袖转身,抬脚打算走人。 “你去哪里,叶小五?”琉璃有些不舍得拉住她的衣袖,着急问道。 “去哪儿?”舞月重复着这句话,却找不到答案。天下都知道花舞月已经死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不如和我一起到客栈,等见了王爷再做定夺。”琉璃不敢放手,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叶小五和王爷肯定有些牵扯。 舞月轻轻拉开她的手,却不回头,神色从暗沉变得苦涩。起初她听到老板娘说苏长夜因她的死打算轻生,心里满满都是感动。现在静下心来细想,怕是真相没有那么简单。这段时间她遇到的事情都超出她的想象,如果说王妃死讯是苏长夜一手编导的好戏,用以迷惑太子一党和那个人,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然怎么解释前几天还在为她的死难过以致被刺客刺伤,今天就能和尉迟达出城。 “其实你也想见王爷的,不是吗?”琉璃低下头所思片刻,却是执着的仰起脸,“就算要走,也要把那个消息说完才走,不是吗?” 舞月摇头,这琉璃也真的很天真,马道是叛徒这个消息桃夭早就告诉苏长夜的,而苏长夜能够这么大胆的将马道留在身边,自有他的打算。不过,从私心角度而言,她还是想赌一赌,赌自己在苏长夜心中有没有一点点的位置,赌他看到那条手帕之后,会不会来看她。 “好,我就陪你等等好了。”舞月眯着眼睛,漾起不知所谓的笑靥,笑得琉璃有些发毛。 “赵大哥,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客栈?”琉璃见舞月点头,转身向赵虎请教。 还未等赵虎答话,舞月早已跃上马背,朝着琉璃伸出修长的手,“上来吧。我们住烟雨阁。” 琉璃虽然不知道舞月何时打听好客栈,但是对于舞月,她是绝对的信任。 烟雨阁离府衙很近,也是株洲城最大最好的客栈。 舞月寻了个靠窗的位置,顺着背对着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要了半斤牛肉和一壶好酒,顺带给琉璃点了抹茶酥、杏仁糕等江南小吃,笑意微微,“你就不要着急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强求不得。” 舞月这话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如果苏长夜看到手帕能够第一时间赶来见她,那么她就放弃什么回母星的想法,这一辈子乖乖陪在他身边。如果苏长夜并未将她放在心上,那么她只好孤身远引,以新的身份开始建造飞碟,尽快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时代。 琉璃虽然不是很清楚舞月在讲些什么,但言语中的无奈和通透让她有些许的共鸣。这些年来,她对苏长夜的等待不正是印证了强求不得这句话吗? “琉璃,你觉得苏长夜会因为女人而自杀吗?”舞月吞了一口烈酒,脸色腾然红润起来,只是烈酒的味道呛得她有些晕。 琉璃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如实回答,“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 “那你觉得他爱花舞月吗?”舞月提起筷子夹起牛肉,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不知道。但是王爷对王妃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琉璃有些许失落,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呛得满脸皱成一团。 舞月干咽下口水,心里默默的补了句话,“为什么,因为我有用呀。超能力多好,要杀谁就杀谁,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王爷,就在这里。”赵虎的声音传来,舞月和琉璃神经忽然紧绷起来,抬头对望片刻。 “琉璃,真的是你。”苏长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可是一字一句却是将舞月悬浮的心打击的体无完肤。 琉璃一时没忍住,这些日子,她千里迢迢而来,途中有多凄凉只有她清楚。 苏长夜凝望着琉璃哭花的脸,浅淡一笑,缓缓张开双手,等待她的拥抱。千里黄沙,她孤身一人有多辛苦,他自然明白。有女子如此真诚待他,他非铁石心肠之人,岂能不感动。 “王爷。”琉璃迟疑的起身,终于控制不住,飞扑到他的怀中。 “我在这,以后不会让你再受苦了。”苏长夜将她拥在怀里,心酸的闭上眼睛。因为他的错算,害得舞月惨死。他如何也忘不了见到舞月尸体的那一刻,他在营帐中日思夜想的人就那样离他而去。而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爱她都来不及说。 舞月微微侧脸看着苏长夜深情的拥着琉璃,那一刻她才知道心碎是什么滋味,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滑落,四周寂静得厉害。 “那个人哭出来得珠子呢?”一个小孩子躲在楼梯后面指着舞月轻声说着。 声音虽轻,像雷霆一样震得苏长夜不知所措。苏长夜豁然张开眼睛,失态的朝着舞月的位置奔了过去,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空气中。 “月儿……是你,对不对?你还活着?”苏长夜推开人群,惊慌失措的朝门口跑去,街上来人不多,却没有花舞月的身影。 “大哥。”尉迟达虽然惊诧花舞月凭空消失,但是更害怕苏长夜受伤。刚紧跑出客栈,拉住失魂落魄的苏长夜,“这有可能是敌人的圈套。嫂子已经死了,是你亲手葬下的。” “是我亲手葬下的……”苏长夜跌跌撞撞的回到客栈,顺着舞月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她用过的酒杯,轻轻闻了闻,是她的味道没错。可是…… “琉璃,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苏长夜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叶小五,我们是在潞城遇到的,他救了我之后一路护送我到此。”琉璃心疼的看着苏长夜,心里的悲凉感遍布四肢。叶小五曾问过她苏长夜爱不爱花舞月,此刻之前,她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那就是爱。 正文 055虚张声势 章节名:055虚张声势 “叶小五?”苏长夜似有所思的重复着,眸子晦明瞬变。 “王爷,方才叶公子有嘱托将一方手帕交给王爷。”赵虎恭敬的朝着苏长夜作揖,他本就思维敏捷,见到王爷这副摸样当即想起叶小五托他递交的手帕。 “是这个吗?”尉迟达取出手帕递给苏长夜,神情有些懊悔。方才赵虎将两个物件交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手帕只是为了保住令牌而已,却没料到这方手帕可能别有内情。 苏长夜没有应答,只是烦躁的接过手帕,平摊在手,目光触及手帕上绣着的字迹,心潮顿时翻涌。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一字一句沉重的念了出来,苏长夜脸色分外难看。这奇怪的字体除了舞月,怕是其他人难以模拟。脑海中顿时浮现很多细节,他的眸色也如同七彩霞光变化万千。不知过了许久,他默默的合上手帕,妥当的放进怀中。 “回去吧,阿达,琉璃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好生接待着。”苏长夜起身走到门口,抬头望天,多日以来阴霾的脸色终于拨开云雾,漾出点点亮光。 “王爷,如果叶小五真的是王妃,属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她带回来。”尉迟达执拗的抱拳,虽然王爷不曾怪罪,但是他们的错过是他的失误造成的,说什么也得找到王妃。 “她若真的要躲开我,就算出动全天下兵马也毫无意义。罢了,只要她没事就好。”苏长夜轻轻的摇头,她曾说过会助他夺得天下,那么如今就由他为她打下江山好了。若是到时,她依旧不肯原谅,他就袖手天下随她而去便是。 “大哥……”尉迟达轻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粗汉子,说话不懂绕弯,平时和老婆相处不是吵架就是抄家伙,很少巧语解心思,如今见着苏长夜这么黯然,自己却派不上用场,心里着急的很。 “回府衙之后立即召集四大将军军事厅议事。”苏长夜长吸口气,一派从容自若,恍惚之间回到了白衣绝尘,指点江山的天策将军。 “是。”尉迟达咋见苏长夜神色先是一愣,继而豪情万丈的应了声。 “等等,尉迟大哥,嫂子有话托我带给你。”琉璃喜见苏长夜恢复以往姿态,悬着的心也稳稳的落下。忽然想起出门之前,尉迟达的夫人如花抄着两把菜刀在翠羽居叫嚷。 “什么?那婆娘有何话说?”尉迟达挑起粗狂的眉毛,眸子难言欢喜神色。毕竟他们夫妻十年,每天刀来刀往,感情确实不错。 “一句好话,一句坏话。”琉璃瞧着尉迟达的模样,突然想好好戏弄一下,故意卖弄关子,“你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尉迟达没料到琉璃回来此一招,虽然心急却又放不下面子,只好鼓着腮帮子很没好气的说,“算了,那婆娘肯定没好事,不听也罢。” “真的不听?”琉璃勉强憋住笑意,颇有意味的瞄了瞄尉迟达。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听就不听。”尉迟达干脆横着腰,冷哼一声。 苏长夜云淡风轻转身,嘴角扬起清冷笑意,却又温和的说,“嫂子有话带给阿达,这个我可得听一下。” 琉璃见苏长夜替尉迟达解围,也不再卖关子,当下用黄梅曲调唱了一小段,“为救江山离家园,谁料一去音信杳,大将军骑高马,抛妻弃子好呀好潇洒。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女豪杰,却为你来着红妆。天天吵闹随手抄家伙,如今我自回娘家,不再住你尉迟家,休来找,你若敢来扫帚候,待到明年杏花红,带着儿子再嫁人。” 尉迟达虽说不听,却是违心的竖起两只大耳朵,听得一字不落。听了半响,总算听进去了,却是一个字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又急又恼但又不敢发作。 “阿达,恭喜你了。”苏长夜微带着笑意,伸手拍拍尉迟达的手臂。 “什么情况?”尉迟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夯着脑袋向琉璃求饶,“好姑娘,你就别欺负你尉迟大哥不识字,赶紧的告诉我你那不成器的嫂子说些什么。” “好消息就是,嫂子怀了你的孩子。”琉璃实在看不下去尉迟达样子,轻咳一声说道。 “真的?”尉迟达第一次当父亲,心笑开了花。 “消息是嫂子已经回娘家了,而且放话说要休了你。最重要的是明天杏花时节,她会带着孩子改嫁,让你别去找他。”琉璃憋着笑意,冷不防的浇了一大盆冷水下去。 “什么?这婆娘胆大包天,反了她?”尉迟达气的眉毛倒竖,虽然知道如花不可能改嫁,但依旧被气得怒火冲天。 “尉迟大哥你别这么生气,我想嫂子只是想见你了。”琉璃有点儿心虚的安慰尉迟达,却被他圆大的眼睛瞪得有些发毛。 “好了,只要我们早点打败犬戎,就可以班师回朝,到时候你再好好的哄一下如花也就行了。”苏长夜摇摇头,抬脚跨出门槛,身形分外孤独。 翌日,天蓝气清,碧空万里如洗,天朝军队三十万人队列整齐排在点兵校场。苏长夜举剑对天盟誓,誓师破敌。 苏长夜沉声对诸军将士道,“这半年来我军势如破竹,将杨文轩打得溃不成军,这是好事。但今杨文轩败北逃入犬戎,勾结犬戎外邦叛国叛民。犬戎号称百万雄师南下攻城,此战凶险非常。本王早已下定决心,就算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要将手刃叛贼,驱除鞑虏,保我河山。不知诸位将士,你们怕死吗?” “属下誓死追随王爷。”宣誓声音如同波涛,一浪涌过一浪,高潮迭起,回荡在空旷的校场上,荡气回肠。 “罗将军,你率军二十万出城引敌军东往,中途许败不许胜,势必将敌军引到落云坡,秦将军率军五万,利用高地优势,于落云坡上设伏。程将军率领五千精兵出城旨求扰敌,一旦罗将军东撤,你就带着五千精兵西往,绕过小凉河,偷袭犬戎阵营。”苏长夜的声音平稳却具有穿透力,力求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是。”四大将军接过军令旗,沉声应承。 “诸军将士先行回账休整,寅时出发。”苏长夜甩袖步下点兵台,四大将军各自点兵不在话下。 月上枝桠,许是靠近大漠的缘故,株洲的夜空分外明亮。 苏长夜背对着大门,有些忘神的凝望着墙上的画。画中女子白衣胜雪,环抱紫玉古琴,葱白玉指轻抚弦上,双眸似水,隐隐渗着雪的润寒,朱唇噙笑,青丝飘然垂下,仅挑起几缕用雪白流苏浅浅绾着,赤足着地,数只白色蝴蝶翩跹,如同散入人间飞雪,飘渺虚无。 “大哥,你又背对着门口?”罗盛抱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很是无奈的到唠叨着。 他认识的苏长夜本是个警惕的人,没想到短短几年没见,防人之心竟然退化到这种程度。 “马道那边怎么样?”苏长夜雅致而笑,有些腼腆的端起茶来,和声轻问。 “正如大哥料想一般,马道在校场上听完您的慷慨陈词,转身就开始写密信。幸好大哥早有防备,这不他前脚放鸽子,小弟我后脚就去抓,嘻嘻。”罗盛将信鸽堆到苏长夜面前,笑得很是得意。 “你抓到这只鸽子之后就直接回来了?”苏长夜别有用意的问。 罗盛每次见到苏长夜这副神情,心里就直打鼓,心虚的回答,“没……没错。” “将密信读一下吧。”苏长夜蹙眉黠笑,淡淡的饮了一口茶。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罗盛每年一句,眸子就瞪大一分,终于怒火爆发,抽出佩剑嘶吼,“他丫的,竟敢忽悠我!看我不将他剁成十万八千块。” “就你这粗心的性子,还有脸说大哥呢?”秦非憋着笑意,从门后出来,手上也抱着一只差不多大小的鸽子。 “什么情况?”罗盛咋见秦非躲在门后先是一愣,继而撅着嘴怨道,“你们又在玩什么勾当?” “他奶奶的,要不是你拦着,我肯定将那卑鄙小人碎尸万段。”程一边唠叨一边跳脚。 尉迟达跟在后面抱怨,“要不是大哥逼我发下毒誓,拼了老命也要将你拦住。我才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厮在府衙内嚣张快活呢。” “你们?你们不去整军待发,跑这里来干啥?”罗盛转身看到程和尉迟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罗盛为虚,程为实,兵力均分,切记切记。”秦非取出信鸽脚上绑着的竹筒,取出密信,不动声色的开口。 “你们将密信原封不动送出去。”苏长夜冷不防的出声。 “那厮泄露我们行军方案,我们还要将密信送出去。”罗盛歪着头不解,但依旧按照苏长夜的话,将写着诗句的假密信原封不动装好。 “我去放鸽子。”秦非伸手拿过罗盛手上的信鸽,转身望着苏长夜。 苏长夜含笑点头,秦非智勇双全,果然当得起“武诸葛”这个称号。 正文 056犬戎刺客 章节名:056犬戎刺客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盛年纪最小,心中最藏不住事情,一见苏长夜随手拿起一卷兵书,赶忙凑过前去。 “兵道者,诡异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难辨其宗。”苏长夜抬眸看了罗盛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四大将军之中就属你武功最高,只可惜不爱读兵书。” “这句我懂。”尉迟达一见苏长夜难得批评罗盛一次,兴致勃发打算过来凑热闹,“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用兵的方法是诡异的,你看到是虚的,其实是实的,看到是实的,其实是虚的。意思就是没有常理,手段无所不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迷惑对方,让他难以分辨。” 罗盛幽怨的白了尉迟达一眼,心里默默念叨,这个大老粗仗着跟在王爷身边学了几天兵法,碰巧被他撞到死老鼠,竟敢拿出来炫耀,真是上天不长眼呀。 “你个小子什么子眼神,鄙视吗?”尉迟达一直关注着罗盛的神情,敏锐的问。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了不起啊,老粗。”程阶见他们闹了起来,一时来了兴致,靠着罗盛取笑尉迟达。 “好呀,你们两个竟敢损我。好久没有练靶子了,来来,我们手上见真章。”尉迟达卷起袖子,一副不干一架誓不罢休的样子。 “来就来,害怕你不成。”程阶朝着大手上啐了两口,磨拳搽掌。 罗盛一见有架打,赶忙横在他们中间,嬉皮笑脸,“打架可别落下我。” “哐当。”茶杯落地的声音成功的平息了他们的一触即发的架势,他们不安的瞄了苏长夜一眼,尴尬笑了笑,“我们闹着玩的。” “额,没事,手滑而已。”苏长夜似笑非笑,“既然你们闹着玩,那就继续。” 苏长夜此话一出,倒是让他们三人愣在当场,不知该继续打架呢,还是去收拾茶杯碎片。 “明天就要开战了,你们有力气的话还不如留待战场上去。”秦非黑着脸走了进来,他的性子虽然没有苏长夜来得寡淡清和,但也算得上好好脾气,首次发这么大的火着实让他们三人惴惴不安。 尉迟达见事态不妙,赶忙谄笑着扯了扯程阶的袖子,“老程,你们明天打算怎么引那群狗贼?” 程阶自然不傻,圆眼转了两圈,干脆拉着尉迟达坐了下来,一副秉烛夜谈的样子。 罗盛瞧了瞧苏长夜,又瞄了瞄秦非,最后悲叹一声,“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别玩了。”秦非见罗盛的样子,总归是忍俊不禁,“依照大哥的意思,明天的消灭犬戎是势在必得的。” 话刚说完,尉迟达和程阶难得严肃的望着苏长夜,重复的问了句,“大哥,你来真的。” “日间在三军面前部署的行军方案自然是掩人耳目,目的在于让马道将虚假消息放出去,能够误导犬戎自是不错,不行的话,对我们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苏长夜双手叠在一起悠闲的放在桌上。 “既然马道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了,那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为何大哥不让我们杀了他。毕竟三军调动,很容易走漏风声。”程阶不解问,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问题,苏长夜并不是没有想过,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杀掉马道,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得心慈手软。 “没有必要为了马道那种小人弄脏自己的手。”秦非靠着柱子,缓缓出声,极为适当的化解冷场。 “那大哥打算怎么办?”罗盛站在苏长夜的身边,重新再帮他倒茶。 “前些日子,我和尉迟单骑出城将附近百里的地形大约查探了一下,发现两个地图上没有的地方。一个是在落云坡偏西方向有个深沟,两侧高岩比之落云坡足足高了百尺。另一个是城门西侧小梁河上游路段的高原山有条小缺口直通犬戎主营所在坝上。”苏长夜摊开宣纸,在纸上画出两处地址的详细方位和路径。 尉迟达似懂非懂的问道,“大哥是想引犬戎到落云坡附近的深沟,如法炮制,利用高地优势,用土石箭阵将他们主力一网打尽。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渡过小凉河,穿过高原山,直捣黄龙。” “虽然埋伏位置有所变化,但是行军路线和先前的没有多大区别,如果犬戎不上当,那我们岂不是白搭。”程阶指着深沟的位置,说出心底的疑问。 “秦非,你怎么看?”苏长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询问秦非的看法。 “反正总归要打,他们中不中计没什么分别。”秦非默契的应着,“只是我们攻打的压力大小而已。” “没错。”苏长夜提起笔,从深沟的位置画了一条线直达犬戎扎营的地方坝上,笑的很是温雅,“他们主力不来没事,歼灭敌军之后,我军可以从东侧而下,绕过落云山从东面攻打坝上。你们看,这里到坝上不过三里路程而已。”苏长夜看了秦非一眼,示意他继续部署原先定下的计谋。 “老程率部下从高原山直取坝上,和罗盛形成夹击之势。同时我下半夜率部从内城出发绕开株洲,翻过云坨岭,便能深入敌后,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妙哉。”秦非接过苏长夜的笔,在地图上画了两条线。 “原来如此,好,我们就依照计划行事。请王爷下令。”尉迟达、程阶和罗盛庄重起身,向苏长夜请命。 “好,程阶为左先锋率领十万士兵取道小凉河,穿过高原山直逼坝上;罗盛为右先锋率领十万士兵引敌军到深沟处设伏,之后率部从东侧攻打坝上;秦非率兵十万深入敌军背后,卷旗而战,我和尉迟达率领王府三千将士打开城门迎敌。”苏长夜起身背对着他们,声音如同板上的钉子,铿锵有力。 “等等,王爷,我深入敌后不宜人数过多,请给我三千兵马就可以。”秦非摇头反对,让苏长夜率领三千府僚正面迎敌实在不妥,万一苏长夜有个闪失,就算要了他们四个的命来抵也是不够的。 “这当中你是最具风险的,给你十万兵马并不为过,不用多说了。”苏长夜沉声下令。 “抓刺客!”院落门外,侍卫手持火把来往捉拿刺客。 苏长夜眉头紧皱,“尽量捉活的。” “是。”罗盛率先飞身出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院内一阵刀光剑影,两名黑衣刺客被团团围住,却是负隅顽抗,一方刀剑来往之后,一名刺客死于侍卫的乱刀之下,但是也有三名刺客被砍倒在地。 就在刺客逼开侍卫,打算翻上屋顶的当口,一声“哎呀”惨叫,刺客从空中重重跌落在地上,身上穴道已经被封住了。 “他爷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闯我们地盘,还真是不怕死了不成!”程阶抡起斧头架在他脖子上。 “怎么回事?”苏长夜从人群中走来,一袭白衣溶溶。 赵虎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让贼人闯入府内惊扰王爷。” “没事,起来吧。”苏长夜伸手扯下刺客的面巾,目光落在他手握着的弯刀上面,“犬戎死士,实话说吧,你们杀了谁?” “呸,你们这群……”刺客汉语说得不好,唧唧歪歪骂了一堆的犬戎语言。 “禀王爷,幕僚处马大人遇刺身亡。”赵虎不慌不乱的回答。 “哦。”苏长夜微皱着眉头,思绪里了半天还是没能整得清楚。马道既然和杨文轩勾结,那就是和犬戎同一阵线的人,为何犬戎会派死士追杀呢?犬戎的死士轻易不会出动,除非是有人犯有叛国降敌等十恶不赦的罪行才会出动死士。这一切似乎更加扑朔迷离。 “大哥,这厮一口鸟语,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不如让老程我一刀结果了他。”程阶拿着斧头在他脖子上划了划,挑选适合下手的位置。 “人多……卑鄙……有种……那个单挑。”刺客瞪大的眼睛盯着程阶死命的瞧。 “哎呀,还嫌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你个野蛮人脸皮也太厚了,要单挑是吧,老子跟你打。”程阶一副不将他打得满地找牙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要跟他打。”刺客本是瞧着苏长夜身子单薄,为人斯文,外加王爷身份养尊处优的,武功什么的肯定不济。更何况阏氏有交代过,死士这种职业千万不能死守规矩,不能任务失败就做出服毒自杀的愚蠢行为,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四将军对望片刻,很不厚道的笑了出声,这蛮子还真会挑对手,和苏长夜打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当真想和我打?”苏长夜一时有些发愣,平生第一次被人挑战,感觉还真有那么三分新奇。 刺客眼睛溜了溜,刚才四将军的神情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但是阏氏说过,文弱书生最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是最好的靶子。 如此想着,便很慎重的点头。 “好,便如你所愿。”苏长夜示意秦非解开刺客的穴道。 众人退开十步,腾出个大圆空地,苏长夜淡淡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刺客却是手中弯刀倏然出击,乘着苏长夜对他行礼的时候,直逼他胸膛。就在他自以为得手的时候,一道透心而过的冰凉传遍四肢。 苏长夜的武功高深的令人发指,死在他手上没什么怨言,可是阏氏最后还是骗了他,看似最文弱的人才是最具危险性的。 正文 057献计 章节名:057献计 屋外月色溶溶,银光铺洒梧桐留下点点光晕。 “奇怪了,犬戎怎么会派死士追杀马道?难道马道坏事做得太多,上天开眼了不成?”罗盛没个正经的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的思考着。 秦非摸着下巴摇头,“上天没那么多的眼睛,照今夜情形看来,应该是犬戎那边发生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还有按理说,犬戎的刺客较中原来说,不论任务胜败都会自尽封口,而他……” 那名刺客不但不思自尽,反而抓住一丝希望极力求生,这当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传令下去,今晚只是若有人泄露半句,军法处置。”苏长夜脸色没有多少的变化,他的一贯作风,事情想不通就不需要多想,他只需要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就可以了。 “是。”四将军异口同声回应。 “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拨我三千兵马尽快出发,以免贻误战机。”秦非打算用形势紧迫逼得苏长夜改变主意。 “本王心意已决,不需要多说。”苏长夜摆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王爷只需要拨给秦大哥五千兵马即可。”琉璃声音从门外传来,苏长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琉璃素来对行军打战的事情不甚多想,为何会突然干预军事。 “日间,我同城中的长者问过,漠北的天气比较多变,根据他们历来的气候规律,三天内必会有大雾天气。我军大可利用大雾天气能见度低,来个虚张声势。” 琉璃无视苏长夜略是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合围时间可以定在三天后的晚上,一旦烟花讯号发出,秦大哥可以派小部分兵力拿着火把架子在隐藏在山林之中,摇火呐喊,到时候夜色和雾气,犬戎肯定无法得知我军具体人数,必定自乱阵脚。” “这主意好。”罗盛虽然不通兵法,但是多年来沙场作战的经验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个绝妙的点子。 果然,秦非眉头现出难于言语的喜色,实在想不到琉璃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智慧,能够借助气象上演一场虚虚实实的戏码。更何况这个法子为他多争取两日行军时间,也避免深入敌后,兵马乏困的难题。 “就依照琉璃的法子去做,秦非,路上小心点。”苏长夜眉头凝重的饮了口茶,却是没有否决这个点子。 “等等,大哥,如果到时候没有大雾怎么办。”尉迟达想了想,还是不大相信的摇头。 琉璃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清清嗓子,有点像背书似得,“这就需要秦大哥辛苦点,能够争取提前一日到达,现行这片山林处挖些大坑,埋好柴火,最好是选用一些比较湿的树枝来烧,同时选些精明点的士兵负责煽风造烟。不过此乃下策,以我之见,也不会用到就是了。” “这真的可以吗?”程阶虽然觉得有点冒险,但是也没有直接否决。 “放心了,这只是备用方案。”琉璃郑重的点头,“我相信上天肯定会帮我们的。就算上天不帮我们,总有……总有我们自己帮自己。” 琉璃一时说漏了嘴,赶忙很拗口的圆谎,希望苏长夜不要那么精明,当场拆穿。 “那也是,反正只要老秦扛住,等我杀光那群野蛮鞑子,你就没事了。”程阶一想到可以出城杀敌,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窝囊气,心里就万分舒畅。 “老秦,你别听老程吹牛。你放心,只要你扛着,等老哥杀光那群兔崽子,你就平安无事了。”尉迟达一面指着程阶的老脸数落,一面甚是得意的自夸。 “啧啧,一个两个都这么吹牛,到时候不要让秦大哥反过来就你们两头老牛就谢天谢地了。”罗盛实在看不下去,撅着嘴抱怨,却是伸手拍拍秦非的肩膀,“秦大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提前解决那群犬狗,保你安然无恙。” 秦非十分无奈的摇头,朝着苏长夜作揖,“王爷,属下这就出发。三日之后,以烟火讯号为凭,合力破敌。” “好,你先去吧。尽量避人耳目。”苏长夜点头,脸上却有些倦意,抬手指了指罗盛、尉迟达和程阶,“你们先回去休整各自的兵马。” “是。”他们看到苏长夜疲倦的样子,当下收敛许多,告了声退,便打打闹闹的出了房门。 琉璃见状,打算先退为上,却被苏长夜唤住。 苏长夜笑道,“琉璃,既然有高人指点,为何不请出来相见。” 琉璃心里一慌,却是仰着头笑着说,“没有啊。这株洲城我又不认识几个人,怎么会认识高人呢?” 苏长夜心知琉璃虽然外表柔弱,但是性子极其要强,而且软硬不吃,当下并不急着逼问她背后出主意的人是谁。他和声问道,“那今日这个点子,琉璃是如何想到的。” “我虽然不爱看兵书,但是身处风尘之中,坊间闲书却也看的不少。虚则实,实则虚,这点道理还是懂的。”琉璃暗自松了口气,舌如巧簧的回应。 “哦,原来如此。”苏长夜起身走到玄窗边上,“今日有点乏了,改日再请琉璃将闲书借几本给我看看,如此精妙的书籍我岂能错过。” “额,这个没有问题。”琉璃有些失措,见苏长夜有心放她一马,赶紧的福身,“夜深了,王爷早点歇着,我先行告退。” “路上小心点。”苏长夜作势往床上走去,琉璃逃一般的离开他的院落。 西厢小屋之内,琉璃很是谨慎的推开房门,正打算进屋,正好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 “怎么样?他们有说什么吗?” 琉璃低头轻笑,刚要回答,却被苏长夜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声音……”苏长夜越过琉璃,急步朝房间走去。 琉璃见状,赶忙高声咳嗽,“王爷殿下,这么晚了来这里不是很好。” 苏长夜推开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眸光西挑,窗户打开着,明显有人从这里出去,苏长夜抢先上前,看着屋外流光似水,却没有半点踪迹,微微呆着,声音有些迟疑,“刚才说话的人,那声音分明是舞月。” 琉璃听到苏长夜的问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愣在当地。 “他……是不是花舞月?”苏长夜心中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却是郑重的问琉璃。 琉璃垂眸,“花舞月已经死了,至于那个人,她说她叫叶小五。” 昨夜天凉,舞月摸进她的房间,很没好气的拿着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你喜欢的人就要吃大亏了,你还能睡得着?” “你是?花舞月?”琉璃惊叹出声,却是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你既然没事,为何要躲着王爷?” 舞月只是收回匕首,却任由琉璃抓着自己的袖子,“花舞月已经死了,而且死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得。我现在只是叶小五而已。” “你……”琉璃盯着她的眸子,一眼望到眼底,“那天你问我,王爷爱王妃吗?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可是今天我很肯定的回答你,爱,很爱。” 舞月手臂明显僵了了一下,却是板着脸说,“现在大难临头的,我早就不想这些事情了。虽然苏长夜的全盘计划很好,但是还是低估了犬戎的兵力,他们虽然号称百万,但是我实际查探了一番,据守在坝上的兵马至少有一百二三十万,兵力悬殊过大,即使孙子再生也难以扭转乾坤。” 琉璃一向对战事没有兴趣,此时听舞月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揪得慌,声音有些微颤,“这可如何是好?” “法子我早就想好了,可是又不想便宜了苏长夜那家伙。所以就由你来告诉他,还有你得替我保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我们见过。”舞月难得严谨的朝着窗口瞄了瞄,以防他人偷窥。 “为什么?你既然肯帮王爷,也就说明你不再恨他。”琉璃抬起头,眼底漫着恳求神色。 舞月见状,心知不将事情全盘告诉琉璃,怕是没那么简单说服她。只好将她这些天来借机亲近犬戎单于,潜伏在敌营,以图里应外合,一举将犬戎赶出关外。 琉璃目瞪口呆的捂着樱桃小嘴,“你说你嫁给了犬戎单于,成了他的阏氏?” “嘘。小声点,那是权宜之计。更何况我们可没有行礼洞房,阏氏是单于那单纯小子一厢情愿封的,我可没有承认,但是在坝上,阏氏的身份分外好用,比临王妃好用多了。”舞月并不拘泥名分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古人从一而终,好女不嫁二夫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更何况,她潜入犬戎的目的不止为了里应外合,而是为了坝上中心矿山里埋藏的乌金玄冰铁矿,这可是建造飞碟的上好材料。 琉璃张着小嘴,纠结了片刻,总算回过神,不可思议的再问了句,“那王爷怎么办?” “管他什么事情,花舞月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叶小五,算不上再嫁。至于丹野单于,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夫君。”舞月有些烦躁,“你到底要不要帮忙?还是,你打算看着苏长夜白白送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没话好说了,后会有期。” “等等,我帮。”琉璃思来想去,确实也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打败敌人,儿女情长的事情以后再说。 舞月露出俏皮的笑靥,琉璃这女人虽然有点柔弱,但是骨子里透着的刚强和理智一点也不输给男子。 正文 058 登山 章节名:058 登山 苏长夜看到琉璃的神情,心里自然明白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虽然舞月不肯现身相见,但肯为他出谋划策,由此看来,他还是有很大的胜算重新赢得她的欢心。只要他日日夜夜将她放在心上,总有一天,她会出来见他的。如此想着,倒也不强人所难,决定先行将此事搁在一边。 “罢了,今夜风凉,你早点歇着吧。”苏长夜回身,踏出门口,头也不回的离开。 殷朝圣元帝九年夏,天朝三十万兵马分三路包抄坝上,犬戎不知何故竟然毫无防备,不过两日丹野单于举白旗宣布退兵,双方签订合约,约定百年之内永为友谊之邦,不动干戈。 坝上,犬戎主营帐内,丹野坐在主将席上,悠然的倒着马奶酒。 尉迟达和程阶撩开营帘子,苏长夜一席白色儒衣,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虽是夏日,但是坝上的夜晚还是很冷,不如喝口马奶酒热热身。”丹野用着生硬的汉语问,脸上笑意飞飞。身后只有一个侍女在帮忙倒酒。 苏长夜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派从容的走到丹野面前落座,优雅的端起马奶酒饮了一口,“味道浓烈香醇,奶香萦齿,不错。” 犬戎兵生于大漠。擅长野战,而天朝兵马从关内长途跋涉而来,如果和犬戎兵正面对抗,势必死伤各半。虽然他们依照计划行事,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发动合围,两日厮杀下来,谁也占不到便宜,却不料第三日丹野便高挂白旗送来和书,并将杨文轩于阵前斩首示诚。 这不,他们五人商议了半天,最终苏长夜拍板,决定亲自赴丹野之约。 “不知单于这是何意?”苏长夜取出合约,摊在桌上。 丹野一脸委屈的样子,“都怪我打赌输了,所以只能按照那人的意思,主动投降永不相犯。” “打赌?”苏长夜眉头跳了跳,饶是他再淡定沉稳,咋一听丹野将为了打赌竟然将国家大事当成儿戏,不由恼怒。 “我们犬戎虽然是化外之邦,但是我们最终是诺言,既然我答应小五投降撤兵,自然不会食言。”丹野有些幽怨的灌了口马奶酒,怨道,“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小五竟然为了你不要我?” “……”苏长夜一听到小五,耳朵敏锐的竖了起来,还未出声相问,就被丹野接下来的话雷得够呛。 “你说他眼睛哪里比我透明清澈来着?眉毛哪里比得上我剑眉英俊?嘴巴哪里比我性感了?”丹野仍是心有不甘的拉着一边倒酒的侍女,委屈巴拉的问。 侍女实在憋不住笑意,回了句,“单于是大漠的太阳,当然单于更英俊了。只是我们阏氏眼光不好而已。” “乱说,小五眼光好着呢,不然怎么会和我结拜?还有啊,你这话要让小五听到了,不挠你脚心才怪。”丹野听到侍女说舞月坏话,撅着嘴反驳。 “好好,我们阏氏大人眼光最好了。单于真是的,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侍女抿嘴偷笑,丹野虽然是单于,也有他作为王者的野心,但是自从遇到阏氏叶小五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好说话,也很有意思。 苏长夜蹙眉听了半天,脸上风云变化,悲喜交错。阏氏是犬戎单于的正妻,侍女称舞月阏氏,那么应该是舞月嫁给了丹野,可是丹野又说舞月是他结拜的妹妹,这关系当真混乱的很。他颓败的闭上眼睛,这一次他非得找到舞月问个清楚不可。他还活着,她就敢再嫁他人,还真是不将他放在心里呢。 “他们腻腻歪歪说些什么?”尉迟达是个直肠子,见丹野和侍女自顾自说得那么开心,反倒将他们冷落在一边,心里有些不爽。 “额,实在不好意,只顾着抱怨舍妹,差点忘了你们的存在,我自罚三杯。”说着,丹野端起碗,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苏长夜翘唇,也是端起碗陪饮三杯,“能否请单于告知本王,叶小五在哪里?” “你找叶小五做什么?”丹野见苏长夜直问叶小五,神色颇为丰富。 “本王爱妃顽皮,因为一些误会,愣是不肯回家,如果单于能够告知她的下落,这纸合约便就作废,如果单于要打,本王奉陪到底。”苏长夜拿起合约,准备撕毁。 “等等。”丹野赶忙将合约抢过来,“和我打赌的人可不是你,即使你不签,我也得遵守对她的承诺。更何况,今日请你到此也是小五的意思。” “她……肯见我了吗?”苏长夜一激动,竟然有些许失态。 丹野撇着嘴,并不是很想告知舞月下落的样子,“她是说可以见你,不过……” 苏长夜大喜,忙说道,“没有什么不过,只要舞月肯见我的话,就算要我性命也可以。” 这时,丹野示意侍女掀起帘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到那座山的峰了吗?” 苏长夜眼角跳了跳,以舞月古怪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见自己。这山是漠北最高的山峰,号称擎天山,整个山峰笔直的坐落着,犹如一把剑直插在大地之上,绝壁之下又是深如万丈的深渊,让他爬上峰顶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小五说,今夜丑时三刻,她会在崖底山尖等你,过时不候。”丹野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对苏长夜报以同情的眼神。 程从小跟着叔父在漠北跑商,这漠北的地形知道得很清楚。坝上最为出名的就是这擎天山柱,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擎天山的仙灵不在山高,而在崖底。崖底深有万丈,却是奇妙立着一座圆锥形的小山,四周烟霞缭绕,云海波澜,好不壮观。本来爬山山顶已是万分不易,更何况让人从山顶落到崖底,除了飞鸟和神仙,怕是没人能够搞定。 程呆了呆,问,“崖底那么深,王妃怎么可能过得去。你莫想借机诓骗我家王爷。” “我也觉得不可能,让小五玩得别太狠。可是小五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就挥手再见了。”丹野并未恼怒程的猜疑,反而无奈万分的摊手,“我就觉得小五这丫头鬼主意确实很多,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她,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南朝江山。” 苏长夜凝视着丹野半响,看他的神态不像是作秀,而普天之下能够想出这么刁钻主意的人,也非舞月莫属。至于程觉得舞月不可能出现在崖底山尖的看法,他不是很认同,毕竟他不是没有见过舞月凭空消失的样子,以舞月之能,天底下还真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多谢单于告知,后会有期。”苏长夜起身文雅的朝着丹野回礼,继而若有所思的走出营帐。 “等等,你真的不去吗?”丹野有些儿焦急,生怕苏长夜不去的话,舞月会伤心。 苏长夜摇头轻笑,“去,自然要去。” 尉迟达和程相互对望,一脸忐忑的跟着出去,生怕苏长夜一个脑筋想不开,直接从崖顶跳下去那可就不妙了。 苏长夜骑着飒露紫来到擎天山下,绕着山柱四周察看一番,很轻易的发现在山柱最光滑的地方荡着一根粗绳子,从崖顶垂下,似乎有人一早就准备好了。 “大哥,这山面上都结着冰,而且这根绳子也不知道是谁搞的鬼,万一是个陷阱可怎么办?”尉迟达用力的扯了扯绳子,却是没有扯断,看来绳子的一头应该是被牢牢的固定在峰顶上。 苏长夜吸了口气,潇洒的跃下马背,下定决心开口,“我从前以为能够此生最爱的女人是莫雪鸢,可是她嫁给苏长青乃至亲手刺我一剑,我都不会如此痛不欲生过。如果此生不能再见月儿的话,还不如就此摔死算了。她若知道,想必也不会再怨怪我。” 他伸手接过尉迟达手上的绳子,麻利的绑在腰上,回身对尉迟达和程说道,“如果我死,天策将军府就交给秦非做主。以我对苏长青的了解,想必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反了吧。只是别杀他们。” 尉迟达和程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哥,我们兄弟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们求你,株洲城内三十万将士求你,不要上去。” “我心意已决,你们起来吧。”苏长夜沉声说道,却是一个跳跃,双手抓着粗绳,脚步凌厉的踏着石壁,一步一步往山顶攀登。 “大哥……”程性子比较急,一见苏长夜开始攀登,就想上前抓住绳子,企图阻止苏长夜。却被尉迟达阻止。 “你又不是不了解大哥的脾气,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尉迟达摇摇头,“如果王妃离世的那段时间是你陪在他身边,你现在也不会阻止他的。因为生不如死的滋味不是谁都承受的了。” 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默默的跪在地上,“各位山神,求你们保佑大哥平安攀上山顶,到时候肯定三牲献祭,决不食言。” 尉迟达瞧见程煞有其事的叩头拜山神,心里感慨颇多,“你不是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吗?” “管他什么神佛,只要能够保佑大哥平安无事,我就拜。”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在挚友面前又有什么忌讳的。 正文 059告白 章节名:059告白 “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小心被佛脚踢呀你。”舞月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带着点点的狡黠。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程嘴角抽了抽,趁空转身看了尉迟达一眼。 尉迟达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他丫丫的,一个大老粗爷们还跟姑娘似得疑神疑鬼,还能有什么出息。” “真的没有听到?”程摸着脑袋,仔细听了一会,擎天山下除了冷风呼啸之外,并无其他声音。 “看,大哥已经到山顶了。”尉迟达指着山顶,心下大喜。 “当真。”程霍得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苏长夜的身影没入山顶浓雾之中,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得得,大哥他老人家上崖顶约会去肯定不饿,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尉迟达说着,转身解开马背上的包裹,取出一壶烈酒、一包烤羊腿和一大包蚕豆,席地而坐。 程本就是饭桶,这一日下来陪着苏长夜折腾,肚子早已闹翻了天,这下子闻到酒香肉味,赶忙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一把扯下大块肉,塞得满嘴都是肉。 “老程你的吃相果然当得上天下第一人。”尉迟达也是扯下一块肉,一边狼吐虎咽,一边数落程。 “你还别扯。咱们半斤八两。”程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肉,由衷的称赞,“不过你这老小子倒是机灵了,竟然学会带足干粮。” “好说好说,都是大哥带的好。”说完,尉迟达和程相视狂笑。 苏长夜站在崖顶边沿上,低头看了一眼山脚,擎天一柱果然名不虚传。刚才他攀到半山腰时,横风肆虐,比山脚更是猛烈许多,幸好他底子好,勉强仗着粗绳子的作用力,身形微微荡了荡,费了许久功夫才到达峰顶。 他解开腰上的身子,风中隐隐传来尉迟达和程豪饮放歌的声音,唇角微翘,他扯开嗓子大喊,也不管尉迟达和程能否听到。 “老程,尉迟,苏长夜此生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相知相护情谊。” “丑时三刻可就要到了,我在崖下山尖等你,你不能按时出现的话,我们就有缘再见咯。”舞月笑得花枝灿烂。 苏长夜猛地转身,却是找遍了整个崖顶也没能看得到舞月的身影。 “月儿,你在哪里?我很想你。”苏长夜含情脉脉的对着空气说话,虽然不知道舞月具体身在何处,但他确信她能听得清楚。 “笨蛋,都说了我在崖底山尖了,你对着空气诉说情衷有何意思?”舞月勉强克制住笑意,半是怨嗔半是玩笑的说着。 苏长夜走到悬崖一侧的边沿,低头朝下看了看,可惜崖高万丈,纵然月色明亮依旧没能看得清楚,只是崖顶景象缤纷,沉冰终年寒冻遂成整片白玉状镜面,中间零星长着几株奇花异草。 苏长夜一想到舞月肯主动开口同自己说话,应该不会再生气,一时间心潮澎湃,笑靥如花。 忽然一道光线从从崖底山尖上射了过来,朝他晃了晃。苏长夜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颇似无奈的朝着崖底喊道,“我又不是鸟,怎么过去?” 崖底沉寂了片刻,忽然传来舞月冷冷的声音,“跳下来。” 苏长夜一愣,明显感觉得到舞月的不悦,重重的点了点头,执拗的上前一步,打算直接跳下去。肩膀却是被人用力的抓住,力道相后一扯,他本能的后退两步,稳住身形之后,只见舞月双手抱胸,蹙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 “月儿……”苏长夜大喜,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双臂,笑若星辰,“你过来些,那里风大。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 舞月撅着嘴巴,鄙视的瞄了他一眼,“你还会关心我?不是赌气要跳下去自杀的吗?” 苏长夜颇为头疼的摇头,只好柔声说道,“你让我跳,我就跳。你不让我跳,我就不跳。你能找到我这么忠犬的夫君,是不是很幸福?” 舞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他的前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苏长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解下披风铺在地上,温柔的看了舞月一眼,“我们谈谈。” “谁要跟你谈?”舞月虽然甩开苏长夜的手,却是乖乖的坐在披风上面,心里还在默默的念叨,许久不见,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 苏长夜一脸吃定她的样子,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揽在怀中,“那天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那天?”舞月并不拒绝,而是很自然的靠着苏长夜的肩膀,“你还好意思问,那天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看看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如果有的话,我就继续留下来帮你打江山,如果没有的话,老娘也不强求,拍拍屁股走人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容易做的。” “那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苏长夜有点儿担心的凝望着她,虽然知道她不会再离开,但也有点儿害怕。 “当然是拍拍屁股走人咯,不然我们至于现在才见面吗?”舞月白了他一眼,继续在他臂弯里蹭了蹭,“我在京都的时候很无聊,所以就拉着屏儿学了几天的女工,勉强给你绣了张手帕,满心满意打算让你长长见识来着。谁料你眼里只看到琉璃的什么令牌,直接将它当垃圾,我没一时冲动剥了你的皮当绣布已经很不错了。” 苏长夜拢了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看到手帕。不过后来这些日子,我天天将它带在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很没水准。” 苏长夜珍惜的从怀中取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摊开来看,手帕上除了那奇特字体的诗句之外,其他的花纹都是影印上去的。 “哼,这么看不起我,回家之后看我不给你绣个大抱枕瞧瞧。”舞月并不恼苏长夜的打击,只是斗志昂扬的抬起头,凝望着苏长夜完美的下颌。 “好。”听到舞月说出回家这个词的时候,苏长夜的心里莫名的颤动着,扬起温馨的笑弧,“你知道吗,那天我听江城分舵传来消息,报桃夭接我密令离开京城前往江城的时候,我从未有过恐慌,赶忙让在江城办事的谢衣火速联系桃夭赶回京城。却不料惶惶恐恐等了十天,却是等到你的尸体?” “你真的看到我的尸体了吗?呸呸,不对不对,你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舞月有些凉意,霍得从他怀中钻了出来,很是严肃的看着他。 “是,一模一样,否则我不可能相信。”苏长夜郑重的点头,眸中的阴郁越来越浓,“如此瞒天过海的计谋,我觉得不是太子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舞月认真的想了想,悠悠的问了一句,“你知道玉滕是谁的人吗?” 苏长夜点了点她的鼻尖,“以前一直以为是太子的人,后来知道不是,那个人是谁,你应该是猜到了,只是不知道我们猜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如我们各自在地上写一个字,看看我们是否默契。”舞月挑眉,从怀中取出两块晶石一样的东西,递了一块给苏长夜。 “好。”苏长夜接过晶石,意味深远的朝她一笑。两人潇洒的在冰面上惬意挥洒,继而相视一笑。地面上赫然印着“司命”两个字。 苏长夜很自豪的捏着她的下巴,“你怎么怀疑他的?” 舞月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唇角,毕竟司命和她本是同根,却是不知为何竟会渐行渐远,又或者是她从来都不曾看清过司命那么人。 “那夜玉滕刺杀我的时候,她说过就凭苏长青那蠢材还没能力当她的主子,我信了。”舞月有点儿冷,继续躲进苏长夜温软的怀中,平稳出声,“可是她说元婴蛊是她下的我却不信。以我最初见你的时候,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在你身上种下元婴蛊只能是你相信的人。当时以你和司命的交情,他得手的概率非常大。” “聪明。”苏长夜赞赏的点头,却是追问,“可是我信任的人不止他而已,你为何会认定是他?” “别老是打岔,我还没说完呢?”舞月嘟着嘴埋怨,“元婴蛊是何等东西,能够培育出元婴蛊的人可能有,但是不多。因为以身过蛊必死无疑,普天之下,培育出元婴蛊之后,能够知道什么样的人引渡元婴蛊不会死,那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和我同是外星人的司命。你知道外星人是什么吗?那是地球以外智慧生命的物种,我们拥有超能力,对你们来说,跟怪物没有什么区别。” 舞月并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既然决定守在他身边,那么彼此之间还是不要存有秘密的好。 舞月见苏长夜有点呆愣,心知苏长夜是那种没有亲眼见到绝不相信的人,直接拉着他的手,瞬间施展空间瞬移的能力,只是她有心让苏长夜感受她的所说的事实,在瞬移的时候微微放慢速度。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拥有的超能力。”舞月松开苏长夜的手,垂着头默默不语。 “这就是崖底山尖吗,果然美不胜收。”苏长夜坚定的执着她的手,久久不曾放下过。 正文 060上下之争 章节名:060上下之争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这样子好不好?”舞月甩开苏长夜的手,沉着脸埋怨。 苏长夜转过身,伸手抬起舞月的脸,深情款款,“你是人是妖怪或者是外星人有什么区别,你一样是你,从未变过。” 舞月咯咯一笑,回手捏着他的下巴,“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不然我也不会回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苏长夜也不和她争辩,拉着她席地而坐,“你说你是外星人,这漫天星斗哪颗是你的家乡?” “那里。”舞月煞有其事的指着天空,“看到了没有。” “没有。”苏长夜眯着眼睛看了半响还没没能认出哪颗星星。 舞月捧腹大笑,“没有才是正常的。B&C0108S行星距离地球远着呢,肉眼是看不到的。” 苏长夜望着舞月的侧脸,眼中很是向往,“能和我说说,那颗行星是什么样子的?” 舞月一时来了兴致,头枕着苏长夜的肩膀,滔滔不绝的说着。朗星之夜,浓雾逐渐散开,云海深处,只余下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 擎天山顶,沉寂的厉害,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倒映着黑衣。司命脸上跃动着妖冶的气息,步履踩过冰面,刨出深深的印记。 司命盯着崖底山尖,抬手紧紧握拳,“雪天冰地,破镜洞开,吾之为名,破。” 光滑如镜的崖顶冰面裂开缺口,凝成法门,司命迟疑片刻,冷冷转身步入。 擎天山内,竟是千年寒冰玉打磨而成的密室,玉色冰柱之内冰封着白衣少女,容貌与舞月无异。 司命朝着白衣少女作揖行礼,单膝着地,冷眸微抬,冰柱四周盛放的杜鹃花瞬间换成栩栩如生的冰蝶。 “祭月,这时节没有你最喜欢的杜鹃花,我瞧着冰蝶栩栩如生,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祭月白皙胜雪的脸上溢着不变的笑意,想来冰封之前并未受过苦楚。 司命起身,眸底泛着悲伤的光点,伸手顿了顿,终是覆上她白皙的脸颊。百年来,每日一会,每日一花,已成为他不可变更的习惯。苦等百年,只要她能够复活,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 百年前,他错手杀了她,却也亲手毁去回到母星的希望。百年后,他苦心筹谋,跨越时空,寻得她的再生宿主,只可惜她的心中只有苏长夜。既然如此,他就只有费尽心机来复活只属于自己祭月。 “至于我欠舞月的债,来生再还。”司命收回手,上前一步又退回两步,“以你的性子,断然不愿逆天而为。然则,逆天又如何?我自问未行不义之举,却遭至亲背弃,若非上天可怜,早就摔死在天空之中。而你又做错了什么?呵呵,别说生为死,死为生,千年轮回不休。我不会服从天命的。” 司命转身,抬脚继续往前走,背影甚是孤寂,“我曾以为百年光阴,我可以忘了你。所以我用傀儡虫造出了花府嫡女花舞月,可惜她只有空壳确无半点神似。直至如今,我方才明白,你只有一个,绝对不能复制。所以我已经亲手杀死花舞月了,接下来只要解决掉叶小五,用她的灵魂祭你,你就会活着回来的。” 踏出法门,司命挥手,天籁止,诸光散尽。 他立于天地顶端,脸上阴沉难辨,幽幽凝视崖底山尖的方向,神色狠绝。百年运筹,不过求得一人,白首不离。 三日之后,丹野遵守承诺领兵撤离株洲,殷朝军队不战而胜,全军欢欣鼓舞,士气昂扬。 自从舞月回到苏长夜身边之后,她就住进了苏长夜在株洲府衙内的主殿。 议事厅,苏长缅嘴上叼着墨玉紫毫笔,对着案上水墨画骄傲而笑,抬眼打量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谢衣和靠在桌子边闭目养神的桃夭,充分发挥八卦大师的八卦思维,话闸顿开,“久别胜新婚,你们说昨天晚上是三哥在上面还是月儿在上面?” “苏长缅,大清早的就听到你的声音,这嗓门也忒大了些。”舞月一手提着镂花食盒,一手把握冰玉磨成的匣子,笑若春风,“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都没知会一声。” “杏仁佛手?金丝酥雀?凤尾烧麦?茉莉雀舌毫?”桃夭循着香气,倏然站在舞月面前,鼻尖相抵,愣是将舞月吓得后退半步。桃夭竟然也在这里,难不成是闻到香味来的,那她的鼻子也太长了点。 “桃夭,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还在京城的吗?怎么会在这么?谢衣也在?苏长夜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舞月颓败的瞄了苏长缅一眼,“别靠我这么近,靠的再近,也没你的份。谁让你上次抛弃我就跑的,害我小命差点玩完了。” 桃夭上次因为接到虚假的指令离开京城,害得舞月被玉滕等人下毒追杀,差点死在京城。虽然知道此事不能怨怪桃夭,但是瞥见桃夭的神情就经不住想要捉弄一下她。于是舞月嫌弃的走到离桃夭最远的位置落座,将食盒置于桌上,眯着眼睛打量空着的主座,“苏长夜还没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他丫的该不会跑出去偷吃了吧?” 桃夭委屈的低下头,愣是后退两步,勉强克制食欲。 谢衣伸出肘子推了推桃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被王妃耍了,看她正抿着嘴巴偷笑呢。” 桃夭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偷瞄舞月,果不其然撞见舞月笑得正欢。一时间也想反过来捉弄舞月。 “咳咳。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桃夭清清嗓子,笑得很是灿烂。 “什么?”舞月一愣,想象过桃夭各种懊悔的神情,就是没料到她会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师恩重如山,就算师父有什么对不起徒弟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桃夭很成功的看到舞月错愕的样子,更是狠下猛料。 她从怀中抽出一本经书,语重心长,“据为师所知,学武的最高境界不在于修为的高低。所谓武德武德,有武无德如同废物。” “什么呀?”舞月有点儿琢磨不透桃夭的想法,只好顺着她的话题,“我的武德可好了,不信的话,你考考呗。” 舞月就不相信自己的超能力还应付不了考试之类的小事情。 “主子的武德在座的没有人不服的。他不过总角之龄就深得《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精华,炼制九转心丹。为师呢对你的要求也不高,你就背个《长阿含经》来听听好了。”桃夭似笑非笑的说。 “《长阿含经》吗?”舞月有点儿心虚的问,“我觉得你还是先把经文拿出来看着,对照一下,省的到时候说我背错了。” 舞月想让桃夭拿出经书,这样子她就能够利用视觉移动能力捕捉经书上的文字了。 “不需要,都记在我脑海里了。”桃夭一句话将舞月的满腔希望彻底瓦解,原来世上还有超能力办不到的事情。 “算了,我认输好了。”舞月摆摆手,直接举白旗投降。反正不会就不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连个经文都背不了,更别提学以致用,要知道经书里面记载的可是有利于内功修炼的辅佐心法。当然,慧根有限不是你的错,背不出来也就算了。就罚你将盒子里的糕点送给我当点心。”桃夭早就对舞月拎过来的糕点垂涎三尺了。 舞月挑着眉说道,“如果你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双手奉上,否则免谈。” “成交。”桃夭大喜,凡是天下的经书没有她不会背诵的。 舞月站起来,意味深长的说,“我的问题很简单,也是关于《长阿含经》的。听好了,《长阿含经》全文共多少个字?” 舞月抿着笑,一本正经的偷瞄桃夭,眸底藏不住得意之色。有错在先,不主动道歉也就算了,竟然搬出师父的名衔想要吃东西,不好好调教一番,还真不知道姜终究是老的辣!经文好背,可是字数,想来这是时代中可没几个这么闲着慌。 不知桃夭目瞪口呆,就连谢衣和苏长缅也实在没有料到舞月会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不过转念一笑,就凭舞月的智慧,不刁钻不古怪的问题她才不会问。 舞月挑衅似得掀开食盒,很是满足的闻了闻,挑了一块金丝酥雀,很是满足的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半日,终于冒出一句话,“苏长夜和你们都是背死书,死背书,背书死。” “为何这么说?”桃夭一边无辜的盯着舞月捏在手上的金丝酥雀,咽了咽口水,一边问。 谢衣端着茶杯,一边茗茶,一边期待舞月如何解释。 “很简单。就拿苏长夜来说好了,说什么古有规定,睡觉时必须男在上女在下,这样有利于夫妻和谐,死活都要睡上面。”舞月理直气壮,很有道理的刻画,“可是老娘就喜欢在上面,直接回了他一句不喜欢的话睡地板。结果他还是乖乖的睡下面,你们说他是不是欠调教。不过,想起他白玉无瑕的胸膛,软玉温香,怎么想怎么觉得赚大了。” 正文 061吃豆腐 章节名:061吃豆腐 “啪”、“噗”、“哐”三种不同的撞击声同时传开,空气瞬间凝固变形。 “咳咳咳咳。”谢衣显然被呛的不轻,整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绿,瞬间万变,煞是精彩。 桃夭显然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打茶点的主意,还是弯腰将经书捡起来。 雪苏长缅捡起掉在地上的墨笔,扔到桌上,兴致勃勃的蹭到舞月身边,弯下腰,一脸真心求教的样子,“那,你们真的那个了吗?” “那个?是那个?”舞月挑眉,一脸赤诚,反问。虽然她是新世纪女性,可是终日宅在实验室,内涵小说倒是看了几本,就是不可以亲自尝试。没办法,外星人的体质和地球人总归是有区别的。但是这种事情又难以启齿,所以干脆不挑明为妙。 苏长缅略加思索,诺诺回了声是。 舞月郑重的点头,“当然有啦。你还真当你三哥吃素的?又或者……人道不能。”说完,舞月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扑哧”谢衣一口茶再次喷了出来,咳得晕天转地。他捶胸,招谁惹谁了,本想喝口茶缓缓气儿,却又被舞月的金玉良言呛得正着。是他大意了,今早街头算命半仙给他卜得一卦,言他今日犯水,果真如此。 “谢衣……”舞月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瞄着谢衣,这老粗今儿居然喷了她两口茶,实在有趣。少不得,该好生想想怎么算这笔账。 “天凉了,胃不是很好,你们别理我。”谢衣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将茶杯远远的放在一边,十分八卦的问,“那王爷昨晚真的睡在下面?” 桃夭红着脸并不打算凑热闹,倒是苏长缅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竖着耳朵听着。 “这个嘛……当然只能他睡下面咯。”舞月故作玩笑姿态,心里却默默的唠叨了句,睡下面自然不错,不过是她睡床上,苏长夜睡地板而已。 谢衣瞪大着眼睛,转念一想,以王爷的个性,床弟之事断然不可能居于下风。舞月聪明得很,该不会又是随便说着玩的。 “你们真的同床而睡嘛?我们的意思的你压着王爷,还是王爷压着你。” 舞月差点飙脏,斜睨谢衣一眼,毫不客气将手上剩下的半块金丝酥雀塞入口中,慵懒的伸腰,“谢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真是赤果果在怀疑你家王爷的人道能力,要不你直接去问他好了。不过嘛,和苏长夜一起睡觉真的很舒服,软软的,又很暖和。” 众人缄口,一则王爷那副身材可不是别人羡慕得来的,二则没人胆子那么大,闲着蛋疼才会去问王爷床笫能力如何。 舞月挑眉暗爽,昨晚的事情灵动的浮现脑海。一开始她是被安置在府衙西厢,但是因为西厢距离主殿较远,有比较偏僻,因为战乱奴婢们早就跑得不知所踪,偌大的西厢清寂得厉害,入夜之后,更是冷清彻骨。 原先,苏长夜知她素来喜欢热闹,胆子又小,所以打算让她住在主殿陪自己。可是行军在外,主殿自然成了他和将士们商议军情的地方,有女眷出入多少不便。所以才听从秦非的建议,将西厢整理出来作为舞月暂时居住的地方。 最后,在舞月胡搅蛮缠之下,他们达成共识,那就是将主殿内阁隔起来,外侧的屋子作为他们议事的地方,内阁则是她和苏长夜的寝室,一举两得。 成功夺得寝室的所有权之后,苏长夜领着她来到府衙主殿内阁,房内布置简单清冷,床榻被褥皆是淡淡的紫色,几十卷竹简兵书有条不紊的排列在桌案边,地上铺着雪白色的貂毛毯子,一卷竹简散落桌面上,竹简边上薰炉微微冒着烟。 “大战而已,你还当来享受的?”舞月瞪大着眼睛,这里的布局和天策府差不多,苏长夜这家伙还真是很挑剔。鄙视一番之后,懒懒的爬到床上,衣服也舍不得脱下,倒头就睡。 “水已经好了,你先去洗澡。”苏长夜握着一卷兵书,在烛影摇红之下回眸看她。 舞月却是抬起脚丫很有节奏的摇了摇,“你先去洗好了。” 苏长夜笑着摇摇头,十分自然的取出衣物,自个去浴桶里泡澡。 一阵阵水声哗啦之后,舞月不知不觉的睡了一会。直到苏长夜清远的声音扰乱她的清梦。 “你再不去洗澡,我会将你踢下床的。” 舞月霍得坐直身子,视线朦胧之中,乍见苏长夜的那一幕,她永远忘不了。 他背着月光站在门口,银光轻染,长发如墨,散入月华。屋子垂幔随风浅舞,他鬓发微湿,衣襟松开,露出好看的胸膛,手上抱着一套浅粉色衣物,眸色淡淡,胜过院中溶溶月色许多。 舞月蜷缩床上,一语不发,生怕扰了他的风雅 见她没有反应,苏长夜眉头跳了跳,正在捉摸着要不要将她绑起来扔到浴桶里面清洗一番再说。 “哈哈哈。”舞月盯着苏长夜手中粉色衣物,突然笑出声来。 苏长夜先是一愣,继而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舞月指着苏长夜手中的衣服,“没想到我们英勇的王爷竟然有这种癖好,你喜欢粉色的内衣吗?” “……”苏长夜一脸样,走上前来,将手上衣服塞到她手上,“赶紧洗澡去。” 舞月懒得见到苏长夜吃瘪的样子,作势上前,认真的盯着他说,“我们以后相处的日子很长,再定个规定呗。” 苏长夜居高临下,很有意思的点头。 “一则我这人有洁癖,你以后都要像今天这么乖乖的洗完澡才可以上床睡觉。”舞月很认真的笑道。 虽然苏长夜很不相信的瞄了她两眼,最后还是点头。 “哈,真乖。”舞月摸了摸苏长夜的脸颊,“二则我这个人很懒,我想洗澡就洗澡,不想洗澡就不想洗澡,你不能有意见。” 舞月很霸气的说完第二条,乘机瞥了苏长夜一眼,果然苏长夜的脸色比外面的黑夜还要黑上几分。 沉默半响,苏长夜问,“还有吗?” “没了。”舞月有点心虚的摇头,却被苏长夜一下子压在床上,“王妃很懒没关系,不想洗澡也不打紧,我帮你洗。” 舞月原本被苏长夜突入其来的压倒惹的脸红,一听到苏长夜要帮她洗澡,更是吓了一跳,赶忙趁机从他臂弯空余的地方溜了出来,一把抢过床上的衣服,逃似得跑了出去。 “不劳王爷费心,我突然想洗个澡了,晚安。” 苏长夜得意的漾着笑靥,从枕边取出兵书,慵懒的翻着。 不多时,舞月穿着一袭粉色深衣,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一把抓住苏长夜的手,差点憋出眼泪,“老苏,你太高端上档次了。你怎么会有这种睡衣。” 苏长夜的这套睡衣和新世纪的睡衣简直一模一样,衣裤分开,衣服做的很像T恤,只是多了些刺绣花边而已。 苏长夜很欣赏的打量了舞月一眼,以前她一直抱怨古代的衣服繁杂麻烦,如此改良之后,果然简单的多。 “你喜欢就好。”苏长夜侧身让出个位置,“早点儿睡,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 舞月盯着苏长夜许久,终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去。反正她已经决定留在他身边,那么同床而寝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过分的扭捏反倒不好。 苏长夜乖乖的给她盖上被子,继续打算看书。谁知舞月伸出玉手揽着苏长夜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点着灯,我睡不着。” 苏长夜十分无奈的放下书,宠溺的拥着她,“好,反正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完,他打算熄灯就寝,却是听到舞月有点失落的说,“回家之后,你娶个侧室,好不好?” 苏长夜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但是他知道舞月是认真的。 “你总归是王爷,将来更会是帝王。我早有思想准备,接受三宫六院这种事情了。”舞月没敢抬头看他,生怕他拆穿自己的口是心非。 “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足以。”苏长夜伸手抬起她的脸,嘴角绽放着坚定的笑意。 “不。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说着玩。”舞月摇头,“你知道我是外星人,可是你知道外星人和人类是不能结合的,否则会死的。你是帝王,总要有孩子,我不可能跟你生孩子,也生不出来。所以你娶侧室好了,但不要太多……” 苏长夜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无所谓的摸着她的长发,“我不在乎。没有孩子我们就过继一个,没有什么区别。” “过继?”舞月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皇族血统岂能这么儿戏。 “你的脑袋不要想那么多,江山对我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我夺天下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父皇和苏长青的下场而已。天下交给谁又有什么区别?”苏长夜熄灯而眠,将舞月紧紧的搂在怀里,心里除了满满的爱意再也没有什么的了。 舞月知道苏长夜的脾气,也不急着要他答应,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和其他女人分享他的身体,心里的任性脱了缰,心里琢磨着,要赶快趁着现在多多吃他豆腐。 如此想着,她钻进被窝,对苏长夜上下其手,占尽便宜,但也依偎着苏长夜温暖的体温渐渐安睡。 正文 062讨论庆典 章节名:062讨论庆典 “胡闹,庆功宴会典都不曾准备,还有这会子闲工夫在这里扯皮。当真好的很?” 舞月猛地抬头,不出所料,苏长夜稳稳坐在主座之上,一袭清冷修长的手指握着茶盖,波澜不惊的浮了浮茶叶尖尖,唇角凝着难得一见的惬意。 苏长缅万分委屈的挪到苏长夜身边,“庆功盛典什么的我可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的侄子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来?” 舞月脸红得像是烧烫了的铁,低着头神色却很是落寞,完全改变以往绝地反击的性子。 苏长夜原本清冷的脸色微微荡了荡,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长缅,“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去就娶了知画吧,想生多少就生多少,没人管你。” 苏长缅瘫着脸,嘴角冷不防的抽动,俗话说骂人不揭短,他的三哥当真狠着呢。 似乎被苏长夜的笑意感染,舞月微微释怀,眸底映着他泰然自若的笑意,眉头不由自主的跳了跳,默默的垂下头,蹙着眼角,杀意腾然的瞄向垂首回到谢衣旁边的苏长缅,嘴角扬得老高,勉强克制住暗爽。 时运不济,谁让苏长缅有个刻薄的哥哥,这下子可好,戏弄不成反被戏弄,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代价。苏长夜性子虽然冷了些,嘴巴却是不愣。 “楚王春心荡漾,一心想要成家立室,无心旁顾,倒也无可厚非。至于你们,若我不曾问起,你们还真打算不管庆功盛典诸般事宜了?抑或,你们也想娶妻生子不成,发挥自己人道能力?” 谢衣头皮一阵发麻,诚如所料,他们刚才的对话还是被王爷听到了,这下子可好,不被玩死玩残才怪。 苏长缅闻言愣是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喷了谢衣一脸水沫子。谢衣颓败的闭上眼睛,今日这趟水劫,他愣是躲不过了。 “呦呦呦,我们的谢衣大人今儿怎么了,胃不好就好生歇着,别老是舞枪弄剑的,自攻自受总是不好的。”桃夭漾着眉眼,一本正经的打趣谢衣。他二人年纪相仿,也是一同进入天罡夜行,谢衣却是老成的很,这让桃夭很不受用,今儿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总得好好的数落回来。 谢衣紧闭着的眼帘狠狠的抽了抽,却是不打算回话。 舞月轻声咳了咳,手肘撑在沉香木桌上,寻思谢衣好歹对自己也算不错,心下一软,转而望向主座上的苏长夜,正好撞见他瞧热闹的笑意,顿了顿,慢悠悠道:“庆典本就劳民伤财,庆功盛典什么的更是吃力不讨好,能省则省。更何况,一战功成万骨枯,这天下太平是将士们用生命换回来的,没有什么好庆贺的。” 舞月手指搭在茶盖上,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原来他的女人不止聪明而且见识独到。 舞月白里透粉的脸颊上隐隐染着些醉红,大抵一口气讲了许多话,气息有些紊乱。额间垂着的佛铃额饰随风跃动。 “第一,但凡议事,礼仪不可偏废,喝茶误事,以后茶免了。”苏长夜回神,垂头饮了口茶,眸底倏然静寂深沉。 “哦,那酒,可不可以?”谢衣对茶酒之事素来不大讲究,倒是王爷可算是爱茶如命,今儿这般令下,却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睁开眼,索性探一探口风。 舞月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五光十色的,“真的?” 她向来爱酒,只是在王府的那段时间里,苏长夜喜欢喝茶,成天逼着她煮茶茗茶,害得她这些日子以来竟是滴酒不沾。 桃夭难以置信的打量了苏长夜许久,终于笑开了花,“酒好,比劳什子茶好太多了。” “哈哈,谢衣所言深得我心,这主意甚好。”苏长缅托腮,谄笑的冲着谢衣秋波明送,这会子在军营里酒水是算得上一般,等到回了京都,天策府中的酒才是世间难得的佳酿。 “甚好。以后议事,就赏谢衣半盏玉露醉,其他人茶酒都免了。”苏长夜声音沉得很,却似晴天响雷,让人无法招架。 “这……”苏长缅好不容易稳住差点落地的茶杯,待要出声。 “长缅可有疑义?”苏长夜清远的声音潜藏着凛凛威仪。 “我可不敢,谢衣胃不好,自然要多照顾些。”苏长缅一边委屈的瞄了苏长夜一眼,一边暗地里偷偷琢磨,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让他喝酒,他就偷偷的潜入天策府的酒窖去偷,更有意思。 舞月眯着眼,狐狸就是狐狸,想喝酒的没人喝的上,不会喝酒的倒是喝到撑,期望有多高,摔得就有多重,古人诚不相欺。 “照顾?”谢衣闻言,眼角抽了抽,以他酒量之浅,那半盏玉露醉足以要了他的老命。忽然想到什么,抬眼恰好撞见苏长夜狐狸一般的笑靥。果然和王爷呆太久了,什么事情都要防备一下。 “你这么大块头,成日刀光剑影的,竟然不会喝酒?”舞月不敢想象的打量着谢衣,平日里老是抱着剑,一副莽夫形象的人竟然不会喝酒,鬼才相信。 桃夭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朝着舞月摊手,“这点我可以作证,他绝对是一杯倒。” “啧啧,敢不成他是虚壮,等见到屏儿之后,要让她好好给你补一补。”舞月捂着嘴暗自偷笑。 “噗。”桃夭一时没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到谢衣脸上,继而取出手帕主动的帮他拭去,“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多多担待。” 谢衣寒着脸,已经彻底放弃抵抗水劫的卦象了。 “第二,古有遗训,庆功盛典不可废弃,也不得马虎。毕竟正是将士们成日用命在沙场上拼杀,如今旗开得胜,自然要借着庆功的名义,让他们开心开心,也能祭奠一下逝去的英雄。除了开典祭舞,其他诸事可以简化,我已经安排妥当。” 苏长缅性子喜欢吃喝玩闹,如果苏长夜真的取消庆功盛典,他还不得无聊死了。更何况吃了一次亏,多少得学机灵了些,于是腆着脸拍马屁,“三哥所言甚是,战后士气多少会有所疲靡,正好可以借着庆功盛典,扬吾朝皇威。” 谢衣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昨日有密报,东宫党打算乘着庆功盛典之际举事,我们正好来个顺水推舟,欲擒故纵。天罡夜行已经布置妥当了。” 桃夭见一切进入正题,侧了侧身子,玉手灵巧的伸入食盒之中,捏着一块茉莉雀舌毫,极为享受的闻了闻,悠悠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舞月对于盛典之类的事情向来无甚兴趣,刚想吃点东西,却发现桃夭早就趁着自己走神之际,稳稳的将食盒偷走。本待夺回食盒,却碍于此间氛围,只好无趣的弯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桌面,忽然听到他们讨论开典祭舞跳什么时,脑海一片澄明,唇角漾着笑,毛遂自荐,“阿夜,那个开典祭舞的舞蹈就交给我,好不好。” 舞月无视他们质疑的眼神,掠了掠衣袖,“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种舞蹈非常流行,可惜我没有学过。不过很凑巧的是,我竟然在一本画册里看到类似的舞蹈,我们那边的人都称之为钢管舞,不过你们这边好像是叫做缘杆舞,就是在高台中央立着一个钢管,然后踏着音乐节奏,缘杆而舞。在京城的那段时间里,我每日闲着无事,抽空重新编了缘杆舞的破阵乐,想来效果不错。” “钢管……舞?”苏长夜疏远凌冷的目光落在苏长缅身上,冷不防轻哼,“回京之后,将你所有的画册、话本之类的东西统统交给谢衣销毁,若让我发现你还藏有此类本子,就别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撵你出府。” “……”苏长缅命苦望天,颓着脸,默默的白了云浅一眼,毕恭毕敬朝着苏长夜泪眼汪汪,“我交还不成嘛。” 苏长夜修长的手指蹭了蹭茶盖,思索许久,闲闲的将茶杯置于案上,转身于座旁楠木书案上七翻八捡,选了四卷兵书,堆到舞月面前,转而意味深长的叮嘱桃夭,“明日日落前,若是月儿抄不完《孙子兵法》《鬼谷子》《百战奇略》和《三十六计》四卷兵书百遍,本王便安排你和谢衣月老庙下,共结连理。决不食言!” 桃夭赫然愣住,捻着金丝酥雀的手顿在空中,缓了好一会儿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王爷会突然乱点鸳鸯。木然的看了看一脸不屑的舞月,登时明白过来,想起刚才胡扯了王爷人道能力之类的话题的前因,心中冤屈得犹如六月飞霜。 谢衣一阵干咳,怨怼的瞪了瞪兀自喝茶的苏长夜,心中感慨万分。 舞月悲哀的发出一阵发憷,脑海中尽是浮现《孙子兵法》所载“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之类云云。 和苏长夜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不仅滴酒不沾,单是兵法这一项就长了学问,再难的兵书也能一字不漏的记住,真心有些可怕。 正文 063缘杆舞 章节名:063缘杆舞 舞月木讷的盯着眼前一堆兵书,顿时,两眼凝着泪花。苏长夜所挑出的四卷兵书可谓是高深厚实,命她明日日落之前抄完百遍,岂非打定主意不让插手明日开典祭舞之事,这算盘打得着实精明。 她无奈的咬着唇角,默默叹息,所谓祸从口出,方才一时不慎,将钢管舞抖了出来,受罚本就是无可避免的,只是她编排多日的缘杆破阵乐可不能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 为了捍卫心血之作,舞月抿嘴琢磨了许久,终于计上心头,转身抬眸,恭谦禀道,“王爷是我的夫君,所谓出嫁从夫,今日所罚,我自当没有二话。但是我这个人有点个性,那就是明智的决定我就听,不然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王爷既然说古有遗训,庆功盛典不可偏废,那么古人亦有云焉,明君行仁政,休戚共享,与民同乐。如是,王爷若能躬行开典祭舞,一则彰显尊上盛德,二则与民同乐,岂不妙哉。” 舞月狡黠的眸光转了转,一口气将话说完,字字铿锵,不容商榷,却又夹杂着小小的戏谑。一则她唤苏长夜为王爷,摆明了如果他不肯答应的话,以后走着瞧的意思。二则她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苏长夜若是想坐上帝位,效仿明君的话,就非得与民同乐不可。 苏长夜愣了愣,舞月此话说得甚是圆滑,如果自己不遵守古人与民同乐的训言,那便称不得明君,既然不是明君,那么他不明智的决定,她也不会乖乖的听命抄书。 “三哥与民偕乐,这主意甚好。以三哥风流倜傥、绝世无双之风仪,看来开典祭舞之日,必能掷果盈车。”苏长缅不知何时拿着一把兔毛毫笔,一边很是认真的拆着玩,一边恰到好处的附和舞月,没皮没脸的打趣苏长夜。 苏长夜出乎意料的浅笑出声,悠闲的放下手中茶杯,扫了舞月一眼,颔首应道,“也好,便依你所言。” 他早已看过舞月的舞蹈,步法沉稳大气,舞姿飘逸出尘,倒是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虽然不是缘杆破阵乐舞,但是以舞月的舞蹈造诣和品位,缘杆破阵乐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一夜,忘川殿院子梨花胜雪,冷月溶光之下,舞月一袭碧裳拂风,长发飘散,花雨殒落,点点花瓣粹染青丝,一颦一笑,起跃折转之间,风姿绝世。 他隐在梨花乱入之间,眼中尽是舞月笑靥中洋溢的无上纯真,仿佛之间,隐约看到雪花佛铃在舞月的周围盛放,幻化出无数绚烂的霞光,光彩夺目,让人自惭形秽。 雨,点点滴滴虚无飘落,融入飞舞的花瓣之中,若非肌肤上渗透的些许寒意,怕是难以察觉。苏长夜右手撑着油纸伞避雨,本能上前一步,却被舞月脸颊渗透的绯红深深吸引,脑海顿时清澄万分。 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光如梭,期间许许多多的事情,虽然算不得清净,但确实很少想比以前安稳。 沙场征战,勾心斗角和人心险恶的事情,他筹谋得太多,奢求得太过,经历太多,早已超过生命承受之重,所幸这些日子以来,有舞月相伴,日子总算不是那么难熬。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总觉得梦总归有醒转的时候,舞月之于他而言,不过虚空大梦一场,着实飘渺得很。冰冷的雨水愈发唤醒了他略微迷惘的思绪,抬眸映着舞月雨中凌风戏花的卓绝舞姿,拂袖转身,步子印在花泥之上,留下深浅不明的痕迹。 彼时他想,既然是注定的杀戮,纵然情深,总归缘浅。不如趁着相处时候,随她所愿,但凡她之所请,他必允之。到底,他还算是贪婪了些,舞月那样的舞姿,这一辈子,绝对不许他人窥见,权当那一夜,她只为他而舞。 直至如今,他才意识到,那时候的舞月对于自己而言早已不大一样,从此以后,他步步沦陷,一发不可收。 “如此……那我先行告退,舞蹈的事情,还请王爷多多费心。”舞月断然不曾料想,苏长夜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自己,本待深究,想想却是作罢,他能够应承自己已然意料之外,多说无益。 “阿夜,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舞姿的。”舞月俏皮挑眉,却是撞见苏长夜情深似海的眼神,一时间慌了神,仓促转身跑出门外,步履有些杂乱。 谁也不曾发现,原来对着他,心跳竟如此之快。 苏长夜微微甩头,声音多少有些乏,“罢了,庆典的舞蹈就依王妃说的办,其他的流程你们三人和尉迟、老程他们商量一下,按原定计划行事。若没其他事情,那就散了吧。” “是,属下告退。” 苏长夜闭上眼睛,心跳的很厉害,虽然很是甜蜜,心中却闪过丝丝的不安和紊乱。东宫想借着庆典来行刺,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按照舞月所说,司命也是外星人,而且超能力更在舞月之上,那么事情就变得很棘手。 茶香淡淡,轻轻撩动他清如明镜的心绪,泛开点点涟漪。 翌日,子时,校场高台之上。 司仪敬请苏长夜、四大将军及一众将士入座,随后礼仪士兵手持金盆而来,依尊卑次序,侍奉众人一一金盆净手。 焚香、点烛,鼓声起。 司仪接过谢衣的活儿,转身侧立,庄严肃穆,祷祝祭奠英魂的祝词,“山矗兮水悠悠,风瑟瑟兮云攸攸。殿阒旷兮鸟柔,声天元冥兮树色。幽谐鼓吹兮肴馐,纷拜兮恭献酬。神之来兮灵色周,驾玉龙兮乘苍虬,銮锵兮旆皓皓,宛在清虚烟上头。吹号,默哀,行礼!” 校场上一干将士,皆郑重其事,低头面北沉默悼念。 舞月隐在高台一侧垂帘里面的小榻上,无奈的扯着锦袄,重重的抽了抽鼻子,昨儿通宵抄书,冷不防风寒入体。也多亏了这突如其来的风寒,免去了默哀的仪式,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祭奠之类的,繁繁杂杂,而且又很严肃悲沉,她本就是喜欢热闹和喜剧来着,最接受不了悲剧。 舞月手捂着从苏长夜那里顺来的天眷暖炉,慵懒的打着哈欠,颇似怜悯的打量着点兵台上被司仪折磨得越发庄严肃穆的众人。唇角不由欠了欠,继续趴在木榻上睡大觉。 当鼓声哄然响起,舞月睁开惺忪的眼眸,浑浑噩噩的瞧了台上一眼,原来三献礼毕,算来应该是上午之时。她闲着无事,掐着手指头,细细数了数这大半天时间自己做了些什么,数来数去,蓦然发现这大好时光,自己居然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比起台上那群忙活了大半天的人来说,还真是闲得慌。 舞月揉揉鼻子,闲了大半日总得找点事做做。按惯例,在三献礼毕之后便是庆典最为精彩的舞蹈部分。按照自己的舞蹈编排,这次的舞蹈由苏长夜带领四大将军亲自表演,观众肯定爆满。 她从从小被子里钻了出来,将校场扫了一遍,果然全军将士全部到场,城内百姓更是趴在围栏边上争先一睹苏长夜舞姿。 破阵乐起,苏长夜领着秦非、尉迟达、程阶、罗盛四大将军从容而来,一袭金龙曜日黑色劲衣,墨发飘逸散开,微微泛紫,清冷却又好看的脸上依旧波澜不动,身姿随着破阵乐缘杆而舞,形舒意广,云淡风轻。步法雍容不迫,一起一落,恣意却又不失法度,高山流水的姿态,桀骜清远的身法,动若破天而出的龙,凛冽难驯,静若上善若水,纹风不动。曲终人散,却是气势恢宏,久久难忘。 台下早已欢呼雀跃,王爷与民同乐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奇事,更何况苏长夜的舞蹈算得上绝世无双。 舞月呆呆的望着苏长夜,脸上一阵绯红,原本就知道以他那般姣好的身材跳起舞来定然不错,却不料这个不错居然好到无与伦比的程度。黑色劲衣将他好看的身体弧线勾勒的恰到好处,一时之间,想起自己每晚不知死活的对他上下其手,脸上的红晕像是漫天云霞。轻声咳了咳,却是掀开小被子,将锦袄扯了下来,丢在小榻上,转身出了离开帘幕。 舞蹈之后,便是犒赏三军。届时,众将士都会一起饮酒吃烤肉,。舞月对吃的一向甚是热衷,思来想去,决定乘着大家伙还没有开吃的时候,跑到炊事班那里先尝尝鲜。 因为年轻的士兵都跑到校场主场观看王爷跳舞,炊事班营地内只剩下十几个老主厨,前后忙个不停。 舞月先是躲在炊事班营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伸出手不断的扇动空中飘过来的烤全羊香味。炊事班营地虽然很大,但是主事的厨子也不少,光明正大的偷吃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思来想去,只能继续吃老本,一是利用时空移动,隐身偷吃。二是利用时间静止,偷空跑过去偷吃,吃完之后再跑回来,躲到树上,这两个方法都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纠结半日之后,她决定采用第二个法子,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一边偷吃一边运动,这样子比较养生,更是减肥的好办法。 正文 065 火拼朱厌兽 章节名:065 火拼朱厌兽 日光洒满营地每一寸草地,炊烟袅袅升起,弥漫着美味佳肴的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主厨一阵惊呼,原本备好的叫花鸡不翼而飞,桌上只剩下一堆骨头。 和主厨相互相应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正在准备水果的助手捂着嘴巴,指着桌上两个空盘子,“谁谁偷了紫晶提子和樱桃?” 在场的人的十一二个厨子聚拢在一起,十分警惕的盯着四周。 “师父,你说株洲城有关狐仙的传说是真的吗?”一个年轻的厨子手持长勺子,一边哆嗦一边问着。 “胡说些……什么?要是让罗将军知道,我们非得陪他去抓狐仙不可?”被称为师父的主厨有点心虚的白了小厨子一眼。 舞月躲在树枝上,差点笑了出来。那个说话的老厨子她自是认得,军中将士都叫他厨伯,昨晚那道手抓烤全羊就是他亲自搞得,味道极好。 “听说狐仙爱吃,平常一逮到好的东西不吃过够本誓不罢休。惨了,都怪师父厨艺太好,这下子招惹了狐仙,可如何是好?”小厨子憋屈的着脸抱怨。 舞月摘了颗提子扔到嘴里,吧唧吧唧嚼得起劲。趁空瞥了厨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多少于心不忍,端的做好姿势,蹙眉苦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好先行打道回校场好了。 就在舞月打算偷溜的时候,天边赫然传来一阵雷霆嘶吼,她蓦地抬头,雷霆之壁?这种隐蔽在时空里的雷霆可绝非天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难道是司命闯进沉寂之间?! 匆忙之间,迅速扔掉手中的紫晶提子和樱桃,赫然避入空间之内,气势冲冲的朝沉寂之间而去。沉寂之间是时空的中枢位置,平时有雷霆之壁护着,一旦被控制,就能用于逆转乾坤?虽然祖先有训,同根之人不得相残,可是以司命的野心,不加以阻止定然祸害无穷。 小厨子眼睁睁的看着紫晶提子和樱桃凭空落到原本的盘子上面,脚一软,哐当的坐在地上,“狐仙大人,求……” “啪”厨伯一巴掌拍在小厨子头上,寒着脸,“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既然狐仙大人已经走了,我们赶快干活。待会没饭吃的话,看看那些士兵不将你生吞活剥了试试?” “是是……师父。”小厨子被厨伯打得有点儿清醒,赶忙起来跟在厨伯身后忙活起来,其他厨子也松了口气各自干活去了。 坝上不远擎天山顶,司命温柔的将一串白色珠花收入怀中,转身而立,对着法门内被封的女子温婉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影子,略微寞落,“传说,女子皆为男子肋骨创造而成,被困人间百年里,确实寂寞的很。一时兴起,以自身肋骨创造了你,三魂七魄一应俱全。奈何逆天获罪,无所也,总归算不得善终。如此看来,造化生命之术除去天命一脉,却是无人通晓。生命永不重来,当真无趣的很。所幸,如今她已经出现,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回来的。” 蓝光骤起,女子的身影没入蓝光之中,法门禁闭。他冷哼一声,却是坚定不移,“舞月,困兽百年,你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舞月隐身在时空之中,寻寻觅觅,忽然时空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树木绿荫悠悠,擎天山拔地而起红光熠熠,却非九天星辰染晕的曦光霞彩。 她傲立山顶之外,陡然发现,山体之内贯穿着一条万阶长梯,已然笼罩黑光屏障,擎天山仿佛倒影一般,泛着波光。她眼中冰冷到了极致,没想到司命竟然将擎天山搬到了沉寂之间的时空,以其山体屏蔽干扰时空产生的光波,避免引起其他星球的警惕继而被横加阻扰。 擎天山柱赫然悬于空中,黑光泛紫,浩荡气势全然淹没其中。 黑影忽然凝成高大狰狞的兽形,一声高亢嘶吼之后,喷出烈火,瞬间将守卫沉寂之间的雷霆之壁吞噬破坏。 舞月站在山外凝神观看,将个中情形看得清楚明白:巨大黑光笼罩之下,一头朱厌兽赤着巨足,黝黑而又冗长的毛发遍布全身,如圆铃一般的眼睛冒着绿光,血盆大口开合之间,火球吞吐,来势凶凶席卷神树。不过顷刻,雷霆之壁淹没火海之中。黑光屏障深处,司命背着双手,却是纹风不动。 朱厌兽似乎察觉到舞月,趔齿嘶吼,很是得意的挥舞巨锤一般的双手,轰然砸向自个胸 膛,极为得意的挑衅。“月儿,好久不见。”司命的声音从黑色屏障深处传来。 舞月霍然望去,却是遥不可及。沉寂之间的时空轴离他不过丈内距离,若是不加以阻止,怕是一切都难以挽回。 舞月虽然精通建造之术,但是论实打实的打斗的确比不上司命的一半。所幸平日里跟着桃夭最近学习五蕴之术和剑法,多多少少学得不错。既然不想痴傻呆着,无可奈何的看着司命破坏时空,不如冲入屏障之内,将朱厌兽杀个片甲不留,再图后计。 从外太空掉到地球,横穿大气层都没事,区区黑色屏障又能奈何? 白驹过隙,雪光纵横,舞月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短剑,借势踏着短剑,流星陨落一般撞向黑色屏障,却在短剑接触魔气屏障前夕,纵身腾越,反手施了甩出匕首,翻身跳跃。穿过屏障。绿影腾然,浮空之中,浅碧色绣鞋轻舞魔气,云裳随风而起,手中短剑敛起灵气,如九霄雷霆一般,长虹贯日,浊光散尽,魔气屏障再度闭合,舞月已然落足白玉长阶之上。 司命面色如霜,剑眉凛冽,言辞之间不容质疑,“以吾之名,若有擅闯者,杀无赦!” 朱厌兽笨重转身,略是好奇的打量着舞月,清浅的脸,微扬的唇角,笔挺的鼻子,桃花般的眸子,像极了凌风摇曳的佛铃花。 “你是?竟然能穿透屏障而安然无恙?”朱厌兽咧牙,赤红的鼻头不满的朝着舞月拱了拱。 佛铃花是异界花,早已随着宇宙洪荒分裂而消散殆尽。千亿年来,整个宇宙星系,莫说开满佛铃花,就连花苗都未曾见过。大概因为活得久了,五官有所迟滞,令它产生佛铃花开满宇宙星系的错觉。 舞月冷然,口气极为不佳,义正言辞的训斥,“既是奇珍异兽,遇此时空之轴,不思祭拜守护,反而大兴火事,天地造化出你,所为何用?” 不等朱厌兽反应过来,旋身取出短剑,直入朱厌兽方寸之内。 在这个时空,舞月干得最纯熟的就三件事情,打架、整蛊和八卦。话说打架可是一门高难度的学问,要想打架打得完美,少不得知己知彼,多费些心思。鉴于朱厌兽个头高大,性情勇猛,修为没个千年也有百年,以她区区修为,直接砍死拉到,绝对不切实际,倒不如以不战屈人之兵。 火海之上,绿光闪烁,舞姿飘渺。舞月趁着朱厌兽来回转身空隙,祭出自鸣箜篌和水眷神珠,祭雨祝乐铿铿然,玄音漫天,水眷神珠蓝光夺目,倾天净水瓢泼而至,火势瞬间熄灭。舞月并不主动攻击朱厌兽,而是踏着箜篌节奏,绕着朱厌兽左右绕圈,耍得甚是开心。 朱厌兽勃然大怒,扬起血盆大口,咬牙咧齿,恨不得将闹心的她一口吞进肚子,眼不见为净。 舞月心下大喜,激怒朱厌兽便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计策的第一步。这关头,苏长夜等凡夫俗子自然指望不上,就算苏长夜知道她在这里也不可能出手相助。因此,她只能孤注一掷,顿了顿足,下盘露出极大的破绽。 朱厌兽四肢甚是发达,头脑倒是简单的很。见状,毫不客气的朝着身形渐慢的舞月一记烈焰拳,带着火焰的拳头,不偏不倚直取舞月左肩甲,骨头折裂粉碎的声音在风中不断放大。 舞月咬着牙,却是将满溢而出的血腥咽了下去,借着拳风顺势翻身落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短弓,右手持箭,飞羽箭倏然射出,行至半空,一分为二,齐齐射向朱厌兽的胸膛偏上方向,下一瞬间,双箭被朱厌兽双手稳稳握住。 司命面色微变,不知是喜还是怒。舞月蹙眉嘟嘴,眸光狡黠一亮,转瞬却很是委屈的瞥了朱厌兽一眼,双目含泪,甚是可怜。 朱厌兽大喜,亢奋嘶吼,立直身体,极度鄙夷的回瞟了舞月一眼,仰头咧嘴呼啸,碰碰两声,继而传来不可置信的哀嚎。沉寂之间不由震了震,舞月还未站稳,不知被谁顺手带了一下,偌大火球擦脸而过,火锋划过脸颊,留下血红的印记。 舞月惊魂咋定,睁开眼便去寻朱厌兽的去向。丈外距离,朱厌兽轰然倒在地上,胸膛除了没入两根飞羽箭外,还稳稳钉着一柄泛紫光的剑。 舞月挣扎的前进一步,紫宸剑?苏长夜的配剑?剑身透着冷冽清寒,紫光潋彩,杀意泠泠,这些年来,苏长夜便是仗着手中紫宸,杀伐决断之间,荡平一切沙场战乱。 正文 065鬼母修罗 章节名:065鬼母修罗 “伤成这样,还不老实些?”苏长夜微沉的声音在额上响起,舞月本能抖了抖,本待后退半步,却被苏长夜手劲一带,牢牢圈在怀中。 “小姐,你没事吧?” 朱厌兽身亡,黑色屏障轰然崩溃。屏儿手上拿着两把菜刀落在朱厌兽边上,满是愧疚的看了舞月一眼,却是默默的转身,小心翼翼的检查尸体,若是朱厌兽没死透,她不介意再补上两刀。 “屏儿?”舞月咬着牙,吸了口冷气,勉强克制周身血气溃散,勾唇浅笑,“你果然深藏不露,连我都给骗了。” “小姐,我……我不是……”屏儿生怕舞月生气,却又找不到理由否认自己当初是奉司命的意思潜伏在舞月身边。 “我不怪你,因为你是真的对我好,也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舞月卷起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你还是我的好姐妹,不是吗?” 屏儿想过,以舞月的性子,知道真相之后不将她骂个狗血淋头,永世不再相见已经很不错了,却不曾想到舞月会这么待她如初。 “感觉如何?”苏长夜侧首问,眼底的担心比时空中的阴霾还要浓烈几分。 舞月还未回话,司命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保持以往的笑靥,“……怎么想出让朱厌兽自杀的招数?妙得很。” 舞月自然知道自己的伤情,虽然死不了,但是也得养上个把月才能复原。只是此刻面临强敌,她绝对不能示弱。 她潇洒站好,眼角流连着夺目的骄傲,“还不是多亏了苏长缅的化外散书,小话本上不是有说,猿类亢奋时习惯自擂胸膛,我也就赌一赌,所幸,我赌赢了。谁让你偏偏找了只爱自吹自擂的猴子来当你的看门狗,那只能怪你运道不济了。” 苏长夜自然知道舞月盘算些什么,当即释开笑意,“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得让秦非别没收他的书籍?” 舞月想起因为钢管舞而无辜被自己牵连的苏长缅,忍不住偷笑,“如此最好。有空你也看看,很长见识的。” 屏儿一听到化外书籍之类的,兴致勃勃的打算同舞月讨要几本看看,却被苏长夜不容商榷的眼神噎得一语不发,无趣抿嘴,朝着朱厌兽尸体轻踹一脚,郑重其事,“小姐说的对,猴子就是猴子,这脑子果然不好使。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吃猴脑呢?岂不是越吃越没脑子了么?” 苏长夜可没有舞月那么大方,那日她感觉到小姐有危险,日夜赶路找到苏长夜,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小姐已经步入沉寂之间。因为自己乃是死物灵化而成的生命,一开始就被司命收养在身边,对于时空开启的秘要心里也是清楚的,凭她一己之力断然无法做到,可是综合她和苏长夜的力量绝对能够成功,因为苏长夜也并非人类。 “月儿果然聪慧,不如猜猜我们的苏长腿是如何进的来沉寂之间的?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怪物。”司命似乎猜到什么,放声大笑,笑的很是凄厉。 原先顾着和司命比阵势,一时之间忘了,以苏长夜凡人身躯如何能够穿梭时空,来到这里。当下皱眉,眸子滑溜幽黑,“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长夜揽着她的肩膀,低下眼眸,却是不敢直视舞月的眼睛。 舞月从未见过苏长夜如此神态,心底怜惜感泛滥,正打算安慰他,却听到苏长夜低沉的开口,“月儿,你听过千羽狐吗?” 舞月凝眉认真地想了想,起先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后来想到郑平初见自己的时候将她错认为千羽狐,“鬼母修罗,千羽狐?” 苏长夜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她是我的亲生娘亲,她和你一样都是外星人,都拥有超能力。” “什么?”这下子舞月再也沉稳不住了,张着嘴巴重复了几次,“这么说母后不是你娘?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有一半外星人的血缘。”苏长夜目光有些空洞,尽管内心在不断撕扯,却不肯停下,“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我没有见过她,她是我娘,却比上一个陌生人,母后虽然不是我亲生娘亲,但我只认她而已。” “陌生人?”司命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转身对着山体,下跪嘶吼,“听到没有,这就是你用性命保住的孩子,月儿,你不觉得的可笑吗?” 舞月皱着眉凝望着山体,除去山层之外,尘封冰柱中央的女子神色祥和,风姿绝世。舞月看着司命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因为外星人和地球人基因构造完全不同,绝对不可能延续生命的,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或许是意识的防备松懈,方才极力克制住的伤势滔滔来袭,瞳孔不断涣散,她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苏长夜勉强压着滔天怒火,打横将舞月抱了起来,冷冽的眸子极度复杂的迎上她慌张的眼睛,面若冰霜。唆使自己跳舞,她却中途跑掉也就罢了,竟然单枪匹马和朱厌兽玩命?现在更是不计成本的隐瞒伤势?她倒是打定主意,不将他的心意践踏得七零八落誓不罢休么? “阿夜,放我下来!”舞月惊慌的挣扎,气血翻涌,却不能在这关头泄气,只好用没受伤的右手扯了苏长夜耳际绾着的小辫子。 “安分些!”苏长夜冷冷的应了她一声,手上力道却是不松分毫。他却是记不清楚,刚出生时,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虚弱的唤他阿夜。不知是因为沉寂之间的时空影响,还是力量觉醒,幼时的依赖撒娇瞬间漫上心头,眼眸深处透着些许晶莹的光点。 “想走?没那么容易,既然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司命忽然疯狂的使出射线破坏擎天山,数以千计的石块纷纷飞了过来,苏长夜一手护着舞月一手用紫宸剑挽起剑气屏障避开飞石。屏儿趁机窜到舞月身后,学着苏长夜的模样,帮助舞月避开石头。 “小姐,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任何事情。”屏儿背靠着舞月,声音难得坚定,“其实我是一块陨石,因为天地灵气孕育,所以奇迹造化的生命。” “难怪我对你总是很有亲切感。”舞月忽然想到什么,凑在屏儿耳边念叨一串外星语,屏儿恍然大悟的点头,依照舞月的指示,抬手虚空握住,整个时空的飞石瞬间处于静止状态。 “很好,连你也跟我作对。”司命鬓发已经纷乱,就在他停手的时候,尘封在冰柱的人终于现出真身,而冰柱也和空间之轴合而为一。 “小姐,你们很像?”屏儿不敢相信的看着冰柱里的人,若有所思的重复,“以前那个小姐也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苏长夜脸上有了明显的松动,与生俱来的犊牛之情逐渐生根发芽。舞月适时的握住苏长夜的手,却没有说什么,对于苏长夜这种内心强大的人来说,再多的语言跟废话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能够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那就足够了。 “司命,事到如今,不妨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反正你控制住时空之轴,我们也逃不出去。”舞月知道苏长夜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事情真相。 司命原本伸手抚摸着祭月的脸颊,听到舞月的话后,狂傲转身,“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猜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只有天才如我,才能筹谋出这场跨越时空的计谋。” “不敢,好歹你也比我多吃了那么多盐,当然比不上你。”舞月冷冷的回答,心里却是不屑骂道,天才,天生的蠢材加疯子才对。 “我被族人抛弃,流落到这里时空,困守百年,自然觉得无聊。所以用自己的肋骨造出了祭月,采集玉魄星魂融入祭月的身体之中,经过许多岁月,终成魂魄。”司命很自豪的诉说,毕竟这造化生命的事情除了自然繁衍之外,别无他法。 “祭月很聪明,很活泼,心地善良淳朴,很喜欢同人类玩。”司命眸中浮现出后悔的神情,“我们在兰亭阁住了那么就一直没有什么事情。那时候我一直在寻找回到母星的方法,甚至将她一个人留在兰亭阁,也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那次,我离开两年之后回到兰亭阁,却是看到她很虚弱的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笑若和旭。那种神情,我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舞月没有生过孩子,自然感受不到祭月当时的感情,可是苏长夜懂,初见到祭月真容的时候,婴儿时期朦胧的记忆瞬间被解封,鼻尖酸楚的厉害。 “那孩子本该是我和她的,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司命眸子狰狞的可怕,“她跟我说,有个人趁她修炼反噬昏迷不行的时候霸占了她,她从未变过心。我自然相信她,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后来我怒极了,只要她将孩子杀掉,我们就离开兰亭阁,远走他方,前尘不计。祭月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不在乎贞洁,但是我不可能抚养别人的孩子。那时她第一次为了她的孩子忤逆我,相持之下,我错手杀了她。” “之后她求你放过那个孩子,甚至逼你用她的灵魂发毒誓。”舞月豁然勾起笑意,耳边飘着一串的声音,她才那也许是祭月的心声。 “哈哈哈,月儿,你果然是生祭祭月的最佳宿主。”司命凝起行星劫火攻击空间之轴。沉寂之间,瞬间崩塌。 舞月凝望着郁郁的苏长夜,勉强撑着的灵力将他和屏儿推了出去,意识仿佛瞬间被吞噬殆尽,伤势凶凶而来,昏靥上头,意识点点散失,苏长夜好看的下颌弧线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一切化为虚无。 正文 066魂魄药引 章节名:066魂魄药引 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舞月睁开昏茫的双眼,残月如弓透过梧桐枝叶垂洒在不远处的池塘,四处安静的很,河岸旁边寂寥的开着几处野花,蔫答蔫答的。 舞月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何时何地。 舞月懵懂的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紫色外衣,琢磨了半响,还是没有理清楚头绪。虽然意识有些恍惚,但是该有的知觉并没有丧失。司命企图毁坏空间之轴,却遭到时空之轴的反噬,她费尽心力将苏长夜和屏儿推出沉寂之间,按理说,应该堕入黑暗虚无之中,怎么能够在这里赏花赏月呢? 寒风很凉,却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很是暖和,似乎一直有人将她拥在怀里的感觉。 “这里风凉,呆久了不好,我推你进去。”司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舞月心里有点冰凉,刚想拒绝,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应着,“我才不要你推呢,我要你背我进去,司司。” 此话一出,舞月差点想咬舌自尽,一则对一个不是爱人的男人说这种话有伤风雅,二则这种话实在不适合她的风格。 司命却是一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漾着宠爱的笑意,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亲在她的额头上,“你不是更喜欢抱的吗?月儿。” 舞月灵台有片刻的清明,这声月儿唤的不是自己,而是已经逝去的祭月,难道她的魂魄真的被移植到祭月的身上,用来修复和牵引祭月的灵魂复活?她被当成药引了? “哪有?明明是你主动抱我的,还想嫁祸给我?”祭月娇羞的低着头,脸颊的绯红比晚霞还要艳丽几分。 舞月不屑的鄙视祭月,这种反驳的话说得这么害羞娇嫩,瞎子都看得出来是谁心虚。 没想到司命一反常态,很是温柔的贴着她的额头,“是我想你,想了二十年。” “你怎么了?”祭月有些担忧的伸手摸着他的脸颊,脸上绽放出天然的笑意,“不过是彗星袭月降下了大火,我一时不慎稍微扭了脚而已。不用担心了。” “人类渺小的犹如蚍蜉,连那么一点天火也能族灭,救他们有什么用处。你救的了他们一次,难道还想永生永世救他们吗?”司命想来很不喜欢人类,或者说宇宙中一切弱小的物质在他眼里,都不该存在。 “人类确实很弱小,但是他们很有智慧,也很善良。他们那么努力的生存着,总有一天会变得强大的。”祭月并不赞同司命的偏激看法,她始终觉得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难以预测,他们虽然没有天生的超能力,但是他们自强不息的精神很让人震撼。 “罢了,我们我先抱你回去睡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司命察觉到祭月有些出汗,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和她争执。 祭月微微一愣,眼前的司命似乎有些不同,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以他的性子,非得将自己训斥一顿方可罢休。难道是自己被天火砸到之后,意识出了偏差。 舞月藏在祭月的身体里,很明显的感应到她的想法,心里默默的咒骂,“良心被狗吃了的司命,亏老娘还将你当成老乡,没想到你将老娘坑了还不算,就让想要老娘给你相好的殉葬,想要我老命,可没那么容易。” 不知为何,祭月的灵魂似乎陷入沉睡,四周安静的厉害。舞月尝试着抬起手,弯曲指头,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成功搞定。当下果断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司命淡定的眼神。 霍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司命的鼻子,开口大骂,“姓屎的,你爷爷的敢阴我?” 司命眸子闪过一丝的失落,“月儿的魂魄还是虚弱了点,不过只要再修养一段时间,总是会慢慢恢复的。” 舞月一见自己赤果果的被人无视,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她现在魂魄被囚在祭月的体内,这具躯壳也不是自己的,何不好好揍他一顿,也许他还不敢反手呢。 打定主意之后,霍的抽出手,狠狠得甩了司命一巴掌,将他打得有点眼冒金星。 “怎么样,老娘的巴掌打得够响亮了吧?”舞月挑着眉头,很是得意。可是祭月的心里却是传来丝丝心疼的感觉。 司命自然察觉到这点微弱的变化,颓败的脸上再次恢复喜悦,他弯着唇角,“你知道,以月儿的身体,当她生下苏长夜的时候,她的超能力已经全部被苏长夜吸收。只是她为了防止我对他不利,所以才在他体内施下了禁锢之咒。我煞费苦心在他体内下元婴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验证他的身份。” 舞月很佩服司命的煞费苦心,却又很不屑,“然后呢。” “虽然苏长夜对祭月不甚了解,但是母子的血缘联系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我能够轻易的抓住你的魂魄注入祭月体内吗?”司命凑上前来,很是阴险的笑出了声。 舞月有些呆滞,甚至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么说,是他自愿将我的魂魄交出来,用来唤醒他的娘亲?” “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司命很满意舞月的状态,趁机凝着蓝光注入灵台,舞月意识再次被禁锢,此消彼长,祭月的魂魄得以膨胀。 司命将祭月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伸手掠开她紊乱的发丝,“月儿,你还记得九溪公主吗?那个让你很受伤的人。” 舞月微微发愣,瞬间感知到祭月的颤动,那年之后,她便不曾唤他“司司”。 那年,她年少不懂事,虽然偶尔纠结自己身世,却也不是非得弄个清楚明白不可,她一心以为,只要尊上待她好,便没什么好求的。 那年上元佳节过后,司命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破例允许身为人类的九曲郡王孤女九溪公主入住兰亭阁,因为司命喜欢捣鼓些太空物质,不理事务,她又不爱理财,所以兰亭阁中大小事务都由九溪处理,从那时起,她的日子变得有些难过。 自小得司命言传身教,行军打仗之事,讲究手段,知己知彼,方能笑到最后,争宠亦是如此。虽然司命对他很好,但是很难把握他的心思究竟如何。为了确定他的心意,她没皮没脸的讨好九溪,经过多日相处,总算掌握先机,原来司命破例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九溪的拿手好菜醉阳舞,那也是她最爱的佳肴。 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非常时期最好用的还是非常手段,只要将醉阳舞学会了,九溪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她十分努力,时运也算不错,不过月余光阴,练就一手精湛厨艺。那一夜,睡得略沉,直到云雀顺着敞开的纱窗,满屋乱撞才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兴许睡得太迟,肚子咕咕闹腾,累得她翻身下床,满屋子翻找食物,一时不查,却是将尊上排列整齐的经书翻得七零八落。 折腾半响,却是找不到丁点可以充饥的东西,困乏的坐在榻上,蓦然发现枕边赫然放着司命所留信笺,信上载道,我在东暖阁自己下棋,若是醒了便去找我。 她雀跃的跳下床,心底瞎捉摸了一阵,趁着九溪不在,鼓捣些拿手羹汤,他定然开心。不过半个时辰,她心满意足从膳房出来,一路招摇的跑去东暖阁。推门而入,却不见一人。 她欢欣鼓舞的将食盒内的菜肴一一取出,置于楠木桌上,心里不知为何,隐隐不安起来。细细算来,东暖阁算是司命的少有的禁忌之地,平日里都是锁着的,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警惕的打量屋内,目光顿时被墙上挂着的画像吸引,一时之间没缓过神来。画中女子绿衣如画,手上持着长枪,葱白玉指轻抚扳机,双眸似水,隐隐渗着雪的润寒,朱唇噙笑,短发飘然飞扬,仅挑起几缕用蓝色挑染,赤足着地,数只白色蝴蝶翩跹,如同散入人间飞雪,飘渺虚无。 她不由自主的移动步子,轻轻取下画像,门外登时传来九溪略微刁蛮的嚷嚷,或许因为哭过,声音多少有些嘶哑。 非礼勿听,人类的书籍都是这么教的。她本待捂住耳朵图个清净,却被司命略是低沉的声音震得无所适从,“君子无戏言,我既然应承郡王接你入兰亭阁,便不会食言。祭月不过是一介丫头,你同她争些什么?” 祭月唇角的笑很深很苦,手中一滑,画像掉落地上,木轴坠地的声音还是成功的打断他们的争论。 木门嘎然推开,空中掠过一阵奇怪的香气,她暗叹不妙,垂眸望去,果不其然,地上画像瞬间撕裂粉碎。 紫檀味道渗着彻天彻地的冰寒,冷冽得没有丝毫暖意。她垂下眸子,这场较量中,她还是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你在做什么?”司命脸上结着一层寒霜,眸子透着凛冽的杀意,雪锦靴子在地上踩出深深的印子,一步一步朝着云浅走去。 祭月不知作何反应,略是委屈又无法申辩的颓着身子,有那么一刻,她察觉到司命可怕的杀意,若是运气不好,也许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司司……”祭月琢磨许久,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不为辩解,只是他注视地上残画时的眼神让她多少有些受伤。 “放肆。这个名字只有我娘可以叫,你没有资格。”司命虽然怨恨他的父母和族人,但是那幅画是母亲唯一给他的东西。 “……” 她抬头讪笑,重咬唇角,“是。” 原来,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介卑微存在,却妄想同九溪争宠,当真不自量力。 她素来要强,打那之后,她不曾唤他司司,尽管事后他向她道歉,并将九溪赶出兰亭阁也没能缓解。 往事如烟,点滴在心,个中缘由,除了那副已然破碎的画卷,再也没有什么的了。 正文 067堕伽蓝 章节名:067堕伽蓝 “九溪……不要听她的话,司司……”祭月依旧沉陷于梦幻之中,或许是因为舞月魂魄的意志力太过强大,她一直未能真正醒转。 司命坐在床边,皱着眉头苦思,虽然成功将舞月的魂魄导入祭月体内,但是魂魄重塑此等逆天行事终究难以预测。他想过等祭月活过来之后,告诉她,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九溪,不过是九溪手上拥有太空铝这种材料。当时他一心一意想着制造飞碟回到母星,才会任由九溪为所欲为的。 祭月额头上的汗滴丝毫不受控制的滑落,她的思维逐渐趋于混乱,放佛之中又回到了彗星袭月降下天火之后的十天后,兰亭阁后山圣地竟然出现了灵力汇聚的陨石,从而吸引名唤饕餮的妖怪前来抢夺。 那时候她伤势刚刚痊愈不久,一听到有凶兽的怒吼声音,赶忙跑到后山查看情况。后山其实不是山,而是被神树建木托起来的高台,建木绿荫蓊蓊,高台之上黑光肆虐。 祭月傲立神树之外,陡然发现,神树盘托着千年寒冰玉切磨而成的高台中央,一头巨大的怪物张开着嘴巴,对着陨石垂涎三尺。肥羊身体,圆鼓鼓的头上没有眼睛和脸,整个大头就一个嘴巴而已,牙齿硕大而又尖锐,健步如飞。细看之下,此怪并非没有眼睛,只不过眼睛长在腋下。 “饕餮?”祭月摸着下巴盯着台上双手抱着陨石,没头没脑啃噬的饕餮,轻声嘟囔。 “发什么愣?”屏儿蹭到祭月身边,虽然同她说话,眼睛却紧盯着台上的饕餮,周身结界已然祭起。她年纪很小,头上绾着两个小发髻,浑身的力量却是不能小觑。 “司命呢?”祭月抬手捏了捏屏儿头上的小球发型,有些好奇的问。 “哦。不知道呢?这些天你不是病着的吗?主人不知怎么了,好像改了性子,竟然破例让九溪回来兰亭阁了。你该不会得罪主人了吧?这是叫做失宠吗?”屏儿眨巴着眼睛,终究八卦的说着,同时,意味深长的望了祭月一眼,侧首继而关注饕餮动态。 原来司命是去接九溪了吗?那时候九溪设计陷害自己,成功的离间了她和司命的关系,不过司命终究不是傻子,自然将事情来龙去脉查的清楚,虽然想袒护九溪,可是家有家规,只能罚九溪到赤湖闭门反省一年。算算时日,今儿也到时间了,司命竟然为了去接她回来,连饕餮闯上门来为非作歹也不管了,当真过分。 建木生机点滴流逝,枯枝败叶纷纷扬扬,空气之中弥漫这一股烧焦的味道。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香气,祭月眼皮跳了跳,是九溪。这个香气,就算化成灰,她也忘不了,总有一天,她所承受的势必还诸彼身。 “嘶嘶。”骏马高亢清啼,祭月站直身子,脸颊不由透着绯红。白泽回来了吗?她六岁生日时,司命送她的礼物。 果不其然,白泽舒开垂天羽翼,独角顶着雪光,呼啸而至。祭月会心一笑,侧身翻越,不偏不倚落座马背。骏马奔驰,卷起千层云海。 “等等,那是我的坐骑!”九溪的声音在风中沉浮,若非有心,很难听得清楚。可惜,祭月偏生耳朵好使,好不凑巧将这句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拂袖回首,本待反唇相讥,却被眼前一幕灼伤了眼。朱唇轻咬,偏偏逼着自己不能回头。 司命搂着九溪的纤纤细腰,乌黑长发散落指间,稳稳的坐落在驺吾背上。九溪本就白皙的脸上透着粉红,身体起伏,声音微喘,眸子却是难得的促狭。 司命一袭白色锦服,皓眸奕奕,尤甚九天星辰,丹唇微抿,浅淡从容,“无妨,回头再骑。” 九溪依偎在他的怀中,极为乖巧的应了声,美目笑兮,双颊含羞的贴着尊上,腻歪的很。 “啧,如此看来,主人莫不是打定主意要娶九溪为主母?九溪?美是美矣,只是不够大气,还是祭月好些……可是,主人若是喜欢,谁也没有办法?”屏儿的视线完全被司命惊人举动怔住,一时之间,倒也懒得理会后山是在还是毁,反正主人不急,她一个随从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眼睛不知为何酸得厉害,祭月本能的侧首扬起下颌,一点一滴的将眼中酸涩一一吞咽回去。 就在她打算出手阻止饕餮的时候,司命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祭月猜不透司命心思的时候,陨石爆出惊天的光芒,成千上万的射线从饕餮身体穿过,随着天边闪过瞬间的嘶吼之外,一切归于沉寂。 司命很是满意的落足在高台上,徒手将晶石拿在手上,有了这块电源石,飞碟就不怕没有动力。 祭月还在惊叹饕餮瞬间灰飞烟灭,下一秒就看到九溪一脸谄媚的贴着司命,声音柔媚动人,“恭喜主人找到电源晶石,如今只要找到堕伽蓝的司南羽,就能够回到母星了。” 司命对于九溪的话很是受用,一把揽着她的腰,眼中除了电源晶石之外,再也没有什么。 朝晨白露茫茫,祭月骑着白泽趁月赶路,不过三天时间,已经离开兰亭阁很远。 “离京三日,想来司命已经看到那封信了。” 留书出走,明面上是为了调查堕伽蓝和司南羽的事情,其实,不过为了躲避司命和九溪罢了。 饕餮那一战之后,兰亭阁不费吹灰之力完败凶兽一时间被百姓封为神灵。当然因为晶石辐射缘故,她、九溪和屏儿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其中以九溪最为严重,毕竟九溪只是人类而已。 她稍微休养了半个月,兴许是因为她独特的体质,那么重的伤也能痊愈得轻描淡写,不用刮骨削肉,也不用灵力过续,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半个月的时间,她卧病在床,兰亭阁中除了司命因为放心不下九溪的伤势,破例让她搬进主殿修养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半个月来司命却是未曾踏进她的住所半步,屏儿虽然每日都会过府,闲嗑一两个时辰,却是只字不提司命和九溪,生怕引来她的伤心。最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勉强告诉她,这半月来司命都是衣不解带的侍候九溪,甚至放话说要娶她为妻。 祭月苦笑着,却是不再追问什么。直到三日前,打算趁着身子大好,耍会剑锻炼锻炼身体,突然想起早前去主殿偷吃的时候将宝剑丢在司命的房中,无奈之下,只好蹑手蹑脚的潜入主殿,打算不动声色拿回佩剑。 近日,因九溪搬入主殿,司命破例许了几个宫婢入殿侍候,使得祭月潜伏的难度有所增加。大抵因为时候尚早,运气也算不错,一路过来却是不曾弄出半点动静,就在她绕过云柱打算推门躲入主殿的时候,一阵轻轻浅浅的声音成功将她吸引过去。 她隐在院中长势甚好的杏树后头,兴许觉得非礼勿看真君子,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却又透过指缝瞧得很是热闹。 石亭子内,司命左右手各执棋子厮杀的很是精彩,亭子丈外,假山灌木左侧宫娥抚琴,右侧宫娥吹箫。琴声袅袅,箫声缠绕,一曲清雅而又动人的云袖舞起,杏风浮动,倒也算得上乘之作。 院中翩翩起舞的人正是九溪,三尺青丝绾成追星流月髻,簪着一支红杏鎏金兰玉钗,身着一袭锦彩描花雪缎宫装,外罩一件羽绫袄赤绸映月披风,下系一条浅红烟罗醉花裙,舞步之间风流漫漫,颦笑倾城。 祭月瞥见司命瞧着九溪的眼神,如痴如醉,这让她多少有些伤心。所谓同人不同命,大抵如此。 待九溪转身瞬间,祭月终于明白了司命如此形态的原因所在。朱唇不点而红,烟眉含愁,纤得衷,像极了画中持枪之人,这才是司命青睐九溪的真正原因。 “今年杏花开得甚好。”屏儿站在旁边看着司命下棋,突然出声。 司命落棋的手一顿,目光似有似无的拂过杏林一侧,“无甚分别。只是,我交代之事,可有眉目?” 屏儿眉目间隐着一层难以释怀的不忍,高声说道,“诚如主人所料,司南羽在南疆堕伽蓝处。可惜堕伽蓝擅长囚魂术,只有祭月那般纯粹修炼而来的魂魄才能突破重围,直捣黄龙。祭月整个生命都是主人给的,为主人而生,自当为主人而死,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管那么多多!”司命声音顿时深沉起来,不难听出话中不悦和警告之意。 屏儿自小跟着司命,自然知道飞碟对他的意义,欠着苦涩,“主人既然狠不下这份心,又不甘心就此放手,那么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就由我来当罢。” “你……正是孩子心性。”司命权衡左右,最后还是决定让祭月去一趟南疆,“罢了,你暗中跟着,若有危险火速来报。” “主人,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半个月来,每夜过续灵力给她却又不肯让她知道,这般偷偷摸摸,搞得自己真元受损又是为何?”屏儿生怕司命不让她问,干脆一口气开门见山。 “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司命亦然起身,背对屏儿,怨怼而又苦涩的拿起黑子,继而落下。 正文 068君子求诸己 章节名:068君子求诸己 “司命哥哥,我刚才舞的好不好?”九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司命转身,笑得如沐春风,“甚好。” 他总归是要回到母星的,感情这种东西还是尽早斩断为好。 “公主舞姿卓绝,当真应了那句此物只应天上有。”屏儿附和着司命,小小年纪演技却是不错。 “真的么?还是屏儿会说话,今儿我亲自下厨,醉舞阳好不好,司命哥哥最爱的菜呢。” “你身子刚好不宜太过操劳,让御膳房准备就好。走吧,起风了,否则待会又要吵着吃药了。”司命拢了拢九溪因为跳舞而有些凌乱的鬓发,和煦清醇,却是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躲在杏树后面的祭月。 直到他们走了许久,祭月才从杏树后头走了出来,因为离着远,她并未完全听到司命和屏儿的对话,不过司命对九溪那么温情的一幕还是狠狠的伤了她的心。 大抵,她的心态还算坚强,转身回了主殿,摸到落下许久的宝剑剑,默默离开。这个地方,她大约不会再来了。屏儿说的没错,她既然是因司命而生,那便这一辈子都是司命的奴仆,调查堕伽蓝寻找司南羽一事,她还真是没有退却的余地。 南疆,浔阳城东,茶楼厢房。 祭月单脚搭在长凳上,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潇洒的将花生米粒上抛入口中,略是悠闲的咀嚼。 “这面具……”南风异不舒服的鼓捣脸上鬼谱面具。 祭月板着脸,伸出手指,一本正经的帮他整了整面具的边角,“挺好看的,鬼谱佛心,相得益彰。” “……” “如果你不怕被北堂家逮到的话,就摘下来吧。我是无所谓的,反正好久没打架,手有些痒。”祭月坐直身子,一脸兴奋的上前,右手拾起桌上长剑,促狭不已。 “啪。”南风异右手压祭月手上的长剑,泛蓝的眸子瞄了她两眼,“其实这面具挺好的……” 此番南下,不过是为了逃婚,却不料在郊外生了一场大病,如果不是遇到祭月,他这条命早就完了。承蒙她不离不弃照顾了三天,他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本也没有特别的去处,听说祭月打算去南疆寻找司南羽,便主动请缨同行,如今想来,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 “小异子,你看,那说书的小姑娘长得还真是标致呢。”祭月眼眸冒着亮光,将碟子上最后一颗蚕豆塞进嘴巴,颇有节奏的嚼着。 “她叫茶女,等等,你叫我什么?小异子?”南风异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哦哦。”祭月拍拍衣角,手肘撑着桌面,滑头滑脑的瞧着南风异,“连名字都知晓呢。若是北堂小姐也这么好看的话,你岂不是亏了?抛着温香软玉不要,天涯海角跟着我去调查堕伽蓝,你当真不怕被我骗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什么可后悔的。”南风异有些好笑的喝了口茶,“更何况堕伽蓝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兰亭阁的机密,你都能坦诚相告,能坏到哪里去?赤子之心,不是谁都拥有的。” 祭月微微一愣,持杯的手有些颤抖,古人说过,花花世界之中,只有保持赤子之心,方能虏获意外真情。 “你也是,小异子。” 祭月雀跃的饮下杯中清茶,笑得如同杏月煦日,眉眼弯弯,却是透着执着的神采。她的运气不错,这一趟出门历练,竟然能够结交到南风异这样的朋友。以前都是司命保护着自己,但是君子求诸己,往后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自己和同伴,守护最为重要的东西。 “哟,这说书的小姑娘可真不错啊。声音像极了黄莺儿,模样又是上等,不要说书了,跟大爷回家,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一轻浮的胖子踩着醉乱的步伐,酒气熏天的朝说书台上去,一把抓住茶女纤细的手腕。 “就是,就是。”一个瘦子尾随着醉酒男人走上说书台,垂涎三尺。 “你……你们想干什么啊……不要脸!”茶女咬着牙的反驳,却束手无策。 台下看官,瞧着台上胖瘦二人,却是敢怒不敢言,默默结账遁走。北堂家的分舵舵主,兆氏兄弟,此等人渣,惹不起只能躲起得。 “混账,住手!”南风异气涨着脸,冲到栏杆边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我要去报官!” “噗。”祭月一口茶喷了出来,眼睛眨了两下,跟上前去,狠狠的敲了南风异的头,“笨蛋,打架重在一鼓作气,哪有你这么玩的?” 兆氏兄弟一瞧有人出头,还真愣了一下,抬头瞧见栏杆上出现的鬼谱面具,醉意吓醒了几分,正准备严阵以待时,突然听到南风异报官的话,一时没憋住,笑得很是得意。 “噼噼啪啪。”一阵鞭影闪过,说书台上一个劲衣女子横站在中间,轻轻将茶女护在身后,“茶女妹妹,到我身后来。” “澜羽姐姐,小心点。”茶女乖巧的跟在澜羽身后,瞧准时机准备闪躲,决计不成为负累。 “嘿!今天还真奇了。水仙不开花,你们当大爷我是蒜头?!竟然敢坏大爷的好事!”兆胖子揉了揉红肿的手,愤怒握拳。 “就是,就是。”兆瘦子掏出铁棍,凶神恶煞。 兆胖子摆了个姿势站了许久,却是不曾上前一步。澜羽本是蓄势待发,北堂家分舵舵主想来功夫不弱,绝对不可轻敌,敌不动我不动。 祭月站在二楼,无奈扶额,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这架还打不打了? “瘦子,哥腰有点酸。那女的细皮嫩肉的,应该中看不中用,别怕她。”兆胖子微微朝着兆瘦子那边挪了挪,目光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澜羽。 “就是,就是。”兆瘦子趁机也往兆胖子处移了移,两兄弟默契的靠在一块,窃窃私语。 就在澜羽好奇他们鬼商量些什么时,一道银亮冷光直袭而来。澜羽手中长鞭一甩,打落几枚暗器。长鞭甩动空隙,兆瘦子铁棍夹风而来,目标不是正在打斗中的澜羽,而是澜羽身后的茶女。 “卑鄙无耻!”南风异从楼上一跃而下,竖掌劈向偷袭茶女的兆瘦子。与此同时,一道碧色的光击落兆瘦子的铁棍,兆瘦子因力道被横腰截断,控制不住,重重的摔个脚朝天,竹竿似的手臂撑地打算坐起来,却被南风异一掌劈晕。 南风异抬头,瞧着斜坐在栏杆上的祭月,脸上漾着灿烂的笑靥。祭月朝他竖起拇指,习惯的举起右手,却发现茶杯已经被当做暗器甩了出去,只好左手拎起茶壶爽快的喝了一口茶,撇嘴戏谑,“不错嘛,小异子。这下子可没人敢把你当蒜头了。看看,我这朋友还是不赖的。” “呀呀!姑奶奶饶命啊。大爷错了,再也不敢了。”兆胖子鬼叫连天,鼻涕口水流了一地。 澜羽手中长鞭圈住兆胖子的脖子,左右甩动,兆胖子庞大身形像是纸片一般,随风颤动,一声巨响,被摔在一边。澜羽再次将茶女护于身后,长鞭垂地,满是感激的向祭月、南风异颔首致意。 兆胖子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求饶,“大爷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奶奶,两位爷爷饶命啊。大爷再也不敢了。” 南风异挠了挠头,皱眉发问,“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再说一句大爷,仔细你爷爷我剥了你的皮!”祭月白了南风异一眼,饶是有兴趣的恐吓着兆胖子。 “澜羽姐姐……”茶女扯了扯澜羽的袖子,指了指醒转的兆瘦子。 “啪!”祭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兆瘦子身边,蹲着身子,右手高高抬起,恶作剧的拍了下去,脸上窃笑不已。 “呀,就是……就是好晕……”兆瘦子再次晕倒在地。 “放心,只是昏过去而已。”祭月朝着紧张的茶女报以温雅一笑,却是惹得茶女脸上一片红晕。 “今日蒙两位相助,不胜感激。我叫澜羽,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澜羽收起鞭子,豪爽抱拳,干练的脸上绽放着青春的笑意。 “我叫祭月,兰亭阁的人。那位文弱的家伙叫南风异。澜羽姑娘,武艺超群,容貌出众,我想……”祭月朝着澜羽的位置挪了挪,一脸笑意缱绻。 “姑娘莫怪,我这位朋友为人太过热情,绝对没有恶意。”南风异适时的将祭月拉了回来,略是抱歉的朝着澜羽作揖。 “……”祭月鄙夷的瞧了南风异一眼,两眼依旧冲着澜羽大送秋波。浔阳真是个好地方,不过一天之内,居然能让她遇到两个有资格成为朋友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是打算当众轻薄她吧?虽然你是女人,她也是女人,但是你如此轻浮的话,不被揍才怪。”南风异低头耳语,“女人对女人那个那个,就是不对的。” “呃……那个是哪个呀?”祭月眼眸溜了溜,虽然觉得南风异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心里老是想捉弄一下他。如此看来,这一趟南疆之行,应该挺有趣的。 正文 069 堕伽蓝尊主 章节名:069 堕伽蓝尊主 茶楼厢房,大堂被砸的桌椅已然清理干净,掌柜因着祭月出手阔绰,倒是和颜悦色的给他们开了间上等厢房,酒菜佳肴,一应俱全。 “这么说来,姑娘也是为了调查堕伽蓝而来?”澜羽托腮瞧着祭月,因饮了些酒,脸颊微红,杏目含光,很是动人。 “也是?”祭月仰首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眼中狡黠却又真挚,“如果姑娘不弃,可否和我们一道?” “……”澜羽眯着眼瞧着祭月许久,意味深长,“你不怕我……是堕伽蓝的人吗?这么轻易就……” “那又何妨?有人曾经说过,人生在世,不过一个赌。更何况,你和小异子一样,都是我第一眼看中的人,我们又一起打过架……”祭月双手撑着桌面,身体突然前倾,鼻尖距离澜羽额头不过寸余,“如此患难与共的同伴,我为什么不信?” “你……”澜羽抬眸,大量着祭月,脸上凝着的笑意易发真诚。 南风异也没有阻止祭月略显轻浮的举动,只是很温和的瞧着,日光透过纱窗,映着两人斑驳的身影,分外温馨。 澜羽低下头,沉默片刻,终是扬起脸,“我师父南隅居士是堕伽蓝的右护法,大抵因为淡泊的性子,并不喜欢参与堕伽蓝事务,终日云游四方。机缘巧合之下收我为徒,十年来倾囊相授,师恩如山。大约三个月,师父接到伽蓝令下山之后,就消失。我找了所有的地方,用了一切术法就是找不到他。直到十天前,我得兰亭阁主相助,通过星卜卦象显示,浔阳城会有线索。可是……就在郊外……师父……他已经……心被挖了去,什么术法也救治不了,若不是绿竹先生……” 祭月初时听到司命的时候,神色黯淡了些,却是端端的坐回位置,声音多少有些低沉起来,“所以你要调查堕伽蓝,为你师父报仇?”。 澜羽抬眸看了祭月一眼,眸中水光泛着涟漪,却是摇摇头,“师命不可违。师父临终时,嘱我发誓,有生之年不得为他复仇。但是,我要知道……师父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挖走师父的心究竟为何?更何况,南隅门上古的时候被诅咒过,无心而死,永生不得轮回,我……要将师父的心找回来!” “有朋自远方来,我们一起找堕伽蓝的麻烦,一起将南隅师父的心找回来。”祭月双手端着血玉酒杯,如血一般绚烂的酒闪烁着烈日的火焰。诅咒如同宿命,天时循环,万物枯荣有命,运可改,命却天定。就比如她而言,不过是司命无聊之际造出来的傀儡,却意外有了灵魂和生命,终究还是逃不过傀儡的宿命。 这方天地之间,任何人都可以在轮回再生,只有她、还有屏儿司命不可以,这便是天命。 “此话当真?”澜羽接过祭月手中的血玉酒杯,眼中除了惊诧还有难以忘记的契合。 “不论结果如何,只要用心去做。”祭月灿烂的眸中浮现着苦涩的暗色,执着的举杯,“命在我手,从不由天。” 澜羽微微一顿,唇角再度扬起明媚的笑弧,伸手交肘,露出琥珀色的镯子,“承君此诺,终生不渝。” 四目相对,含笑而饮,大抵因着天命的羁绊,执念相似,心底的契合在相视的理解中,融成一体。只有打破宿命,方能告慰此生所求。 “强摘的花不香?古人欺我也。”南风异举着碧色酒杯绕过祭月和澜羽交肘的手臂,“我也要插足……” 祭月和澜羽相视而笑,不约而同举起闲着的手,狠狠的朝南风异挥了过去。 “哎呀,疼!”南风异双手捂着眼睛,嘴上叫得很是凄惨,脸上的笑靥却分外阳光。看着祭月和澜羽一扫黯然之色,相互笑得东倒西歪,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着难得的愉悦。忽然之间,他似乎明白自己入伙的原因,不过为了守护祭月的笑容,守住那样能够治愈心灵的笑靥。 “姑娘强人所难的本事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门外传来一阵娇俏的声音,祭月耳朵竖了竖,这声音多少有些尖酸奇怪。 “不敢当。”祭月依旧惬意的坐着,抬眼瞄了瞄门口的女人,“姑娘偷窥的本事也不赖。” “偷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奈何当梁上君子……而不,应该是梁上女子。也不对,好像不是躲在梁上……”南风异站在云浅身侧,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半响,终于严肃的说,“反正,偷听别人说话就是不对的。” 祭月扶额,闻言笑了笑,还真怕这小子再说出报官的话来。敌我对阵,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本待反唇相讥,却被澜羽抢先一步。 “偷听可是小人行径。姑娘莫不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澜羽咧着不屑的笑,唇红齿白,却是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诚然,美人怒可不是好惹的。 “好说。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奈奈倒是让几位见笑了。”银铃般笑声肆喧,她并不认为自己偷窥有何不妥。那日偶然听到他们打算找堕伽蓝的麻烦,为了搞清情况,只好尾随跟着。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们相识不久,为何能够那么容易坦诚相见,真诚相待,真是捉摸不透。 奈奈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梅花的锦囊,神情不屑,“不知几位想找我家主人何事?” “你家小人是谁?”祭月冷冷打断,眉宇透着促狭的黠笑,“等等,你还是先不要说好了,藏首藏尾就算再厉害也和老鼠没有什么区别。奉劝一句,堕伽蓝一族,老鼠装久了,可是会变成乌龟的?” “堕伽蓝?”澜羽和南风异本能的站在祭月前方,各自屏着气息,静待变化。堕伽蓝尊主叶长殊,天地间最为神秘的人,因为神秘所以恐怖。有人对他做了批释,空亡而返,天虚入命,魂半神半,大凶煞命。 “好久不见,阿月无恙么?” 如寒梅绽放的声音渗透着屋子的每个角落,澜羽和南风异相互看看了,略是警惕的打量四周。 祭月先是一愣,继而想起,在寒雪纷飞的季节,她施舍过的一个乞丐也有这样动人的声音。她皱皱眉,极为淡定扯开酒壶盖子,惬意的闻了闻,“山上风大,你可仔细点,别给冷着了,不然我可没那么闲再给你一饭之恩?” “多谢公子关心,这点风还不算什么?奈奈性子急了些,若是顶撞公子,我替她赔不是。” 祭月举起酒壶,一饮而尽,“是么?” “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糟蹋身体?若是姑娘气不过,下次见面,打杀随你。” “传说中的堕伽蓝尊主?”南风异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听错。难不成江湖传言都是假的,什么杀人不眨眼的事情都是臆想? “还是不肯出来么?那没办法了,虽然我不对女子出手,可是……”祭月笑意浅浅之中折射出些许杀意,抬手一挥,一道梅红色冰晶光线夹雷霆之势直击奈奈而来。 绿光闪过,折扇被梅红冰花钉在门板上。 “啧啧,若不是我躲得快些,这条命还真玩完了。”绿竹放下怀中花颜失色的奈奈,接过奈奈手上的锦囊,递给祭月,狡猾对视,“不过,别这么小气嘛,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人一命也差不多。” “绿竹先生?”澜羽放下提着的鞭子,笑得很是乖巧。那天在城郊,若不是绿竹出现,舍命相助,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师父的最后一面。 “阿澜,你说的绿竹先生就是他?”祭月侧首,修长的手指端端指着眯眼送秋波的绿竹。 “恩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澜羽郑重的点头,手指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耳根微微泛红。 祭月由衷的笑了笑,澜羽的心思她懂,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对着一个人,那个她只能放弃的人。 “既然你是阿澜的救命恩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命换一命,两不相欠。”祭月拉了拉澜羽和南风异,示意他们坐下。 “其实,主人真的没有恶意。不过是让奈奈送一份大礼给你,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绿竹前行一步,作揖行礼,“你就大人大量,别生主人的气了。” 祭月起身接过绿竹的锦囊,“我从不欠人情,这锦囊就他还了当初的一饭之恩。至于我生气的事情,若是他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万事皆休,否则……” “这可不行。”绿竹惊讶而又憋笑的瞧了瞧祭月,声音有些怪气,“要知道他现在正泡在温泉池子里,让他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的面前……岂不是春光乍泄了么?哈哈哈哈。” 祭月怔了怔,好不容易压制住脸上的绯红,轻声咳了咳,“那他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还不简单,主人打磨了一方雪衣镜,天下间就没有他看不到的事情。”绿竹很是得意的朝着祭月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家主人可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男人。” “卖瓜吗?”南风异沉吟半响,好奇的问,“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大抵如是。” 祭月欣慰的拍了拍南风异的肩膀,“小异子,你总算说了一句大快人心的话了。” “绿竹……好得很呢。”叶长殊原本清冷和煦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威严,隐隐有些杀意。 “不妙。我先撤,如果主人不放过我,求姑娘救我一命……呃,为我收尸也好。”话刚说完,拉着奈奈,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门上的折扇都没有带走。 正文 070收养手下 章节名:070收养手下 祭月丢掉已经清空的酒壶,单手将素梅锦囊抛至上空,又百无聊赖的接住,目光空灵,如此往返耍着玩。直到身前笼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蓦然抬首,却见澜羽和南风异一脸好奇却又面目狰狞的的站在面前,大有不将事情交代清楚誓不罢休之意。 “啊。那啥……你们说这锦囊藏着什么东西呢?居然会动?”祭月摊开手掌,素梅锦囊端正的置在手心,锦囊似乎感应着祭月掌心温度不断膨胀。她腾出食指,毫无规律的戳了戳锦囊,童心大发,“真的会动?!要不要一起戳?” 澜羽顺利被祭月转移话题,弯着腰,好奇的点了点锦囊鼓起的部位,嘴角绽开纯真的笑,“到底是什么呀?还会呼吸?” 祭月俏皮眨巴眼睛,手指一挑,拉开金色绳子,一只浅蓝色的怪物飞了起来,背上绽开透明羽翼,头上顶着一根天线,天线顶端嵌着一方月弧形状珠子,两只黑色的眼睛灵活灵现的转悠,一方猪鼻子端端正正的翘着,左飞飞右飞飞,绕的她有些发晕。 “够了,猪鼻子。你绕得我头晕!醉焖乳猪味道应该不错。”祭月抿抿嘴唇,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左手从桌上端起一碗酒,右手拎着眼前乱飞的怪物,作势往酒坛方向甩了甩。 “咦……”猪鼻子憋屈着脸,颤颤抖抖的喃喃,“娘亲大人好凶,好可怕。” “噗!”祭月还未咽下去的酒生生被喷了出来,右手一甩,揪住胸口,死命的咳嗽,显然气得不轻。猪鼻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入开封的酒坛子内,酒中浮浮沉沉,全身颜色由浅蓝变成酒红,肥嘟嘟的脸上定格着痴痴的笑。 “暴殄天物!”南风异从傻愣中醒悟,手忙脚乱的把猪鼻子从酒坛中捞了出来,碎碎念叨,“夏虫不可以语冰。这可是上古神兽火蓝麒麟兽,怎么可以这么糟蹋?” 祭月眉头跳了跳,终是无语按着额头,“火蓝麒麟?火蓝肥猪好吧?” “娘亲,我……好晕……”火蓝麒麟抬头,猪鼻子拱了拱,头上天线发出霹兹的声音,闪电从天线爆发,一瞬之间,南风异头发全部竖了起来,脸上依然焦黑一片,刚想开口,嘴巴冒着白烟。 南风异有心无力的松手,猪鼻子重重的掉向地上,却在落地的前一秒被祭月妥妥的接住。 祭月没心没肺的抬手扇了扇充斥着焦味的白烟,看到南风异的模样,忍不住和澜羽相视狂笑。 “喂。小异子,没事吧?” 南风异勉强撑开沉重的眼帘,祭月不怀好意的笑靥端端在眼底放大,脑筋溜达一圈,不敢置信的问,“我还活着?” 祭月微吃一惊,伸手敲了南风异额头,高声道,“我的手下,哪里那么容易就玩完了?都跟你说了,好心被雷劈,对谁好心都成,就是不能对堕伽蓝的任何一只生物好心。没听过江湖的传言吗,那家伙的手下可没一个是善主。” 南风异还没有理清楚他如何成为祭月手下的逻辑,又被猪鼻子的吼声震得有点耳鸣。 “娘亲大人怎么可以诋毁父亲大人,这是不对的!”猪鼻子义愤填膺的在祭月面前强烈抗议,许是澜羽用姜茶水醒酒缘故,酒红色褪成浅粉色,除了头上天线有些焉然之外,还算清醒。 祭月极度不悦,伸手拽着猪鼻子的耳朵,阴测测威胁,“你大爷哪里像娘亲了?再叫一声试试,阿澜煮的姜茶可还没冷,要不要再醒醒酒?生姜炖猪,你大爷还没试过,今儿天气甚好,适合吃猪肉呢。” “咕噜咕噜噜……”猪鼻子一只耳朵被祭月揪着,肥嘟嘟的身体悬在空中,背后翅膀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摆,鼻子哼唧许久,却是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她生吞活剥了去。父亲大人说的没错,娘亲大人生气的时候很可怕,有事没事不能惹她生气。 “小东西!你若想跟着我呢也不是不行。不过再让我听到一句娘亲之类的话,杀无赦!”祭月眯着眼睛,眸中流转着愤然的杀意。司命说过,她的身份秘密不得对外人道也,然而,此间种种看来叶长殊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所求为何,实在有待商榷。 “那不叫娘亲大人,叫什么?”猪鼻子嘟着嘴巴,小爪子求饶的挠了挠祭月的手,泪眼汪汪。 “叫主人吧。看小异子的模样,肯定不甘心成为我的手下,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强求。今儿养只飞猪当手下也是划算。”祭月毫不客气的将猪鼻子甩到床褥上,回身坐在一旁椅子上,伸手顺了桌上的茶杯,浅尝即止,邪魅一笑,“不过我天生虐待癖,我可不会对你好的。” 南风异将猪鼻子从床褥上抱了起来,虽然被雷的有些发焦,但他依旧对猪鼻子爱不释手,“佛曰众生平等,尽管它是只动物,我们也不该欺负它。” “佛经有云,众生平等皆无相,为何烦恼苦。说的就是你这种慈悲心大发,爱天爱地的家伙。”祭月不知从哪捡了一本《华严经》,桀骜不羁的拱拱手,“众生因缘和合而生,本性皆是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以,欺负或是不欺负它,皆由本心而为。何况猪鼻子可是叶某人的东西,不欺负它,欺负谁呢?” “……”南风异被祭月一番抢白,有些语塞,挠着头发想了半响,却是找不到反驳的理。 澜羽本坐在一旁卧榻上缝补衣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子,“闹腾大半日,你们不乏么?绿竹先生说锦囊中装的是叶长殊给我们的礼物,那也就是说这只猪,以叶长殊之能,不过平白无故送礼物,难道这只猪和司南羽有关系。” “不可能……额”南风异夸张的捧起猪鼻子肥墩墩的身体,左右端详,愣是无法将眼前圆滑的猪鼻子和司南羽重叠在一起。 祭月赞赏的瞄了澜羽一眼,心思缜密的女人果然比一惊一乍的男人有魅力的多。扔下茶杯,一股脑从南风异手上拎过猪鼻子,端端的搁置在桌上,撑肘托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想被我扔还给叶某人的话……” “我是神兽,我有尊严的。”猪鼻子憋屈的鼻子死命的朝上扬起,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些。 祭月微微一愣,顿时笑得不亦乐乎,澜羽闻言亦是忍俊不禁。 “不错不错。”南风异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意,兴致勃勃的打算从床上蹦起来,将猪鼻子拢在怀里,宠在心里。 “你给我安分些。”祭月一只手将南风异压了回去,掬起灿烂笑靥,冲着猪鼻子莞尔一笑,“那是你的尊严重要呢,还是我重要?” “……”猪鼻子原本振翅舞动的双翼瞬间萎了下来,两眼冒着泪光,毫不犹疑,“自然是娘亲大人重要。” 祭月眉毛抽了抽,却也懒得纠正猪鼻子的错误称谓,不耐烦的将飞奔而来的猪鼻子推开寸余,开门见山,“堕伽蓝的老巢在哪?” 猪鼻子闭上眼睛,敛起周身灵力,头上月弧天线凝住千重尘埃,雷霆瑟瑟,天线在空中聚成一道雪白的冰镜,周围嵌着奇怪的花纹,镜子中央稳稳映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城,四周笼着波光粼粼,仿佛置身海中,院落相通,紫色氤氲腾然,视线移转,最后定格在一堵古老破败的城墙上,昼夜交替之际,城墙汲取逢初晨气息,化成一方奇怪的图腾。 “咕噜……”猪鼻子大声的喘气,瘫坐在地上,一脸难过,“都是我不好,修为不够,映接不到更多的信息。娘亲大人……呼” 祭月微微伸出手,轻轻的拍着猪鼻子的背,嘴唇勾着由衷的暖意,“已经够好的了,不愧是我的手下。” “真的?”猪鼻子破哭为笑,“我才破壳化形两日,只要跟着娘亲大人不断修炼,我一定会变强的。” “那个图腾?罗刹海市?”澜羽皱眉深思,晶蓝额饰微微漾,眸子深处似乎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罗刹海市?传说中商贾云集,琳琅满目的奢华集市?”南风异掀开被子,端坐床沿,娴熟的穿上靴子,有些好奇的问澜羽。 祭月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眸底漾着笑意,她果然运气不错,不过几日就找到了堕伽蓝的老巢。不过她心中隐隐不安,似乎一切太过巧合,又或许是有人刻意安排。 放眼天下,能够轻而易举找到叶长殊的人,非祭月莫属。既然她为司命而生,那么成全他的心愿也成为她最大的愿望。 君子无戏言,我既然应承郡王接你入兰亭阁,便不会食言。祭月不过是一介丫头,你同她争些什么? 司命的话再脑海之中不断回旋,她嘴角的笑意逐渐凝结,微微的叹了口气,心下嘟囔,“我呀,终其一生,不过是司命的傀儡,什么都不是,难道不是吗?” “你没事吗?”澜羽有些担忧的扶着祭月。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晚便行动吧。”祭月从过去的执念中回神,朝着澜羽眨了眨眼睛,眼帘中眨动的执着和信赖易发绚丽。 “恩。那个映像,我知道在哪里。”澜羽手握长鞭,侧身望着窗外,无法侍奉师父终老,至少得让他老人家魂归故里。 正文 071潜伏 章节名:071潜伏 浔阳城郊,破落古城墙边,初绿荑草零星洒落残兵断垣之中,徒留百年苍凉。 澜羽闭着眼睛站在古城墙脚,心绪万千,树欲静而风不止,师父十年来的养育教导之恩,此生此世,终是报答不了。 祭月轻轻的拍着澜羽的肩膀,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有过去,没人告诉她从何而来,既无来处,自然不曾经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憾恨。不过她知道,那种感觉,就算是再多的言辞也安慰不了。 澜羽睁开眼睛,似乎能感觉得到背后那双手传达的想法,悲喜与共,这便是天罡夜行。双手合握于胸前,她终是绽开释怀的笑。从小到大,师父担心的就是自己孤身一人,所幸,从今以后她不再孤单,因为有祭月,有南风异,有天罡夜行,即使再苦再难,他们一起挺过。 “往事不可追,切勿过分悲伤。”南风异抱着猪鼻子,鼻尖有些酸涩,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是澜羽如此,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澜羽转身朝着他们温婉一笑,继而摊开手心,一把墨黑色的枝丫立在手上,“这是师父留下来的,我一直没想明白是什么。直到从猪鼻子的映像中隐隐约约觉得,这大概就是开启罗刹海市之门的钥匙。” “传说,罗刹海市每逢昼夜交映之际,便会对外界开放。众多妖怪或是百万商贾大多会受邀入席,淘获宝物。”南风异抬头看着天空,这个时分,旭日出海,月影犹在,便是传说中的逢魔之时。 果不其然,日月交替之际,原本斑驳的城墙上赫然出现一方圆状图腾,图腾中央有一个枝丫形状凹陷。 祭月抢先上前,手指覆在图腾上方,警惕的将他们护在身后,“奇怪,这条龙居然长着翅膀?口中龙珠……枝丫凹陷?阿澜,钥匙给我。” “不可莽撞。”澜羽担心而又生气的拉了拉祭月,“万一有暗器的话,怎么办?” “无妨。阿澜不相信我么?”祭月邪魅咬唇,熟练的从澜羽手上接过钥匙,“你们是为帮我而来的,我自然要站在前方。你们退后些,以防万一。” 澜羽和南风异相视点头,各退至一侧,却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祭月将钥匙印上龙珠的凹陷处,两者契合,一阵强光夺目。澜羽和南风异本能上前,同她并肩而立。 “咦,门开了,这就是罗刹海市的法门,阿澜,你真厉害。”祭月雀跃的转身,打算好好夸奖澜羽一番,却被他们二人以怨念的目光鄙视。 “呃……生气了?”祭月怯怯的退了一步,掬起一脸春光灿烂,“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听你们的,好不好?” “真的?”澜羽单手托着下巴,略是怀疑的瞧着她。 “我保证。”祭月拉起澜羽的手,信誓旦旦。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少主的保证,不可尽信。”南风异抚摸着猪鼻子的头,摇摆着上前两步,猪鼻子在他怀中睡得正香,“再不过去,门就要关了。” 祭月皱皱鼻子,心情不悦的抬脚,朝着南风异摇摆着的臀部利落一踹,朗声大笑。 幸好南风异早有防备,晃了两下勉强稳住身形,双手环的更紧一些,生怕将猪鼻子吵醒。 祭月瞧着南风异对猪鼻子紧张的神情,哑然失笑,拉着澜羽的手,一边朝法门跨进去,一边对着南风异邪恶一笑,“真没想到小异子,口味真重,放着北堂家小姐不要,居然看上了一只妖兽。人?兽?……果然无法想象。” 南风异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咳两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猪鼻子,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所谓爱屋及乌,莫过如此。祭月明面上不甚喜欢猪鼻子,可是举止之间,对猪鼻子分外上心。由此,他只能做个好人,替她好好照顾猪鼻子。 红蓝光线交融,一阵漪动之后,古城墙恢复原本面貌,悠远而又萧条。 片刻光阴之后,祭月站在海上中央浮着的青石台上,青石台呈四方形状,四周立着白石雕砌而成的石栏,海上大大小小约莫十座青石台,相互之间有拱桥连接,海中央三个最大的青石台各自坐落着富丽堂皇的殿堂,朱檐碧瓦,烟纱满饶,粉紫色灯笼如同漫天星辰点亮整个罗刹海市。罗刹海市之中,各色各样的妖怪自由穿行,哥哥锦衣玉器,珠光宝气。空中飘着一首上古时期的箜篌曲子,弦乐缠绵之间,古老而又清凉。 “自鸣箜篌?”祭月侧身向东而盼,楼阁高处,隐约立着一方丈余高的箜篌,琴弦规律拨动,随风而鸣。 澜羽微讶,顺着祭月疑惑的眼神望去,眉头深锁。自鸣箜篌乃上古部落祭祀祈雨所用器物,乃神族所用之物,罗刹海市如何会有? “哇,这里可真多……人?妖?”南风异兴高采烈的踮起脚尖,翘首望,“那条鲶鱼好肥啊。” 祭月以雷霆不及之势敲了南风异的脑壳,大有看白痴之意,“那叫翳,你懂不懂啊?” 澜羽抱胸摇头,“这里大多是修为高深的妖怪,此类的话勿要再说,万一被发现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就是,就是。”祭月抽抽鼻子,指着东边双层楼阁,“那边人多,要不我们先去那边探探口风再作计较?” “真假楼?”澜羽收回远眺的目光,抬脚走在前端,回首殷殷嘱咐,“我正有此意。你们在这等我,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恩,遵命。”祭月挑眉笑应,一把揪起南风异衣襟,“这家伙交给我,尽管放心。” 南风异拼命的扯着领口,服服帖帖的反驳,“她不放心的是你吧……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澜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直走,这两个家伙当真让人头疼。 半个时辰之后,祭月和南风异各自倚着石栏,略是无聊的踢着脚下的青石台。兴许是祭月和南风异长相甚好,来往妖怪频频秋波暗送,媚眼诱惑。 祭月用手肘顶了顶南风异的手,下巴朝着拱桥上的美女蛇努了努,含笑戏谑,“那头长着翅膀的飞蛇又再瞧你了,小异子,果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南风异连眼帘都懒得抬,专心致志的逗着怀中的猪鼻子玩。 “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男人什么眼光?怎么看,蛇女妹子都比这只肥嘟嘟的猪有意思的多,难不成你让北堂小姐的绣球砸晕不成?”祭月不知从哪里捡了根芦苇竿叼着,优哉游哉的打趣着南风异。 “……” 祭月无聊的绕着青石台转了三圈,撅嘴牢骚,“哎,阿澜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小异子这呆子完全被猪鼻子迷住了,都不陪我玩,这朋友真是白交了。” “啵,嘻嘻嘻。”一阵媚笑吓得祭月赶忙转身,正好瞧见一头蜥蜴女妖朝着自己频抛香吻,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后退一步,恰巧被南风异撞得有些发晕。 “喂,那头蛇笑得好猥琐……可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不能鲁莽行事。”南风异背靠着祭月,极度嫌弃的盯着拱桥上含情脉脉的蛇妖。 祭月朝南风异靠了靠,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那……那只蜥蜴也太无耻了,我好歹也是个女的,她到底是有多寂寞啊。呀!不管了,清白要紧,我可不想名节不保,你撤不撤?”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撤!”南风异一本正经的点头,抬头瞧了瞧澜羽离开的方向,“澜羽不来找我们,我们去找她。” 真假楼前,祭月目瞪口呆的盯着人山人海的队伍,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这人群中什么模样的都有,各个携着珍贵罕物,或是斗大的夜明珠,或是丈许高的南海红珊瑚等等。 祭月揉揉眼睛,在她眼里,兰亭阁稀奇古怪的东西算得上天下之最了,没想到,今儿来一趟罗刹海市,生生颠覆了所谓的见多识广,比起此间种种,她以前还真是见识了。 南风异比祭月早一步反应过来,和颜善色的拉住一旁挺着圆滑肚子的斜眼员外,谦恭有礼,“请问,你们……” “你们是第一次来罗刹海市吧?这里排队的人都是为了求见尊主而来的。” “尊主?尊主有那么容易见的吗?”祭月闻言,撇过头来,接过话茬。 “当然不容易啦。不然你以为我们闲着没事干,抱着这么大的珊瑚来受罪呀,我的老腰……” 祭月暗自撇嘴,抱着那么大的珊瑚当然不是来受罪的,活脱脱的炫富呀? “因为尊主有通天之力,能知一切事,只要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对了,就跟兰亭阁差不多。不过兰亭阁主素来眼光极高,他要的对等代价不是我们这些穷的只剩下钱的人能够给得起的,而尊主么,相对容易一些。” 祭月打量人群一番,大约四荒之中鼎鼎有名的商贾名流都来了。看来这堕伽蓝尊主野心不小,更是工于心计,如此不动声色便将势力植入民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想谋朝篡位,虏获民心算得上乘之法,叶长殊简直可以去当皇帝了。 正文 072水月镜花 章节名:072水月镜花 “既然如此,那大家为何非得今天都挤在这里,轮流着来不是更快吗?”南风异好奇的问,眼角余光在人群中寻找澜羽的身影。 “你以为尊主是谁想见就能见得吗?我跟你们说啊,这种见面会大约一个月前才有的,七天一次,每次也只有逢魔之时才能进来。我们已经在这边等了一个月了,还没见到尊主呢。有些人等不了,只能留下东西灰溜溜的回去了。” “什么?见不到人还要将东西留下?这跟强盗有何区别?”南风异义愤填膺的瞪着斜眼员外,打抱不平,“你们就这么乖乖的被欺负?”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他们的地盘,规矩自然有由他们制订。” 祭月拉了拉握拳咬牙的南风异,低头浅笑。这堕伽蓝的尊主也真是人才,此等不厚道的敛财法子也亏他想得出来。 “这位小哥说的在理,我们都是有求尊主才来的,这些东西可从不敢奢望带回去,能够敬献给尊主也是我们荣幸。”斜眼员外有些畏惧的瞄了祭月一眼,说话谨慎了些,生怕她是罗刹海市的人,是尊主派来试探他们的细作。 祭月勾唇,礼貌的向斜眼员外作揖告辞,拉着南风异轻车熟路回到原先的拱桥上,正色嘱咐,“此间情形看来,堕伽蓝的尊主应该就在罗刹海市。这会子,阿澜应该被困在那边的人群之中,你留在这里关注事态发展,如果阿澜有危险马上援助。我乘机潜入真假楼探查虚实,半个时辰之后回合。如果我没能出来,你们马上离开。” “澜羽说过不可鲁莽行事。”南风异回手拉着祭月,眼中担忧不言而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信不过我?”祭月推开南风异的手,笑意浅浅,“我自有分寸,又不是去打架,犯不着担心,本姑娘打不过还是躲得过的。更何况,如果我在楼内打起架来,你们正好可以接应,里应外合,胜算更大。” 南风异注视着祭月推开自己的手,沉思片刻,终于点头,“诸事小心。” “好。”祭月飘然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南风异站在拱桥上,远远注视着她的背影,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祭月借着水月镜花的功夫,不着痕迹的潜入真假楼。本以为自己跟着司命混久了,奇门遁甲多少有些了然,不料一进门口就被满眼的红烛幻影眩得够呛。她双手交叉挡住眼睛,尽量避开烛光刺眼。 “怎么,娘子这么急着见我,难不成是想我了吗?” 叶长殊略带鼻音的声线从身后传来,祭月猛地转身,背着光线,瞪大着眼睛盯着他,很是不满的说,“恩将仇报,早知道你是堕伽蓝的尊主,当初就不该救你。” “你竟然在后悔?后悔再度看到了我?抑或……你在后悔,当初救了我?!”叶长殊从流光幔帘步出,长发飘散,邪魅血腥,眸子却很是受伤。 司命心机深重,睥睨凡人性命,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数十年来,朝代更迭频繁,百姓生灵涂炭。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单枪匹马夜闯兰亭阁,打算刺杀司命,一时不慎,误中司命那奸诈小人请君入瓮之计,赔了夫人又折兵,身受重伤倒在雪地之中,若非祭月的出现,他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一生一世怕是夙愿难全,空留遗憾,又何来如今的堕伽蓝。 “我若知道你是堕伽蓝的尊主,那会子,我会杀了你!”许是强烈的阴冷气势逼人,祭月漾着冷冽的笑意,手上长剑愣是将他逼停在三尺之外,锋利抬眸,却又心有不忍。 叶长殊微微一顿,却在下一瞬间笑出泪花,“这可不成。杀了我,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祭月眉毛挑了挑,长剑感应主人杀意,周身潋滟光华,亟待杀戮洗礼。 叶长殊退后一步,绕过剑光,甩袖撤去烛光阵,淡然的坐在祭月对面的长凳上,悠然自若的端起杯子,斟满血红的酒,“这可是北疆佳酿血冰红提子酒,入口细腻,质地甚好。不妨尝尝。” 祭月斜睨着他,并不伸手去接酒杯,脸上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叶长殊无趣的将酒杯放在她面前,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海柳雕成的烟杆,极为享受的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他握着烟杆的手甚白,温润如玉。 “你究竟想做什么?”祭月眯眼瞧着他,白发蓝衣,风姿卓绝,当真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人是妖,抑或和司命一样,都是从外太空乱入的怪胎?不过她始终觉得,他筹谋的何止这天下,他要的……除了司命的性命,怕是没什么能看在眼里了吧。 叶长殊很是认真的端着烟杆朝着桌角敲了敲,漫不经心,“如果我说,我要的只有你的话,你信或不信?” “自然不信。”祭月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他这样的人物,岂是儿女私情能够左右的?更何况,他们除了一饭之恩,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此告白当真好笑。 “有没有人说过,你当得上天底下最为冷血的人。这么直白的拒绝,真真令人伤心。”叶长殊捏着鼻梁,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天下太大,他所求不多,不过是报仇而已。司命为了南疆小国&8226;阴国的司南羽,不惜勾结犬戎,血洗阴国,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屠杀,一夜之间,阴国国亡族灭。彼时他随恩师上山学艺,不在宫中,方能逃过一劫。此仇不报,天地不容。 “你在鬼想些什么?”祭月再次将长剑对着他的胸前,若不是他体内真气护体,剑锋早已没入他的胸膛。 “你当真想杀我?”叶长殊张开手指,握着长剑剑,手心逸散出浓郁的蓝气,声音异常轻柔,“如此看来,我可得好好盘算,怎么将你留下来当压寨夫人?” 失败,一次足矣。五年前,他败给司命,差点赔上性命,不过上天总是公平的,教他遇上了她,也让他明白司命想要的是什么。司命虽然喜欢祭月,却是抵不过奢望和野心,所以一步一步将祭月推离身边。 “霸王硬上弓?这可是姑娘我的拿手好戏,你太嫩了些。”祭月挑唇,被钳住的长剑像波光一般漪动,剑光似水无痕却又锐不可当,剑气透过真气屏障生生划破他修长白皙的手心,波光一转,瞬间脱困而出。 “水月镜花?”叶长殊凝望着渗血的伤口,眼中漫起丝丝妒意,“你……司命对你还真用心?” 水月镜花,他家族不外传的绝顶功夫,只可惜流传百年,叶氏子孙中竟无人能够练成。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竟会在祭月的手上见识到自家秘笈的威力。 “尊上待我如何,不劳尊驾费心。”祭月扬起惬意的笑,拈起手指轻弹长剑,“这把剑可是司命常用佩剑,自然锐不可当。不过他觉得把剑送给我很不放心,老是担心我丢了这把剑的威名,所以在剑上粹上鸠夜散……” “……”叶长殊手上一顿,心中如波澜翻涌,脸上却是沉稳不变。 鸠夜散,阴国历代帝君鸩杀后宫三千所用鸩药,是一种噬魂杀生的毒药。 “如何,我可以走了吧?” 剑归鞘上,祭月抬脚就要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你不是来找这个的么?东西还没找到,就这么着急逃开?对你而言,义气不过如此?” 祭月愕然转身,目光被叶长殊端在手上的东西吸引住,恣意的脸上漾着些许懊恼。 “南隅的心,我主动给你,可你……弃之如敝履。”叶长殊手指覆在血冰提子酒杯上,有节奏的敲着,光华散尽,酒杯还原成一颗血色的心,唇角微扬,“拒绝我,可曾后悔?” “为何后悔?大不了再抢过来。”祭月握着昆吾剑,蓄势待发,打算霸王硬上弓,强抢过来。 叶长殊好笑的摇摇手,邪笑商量,“这可不好。刀剑无眼,不小心磕着碰着,这颗心就算是作废了。凡事讲求代价,若是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把它还给澜羽那丫头。” 祭月轻笑,意味深长,“如果按照茶馆说书先生的惯例,我必定受制于你,为顾全仁义,委身下嫁,对么?” “呃。”叶长殊先是一愣,声音拖得有些长,稍微心虚的肯定,“应该是吧。” “你真的想娶我么?”祭月蹙眉媚笑,突然好奇问,“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温婉尔雅,贤良淑德。你不怕我将你堕伽蓝一族折腾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咳咳。”叶长殊失笑轻咳,略是认真的想了想,“如此说来,这个交易似乎不大合算。” “当然不合算了。” “不过,交易本身就有赚有赔,即使亏本,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祭月沉吟片刻,“照这么说来,我非得二选一了么?不过你也您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受制于人?” “请。”叶长殊恭谦的作揖送客,却是一脸吃定她的谄笑。她和司命绝对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恣意妄为,却又热诚善良,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上了她。 正文 073一叶知秋 章节名:073一叶知秋 “你……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祭月怨怼的白了他一眼,狠狠道,“把心交过来,我留下。” “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眼就看上你了么?”叶长殊得意的瞧着她,眼里温柔的可以掐出一湾水来,“因为你牵绊太多,重义过于重情。” “是么?本姑娘担不起你的谬赞。”祭月咬牙切齿,却是不打算反抗。诚然,水月镜花可以很好的潜入敌方,可是她的修为太浅,加之叶长殊的强大早已超出自己的想象。方才那一招,她用了九成功力,不过在他手上划了个小小的伤口。以他那么精明的性格,断然不会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如此,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就地成亲吧。”叶长殊走到她面前,强大的气势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咳咳。”祭月显然被呛得不轻,这人还真说风就是雨。寻常人家娶亲,媒妁之言,摆酒宴客。半天搞定自己,这么便宜的买卖亏他想得出来?! “这可不成。阿月被你抢了,我们找谁闯荡江湖?群龙无首的买卖我们不干?”澜羽果断的声音响彻周围。 屋内突然凝起一阵狂风,风刃凝聚着至阳之气横扫秋叶,风叶旋光硬是将叶长殊逼退一步。祭月乘着风势,以雷霆不及之势夺过叶长殊手中的南隅之心,退至三尺之外,同澜羽、南风异并肩而立。 “一叶知秋?南风世家不传术法?”叶长殊饶有兴趣的瞄了南风异一眼,颇为赞赏,“弱冠之年就能有如此修为,天资极高。” 祭月得意扬眉,故意晃了晃手上的南隅之心,“我的队伍自然不错……额,我们的队伍就叫做天罡夜行吧。好不好?” 方才她强行破除魔气,潜入叶长殊方寸之内,若非他手下留情,仓促撤去护体真气,这颗玲珑心还真没那么容易抢过来。不过,她素来要强,即使叶长殊有心放水,她也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 澜羽扶额,却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霸气,继而点头同意。 “娘子确实厉害,夫君我敬佩得很。”叶长殊谦恭有礼的朝着祭月弯腰作揖,一副相敬如宾的乖巧模样。 “……” 祭月张开双手挡住南风异和澜羽诧异的眼光,盯着叶长殊,咬牙切齿,“你们别拦着我,本姑娘今儿不将这只狐狸的眼珠子挖下来誓不罢休。有眼无珠,有眼睛也是瞎的!” 澜羽及时抱住祭月,低头耳语,“对方太过强大,切勿逞匹夫之勇。” “风灵符命,普诏九宵,来去自如,道归无。法阵已成,速速离开。” 弱光摇曳之下的房内,腾空卷起蓝色光柱,光柱圈着北斗七星的光纹,光柱以祭月三人为基础,三个八卦重叠,凝成蓝色法阵。光柱外围环着无数残枝枯叶,气势压境,骤然化成龙卷风,飞沙走石之后,一阵青色火焰以不可逆转之势摧毁千目墙,火海中,人声混杂。 “臭狐狸,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天地劫火,权当今日款待谢礼,不必客气。想让我嫁给你,除非我瞎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快,快救火!”罗刹海市一阵混乱不堪。 “罢了,这是劫末火,能消一切罪。灭不了了。”叶长殊立于华萃楼外,神色郁郁,却是没有丝毫的惋惜,海市于他而言不过身外物而已,本诱她前来才是目的。更何况,他想要知道的已然清楚明白,这集聚罪孽的地方毁去甚好。 祭月?或许你才是我兜兜转转一直想要抓住的……幸福。 司命选择回外星球当真有眼无珠! “尊主恕罪,属下罪该万死……”一个背着矩形长剑的粗狂汉子单膝跪地,头上戴着金箍,脖间环着一串骷髅佛珠,神色虔诚。 “啊。夭,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较真了些。”叶长殊顺手拍散衣上灰尘,紫眸了然,显然有意戏谑。 “祭月大闹海市,一些高阶祭司已经追了出去。而且,混沌已经在攻打浔阳。算算时间,应该会和他们遇上。”夭抬头回话,依旧不苟言笑,“若是尊主不放心,属下……” “哈。夭,你太小看阿月了。”叶长殊侧首望着浔阳城的方向,异常温柔,“那样的人,谁会是她的对手。” “如果是东皇钟呢?浔阳城是我们进攻兰亭阁的要塞,就算血流成河,也要拿下。” “东皇钟?”叶长殊眼中微微荡着丝丝担忧,却是摇头,掷地有声,“我信她,这世间谁能奈何得了她呢?” 东皇钟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拥有毁天灭地的能量。不过,即使东皇钟如何了得,不过是一件噬魂的物件罢了。祭月没有魂识,哪有什么东西能够被吞噬的。不过,若是她出了点意外,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怎么?不信吗?”叶长殊含笑摇头,无奈戏谑,“哎,你到底是有多别捏,想去就直说,扭扭捏捏的真不像我的亲信侍从。” 天罡夜行?也许只有她才能缔造出真正的天罡夜行吧。 “……”夭皱了皱眉头,沉声应道,“我只不过是说出尊主的心声而已。” “……”叶长殊十分无奈的迈出步子,朝着浔阳的方向望去。 茶楼厢房,蓝光毕现,床幔窗纱微微随风浮动,红烛摇红,光影斑驳。 “真的回来了?”祭月脱跳的声线打破沉郁的静寂,一把拉着南风异,真挚向往,“一叶知秋还真好使,得空我们切磋切磋。” “好。”南风异毫不迟疑的应承,坚定而又从容。虽说南风世家素有门规甚严,风冶术法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不过,在他看来,一门术法要想传承繁盛,固步自封断不可取,祭月天资卓绝,假以时日,必然当得上风冶术的集大成者。 “真的?”祭月先是不敢置信的拿余光打量南风异,继而璀璨一笑,“小异子,你真的是…高人。”南风世家家风甚严,术法向不外传,就连司命也没能偷师成功,如今,南风异居然能够应承,术法无国界的大我精神,实在让人佩服。 “似乎不大对劲?”澜羽手持长鞭,美艳的脸上凝着疑惑,“大家当心些。这里杀意很重!” “杀意?”祭月手持长剑,仰首望着屋顶,“应该是气势,大军压境的杀戮感。” 澜羽顺着祭月得目光望去,透过屋顶,一阵黑暗不断盘旋,瞬间摧毁大半间屋子。黑暗肆虐着夺命的钟声,摄人心魂。 南风异晃了晃身体,后退半步勉强稳下身形。猪鼻子从怀里钻了出来,眼睛极其惊恐的盯着黑暗虚空,说话有些不大灵光,“东……东皇……东皇钟?能摧毁一切力量的东皇钟?” “混沌大人,东皇钟已经吸收足够的人间灵气,我们可以大开杀戒,用浔阳城上万条生命来血祭东皇钟。”尖锐的声音从黑暗顶端传来,盘陀一样不断螺旋扩散,令人心头颤动。 浔阳城上,洪钟蜂鸣,街巷往来人群哀声不已。 琴声瑟瑟,似是高山流水自城中瓢泼而出,逆流而上,循着东皇钟声壁将浔阳城护在安宁结界之中。 “东皇钟?就这点能耐吗?”祭月傲然立于屋顶,黄裳飞扬,鬼谱面具将她稚嫩的脸庞全然掩去,长剑饮风呼啸,剑光胜雪。 南风异穿梭在人群之中,救护受伤百姓,乘着空闲,义正言辞,“佛说众生平等,怜悯之心人皆有之,伤人者必下十八层地狱……” 祭月无奈打断,“欺负弱小,天地共诛!阿澜,剑起沧澜。” 澜羽应声颔首,玉指流转,琴瑟玉石碰撞之声在安宁结界之中卷起千层浪潮,祭月顺势而上,立于风口浪尖,率领千重沧澜直逼东皇钟。 混沌见状,心下生畏,饶是退开丈余,依旧被长剑气重创,血液溅洒东皇钟。 祭月挑眉一笑,剑锋入鞘,朝着澜羽等人莞尔一笑,却在众人失声呼唤之中,微微感应体内灵力溃散,不可置信的覆上胸前,血液透过指缝溢了出来。指尖揉开染着灵力的血,心中慢慢变得澄明。 “大胆蚍蜉,以尔卑贱之躯,妄想逆抗东皇神钟,神钟式神在此,杀无赦!” 祭月冲着澜羽口语,“保护无辜百姓,我不要紧。” 徒手布下月华之胄,绿潋流光将浔阳城护在结界之中,傲然转身,不卑不亢,“想动他们?很简单,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式神赤红头发如火一般燃烧,血色眸子杀意肆虐,绣着流火的绶带无风飞扬,剑眉竖起,“愚昧无知,杀!” 东皇钟响应式神号召,悲鸣大作,凌烈杀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兴许是血的味道,唤起式神记忆深处的些许片段,他虽然震怒,却没有主动攻击。 祭月一边暗自调整气息,一边细细打量式神,不由觉得悲怆。上古神物当真不能小觑,不仅自身力量霸道,更是有汲取天地灵气衍生守护神灵。不过神族之物,竟已沦落至残害无辜,着实难以相信? 如果说混沌那厮便是东皇钟的主人,那着实暴殄天物。 正文 074仇人见面 章节名:074仇人见面 “皇天盟誓,告诸神,东皇血祭,毁天灭地。咳咳。”混沌强撑着身体祭起咒语,咒语施毕,轰然倒下,不省人事。诚然,祭月方才那道剑气既然挑断他的主要经脉,再强行施术的话,只能自取灭亡。 式神原本迷惘的眸子瞬间变得狰狞,头疼的厉害,像是被利刃自内部撕裂,浑身暴戾之气炽盛,嘶吼一声,随手推出燃火的刀锋,呼啸而来。 祭月咬着牙,凭借水月镜花躲闪几步,怎奈她这个身体着实怪了些,体质阴寒,遇冷则灵力溃散,身子金贵,一旦利刃贯胸,灵力溃败的更是无法估计,若没有相应的灵力过续,纵然她先天自愈体质也于事无补,大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意。灵力有限,是以水月镜花护住自己还是用月华之胄护住浔阳城百姓,她只能二选其一。 昏昏沉沉之中,步子也滞慢了许多,水月镜花隐含的灵力陡然消失,而月华之胄的流光骤然夺目,不需多想,她,一介傀儡而已,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真是个傻孩子。”司命隐在暗处,摇着白羽扇,略是疼惜的看着,并不打算施以援手。 “主人,再不帮忙,她会死的。”屏儿握着菜刀,只待司命一声令下,加入战场。 “救么?”司命自言自语,“当然不救。” 现在救了她,谁来验证堕伽蓝尊主叶长殊的弱点?叶长殊敢不交出司南羽,他就有法子逼他乖乖从范。更何况,他早就吃定叶长殊断然不会让祭月就这样命丧此地。 屏儿松开握着的手,终是诺诺退下一步,目光轻柔,“洪荒秘境都能挺过来,东皇钟一样可以。” 洪荒秘境,是彗星袭击地球时造成的深沟,酝酿着世上至邪至浊之物,是以秘境之中,凶兽肆横,杀戮四起。司命为试炼祭月,让她以总角之龄闯入洪荒秘境,在穷奇的利刃之下打滚逃生,在浑沌的捶打之下苟延馋喘,但是祭月不曾放弃,那张脸上的执着让人永世难忘。 那时屏儿不过是块会动的小石头,只能躲在暗处助祭月一臂之力,或是在地上放几颗果子,或是在穷奇必经之地埋几枚地针,如此循环,三个月后,祭月总算如愿以偿的走出秘境。 彼时,她位于黑暗之中,远远凝视着洞外那张洒脱璀璨的脸,心中不由温暖起来。掉落地球这么久,她算是第一次晓得温暖的感觉,由此,她记住了祭月,那个不肯认输的孩子。 没过多久,司命就找到了她,并将她收留在身边。 “他果然来了。”司命的话不偏不倚在耳边响起,屏儿抬头,东皇钟火烈赤光逐渐褪减消散,暴逆紫光吞噬大半边天,统摄天下的气势瞬间盖过东皇钟的风头。 祭月脚下一软,身体被揉入温暖而又舒服的怀中,浅淡龙诞香,味道轻轻浅浅,似乎很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如此思考着,头脑更是一阵空白,她诺诺抬眸,迎上叶长殊性感下颌,眸子微涩,这个时候救她的人,竟会是他。 夭祭起法罩护在叶长殊身侧,脸上具是久违的惬意。 “梵天舞,以佛铃之烬,盛雪衣之尊,神名神之仆,诸邪皆散,神识归位。” 叶长殊一边为祭月过续灵力,一边反手从怀中取出梵天铃,以梵天铃为凭,施下还神咒,咒语透过梵天铃成百倍千倍扩散,混乱之中的式神陡然醒转,眸光恢复倾城的桃红色,空中穿梭的无的之矢已然归于沉寂。 空中充斥的血腥味道让式神难以自控,他踉跄着朝着叶长殊过来,眸中悲戚凝成颗粒大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双膝跪地,身为式神,妄图弑主,获罪天诛。 “无功不受禄,你没灭了本姑娘已是手下留情,这么一跪,你让本王面子往哪搁?”祭月极力挣开叶长殊的手,却被他抱着更紧,勾着唇角,心情不好。明知式神跪拜的是叶长殊,偏偏喜欢扯嘴皮子,占一下式神的便宜。 叶长殊颇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人还真是顽固,好歹救了她一命,让他吃会子豆腐会死呀。 “尊主来的可真是及时,我在此恭候许久。”司命不怀好意的出声,手中白羽扇饶有趣味的捋着光滑的下巴。 “兰亭阁住?”叶长殊容色淡淡,“当年一剑之仇,在下好歹挨得过,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还有的玩?不过,阁下看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成日对着这么一个小萝莉,你也下得了手?禽兽的思维果然难以理解。” 小萝莉?禽兽?叶长殊这家伙竟然敢骂司命?简直活腻了? 不过,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好奇的打量叶长殊和司命,虽然叶长殊的性子很刻薄又爱占便宜,但是如此直白的攻击别人还真想不到,看来他们二人必有不共戴天的大冤仇。 虽然被将一军,但是司命依旧笑死人补偿,目光扫过祭月,微微含着醋意,“尊主说笑了,能下得了手也一种福气,总比某些人数年来,只能远远看着意想,却是动不得摸不到,如此禁欲下去,怕是人道不能。” “扑哧。”祭月似乎明白他们二人对话,一时之间把持不住,没皮没脸的笑了出来,“你们不需要理我,继续继续。” 叶长殊,很珍视又夹带着得意之色,“现在抱得到摸得着也就够了。” 祭月一时没抗住咳了咳,伤势因叶长殊的真气相助,加上先天身体强壮,早已好的七七八八。方才不设防一笑又扯得伤口多少有些发疼。 叶长殊加大手上力气,不容推辞的将祭月抱得更紧,脸色洋溢着得意之色,眸底雀跃着难得的促狭,“这些日子我和阿月相处的很愉快,人道如何,阿月清楚的很。” 祭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死命揪着叶长殊的衣襟,一心想找他算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穴被封的感觉当真痛苦,这就是传说中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叶长殊你个天杀的! “那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人道,他们在真假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南风异抽空瞄了澜羽一眼,却害怕澜羽嗔怪,转而继续盯着叶长殊和祭月。 “你瞎想些什么!”澜羽却是不大理会南风异,而是持着手中长鞭,指着叶长殊和司命,声线有些波澜起伏,“你们两个大男人要怎么打架自便,先把阿月还回来。” 司命起先一愣,短短时间内,却没想到祭月能够交到这么多的朋友,他这个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姑娘的话也不错,我们这么久没见,少不得打上一架。如果动手伤了月儿,可就不好了。”司命摇着羽扇打算上前一步。 “尊主……”夭紧跟其后,全身戒备。方才司命出现的刹那快如闪电,尊主又过继了那么多的真气给祭月,两人相斗的话,对尊主不利。 祭月原本很害怕司命生气,但是又不能对叶长殊恩将仇报,所以一直愧疚的不敢抬眼看他。如今听到他关心自己,脸上不由漾开了花。 叶长殊有些黯然,这辈子不知道会否有那么一天,她也会为他笑逐颜开。 “如何?”司命拍着羽扇,并不正眼看她。 叶长殊捕捉到祭月心如死灰的情绪,身体一僵,微微松开手,“娘子,你先和你家的天罡夜行玩着,等夫君搞定诸事之后,再去找你。” 叶长殊易发温柔的朝着祭月一笑。 祭月被他那声怪异的娘子惹得有些想笑,却是皱了皱鼻子,不敢也不想去看司命的目光,道不清说不明,阴沉的有些恐怖。 “等我。”叶长殊笑意菲菲,甩袖召来式神,“保护好她。” 式神瞄了祭月一眼,郑重的点头。 祭月见叶长殊吩咐完式神之后,还不舍得放开她,撅着嘴巴想了想,此间氛围太过尴尬,三十六计走为上。她伸出爪子挠了挠叶长殊腰际,这绝对是拙计中的拙计。却不料,叶长殊一时没抗住嗤笑出声,很没面子的重咳一声,顺手解了祭月的哑穴。 夭头皮一阵发麻,被迫知道尊主一个秘密,说不定哪天被杀人灭口了都无人知晓,真是可怜。 “你人道不能关我什么事?”祭月很不悦捏着他的腰,依然没有半点肥肉,堕伽蓝难道是伪富,居然连他家的尊主都养不肥。 她本能的想和叶长殊撇清关系,却不料这话听在司命的耳中很不舒服。 叶长殊本能的扭扭腰,心中却很是开心。重逢后再度分开不过半个时辰,他几乎食不知味,坐立不安,时时刻刻透过雪衣镜查看她的行踪。那样担心受怕的感觉,他活这么久都不曾有过。 祭月瞥见氛围更加不妙,很识相的打算开溜,却被式神堵着。 “主母请。” 祭月扶额,挥手,“我是姑娘,可不是什么主母,好狗不挡道,你是不懂么?” 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可是一开始就打算一竿子端了堕伽蓝的老窝,然后隐匿江湖,从此销声匿迹,不再踏足兰亭阁一步。却不曾料想竟然掉进了叶长殊的手里,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此番若是跟着司命回去,怕是往后日子绝对暗无天日,单单一个九溪就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跟着叶长殊……呸呸呸,他们从来都没有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加没有。 正文 075美色盗车 章节名:075美色盗车 “东皇钟一开,必以血祭,否则自损反噬。”叶长殊毫无前兆的扣住祭月的手,侧首打量式神。 式神抬头看着叶长殊,眸色变化万千,“无妨,相比我所做之事,算不上什么。” 叶长殊沉思片刻,终是抓起祭月的手,掰开手指头,覆上唇间,皓齿重嗑,清透的血腥盈斥口中。 祭月被叶长殊此举怔住,完全无法做出反应,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将血液注入东皇钟之内。 “为什么用我的血?你不知道我贫血啊……” 话还未说完,只见他卷起袖子,拎起玉石匕首对着白皙胜雪的小臂划过,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顺着祭月方才滴入东皇钟的血印子,泊泊灌入。东皇钟浑身绕着一层碧色的流光,似水流华。 东皇钟于空中缩成一番小小铃铛挂在式神脖间,光华之后,式神原本燃烧的赤红头发化成黑色,随风散开,暴戾之气全然消失,天地间屹立的没有所谓的东皇钟式神,而是一个温润少年。 式神单膝跪地,尊敬从容,“主人再生之德,没齿难忘。” 叶长殊拉起祭月的手,从墟鼎取出碧血散,小心翼翼的涂在伤口处,顺手从夭处接过纱布,谨慎的缠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满意的松手。 祭月默默的看着自己被包的不成样的手指,不知该哭该笑,叶长殊这家伙当真深不可测,江湖中他无所不能的名头不输于司命,歧黄之术自然也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包成这个德行,这奸诈的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够了,你再磨磨蹭蹭下去,天就要黑了。”司命简直看不下去,干脆沉声打断。 叶长殊很是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弧,能够将司命气成这个样子也是不错。 不过须臾功夫,两票人马都离开的七七八八。 硝烟散尽,浔阳城内,劫后余生的百姓叩拜祭月,山呼万岁,阵容之大,感情至真,用一句话概括,那便是感天动地。 式神不知从哪里搞到叶长殊的紫雾霖车,她伤势并未全然复原,只好万般慵懒的趴在车内软榻之上,透过明玉垂珠帘,饶有兴致的瞧着站在大街上眺望的南风异和澜羽。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子她还真不偏不倚成了那头又出名又壮的猪…… 在祭月的指示下,式神很乖巧的将南风异和澜羽接到车内。 “奢侈!当真奢侈!”南风异团抱着猪鼻子,将车内摆设一一翻了个遍,终于发出第一百次感叹。 祭月从玉盘上挑了颗极好的荔枝,熟练的剥开软壳,尖细的指尖掂着玉脂般荔枝在猪鼻子面前晃了晃,就在猪鼻子张开垂涎三尺的嘴巴,手势一转,很不厚道的将荔枝扔进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猪鼻子鼓着腮帮子,扇动透明翅膀,蹭的从南风异怀中窜了出来,左右哼唧,以示抗议。 “紫雾霖车可是父亲大人的御用座驾,算得上天下间顶稀罕的宝物。不过,你可别高看了父亲大人,在我看来,他天天喊穷,连顿好的都不肯给我吃。除了紫雾霖车之外,整个堕伽蓝可找不出一件好东西了,所以说堕伽蓝是伪富呢。” 猪鼻子毫不客气的打击南风异的热情。 澜羽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地上万民朝拜的情景,心情很是矛盾。虽然自己对于正邪之分不是很在意,阿月是兰亭阁的人,可是她的师父总归是堕伽蓝的护法,以叶长殊和司命死对头的样子,她怕是无法再呆在祭月身边了。 天罡夜行?是时候离开了么?手紧握着长鞭,心中否决之念易发强烈。 “阿澜,你莫不是看中某人了吧?”祭月从木柜里搜出一盘云山雪梨,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隐隐含着醋意,“这地上满满的都是人,看上哪个,好歹指一下看看嘛……” “阿月。” 澜羽一本正经的转身,眼中的探求不言而明,“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堕伽蓝护法南隅入室弟子?兰亭阁……应该对堕伽蓝恨之入骨吧。” 祭月微微一顿,司命恨堕伽蓝吗?其实不然,他要的只是司南羽罢了。 “我果然不适合留在天罡夜行了,对么?” “就算司命恨堕伽蓝,那又如何?”祭月挑眉,难得正色,“阿澜,我们天罡夜行,不论未来如何,就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你当真要抛下我么?” “不。我是天罡夜行,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只是……” 祭月随手将梨芯甩出车外,一把从软榻上跳了起来,“阿澜,请你记住。你是你,和堕伽蓝无任何关系,我也只是我而已,和兰亭阁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天罡夜行,谁也左右不了,就算是叶长殊和司命也不行。” 澜羽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展,释怀一笑。诚然,祭月不是爱计较的人,自己又何须介怀。 “这是南隅师父的心,归心入体这门子术法,我确实丝毫不懂了。”祭月极其珍惜的从虚鼎中将南隅之心取了出来,端端放在澜羽手上,一如既往的耍无赖,“反正,我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偷学归心入体之法。” 澜羽浅笑,庄重的接过南隅之心,“如此,不知属下是否有幸能邀得阿月同往师门?” “有幸有幸。”祭月抿嘴偷笑,弯腰从茶案上端起茶盏,谄笑不已,“美人相邀,就算死了要得去。” 自从叶长殊从东皇钟内救了自己,又当众对她上下其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对他的时候,心跳总是莫名其妙的加速。琢磨半日,只觉得应该离他越远越好,否则心脏爆表就不妙了。正愁没借口遁走,如此正好,她就可以借着陪澜羽回山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开溜。 “不辞而别似乎不妥。”南风异适时的泼了她冷水,瘦弱的手指轻轻的捋了捋猪鼻子光溜溜的翅膀。 “嘘。”祭月很踹了南风异一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若不走,我可不介意将你踹下车去,想来北堂家姑娘还在满大街的找你回去当姑爷呢,小异子!” 南风异抖了抖,祭月唬人的本事越来越老练了,北堂家姑爷,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人干的事情。头皮一麻,朝着祭月掬着一脸灿烂,“下方太热闹了,我们就不要去瞎凑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撤!” 祭月慈祥的拍拍南风异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南风异夯着头,有些为难的看着一旁安静候着的式神,“那他呢?” 祭月蹭的坐了起来,她还真将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式神给华丽丽的无视了,如今全盘计划泄露只能杀人灭口了,鉴于式神实在太过厉害,灭口这条路绝对行不通,所以只能用招安的手段的。 “你……”祭月还没开口说完,就被式神打断。 “主人吩咐过,一切听从主母的指示。” 祭月眨眨眼,不置可否的瞄了澜羽一眼。 澜羽先是点点头,继而斜靠在门上,嘴巴朝守在一边等候的的驺吾努了努,“要想成功远遁,式神这边不成问题。司命那边倒是很棘手。先得摆平前面那只驺吾再说。神兽识主,怕是不容易为我们所操控。” 祭月脑筋转的飞快,不怀好意的瞥了猪鼻子一眼,“妙计自然有,就是不知道某只猪肯不肯配合呢。” 猪鼻子耳尖,臃肿的身子朝南风异怀里钻了钻,“娘亲……” 祭月以势不可挡之力,一把将猪鼻子从南风异怀中拎了出来,抱在怀中,“猪乖乖,我呢,又不是要让你为我去死,不过是让你牺牲一下色相,变成雌性驺吾去诱拐。以你的智慧和美貌,我绝对信得过。好不好?” 猪鼻子招架不住祭月吹捧和撒娇的攻势,一下子败下阵来,士气十足的盘旋身子,“我一定不会让娘亲失望的。” 说着,红蓝光线交织,云光散尽,一头肥嘟嘟的驺吾立在面前,身形如肥虎,五彩斑斓的花纹错落有致的点缀着,原本短短的尾巴此时比身子还要长些,两片翅膀缩成心形贴在背上。 “虽然肥了点,不过挺美的。”祭月笑嘻嘻的掏了朵桃花别在猪鼻子的耳后,“你们不知道,司命的那头驺吾可是十足十的好色禽兽,见到好看的雌性动物两眼就发直。待会,猪鼻子就将驺吾骗到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我马上开溜。” “不行,如果驺吾对猪鼻子行不轨怎么办?”南风异第一个反对。 “额。”祭月目光在猪鼻子和驺吾之间飞快转动,弱弱问了句,“跨物种繁殖会不会遭天谴?” 澜羽扶额摇头,“他们基因构造不一样,放心好了。” “我最拿手的是雪衣幻影,绝对能够成功摆脱驺吾的,娘亲大人放心。”猪鼻子因为受到祭月重用,心情大好,心形小翅膀得瑟的摇摆着。 “就这么决定了。猪鼻子,你摆脱驺吾之后,在城外十里坡会合。行动!”祭月一脸阳光灿烂,十分受用的亲了猪鼻子一口,不知不觉中似乎默认了猪鼻子对她的称谓。 正文 076女强盗 章节名:076女强盗 十里坡,山道杏红满地,绿草新芽破土而出,斑斑驳驳映着无数轻雾。 叶长殊背着手,隐在一株长得甚好的杏树后面,欠唇遥望已然远去的紫霖雾车,皓眸明晦不定。 “上梁不正下梁歪,驺吾这么好色,司命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主人为了一个女人,竟将好不容易释放出来的式神拱手相让,当真不怕祭月有那么一天会对你刀剑相向?”夭手中把玩这一个木头魔方,意味深长的瞟了叶长殊一眼,心中忍不住偷笑。 叶长殊自杏树上摘下一朵花,捻在手上,云淡风轻,“夭,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自去向太乙殿领罚。” “属下甘心受罚。只是,主子这些日子以来沉溺对祭月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怕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反倒是主子,祭月或许不值得主子如此相待。” 夭深深作揖,虽是认错,却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这辈子他对叶长殊的敬重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爱之深责之切,此时的担心也让他不再顾及尊卑地位。 “……”叶长殊合起手掌,摊开手心,将手中杏花揉成花粉,随风散去。“生死有命,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是非,值得与否。” 她的路很长,而他的命却很短,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是一年之后,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属下不敢。只是主子那么护着她,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一个人的路总得自己走,如果不够强大,又如何自处?况且……”苏长夜扶额摇头,甩袖转身,“夭,如果将来有个万一,你就加入她的天罡夜行,替我保护她。” “属下遵命。”夭总算低着头并没有反驳,叶长殊的性子他自然知道,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任是谁也改变不了。 叶长殊从杏树下拔起一株新芽绿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执念与这株草没有不同,而祭月就是我的执念,以前如此,现在更不会动摇。” 夭面无表情的接过小草,蹲身将小草置回原地。 “走吧。”叶长殊转身越过夭,紫苏缎靴踩过蓊郁草地,留下深深印记。 夭无奈的看着草地上的脚印,若非心中纠结,以主子修为,踏草无痕不过家常便饭。祭月在他心中的位置早已超乎想象,可惜一个缘浅一个命薄,怕是应了好事多磨这句老话。 南禺山路程遥远,尽管紫霖雾车日行千里,但是众人肚子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因为怕惊扰百姓,祭月将紫霖雾车停在偏远的山区之中。 篝火熊熊燃烧,烤鱼香味满布林间。繁星点点倒映山间湖泊,氤氲缭绕林中灌木。 “哇,阿澜可真全能,这烤鱼比兰亭阁膳房煮的山珍海味还香。”祭月左右开弓,狼吞虎咽起来。 “是你饿过头了。君子重容仪,岂能吃得这般无礼。”南风异一边数落祭月,一边以身作则,细嚼慢咽的吃鱼。 猪鼻子一听到南风异数落祭月,本能的回击,可惜嘴巴塞着一个鱼头,说起话来咿呀咿呀的,翅膀拼命的摆动,勉强撑起圆滚滚的身体,摇摇晃晃,就差一个不小心掉到火堆了去。 祭月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肉,刚要反讽,却被娇喝声打断。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得去,留下买路财。” 祭月和澜羽对视片刻,却是爆笑不已。 “笑!再笑,姑奶奶就杀人灭口!” 祭月憋笑抬眸,促狭的打量眼前红衣女子,“姑娘,能不能换个开场白,这句话真的老掉牙了。” 红衣女子剑眉倒挑,干净利落的亮起长缨枪,一把将篝火搅乱,架子上的烤鱼散落一地,就连南风异手上吃得甚是优雅的鱼框架也不免遭殃。 祭月珍惜的抬起手上两条烤鱼,笑得很是开心,“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可就得像某人,灰头灰脸,饿肚子了。对吧,小异子……额,你的脸怎么这么黑?难道是传说中的一秒变黑炭?” 南风异剑眉挑了挑,方才篝火被挑灭,灰烬四散,恰好将他扑个正着着。 “女子就该好好的遵守四德,舞刀弄枪的绝对嫁不出去!” 祭月好笑的瞄了瞄南风异,文弱书生居然会诅咒别人真是少见。不过他现在的脸色可真是不好,黑中带青绝对大煞之兆。三十六计,不惹为妙。 “嫁不出去关你……?你诅咒我?”红衣女子勃然大怒,长枪霍霍,却是将南风异的衣衫挑破几个口子。 啊澜本待出手相助,却被祭月拦着,“此事关系小异子男子汉尊严,我们还是不插手为妙。” 阿澜看了南风异一眼,点头退至一边。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本该忍的。可是……”南风异双手握拳,周身的风悄然凝聚,“古人也曾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可是不会打女人的,不过你不是女人,而是强盗。” “好样的,我看好你。”祭月将猪鼻子丢给澜羽看护,自己从芦苇丛里折个芦苇杆子叼在嘴里,寻了棵古树,挑个宽大的树枝,挪好姿势,饶是悠闲的闭上眼睛休息。 南风异熟练的操控风刃破除红衣女子的长枪攻势,法术擅长远程攻击,饶是红衣女子如何强攻却是被逼的开丈余,双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祭月瞧着有趣,干脆托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当强盗?” “……”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你娘知道吗?” “……” “杀人越货,拦路抢劫。你娘知道吗?” “关你屁事。”红衣女子终于忍无可忍。 “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娘知道吗?” “……你够了!”红衣女子暴怒,干脆舍了南风异,直接将枪口指向慵懒悠哉的祭月。一时破绽百出,反倒被南风异风刃伤到,甩出丈外。 “你娘知不知道,不告诉我也可以,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就好了。放心我又不认识你娘,不会去告状的。”祭月狡黠的笑了笑,天罡夜行的绝妙之处在于,不用动刀动枪也能并肩作战。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红衣女子骄傲的仰头,咬牙切齿,“不过你很吵。如果今日,我北堂玉儿不死,绝对要割下你的舌头喂狗。” “啧啧,玉儿,名字甚好。”祭月利落的从树上一跃而下,“不过,有关绿林的话本还是少看为妙,好好一个姑娘出口成脏还真不妙。” 北堂玉儿瞧见祭月朝自己走来,一时恨得牙痒痒,霍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却是闷哼一声,跌坐在地,显然刚才摔倒的时候崴到了脚。 南风异本能的上前一步扶起北堂玉儿,却是被点着穴道,动弹不得。 “小心。”祭月瞥见北堂玉儿狡猾的笑意,刚要出声阻止心软的南风异却是晚了一步。 “卑鄙。”南风异懊恼的咬了牙,果然不能对强盗心软,尤其是女强盗。 “姑娘,决斗重在光明正大,你可是违规了。”澜羽本是因为北堂玉儿孤身一人,三人并肩作战显得仗势欺人,所以才放心让南风异和她对战。早知道北堂玉儿这般无赖,还不如刚才狠狠教训一番才解气。 “黑猫白猫,能够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你管我用什么法子?现在他的小命可在我手里,你们又能怎么样?赶快把身上财物交出来。”北堂玉儿从靴子边上暗夹抽出短匕,架在南风异脖间,笑得很是骄傲。 “话虽是这么说,你看看我们,行走江湖,哪里会是有钱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我们是绝对的穷人。你见过土豪金会露宿野外,吃烤鱼填饱肚子?” 祭月即系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三人就是因为穷,才会被族长赶出来,去除族名。没钱不可怕,因为我们有信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我们才会出来混江湖,没想到,一入江湖穷四海,没有钱装阔绰哪里混的下去。所以我们……饿得实在不行才来这里捕鱼吃,居然还被强盗大侠打劫,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言语恳切,就差没把眼泪挤出来了,“只求强盗大侠放了我大哥,我……我把我们最值钱的东西给你”。 “这么惨啊。要不……等等,你还是说说你们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这只猪。” “这么肥的猪?!” “因为这只猪是我们祖传的,已经有五十年了。我们三人都是舍不得吃,所有的食物都拿去喂猪了……哎,只要祖宗吃得饱,我们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能过。” “真孝顺。算了,我就不抢劫你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是我盘缠没了也不会打劫你们。” 澜羽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堂堂兰亭阁人氏外加堕伽蓝主母的女人,居然跟强盗喊穷,还喊得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夸张的是女强盗居然信了,还和祭月扯得这么深入,真是…… “如此……”祭月憋住笑,刚想将戏演完,却被北堂玉儿打断。 “既然我们同病相怜,不如你将你大哥嫁给我好了。”北堂玉儿含情脉脉的盯着南风异,“我为了躲避家里的抛绣球招亲,才连夜离家出走的。出门前,我给我爹爹留了封信,一定比武招亲给他找个女婿回去。既然你哥哥胜了我,自然要嫁给我了。” 祭月干咳两声,笑得没心没肺,“你当真看上小……我哥了吗?你不觉得他很嗦吗?” 北堂玉儿脸颊微红,“他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中了我的计。” 祭月瞄了南风异一眼,无奈的抿唇,说实话,这家伙当真命犯桃花,躲了一个世家小姐,又来一个女强盗,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正文 077 归心入体 章节名:077 归心入体 “你……无耻。”南风异憋红着脸半响,终于盛怒的吐出一句话。也不知怎么,一遇到这个女强盗,他的脾气特别容易被激怒。 “那就做些无耻的事情好了。”北堂玉儿趁着南风异生气的时候,踮起脚尖,轻轻的吻着南风异的嘴唇,眼睛睁得老大,脸却是红到了极致。 祭月完全被北堂玉儿的霸气吸引了,一时之间只顾着欣赏,居然忘了去解救被蹂躏的南风异。 “你记得要等我哦,我会来提亲的。”北堂玉儿松开南风异,笑得有些苦涩,爽快转身,自顾自的挥手告辞。眼中的湿意却是难以止住,不知为什么,在瞧见南风异的第一眼,她脑海中浮现着些许片段,虽然想不起来,但心里隐隐有些心痛。而此时,当她吻他的时候,他眼中的厌恶已然让她觉得很是受伤。 佯装坚强的转身离去,她怕是再也没有勇气再见了吧。 祭月顺手解开南风异的穴道,颇有意味的瞧着北堂玉儿离去的方向,轻声问,“玉儿也姓北堂,你说她该不会就是北堂世家的小姐,逼得你逃婚的那位?” 南风异愤慨转身,依旧很不解气,“是或不是都与我无关,这种女人最好不要嫁出去,省得害人害己!” “啧啧。啊澜,要记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书生。”祭月一边和澜羽调笑,一边继续打击南风异,“玉儿嫁不出去最好啊,反正她都说了要将你娶回去,挺好的。” 南风异怨念的白了祭月一眼,表情阴测的很。 祭月不待南风异开口,率先警告,“别,你可别诅咒我嫁不出去啊,虽然本姑娘……没人追。” 澜羽蹲着收拾残局,波澜不惊的插了句,“你也别一脸沮丧的样子,这码子事,吃亏的人又不是你。” “说得对。亲都被亲了,又有什么的。虽然主观上是被动的,但是从主体、客体和客观方面来说都是你占便宜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难不成你是在恃宠而骄?以退为进,向本姑娘炫耀你桃花朵朵开?”祭月为了转移南风异的心情,一味的胡搅蛮缠。 南风异深吸了口气,总算扬起笑意,“罢了。天都快亮了,再不赶路,明天日落也到不了南禺山,我可是打死也不再露宿野外了。” 被吻的瞬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愤怒、羞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除了沉重的心痛,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那一瞬间,他有些怨恨自己,明明应该出声阻止,哪怕喊一声救命也好,可是他都没有。 “好啦,大少爷,你再不走,我们还真得露宿了。” 祭月召来紫霖雾车,式神站在车篷顶上,娇好的身线在空中划出绚烂的银光,如白驹过隙,不过瞬间,折回空中,与溶溶星光合为一体,洒下万千光点。 山峦延绵,南禺山位于北疆之极,四季如冬,虽是三月阳春,放眼整座山峦,依旧皑皑白雪,冰天雪地。南隅的墓就坐落在白雪山之中,以山为陵,是南隅门最高墓葬规格。 澜羽跪在南隅墓前,行祭拜之礼,手指抚着墓碑白虎眼睛的位置,微微一按,冰山从中裂开,一道小径直通墓室,小径两侧长明灯燃着碧绿色的火光。 澜羽合着眼眸,轻声叹息,“依南隅门规矩,师父入葬本该放下门口断龙石,让死者安息。可是我不甘心,就算违背门规,图招天谴也在所不惜。所幸,苍天待我不薄,这一路来,认识了祭月和南风异,也找回了师父的心。” 师父,我不再孤单,望你在九泉之下也能自由自在。 “每个门派门主的墓葬都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禁忌,阿澜,你让我们进去当真无妨吗?” 祭月难得一脸正色,目光落在南隅的墓室之内,灵魂不知为何深深颤抖,放佛有一股熟悉而又纯净的灵力不断盛放。 澜羽走在前面,脸上凝着璀璨的笑意,“归心入体的术法复杂多变,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怕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何况以师父不拘小节的性格,也不会怪罪的。” “南隅前辈果然光明磊落,如果我们扭扭捏捏倒显得小气了些。”南风异经过一天一夜的心情调整,总算从女强盗玉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说的也对。”祭月迈开步子跟上澜羽,心中却是隐隐不安。直觉告诉中枢神经,墓室肯定发生什么变化,空气之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凶恶煞气。一方天地,却存在两种陡然不同的力量,或许墓室风水已然破坏,又或者南隅身上还存在其他隐秘。 墓道逐渐变得狭窄,穿过墓室平台,墓室中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石门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白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些许黑气掺杂其中,难以辨明。 “奇怪。石门上的石虎明明是白色的,为何会……” “小心。” 祭月适时的将澜羽带回身后,手中长剑已然出鞘,黑暗之中,绽放绚烂寒光。 “放我出去,我要吃肉,我要喝血。”凶狠的咆哮不断抨击石门。 黑气吞噬白光透过门缝化成暗器,直面袭来。祭月潋起月华之胄将众人环在结界之中,剑抡起光影,如同高速旋转的螺旋,无数暗器顺着剑旋,打在两侧石壁上。劈劈呲呲,石壁被腐蚀得残缺不全。 “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怪物闯入师父的陵墓?师父……”澜羽慌张的上前,打算冲进墓室,将怪物一网打尽。 “等等。”祭月出手拦住澜羽,目光异常肯定,“不是外面闯进来的怪物?你看看墓穴四周,风水并未遭到破坏。里面那个东西,也许和南隅前辈有关。” “什么?不可能。师父那么好,绝对不可能变成这样的!我不信!” “人怎么可能变成怪物?我也不信。”南风异好不容易收回惊恐的表情,一个劲的摇头。他不是无神论者,他可以接受妖魔鬼怪的存在,可是他无法想象人类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猜想。你们可曾听过,有一种东西叫做行尸走肉。没有意识,没有想法,只是依从本能行事,会肚子饿,想吃肉,要喝血。” “僵尸吗?”澜羽毕竟见多识广,虽然不愿意相信,却是犹豫着说出口。 “僵尸只喝血,而它还要吃肉,非人肉人血不食。” 祭月的声音深沉的有些可怕,眼光紧紧盯着石门,门上的符咒怕是挡不住怪物的攻击,不少石屑喷洒出来,纷纷扬扬。 “出来了,大家小心。堵住它,绝对不能让它跑出门外,否则人间……生灵涂炭。”祭月撤开月华之胄,磨刀霍霍,傲立门口中央,眸子清澈的很。轻咬牙关,心下打定主意,就算同归于尽,也不退让。 砰,石门碎成一地。南隅肉体膨胀许多倍,血口狰狞,浑身散发黑煞气息。 “师……师父?”澜羽不敢置信的捂着嘴,牙齿狠狠的咬着手指,钻心的痛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梦。 “我来助你。”南风异将猪鼻子交给澜羽,立在祭月身侧。 “你用风冶术扰乱它的视线,我趁机将它逼回墓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踏出此间半步。” “好。无边落木萧萧,风声鹤唳!起。” 狂风卷叶,横扫三秋,凌厉的风刃从四面八方袭击南隅,侥幸将它逼退两步。祭月借着水月镜花的飘渺不定近身游走,趁着南隅溃退之机,祭起菩提劫火,气势浩荡。砰地一声巨响,南隅巨大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摔进墓室。劫火燃烧片刻,倏然熄灭。 “阿月……他是我师父。”澜羽跪在祭月面前,头埋得很深,愣是不敢抬眼看她一眼。她本不该求情,可是不能不求。 祭月单膝跪地,贴着澜羽耳际,“墓室里面有人。看来是那个人利用南隅师父无心之躯壳,企图复活邪物。我待会与他纠缠,你乘机施展归心入体之术。南隅师父能否往生皆在此举。阿澜,你一定可以的。” 澜羽赫然抬头,迎上祭月坦荡的眼神,轻轻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 南风异站在他们面前,双手已然凝起风刃,“应该是堕伽蓝一族的人。这个味道,和罗刹海市的蛇精有点像?就是那个笑得很猥琐的蛇精。” 祭月愣了片刻,总算想起那日在罗刹海市遇到的蛇精,心中一笑,自己还真看走了眼,那条好色又猥琐的蛇精竟然会摄魂驱尸之术,堕伽蓝当真不容小觑。 祭月扶着澜羽起来,紧握着的手不由拢了拢,拂袖上前,一派从容大气。南风异挠了挠头,一咬牙,冒着被蛇精占便宜的危险跟上前去。 澜羽呆呆的看着他们前行的背影,从怀中取出南隅的心,双手合十,眼帘紧闭,唇角微动,念起归心入体的咒语。 “蛇美人,你我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如此避而不见,可是不对的。” 祭月淡定的瞧着躲在一角的蛇精,依旧是那般娇好而又猥琐的容貌,青色蛇尾摩擦地面,双翼略是心虚的摆动。 “竟然被你识破了,可恶。”蛇精咬牙切齿的白了她一眼,“破坏奴家的好事,奴家绝不饶恕。” 祭月挑着眉毛,脸上笑意越来越是浓郁。 正文 078落泪琴 章节名:078落泪琴 “前阵子还对我们暗送秋波,今儿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蛇蝎心肠啊。”祭月嘟起小嘴,佯装很是委屈的模样,她一边揉着衣角,一边扭捏的偷瞄蛇精,大有我见犹怜的美态。 “呸,谁对你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假女人暗送秋波了。奴家怎么眼瞎也不会看上你这歪瓜裂枣的东西。”蛇精冷哼一声,“奴家看上的是那个书生,风流倜傥,俊美飘逸。” “你没眼瞎吗?我看你眼睛长在屁股上!”祭月先是一愣,显然无法相信,继而眉角抽了抽,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贬得如此一文不值,歪瓜裂枣?亏她想得出来?!女妖精的智商果然不能理解。 祭月很不解气的将南风异拽了过来,愤愤不平,“你说,你哪里比我长得好看了?风流倜傥?还俊美飘逸?!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弱书生嘛。” “那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不能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出奇制胜,这可是我们天罡夜行的宗旨,你说对不对呀。”南风异心虚的笑了笑。 “……”祭月头皮跳了跳,心里默默的念叨,“小异子果然不是拖延时间的好手啊。原本想胡扯一通,为阿澜施法争取点时间。这下子可好,开门见山,不打也得打了。” “公子……”蛇精没由来的脸一红,心一跳,眉目一眨,愣是给南风异送个了明明白白的秋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奴家可想你了。” 南风异抖了抖,舞月却是来了兴致,想不到错有错着,蛇精一见南风异果然变得迟钝了,这莫不是爱情的力量。 在祭月淫威示意之下,温文尔雅的回礼,“蒙姑娘厚爱,小生不胜感激。姑娘,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令人无法直视。那日相见,小生每每想起,总是难忘姑娘绝美风姿,食不知味,为你消得人憔悴。” “咳咳咳。”祭月一时不慎被自己口水呛到,扶额摇头,书生就是书生,读的书多了,口才果然不错,说起谎来果然脸不红心不跳,实在是高。 “公子果然深知我心。女为悦己者容,能得公子青睐,是奴家三生有幸。如公子不弃,就娶了奴家吧。”蛇精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蛇尾朝着南风异走来。 南风异头皮甚麻,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可怜巴巴的求助祭月。 祭月索性闭上眼睛,叹息,这是什么世道。这家伙凭什么桃花朵朵,只要是母的,就哭着抢着要嫁给他呢?一个北堂小姐,一个女强盗还不够,竟然连女妖精也招惹,果然天人共分。 她撅着嘴巴,狠狠的踹了南风异一脚,“蛇美人这么喜欢你,你就应承了,省得再憔悴下去,我明年还得准备东西去祭拜你。” “过河不可以拆桥,反正……反正我扛不住了,你看着办。”南风异实在撑不住,撒腿躲到祭月身后,“我警告你,你可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就打你了。虽然打女人不好,不过……反正你也不是人。” 祭月第一次看到南风异耍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蛇精瞧见南风异躲着自己,泪眼汪汪,“枉费奴家对你一片痴心,你居然作践奴家一片真情。负心薄幸的人……” “心归主体,魂归宿位。命在我手,往生轮回。去。” 澜羽归心入体的术法施展完毕,白光浅浅,顺着咒语不断回旋。 趁着蛇精妄自伤心的瞬间,祭月施下月华之胄,将一旁被菩提劫火禁封的南隅团了起来,无数祭文符号在空中化成浅白光线,溶溶贯入月华之胄。南隅原本狰狞的身体逐渐恢复原状,安然祥和。 “我们成功了,对吗?”澜羽含着泪,拉着祭月的袖子,像小孩子一般的笑着。 祭月扫了南隅一眼,释怀的点头。南隅身上环绕着的那道白光不断映称着月华之胄,白光虽然不曾见过,却很是熟悉。能与月华之胄相容的灵力,大约出自神族一脉,看来事情远没想象中的简单。 “你们居然欺骗奴家!”蛇精柳眉倒竖,双手抡起短剑,怒发冲冠。 叮叮叮,清脆铃声骤然响起,恰似万千曲音融合演奏,囊括世间一切弦乐之音,如梦如幻,如泡如影,音调碰撞,庸庸扰扰,谱成悲戚而又苦楚的混乱之声。 祭月欣赏片刻,极不满意的摇头。从小浸泡在司命天籁般的各种乐器之中,耳朵自然而然对乐曲有着极为挑剔的品味。这曲铃声可真当得上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祭月转头,却看见南风异和澜羽泪流满面,略是好奇,“这么烂的曲子?你们居然哭成这样,泪点还真是低啊……” “不好,是落泪琴。”猪鼻子从澜羽怀中钻了出来,一下子扑到祭月怀里,双手紧捂着耳朵,“他们都中招了,要想解除琴咒,必须找到施咒之人。” 曲声远近不明,墓室之内黑气越来越多,浓厚的味道呛得她很不是滋味。什么味道?似乎是陨石星屑撞击之后燃烧产生的气体?堕伽蓝的花样?不,她心里默默的有了答案,蛇精未必是堕伽蓝的人! 祭月感知着猪鼻子脑海中呈现的信息,咬唇,“我也许知道为何我对这些气体和音色有免疫力了?” 可是,不管猪鼻子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答案。 “女强盗,居然敢那样对我,我要杀了你!北堂玉儿,我要杀了你!”南风异突然凝起风刃,乱杀一通。 祭月拉着澜羽利索的后退一步,反手朝着南风异施下月华之胄,结界内,尽管南风异如何疯狂的施展风刃也不会伤及他人。刚待松口气,却听见澜羽呜咽的声音。 “师父,别丢下阿澜一人。师父死了,阿澜也不活了,呜呜……” 澜羽眸子泛空,反手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朝心脏位置刺去。 祭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刀刃。利刃划破肌骨,鲜血泊泊溢出。 “蜥蜴妹妹的曲子弹得可真好。也该轮到奴家出手了,薄幸负心的人,纳命来!” 蛇精抡起双剑毫不客气的朝祭月刺来,刀起刀落,直逼要害。 祭月一边握着澜羽自杀的匕首,一边躲着蛇精的攻击,手忙脚乱的很。 “猪鼻子,快想想法子,我快撑不住了。” “依即依即,有了,我联系父亲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猪鼻子躲在一边不断的转圈,口中念念有词,难得一派庄重模样。 祭月架开蛇精短剑,却不料澜羽加大手劲,匕首差点一贯而入。她心下一紧,赶忙双手握住匕首,用力夺了过来。擒贼先擒王,先将匕首拿下,看澜羽用什么自尽。 正当祭月暗自开心时,蛇精锋利的剑刃从背后袭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肯定的被主子灭了。”绿竹夺过蛇精的双剑,很是得意的朝着祭月挤眉弄眼。 陵墓上空,铮铮然传来古筝声音,似水无痕化开一切邪祟,行云流水荡涤万千妖煞。着魔的澜羽和南风异陡然安静下来,眸中的混沌逐渐趋于澄明。 祭月略微松了口气,循着古筝的声源竖耳静听,放佛叶长殊欠着落梅一般清冷的笑意,月白长衫融于皓雪之中,浑然天成。 古筝清透悠远,蕴含无上祛邪灵力,声乐婉转之间,却是将落泪琴的邪魅催泪之音化解的烟消云散。 蜥蜴精见占不到便宜,霍得收了落泪琴,现身在空中,口中微微吐着信子,落泪琴上挂在九个红色的铃铛,冷风吹过,发出的铃声。 “尊主……”一边蜥蜴精和蛇精对望片刻,一边心虚的后退。 可是叶长殊的气势何其强大,不过多久,蜥蜴精蹭的钻到墓室里面,躲在蛇精身后,清秀得有些病态的脸上泛着些许恐惧。豹纹皮质短裤将她姣好的臀部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 祭月捂着鼻子,差点没掉鼻血。早知道蜥蜴精化身女子这般有看头,那天少不得吃些豆腐再开溜才是。 澜羽回过神来,瞥见祭月好色的神态,用手肘推了推她,“流鼻血了,赶快擦擦。” 祭月捏了捏鼻子,谄笑,“乱说,我明明早就擦好了。” 南风异揉着太阳穴,无力的瞟了她一眼,“非礼勿视,盯着女妖那里看,真是无耻……” “你没看,怎么知道我看那里了?”祭月很没好意思的撇嘴,“更何况,古人说君子食色性也。如此美景,不看白不看。” 蜥蜴精瞧见祭月盯着自己看,有些脸红的往蛇精背后再挪半步,淡蓝色的眸子有些桃红。 蛇精虽然自身难保,却是很义气的握着蜥蜴精的手,“看看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下流无耻,也不懂你看上他什么,整一个歪瓜裂枣。” 祭月不悦的挤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再说一句歪瓜裂枣试试?” 蜥蜴精露出腼腆而又热情的笑容,一个劲的朝着祭月抛眉弄眼,吓得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丫的,她的取向真的没有问题呀。 正文 079抉择 章节名:079抉择 “白虎入命,生死不明。原来南隅门历任门主暴毙的原因竟是如此?”叶长殊踩着白龙雪缎靴子,银色面具沾染着冰雪霜雾,嘴角丝丝清冷的笑意让人怦然心动。 “绿竹。”叶长殊轻唤绿竹,眸光一闪,凝着重重寒意。 “是。”绿竹颔首应承,颇为骄傲的从虚鼎掏了一会,终于将缚妖绳捡了出来,潇洒一甩,妥妥的扔向,袖间飞出一道土黄色的光线,光线不容抵抗的将蛇精和蜥蜴精圈圈绑住,越是挣扎束缚的越紧。 “这可是缚妖绳,挣扎不开的。”绿竹右手习惯性的摇摆,却是颓着脸,望向祭月,“你可别误会我们家主子,这两头妖精可不是我们堕伽蓝的人。” 祭月不屑挑眉,虽然心里清楚,却是死不承认,“鬼知道呢,贼喊捉贼也不是不可能呀”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余光去瞄叶长殊,不知不觉之中颇为在乎他的感觉。 叶长殊浅笑着摇头,却是不再理会他们的争论,径直走到南隅身边,蹙眉打量一番,泠然开口,“可否请阿月解开月华之胄。” 蛇精眉头跳了跳,异常紧张的盯着叶长殊,生怕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拿到手的东西被识破。 祭月无意之中瞧见蛇精的眼神,转而微微打量南隅。不知为何,南隅尸体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附着一层淡白色的光,稀稀疏疏,却灵力充沛。心头凛然一惊,这灵力似乎熟悉的很,体内不由自主泛着一股与之相契合的力道。 “师父?”澜羽上前,跪在南隅面前,“我不准任何人再动师父一根毫毛!” “阿澜想做的事情,我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所以,叶长殊,我可是不会解开月华之胄的,有本事你自己来。又或者我们干上一架,顺带解决新仇旧恨。” 或许是被祭月的新仇旧恨刺痛心窝,叶长殊拂袖,“愚昧无知!对于南隅门,你们又知道多少?” 澜羽愕然抬头,却是无言以对。诚然,师父从不告诉自己有关南隅门的事情,因为师父说过,她就是她,同南隅门没有任何干系,不被门派束缚,也不用为门派牺牲。 祭月素来嘴上不饶人,“那你有知道多少?还真当自己是诸葛亮,运筹帷幄之外?成天钻在龟壳里面,藏头藏尾的。” 叶长殊有些头晕,“月儿,你很吵。” 祭月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口齿不清,“你你……你再这么叫我,我……我杀了你!” 叶长殊懒得和祭月纠结这个问题,转身盯着南隅,“阿月无意之中解开南隅身上的白虎禁咒,现在白虎的灵力在南隅体内不断扩散,不用多久便会破体而出。” “白虎之力,那是我们的。”蛇精不怕死的挣扎着,企图冲到南隅身边,抢过白虎之力。 “男人说话,女妖不要插嘴。”绿竹掬着促狭的笑,拉了拉缚妖绳的一端,不过举手之间,愣是将蛇精她们扯了回来。 “白虎之力?好拗口的名词。”祭月因为白虎之力的抨击,脑海有些混乱,“禁咒是我解开的吗?什么时候?” “阿月你很厉害,别老是将自己当成病猫”南风异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却是将自己雷得有些发晕。 “没错。”叶长殊朱唇微启,缓缓开口,“按照五行学说,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中方属土。而西方的守护神兽便是白虎。时代变迁,神族凋落,四方神兽随之消散,但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之力依旧沉眠天地之中。” “千百年来,神族后裔一直在找寻四方神兽的力量,南隅一门是南疆神族后裔的护法,彼时门主千叶历经千幸万苦,总算在西荒,找到守护白虎之力的蓝族,就在南隅门打算同蓝族合作之际,有个人勾结犬戎,屠杀白虎的守护蓝族千余人,千叶为守住白虎之力,便将白虎之力吞入体内,并在蓝族和部下的掩护之下逃了出来。”叶长殊意味深长的看着澜羽许久,终是摇头。 “千叶回到神族故里堕伽蓝,得祭司相助,虽然暂时控制住白虎之力,却因为不具备蓝族血脉产生的煞气,但凡身死之后必将化为邪物,见人吃人,见妖啖妖。因此,南隅一门被逐出堕伽蓝本部,闲居此间。为继续生存,千叶琢磨出一种做法,就是将纯粹的白虎之力传给继承人,将煞气留在尸体之中,放下墓穴断龙石,直到肉体被自己吃的干净,煞气自然诡异尘埃。” “你说师父?”澜羽不敢置信的长着嘴,“这就是他不让我继承南隅门的原因吗?” “那个人……”祭月脑海中一阵撕裂,以司命的行事作风,屠杀蓝族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叶长殊,你我注定只能成为敌人。”司命冷阴阴的声音在墓穴中响起,一阵寒意油然而生。 祭月远远看着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很是陌生,或许是她看错了司命,他从来都不曾将认命看在眼里。她还未回过神来,司命的话无疑将她心里的陌生感无限放大。 “屏儿,将白虎之力取回,其他人,杀!” “澜羽和南风异是祭月的朋友……”屏儿站在司命后边,有些不忍心的看着祭月,迟迟不肯动手。 “杀!”司命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周身的暴戾之气更加浓烈。 “想杀我的天罡夜行,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祭月抬起长剑,站在澜羽和南风异前面,眼中决绝令人生惧。 司命闭上眼睛,沉默半响,微微叹了口气,“不杀他们可以,但是……” 司命手上燃气蓝色火焰,一阵刺鼻却又迷人的芬香渗透在空气之中,时至如今,他还是无法对祭月狠心。 失忆香?祭月心头一凉,却是不再反抗,依照司命的性子,删除澜羽和南风异的记忆是他的底线。她早该想到,司命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百姓对他只有赞誉没有诋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违背他的人不是死在他手上,就是记忆被删除。 “天罡夜行,生死一起。”澜羽和南风异咬着牙,极力克制逐渐趋于昏迷的意识。 祭月眼眶一热,手指凝起手势,一阵紫光环绕,南风异和澜羽缓缓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天罡夜行,生死一起,阿澜,小异子,我不会忘记我们的承诺。司命大人,你大可放心,他们不会记住有关你的任何记忆,但是我和他们的记忆任是谁也不能抹杀。”祭月字字珠玑,不容商榷的看了司命一眼,清澄眸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司命闭上眼睛,心里像是透过一个大洞,凉风嗖嗖的灌入。 祭月转身,“式神,能不能麻烦你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式神看了叶长殊一眼,郑重的点头,一步一步走向澜羽和南风异。 “夭,你和式神一道送他们出去。”叶长殊意味深长看了夭一眼,昨日夜观星象,骤然发现他原本暗淡的本命星已然到达行销殆尽的地步,这一趟他早就不打算能够活着回去。 夭眼眶有些湿热,但是尊主的命令不能违抗,为了顾全大局,他谨慎的点头,唤来紫霖雾车,帮着式神将昏迷的澜羽和南风异扶上雾车,绝尘而去。 “哼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你四面楚歌之时,竟然会遣走自己的手下。这莫不是自毁长城?”司命忽然放声大笑,笑的很是鄙夷。人类总是满口仁义道德,一遇到危险的境地,就变得自私自利。没想到叶长殊会是个例外。 “我本来就没多少日子可以活,能够与你同归于尽也是不错。”叶长殊甩袖,苍白的脸上微微绽着绯红。方才用真气催动古筝化解落泪琴的魔力已然消耗他大半真气,如今就算借用白虎之力祭起诛天阵,他也只剩下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 铿锵,冰刃撞击的声音响起,随即而来的是蜥蜴精惨烈的叫声。 祭月收回长剑,站在叶长殊身边,声音清脆之中透着沉重,“暗箭伤人,死不足惜。” 叶长殊从未想过祭月会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心里不由暖和起来。 “屏儿,带月儿回去。”司命心中微微恐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决绝的祭月。 “我不会再让你滥杀人类了。”祭月抬起手中长剑,“我本以为你只要得到司南羽便会放手,便会好好的留在兰亭阁建造你的飞碟,之后回去母星。可惜我想的太过简单,你要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轰隆”墓穴之中响起晴天霹雳,无数雷霆击打石壁,石屑纷纷扬扬。 祭月回头,原来蛇精趁他们不备偷偷袭击被月华之护着的南隅尸体,白虎之力瞬间开启反击力量,凝聚万千雷霆,狠狠的在地面劈开无尽的黑洞。 “小心。”叶长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身体如同飞鸢一般被推了出去,她远远看着司命,只要他张开双手就能将她拉出黑洞吸引力之外。 可惜,司命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纵身跃起,目标还是悬浮于空中的白虎之力。那一瞬间,她浑身力量散去,身体笔直的落入无尽黑洞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眼睛,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黑洞之内,虚黑寂静,饶是她如何睁开眼睛始终无法看清身边的人是谁。 潜意识之中,她记得是叶长殊清冷卓绝的容颜,可是眼眸的倒影渐渐显现司命的笑脸。 正文 080 携手天涯 章节名:080 携手天涯 四周暗沉的厉害,仿佛在一片黑沼泽之中,水光如镜,央央水面中央陡然长着一株巨大的樱花树,樱花瓣如雨凋落,纷纷洒洒,却没有凋谢尽头的趋势。 樱花树下,祭月躺在水面上,面容如月色一般皎净。眉头皱的很深,脑海中似乎有两个意识在不断的纠结、撕扯。 “你是谁?” “笑话,你想侵吞我的意识,还嫩了点。尘归尘,土归土,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儿去,别被司命那厮操控着。” “司命?他……是他眼睁睁看着我掉入虚空之中,可是……是他救了我吗?” “开玩笑,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别嗦了,你早已不属于这个时代了,就算你复活了,你还能一如既往的喜欢司命吗?” “我……” “其实我在你体内的这些日子,也算有缘。友情提示你一下,我觉得那个什么叶长殊的比司命好上千万倍了,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司命那种人。” “叶长殊……”祭月的意识逐渐恍惚,可是魂魄的力量却不断爆发,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明,她不断呓语,“叶长殊……他……不在了吗?” 舞月被囚禁于祭月体内,两人对于魂魄之争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此番祭月力量勃发,也就意味着舞月行将消散。 “娘亲……不要。”苏长夜清冷如月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颤抖。 舞月灵魂陡然激灵,本能的凝聚自己的神识。她艰难睁开眼眸,樱花雨下,苏长夜一袭紫衣卓越,款款而来。 “阿夜?”舞月不敢相信的揉着眼睛,生怕眼前所见如此间场景,不过水月镜花一场。 苏长夜紧紧的将舞月揉在怀中,眼中的恐惧和悔恨如满天樱花久久不绝。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像是过了好几辈子那么长。屏儿说过,以司命的个性,即使摄去舞月的魂魄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复活祭月。更何况司命和太子相勾结,与其被动的让司命耍的团团转,倒不如杀入京都,夺得皇位之后,再与司命周旋。 他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听从屏儿建议,号令三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进京勤王。一时间,各地诸侯相应,朝中主要大臣里应外合,太子党羽在东武门兵败如山倒,江山一夜易主。 “你……”祭月扶着额头,不敢置信的走到苏长夜面前,颤抖着抬起如玉脂般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这张脸……叶长殊?” 苏长夜脸上漾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握着祭月的手,喉间吞咽片刻,鼻音沉重的唤了声,“娘亲,我是长夜,叶雨囚祭,长夜无疆,月华如胄,殊能于归。” “苏长夜,我的孩子吗?”祭月脑海中所有片断骤然突破桎梏,重新组合在一起,往日点点如同涛涛江水,差点将她淹没。 舞月有些呆滞的看着苏长夜,又不敢置信的瞧了瞧祭月,难道苏长夜是祭月被人类玷污之后生下来的孩子?那个人类是叶长殊,还是南风异? 苏长夜跪在祭月面前,清凉如雪的泪水滑落,滴在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 祭月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未敢想,能够见到苏长夜的一天。“夜儿,我的孩子。娘亲不是故意抛弃你的,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着你一天一天的长大,娶妻生子。” “不,娘亲为了我付出了性命,我怎么能够忘记呢。”苏长夜一字一字透着无尽的悔恨,他儿时的记忆被人封印,当他神识觉醒的时候,他对她只有恨而已。 “等等,我有点儿晕。”舞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横手拦着他们中间,“能不能告诉我,整个事情的因果。” 祭月眸子逐渐变得清澄,她莞尔一笑,这丫头的性子和自己到有几分相似,细细看来,她应该也不是人类,而是从外星球跌落凡尘的生物。 舞月被她看得有些儿不好意思,尴尬的将苏长夜推到前面,正好挡住祭月的目光。 苏长夜拭去泪痕,很没好意思的笑了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害羞过。” 舞月皱着鼻子,很不服气的嘟哝,“谁知道你那么多公婆?” “这丫头性子真的很可爱。”祭月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走到樱树下面的石头边上,甩了甩袖子,端端坐了下来,“阴阳两隔,我们却能够见面,着实缘分不浅。” 苏长夜牵着舞月的手,坐在祭月身边,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眷慕色彩。 “司命的话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祭月眸子闪过些许黯淡,“我和他倒是应了那句话,缘多错多,弗天之过?” 舞月乖乖的闭上嘴巴,好奇的眸子在祭月的脸上打转,或许如同她心底感应到的一样,祭月所爱之人并非司命才是。 “那时候我掉入虚空之中,只有叶长殊义无反顾的跳下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却改变了我的一生。”祭月嘴角微微上扬,弥漫着浅浅的幸福,“他说,是生是死,只盼与你同在才好。” “那时候我不大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这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和我生死与共,如果我们能够活着的话,我就嫁给他,不作他想。”祭月伸出手,看着樱花瓣盘旋落在手心上,“也许上天觉得叶长殊太过可怜,我们掉入虚空之后,猪鼻子消耗大部分力量,在无尽黑暗之中将我们带了出来,模模糊糊之中就落到了这个地方,樱花谷。” “猪鼻子?是那只会飞的猪吗?”舞月忍不住问了一句,继而咬着舌头,很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发。 祭月并不生气,反倒觉得同舞月聊天,很有故人重逢的感觉,毕竟舞月透过她目睹了当年的许多事情。 “恩恩,后来我才知道猪鼻子就是司南羽,叶长殊真傻,一早就将他们堕伽蓝的宝物给了我。”祭月吸了吸鼻子,尽量克制住鼻尖酸楚之意。 舞月笑若星辰,司南羽具有导航能量,这也是当初司命不顾一切要得到的东西之一。 “我们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叶长殊本就来日无多,为了救我又受了重伤,是猪鼻子凝聚最后灵力加上神族血涂之阵,勉强为他续命一年,可惜他修为散尽,功力尽失,和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却嫁给了他,对不对?”舞月很轻易的感觉到祭月心里所想,心里泛着满满的感动和担忧。 “恩恩。我发过誓,如果我们能够逃出生天,我就嫁给他。那段时间,应该是我这辈子最为幸福的日子了。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很快。那时候的樱花谷,也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只可惜,天命难违,叶长殊最后还是离我而去,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早已习惯有他陪伴的时光,一时间觉得上天很不厚道,我从未做过不义之事,却连小小的幸福也不能拥有。我想随他而去,至少黄泉之下,有他在不会觉得孤单。” 祭月唇角漾着寡淡的笑意,摸着自己的腹部,“就在我开启诛天阵的时候,此间不断陨落,星辰凋零,日月无踪,腹中一番绞痛,我才醒悟过来,这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在成长。叶雨囚祭,长夜无疆,月华如胄,殊能于归。他从没有离我而去。” “娘……”苏长夜性子清冷,确实想不出什么话能够安慰祭月,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希望能够缓解她的痛苦。 “娘没事。”祭月轻轻拍着苏长夜的手,“之后我一直住在这里,直到生下你不久,小异子和阿澜找到了我,说司命已经找到了樱花谷的所在,也算到了我生下夜儿的事情。如果让他找到我们,夜儿怕是很难保住性命。” “以司命变态的性格,绝对做的出来。”舞月摇摇头,心中一阵感叹,对手过于强大,实力悬殊太过,只能叹声宿命罢了。 “你们听过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吗?叶长殊就是这么对我说的。”祭月笑靥如樱花,“我将夜儿托付给小异子和阿澜之后,就以樱树果实为体,将夜儿儿时的些许记忆封入樱树果实之内,化成婴儿形状,回到兰亭阁。我要赌一局,赌司命会看在我的性命份上,放过夜儿。所幸我赌赢了,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那后来怎么样了?”舞月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们母子,忽然之间很是疼惜苏长夜,这样的身世,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了。 “你知道吗?母后复姓北堂,闺名玉儿。彼时她嫁给了父皇。”苏长夜缓缓开口,“她受南风伯伯之托,将我和她刚出生不久的三儿子调换,偷梁换柱,我活了下来。可惜南风伯伯、澜姨带着三皇子逃到擎天山,还是被司命追到,跳崖自尽。” “小异子、阿澜还有玉儿,都是我害了他们。”祭月眼中泪花再度倾洒,她的天罡夜行,生死与共。 “原来是这样子。对了,你是怎么到娘的意识中来的。”舞月一时之间脱口而出,竟然跟着苏长夜唤祭月娘亲。 苏长夜笑得很温馨,“屏儿、桃夭和谢衣困住司命,我担心你,所以……” “能够见到儿子媳妇,我于愿足矣。”祭月拉着苏长夜的手,郑重的放在舞月手上,“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我沉浮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去找叶长殊了。” “娘,你爱过父亲吗?”苏长夜弱弱的问,他害怕浮生沉沦之后,祭月所爱之人依旧是司命。 “爱,此生此世我只爱叶长殊一人。”祭月的声音坚定,一阵樱花飞舞之后,苏长夜和舞月的魂魄全部弹出了她的意思,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面。 “不……”司命鬼哭狼嚎朝着祭月冲了过去,任凭桃夭、谢衣的刀剑砍在身上也不闪躲,他错过一辈子,他悔恨一辈子,却始终挽回不了她早已改变的心意。 舞月和苏长夜相拥看着化为祭月的身体化为灰尘,眼泪再也没能止住,如同漫天飞舞的花朵,纷纷倾斜。 “你想追随叶长殊而去,我不会放手的,到了阴间,我们再见。”司命一阵怒吼,单手施下万火燎原,此间树木遇火瞬间形成滔天火焰,将他一身罪恶烧成灰烬。 舞月叹了口气,“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人生苦短,阿月,你不要回去好不好?”苏长夜第一次求人,眸色甚是哀伤。 舞月捏着他的鼻子,“有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苏长夜将她抱在怀中,良久轻声说,“我们走吧。” “回宫吗?”舞月窝在他怀中,眸子转溜着,她可不要他后宫佳丽三千。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在樱花谷的时候祭月教她生孩子的法子,就算她是外星人,也能够和祭月一样,为心爱的人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天涯海角,随你而去。”苏长夜轻笑出声,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得多谢司命,毕竟是他赐予娘亲生命,也因着这层关系,他的体内也留有外星人的血液,和舞月圆房生孩子的事情不再是遥不可及。 “那皇位……”舞月不解,就算他只是为了惩罚圣元帝,如今帝位在手,他却随意放弃。该不会,这家伙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皇位我早就打算交给二哥,他才比较适合当皇帝。” “二哥?那个很变态的苏长戟?”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同一战线的,他要他的帝位,我要得不过是圣元帝的悔恨罢了。” “懂了。母后为了你确实付出了很多,为她报仇也是应该的。你放心,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好不好?” “好。”苏长夜转身对桃夭、谢衣说,“走吧,长缅在驿站等我们。” “小姐,我和你一起好不好?”屏儿站在谢衣后面,弱弱的问,天地之间,她能够依靠的除了小姐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当然了,不然谢衣还不找我算账。”舞月钻进苏长夜的怀中,笑得很是欢喜。 夕阳逐渐淹没在群山之中,橘色光晕染满山野两道,天地之间只余下野火烧尽枯草,白烟渺渺。 完结了,谢谢大家拥抱 正文 新文推荐卿本妖萌之一等少司命 柠檬开新坑,继续轻玄幻系……宠文。女强男腹黑,带点萌宠,男女主清白干净,求收藏:/ 她,神农嫡女,生来便是神胎,天狼破军主帅,诛魔斩妖,攻无不克。不料渡劫之后,掉到某人的浴桶里,不小心摸到不该摸的东西。 某人至于剥她皮毛,烤她爪子,吃她肉吗? 某女泪了,她只是一头小小的萌狐狸而已…… 得,总有一天她会将他身上该有的不该有的统统切去喂……二狗子。 剥她皮毛是吧?揪你头发。【雪中悍刀行漫画/】。 烤她爪子是吧?烧你眉毛。 ———————————————————————————————— 他,风华绝代,秉承神格,久经沙场,背负甚多,性子极冷,唯独对一人极尽宠溺,毁天灭地无所犹豫。 【无良片断一】 “爷,有人烤我爪子。” “哦,谁胆子这么大,让瞳统统抓去喂虫。” “你。” “谁?” “你。” “……哎,年纪大了,耳朵不大好使,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 某女面僵,洋葱不开花,装什么蒜。 【无良片断二】 “阿垣,前世欠你的,只望今生能够还的清楚。本座打算将自己洗洗干净还给你,南荒为聘,昆仑为盟,许你永世尊宠,可好?” “不好。爷,你大我十二万岁,跟了你,我太吃亏了。我还是喜欢小鲜肉……” “哦?这世上除了本座,还有谁敢要你?”脸还是那般好看,只是笑意愈深,寒气越重。 “那可多了去,少襄、东方、风尘……”她摊开手指,如数家珍。 “哦?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了。”某尊眼底的阴郁逐渐锐利。 他错过了她整整一万年,此番再见,断无放手的可能,只能一步步将她拢在手里,宠在怀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