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男神》 第 1 章 《被迫嫁给男神》 /车厘酒 - 第一章 八月底的S市，正值盛夏。 夏日的晴空总是格外漂亮，从机舱座位旁的小窗向外看，天空碧蓝澄澈，白色的云海像是蓬松柔软的棉花糖。正午刚过，阳光透过棉花糖照进来，还稍稍有些刺眼。 “请各位乘客调直座椅靠背，关闭遮光板……” 听到空姐提醒的声音，初瞳收回视线，抬手将遮光板一拉到底。 紧接着她右侧肩膀一紧，被身边的人搂住，往旁边带了一下。 耳边传来好友辛莹格外激动的声音：“啊啊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能和我家哥哥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了——！” 这是S市飞往C市的飞机。 大学开学季前后，老生返校新生报到，跨市航班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辛莹是初瞳多年闺蜜，两人初高中都在一个班，大学也都选在了千里之外的C市，自然要坐同一班机。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从刚刚开始，你都跟我重复多少次了……”初瞳掰开她的胳膊，好不容易挣开她的禁锢，喘了口气才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完美符合那句话。” 辛莹：“哪句？” 初瞳送她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去首都。” 辛莹：“……” 初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圆，干干净净的漂亮眼尾自然上翘，表情里满是认真。 这美貌小脸看着乖纯可爱，损起人来是真不一般。 “……哼，也就是看在你长得好的份上，姐姐不跟你计较。”辛莹说完，伸手去捏她的下巴尖。鉴于手感细腻滑嫩，实在好摸，又没忍住多揉了两把。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高空中，距离刚登机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某人的情绪也从最初的高亢稳定了下来。 中午时段起飞包餐饮，空姐发完食物，吃东西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起来，我爸妈一直散养我，我出去读书他们俩耳根子还清静了呢……倒是你，”辛莹话锋一转，“当时保送结果下来的时候我可太震惊了，伯父伯母还有你的俩哥哥，竟然真的舍得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啊？” 不等初瞳回答，又追问：“你实话告诉我，他们送你来机场的时候哭没哭？” 初瞳：“……” 哭是不可能哭的。 但父母的确不太满意她的选择。 初瞳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忤逆过长辈的意愿去做过什么事，漂亮乖巧，成绩榜首，奖拿到手软，是各种意义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S市本地就有几所顶尖大学，初父初母当时就按照本市的范围来的，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全家研究了一通，最后女儿自己给自己选了个千里之外的A大。 平心而论，A大作为首都C市最好的大学自然是非常优秀的，计算机专业全国第一，恰好是初瞳想学的。 可坏就坏在离家远。 不仅对离家远这点不满意，父母对于她选的专业也不算满意。初瞳当时说自己想学计算机软件工程的时候，初父初母一听就皱了眉头。 初父偷偷告诉她：“女儿，学那个要秃头的……” 初母连忙附和：“你别不信，我们是过来人了，你爸认识的人那么多，计算机教授们有几个最后没秃？” 但和两人相反，可能男孩子本身就对计算机这方面好感大，她的哥哥们是格外支持的。 她二哥在家里没怎么夸，但有天初瞳听见他和别人讲家中小辈的时候，语气是藏不住的赞许，“哎我跟你说，我妹牛啊，知道去哪儿了吗？A大计算机系，就问你牛不牛逼？” 她大哥也没怎么夸，但却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初父所说的“秃头”论，说你看那个计算机大拿谁谁谁和谁谁谁，头发不就特别多。 三比二，初瞳完胜。 初瞳大概讲了讲，辛莹听得直乐：“你爸妈真是好玩儿，书香门第，一大家子搞艺术的，偏偏还这么幽默。”等乐完了，她才随口一问：“所以你跑这么远上学，真就是为了学习呗？” 辛莹会选择去首都读书，还如此激动，只因她这个追星少女所追的星星是C市人。 “是啊，”初瞳说出回过无数次的答案，“A大计算机全国第一。” 辛莹疑惑：“诶，可S市还有全国第二的计算机系呢，第一还是第二差距又能有多大啊？” “可能是，”初瞳眨眨眼，“学霸的追求？” 辛·艺考生·传媒系·追星狗·莹：“……”好，是我不配。 …… 午餐过后，到了大部分人午休的生物钟，辛莹吃饱喝足，在旁边戴上眼罩就没声儿了。 周遭的说话音量渐小，哭闹的小孩子也都被家长哄睡，机舱内变得格外安静。 初瞳一直都没午睡的习惯，她翻出耳机，插好平板，开始看视频。 辛莹是为了她追的“星星”选择C市，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辛莹的目的一样。 只不过…… 那个人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星”。 平板放的是最新一期C市本地财经杂志做的访谈。 这期放出后，在官网上的播放量达到了惊人的次数，那期的期刊销量也直奔榜首，甩开第二名好几位数。只因为这次邀请到的被采访人极为难请，名气又大。 ——洛舟。 洛舟是个很神奇的人物。身为C市首富之子，除了经商才能，最有标志性的就是他那张俊美帅气的脸，以及无人不知的毒舌属性。 他不是经常在荧幕上露脸的明星或是政客，可知名度甚至还高过某些小鲜肉。 主持人上来就表达了对于他能来访谈的喜悦之情，屏幕里的男人也接受地相当自然：“你们邀了这么多次，坚持不懈，我主要是被你们的执着给打动了。” 主持人十分清楚他的风格，一点儿不尴尬，反而开起了玩笑：“那真是谢谢洛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敷衍我们。” 洛舟淡淡一笑：“客气。” 虽说开场与别的采访都不同，人物也是稀客，但采访内容还是围绕着洛氏以及商界各种问题来展开的。后面的内容略有些枯燥，但初瞳还是看得很有兴致。 ——内容不重要，主要是看人。 视频里，洛舟穿了一身纯黑西装，坐姿随意，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很有节奏地一点一点。 眉目带笑看似有礼，实则全然的漫不经心。偏偏这样的神态放在他身上，又不会令人生起一丁点的反感。 有时给到他五官特写，棱角分明的下颌，瞳色略浅的桃花眼，眼睫偶尔下垂覆盖出小片阴影，每一帧都能截下来当海报。 这则采访能播放量如此之高，视频弹幕也展示了大家和初瞳一样的心理—— 【他说的什么指数什么证券市场我一点儿没听懂，我只知道这个男人是真他喵的好看qwq】 【真诚求问，洛总能不能出道？】 【太子求你下凡演一部偶像剧吧，这张脸实在太浪费了呜呜呜】 【不当演员当个业余声优行吗，这声线也很要人命啊……】 财经杂志采访的问题还是多数与经济相关，有些词刚听到都得反应一会儿，但洛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极为悦耳，更别提单是看着他这个人就是一种享受。 过去了略显枯燥的正经阶段，进度条快到结尾时，开始采访私人问题。 主持人问出了网友投票关注度最高的问题之一——关于他是怎么看待联姻的。 “联姻？”洛舟不负众望，嗤笑一声，“这都多古老的玩意了，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对娃娃亲的看法？直接梦回公元前，多好。” 他说完后，主持人没绷住，初瞳也跟着笑了一下。 弹幕除了【哈哈哈哈】，还有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可以，这很洛舟】。 虽然多年不见了，可他这不常讲话、但只要一开口就会怼人的神奇属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除了看采访内容，看脸，初瞳偶尔还会暂停一下看看弹幕，几十分钟的内容愣是看了一个多小时。 下午四点，飞机准时于B市降落。 现在是暑假的最末端，飞机上有很多返校的B市大学生，和初瞳辛莹一样的准大一新生也不在少数。 两人出了安检，拿好行李，坐上了提前安排接送的车，直达酒店。 由于A大正式报道日是在后天，所以这两天她们决定先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下，顺带还能熟悉周边地段。 到了酒店，初瞳在套房客厅和辛莹自拍了一张，发到了家庭群，表示已经安全到达。 不仅得到了秒回，她还发现群里几人不知什么时候竟齐刷刷地改了备注—— 想女儿的第一天：【呵呵……】 想念瞳瞳：【安全到了就好。】 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qwq】 可怜的小乖：【[图片]看一眼你可怜的的猫。】 “小乖”是初瞳养的一只猫，现在四岁了，平时和她最好，睡觉都得粘在一个屋。 但小乖不能去别的城市，一带它出远门就明显有水土不服的现象，不然初瞳无论如何也会把它带在身边。 前面两个整齐的是初父初母，后面两个是二哥大哥，id改的都很符合自己的人设。 初瞳不知道说什么好，发了一个表情包，随后没过几秒，又收到一条消息。 微信群名被改成了“盼女归家”。 “……” 飞机上坐了几小时，生出了一身的倦意，初瞳简单给四人一猫进行顺毛服务后，就跟辛莹双双躺在大床上睡了一觉。 几小时后，她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初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初母，手指一划接起来：“喂，妈妈？” “瞳瞳，”初母叫她的小名，“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和你爸还是不放心，所以托洛家照应你一下。你知道的，我们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们……” 说来说去，初母这通电话的中心思想，其实就是通知她一声，明天不要起太晚，上午要去洛家拜访一下。 初瞳半眯着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初母又说：“你没忘记洛家吧？前些年他们家人还来过咱们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你总爱粘着的那个哥哥不就是他们家大儿子洛舟……” 前面的话听得朦朦胧胧。 只有“洛舟”两个字像是有醒脑效果。 初瞳腾地翻身坐起，后面的话都没听完就答应下来，和初母确认了洛家地点，挂掉电话第一件事就是下床跑去开行李箱。 辛莹一睁开眼，就看见好姐妹左手一条棉白裙右手一条淡蓝纱裙挨个往身上比划，见她看过来，问道：“帮我看下哪条好看？” 这场面可太稀奇了。 辛莹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大家都想方设法穿私服的时候，只有初瞳规规矩矩穿校服——偏偏就算穿着那么普通的蓝白校服，都能秒杀一众花里胡哨，稳坐校花位置三年。 辛莹看都没怎么看，非常敷衍地答道：“都好看，都好看，你是仙女下凡，我们人间的衣服你随便披两件都好看。” “……” 初瞳不再问她，低头继续翻衣服。 “你待会儿要出去？” “不是，”初瞳摇摇头，“明天上午有点事。” “去干嘛啊？” “见长辈。” 辛莹“哦”了一声，不难猜到是初家让她去见的，但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原来见长辈而已，看你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见暗恋对象呢。” “……” 初瞳挑衣服的手指一顿。 低着头，脸上的热度突然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 非要说这是去见暗恋对象……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初母说的是让她上午去洛家，所以初瞳选了个自己觉得较为合适的时间。 次日上午十点钟，初瞳到了仙碧皓庭。 刚才跟的士司机报了地址后，见她对这里完全不了解，司机极为热情地给她介绍了仙碧皓庭相关信息。 作为C市最贵地段的高档住宅区，装潢的精美程度自然不用说，初瞳现在看着这华丽丽的大门，满脑子都是刚才司机给她科普的天价数字。 外来访客需要登记。 可能是提前打过招呼，初瞳做好记录之后，其中一个安保人员带着她左拐右拐走了好几分钟，由高层住宅区到了别墅区，最后停在了一道高高的栏门前。 安保人员离开后没多久，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瞳瞳，阿姨让洛舟去门口接你了，你稍等一下。」 “……” 初瞳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洛舟”两个字上。 原来真的有这么神奇，一瞬间内，所有的情绪都能被两个简单的汉字给轻易牵动。 初瞳回复了一条「谢谢阿姨」，闭上眼，做了一次深呼吸。 她开始在门外小步转悠，观赏周围的景致，试图缓解掉那丝丝缕缕的紧张。 这儿的天看着很高，离地面很远，和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一点也不一样。 初瞳不是第一次来C市，但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区域。 建筑构造都和她家不甚相同，别墅极富现代特色，绿色的植物蔓延一路，却又隐隐透着古意。搭在一起，显得格外漂亮。 初瞳左看看右看看，紧张感的确有所好转，一直到耳边穿来脚步声。 她“唰”地回过头—— 这道高高的栏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透过缝隙，能看到一道又高又瘦的身影向门这边走来，一身深色衣服，走路姿势懒散又随意。 一步又一步。 他腿很长，没几步就到了她面前。 只隔着一道门。 初瞳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男人低着头在门锁上戳了几下，而后“咔哒”一声，单手将门拉开。 随后，整张脸完整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洛舟身上是简单的黑色短袖，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骨骼清瘦。 依旧是行走的画报。 但和昨天在视频里看到的有所不同，他神色寡冷，眼角眉梢都透出一种不耐。满脸都写着“本少好困好想睡觉” 对视一秒钟。 洛舟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哑和磁性的鼻音，尾字微微上扬—— “客人？” “……” 洛舟眼睛没完全睁开，眼尾狭长勾人，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眼瞳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原本高频率的心跳突兀地停顿了一拍。 没得到秒回，这位大少爷对着她抬了抬下巴，“我说，你。”他撑着门边的石墙，又问了一次，“是我妈的客人？” 初瞳倏地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嗯，是我。” 初瞳昨晚想了很久，再见到洛舟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比较好。等真正见到了，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 洛舟又问：“知道今天周几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初瞳还是老老实实答了。 “周日。” “那知道周日这个时间，我一般在干什么吗。” “……” 你干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初瞳一下子被问住了。 她迟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道：“在……干什么？” 洛舟立刻答：“在睡觉。” “………” 初瞳：？ 初瞳愣了一下，几秒后，面前的人就换了个姿势。 洛舟一只手撑着门，修长的身子斜着靠在旁边石墙上，顶着那张很帅但看着很困倦的脸，眼睫垂下来，唇角也微微下撇。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几秒。 而后开口，声线压低，说的话却是格外意味深长的语气。 “小姑娘，以后再来人家做客，记得来晚一点儿。”他垂了垂眼，“扰人清梦，不太合适吧？” “……？” 第 2 章 初瞳初二那年暑假，家里从远方来了几位客人。 当时洛氏有个新建成的项目坐落S市，大概要在S市呆一个月。初父初母和洛家夫妇是大学时就关系匪浅的朋友，常年分隔在两座城市，面都难见几次，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直接邀他们搬到自家别墅住。 初次见面，那个很漂亮的阿姨拉着初瞳的手说，这是她的大儿子洛舟，以后瞳瞳又多了一个哥哥。 初瞳乖乖仰头叫哥哥，酷酷的少年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帅脸，勉强应了一声。 初瞳就是在那时候认识洛舟的。 这个新来的哥哥并不像是自己的两个亲哥那么惯着她，初瞳当时就知道，他又酷脾气又不好——尤其是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最不好。 看来，现在也是一样啊。 昨天初母给自己打电话时，只说了让她上午来，白阿姨想留她吃午饭，所以初瞳就选了自己觉得合适的时间。 上午十点钟，还能冠冕堂皇地教育她不要扰人清梦，果然是洛舟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洛大少说教过后，似乎也并不想要听什么回应。 他直起身，将挡在门之间的胳膊收回来，抬步往庭院里走，“跟我进来。” 初瞳：“……” 好歹朝夕相处了一个月，明明曾经也算相熟的关系，可现在看他的反应，她好像成了个完全陌生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期间洛舟没回过头，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初瞳原本砰砰跳的小心脏现在格外安稳，安稳的都快坠到肚子里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大忙人很可能不会记得曾经认识一个月的小妹妹。但是真的面对如此境况，失落依然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 两人一路无话。 一直到在别墅玄关处看见洛舟的妈妈，初瞳对她露出笑脸，负面的情绪这才被冲散。 洛舟的妈妈，也就是洛夫人，姓白名相宜，是个从外表看不出年龄的大美人。除了洛城妻子这个身份以外，白相宜本人也是时尚圈知名人物。 初瞳是很喜欢这个美人阿姨的，洛舟的毒舌就是遗传自她，高冷起来特别有范，怼起人来毫不留情，可她对初瞳又一直都特别温柔。 把初瞳迎进门，上上下下夸了个遍之后，白相宜视线捕捉到准备溜走的某人：“等会儿，你去哪？” 她叫住洛舟：“先过来，你跟妹妹打过招呼没有？” “……” 洛舟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妹妹？” “洛棠那个烦人精还不够啊？”他挑眉，“你什么时候又给我生了个妹妹？” “……？” 白相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决定哪天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不记得妹妹，总还记得初伯伯吧？”她搂着初瞳，重新介绍道，“这是你初伯伯的女儿，往后几年在这边读大学，你多照顾。” “……初伯伯？”洛舟顿了两秒，表情掺了些惊讶：“初瞳？” 白相宜翻了个白眼：“没失忆啊。” 随后转头拉过初瞳的手，“你洛舟哥每天刚睡醒的时候，都跟傻子没什么区别，眼还瞎，别跟他一般见识。” 初瞳：“……” 不得不说，白阿姨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我怎么就眼瞎了，”洛舟清了清嗓子，解释，“刚起床，没看清。” 这倒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刚刚出去给她开门那会儿，他实在是困得要死，眼前都是一会清晰一会糊，跟没对焦的镜头似的。看脸看轮廓只知道是个小姑娘，哪还有心思去辨认这所谓的客人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知道了她是谁，这才回过头好好仔细看。 初瞳穿的衬衫和半裙，露出来的腿又细又直。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那里，娃娃领衬衫，娃娃脸瓷白，小鹿一样的眼清澈明亮，乖乖的对他笑：“洛舟哥。” 洛舟一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其实初瞳小时候也好看，只是他们没见面的这些年，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变化最大最快的时候。 她脸上还是能看出年纪小那时候的轮廓，只是现在五官长开，婴儿肥褪去，亭亭玉立，竟然有种很强烈的惊艳感。 停顿了两秒钟，他“嗯”了一声，接着收回视线。 经过这场大型找回记忆外加兄妹相认的戏份，洛舟还是困得不行，本想直接回房间补觉，却被亲妈摁在沙发上勒令陪妹妹聊天。 白相宜有个重要电话要出去接一下，客厅除了倒茶的佣人，就只剩下他们俩。 这关系可谓是尴尬极了，初瞳完全找不到话题开始的切入点。 洛舟这个人是真的难以亲近。 几年前他刚到初家时，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初瞳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的角色，几乎没有遇到过不喜欢自己的人。 尤其是比她年龄大的，不管是她的亲戚们还是一众表哥表姐，都把这个家里最小的妹妹当宝一样。 可那时候，她仅用一天就证实了：这个新来的酷酷的哥哥不喜欢自己。 他不喜欢自己——这个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没有惹过他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再和他多说点话试试呢——哇这个哥哥好酷——瞳瞳爱了w。 ——大概是在这样神奇又幼稚的脑回路的驱使下，初瞳开始有事没事往洛舟身边靠，最后也勉强算是让这个酷哥哥接受了自己，还成功得到了“小跟屁虫”的外号。 初瞳后来回想起来，也很是感慨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脸皮。她说十句他回一句都开心，被叫做“小跟屁虫”也开心，被他说“你是bb机吗”还会认真的问“bb机是什么”。 初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视线随意一转，没想到却直接和洛舟直勾勾地对上了眼。 “……” 他这个眼神，不像是巧合，应该是刚才……就在盯着她看。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初瞳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她脑子一热，决定先发制人：“你看什么呢？” 洛舟转开脸喝了口茶，明明是被抓包的人，却比初瞳闲适多了，慢慢悠悠地说：“看你。” “……” 看你。 这两个字，给了初瞳额外的信心。 “刚刚阿姨说，我比小时候变好看了……”初瞳眨了眨眼，“洛舟哥，你觉得呢？” ——只要他此时客套地说一句“我也觉得”，那现在两人间这股尴尬应该会消失大半，也就能勉强维持回原来的关系了吧。 初瞳是这么想的。 可洛舟是谁啊。 亲妹妹问他两件衣服哪个好看，他都得先损一下这两件都难看，你也就这眼光了，然后才勉为其难从中挑出一件。 洛大少最吝啬的就是自己的夸赞。 “是吗？”洛舟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盯着人家看出了神，“我觉得跟以前也没什么变化。” “……” 害怕她真的误会，又解释道：“刚刚我看你，是因为我在想，”洛舟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意，“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没见你长高点呢？” “…………” - 一般人，对一个多年没见的妹妹是说不出“怎么没见你长高点”这种话的。 显然洛舟不是一般人。 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怎么没长高！！！ 她比以前高了足足五厘米！！！ ……好气啊qwq。 白相宜接完电话回来，客厅只剩下初瞳自己，她抱着茶杯盯着一处，像是在发呆。 白相宜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洛舟呢？又上楼了？” “嗯？”初瞳回过神来，“是的阿姨，他说他要补觉，午饭也不下来吃了。” 白相宜又口头上对他进行了好一番嫌弃。 接下来一直到午饭期间，都是初瞳和白相宜的独处时间，初瞳给她讲自己父母还有哥哥们的近况，还和远在外地出差的洛城通了一次电话。 下午两点钟，初瞳表示自己还有报道的东西要收拾，朋友还留在酒店等她一起去买日用品，白相宜也就没再留她，“这边不好打车，你等等，我让洛舟送你。” 白相宜边起身边说：“一到周末就睡睡睡，起床气还大得狠……” “对了瞳瞳，”白相宜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你上午刚进门的时候，我看你们俩脸色不太好，那会儿我光顾着高兴，也忘记问你了。” “这人天天一起床跟机关枪似的谁都怼，告诉阿姨，他没跟你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吧？” “他——” 初瞳原本想直接说没有。 可……脑子里闪过刚刚被某人嘲讽多年没长高的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没有的，阿姨。”初瞳笑得小酒窝都出来了，一脸纯真的摇摇头，“洛舟哥就只说了，他平时这个时间在睡觉，让我以后再来人家做客记得要来晚一点，不要扰人清梦。” 白相宜：“…………” 育子思路瞬间清晰。 …… 初瞳如实告知之后，白相宜笑柔声软语地让她在客厅先自己待一会儿，随后转身上楼，消失了十多分钟才再次出现。 初瞳抱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表情和刚才一样乖巧，仿佛从不曾听到过刚才那从楼上传来震天响的摔门声。 她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白相宜告诉她洛舟直接去车库开车了。 于是初瞳跟白相宜告别，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外面换了一身衣服的洛舟。 他人靠在跑车上，白色的体恤和深蓝色的跑车搭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养眼。可能是终于睡醒了，他总算没了上午那种因为没睡饱而浑身都散发着怨气的感觉。 刚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初瞳朝他走过去的时候，步伐有点儿虚。 果然。 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面前的长腿突然动了一下。 洛舟看着她，微微挑眉：“告我状？” “……” 而后，他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对着她：“胆子挺大啊。” “……” “我就实话实说，怎么能叫告状。”初瞳也只虚了两秒钟，就迅速反驳，“我都没有告诉阿姨你说我矮。” “……” 天地为鉴，他不是说她没长高而已吗？怎么就成了说她矮？ 洛舟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脸，眼睛睁的圆圆的，觉得莫名好笑，也不想辩解了。 “行，那我谢谢你没告诉她。”随后直起身，给她把门拉开：“上车，我送你。” 车子驶出仙碧皓庭之后，洛舟问：“你现在住哪？” 初瞳报了酒店名。 选那家就是因为离学校近，洛舟一听就明白了：“读的A大？” 初瞳点头：“嗯。” “什么专业？” “计算机。” 一直到这里，都很像是长辈和小辈间的对话。 “不错。”洛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将手机扔给她：“存一下电话，有什么事就找我。” 初瞳接着冰冰凉凉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洛舟再次开口：“以前不是说了，以后你来C市，哥哥罩你。”他道，“我得说话算话啊。” “……” 他不提这茬还好。 他一提，初瞳又想到上午初见，他完全把她当成陌生人的那一幕。 “什么罩我啊，”从上午憋到现在，初瞳总算找到机会说了，“你连认都没认出我——” 虽然他解释过是早上刚醒来，不清醒，眼前糊。也有可能她外貌变化也的确有些大，发型和从前不一样，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要说心里不别扭，那怎么可能呢。 她声音顿住，音量渐小，后面一句像是嘀咕一样。 “……可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啊。” 平稳行驶的跑车里，空间不大，初瞳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到了洛舟的耳朵里，尾音下坠的失落也十分明显。 但很可惜的是。 某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细腻的心思来分辨一个敏感少女语气里隐含的小情绪。 “你在说废话。”洛舟一脸理所当然，“有过一个这么帅的哥哥，一下子认出来不是应该的吗？” “？” 第 3 章 一般人们在对话的时候，多少都会讲求一点说话的艺术。 譬如，在进行回答的时候，结尾留一点小勾子、小疑问，以便让话题能够顺畅地继续下去。 套入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在初瞳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哥哥你竟然没认出我来，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之后，身为哥哥的洛舟应该说一句“抱歉妹妹因为哥哥早上起来神志不太清醒”，妹妹气也肯定就消了——这多好。 可洛舟不。 他的切入角度简直新奇，他把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给答出了一朵花，还是食人花。 初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开窗透气，可车内却又开着空调。 火越憋越旺，原本也就是有一些介意，但到现在已经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了，是憋屈。 她不找话题，洛舟多酷啊，他也不找。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到了初瞳的酒店。 熄火的时候，洛大少总算主动开口了，“你几号开学？” 初瞳没看他，低头解开安全带，规规矩矩地答：“后天报道，再往后一天是开学典礼。” 洛舟“嗯”了声，很自然地道：“报道我送你。” 初瞳几乎是秒拒绝：“不用了。” 洛舟：“？” 洛舟觉得小跟屁虫独自一人来这么老远，理应多照应她，而且过去的记忆让他觉得初瞳的乖顺不会也不可能拒绝这样的好意要求。 仔细数数，他这辈子也没主动要送过什么人。 但被毫不犹豫直接拒绝，这还是第一次。 被拒绝，肯定得有理由吧。 洛舟问：“为什么？” 这下，初瞳才回过头和他对视。 跑车比起轿车，驾驶和副驾驶的距离要近一点，这样的距离下，面前这张脸比镜头里还要帅。 初瞳的确喜欢洛舟的脸，尤其是他那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眼尾也有淡淡的弧度，因为瞳仁颜色浅，看人的时候总有股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但她也不是真的吃素长大的，她的两个亲哥哥如果读同一个学校，那也是会有两拨迷妹给激情battle争夺校草的风云人物，在两个大帅逼的陪伴下长大，对美貌这块的免疫还是有的。 “因为报道那天，我早上八点钟就要去学校。”初瞳看着洛舟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是你教我的，不能扰人清梦。” ……？ 洛舟一个愣神的功夫，初瞳已经自己给自己拉开车门。 小姑娘全程绷着脸，最后关门之前，语气硬邦邦地朝他道谢：“谢谢洛舟哥送我回来，我还有东西要整理，先走了。” “……” 这怎么回事？ 他惹到她了？ 可能是被拒绝的经历太过少见，也可能是他想搞明白这以前脾气挺好的小跟屁虫怎么突然跟他生这么大气。 洛舟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上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而后发现，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难道……还是因为身高那事儿？ 真就这么在意？ 到家后和白相宜说了声，他直接上楼，翻出手机，给洛棠打了个电话。 洛棠是洛舟的亲妹妹，算是半个娱乐圈加半个时尚圈的人物，拍过戏，也有自己的时装品牌。 每年这时候洛棠都不在国内，早在半个月前就出发去了巴黎，为今年九月上旬的时装周做准备。 洛舟给她打电话是有原因的。 他和初瞳差了五六岁，无法理解她生气的点，那同年龄段的女孩总能互相理解吧。 电话接得很快，洛舟开门见山，简要给洛棠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上车之前还好好的？”洛棠想了想，说，“那肯定是你们在车上的时候说了什么呗，你复述给我听听。” 洛大少从小就被各路老师夸成天才一样的存在，记忆力超群，很快就将半小时前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全都讲给了洛棠。 洛棠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那句有过一个这么帅的哥哥，一下子认出来不是应该的吗。问题就出在这儿。” 洛舟皱了皱眉，“这有什么问题？就因为这个生气？” 电话那端沉默了大概五秒钟。 洛棠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感觉：“哥，我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我跟你解释不明白。” 洛舟：“别浪费时间，说。” “讲道理，作为认识了你二十多年并且在你的毒舌压榨下长大的亲妹妹，得知这话是从你洛舟嘴里说出来的，我完全不觉得惊讶，一点儿都没毛病。” 顿了顿，洛棠又道：“但哥你不是个正常人，你自己是知道的吧？” “…………？” - 初瞳回到酒店的时候，辛莹刚午睡起床，正坐在床上打游戏，也没看到初瞳气鼓鼓的神色。 辛莹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说：“你回来啦！我打完这把咱们去买东西吧，我还找到这附近一家评价超高的西餐厅——” 因为要住宿舍，两人的父母都觉得大老远带行李太费劲了，不如直接在当地买，她们要买的东西还挺多。 辛莹话说到一半，显然是游戏进行到了激动时刻：“啊啊啊啊啊这个猴子前期抓死我五次！再让你狂！给爷死！！！” “……” 初瞳说好：“你先打，打完这把我们就出发。” 辛莹这人的性格大大咧咧，天生的乐天派，什么坏事在她这儿都能隔夜就散，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心情会变好是一定的。 逛了一下午商场，买好的东西让超市打包送到了酒店，两人晚上一直吃吃喝喝。有逗比在身边，初瞳下午的坏心情基本全都没了。 东西买好后，第二天就没什么安排了，她们玩到十点多才回酒店，打游戏打到半夜才睡。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见到了洛舟的缘故，日有所思，当天晚上，初瞳就梦到他了。 不是第一次做，却也很久没有梦见过这个场景了……可以说，那是初瞳能成为洛舟小跟屁虫的标志□□件。 …… 还是她读初中的暑假，从第一天洛舟到了初家别墅住下开始，初瞳就盯上他了。 洛舟早上起来，到晚上睡前，初瞳的视线以及活动范围就围着这个新来的酷哥哥转。 他吃饭她也吃饭，他玩手机她也在旁边玩，还会见缝插针地问哥哥你玩的什么游戏呀，洛舟和她的大哥二哥说话她也在旁边听，洛舟自己出门她也跟着去…… 因为洛舟脸上总没有善意的表情，说话也字很少，初瞳一直对他又喜欢又害怕，跟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跟着他，总自以为自己跟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最后还是会被酷哥哥发现。 这么过了几天后，某一次，洛舟突然主动找她说话：“我看别的小孩一放假，天天和同学约出去玩。” 小初瞳愣了一下：“嗯？” 酷哥哥洛舟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一直呆在家？没有朋友吗？” 洛舟是真的不喜欢被人缠着。他不讨厌这个小姑娘，但他就是更想自己呆着，说这话也没仔细考虑会不会打击到一个稚嫩的少女心。 而那时初瞳年纪小，一直都被所有人喜欢，唯独洛舟是个例外。 但她一直觉得，努力一下，还是能让新哥哥对自己有所改观的。 可那时候听到洛舟这样问自己，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没戏了。 他冷酷就冷酷，为什么嘲讽她没朋友！ 女孩子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嘲讽没朋友！她怎么没朋友！她在学校小姐妹也很多的好吗！ 初瞳差点当场气哭。 但凭着一丝丝微弱的骨气支撑着，她没哭，她还当场给自己的小姐妹辛莹打电话，迅速定了一发初中生都爱的书城之约。 初瞳挂掉电话之后，向他证明：“你看啊，我有朋友的。” “嗯，我看到了。”洛舟点头，“去和她玩吧。” 初瞳突然意识到，他嫌弃自己烦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初瞳实在忍不住了，“我就是喜欢和你说话而已啊……” 最后那句话，哭腔都带出来了。 她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找到司机，迅速赶往书城赴约。 虽然是赌气定下的约会，肯定也是要认真约的。 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们，约的早，回家也早，书城之约结束在了下午四点钟，初瞳和辛莹分道扬镳。 由于书城附近不好停车，每次司机都是去附近商场的停车场等她的，初瞳对这里很熟悉，不想七拐八拐，每次都走近道。人少，又不用绕路，穿过几个小胡同，很快就能到商场了。 初瞳轻车熟路地抄近道，还在思考回到家之后要怎么面对洛舟，谁知刚一进胡同，就听到一声猫叫。 很细，很微弱。 她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又听了几秒钟。 的确是猫叫，而且像是奶猫在求助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一声一声，听着特别可怜。 她没想太多，直接循着声音走过去。距离叫声越来越近，在快要拐弯的时候，墙壁的那端突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猛地拽住她的胳膊—— 初瞳吓坏了，她看到了四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三个将她禁锢住，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摇了摇。 哪有什么小猫。 那猫叫声，是手机里的音频。 初瞳一下子明白了。 这伙人在这蹲伏，用猫叫声吸引路人过去，如果来人不是他们想要的“目标人群”，就当作几人聚在这儿聊天，不予理睬；如果有目标上勾，就像现在这样，直接拖走。 她敢走这里，不仅因为这才下午四点，也是因为这胡同都是有住户在的。 谁能想到这帮人如此大胆。 初瞳拼命挣扎，但那点力气在几个男人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被拖进去的前一秒，捡起手边一个被丢掉的空矿泉水瓶，用尽全力朝着外面扔了出去。 又一个男人拿东西捂住她的嘴，是一块布料，上面气味刺鼻。初瞳有基本的防范意识，下意识屏住呼吸，眼泪都被刺激出来了。 初瞳努力让自己不呼吸，可肺活量有限，再怎么憋也憋不了多久。一直到因为缺氧眼前都开始模糊的时候，禁锢着她的手突然松开，耳边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 可能刚才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什么，她靠在旁边的墙上大口呼吸，头晕眼也花，完全分辨不出眼前是什么。 等眼前总算清晰，她这才看到那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以不一样的姿势……匍匐在地上。 还有一个人。 一个下午刚刚和她说了伤人心的话的酷哥哥。 洛舟原本对于给小姑娘弄哭了就有点愧疚。白相宜说让他跟着司机去接初瞳，他自然不会拒绝。 甚至刚刚司机在商场车库等的时候，他还下了车想要提前去书城接一下她，这是在洛舟看来最能表达自己歉意的方式了。 没想到……幸亏他来了。 洛舟侧对着她，脸上挂了彩，额角有汗，正揪着一个人的衣领在放狠话。 “再说一遍我算老几，”洛舟语速舒缓，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爹，这是我妹妹，你他妈现在就滚过去给我妹妹道歉。” “你道歉道得好，说不定我就不报警。” 那几人听了，还真就实力演绎“连滚带爬”是什么样子，爬到了她旁边给她好一番道歉。 而没过一分钟，在他们身后，洛舟打电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是，我要报警，市中心书城和世纪商场中间的住宅区3号胡同，四个人贩子……” “操！臭小子！你他妈说了你不报警——” “对啊，我是说了。”洛舟挂了电话，眼睛弯了弯，“但老子为什么要跟人渣说话算话？” 第 4 章 洛舟来接初瞳花的时间太久，报警之后就给司机也打了个电话，初瞳在旁边听着，他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省掉了很多惊心动魄的环节。 然后洛舟走到初瞳面前，弯腰看着她：“站得起来吗？” “哥哥……”初瞳看见他的脸，一下子委屈了，她伸手把人直接拽下来，跟半大的小孩子一样死死的搂着他就开始哭，“呜呜呜呜哥哥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 初瞳之前流眼泪是被生理刺激，可现在流的眼泪，全部都是真情实感。 “……” 洛舟两手把她给提起来，她又换了个姿势，更紧密地抱着他的腰。 他们之前也就是较为陌生的“跟”与“被跟”的关系，肢体接触几乎没有，更别提这样的拥抱。但是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还真不觉得别扭。 小姑娘哭的很凶，来来回回重复这几句话。洛舟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来来回回就只有两句：“别哭了”、“没事了”。 洛舟脸上有一道擦痕，没有破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越来越深，还有要肿起来的意思。初瞳从他怀里抬起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道痕迹。 她抽抽嗒嗒地问：“哥哥……你，你脸疼吗？” “疼个屁，这算什么，你哥哥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少年很嫌弃地看她一眼，“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 “……” 被这么一嫌弃，初瞳真是又感动又觉得憋屈。 她一个从小到大的乖乖女三好学生，要怎么有这种见识！ 警察到的时候，初瞳才刚刚止住眼泪，那四人嘴里咒骂不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等两人去公安局做完笔录，天都快黑了。 从门口走到司机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走着走着，初瞳突然听到身边的人说：“你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初瞳一愣：“我？忘了……什么？” 洛舟看了她一眼：“谢谢我。” “……”哦。 初瞳鼻子还堵着，瓮声瓮气的说：“谢谢哥哥。” “嗯。”洛舟答应了一声，然后又说，“可我来接你之前，听说有人再也不想跟我说话了啊。” “……” 初瞳是和司机抱怨的，司机在初家工作多年，算是看着初瞳长大的人，所以初瞳哭着上车的时候自然和他抱怨了酷哥哥的冷漠，也表明了自己再也不会理这个哥哥的决心。 这才几个小时。 誓言就这样碎掉了。 “可是那是因为你讨厌我，你嫌我烦，你还嘲讽我没朋友。”她吸了吸鼻子，“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你，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洛舟：“…………” 眼看他脸色倏的阴沉下来，初瞳又立刻改口道：“但是只有一瞬间，我当时脑子短路了才这样想，哥哥你别生气。” 女孩子眼睛像是小兔子一样红，她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洛舟也就是本能的黑脸一下，并没打算说她什么。 他点点头：“嗯。” 前面就是初家的车，司机已经打开了驾驶位的门准备下车接他们。 洛舟突然停下脚步。 “小跟屁虫。” “……？” 初瞳跟他一起停下脚步，反应了好一会儿，“你在叫我？” 洛舟挑眉：“不然呢？” 初瞳觉得不太好听，但是好像总比这几天他什么都不叫的强，有了个称呼，就证明了关系更进一步。 “哦，”她答，“你叫我干嘛？” “中午我不该说你。” “……” 少年垂眼看着她，弯了一下唇，“你要不要，跟哥哥和个好？” …… 做梦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初瞳做了一晚上的梦，睁开眼的时候，脑海里仿佛有个音响一直回放着梦里那声“小跟屁虫”。 幸亏昨天就把东西全部买好，今天没有任何安排，初瞳睡了一下午才把精神头补回来。 醒来看了一下手机，家庭群又有了不少消息。 【想念瞳瞳】：@tong报道的东西都收好了吗？ 【想女儿的第三天】：唉，以前在身边哪用这么等消息，去那么远读书就是不方便啊……/流泪 【可怜的小乖】：[图片]你的猫今天也趴在你的床上不出去。 【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妈说你去洛家了？见到洛舟了没？ …… 看到最后一句话，初瞳不由得又想起她大哥二哥和洛舟也算是兄弟。 当年，人贩子用小动物的音频吸引年轻女孩的手法十分狡猾，抓住就是人心善良这个弱点。这件事后来还登上了报纸，除了在S市，新闻消息也扩散到了全国各地，只为让更多的人能够警惕、重视起来。 经过那回之后，初瞳终于成了官方盖章的名声言顺的“跟屁虫”，也是在那件事之后，洛舟和她的两个哥哥关系也好了起来。 最开始三个男孩子之间的共同话题是游戏，他们都是佼佼者，一起打游戏胜率跟开了挂一样。 她大哥二哥的想法很简单——游戏打得好，我们就是开黑好兄弟；但救了我妹妹，我们就是过命的兄弟。 初瞳挨个回复了一遍，到最后二哥的那个问题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只回答了简短的三个字。 【tong】：见到了。 【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原本以为的温馨重逢愣是变成了翻脸剧本，用见面短短几小时就让她无语得不轻。 初瞳认真敲下一行字—— 【tong】：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没想到这话一出，她二哥就笑得不行了。 【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瞳瞳，长大了知道害臊了？什么讨人厌，洛舟要是讨人厌，你小时候能天天粘着人家，恨不得成为洛舟的腿部挂件？ 初瞳：“……” 【想念瞳瞳】：哈哈哈，妈妈也记得，当年你可真是恨不得长在你洛舟哥身上。 初瞳：“…………” 这种黑历史被所有人铭记在心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抑郁==。 - 次日一早，九月一号周一，是A大报道日。 初瞳和辛莹提前一天跟酒店预约了租车服务，早上八点半准时到了校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了迎接大一新生的一群志愿者学长学姐。 本来大一学妹就是受欢迎的物种，更别提是长得好看的大一学妹，两人的行李都没怎么用自己拿，好几个学长学姐一起有说有笑的帮她们送到了宿舍楼的电梯处。 因为不是一个系，报道教室不同，宿舍也隔了两层楼，所以从现在往后的行程初瞳都要和辛莹分开进行，两人在电梯告别，顺便约了一波晚饭。 宿舍四人一间，初瞳的三个新舍友比她到的都早，她们极为热情的欢迎她进门，初瞳发现她们的行李早就收好了，给自己留了一个靠窗的下铺。 室友里有两个C市本地人，一个来自S市周边一个小城市，算是和初瞳一个地方的。 短短的自我介绍后，初瞳还觉得有些惊讶：“我以为我到的够早了，你们几点到的呀？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回答她的是她的上铺，女生趴在床沿上看着她，一头大波浪垂下去，像是海藻一样。 “小美女，因为我们三个昨天就来了啊。” “是啊，”另外一人接话道，“你的名字不是贴在咱们宿舍门上嘛，我们看到名字，还在猜这是个什么样的妹子呢。” “我们大家一致认为，这看名字就肯定是个美女，然后——我们全都猜对了！” 初瞳初高中都是没住过校的，一方面是住宿条件不如家里，另一方面是有时间也有条件走读，没有必要住校。 但辛莹住过校，而且也遇到过很合不来的室友，导致最后闹到老师那里，一直到换宿舍才罢休。 初瞳也做好了面对网上各种树洞网站都会提到的女大学生宿舍矛盾，做好了准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三个室友竟然都是这么可爱的人。 同为计算机系，初瞳和上铺大波浪是同专业，另外两人是同专业。两两结伴，去教室做完报道填表加班级群等一系列事情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四人一起吃了午饭，又回宿舍一起帮初瞳收行李。 收拾完坐在各自的床铺上聊天，几人按照年龄顺序排了一下号，都是同岁，初瞳十二月的生日垫底，是最小的。 聊着聊着，排行老二的短发妹子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昨晚我睡都没睡好，来A大读书实在是太太太兴奋了。” “嗯？” “我高中三年真的是拼了命的在读书，高考考了正好700，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们十里八乡全都来祝贺我，呜呜呜我想想那时候的心情都还想哭……” 她声情并茂的讲完，推了推自己极具标志性的圆框眼镜，转而问起大家，“诶，对啦姐妹们，你们高考都多少分啊？分享一下呗？” 初瞳被问住了，没第一时间说话，上铺大波浪先开口了：“宝贝，你居然还高考过？” “？”圆框眼镜妹子睁大了眼：“什么意思？” 她的下铺看了看初瞳，看了看初瞳上铺，确认过眼神，都是一样的学神。 而后接过话头：“姐妹，我们都没高考过，是保送的。” “……” 接下来三人一起对伤心的圆框眼镜进行顺毛服务，表示没参加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她们真心羡慕她，圆框眼镜这才重新恢复快乐。 既然成为了要朝夕相处的室友，微信肯定是要加的，几人扫了彼此的微信，又组建了一个四人群聊，群名暂定为「一个仙女和三只小猪」。 这群名全票通过没毛病，反正谁看自己都是仙女。 就在大家发表情包热群的时候，初瞳发现自己联系人的那栏有个红色的“1”。 她没多想，这一上午微信好友已经多了十几个，可能又是从班级群加她的同学。 一直到初瞳点开那一栏，她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同学。 验证申请上只有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洛舟。” “……” 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 貌似，比起之前生他的气，看到这条消息的她还是正面情绪要多一点。 初瞳咬了咬嘴唇，大致看了看他的头像以及其他信息。 头像很深很深的灰蓝色，放大看才能看得出极不明显的星空。 昵称：没空闲聊。 个签：闲聊拉黑。 初瞳：“………”这真的很洛舟。 初瞳的微信号和手机号一样，洛舟那天让她存手机号的时候，她用洛舟的手机给自己拨过，所以他能搜到也不奇怪。 洛舟的微信。 换言之……暗恋对象的微信。 虽然她在和他生气，那天也拒绝了他要送她的要求。但生气总有气消的时候，那气到了今天，似乎已经不足以维持她拒绝添加他的微信。 说不定是他知道了她生气的原因，主动来解释的呢？ 就像以前，少年时代那么臭屁的他，不是也对自己承认过错误吗？ 这么想着，初瞳点了“通过验证”。 隔了五秒钟，那边迅速发来一条消息。 【没空闲聊】：。 ……一个句号。 这可真是很洛舟的开场。 礼尚往来，初瞳发过去一个问号。 【tong】：？ 【没空闲聊】：初瞳？ 【tong】：是我。 【tong】：洛舟哥，加我有什么事吗？ 【没空闲聊】：没什么。 “……” 那你加了干什么？闲聊吗？？？ 初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删掉好友的欲望。 她没有再回复，直接把手机放在枕头旁。 有些口渴，初瞳起身出门，在宿舍楼道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瓶水，再回来床沿坐下的时候，手机恰好连震了两下。 【没空闲聊】：在？ 【没空闲聊】：和个好？ ？ 初瞳：“……” 第 5 章 ——在？和个好？ 初瞳真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不说他这名字写着【没空闲聊】，却在做着闲聊的事情。 洛舟心目中的跟人和好，难道用的就是这个态度？？ 她刚做完以前的梦，少年时的洛舟还会先哄她，先承认错误，是他不对，然后才语气和缓的说想跟她和好。 那她肯定愿意啊，她不仅愿意，当时还被他说的脸红心跳。 以前和现在一对比，就显得现实实在太残酷。 没想到岁月把那个少年带走，又送回来了这样一个男人。 初瞳打了一行字： 「洛舟哥，你见过红色感叹号吗？」 她那瞬间极其的想把这话发出去，然后立刻删掉洛舟，等他再回复的时候他眼前就会出现红色感叹号，以及“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那句话，让他见识一下人间的险恶。 但是却怎么也点不下那个发送。 可能是曾经作为洛舟腿部挂件的那段日子给她的影响太大了吧…… 初瞳把那句话给删了，重新发了条：【我们闹矛盾了吗？】 洛舟显然在盯着手机等她回复，不到三秒就发来新消息。 没空闲聊：【那天送你回酒店，不是生气了？】 哦，初瞳想，这人还知道她生气了。 tong：【那我为什么生气？】 没空闲聊：【那我怎么知道？】 “…………？？” 看到这句反问句，初瞳一瞬间顿悟了。 她现在已经能想象得到手机那端的他完完整整的想法。 ——本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能加你微信跟你主动和好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还不赶紧同意，想啥呢。 她深吸一口气，正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眼前突然出现从上面垂下来一大把带着香味的卷发。 初瞳吓了一跳，又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上铺在低头找她说话而已。 “……” 这可真是未见其人，先见其发。 “跟谁聊的这么入迷啊，我们叫你你都没听见。”大波浪说：“亲爱的，你下午有什么事吗？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出去逛逛？” 初瞳把手机放在旁边：“我没什么事的，你们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几个女生对于附近的商场展开一番讨论，毕竟有两个都是本地人，很快就决定了去处。 初瞳再捞起手机的时候，屏幕下方又多了几条新消息。 没空闲聊：【？】 没空闲聊：【人呢？】 没空闲聊：【不好意思了？】 “……” 不好意思个屁。 初瞳没忍住在心里爆粗。 tong：【……你不是签名上说闲聊拉黑吗？为什么跟我闲聊这么久？】 她看了看时间，从他加她好友到目前这条“不好意思了”已经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了，说着没空闲聊，难不成天天在跟人闲聊？大忙人的时间就是这样浪费的？ 手机又震了两下—— 没空闲聊：【废话，那是给别人看的。】 没空闲聊：【你跟别人不一样啊，小跟屁虫。】 -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女孩子的心弦真的很容易被拨动。 原本下定决心想让洛舟见识一下红色感叹号的初瞳，在看到那句“你跟别人不一样”之后……也完全下不去手删除这个联系人。 但和好一事还是不了了之，毕竟周一工作日，洛舟估计也很多事情要忙，在那之后两人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隔天就是开学典礼，按照学校要求是最好穿正装，没有正装也要是黑白色系的衣服，不可以穿五颜六色的，显得不够正式。 一般这么下了通知，没有正装的人多半也会当天下午去买。 宿舍里除了初瞳，其余三人都没正装。昨天在微信上和洛舟不尴不尬地结束对话后，初瞳就陪着三个舍友出去逛了半天街。 开学典礼上午九点开始，闹钟定的八点，花半小时洗漱收拾，然后去食堂吃饭。 宿舍的床很舒服，空调的位置设计得也很人性化，不会存在上铺冻死下铺热死的情况，几人都睡的挺好，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今天的开学典礼，偶尔一起欣赏一下路上经过的帅学长美学姐。 “开学典礼就是光听校领导讲话吗？”老二问，“还有什么好玩的没啊？” “不全是校领导讲话，昨天我问学姐了，还有一个环节占的时间挺多，每年都会请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或者学长回来演讲，还可以现场问答。” “那还行那还行，不然全是领导讲话我怕我直接睡过去。” “……” 几人慢悠悠从食堂到礼堂的时候，发现仅剩下后几排的座位可以选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二惊呆了，“不是，我这种一听领导讲话就睡觉的人恨不得坐在最后一排，咱们这些同学还有学长学姐是疯了吗？靠那么前，怎么好意思睡觉啊？” “肯定不是睡觉啊，我觉得是为了照相吧。”大波浪说。 初瞳一愣：“照什么相？”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来的优秀毕业生是谁吗？”大波浪无奈叹气，“是洛舟啊。” “……哪个洛舟？” “就那个人气很高的大帅哥，各种财经杂志吹的商界奇才——我爸天天买讲他的杂志，连带着让我也看，我都快背过了。” “……” 这个形容。 除了她认识的那个洛舟，还有别人吗。 随便找了个四人连座后，除了大波浪，其余两人一看就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开始询问关于洛舟的事迹。 只有初瞳一直默默听着，没说话。 九点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和预想中差不多，领导由上到下依次发言，主旨无非就是“A大很棒，A大欢迎你，希望各位同学在A大努力拼搏”，一个比一个说的要引人入睡。 十点多的时候，才迎来了最受关注的环节。 一片静默的校领导发言过后，台上出现了初瞳几天之前才见过、昨天才聊过天的人。 洛舟穿了身黑西装，裁剪得当的西装最衬人的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览无余。他没打领带，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外套敞着怀，正式里又透着股随性，禁欲又性感。 坐在台下，虽然和他有一定的距离，但只要不是近视，都能看见那是张多帅的脸。 他话都不用说，光是从后面走上台，走到麦克风架子前。 原本死气沉沉的礼堂就瞬间沸腾了——并没有人起哄，但用来欢迎的鼓掌声却比之前的所有演讲人都放大了数倍，响亮到听着都觉得手疼。 上一个讲话的是女领导，话筒高度实在差太多，洛舟把话筒的高度往上拉了拉，站在那等着礼堂安静。 等了十几秒，见掌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这才开口道：“差不多行了，你们手不疼？” 台下顿时笑成一片。 有人吆喝着“不疼”，洛舟也笑了：“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就这么拼命鼓掌，我怕我说完，你们手都残废了。” 和之前正儿八经严肃认真的校领导讲话完全不同，洛舟才讲了两句话，就让一群十□□二十出头的学生们顿时恢复了活力。 这个环节每年都是学生们最期待的部分，但没有一次是有这次反响如此之大的。 初瞳身边的人都乐的不行，原本睡着了的老二都坐起来开始不停的“哈哈哈”。 她也暂时忘记了和洛舟闹的小别扭。 现在他说话的这个味道，对于初瞳来说很是熟悉。 洛舟这些年接受的专访很少，多的时候一年两次，少的时候一年都没一次，貌似是看他的档期，也看大少爷的心情。 他每一期的专访她都有看，而且不止一遍。 在说行业相关正事的时候，他人还算正经，到了问他个人问题的时候，就开始各种起范儿，他还有粉丝给他的专访做过合集，分过好几个大类别，标志性的舟言舟语、洛式反问句等等。 所以可能是适应了他这样的讲话风格，初瞳也没有现场的学生们笑得那么夸张。 不仅没笑，她的心情还有点微妙。 曾经那个小女孩每一年都在假期时候上网去搜洛舟专访的场景，在眼前一幕一幕的浮现。 女孩一点一点长大，想念那个远方的哥哥，也不好意思主动找他，所以只能搜来看镜头前的他。 好像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点，这样就能更了解他一点。 好像这样，再见面的那天，他们就不会那么陌生。 可她忘记了。 是她单方面惦记了那个哥哥很多很多年。 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曾经相处过一个月的邻家小妹妹。 - 自洛舟上台后，二十多分钟了，礼堂内笑声几乎就没断过。 他虽然说话方式很独特，怼怼的，但是道理都是很正的，做到了优秀毕业生代表该做的事情。 洛舟讲了不少方面，比如课余时间的分配，比如谈到游戏，他说—— “游戏可以玩，但还是不太建议你们把它当成每日必做的事情，养成习惯，就会越陷越深，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拥有极高的自制力。” 再比如说到宿舍—— “……还有一点，在A大读书，如果不是宿舍矛盾过硬，最好不要搬出去住。” “虽然我本人当年没住几天宿舍，但A大宿舍条件绝对是很好的。”洛舟说完，又强调，“不要怀疑，我没收校长的钱，我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台下又是哄堂大笑。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一身虽然看不出牌子和价格但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完全不会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洛舟发言结束后，掌声又开始震天响，不仅响亮，还停不下来。 他比手势也不管用，最后挑眉说：“这届同学这么喜欢鼓掌是吧？那好，后面的问答也不用问了，你们在这儿继续鼓着，我正好赶时间，先撤了。” “诶诶诶别啊学长——” 掌声说停就停。 到了问答环节，台下有传话筒的老师，有同学想提问就举手，老师将话筒递过去。 前排的手几乎一个挨着一个的举，但问题只有十个，递话筒的老师也不管了，身边全是爪子，看哪个爪子好看就把话筒塞给哪个。 “学长，你当年高考考了多少分啊？” “没考过，报送的。” “……” “学长，想进您的公司实习或者工作有什么要求吗？” “智商不能比我低太多。” “……” “洛舟学长，单身吗？” “我要不是单身，能有时间来参加这种优秀毕业生演讲活动？” “……” 每个人的问题他都用类似的“一句话堵死人”或者洛舟式的反问句给回答，而且都是不会让人有后续问题的那种答案。 这样干脆利落又简短，十个问题，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到了最后，洛珠也没什么正经结语，只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各位同学，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以后要是混不好，出去别说是我的学弟学妹。” 而后在掌声中点头致意了一下，潇洒转身离去，头都没回，仿佛没听到身后一片不舍的声音。 在这个环节结束后，这礼堂是怎么也安静不下去了，总有说小话的声音，叽叽咕咕嘁嘁喳喳绵延不绝。 初瞳听到身边三个室友也跟着沦陷了。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们一起讨论，闲的无聊就打开微信。 结果发现班级群突然多了“99+”的消息。 她点进去，最开始是问开学典礼几点结束，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回复，后来洛舟上台讲话期间一直到现在，几乎全是讨论洛舟的。 【我真没想到今年邀请到的优秀毕业生是洛舟！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太喜欢他了！】 【我姐妹也喜欢他……就很神奇，不是娱乐圈的人，名气还那么大，都不输明星了】 【诶诶，我喜欢他妹妹还有妹夫！我暑假在家呆着无聊，看完了洛棠苏延演的两部剧，好看死了呜呜呜，酥糖神仙爱情酥糖szd！】 【这学长长得也太帅了吧……我看我身边的女孩子都偷偷摸摸拍照片，我也拍了几张，我这儿角度特别好，发给大家一起欣赏帅哥[图片][图片]】 【我靠，绝了，一生只爱代码的老衲竟有一丝丝心动】 【一直听说他粉丝的属性就是“被怼最开心”，听完他讲话，还有那个问答，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什么原因哈哈哈哈哈，被他怼真的好开心！】 计算机系女生少，来来回回就几个女孩子在讨论，男生们偶尔发个表情包试图参与一下，增加存在感。 初瞳一直翻看着，没有参与讨论。 不仅仅他们班这样子，辛莹也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洛舟相关，还给她截图了自己班群。辛莹学的传媒，女孩子比例大，班群比初瞳她们班消息多多了。 洛舟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初瞳回复完辛莹，返回消息界面，正准备退出的时候，发现上方又有一个对话框冒出了一个红点。 ——【没空闲聊】：你没来参加开学典礼？ “……” 他现在刚下了台，应该坐在后方还没走吧。 不过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呢？ 初瞳打字回复：【我参加了呀。】 没空闲聊：【哦，可能人太多，没看到你。】 tong：【我来的晚，座位在很后面。】 没空闲聊：【中午跟我吃个饭？】 - 典礼正式结束是十一点半。 初瞳跟舍友们说自己有约，就和几人分头行动。 她按照洛舟在微信上指示，走到了礼堂的西侧一颗巨大香樟树下的阴凉处，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的男人，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另一手拎着西装外套。 室外天气太高，他的衬衫的袖子折上去一点，露出修长的小臂，皮肤很白。 洛舟今天公司里没什么大事，也没有他必须要参加的会，别的事情助理可以处理，晚点回去也没关系。初瞳到的时候，他正和公司的人通电话安排相关事宜，挂掉电话，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站了个她。 初瞳小时候头发长度只到肩膀，属于中短发，现在已经是标准的黑长直，发尾稍微有些自然的弯曲，她本身长得就偏纯偏可爱，所以特别适合这个发型。 今天小姑娘穿的很正式，白衬衫和浅灰色的西装百褶裙，精致不失可爱。 她大眼睛眨了眨：“洛舟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吃？” 洛舟看了她半晌，答非所问：“你这么穿还挺好看。” “……” 上次还说她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怎么现在又好看了？ 初瞳正不知道该回，洛舟又道：“你哥哥我的演讲，怎么样？” “……还行。” “就还行而已？” “……”其实是很好，但她就是不想夸，“我没怎么仔细听，我在后面坐，有点吵。” “啧，真可惜。” 感慨完这句，他总算放过了这个话题。 “走吧，今天中午带你吃大餐。”洛舟带她朝停车的地方走，边说，“和当年教过我的几位教授一起，虽然不是你们系的，但多认识一下老师也有好处。” A大的校园很大，这条路不是从礼堂去食堂的路，走的人不多，但一路上还是遇到了部分参加完开学典礼的学生，初瞳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路上一直和洛舟保持着一段距离。 总算到了停车处。 洛舟今天没开自己的骚包跑车，是辆较为低调的黑色轿车，内里十分宽敞。 “学长——”初瞳刚系好安全带，外面突然有道男声传来。 似乎是洛舟认识的人。他关上车门后，又因为这声召唤打开了车窗朝外看去。 “哦，是你啊。”洛舟看起来和他挺熟的样子，少见的跟那人开起了玩笑，“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挂科延毕了不好意思说啊？你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毕业？” “学长开什么玩笑，”男生边朝车这边走来边笑，“你又忘了，我读博呢。” “哟，学长的车上竟然有姑娘啊？”那人看了眼初瞳，不带恶意，纯粹调侃般的吹了声口哨，“竟然还不是洛棠。” “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出什么怪动静。”洛舟说，“这我妹妹。” “哦～～妹妹啊，”那人笑嘻嘻的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可是我们洛舟学长认下的妹妹，真是稀奇。” “不扯了，中午约了人吃饭，改天见。” “好嘞，学长再见！” 车窗上升，洛舟发动车子驶出A大。 初瞳有些好奇：“刚刚那是你的学弟吗？” 洛舟嗯了声：“是我直系学弟，跟我关系不错。” 初瞳点点头：“看得出来。” 过了会儿，初瞳没忍住，又说：“不过……刚刚他好像误会了。” “嗯？” “就是我们的关系……”初瞳委婉道，“你和别人说我是你妹妹，会被误会的。” 洛舟偏了下头：“误会什么？” “……” 还能误会什么？ 初瞳音量渐小：“就……别人又不会觉得我是你亲妹妹。” “那肯定不是亲妹妹啊，我们长得也不像。” “……” 话是这么说，但一开始洛舟没怎么在意，初瞳这样讲了之后，他又回想了一下学弟刚才的调侃。 好像是不太对劲，怪里怪气挤眉弄眼的。 遇到红灯，车子暂时停下。 洛舟一手扶着方向盘，靠在靠背上，转过头看副驾驶：“所以你想说，他误会什么了？” 初瞳直视前方：“反正……就不是正经妹妹。” 洛舟一愣。 这话说的太古怪了。 他突然起了点儿兴趣，微微挑眉，“那你说说看，还能是什么妹妹？” 小姑娘依旧目视前方，绷着的小脸有点红，老实巴交的吐出三个字：“情妹妹。” 洛舟：“？？？” 第 6 章 这声“情妹妹”初瞳说的声音很小，却给洛舟震得不轻。 一直到红灯变绿灯，九十秒内，车内都陷入在一股诡异的安静氛围里。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好久，洛舟觉得自己理应先讲清楚。 情妹妹这怎么能行。 这他妈要成了真事，那简直禽兽不如。 “……他可能脑子有问题，我觉得，他大概率不是这个意思。” 情况特殊，平时惜字如金的大少爷也开始啰嗦了，“我学弟那个人平时就神经兮兮的，当年我还上学的时候，他脑回路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你别想多了。” 这话说的真违心。 那学弟明明是个博士高材生，脑回路也正常得很。 但这话题不结束，就太尴尬了。 初瞳垂着眼睛，“嗯”了一声。 和教授们吃饭，选的酒店不会离学校太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洛舟先下车，而后绕到另一边给初瞳开门，带着她进门的时候，他微微低头叮嘱：“不要紧张，话跟着我说就好，就这些教授们私下里都是很有趣的人。” 初瞳乖乖点头：“好。” 进了房间之后，一共就四个人。一位是副校长，是当初洛舟那个系的系主任，剩下三位都是教过他的教授，四人中有两人都是今天开学典礼讲过话的。 “这是我父母朋友家的女儿，我妹妹，”洛舟介绍道，“初瞳，计算机系，学的网络安全。” 然后又给初瞳介绍几位教授，初瞳又和笑着他们一一打招呼。 其实初瞳之前好奇过，洛舟这人在老师面前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也像是平时那样不可一世。 这顿饭期间，她总算看到了。 不能说他完全收敛了个性，也不能说他和平常那样，对老师的尊重肯定有，但是也很爱和老师开玩笑。而教过他的教授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个性，打趣起他来也非常的积极。 其中一位教授对初瞳说：“你这哥哥啊，当时追他的姑娘可太多了。我记得有一回啊，我上个必修课，看到教室后面一排脸生的姑娘，我就问，这么多新同学是怎么回事儿啊，一群姑娘告儿我说她们选了这门课，”教授敲敲桌子，“我当时就憋不住想笑了，就我们系有的课你上哪儿选去？”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正常，正常，”另一教授乐呵呵地说，“有这小子的课出席率基本都是满的，点名都不用点，一进去就看见那满教室座无虚席。” “你说说吧，洛舟，我不信那么多追你的姑娘，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刘教授，我跟您没撒过谎吧，”洛舟说，“我那会儿是真的一点不想谈恋爱，哄女孩有什么好的，有那时间我打游戏都来不及。” 刘教授喝了口茶，连连摇头：“白瞎，白瞎。” 另外几人也跟着玩笑：“白瞎啊。” 也不知道是感慨白瞎这张脸，还是白瞎那些姑娘。 虽然这些都是经济领域的教授，和初瞳不同系，但如果说没有联系那是不可能的，经管首先和数学联系最深，其次就是计算机，在这三个系之间，本科学生换专业考研是常见的事。 调侃过洛舟之后，几人又开始询问初瞳的专业，以及对以后就业考研等的想法，给的建议初瞳也都很认真的在听。 一顿饭吃了两小时，洛舟把初瞳送回宿舍正是最热的时候，校园里人烟稀少。原本初瞳说送到门口就行，洛舟嘴上答应，却还是开车进校门，又把她送到宿舍门口。 在宿舍楼下道别的时候，初瞳很认真的对他道谢。 “谢谢就不必了。”洛舟看着她，“不闹别扭了吧？” “……” “嗯？” 初瞳有种自己是个莫名生气的小孩子的羞耻感：“我本来也没有闹别扭。” 她好好解释：“我真的就是觉得，第一天见面，你完全没认出我来这件事……我有点介意而已。” “……” 别扭了这么多天，也难得她说实话。 “那个啊，”洛大少也不傲娇占嘴上便宜了，“我妈说的是真的，我刚起床的时候眼睛是不太好用。” “……” 憋了这么多天的气，仿佛终于有了泄露的口，初瞳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早！承认！自己！瞎！不就好了！！！？ 她神色的转变洛舟也看得出，他又压低声音，继续道：“那，小跟屁虫，跟哥哥和好了？” 他一带哥哥两个字，初瞳一瞬间觉得心软。 更何况这次还认错了，还很少见的承认了自己瞎。 于是小跟屁虫也点了头：“嗯。” “这周就开始上课吗？” 初瞳说：“不是的，从明天开始，要先军训。” “我爸——就是以前那个喜欢逗你的洛叔叔，国外出差回来了，我妈想让你这周末去我家吃饭，”洛舟问，“你什么时候军训结束？” “周六结束，周日休息。” “行，周日我来接你。” …… 一桩心事解决，还有一桩。 洛舟开车回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刚才遇到的学弟打电话。 学弟全名叫汪旭，以前两人认识是因为社团活动，认识几年来，汪旭一直当的是洛舟小迷弟的角色。 说来奇怪，不管多大年纪，洛舟身上的不知名气质总能吸引到类似于迷弟迷妹或者小跟班的角色，但他对这些很烦，更爱独来独往。 而汪旭能和他进一步认识，或者说，他能被允许当他的小迷弟，是因为某次社团活动后的聚餐，让洛舟觉得这汪旭身上有点曾经某个小跟屁虫的影子。 那会儿一群人一起喝着酒，洛舟开玩笑问汪旭是不是喜欢男人，然后表明自己虽然不准备恋爱但是笔直的。 汪旭说：“你想多了学长，我也喜欢漂亮妹妹，我只是崇拜大佬、喜欢跟着你而已啊。” 有时候怀念来的就很突然。 他记得以前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喜欢和你说话啊。” 那端汪旭接起了电话：“学长？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找我有啥事儿？” 洛舟立刻想到刚刚那出，没时间跟他闲聊：“你今天在停车场，阴阳怪气那几声‘嗷嗷’是几个意思？” “嗷嗷？我什么时候嗷嗷——”汪旭顿了一下，“哦，你说我起哄你妹妹的事啊？” “嗯，为什么起哄。” “额……”这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汪旭说，“那个难道不是你暧昧对象吗？就，男的都这么说啊，有了想追的女孩但是年纪比自己小，就说是自己妹妹，难道不是……？” “……” 所以这货还真他妈误会成了情妹妹？ “是个屁。”洛舟说。 “那是我爸妈朋友家的女儿，她小时候跟我一起玩过，真他妈是我妹妹。”洛舟简直太无语了，“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么龌龊？” “……？？？” - A大新生军训从周三早上一直到周六晚上。 不足一周，但也有整整四天，而且A大新生军训出了名的严格，还上过报纸，被誉为最贴近部队集训的军训。 但初瞳也没多在意，站军姿什么的倒都能忍，女孩子最在意的是会不会晒黑。 四天能将白人晒的多黑，初瞳原本是不信的。 一直到她第一天军训完洗了澡，看着镜子里自己和自己室友们通红的脸，然后第二天一起来，就黑了一个度的皮肤。 真的……能晒黑TAT。 众人先是沉默，而后二话不说开始疯狂涂防晒霜。 可后来她们发现，涂防晒也是不管用的。 A大给新生军训的地方一整天都没阴凉，每天上午十点往后，下午三点往前，都是生不如死的难熬时间，太阳烤着皮肤，防晒似乎都和汗一起化掉。 四天下来，初瞳觉得这样高强度的军训，涂防晒好像也就只能起到一个心理作用。 周六晚上，敷了一片以前从来不屑于敷的美白功效面膜，她看着镜子里的黑了几个度的自己，突然想到不然明天不去洛家了，等养白了再说。 可就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心电感应。 她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划过，手机就是一震。 没空闲聊：【明天上午我妹去接你，可能九点左右，你的电话我给她了，到时候你们联系。】 tong：【……】 没空闲聊：【你这个省略号什么意思？】 没空闲聊：【别告诉我你又不想来了啊，我爸已经给明天午饭做好食材准备了，你不来，我得挨揍。】 初瞳真的很想说那你去挨揍吧。 但是洛舟说到了洛叔叔。 在她印象里，洛叔叔和白阿姨一样特别疼她，人还特别有趣，一说话一群人都能被逗笑，她也很想那个叔叔。 tong：【没有没有，我去。】 其实不想去的真实原因，就是……有点……不想以现在这个肤色见到洛舟。 聊天过后，室友见她握着手机愁眉苦脸的，问了一句：“瞳瞳，你怎么了？” “我明天要去一个长辈家吃饭……”初瞳抬头哭诉，“但是我现在太黑了啊呜呜呜，我不想去丢脸……” “汰！”大波浪也在敷面膜，咣咣锤初瞳的床板，“你再说！你再说！现在咱们大一男男女女都黑成啥样了啊？你这肤色还不够白？简直是一枝独秀了好吧！还想咋？！”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就是！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是啥！” 初瞳顿时哭诉也不敢了。 从来不认真护肤的她涂好精华眼霜，默默钻回被窝，戴上眼罩，企图早睡觉就能让自己白回来一点。 次日一早。 洛棠九点半给初瞳打的电话。 当年洛舟跟着父母一起去S市的时候，据说洛棠不跟着他们来，非要留在家里。初瞳一度对洛舟那个同样在读初中的妹妹很好奇。 后来洛棠拍了两部戏，初瞳在大荧幕上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应该是洛舟的亲妹妹，长得像，还都一等一的好看。 不过性格倒是截然不同的。 初瞳和她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好相处，不像她哥哥那么冷，两人在车上就很聊得来。 到了洛家，洛城就和当时白相宜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一顿猛夸，夸的初瞳都不好意思了，“洛叔叔你别说了，我刚军训完，都晒黑好多了。” 她看了看白相宜和洛棠，一周内，初瞳目光所致都是黑炭一样的男同学们和黄炭一样的女同学们，乍一看到两个白皮美女，差点觉得不像真人。 语气都失落了：“你看，我和这两位大美人一对比，就黑的特别明显。” 说是这么说，但白相宜和洛城是见过她小时候的，她自认自己初中那会儿和现在比起来，绝对是颜值低谷期了，哪哪都没长开，所以黑点应该也没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洛棠赶紧说，“让我妈带你去做两次晒后修复，她有专门做这个的皮肤管理师。” “我大学在国外读的，没军训，但初中军训完真是黑得不行不行，我妈当时就带我去做了几次修复，两个多星期就白回来了，”洛棠笑了笑，“你放心，她最懂这些啦。” “对，阿姨带你去。而且你这真不算黑，洛棠小时候那都晒的我看不下去了，我才带她去做的。”白相宜其实觉得还是黑了不少的，但怎么能在这小姑娘心上扎刺？肯定得睁眼说瞎话，“你比她当时白多了。” “对啊，你这算什么黑，”洛城也走过来，和她比胳膊上的颜色，“看看叔叔这肤色，你跟我一比简直是白雪公主啊。” 洛城前段时间出差去非洲了，所以上次初瞳来拜访的时候没赶上。 毕竟是从非洲回来，的确黑了好多，初瞳一下子被他逗笑了。 几人其乐融融之时，身后楼梯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这家四口人，三个都在这儿，只剩下洛舟了。 初瞳以为洛舟会像上次一样睡到中午，没想到今天这个点他就起来了。 “你起的还挺早，”洛城招呼他，“快过来聊天，初瞳刚到。” 大少爷先是懒懒的“嗯”了声，自己去倒了杯水喝，这才悠哉悠哉地走到沙发处，正好坐在初瞳旁边的位置。 初瞳感到自己身边的坐垫微微往下一陷。 她原本非常介怀的肤色已经在三个小天使的开导下完美解决，白相宜和洛棠给她洗脑一周绝对能白回来，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白回来了。 于是初瞳大大方方地回头和洛舟打招呼：“早啊，洛舟哥。” 谁知，洛舟却在和她对视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初瞳？”洛舟又凑近了看她的脸，“你这脸上抹的什么？” 他神情十分认真，眼睛里也都是疑惑，还带着点刚起床的迷离。 初瞳也被问的一愣，而后老实回答：“我没抹什么，就只涂了防晒啊……” 太过熟悉洛舟这人的说话套路，旁边的洛棠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正想拿别的事情转移洛舟注意力，堵住他的臭嘴，却仍然晚了一步—— “也就一周没见吧，你这是跟我爸一起去非洲旅游了吗？”洛舟抬起手，动作自然的戳了戳她的脸，“怎么黑了这么多啊？” 然后。 刚才三个卖力夸小姑娘的人发现，初瞳原本高高兴兴的小脸，瞬间就垮了。 洛棠：？ 洛城：？？ 白相宜：？？？ 我们刚他妈哄的她相信了你是神经病吗？？？？？ 第 7 章 客厅一阵静默，围坐的几人各怀心思。 洛棠只恨自己虽窥见苗头，却还是没能及时堵住洛舟的嘴。 而白相宜则想到不久前看到洛舟的专访，人家问到他对于联姻的看法，洛舟冠冕堂皇地嘲讽了联姻行为太古老。 她当时对洛舟说：“恋爱你不谈，联姻你不要，你想断子绝孙？” 洛舟装聋作哑只当听不见。 经此一事，白相宜突然悟了。 不是洛舟想不想恋爱和联姻的问题。 问题是，他这张嘴，真的配谈恋爱吗？ 初瞳昨晚忐忑了一晚，今早好不容易在白相宜洛城洛棠的鼓励下建立起来的小信心，就这么被洛舟一句话给彻底摧毁了。 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 好像该生气，但是更多的竟然是悲愤。 一种“我为了见男神忧郁了好几天就怕他吐槽我结果他这个毒舌果然吐槽我了”的悲凉从心而生，挡也挡不住。 洛舟说话一直这样，从来不考虑什么合不合时宜，尤其是当下是在他自己的家，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 眼看着要十点半了，大餐要提前准备，洛城起身活络气氛：“叔叔去给你做大餐，再不做你们就该饿肚子了，”转头对洛舟说，“你，进来给我打下手。” “你做饭哪需要下手，我那厨艺你又不是……” 洛舟还没说完，洛城再一次干脆利落道，“别废话，让你来就快点来。” “……” 进了厨房，洛舟看到台子上摆好的一排食材，洛城拿了把菜刀在手边，也不切菜，就那么拿着，他看着洛舟，问：“说吧，你是不是想单身一辈子？” “…………” 不至于吧。 这场景看着有点儿瘆人，洛舟往后退了一步：“有话好好说，爸，把刀放下。” “我不放。”洛城又掂量了一下菜刀，继续问，“赶紧回答我，你小子是不是想单身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单身一辈子了？”洛舟说，“我不就是现在没找。” “你刚才那说的是啥话？” 话已至此，洛舟大概也懂得了自己被叫进来教育的原因。 “我说她黑，也没说错，那她就是黑了，你们安慰她白了她就能白了？” “人小姑娘自己能不知道自己黑了？一进门就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晒黑了，你妈妈你妹妹都那么白，她以前和她们一样白，现在晒成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我们不得安慰着她点？哪有你那么说话的？” 洛城训完还觉得不解气，“我看你还觉得你挺有理的是吧！你有理在哪儿了？！” “……” 厨房训话，客厅里，白相宜和洛棠就一直和初瞳聊点好玩的事，反正避开肤色就对了。 初瞳当然知道她们的好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没有丝毫芥蒂的开心，至于回去要郁闷多久那是回去之后的事情。 洛城从年轻时就为老婆习得的一身好厨艺真不是盖的，中午的大餐绝对是初瞳来C市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洛舟带着她和学校教授吃的那次已经是五星酒店了，都没洛城做的好吃。 美食还是能治愈人心的——如果享用美食的时候，看不见洛舟的话就更好了。 之前再怎么生气，和洛舟闹小别扭，这么多年来，初瞳从来没有过不想见到洛舟的心情，都是巴不得和他呆久一点。 这是第一次，她真心希望如果眼前的洛舟能消失就好了。 不光是看到他，脑海里就会循环播放他刚才的那句“你去非洲旅游了吗怎么黑了这么多”。 还因为—— 既然在他眼里她都这么黑了，他看到她越久，岂不是越毁形象？ …… 初瞳离开了洛家的时候，也是由洛棠美女送回去的。 洛舟主动提出自己要送，似乎有点儿想要补偿初瞳的意思，但洛棠非常懂女孩子的心理，白了他一眼说：“哥你老实歇着吧，她现在多看见你一秒都是煎熬。” “……” 初瞳到宿舍之后，白相宜和洛棠加了她的微信，问了她哪天课少，准备带她去做皮肤修复护理。 两人可可爱爱，还建了一个群组，叫「美女初瞳变白日记」。 白相宜还给她发了一个定海神针：【你放心，阿姨肯定不让你看见你洛舟哥，就我和棠棠陪你一块去。】 初瞳快快乐乐地向两人道谢，发了好几个表情包，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可洛舟说她黑的这件事，每次她要淡忘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人在她耳边提。 初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和初父初母打视频电话的频率很高，但她两个哥哥白天忙，一般只有周末或者工作日的晚上才能见到面。 从洛家回来不久，某晚和大哥二哥拨视频电话，她二哥见她第一眼就笑得不行。 初瞳满头问号，一直到二哥笑完了，告诉她说：“我那天半夜打游戏，看洛舟也在线就拉他双排，我们连麦打的，我说你最近见没见到我妹，他说‘哦，你不知道吗，她晒成小煤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初瞳：“………………” 这个仇！她真的记下了！！！！！ 这件事更加刺激了初瞳想要白回去的心，和白相宜洛棠的群聊也天天分享变白好方法。 想法都很美好，但大一新学期的课程还是很紧张的，计算机系一直都以课业紧张而闻名，所以变白计划初瞳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但期间白相宜托人给她送来了据说有美白奇效的面膜，初瞳天天敷，可能她属于容易晒黑也容易白的肤质，一周过去，好像真的有肉眼看得见的效果。 周末又在白相宜的邀请下去了洛家，还是洛棠来接她，但九点多的时候，初瞳突然收到洛棠的微信。 洛小棠：【瞳瞳，我哥竟然把我车钥匙藏起来了，他自己开车去接你了！（我他妈直接迷惑？）你要是不想见他就直接打车过来吧！】 初瞳：“………”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初瞳安抚了一下洛棠的情绪，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真的已经不介意了，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洛舟的电话，“马上到门口了，今天开的这车估计进不去学校，我在正门这等你。” 初瞳想了三秒，很高冷地只回了他一个字：“哦。” 五分钟后。 初瞳坐上了之前坐过一次的深蓝色跑车，扣好安全带之后，默念了三遍“讲礼貌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而后看着正前方的车窗和驾驶位的人打了声招呼：“洛舟哥，早上好。” 那人应了一声，“嗯。” 听声音，和往常一样，懒洋洋的。 上路后，两人沉默了十分钟，一直到一个将近两百秒的红灯，洛舟才开口。 他叫她：“小跟屁虫。” “……” “啧，”没得到回应，洛舟靠座椅靠背上，笑着说，“你不会还因为上周的事在生气吧？” “……” 他这个句式很狗，如果她现在说还在生气，那就显得自己格外幼稚。 初瞳抿了抿唇，“我没有。” “而且。”初瞳反驳，“我为什么一定要生气才不和你说话，我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你，不行吗？” 还单纯的不想理你，明明就是生气。 洛舟看着她犟嘴的样子，莫名很想笑。 好像比起小时候，现在的初瞳多了很多小脾气。以前她哪有这么容易就生闷气。 但，这些小脾气还都挺可爱的。 虽然此时此刻，洛舟脑子里想的是“可爱”，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动变了个词—— “幼稚。”洛舟说。 ？ “你才幼稚。”初瞳回嘴。 “没你幼稚。”洛舟又故意顶回去逗她。 “……” 嘲讽我黑，我生气还不行！现在又说我幼稚！！！ 他如愿以偿把初瞳气昏了。 因为宿舍老二家里有港澳的亲戚，粤语说的很六，其余三人都很感兴趣，最近她们宿舍一直在和老二学粤语。 都说学习一门方言，要从骂人的话开始，此言当真。短短几天，几人将粤语骂人的词基本全部掌握。 老二教她的脏话萦绕在脑海，初瞳想也不想地随便挑了一个骂出口：“索嗨！” 洛舟乍一听到，顿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她：“你说什么？” “……”完了。 ——刚骂完，才反应过来她骂的是谁。 ——洛舟那脾气，被人骂了肯定会揍回去的吧。 “索嗨？” “……”完了完了，他不会懂粤语吧。 “这是什么年轻人的新流行词吗？”洛舟道，“我又跟不上时代了？” 这话让初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就好。 “就……还是幼稚的意思，”初瞳眼睛眨也不眨地撒谎，“是我室友家里那边的方言，她天天说，我就记住了，意思就是你这个幼稚鬼。” 洛舟当时没在意，也没反驳，自认这场口舌之战自己败于下风。 一直到初瞳下车时，他看出她拔安全带时有些着急的小动作，又回忆起刚才小姑娘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滴溜溜转的大眼睛。 ……怎么想怎么奇怪。 他没立刻下车。 反而熄了火，拿出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框输入：【索嗨是什么意思？】 页面加载三秒。 屏幕上的答案异常醒目。 百度知道：傻逼的意思。 ？ “…………？？？” 第 8 章 很多年不做亏心事的人，一做就会特别亏心。 初瞳骗完洛舟就着急忙慌的下了车，直奔洛家大厅，一路上心脏跳的砰砰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跟老二学了一个星期的粤语骂人宝典，第一回实践就用在了洛舟身上。 这算不算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进门的时候，白相宜和洛棠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初瞳去厨房探头和洛城打了个招呼，就被洛棠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两位美女对初瞳的变白速度表示出了近乎夸张却又好不引人反感的惊讶，初瞳一边听一边想，洛棠不愧是演戏的，演技实在是逼真。 洛舟是在五分钟后才进门的。 玄关那边传来声响的时候，初瞳一动都不敢动，全身都僵硬了。 她在心中默念希望洛舟上楼补觉希望洛舟上楼补觉…… 然而事与愿违，洛舟径直走向了沙发这边，还偏偏就坐在了初瞳的正对面。 一抬眼，视线就必然要撞个正着。 初瞳如坐针毡之时，白相宜突然转向洛舟，开口询问道：“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昨晚为什么推了张家的宴请？” “头疼。” “说实话。” “他家女儿喜欢我喜欢疯了，脸皮又厚，我去了做什么？被她粘一整晚甩都甩不掉？” “话怎么能这么说，你……” 虽然对话有些听不太懂，但能够明了的是，白相宜开始教育洛舟，他暂时不会注意到自己。 这让初瞳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避开会和洛舟撞上视线的可能性，直接转过头和洛棠说话。 初瞳早就知道洛棠是出了名的追星少女代表人物，所以挑的也是她爱的话题，两人聊起来洛棠公开男友苏延即将上映的电影，洛棠眼睛简直快要放光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 “洛棠。”两人聊到一半，洛舟突然出声。 “嗯？”洛棠转过头，“什么事？” 洛舟靠在沙发里，跟没骨头似的，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你知道‘索嗨’是什么意思吗。” “噗……” 洛舟刚才一叫洛棠的名字，初瞳就端起茶杯喝茶，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听到他的下一句，差点没呛到嗓子眼儿里。 ——他来了！他来了！ 他肯定知道了！ 他一定是偷偷去百度了！！！ 洛棠一脸茫然：“索什么啊？索嗨？我哪知道啊，这是哪国语言吗？” “不是，”洛舟笑了笑，“今天心情好，教你句方言。”他解释，“这个是幼稚鬼的意思。” 初瞳：“……” “你教我这个干嘛？”洛棠又重复了一遍，“就……‘索嗨’？” “…………” 初瞳的头都恨不得埋到茶杯里。 “谁说什么呢？”洛城刚走过来，就听到洛棠在说脏话，当下就教育道，“棠棠你无缘无故怎么骂人啊？” “啊？”洛棠惊了：“……‘索嗨’是骂人的话？” “是啊。” “那我哥说是什么……幼稚的意思？”洛棠从手边拿起一个抱枕朝洛舟砸过去，“哥你脑子有毛病啊！” 洛城：“不教你妹妹点好！” 白相宜摇摇头，下了定论：“一肚子坏水。” “就是！”洛棠附和，“一肚子坏水！” “是么，”洛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眉眼舒展，跟他平时臭着一张脸的表情天差地别，好看得不行。他直勾勾地看向初瞳，“可我也是被人教坏的啊。” 初瞳：“……” 对话进行到这里，洛棠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好像不太对劲儿。 可能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竟然有点要和好的趋向？ 讨伐洛舟也讨伐完了，洛棠想到早上的事情，主动帮洛舟说了句好话：“瞳瞳，我哥平时上班不赖床，但周末基本上不到下午见不到人的，今天真是不知道什么风九点就给他吹醒了，把我钥匙藏起来也要去接你。” “……” 洛舟心里冷笑。 可不是么，起那么早，特地去找骂的。 “是啊，起太早，困了。” 说完，他不咸不淡地看了初瞳一眼，转身上楼了。 初瞳：“……” 天。 啊。 初瞳原本就觉得很忐忑了，洛舟这么一说，最后那么一看，她心里那种负罪感简直快要爆棚。 更何况那样好的机会，他也没有在大家面前揭发是她骂了他的这件事。刚才那一出，如果是放在电视剧里，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大度包容又护妹的好哥哥啊。 洛舟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初瞳聊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中午吃饭。 因为洛舟的起床气，洛家三口人没一个想上楼叫他的，初瞳脑子一热，主动揽下了这个重任。等她走到了洛舟房门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洛舟房间在长廊最左，门和其他房间一样，有着纹理精致的木质雕花。 初瞳试探性地伸出手，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他的声音，拖着长腔，格外慵懒的调调，“姓洛和姓白的请直接走。” “……”初瞳被这个回复噎了一噎，而后清了清嗓子，认真朝门内说道，“是……姓初的。”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概静了十秒钟。 里面又传来他的声音：“哦，姓初的啊。” “……” “进来吧，门没锁。” 初瞳试着握了一下门把手，下压，果然一下子就开了。 房间很大，可几乎没什么光，一片昏暗下只能看得清大体方位。 正中央的大床，有个模糊的凸起轮廓。 是他吧。 初瞳距离床几米远，试探着叫他：“洛舟哥？” 他动了动。 而后语调微扬的发问：“姓初的来干什么？” “……” 姓初的良心不安，来道歉的。 初瞳虽然还没有原谅他之前那件损她的事，但就事论事，今天骂人确实不对，尤其洛舟还是她叫了这么久的哥哥，也算是她的长辈。 姓初的好孩子不再犹豫，决定直奔主题：“……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姓洛的说：“光骗了我？” “……还有，也不该骂你。” 这话说完，洛舟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坐直，而后伸手后拉。 窗帘拉开一条缝，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初瞳看到洛舟的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他人坐在床中央，因为背着光的缘故，有些看不清脸。 “行，”他点了点头，“哥哥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 歉道了，不意味着就只有她一个人错了。 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清楚。 初瞳往前走了两步：“但我骂你，也是因为你先说我幼稚。” “我说你幼稚，是因为你还在生气。” 初瞳声调也拔高了：“我生气是因为你说我黑——！” “看吧，”洛舟挑眉，“在车上还不承认，果然是生气了。” “……” 洛舟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初瞳面前。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早上去接她的时候不是一套，换成了一身黑的居家服，领口处能看见完整的锁骨，性感诱人。 “小跟屁虫，”洛舟叫她，“黑不黑的，真有这么介意？” “……” “行，哥哥再道个歉，你不黑。”洛舟看起来心情不错，“别生气了，嗯？” “……” 可能在他心里，她还是曾经那个小孩子，永远也没长大过，晒黑了被人说一句就要闹别扭闹一个两个星期，得这么哄着才能好。 突然之间，初瞳一下子没了想要和他争论的劲头。 ——不是因为黑。 ——我这样在意，因为这是你对我的评价，我在意的不是我的样子，而是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 ——可你什么都不懂。 - 既然是洛舟把人接过来的，那就默认是洛舟把人送走。 来的时候肚子里还有气，这一趟得到了道歉，气也消了。可回学校的路上，初瞳反而比来的时候心情低落了很多，全程看着窗外，完全不想说话。 车子平稳停下，初瞳偏头一看，又是那个熟悉的三百秒红灯。 “……” 也不知道洛太子这是什么运气，人家红灯总共300秒，每次他一来就从299秒开始等到最后。 初瞳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小跟屁虫。” “……” 初瞳有点不太想应这个称呼，但礼貌的美德让她开了口，“干嘛？” “我发现，你还真的挺特别。” “……” ？ ？？？ 这是什么意思？？？ 初瞳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她回过头，洛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指节自然弯曲，被阳光照射像是会反光。 他微微朝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从我记事起，到现在——”洛舟顿了顿，又说，“如果遇到又骗我，又骂我傻逼的，大概道歉都来不及，那人就已经原地去世了。” “……” 这个角度看，洛舟那双桃花眼显得有些深邃，带着探究，还有些看不清的东西。 “但是刚刚，”他声音很轻，还笑了一下，眼角微微弯起来，“我竟然没生气。” 初瞳眼睛都不敢眨。 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大概是他们重逢以来，她从他那里听到的最最最乱人心智的话。 初瞳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幻听，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的声音，搞不清心跳的频率是太快还是太慢，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洛舟说完，才发现初瞳有点不对劲。 女孩子之前被晒过的皮肤几乎恢复到以前的白皙水嫩，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灵动又有神。 洛舟愣了一下：“怎么了？” “……感动了？”说完，他迅速明白过来，“也是，感动也是应该的。” “我竟然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么好，”洛舟看着她，“你真的很有福气。” ……？ 第 9 章 将初瞳送到校门口后，洛舟驱车掉头。 途中那三百秒红灯像是和他有着解不开的缘分，再次停下车的时候，他又想到刚才那三百秒里和初瞳进行的对话。 一般情况下，洛舟对于自己说的话太毒而惹到了谁、让谁生气，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你生你的气，干我屁事。 更别提道歉了。 像上次说了初瞳晒黑，被全家人一块儿教育，他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毒了，只是没想到她那么介意。 上个周不欢而散之后，一整个星期里，洛舟偶尔会突然冒出“小跟屁虫还那么黑吗”“小跟屁虫是不是又跟我闹别扭了”等一系列的念头。 而且都是很突兀的出现，像是毫无预兆就蹦到他脑子里的想法。 跟洛棠吵架都没这么介怀过。 今天终于跟这小姑娘把话说开，他竟然还像是松了口气。 说不上来原因。 但是要说他为初瞳破例的事情，从年少到如今，似乎都不少。 不过，明明等红灯时聊天还好好的，最后下车之前，小姑娘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跟他道别时没像平常那样笑，语气也硬邦邦的。 洛舟想了想，还是捞起一旁的手机，单手给她发了条消息。 - 九月开学之后的时间过的很快。 先是一周军训，而后是紧张的课程，期间出现在大一新生眼前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社团宣传，让人挑到眼花缭乱。 初瞳的高中也有各种各样的课余活动，参加过许多类似的社团，兴趣不是很大，但宿舍里的几人都对这些很感兴趣。 周二课最少，结束了最后一节，秉着好姐妹厕所一起上社团一起报的原则，几人还是将初瞳带去了招新场地。 “唉你看你这两天，说话都比以前少了，正好报个社团开心一下！” “就是就是，咱们学校的非人军训都熬过来了，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前天洛舟送她回来后，初瞳因为他的话，还有自己的反复无常闷闷不乐了一下午。 她躺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时间长到室友都吓了一跳，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这好像才是她们张罗着拉她来参加社团的真正原因。 她在宿舍生日最小，排第四，几人好像也真的把她当小妹妹看。 初瞳心里暖暖的，对室友们笑：“好呀，那你们看你们的，这片的我都不太感兴趣，我另外一边转转有没有别的。” 说好微信联系后，四人开始分头行动。 周末那天从洛家回来后，洛舟在微信上问过她，这次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 初瞳回复说是。 这不是别扭，也不是任何口是心非。 只不过想清楚了，其实就明白了，在洛舟的立场看来，他哪里有错。 虽然说话方式的确特殊了点儿，但该道的歉都给她道，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确足够好，也足够包容。 他只是。 不喜欢她而已。 想通这件事情并不难，就是有点难过。 …… 社团招新是在体育馆一层进行的，偌大的场地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其中每个社团占的面积相同，横幅海报各有特色，排列井然有序。 逛着逛着，初瞳脚步停在了一个名字很可爱，叫“拯救喵星人”的招新横幅前。 见到有人驻足，社团宣传人员立刻凑到她身边开始给她介绍。 几分钟后，初瞳了解到这社团似乎更类似于一个志愿团体，虽然叫做拯救喵星人，但其实喵和汪他们都救。 这是个专门帮助流浪猫流浪狗的社团，已经有几年的历史，最初创建人是动物医学的学长学姐们，内部成员也是动物医学的学生较多，但也不乏初瞳这样单纯想要帮助猫猫狗狗的其他专业的同学，就这样，社团不仅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热度在校园内也完全不低。 初瞳高中时被辛莹拉着参加过不少类别的社团，辛莹口味一时一变，每学期一次换社团的机会她都是果断换掉，高二高二两年下来初瞳陪她一起折腾了四个。 所以对于娱乐性质的社团，她真的提不起兴趣，喵星人简直正对她的胃口。 初瞳当即就决定要入，在填“拯救喵星人”的报名表时，给她答疑解惑的是一个动物医学系大三的学姐，长得美，声音也温柔。 “我们不仅有志愿活动，也有非志愿的活动，”学姐说，“比如说现在有很多人家养猫，但自己却经常出差，一走一周两周的时间，需要人来照看宠物……类似这样的情况，所以呢，社团还可以提供兼职活动给有需要的同学。” 接下来，初瞳又拿到了一本社团内部印刷的须知手册，里面讲解了志愿活动都是如何进行的，非常详细。 吃完饭回到宿舍，初瞳大致读了一遍社团须知，里面有很多实例，还有流浪猫狗被救助之前和之后对比的图片，看着都很暖心。 翻完之后，初瞳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将手册封面用手机照下来，发到朋友圈，配字—— tong：【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加入了一个很有意义的社团。/猫】 [图片] 初瞳的微信好友都是认识的同学或者相熟的朋友，朋友圈一发，点赞数蹭蹭的往上涨，评论也挺热闹。 有好奇这是什么的，有看懂了夸她的，还有一条最为突兀的—— 没空闲聊：【那哥哥来评论一下，是不是心情更好了？】 “……” - A大课程上到周五，结束之后，就是长达七天的十月一假期。 初瞳不回S市。 放假的前两天，初瞳日常和初父初母视频电话的时候，初母说她大哥二哥都有假，换他们来C市找她，顺便还能探望老朋友。 这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初瞳班里有不少离家太远、或是有路费顾虑的同学并不打算回家，但初瞳宿舍里两个本地人，老二一个外地人想家想的天天挠墙，势必是要回去的。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到宿舍，老二收拾好行李，大家都洗完澡爬上床后，初瞳听到自己上铺突然说：“姐妹们，咱们认识也一个月了，今晚不如来点儿刺激的，开个……姐妹夜聊会？” “好啊，莫得问题！”老二王芊第一个响应，“聊点什么？聊聊感情经历怎么样？我就爱听这个！” “我先摊牌了，我没有感情经历，”寝室长老大是个标准的学霸，说，“我能用的时间基本上都奉献给学习了，没空看男生，也没喜欢过谁，我听你们聊。” “行，那就从我开始吧。”初瞳听到自己上铺拍床而起的声音。 初瞳上铺是个很外向的女孩，性格开朗里带着一丝沙雕，属于到哪儿都人缘很好的那种人。 她名字很好听，叫杜优容，而自己微信ID却叫“有容乃大”。最初加她微信的时候，宿舍里每个人都笑了好久。 杜优容长得属于张扬美那一类，学习又好，这样的女孩子故事自然不会少，几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喜欢的人”是女孩子之间永远也谈不腻的话题。 只不过杜优容故事太多了，说着说着，原本的姐妹互相分享故事到最后却成了杜优容一人给大家传授经验的座谈会。 “我跟你们说啊，一般男生喜不喜欢一个女生，从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她讲，“我初恋就是，平时要么不叫我，要么就一声‘喂’，对别的女孩子都正正常常的，就对我反常。” “还有我前男友，他性格跟初恋不一样，他属于那种没皮没脸类型的，暗戳戳喜欢我那会就天天喊我‘容容’，喊别人都是全名，就我特殊。” “再比如……” 初瞳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愣神。 她很自然地想到洛舟对她的称呼——“小跟屁虫”。 但关于称呼的这个问题，初瞳一直都是不太满意这个的，小时候还和洛舟争取过，想要个好听点的昵称。 初瞳记得自己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是在书城事件后的没几天。 虽然有了称呼，不再被称作“喂”还有“你”，但那个称呼是“小跟屁虫”，不好听，不可爱，她不怎么满意，她有梦想，她想让酷哥哥叫自己“瞳瞳”。 但酷哥哥洛舟拒绝的也是很酷，干脆利落，表示没门。 洛舟第一次拒绝，初瞳也没泄气，反而觉得可能是两人还不够熟悉的缘故吧。 于是跟屁虫又跟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两人熟悉到初瞳打游戏坑他他也不会太生气的地步了。 初瞳经过反复观察，挑了洛舟刚和她大哥二哥打游戏连胜之后心情最好的时候，再次提起想要给自己更换称呼的这件事情。 那会儿洛舟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没骨头似的靠着，拿着本书，晒太阳。 ——晒太阳，大概算是一个洛大少不为人知的爱好。 后来每次回忆起洛舟在庭院里拿着本书晒太阳的时候，总让初瞳联想到自己养的猫，一样的慵懒爱晒太阳，高冷又傲娇。 初瞳悄悄凑过去，弯腰叫他：“哥哥。” 洛舟瞥她一眼：“嗯。” “我不想听跟屁虫了，”她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叫我瞳瞳？” “你还惦记这事呢？”少年“啧”了一声，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继续晒太阳，拒绝，“我为什么要叫，肉麻。” “……” 初瞳不能理解某人的脑回路，觉得只是个小名而已，有什么肉麻的？ “可是我别的哥哥都这么叫我的，”初瞳眨了眨眼，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你也是我的哥哥。” 洛舟重新把书盖回脸上。 “不叫。”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别的哥哥不一样，知道了吗，”他完全不害臊地说，“我很拽。” “……” 后来初瞳就没再提过了。 她想，就让这个小梦想在角落生灰吧，人生总不会是圆满的。 洛舟每次叫她，自然还是“小跟屁虫，过来”一类的话，听多了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可爱与亲昵。 直到洛舟随父母离开S市的那天，初瞳和家人一块去机场送他们。 她那一整天从起床就开始郁闷，一想到洛舟要走了就郁闷，谁和她说话她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快到时间要过安检。 两对大人在那边做最后的寒暄，没人注意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洛舟突然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今天是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 “行，”他点点头，“反正都听你叽叽喳喳一个月了，今天你不说，就换我说吧。” 洛舟那时候就很高了，又高又瘦，初瞳看他都要仰着头。 说完那句话，他却突然弯下腰，到了一个和她平视的高度。 他说：“你要好好长大，好好读书，不要被男孩子骗。” 又说：“以后有空来C市玩，哥哥罩你。” 语速适中，总是懒洋洋的语调加了点正经的感觉，少年时磁性悦耳的清润嗓音格外好听。 这样近的距离，能看到他的眼角微微弯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显得极为温和。 初瞳傻了。 这是他们相处一个月来，她听到他对自己说过的最最最温柔的话。 那一刻，机场的播报以及人语喧嚣全部都离她远去，目光所及只有面前这个弯腰叮嘱她的少年。 洛舟摸了摸她的发顶，又垂下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轻声说： “瞳瞳，再见。” —— 那时她才知道，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只需要一瞬间的事情。 第 10 章 原本初瞳以为爸妈来C市，大概率是要住酒店，也有可能去洛家。 但没想到她两个猜想全错了。 因为这远道而来的一家人，白相宜联系了自己的朋友，提前预定了C市边缘区域一处风景极好的度假村。 初瞳上网搜了下，这综合度假村备有各种休闲设施，住宿都是一栋栋别墅，想要打高尔夫泡温泉或者骑马等附近都有场地，接送的车都起码是加长卡宴，可以说是有钱人假期娱乐最合适的去处。 初父初母的飞机中午准时到达，初瞳从宿舍出发准备去接机的时候收到了洛舟发来的消息，让她带好自己的行李随他们一起，接上初家四个人便直奔度假村。 初瞳被家人挨个熊抱了个遍，上车后，好兄弟许久不见，初瞳的两个哥哥跟洛舟聊了没几句，先开了把游戏验证一下彼此的兄弟情，初瞳和洛棠坐在一排，初父初母则在前排和洛城白相宜聊天。 她爸妈还在表达对她离家太远的不满，初母和白相宜说：“唉，瞳瞳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听我们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报考大学的时候自己主意正的很，非要跑这么老远……” “……” “而且小姑娘学什么不好，还非要学计算机，”初父说，“我有个朋友啊，S大计算机系主任，三十就开始秃啦，跟这孩子说她还不信，唉……” “……” 一车的人都在笑，初瞳正张嘴想反驳的时候，坐在她前面的洛舟却突然回过头。 除了刚见面时打招呼，在车上时，初瞳一直没怎么和洛舟搭过话，但视线一直都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瞟。 距离上次见洛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初瞳已经尽量避免去想这个名字，这个人，就算手机里有他的微信，也一直没有主动看过他的朋友圈。 洛棠和白相宜都是忙人，三人小群也挺久没说过话了，她的周遭没有任何一个人与洛舟处于同一个圈子。 可就算这样，却还总是会想起来，完全控制不住。 在收到陌生学长示好告白的时候，会对比面前的人与他的天差地别； 在偶尔路过公告栏，看到优秀毕业生那栏贴着洛舟接受采访时的照片，听见别人议论他长得有多帅，还没女朋友，会觉得心烦意乱； 在室友提起男生对女生的称呼时，会一下子想起他。 在现在，他凑得这么近笑着和她说话的时候，之前暗暗下过的“下次在他面前一定要淡定”的决心，瞬间跑了老远。 他这么突然一回头，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洛舟今天穿得简单休闲，白卫衣和深色牛仔裤，配上那张完全挑不出毛病的脸，不像是在大众眼里那个财经杂志的宠儿、运筹帷幄的洛总，反而更像是学校里懒散靠在图书馆打游戏的帅学长。 他勾着唇，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她说：“小跟屁虫，你过来，我看看秃没秃？” “……”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初瞳正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洛舟身边的她二哥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好兄弟，我妹秃了没待会再看，你别挂机啊。” …… 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成功让洛舟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游戏上，也算是给她解了围。 一路上欢声笑语。 等到了度假村的别墅，先有佣人将每个人的行李依照房间送上楼，而后众人在一楼豪华的餐厅享用午餐。 下午是没什么安排的，依旧延续了来时的老样子，男孩们打游戏，女孩们陪长辈聊天。 但这天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到了小辈们的感情问题上。 两家一家一个小女儿，洛棠的感情是定下来了，那就只剩下初瞳。 还是初瞳二哥先提起这茬，游戏里死了，百忙之中抬头问了一句：“瞳瞳，开学也一个月了，学校有没有小男生追你啊？” 初瞳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洛棠就回道：“那肯定有啊，我之前去她校门口接她，大门离我也就十米远吧，这十米都让我撞见一个红着脸和她表白的，平时不一定有多少呢。” “让他们追，”初父一挥手，“看上我女儿很正常，能不能追得上就各凭本事了。” 洛棠点头附和：“就是！初伯伯说的太对了。” 洛舟听到洛棠的话之后就有点走神。 他也去接了那么多次，怎么没遇到过呢？ 遇到了也好去教训一下。 玩的英雄吃操作，一走神就死了，在等复活的时候，洛舟的视线也转到了初瞳身上。 她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侧脸线条柔和又好看，眼睛弯弯，笑得特别乖巧。 这小姑娘现在这么漂亮，有人追确实正常。 “——那她的男朋友可太难挑了，”初瞳听见二哥又说，“怎么着也得比她这三个哥哥帅吧。” 高冷的大哥闻言笑了：“你这标准定的可太高了点。” 随后，她又看到一直没说话的洛舟在一旁点头：“是挺高的，毕竟三个里面还有个我。” “……” - 第一天刚到没什么玩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午餐晚餐两顿美味大餐，重头戏都在后面，第一个要去的就是美容养颜的温泉。 次日一早。 初瞳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小腹不太舒服，去卫生间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红色。 姨妈造访，原定在今天、令所有女性心生向往的温泉之行，她是去不了了。 洗好贴身衣物之后才下楼，初瞳和初母说了这事，“妈妈你们去玩吧，我肚子不疼，温泉不能泡，呆在别墅里玩手机也挺好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怎么为姨妈这件事烦恼过很幸运，像辛莹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一来姨妈就像死了一回。 初母再三确认她身体脸色一切正常，这才放心，又去和白相宜说了一下。 吃了早饭后，不知道洛舟听谁说的她不去了，初瞳做好了呆在客厅一整天的准备，回房间拿手机充电器，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等在门外的洛舟。 “洛舟哥？”初瞳有些愣，“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舟直接问道：“怎么不去了？” 初瞳：“……不舒服。” 全家数他起的最晚，头发都还没干透，发型显得有点乱。但好在有美颜加成，乱也像是模特拍摄雨中造型一样刻意抓出来的那种乱。 闻言，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哪不舒服，生病了？” 说完，他突然抬手要来碰她的额头，被初瞳退后一步躲掉。 “我没生病。”初瞳脸上有点热，声音也变小，“就是……女生的那个不舒服。” “……” 洛舟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答案。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收回去，点点头，而后转身下楼了。 初瞳下楼之后收获了大家的嘘寒问暖。到了出发的时间，刚才到楼上去找她的洛舟倒是没了踪影，一直到初瞳在玄关处等着送大家的时候，身后才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刚接到助理电话，我要开视频会议，”洛舟道，“今天不去了。” “你也不去了？”洛城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让你把时间空出来了吗？最近公司有什么事重要到要你开视频会议？” 这话一出，初瞳看见洛舟很有嘲讽意味的挑了一下眉：“爸，你确定，你要问我公司的事？” 洛城一直以来都是物尽其用的，或者说儿尽其用。 自从洛舟被他带出来之后，洛城自诩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就该轻松一点儿，虽然还挂名在公司，偶尔与国外合作的项目需要他本人出差，但公司里平时大事小事和这董事长已经几乎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甩手掌柜当了这么多年，你是想重新回来管理公司了是么？”洛舟靠着墙笑，“你快回来管吧，我游戏账号一堆职业战队邀我去打电竞，说实话，我还挺心动的。” 洛城立刻转身搂自己老婆，“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咱们快上路吧。” “……” - 送走了一群人，偌大的别墅瞬间就显得空荡起来。 洛舟说自己有工作之后就上楼了，初瞳拿了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无聊狗血剧，用来打发时间也算凑合。 原本以为这一上午都和洛舟见不着面，没想到狗血剧在插播广告的时候他就下来了。 初瞳听到脚步声就立刻回过头。 可能是表情太过惊讶，洛舟看着她问：“怎么？” “你不是视频会议……？” “是啊，会议完了。” ……还不到半小时，有这么短的视频会议？ 初瞳怀疑她被驴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初瞳“哦”了声，想了想，又说：“那你刚刚如果说一下你开会只要半小时，他们肯定可以等你的啊，干嘛不和他们一起去玩？” “……”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似乎看到洛舟的脸上划过一丝不爽。 而后解释道：“我也没想到，提前结束了。” 之后的时间里，初瞳看电视，洛舟坐在她身边玩游戏。 上午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变亮，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身边这个人整个轮廓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好看得像一幅油画。 有那么一瞬间，初瞳觉得像是回到了好几年前。在那时候，他们两人一个看电视一个打游戏也是极为常见的一幕。 只不过那时候是她赖在他身边看着他打游戏，而现在，原本大家都走了，本来应该只剩下她自己，却没想到洛舟也留了下来。 落地窗照进来的光线太暖了。 暖到初瞳有一种，他好像在陪着她的错觉。 …… 来姨妈很容易犯困。 电视剧又无聊，初瞳窝在沙发里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越看越困，最后顶不住直接抱着抱枕朝后仰了过去。 闭眼之前的最后一幕，是男主角在喂女主角桃子，水嫩嫩的桃肉让初瞳眼馋不已，她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我也想吃桃子”，就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初瞳发现自己变成侧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毛毯。 而别墅大门恰好打开，换了一身衣服的洛舟走进来。他把钥匙扔在柜子上，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堆…… 大桃子？ 嗯？？？ 初瞳愣住了。 她想到自己睡前的夙愿，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桃子？” 洛舟慢悠悠的走到她身旁，“我不知道，”而后将袋子放在一边，“是我想吃了。” “……哦。” 气氛有些尴尬。 可能她脸上的渴望太明显，洛舟沉默两秒后，又说：“你要是也想吃，就一起。” 初瞳顿时开心了。 她仰着头小声问：“那你给我洗吗？” “……” 这说的什么废话。 原本洛舟自然是会去洗的，但是她这么一问，嘴莫名就不想承认了。 “可以啊。” “但我没给人洗过桃子，”他垂着眼，对着一脸高兴的小姑娘敲诈，“洗一个一百块。” 话音刚落。 面前的小姑娘立刻打开手机戳屏幕，三秒后，洛舟听到了自己手机震动的声响。 他划开一看。 【tong向您转账200元】 像是使唤服务员一样，她眼睛亮晶晶地吩咐道：“先洗两个的。” “……” 洛舟黑着脸进了厨房，刚准备解开袋子，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tong向您转账200元】 【转账留言：再帮我切成一块一块的(/ω＼)】 洛舟：“…………” 第 11 章 虽然转账并没有被接收，但初瞳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大桃子。 ——某身价极为昂贵的总裁亲自切的。 不知道洛舟去哪里买的，桃子一咬下去汁水四溢，又香又甜，还带了一点恰到好处的酸，简直好吃到爆炸。 就是…… “洛舟哥。”初瞳叫他。 “说。” “这桃子为什么是温的？” “还能是为什么，”洛舟看了她一眼，“我用热水洗的。” 初瞳又嚼了两块。 温温凉凉恰到好处的温度，到胃里也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洛舟说完就走到一旁坐着看手机，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为什么用了热水。 但……肯定是因为她的生理期吧。 初瞳忍住心里滋滋冒的喜气，像是很淡定的那样，很平常的“哦”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她又想起什么：“但你不是说，你想吃桃子吗？”初瞳回过头，“那你怎么不洗你的？” “我在厨房吃过了。”他答完还不忘习惯性损她，“管的真多。” 水蜜桃是真的大，吃两个之后就有了明显的饱腹感想要打嗝的冲动，初瞳去洗干净手，又再次窝回沙发上。 女生在生理期的时候，不管是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是放大了的。 洛舟给她洗桃子，洛舟给她切桃子，洛舟特地给她用热水洗桃子，让初瞳开心了整整一天。 晚餐前去泡温泉的众人回到别墅，初母一眼就看出女儿今天心情明显不错，打趣道：“看你笑的，看来跟你洛舟哥在家玩的挺高兴啊。” 后来洛棠去厨房，还问起那一袋子水蜜桃是谁买的。洛舟当时不在，初瞳替他回答了：“洛舟哥买的，他说他想吃了。” 洛棠却一脸问号：“是吗？二十多年了我哥还突然喜欢上吃桃子了？” 初瞳也没料到这个回答。 她和洛棠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想到一个最可能的理由：“哦，今天我看的电视剧里面，主角吃了半集的桃子，看起来很诱人，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才突然想吃的……吧。” 是这样的吧？ - 初瞳生理期虽然不长，但前三天都比较波涛汹涌，不适合频繁移动，户外活动她还是参加不了。 恰好初瞳的班级群发了一条@全部人的公告，专业课老师临时布置了一个在线完成的作业，deadline是三天后的十二点，不能出门也方便提前把作业做了。 没想到的是。 洛舟又一次的连续两天都和她一起呆在了别墅里。 洛城听到这个消息后，笑呵呵地说：“公司其实没事儿吧，儿子，你是不是找借口想留在这儿陪妹妹？是就是，你别不好意思说啊。” 洛舟每次直接怼：“我觉得爸你很想回来管公司，不然工作你来做，我现在、立刻就去玩，怎么样？” 洛城便会笑呵呵地转移话题：“咱们快上路吧，别让司机等太久。” 说实话，这样的她不能出门他也不能出门的巧合，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但很快初瞳就发现——除了第一天洛舟看起来很闲，只工作了半小时以外，其余的两天他都是真真切切在忙，忙到吃饭时也会接电话一接十几分钟，忙到在客厅敲电脑一敲几小时不停下的那种。 可是偶尔不工作的时候，他会和她讲话，逗她玩，一不小心逗生气了，两人再进行道歉和好环节。 一个月前，她去洛家拜访，和洛舟还只能停留在礼貌打招呼的阶段，被怼了也自己生闷气的状况。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他们慢慢变得熟悉，相处模式和小时候有些相似。 但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 初瞳的作业用不到电脑，属于文书题，阅读长篇的英文源文章，而后做许多简答。 她英语好，没花太多心思，边玩边读做的挺轻松，由于开学一个月同学之间都有个了解，初瞳经常会被班级群里的人@出来解答疑难问题。 剩下的时间里，她会偷偷观察洛舟。 洛舟工作的时候和平常有很大差别。 他穿着居家服，面无表情盯着电脑屏幕，专注而严肃的样子格外迷人——最关键的是，嘴是闭着的。 之后不满足于此，她又琢磨出来，除了窝在沙发上偷看他这一个方法以外，如果是从沙发走到厨房接水再走回来，那就可以路过他工作的桌子，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还能搭上几句话。 初瞳第二次去厨房接水，路过他身边时，洛舟叫住她：“帮我也倒一杯。” 初瞳正要答应一声，又听他补了一句：“谢谢。” “……” 可能是他嘴平时真的太毒了，不然为什么连他的道谢都会让人觉得这么难得。 初瞳接了两杯水回来，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放在他手边，随口道：“我没给你接热的，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喝热的水。” 以前洛舟在她家的时候经常将水放到冰箱里，第二天拿出来喝。他爱喝冰水，初瞳印象很深刻。 “……” 洛舟打字的手停下，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对，我确实不爱喝。” 忽然之间，初瞳神经一下子绷紧。 ——他会不会问，她为什么回记得？ ——那她要怎么回答？说小时候观察太仔细了？ ——可是这个小细节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年？ 脑子里一连闪过好几个问句。 好在洛舟说完那句话之后，似乎并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 初瞳松了一大口气，但还是没彻底放心，想要说点别的事情来转移一下话题。 她的视线落到了发出清脆声响的键盘上。 他重新开始打字，黑色键盘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敲击键盘的时候，手指骨节和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分明，仅仅是看着都令人赏心悦目。 “洛舟哥。” “嗯？” 初瞳盯着他的手，有些出神：“我记得……你好像会弹钢琴？” “会。”洛舟瞥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初瞳稍微想了想措辞，不想让自己夸他的意图表现的太明显，“你的手长得和我二哥很像，他是从小就学钢琴的，所以我就随口一问。” 洛舟“噢”了声。他停下打字的动作，看了眼自己还搭在键盘上的手，反问道：“和我像？” 随后，他眼尾弯起来一个弧度，吊着唇角笑：“那你二哥的手，长得挺好看啊。” “……” - 午餐时洛舟又去阳台接电话。 初瞳见他出去，就延缓了自己在吃饭的速度，细嚼慢咽，毕竟这样就能和他差不多同一时间吃完。 洛舟离开餐桌不久，初瞳的微信收到了辛莹的一条语音消息。她左手拿叉右手拿着刀，不太方便把手机放在耳边，而且语音秒数还挺长，她想着边吃边听，就直接摁了外放。 辛莹的声音清晰传来：“宝贝儿，不得不说，你魅力是真的大啊，上次你不是来我们系找我吃饭嘛？”辛莹说，“哎嘿，我们班班草在那之后就一直问我你的名字啊爱好啊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等等，出生年月日都开始问了，那可是我们班班草，被誉为最可能成为传媒系系草的大一新生唉——” 紧接着，下一条也自动播放出来：“你知道吗，今天他又问我要你微信，但我怀疑你是不是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你相信我不会坑你，摸着良心说，我班草在大一绝对算帅的，就是人品我还不太了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先给你发两张他的照片？” 初瞳没想到辛莹说的会是这个话题。 想法自然是没什么想法的，再帅的又不是没见过。而且她确实对辛莹口里的班草没印象，和陌生人加什么微信呢。 初瞳想吃完饭再回复，便继续切盘子里的牛排。 刚划下去一刀，身后却蓦地传来熟悉的男声。 “让她发。” “……！” 初瞳吓了一跳。 她唰地回过头，正对上洛舟带着玩味的眼神。 他说：“小跟屁虫，魅力还真的挺大啊。” 用的还是和刚才辛莹一样的调调。 “……” “让她发照片来，”洛舟重新绕到另一边坐下，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还挺有兴趣，“正好，哥哥帮你看看帅不帅。” 第 12 章 可能是因为初瞳半天没有回复，辛莹急性子等不及，便自发给她传来了两张照片。 没有什么油腻的pose，是两张干干净净的他拍半身照。 平心而论，辛莹没有夸大，长得确实挺帅，皮肤白白的，属于那种阳光型的大男孩，跟初瞳身边这三个哥哥都不一样。 初瞳粗略的扫了眼，发现自己对这个男生是真的毫无印象。 辛莹：【其实我是被他拜托太多次了，你凑合看看，要是能加微信就告诉我一声，我化个妆出门追我哥哥演唱会去啦～/呲牙】 初瞳还没来得及回复。 餐桌上只有她和洛舟两人，接连不断新消息的声音洛舟也听到了，“怎么，她发过来了？” “……” 初瞳看着他，“嗯”了声。 洛舟：“给我看看？” 他全程一直都带着笑，心情不错的样子，好像在逗着她玩一样。 初瞳抿了抿唇：“为什么要给你看？” “你朋友不是说他帅么，又想追你，”洛舟晃了晃手边的水杯，“我作为你哥，帮你鉴定一下，不行？” 是没什么不行的，她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初瞳递出去手机的时候，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三秒后，预感应验—— 果然。 只见洛大少划了两下，看完之后评价道，“就别说和我的差距了，”他将手机还给她，又靠回椅子上懒散道，“这还不如你大哥二哥帅。” “…………” 不光踩了一脚人家班草，还借着大哥二哥来将自己抬到了金字塔顶端的位置。虽然没直接说出来，但简化一下主旨那就是“本少最帅”。 不愧是洛舟。 干啥啥不行，自夸第一名。 - 初瞳后来和辛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说自己还不想谈恋爱，所以不会考虑这些。 一共在度假村呆了五天半的时间，除了前三天无法外出，最后两天初瞳随大部队玩得很开心。 而由于工作关系，初父初母以及初瞳的两个哥哥定的是六号回程机票，临走前，一家人在机场又是把她好一番揉搓。 送走了初家人，洛城和白相宜有事先行离开，初瞳和洛家兄妹坐一辆车，洛舟开车送她回学校。 上车后，洛舟一边倒车一边问道：“你刚刚说的‘小乖’是谁？” “哦，”初瞳扣好安全带：“那是我家养的猫。” 初瞳刚才最后和大哥二哥说了句好好照顾小乖，视频电话的时候也要带着它一起。当时周遭声音那么杂乱，没想到洛舟竟然听到了。 “诶？”洛棠一听这个就兴奋了，“是你家养的猫呀？什么品种的？” 初瞳：“加菲。” 洛棠一愣：“加菲？”随后又说，“加菲好可爱的，我哥以前也养过。” 初瞳手指一顿。 洛舟养过加菲猫，她知道。 小时候她因为猫叫声差点被诱骗，和洛舟关系和缓之后，他问过她是不是喜欢猫，而后还给她看了自己家里养的猫的照片。 恰好此时，洛舟突然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半空中相撞。 他目光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但初瞳还是有点心虚。她先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头继续看着洛棠。 ——她会养一只加菲，完全是受洛舟的影响。 当时酷哥哥离开了她家，走之前又对她进行了那种温柔暴击，初瞳幼小的心灵有些难以承受。 后来次年生日的时候，家人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初瞳一下子就想到了洛舟经常炫耀的自己的猫。 他们有五年没见，而小乖四岁半。 这样一提，初瞳才想起来，她去了洛家这么多次也没见到洛舟相册里的那只猫。 而洛舟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开口道：“我养过，就是给你看过的那只，”他没有回头，可是话是对着初瞳说的，“现在你没见到，是因为几年前老死了。” “……” 初瞳一愣，好半天才“哦”了一声。 她看着前座的洛舟，发现他直视着前方，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她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屏幕一亮。 洛小棠：【刚才是我嘴快了……早知道不提那只猫了呜呜呜。】 洛小棠：【/叹气】 初瞳立刻打字问：【为什么？】 洛小棠：【唉……那是我哥的爱猫，从他十岁陪到二十岁，你看他现在跟你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的，猫没了他当时自闭了一整个暑假。】 洛小棠：【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自闭，不爱说话不爱吃饭游戏都不爱打了，生无可恋的那种。】 车内十分安静。 初瞳看着手机屏幕，静静等着洛棠下一条消息。 洛小棠：【不过后来我们家又新养了一只小猫，因为我妈妈前年生了一场病，伤到肺了，对空气里有猫毛敏感，所以这两年没养在我们家别墅，你也没见着。】 洛小棠：【虽然这只小猫养了有几年了，但我哥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初瞳似乎听到身边洛棠叹了口气，最后一条消息弹出来：【你说我哥嘴这么毒的人，谁能想到他还挺长情啊……】 …… 洛舟开车把初瞳送到了校门口，和两人道别后，初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子里不断想到以前的画面。 少年时的洛舟几乎隔几天就要给她秀一次那只加菲的照片，像洛棠说的，嘴那么毒的人，却毫不吝啬的夸赞炫耀他儿子多可爱。 十月，树叶变色的季节。 走到宿舍楼前，抬头看着边缘泛黄的叶子，初瞳突然有些替他感到难过。 原来那样被他喜爱的小猫，已经离开了他好多年。 - 十月一假期回归学校之后，女生宿舍楼里是大型互换家乡特产的场面。不光自己宿舍换，隔壁处的好的姐妹宿舍也要换，总之不是在收拾行李就是在串门的路上，热闹非凡。 初瞳压根没回家，也没有任何特产，所以面对室友们给自己带回来的大堆礼物，最后决定用请客吃饭来弥补。 初瞳加入社团的第三个礼拜，在经过认真听组织者开会，说明流程及注意事项，并且考验合格之后，总算要参加第一次社团活动了。 这次领队的是副社长叶澄，之前帮初瞳填报名表的学姐就是她，大一新生就只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初瞳，还有另外一个修动物医学的，叫林莓，脸蛋圆圆的很可爱。 同年龄的女孩子之间熟悉起来很容易，聊了一路，初瞳就已经了解到林莓是个彻彻底底的颜狗。 “初瞳你也太好看了，这眼睛这皮肤，完全没妆都这么美……我的妈呀，而且你还是学计算机的！高智商美女！”林莓说完，又摇头否认自己，“不不不，美女这个称呼太俗了，不适合你，仙女才对好嘛！” 她不光颜狗初瞳，也颜狗别人。 “啊，叶澄学姐好有气质啊……”林莓眯着眼感慨完，随后看着叶澄，有些疑惑：“不过，我听说今天一整天咱们都要全副武装穿戴防护服，她化全妆，这样不会被闷花了吗？” 初瞳没怎么在意：“可能不会吧。” 每次的志愿活动基本都是一样的流程，先到事先确认好流浪猫狗每日出现的地点，将猫狗引到笼子里，再到固定的救助站给它们做清洗。 “拯救喵星人”在C市是有一定名气的，有网站有公众号，把猫猫狗狗洗干净后将照片以及健康状况上传上去，领养率很高。 因为流浪猫狗一般独自生活久了，加上它们之所以会流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原因都是被原先的主人抛弃或者是和主人走丢，对人类是很有戒心的，而且直接接触也可能会沾染细菌，所以在碰触它们之前，志愿者都要穿好一整套的防护服，一直到结束之后才能脱下来。 初瞳只给自己的猫洗过澡，小乖洗澡的时候完全不会反抗，但宠物猫和流浪猫十分不同，它们身上可能有看不见的伤口，碰触哪里都有可能被激烈反抗，没有经验的话不能直接上手。 所以初瞳和林莓这种第一次参加的，都没有参与给流浪猫狗下手清洗，主要是在旁边协助，给大家递递工具或者帮忙固定，以及做一下清洗完毕后的吹毛和梳毛工作。 但尽管如此，夜幕降临，脱下防护服的时候，初瞳依然感到浑身酸痛，伸展一下，关节都在响。 林莓也边扶着腰边和她吐槽：“……我去，原来这就是叶澄学姐不怕花妆的原因啊，她根本就不用做事情嘛……全程坐在那边说自己是监督工作，有突发状况去找她，然后就这么坐了一整天。” 初瞳一直在忙，没在意叶澄到底在干什么，但林莓说完之后，两人身后正在脱防护服的另一个学姐说：“害，咱们副社长一直这么金贵，不光你说的那些，最后啊一般咱们社团有市新闻报道什么的来采访，还都是她去露脸呢。你们刚来，习惯就好啦。” “……” 大学和高中不同，这里生活更丰富，人自然也是形形色色。初瞳不太在意这些，刚安慰了林莓几句，就听到外面学长喊着集合的声音。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路过叶澄身边，她正在打电话，林莓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 而一片嘈杂中，初瞳耳边倏地划过“洛舟学长”四个字。 她一下子停住脚步回过头。 但身边人太多，女孩子好几个，根本辨认不出是从谁口里说出来的，站在原地没三秒钟就被林莓拉走了。 初瞳想，可能是闲聊时候提起来而已吧。 这天活动的最后，所有志愿者在救助站前进行了合照，除此之外，在大家忙碌的时候也有负责照相的人抓拍一些细节瞬间。 总共几十张照片在次日晚上修好，先是传到了社团网站和公众号上，之后将原图一齐发到了社团大群里。 初瞳挑了几张带着自己和林莓的保存下来，发了条朋友圈，配字只有一个【/猫】的小表情。 她是六点发的。 发了之后，就像是有心事一样，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消息列表，挨个看谁给她评论或者点赞。 等到七点钟，终于—— 没空闲聊赞了她的朋友圈。 - 洛舟刷到初瞳朋友圈的时候，刚从车上下来，进了朋友的茶馆。 初瞳发了一个猫猫头，配图是一张大合照和几张穿着防护服的照片。 那张大合照里，她站在边缘不起眼的位置，她个子算矮，脸上干干净净不施粉黛，可是莫名有种魔力，让人一打眼这张照片，视线一定最先定格在她的脸上。 拽的几乎从不给人点赞的洛舟给她点了个赞。 洛舟曾经是A大人，他曾经也是这个社团的人。 可能初瞳不知道，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社团能够延续离不开当年洛城的资助。甚至到今天，洛舟也依旧在赞助这个社团。 洛舟的猫离开自己的那个暑假过去，再开学，就加入了这个社团。 洛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有爱心的人。 当时只是想找点事做，只是想着，既然没办法再为它做什么，那么就为它的同类做点什么吧。 初瞳倒是和他完全不同。这个社团里成员都是动物医学为主，她一个计算机系的课业那么繁忙，却还报了这个社团。 还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和以前一模一样。 “哎呦——我特么约了你一个月，洛太子可终于肯赏脸见我了啊？” 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舟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抬头接话道：“是啊，我来听你放屁了。” 今天约他出来的人是认识多年朋友，隋家公子隋易——听这不走心的名字也知道这人来到这世上是个意外。 隋易是隋家最小的意外，家业轮不到他管，守好这个茶馆就有钱花，标准花花公子哥，天天基本就想着花钱和谈恋爱。 隋易当即点头：“行，那我今儿个放臭点。” 隋易属于那种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能写本《故事会》的人，两人边喝茶，洛舟边听他讲自己又一遭be结尾的爱情故事。隋易这人说话有趣，当个相声听也不错。 直到中途洛舟收到了学弟的微信消息。 汪旭：【学长，不逛学校论坛我还没发现，你妹妹在学校也太受欢迎了吧。】 洛舟：“……？” 既然提到了学校，那“你妹妹”三个字肯定指的是初瞳。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 没空闲聊：【？】 汪旭：[链接]-[A大论坛·一年一度新生仙女评选] 汪旭：[链接]-[拯救喵星人社团大家都知道吧，这次他们出动的志愿者队伍全队颜值都好高啊！一起康美女呀！搬运了一下官网图片～] 洛舟先点进去了名字长的那个，而后发现图片不少都在初瞳朋友圈见过了，没怎么看回帖就退了出来。 而后是第一个—— 这种类似的评选似乎也是延续多年的传统了，有男有女，洛舟那会儿还不分什么大一大二，直接全校排，在校四年他应该是四年榜首。 他点进去一看，第一张照片就是初瞳。 是她穿着迷彩服的照片，看样子像是在军训时候拍的，周围的人被虚化过，只有她的脸清晰展现，那是一个回头的瞬间，似乎听见有人叫她，少女回眸的时候唇角自然上翘，眼睛明亮无比，整个人纯净又灵动。 洛舟没往下翻了，盯着这张照片良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理有点奇怪。 一方面觉得小姑娘的照片挂上去被这么多人看，不太好； 一方面又觉得，如果今天这个榜上第一不是初瞳，那这些投票的肯定全都瞎了。 见洛舟走神太久，隋易拿茶杯磕了一下桌子：“不是，大少爷，我约你一次这么不容易，你就是来玩手机的？不是说好来听我放屁的吗？” 隋易说着说着起身：“我他妈倒要看看你手机里什么玩意这么好看。” 而后绕到了洛舟的身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仙女的照片。 隋易“卧槽”了一声，“这妹子也太好看了吧！你这什么帖啊……A大……论坛一年一度新生仙女评选？” 洛舟关掉了网页，锁了手机屏幕，回头看他：“好不好看跟你什么关系？” 隋易觉得自己的爱情要来了：“说真的，太子，你认识这妹子不？” “认识她要干什么？” “……啊？”隋易挠了挠头，“还能干什么？就是，这妹子长的太符合我审美了，我寻思万一能发展一下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下子被打断。 “发展你妈呢。”洛舟说，“这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我妹妹。” 隋易：“……”卧槽。 “我妹妹刚上大一，十八岁，”洛舟喷他，“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隋易：“……”咱俩不是一样大么。 算了，我哪敢说话。 “禽兽。” “……” 第 13 章 社团活动过去几天后就是周末。 周六，初瞳兑现自己请客吃饭的诺言，特地问的洛棠C市有什么好吃又好看的餐厅。 洛家公主推荐的餐厅自然不会便宜，人均八百八十八的自助餐，但这对于她那种家境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平价了。 两个本地室友一听餐厅名字就惊了，杜优容说：“不是吧瞳瞳，我原先以为你是那种家境蛮好但也不算太好的姑娘，原来你特么是富婆啊！” 如果和学校里的学生比的话，初瞳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算一个小富婆。 初家亲戚多，初瞳从小到大都招长辈喜欢，收的压岁钱全家最厚，每年进账六位数，这还没算父母给她的钱。 宿舍三人喜上眉梢，梳妆打扮，吃饱喝足后，纷纷发朋友圈表示自己的激动之情。 老大：【果然，世界上最好吃的馅饼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谢谢我们的小可爱。[图片]】 老二：【谢谢初瞳同学带我这个乡下人进城了呜呜呜呜呜呜！[图片]】 有容乃大：【我们宿舍镇舍之宝人美声甜盛世美颜还是个小富婆，我爱了，人间仙子谁追到手谁享福。[图片]】 这彩虹屁吹的明显是被请客了，而这家店在C市算很出名的，初瞳挨个点了赞，又看到不少有共同好友的同班同学纷纷在她们三个下面评论，还挺热闹。 吃完饭之后，几人逛了一下附近的商场。但初瞳没想到的是，周六饭局结束，周日又来一顿—— 初瞳是和室友们逛完街回来后收到了社团大群的全员@：【上次志愿者活动的大家，周日带你们吃顿大餐犒劳你们，不用带钱，带着一张嘴来就行。】 这谁不乐意啊，群里直接乐开了花，初瞳很快收到了林莓的私聊。 小草莓：【初瞳！明晚社团聚餐你也去的吧？哇公费的！不吃白不吃！】 tong：【嗯嗯】 小草莓：【那明天我们一起走呀～/亲亲】 初瞳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毕竟怎么看都是福利，而且初瞳也挺想多参加一下集体活动的。 她正准备将手机锁屏去洗澡，屏幕突然一黑，最中间跳跃着来电显示：洛舟。 初瞳停顿了几秒钟，接了起来：“喂？” 时隔一周，她再次听到了洛舟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懒洋洋的语调，“原本我妈明天上午还要接你来，但她跟我爸临时有事出去，我白天在公司加班，我妹和男朋友约会。” “？”怎么还挨个汇报？ 初瞳迟疑道，“那不然就下周……”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舟打断：“但是晚上我有空，带你吃顿大餐？” 语调上扬，听声音和语气，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 这一瞬间，初瞳突然极为后悔自己刚才手太快。 她慢吞吞地回复：“明天不行了，我答应了晚上去社团聚餐……” 洛舟在那边先是“哦”了一声。 而后隔了几秒，初瞳听到了他关车门和锁车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风声。 他叹着气说：“行吧，小跟屁虫总要有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哥哥很能理解。” “……” 挂断电话后，初瞳耳边好像还萦绕着他刚才说的话。 他的声音顺着电流传递过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洛舟语速放缓，像是故意逗她那样的调调，就显得特别的……撩人。 “这是刚跟谁打完电话？”路过初瞳身边的时候，杜优容问了一句。 初瞳握着手机，回过神来：“嗯？” “我问你刚和谁打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暗恋对象呢，脸都给打红了。”杜优容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脸，“红扑扑的，真可爱。” “……” - 周日晚。 社团聚餐选定的酒店看上去非常气派，初瞳和林莓一块到门口，立刻就有服务生来接，林莓一路上都在和初瞳感慨社团怎么会有钱。 不仅林莓一人感慨，开饭后，便有学长给不知情的新成员们解答了这个疑惑。 “咱们社团，不吹不黑，应该是学校里获得赞助最多最牛逼的社团了，给你们发的那个手册上其实有说，一看你们就没仔细翻完。别的公司我都不提，我就提其中一个，洛氏——”学长一停顿，笑了，“不然哪儿来的底气花钱搞救助站搞网站啊，赞助爸爸在呢，还不明白吗？” “怪不得呀——” “明白明白——” 也是在饭桌上听学长提起，初瞳才知道“救助喵星人”还和洛舟有关。 聚餐少不了的一样就是酒。 初瞳二哥喜欢酒，平时总往家里带，她酒见虽然多，喝的次数却很少。这回原本想喝果汁的，但是架不住身边几个学姐们强力推荐，最后和林莓一起选了两杯据说度数又低又好喝的果酒。 初瞳点了荔枝酒，林莓点了白桃酒。 原本两人都觉得一小杯就够了，谁知，第一口就十分惊艳，水果的香气甜味儿混合着一点点酒精的辛辣，恰到好处的刺激，比饮料喝橙汁好喝无数倍。 越喝越想喝，越喝越上瘾，学姐们见这俩学妹一杯见底眼睛还直放光，干脆给两人点了成瓶的。 初瞳和林莓跟在坐的许多人都不太熟悉，但是两人是唯二的大一学妹，还是很受到学长学姐们的关注，林莓长得可爱性格活泼，初瞳坐在那干啥都像个仙女，一跟人说话就眼睛弯弯的，谁看谁喜欢。 边吃边喝边聊差不多半小时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熟悉的女声响起：“不好意思呀，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大家纷纷和她打招呼，“叶澄学姐，等你好久了，快来坐快来坐。” 初瞳身边有空位，叶澄坐下的时候，她听到林莓发出了小小的哼哧声，还在底下捏了捏林莓的手。 有人问：“学姐刚去干嘛了呀？” “我呀，刚刚去帮人家喂猫了，”叶澄说话细声细气的，解释，“就是入社的时候和你们介绍过的那个兼职。” 这么一说，大家又讨论起兼职的利弊，薪酬的高低，初瞳觉得自己脑子稍微有点沉，也没再敢喝酒了，专心听大家聊天。 她听到桌子那头一个学长说：“叶澄帮人家养猫的那家人啊，我都羡慕，说出来得羡慕死你们。” 于是众人顿时起了兴趣，开始追问叶澄是谁，莫非是哪个学校名人。 初瞳一愣。 她虽然脑子不太清醒，却莫名想起之前自己在救助站听到的那声“洛舟学长”。 而后下一秒，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开口道：“是洛舟学长家的，”叶澄又笑着补充，“就是开学典礼来演讲的那位。” 原来……那天是她。 包厢内一瞬间炸锅—— “洛舟？？！” “天——洛舟学长？！” “洛舟学长家养猫，为什么还需要人帮忙喂养啊？” “这个就不太方便说啦，”叶澄笑眯眯的，“但是会找到我们，也是因为洛舟学长是曾经咱们社团的人，他一直知道有这个项目，所以找咱们社团也很正常呀。” 哦。 他曾经也是这个社团的人。 这些事连她都不知道。初瞳想。 “学姐，那你能见到洛舟的妹妹吗？我是她粉丝，有机会要一张签名照吗？” “不行啦学妹，明星也是有隐私的。” 这么拒绝完，大概隔了三十秒，叶澄又一副勉强试试的样子，“这样吧，我下次见到她问一下，如果她愿意送的话我就带回来给你。” 那个大二学妹立刻捂嘴“啊啊啊”了好几声，“谢谢学姐谢谢学姐！” 初瞳听到林莓在旁边嘀咕：“我艹我也是洛棠的粉丝啊！签名照我毕生夙愿！但是……但是我好讨厌这个学姐……” “没事的。”初瞳小声对她说，“小草莓，我帮你要。” 林莓心道：姐妹你喝傻了你上哪儿认识洛棠去呀。 但小姐妹毕竟是安慰自己，林莓象征性地点了个头，又和初瞳碰了次杯。 初瞳原本放下的酒杯重新拎了起来，刚才喝的酒劲也上来了，脑子晕乎乎的，还犯困。 正当她越来越困的时候，眼睛快闭上的时候，耳边捕捉到一句：“那叶澄学姐，你和洛舟学长很熟悉么？” 初瞳又一下子抬起头。 叶澄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反而垂眸红着脸道：“哪有什么熟悉不熟悉啊，我只是负责帮养他家的猫而已。” 嘴上不说，可满脸都写着：我和洛舟学长就是有点什么。 初瞳：“……” 林莓也看呆了，虽然喝的口齿不清，但还是托着腮断断续续的吐槽：“这学姐……真的……是个人才。” 当“洛舟学长”四个字被身边那道柔和的女声讲出来的时候，初瞳就觉得不舒服。后来那么一引导，更几乎是叶澄一人的问答秀环节，听到的话都在调侃她和洛舟。 林莓都受不了了：“这不就是明摆着说出来显摆的嘛！这个学姐真是绝了啊……” 初瞳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人们的说话声都离她渐渐远去，只记得自己和林莓两人闷头喝了好多酒。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也没听到。 叶澄就坐在初瞳旁边，见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震，便碰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的女孩，“学妹，你电话。”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回复：“帮我接一下吧，好困……” 叶澄说“好”。 而后拿起她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瞬间，一下子愣住。 她思索着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手指划开接听：“喂？” 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的男人的嗓音清润而有磁性，“初瞳呢？” “……” 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的确是他。 “洛舟学长——？” 叶澄太过惊讶，问的声音稍微有些大，而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般，在坐的所有人都视线全部转向她。 洛舟还在问：“你是初瞳的同学？” “……” 叶澄瞬间觉得极为尴尬——刚讲完和洛舟的事情，他却完全不记得她的声音。 而且——他和这个学妹又是什么关系？ 叶澄咬了咬唇：“我是叶澄。” “行，随便是谁，”似乎根本没听清她的名字，电话那端，洛舟满不在乎的说，“初瞳呢？让她接电话。” “……” - 初瞳是被颠醒的。 最开始好像有人想把她横着抱起，可那样子胃折的好不舒服，她挣扎抗议了一番后，那人又好像把她背在了背上。 初瞳没挣扎，因为她闻到了很熟悉的松香味，清爽又有安全感。 睁开眼的时候，她正在某人的背上，很有节奏感的一颠一颠。 她垂着头，视线模糊里，最先出现的是线条流畅的下颌，然后顺着往上，笔挺的鼻梁，长睫毛，桃花眼。 这张多看几眼就会心跳加速的脸。 初瞳眨眨眼：“洛舟？” “？” “？？？” 洛舟一下子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气笑了：“……喝酒真是了不得啊，小跟屁虫，这就直接叫我大名了？” “……” 初瞳又眨了眨眼。 她和他对视了两秒，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你好凶啊……” 洛舟：“………………” 要说照顾醉酒后的女人，洛舟几乎没有经验，白相宜有洛城，洛棠小时候不喝酒，长大后喝酒有她男朋友。 他身边的兄弟都是大老爷们，喝醉了满嘴“妈”“日”“艹”一类的字眼。 而这小姑娘喝醉后没耍酒疯，没骂人，竟然直接哭了…… 洛大少本就不精通语言的艺术，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句：“你哭什么，我哪凶你了。” 然而初瞳已经不理他了，开始自说自话。 “我今晚不开心。” “我好不开心，你居然和叶澄那么熟悉，你和她打电话，你还让她给你养猫，嗝——” 叶澄和一群人讲洛舟讲了一小时，她认识了他那么久，都没有那么光明正大的跟谁分享过洛舟的事情。 初瞳的吐字很不清晰，洛舟一边背着她走向vip电梯口，一边努力辨认她说的话。 “什么成……？什么猫……？”洛舟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不开心了？” 可初瞳已经进行到下一个话题：“你真的是个坏哥哥。” 洛舟：“…………？” 从晚上八点，洛舟就开始给她发微信让她别喝酒，她一条没回，幸好昨天顺便问了聚餐地址，洛舟开了车就过来了。 这哥哥哪儿坏了？ 他问：“我怎么坏了？” “你从我家走了之后，”初瞳想到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控制不住眼泪，“每一年，每个节日，你的每个生日，我都给你发短信。” 哥哥节日快乐，哥哥生日快乐，哥哥新年快乐…… “我每一次都发了，”她哭得一抽一抽，“可是你从来都不回复我。” 很多个夜晚，她甚至想过。 如果小时候没有抄近道，没有被猫叫声吸引，没有被他救就好了。 如果没有和他变得亲密就好了。 如果没有，她不会知道他说话虽然毒舌但有趣； 她不会知道这个哥哥冷冷的外表下其实又酷又温柔，不会在因为想念他而感到难过的时候不敢告诉父母哥哥和朋友；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在这样漫长的时光里，如此无望的喜欢一个人。 初瞳越想越委屈。 年少时隐秘不能发泄的情绪加上现在的委屈，借着酒劲，全都化为更汹涌的泪水。 洛舟刚才摁的电梯“叮”一声打开门，刚迈进电梯，就听到背后的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软软的哭腔： “……洛舟，我讨厌你。” 第 14 章 前一秒,洛舟还在为初瞳所说的发短信不回事件发愣。 在专注回忆她说的话，回想当年。但不知道怎么，明明之前都是抱怨,她的情绪突然就直接转变到了说讨厌他的地步。 还直接叫的洛舟。 之前也不是没跟他闹过别扭,但再怎么闹，哥还是叫的。 这次，哥都给去掉了。 原本以为初瞳喝醉了嘀咕的应该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像刚把她带出包厢的时候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但之前先说他是个坏哥哥,然后又这么直白的说讨厌他。 洛舟莫名其妙中了两箭,说不心塞那是不可能的。 随后想到酒后吐真言这个道理，难道……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 不至于吧。 “你刚说什么？”洛舟稍微偏过头，又问了一次，带着点荒谬,“讨厌我？” “......” 然而初瞳忙着掉眼泪，没有再回复他。 洛舟刚从公司下班，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接她,身上还穿着衬衫，小姑娘热乎乎的眼泪很快就将薄薄的衣料给打湿，区域还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行吧。 和小醉鬼较真干什么。 洛舟迈入电梯,电梯门合上，两人降到地下停车场,初瞳还是趴在他的背上哭,只是吐字越来越不清晰,不管怎么辨认都辨认不出来,叽里咕噜的像是外星语。 洛舟一边听她讲外星语,一边走到车的位置，将背上的人轻轻移动到副驾驶上,又弯着腰给她扣好安全带。 谁知。 他越过初瞳，伸手将安全带的扣子扣进去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随后，她的上半身都跟着压过来，整张脸埋在了他的锁骨位置。 因为醉酒而发烫的脸颊贴上了冰冰凉凉的皮肤，肿痛的眼睛都得到了缓解，那一瞬间，初瞳舒服的连哭都忘了。 洛舟：“......” 紧接着，她又蹭了蹭，毛茸茸的头发擦过洛舟的下巴，稍微有点痒。 初瞳抱着他，脸贴着他锁骨，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洛舟：“............” 这他妈真是醉的一塌糊涂了。 洛舟有多少年没和雌性生物这么亲密过，已经记不清了。 刚才一下子被她抱住被她蹭，惊讶有，不习惯也有，但倒是没反感。 很突然的，洛舟在这一瞬间再次想起之前初瞳用方言骂他傻逼的那次，他也没觉得生气过。 他想起自己之前跟初瞳说过的话。 这个小姑娘明明和他相处时间也不长，但是对他来讲，是真的特别。 现在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太久，洛舟稍微一动就挣开了她的胳膊。 初瞳很不满意。 她知道自己的脸刚才贴到了一个好舒服的东西，凉凉的，滑滑的，香香的。 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知道是洛舟身上的。 “热，”初瞳对着洛舟伸手，撅了撅嘴，“想抱抱。” “......” 还撒上娇了。 初瞳平时在他面前很少撒娇，小时候还撒，长大后再见面比以前拘谨了不少。 现在大眼睛水汪汪的，粉嫩水润的唇嘟起来，显得特别可爱。 洛舟突然想逗逗这个小醉鬼。 他单手扶着车门，微微弯腰，垂下头看着她：“不是刚才还讨厌我，说我坏哥哥么。”停顿两秒，他又问，“怎么，现在又不讨厌了？” “你......你这么记仇干嘛呀？”刚说完这句话，小姑娘撇撇嘴，眼泪说来就来，跟水龙头一样开关自如，一边流泪一边抱怨：“你又凶我……” “…………” - 安抚好她的情绪，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洛舟搞明白她似乎是眼睛哭的有点难受，于是把手当作冰敷给她捂了会儿眼睛，初瞳眼泪这才停下。 一直到驱车上路的时候，刚才被她的脸贴过的锁骨上，那块皮肤仿佛还残留着热度，迟迟不散。 初瞳现在这个状态走路都走不了，明显也没法回宿舍，洛舟想着直接开车把她带回洛家，也能让白相宜照顾一下。 初瞳仿佛终于折腾累了，哭过劲儿之后便呼呼大睡。 睡了一路，最后到了洛家门口，洛舟将她抱出车的时候她才睁开眼，也没反抗，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一脸安然，对人毫无防备的样子。 洛舟哼笑了声，也不管她听没听到：“就你这酒量，以后再喝酒就要挨我揍了。” 洛家客厅灯火通明，有佣人在客厅收拾卫生，见到洛舟回家打了声招呼。 洛舟点了点头，将初瞳放在沙发上，对人说：“找一下醒酒药，然后倒杯热水给我。” 初瞳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是很乖的，让吃药吃药，让喝水喝水。 喂她喝完之后，洛舟给白相宜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说初瞳的情况，结果得知夫妻俩后半夜才能回来。 白相宜还特地嘱咐：“你让人收拾一下洛棠的房间，直接给她住就好了，棠棠的床舒服。” 洛舟应下之后，觉得头有点疼。 他看了眼挂钟，又给洛棠打电话：“你今晚不回家了？”“是啊，”洛棠说，“我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跟你们说了，苏延这几天刚杀青，好不容易有了空档期，我俩去H市玩了。” “……” 洛舟头更疼了。 他看了眼躺倒在沙发上的初瞳，突然想到之前她趴在他背上嘴里念叨了好几次的叶澄。一开始洛舟都没听明白，后来她一直提一直提他才勉强听出来这个名字。 “有个事。”洛舟问电话那端：“你那只猫，现在给谁养着？” “就是从瞳瞳他们大学的那个社团找的人啊，救猫的那个，不是很有名的么？”洛棠说，“那姑娘还是个副社长呢，叫叶澄……怎么了？” 洛棠突然对他展开了机关□□式，一连好几问：“你问这个干嘛？为什么突然关心洛羊羊？你不是不爱他吗？” “……” 洛羊羊是洛棠给猫咪取的名字。 洛舟想了想，好像拉着洛棠去看猫的时候，是有这么个名字的人对他做过自我介绍，但脸早就忘干净了。 洛舟说了句没事，就挂断了电话。 行了，谜团之一解开了――从初瞳的外形语来分析，这个‘叶澄’就是让他成为坏哥哥的原因之一。 但叶澄又不是他找的人，这小姑娘怎么还算他头上了。 洛舟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人。 初瞳脸上的红褪去了不少，变成了粉嫩嫩的颜色，嘴唇也是偏粉的，像是鲜嫩可口的桃子。因为哭过的原因，眼周还有些肿，漆黑的睫毛又长又翘，呼吸的时候小小的鼻翼有细微的变化，安静又温顺，完全看不出刚才口出狂言的样子。 回想一下她的“狂言”。 洛舟是坏哥哥谜团之二，短信。 …… 初瞳提到的短信，洛舟动用了一下自己的天才大脑，搜刮了许久之前的记忆，追溯到了五年前。 但也并没有想起任何初瞳给自己发过短信的事情。 倒是想起来，从初家回来后的那个暑假，有一晚洛舟和朋友喝多了酒，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手机被猫儿子扔进了家后院的游泳池里，泡了一天一宿，从里到外包括电视手机卡全废了。 洛舟当即就买了个新手机外加新卡。 他这人没有那种换个号码就通知所有人“本少换号了新号存一下”的习惯，换了就是换了，联系人随缘，联系不到那就是缘分没到。 初瞳的短信，应该可以确定就是这么没的。 所以为什么停机的电话卡还能收短信？这什么狗屎规定，要是给个提示那她不也就能知道他换号了？ 洛舟平时很少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没做过，而是因为他并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谁。 但这小姑娘边哭边说这事时候的委屈语气。 回想起来，还真的让人有点难受。 - 洛舟身上的衬衫背后被初瞳眼泪给浸湿了一大片，他起身上楼换了个衣服，再下来的时候，就听到沙发上初瞳的手机一直震。 他走过去捞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来电显示：【容容[爱心]】。 洛舟微一挑眉。 这名字后面还带了个爱心的符号。 洛舟一接起来，那边的人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瞳瞳你不是去聚餐了吗？怎么还没回来啊？我们三个都从图书馆回来，宵夜都吃完了，你在哪儿呢？” 这个时间点来电话的女生，说的又是这番话，肯定是她的室友。 洛舟重新坐回沙发上：“她聚餐喝多了，今晚不回宿舍了，我是她哥……” 话都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我靠！！！”那边女生一改之前的口气，大声质问：“男的？？！为什么会是个男的接我电话！！初瞳人呢？？？” “……” 洛舟重复了一遍：“初瞳喝醉了，我是她哥哥，把她接回家了。” “初瞳哥哥不在C市，她又不是本地人，你是她哪儿来的哥哥？”那个被备注为“容容”的女生问完之后，突然又道，“诶……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你这声音我在哪儿听过啊？” 洛舟：“可能是开学典礼吧。” “开学典礼？什么开――卧槽，开什么玩笑？洛舟学长？？？”女生音调拔高了一个八度，“你是初瞳哥哥？？？” 可能是电话那端的音量在客厅内显得太大，初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睁开了眼。 洛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尝试着说：“你室友的电话，你和她们说一声，明早我送你回去。” “好，”初瞳从善如流，接过电话，“喂？” “瞳瞳！！！”杜优容快激动死了，“你没事儿吧？刚才一个男的接电话我都快要吓死了，那男的还说他是洛舟，他是你哥？” “他是洛舟呀。”初瞳慢吞吞的复述洛舟的话，“洛舟他说，明早送我回宿舍。” 杜优容：“……妈的，你认识洛舟这件事儿等你回来再给我交代清楚！总之，明早必须见到你人，你要是没回来我就报警，听到没？” “嗯嗯，”初瞳乖乖点头，煞有介事的样子，“好的，我要是没回去，你就马上报警把他抓起来！” 洛舟：“…………” 还跟小姐妹商量上报警抓他了？ 初瞳又跟那边黏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十点钟，算算时间，解酒药应该开始起效了。 洛舟看着她将手机锁屏，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吐？” 问了两遍她才听懂，初瞳摇摇头说：“没有，不想吐。” 然后睁着有些肿的大眼睛，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抱抱。” “……” 本来也准备松她上楼睡觉了。 洛舟弯腰，揽着腰和腿弯把她抱起来之后，边带着她上楼边“啧”了声：“喝醉了之后，是真会撒娇。” 刚刚叫人来将洛棠的房间收拾好了，床铺也都是换过的，洛舟把她放上去之后，初瞳立刻坐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好看……” 似乎刚才在沙发上的小憩让她恢复了精神，洛舟并没在她的眼里看到睡意，小姑娘从床上翻下去，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东看看西看看。 洛舟再次上前，把她提到床上。 初瞳不高，骨架也小，不管抱着还是提着都轻轻松松，觉不出重量。 洛舟觉得自己像是哄了个孩子。 他轻摁着初瞳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该睡觉了。” 初瞳的眼睛睁的圆圆的。 她也学着他的语速，一字一顿道：“那你哄哄我。” “……？” 洛舟太阳穴突突直跳。 晚上还没吃饭，头疼似乎连着胃也不舒服起来了。 洛舟一向嘴毒，跟谁都是，在他的词典里，道歉相关类词句已经是使用频率最低的了。 现在是一个全新领域的难题。 哄人相关类词句，使用率0。 最后，在初瞳的注视下沉默了几十秒钟，洛舟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任何哄人的话。 “你不哄我，”初瞳等的不耐烦了，当即从床上站起来，叉着腰说，“那我就就不睡了。” “……” 仿佛刚才一路上的醉后乖巧都是假象，现在直接将耍酒疯的无理取闹演绎到了极致。 洛舟直接气笑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占了哥哥这么多便宜――”他停顿了一下，故意放慢语速，“你明天醒了之后，最好别忘记今天都干了点儿什么。” 可喝醉后的初瞳并不吃这一套。 “你让我不忘我就不忘吗？”小姑娘站在床上，手还插着腰，趾高气昂的反问，“你是在教我做事？！” “…………？” 第 15 章 初瞳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迷茫的看着陌生的欧式天花板。 这精美的纹路……这一看就至少六位数的水晶灯…… 再感受一下这身下柔软的大床……这…… 这不是宿舍啊！ 大脑有三秒的空白，她“腾”的掀开被子坐直，开始上上下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是自己的没错,还有点儿皱皱巴巴的,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放松下来后，随之而来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跳到了脑子里――虽然是呈碎片式的。 昨天去聚餐喝酒，在喝酒前的事情自然不用说,但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初瞳记得自己当时特别困,一边困，一边还想要听那个叶澄学姐讲话，生怕听漏了一点儿她说她和洛舟的什么故事，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去了后半场,然后彻底睡了过去。 再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洛舟就出现了。 再然后，就是一段一段的了。 初瞳还没来得及继续回忆,身边手机的闹铃又响了。 她把闹铃点掉，一下子看到了满屏幕的微信消息。 ……初瞳的微信要炸了。 先是宿舍群里面，几个室友就着她和洛舟这个话题聊了一晚上,@了她无数条，明知道她不可能回复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兴奋…… 然后是社团大群……消息999太多初瞳都没挨个看。 最后是私聊,昨晚有几个学姐是加了初瞳微信的,全都在问她和洛舟的事情,还有提到了叶澄的。 初瞳一直粗略的翻着看,也没回复,一直到划到了与【没空闲聊】的对话框，手指一顿。 没空闲聊：【洗澡洗脸用洛棠的浴室就行,洗好了下来吃早饭。】 时间是十分钟前。 “……”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洛舟两个字，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初瞳带着自己碎片式的记忆，抱着头去了洗手间。 虽然洛舟那样说了，但毕竟这是洛棠的房间，也没有换洗的衣服，洗澡还是不太方便。 洗漱的时候，眼前开始闪过一幕一幕画面。 刷牙的时候，看到了她直呼洛舟大名； 用水冲脸的时候，看到了她趴在洛舟背上哭着说你真是个坏哥哥； 洗面奶揉开在脸上的时候，看到了她哭着质问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短信； 最后洗完脸的时候，看到了她哭着说，洛舟，我讨厌你。 初瞳：“…………” 她今天是不是最好装睡到天黑别下楼算了？ 洛棠护肤品架子上摆着好几样初瞳宿舍也有的款，都是白相宜给她的。 初瞳挤到手上简单抹了脸之后，对着镜子把身上的衣服的小褶皱拉平，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带上手机，出房门下楼。 初瞳最开始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十几分钟过去，洛舟的早饭估计吃完了吧。 但当她走到了餐桌前，一打眼就看到了慢条斯理喝牛奶的洛少爷。 和预想中的冷嘲热讽不太一样。 洛舟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关怀她。 “头疼吗？”他问。 “……” 初瞳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不是很在乎自己好哥哥的人设吗？不是天天挂在嘴边他这个好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无敌好吗？ 她昨天那样说，这人竟然都没生气吗。 初瞳摇摇头：“不疼。” “知道不疼是为什么吗？” “……”初瞳张了张嘴，“啊？” 洛舟看着她：“因为我给你吃了解酒药。” “……”初瞳还能说什么，“谢谢哥哥。” “洛舟哥，今天――”坐下之前，初瞳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就你自己吗？” “我爸妈昨晚回来的晚，还没起床，洛棠和她男朋友出去旅游。”洛舟解释完，示意她坐下，“先吃饭。” 初瞳“哦”了声，慢慢挪动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一切的动作，包括咀嚼吞咽都非常机械化，像是一个机器人。 偶尔，她的视线会飘到对面的洛舟身上。 其实很早之前，洛舟在她家住的时候每天都是起的最晚的一个，初瞳虽然起得要早一点，但是故意吃饭磨蹭，就是想等着洛舟一起吃。 那时候早饭经常也是这样，大家都已经吃完去做别的事情，长长的餐桌只有他们两人在吃。 今天是周一，他肯定要上班，身上穿的是件纯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衬的外露皮肤像白玉一样，对称的锁骨线条流畅优美。 而且不仅好看，还很滑，很香―― ……等等。 初瞳及时掐断了自己的联想。 为什么，脑子里会自动出现很滑很香？？？ “怎么，”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洛舟的眼神轻飘飘的从手机转移到她的脸上，男人似笑非笑，“想起来你怎么占哥哥便宜了？” “……”初瞳差点噎住，“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洛舟放下手里的餐具，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眼睛黑沉沉的，半天没说话。 “我猜，”初瞳试探道，“我可能是断片了？” 闻言，洛舟竟然还笑了，虽然笑意明显不达眼底：“不错啊，真忘了。” “……” 他又问：“那说说，你都记得什么。” 初瞳忍着羞耻，用吃早饭来避免和他的目光对视，边吃东西边将自己记忆里的画面给他快速复述了一遍。 “洛舟哥，”在他发作之前，初瞳先他一步开口，“谢谢你昨晚把我带回来照顾我，虽然可能后面发生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她委婉暗示，“你是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的，对吧？” “……” 洛舟眯了眯眼。 这话说的不错啊，还挺圆滑。 “放心，我不计较。”洛舟点点头，“你忘了也没关系，一会儿送你回学校的路上，我帮你回忆回忆。” “……” 初瞳试图垂死挣扎：“你公司不顺路，不然我打个车……” “说好是我送，就是我送，”洛舟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就来帮你回忆第一件事。” 初瞳：“……什么事？” “昨晚你和你室友打电话，做了个约定，说今早如果我没能把你送回学校，就要报警把我抓起来。” “……” “所以快点吃，我不想进局子。” “………” - 去学校的路上。 洛舟不怎么满足于给她平铺直叙地讲述，还喜欢上了模仿她的语气。 “你当时叉着腰，站在洛棠的床上，说――” “‘你让我不忘我就不忘吗？’” “‘你是在教我做事？’” 初瞳：“…………” 这一瞬间，她竟然理解了说出这两句话的自己。 一定是平时压抑太久了，喝酒了才会控制不住忤逆他吧？ 这环节实在令人尴尬，好在洛舟也没真的从头说到尾，只挑了几句话模仿，也就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过了几个路口，转眼间，又到了熟悉的三百秒红灯，熟悉的从299开始倒数。 “我当时从你家回来后没多久，手机被我的猫扔到游泳池里跑了一晚上，里面全泡发了，卡也报废。”沉默间，洛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初瞳：“……？” 她没反应过来：“嗯？” “换手机换卡，都买了新的，我嫌麻烦，联系人也没有恢复。”洛舟转过头，“所以你的短信，真的不是故意不回。” “……” 清晨的阳光从车外照进来一缕，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缩小版的她，不同于刚才的玩笑语气，说话时的神情极为认真。 被他这样专注的盯着，初瞳心跳莫名就开始加速。 这件事拿出来说，其实初瞳有些尴尬。 她小时候的确介意，长大一点之后不是没想过洛舟很可能是换了手机卡之类的。所以她后来给他发短信也没有再盼着回复，只是习惯使然了。 ――而这次再见面的第一天，他就给了她手机号，并不是当年的那个，这足以证明她的猜想。 也正因如此，初瞳来到C市一个多月，和洛舟见了这么多次，也没有提这件事。 但喝醉的时候，可能会想起曾经特别在意过的事情……初瞳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出去了，说的还那么那么委屈。 她小声说：“嗯，我昨晚喝醉了，说胡话，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的。” 怕他不信，初瞳又说：“其实也没有每年都发，好像就你刚走的时候发了几次，你没回复，我就没再发了……昨晚说的实在太夸张了。” “没发几次？”洛舟看了她一眼，“真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说那句“每年都发”时候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胡话。 其实初瞳的性格蛮有意思的，她和长辈乖巧，在同龄人面前俏皮，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用可爱来形容，这种性格一委屈了一般也不会主动说。 让她喝醉之后说出来的委屈，那应该真是憋了好久。 初瞳先是底气不足的“嗯”了声。 三秒后，她想到了什么，顿时底气又回来了。 初瞳底气很足的补充了一句：“当然是真的啊，一直没有回复，我干嘛还自讨没趣。” ――反正过去了那么多年，这种东西也没处查，那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 洛舟把她送到学校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 初瞳走之前在宿舍群发了条消息，却没想到三个室友在校门口等着她。 她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时，身侧的洛舟却也下了车。 人高腿长，一身黑格外显身材，加上那张脸，走哪儿都像是会发光的吸睛体。 洛舟和她一同走到室友面前，初瞳几乎可以看到三位女生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的尖叫声。 “人我送到了，”洛舟对她的室友笑了笑，看着还挺友善，“还要不要报警抓我啊？” 杜优容拼命摆手：“不不不敢啊学长，我们昨晚真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记在心里哈哈哈哈……” 洛舟这尊大佛走了之后，初瞳一下子被三人包围，轮流锁喉。 “好啊初瞳！！！” “屁的好姐妹！认识洛舟学长的事情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们！！！” “我就说呢，当初开学典礼我们仨个那么激动，咋就你，看着这么极品的帅哥也那么沉得住气――” “原来是天天见有免疫力了啊！！！” “……” 初瞳被她们东一句西一句搞得哭笑不得，她等几人说累了说词穷了之后，才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的，你们也没有问过我，我觉得，在你们讨论洛舟的时候，我主动说这些会怪怪的，显得好像是我在炫耀什么一样……” “……” 说的也是，相处快俩月了，几人都知道，初瞳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有钱也没炫过什么，随口说的请客一请就是大手笔，偏偏在她们眼里的大手笔，人家眼睛都没眨一下，是个真的小富婆。 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 审讯阶段告一段落，老二说起新的八卦：“对了，你们昨晚那个聚会啊，都在论坛有吃瓜帖了，全是围绕着一个你一个洛舟一个什么橙，我们仨看了一晚上。” “叶澄。”杜优容说，“那女的就正好和我们瞳瞳完全相反，一个是我有但我从来不秀，一个是明明没有还硬秀，笑死人了。” 初瞳听的云里雾里：“说什么呢？什么帖子，什么论坛啊？”杜优容一把揽过她：“走了，先到教室，到教室我发给你链接。” 十分钟后，初瞳见到了室友们口中的帖子。 -[A大论坛?4组?闲聊灌水八卦]- 【主题】#一顿聚餐吃的震撼我全家，给你们放一个某知名社团副社长学姐的瓜。# 1L[楼主]：几百年没上论坛了，要不是今晚太让我匪夷所思，我也不会浪费这时间打这个字。 众所周知，每个社团里总会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占着职位但是又不干实事，你要是抗议人家背后还有大佬顶着，不服就只能走人的那种人。 我们社团也是，就喵星人那个。 这个人呢是个学姐，我简称为Y。 我们社团大家懂的都懂，一次志愿活动能累掉半条命，缓好几天都还隔壁酸腿疼的那种强度。 之前每次社团活动，这位Y学姐都是负责“监督”工作。啥意思呢？就是站那儿看你们干。完了最后要是有来采访我们社团的，次次还都是她上去露脸，给人讲述说志愿工作多么多么辛苦却还是甘之如饴――真正累死累活的我们啥也不是。 昨晚我们社团聚餐，所有人都准时到的，Y学姐有事，姗姗来迟。 有人问去干嘛了，Y学姐说去帮人养猫了（我们社团一个给社员的兼职活动，赚钱的）。然后有和Y学姐熟悉的学长开玩笑说了一句，她养的猫的主人大家都认识，最后公布了答案，是洛舟。 好家伙，我们全沸腾了，差点儿给全体起立。 然后后来就成了Y学姐一人独秀环节，全程扯些有的没的，总是主旨就是“我和洛舟学长熟着呢”。 我当时寻思，这Y学姐不佩服不行啊，洛舟这种人物都能被她给整住。 重头戏来了。 我们社新招的今年大一新生里，有两个小姑娘特别招人喜欢，里面有一个长得贼好看的，我暂时叫她C学妹。 C学妹不知道怎么回事，酒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的好好的，结果没多一会儿，洛舟本尊就来了我们包厢――是的！本尊！妈的近距离看真是帅爆了…… 你们知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被Y学姐洗脑了，觉得她和洛舟甚至就快成了，所以洛舟一来，Y学姐一起立，我还寻思他俩要抱上了。 结果―― 结果――！ 洛舟看都没看Y学姐一眼，直奔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C学妹去了，还冷着脸问谁给她喝这么多酒，然后打横就把人抱走了。[/吃鲸] 这他妈是什么剧本。 我要是Y学姐我恨不得当场去世。[/自杀] ―――― “……” 看完之后，初瞳愣了。 洛舟到了包厢，竟然全程没看叶澄吗？ 按照她记忆里，那个学姐说的话，不应该这样啊。 初瞳正准备往下滑，屏幕顶端弹出来三条林莓的消息。 小草莓：【我们系今天全都在传昨晚的事情！！！我的天！！！】 小草莓激动不已：【我靠我错过了什么啊啊我喝醉了竟然错过见一次洛舟学长吗！！！】 小草莓持续激动不已：【姐妹你为啥认识他啊啊啊啊啊！难道！莫非！你昨晚说能帮我要到他妹妹洛棠签名照这事是真的吗！！！】 初瞳笑着回复了她俩字：【真的】 而后切回帖子链接，手指继续向下滑―― 2L[==]：【楼主，和你的心路历程一毛一样，反正匿名论坛我也不怕说了，Y一整晚基本上都在说自己和洛舟有多熟悉吧，然后有个学妹想要洛棠的签名照，她先装模作样拒绝，然后又说自己去努力试试，弄得人家学妹感恩戴德的，我坐在旁边真是呕了】 3L[==]：【我昨晚忍了一晚上Y学姐，没想到最后如此魔幻收场，这个转折够我跟人讲半年】 4L[==]：【最ex的不是这个叭，是洛舟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啊！你看洛舟从进门到最后有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啊？】 5L[==]：【完全没有，Y还主动叫了一声洛舟学长，然后学长眼里只有C学妹（突然小言（bushi】 6L[==]：【就是小言！我艹C学妹那么好看一妹子，比Y好看多少倍啊，人也乖，去做志愿的时候让干啥干啥，自己不会的就学，她叫我学姐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好吗！不知道她跟洛舟学长啥关系，反正我先赞一个洛舟学长好眼光！[/在下佩服]】 第 16 章 “……” 初瞳盯着六楼回复里面的“洛舟学长好眼光”这七个字。 看着看着,脸颊就开始有升温的趋势。 初瞳这是第一次逛论坛，看起来都是女孩子的口吻。 帖子里面的吃瓜群众大致分为两部分。 有挺多人解码了Y学姐是谁之后，纷纷开始“分享”自己和Y学姐曾经一起共事或者接触过的经历,有不少对得上号的极品事件。 还有一部分人的关注点在洛舟和C学妹身上,有的猜是情侣，有的猜是妹妹，不断询问昨晚的过程细节,甚至都翻到了洛舟的微博想要寻找蛛丝马迹。 最后当然是没什么结果。 洛家都算是生活在公众眼光下的人物,在社交平台上最活跃的是洛棠和洛城,洛舟和白相宜是很少发微博的。 还没开始上课，身边杜优容见她看差不多了，在一边说道：“咱们宿舍好像就我经常逛学校论坛，我原本在论坛就经常见有人提那个叶澄学姐,都没跟你聊过这个人，她好像从大一开始就挺有名的了。” 初瞳抬起头：“怎么有名？” “她长得挺好看的，气质型美女,然后会来事儿，貌似看吃穿用度家境也不错，追求者众多,你从昨天的事情上也能看出她心眼儿也一箩筐……”杜优容一路数下来，“你看,这样的人肯定有名啊,大概就是典型男生缘好,女生缘差的那种吧。” 初瞳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很少会去讨厌一个人,原本虽然知道叶澄这个学姐在志愿活动的时候不做实事,有学姐说她一直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干还爱出风头，反正也不准备和她交好,初瞳都没怎么往心里去，也没有跟着一起吐槽过她。 但昨晚喝醉之后，听叶澄一直一直提起洛舟，用那样暧昧不明的语气，这让她心里对这个学姐的厌烦一下子到了顶点。 真别说，在看到帖子里反复强调洛舟一眼都没看叶澄的时候，初瞳虽然没见着那个场面，但在她们的渲染形容下，也莫名有一种洛舟替自己出了口气的感觉，身心舒畅。 这门是信息科学技术概论。 这节课大概是初瞳宿舍四人开学以来听的最不认真的一节课――几人都在狂戳手机，宿舍群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指向初瞳――诸如“你和洛舟竟然认识那么多年了？”“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从实招来没有娃娃亲？”等。 一上午，初瞳耳边和眼前都没能离开“洛舟”俩字。 中午吃完饭回宿舍，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紧接着，又接到了洛舟本尊的电话。 他说的是昨晚喝酒那件事。 “以后你们社团再有这样的活动，你要么去了不喝酒，要么就别去。”他强调，“有朋友一起也不行。” 洛舟平时说话很少这么正经，突然正经起来，音调沉沉，还真挺唬人的。 毕竟昨晚刚喝断片在人家面前丢了脸，初瞳虚心接受教育，乖乖答应下来。 随后，洛舟一改之前的正经语调：“小跟屁虫，要不是这次我去你们包厢接你，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你同学说过有我这个哥哥的事儿啊？” “……” 初瞳有些心虚，声音渐小，“是没说过。” 果然，他下一句便是：“怎么，嫌丢人？” “……不是。”初瞳想了个最合适又最能让他满意的理由，“你粉丝多，我怕说出来招人恨。” “说的也是。”他果然满意了。 “……” “但我如果是你，有个我这样的哥哥――”洛舟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拖着腔调，“这么骄傲的事情，我肯定开学第一天就昭告所有人。” “……” - 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是A大的秋季运动会，也就是在一周后。 最近班群每天都有人@大家积极报名参赛，初瞳虽然有集体荣誉感，但体育这块儿她是真的不擅长，所以都是在心里默默给大家加油。 原本以为自己大概是做不出什么贡献了，没想到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导员特地来操场安排她给系里举牌，还叮嘱了好几遍记得跟方队练习。 晚上和辛莹在食堂吃饭，初瞳随口提了一句。 辛莹完全不觉得惊讶：“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当时军训的时候有人拍到你一张照片，直接把你送上咱们大一新生仙女投票第一名了嘛？你举就对了！” “而且你们那种理科学霸系，本来妹子就是稀有物种，你这样的直接是濒临灭绝了，肯定得趁着这四年好好利用，没毛病。” 说完，她又讲起自己系：“我们系举牌的是大三一个学姐，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辛莹“嘶”了声，“虽然我觉得长得也没有很好看……但是人家有话语权嘛！” 的确，一般工科这边的院系举牌的人都特别好选，尤其像是物理计算机这类，因为系里每个专业的女孩子都少之又少。 反倒是辛莹的传媒系，还有艺术系等等的，美女如云，不仅好看还会打扮，对于举牌人选的定夺，每年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瞳每天下课后到晚饭前的时间都耗在了操场，跟着方队一起排练，每晚回宿舍还能听到杜优容带来的“艺术系三个系花之间的恩怨情仇”、“三个系花争破了头最后便宜了小学妹”、“薛定谔的系花”等一系列校园八卦故事。 周六彩排，周日正式开幕。 因为初瞳是给本系举牌的，所以彩排的时候三个室友全跟着去了，坐在操场边围观全程，回到宿舍之后还一直讨论：“我看了一圈儿，没有一个比瞳瞳好看的啊！” “那个叶澄给他们系举呢，明天必须艳压！” “你不会化妆就让容容给你化个妆，无敌！” 初瞳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不会化妆。” “是是是，你会你最会，”杜优容翻了个白眼，“花两分钟涂个防晒，涂个口红，这就是初瞳小姐姐化妆法，谁看了不得说一声牛逼？” “……” 被杜优容鄙视化妆技术，初瞳属实是没话反驳，杜优容对化妆的精通程度简直可以去当美妆博主。 运动会当天一早，在杜美妆师巧夺天工的手法之下，初瞳就在宿舍三人的彩虹屁声中一路走到了操场。 举牌要穿裙子，她穿的卫衣和运动短裙，同色系白红相间的棒球袜棒球鞋，扎了个高马尾。秋天的早晨稍稍有些凉，所以外面还罩着一件挡风外套。 也不知道是之前Y学姐C学妹洛舟的瓜让她知名度大增，还是举牌的装扮较为显眼，一路上初瞳吸引的回头率奇高。 运动会正式开幕。 花枝招展的举牌美女们穿的裙子一个比一个精致好看，有的带闪有的带纱，唯独就初瞳身上是个简单的运动系短裙。 相较之下，的确仙女裙更加夺人眼球，可运动系裙装和方队更加契合，看起来更像是同个风格的一个整体。 再配上她的高马尾、杜师傅给化的元气少女妆，灵动可爱，青春无敌。 运动会本就是大家最闲的时候，方队一溜走下来，论坛一溜的新帖，其中要数夸赞C学妹美貌的帖子数量最多。 举牌的确风光，的确好看，就是费腿。 等开幕式终于结束，从操场往看台走的时候，初瞳膝盖都冻硬了，甚至觉得自己每一次弯膝盖都能听到“嘎吱”的轻响。 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从上午九点钟开始，大大的阳光全方位覆盖操场，清晨的清冷便彻底消失不见。 最先比的是短跑，女子100米的参赛人里面有辛莹，初瞳得赶过去给她加油。 路上，初瞳的鞋带开了，她蹲下去系鞋带的功夫，却不想再站直的时候就见到了个熟人。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十分高大，麦色肌肤泛出健康的光泽，五官端正帅气，短发根根直立，穿着短袖，肌肉外露，胸前挂着属于运动员的号码布。 他眼睛很亮的看着她：“初瞳？” “……” 初瞳看着这张脸，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高中时隔壁班的体委。 男生语气有些激动：“你记得我是谁吗？我是你高中隔壁班的体委，我叫陆井。” ……果然是他。 至于为什么会对他有印象―― 高中那会儿，初瞳跟隔壁班是兄弟班，当时体育课都是一个老师，每周两节体育都是两个班一块上。 这个体委有好几个兄弟，都和他一样高一样壮，因为不喜欢这个块头的男生，这群人被辛莹吐槽过是大猩猩团体，初瞳觉得很形象，也在心里不自觉地跟着叫。 后来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和初瞳打照面，隔壁班体委这一群兄弟就对着她嗷嗷起哄。 高中时，追初瞳的、对着初瞳起哄的人多了去了。 但唯独这一群人最特殊――每次一上体育，一经过篮球场，就有一群大猩猩勾肩搭背冲着你“嗷嗷嗷”，搁谁谁都得印象深刻。 面前这位，就是大猩猩们的头目。 “你好。”初瞳礼貌和他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已经毕业了这么多个月，但初瞳还是很好奇，他每次带着一群猩猩对着她嗷嗷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还没等她开口问―― 男生开口：“初瞳同学，你有男朋友吗？” “……”初瞳睁大眼：“啊？” “你没有的话，我想跟你说个事。”猩猩头目脸上泛起一点红晕，“那个……我喜欢你。” “……” 啊―― 怪不得那会儿对她嗷嗷叫。 “其实从高中分班后就开始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但是那会儿我怕我们俩谈恋爱会耽误你学习，所以就没敢跟你提。” “……？” 啥叫怕我们俩谈恋爱会影响我学习？ 兄台这么自信的吗？ “谢谢你喜欢我，但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这话初瞳说太多次，说的相当顺溜，“抱歉。” 一般这时候，对方会微微有些尴尬，而后两人就该道别。 谁知，这人还笑呵呵：“没关系，我本来就没觉得你会同意，”他一脸诚恳，“但是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追的。” “……”我放什么心？ 不等初瞳再说话，陆井边笑着边跑远，阳光下的笑容透着股傻气：“还有比赛，我先走了！” “……” 初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朝着刚才前进的方向去找辛莹。 初瞳觉得自己得告诉辛莹一下再遇猩猩头目的事，她肯定特别感兴趣。 - 此时此刻，洛家。 洛舟刚睁开眼，看到时间上午十点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惊奇――这在他过往的周末里绝对算很早的起床时间了。 摸出手机，回复完该回的消息，他就刷到了初瞳的朋友圈。 操场，方队，她穿着裙子举着她们系的牌子。 运动会。 微信也有汪旭发来的消息。 汪旭：【学长，你妹妹今天可好看，被论坛夸爆了哈哈哈哈。】 汪旭：【我一大四的学弟心动的不要不要的。】 汪旭：[A大论坛]-[今日份夸夸帖] 洛舟扫了两眼就退了出来。 和上次看到那个什么大一仙女票选差不多的心情。 带图夸了，觉得她的照片就这么公开放上去不太好。 但要是有夸别人的帖子没有夸初瞳的，那就是他们瞎。 “……” 这心情，真他妈奇了怪了。 洛舟下床洗了个澡，吹头发换衣服收拾一下，刚好十一点半。 车开上路之后，给初瞳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那端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主动和他打招呼：“洛舟哥。” “看你朋友圈，今天开运动会？” “嗯。”她人应该还在操场，说的话都伴着广播以及哨声传来，“刚结束上午的比赛，准备解散了。” “我上午有点事出去，待会儿十二点路过你们学校，”洛舟睁眼说瞎话，问道，“带你吃个午饭？” “啊，可我下午一点就要回到操场，”初瞳说，“室友一点半有比赛，我得陪着她们，好像来不及出去吃――” 洛舟无所谓道：“那就去你们学校吃。食堂还是周围，你选一个。” “……” 初瞳几秒钟没说话，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而后过了会儿：“那还是在学校周围吧，不要去食堂了，今天操场刚解散，大家都去食堂……”停顿一下，她说，“我怕你被围观。” …… 到A大校门口的时候正好十二点。 洛舟下车落锁，抬步朝着门口过去，除了出入的学生外，看到了两道立在门口不动的身影。 一男一女。 女孩背影纤细，马尾辫看起来很俏皮，上身穿着宽松大外套，百褶裙裙摆在膝盖往上十公分的高度，深蓝色的格纹，显得一双腿又细又白。 男的，壮的像头熊。 洛舟距离两人越近，就越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女孩：“陆井同学，我中午和我哥哥有约了，你去找你的朋友吃饭吧。” 熊：“我陪你一起等。” 女孩：“真的不用了。” 熊：“那你哥哥来了之后，我能和你们一起吃吗？” 女孩：“你可以问问他。” 洛舟脚步停在她的身后。 看着初瞳平日里少见的马尾，洛舟微微弯了弯唇：“这谁啊，不介绍一下？” 初瞳一下子回过头。 她脸上是惊讶的神情，眼睛上面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衬得她眼睛像是在发光。 不等初瞳介绍，旁边的“熊”就自我介绍了：“我叫陆井，是初瞳的高中同学，因为当年怕耽误她学习所以现在才正式告白，”洛舟眼里的笨熊一脸憨憨的样子，又用像是下保证书一样的语气说，“我会努力追求她的，哥你放心！” “……？”洛舟右眼皮一跳，“你叫谁哥呢？” 第 17 章 洛舟问完,就听到面前的笨熊答的很是自然：“当然是叫你啊。”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洛舟很是不爽的眯了眯眼：“……谁准你叫的？” “就是，你是她的哥哥，”大笨熊想了半天,“不是有个词叫夫唱妇随――” “？？？” 这下不等洛舟说话,初瞳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一根一根竖起来了，她迅速打断猩猩的话：“陆井同学，夫唱妇随不是这么用的。” “我知道,”陆井忙说,“我知道那是给夫妻用的。”随后,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这不是在努力呢么。” 初瞳：“…………” 洛舟：“…………” 洛舟看了初瞳一眼，满眼都写着“这他妈是哪来的沙雕”。 初瞳无言以对，用眼神回了他一个“我也不知道”。 “我一向不太赞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个说法，”洛舟忍不住道，“但你的头脑是真的简单。” 初瞳一向不太赞成洛舟总是突突怼人毫不留情的做法,但这次，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洛舟怼猩猩的时候，初瞳就在一边默默的看。 陆井穿着短袖,胸前号码簿也没摘，一身的运动气,洛舟身上则是一件黑色薄毛衣,看着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两个男人差不多高,用她的小矮个来衡量,肯定都是185往上。但陆井身材很壮实,显得块头比洛舟大了一圈。 反观洛舟就显得特别清瘦，腿又直又长,毛衣领口可以窥见一点点锁骨，脖颈也白皙修长。 俩人肤色还一个黑一个白，一瞬间，心中就有了明显的滤镜和偏爱，疯狂给又白又瘦的某人打高光。 初瞳一直以来总是更多关注洛舟的脸，这下子才发现，原来他的身材也不是一般的合她胃口。 被怼完之后，陆井也不生气，眼睛里依旧写满期待：“哥，那我想中午跟你们一块吃……” 洛舟干脆利落的拒绝：“想都别想。” 大笨熊顿时一脸失望。 洛舟补充了一条：“还有，我不是你哥，以后见了我叫学长。” 说完就轻拽着初瞳外套上的帽子，带她出学校。 走出去不到三步，他又反悔了，回头道：“算了吧，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熊：“…………” - 洛舟将初瞳带出学校走了没多远，就放慢了脚步。 因为太久没来这周围，A大附近的各种小吃餐馆变化他早就不了解了。 他转过头：“想吃什么？”“去一家我和舍友经常去吃的吧。”初瞳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但这周围的店做的肯定不如你家的好吃，你都说了是顺路来找我吃饭，到最后可不要嫌弃饭菜不好吃。” 洛舟懒洋洋嗯了声：“不会。” 初瞳回过头看着前路，洛舟的视线又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侧面看，她的睫毛又翘又长。嘴唇是蜜橘色，唇形圆润可爱，唇珠饱满，看起来就让人想到橘子的香甜。 中午的阳光将少女的发顶染成金棕色，刘海边缘的碎发将脸型修饰的更小。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梳这个发型。 本人比之前扫过的照片里更好看，高马尾配着运动系短裙，整个人都显得元气满满。 两人并排走着走着，初瞳还在努力辨认周围的店铺招牌，后脑勺莫名一沉――洛舟从后面拽了一下她的马尾辫。 “……” 初瞳原本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想到隔了五秒钟，他又拽了一次。 初瞳：“哥哥，你幼不幼稚。” 她一脸认真：“拉女孩子的马尾辫玩，只有小学生才这样做。” “是吗？”洛舟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样子，“那可能因为是我小学没这么干过，现在看到你的辫子，就手痒。” “……” 说话间，初瞳想带他去的餐馆也已经到了。 她没再继续跟他贫嘴，指了一下身边的店牌：“我们到了，就是这家。” 这是一家家常餐馆，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初瞳她们宿舍第一次来是因为前面的店全部爆满没位置，所以转来转去找到了这一家，没想到意外的好吃又实惠。 这家店位置比较难找，所以人并不多，空位还有不少。 初瞳带着洛舟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熟练的从旁边的筷子架抽出菜单摆到他面前：“你看下要吃什么。” 洛舟：“随便，你看着点吧。” 反正也不是来吃饭的。 ――反正也不是来吃饭的。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冒头，他人突然一愣。 不是来吃饭的…… 那是来干什么的？ 初瞳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想着平时和舍友一起来时候的分量，大概估算了一下，最后点了两菜一汤。 将点好的菜报给服务员的时候，初瞳观察了一圈周围的人，虽说看样子基本都是A大的学生，好在今天是周日，再加上运动会午休时间短，大多数人都选择在食堂吃饭了，这儿人不多。 不然洛舟这影响力，被认出来又要屠版一次论坛。 等菜的时候，洛舟接了一个电话。 他今天穿的休闲，纯色毛衣看起来就是个大学生，也没有了穿西装时候的那种冷硬禁欲感，额前头发自然下垂，不说话的时候，人显得很柔软。 洛舟看起来心情挺好，连带着眼神也很柔软，对着电话那端说：“这种低级失误，我让我家那只蠢猫去敲键盘都不会出现，你要是再犯一次就自己收拾东西去非洲，懂了？” “…………” 柔软个毛啊。 差点忘了，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初瞳在心里默默吐槽完，他也打完了电话。 这家店比较小，除了后厨帮忙，前台结账，有时候上菜也是店主奶奶帮忙的。 初瞳长得漂亮，还爱笑，嘴甜，见过一面的基本都难忘掉，店主奶奶来给他们这桌上菜的时候，一下子就乐了：“哎呀，小姑娘你又来啦。” 初瞳帮忙接了一下饭菜，笑着打招呼：“奶奶好。” “今天咋没跟你的小姐妹一块来？” 初瞳指了指对面的洛舟：“今天是带我哥来的。” 洛舟也从善如流的点头，叫了声“奶奶”。 店主奶奶上完菜，转过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 “诶，你这个哥哥……你等会儿！”奶奶说完之后，快步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你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哥哥啊？” 初瞳定睛一看。 那是洛舟上一次接受杂志访谈的期刊，封面上有他的一张照片，侧着身子写字，据说这刊销量比一年其余时间的销量加起来都要多。 洛舟也看到了封面，先一步答道：“对，是我。” “哎呦，我孙女可喜欢你咯，”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你能不能给在这杂志上签个名啊？我回头带给她。” “那我得问一下我妹妹。”洛舟笑了下，视线转回来，看着初瞳，“我能签吗？” 初瞳：“……？” 这种问题问她干什么。 初瞳当然点头同意，并且还建议他多给人签两个。 签完名之后，奶奶抱着杂志哼着小曲的走了，洛舟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表情很是玩味。 “……” 怎么说呢。 就有点像是孔雀开屏的那种得瑟样儿：你看到没？哥就跟你吃个饭，都能被要签名。 - 加上等菜的时间，这顿午餐吃了将近一小时。 最后洛舟将初瞳送到校门口还不够，一路又进了校园。两人没避嫌，走的是校园大道，初瞳这一路上遭受到了不少的“关注”，很可能还被拍了照。 但洛舟接下来问的话，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你舍友下午要比什么。”洛舟关心道。 “铅球。”初瞳回答。 洛舟嗯了声，随后又说：“那这个要比赛的人――”他话语一顿，“是教你‘索嗨’的那个，还是要送我进局子的那个？” “………” 初瞳这才意识到。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三个舍友之中，已经有两位把他给得罪了。 实在是担心洛舟这性格会找人算账，初瞳劝他：“洛舟哥，你不能这么记仇。” “我又没报仇，”洛舟语气懒洋洋的，“光是记仇还不行啊？” “……” “你不是也挺记仇的么，因为我说你黑，直接跟我冷战了两个周，这就忘了？” “……” 初瞳无言以对。 两人走着走着，初瞳突然发现这条路方向不对，停下脚步：“洛舟哥，我们走错了，这是回宿舍的路，操场在那边。” 初瞳还觉得纳闷，他一个在这儿呆了好几年的人，怎么去操场的路都能记错啊？ 此时洛舟也停下脚步，他微微侧过身看她：“没走错。” “……？” 初瞳正要开口质疑，就听洛舟又说：“你先回趟宿舍。” “……” “手机刚给我推送天气预报，”他说话时表情相当自然，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不经意间的提醒，“下午会降温，十度，不想冻死就把裙子换了。” - 初瞳上楼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奇怪。 她手机里也有天气预报的软件，可从来没中午给她推送过消息啊。 难道洛舟用的那个与众不同？ 一边疑惑着，一边迅速换了条水洗蓝长牛仔裤，下楼的时候，洛舟正靠在树旁等她。这人在哪儿都格外惹眼，身边频频有回头张望甚至停下拍照的学生。 初瞳总觉得，经过这一中午，运动会期间大家又很闲…… 她可能又要沾着洛舟的光，上一回学校论坛了。 像是安装了某种雷达，初瞳靠到他身边的时候，洛舟立刻感应到般的抬头。 他视线扫过她的长裤，似乎挺满意，“走吧。” 从宿舍走去操场的路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洛舟突然提到陆井。 “你和那个熊大，高中就认识了？” 初瞳一愣：“……熊大是谁？” “就是刚才要认我做哥的那个，说自己叫……”洛舟望天，“陆井？” “……”那怎么就成熊大了呢？ “我不算跟他认识，只是我们当时在隔壁班，体育课都一起上，他是隔壁班的体委，所以我有些印象。”初瞳讲的时候，省略掉了大猩猩团体对自己“嗷嗷嗷”的那段往事。 洛舟：“那他为什么说那句话？” “嗯？”初瞳奇怪，“哪句？” 洛舟稍微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记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当年怕耽误你学习，所以现在才正式告白？――他是这么说的吧。” 初瞳：“……”我也很纳闷啊。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吐槽归吐槽，但那都是在心里，初瞳一般是不会口头跟别人吐槽谁的。她委婉道，“大概是……他这人比较自信吧。” 两人步速缓慢的朝操场走着。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没想到，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又问道：“所以你们高中连话都没说过，他刚才就直接叫我哥？” “……” 初瞳突然觉得两人这对话哪里奇怪。 洛舟什么时候会对个陌生人这么上心了？ 初瞳偏过头，真诚发问：“洛舟哥，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身为你哥哥，对你的追求者把把关，”洛舟反问，“有什么问题？” 是没什么问题。 “那照你这个逻辑，”初瞳眨了眨眼，“身为你的妹妹，你的追求者，我也可以把关？”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初瞳听到洛舟突然笑了声。 他唇边挂着笑，桃花眼微微弯起来，极为勾人的样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笑完，他拖着长腔道，“追我的实在太多了，哥哥怕你把不过来啊。” “……” 第 18 章 乍一对上那双笑眼,初瞳猝不及防，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像洛舟这种脾气的人,说话总是带着刺,弯弯绕绕，那张嘴开个玩笑能把人气个半死。 偏偏又长得特别好看。 要是手机聊天的时候能生气，但面对面对着那张脸的时候,是怎么都气不长的。 “哥哥。”初瞳忍不住了,“你真的好自恋。” 洛舟理直气壮：“实话实说而已。” 初瞳到操场的时候,一点二十分，正好赶上即将扔铅球的老二在做热身运动。 几人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不同：“诶？你还回宿舍换衣服了？” 初瞳“嗯”了声。 初瞳盯着自己的牛仔裤发了几秒钟的呆，想到刚才洛舟喊她去换衣服的时候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的问身边的杜优容：“容容,你知道……什么天气预报会在中午给推送吗？” “啊？”杜优容一脸问号，“这我可不知道，除了突发雷阵雨那种,天气预报全都是早上六七点推的吧。” “……” 初瞳的认知里也是这样。 所以。 洛舟这样说，是单纯找个理由，想让她去换掉裙子……怕她下午冷？ 运动员集合的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初瞳和几人一起给老二鼓气加油。 他们系女孩子本来就少，人数基本上都是凑的,只要四肢健全的就得报一个项目或者走方队。初瞳举了牌,宿舍内其余三人一个生理期,剩下两个都难逃参赛的命运。 - 另一头。 不知道算不算是冤家路窄,洛舟把初瞳送回操场,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两小时前才见过一面的陆井。 陆井大概是刚吃完饭,看方向，应该是从食堂走到操场这边，准备参加下午的运动会。 中午的太阳给男生晒出一头的汗，平心而论，这大块头长得挺端正的，就是表情实在太憨，不然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熊这种动物。 “哥――”熊大碰触到他的眼神，又立刻改口：“学长好！” “……”洛舟对他点了个头，转身便要走。 可熊大并不打算就这么打个招呼，他几步走到洛舟面前，开门见山道：“学长，你是不是讨厌我？” 洛舟闻言，有些诧异的挑眉：“原来你还是会思考的？” 熊大也不生气，还在劝他：“学长你看，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能对我有偏见啊，不然等以后我追到了初瞳，你要怎么办？” 洛舟：“……？” “学长，我知道你是我们学校很多人的男神，你不要这么小心眼，我肯定会好好追她的。”留下这句话，这个风一样的男子“嗖”的一下就从洛舟身边跑过去了。 “…………” 初瞳这个追求者，未免有点太自信过头？ 洛舟被说了“小心眼”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个熊和他讲的话，越想越气。 他回忆了一下当初自己对洛棠的追求者是什么态度。 洛棠小时候有过一次和初瞳当年类似的遭遇，只是那会儿她年纪更小，眼红洛氏的人便从洛家小女儿这里下手。所以在洛棠初中之前，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并没有让她在外读书。 上了初中后……她就喜欢上了她现在的男朋友，影帝苏延。 两人中间多年未见，兜兜转转，现在修成正果。 可当时毕竟初中年纪小，还真没有追求者追到他这个哥哥眼前的，估计也就是私下里告个白。 开车回家，在等红灯的时候，洛舟掏出手机翻到了一个电话。 金子光――他唯一一个家里有亲妹妹的兄弟。 那边接起来的时候，语气是那种刚醒过来的慵懒：“喂？洛大少？” 今天周日，昨天周六，通常周六的夜晚这人是做什么的洛舟大概心里有数，他起这么晚也是情理之中。 金子光的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是想应验那句“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却没想到二十多年了儿子还是没发光。 但发不发光先不说，洛舟现在手边就这一个能参考的。 “问你个事。” “什么？” “你不是有个小你几岁的妹妹么，现在应该在上大学？” 金子光沉默了三秒钟，而后突然“卧槽”了一声：“你看上我妹了？真的假的？她天天买你的杂志啊，我妹这是要走狗屎运了？” “……” 洛舟闭了闭眼，“你先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是是，是在上大学，怎么了？” 洛舟给他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和初瞳的关系，总是就是纯洁的哥哥和妹妹，而后说：“今天去他们学校，碰到我妹一个追求者。” “然后呢？你什么感觉？” 洛舟想了想：“觉得他不配？” 金子光：“……” 洛舟：“然后他说，我妹叫我哥，他也想跟着叫。” “嗯，你什么感觉？” “我想揍扁他？” 虽然熊的那个身材貌似很难实现“揍扁”这一词。 金子光：“……那你是想让我分析啥？” “我认识的人里就你一个有在上大学的亲妹妹，我就想问问，是所有哥哥都这样？” 金子光想了半天：“那我好像不是这样。” 绿灯亮，洛舟把手机换成免提：“怎么，平时有追你妹的吗？” 金子光：“没有啊。” “？” 金子光过了会儿，纠正了一下说法：“也可能是有，但是我不知道？” 洛舟：“……” 洛舟耐着性子：“那假如，你妹妹的追求者追到你面前了，还自来熟，直接叫你哥，跟你说他肯定要把你妹妹追到手，那你什么反应？” 金子光：“谁能收了我妹，我他妈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洛舟：“............你妈的，挂了。” - 运动会总共有三天时间，初瞳只去了第一天，第二天是想呆在宿舍里玩玩手机或者看看书的，却接到了一个来自辛莹的连环夺命call。 “初瞳瞳！江湖救急啊――”她嚎，“我是在分水站负责给班级分水然后做登记的，但是我哥哥昨晚突然被黑了啊啊啊啊啊啊我今天白天一整天都要给他反黑各种做数据，我没法做这活儿了啊，求求你宝贝，替我这一天，以后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辛莹嘴里的“哥哥”是她天天追的星，一个摇滚歌手，长得又酷又帅，一笑起来带点邪气，风格特别吸引女孩子。 “其实真的特别简单，就有人来拿水你就分给他们然后登记一下班级姓名号码簿，每个人领取的有限额......宝贝你快来操场，我教你，呜呜呜呜呜求求你了......” 初瞳最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认命的去帮她做登记。 分水站位于田赛径赛中间位置的草坪上，有一个在操场里搭起来的小帐篷，不晒人。 如辛莹所说，工作的确简单，就是来拿水的时候初瞳做个登记，一名运动员限三瓶。辛莹也在她旁边坐着，只不过得一直埋头操作手机，等水不够或是初瞳不知道怎么记录表格的时候，才抬头告诉她怎么做。 可不知怎么的，初瞳替辛莹坐镇一小时之后，好好的分水站竟然成了撩妹站。 被撩的妹自然是她这个分水的。 早上的时候还不算忙，但过了一小时，男运动员们一人限领的三瓶水不少人都不一块领，非要分三次跑三趟，而且每次还都和她搭两句话才开心，比如“学妹叫什么啊”“学妹单身吗”等等。 说好的活很轻松，初瞳觉得自己手里的笔就没停下过。 辛莹一边反黑打榜一边还不忘调侃：“你这魅力我也是服了，这么多帅学长都来撩啊。” 初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你快搞你的吧，还有空听他们撩？” 辛莹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看着初瞳有些不耐烦的侧脸，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瞳瞳。” “嗯？” “你昨天是不是又和你那个洛舟哥哥一块出现在校园里了？” 初瞳转笔的手停下，缓慢的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还能怎么知道，洛舟这种校园大名人，你俩被人拍到了啊。”辛莹说，“我昨天无聊刷论坛看到的，我给你找找。”“……” 辛莹边翻浏览记录边说：“其实啊，要不是最近举牌的瓜一个接一个，大家都在吃艺术系三个系花的爱恨纠葛，肯定还是你和洛舟学长的瓜最惹人眼球。” “……” “而且吧，上次那个贴太火了，她们爱吃瓜的都觉得打脸场面特别小言，你俩还有了cp粉这种生物。” 初瞳：“……什么？” “呐，”辛莹把帖子链接发给她，“发给你了，你自己看。” 从微信链接点击去，直接跳转到了曾经下载的论坛界面。 帖子的发布时间是昨天中午，和洛舟送她回来的时间相差不远。 【主题】#洛舟学长又出现在我们学校附近了啊啊啊啊啊啊！就今天中午！还有上次那个绯闻女主！# 1L[楼主]：中午从校外吃饭回来遇见的，洛舟和上次某帖子里的C学妹。 [图片][图片]我偷拍的几张，洛舟学长超帅C学妹超美。 他！们！也！太！般！配！了！吧！ 本追星狗想嗑cp，有姐妹一起的吗？[/星星眼] 初瞳：“……” 初瞳觉得有点羞耻，因为洛舟的缘故，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也成了众人的焦点。 她继续往下翻，却没想到，下面的走向完全和主楼不一样。 2L[==]：这个啊，上周就嗑过了，现在无了。 3L[==]：楼主你来太晚了......这对already悲剧了 4L[楼主]：wtf？？怎么就悲剧了？咋就无了？学长学妹多甜啊啊啊啊啊啊！ 5L[==]：是C学妹室友说，C学妹说的，亲口说的兄妹，大概是那种家里认识一类的所以关系好吧......总之兄妹实锤了。 6L[==]：我透，这楼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我cp这才嗑了一周就be了，而且还不是别的be法，是有情人终成兄妹？？ 7L[==]：之前有个宝藏楼，写同人文的，叫《风雨瞳舟》，那个楼主就是因为这个说不写了，还给了个狗血结局呜呜呜呜……（妈哒，明明下一更就要开车上高速了呢，落泪qwq） ？ 初瞳：？？？ 这个层主说完这些后，下面一堆人求帖子链接，初瞳在三十多楼的时候翻到了所谓的同人文链接。 她抱着不可思议的心理戳进去之后，看着大篇幅的同人文字描述自己和洛舟的亲密，以及一些不断嚷嚷“好甜好甜”的回帖，只觉得羞耻到了极点。 从来没想过，她可以成为别人笔下的主角。 还......还...... 还帮她写出了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初瞳没能全部看完，她红着脸往下翻，想先看一眼那个所谓的结局。 翻到手指都发痛的时候，总算在将近四百楼的时候找到了―― 399L[风雨瞳舟be了]：我是楼主，今天才得知C学妹亲口说洛舟其实是她哥，我心碎了，于是我换了个id...... 没啥好说的了，本来也是个人yy之作，随便写了个结尾大家看完乐呵乐呵就散了吧。 「...... 三天后，兄妹鉴定结果出来了。 洛舟握着初瞳的手：“瞳，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女孩闻言，泪如雨下。 此时此刻，窗外飘着的，是六月的飞雪。 end。 -风雨瞳舟完-」 “.....................” 人才啊。 第 19 章 初瞳被文章中的那个“洛舟”说的话雷的不清,以及六月的飞雪……这是在暗示冤情？ 400L[风雨瞳舟be了]：就酱，说好的高速车我鸽了也是情理之中叭……这突然be真的令我心梗，等我过了这阵伤心劲儿,还看上哪对儿会再回来写的（还得等我们专业作业少的时候）,总之，大家有缘再见哈～[/挥手绢] ――这是楼主留下的最后一楼。 下面的跟帖就分了好多种，有的是挽留,有的是对结局哭笑不得,更多的是发散性思维开始设想新的结局。 401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月的飞雪对不起我笑出声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楼主的绝望23333 402L[==]：woc这同人文前面是真的甜，呜呜呜呜年龄差我好爱啊，洛舟前面那么高冷后面贱贱的，又贱又帅,C学妹软萌小仙女，俩人绝配啊！不说了有没有集美给我推荐一下类似的小说啊？就一点要求！要he的！不要有情人终成兄妹的！！！ 403L[==]：风雨瞳舟be了，爷的青春无了。 404L[==]：我还是老老实实嗑太子殿下妹妹的cp吧,是酥糖不够甜吗，我嗑太子这个毒舌男人干啥，唉。 …… L[==]：？就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楼主你等等啊！为什么就这么笃定兄妹be？？？我知道你结局的兄妹鉴定是恶搞,但他们又不是真的兄妹！你振作点好吗！ 家里认识=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家里认识=双方父母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所以,家里认识的兄妹难道不是最有可能成真的吗？？ 洛舟这么多年没女朋友谁知道是不是在等C学妹啊！！！ L[==]：……我愣了,楼上姐妹笔给你你来写！！ L[==]：woc楼上？？？？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姐妹！我可以了我重新站起来了我还能嗑！ L[==]：啊啊啊青梅竹马哥哥妹妹加我一个我爱了爱了！楼主你回来啊啊啊啊！给洛舟安排一个暗恋好吗！！！我想看骚气的太子殿下暗戳戳喜欢C学妹！！！ …… 初瞳看这帖子看的断断续续,毕竟各方还在比赛中,中途一直都有不少人来分水站，她看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给人记录名字号码簿。 还得应付某些自以为很帅实则很油的学长们的言语撩拨。 被撩了一上午,初瞳是越发觉得自己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身边的辛莹埋头太久，从座位上站起来，边活动腰和脖子边看向初瞳：“怎么样，看完了吗宝贝？感想如何啊？” “……” 感想太复杂了，不太好形容。 同人文前面写了好多“C学妹”和“洛舟”的亲密戏份，比如牵手、接吻、拥抱……初瞳看到就觉得脸上发热，浑身像是要冒烟，眼睛都不敢停留在屏幕上超过三秒，怕被人以为自己中暑。 初瞳含糊道：“我能有什么感想……就觉得，她们真的挺有才的。” 直接替她脑补了那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场景片段。 “唉――”辛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初瞳有些疑惑：“怎么了？” “其实我啊，给你看这些帖子不光是因为帖子提到了你，”她说，“还是因为，我想试探一下你的口风，看你对于你和洛舟学长这对cp怎么看，毕竟看那晚聚餐的描述，他对你是真的好特别……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看完了也没感觉啊？！” “……” 初瞳纠结了一下。 虽说她那点事情到现在为止谁都没有说过，但是这是辛莹，以前没和她说是因为当时洛舟已经走了，初瞳怕她知道了自己喜欢一个相隔千里的、大她好几岁的哥哥，会觉得她蠢。而且少女时代心思敏感，哪好意思说。 而现在……和洛舟在了一个城市，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再不说似乎就有点儿奇怪了。 初瞳：“其实我――” “诶诶，算了算了，”初瞳正想坦白，辛莹突然打断她，自我否认道：“我又想了想，既然你说你们在你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久以来你都对他没感觉，那现在更不可能了。” 初瞳：“……” 被打断之后，想说的欲望就收了回去。 “不过，如果洛舟学长你都不喜欢的话，那你得喜欢啥样的啊……”辛莹愁眉苦脸，突然替好姐妹担忧起了终身大事。 而后还不到三秒，辛莹脑子里闪过昨天初瞳给自己讲的高中猩猩团团长和她告白的事情，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一下子扑到初瞳肩膀上：“别告诉我是猩猩头目！啊啊啊啊啊求你了宝贝瞳瞳！我们班的那个系草也好，选谁都行，千万别选他！我是真的不爱肌肉男啊，我一想到我美若天仙的姐妹要做那个大块头的女朋友我恨不得自戳双目――” 初瞳满脸黑线，大声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你想什么呀！不会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我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成为谁的女朋友吧。” 辛莹听到这话，高兴了：“那行啊，我也不谈恋爱，我追星呢，我的心全是给我家哥哥的，好姐妹就该一起单身！” 然后又埋头开始搞她的手机。 初瞳脑子里闪过洛舟的脸，以及他笑着对她说“我追求者太多，哥哥怕你把不过来”那时候的样子。 如果恋爱，除非，她不再喜欢那个人了。 可是。 她都努力多少年了，也没能戒掉喜欢他这个习惯。 - 为期三天的运动会结束后，便进入了九月开学以来最为紧张的时期。 运动会这样的大型娱乐项目总能让人不自觉放松，加之期间没有作业，运动员训练、方队国旗队彩排、论坛上关于举牌和系花的八卦等等应接不暇，前前后后大概一周的时间里，学生们都是在玩耍中度过的。 像是说好了一样，十一月份每个院系都安排了不少的测验或小考试，有的按照比例计入期末总成绩，有的按照比例计入平时表现分，总之都得认真对待。 计算机系这种平时就课业繁重的，考试和测验自然也是不落下风。初瞳宿舍的氛围都变了，周一到周五，四人每天从图书馆回来就差不多该洗漱睡觉，娱乐时间少的可怜。 终于考完近期最后一门小考之后，初瞳提前交了考卷出教室，突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高中后半段，保送结果下来，她都没有这么累的学过习。 不光自己学习累，作为全宿舍学的最明白的人，复习的时候她还得负责给舍友们也搞明白了。 今天是周五，晚上，辛莹的偶像要在市中心体育馆开演唱会，她老早就打听好了初瞳的考试结束时间，并且约了她一块去。 “我追了这么久的爱豆得让好姐妹看一眼啊！我哥哥的票超级难抢，这次我运气好抢到两张，视听盛宴免费来，你不心动吗？”辛莹当时是这样诱惑她的。 说实话，其实不怎么心动，但考虑到来了C市之后，初瞳很久没有跟辛莹单独出去约过了，再加上时间正好考试结束，初瞳一下子就同意了，就当见识一下她爱豆的魅力，顺带维系姐妹情。 考完试下午五点，两人定好六点出发。 五点半，辛莹来她宿舍找她的时候，初瞳吓了一跳。 辛莹穿了深色的牛仔铆钉外套，黑色短裙，下面是马丁靴，细腿显得非常诱人，一身超级朋克风的打扮。脸上的妆容也相当的应景，原本走甜美风的她今晚妥妥一个酷girl。 初瞳想到她爱豆就是唱摇滚那类的歌手，恍然大悟，打趣道：“可以啊你这打扮，夫唱妇随？” 辛莹一下子咧嘴笑了：“你可真会说话！” 而后快步走到她面前：“我跟你说，今晚演唱会肯定全是我这样儿打扮的，清汤寡水不适合演唱会，我给你画个差不多的妆，咱们今晚就要做VIP区最靓的仔！” 妆容最后的确弄的挺好，但初瞳的衣服里实在没找到什么酷酷的，辛莹又把她自己的衣服拿来给她穿。 初瞳看着姐妹手上的小短裙：“……都十一月了，咱们不会冻死在外面吧。” 辛莹摆摆手：“哪会呢！咱们出了校门就打车，下车就进体育馆了，放心，全程空调，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在室外。” 辛莹的确是有经验，两人一路上都没挨冻，先吃了晚饭，八点的时候准时跟着人流入场。最贵的VIP区有优先权，所以一点儿都不挤。 两人没立刻进内场，先去了躺洗手间，演唱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回来。 中心体育馆这里的舞台下面就是VIP区坐席，观看角度很棒，初瞳跟在辛莹身后挨个找座位，等她终于看到自己的号码，稍微加快了步伐，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已经坐下的人的膝盖。 ――这腿是多长啊，这都能碰到。 这是初瞳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而后她低头致歉：“不好意思，我……” 却在碰到那人的眼睛时，一下子愣住。 “……” 这熟悉的臭屁神情，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初瞳惊讶出声：“洛舟哥？你怎么在这里？” “……”洛舟盯着她看了半天：“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 虽然是周五，但他身上是一身便服，料子什么的看起来都非常薄，却很有型很好看。初瞳刚想问他为什么穿的这么少，却想起来自己身上是短裙，她穿的更少。 可能……来看演唱会的大家都轻装上阵吧。 初瞳的位置恰好就在洛舟的旁边，她先绕过去坐下，而后回答道：“我是陪我朋友来的。” 洛舟沉默了几秒。 初瞳今天和平时相比，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她穿了件黑色短外套，里面的领口看得见雪白的锁骨，下身牛仔短裙。脸上的妆容将五官衬托的十分立体，唇色是暗沉的红，平时素颜时候看着又纯又可爱，这番打扮竟然有种冷冷的性感。 特地打扮成这样，仅仅是陪朋友？ “这么巧啊？”洛舟扯了扯唇角，“我也是朋友陪朋友来的。” 这是真的大实话。 没想到隋易一把年纪了还追星，还说什么摇滚这东西自己去没意思，用了多年兄弟交情逼洛舟陪他去。 洛舟也是正好没事才同意。 旁边的隋易听到动静，伸过头来，乍一见到初瞳的脸，一下子呆了：“这不是……这不是那个……” 隋易正要说“你不让我追的妹妹”，却被洛舟一脸淡定的打断：“嗯，这是我妹妹。” 初瞳觉得两人是朋友，应该是差不多年纪的，于是对着这个脸生的男人点了点头：“哥哥好。” 这小姑娘照片时候好看，真人简直更惊艳了，隋易正欢天喜地想应下这声哥哥―― “着急叫什么哥哥，”洛舟却突然看了她一眼，“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子，隋易，你叫他大名就行。” 初瞳：“……” 隋易：“……” 初瞳在跟两人说话，辛莹也发现了，初瞳按照流程也将她介绍给了洛舟。 之后，辛莹趴在她耳边小声逼逼：“这也太帅了卧槽！我以为你两个亲哥就已经帅的不行了，没想到洛舟学长近看颜值这么能打啊！我那一瞬间都想爬墙了！” “……” 当然，爬墙是不可能的。 辛莹夸洛舟归夸洛舟，但演唱会一开始，爱豆一上台，她的眼里就只剩下舞台上的一人。 辛莹的爱豆是真的酷，长相冷硬，一笑起来带点痞气，名字也很酷，叫陈诉。每次镜头特写给到他的脸，台下的女孩儿就开始疯叫。 初瞳已经和她完全无交流了，辛莹一心一意盯着舞台，有时候唱到高潮，辛莹以及周围的人还都要激动的站起来一起挥着荧光棒一起唱。 就只有初瞳和洛舟，从头到尾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过于淡定，格格不入。 如果洛舟不在，初瞳是会起立的，毕竟氛围真的很好，歌也好听。 但是洛舟在她的身边，这个场景莫名像是小孩子和家长一块去网吧，小孩不敢打游戏，只敢百度作业。 听完两首歌，初瞳突然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洛舟上半身微微向她的方向靠近，凑到她耳边问：“你喜欢他？” 初瞳一下子回过头。 她瞪大眼睛，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这张脸。 台上灯变幻多彩，照在他脸上，映在他瞳孔里，那眼尾蕴着光，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耳朵刚被他的气息扫过，麻麻的，痒痒的，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洛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完全忘记他在她耳边说的是什么，只愣愣的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然后。 发现洛舟的表情，似乎臭了一点。 他和她重新回到正常距离，初瞳心脏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简直快的要跳出喉咙。 她想伸手摸自己的耳朵，却又怕被他发现，越是回想刚才就越是在意，那半边耳朵简直快要烧起来。 不知道这么又过了几首歌，洛舟又凑到她耳边，问：“好看吗？” 有了第一次，这次倒没心跳过山车那么夸张了。 初瞳实话实说：“挺好的。” 初瞳平时说话声音就小，又不敢像洛舟凑到她耳边一样离他那么近，所以这话洛舟自然听不清。加上舞台灯光晃眼，口型也难以辨认。 他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好看吗？” 初瞳加大了一点音量：“我说，挺好看的呀。” 但洛舟没有反应，明显是又没有听到的样子。 初瞳深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对着他大声喊：“我说――很！好！看！！” “…………” 洛舟几乎可以确认了。 初瞳和他爸妈见面都不化全妆，来看演唱会却化了。 从来没见她穿过这个风格的衣服，这次却穿了。 这样的一看就是常来演唱会的打扮，这样的反应，所以……初瞳是在追星？ 洛舟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亲妹妹。 洛棠最开始就是打着追星的名号要进娱乐圈，最后这星还真被她给追到了。 初瞳和洛棠不太一样，洛棠平时看着乖巧，其实本人非常大大咧咧，什么都敢做。初瞳比她乖，她这种性格，大概率做不出那么又蠢又冲动的事情。 但是―― 追星有多疯狂，洛舟是再了解不过的。 追星时候，天天挂在嘴边的“哥哥我爱你”，洛棠在家里给苏延发各种表白微博的时候，一脸痴笑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过。 他又想到刚才初瞳声嘶力竭的那一声“很好看”。 “……” 洛舟转过眼，第一次仔细看着舞台上唱歌的人。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特别。 长得不也就那样？ 这叫很好看？ 洛大少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身边又唱又跳的隋易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他耳边大吼：“诶――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太子，嗨起来好吗！这么好听的歌！不嗨你对得起这个舞台吗！！！” 洛舟正心情不好，冷笑了声：“就这啊？” “？” “我都不想打击你，你还非要问。”他对着一脸懵逼的隋易，毫不留情道：“你这是什么眼光？” 隋易：“？？？” 他爱豆哪儿惹到这位太子爷了？？？ - 演唱会太嗨了，初瞳最后还是被辛莹拉到了距离舞台更近的地方跟着一起嗨，而等她晕头转向回到座位的时候，洛舟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朋友还在摇摆。 原本想给洛舟发条微信的，可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到了宿舍都快到第二天了，初瞳困得不行，洗完澡倒头就睡，也就忘了这茬。 第二天上午睡到自然醒，刚睁眼，就听到枕边的手机连震三下。 没空闲聊：[图片] 没空闲聊：[图片] 没空闲聊：【知不知道666感冒灵，这个和月季清瘟哪个好用？】 图片是两盒药的照片。 嗯？ 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初瞳刚清醒过来，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喝过的药，还没等想起来，屏幕上突然跳跃着洛舟的来电。 “……” 她稍微清了清嗓子，接起来：“洛舟哥？” 初瞳第一反应是他打电话来，难道是白阿姨要她去吃饭。 可洛舟说的话很快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来的原因，洛舟声音好像有点奇怪，鼻音很重：“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妹跟男朋友去旅游了。” 初瞳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初瞳脑子还没转过来，洛舟就已经进行到下一个话题：“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 “看到了。”初瞳一下子回过神，也想起了自己以前吃过的药的名字，“我刚才正要给你打字，我记得，你说的那两个药效果都一般，我感冒的时候爸妈给我吃的是牡丹清瘟，应该会更好用一些吧……” “……” “……” 初瞳说完，电话那端便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就这样安静了好几秒，洛舟说：“好，我知道了，谢谢小跟屁虫。” ――最后挂电话前，还和她道了个谢。 初瞳愣愣的看着两人通话结束的界面，回想着这一分钟都不到的对话。 怎么想怎么不对。 他那个声音和刚醒来还是有区别的，太不正常了，嗓子还有点儿哑。 明明昨天见面的时候还完全不是这样。 而且还说什么……他家人都出去旅游了…… 初瞳在床上躺了三秒钟，想明白什么之后，鲤鱼打挺一样倏的坐直，点了一下手机屏幕，重新给洛舟打过去电话。 不知道洛舟在干什么，总之，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被他秒接起来。 洛舟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她。 短暂的静默过后。 “哥哥，”初瞳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第 20 章 安静的宿舍内,室友们都没发出什么声音，但也没人起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躺着玩手机。 初瞳握着手机,坐在床铺上，听到电话那段传来肯定的回应。 洛舟：“嗯。” 其实初瞳最初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已经差不多有答案了。 洛舟这番微信消息和电话,拐弯抹角拐到天上去了,主旨不就是告诉她两点―― 1.我生病了。 2.我家没人。 得到回复后,初瞳接着小声问：“是……感冒发烧吗？” 洛舟又“嗯”了声，之后可能嗓子不太舒服，轻轻咳了下。 初瞳掀开被子下床，她也不知道几个室友是睡着醒着,穿上拖鞋之后轻手轻脚的去了阳台，才继续跟洛舟讲话。 “你刚刚说......你家里只有你自己？” “是啊。”洛舟的语调又变成平时那样，懒懒散散,“都出去旅游了，可怜吗？” “......”初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这个病人真的挺难伺候,“你家只有你照给我的两种药吗？” “嗯。”洛舟重复了一遍，强调：“只有这两种你说过不好用的。” “不好用”三个字咬的很重。 像是还在等着她说什么一样。 “不然――”初瞳顿了一下,“洛舟哥,我去看看你吧,还可以在路上经过药店的时候顺便帮你带几盒牡丹清瘟。” 短暂的沉默过后。 “既然你主动说要来,”他拖着长长的尾音,但从声音里也听得出明显的愉悦，“那哥哥肯定是欢迎的。” “......” - 昨晚,洛舟昨晚给隋易发了消息之后就提前离开了，并且警告再也别拉他来看什么演唱会。 开车回到家，处理一点工作，顺带着搜了一下那个叫陈诉的歌手的生平事迹。 似乎原生家庭不好，陈诉十几岁小小年纪就去了酒吧驻唱，当时便累计了一大票粉丝，而后因为外形出众被星探发现，签了公司，实力过硬，一路长红。 洛舟：平平无奇。 歌也就还行，长得也就那样，完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粉的。 去微博上搜了一下这个名字，全都是在讨论今晚演唱会的微博，哥哥好帅哥哥我可以吹上了天际。 眼前顿时浮现出初瞳对着他大喊“很好看”的样子。 有点烦。 但这股莫名的烦躁很快被身体上的不舒服给转移了一点。 洛舟前一晚熬夜，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点头疼，但是那会儿没在意。看完演唱会回来洗了个澡睡了一觉，可能是被演唱会吵到，再加上出门穿的少吹了冷风，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就意识到人不对劲。 洛舟身体还算可以，除了曾经有一次应酬的时候喝太多高度数的酒喝进过医院以外，平时小感冒都不怎么有，可能一年一两次。 也正因这样，每次一感冒就不太会轻易痊愈。 家里人都成双成对的出去旅游，凑巧一般，司机和阿姨也是看家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请了假回老家，所以只剩下他自己。 按照以前来说，他吃个药再睡两天，实在不行再叫家庭医生，估计这病就这么过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生病的时候脑回路比较清奇，或许是这几个月来跟某人的接触实在太多。 洛舟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昨晚刚见过的小跟屁虫。 然后也没怎么思考，在头重脚轻的情况下，翻出来家里仅有的感冒药，拍给她，又在等不到回复之后打了电话。 原本第一次挂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初瞳意会不到他的意思了，没想到，她悟性果然很高。 初瞳到的时候，洛舟出去给她开门。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C市是那种典型冬冷夏热的城市，早晚温差也大，初瞳今天穿得很符合这个季节，雪白色的厚外套，深蓝色的围巾。她的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只露出来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 洛舟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心里突然一松。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在极度口渴的时候碰到了清甜的泉水，连头疼发热都在瞬间消退了不少。 他将门彻底拉开让她进来。 初瞳原本因为两人通话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憋气，买药的时候，耳边不断回想起来他那句“既然你主动要来”――像是魔咒一样。 明明是在他的疯狂暗示下，她才来的！ 虽然就算洛舟直接说一句他病了，现在又是周末，初瞳也肯定会来看他―― 可是他那样说！实在是――不！要！脸！ 不过，这种忿忿却在见到他的人之后彻底没了。 洛舟皮肤一直很白，而且是那种晒不黑的白，但今天还是能明显看出他脸色很差，嘴唇颜色也淡到发白，穿着单薄的居家服，整个人带着明显的病态。 他先开口，唇边带着一点笑意：“这么快？” 初瞳两个手都拎着东西，洛舟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帮她来拿。她将两个手的东西全放在左手拎好，空余的右手伸出去推了他一下：“你不是知道自己生病了吗？干嘛穿这么少出来啊？” 语气带了点她都没意识到的急躁。 洛舟一愣。 洛大总裁很少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往往都是他质问别人，没有挨人质问的时候。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他沉默了三秒：“可能，着急接你？” “……” 初瞳做了次深呼吸，把他家院子的门带上，推着他往别墅大门方向走。 等进了室内，重新温暖起来，初瞳一边换鞋一边吐槽：“洛舟哥，难怪你会生病。” 洛舟靠在玄关旁边的墙上，不明所以：“嗯？” “你就是因为昨晚穿太少才会感冒吧。”初瞳抬起头看他，清脆好听的嗓音回荡在客厅，“今天又是这样，就算给我开门也可以套一件外套再出去吧？你这样子不注意，别说牡丹清瘟，四叶草清瘟都救不了你。” “……” 呦，小姑娘还挺会怼人。 但初瞳这话说的也对，洛舟没什么好回嘴的，点了点头，“嗯，我下次注意。” “……” 这回轮到初瞳语塞了。 她都准备好洛舟会突突突的怼回来，没想到他就这么乖乖听话。 还没等她想好该说什么，洛舟靠在墙边看她，“今天怎么不穿小短裙了？”他微微挑眉，“昨天那么冷，不是都穿了？” “冷也是室外，我和我朋友又不出去。”初瞳嘟囔了一句，“而且那又不是我想的，是我为了陪我姐妹一起穿的。” 虽然跟辛莹一块吃饭的时候，两人吸引的回头率超级高，但一想到昨天也被他给看到了，初瞳总担心那服装扮会不会在他眼里太过中二。 她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那个……你吃早饭了吗？” “没吃。” 初瞳从他身边擦过，走向餐桌：“我在学校附近买了点，”她把东西拎上去，回头道，“你吃一点吧，先吃了饭才能喝药。” 洛舟“哦”了声，慢悠悠走过来，看初瞳在摆早餐，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为了不让病人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初瞳也没有给自己买太香的东西，两人都是清汤寡水的粥。 吃了没两口，初瞳抬头观察对面的人，看了几秒，总觉得洛舟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她想了想，开口问他：“哥哥，你是不喜欢喝粥吗？” 洛舟放下手里的勺子：“不是。” “……” “主要是……”他突然对着她弯了弯唇，“我还以为小跟屁虫会给我做，白期待了啊。” 这男人刚喝了几口粥，嘴唇恢复了点血色，淡淡的粉，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光。 初瞳被他笑的莫名脸热，心脏突突蹦了几下，立刻埋头喝粥掩饰。 她实话实说：“……我做的没有这家好喝。” “哦，”洛舟接过话头，“所以你真的会做？” 初瞳点头：“是啊，因为我大哥胃不好，所以跟我妈妈学了煮粥。” 洛舟盯了她半天，看不出眼睛里的情绪，最后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那你哥真幸福。” “……” -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虽然洛大少满脸的不情愿，但粥还是喝了个干净。 药不能立刻吃，要等食物消化一会儿才行。简单清理了一下餐桌，初瞳帮他找到电子体温计，坐在沙发上测体温。 洛舟倒是很配合，可能是因为不舒服，也没什么精力和她说臭屁话，眼皮耷拉着，看着还有点儿可怜。 体温计显示的数字是“”，初瞳不自觉地皱眉：“这已经算是高烧了吧……你为什么不叫医生来看一下？” 洛家不应该有那种私人医生随叫随到之类的吗？ “因为不喜欢。”洛舟答。 “？”初瞳无语，“不喜欢也不是生病不看医生的理由啊。”她顿了顿，忍不住说，“哥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我从小学开始就已经没有你这种想法了。” 洛舟也不在意她语气，懒散道：“吃药能好的病，为什么非要看医生？” “那当然不一样。”初瞳反驳，“看医生好得快呀。” “我打个比方，”洛舟忽而问她，“你最讨厌吃什么水果？” 初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是老实道：“榴莲。” 洛舟：“那你现在生了一种病，吃芒果也能好，吃榴莲也能好，只不过只榴莲可以让你好的更快一点，你选哪个？” 初瞳：“…………芒果。” 虽然明知道是歪理，但她竟然被说服了。 早饭后过去半小时。 初瞳冲好了牡丹清瘟颗粒，洛舟喝药的时候她一直站在旁边看，最后他喝完了瞅她一眼：“怎么了？看病号喝药很好看？” “不是。”初瞳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愁眉苦脸不想喝。” 牡丹清瘟虽然好用，但苦也是真的苦，洛舟却喝的格外顺畅，跟喝水一样。 而且他刚才又说自己不喜欢看医生，理所当然的，初瞳也觉得他会很幼稚的不喜欢吃药。 “哦――”洛舟拖着尾音，“原来是想看哥哥出丑。” “……” 初瞳不想跟他贫嘴，正色道：“喝完药你去睡一觉吧，如果醒来还是不退烧的话，就叫医生来。” 洛舟嗯了声。然后做了个惯性起身时的动作，手支在身边的沙发垫上，却突然低着头，整个人停住不动。 初瞳一愣，坐到他身边：“洛舟哥，怎么了？” “头晕，等一下。” 他似乎是想就这么缓一缓，所以一直没抬头，过了好半天才重新抬眼，“好了，我上楼了。” 这次顺利的站了起来，但是看起来并不稳。 初瞳大脑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扶着你。”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多想，碰到他的手心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好啊。” 没想到，洛舟反而毫无芥蒂的借助了她的力量。 不仅如此，他还调整了两人的姿势，将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更加方便借力。 然后还笑着说：“谢谢小跟屁虫。” “……” 这么一番动作，顿时让初瞳收起了所有旖旎的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被他架着上楼。 两人只比正常的走路速度稍微慢了一点，洛舟也并没有狠压着她的肩膀，只是松松的挂在上面，甚至感觉不到沉。 初瞳两手都很尴尬的没地方放，她想了想正确的被架姿势――右肩上搭着他的胳膊，左手似乎就应该扶着他的腰。 初瞳做了几秒钟的心理斗争，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左手悄悄的虚环上去。 也不知道他察觉到没有。 洛舟身上的衣服宽松，所以为了避免太近的接触，初瞳就直接拽住他衣料。 但手还是有感觉的。 总是能碰到的。 偶尔，手指隔着衣服布料触碰到紧实的皮肤，初瞳自然而然在脑海里比量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腰好细的结论。 “……” 停！停―― 她勉强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手离他的腰更远，上台阶的一路都很小心的看着脚下，生怕一个不留神，在楼梯上出什么意外。 总算安全到了目的地。 这是初瞳第二次进洛舟的房间。 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初瞳生气他嘲笑她晒黑，却又因为自己骂了他而先道歉。好在最后他也给她道了个歉，两人便正式和好。 距离那时候，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那会儿和他还不如小时候熟悉，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许久，现在却已经有了这么亲密的接触――虽然是在特殊情况下。 洛舟的房间很大，摆设都很简洁，床和被子都是深灰色，是一种看起来很性冷淡、很高级的颜色。 初瞳扶着他坐到床上之后，洛舟就松了手，她站在床边还没说话，他先抬头问：“你今天有事吗？” 初瞳摇摇头：“没有。” “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洛舟手支在身后，很自然的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 初瞳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不是开玩笑。 平时那么高冷臭屁又毒舌的人，现在是很认真的在跟她绕弯子，很认真的暗示她，你不能就这么走。 竟然…… 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初瞳突然忍不住想笑，她抿了抿唇，压下笑意：“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听我说过了，”洛舟闲闲道，“有受到什么启发吗？” “有的。”初瞳点点头。 “嗯？” “哥哥，”初瞳微微弯下腰，正好到和他平视的距离，认认真真地说，“你病好之前，我不会走的。” 第 21 章 安抚好病号之后,初瞳下了楼。 毕竟来了这么多次，初瞳也算是了解了他家的构造。 她先看了下厨房的食材，差不多都是自己可以驾驭的,想好中午做什么吃之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恰好有一个台在重播洛棠和她男朋友苏延一起上过的综艺，洛棠这沙雕少女说话十分有梗，两人互动又甜又有趣,看得初瞳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 看了没多久,微信发来舍友的消息。 有容乃大：【宝贝,你怎么不在宿舍啊？】 初瞳想了想，这对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 杜优容一下子炸了。 有容乃大：【？？？？？】 有容乃大：【我靠，他那么有钱,生病了就算家人不在，不也是一呼百应吗？什么家庭医生叫不来？什么保姆雇不到？为什么非你不可？？？】 tong：【......他说他不喜欢看家庭医生==】 想了想，初瞳又打字回复：【而且,其实就算有家庭医生什么的，我也应该来看看……毕竟他和他的家人一直都对我很照顾，我们又认识了很多年......】 有容乃大：【你没懂我的意思,你去当然是很正常，但是他不先找医生找家里人反而先找你,就不是很正常了吧？】 有容乃大：【你上次给我们讲,你们不是仅仅在你小时候相处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吗？他这么多年身边就没有一块长大的好兄弟？我不信,怎么就最先找了你这个不太熟的妹妹呢？？？】 “......”说得好有道理。 初瞳一直站在他的角度给他找理由,但杜优容这么一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因为洛舟对她的确挺特别的，可她也知道,那种特别并没有到会让人误会关系的程度，她依旧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大概只是把她当妹妹。 tong：【我觉得，一个是因为我去过他家许多次了，一个是因为，可能他会觉得女孩子比较细心吧……】 有容乃大：[] ...... 和杜优容聊了没多久，大概距离她下楼才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初瞳收到了原本该睡觉的洛舟的消息。 没空闲聊：【睡醒了】 没空闲聊：【上来】 ？？？ 这么快就睡醒了？ 初瞳手指一顿，慢吞吞打字回复：【上去干嘛？】 没空闲聊：【陪我打游戏】 “......” 这霸道的语气，完全想像不到这人刚才还非常可爱的暗示她不让她走。 行吧，病号牛逼。 初瞳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屏幕上洛棠好看的脸蛋，认命的关掉电视，上去之前，还贴心的给病号带了杯热水。 初瞳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洛舟正半靠在床头，手机横着拿在身前，显然是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 她把水放在床头：“哥哥，发烧要多喝水。” 闻言，洛舟倒是什么都没说，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乖乖伸手去拿杯子喝水。 喝完他清了清嗓子，“坐床上，方便交流。” 他的床很大，两人也不会挨着，初瞳“哦”了声，不客气的坐在了边缘位置。 都说，喜欢一个人也会不自觉喜欢上他的爱好。 以前在她家的时候，不管是手柄还是电脑手机，洛舟什么游戏都玩，什么都玩的好，近几年偶尔听哥哥提起跟他开黑，都是被他带飞很爽一类的溢美之词。 初瞳会玩游戏完全是受他的影响，不知不觉，打游戏成了她为数不多的休闲活动之一。 初瞳最近课业太忙，已经半个月没上王者，但自从加了洛舟的微信之后，他在她的好友排行里就一直是稳居第一名，超越了她的高中野王同学以及大哥二哥。 半个月不见，他都快到百星了。 初瞳有些无语：“洛舟哥，你平时不忙吗？有这么多时间打游戏吗？” “时间倒不是很多，”洛舟一边邀请她组队，一边说，“主要是胜率太高，一打就赢，我有什么办法。” “......” 这话就很气人了。 有些人打一百场胜率九十多，直接上荣耀王者，有些人打一百场胜率四十，永恒的钻石。 初瞳在女孩子里算是玩的很好的，当初高中大家一起开黑的时候，同学不论男女都喜欢和她组队，她能带飞队友，实在带不飞，也从来不喷人菜。 但就这实力，初瞳从星耀打上王者也得用一百多把。 她和洛舟星星差距太大，不能双排，打的是场匹配。 进去游戏之后，法师射手被人秒选，上单也确定了英雄，只剩下打野和辅助。 初瞳作为经常带飞队友的女大学生，觉得自己挺有奉献精神，慷慨的选了个蔡文姬：“那我辅助吧。” 洛舟锁了露娜，并说：“不然呢？我玩辅助不是暴殄天物么。” “......” 默念了三遍“不能和病号计较”，初瞳又做了次深呼吸，专心盯着手机屏幕打游戏。 就算是个匹配也得好好打，她按照常规思路，先帮中路清理兵线，然后跟着洛舟玩的露娜刷野区一直到他四级，之后回到发育路保护射手。 初瞳本身是玩C位的，不常玩辅助，特地挑了个没什么操作又能给加血的奶妈，想着保人能力强。 却没想到这射手如此之浪，技术也不行，她怎么奶都救不回来，五分钟不到后羿就死了四次，每次都是闪现送人头，仿佛她的奶有毒一样。 初瞳又一次孤独在塔下帮后羿卡兵线的时候，洛舟突然说：“过来。” 初瞳：“嗯？” 洛舟：“别保那个废物了，过来跟我。”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露娜身后，两人一块蹲草丛，初瞳精准丢出二技能控到三人，露娜冲出去斩获三杀， 洛舟说：“跟着我不那么容易死。” “......哦。”这种在游戏中的维护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初瞳听的有点小感动，随口道，“那如果跟着你还是死了呢？” 大概会说――把对面杀了给你报仇？ 某音段子都这么演的，辅助一死，野王大开杀戒。 洛舟打完暴君，慢悠悠的答：“你死了，那我就帮你打一句话。” 按照套路，他要打的肯定是警告对面――“我的辅助你们也敢动？” 初瞳操纵着蔡文姬的婴儿车，美滋滋的等着回复：“嗯？打什么话？” 洛舟：“蔡文姬别送。” 蔡文姬：“…………” 很好，很可以，很洛舟。 初瞳跟着露娜之后，倒是真的不容易死，只不过这种秀起来人影都摸不到的英雄一般辅助都跟不上，她想给人加点血奶一口都得拼命追。 八分钟的一波团战，初瞳没了，看着黑掉的屏幕，她还以为洛舟真的要打字说让她别送，毕竟没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没想到他回头一波天秀，对面技能基本都交完了，露娜直接五杀。 然后他站在原地不动，五秒后，屏幕左下角果然出现了一行字―― [全部]【LUO（露娜）】：法师和射手随你们杀，但奶妈是我的人。 [全部]【爱涛涛的菲菲（后羿）】：？？？ [全部]【爱菲菲的涛涛（妲己）】：？？？ 奶妈：“…………” - 初瞳期待的时候他没说出她想听的话，现在她放弃了，他却又这么霸气的维护她。 这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当然，是最后直冲顶点的那种。 这局游戏赢得毫无悬念。 对面不断发全部想要撩露娜大神，露娜大神却高冷的一直没有再说过话。 当时击杀蔡文姬的是对面的射手，自蔡文姬死了之后，对面射手出来一次死一次，直到最后游戏快结束的时候，被洛舟杀到没脾气，塔都不出了，打字说： [全部]【我星星你的星星（狄仁杰）】：蔡文姬，你家野王这么护着你，还不赶紧跟他处cp？ 明明只是简单的调侃，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初瞳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脸上发热，手心开始变潮湿。 原本刚才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初瞳就觉得有些尴尬，话都不怎么说了。 如果这下再不反驳一下这个狄仁杰，这尴尬怕是消不下去了。 她找到一个安全的草丛里站定，然后打字回复： [全部]【tong（蔡文姬）】：其实......他是我哥==。 这话发出去不到三十秒，对面的水晶就爆炸了。 游戏结束后，退出了结算界面，初瞳看着左下角的好友申请，傻眼：“……不是，这局明明你带飞的，为什么八个人加我好友啊？” “因为我设置了拒绝添加好友。”洛舟说完，“啧”了声，“谁让你最后多嘴。” “……” 多嘴是指她解释洛舟是她哥？ 所以他们觉得露娜大神没cp，她只是妹妹，于是一窝蜂的都来找她，曲线救国？？？ 初瞳点开好友申请界面。 前面五条添加好友消息都是系统自带的句子，但后面三条属实画风清奇。 …… 【我星星你个星星】向您发送好友申请：妹妹！这声妹妹我先叫了！能给个你哥的联系方式吗qwq 【爱涛涛的菲菲】向您发送好友申请：小可爱！能给个露娜大神的联系方式吗，想加他呜呜呜 【爱菲菲的涛涛】向您发送好友申请：那个，别给我媳妇你哥的联系方式行吗？ 初瞳：“………………” 这后羿是真的菜，也是真的了解自己老婆。 “这也太厉害了，”初瞳一个都没同意，挨个拒绝后，忍不住道，“那以后跟你打游戏，连我都要关掉好友申请了。” “不然呢？”洛舟抬眼看她，“我要是不牛逼，你大哥二哥怎么天天抱我大腿？” “……” 吹自己就吹自己，怎么还拉踩上了。 她大哥二哥简直就是洛舟用来吹嘘自己的工具人。 洛舟又给她发了游戏邀请，初瞳没点进去。 “洛舟哥，”她认真的说：“你发烧，要多喝水多睡觉才能快点好，不要打太多游戏了吧。” “……” “而且从你喝了药到现在才一个多小时，你怎么会这么快就醒？” 洛舟没立刻回答。 他后台退出了游戏界面，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才重新看向她：“睡不着，头疼。” 初瞳一愣。 话是这么讲，可是从他平淡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哪里不舒服，除了脸色还是很苍白。 而且这人刚才打游戏操作都那么秀，初瞳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顶着头疼打的。 她记得洛舟以前并不这样，小时候那会儿，他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一般也都是统一回答“没事”，肯定不像现在，不仅发烧了主动给她打电话明示，还主动交代头疼。 “很……疼吗？”初瞳小声问，“疼到睡不着？” “怎么，”洛舟重新靠回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给我按摩？” 初瞳：“？” ……按摩？ 这句话和她问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又是洛舟式暗示？ 不过……初瞳的外公会一点中医，以前她妈妈头疼的时候，她见过外公给妈妈按摩的位置。 “以前我妈妈也经常头疼，外公给她按摩的时候，我当时好奇，就学了一下。” “你要是真的很想的话――”为了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主动，初瞳不自觉用了他的句式，“我也可以试试。” “……” 两人对视两秒。 洛舟微微挑了一下眉，“那你试试？” 初瞳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那你坐过来一点，背对着我，然后低下头。” 洛舟从善如流，很听话的转身低头。 他的头发很软，划过手背的时候痒痒的。脖颈修长白皙，皮肤光滑又干净，还发着烧，初瞳的手指触碰上去，有明显的灼热感。 她心跳加速，咬着唇，两手扶在他脖颈两边，用拇指找记忆中的穴位，摁下去―― “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洛舟：“没感觉。” “……什么叫没感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找错位置了？ 初瞳继续回忆，位置应该不会错啊，那么他的“没感觉”，难道是嫌弃她手劲小的意思？ 初瞳深吸一口气，又加大力气摁了一次―― “现在呢？” “没感觉。” “……” 初瞳不信邪，再三确认好穴位，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在手上：“――这样呢？？？” “还是没感觉。” “……” “怎么可能没感觉！”初瞳先前的一点点害羞荡然无存，一下子恼羞成怒，语气是十分的怀疑，“你脖子是打了麻醉药吗？！” 其实是有感觉的，那个穴位摁下去会有些酸胀酥麻，她应该摁对了地方，但洛舟就是想逗她。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讲的话实在引人发笑，洛舟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初瞳更气了：“你还笑――你笑什么笑！” “哈哈……你说呢？”洛舟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睛还是弯的，“当然是笑你可爱啊。” 他好像是真的开心，脸色都因此好了不少，笑起来显得眼尾狭长，从这个角度看，格外惊艳。 她的手指还搭在他皮肤上，两人距离极近。初瞳心里憋的气一瞬间全部消散不见，转而被另外的情绪替代。 她手一松：“……哥哥，我看你也不像是头疼的样子，赶紧睡觉吧，中午吃饭会来叫你的。” 而后立刻出了他的房间，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下楼许久，心跳都没恢复原速，手上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 初瞳迟疑了一会，很慢很慢的，用刚才碰过他的指尖戳了一下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是指尖比较烫，还是她的脸比较烫。 - 可能是按摩真的起了效果。 初瞳离开房间后不久，洛舟就觉得头疼缓解了不少，困意重新涌上来，睡了一个多小时，再醒来恰好是午饭时间，十二点半。 他下楼的时候，客厅空荡荡的，没人。 在原地站了会儿，听到厨房有水声，洛舟寻着声音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初瞳今早来的时候是披着头发的，现在应该是为了方便，扎成了一个马尾，从后面看，和上个月A大运动会的时候一样。 她身上没有围围裙――大概是找不到在哪，所以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离操作台有一段距离，害怕汤汁溅到自己身上。 洛舟靠在门边，这样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仍能看出她认真的神情。 初瞳眼型是标准的杏眼，平时睁大的时候微微发圆，扇形双眼皮由窄变宽，极富少女感。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他想到，自己早上打了个电话，小姑娘就拎着早饭和药过来看他。 帮他量体温，陪他打游戏，帮他按摩，现在又给他做饭。 他以前生感冒发烧一类的小病，一般就是喝了药在家里呆着，躺着，因为知道他身体素质不错，爹妈妹妹也就口头关怀一下。 而被她这么全方位照顾的感觉，是真的很奇妙。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洛舟没打算出声叫她，就想靠在这儿这么一直一直看下去。 初瞳煮了粥，好像还煮了一锅汤，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闻着还挺香。 她一边煮汤一边拿了个汤匙舀起来一勺，先吹几口气，等吹凉了之后再喝掉，而后眨眨眼，品尝味道，再往里面加其他调料。 这么循环了好几次，最后总算满意。 初瞳将煮汤的锅盖上盖子，回过头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原本只有自己在的空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大活人，就算大活人长得很好看，这事儿也非常的惊悚。 初瞳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可地上有一小摊刚才不小心撒了的水，初瞳踩了上去，鞋底一滑没站稳，眼看就要往后倒的时候，又被洛舟拽住手腕一把拉回来―― 因为巨大的惯性，她整个人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手没有支撑点，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莫名其妙抱了个满怀。 洛舟反应快，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 将人拉过来后，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扶在了她的后背和腰上。 上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她喝醉了那次。可那会儿她一身酒气，又说胡话，他没精力关注其他，和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触。 原来她抱起来…… 很小，很香，又很软。 第 22 章 锅里的汤汁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随着时间的推移，淡淡的香气渐渐发散开来，弥漫在整个厨房里。 但此时此刻,初瞳鼻端闻到的却是沐浴露的清香――来自抱着她的洛舟身上。 她的脸颊刚好贴在了他的肩膀下方,很快，他身上的体温传递过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初瞳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先松了手。 好像是她快一点,又好像是同时,她往后退了一步，洛舟也重新靠回了墙边。 对视两秒。 “……谢谢哥哥。” 初瞳站稳之后，先是道了谢，而后想到自己会脚滑的根本原因,又问他，“你刚刚站在这里干嘛不出声，吓我一跳。” “……” 这能说什么？看她看出神了？ 洛舟也不好解释,随口道，“我刚下楼，还没来得及说话。” 初瞳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初瞳的确是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所以才会被吓到。 对于洛舟来说可能这根本不算什么吧，毕竟他只是刚到厨房顺手搭救了她一把,以免她摔跤。 上次听社团的学姐学长们描述,她喝醉的时候神志不清,洛舟是把她抱走的。 但那会儿她是神志不清,现在清的不能再清了,甚至记得自己扑到他怀里之前的每一个慢动作。 对她来说，属实是太尴尬了。 直勾勾的对视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是刚刚睡了觉的原因，洛舟的头发有点儿乱，显得很软很松，眼睛也半睁不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困倦。 不想和他对视，初瞳的视线又往下滑，落在了他的肩颈处。 一瞬间又想到了刚刚自己撞上去的那种感觉。 刚才一切来的都太突然，初瞳到现在才觉得后劲儿在飞速的往上涌。 “那……”她摸了摸鼻子，垂下眼：“你去外面餐桌等吧，很快就好了。” - 病号不能吃什么油腻的东西，而正好初瞳也不会做任何油腻的东西。 除了是个人都会的下方便面，她只跟妈妈学会了煮粥和熬汤，简单来说就是把青菜食物倒进去，加水，加调料，然后乱炖，非常简单。 虽然饮食要清淡，但也需要营养，只喝白粥感冒也不会好得快，所以初瞳从洛家的冰箱里搜刮了不少食材，放在一起炖了挺久，闻着很香。 洛舟没有老老实实坐着等，初瞳将汤和粥都盛好之后，是他负责端出去的。 两人坐在餐桌正对面，吃饭的时候，初瞳还是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解出来。 她一边埋头喝汤一边手指划动手机屏幕，眼睛没在仔细看，但是这幅样子会给人一种错觉―― 我很忙，忙着玩手机，刚刚的那点小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完全不care。 是的，完全不care。 初瞳本想一直这样维持到喝完汤，一边喝一边催眠自己忘掉刚才那个拥抱，却不想还没喝几口，洛舟就打破了这方沉默。 他问的是一个毫无厘头的问题：“你多高？” “……”初瞳勺子一顿，她曾经被这人嘲讽过身高，十分警惕的抬头，“问这个干嘛？” 洛舟手里勺子一松，人往后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指突然摸向自己锁骨，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刚才额头撞到我这里，到现在还有点疼……所以就想起来，问问你。” 他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这动作的意思好像是说她的头撞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身高。 “刚才那是角度问题，我是斜着摔过去的，又没有站直，我站直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矮――”初瞳有理有据解释完之后，声音变小，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我怎么也有……一六三。” 初瞳遇到洛舟的时候，他高中毕业已经十□□岁了，和现在差不多高，而她自己还小，才一米五几。 但那时候她在班级里也并不算矮的，再加上初瞳大哥二哥都是一八五以上的标准帅哥身材，爸爸妈妈都安慰她，将来一定会长高，所以初瞳一直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能有一米六八或者一米七二这两个女神级的身高。 然而。 初中之后，她之后的长高之旅却变得极为坎坷。 几乎是以一年一厘米、比蜗牛还慢的速度，非常非常艰难的才长到了如今的一米六三。 洛舟哦了声：“挺好。” 其实初瞳内心深处也很在意这个事情，洛舟也算是见证过她以前身高的人，她忍不住就和他抱怨起来：“我两个哥哥都长那么高，爸妈也是，我以为我可以很轻松就长到一米六五以上的，没想到高中往后就不怎么长了……” 破天荒的，初瞳对面那位毒舌本舌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而暂时像人了一点，还是因为看在初瞳给他做了饭所以暂时善良了一点，不仅没有喷出毒液，反而还安慰了她。 “为什么这么想。”他说，“又不是越高越好看。” “……” 洛舟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你就适合这个身高，总想长那么高干什么，这样多可爱。” “……” 这样多可爱。 这样。 多、可、爱。 加上几小时前楼上那次，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夸她可爱。 初瞳都记不清自己被多少同性异性的朋友或者长辈夸过，漂亮，可爱，乖巧懂事等等。 但是这种赞美类的词从洛舟嘴里讲出来，就非常不同。 既十分难得，又十分让人心动。 “而且，”洛舟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还在给她举例子，“你这身高如果想变高点儿，自己穿高跟鞋不就可以了么，那些一米七几的姑娘万一不喜欢自己身高，想变矮，怎么变？” “……” 就和刚才那个榴莲和芒果的例子一样，明明知道是歪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他。 初瞳压下多余的情绪，含糊的嗯嗯两声，便继续低头喝粥。 …… 中午吃过饭之后半小时，洛舟又喝了一次药。 这次他困意来的快，上楼一口气睡了好几个小时，初瞳本以为这烧应该可以退了，没想到洛舟下楼之后一量体温，38度。 只退了一点点，还是高烧的范畴。 “……”她觉得很纳闷，“我在家的时候，不严重的发烧喝两袋就差不多退了，至少也能变成低烧，为什么你不怎么见效啊？”初瞳开始怀疑，“难道你不适合这个药？” 洛舟：“和药没关系，我很少感冒，所以每次感冒都好的慢。” 初瞳看了眼时间：“但是这都快到晚上了……不然，你还是叫医生过来看一下吧。” 洛舟没回答叫医生的事情。 反而突然问道：“怎么，到晚上，所以你要走了？” “……” 初瞳没有现在就要走的意思，但是也没想过要留下来。 她实话实说：“我白天来的时候，是想着你病情减轻后我就回宿舍。” 原本觉得白天喝两次药，他烧怎么也应该退了，退烧之后就是普通小感冒，也不太需要人照顾了。 没想到到现在都还没好。 初瞳还在斟酌该怎么措辞，洛舟又开口问她：“记不记得，你上午跟我说了点什么？” 初瞳迟钝的眨眨眼：“......什么？” 洛舟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她的语气：“‘哥哥，你病好之前，我不会走的’――我没背错吧？” 初瞳：“............” 还有脸背呢！那不都是你别别扭扭暗示的吗！！！ 洛舟这语气模仿的还挺像，这话一说出口，羞耻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努力压下脸热，和他讲道理：“但我就给你带了两盒药，让你叫医生你又不叫，我留下又没什么用――” 洛舟打断她：“怎么没用？”他一本正经，“今天你如果不来，我病死在家里也不是不可能。” “……”初瞳：“但是你都可以独立行走，打电话叫医生也是随叫随到的事情，我也不是非要留下吧……” “哦，”洛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应了声之后整个人人往后靠，像是瘫痪一样瘫在沙发里，“那我现在不能独立行走了。” “……” 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什么叫做――当?场?碰?瓷。 - 一场碰瓷成功让初瞳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洛舟上楼洗澡。 他正准备进浴室时，随手扔在床边的手机响了好几下。 是隋易发来的微信。 隋易不随意：【大少爷，真病了，都回不了我微信了？你就早上说了一句发烧了，到底啥样了啊？】 早上的时候，洛舟回复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自己好像发烧了，毕竟是被硬拖着去看的演唱会，隋易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当然，洛舟也觉得是他的问题。 没回复他是因为这人话多，他又不想打字，怕一说起来没完没了。 隋易不随意：【别真是被我搞的吧……那我可罪孽太深重了啊，我这一天撩妹都不香了，提心吊胆，你他妈倒是回复我一下啊】 隋易不随意：【？你别是昏在家里了吧？我日，我直接去你家了啊？】 ？ 洛舟原本还是不想回，但看到最后一句，立刻打字制止。 没空闲聊：【你来个锤子】 没空闲聊：【安心撩你的妹，别来，爸爸很好】 …… 趁着洛舟上楼洗澡，初瞳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又坐回沙发上给杜优容打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 杜优容周围有些吵，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大：“喂――是瞳瞳吗？怎么了什么事儿啊？你到宿舍了没？再不回来小心赶不上门禁时间了啊――！” 初瞳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说话都没什么底气：“那个，容容，我今晚不回去了……” “什么――？！”那端的女声瞬间拔高，“为什么不回来？洛舟学长病得很重？？？” “……”就是烧没退，好像也不算是很重。 初瞳想了想：“总之，就是还得需要人照顾的状态。” “不是，那你留在那儿也不好吧？”杜优容说话很直，“孤男寡女的？出点啥事咋办？” 初瞳就知道她要说这个：“我又不是没在他家住过……你放心啦，不是和你说了这是我哥。” 杜优容还是不放心，最后初瞳好说歹说，她才松了口：“总之，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就立刻call我，我马上报警！！！” 初瞳又是感动又觉得好笑，嗯嗯啊啊的答应了。 挂断和杜优容的电话之后，一回头，就看到换了一身衣服、面无表情的洛舟正站在她身后，没完全吹干的头发还有点湿润。 他凑过来，手肘撑在沙发上。刚洗完澡，距离近了，初瞳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 “上次你喝醉酒跟她打电话，我似乎也听到了类似的警告，”洛舟盯着她看，缓缓笑了，“你这个室友，是真的坚持不懈想让我进局子啊。” 初瞳：“…………” 这可真是尴尬。 也不能怪洛舟偷听，毕竟杜优容刚才声音大到她都得把听筒拿的离自己远一点才行。 “不是，”初瞳抿了抿唇，替她解释：“她也没有恶意，我们互相都很喜欢开玩笑，我室友平时说话就是这样的……” “她又没说错，你不用解释。”洛舟打断她的话，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随后，他又问：“你不怕她说的？” 初瞳不解：“嗯？” 洛舟垂眼看她，长睫毛打下一圈扇形阴影，分辨不出眼里情绪。 这个角度看过去，下巴线条，以及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显得尤为性感。 他语速放慢，重复道：“孤男寡女，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你室友想过，你没想过吗？” 第23章【双更】 洛家大厅灯火通明,陷入了一瞬的寂静。 洛舟平时不是高冷脸就是吊儿郎当的，此时的神情却很认真。 初瞳原本以为他还会调侃几句杜优容的话，没想到他反过来拿杜优容的话来问她。 孤男寡女…… 的确,孤男寡女,又都是单身，虽然是兄妹但又没有血缘关系，一般人听说这样的先决条件,大概都会觉得过夜不妥吧。 但初瞳还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哪怕任何一秒。 说起来还挺悲哀。 初瞳没想过的真正原因,不过就是她非常清楚，在洛舟心里她就是妹妹而已，可能程度比不上亲妹洛棠，但是根本属性是一样的。 她刚上大学,洛舟和教授吃饭会带着她；她喝醉酒，洛舟会去接她，不顾别人眼光当众抱走；她被男生追,洛舟会替她挑三拣四。 她在这个对于她来说陌生的城市里上大学，他会对她很照顾。 但归根结底，就是哥哥对妹妹好而已――还是不会产生任何非分之想的那种妹妹。 因为要“孤男寡女出点什么事”的前提,得是两人双方，或者至少其中一方有着不轨的意图、不纯洁的想法。 她有不纯洁的想法没错,可她半点都不敢透露。 “洛舟哥,”初瞳沉默了不短的时间,才道,“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等了半天是这个回复,洛舟觉得她可能多半不好回答。他收回支在沙发边的胳膊，重新站直,“没什么，我随便一问，当没听到吧。”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要问她这个。 想让初瞳留下的时候，洛舟也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刚才在听到她室友的质问时，微微愣了一下。 那是她的室友担心她，所以好奇，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担忧。 但看小姑娘的反应，这个问题问的，似乎有些不太对。 怕她尴尬，洛舟随手拨了拨头发，“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 说完便要转身。 “诶，等等――”初瞳却突然叫住他。 洛舟重新偏过头：“嗯？” “洛舟哥，我确实没想过，”初瞳眼睛一眨一眨，“但我没想过是有原因的。” “什么。” “虽然说家里只有我们两，的确是孤男寡女。”初瞳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神很真诚，“但是我举个例子吧，和你单独在家里，这就像是我妈妈带着我哥哥出远门，只有我跟我爸在家的时候一样。” “……” “所以，这对我来说，就是，照顾生病的长辈而已。” “………” - 生病的长辈心情抑郁，身体反倒有了明显的起色。 第二天一早，洛舟量体温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温度区间，为了保险起见，在初瞳的建议下，又喝了一袋冲剂。 这下子，洛舟的病算是好了，而初瞳也算履行完了昨天许下的那个承诺。 刚好她有个小组作业要下午回学校和组员讨论，吃过早饭之后，没呆多久便和洛舟告辞，临走前还尽职尽责的叮嘱：“你叫午餐的时候记得叫清淡的，每隔几小时就记得量一□□温，要是烧起来了就吃药，要是烧不退就叫医生……” 总之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 临出门时，洛舟想开车送她，被初瞳拒绝了。 她把他推回沙发上坐着：“这刚要好转，你别再出去吹风了，这次会感冒不就是因为去看演唱会的时候穿太少吹冷风吗？” 洛舟反驳：“开个车而已。” “那也不行，呆在家里才最安全。”初瞳怕他不听，又强调，“你要是又烧起来，昨天我就白来了。” “……”洛舟看着她不说话。 一再表示这附近打车很好打，而且会全程开着定位，一到宿舍就给他发消息，初瞳总算说服了这个病号老老实实呆在家。 刚才说到演唱会那天，初瞳想起来什么，忍不住说：“对了，现在都快到冬天了，哥哥你记得出门不要再像周五穿那么少了。”初瞳数落他，“耍帅也要看年龄啊，你这明显已经扛不住那样耍帅了，还是注意一下身体吧。” “…………” 被一个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少女这么数落，洛舟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全部都堵回了心里。 - 今天天气很好，空气也难得清新。初瞳出了洛家大门，抬头看着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一路走的很慢，边走边回想着这两天的事情。 刚才临出门前，看着洛舟黑着脸却又无法还嘴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就这样和洛舟相处，也挺好的。 洛舟嘴有点毒，可是毒的有趣，长得帅过大批明星，对妹妹又好，整个人除了脾气近乎完美―― 如果将他当成一个很好的哥哥，而不是暗恋对象。 不用再斟酌字句，不用小心翼翼，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被怼也不用在意，还能偶尔怼回去看他吃瘪……不也很棒吗？ 说不定，这样反而可以慢慢淡掉那些想法。 初瞳来洛家多次了，也总是听到白相宜和洛城明着暗着嘲讽洛舟至今单身的事情。 初瞳不知道他单身的原因，也没问过，但她很清楚，这人肯定不是因为别的单身，纯粹是自己眼光高，或者是嫌恋爱麻烦。 虽然他的脾气被他家里人嫌弃，可他在外面的知名度，人气，他本身的能力和性格，惦记他的人数不胜数，若是他松口，不说一呼百应也差不多。 初瞳读高中的时候，经常会被男孩子告白。 被告白的时候，看着那些男孩子有些青涩的面容，她几乎每一次都会想――洛舟十几岁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板着一张帅脸，傲娇的和学校里受欢迎的漂亮女生告白。 大概没有人会拒绝他吧。 谁会拒绝那样一个浑身发着光的少年呢。 那时候的她，只是这么一想，都羡慕的要命，羡慕到心脏微微发痛。 初瞳上了出租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C市，对她来说却依旧陌生的景色。 她来C市读大学，更像是一种本能。 一种想要靠近自己喜欢的人的本能。 并不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也没有存过别的幻想。 毕竟他们最开始相遇的身份，以及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就注定限制了一些别的可能。 也不知道洛舟会决定在什么时候，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谈恋爱。 初瞳想。 如果等到他找女朋友那天，她还是过不去自己这关，接受不了，那大不了渐渐和他疏远关系，远远的看着，祝福他就好。 总不至于，一辈子只喜欢这一个人吧。 不会那么惨的。 - 初瞳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但周日是赖床日，学霸也不例外，杜优容她们才刚刚起床。 初瞳走到床铺旁边脱外套的时候，杜优容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和初瞳对视了五秒钟，才清醒过来：“啊，瞳瞳回来了。” 初瞳点点头：“嗯，基础概论有个作业定了下午去图书馆讨论，他烧退了，所以就提前回来啦。” 杜优容哦了声：“那看来是没事儿啊？” 初瞳：“……你说谁？我吗？” 杜优容：“不然呢？” 她肯定还是惦记着孤男寡女那茬，初瞳忍不住白她一眼：“早和你说多少回了，能有什么事……” 也是。 杜优容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初瞳说好多次，洛舟学长和她认识好多年，父母是至交，这关系有啥可怀疑的。 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什么，杜优容就听到下铺小姑娘又叹着气感慨了一句：“而且――就算我想有事，也不会有的。” 杜优容：……？ 杜优容：？？？ 是什么让她们宿舍的舍宠说出这样没自信的话？？？ “你这说的啥？？”杜优容一激动，嗓门都大了起来，“你从开学到现在拒绝的帅哥用不用我给你数一遍？初瞳你清醒一点啊，你要是想有事，谁都抗拒不了好吗！！！” “…………” 初瞳还没来得及回答。 由于拔高的嗓门，老大舍长和老二也闻声清醒过来。 舍长揉揉眼睛：“咋了，跟谁有啥事啊？瞳瞳要让谁抗拒不了啊，要恋爱？” 杜优容随口敷衍：“跟她哥。” “――跟她哥？”老二脑子也还没清醒，只捕捉到了“她哥”、“抗拒不了”以及“恋爱”，一骨碌爬起来，“别啊瞳宝，你哥是帅，那你也不能□□啊！” 初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从马冬梅传成孙红雷吗。 最后耗费了十几分钟，总算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几人也陆续爬起来起床洗漱。 舍长和老二神经大条，彻头彻尾的学霸直女，可纵横情场多少年的杜优容不是。 她刷完牙洗完脸，怎么想怎么不对，极为敏锐的神经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 什么叫做“就算她想有事”？ 初瞳为什么会以那个立场，做那样的假设？ 几人收拾收拾准备去食堂吃午饭，杜优容刻意落下舍长和老二，拉着初瞳走在后面。 “瞳瞳，实话实说。”杜优容压低声音，直切主题，并且密切关注初瞳的表情，“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洛舟学长啊？”“……” 初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倏的一愣，而后立刻摇头：“没有的，你想什么呢。” 杜优容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可是刚才她明明察觉到，初瞳在否认的时候，很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有！情！况！！！ - 两周后，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 洛舟在驱车从公司到酒吧的路上。 十一月有一件对C市名流圈来说较大的事，十一月二十号是白相宜的生日，每一年都是大办，今年也不例外，而且白相宜还点了名要初瞳也得去。 自从他生病痊愈后的这两个周末，每次联系初瞳，不是去参加社团活动，就是被小组作业以及复习考试占据，一直都没见面。 但联系还是有的。 她发朋友圈他就赞一个，十一月十一号那天，初瞳还祝他节日快乐。 今天已经十六号，红灯时，洛舟拿出手机翻到初瞳的电话，给她拨了过去。 大概响了十几秒，初瞳才接起来：“洛舟哥，有事吗？” 女孩子的声线温柔，因为在南方长大，说起普通话来也软软的。 洛舟十几天没听到她声音，这么一听，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突然就不想说事了，逗她：“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三秒，“你别开玩笑了。”初瞳声音压低，“我在图书馆外面站着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曾经毕业于A大，洛舟清楚知道十一月的A大课业有繁忙，尤其是大一，估计真是天天下了课就得泡在图书馆。 他长话短说，说明了一番白相宜的意思，“总之，空出来周六那天，上午我去接你，剩下的就给我妈安排。” 初瞳立刻答应下来，她一副着急去学习的语气，很快便挂断了电话，毫不留情，毫不拖泥带水。 洛舟听着听筒里面的嘟音，不轻不重的“啧”了声。 挂断之后不到十分钟，洛舟也到了目的地。 C市私人酒吧“VV”。 包厢内灯光明亮，洛舟看着对面许久没见的金子光。 世家遗传了好基因，男人生的高大英俊，但眼下发青以及疲倦的精神状态都掩盖不住，洛舟客观评价道：“你最近是不是颓废的不得了？去没去医院查查肾脏功能？” 金子光没忍住，噗嗤一笑：“操，也就你跟我这么说话……好久没被你毒过了，这么一骂还他妈有点儿爽。” 两人的确挺久没约出来见面，聊了挺多，回忆过往展望未来，聊着聊着，金子光突然想到之前这位大少爷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哦，对了，你上回突然问我妹，怎么着，你和那妹妹有情况啊？” 洛舟拿酒杯的手一顿：“什么情况？” “你想啊，你问的那话多奇怪啊，什么追求者你不满意，什么你觉得配不上你妹，你还想揍人家，”金子光啧啧两声，“这不对劲儿吧，怎么有人喜欢你妹妹，你还想揍人家呢？” 洛舟想了想，脑海里回忆起熊大的样子，“可能是因为那货不太像个人。” “……”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洛舟又给他说了两周前生病感冒，于是把初瞳叫来的事情。 “不叫医生叫你妹干嘛？”金子光不能理解：“上大学那会儿你生病有这么柔弱吗？还得叫人？不都自己吃药就好了？” “……不知道，”洛舟晃了晃酒杯，“当时早上脑子烧糊涂了，就把她叫来了。” 金子光一下子起了兴趣：“然后呢？继续说，叫来你妹妹之后呢？” 洛舟又讲了两人相处的一天半，省略了部分初瞳照顾他的细节。 “操，这他妈什么绝世好妹妹，对比我家那个，啊……”金子光一脸的不忍直视，顿了几秒，重新回归正题，“所以呢，你妹妹对你这么好，你什么感觉？” 洛舟靠在卡座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理。 很复杂，他自己当时都很迷惑，尤其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人家做饭看出神的那时候。 他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可能是觉得……我没白疼她？” 金子光：“…………” 您他妈养女儿呢吗？还我没白疼她。 两人喝了两个小时左右，中途又来了一个熟人，洛舟便没有再继续提初瞳的话题。 最后散伙前，他友善的提醒兄弟：“你这金子再不发光，就是一辈子的废铁了，可别白瞎了金叔叔给你取的好名字。” 金子光懒散一笑，“那大概率是要白瞎了。” 几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私人酒吧有帮vip顾客开车回去的服务。 年轻女司机肯定是不能要的，麻烦，但曾经有次安排的是个年轻小男生，回程路上也一路给他暗示，洛舟差点把人踹下去。从那之后，为了全方位避免麻烦，洛舟都是叫看起来憨厚的中年男司机帮自己开回去。 他坐在副驾驶，打开车窗吹风醒酒，手机突然在一旁震动。 “您手机响了。”司机提醒。 洛舟嗯了声，拿起来一看屏幕便接了起来。 来电的是负责他私人事务的秦助理。 “洛总，您之前让我查的那个旧号短信记录终于出来了，电子版的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 “……”因为酒精而有些朦胧的大脑又瞬间清明。 洛舟有些意外，那么久远的消息能重新翻出来，却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他单手揉了揉眉心，应道：“好。” 而后打开手机邮箱，点了秦助理发来的消息，下载附件。 是个很长的文字文档，每一条都是先日期时间，再接文字内容。 第一条是从五年前，他离开之后开始的。 前面的一些都很简短，很有规律，每逢节假日就给他发祝福―― --2015年1月1日00时01分-- 137xxxxxxxx：[哥哥，新年快乐] --2015年5月5日00时01分-- 137xxxxxxxx：[洛舟哥，生日快乐] …… 她这样发了很久，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简简单单的祝福。 然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意识到，这个手机号大概率被他弃置了。 -[洛舟哥……你这个手机不用了吗？] -[真的不用了？] -[我也不想和爸妈还有哥哥问你的新号码了，既然你不用了……那我就把这个号当作垃圾箱，想发什么发什么好了] …… 洛舟一愣。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从那之后，发短信的频率都变得频繁起来，似乎也彻底贯彻把这个当作垃圾信箱，很多时候发的都是无意义的话，像是小女孩对哥哥碎碎念。 -[忘记告诉你啦，我今年生日的时候，养了一只加菲猫。] -[为什么会有政治历史这样的科目呢，背的想哭……快分科吧orz……] …… 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没一条 但频繁的时候，她和小姐妹吵架了，和好了，都会来这里说。 甚至于还会说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应该是很敏感的话题―― -[唉，有些事情不能和我爸妈还有哥哥说啊，我就只好来这里吐垃圾……我今天被一个男孩子告白，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很想答应他，很想试试大家都在阻止的早恋是什么样子的，可最后我还是没有。] -[你要是能，回我一下就好了。] -[还是算啦，想了想，这些话要是被你看到，好丢人哦。] …… -[哥哥，我今天决定了报A大，还没有告诉我爸妈……我觉得他们不会支持我，但你会的。] …… -[明天我就要去C市啦，应该也会换那边的手机号码，发了这么多年，还有点舍不得这个垃圾箱……] -[哥哥，再见面的时候，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大家都说，我现在还挺漂亮的～] -[你记得见面之后，夸一夸我。] -[……还是算了，我想什么呢，不嘲讽我都算好了。] -[不过，如果真的忘了我，那也太伤人了。] …… 从酒吧到家里的路程，不仅够洛舟全部读下来，他还很仔细的读了两遍。 回到房间没立刻去洗澡，坐在床沿又看了一遍。 短信篇幅很长，可是如果单纯提炼出来，那些话其实并不算多。 尽管不多，却也是五年时间里她一条一条发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承载着时间。 酒劲似乎也在一瞬间涌上来，洛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他一向什么都不在意，现在心里却特别堵。 五年里，他被一个小姑娘这样依靠着，却从来没有意识到。 也没给她任何回应。 他很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可现在却第一次后悔，当初手机掉进水里，自己因为麻烦而直接换掉手机卡，将旧的直接作废。 等几天，又能怎么样呢？ 心情太过复杂，洛舟转眼看着窗外，今晚满天都是星星，夜空罕见的璀璨，大概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一瞬间，又想起来她最后发的那几条。 -[哥哥，再见面的时候，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大家都说，我现在还挺漂亮的～] -[你记得见面之后，夸一夸我。] …… 他捏了捏鼻梁，闭了闭眼，而后打开几乎从来没用过的短信图标，在收件人那栏添加上初瞳的手机号。 很慢很慢的，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发过去两句话―― 【在吗，小跟屁虫】 【你长大之后，真的很漂亮】 第 24 章 初瞳最近每晚都是和三个舍友一起在图书馆复习,A大图书馆设有四人的电脑桌，对她们来说非常方便。 今晚，碰巧其他三人都有事,杜优容去约会,另外两个参加社团聚餐，所以只剩她一人。 初瞳默默估算过，她单独行动的时候,收到搭讪和告白的概率比和室友在一起的时候要高,大概是男孩子们也会害羞吧。 接到洛舟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正在被人询问联系方式。 是隔壁电脑桌的男生，长得很干净，表情害羞，一看就不常做这种事情,连要她的联系方式都是用的传纸条这么青涩的方法，字迹工整。 看着他，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高中那段时光,初瞳对他笑了笑，正准备回复的时候，便接到了洛舟的电话。 经常看人说,有些人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是会在脑海里脑补对方的样子和状态的。 初瞳就属于这类人。听到洛舟熟悉的声音,不自觉开始给他添上音容笑貌。 接电话没耗费太长的时间,但却让洛舟在她这儿刷了一次存在感。等打完电话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初瞳突然就变了想法。 不是一个院系,不是一个社团,想要联系方式的目的无非就是那么一个。 初瞳明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干嘛给联系方式,变相给人家希望呢。 还是算了。 婉拒那个男生后，他也没说什么，对她笑了笑便换了个座位。 初瞳叹口气，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晚上九点半。 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先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杜优容她们也都已经回来了。杜优容刚约会完，满面春风，正在卸妆，见她出来对她扬了扬下巴：“瞳瞳，刚刚听你手机响了好几声，记得看。” “哦，好。”初瞳原本以为是微信，走到床边把手机捞起来，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是两条新短信。 这年头发短信的不全是广告么。 “肯定是垃圾短信吧，一天到晚……”初瞳一边嘀咕一边点进去新消息，却在视线触及来信人的名字时，一下子收声。 ――洛舟（188xxxxxxxx）：在吗，小跟屁虫 ――洛舟（188xxxxxxxx）：你长大之后，真的很漂亮 初瞳：？ 初瞳：？？？ 这还是洛舟吗？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夸她？？？ 初瞳僵硬了好一会儿，反复看了好几次。 她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通洛舟到底为什么给自己发两条那样的消息。 而且这语气也不太对劲儿啊。 特意提了“你长大之后”…… 这几个月里，他好像还没正面夸过她长大之后漂亮吧，最初见面也只是嘲讽了一句她没长个儿。 初瞳把当前页面截了个图，而后退出短信切换到微信，找到了和洛舟的对话框给他发了过去。 tong：【[图片]洛舟哥？】 tong：【是你本人给我发的短信吗？】 tong：【你喝醉了，还是又发烧了？】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初瞳一头雾水的去吹头发，十分钟后再回来，洛舟也总算给了回复。 没空闲聊：【是我发的】 没空闲聊：【哥哥夸你，怎么就非得是喝醉了发烧了？你这是什么思想？】 初瞳：“……” 这是什么思想？经常被奴役在他毒舌下的人的思想==。 初瞳说的很委婉：【主要是……你平时又不夸人，突然这么夸我，还挺让人害怕的。】 又发了个[]。 没空闲聊：【那我以后多夸夸你。】 没空闲聊：【这次就当，提前习惯一下。】 - 洛舟提前交代了要把周六空出来，初瞳就把作业都赶在周五前做完了。 她周四的时候收到社团大群的召唤，去听了个会，顺带报名了下个月的志愿活动。 曾经一起参加活动的学姐李冉在散会后找到她，李冉说她明天有急事，问初瞳能不能明天帮自己喂一下猫――也就是社团许多人都在做的那个兼职。 这学姐和初瞳说不上多熟，但是初瞳第一次出去跟志愿活动，李冉教了她和林莓很多东西，而且她说话很直率，看不上叶澄那种人就直接和她们吐槽，性格非常爽快，善恶分明，初瞳对她印象一直挺好，所以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怕她找不到路，学姐微信发了很详细的地址过来，包括在哪里转地铁线，在哪个站出站过不过马路等等，就差把走几步都告诉她了。 但是小富婆不差那点儿钱，初瞳第二天是直接打车过去的。 初瞳对C市还不算熟悉，目前只熟悉了洛家附近，以及学校附近的区域，目的地小区还是她的知识盲区。虽然不了解，但刚一下车，看这小区高级的外表也不难猜出它的昂贵。 她的工作很简单，开门喂猫就行。 喂猫这种事情只能一天一次的来，因为如果把所有的猫粮或者生骨肉直接倒给猫咪，它们不懂节制，一顿全吃掉撑坏了猫身是一定的，所以才需要人按天去喂。 把学姐嘱咐的猫粮和生骨肉都倒完后，初瞳觉得就这么走也不太好，于是蹲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小猫，等它吃完。 猫粮很快见底。 这猫是纯种布偶，长得非常好看，还不认生，很温顺。任务完成，初瞳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谁知，刚一碰到它，身后便响起了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初瞳唰的回过头。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面容清俊，戴着眼镜，穿着长长的风衣，手边是行李箱，一副刚出远门归家的模样。 初瞳乍一见到陌生人，傻眼了，条件反射般一把把猫抱在怀里，浑身戒备的看着对方：“你是谁？” 男人似乎觉得好玩，停顿几秒，突然对她笑了一下。他五官有些冷，这样一来，莫名有种冰山消融的感觉。 他手指了指她怀里，“我是你抱着的那只猫的主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初瞳顿时反应过来，尴尬的要命，赶紧把猫给人放回了地上。 她想起学姐说过的话―― “学妹，这家猫的主人特别帅，虽然你不缺追求者，但这种优质男还是别错过的好，以后你要是想脱单了学姐介绍给你认识哈～” 初瞳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她也得先撇清杂念才能想脱单一类的事情啊。 不过，眼前这男人确实和学姐说的一样，算得上相当优质。 “啊，不好意思，我是代替李冉学姐过来帮您喂猫的，李冉学姐今天有急事，所以……”她解释了一通，最后朝着门口走过去，“既然您回来，那我先走了。” 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初瞳听到他又问：“你是李冉的学妹？” 初瞳点头：“嗯。” “你叫什么名字？” “……初瞳。” - 被那人问了名字，初瞳说不上哪儿有点奇怪。但她没在意太久，毕竟当天晚上回去，还有周五一整天，除了上课以外就是在图书馆敲键盘赶作业，没有时间想别的。 周六，白相宜生日那天。 初瞳上午被洛棠接到洛家，先吃了个午饭，而后便是挑裙子做造型的快乐环节。 下午是她第一次参观洛家两个女人的衣帽间，里面实在是太过壮观，各种绝版高定裙子数不胜数，款式颜色应有尽有，还几乎都是没穿过的。这衣帽间大概比数十辆豪车加起来都要值钱的多。 “我觉得瞳瞳穿白色好看，妈你说呢？这条好看吗？” “她穿白色是好看，但纯白在晚宴那种场合太素了，换一条。” “这个呢？带点渐变色，我觉得好看，裙摆还有碎钻……” “……” 洛棠和白相宜在商量，初瞳就在一边听。像个老实的布娃娃，她们说什么颜色适合她她就选什么颜色，总之相信这两个人的眼光肯定没错。 最后，白相宜一锤定音，给她和洛棠选的是色调和设计有些相似的姐妹裙。 裙子上中部分以白和天蓝为主，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纱镶嵌着小颗水钻，相似中又各有特色。 初瞳只比洛棠矮了一点点，两人肤色相近，身材相近，穿上姐妹裙后简直让人挪不开眼，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吝啬夸赞的白相宜满意的连连点头。 试好了裙子，又一通化妆打扮后，便跟着洛家的车去宴会场地。 白相宜的生日晚宴在所有晚宴中都绝对算是重量级的，不管是选在了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园林场地，还是来宾，简单来讲，受邀的都不是一般人。 车停在了庭院外面，入口处像是竹林一样，绿意装点，曲径通幽，穿过廊亭，就看到了内里的宴会场地，不论外观还是装饰，都极富古意。 走在半路，初瞳一直在欣赏周遭景色，白相宜转头问她：“怎么样啊瞳瞳，是不是很符合你们家的审美？”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初瞳爸妈当时也是他们那圈子里的一段佳话，两人都是出身书香世家，一家子里好多艺术家，搞琴棋书画那一套很是出名，初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的地方的确都是和这儿差不多的感觉。 她点点头：“嗯，这里和我奶奶家有点像，但是这里更好看。” 因为洛城和洛舟有别的事情，白天的时候，隐约听白相宜和洛棠提起两人似乎是一起去了什么地方，初瞳不懂，也没仔细问，反正一整天都没见到，一直到进入会场，才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 洛城虽然现在有些发福，但那张脸的轮廓骗不了人，一看就是年轻时的大帅哥。不然仅仅白相宜一人的绝色也生不出洛舟洛棠这么好看的一儿一女。 而这一家人又很好的诠释了女儿像爸儿子像妈，洛棠像洛城的地方多，而洛舟五官虽然更像白相宜，但混合了他自己独有的气质，美则美矣，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阴柔――用曾经采访过他的小编的话来说，简直A爆了。 初瞳和洛棠在白相宜一左一右，挽着她的胳膊，这一路上，一个大美人带着两个小美人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寿星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洛城洛舟走过来，洛舟挑了挑眉，帅的晃人眼，唇角一弯，不说人话：“左牵黄，右擎苍？” 众所周知，这句诗里的黄是黄狗，苍是苍鹰的意思。 初瞳：“……” 洛棠：“……你才是黄和苍！哥你真是够了！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 白相宜：“……你真的是我生的？你这嘴还是嘴？” 洛舟浑不在意，又调侃自己亲妈：“被她们俩挽着，一脸非常享受的样子啊，白女士。” 白相宜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回过去：“是呢，你还是闭嘴吧，我恨不得这俩才是我亲生的呢。” 洛舟“啧”了声：“爸，你老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亲生的都不想要了。我看，过完这个生日我就从公司退休算了。” 洛城笑呵呵的：“别的啥都好说，你要断绝亲子关系爸爸妈妈也不拦着，就是退休，免谈。” 开玩笑，好不容易养出来一个洛舟自己逍遥快活了，说不干就不干，那怎么能行？ 听他们一家人互损十分有意思，初瞳一直没说话，抿着唇笑。 很快，宾客到齐，身为寿星的白相宜上台做了开场，便到了晚宴开始的时间。 这次不仅有名媛千金以及公子哥们，还有娱乐圈和时尚界的不少人，比如影帝苏延，洛棠男朋友。 初瞳看过苏延的电影，但近距离看影帝本人这还是第一次，传闻中他十分高冷，可和洛棠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明明特别温柔，两人光看外表，就让人觉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相宜下台之后就被不少人围着，洛棠和苏延两人腻腻歪歪的去拿酒喝，初瞳的身边莫名就只剩下了一个洛舟。 他今天穿的纯黑色西装，暗蓝色领带，明明这装扮也没什么出奇之处，黑色也和在场的大部分男士一样，但他站在这里，配上那张脸以及臭屁而不自知的表情，就是比别人都要显眼。 洛舟带着她在各种甜品桌附近转，一边给她指好吃的，一边问：“在你家那边的时候，这样的宴会参加的多么？” “不多。”初瞳摇摇头，“我平时上学，就算有也挺少会去的，我不是太感兴趣。” 洛舟“嘶”了声，“可以啊，随我。” 初瞳：“…………” 什么叫随你！随谁也随不到你身上吧！ 还没等她出口反驳，洛舟又说：“我也有段时间没在这种场合露脸了，今天估计挺多人会来找我，我不能一直陪你，你跟紧洛棠或者我妈，别自己一个人。” 这话说的初瞳有点无语：“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怕你被有心人搭讪啊。” 初瞳觉得他想太多：“这么多大人物，谁会搭讪我。” 洛舟停下脚步，看着她半晌，看得初瞳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压低声音，眼神意味深长，“怎么就没有了？谁让你今天穿这么好看。” “……” 她蓦的一愣。 没办法，被嘲讽久了，初瞳依然不能适应毒舌的赞美。 初瞳移开视线，躲了一下他的眼神“……但她们两个都有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随便吃点东西，找个地方玩手机也――诶，洛舟哥你干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洛舟抬手，动作极为自然的捏了下她的脸，语气很轻，“让你跟就跟，哪那么多话。” “……” 洛舟说完后，便被人端着酒杯迎了过去，渐渐走开，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初瞳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他捏过的那一块。 简直。 热！炸！了！ 初瞳想赶紧找杯喝的缓解一下现在过于激动的心情，她离开摆放自助甜品的长桌，走到酒水区，正在挨个分辨是酒是果酒还是不含酒精的饮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初瞳？” 初瞳回过头。 她身边站着的，是两天前见过的，那只漂亮布偶猫的主人。 他镜片微微反光，礼貌对她笑了下，“好巧啊，又见面了。” - 宴会过了一小时。 洛舟被不知道多少个人敬酒，一边聊还要一边注意初瞳的位置，最后她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吃好喝好找了个地方玩手机，洛舟这才放下心。 他喝的有点多，中途出去到外厅透气的时候，遇到了前不久刚约过自己的人。 一块这辈子也难发光的金子。 金子光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的凑过来：“诶，我可见着你内妹妹了，是不是白阿姨身边的那个啊？” “嗯。”洛舟应完，回过神来，又突然有些不爽，“你闲的没事看她干什么？” 金子光：“……操，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回，兄弟看看都不行啊？” “……” 倒不是不让看。 但洛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索性不说话了。 “我刚才好像看着你妹被人递酒了，”金子光说，“不过小姑娘没接，还挺警惕。” “嗯，也不看看是谁妹妹。” “你这语气……”金子光啧啧两声，“我觉得你对你这妹妹属实是有点儿奇怪，你这又要揍人家追求者又要怎么着的，过于关心她了吧？” “什么叫过于关心？” 洛舟又开始列举半个月前生病时候初瞳照顾他的细节一二三四，反讽：“我关心她不应该？” 金子光噗嗤一笑，拍他肩膀：“不是我说，你咋这么容易满足啊？你妹妹估计就当你是个好哥哥，人家对家人就这么好而已，以后啊，她对她男朋友，还会更好，你这么当哥哥，不得酸死了啊？” 洛舟倏的一愣，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啊？”男人一脸疑惑，“你没听见吗？我说咱别想太多，你妹妹对你这么好，以后对她男朋友肯定更好啊，咋了？” 洛舟满脑子回放着金子光这句话。 ――对她男朋友更好。 一想到，初瞳和他做过的事情，会和另外一个男人做。 甚至更加亲密―― 他就设想不下去。 这个假设，似乎不能成立。 一秒钟都不行。 他还在出神的时候，金子光又问：“还有，你之前说你对你妹妹那个追求者不满意，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啊？” “？”这什么鬼问题，洛舟道：“就是不满意，配不上她。” 金子光：“那，要是换个更好的完美男人追你妹，你就满意了？” “……” 洛舟还真没想过这点。 “我和我爹对我妹都不这样，我是觉得我妹能被人追，我真是谢天谢地谢广坤，还替她挑三拣四？” “所以你这心理是当哥还是当爹啊？”金子光开玩笑道，“总不能是当男友吧？” 第 25 章 初瞳这一晚上过的挺热闹。 主要原因大概是她是随着主角白相宜入场的,看起来和洛家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被许多人看到了，于是不论男女,总有和她搭话聊天借机询问身份的。 第一位就是那个布偶猫的主人。 初瞳当时在酒水区挑饮品,他凑过来，先是说了句好巧，而后便问她：“想喝什么？” 初瞳说：“我在找不含酒精的饮品。” 这里有许多给女士准备的果酒,但吸取了上次桃子酒的教训,又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下,她是一点儿酒精都不敢碰了。 原本初瞳准备一排一排的看过去，但布偶猫主人似乎很熟悉这样的摆设，直接给她指了另一侧的一排杯子，“那边是果汁。” 初瞳眼睛一亮,抬头对他道谢，拿好饮料准备转身开吃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还是跟在她的身后。 他手里拿着个酒杯,对她道：“前天没来得及说，我叫温宿。” 初瞳：“……你好。” 初瞳不是个天然呆。 不仅不呆，她对于男性的嗅觉,还相当敏锐。 说实话，从和这个布偶猫的主人相遇到现在,前前后后都有点儿像是偶像剧里那种“女人我对你很感兴趣”的桥段。 但人家又没表示出任何别的意思,问候加上自我介绍,随意聊聊天而已,就算是出于礼貌修养,也不可能拒绝。 初瞳往甜品区走过去，温宿就跟在她旁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 “刚才入场时，看到你和洛家人很熟的样子。” “嗯，因为我父母跟白阿姨和洛叔叔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来这边上大学之后，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很照顾我。” “你不是C市人。”因为她的措辞，所以温宿用的是肯定语气。 初瞳顺势答了句：“嗯，我家在S市。” S市，姓初，温宿差不多知道她是谁了。 之后，初瞳发现这人又变了话题，开始指着甜品桌上的食物给她介绍，哪个好吃，哪个口味比较奇怪。 可这些刚才洛舟都已经给她讲完了。 不过好在温宿嗓音还蛮不错，说话语速适中，听起来完全不烦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分钟后。 “刚才看到洛舟一直跟着你，”温宿突然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对除了亲人以外的女孩子这么亲密。” 原本听的很心不在焉，洛舟两个字一下子让她重新打起精神。 初瞳愣了：“你认识洛舟？” 温宿反问：“有人不认识洛舟？” “……”那倒也是。 初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温宿说，“只是认识，不是朋友。” 初瞳哦了声，而后解释他上一个问题：“对了，你不要误会我们的关系……他是我哥哥。”初瞳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又打了个补丁，“我还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谁知道男人八卦不八卦呢，万一她解释的模糊不清，这人以为“哥哥”是“情哥哥”，那明天洛舟有对象的事情不就传遍了？ 还是说明白点好。 “哦，哥哥啊。”男人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很深邃，语气意味不明，“那就好。” “……” 之后，温宿就和她告辞了。 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结束。 - 这一晚初瞳被搭讪了数不清的次数，话题围绕着她和洛家人的关系，并且以洛舟为主――让初瞳真切的感受到了众人对于洛舟感情生活求知若渴的好奇程度。 当人，这些人里部分人是真的纯粹八卦好奇，还有些初瞳不认识也不眼熟的千金名媛，则是一副打探的样子，听她解释是哥哥后，表情立刻会有细微的差别，还会特地跟她凑近乎。 应付这些人，也是心累。 后来她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玩手机，这才彻底消停。 晚宴结束后。 洛棠被男朋友苏影帝带走了，因为回A大要绕路，而白相宜喝了太多，洛城得先把她带回家，最后剩下洛舟和初瞳坐一辆车送她回去。 两人都坐在后排，与司机有着一段距离，还有隔板挡着。 毕竟今天刚开始和洛舟聊天的时候氛围很好，初瞳还被他捏了一下脸，原本以为上了车，和他这一路还能再继续聊天胡侃的。 却没想到，一上车就是沉默。 车里开着空调，有车载香水的香气，也有从洛舟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他手撑着额头，手肘抵住车窗边缘。 初瞳看不清他的轮廓，只从姿势来看，觉得他似乎是喝醉了有点难受，在醒酒。 可洛舟并没喝醉。 他酒量原本就好，这些年接手公司各种生意场上的锤炼，平时参加这种宴会，远不会到醉的地步。 刚才上车前，初瞳好一个关心白相宜。 “白阿姨，你脸好红啊，头晕不晕，不用送我赶快回家吃点解酒药……” “不晕不晕，晕什么，阿姨送你回学校，走走走。” “不用不用，让叔叔带您回家吧，我自己就可以的。” “……” 你推我让了好久，要不是知道不是亲生的，谁看了都得觉得这真是好一个母女情深。 那场景，让他又想到金子光那句话。 ――人家可能就是把你当了一个好哥哥，对家人都这么好而已，你没必要想太多。 是啊，那天要是洛棠发烧了，估计她也会去照顾，也会留下过夜的。 白相宜发烧她也会去的。 洛城也是一样。 不仅仅是对他，这小姑娘对他们一大家子，都很好。 特殊一下子成了大众。 “……” 妈的，这么一想，还真是不爽。 再加上金子光的后半句―― 以后对她男朋友，还会更好。 “…………” 更他妈不爽了。 夜晚的路上十分通畅，车大概行驶了半小时，已经能看到A大附近熟悉的建筑物。 初瞳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偶尔装作不经意看一眼洛舟，却发觉他周身似乎散发出越来越低的气压。 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了什么负面情绪里。 眼看着快要到地方和他道别，她声音很轻的，试探着问了他一句：“洛舟哥，你今晚喝了很多酒吗？” “……” 洛舟总算改变了一路上雕塑一样的姿势。 他将手拿了下来，整个人靠在了座椅上，又转过脸对着她，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嗯。” 而后洛舟又问：“你呢？今晚没喝酒吧。” 初瞳赶紧摇头：“没有。” 洛舟似乎还想说什么，车子却缓缓停下。 前排司机将车内灯打开，告诉他们A大门口已经到了，随后便下车给初瞳这边打开车门。 初瞳下了车，和司机道谢，原本想绕道另外一头和洛舟道别，却没想到他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迎上她的目光，洛舟言简意赅：“太晚了，我送你到宿舍。” 其实，就算黑也有路灯，校园内其实已经算很安全了，初瞳可以拒绝的。 但她又怕拒绝后洛舟就真的走掉，两人明明在车上都没说几句话。 初瞳也不搞那些虚的了：“……谢谢哥哥。” 他们都没换掉衣服，洛舟一身黑西装，初瞳外面是一件纯黑的风衣式外套，布料厚实挡风，她的裙摆是长到脚踝层层叠叠，今晚风不大，根本不冷。 晚上十一点的校园内人已经很少，偶尔有路过的学生，见到两人，都会频频回头。 路上，洛舟一改在车上的沉默，和以前一样主动挑起话题：“今晚，找你说话的人多么。” “挺多的。”初瞳如实回答，“但找我说话，无非也就是问问我的名字呀，问问我和你们家、以及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呀这些的，都差不多。” “对了。”初瞳想到搭讪者里最莫名其妙的一个，“有个叫温宿的人，你认识吗？” “……温？”洛舟没想起来，含糊道，“温家的，大概吧。”他问，“这人怎么了？” 初瞳：“大部分问我跟你关系的都是女孩子，就只有这个不一样，我突然想到他而已。” 洛舟哦了声：“然后呢，你说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 “就……”初瞳顿了一下，有些不解，“说你是我哥哥啊。” “……” “怎么了？” “没什么。” 接下来，又是一路沉默。 把初瞳送到了地方，两人在女生宿舍楼下那颗树旁告别。 初瞳和他道谢，洛舟对她很淡的笑了下，“回去早点睡觉，晚安。” “晚安。” 然后初瞳转过身往宿舍楼走。 大概走了十几步，明明都快到宿舍门口，神使鬼差般，初瞳又站在原地转过头。 一下子就看到洛舟依然站在树下面，压根没挪地方。 她原路折了回去，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初瞳仰起头，眨了眨眼：“洛舟哥，你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他的状态……这么像……失恋？？？ 初瞳脑补功力也是一等一的强，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想过，能让洛舟陷入这个状态的事情能有几件？会不会是宴会上见到了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有了男朋友，于是喝多了酒，上车后还黯然神伤。 这样一想，一切都异常合乎情理。 她回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个问题。 初瞳提着一口气，等着他的回答。 这树旁边有盏路灯，照得少女的大眼睛闪闪发亮。 “没有什么事。” 洛舟垂眼，遮盖住了大部分情绪，语调平平淡淡的叙述，“我就是突然想我的猫了。” “……” “今天遇到一个朋友，跟我说起他新养的猫，我就想起我养过的那只。” 初瞳还记得，当时洛棠和自己讲他痛失爱猫的时候有多难过，直接难过到自闭。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晚这么反常。 情绪这么淡，这么低落，话都不想说。 一瞬间，原本路上的疑惑、猜测全部都消失不见，仿佛曾经那个她在脑子里幻想过的因为失去爱猫而难过的少年再次出现在眼前，初瞳莫名觉得心疼。 初瞳想了想，看着他道：“哥哥，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 “每个宠物离开主人之后，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陪在主人身边。很多人觉得，失去一只宠物之后再养一只，是对原本那只的不忠，可是其实……它们才不会这样想。” “如果猫猫狗狗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它们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主人快乐。” “就像主人也希望它们永远健康一样。” 洛舟其实哪里会不懂这些。 他没有感性到那个程度，比如这么多年来都还走不出自己养的猫已经去世的心伤――他的确很怀念，但不至如此。 他不接纳洛棠养的那只叫洛羊羊的猫，也不是忠诚不忠诚，纯是因为它蠢。 但―― 被初瞳这么安慰的感觉，看着她认认真真绞尽脑汁讲道理，试图让他好受一点的样子，真的，非常不错。 洛舟敢打包票，他养的猫儿子的猫生圆满无比，一定是这世界最幸福的几只猫之一。 他绝对对得起自己的猫儿子，所以也不怕此时拉儿子出来当工具喵。 猫儿子如果有在天有猫灵，也肯定不会有任何异议。 洛舟盯着她半天，蹦出一个字：“哦。” “……” 初瞳脸一僵。 哦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分析出来，面前的人突然再次开口：“但我还是觉得难受啊。” 他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瞳孔里投影着星月，惊艳的无法形容，神情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忧郁感。 他声音微哑：“怎么办，你安慰安慰我？” “……” 这、谁、顶、得、住、啊。 初瞳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 随后，她抬起手，对他招了招，“那你……弯一点腰。” 洛舟非常听话，慢悠悠弯腰，到了和她平视的位置。 对视两秒后。 猝不及防，后颈被她伸手勾住，他下巴贴着她的肩膀，闻到少女身上甜甜的清香。 “……呐，安慰你。”他听到初瞳说。 初瞳摸着他的头发，一开始手法极为僵硬，但贴上去之后，似乎觉得软，又在上面揉了揉。 “哥哥，别难过了。” - 次日，论坛爆出热帖―― [A大论坛?八卦组] 【热】【主题】#风雨瞳舟是真的！！！我看谁还敢说这对be了！！！# ―――― 1L[楼主]：我艹我艹我艹，昨晚我室友来姨妈肚子痛我输了石头剪刀布于是下楼给室友打开水――真是谢谢我室友们都赢了我，因为这要是换个人下来，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个惊天新闻！！！ 一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一对人在那颗树下面抱着。 我一开始寻思是普通小情侣分别，后来我仔细一看，这男的腿怎么这么几把长，身材这么几把好，这女的怎么穿得奇奇怪怪这么好看，路灯一打，这俩人的脸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就掏出手机偷摸照了几张照片。 当时太暗看不清，但当我回到宿舍，用软件调亮这两张照片的曝光度，并且提高清晰度之后，你们看―― [图片][图片] 这是洛舟学长和C学妹啊！！！铁糖在此，还不明白吗！！！！！！ 2L[==]：？？？？？？卧槽火钳刘明！ 3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之前写兄妹结局的风雨瞳舟的楼主呢？快出来啊啊啊啊啊兄妹毛线啊！！！ 4L[==]：洛舟学长真鸡儿帅，卧槽C学妹这什么衣服？迪士尼在逃公主是你吗？[/吃手手] 5L[楼主]：所以，经我推测，这对就是那种青梅竹马的哥哥妹妹，小时候大概纯洁（管他纯不纯洁长大了不纯洁就行），长大后哥哥这么护妹还这么帅，妹妹也就心动了，两人顺水推舟风雨瞳舟了呗？ 6L[==]：无中生糖，楼主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嗑学家？ 第 26 章 7L[楼主]：嗑学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害羞] 8L[==]：我知道他们为啥穿成这样，今天是白皇后生日，C学妹不是和洛太子家里认识吗,估计是宴会刚回来吧。 9L[==]：？白皇后是谁？ 10L[==]：这个我知道,是网友给取的昵称啦，大家都叫洛舟学长太子殿下，太子的爸妈就是陛下皇后嘛,他妈妈白相宜出了名的冷美人,姓白,所以昵称就叫白皇后啦。 11L[==]：所以……既和洛家这么熟悉，还能让洛舟频频照顾的C学妹到底是啥来头？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好好奇啊救救孩子！ 12L[==]：C学妹同学说她不是本地人，然后说她人可好玩，也不像是个大小姐,反正性格贼好的那种。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摊手] 13L[楼主]：我这帖子明早一定会爆的吧的吧！求加精！ …… 这帖子是深夜发表的，如楼主所愿，第二天果然爆了,成为了周日大家讨论的最热烈的八卦贴。初瞳看到的时候，回帖早已经好几百。 周六一天都没学习，周日得把这周末前要交的作业给赶完,初瞳是打算从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的。 结果一睁眼就被杜优容告知她的光荣事迹上了学校论坛。 “这是怎么回事！！！”三个室友齐齐围在她床前，震声：“脱单了都不告诉我们？！快起床,老实交代！！！” “……” 初瞳便给她们讲了讲前因后果,从参加洛舟妈妈的生日宴开始,一直到最后他送她回来。 对着她们三个,初瞳是真不好撒谎,差不多一五一十全说了，室友们这才满意。 初瞳觉得“因为洛舟学长想念亡猫而向学妹寻求安慰”这个真实原因有点崩洛舟的人设,而且这也算是较为隐私的事情，她便嘱咐室友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放心，”她们说，“我们就喜欢这种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秘密的感觉。” 这帖子横空出世之后，在去食堂吃饭和去图书馆的路上，初瞳一天下来已经被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了无数次。 不管是参加社团活动认识的，还是一个院系的同学，只要能说得上话的，基本上见到她都会来八卦一下――“你真的和洛舟学长在一起了吗！” 初瞳就会解释：“不是――”而后很尴尬的停顿一下，再说，“我们没有在一起，抱着是因为――”到这里，再尴尬的停顿一下。 “……” 有内味儿了。 别说吃瓜群众了，她自己说完，都觉得这是□□的欲盖弥彰。 真正的原因不太好讲，总不能说是因为洛舟想猫了所以让她安慰他然后她鬼迷心窍就抱上去了。 但仅仅这两次尴尬的停顿，已经给了吃瓜群众足够的暗示。 “行行行，你不用说了。”吃瓜群众们摆摆手，然后给了她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初瞳：“…………”这是真的误会。 白天的时候，因为她的回应，大概女孩子们回到宿舍也讲八卦，吃完晚饭在图书馆偶遇团支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女学霸，竟然也一脸好奇的问她：“初瞳，开学典礼来演讲的那个学长，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 有一句话叫做解释就是掩饰，有时候，越解释反而会起反效果。 初瞳这才意识到，在大家眼里，她好像，就这样“被脱单”了。 初瞳今天第一万次的反思自己。昨晚她又没喝酒，说啥也不应该直接抱上去啊！ 都怪当时洛舟说话的那个样子，实在太好看……真是色迷心窍！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虽然，如果大家真的觉得她和洛舟是一对，或者在暧昧中，那么追她的人估计也会少一大片。这么一想，倒也不错。 但这是站在她的角度―― 和暗恋对象传绯闻谁不乐意啊！问题是暗恋对象乐不乐意啊！ 于是，后悔了周日整整一天，周一上课的时候，初瞳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必须得给主角之一洛舟也说一声，毕竟也关乎他的名声。 她憋了好久，最后发出去三条消息。 措辞谨慎，还用了不少省略号来表达自己无奈的心情―― tong：【洛舟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周六晚你送我回来，我们在宿舍楼下那会儿，被学校里的同学拍到了，然后就发到了校园里的八卦论坛上……】 tong：【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tong：【那个帖子现在挺热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开我们的玩笑，你介不介意啊？你介意的话，不然我们想办法把帖子黑掉吧……？】 - 看到初瞳微信的时候，洛舟刚开完一个会。 周一事情比较多，洛舟靠在椅子靠背上看手机，邹特助在一边给他汇报总结刚才会议时各部门主管报告上来的主要信息。洛舟看完初瞳发来的这三条消息，顿时没什么心思听正事了。 他没犹豫太久，回了句【不介意】。 而后盯着屏幕，陷入沉思。 邹特助叽里呱啦说了十多分钟，将手里的文件合上的时候，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洛总今天没有毒舌某些部门。 一抬头，便看到洛舟看着手机发呆的样子。 他尝试着叫了一声：“洛总？” 洛舟似乎回过神来，视线落到他身上，问了个与公事不想干的问题：“邹特助，你有没有妹妹？” “嗯？”邹特助一愣，随后反应很快的道，“洛总，我是独生子女。” 洛舟：“不用亲的，表的堂的随便认的都行。” 邹特助：“也没有，我只有弟弟。” 洛舟不耐烦：“那你现在就当你有了一个妹妹，懂？” 邹特助：“……懂。” “现在我告诉你，你妹妹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追你妹妹，你怎么想？” “我替我妹妹觉得开心啊。” “？”洛舟：“你妹妹要被抢走了，你开什么心？” “？”邹特助：“我妹妹又不是我的，怎么能叫被抢走？” “……” “………” 这话说的，还他妈……有点道理。 洛舟陷入了沉默，邹特助开始转动智慧的大脑，想来想去，洛舟也没有别的妹妹啊。 “洛总，”他小心翼翼的道，“您妹妹洛棠不是早就和苏影帝确认关系了吗？您这介意的，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 什么跟什么。 “谁跟你说她了啊。”洛舟轻嗤了声，惯性讽刺，“就这情商，怪不得你跟我这么久，也没见你脱单。” 邹特助觉得洛舟今天似乎很有闲聊的闲情逸致，心情似乎不错，便也回敬道：“说得像是您脱过单一样。” “……” 室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洛舟眯了眯眼：“你想降薪？” 邹特助：“……” 说不过就禁言，是不是玩不起。 - 十一月过去后，C市的气温骤降，十二月初就下了场雪。 初瞳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孩子激动了整整一天，一下课就拉着室友到外面看雪捏雪球，也有不少和她一样反应的，大家走过路过都见怪不怪了。 玩久了雪，手心温度都变得和雪一样低，接到手心的雪花不会立刻融化，初瞳试着用手接雪好几次，总算抓住最好看的那一瞬间咔嚓照了下来。 她调了下光影，便打开微信，迅速找到洛舟的对话框给他发了过去。 tong：【图片】 tong：【雪！】 ――等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他们上一次聊天，都是半个月前了。 而她刚才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都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情绪高亢，也没在意别的，只是这张照下来C市的雪的照片，最想第一个给洛舟看。 初瞳咬咬牙，正准备撤回的时候，底下突然弹出来新消息。 没空闲聊：【这么高兴？】 “……” 完了。 现在撤回更是说不清。 虽然被他秒回这件事也很让人心跳加速心情愉悦，但初瞳真的很想问问，日理万机的总裁，为什么会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这么快就回复她呢。 tong：【当然高兴！】 tong：【我出生以来，我家那边几年都不见得下一场雪……】 tong：【偶尔天气预报报了会下雪，最后下来的还都是雨。】 打完字才意识到，一个不留神，竟然又发了三条。 初瞳：“……” 为什么管不住手呢。 他又没问你别的！你说这么多干嘛啊！ 屏幕左边是洛舟简短的寥寥几字，右边则是她大篇幅的言语，对比异常鲜明。 洛舟说了四个字，她回了五十个。 她恨自己不争气。 没空闲聊：【那正好，C市冬天很多雪，以后就可以经常看了。】 没空闲聊：【想滑雪吗？】 没空闲聊：【你想的话，改天带你去。】 是因为她说喜欢雪，所以他才这样问的吧。 初瞳看着最后两句话，良久。 那些自己胡思乱想生起的羞耻感和后悔都消失不见。 她慢慢的打：【好呀。】 然后发了个可爱的表情。 初瞳收起手机。 转头叫了声陪她一起下来玩雪的人：“容容。” 杜优容回过头：“嗯？” 初瞳呼了口气，笑道：“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城市啊。” 有她很喜欢的雪。 还有她最喜欢的人。 - 一天的课结束后，初瞳去社团参加两周一次的大会。 这次不是随便开开会，而是有任务的。 社长是个大三的学长，说话比较随意幽默：“是这样啊，这不是快到学期末了嘛，因为大家期末考试周的时候都忙，所以咱们的学期总结报告都是现在开始做的，这样到最后期末的时候也不会占用你们时间，会什么的都不用开，大家专心复习就行。” 之后学长解释了学期总结报告怎么做，总的来讲就是将每次志愿活动的照片以及过程都放到一个文档里，还要用文字描述那场活动的过程内容，越详细越好，最后合成一整个大文档。 “因为咱们社团的资金来源比较依赖赞助方，所以每季度都要给出我们的劳动成果才行，也就是去到公司把文件送过去，简单做个汇报。文档大家一起做，都不准偷懒，这个汇报人选呢，就是抽签决定。” 初瞳身边坐着李冉和林莓，因为和她俩最熟悉，每次都这样。 林莓听到这里，小声问李冉：“学姐，那这个被抽到的要去做汇报，岂不是很倒霉？” “倒霉什么啊倒霉，你这个小傻瓜。”李冉叹了口气，“这机会是大家挤破头都想去的啊，给咱们社赞助的都是什么集团你也看到了吧，能在他们面前混个脸熟的好事儿，谁不想要啊？” 林莓啊了声：“这样吗……” 李冉：“害，就那个咱们都看不惯的叶澄，我跟她一个社两年了，四个学期，次次都有她去，你说牛逼不。”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凭借运气去的。 李冉又开始给林莓科普被叶澄坑过的那些年，初瞳在旁边当故事听，左耳听故事右耳听社长开会。 “反正不用紧张，基本就是走个形式，能拿到机会去锻炼一下是最好的。”社长最后下了结语，“虽说是走形式，也得认真的走，得对得起赞助爸爸给的钱，好好做听到没！” 大家纷纷笑了，齐声说好。 而后散会，李冉和林莓还意犹未尽的讨论了一路。 做整合报告用了一周的时间，社团成员建立了一个共享文档，大家一起编辑，分好负责的模块后，谁有了新的想法也可以往里面添一添，每次的修改都是带着修改人的id记录的，谁写了多少，写了什么，一目了然。 下周再开会的时候，社长表扬了大家效率高，比往年做的都快。 李冉又开始吐槽：“快是快，但看看咱们叶副社长干了点儿啥呢？就给图片文字改了改排版，总共能花十分钟？还非要在文档的排版那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呕――” 林莓也跟着她呕，初瞳被两人搞怪的表情逗的直乐。 接下来，便开始了抽签环节。 要汇报的一共有十来个爸爸，初瞳一个没抽中，反而还松了一口气，正好她不想跑腿。 谁知，签都抽完之后，负责联系赞助的学姐突然举手，说：“社长，忘记提前告诉你了，昨天我发邮件给各个赞助方的时候，收到洛氏回复，点名要咱们社团的初瞳去汇报――” 虽然事情热度过去了许久，但谁不知道洛舟和C学妹的那点儿事。 顿时焦点就到了初瞳的身上，社团会议室里一片“喔～”的起哄声。 初瞳一脸懵。 这意思是……洛舟点的？ 起哄声过去之后，桌子那端有个女声响起：“可是社长，叶澄学姐已经抽到带着洛的签，本来是她要去的，怎么办呀？” 李冉翻了个白眼：“人家都让初瞳去了，你说怎么办？” “那抽签是传统啊，总不能就这么废了吧……” “哎呀，好了好了，互相呛什么，”学长哪懂这些校内八卦以及女生的小心思，无所谓道：“那你俩就一块儿去呗，正好，咱们社团最好看的两个美女，去给最大的爸爸汇报。得，就这么定了，散会。” …… 自从上次喝醉酒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虽然还是有一起参加过活动，但初瞳就没怎么和叶澄单独说过话。她是有意避开叶澄，相信叶澄也是一样。 两人认识几个月了，到现在才互留了微信号，场面十分尴尬。 定好去洛氏的时间是周三，初瞳下午没课。 叶澄等在宿舍门口，画着精致的全妆，穿着米色风衣，甚至开了几颗扣子，看得见里面的毛衣裙。 好看是好看，但今天零下，这可真是一点儿温度都不要了。 怕冷星人初瞳把手插在自己棉服口袋里，走到她身边，忍不住问：“学姐，你不冷吗？” 叶澄摇摇头，笑着说：“走吧学妹，咱们打车还是坐地铁？” 初瞳说：“我都可以。” 叶澄：“那打车吧，快一点。” 初瞳至今还记得这个学姐对洛舟抱有什么心思，她一向与人为善，没话题也会努力不冷场，但，这位怎么着也算是情敌了吧…… 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校门口时，初瞳手机响，因为太冷，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喂？” “请问，是A大的初瞳同学吗？” “……” 这熟悉的，极富辨识度的磁性嗓音。 初瞳无语：“洛舟哥你干嘛……” 旁边叶澄听到后，脚步一顿。初瞳没在意，注意力全集中在电话上。 “是这样，我们洛总说了，怕初瞳同学路上冻着，所以特地派了司机去接你，”他尾音微微上扬，“怎么样，感不感动？” “……” 走到校门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黑车，初瞳：“……感动。” “那就快上车，我们洛总还说了，想快点见到你。” “……” 挂掉电话之后，初瞳转过头：“学姐，他们派车过来了，我们不需要打车了。” 叶澄神情有点僵硬的嗯了声，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洛舟派来的黑车。 除了初瞳和司机打了声招呼以外，十几分钟的车程，车内十分寂静。 一直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叶澄突然叫她：“学妹。” 初瞳回过头：“嗯？” “我能问问，你和洛舟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吗？”叶澄直勾勾的看着她，笑了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我也好早点死心。” “……” 初瞳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种问题。 她真的好想说是，说你快点死心吧，不要惦记我哥哥了。 但是不行。 初瞳抿了抿唇：“……不是的，我们家里很熟，他就是特别照顾我而已。” 而后便看到叶澄脸上绽开的笑容，很好看，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好，谢谢你。” “…………” 这个谢谢你，真是怎么想怎么堵得慌。 洛氏大楼总共三十多层，外部全用的高级防紫外线玻璃，外面看上去是晶黑色，多边形菱角分明的设计非常高级，进到大厅后，室内的装潢也一样华丽大方。 从下车，到被司机带上26楼，初瞳都有些走神。 出了电梯门，听到了一声“好的洛总”，她视线一下子聚焦过去。 许久没见的人正背对着她，在和别人嘱咐什么事情。 男人身材极好，西装穿在身上像是天生的衣架子，肩，腰，腿，每一处收拢褶皱全部都好看的让人惊叹。 听到电梯的“叮”声，他转过身来，那张帅脸更是抓人眼球。 初瞳看到给自己带路的司机对他颔首：“洛总。” 洛舟懒洋洋的嗯了声。 然后又听到身边叶澄叫他：“洛舟学长，我……” 还没说完，便被他淡淡打断，“这儿不是学校，跟我司机叫一样的就行了。” “……”然后，初瞳听到叶澄明显低下去的失落语气：“洛总。” 轮到她了。 洛舟看向她，眼里有明显的笑意。 “洛――”初瞳嗓子眼儿一卡，一想到周围还有他公司的员工，平时的称呼突然就无法出口了。她顿了顿，随大流一般和别人叫了同一个称呼，“……洛总好。” 连声音都小了两度。 原本正要转身的男人身形一顿。 洛舟走到近处，就这么垂眸和她对视，突然弯唇一笑，伸手精准捏上她的脸―― “反了你啊，”他微挑眉，“刚才叫我什么？” - 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邹特助回想起刚才电梯口那一幕，看到那个小姑娘憋红着脸叫了声“哥哥”，终于明白了，前不久洛舟非要给他假设的那个“妹妹”指的是谁。 他眼尖的观察到刚才围观群众之一的某部门主管，此时此刻正在疯狂敲手机屏幕。 邹特助若有所觉的打开了自己屏蔽掉的公司匿名八卦群。 果然―― [……卧槽你们今天没去26楼真是后悔一辈子] [那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楼层吗？开玩笑呢？能去的不都至少主管？？？] [不是，发生啥事儿了？咋后悔一辈子了？] [没啥，就是，洛总好像有对象了。] [？？？？？？] [刚才我也在，千真万确，好漂亮的小姑娘。] [男神有对象了？？我靠，老子为了进洛氏大学才那么拼的，我刚进来一年太子殿下就找太子妃，爷的青春无了。] [我擦大佬们，这八卦，靠谱？] 于是，公司里最权威的邹特助也加入了匿名聊天―― [嗯，靠谱。] 第 27 章 初瞳在来洛舟的公司之前,还抱着是不是放下文件简单说两句就可以走了的想法。 来了之后她才发现，对于叶澄来说，是的――叶澄放下文件之后前后不到三十秒,洛舟就摆了摆手说,“同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然后又看着初瞳，“这个同学就留下来吧,有什么需要问的我会问她的。” “……”他点名让自己来这里,就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公事。 洛舟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和他房间差不多,空间大，东西少，除了那张长长的办公桌以及看起来就很贵的皮质座椅，就只剩下一个摆设用的书柜,看起来很简洁空旷。 鞋跟碰撞在地上，甚至都还有回音。 洛舟靠在桌子边，西装外套敞怀,一条长腿微微弯曲，看起来随性又帅气。 初瞳站在桌子前，有些迷茫：“那……我留下来做什么？” 他指了指刚才两人放下的文件,说：“拿这个，不是要过来汇报的？” 初瞳：“……我学姐刚才不是汇报过了吗？”你又不仔细听,还打断了人家。 “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挑剔――”洛舟笑了下,眼角眉梢都表明了此时此刻的好心情,“她声音太难听了,我想听你说的。” “……” 这真的是睁眼说瞎话了，叶澄的声音哪里难听了？ 叶澄原本的声线就很棒,说话又细声细气的，很温柔，听起来就更好听了。李冉那么讨厌叶澄，也从来不嘲讽她的外表声音，毕竟是真的没什么毛病。 初瞳还想说点什么，洛舟装模作样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再不开始，我就发邮件跟你们社团投诉。” “……” 于是，初瞳就这么在他的注视下，格外羞耻的进行了二十分钟的“汇报”演讲，期间掺杂着某人刁钻的提问。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还贴心的打了内线电话让人给她送了杯茶。 桃子味的果茶，很奇妙很好喝的口感。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初瞳想太多，进来送茶的小姐姐似乎一直在看她，而每次初瞳看回去的时候，那小姐姐又会把视线挪开。 她坐在一边的休息沙发上，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送茶的小姐姐走了之后，办公室里响起洛舟敲键盘的声音。 初瞳没有出声，默默把茶喝完，起身走到他旁边，“洛舟哥，那我先回学校了？” 他敲键盘的手指停下，转头：“你下午有课？” “没有。” “那你回去干什么？” “？”初瞳一愣：“那我呆在这里干什么？” “学习。” “……可我没带书过来。” 洛舟笑了声：“谁说让你看书了？” 初瞳更奇怪：“不看书我学什么习？” “让你看我，”洛舟单手撑着脸，看着她，懒洋洋的道，“学一学人生赢家是怎么工作的。” “…………” - 在洛舟办公室又呆了一个多小时。 人生赢家是怎么工作的，初瞳没学到，她倒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展出的珍稀动物。 首先，她和洛舟夸了句这个茶真好喝，于是他便打电话又让人送了一次，还特地吩咐直接拿一壶来就行。 初瞳在一边玩手机喝茶，没多会儿，送茶的小姐姐又来了。 洛舟眯了眯眼：“你来干什么？” 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还见缝插针的往初瞳这边瞟，满脸写着好奇，嘴里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您妹妹喝完了没……” 洛舟：“那你刚才不是送了一壶？” 小姐姐：“……” 洛舟：“她是水桶吗？十分钟就能喝一壶？” 小姐姐：“……” 初瞳：“……” 之后，这个送茶的小姐姐初瞳便没有再见过了。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 又是一个小姐姐推门而入，只不过这次来的较为年长一些，穿着得体，头发盘起来，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非常职场女性，非常专业。 只是她额角渗出了几滴汗，呼吸也不太均匀，像是因为太过着急赶路而导致的。 初瞳以为她是要向洛舟报告什么大事情，准备低下头当隐形人的时候，没想到这位黑框眼镜直直朝她看来。 对视的一瞬间，女人原本因为劳累而没什么神的双眼唰的一下变得锃亮。 初瞳：“……？” “秦秘书？”那边的洛舟出声，吸走了女人的视线。洛舟转了转笔，问道，“交给你的事情办完了？” 女人点点头：“办完了，洛总。” 洛舟似乎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你平时不都是拖到最后期限，今天吃错药了？” “没有，洛总，我就是提前完成了，回来跟您说一声而已。” “……” 后来，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各种人敲门进洛舟的办公室，眼神不经意间往初瞳身上瞄几次，说些什么话，然后再被洛舟怼走。 原来他这么亲民的吗？ 反复几回，初瞳看呆了：“洛舟哥……你的办公室，平时也这样热闹吗？” “平时当然没了。”洛舟靠上座椅靠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懒散，“平时，我也没这么好说话。” “嗯？”初瞳眨眨眼：“那今天为什么好说话？” “因为――”他挑着唇角笑，语调悠长慵懒，“今天有个小朋友在场啊。” “小朋友”三个字，被他咬的含糊又温柔。 初瞳蓦的一愣。 两秒后，她移开视线，小声应道：“哦。” 这番对话结束后，洛舟打了个电话。 他没压低声音，所以初瞳听的一清二楚。 “邹特助，今天是你给公司里的人下达的指令，26楼办公室可以随便进了是不是？嗯？” 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但也是这通电话之后，他的办公室才彻底消停下来。 但没了其他人，室内也没有真正的安静过，两人时不时就要聊几句，话不投机就开始拌嘴，你来我往，轻松自在，这一下午初瞳过的还挺开心。 下班时间是六点钟，身为领导，除了特殊情况以外，洛舟也是十分遵守公司规矩的。 他带着初瞳走的是专属电梯，和初瞳上来的那个不一样，两人直达底下停车场，洛舟开车送她回学校。 车上的时候，洛舟一直在等初瞳先开口问，可没想到都快到A大了，她都没有提到他想听的那茬。 等红灯的时候，看着熟悉的299秒倒计时，洛舟状似无意的提起：“你怎么不问。” “嗯？”初瞳疑惑，“我问什么？” “问我，今晚要不要和你吃饭？” “……”初瞳实话实说，“我晚上还要和室友一起去图书馆讨论作业，中午就和她们约好了……” 明明是大实话，却越到后面说出来的声音越小。 洛舟啧了声，没再说话。 到了A大门口，洛舟还是和初瞳一起下车，准备跟往常一样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却被她给拦下。 考虑到洛舟此人的知名度以及外表辨识度，初瞳提到了上次的帖子。 “……那次之后，就天天有同学问我，可是我们又不是那样的关系，你要是送我回去再被同学看到一次，传下去的话，就真的成真的了。”她说，“你上次说你不在意，但是万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你还不在意吗？” 小姑娘说的一脸认真，也说的没错，是基于对他们两个的考虑。 洛舟也看着她，认真道：“我不在意啊。” “……” “想想，跟我这么传的话，至少有一个好处。” 初瞳一愣：“……一个好处？” “能给你挡桃花吧。” “……”这个确实。 而后，洛舟又一副思考的表情，手撑在跑车车门上，闲闲道：“可能还有一个好处？因为哥哥太帅了，你会被很多人羡慕？” “………” 现在天都还没黑，六点钟校园人正多，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后在初瞳的坚持下，洛舟没送她。 初瞳到了宿舍，便准备打开微信告诉他一声。 刚开软件，却发现了一条来自叶澄的未读消息。 时间是叶澄离开洛氏不久后。 叶澄：【学妹，我之前都那么直白的问你了，告诉我实话也没什么关系吧？】 初瞳一愣。 回复：【什么意思？】 叶澄：【意思就是，洛舟学长那样对你，你告诉我他只是你哥哥……拜托了学妹，我又不傻。】 - 洛舟到家的时候七点。 随便吃了点饭就上楼洗澡，用电脑查看了一下邹特助转发过来的重要邮件，挑着海外合作商的回了几封。 脑袋一直乱糟糟的，他又打了几局游戏，虽然一通乱杀各种超神，却越打越烦。 十一点。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躺平在床上，剖析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天公司员工们的反常，大概是觉得他对初瞳太过不一样的态度，所以争先恐后都想来办公室一探究竟。 这如果放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前，他可以很肯定的否认――这群人心里是屎才会看到屎，心里有龌龊才会看谁都暧昧，他就是个好哥哥罢了。 但现在不行了。 因为上次在她宿舍楼下，被她抱了的那次，让他对自己的认知几乎颠覆。 大概有半个月没主动找她。 洛舟生活中的交际圈，工作、朋友等等，几乎没有任何跟初瞳相关的，可这半个月里，他却经常看到某样东西，就一下子联想到初瞳的脸。 这是在“想”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 想见她。 所以收到A大社团发来的邮件，他就直接点名要她来。 刚才把她送走，在校门口分别的一瞬间，他又想起上次在女生宿舍楼下，她勾着他抱的那一下。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下意识的想法是。 想再来一次。 …… …… 真他妈的疯了。 洛舟翻了个身，抬手关掉总控灯，直接盖被睡觉。 ――但清醒的时候没想全的东西，又在梦里想了一遍。 洛舟做了个不算长的梦。 先是梦到一个小姑娘，他一下子就看出那是小时候的初瞳。 那时候的她头发长度到肩膀，微微往里扣，脸上有点婴儿肥，大眼睛乌溜溜，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哭着嚎着说哥哥你这个负心汉，你换电话卡都不告诉我，你没有心。他解释她也听不到，就一个劲儿的哭。 后来，他看到这个小姑娘的身影渐渐变高，长大，头发长长，坐在一个秋千上，晃动的幅度很小，她拿着手机在发短信，一边发一边嘀咕：“不回就不回嘛，就当这是个垃圾桶好了，哼。” 再后来，就是现在的她。 那晚的场景再现，在女生宿舍楼下，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洛舟被她轻轻抱了一下，她的手还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哥哥，别难过了。” 后面呢？ 后面的场景就模糊了。 但大概率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洛舟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洛舟极少做梦，既然做了，足以证明他的潜意识在想什么样的事情。 这可真他妈是疯了…… 他心里咒骂着，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朋友圈有个小红点，点进去发现三分钟前金子光更新了条动态，是光影交错下的红酒杯，一看就又是去泡吧了。 这个点儿也就他能醒着。 洛舟心里太堵了，堵的睡不着觉，他得找人说点什么疏通一下才行。 洛舟找到金子光的聊天框，发给他两条消息。 没空闲聊：【操。】 没空闲聊：【我他妈好像一个变态。】 金子光并不知道任何前情提要，也不知道他在吐槽什么，却很流畅的回复了他。 别催了在发光：【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第 28 章 金子光这人,从小到大唯一遵循的人生哲理就是“得过且过”。 及格线六十分，他就考六十一，四六级最低空踩线飘过,毕业论文马马虎虎能看――他的人生里,几乎所有和学业分数相关的事情，都是只要过了就行。 事业也不例外，不亏钱就行。 对他来说,唯独一件不能得过且过的事情,便是挑女朋友。 而金子光交过的女朋友也确实都很高质。 两人高中时候在一个学校,最开始洛舟和他熟悉，也是因为某天体育课，他找到正在打篮球的洛舟，很熟络的叫他,“诶，哥们。”金子光笑嘻嘻的，“我看上的妹子怎么都暗恋你啊,这不太好吧？” 金子光看上的都是大美女，级花起步，次次碰壁就很费解,不服气这个洛舟，就直接找过来了。 找过来发现,好像确实是帅,还牛。 而洛舟当时觉得这人傻逼的还挺有意思,于是就这么渐渐熟悉,和这个废铁当了兄弟。 金子光这人生活的太颓废,不仅仅是洛舟谴责过他浪费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哥们兄弟也天天调侃“金子今天发光了吗？”“没有呢”“这辈子都发不出来了吧”等等,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便改了个微信名：别催了在发光。 这沙雕id当时给洛舟看笑了，此时此刻，配上他后面说的话，却有种莫名其妙的讽刺感。 洛舟看着这行字半天，直截了当骂过去一句：【傻逼。】 金子光笑呵呵的回复他。 别催了在发光：【不过，太子殿下怎么突然醒悟了自己的变态属性啊？我好好奇，真的，给兄弟说说？】 洛舟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洛舟打了一行字，【我好像喜欢初瞳】，然后想到金子光这人大概压根不知道初瞳是谁，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他又打，【我好像喜欢我妹妹】，结果这话怎么看怎么变态，愣是没发出去，给删掉了。 正当洛舟沉思怎么发这个比较好、以及到底要不要告诉金子光、告诉了他有毛用的时候。 那边又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别催了在发光：【？】 别催了在发光：【等会，现在凌晨三点钟】 别催了在发光：【明天工作日吧，洛总和我又不一样，从不迟到早退的，怎么可能熬夜熬到三点？】 别催了在发光：【我醒着正常，你这个点儿醒着，不太对啊】 别催了在发光：【你又没有性生活？】 洛舟：“…………” 原本就有点郁闷。 现在真想穿过屏幕揍死这个臭弟弟。 最后他还是没告诉金子光原委，后半夜也没睡着，睁眼到天明。 再次见到初瞳，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 十二月是本学期的第四个月，月底有A大一年一度的校庆，当天恰好是平安夜。 十一月底的时候，考试小测几乎全部告一段落，十二月上半个月，班级群里团支书每天都在@全体成员为即将到来的校庆文艺表演出谋划策。 无关性别歧视，就像运动会是男孩子大展身手的天下一样，通常，文艺类相关活动都是女孩子参与的部分较多，不管是构思还是别的，而且一般理工科学霸男生们，也不太愿意上台表演。 但计算机系原本女孩子就少，初瞳他们班一共十几个女孩子，里面有一半都是一听到文艺演出就连连摇头摆手， 初瞳高中的时候就很少参加这些，除非被班主任点名上去表演。她这次原本是打算也说自己啥也不会的，却被有自己微信好友的火眼金睛的同学指出，她朋友圈以前有发过一张弹古筝的照片，露馅了。 于是经过全票通过，第一个确定要去表演的，就是初瞳。 初瞳家里的长辈以及哥哥姐姐们有书法家，画家，作家，画画写诗弹琴唱歌，干什么的都有，文艺造诣涉及的种类相当齐全。 初瞳大哥学的小提琴，二哥学的钢琴，而她学的乐器都是偏古意一些的，古筝弹得最好，也会箜篌和笛子。 一开始大家都想听箜篌，但这个乐器不好收声，对收音设备和音响的要求高，不然听不出好听的效果，而且合手感的乐器也很难找，虽然看起来非常的神秘好看高大上，却不太适合在这样的校园舞台上展示。 所以，最后还是选了稳妥的古筝。 一个人弹奏古筝听起来很是单调，在团支书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又炸出了两个会跳舞的女孩，杜优容就是其中之一。 初瞳这才知道，杜优容也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害，我高中出够风头了，大学想着低调的，看来还是不行啊。” 初瞳很捧场：“容容高中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杜优容撩了下头发：“那必须的，我当时喜欢跳爵士，那会儿大家就喜欢看女孩子跳这个，给我们学校小伙子迷的一愣一愣的。” 除了两个有舞蹈功底的以外，又选了三个肢体协调的女生，跟两人一起练，反正还有二十天，一支舞蹈怎么也能学会了。 所以他们最终敲定的节目就是初瞳弹古筝外加五个人伴舞。 听起来还蛮俗气的，但同学们都觉得这已经是理工科里的天仙般节目了。 [我问了下隔壁学物理的姐妹，她们班节目是上去做游戏，比谁画电路图画的快，我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学数学的姐妹班级更绝，整的跟最强大脑似的要搞什么口算心算] [那除了咱们班以外，计算机系别的班级是什么节目啊？] [不知道，可能上去表演黑客入侵校园网吧，哈哈]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优越感，这么一通讨论下来，班级群里大家纷纷觉得这节目整好了简直是理工科之光，纷纷给予出演人员表情包鼓励。 敲定的时候觉得轻轻松松，但真的实战排练起来，没有什么是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 初瞳这边倒是不用怎么练习，有名的古曲她基本都会，几人选好曲目后，重点还在舞蹈。前阶段没办法跟乐器合，跳舞的两人教剩下三人基本动作，杜优容每天回宿舍都是扶着腰爬上去的，初瞳都提议把自己的下铺让给她睡了。 她摆摆手：“诶，没事儿，咱们换床还要换床铺什么的，我爬床都爬习惯了，不累。” 然后又道：“对了瞳瞳，你知道这次校庆嘉宾都有谁吗？” “嗯？有谁？” “刚才练舞的时候，导员过来跟我们说，好好练，这次校庆嘉宾有开学典礼我们很喜欢的那个学长――”杜优容声音一顿，“我们几个等她走了才寻思过来，那学长不就是你哥哥洛舟？” “……” 初瞳一愣。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看来你不知道这个消息？”杜优容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看校园网以前记录，洛舟学长毕业之后可从来没来过啊。” 初瞳确实是不知道这个。 可是―― 前一晚，她才和洛舟聊过天。 起因是初瞳排练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在训练室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洛舟问了她是不是在准备A大校庆。 今天就收到了他要来当嘉宾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些连起来一起想，莫名像是吃了糖一样，嘴里心里脑子里都变得甜甜的。 剩下的时间，期间除了排练，初瞳又帮李冉去了几次温宿家。 原本她还在奇怪，这个温宿看起来是本地人的样子，莫非天天都在出差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喂猫工，但很奇怪的是，代班李冉的几次，她有两次都遇到了“凑巧”回家的温宿。 你说你叫了人帮你按时喂猫那是因为你没空，既然有空回家，那自己的猫自己喂它不香吗？真的很奇怪，初瞳这种宠猫人士不能理解。 不过除了奇怪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疑点，第一次的时候他留她喝茶，被初瞳婉拒了，第二次去，温宿说自己顺路路过A大，可以开车载她回去，为了让她放心，还说，“我以前也顺路送过李冉。” 初瞳觉得和他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原本拒绝了的，谁知那天他家小区门口久久打不到车，她又着急回学校排练，最后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路上不尴不尬的聊着天，最后下车前，他自然而然的问她联系方式，还是初见时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绅士的样子。初瞳是搭他顺风车回来的，也不好拒绝。 但排练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很快，这个人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关于这次六套汉服，原本团支书说，“你们放心排练，古筝我跟我音乐社的朋友借，衣服的话我们去找找有什么汉服赞助爸爸没，争取不花钱就拉回来。” 然而演出开始一周前，她又来宿舍找到杜优容和初瞳，抹泪：“呜呜呜汉服爸爸们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打小闹，只能花钱租了，明天我在班群里说一下大家众筹交个班费吧。” 初瞳：“没关系，交给我吧。” 杜优容拍拍一脸懵逼团支书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咋样，们班的宝藏女孩，不仅多才多艺学习好，还贼有钱！” 最后初瞳搞回来的汉服让团支书看傻了，比她找的那家好看的多，差点对着初瞳直呼爸爸。 到了万众期待的平安夜当天。 因为人手不够，给六个人化妆的工作杜优容一人弄不过来，于是初瞳呼叫了没有演出任务的莹担前来帮忙。 辛莹经常来初瞳宿舍，和她的室友们都认识，在化妆间的时候，杜优容和辛莹聊天：“妹子，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不上去演节目啥的？” “我不行的，我没才艺，而且我呆的是传媒系，那家伙，个个都是大佬，当初为了讨论表演什么节目就差点搞出几个小团体，我直接弃权了。” “啧啧啧，你看看，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我们这边儿都是硬着头皮上，你们那边是想上还得抢。” 俩人你来我往，说的很有意思，初瞳偶尔也插几句话。 等她化好妆换好了衣服，闲坐在后台休息间等上场的时候，收到了洛舟的微信。 没空闲聊：【在哪？】 tong：【在化妆间呢】 没空闲聊：【化完了？】 tong：【嗯嗯】 没空闲聊：【那你现在来礼堂外面，有颗树的那侧门。】 …… 不知道他叫自己过去干嘛，但初瞳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 因为晚上天气冷，她里面是在待会演出要穿的白襦裙配蓝纱，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里面好看的汉服，生怕冻到。 而叫她出来的洛舟好像还生活在上一个季节。 黑色的大衣甚至没扣扣子，看得见里面是米色的高领毛衣。洛舟穿衣服有点性冷淡风，他平时很少穿这样的颜色，偶尔一穿，就显得人特别温柔好看。 好看是好看，少也是真的少。 在初瞳眼里，零下的温度不穿羽绒服或者棉服就是穿的少，就是不尊重这个冬天。 初瞳一下子想起来上次他生病的起因，第一句话就说他：“洛舟哥，你又为了耍帅穿这么少。”她虎着脸，“你小心冬天再生一次病。” “少吗？”洛舟也没想到一上来她会提这个，闻言笑了一下，“那哥哥这么久没见你，在你面前耍一次帅还不行了？” 十几天没见，他额前的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可能是太久没看这张脸，免疫力有所下降，初瞳觉得他好像又帅了点。 不远处礼堂的灯光和月光一起映在洛舟的眼睛里，他眼尾微微弯起来，对视的时候让人有种眩晕感。 初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哥哥，你今年为什么来看校庆啊？” 洛舟朝她走近两步，唇边还挂着笑：“校长让我来的。” “但我听她们说，你以前接受邀请，好像都不来的。” “那今年我就来了啊。” 他微微挑眉，意味深长道：“某个小跟屁虫因为这个破节目彩排拒绝了我多少次约饭，不会不记得了吧？我来看看这节目到底多好看，不行？” “……”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最近她是真的在忙，她又不是不想和他吃饭，初瞳抬眼：“我同学们都在排练的时候，我肯定不能走啊……也没那么多时间出去学校吃晚饭了。” 洛舟嗯了声，然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初瞳被他看的更不自在，脸上发热，声音渐小：“……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啦，我们搞电脑的没什么才艺。” 她们的节目对于一个校庆来说应该是较好的水准，但对于洛舟这种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来说，那肯定是算不上好看的。 还没等洛舟再说什么，初瞳外套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是杜优容让她回去戴发饰准备上场，跟洛舟打了声招呼，就小跑着回了舞台后台。 洛舟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她的羽绒服是纯黑色，长到膝盖，下摆露出来长长的裙子，裙角跑起来特别飘逸，这样奇奇怪怪的搭配，竟然也有种莫名的可爱。 他也在她之后进了礼堂。 礼堂内还是灯光大开的状态，洛舟进去之后，有一瞬的人声骤减，之后便是小范围的各种尖叫频频传来。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最前排，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嘉宾席位置。 差不多又等了十分钟，大灯关掉，舞台灯光亮起，正式开始。 校庆看起来是很没劲，洛舟上学的时候就不爱参加这类的活动，大学除了喵星人社团，他参加的集体活动也就是一个运动会。 他身边就是校长的位置，一直断断续续的聊着天，看到第二个节目的时候，校长问：“洛舟啊，咱校庆节目怎么样？” 洛舟毫不犹豫：“校长，您别怪我说实话，这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聊啊。” 校长也不生气，呵呵的笑：“那你个臭小子还来？” “这不是我妹妹今年在这儿上大一，还要上台表演节目，”洛舟也笑，“我就来了。” “你妹妹？”校长想了想，“是之前跟刘主任吃饭的那个？他们跟我说，你带了个小姑娘过去。” 洛舟点头：“是她，计算机系的，待会指给你看。” 又这么等了七个节目。 洛舟都快无聊到打盹的时候，总算，今晚第十个节目，主持人的报幕里提到的“初瞳”两个字让他重新振作。 出场的一共有六人，几人衣服细节设计各不相同，颜色却都是白蓝色调，古装打扮，整个场景是以浅蓝色灯光为底，加上脚底有一点点白色的雾，仙气十足 五人站着，围着中间一人坐着。最中间的少女面前摆着古筝，她眼睛看着弦，缓缓抬手，高台轻放，拨弄出一个单音。 瞬间，身边五人散开，做了个开场动作，而她换做两手齐弹，随着韵律逐渐鲜明，五位围绕着她的女孩也开始变换舞姿。 没什么内涵，就单纯是一个古筝弹奏加古典舞的表演，虽然舞蹈难度不大，但几人跳的很齐，很有韵律感，中间的少女古筝弹的极为动听，她偶尔一抬脸，双眼灵动而漂亮，能给人十足的惊艳。 再加上几人的服装和造型实在是太好看，无疑是几分钟的视听盛宴。 “看到了？”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洛舟微微偏过头，“校长，猜猜哪个是我妹妹？” “这我怎么猜？” “给您点提示，最好看的那个。” “……”校长眯了眯眼，“弹古筝的那个？” 洛舟差点都想跟他击个掌：“好眼光啊。” 谁知，校长和蔼的看了他半晌，道：“知道的了解你是在说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你女朋友。” “…………” - 校庆结束。 初瞳在后台把衣服都换下来，汉服直接是送给几个同学了，她原本就是买的，没准备再自己要回来。听闻这个消息，大家都开心的不得了，还有不少没参演的同班女生都为自己的肢体不协调而捶胸顿足。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从后台出礼堂的时候，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洛舟难道会从开始坐到结尾吗？陈诉的演唱会他都没耐心看完――紧接着就收到了洛舟的消息。 没空闲聊：【还是刚才的地方，过来。】 “……”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和杜优容以及其余演出的女孩说明情况，在大家一副“我都懂我都懂”的起哄声中，初瞳默默走到了侧门，又和洛舟见了面。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提刚才的演出：“刚才演的很好。” 初瞳也不管他是不是哄人开心，自己半个多月的心血被承认，自然开心：“真的？” “当然是真的，”洛舟说，“校长都在我旁边夸你了。” 初瞳更不好意思了：“我其实挺久没有弹古筝了，刚才一直害怕自己弹错。” 她都没敢往洛舟那边看，生怕自己和他对视，一个手抖毁了这场演出。 “弹的很棒。”洛舟一改往常毒舌本色，夸完了，又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是预料之外的动作。 毫不夸张的说，被他摸过的头顶似乎都开始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初瞳总觉得，今天的他，包括上次见面的他，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以前总是像怼洛棠一样怼她。 现在这种怼，似乎变成了……逗？ 洛舟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最后还是他把她送回宿舍。 初瞳准备和他道别的时候，这人却突然变戏法一样递给她一样东西。 他修长的手掌里，躺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小巧圆润又可爱。 初瞳愣了两秒，接过来：“……给我的？” “嗯。”洛舟懒洋洋道，“今晚不是平安夜吗？” 平安夜，送平安果。 初瞳捏着苹果，看着他又说：“好像，我这辈子第一次送人这玩意。”他笑了笑，语气吊儿郎当的，“怎么样，荣幸吗？” 第 29 章 一个苹果,确实扯不上荣不荣幸。 但如果是第一次，就有了点特殊的意义。 任何事情当被赋予了第一次，都会变得与众不同,比如初吻和初恋,就不单单是恋爱和接吻，仅仅是听起来都要美好太多。 初瞳眨了眨眼：“你说……第一次？” “嗯，”他点头,“有什么问题？” “我不信,你难道初高中也没给人送过吗？” 初瞳每年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自己和同桌的桌洞里全都是别人送给她的苹果加情书，包装的一个比一个好看。这习俗在学校里相当流行，平安夜送苹果不亚于情人节送巧克力，都是表白利器。 洛舟这种校园风云人物,不可能没做过这种事吧。 “我？”洛舟嗤笑了一声，似乎很是疑惑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初高中会给人送这种东西？” “……” 其实,老早之前就想问他了，关于他上学时候的事情。 虽然那都是在遇到他以前发生的事情，可初瞳经历过那个身边许多小伙伴都春心萌动的十六岁,见证了一对又一对在父母老师看管下秘密进行的恋爱，发生在那种时候的,那大概是许多人一辈子都难忘的初恋。 她没有这种经历,她的十四十五十六岁,都悄悄喜欢着一个很远很远的人,藏着心事,谁都没告诉过。 所以想知道他有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这样追求示爱过。 初瞳沉默了几秒钟,而后道：“哥哥，你初高中的时候，难道没追过女孩子嘛？” 她今晚说的话都挺让他惊讶的。 洛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你要听实话？” “……”给初瞳问的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什么叫你要听实话？难道真的有？ 她稳着声音说：“对啊，不然我还能想听假话吗？” 洛舟一脸坦然：“初高中的时候，拒绝表白都拒绝不过来，我还有空去追人？” “……” 他拨了拨头发，“实话实说，那时候的想法就是，没哪个女孩子值得我追。” “……？” “你第一次见我那会，哥哥高中毕业，那时候我已经收敛很多了。”他语气里完全不替自己害臊，还挺骄傲的样子，“以前的我，更拽。” “………” - 听洛舟吹嘘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候有多拽，晚上渐渐起风，两人也没再继续站在外面聊下去。 初瞳苹果拿在手里，回到宿舍，眼尖的室友们一下子便看出来了，迎接她的是热闹无比的起哄声。 “看看是谁回来啦！啊，是那个去见她哥哥的小仙女～” “哎呦呦，手里还拿着苹果，不看到这个苹果，我都忘了今天是平安夜呢――” “我好酸啊呜呜呜，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咱们只有柠檬，没有平安果。” “……” 还开始作诗了。 自从上次被人看到在宿舍楼底下搂搂抱抱之后，初瞳就格外谨慎，先不说和洛舟见面次数很少，就算要来学校找她或者送她回宿舍，初瞳都不会和他去太显眼的地方。 加上十一二月份各专业课业繁忙，所以论坛上已经挺久没有两人的相关帖子了，只有一小部分自称是cp粉的人在开玩笑。 而校庆，又再次让两人重新成为话题中心。 #不是我说，这也太巧了吧，洛舟学长毕业好几年，年年都不来校庆，偏偏就今年，C学妹来的第一年，他就来了哇～# #来就来了，怎么C学妹演出没多久他人就不见了呢？嗯？是后面的节目不配浪费时间吗？# #看破不说破，懂的都懂# ――诸如此类。 杜优容跟个播报机一样，一有调侃的帖子就给她在宿舍大声朗读，然后论坛不够，室友们还要再继续轮一遍。 圣诞节那天，辛莹的爱豆又有演唱会，她激情追星，初瞳也有活动，和室友们定好晚上出去搓一顿。 白天呆在宿舍玩手机的时候，没想到却接到了洛棠的电话。 “喂，瞳瞳，”虽然一个多月没见面，语气还是熟络，“你下午有空没？” 洛棠的声音甜美，听起来欢快又有活力。初瞳一听见就忍不住笑，“有的，怎么啦？” “我今天要去给我的猫打疫苗，想起来之前说过要带你见见我家洛羊羊来着，怎么样，待会儿要不要一块去？” 初瞳下午是空着的，闲着也是闲着，便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晚上据说要下雪，一整天的温度都很低，她穿的很多。在约定好的时间到了校门口，看见洛家标志性的豪车，她下意识以为洛棠开车，便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座位，却一下子对上了洛舟的视线。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对她笑：“哟，又见面了，还真是跟屁虫啊，走哪跟哪？” “……” 初瞳无语了，“昨晚是我跟的吗？” 洛舟又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行吧，昨晚是我跟的你。” 还没等她再说话，后座传来洛棠的声音：“瞳瞳瞳瞳，坐后面来，别和他一排，咱不受那个气！” 她当即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后面的座位。 洛羊羊是只矮脚猫，眼睛是正圆形，看人的时候乌溜溜的，毛色以白为主，不愧是矮脚猫，腿短的不可思议，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两个女孩在后座撸猫撸的不亦乐乎，洛羊羊身为一个公猫，也是非常享受，反而是前排的洛舟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工具人司机。 打疫苗的地方是家偏私人性质的宠物医院，估计是价格很贵，人不算多，外面停的私家车里不少都是名车。 洛棠早有预约，在等候区等待约好的医生时，她突然盯着一个地方，“啊”了声，“哥哥哥，你看那边，是不是罗姐姐？” 初瞳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在问询窗口，能看到一个高高的女人正侧对着这边。 女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围巾，拎着猫箱，侧脸精致，看起来和洛舟一样是不怕冷星人。因为都是简洁没有装饰物的黑色长款，两人这外套莫名的情侣装即视感。 洛舟也看了过去，“嗯，是她。” “那你坐这儿干嘛啊，”洛棠推了他一把，“去打个招呼嘛，走走走。” 洛舟看了眼初瞳，撑着长腿站起来：“走吧，带你见见我另外一个兄弟。” 初瞳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洛棠歪着头和那个女人打招呼：“罗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她转过身来，露出妆容精致的整张脸，笑的很惊喜：“棠棠？” “我妈去年养了只小猫，每次都是我带它来打疫苗什么的，真是凑巧了，你们也今天来。”女人说着，转头看向初瞳，“洛总，这个漂亮妹妹是谁啊？不介绍介绍？” 洛舟先给初瞳介绍，指了指女人的脸：“罗文薏，我兄弟，别看她长着一头长毛，其实是个铁汉子，你跟着叫哥哥就行。” “……”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初瞳跟着洛棠叫了声，“罗姐姐。” 罗文薏：“妹妹真是乖。” “然后，这个――”洛舟轻拍了下初瞳的脑袋，声音却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 他继续说，“这个，是我妹妹，初瞳。” 那个停顿估计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 就很奇怪，他不太想给人介绍这个是他的妹妹。 三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罗文薏啧啧称赞：“洛总你这也太有福气了，这俩妹妹个顶个的好看啊。” “那也不看看哥哥长什么样。” “你这个嘴……” 聊了几分钟下来，明显感觉得到几人之间的熟悉，后来罗文薏被护士带着去给猫打针，和他们道别，几人又回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 洛舟大忙人，一坐下就来了电话。 他走到一旁去接的时候，洛棠就悄悄和初瞳咬耳朵：“这个姐姐啊，我曾经一度以为她会是我嫂子来着。” “嫂子”两个字让人反应不过来，初瞳一愣，“什么？” “她和我哥是大学同学，然后那会儿跟我哥还有我哥的朋友关系都很好，他们一帮人总是一起玩游戏打球啊什么的，我觉得罗姐姐以前是喜欢我哥的吧……但后来看他实在撩不动就放弃了。”洛棠说完还自己点点头，“嗯，我猜测就是这样。” “可是……”初瞳缓缓道，“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那是因为这都是我自己猜测的，我哥眼里罗文薏是啥样的，就是刚才他给你介绍的那样的。”洛棠啧啧两声，“那么好看一姐姐，在他那就是个长了长头发的汉子。” “……” “不过说起来，这个姐姐和我哥的朋友们真的关系都很铁，她似乎是那种和男生很相处得来的人，熟悉之后都称兄道弟的。” 初瞳没说话，安静的听她讲。 “不过我哥有个好兄弟，有一次来我家喝酒的时候，我和他闲聊，他说，罗姐姐以为谁都不知道呢，其实大家都懂她为什么跟他们一块玩。洛舟这人追他的女孩子太多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这种曲线救国行为可能成功。” 说到这儿，洛舟的电话就结束了，之后洛棠再也没提起来，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讲他的八卦。 给猫打好疫苗，洛棠拎着猫箱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说：“苏延要来接我，洛羊羊我带走了，哥你送瞳瞳回学校吧。” 这话说完，洛棠这张脸瞬间就可爱了好几倍。 洛舟看着初瞳套上羽绒服外套，伸手给她带上了衣领后的帽子，手隔着帽子搂着她的头，懒洋洋道：“那还用你教？我当然要送了。” 这回轮到洛棠一愣。 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洛舟手搂着她的脑袋，初瞳似乎不太愿意，一边挣扎一边被带着往前走。 初瞳衣服虽然厚，却因为自身骨架小完全不显得笨重，看起来很是可爱。而洛舟穿的少又帅，背影也是相当有型。两人身高差和衣服类型差加在一块，有种奇妙的反差萌。 嫂子人选，难道终于又要出现了？ - 晚上七点。 C市中心商场顶层，集清吧与美食为一体的知名店内，某宿舍的圣诞聚餐正式拉开帷幕。 “今晚说好了啊，咱们四个，只能醉俩，剩下俩只能喝果汁儿啥的，得负责把喝醉的整回宿舍。”杜优容立下规矩，“来吧，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才有资格喝醉。” 还没等出石头剪刀布，初瞳举了个手：“可以主动申请吗，我想喝。” “……” 小姑娘睁着那么好看的大眼睛说这话，谁能不同意，舍宠就是要宠着，剩下三人立刻表示：“那行，我们三个争最后一个名额。” 最后杜优容获胜。 “害，”杜优容摆了摆手，“那今晚也就醉一个，咱三个把瞳瞳整回宿舍就行了，很稳妥。” 室长：“为啥就醉一个？”杜优容：“我海量。” …… 几人给初瞳点的是果酒，好喝，微微辛辣，还有酒精带给人的美妙体验感。 吃了点东西后，大家觉得纯聊天不够过瘾，提议开始玩游戏。 “来吧，真心话大冒险，”杜优容提议完，补充道，“但是定个新规矩，只准选真心话。” “为什么？” “咱们又没有男孩子在场，万一抽到那种去撩人的大冒险，撩出事儿来咋办？”杜优容说，“没事儿，家丑不可外扬，咱们一家人，真心话就是家丑。” 有道理。 于是手机上的桌游软件开始转，指针最后指向了初瞳的方向。 这一轮的发起人是杜优容，也就是杜优容想问题，她来回答真心话。 初瞳揉了揉眼睛：“容容，你问吧。” 老大老二在一旁兴奋：“老杜，问点有用的！问点劲爆的！” 杜优容给两人递了个“把心放回肠子里”的眼神。 杜优容憋了得有俩月了。 她总算借这个机会能够好好问一问她―― “初瞳同学，请问，你是不是喜欢洛舟学长？” 现场的轻音乐也恰好放完，正在切换下一首，店内有那么几秒钟的静音。 老大老二都惊呆了。 这确实够劲爆！ 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初瞳看。 看见她点了点头，就这么承认道：“是的。” …… 三人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初瞳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头脑发热”，说这话的时候，大脑，脸，全部都开始升温。 她第一次对别人承认：“我说，是啊，我喜欢他。” 她今天下午回宿舍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说不上来为什么，对于洛舟和那个罗文薏的关系，对于罗文薏对洛舟的感情等等，包括洛棠和她说过的那些话，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有一定的可信度吧，不然洛棠怎么会给她讲。 竟然有女孩子愿意曲线救国到那个地步，就为了和他更近一点。 别人的喜欢，能说出口，不怕表达。 或者像罗文薏，可以和他称兄道弟做朋友做这么久，就算她真的放弃了，想必也并不觉得多么遗憾吧。可她的却要藏着掖着，就因为他们相遇时的身份是哥哥和妹妹，就因为她遇到他的时候，她还是个半大的小女孩。 初瞳因为心情不好，很想感受一下上次喝醉后那种飘飘然的感觉，醒来之后失忆的感觉也很是新奇，所以喝了不少。 被问到这个问题，在酒精的催化下，几乎没有犹豫，就说了实话。 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后面，三人听到这个就炸了，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全部听清，差不多就是想让她详细讲述一下原因。 初瞳尽最大的努力简化了一下原因，差不多就是年少无知色令智昏，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言语无法讲出来的心动，比如他离开S市之前的那声“瞳瞳”。 “但你都来了这边上大学，你们还依然是哥哥妹妹，你也是一直这么跟我们讲的――”杜优容一针见血，“你想过告白没？” “……” 怎么可能没想过。 没有实践，无非就是承受不了被拒绝的后果――形同陌路，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话题风向转变的特别快，紧接着，几人就开始讨论起有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告白神套路。最终大家一致认可的，是杜优容这个恋爱大师提出来的。 “瞳瞳，我教你一个告白方法，万无一失。” “你先发消息和洛舟说――‘哥哥，我想跟喜欢的男生告白、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这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他肯定会说‘会’。” “然后你突然又对洛舟说四个字，直接告白，说‘我喜欢你’。” “如果成了，那他妈就直接结局happyending――”顿了顿，她笑容加深，“如果洛舟拒绝了，比如说了类似‘我们不合适，还是做兄弟吧’之类的猪话，那么，应对对策就是――” “你语气带着点遗憾的对他说，‘你看，连你都不同意，那他也不会同意的，我还是别去问了。’” 室长：“完美！” 老二：“绝妙！” 杜优容笑了笑：“怎么样，进可攻退可守，是不是很稳？” 清醒时候的初瞳肯定是不会这么觉得的，但喝醉酒的人眼里哪里有逻辑，当即竖起大拇指：“稳！” 初瞳当时真觉得这计划□□无缝万无一失，她原本就觉得自己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回答，但是这个方式，最后却也能巧妙缓解掉这件事。 于是，准备好后，她便在众人充满期待的注视下打开了和洛舟的聊天框。 一模一样的打出了杜优容教她的第一句话。 tong：【洛舟哥，我想跟喜欢的人告白、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手心开始发热，她紧紧盯着屏幕下方，大概隔了五秒钟，蹦出来三条消息―― 洛舟：【？】 洛舟：【喜欢谁了？】 洛舟：【不会，不准去。】 初瞳：……？？？ 第 30 章 ――我想和喜欢的人告白,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会。 ――我喜欢你。 ――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 ――唉，连你都不同意,那他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还是算了吧。 杜优容刚才说，第一句话问出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说“会”。 初瞳也这么想,毕竟一般有人问自己这种话,不都会鼓励别人吗？ 这个套路,杜优容也是听别人说的，已经是经过实践的最保险的方法。 但是洛舟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初瞳傻眼，杜优容满脸大写的“靓女无语”：“这咋办啊？洛舟学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这计划就这么卡在第一步了，怎么搞？？？” 初瞳脑子现在转的也很慢，讷讷：“不知道……” 而那边,洛舟还在发消息。 洛舟：【看到没？】 她没回，过了会儿，他又发来两条。 洛舟：【？】 洛舟：【真的去了？】 “……” 初瞳默默打字：【没有。】 她抓了抓头发,又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我再想想……】 舍长小心翼翼的提议：“那不然,咱们换个别的告白办法？” “没有了,”不等初瞳说话,杜优容就道,“我说的这个已经是最最最保险的办法了，虽然闹出这样的乌龙,你等着，初瞳明天睡醒了估计得后悔死，让她以后再冲动一次？门都没有。” 初瞳的确是这种性格。 别人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初瞳这种性格大概是一而就衰了，也没有二和三了。 “不信咱就问问她。”杜优容转向初瞳，“宝贝，改天清醒的时候再找机会告白一次，你还想吗？” 酒精作用下，初瞳大脑几乎滞缓，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想了。”太丢人了。 杜优容一摊手：“你看吧，我说啥了。” 众人齐齐沉默三秒。 “容容说的对。”初瞳叹了口气，喝了口酒，“那我们继续游戏吧，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干。” 后来的游戏，但凡指针转到初瞳那里，问的问题无一不是和洛舟有关的，初瞳语言组织能力虽然比不上清醒的时候，但还是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了她们，几人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当场录像。最后杜优容甚至不要脸皮直接指针作弊，转好几次，一直到转到初瞳那边才会作数。 三人吃好喝好，听故事也听饱了，最后一起扶着初瞳离开。 回宿舍的车上，杜优容看着初瞳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刚才没有想到的一些细节浮上脑海。 她觉得洛舟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没顾得上分析太多，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洛舟回复初瞳的不光是“不会”，还问了初瞳“喜欢谁了”，还命令她“不准去”。 光一个“不会”就不正常。 再加上后面两连问，就更不正常了吧？ - 此时此刻，洛舟正在参加一场久违的同学聚会。 他昨天回A大参加校庆的事，被当初的同届同学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还把这消息发到了班群里。 死了挺久的班群因为这消息激情聊了一夜，大家聊出了感情，并且还定了干脆就圣诞节出来聚聚。 隋易是带聊的主力军之一，说自己为了见那群老兄弟们，爱豆的演唱会都不去了，也是他疯狂拉洛舟一起参加。 这么一番张罗，最后凑齐了出来聚的一共有二十个人，对于毕业几年各奔东西的大学同学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不错。 大家先是走了一番所有聚会都会走的流程，追忆似水年华，回忆曾经那些让人记忆深刻的片段。 来的二十个人里面，女生比男生少得多，其中罗文薏也在。 有人怀念：“唉，想当时大一的时候刚进篮球社，看薏姐打篮球，我真是惊为天人好吧，怎么有女孩子那么帅的――” “是啊，薏姐也就是因为女孩，体力差点，不然肯定跟咱太子殿下是最佳搭档了啊，还轮得到隋易这货？” “诶，怎么说话呢？”隋易不满，“我光有体力？我技术也贼棒的好吧？” 这话说的又有歧义，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的开玩笑：“是啊，技术贼棒，贼棒～” 洛舟听了半天，啧了声：“你们说错性别了吧，都叫什么薏姐，那明明是哥。” 现场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似乎只有洛舟一人没感觉出来。 “咳，”有人缓解尴尬，“话不能这么说啊，舟哥你不看看薏姐现在多漂亮，比大学那会儿还漂亮。” “就是，当时大学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追她吧，不过因为她跟咱们――不，是跟你熟，所以很多男生觉得自己没戏，追都不怎么敢追。” 洛舟靠在座位上，挑眉：“那他们眼神可真是不好使，我俩纯哥们，怎么就不敢追了？” “……”这下连隋易也无语了。 听他们调侃这么久，罗文薏开口打断：“得得得，你们差不多得了啊，什么敢不敢追的，没有的事儿，有也是因为我本人气场太强大，跟洛舟有半毛钱关系啊？” 洛舟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我说什么来着。” 追忆过去暂且告一段落，大家开始询问起彼此的感情状况。 单身狗互相取暖倾诉，而有对象的有些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拿照片互相攀比了。 洛舟除外。 毕竟他这人在大学里有多受欢迎，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他如果没谈恋爱，最大的阻碍者一定不是别的，就是他自己。 当问到罗文薏时，她坦然自己毕业至今都是单身，众兄弟都炸了。 “我艹，真的假的，你大学单身四年一直跟我们混在一块就算了，毕了业也没谈个恋爱？” “薏姐太惨了吧……” “是啊……” “不是吧，罗文薏你不是吧，”隋易也不信，“你又不像咱们太子爷，嘴有点毛病，你这条件怎么能单身这么多年啊？” 罗文薏听他们这番感慨，忍不住笑：“我说你们，我去国外读了个研实习了好几年，天天忙的要死要活的，我是惨，但不是因为单身才惨的啊，瞎同情什么呢。” “主要咱这个年龄摆在这儿，二十五二十六了，你不着急，家里人也不着急？” “男生的话好像还好，女生的话是真的有点晚，”有人说，“我有个表妹，今年二十三，毕业刚一年多就被我姨妈开始催着相亲了。” “实在不行呢，”隋易知道大家都在说给谁听，也顺势道，“不然，就从老同学里面选一个呗，知根知底，还高质。” 身处话题中心的罗文薏还没讲话。 洛舟突然问：“二十五岁老吗？” “……” “喂，别搞什么性别歧视啊？”洛舟笑着闲闲道，“二十五二十六是男是女都不老，你们几个脑子有毛病吧。” 隋易：“………” 说这些还不是为了暗示你，这他吗都不懂的吗。 上大学那会儿，只要是稍微没那么直的男同学，都看得出罗文薏对洛舟的心思。别人可能多是靠猜测，而隋易却是真真切切确定的，大四毕业前夕的某天晚上，洛舟当时手机在他那，来了电话隋易替他接了，就听到罗文薏突然带着哭腔来了一大段表白的话。 她喝酒了，听到不是洛舟的声音之后才又立刻清醒过来，接着，她让隋易把来电记录删除，也千万不要告诉洛舟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藏了这么久，但隋易也真的一直没告诉。 说实在的，他觉得罗文薏挺惨的，这么好一姑娘，怎么就喜欢上了洛舟这个逼呢。 这个话题之后，洛舟便收到了初瞳的微信。 ――tong：【哥哥，我想和喜欢的人告白，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那瞬间，整个人突然有种窒息感。 不知道是“喜欢的人”还是“告白”还是“同意”这三个词，哪个更窒息一点。反正这句话合起来，在洛舟看来，就仿佛钉子扎进眼睛里一样不舒服。 他回复了初瞳之后，便一直等着她的回信。 她说她没去告白了，然后说准备再想想。 洛舟也完全没觉得心情有变轻松。 这岂不是说明了――她真的有个真实存在的喜欢的人？ 谁？熊大？还是她闺蜜口里千方百计打听她消息的班草？ 喜欢一个人这么随便的吗？说好的提前给长辈把把关呢？ 聚餐的中半段，洛舟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后半段全程梦游，酒也没心情喝。 聚餐结束，没喝酒的送喝酒的回家，洛舟负责送隋易和罗文薏以及另外一个男生。 按照路线，先到隋易家，而后是那个男生，罗文薏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洛舟路上一直挺沉默，很熟悉他的性格，罗文薏也识趣的没有说话。 一直到快到地方的时候，她才开口。 “洛总――” “好兄弟，”洛舟笑了下，“叫大名就行了，叫什么洛总。” “行。”罗文薏笑着叫他，“洛舟。” “嗯。” “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她停顿了一下，而后目视前方，继续道，“有喜欢的人了？” “………？” “她是不是在今晚，也就是刚才，给你发信息了？” “？” 洛舟愣了，“有这么明显？？” 罗文薏没答，又说：“我能再问一句……” “你喜欢的，是那天在宠物医院见到的妹妹，叫初瞳的那个小姑娘吗？” “………” 洛舟这下是真无语了。 他面无表情往后一靠：“不是，我是把我喜欢初瞳写脸上了？嗯？” 罗文薏“噗嗤”一笑：“没，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洛舟轻嗤：“那你这第六感可真是准的可怕。” 罗文薏笑着垂眼。 他没否认。 没否认，那就是了。 那天在宠物医院，并不是罗文薏第一次听“初瞳”这个名字。 她从小到大都学习好，记忆力超群，她清楚的记得，大二暑假跟洛舟以及别的朋友出去吃饭时，洛舟被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姑娘告白了。 他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拒绝，罗文薏调侃了他一句：“这小姑娘多清纯漂亮，你还真是狠心啊？” “这个就叫狠心了？”洛舟当时表情不屑，语气却骄傲，“我一叔叔家有个十几岁的妹妹，今年应该读高中，不是我吹，比她清纯漂亮一百倍，性格还特别可爱。” 在洛舟嘴里，从来没这么正儿八经的夸过女孩子，就连洛棠都是拐弯抹角的夸。 罗文薏当时就愣住了。 然后他又说：“名字也好听，叫初瞳，我去她家那会儿，她是我专属的小跟屁虫。” 他笑的很好看很帅，那神情里，是满满的怀念。 联想那时，再看如今。 似乎，也并不奇怪了。 车停在了罗文薏家院子门口。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笑着说，“虽然你一直没把我当女生看，但我性别的的确确是女的没错，总要比你懂女生的。” 洛舟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会需要别人指导的地方，不过他还是嗯了声，“放心，会的。” 目送罗文薏进了院，洛舟驱车回家。 路上还在想晚上初瞳说的话，遇到红灯，他摸到一旁的手机，给初瞳发微信。 没空闲聊：【下周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吃个饭。】 看了看，觉得语气不够强硬，又加了个表情。 没空闲聊：【/微笑】 - 圣诞节这次喝酒，初瞳醉了，但是醒来之后没断片。 ――可她宁愿上次没断换这次断片。 一想到，她对洛舟说，自己想和喜欢的人告白什么的…… 实在是！太！羞！耻！了！啊！ 宿舍的人都劝她看开点，但这事儿的后遗症实在太大了，初瞳缓了好久也没缓过来。 尤其是醒来之后，看到洛舟给她发的两条微信，那个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的微笑脸。 约她吃饭必然是要兴师问罪的。 她就算拒绝了他一次约饭，C市就这么大，A大就这么小，他了如指掌，总不可能永远躲着不和他吃饭。 可是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啊！！！ 洛舟催得紧，拖了一个星期，转眼便到了圣诞节的下个周日，她定好今晚和他吃饭。 但初瞳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绝对不会告诉洛舟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就是他，可她也不想胡乱编造一个人出来。 恰好又双接到了李冉的拜托，这次李冉直接说，“学妹，我这实习简直绝了，每天无偿加班，完不成任务不准下班，真的没空做兼职……你看那喂猫的兼职薪水是真的高，我给别人也不放心，你去做行不？我听那个帅哥说他的猫可喜欢你了，你不是也跟我夸过它好看么？” 李冉列举了一大堆好处，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初瞳虽然不缺钱，但也没直接说，“学姐，不然这样吧，我还是代替你先做着，然后这段时间在社团里我找一下有没有想长期去做的，有的话我告诉你，你和温宿还有他的猫觉得那人可以，我就再转接出去。” 薪水高的兼职在哪里都不缺人，找人肯定简单，问题在于金贵的猫咪喜不喜欢。 于是，和洛舟见面之前，初瞳又踏上了暂时兼职的路途。 温宿的猫叫Blue，她问过温宿，他说是因为它湛蓝色的眼睛。 初瞳一直很喜欢这只猫，每次来都想和它多玩会儿，除了主人热衷于给她搭顺风车外，对于主人帅哥倒是没有什么兴趣。 今天和往常一样，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宿又问她去哪里，初瞳说了和洛舟约好的餐厅大体方位，男人说要送她，顺路。 “……其实，我想问好多次了，”初瞳忍不住道，“为什么这么多回，我去哪里你都顺路？有这么巧合？” “你以前都是回学校，我是固定去市中心，自然顺路。”温宿解释，“所以准确来讲，今天才是第一次巧合。” “……” 初瞳半信半疑，但还是搭了他的车。 毕竟这附近出租难打，和洛舟的约饭她也不想迟到。 洛舟定的餐厅在商场顶层，一个五十多层旋转餐厅。初瞳提前在网上搜过，据说上面可以看到整个C市，晚上可以观赏到很漂亮的夜景。 她提前交代了自己帮同学做了个兼职，所以不用洛舟去接，但没想到，他的超跑和温宿的车是同时停进停车场的。 一个暗蓝一个黑，一个炫酷一个低调，并排着停。 初瞳下车的时候，洛舟正抬手锁车，一边走，视线一边扫过，却在触及到她的时候，整个人一顿，脚步也停下。 紧接着转身走向她这边。 恰好温宿也从驾驶位出来，两个男人就这么对视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初瞳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抓包一样，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看着洛舟脸色有越变越黑的趋势，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温宿也打断。 “洛少，”温宿从驾驶位绕到了初瞳这边，朝着洛舟伸手，“我是温宿。” “……” 洛舟思索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你是温家的……” 温宿：“排行第二，温勉的弟弟。” 哦，是那个他从没见过的出国留学的老二。 温家也是C市大户，商业上有不少合作，洛舟跟温勉还是挺熟的，他便点了点头：“你跟你哥长得挺像。” 温宿笑了笑：“那不知道洛少赏不赏脸，改天叫上我哥，一起吃个饭？” 洛舟嗯了声：“让你哥发我时间地点就好。” 而后，他一把拉住身边从头到尾沉默着的某人的胳膊，道，“那她我就带走了。”洛舟挑了挑眉，非常有占有意味的道，“谢谢你给她送过来，这是来找我的。” - “兼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个多月了……” 坐在环境优雅的旋转餐厅内，初瞳看着桌子对面的洛舟，他今天穿的很休闲，脱下外套，里面灰黑色毛衣衬的肤色很白，说话时，修长脖颈上的喉结滑动显得格外性感。 哪哪都很好看，就是表情有点臭。 他抬了抬下巴，冷笑：“不是说去兼职，为什么坐他的车来的，什么兼职？” 他这个状态有点奇怪。 初瞳没给他讲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说了下自己的职责，然后直截了当道：“你不是在那个社团待过嘛，这就是那里提供的。一个可以撸猫，还可以看帅哥的兼职。”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后半句“还可以看帅哥”这个条件。 她承认温宿是个大帅哥，但她并不怎么吃他那款的，她吃洛舟。 但经过刚才那一番停车场对话，初瞳突然很想看看……在洛舟面前夸别的人帅，他会是什么反应。 “……？” 洛舟先是一愣，而后回想了一下温宿的模样。 他五官有种斯斯文文的气质，却又不会显得太严肃古板，平心而论，气质和外表比熊大是好多了。 兼职了一个月，上周她突然说有喜欢的人，想告白，这周就坐着这个陌生男人的车来和他吃饭，而后又夸他长得帅―― 一切突然都在脑子里连成一条线，疑惑都解开了。 所以她喜欢的，她想告白的，百分之九十，就是刚才那个温宿。 “怎么想的去兼职？”洛舟沉默了好几秒，忍着口吐芬芳的冲动，“最近缺钱花？” 初瞳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的跳跃，眨了眨眼：“啊？”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格外深邃，“缺钱想兼职的话，洛棠那只洛羊羊给你喂，怎么样？” 初瞳懵了一下：“什么……？” “可以撸猫，洛羊羊，”洛舟扯了扯唇角，“也可以看帅哥。” “……谁？” “你哥哥我。” “……” 第 31 章 刚才话题转变太快,初瞳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洛舟说“你哥哥我”四个字后，才顿时有了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也是啊,他嘴里的帅哥还能是夸谁？肯定是他自己。 毕竟,曾经这位可是为了夸自己，不惜用她的两个亲哥来拉踩凸显自己的帅，仅仅说一句自己帅哥已经算是非常朴实的夸赞了。 进了餐厅有十多分钟,两人还没点餐,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篮餐前法式面包。 初瞳拿了一个小号的,想用吃来掩饰一下当前的尴尬。 她一边咬下来一点，一边小声说：“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突然？”洛舟挑了挑眉，“我刚知道你有兼职，我也很突然。” “……”初瞳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前因后果,“我也不是因为缺钱，其实最开始是帮我学姐的忙，只去了两次,没想到她的实习公司太无良，压榨她压榨的越来越厉害，该下班的时候不下班,每次回宿舍的时候都快半夜了。她没什么特别信得过的人，再加上我和那家的猫也算认识了,所以就转给我……” 洛舟听完了,神色稍缓,他哦了声,“所以你的意思,这不是你想做的，只是帮忙？” “对啊。”“她转给你,你不能转给别人吗？” “我是这样想的，”初瞳说，“可是也不能立刻就找到合适的人，温宿家的猫脾气还挺挑剔的。” “挑剔？”洛舟看着她，语气微妙的问了句，“这么说，那只猫喜欢你？” “是啊。”想到那只有点傲娇的布偶，初瞳还挺骄傲，“它对我比对学姐都亲。” 洛舟心里冷笑。 他又想起刚才在地下停车场见到的温宿。有些男人间的东西，一眼就能看穿。 这还真是物随其主。 “以前不知道你课余时间这么多，”他重新拉回到之前的话题，“既然这么有空，洛棠的给你养，你现在的随便找人转出去算了。” “……我哪里很闲了啊，”初瞳无语，“而且之前带洛羊羊找的好像是我学姐，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去你公司的那个，叶澄――” 然而还没等说完，就被洛舟打断，他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像是记得叶澄的样子，“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换掉不就行了。”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同情叶澄了。 感觉如果不答应下来，这个话题大概是不会结束的，初瞳最后说：“我回去就立刻找人替我，先转出去再搞洛羊羊，可以吧？” 洛舟勉强嗯了声。 两人终于开始点餐，将前菜主菜甜点等全部点好，没多久前菜就由服务生端了上来。 不愧是闻名C市的餐厅，食材新鲜味道美妙，好吃到天天吃学校食堂的初瞳差点咬了舌头。 前菜吃完，被撤走，在等主菜的时候。 洛舟突然说：“那个温宿。” “……” 初瞳看着他：“怎么了？” 洛舟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大家都说桃花眼看起来温柔又多情，可洛舟这双桃花眼大部分时候都冷冷的，酷酷的，经常看得她紧张，又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面无表情道：“你喜欢他？” ？ what？？ 什么跟什么啊？？？ “温宿？”初瞳懵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她太过惊讶，导致脸上都有些涨热，“这也太离谱了吧――洛舟哥，你是试探我还是开玩笑的啊？”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震惊和疑惑，可在某人眼中，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洛舟看着桌对面的小姑娘杏眼睁得大大的，很亮很亮，一脸不可置信，唯独脸颊却微微发红。 像极了被戳破心事的、正处于暗恋中的少女。 圣诞节那天，她对他讲的想要和喜欢的人告白。算算时间，如她所说，她和温宿认识一个多月，感情可能就是这段时间萌发的。 突然觉得胸很闷。 洛舟靠在椅子靠背上，眯了眯眼：“你说他帅。” “？”初瞳：“我是说了，但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又不是说他帅就喜欢他，”她一脸认真的反问，“他难道不算帅哥吗？” “……” 呵呵，还说没有。 不过，不管怎么讲，这是个才认识了一个月的人。 既然她已经同意转让兼职，就意味着两人今后会很少见面。 那只要不见面，说不定很快就淡了。 初瞳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在和他理论：“而且，又不是长得帅我就会喜欢。”她搬出了以前她妈妈的言论，“我妈妈以前就跟我说了，恋爱结婚不用找太帅的，对我好最重要。” “……” 听到这，“长太帅的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号入座，蓦的一愣：“为什么不找长太帅的？” 初瞳掰着指头数：“那理由可多了，什么花心啊，招姑娘啊等等……” 洛舟打断她：“不行，必须得是帅的。” “……” 这回又轮到初瞳疑惑：“为什么啊？” 洛舟直起身，胳膊放在桌沿，单手撑着脸说：“你两个哥哥长得也不错吧，再加上我――”他微微笑了下，“你是看着我们三个长大的，后半辈子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眼睛啊。” “……” - 洛舟那句话，明明是在吹牛逼、顺便又带着她两个哥哥进行了一波颜值拉踩。 可那句委屈她的眼睛什么的……听在耳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莫名的宠溺感。 总之。 一通对话下来，初瞳算是了解了：温宿在洛舟眼中是不帅的，他接受不了她说那人是个帅哥这件事。 初瞳也不想和他争论什么，反正温宿又不是她的菜，洛舟认为他帅不帅和她也没关系。 洛舟吹完牛逼之后，初瞳也没有反驳，这话题自动结束。 吃饱喝足等甜品的时候，初瞳环顾一周，发现他们的座位是全餐厅最好的，临着面积最大的窗，天已经黑了个彻底，从这里往外面看，C市的夜晚景色果真一览无余。 亮着霓虹灯的建筑，川流不息的车辆渺小十分，黄色路灯一盏盏连成线，像是一条条金色河流，随便怎么拍照都很漂亮。 初瞳走到窗边照了好几张照片，最后选了几个最好看的发到宿舍群，回头一看，洛舟正站在她身后。 他背着餐厅明亮的灯光，轮廓分明的脸一半在暗处，不那么清晰，却也格外好看。 视线放在她身上，不知道站在这里看了多久。 初瞳心一跳：“干嘛这么看我？” “没什么。”他说。 洛舟收回视线，又恢复到平常那副懒散的模样，几步走到她身边，也看着窗外的夜景。 “说起来，我当年从你家走之前，好像嘱咐过你，不要被男孩子骗。”洛舟靠着一边的装饰栏杆，目光微垂，“你有听吗？后来有没有偷偷早恋？” “……” 那当然没有。 当年那天，送他回家之后，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哭，不想流泪又控制不住，为了不让爸妈和哥哥看出异样，眼睛消肿之前连房门都没出。 后来的时间里，主要任务是学习，身边的同学朋友成了一对又一对，她也从来没沾过边，暧昧都没有过，更别提早恋了。 初瞳原本想直接否认，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过洛舟类似的问题。 在外界的媒体报道小道新闻里，洛舟的绯闻少的可怜，从他爸妈妹妹的各种冷嘲热讽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处于感情生活空缺的状态，她平安夜那天也确认了，洛舟没有主动追过女孩子――可她还从来没问过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她抿了抿唇：“你先说。” 洛舟转过头：“我说什么？” “就是，我们没见面的这些年，”初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就和平时聊天一样，像一个单纯好奇的妹妹一样，忽略问出这话时那不断加速的心跳，“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想到，这人一秒钟就给了她答复。 “没有。”洛舟坦然道，“一个个长得还不如我好看，谈什么女朋友。” 听到这个答案，初瞳莫名想笑。 就单纯论脸来讲，他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想笑是因为，很多年前初瞳也这样问过他。 那是在某个下午，小初瞳心血来潮地八卦道：“洛舟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年纪尚小的初瞳虽然乖巧，却也不太懂得说话的艺术，平日里听白阿姨和洛叔叔吐槽洛舟听多了，直接问道：“那你是因为脾气太臭，所以学校里的女孩子受不了吗？” “？” 她至今都记得，少年洛舟当时一脸疑惑是多么的深刻，似乎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样的质疑。 “记住了，小跟屁虫，你哥哥我没有女朋友，”洛舟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是因为我没有看得上的。” ……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理由。 洛舟看她有点走神了，提醒道：“我说完了，到你了。” 初瞳抬头。 洛舟身侧就是繁华美丽的C市夜景，可他站在这里，却让人无暇顾及那边的景色，忍不住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一如当年，无论在哪，只要是他在的地方，任何事物都会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那样剧烈的光，轰轰烈烈，蛮不讲理，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 她轻声说：“我没有被谁骗，也没有早恋。” 没有男孩子能骗到我。 因为在他们向我告白之前，我已经遇见了你。 - 在旋转餐厅吃过饭后，便进入了A大期末复习周。一月中旬时候期末考，一月底放寒假。 初瞳忙的团团转，但也抽出时间来把兼职给转出去了――没给别人，正是林莓。 据林莓所说，布偶猫对她爱答不理的，好在也没有攻击或者排斥她。她心态很棒，初瞳也安慰她慢慢来，猫咪这种生物本来就比较慢热。 复习周的任务太重了，曾为A大学子的洛舟也知道，于是饲养洛羊羊的事情暂且搁置，他说等她新学期回来再说，初瞳便一直专心复习。 初瞳期末考前一天，洛舟收到了温家大公子温勉的邀请，前往温家酒庄和他小聚。 温勉电话里说了，要介绍他弟弟给洛舟认识。 也就是温宿。 大概是温宿说过什么，温勉知道他们已经见过面，这次再见面的时候，温勉还是正式介绍了一次：“这是温宿，我弟弟，他一直在国外读书进修，今年上半年才回来，” 而后对着温宿指洛舟：“这位就不用我说了，洛舟洛太子。” 两人假惺惺的，互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在温勉的带领下，进入酒庄后院露天落座。 洛舟的朋友不多，温勉算一个，而且这是唯一一个仅仅在生意场上打交道而交下的朋友。 主要是他挺喜欢温勉的性格，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公事公办冷面无私，这个人也够格做他的朋友，双商都高，长得也好。 酒还没开始品，温勉便说明邀请他最主要的来意：“今天叫你来，不光是介绍我弟弟。” “嗯，”洛舟懒散道，“你电话里说有个大事儿，说吧，是什么？” “我要和我女朋友订婚了。” “……？” 温勉那张脸，那气质，都是标准的霸道总裁脸。 顶着这张脸说这样秀恩爱的话，有够违和。 温勉一直以来私生活极为检点，从未被任何媒体捕风捉影，就连洛舟也仅仅知道他不是单身，却没见过他女朋友。 他以为不带出来见，大概也没认真谈，便也从来没问过。 谁知道……不鸣则已，一鸣就是订婚？？ 洛舟缓缓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霸道总裁于是又冷着脸简单讲述了他和女朋友的相处时间和大致过程，死板规矩的像是念公文书一样。 温勉说完，又道：“订婚宴在春天，到时邀请你，要来啊。” 洛舟挑挑眉：“看心情。” 和洛舟熟了，便知道他这语气已然是同意了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温勉正准备让人倒酒，桌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看到来电的时候，他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一丝柔和笑意，这电话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他起身示意：“我去接个电话。” 洛舟摆手：“去吧，再不走我都闻着酸臭味儿了。” 唯一和在座两人熟悉的人离开后，剩下的两人间，氛围开始变得奇怪。 洛舟看到温宿这张脸就想起自己的推测，想起初瞳说过他是帅哥，想起极有可能这就是初瞳喜欢的人，然后就心情郁卒。 他眼不见心不烦，为了不看那张脸，直接拿起手机开始玩。 没想到，他不想看温宿，对方反而主动招惹他。 “洛少，之前你妹妹在我家做兼职的事情，你知道吗？” “……”洛舟手机玩不下去了，放回桌子上，抬头看过去，“怎么？” “没怎么，”温宿说，“就是看到你，突然想到你妹妹。初瞳两周没来了，我家的猫很想她。” 洛舟轻笑了声，心中痛快：“哦，那就想着吧。” 识趣的人这会儿已经中止聊天了。 显然这是个不识趣的。 “洛少，我是听初瞳说，才知道她是你妹妹。”温宿手指扶了下眼镜，恰有一丝光芒从镜框边缘划过，让他看起来斯文优雅，“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这个兄长，不知道……可不可以追你妹妹？” “……” 这一句话，不仅仅是在问他。 还话里有话，在示意他，初瞳这样告诉了温宿，是因为仅仅把他当作哥哥而已。 洛舟久久没出声。 温宿似乎料到这个结果，也没再说话。桌上摆着几瓶温勉让人拿来的酒，度数品种年份各不相同，温宿看了会儿，伸手想要拿其中一瓶―― 可他还没触碰到瓶身，那瓶酒便被洛舟隔空拿走。 温宿捞了个空，动作一顿，接着收回手。 他也没生气，笑着问：“洛少这是什么意思？” 洛舟拿着酒握在修长的手指里，晃了晃，深色的酒瓶衬的肤色更白。 “也没什么。”他微一抬眼，看着温宿，闲闲道，“就是不给追的意思。” 第 32 章 A大的期末考试周,毫不夸张地说，比起初瞳经历过的高三也差不到哪里去。 图书馆天天座无虚席，电脑室不到教学楼锁门的时间都一直亮着灯,从早到晚,出校吃饭的少多了，不是食堂就是外卖，像杜优容和她的数学系大神这种学霸情侣们都不约会了,像辛莹这样热爱偶像至深的追星狗都不打榜了。 不过,高三是一整个学年的紧张,而大学考试周会这样紧张，无非是大家都有考前抱佛脚的习惯。 初瞳作为班级里的几位大学霸之一，性格最软，最好说话,这期间她自己复习的时间比教别人的时间还要少。这现象和她高中时候差不多，那会儿她在学校，考前时光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自习课和课间永远都在被问问题。 不过，教人本来也是另外一种学习和巩固的过程，初瞳自己复习也用不了太多时间,对于同学的求助，几乎是有问必答的。 期末考第一天的前一晚,初瞳洗完澡上床,因为室长要开着台灯熬夜复习,她正准备戴上眼罩耳塞早睡的时候。 久违的,收到了洛舟发来的消息。 她之前为了给洛舟加备注,想了很多个称呼。 生他气的时候，想取一些带有那么一点侮辱性的昵称,不生他气的时候又想取一些可爱一点的称呼，要么就是不合适，要么就是太亲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备注了【洛舟】。 校庆到圣诞节的那一个月，生活里似乎总是有洛舟的影子，存在感极强，再往前的九月十月也是一样。 到了考试月，他反而当了回知趣的哥哥，一次都没打扰过她，也没叫她去洛家或者出去吃饭。 这场突如其来的聊天，他的第一句话只有四个字。 洛舟：【明天考试？】 初瞳回复了个【嗯】 而后又打：【你怎么知道？】 她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一想到对面那人不知道靠在哪给她打字的样子，莫名心情就有变好。 几秒钟后。 洛舟：【我神通广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tong：【……】 除了这串省略号，她又发了个[]。 上方又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初瞳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胳膊垫在枕头上趴着，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等着他打字。 洛舟：【复习的怎么样？】 初瞳慢吞吞的回复：【还行。】 洛舟：【好好复习，考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话真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在奖励妹妹。 初瞳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没笑够两秒，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怎么样，开不开心？】 “……” 所以在他心里，她还是个一吃好吃的就开心的形象？ tong：【开心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舟：【跟哥哥吃饭，不开心？】 哦。 原来重点不是吃好吃的，而是“跟他吃”。 这倒是…… 初瞳无奈，咬着唇打出一个“开心”。 想了想，又在“开心”前面加了一个“挺”。 想了想，又删掉了。 最后发出去的成品和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tong：【还行吧。】 洛舟：【？】 初瞳看到这个问号，想到某人此时此刻可能会有的吃瘪表情，真心实意笑出了声。 她笑了会儿，这次没有给傲娇顺毛，装作自己没看懂这个问号的样子，发了句：【明早八点半考试，我先睡啦，洛舟哥晚安。】 然后笑着锁了屏，戴上眼罩，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临睡前的心情格外美好，第二天一早也是精力充沛。第一天考的两门对于初瞳来说是最难的，因为偏文科性质，要记的东西太多，后面大家都觉得难的专业课她反倒不怎么担心。 考试陆陆续续进行了一星期，最后一天考选修。 和室友们都不同，初瞳选修选的是书画鉴赏相关。她原本就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当初选这个也是为了省时省力，上课随便听听就行，学习复习都毫不费力。 所以看完一遍ppt，她便开始刷朋友圈，刷着刷着，洛舟又发消息来，和她定好了次日吃饭的时间。 考的都复习到了，八点半开考，初瞳九点半就写完了全部的简答题，但由于学校规定，就算要提前交卷也必须呆满一个半小时才可以离开考场，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选修课普遍简单，考试也简单，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到点儿就冲了出来。毕竟是最后一门，考完就代表着寒假的开始，教学楼门口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兴高采烈。 初瞳穿过人群的时候，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女孩子的对话声，压抑不住的激动。 “诶我靠――你看下面那是不是有个大帅哥？” “啊看到了，这身材！这个外套！好帅好A我爱了！脸呢？走走走走近点儿看看脸――” “脸我好像依稀看到了……怎么……怎么这么像……” “woc！这不是别人，这是洛舟啊！！！” “……” 初瞳对于前面那么一堆形容帅哥的话都没兴趣，一直到她听见洛舟两字后，也立刻抬头向下看去。 这门课考试教室在中央教学楼，教学楼门口有着很长很长的几十级台阶，洛舟正站在台阶最下方。 他身上是双排扣黑色大衣，单手插着口袋，另只手拿着手机，腿笔直修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俊脸显得很冷漠又很有气质，就算方圆百里第一眼看到的也一定是他。 有发现了洛舟的女生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下台阶，初瞳不敢像她们那样一步下好几个――并不是不着急，而是她运动细胞有限，万一在洛舟面前摔个狗啃屎就丢死人了。 原本以为学生这么多，得走到洛舟眼前他才能发现自己。 却没想到，还没等初瞳下到一半台阶，她一个偶然的抬眼，恰好和洛舟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远远的，他唇角一松，没看错的话，似乎是对着她笑了一下。 剩下的台阶，都是在和他的对视中迈下去的。 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走到洛舟面前，等敏锐的感受到身边似乎有不少视线化为X光扫射和侦查这边，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初瞳的脸越来越热，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刚才因为下楼而频繁活动过的膝盖都有点发软。 洛舟头发长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半月没见的缘故，总觉得他又帅了。 她注意到洛舟抬了抬手，似乎想做什么，但却卡在了半空中，什么都没做就又放下了。 初瞳正疑惑的时候，又见他神色自然地扯过她外套上的连帽，扣在了她的头上，而后手掌微微施力压下来，像是揉了她一把：“我车停到那边停车场了，跟我一起去取。” - 午饭选的地方又是初瞳从没见过的店。 洛舟开车开了半小时才带她到地方，这人很少，包厢非常别致，墙壁上各种油画，还有一个柜子专门放摆件和小饰物，等待饭菜的时候，初瞳就已经照了好多张照片。 平心而论，这几个月来，但凡是洛舟带她去过的餐厅，就没有一家是不好吃的。 这次也是一样。 初瞳早饭吃的少，最近又一直泡在学校吃食堂，虽然A大食堂已经算花样很多的了，但再怎么也是大锅饭，完全比不上这种宝藏店的饭菜好吃。这么一对比，简直不像是在吃阳间的食物，像是天堂的。 看出她陶醉于美食的状态，等初瞳吃到差不多六分饱的时候，洛舟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 “寒假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考完试，应该要等两天才回，床铺行李什么的要打包收拾一下。” “考的怎么样？” “还行。” “才‘还行’而已？”洛舟笑了笑，“这么没自信吗？” “……”初瞳顿了几秒钟，“哥哥，我保送进A大之前的那场考试，爸妈哥哥问我考怎么样，也说的‘还行’。” “……” 初瞳一本正经：“可能你的‘还行’是真的还行，但我的‘还行’是谦虚的。” “……” 跳过这个还行还不行的问题，洛舟又重新问起她回家的安排：“回家的机票买了吗？” 初瞳摇头：“还没买，我哥说他给我安排就行。” 洛舟哦了声，“那你跟你哥说，让他歇着吧，我来。”他靠坐的姿势懒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正好有事，要去S市。” “……”初瞳愣了一下，“所以……” “所以――”他把话接过去，“机票我处理就好，你跟我坐同一班飞机。” 听起来像是命令的语气，却并不强硬。 而且对初瞳来讲，这完全算是个甜蜜的命令。 她咬了咬勺子，含糊不清的应了声，然后低头借着喝汤的机会掩饰自己的脸红。 真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学期伊始，她抱着想要靠近洛舟的心情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几个月过去，回过头看，好像在两人的相处方式里，主动的经常都是洛舟。 他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在她忙学业的时候脸都不露，不打扰也不占用时间，只发微信鼓励，在她考试结束后立刻带她出来搓一顿。 而她，反而是被带着跑的。 初瞳想起自己以前又想他却又幼稚的时候，还偷偷诅咒过，让洛舟哥变胖吧，让她自己快点长大吧，只要洛舟哥变成二百斤的胖子，那她应该就喜欢不下去了。 她不再是小时候的她，洛舟和年少时也完全不同，但是不管怎么变，他的颜值是一直都在线。 初瞳埋头喝汤，脑海里一闪而过杜优容某次分析给她、却被她给完全拒绝了的话。 ――“洛舟是不是找你找的太频繁了点儿。” ――“上次还拦着你告白，他不会，是也喜欢你吧？” - 两天后是清空宿舍，学生离开学校的高峰时间段。 上午十点，校园论坛一帖横空出世―― 【主题】#还收拾宿舍呢？还摸爬滚打去车站呢？快进来吃柠檬。[/微笑]# 1L[楼主]：[图片][图片] 继上一次期末考完，学校惊现一位据说从不回母校看看（？）现在却经常回来（？）的传奇人物洛舟学长，经论坛研究，原来是某知名C学妹期末考最后一科考完了，于是洛舟学长来带她出去放松。 我没酸我真的没有。：） 又说到今天。 我跟我室友精打细算，我们四个人最后决定拼个车去高铁站，又是抢滴滴红包又是抽奖，最后约了个车，四个人一共五十块钱我们还挺开心。 然后他喵的，一下楼，就看见C学妹站在宿舍楼旁边的树下，她身边的洛舟学长单手提着一个行李装进了前备箱――没错，我也是问了室友才知道原来跑车的行李都放在前面，不是后备箱是前备箱。 这车当着我们面开走的那瞬间，什么玩意都不香了。 真的，什么拼车什么五十块，草！老子不管风雨瞳舟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假的，老子也羡慕C学妹羡慕到爆炸，好想要这么个哥哥啊！！！ 2L[==]：……前排兜售柠檬。 3L[==]：楼上，来十斤解解馋。 4L[==]：呜呜呜不愧是我看上的cp，越来越真。[/挥手绢] 5L[==]：既然刷到了C学妹相关的帖子，我最近听不少人都说她人贼好，长得好看只是优点之一罢了，她说话可爱，学习好，而且问她问题完全没脾气，几乎有空必答的那种，在本系的名声和人缘都好的不行，这是什么小仙女。 6L[==]：就是这样的人间仙女啊，不然洛舟学长是瞎的吗，他眼光多高大家都知道～ …… 24L[==]：那些说搞不懂楼主为啥那么激动的各位姐妹们，请你们想象一下，如果你有一个青梅竹马大你几岁的哥哥，优秀到是全校人的偶像，你期末考完试他当着全校人的面在校门口等你，你收拾好宿舍，别的同学满头大汗的往校门口搬打车去车站得跟同学拼，而你哥哥开着他价值千万的超跑就来接你了。再如果，这个哥哥身材贼好说话幽默长得比明星还帅…… 我已经开始代入了，别叫醒我，就让我在梦里过吧。 25L[==]：……………… 26L[==]：艹啊，别说了啊啊啊啊住嘴！ 27L[==]：md，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幸福了。[/微笑] 第 33 章 28L[==]：已经开始幸福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你这代入的有点太深了吧。 29L[==]：上面那个妹子总结的不错，但是还漏了一点。 这不仅是个完美哥哥,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女朋友的哥哥,导致你和他被全校的人传绯闻，还收获了大批cp粉（没错，正是在下,风雨瞳舟是真的）。 30L[==]：这对越嗑越真,虽然都是些侧面的糖,捕风捉影的，但就是觉得早晚要成。 31L[==]：楼上说的啥？不是已经成了吗？上次在宿舍楼下激吻忘记了？ 32L[==]：？这就激吻了？我咋记得是被拍到拥抱？ 33L[==]：我记得是激吻+1 34L[==]：害，大惊小怪的，楼主我猜你和C学妹不是一个楼层吧,昨天是搬行李的日子啊，C学妹的行李都是洛舟给她从三楼搬到一楼的-。-我们是听三楼的同学说的，还特地去看过了。 35L[==]：然后呢？？？请楼上姐妹详细点讲我不差这点流量！！！ 36L[==]：没啥可讲的,就是三楼一整层楼都探头看洛舟，然后恰柠檬，自己恰不够还要拉着别的楼层一起恰（比如我们五楼的）。 - 到了学期末,宿舍要清空，以便进行统一打扫消毒,所以大件的床单被子、以及不带走的衣服等等都得打包搬到一楼统一的行李储藏室。 306宿舍里,初瞳行李是最少的,她收完自己的就帮其他三人收行李,还会跨越楼层帮一下辛莹。 期末考完的那晚,杜优容给她们讲过A大一个传统。 “我们社学姐告诉我，每年收行李的这个时候,都是各位女孩展现自己人格魅力的时候。” 三人懵懂发问：“为什么？” “因为行李袋特别大嘛，你看一个袋子差不多得两个人一起拖到电梯里，再运到一楼，对男生来说就不是啦――”杜优容笑的神秘，“学校考虑到女生搬宿舍不方便，这两天的白天都是允许男生进入的，就是为了让女生少点负担。” 听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室长惊叹：“天啊，还有这规矩呢？” “那我和室长这不是歇逼了，”老二愁眉苦脸，“我俩平时跟咱们班的男生都好少交流，社团里的帅哥都不是单身，联系方式哪儿方便加啊。” “要丢脸了。” “呜呜呜呜要自己搬了。” “你们怕啥，”杜优容摆摆手，“忘了系花在咱们宿舍呢？” “初瞳手机肯定有不少男生给她发消息要来帮她搬行李的，到时候不就顺便帮你们一起搬了？不信等着。” 被杜优容说中了，初瞳的确收到了好几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消息。 有的是同系或者同班的男同学发来的，有的是社团里的学长。 但她都给委婉拒绝了。 一个是行李不多，一个是她不喜欢欠人人情，他们帮她搬了行李，这事儿就会一直记在脑子里，总想做点什么把这个情还回去，这样一搞，又是一来一回。 太麻烦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还是没用自己搬行李。 洛舟在宿舍楼下这件事，还是杜优容先发现的，初瞳被告知没多久，便接到了洛舟的电话。 “行李收拾好了？” “嗯……” “搬了没？宿舍号多少？” “还没。306。” “嗯，那等我上去。” “……” 就这样，她都来不及说出别的话，就挂了电话。 杜优容着急拍她：“说啥了说啥了？嗯？？” “他说……要上来帮我搬行李……” 宿舍静了三秒。 而后除了初瞳以外的三人分别从各自的位置原地起跳，将混乱成团的东西全部藏好，宿舍从不堪入目变得勉强能看，嘴里纷纷感慨―― “我！操！” “我今天还说她傻不让人来帮忙呢！原来重头戏在这儿呢！” “别人也就让同学学长谁的来一下，看看咱初瞳小伙计，什么叫排面？这！才！是！” 初瞳发着愣，直到洛舟敲了敲宿舍门进来，才看过去。 洛舟走过来的时候，最先和她视线相撞，那瞬间，初瞳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耳边是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学长好”，故作正经的样子，完全没了刚才的疯癫。 洛舟这才移开视线，态度很是不错的点了点头：“你们好。” 不仅闲到来这里帮她搬行李，还对陌生人和颜悦色。 看来今天心情是相当的好啊。 初瞳也和他打了声招呼。 她的行李收拾好放在一边，原本想着等室友三人收拾好一起搬到一楼，没想到竟有免费苦力上门。洛舟确认了她的行李之后，便帮她搬出了宿舍。 初瞳两手空空地跟在他身边，两人每经过一个宿舍，她都能发现到探头出来看热闹的姑娘。为了避免和她们对视，初瞳只好尴尬地看目视前方。 开口道：“……洛舟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搬东西？” 洛舟：“我上过学，住过宿舍，当然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男生可以进来的？”初瞳顿了顿，声音渐小，“你以前……也这样帮女生搬过行李吗？” 快说不，快说没有，快说这是第一次。 ――问完之后，她在心里疯狂默念。 洛舟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惊讶。 像是听到了她的碎碎念一样，洛舟否认道：“没有。” 他解释：“但我住校的几个学期，每次一到期末考之后的那一天，我室友们就跟抽风一样，全都跑到女生宿舍给人搬行李……所以我才会知道。” 可笑的是，那会儿觉得室友几个蠢透了，怎么就那么爱上赶子白给，爱往上贴脸呢？搬个行李喜欢的人就能跟你谈恋爱了？打游戏它不香么？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主动重复了当初自己嘲笑过的做法。 这要是被当初那些人知道，怕是要笑到肠子打结。 听完洛舟说的话，初瞳大松一口气，侧过脸悄悄看了他一眼。 洛舟今天穿的非常休闲运动风，短款外套显得腿更长，人直接年轻好几岁，和大学校园完美契合，能分分钟混入新生校草评选的榜单。 他一手提一个行李袋，她要两手拖着的重量在他手里看起来毫不费力，一次就搬完， 在一楼的储存室放下，初瞳给行李挂好牌子后，洛舟说要带她吃午饭。 初瞳的手机和包都没带，两人重新上楼，初瞳弯腰从床铺上拿手机的时候 “你们几个，初瞳室友。”洛舟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不咸不淡的，“行李需要我帮忙搬吗？” “不了学长，”杜优容摆摆手，“我得等我男朋友来帮我，他要是知道我行李被别的帅哥搬走了，非得跟我哭几个小时。” “我们也不了学长，”室长和老二像是说好了一般，齐声道：“我们不配。” “………” 洛舟回过头，与初瞳对视两秒。 初瞳准确接收到了他眼里散发出的“你这群室友挺别致啊”的讯息。 实不相瞒，她也这么觉得。 - 初瞳从S市飞来C市的时候，是和辛莹一块儿，但这女人为了自己的爱豆，还要再在C市呆五天才回家。 如果只有一两天初瞳就等等她了，但五天实在太久，寒假总共也才四周而已。 因为这次回家是和洛舟一起，坐同一班机，也是他负责买的机票。 离开学校的那天，飞机起飞前两小时，洛舟接上她到机场。跟着他坐的自然是头等舱，两人一路畅通，VIP通道走的非常快。 登机后，连好了飞机上的wifi，开了飞行模式。 因为昨晚睡眠充足，并不觉得困，初瞳开始玩手机，刚打开微信，就看到杜优容传来的消息。 有容乃大：【上飞机了？】 有容乃大：【瞳瞳，前段时间忙着考试复习没空跟你分析，这会儿我认真和你讲，洛舟学长很大几率是喜欢你。】 tong：【……？】 有容乃大：【据你所说，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是吧？】 初瞳回复了个【是的】。 有容乃大：【你说他当你哥哥的时候，对你很好，如果他这些年间去过S出差，会不去看看你和你家人吗？】 初瞳犹豫了几秒。 tong：【好像……是会去看的。】 有容乃大：【所以没去看=他没去S市出过差，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去S出差，你一来上大学他就去了？？？偏偏还凑巧在你放寒假要回家的时候？？？】 tong：【………】 tong：【你继续说】 有容乃大：【你先问问洛舟学长，他在你身边吧？你就装作随便一问的样子，说哥哥你这次出差是来干嘛的啊。】 此时洛舟恰好刚挂断一个电话。 初瞳看了几遍和杜优容的对话，酝酿了一下情绪，转头叫了他一声：“洛舟哥。” 他从手机里抬起头：“嗯？” “你突然来S出差，是有什么事啊？” “为了一个项目。”洛舟说，“一个在本地的地产项目，在许多城市都有子项目，每次最后阶段都有些事情需要坐镇，这次轮到S市，也是一样……” 之后他又大概说了一下那个项目的名字和由来，讲给她听的模样像极了帅教授。 很不对劲。 按照洛舟的风格，只要说前面那六个字“为了一个项目”，这个回答就已经完毕了，over，别人不问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多回答这么多内容的。 初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打字：【我问了，他说是因为一个项目。可是有点点奇怪，他说了很长一串解释，我和他已经很熟悉了，就看平时，他不是会主动说这样多的废话的人。】 tong：【你让我问这个问题，是怎么了吗？我只发现了这个。】 有容乃大：【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有容乃大：【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装作自然的给自己多解释一些多余的话――你都说了，其实具体的什么项目你并没有问他！对吧！他解释那么多你没问的东西，归根结底是“怕你怀疑”，为了让自己的说法看起来很合理。】 有容乃大：【但！这也说明了他在撒谎！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才来S市！！！】 …… 说了没多久，杜优容得去陪男朋友，不能再继续聊天。 用她的话来讲，她找的这是个小奶狗，以前一直和男神或者拽哥恋爱，从来没和小奶狗谈过恋爱的杜优容这次沦陷的非常彻底。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符合“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的例子，恋爱大师的头脑和嗅觉依旧是相当的敏锐。 飞机平稳起飞后，初瞳满脑子都是杜优容和她分析的那些话。 她把手机关掉，想要看看飞机上的杂志平复一下乱七八糟的心情，随手就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抽出来一本。 …… 这儿应该收集了许多往期的期刊杂志，好巧不巧，初瞳拿的那本，封面上正是她身边坐着的这个人。 标题是“洛氏洛舟对未来股市看法”，但与此同时，还特地在旁边用鲜紫色标注了：“劲爆彩蛋：洛少的理想型究竟是怎样的？” “……” 初瞳一下子就想要阅读这篇文章了。 她从目录找到了洛舟专访的那页，火速翻到，而后跳过前面冗长的文章，直接看最后的劲爆彩蛋。 「Q（主持）：对于洛总的私生活大家一直很感兴趣，众所周知您是单身，那么请问能公布一下您的理想型择偶标准吗？ A（洛舟）：我这人没什么条条框框，等遇到了就知道是不是理想型了。 Q（主持）：哎呀，说的也太深情了！洛总还是分享一下您的条条框框吧，粉丝们实在是把我们的信箱都塞爆炸了。 A（洛舟）：那就……年龄和我差不多的，阅历相似才有话题；身高高点，无聊的事少做点，别粘人。」 初瞳：“………………”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刚才被杜优容一通分析而燃起来的小火苗，似乎又被这个彩蛋给浇灭了。 初瞳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了，这几条，全部都和自己毫无关联。 第一条，年龄和他差不多，这就已经将她干干净净的淘汰掉。 洛舟一直在垂着头看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是文件还是谁的消息，他表情平淡，眼神毫无波澜，大概是公事。 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看完，她终于忍不住，手指戳了一下洛舟搭在扶手上的胳膊。 洛舟立刻抬头。 “洛舟哥。”初瞳见他望过来的视线，指着杂志上那栏专访，认真发问，“这是个以前专访你的文章，这都是你的心里话吗？这是你的理想型？” 洛舟盯着这个自己不知道猴年马月接受的采访记录，久久没说话。 半天，憋出来一句：“……不，是我胡扯的。” “这东西，谁会在镜头前说实话呢。”他打了个补丁。 洛舟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初瞳能看到他棕色的漂亮瞳孔里倒映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这很令人信服。 初瞳眨了眨眼：“那，你真正的理想型――” 没等她问完，洛舟就接过话来，他语调懒懒散散，还带着一丝笑：“我喜欢长相清纯可爱的，说话声音要甜，身高也别太高，最多不能超过一六五。” 到这，洛舟停顿了一下。 而后又道： “最好，年龄再比我小个几岁。” 第 34 章 头等舱不同于后面经济舱的喧闹,平稳飞行的时候，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外，没有任何其他杂音。 洛舟说完,就坐在那定定的看着她不动。 他穿着黑色毛衣,衬得肤白如玉，神情似笑非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显得有些玩味。 他说,喜欢长相清纯可爱的。 ――初瞳经常被人夸漂亮,但漂亮也是分很多种,她最常被夸的词，就是清纯可爱。 他说，说话声音要甜。 ――初瞳也经常被人夸声音甜美，打游戏的时候开麦,十次里有十次都被队友怀疑是开了变声器。 他说，身高也别太高，最多不能超过一六五。 ――初瞳刚好一六二。 他又说,最好年龄再比他小个几岁。 ――她也符合。 每一条，她都符合。这样的境况下，她的大脑自动运转,有个猜想几乎是立刻在脑海里生成，呼之欲出。 初瞳呼吸一窒,手心冒汗,膝盖微抖。心脏都有一瞬间似乎是静止的,那一刹那过后,便是剧烈的跳动。 她盯着面前的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睁到眼眶微微发酸,张了张嘴，差点直接问“你说的是不是我”。 但―― 最冲动的那几秒过去之后，初瞳重新冷静地想了一下。 平心而论，他说的这几条并不是什么她独有的特性……这再大众不过了，概括来讲，无非就是人美声甜个头矮年龄小......可能路上随便找个路人来问，男孩子的选项都是这些。 她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这些才是真的？” 洛舟点头。 “那你为什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要那样说？”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我原本就没想过这玩意，随口说了几句。”洛舟嗤笑了声，“早知道有那个问题，我大概会要求删掉。” 当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洛舟事先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好好考虑过那种事情。 理想型？那是给那些想恋爱，向往脱单的人准备的词，而且既然是带着‘理想’，那就说明这标准大概率是较高的，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够不到的程度。 而他从小被追到大，要什么类型有什么类型，从班花到校花，再到娱乐圈知名小花，他都毫无兴趣，还需要有这玩意吗？ 所以随便说了几条，应付了事罢了。 却没想到这采访出去之后，关于理想型的这段问答反而成了流传最多的视频，各大营销号纷纷发这段视频并且配字“洛太子的理想型来了，还不赶紧努力？”、“洛舟理想型？标准答案已出，快来抄作业”等等，一个小采访而已，硬是把#洛舟理想型#送上话题榜， “我说完我的理想型了，”洛舟闲闲道，“有来有往，现在到你了。” “……”初瞳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随便说说，别紧张，”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反正哥哥又不是在采访你。” “……” “高的，瘦的，长得帅的。”既然是理想型，又不用考虑现实，那肯定什么好来什么。 初瞳说了三个词之后，又和洛舟对视两秒，他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缩小版的她，双眼皮扇形一样漂亮，看得初瞳悄悄咽了下口水。 “……还要，眼睛好看的。” “还有呢？” “还有……养猫的。” 洛舟：“？” 前面几条他都听的非常舒适，毕竟与自己完美契合。唯独就最后这个“养猫的”，一下子让他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温宿。 高瘦是肯定的。 初瞳认真夸过他长得帅。 那长得帅，不也包含了眼睛好看吗？ 而且初瞳还帮他养过猫，喜欢他的猫，大概正因如此，所以现在才会多加一条“养猫的”…… 越想越对的上号，越品这个理想型越像温宿。 “……” 就他妈离谱。 洛舟心情一起一伏，非常不秒， 原本这几天心情挺好，今天最好，温宿这名字完全抛之脑后。 现在冒出来一次，就再也下不去了。 洛舟又想到那天在温家酒庄，温勉不在的时候，温宿说的话。 他说了不给追，但鬼知道那人私下里追没追？ 初瞳又大概率喜欢的就是他，这岂不是一追就――？ 洛舟暗暗咬了咬牙，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温宿：“你和温宿，最近有什么联系吗？” “为什么突然问他？” “你提到猫，突然想起来他而已。” “没有了，”初瞳摇摇头，“我兼职转给我同学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他没联系过你？” “没聊天，我们也就朋友圈互赞的交集而已。” 闻言，洛舟又舒服了一点儿。 看来。就算喜欢，也没喜欢的有多深。 - 初父初母早早就等在了机场外。 下了飞机后，初瞳和洛舟一起坐上了初家车后座。 初母电话里听说洛舟要来的时候就很是开心，见到两人，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洛舟，这次来呆多久啊？” 洛舟在长辈面前也是相当的会装，礼貌极了：“差不多五六天。” 初妈妈又道：“你没订酒店吧？出差的这几天就在阿姨家住，舒服还方便，你以前又不是没住过。” 说完，初父也表示了对他的欢迎。 这几天，要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初瞳转过头，看到洛舟笑着回答：“好啊，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 “……” 答应的也太迅速了点儿。 初瞳小声凑到他耳边：“你怎么直接答应了呀？” 谁知，这句竟然被她前排的初母听到了：“问的这是什么话？哥哥来咱家住怎么了？还不让哥哥同意？” “我没不同意，”初瞳解释，“就是我觉得，一般这种，不都得先客气一下么？” “客气什么呢，你这孩子，”初母感慨了两句，跟洛舟说，“别理她，跟你开玩笑的。” 洛舟还是笑：“我知道的，阿姨。” 初瞳坐在后座上细品现在这氛围，以前自己出远门回家，那都是嘘寒问暖，一段时间内，话题永远围绕着她，这还是第一次偏离到了别人身上。 - 到家后，恰好大哥二哥相继下班回来，大概是初父初母提前说了，两人见到洛舟也并不惊讶，二哥还笑嘻嘻地道：“三排走起，之前一直没空，这几天有望荣耀了。” 初瞳看到二哥那张脸，就想到二哥无数次被洛舟当作拉踩工具人，什么弹钢琴的手像他就是好看，什么还不如她二哥帅等等。 不过毕竟不是告状的人，还是做不来打小报告这事。 三个男生在timi激情游戏的时候，初瞳也有事情忙。 ――忙着和她的爱猫小乖卿卿我我交流感情。 猫咪果然普遍都有傲娇属性，初瞳最开始去抱小乖，它死活不从，也偏着头不看她。在后来初瞳半小时坚持不懈的顺毛与唠叨中，才终于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任人摆弄。 前一天一直在路上奔波有点累，再加上到家了，熟悉的床又回来了，初瞳这一晚的睡眠质量相当高――晚十点睡，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起，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 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碰上洛舟要出门。 他没有穿正装，身上是休闲的装扮，黑色大衣配灰格围巾，很干净也很帅。他从玄关转身出门后，初母还忍不住感慨：“看多少次我都觉得，洛舟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说完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你洛舟哥将来的对象得好看成什么样。” 提到对象两个字。 昨天的有关“理想型”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初瞳昨晚洗完澡实在太困了，于是吃了早饭之后，便给杜优容打了个电话过去。 “容容，昨天太困忘记和你讲……”她复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我当时看到飞机上一个杂志，上面有洛舟的专访，最后彩蛋是问他私人问题，‘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杂志上面他的回答是，‘年龄和他差不多，阅历相似，身高高点，不粘人’。” 杜优容傻了：“啊？那你这不一条也不符合？” “你听我说完啊，”初瞳又讲了后面，“我找他确认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这杂志上的答案是他随口胡诌的，其实他真正的理想型是――” “是啥是啥？” “清纯可爱，声音甜，身高不超过一六五，然后年龄比他小几岁。” “……” 杜优容嗓门一瞬间变大：“卧槽！！！这他妈是在跟你表白吗？？？？？” 初瞳：“…………” “你淡定一点……”她无奈，“这怎么能叫表白啊，我一开始也是激动的不得了，但后来一想，男生的择偶标准很大一部分不都是这样子的嘛？” “不，不一样的。”杜优容说，“这可是洛舟，一个从来都没有择过偶的男人啊。你刚才说他说自己随口胡说的，我信，他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给自己条条框框一个理想型？不可能的。” “回答杂志的那个是假的，跟你说的，十成十是真的。” “……” “瞳瞳，别不信我，”杜优容语气相当的肯定，“这绝对、绝对，是个他给你的暗示。” - 一整个白天，都是初瞳和初母携小乖在家里，下午六点钟，另外四个男人才像是说好了一般的到家。 吃饭的时候，初瞳被安排到洛舟旁边的座位，昨晚也是这样。 幸亏她和洛舟在C市也没少吃饭，偶尔夹个菜什么的都习以为常了，不然挨着不熟悉的人坐真的会四肢僵硬。 饭桌上，初父问起洛舟工作进程，他简短做了回答。 初瞳正在埋头扒碗里的饭菜时，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两个哥哥的大名是……初浔，初俞对吧？” 还没等她点头，她二哥已经替她点了头。 “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洛舟笑了笑，“你们三个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有的，怎么没有！”初母一下子兴奋起来，“初俞你给讲讲。” “我才不讲，”一向大大咧咧的二哥拒绝，“让我妹自己讲。” 见状，洛舟挑了挑眉，更好奇了。 他转回视线，盯着初瞳，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初浔，初俞，初瞳。 “先说我吧，”初瞳无奈，“‘瞳’代表眼睛，我爸妈说，取这个子，意思是放在手心上疼的眼珠子。” 洛舟莞尔：“那你两个哥哥的呢？” 初浔，初俞换用成同音字的话，是寻，遇， 初瞳：“我爸妈说，我们三个的名字连起来，意思就是――” 初瞳觉得有点羞耻，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寻寻觅觅，终于遇见了我们放在手心上疼的眼珠子。” “……” 这个话说出来实在是太有喜感，一桌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都在笑，最先问的洛舟笑的虽然不明显，却仍能感受到他神情里的嘲笑。 初瞳后悔解释这个含义了。 就让瞳美美的不好吗，怎么在爸妈那儿就成了眼珠子呢？ 她继续低头吃饭。 却不曾想，洛舟玩梗玩上瘾，也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低头，然后对她说话。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点微微的哑和调笑意味：“哦……原来初瞳等于‘眼珠子’啊。” “……”你才眼珠子你全家都是眼珠子。 初瞳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却好像并没有起任何作用，洛舟脸上笑容更加明显，眼尾微微弯着。 他低头，离她极近，似乎贴着她的耳畔，声音轻的像是暧昧。 “小跟屁虫，我宣布，你现在有新外号了。” “……” “小眼珠子。” “…………” 第 35 章 初瞳也不知道洛舟这个起名技能是怎么长的。 真说起来,白相宜和洛城取名技能多好，洛舟，洛棠,谁听了不夸一句好听？ 怎么洛舟就这么不知道继承一下这个基因呢？ 之前,他叫她小跟屁虫还说得过去，毕竟初瞳以前是真的做他的大腿挂件，恨不得寸步不离跟在他屁股后面,所以就算觉得难听,羞耻,好歹是有根有据的。 并且这个称呼听多了，其实也蛮好适应，洛舟每次叫她小跟屁虫，那个语调稍微上扬,听起来显得格外亲昵。 之前有一天，杜优容问过初瞳，她叫洛舟叫哥哥,那洛舟叫她什么。 初瞳老实回答了说：“不然就是不叫，叫就是小跟屁虫……是不是很难听？” 杜优容还分析了：“你别觉得难听，我跟你说洛舟学长这个脾气,估计平时都直接叫人傻逼的，你细品,跟屁虫就很可爱,这个‘小’字就很灵性,加上这个‘小’,一下就来了宠溺的感觉。” 初瞳当时也赞同她。 而且初瞳小时候就问过洛舟：“哥哥,你有多少个小跟屁虫啊？你都这么叫他们吗？” “想什么呢小朋友，”洛大少很不屑的嗤笑一声,“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就收跟屁虫的人吗？” “挺像的，”初瞳点点头，牢牢记得当时被他救下时的场景，“你打架那么厉害，很像电视里那种大哥的样子。” “……” “所以到底有几个啊？” “一个。” 他还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就你一个，满意了？” 那时候初瞳心花怒放，令她开心的原因，是她在洛舟那里足够特殊。 ...... 但同样是特殊。 小眼珠子是什么鬼！！！！ 小眼珠子还是算了。 饭桌上，其他人没发现两人在偷偷进行一番不为人知的对话。 初瞳捏紧了筷子，抬头和洛舟对视，看到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满满的笑意。 “哥哥，你要是真的叫这个外号，”初瞳一脸平静，“我就和你绝交。” “.........” 洛舟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应。 他即兴想的这么个外号，就想逗逗她，但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表情明显是认真了。 他一下子想起曾经初瞳对于外号的执着。 洛舟很少叫人是真的，洛棠小名就是简单的棠棠，亲妹妹小名一般他都不叫，等着洛棠叫哥，必要的时候“诶”或者“喂”或者直接叫大名“洛棠”。 至于兄弟朋友等等，除了大名以外那基本都是侮辱搞笑性绰号了。 所以当时用心想外号，给初瞳取了个小跟屁虫，他还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真好。 初瞳最开始不太喜欢，却也没说别的，只是反抗过几回想让他叫她“瞳瞳”，都被他拒绝了。 瞳瞳这个称呼他也只在离开S市前叫过一次。 小眼珠子......有这么难听吗？ “你这么讨厌？”洛舟笑了声，“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啊。” “……” “刚才是你先讲你们三个名字的释义，哥哥这不就顺水推舟取了个小眼珠子。”洛舟安抚她，“你要是这么不喜欢，那就不叫了，嗯？” 他声调柔和下来，明显带着哄人的意味，这在洛舟身上相当罕见。 初瞳此时此刻也在后悔，觉得自己刚才说绝交似乎有些过分。 他们每次拌嘴，或者有分歧吵架，仔细算来好像都是他先低头――虽然他先错的次数也是比她多。 但洛舟这种人，如果他不想低头认错的话，每一次拌嘴，两人的境况应该都会相当尴尬。 总的来说，他经常让着她。 现在也一样，她语气那么不好，他也没生气。 初瞳立刻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点点头：“嗯。” 说完低头继续吃饭，转移注意力，听着初父初母聊天。 还没吃几口，初瞳又听到洛舟在旁边，用两人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然……” “嗯？”初瞳抬头。 “以后，都不叫了吧。”洛舟转头看过来。 初瞳眨了眨眼：“……什么都不叫了？” “我说，你的外号，以后不叫了。” “以后叫你小名。”洛舟放下筷子，“你以前不是总想让我这么叫你吗？”顿了顿，他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瞳瞳？” - 坚持让洛舟叫自己“瞳瞳”是初瞳小时候一直都想要实现的心愿，她觉得自己小名好听，而且叫这个才能体现出亲密，想让酷哥哥和自己更亲一点。 长大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变化，以及心智的成熟，再也没有纠结过称呼这样的事情。 可她没有想到。 原来被喜欢的人叫小名，尤其是这么多年只叫过一次的小名，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是这么挑战人的心脏健康。 自从洛舟上次在餐桌上提出了这件事之后，他立刻贯彻落实，以前是一声不叫，现在一天叫八百遍。 想喝水了叫她“瞳瞳水杯在哪”，看她玩手机就叫她“瞳瞳打游戏吗”，吃饭时候主动担任叫她的任务“瞳瞳下来吃饭瞳瞳”……以前那些不需要带着称呼的简短的话，现在必须带着两个字的称呼，似乎不带称呼就不会跟她说话了一样。 原本的高冷男神变身逼逼机，但说的一百个字里有五十个是“瞳瞳”，每天都在瞳瞳瞳瞳瞳瞳。 这样明显的变化，初父初母以及两个哥哥也自然全都看到。 初父初母没什么表示，觉得小打小闹小乐趣。 二哥惊讶：“哟，晋升了？这就不是跟屁虫了？成瞳瞳了？” “嗯，”洛舟点头，“小时候叫那个就算了，她长大了还这么叫不太好，就换一个。” 大哥暗示：“也不用一天叫八百次。” 洛舟一点都不尴尬，理直气也壮：“跟屁虫叫太久了，换了称呼不习惯啊，我多叫叫习惯习惯。瞳瞳――” “……” 初瞳偷偷在微信上和杜优容诉苦，杜优容激动的嗷嗷叫：“他绝对！是在撩你！故意的！” 完全没有理会她说的话问的问题，兀自激动的不得了。 就这样，两天下来，洛舟大事小事喊瞳瞳，一家人都在笑，只有瞳瞳本人是又尴尬又害羞。 到了第三天，初瞳的耳朵总算解放了。 全国大学生放假的时间都差不多，就算有差别也仅仅几天而已，这几天内，初瞳的高中同学们全部放假回家，班群里准备搞一次聚会。她和同学们关系一直很好，自然要去。 聚餐时间是晚上七点。 初家一楼有专门设计了一个化妆间，专门给家里两个女性，里面各种化妆用具应有尽有，还有个超漂亮的欧式梳妆台，配一面巨大的镜子。初瞳临出门前一小时就上楼换了衣服，然后进去化妆。 她没关门，洛舟进来的时候，她是从镜子里看到的。 那会儿她正往脸上拍妆前乳，见洛舟进来，手停顿了一下，在镜子中和他对视：“哥哥，你来干嘛？” 他没答，反手带上门，径直走进来，“你要出去？” “嗯。” “去哪。” “高中同学聚会。” 他哦了声，之后便一直站在旁边看。 初瞳跟杜优容这个能去当美妆博主的女人在同个宿舍呆了一学期，被她教着化了n次妆。杜美妆博主教的都简单易上手，初瞳现在已经算是个化妆入门级选手了，从头到尾的顺序以及手法全都懂。 但被洛舟这么看着，也有点奇奇怪怪。 洛舟一直没说话。一直到她妆容快结束，准备涂口红、却又在一排颜色里纠结的时候，他突然出声：“第三排第一个。” 初瞳愣了一下，回头：“嗯？” 她穿了身乳白色的毛衣，下面长长的格裙，头发披着自然下垂，被白天的阳光照成浅棕色。坐在镜子前回头看他的那瞬间，整个人温柔又漂亮。 说实话，在洛舟看来，她脸上的妆其实淡的和没化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素颜也已经很好看了。 但他记得之前圣诞节后，约初瞳出去吃饭的那次，她嘴唇上涂的是蜜橘色，主色调是橘，带着点粉，水水润润的质感。颜色看起来特别少女不说，看起来简直嫩的想让人咬一口。 “我说，涂第三排第一个。”他淡淡道，“那个适合你。” “……哦。” 初瞳有些发愣，回过头，在口红架上找到了洛舟嘴里的那只口红。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涂到了嘴唇上。 “……” 她今天想涂的明明是正红色来着，感觉比较配浅色的毛衣。 为什么他一说，她的手就自发动起来了？ 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 初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通腹诽，而后拿过一旁的散粉进行最后一步，定妆。 她拍脸的时候，洛舟又是站在她身后，毫无预兆突然出声。 “瞳瞳。” “……干嘛？” “没干嘛，就叫叫你。” “……” 也不说别的，就叫她的名字，问他他就回：我就叫叫你而已。 这样的对话这几天已经发生无数次了。 初瞳最后照了照镜子，没什么要加要减的地方，她站起来，走到洛舟面前。 “洛舟哥。”初瞳直截了当的问他，“我记得，你不是来出差的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就去上了一天班？” “......” 洛舟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唇角上翘，笑容玩味，“怎么，嫌我烦了？” “没有......” “以前那么想让我叫你小名，现在我叫了，你又不想听，不想听就算了，还嫌哥哥烦？赶我去上班？” “我说了没有烦――”初瞳脸上有要发热的征兆，稳着声音说，“我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工作，不是赶你去上班。” “而且，你不要总是拿我小时候说的话来说事好不好……”初瞳声音渐小，“那时候我心智又不成熟，说的话就很幼稚……你难道没有幼稚过吗？” “哦，”洛舟慢悠悠的反问，“那就是不想听‘瞳瞳’了？”“......我也没有不想听。” 很想听，那可是她以前写在日记本里的小梦想之一。 但是――叫的也实在太频繁了吧！ 洛舟声音原本就好听，瞳瞳两个字因为发音的缘故，叫出来还会带着点鼻音，每一次叫她，就是一声无形撩，那这么每天每小时都撩，谁受的了！ “你就像正常时候那样称呼我，把你以前叫我跟屁虫的情况，替换成小名就可以了。”初瞳顿了顿，“总不至于说什么话都叫一次嘛......” 她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 洛舟挺久没有量过身高，大概就在185到188之间，也就是和她差了二十多厘米。 她发顶刚好就在他的视线下方，这个角度能看得到她小巧秀气的鼻尖，长长的睫毛。 “既然你都这么提了，”洛舟没忍住，抬手放在她软软的头发上揉了两把，“那哥哥就满足你。” “......” 好好说话不会说，明明就是正经的问答，说的跟开车一样。 最后，初瞳的同学聚会是洛舟送她去的，他说他顺路，他也有应酬。 洛舟来这里呆一周，二哥慷慨的借出自己的跑车给他开。 虽然二哥车远不如洛舟多，但他对车要求高，唯一买的也是性能和外观都相当棒的一辆，价格也格外美丽，美丽到当时瞒着家里买的时候差点被初父打断腿。 拉风的超跑开到定好的饭店附近，距离那里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有个红绿灯，初瞳让他靠边停车：“在这里就行啦，前面单行，你要掉头的话得转好大一圈，那个饭店就在那里，我过个马路就到了。” “好。”洛舟在路边停车，看着她解开安全带，“我晚上的应酬不喝酒，你结束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嗯？”初瞳转头看他，“不用特地来接我的，我家司机现在在上班，万一我比你早结束，那你……” 话都没说完，就被洛舟打断：“没事，我来接，我乐意。” “……” 真的拽。 - 晚上六点半，初瞳是卡着点到的。 可能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收到的欢迎也最热烈，推开包厢门的那瞬间，里面传来老同学们热情的招呼声差点把房顶掀翻。 时隔半年再见高中同学，离开了清一色的高中校服，男生更帅了，经过化妆打扮，女孩子更美，大家都明显更好看了。 “瞳瞳！”曾经的纪律委员激动的站起来抱她，“呜呜呜你还是那么好看，想死你了！” “说啥呢，她明明比以前更好看了好吧！仙女本仙说的就是初瞳啊！” 其他和她关系好的女同学也纷纷上前叽叽喳喳。 男生们没女生们那么激动，活泼的就跟着女孩们一起夸几句，害羞的或者有别的心思的，就一直默默的偷偷看着。 初瞳和一堆姑娘亲热的拥抱完，落座时，心中万分感慨。 凡事都有平衡，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少女时期的感情暗恋之路太苦太没盼头了，所以才让她在人缘友情这方面开花开的这么好。 后来大家聊起学校，聊起上学时候的那些趣事，也聊起学校的老师。 纪律委员说：“对了瞳瞳，我们学校放假最早，我回来之后回学校看了老王，老王还问我你怎么样了，你真是他得意门生啊哈哈哈。” “开玩笑，”一个男生接过话头，“初瞳自己就拿了多少个奖，她在我们班，老王脸上多有光啊。” 初瞳他们班在年级里是成绩非常出挑的，学霸很多，每次考试各种科目的平均分都名列前茅，保送名额全校第一，获得的奖杯奖状数量也是全校第一。 而这些个第一，和初瞳是脱不开关系的。老王是他们班主任，教物理，指导她拿了一个又一个物理竞赛奖，基本上每次要给学生举正面例子都必提初瞳，跟打广告似的，她高中那么出名和老王也是有很大联系。 “我过年之前去看看王老板吧，”初瞳也挺想老师的，笑着说，“大家有没有还没去但是想去的，可以跟我一起呀。” 就这样，众人又约了下一波看老师的日子。 今天缺席的，有些是没加微信群，有些是换了微信号但没人联系得到，也有的同学曾经和班级里的人不合群，所以这样的事情不来也很正常。 但是班级里的几大活跃分子巨头之一，辛莹缺席了，许多人都表示不敢相信。 有人调侃：“不是吧，我最能逼逼的莹莹竟然没来，谁不来我都没寻思她能不来啊。” 有人附和：“就是，毕业那会儿就她哭的最猛，还好兄弟好姐妹一辈子呢，还高三二班永不分家呢，半年就变心，真的没爱了。” 初瞳听的想笑，她和辛莹关系最好，站出来替她解释了一通：“……就这样，虽然她人不在，但是刚才跟我说了，要跟咱们视频。” 辛莹为了爱豆留在了C市，但又不想错过这次聚会，所以全程都出镜在初瞳的手机屏幕里。 “哎呀，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陈诉好多年了嘛，我艺考那么努力的动力就是他啊！兄弟姐妹们理解理解追星少女吧昂，你们看我今天都没有去追行程，爱豆下飞机按说我身为粉丝团前线成员该去接机的，但我没有！我留在宿舍跟大家语音聚会，我还不够忠贞吗！！” “忠贞个屁啊哈哈哈哈哈，你有病吧！” “辛莹，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咱们语文老师听到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这次就算了，我们定了年后去看老王，你总不会过年都不回来了吧？” 辛莹满口答应：“害！那我肯定在！” 聚会就离不开酒，大家都成年了，初瞳对于酒这东西真是又爱又恨，身边没人带她喝的话，她自己不会去买，可这种氛围下，她是真的扛不住美妙果酒的诱惑。 她想了想，反正是洛舟来接她，便给他发了条微信。 tong：【哥哥，我喝点酒可以吗？】 发出去之后，才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看怎么奇怪。为什么她喝酒，要问他可不可以？ 得豪横一点。 初瞳撤回了那条消息，重新发消息，这次可不是征得同意的语气。 tong：【哥哥，我喝点酒哦。】 嗯，就是通知他一声。 - 另一边，S市国宴酒店。 洛舟这次说是出差，其实并不是强行。他给初瞳讲的S市有项目落成，需要他签字以及出席一些会议，这些都是真的。 只不过，放在以前有这样类似的情况，签字的直接寄到C市，会议直接视频会议，他本人是不会折腾这一出亲自来S市的。 这次订机票的时候，邹特助一直在反复和他确认，“洛总您喝酒了吗？”“您可以放心，S市那边的项目一切正常，我查看过了”“没有什么重大问题，您确定要去吗？”等等。 现在么…… 来这里出差是借口，现在有了别的事情，只是顺便办个公罢了。 此时此刻，洛舟看着桌上一张张透着紧张和谄媚的脸，有些无奈，又无语。 但显然，所有人都和邹特助一个想法。知道洛舟本人要来之后，项目负责人就一直状态特别紧张，洛舟去分公司的那几天，负责人和他说话都直冒汗――都觉得太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真不是。 就是来追个妹妹。 饭局最开始的时候，洛舟便说了自己待会有事开车，不能喝酒，他都说了，自然也没人敢敬酒，服务生给他倒的也是茶。但他喝茶归喝茶，其他人还是喝酒。 桌上有两位参与项目的女员工，并不算是参与决策的核心，但可能是考虑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道是谁把两人叫上了。 原本洛舟也不管这些，他只负责跟那几个人交谈而已，其余的在他这儿基本都是隐形人。 两个女员工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规矩的盘着，一直都本分安静地吃东西，也不插话。 但另外一个却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的不是正装，是条鲜艳的红裙子，露出的皮肤很多，在洛舟和人谈话的时候会时不时搭几句。 这种路数见过没有一百也有两百次，不舞到面前洛舟懒得处理这种事，全程没搭理过那女人。 如果一直这样，仅仅是不知礼貌地插话，他不会也不屑做什么。 但酒过三巡，红裙子女人似乎喝多了酒，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一边服务生托盘里的茶壶走到洛舟身边，声音甜腻：“洛总，我给您倒茶。” 她醉的昏了头，已经看不见身边领导的眼神警告了。 茶壶嘴快要碰到茶杯的时候，洛舟伸手挡了一下，没碰到那女人的手，却凭着一股巧劲儿讲茶壶从她手里拿了出来。 他将茶壶放在桌边，靠在椅子上看着女人：“既然是跟着部门来吃饭的，那么吃饭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倒茶是服务生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女人愣在原地。 “还是说，你这人就喜欢给人倒茶，想换个工作？”洛舟笑了笑，眼神却不带一丝温度：“喜欢就说出来，这点小事，公司还是能办到的。” “……” 这个女人今晚丢了工作，今后的人生与任何人都无关，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自愿，人如果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女人被洛舟那样说了之后，当场不可置信的掉了眼泪，包都没拿，就哭着跑出了包厢。 在坐也没有一个敢追出去或者替她求情说两句话的，心里都有数，纷纷开始揽责任道歉，说员工训练不严，紧张又做作的转移话题和视线，当务之急，将太子心情搞好才是关键。 洛舟看着这群人比开始更加忐忑的笑脸，晃着茶杯，偶尔回两句，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初瞳。 那个说两句就生闷气，但又气的很可爱的小姑娘。 就她还觉得他毒舌呢？ 啧。 他哪里真的跟她毒舌过啊。 - 洛舟收到初瞳消息的时候，已经对宴席感到不耐烦了，他对于应酬基本都烦的不行，生意场上都是体面话，他的身份又导致所有人怕得要死，体面话体面的包了好几层衣服，听着都费劲。 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里，他能愿意出去喝酒应酬的，也就温勉了，年龄相仿不说，这人有能力又干脆，说话也有点意思，相当的冷酷霸道总裁。 正处于烦躁期，手机响起的时候，看到微信提示里tong那几个字母，他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不少。 tong：【哥哥，我喝点酒可以吗？】 哟，喝酒还会请示。 真乖。 洛舟想象了下小姑娘在酒桌上，偷偷摸摸玩手机给他发消息，向他请示自己能不能喝酒的样子。 被萌了一脸。 他正准备打字回复，那条消息却不见了。 “tong”撤回了一条消息。 嗯？ 洛舟刚准备发个问号，下方“嗖”的又来了一条消息。 tong：【哥哥，我喝点酒哦。】 洛舟：“…………？” 这他妈是干什么？ 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么？怎么又变样了？ 没空闲聊：【？】 没空闲聊：【你怎么回事，嗯？】 那边久久没回复。 大概过了十分钟，洛舟又发过去几条消息。 均石沉大海。 得，估计是开始喝了。 后面的时间，对洛舟来说比前面的还要难熬，大概是他看表的频率实在太高，高到他身边几个高层都无法忽视，负责人便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洛总，您最初说您还有事，不然今天咱们就到这儿？” “……”这么多天来，这是洛舟看负责人最顺眼的一次。 洛舟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看的人又开始紧张，才点了点头：“嗯，就到这儿。” 他起身，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外套，边穿边道：“这次的项目做的不错，今年五月的度假村也由你负责。” 心惊胆战三天以为自己这次要被下派的负责人，面对着天将馅饼，简直不敢置信：“……谢谢洛总！” 他的确表现不错，也兢兢业业在S市分公司干了许多年，洛舟摆摆手：“你应得的。” 可见人不能空有一身能力，出去打拼，有眼力见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距离初瞳通知他自己要喝酒，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等洛舟开车到她那个饭店，已经一小时了。 他提前问过包厢号了，原本打算直接进去，却没成想停了车走过去，正遇到一群年轻人结伴从饭店里出来。 路边又一个垃圾桶，一个男生扶着另外一个男生，似乎在干呕，但是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东西，反而脸上全是眼泪。 洛舟下意识想离的远一点，却听到了那人大吼。 “初瞳有喜欢的人了！呜呜呜呜呜呜……”男生号啕大哭，“爷的青春结束了！！！” 洛舟：“………………” 什么跟什么？ 他停下脚步。 正准备走过去好好问问两人，另外一个看起来尚且清醒的男生就给他解答了疑惑。 “哎，好兄弟看开点儿，初瞳刚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差不多默认了是大学才认识的吧？你想啊，初瞳去C市上的大学，C市啊，那是首都啊，咱们这儿也不差，但首都那肯定牛逼的人物多了去了！再说了，高中时候她那么乖那么学霸，咋可能喜欢谁，大学了没有老师家长管了，她喜欢上谁不也很正常？” “那咱们学校，那、那么多追她的，她也没喜欢谁啊，”男生继续哭，“呜呜呜，我一直暗恋她，我以为她就是那种谁也看不上的女神呢，要是谁也看不上就好了……” 较为清醒男生继续安慰兄弟。 洛舟想听的差不多都听到了，也就没走过去问。 两点信息，第一，初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第二，还默认了，喜欢的人是大学才认识的。 洛舟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妈的，又他妈跟那个逼对上号了。 他站在门口，内心的火正蹭蹭往上窜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被人搀着出来的、导致迷弟抱着垃圾桶哭泣的女主角。 初瞳果然是喝醉了，但没有不省人事，还能独立行走，也睁着眼。 她赖在一个比她高了不少的女孩子旁边，像是黏在人家身上一样，脸颊红扑扑的，还在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洛舟的火又悄无声息的降下去一点。 初瞳挽着人下台阶的时候，洛舟几步走过去，把她从别人身上揽过来，半搂半抱着，初瞳整个人的重心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纪律委员喝多了酒，反应慢了半拍，愣了两秒才意识到怀里的小仙女被拐走了。 视线里多了个颀长的身影，黑发，黑风衣，搂着她的小仙女。 纪律委员头发都炸了，当即准备出手抢回来，就看到小仙女很开心地对那人笑：“你来了！” “洛舟哥！”初瞳含糊不清地叫他。 因为含糊不清，所以纪律委员只听到了“哥哥”两个字。 她性格爽朗，眯着眼看了看这个男人的脸，当即“卧槽”了一声：“不愧是初瞳的亲哥哥啊！妹妹是仙女，哥哥长得也这么好看！不过，怎么你俩长得不咋像呢？我人傻了……” 洛舟搂着初瞳，对她同学笑着解释：“不是亲哥哥。” 纪律委员被他笑的脸一红，觉得脑子更晕了：“那，她叫你哥哥……？” 这男人生的太好看，淡笑着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藏了漫天的星星，声音也格外醉人，“是情哥哥。” 第 36 章 面前的帅哥说完这句话之后,搂着小仙女转身就走。能看得清清楚楚，初瞳完全没有反抗，脸上满是笑容,还在他怀里蹭了蹭脸。 只剩纪律委员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跟几个同学打过招呼,稀里糊涂坐上出租车之后，打开手机看群聊消息。 有人艾特她：[@纪律委员姐妹，初瞳有人来接了没啊？她好像不太清醒了,可别让她自己走啊] 纪律委员懵懵的回复：[算是送回家了。] 她想到那个长相极好的男人,以及那句“情哥哥”。 忍不住又发了一句：[你们知道,初瞳脱单了吗？] 虽然喝多了酒但醉的是少数，都还能看手机和打字，这话一发，一片的[？？？？]占据了屏幕。 [真的假的？？？] [什么玩意？不是刚才只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吗？她没说自己不是单身啊？] [千真万确,刚才原本我和她在一块，她被疑似是她男朋友的人接走了，特别熟悉的样子,俩人直接是抱着走的……] [卧槽，能别说了不，众所周知宋彭暗恋小仙女多年,今晚失恋了一直跟我哭，刚才好不容易哄好了,现在看到手机直接坐地上不起来了。。。] …… 纪律委员打开窗想吹风醒醒脑,眼前一直回放着刚才初瞳被带走的画面。 那个大帅比到底谁啊？为什么这么眼熟？ 不是明星,但是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想着想着,手机又是一震。 辛莹：【亲？在吗！】 辛莹：【初瞳是单身狗啊！！！我傻了,什么叫她被疑似是她男朋友的人接走了？你确定她不是被陌生人拐跑了？？？】 纪律委员：【woc不是吧，初瞳直接松开我的手自己到那个人怀里的啊skfs】 辛莹：【？skfs是什么暗号？】 纪律委员：【我这手抖,打字的你我时候多按了几个字母sw】 辛莹：【……没事，那你继续说，接她的那个人长啥样啊？她喝醉了之后就把手机视频关了不是，我这边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啥啊！】 纪律委员不想打字，直接发语音给她：“宝贝，我刚才扶着她出门，然后有个男的，长得比明星都好看，就好眼熟，但我又想不起来是谁，他一来初瞳就跑他怀里了，还叫他哥，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她亲哥，然后就问了一句是不是。” 辛莹：【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是谁了，那没事了==。】 但纪律委员没看到这条。 她想到那人的语气表情还忍不住有些害臊，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完了他说，他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 辛莹：【？】 辛莹：【啊？？？？？？】 - 洛舟和人吹了一通牛逼，想到了她同学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心情变得格外美丽。 有过一次照顾醉酒经历后，一切就变得轻车熟路了。 这次初瞳醉的不如上次厉害，洛舟把她带到车上都没费什么力气，她处于一种可以自己直立行走，也认得出谁是谁的状态。 甚至上了车，还会自己扣好安全带，然后转过头看着他笑嘻嘻：“哥哥，回家吧。” 洛舟看了她几秒，嗯了声，转头发动车子上路。 还没安静三秒钟，初瞳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微信？” “……什么微信？” “我今天喝酒前不是给你发了微信的吗？你不记得啦？” 她喝了酒之后，说话有点小时候跟人撒娇的感觉，奶声奶气的，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软。 “哦，是发了。”洛舟想到那个，还觉得好笑，“你发就发，怎么还玩撤回？” “因为我一开始想征求你的同意啊。” “那不挺好的，”洛舟打方向盘掉头，“怎么后来又不征求了。” “因为我后来一想――”她一开始语调舒缓，顿了顿，紧接着放大声音，态度相当强势：“我喝酒还需要跟你请示？！” “……” “成年人了，难道不是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吗？！” 洛舟：“…………” 他发现，酒好像是会暴露人的本性的。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初瞳平时看着那么乖那么听话，一喝酒了就开始：“你在教我做事？”、“我喝酒还需要跟你请示？” 挺拽，挺有他的风范。 还挺可爱。 小姑娘一直在旁边瞪着他，洛舟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想喝就喝，不用请示。” 初瞳的表情一下子又柔和下来。 她眼睛亮亮的确认了一遍：“真的？” “但不能喝高度数的。” “我不喝高度数的呀，”她说，“我只喜欢那些水果味的，荔枝酒，桃子酒，都超级好喝！” 这种几乎没酒精的酒都能喝成这样，换别的估计早倒了。 眼看前面到了一个红绿灯，初瞳出声指挥：“前面要左转了。” “嗯，我知道，你不用看路。” 初瞳一愣：“你已经知道路了啊？” 洛舟点了点头。 洛舟对S市完全不熟悉，来的时候是初瞳给他指挥的，但他记路能力极强，跑了一次他就记得距离和方向。 初瞳因为这点小事，开始感慨他好厉害，说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都记不得很多方向，洛舟听了一会儿，等她渐渐没声了，才开口问道：“刚才，哥哥听你同学说了个事儿。” 初瞳：“什么事？” “听说，你在聚会上和他们说，”洛舟停顿了下，“你有喜欢的人了？” “……”初瞳眼睛一瞬间睁大，像是不敢置信，“谁卖我？” “…………” 看来那俩人说的是真事。 初瞳也记得自己说了。 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选的真心话，果然被问到万众瞩目的情感状态问题――有没有喜欢的人。 初瞳老老实实的回答“有”。 后来大家又想方设法旁敲侧击她，是不是大学遇到的，初瞳没点头也没否认。因为如果不是大学遇到的，那就是高中遇到的，在座的又都是高中同学，她怕她否认之后，大家会乱猜，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初瞳想了老半天，自己同学怎么可能认识洛舟，那么洛舟从哪里知道的呢。 脑子是一团浆糊，完全想不明白。 洛舟捏了捏鼻梁：“没谁卖你，我自己听到的。” 初瞳小声的“哦”了一句。 而后，车内沉寂下去，半天都没有声音。 她觉得奇怪：“哥哥……你为什么不接着问了？”洛舟看了她一眼：“你想我接着问什么？” “不是，我觉得好奇怪，你和我同学们都好不一样。”她脑袋里大大的疑惑，“你问完这个，为什么不问问，我喜欢的是谁？” 洛舟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不想问。” 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如果一个人高考落榜，知道这个消息就已经很难过了，学校广播通报一次自己高考落榜岂不是难过到炸裂？ 洛舟一向觉得气氛很重要，比如现在这样的二人世界，提到第三个扫兴的名字，那实在太可惜。 这段对话结束后，在酒精的催使下，初瞳做出了和上次喝醉一样的事情，非常没心没肺的倒头就睡，一直到车停在她家门口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洛舟下车，绕道另外一头给她开门。 然后就看到这小姑娘不仅喝多了，好像还睡傻了，隔着安全带就想下车，又被安全带的阻力给弹回座位上，自己还满脸疑惑，又笨又可爱。 这么来回几次，她终于忍不住求助了，睡眼朦胧的看着他：“洛舟哥，我怎么黏在椅子上了啊？” “……” 洛舟低笑着回，“因为我在座位上涂了胶水。” 说着，他单手扶着门框，弯腰探身进去给她解安全带。 两人距离拉近的一瞬间，莫名想到上次似乎也有这样相似的场景。 那会儿是他给她扣安全带，脖子一下子被勾住，然后某人化身小流氓，闻他的锁骨，还夸他香。 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安全带“咔嚓”解开的时候，初瞳也勾住了他的肩膀。 毕竟不需要在室外活动，洛舟今天穿的很少，她温度偏高的脸蛋直接贴到他脖颈处的皮肤上，“好凉快啊……” 像是在单纯的降温一样。 可对他来说，并不是。 洛舟虽然没喝酒，但是属于男人的本能该有的都非常有，被她蹭来蹭去的，难免会有些不适和燥热。 这么维持了两秒，洛舟想把人推开的时候，初瞳突然又埋在他身上说了一句：“哥哥，你今晚没喝酒吗？” 洛舟答：“没喝，怎么了？” 之后，他感到这小姑娘在他颈间吸了口气，“怪不得，哇……你好香啊。” “…………” 又跟上次一样。 属小狗的吗，一喝醉了就开始闻味？？ 洛舟愣神的功夫，初小狗又多闻了好几下，鼻息跟挠痒痒一样在皮肤上窜来窜去。 初小狗还不满足于闻他，可能自己嗅觉失灵，便开始提无厘头的要求：“哥哥，我记得喝酒人会变臭，那你闻闻我呢？我香吗？” “……” 上一次被这么亲近，那会儿他好像还没有别的心思，只觉得她真是醉的太厉害。 现在么。 心跳、身体的反应都差别太大了，完全不一样，效果简直成几何倍数增长。 洛舟不想回应，他以为初瞳只是随便说说，打算直接糊弄过去：“瞳瞳，松手下车，到家了。” 可她理直气壮：“不行，你不闻我就不下了！” “……” 看他没反应，小姑娘又一下子变脸，双眼水汪汪的：“原来是因为嫌弃我……”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洛舟舔了舔唇，嗓子都有点哑了：“我他妈是不是该给你录下来。” 随后伸手撩了下她的长发，学着她的样子，却没有像她那样贴近。 洛舟不用特意吸气，就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椰奶香混着水果，以及一点酒精的味道。后面两种明显是她今晚喝的酒味，可能因为度数低，水果气甚至压过了酒气。 很奇妙的，甜甜的，充满少女味道的香。 “……还挺好闻。”他下意识低声说。 初瞳没听清，抬起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哥哥，我香吗？” 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洛舟胳膊都酸了不说，还弄的整个人特别燥热。 又被这个初小狗粘着抱着闻了这么久。 这么狭小的空间，不小心碰到哪，也是情有可原吧。 他就着这个姿势凑近了点，亲了一下女孩儿的侧脸，然后对她笑弯眼睛：“嗯，很香。” 第 37 章 次日一早,初瞳是被一条接一条的手机消息炸起来的。 迷迷糊糊从枕边摸到手机，打开微信一看，最新的是班级群聊里@她的消息。 她睡前没开静音,班级群虽然是屏蔽的状态,但每一次被@都会照常提示。 初瞳一只眼都没睁开，太酸了，另外一只眼只睁开了一条缝,用一种奇奇怪怪的表情看着手机屏幕。 -[@初瞳妹妹,听说昨晚有个特别帅的帅哥给你接走了？还说是你男朋友？你什么情况啊！有了男朋友都不直接说的嘛！] 初瞳一愣：？？？ 这还哪顾得上眼睛酸不酸,她一下子睁大眼，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句话。 昨晚？男朋友？ 昨晚出酒店的时候，她都还有依稀的印象，她不是先跟纪律委员一块出的酒店大门,然后洛舟去接的她吗？ 那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男朋友？？？ 后面又有同学发出来的陆续新消息： -[哎呀，不是说的男朋友！你怎么回事！人家说的是哥哥吧～害羞害羞～] -[也不是哥哥那么单纯啊，纪律委员说了,她问过了是不是亲哥哥，帅哥说不是，是情哥哥！（草,这个说法按说应该挺土的，但莫名苏到我了怎么办）] -[也苏到我了qaq果然仙女泡到的男人都不是一般男人,我好想看看长啥样啊啊啊啊啊,初瞳还没醒吗还没醒吗还没醒吗吗吗吗吗――？] 初瞳：“…………？” 这个很帅的哥哥,肯定是洛舟没错吧？ 所以,是洛舟给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她的……情哥哥？ -[不过，万一初瞳醒来否认了,可能这都是纪律委员喝多了做的梦？] 这话一出，纪律委员也出来说话了：[我昨晚真没喝多，就是脑袋稍微有点儿沉，但绝对没晕！我的酒量你们还不了解吗？咱班有男生喝得过我吗？] -[那倒是真没有……这位姐当初毕业典礼后聚餐那海量我记到现在==] -纪律委员：[我现在就唯一困惑一点，那个大帅比不是啥明星但是巨眼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看过，一直想不起来，给我难受了一晚上……] “……” 那肯定眼熟啊，谁家还没两本财经杂志了，洛舟那脸可是销量招牌。就算没杂志也总有报纸吧，没报纸也总会看过几则电视里的采访视频吧。 不过初瞳现在很庆幸她没想起来，真的说出名字，大概群消息又要翻一倍。 初瞳高中时候是实打实的校园风云人物――虽然本人低调，但碍不住追求者们一个比一个高调，什么本校学神，隔壁学校的校霸，谁没或多或少的暗示过那点爱慕。 那会儿每次有人班级里告白或者送情书和礼物给她，就有一堆女孩子男孩子起哄。不过当时的初瞳态度太过强硬，一个也没看上，铁了心就是要学习，吃瓜群众就慢慢淡定了。 现在，放寒假的大一学生实在是太闲了，又正巧逮着初瞳疑似男朋友的消息，一群人快好奇死了，便开始可劲儿聊。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回复，初瞳刷了刷群消息就切了出去，想着回一下私聊。 除了群聊里满屏的@，就数辛莹给她发的消息最多。 辛莹：【我靠，纪律委员说的是真的假的？？？？】 辛莹：【我猜她说的那个去接你的应该是洛舟吧？你之前不是说回家的飞机你是跟洛舟一块坐的吗？那他去接你也没啥可说的……就是那个情哥哥是咋回事？你们在一起了？为什么你啥也没跟我说？？？】 …… 这是最开始的几条，还在正常说话。 不知掉为什么，她后面就疯了。 辛莹：【地上好凉】 辛莹：【我躺在地上许久……】 辛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初瞳：“…………” 辛莹：【听到别人说你有了男朋友，我气得浑身发抖，大夏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辛莹：【究竟什么时候闺蜜才能不当工具人？我们闺蜜之间，就一定要有秘密吗？谈恋爱都要瞒着吗？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初瞳：“…………” 这是什么牌子的戏精。 吐槽归吐槽，但有一说一，初瞳对辛莹是挺心虚的。 初瞳把她那点少女心事跟杜优容她们都说了，却没来得及告诉辛莹。 一个是上课的地方跟辛莹离得太远，还有一个原因是期末前的那一个月，两人都忙的要死要活。她是忙学业，辛莹虽然学业相对轻松，但她是学业加追星，忙碌程度完全不输初瞳。两人的姐妹情都是在朋友圈维持的。 而且…… 初瞳觉得她和洛舟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些小小的细节，小小的情绪，很散很乱，跟室友讲是一点一滴的讲，和许久没见的辛莹，要怎么一下子表达出来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我跟洛舟这几个月发生了点儿事，不确定是不是错觉，现在疑似他对我态度有些奇怪的暧昧。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高中时候就暗恋他了。 …… 这么一笔带过，辛莹会鲨了她。 她是想找个机会正儿八经的和辛莹说的，这不是没机会么。 tong：【没有男朋友，我如果真谈恋爱了，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辛莹秒回：【！！你总算醒了我滴姑奶奶！快说快说跟洛舟是咋回事？这哥是开玩笑的，还是你们俩真的有一腿啊？】 tong：【……】 tong：【他这人的性格，说这个话可能是开玩笑的，但】 辛莹：【？？但？】 tong：【但也可能不是……】 - 昨晚初瞳进了房间后自己泡了个澡才睡觉，所以这次并没有上次喝完酒，第二天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情况发生。 她洗漱完毕，下楼之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并且也把事情大概给情感大师杜优容讲完了。 却还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主动问呢。 杜优容说，他既然在同学面前夸下海口，那也肯定会主动和她说的。 情哥哥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虽然没直说男朋友，但差不多也是那个含义。只不过这个称呼更调侃，不是确定关系，反而更加暧昧一点。 “他又不傻，真对你没意思会开这种玩笑？洛舟又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花心渣男，他都被怀疑过喜欢男人，会随随便便说自己是谁的情哥哥？” 但是杜优容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洛舟会说出那句情哥哥，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开的那个关于情妹妹的玩笑，当时他那个表情，应该能把这个梗记很久。 而且按照他那个性格，开玩笑也太有可能了啊…… 初瞳以前围观他跟大哥二哥打游戏，洛舟很少说话，但一说就很是骚气，让人不断发出各种语气词唏嘘感慨。 二哥快死了吆喝让洛舟救他的时候，洛舟不是提要求说“叫哥哥”，就是“叫爸爸”。 越紧张越容易胡思乱想，初瞳思维一会跳到昨晚，一会跳到该怎么回复高中同学，一会儿脑海里又开始模拟洛舟说自己是她情哥哥的场景。 到了餐桌上，不知道其他人干嘛去了，只剩下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眼看过来。 洛舟看起来睡的很好，以前他一熬夜眼下就挂着淡淡的青色，今天却干干净净，眼神清明，头发有点凌乱，依旧帅爆炸。 初瞳跟他对视了几秒，脑子里还存留着刚才想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早的，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很尴尬。 但好像只是她单方面的尴尬。 洛舟神色如常，还像几天之前一样顺畅地叫她小名，跟她自然而然的打招呼，“早啊，瞳瞳。” 比起他的自然，初瞳略显僵硬地挪动到椅子上：“……早，洛舟哥。” 之后便是无言的早饭。 初瞳吃饭的时候格外沉默，像是永远不打算抬头和主动挑起话题。 洛舟端详了她好一会儿，除了沉默，她还时不时的发发呆，很像是酒后后遗症，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过激反应。 他敲了敲桌子，见初瞳望过来，直接问道：“又断了？” “……” “断”自然指的是断片。 前面还是记得的，就是送她回家路上睡了一觉，后来的细节全忘了，初瞳也不知道这算是断还是没断。 懒得说多，干脆一下子全否认了：“嗯，断了。” “从哪开始忘的？” “我记得你去接我了，但之后上了车，一直到回家，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洛舟想了想。 那这不是把重头戏全给忘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还挺会忘。” - “――他这是什么意思？” 早饭过后，洛舟便出门了，去做他出差来S市应该做的工作。 “他为什么说我挺会忘？难道我在那之后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初瞳坐在沙发上给杜优容打电话，“可我昨晚真的没怎么醉，我都自己给自己洗了澡，我怎么可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先不说你醉得厉不厉害的问题，”杜优容也是纳闷，“不过就你断片这个功能，我是真的不理解，怎么喝个酒就能失忆了呢？” “那我哪知道，你上网搜一下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好吧，我跟你又不可能胡说……” 杜优容：“反正这也很简单，不然就是他做了奇怪的事，不然就是你做了奇怪的事情，不然就是你们俩一起做了奇怪的事情……妈的，这话怎么还带了点儿颜色。” 初瞳：“……他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杜优容：“那谁知道呢？在我看来他对你有意思，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啊，比如……”她突然嘿嘿的笑了，“抱一抱啦，亲一亲啦之类的～嗯～” 尾音荡漾的快上天了。 这语气，加上杜优容说的话，初瞳不自觉的脑补了别的画面。 她的暗恋那是真的纯洁的暗恋，平时从来不往这方面想，一下子感到耳根发热，那热度又火速窜到了脸颊上，眼看着还要继续蔓延。 初瞳抬手捂着脸给自己降温：“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我怎么开玩笑了？”杜优容认真道，“咱们认真来论一下，你看你虽然名义上是他妹妹，但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洛舟父母不可能就你爸妈这一对好朋友，那么多好朋友的孩子里肯定有跟洛舟差不多大的女儿，怎么不跟那些人搞特殊呢？对每个妹妹都这么好，他是慈善家吗？” …… 逻辑满分，无法反驳。 接下来的两天里，初瞳陷入了十分纠结的境地。 听了同学们各种格样的说法，加上杜优容极为有力的煽风点火，越想越觉得她和洛舟之间的暧昧好像十分明显。 可洛舟这边不点破，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提那个情哥哥的事情才合适，每天每天都在纠结，从早上见到他开始，一直纠结到睡前，精神都夸快错乱了。 而且这期间，她的心情是忽上忽下时而甜蜜时而冷静的状态――想到杜优容的分析就甜蜜，想到洛舟单纯开玩笑也不是不可能就回到冷静。 做什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看到洛舟在眼前晃就忽上忽下心跳紊乱，真是快要疯了。 最后初瞳想，她还真的无比庆幸，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是一个私生活极其检点的人。他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态度强硬的拒绝，花边新闻一定不会断。她这么玻璃心又容易胡思乱想，知道了花边新闻不得难受死。 ――虽然他检点的缘由也格外简单，只因为没人配得上他。 洛舟要走的前一晚，初父初母带着两个儿子出席晚宴，初瞳借口自己懒不想动就没去。洛舟也恰好出门，似乎是听说他明天要走，洛氏在这边的分公司给他办的酒席。 家里就剩下她自己和她的小猫咪，初瞳总算舒服了。 初瞳吃完饭，在猫咪的专属房间给它喂食，然后把它抱到了阳台上跟它玩。 她把猫咪放到垫子上，让它肚皮朝天，边玩边说：“小乖，我问你洛舟坏不坏，如果坏，你就喵一声。” 小乖特别给力的回应了她：“喵～” 初瞳愣了一下，又问了一遍：“洛舟坏不坏？” 小乖：“喵～” 初瞳像是发现宝了，惊喜的不行，又这么重复了四五次，每一次小乖都精准的“喵”了出来。 最后玩够了，初瞳挠了挠它的肚皮，叹气：“算了。” “他不坏，只不过我太怂了……太喜欢他了。” 所以才不敢问。 就算有了暧昧的迹象，也不敢主动开口，只能一边心跳加速一边逃避。 小乖仰面躺着，一张圆脸写满了不解，歪着头和她对视。 小动物的视线好像是有治愈功效的。 不仅如此，以前初瞳因为这样的事情伤感的时候，也是在房间里跟小乖对视。她会想到自己为什么养了这样一只加菲猫，然后想到洛舟炫耀自己的猫咪时候的样子，看着小乖，就好像跟他之间有了个什么联系。 初瞳心情好了不少，又笑嘻嘻的和它玩了会，一直安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停车的动静。 她下意识看了眼挂钟，才九点。 按照以往的经验，爸妈哥哥他们不到十二点是不可能回来的，那难道是…… 没多久，大门处传来声响，证实了她的猜测。 洛舟还是穿着他的黑外套，这男人在其他季节的时候，身上还有点别的颜色，到了冬天就变得相当单一，颜色不是黑就是白，风格除了酷就是冷酷。 但他是那种怎么穿都好看衣架子，就算穿同一种颜色，也不会看腻。 刚才和小乖说他坏话了，不常说人坏话的老实孩子初瞳又开始觉得良心遭受拷问，直接克服了这几天的心里难关，主动出击和他打了声招呼：“洛舟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听到声音，洛舟这才看过来。 “……初瞳？”见到她坐在客厅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的挑挑眉，“你怎么没和伯父伯母一起去？” 洛舟是下午就走了，只知道他们晚上有晚宴，并不知道初瞳没有跟着一起。 初瞳说：“我今天不想去，就没去。” “吃晚饭了么？” “吃了。” 洛舟边问她便脱外套，简短的对话过后，他向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客厅有很多坐垫，都是初瞳买的，放在地板上，方便她随时随地玩猫。 洛舟来家住的几天，初瞳一开始不知道该不该在他面前把小乖抱出来，毕竟他的那只加菲已经去世了，他还那么伤心…… 但到这儿的第二天，初瞳给它喂食的时候，洛舟全程都跟她一起，倒猫粮，看它吃粮，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自那之后，还总跟她一起给它喂食。 今天倒是很反常，小乖在他眼里似乎成了隐形喵。 洛舟走过来，也坐在了旁边的坐垫上，长腿曲起，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怎么回事，你。” 初瞳放在小乖爪子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我怎么了？” “怎么最近一直躲着我啊？”洛舟看着她的眼睛，态度很温和的问，“哥哥惹你了？” 离得近了，感受得到他周身还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凉气，没有酒气，只有淡淡的清爽的松香味。 初瞳不是有意躲着他。 她是下意识躲的。 “……” 他都这样直接问了，也没什么否认的必要。 初瞳捏了捏小乖的爪子。 反正明天他就走了，再不问，总不能开学之后再提吧。 初瞳悄悄吸了口气：“就是……我同学聚会那天。” 洛舟：“嗯？” “我朋友告诉我说……”她避开洛舟的视线，垂着眼睛看地毯的纹路，“你跟他们说，你不是我哥哥，是……情哥哥。” 最后三个字，她说出来的羞耻程度简直爆表，原本嗓门就小，听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蚊子哼哼。 但洛舟肯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因为他一下子就笑了，轻笑声懒洋洋的，磁性又好听，“哦，你朋友终于告诉你了？” “……” 初瞳震惊抬头：“什么叫……终于告诉我了。” “没错啊，这是我说的，”洛舟承认的相当大方，甚至调侃，“我还纳闷，你那个同学难道也断片了，不然怎么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把这么重要的消息转达给你。” “……你在开玩笑吗？”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 初瞳立刻点头：“像。” 洛舟：“……” 初瞳找准他停顿的时机，说出了这么多天都憋在心里的话：“你就没想过，你做这些事，你对别人说这种称呼，你突然对我特别亲密，我会误会吗？” 洛舟也收起了笑容，看着她：“误会什么？” 初瞳：“误会你对我，不单单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 初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语言组织的这么流畅，就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代替自己作答一样。 这话出来之后，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一下子静止了。 也不知道过了三秒还是五秒，或者是十秒，初瞳眼睛都睁的有些发酸。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洛舟的五官显得立体又深邃，他的双眼皮很深，是开扇形的，配着桃花眼的眼型显得极为漂亮，偏褐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缩小版的她。 那么温柔多情的眼睛，给了这样一个又拽又傲娇又毒舌的男人。 她的整个青春，给了这样一个把怼她当家常便饭、五年不回她短信、撩她又不负责的男人。 可他还是很值得。 能列举出再多的缺点，都阻止不了他在她世界里闪闪发光。 两人对视良久。 洛舟突然开口道：“那我来澄清一下，这不是误会。” 从他的话里提取提炼出有效信息，过滤分析，而后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甚至微微发痛。 初瞳一愣，差点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什么？” “你说的对，那不是误会，我对你不单单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他笑了笑，刚才那种窒息感一下子散去，语调清晰地道，“是情哥哥对情妹妹的态度。” 与初瞳说情哥哥三个字的时候那种羞耻完全不同，他没有丝毫的不适，说的理所当然，相当自然。 初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再次开口。 “或者就现在来说……”洛舟眼角弯着淡淡的弧度，显得温柔缱绻，眼神却格外认真，“是情哥哥单方面想要追求情妹妹的态度。” 第 38 章 初瞳长这么大,也算是经历过许多大事的人。 比如代表全校发表演讲，代表学校出去比赛，代表市优秀毕业生作报告,被学校里许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当众告白...... 她很少紧张,也从来不在大场面上发挥失常，每次老师或者家人对她都格外放心，初瞳不知道多少次被夸赞心理素质好、特别沉得住气、特别淡定。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过人的心理素质,她的淡定,在某人面前完全无效。 每次想到这个人，想到他的名字他的模样，都是心情起伏最大的时候。 初瞳在几年前幻想过，如果她和洛舟比之前的关系更加亲密,会是什么样子的。 也想过如果他是她的同学、学长、她每天都能见到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是因为没有恋爱过的原因，她并不经常代入自己和洛舟到那种甜甜的桥段里,比如牵手，更不用提接吻这些，她想他的时候就是单纯的想念他,喜欢他的时候就是单纯的想见他。 在她的脑海里，更是从来没有模拟过,如果有一天,洛舟对她说出如此暧昧的话的场景。 像是养了一株先天有缺陷的植物,没想过要让它茁壮成长,只想尽力养活。养了几年,结果这植物不仅长得特别好，还开花结果了,结出来的都是金子，哗啦啦往下掉。 初瞳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正因为从未想过，所以之前那么明显的迹象，她都憋到现在才问出口。 洛舟说完那段话，便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原地，可能是怕她紧张尴尬，伸手把玩趴在她脚边的小乖，修长的手指挠它的下巴，小猫咪舒服的直眯眼。 初瞳沉默了好久，脑子里闪过千百个问题，第一个问出口的，是为了确认他的精神清醒状况。 “洛舟哥，你今晚没喝酒吧？” “......”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洛舟微微挑了下眉：“喝酒？” 洛舟往她旁边挪了一点，“咱们离这么近，你闻到酒味儿了？” 初瞳：“......没有。” 洛舟：“你想问我，是不是醉了才这么讲？” “……” “放心，我没喝酒，一滴都没。”洛舟盯着她道，“我脑子很清醒，说这些也不是开玩笑，但是――” 初瞳张了张嘴：“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道：“但是――毕竟你一直当我是哥哥，如果你非常不能接受，那么现在就告诉我。” 初瞳悄悄压了压喉咙：“告诉你，然后呢？” 洛舟唇角勾了勾：“然后我就想办法让你接受。” “......” 听到这话的瞬间突然特别想笑。 不愧是他啊。初瞳想。 “所以你刚才，绕了那么多......其实中心意思就是，”过了最初的紧张劲，初瞳越说越放松，直截了当道，“你喜欢我？” 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她一眼观察到某人的帅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转瞬即逝。 他不答反问：“我觉得，我表达的够清楚了？” “......” 初瞳没有逼着他往下说，她真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 洛舟也纳闷，为什么就喜欢上了比自己小这么多，一直以来都当妹妹看待的初瞳呢。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想过曾经那个小姑娘，但洛舟以前并没觉得两人之间会有现在这样多的交集，最初见到长大后的她，有惊艳，还有一种小姑娘长大了的欣慰感，那时候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 后来她和他斗嘴，生气，然后两人再和好，他开始觉得逗她很有意思。 他第一次见她哭的时候，还不明白所谓的“短信”是什么，还觉得自己明明是个绝世好哥哥，被她嫌弃多委屈。一直到看到了曾经那个手机号收到的所有来自她的短信，心情就变得分外复杂。 十月份的那次生病朝夕相处了一天半，莫名其妙对着她做饭的背影出神。 第一次明确意识到，是在白相宜生日宴后，在金子光“你这心理是当哥哥还是当爹还是当男友”的灵魂拷问中，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一直以来都过于在意她的追求者。 而恰好也是那天，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不好，洛舟随口编的一句为了自己逝去的猫儿子难过，小姑娘还真就认认真真地安慰他。 A大校庆的时候，去了那种公开活动，就为了看她表演。 还送了少年时期自己非常看不上眼的所谓的“平安果”。 知道她喜欢温宿，真他妈酸到...... 或许，不止这些。 或许每一次和她相处、说话，每一次她让他觉得惊讶或者可爱的片段，都在转变和加深这样的情绪。 洛舟坦诚道：“我也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了。 他很讨厌拖拖拉拉，也不打算一直耗着，这次来出差除了比较想多跟她呆几天以外，目的之一也是为了现在这样把话说开。 洛舟看着她，一条一条的数。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 “声音又好听？” “……” “叫哥哥的时候特别甜？” “……” “弹古筝的时候很迷人？” “……” “你们现在夸人流行用仙女是吗？”洛舟一脸正经，“你不就是？” “……” 洛舟平时极少夸人，一下子来这么多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初瞳从听第一句就开始害臊，耳根子一点一点的要烧起来。 到仙女的时候，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眼看着要越来越离谱，她及时出声制止住：“停、停停――” 洛舟便没再继续往下类比。 不过，他不类比她的优点，开始类比自己的―― “你再看哥哥我，长得帅就不说了，声音不也挺好听？”洛舟笑了笑，“洁身自好，家财万贯，学富五车......”他“嘶”了声，“我发现很多成语用在我身上都毫不违和啊。” “......” 好家伙，夸自己比夸她文采好多了。 初瞳眨眨眼：“你怎么突然开始自夸了呢？” “主要是想告诉你，虽然你是个仙女吧，哥哥也不赖……”他又凑近了点距离，眼睛狭长又漂亮，拖长腔调，缓缓道，“所以，给个机会？” - 谈话是被开门声打断的。 初瞳红着脸匆匆跑上楼，洛舟跟回来的四人打完招呼才上楼。 还不到十二点，洛舟想来想去，这事情也不好跟别人分享。 前段时间，来S市出差之前，金子光还关心过他和初瞳的感情纠葛如何了，找准自己的定位没，洛舟没正面回答他。 现在有空了，就微信找到金子光的对话框。 没空闲聊：【滚出来聊天】 别催了在发光：【？】 别催了在发光：【晚上十二点，我正准备开始性生活，如果不是你有哪个地下情人快生了请不要打扰我。】 没空闲聊：【我跟我妹告白了】 刚才两条都是秒回，这条之后，屏幕静止了十多秒没来新消息。 然后洛舟就看到了下方的一大串问号。别催了在发光：【？？？？？？？？】 别催了在发光：【wtf？你说什么呢？是你之前跟我提过几次的妹妹？？？】 没空闲聊：【嗯。】 别催了在发光：【我他妈？？你当初跟我说的什么啊，哥哥不是吗？纯洁的兄妹不是吗？我说你这心思一点都不像哥哥，像男朋友，还他妈说我想歪了？？？】 没空闲聊：【嘴硬还不行了？】 别催了在发光：【……】 别催了在发光靓仔无语之后，立刻去发了条朋友圈。 「今晚，有个老男人他不当人了，刷新三观。」 之后金子光稍微平静后，开始问一些关键性问题。 别催了在发光：【那你妹什么态度啊？你不是说你们俩就是纯洁兄妹么，现在是只有你自己不纯洁，还是俩一起不纯洁了？】 没空闲聊：【我多一点，但我觉得她对我也不是没意思的。】 别催了在发光：【你就是告了个白呗？没撩妹，也没问问她想不想做你女朋友？】 没空闲聊：【嗯。】 别催了在发光：【这是为什么？】 没空闲聊：【……她有喜欢的人。】 金子光又开始刷问号，这人着急了，也不管什么夜生活了，当即给洛舟打了个电话过来，要他口头讲。 洛舟又给他讲了温宿，以及初瞳替学姐给人代兼职，顺带收获一枚追求者的事情。 “不是吧洛少，那你这就有点卑微了啊。”金子光说，“这都心有所属了，你还头铁告白？那妹妹对你是什么态度啊，这个最关键，你讲讲。” “她没表示太多，主要是那会儿岳父岳母来了。” “？”金子光愣了，“告白第一天，这就叫上岳父岳母了……？” “怎么了，现在不叫以后也会叫，我预习一下不行？” “……行。” 金子光：“你说你一直身为人家的哥哥，突然就这么告白了，妹妹不觉得你是怪叔叔？没拒绝你么。” “没。”洛舟靠在床头笑，“你也不必这么想，我觉得我妹可能对我也有点意思，但是不好说。” 这话说完不久，洛舟突然又道：“你说她既对我有点意思，没拒绝我，却又跟自己其他同学说喜欢别的男人......她这是还有当海王的潜质？” “算了。”不等金子光说话，他摇摇头，“是小海王我也惯着。” 洛舟懒洋洋的笑了声：“我感觉我这魅力，肯定能让小海王对我专一，你说呢？” 第 39 章 初瞳一晚上都没睡。 她是真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眼前就开始放电影一样呈现洛舟刚才说的所有话，他的脸格外清晰,他的声音像是360立体环声,一遍又一遍，观影体验极佳。 什么情哥哥情妹妹，还把她狠狠夸了一通。 虽然,除了跟她扯皮,洛舟所有话都说的拐弯抹角,也并没有一句直接的告白。 但是。 这就是在讲“我喜欢你”吧？ 是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初瞳一直知道自己记忆力好，但现在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点，洛舟那句“情哥哥单方面想要追求情妹妹”已经不知道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多少次了。 她想一次，就开始心跳加速,止不住的想，在床上翻来滚去，反正没人看见,脸埋进枕头里，裹着被子把自己扭成麻花，激动之情无处释放。 到凌晨两点钟还毫无睡意。 实在太过激动,初瞳甚至翻出手机认真百度长时间心跳过快会怎样。拇指医生、399医生等都说了一大堆围绕着心脏的病名，总之心脏病变。于是她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想着某人,便打开了微信。 先刷朋友圈,发现三小时前杜优容更新了动态,一共两张照片,一张晒美食，一张晒了在全身镜前她和她男朋友的照片。 既然是三小时前,那应该睡了吧。 初瞳原本也只是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她打算打字给杜优容说一下全过程，毕竟是这么久以来在感情之路上开导安慰她的人。等明早起床，杜优容自然就能看到。 tong：【容容，他跟我告白了】 打出后面那六个字的时候，初瞳敲屏幕的速度很慢，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有容乃大：【？】 没曾想，她竟然秒回了。 初瞳愣了，打字问：【……你为什么还没睡】 有容乃大：【我最近不是跟我对象出去旅游了么，刚才呢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又洗了个澡，这不，睡前再看一眼手机。】 初瞳：“………” tong：【/强】 有容乃大催促她：【快说，你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啊？是洛舟和你告白了？】 tong：【……你怎么知道】 有容乃大：【我能不知道？别人跟你告白你啥时候跟我汇报过？这还不明显么？】 这倒也是。 初瞳在校园里不经常自己行动，基本身边都有室友在，大家也是在她旁边见证了不少告白现场。 就算是单独行动被告白或者搭讪，因为被告白这件事从她初中开始就时有发生，初瞳向来都不当回事，在她看来，就跟鞋带开了一样，完全不值得一提。 有容乃大：【我在想，我现在该说啥呢，恭喜我们小仙女拿下男神？】 tong：【……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啊/疑惑/疑惑】 如果不是他身上确实没有酒味，初瞳都怀疑他喝了假酒。 有容乃大没打字回复，直接发过来一条语音。 “我为什么要惊讶？你想想我之前每次都跟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分析的？姐姐我不是早就猜到了么，这告白不是直接在我的预料之中？” “……” tong：【/强/强/强】 “然后呢？告白说了，然后现在是在一起了么？”杜优容停顿了一下，“我跟你说，暧昧是最短暂也最美好的时候，能多暧昧一会就多暧昧一会，更何况，你喜欢他这都多少年了，不吊着点儿他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不得劲。” 初瞳老实回答：【没在一起，他也没问我，我们说了几句之后我爸妈他们就回家了，我就回房间了。】 杜优容：“那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办，就吊――” 就到这里，语音奇怪的断掉了。 接着，她改发文字。 有容乃大：【呀，我男票洗完澡回来了，宝贝我先睡了，你今晚就自个儿狂欢吧昂～/飞吻】 初瞳：“…………” 狂欢……也没什么好狂欢的。 虽然精神仍然亢奋，但是身体说它累了。 初瞳趴在床上又发了十几分钟的呆，跟杜优容转移注意力告一段落，她最后又爬起来，用游戏转移注意力。 一晚上打了十把只输了一把，游戏耗费体力精力，打完之后五点多，初瞳已经有了困倦的感觉，关了游戏倒头就睡，一直眯到了早饭前。 可能是因为每天的生物钟都很固定，早上七点半，她很神奇的睁开了眼，没过几分钟，便听到敲门声，以及二哥叫自己下楼吃饭的声音。 其实直接装作没听见，也不会怎么样，不吃一顿早饭也就会被爸妈责怪两句罢了， 但初瞳又想了想，被爸妈说两句算不得什么，可是如果昨晚洛舟给她告白，自己今早直接赖床，那岂不是直接告诉了他自己兴奋的觉都没睡？ 不行。 初瞳睡了两个小时，就这么凭借着毅力下了床。 洗漱的时候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因为皮肤薄又白，熬夜熬出来的青色分外明显的聚集在眼下，这幅样子下楼，一定会被看出来昨晚一宿没睡。 初瞳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化妆，今天例外。 用遮瑕将黑眼圈遮盖的彻彻底底，这才放心下楼。 除了她以外，都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初瞳一来就发现，给自己剩下的座位又是在洛舟旁边。 “瞳瞳来啦，快来快来，坐在你洛舟哥旁边就行。”初母说。 她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坐下。 耳边立刻传来身边他的声音：“早啊。” “……” “昨晚睡的挺好？” 洛舟眼神清明，在她家住的这几天似乎他都没怎么赖床熬夜，看起来精神不错，清晨的说话声音也格外养耳。 虽然遮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担心他会看出来，初瞳垂下眼睛说：“嗯。” 到这里，对话都还很正常，问候也是官场的洛舟式问候。 一直到初瞳拿起一旁的牛奶喝了口，听到他问： “不激动？” “？”初瞳一愣：“我激动什么？”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压低声音：“昨晚上楼之前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不仅没忘我还背过了。 但这当然不能说，初瞳摇了摇头：“我又没喝酒又没失忆，怎么会忘啊。” “那――” 洛舟这下没说完，便被餐桌另一端的初母打断：“诶，你们俩，别光聊不吃东西啊。” 初父看着两人笑：“连这次感情是真比以前好啊，我记得瞳瞳小时候天天就想着跟在洛舟旁边，这会儿给你俩安排在一起，开心了？”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到曾经的黑历史，初瞳还没说话，有人倒是很开心。 洛舟替她回答：“嗯，开心了。” 餐桌上瞬间响起笑声。 这个梗过去之后，初父似乎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再提，很快就跟初母随意聊起了别的话题。 “……林家哪个姑娘跟咱们瞳瞳一样大，学的美术，那天问我咱们闺女水平怎么样，我就说了瞳瞳读的计算机，结果那小姑娘还问，咱们为什么让她去读这专业。” 这话一出，二哥不乐意了：“什么玩意，一个画画的学生还管人家选什么专业？家住印度洋是吧？” “就是。”洛舟也接过话来，“当年，我也差点选了这个专业。” 这话让初瞳蓦的一愣。 她想起，当年洛舟总是在外面院子里晒太阳，每次脸上都盖着一本编程书。 初瞳那时候就问过他，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搞电脑，那你大学也要学电脑吗。 洛舟当时笑了笑：“喜欢有什么用，我妹不可能管公司，我家就只有我，最后还不是报的金融。” 他虽然一般时候笑容多数都是用来嘲讽，但那次的嘲讽却有些不同。 有种无奈，还有种不甘心，像是挣扎过最后却变得无所谓的样子。 受他影响，也因为好奇，她从书店买了好几本编程进阶书，的确有趣。后来初瞳报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填了A大计算机系，提交之后，又想到了那天的洛舟。 “叔叔阿姨之前不是担心她，学这个会秃么，”洛舟的声音把初瞳思绪拉回来，他淡笑看了她一眼，笑容里带着调侃，“这不是也没秃？还更漂亮了。” “……” 初瞳一脸错愕的对上他的视线，大概三秒后才挪开。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她直接低下头喝粥。 二哥初俞觉得奇怪，直截了当问洛舟：“你这次过来这边，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啊。” 洛舟：“什么不一样？” “对我妹啊，”二哥笑嘻嘻的，“以前不是见缝插针的怼么，现在改行做温柔好哥哥了？” “……” 话到此处，初瞳简直心虚到爆炸。 明明谁都不知道，明明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昨晚说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众人面前像是有了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还挺甜蜜，挺刺激。 一上午，初瞳还是没有困的感觉，大家出去上班的上班，该干嘛干嘛，她无聊的坐在客厅玩猫玩手机，顺带跟杜优容打了通电话，仔细讲完了昨晚没顾及到的细节。 她真正有了困意，是在午饭之后。 今天，中午回来吃午饭的只有洛舟一人，其他人都有事外出，初瞳想到早上那场时不时就令人窒息的早餐，原本是松了一口气的。 没想到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瞳瞳，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啊。” “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冷淡？嗯？昨晚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个机会的？” “我没――” “没说？你确定你要当场反悔？” “……” “还是说，对我的态度根本没冷淡，你只是……害羞了？” “……” 洛舟坐在她对面，差不多是从开头一直说到最后，说的还全都是角度刁钻，难回复，还带着浓浓的暧昧意味。 初瞳能回的就回，不能回的就装聋作哑。 总算吃完午饭，她一直亢奋的状态终于停止，正常的疲倦瞬间涌上全身，跟洛舟说了声便上楼回房间睡觉。 实在太困，一气睡到天黑。 再睁眼的时候是晚上六点。 初瞳边揉眼睛边下楼，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才看到面前正站着洛舟。 他跟上午换了身衣服，身上一股凉气，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初瞳眨眨眼，不管怎么说，叫人这个基本礼貌还是得有：“洛舟哥。” “你刚睡醒？” “嗯。” 洛舟对她笑了笑，眉眼有种说不出的帅气：“你确定，你昨晚睡得好？” “？” 初瞳刚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愣：“你说什么呢……” 洛舟单手放在楼梯扶手上，语声慵懒，似笑非笑道：“从吃了午饭上楼睡觉，阿姨说你中间就没下来过，午觉能一觉睡到晚饭？” 话里话外，就像是在暗示“嗯，我知道你昨晚没睡好了呢”一样。 不得不说，这人有时候真是贱兮兮的。 他说的没错，但初瞳就是不想承认。 她当即驳回去：“为什么不能？白阿姨说过，你放假的时候都是直接睡到下午才起呢。” 洛舟没有再和她回嘴。 此时此刻，客厅里没有开大灯，落日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洛舟高挺的鼻梁像是笔直的分割线，他的脸半明半暗，看起来格外漂亮，有艺术感。 较为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眼尾狭长带着微微的弧度。 初瞳被盯的耳根发热。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摸上她的发顶：“以后不要熬夜了。” “下次，睡不着可以告诉我，”洛舟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道，“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哄你睡。” 第 40 章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被这个男人撩到，初瞳最早就是栽在送他离开的机场，他对她无意间的温柔叮嘱里。 但那时候她只是他的小妹妹,洛舟也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做了好哥哥该做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现在不同。 现在是明目张胆的撩。 从之前圣诞后的那顿饭开始算起，两人间意味不明的关系拉拉扯扯了也有一个多月,这还是头一次,他说出这么直白的暧昧言语。 杀伤力极大,震的她整个人都傻了。 洛舟也不催她，就站在她面前看，时间一点一滴的向前进，初瞳听得见客厅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也感受得到脸上遏制不住的热度，她从来没觉得恒温空调有这么热过。 沉默了十几秒。 外院传来停车交谈声，大门被打开,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大哥二哥并肩走进来，两人在玄关处边脱外套边换鞋,安静的空间一下子被两人的聊天声打破。 此时此刻，她站在台阶上,洛舟站在台阶下。 怕这样看起来太奇怪,初瞳反应过来后立刻两步跨下台阶,跑到玄关处,主动跟两人打招呼。 “哥哥,爸妈呢？” “爸妈有事，今晚不回来吃了。”二哥说。 初瞳正要点头,却被大哥叫了一声。 “瞳瞳？” 她疑惑：“嗯？” “你脸怎么这么红？” “……” 大哥平时说话很少，惜字如金，总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威压感。这话问的初瞳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做了坏事的小孩被家长看穿了一样。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大脑飞速运转找理由的时候，身侧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洛舟走到两人中间，看似不经意的挡了挡，成功让大哥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语调随意的替她解释：“阿姨说她刚睡醒，估计是被空调热的。” 大哥点了点头，又看向她：“怎么下午睡觉？” 初瞳：“……就是突然困了。” 他总算没再往下问，转而关心了一下洛舟在这边的工作处理进度：“项目还顺利吗？” 她大松一口气，立刻去一楼的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连续用凉水降温，冲了好久，照镜子反复检查，才终于回到了“微红”的状态。 初瞳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袖子撸到胳膊肘，脸上凉凉的水珠从鼻尖滴下去，又掉到水池里。 这么站了一会儿，她抬起头。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比口型，说了三个字。 ――没出息。 - 洛舟将离开S市的日子往后推迟了。 他说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但初瞳对此表示严重怀疑――洛舟每天出门可能压根就不是去工作的，不然怎么走了一段时间又回来，待到下午再出门，然后和家里人差不多时间回来。 看起来是一同出入的，可中间有一大把时间，他都在家里呆着。 初瞳怀疑出门只是他做给初父初母两个哥哥的假象，并且掌握了证据。 但出于那么一丢丢的私心……她也没戳穿他。 初瞳和洛舟的相处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说什么话都带着小别扭，可是别扭完又觉得特别甜腻。 就这么厚着脸皮又留了两天，眼看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洛舟要走的前一天，辛莹也终于舍得从C市回家。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约初瞳出去，急得不行，上午的飞机，下午两人就定好了时间地点。 初瞳对自己一直没空告诉她洛舟这件事心怀愧疚，在家里又闲的没事做，自然没拒绝。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想着好歹洛舟也算是陪她这么多天，出门肯定要和他交代一下。 于是吃完午饭，就道：“洛舟哥，我下午要出去一下。” 对面的男人懒懒靠回椅子上，放下手中餐具，抬眼看她，眼神凉凉的：“出去什么事？” “……” 这是什么态度。 这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出去怎么了！ “我闺蜜回来了。”初瞳说，“也是A大的，就是比我晚回来了一周，今天要和她出去吃东西。” 这能怎么拒绝？ 这能挑出什么毛病吗？他可能找到理由阻止她吗？不可能。 不过，初瞳没想到的是，他压根没打算要阻止她。 洛舟单手支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这个姿势莫名帅气。 而后开口：“我明天就走了。” “……” “就你刚才说的，你闺蜜，她才刚回来。” “……” “你们有一个寒假可以见面。”男人轻轻笑了笑，“怎么就非得今天呢。” “……” 这是开始打感情牌了。 他就是！在博取她的同情心！想让她心软！！ 初瞳…… 初瞳也的的确确心软了。 可是一码归一码，对女孩子来讲，情感小秘密不告诉闺蜜，这个可是大罪，她愧对于辛莹，辛莹一从C市回来就约她，她不可能不去。 但……这个理由又不能告诉洛舟。 初瞳坐直，挺起腰杆，让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动摇：“但是下午，我还是必须得去。” 洛舟面无表情：“为什么。” 她不自觉声音变小：“……我想她了。” … …… 天地良心，对着辛莹本人，她都没法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一句“我想你了”，这种话也就开玩笑的时候说说。 这么肉麻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说出来的。 餐厅好多秒的寂静。 初瞳下意识放轻呼吸，观察洛舟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从面无表情，变成了面带微笑。 是那种皮笑肉不笑―― “你这么说，”他顿了下，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让我有点羡慕你闺蜜啊。” - 自从洛舟那句话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 家里的阿姨在两人离开餐厅后收拾桌子，初瞳上楼换衣服，又下来进了化妆间，和辛莹见面不需要化全妆，简单涂了隔离和口红就结束。 从吃饭到现在，跟洛舟一句话都没讲过。 她是因为不知道讲什么好。 而洛舟……大概是因为……吃醋？ 那句羡慕她闺蜜，不知情不了解他的人，听到了估计还会心疼一下下。 但仔细一想，吃她闺蜜的醋，这人也是很可以。 初瞳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刚才那番对话，从化妆间出去后，发现客厅里站着换了一身衣服的洛舟。 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也要出门吗？” 他转过头：“送你。” “……”初瞳又是一噎，“你不是不想让我去么。” “那我不想有用吗，”他像是被气笑了，“你不是想她么。” 这阴阳怪气的，可真幼稚。 但……可能是和平时有一定反差，除了幼稚，竟然还觉得有点莫名的可爱。 初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哥哥，你怎么连女孩子的醋都吃。” “女孩子不是人？为什么不能吃？” “但是我们好久没见了啊，之前在一个学校不同系，也很少说得上话……”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洛舟拿着手机车钥匙走到门口，淡定道，“准了。” “……” - 因为“准了”那两个字―― 初瞳一路上都不是很想搭理他。 她熟悉二哥车上的构造，上车后便轻车熟路打开车载音乐，就这么听了一路，刚好也就避免聊天了。 现在是大部分人的午休时间，路上车辆较少，畅通无阻，开了十几分钟便看到了市中心商场的标志性招牌。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洛舟打着方向盘问：“你们大概几点结束？” 初瞳算了算，应该吃完晚饭就走了，“晚上八点左右。” 洛舟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那我八点半在这个商场门口接你，嗯？” 他似乎心情已然不错，眼尾微微上扬，完全没了中午说“我好羡慕你闺蜜”时候的那幅样子。 初瞳想了想，刻意重新问了一遍：“你来接我？” “怎么，”洛舟挑眉，“不行？” “没。”初瞳看着他，郑重点点头：“准了。” “……” - 初瞳跟辛莹约的地方在商场顶楼的一个咖啡馆，装潢非常欧洲古典范儿，照相特别好看，但由于价格过高，人也不算太多。 初瞳和辛莹是不需要寒暄的关系，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好座位，点完东西便开始了姐妹茶话会。 辛莹激动道：“瞳瞳！从头讲！从学期初开始讲！我没想到我一个跟你在一个学校的人，竟然不知道你和洛舟学长的故事！！！” “这算什么故事啊……”初瞳想着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其实我，从好早开始，就认识他。” “洛舟学长？”辛莹睁大眼，“有多早？” “……初中暑假的时候。” “？？？”辛莹：“初中暑假？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提过啊！” “因为我暗恋他，谁也不想告诉。” “……” 就这么从两人的初遇的开始到最后，讲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然后对于中间那几年自己的暗恋，初瞳没有提及太多。 不知道辛莹是太细心帮她略过了这部分，还是太大大咧咧不在意这部分，总之，很快就说到了开学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最开始几次见面，我们俩每隔一次就要闹别扭，或者说……是我单方面生气吧。” 他说她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还是没长个儿，全家人都安慰她军训没晒黑的时候他冲出来问她是不是刚去过非洲，在她悄悄生出少女心事的时候，冒出一句跟她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回答。 “然后我知道他的性格，特别傲，差不多在他世界里不存在他有错的那种观念，所以好多次都以为，长大后我们可能就会这么慢慢淡了联系吧。” “可是他给我道歉了。” “好多次。” 后来，初瞳没有再认真生过他的气，洛舟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开她玩笑，更多的都是逗她玩，和她拌嘴。 “然后你之前在论坛上看到帖子、拿来问我的那次，是我们社团有个活动，有个学姐喜欢洛舟，就一直说一下暗示两人关系很好的话，我一不高兴就喝多了，他就来接……我社团里的学姐就写了那个帖子。” 那晚跟洛舟有不少亲密接触，这件事之后，撇开哥哥妹妹，他们之间好像就多了一些什么别的东西。 “咱们俩去看演唱会之后第二天，他因为看演唱会的时候穿太少吹冷风，然后生病了，第二天一早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 “他妈妈生日宴结束，他送我回宿舍，那天他很想他丢的那只猫，在宿舍楼下让我安慰他。我一冲动，就抱了他一下。” “校庆的时候，他来看演出，我听学姐们说洛舟年年被邀请这是第一次来。结束之后，他送了我一个平安果。” “上周的同学聚会，他去接我，对纪律委员说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情哥哥。” “三天前，他跟我告白。” 初瞳没有真的从头说到尾，只是穿插着讲了一些细节。在回忆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场景。 辛莹听到中间就很少插嘴了，听到最后，一脸怔愣的讷讷：“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么？” “还没有。” “？”辛莹张了张嘴，“你暗恋对象和你告白，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没有问过我别的，在不在一起什么的，他好像就是。”初瞳顿了一下，“就是告诉了我一声。” 辛莹：“……牛逼。” 感慨了好一番两人神仙爱情天注定。 “姐妹。”辛莹突然隔着桌子，抓住了初瞳的手，两眼睁得圆圆的看着她。 初瞳心里咯噔一声。 每次辛莹做这个动作，就代表她有大事儿要说了，不一定是好是坏。 “你……出什么事了？” “不算出事，”辛莹表情小心翼翼的，“就，像你说的，咱们俩这不是总也没机会碰面么，你没告诉我关于洛舟的这些事，我也没机会和你讲我的事。” “你什么事？” “我也有情况了。” “……和谁？” “和我爱豆。” “……”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能瞒。 - 另一边。 洛舟送了初瞳到商场之后便回了初家，进了门，却在客厅见到了原本不该在家的初俞。 初俞胳膊搭在眼睛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洛舟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要睡回房间睡。” 初俞一下子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啊，你也回来了？” 他是老二，年龄比初瞳大，比洛舟小，在家里，性格相对来说属于活泼开朗挂。 简单讲了一下初瞳出门见朋友的事情，洛舟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回来？” 初俞：“我设计图上午画完了，下午没事，我才不在公司呆呢。” 见到洛舟就仿佛见到了移动上分机器，稳得一批的那种，初俞一下子就不困了：“来啊哥，上分？” “――‘哥’？”洛舟挑眉：“老规矩。” “好的，”初俞比了个手势，“爸爸，带我。” 两人迅速上号。 打着打着，洛舟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对了。” “嗯？” “你想没想过，你未来妹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妹夫？”初俞拨了拨头发，“那肯定想过啊。首先吧，得对我妹好，人的话……长得不能丑，不然那不得影响我妹孩子的基因么。” “然后呢。” “然后？哈哈，”初俞突然笑了两声，“尊敬长辈吧，比如对我，得给我哄开心了才能当我妹夫。” “……” 洛舟想了想，这个貌似还是很好达到的，带他上分他就开心，这不有手就行。 “所以你妹夫，得游戏打得好？” “nonono，”初俞摇摇头，“光打得好能带我也不行，还得让我开心。” “……” “就比如你总喜欢让我叫你爸爸。”初俞啧啧两下，“这个就不太开心了，这要是我妹夫敢对我这么说话，我就要揍他了。” “……” 洛舟轻咳了声：“嗯，以后不了。” - 洛舟要走的这天，由于不是休息日，家里除了初瞳放假在家是个大闲人以外，都多多少少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的飞机是在下午，两个哥哥一早都出去上班了，原本初父初母想去送他，但被洛舟给拦下。 “没事，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没长腿，您忙就行。”他笑着说：“而且，派一个人送我就行了，不用太大排面。” 这说的是谁，初父初母一下子了然，于是两人便笑着嘱咐初瞳：“瞳瞳，就你代表咱家去送送哥哥吧。” 初瞳没立场也没理由拒绝。 初父初母把司机留给了他们，洛舟行李不多，上午简单收拾了一下，中午吃了饭后，两人不紧不慢的出发去机场。 一路上洛舟都没怎么讲话，但到了机场后，他却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少参加点同学聚会，参加了也别喝酒，喝酒的话记得找你哥。”他还给自己这话打了个补丁，“我不在，记住了，是找你亲哥。” “……嗯。” 那她当然知道了！ 不过可能临别前洛舟就是有喜欢叮嘱她的习惯，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 叮嘱了几句之后，他又转变了画风：“新年的时候，有没有礼物给我啊？” 初瞳没反应过来：“嗯？” “哥哥会给你礼物的，你不给哥哥，就说不过去了吧？” “……” 我会给你所以你得给我，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到了洛舟要过安检的时间。 他走头等舱vip通道，不需要排队，所以倒不是很急，还有能说话的时间。 两人在安检口外，面对面站着，洛舟肩宽腿长，一身黑色长外套，不看脸都已经十分惹眼，回头率超高。 他突然叫她小名：“瞳瞳。” “嗯？”初瞳微微仰头和他对视。 “之前不是说，让你给我个机会么。” “……” “这么多天了，你也没明确的排斥，或者拒绝我。” 洛舟弯了弯唇：“那这是不是同意给我机会的意思，嗯？” “……” 他都知道的吧。 都知道，却还是要问出来。 而且她也很纳闷，告白后不都是接着来一句要不要在一起……之类的吗？ 为什么他的就这么不一样呢？ 杜优容说让她吊着他吊一会儿，可就算她不吊，洛舟也压根儿没问过她这种问题，她也无从同意啊。 初瞳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应道：“……算是吧。” 他神情有略微的放松，笑容加深了些，眼睛看起来格外漂亮。 这么笑了会儿，他突然低头俯身，凑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忘了他？” 初瞳原本被他骤然放大的帅脸给惊的心跳忽停，在听清了他说的话之后，一脸懵逼：“……啊？” 第 41 章 机场人来人往,洛舟太惹人注目，总有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初瞳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她盯着面前的人,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让我忘了谁啊？” “……” 小姑娘眼睛里写满大大的疑惑,这么纯粹的懵逼表情，让洛舟突然有一丝动摇。 怎么回事。 他想错了？ 最开始见到温宿的时候，是因为初瞳坐着他开的车去赴约,当时只觉得这男人对她图谋不轨是肯定的,洛舟没觉得初瞳对他有什么意思。 可是吃饭的时候,她很突然地夸那个男人帅。 还说那个兼职很好，有猫可以撸，有帅哥可以看。 不反常？ 恰好在夸温宿之前，她在某天突然给他发消息说,哥哥我有个喜欢的人想去告白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时间正好就是她替她学姐去做兼职的那段时间，完全对得上。 再加上上周她高中同学聚会，她的小迷弟坐在外面边哭边嚎,旁边那人说的话洛舟也全都听到了。 初瞳承认了她有喜欢的人，并且默认了，是在大学认识的。 那他妈还不是温宿？ 如果她喜欢的不是温宿,另有其人…… 洛舟的思绪一顿。 洛舟又想起来，她似乎还追星,当时特地画了个非常个性的妆、穿着朋克风的衣服去听那人的演唱会,好像叫什么陈诉。 这难道还真是个正儿八经的小海王？ 还是说小姑娘没定性,见到好看的就喜欢？ “洛舟哥――”他的想法被初瞳的声音打断。 “你发什么呆呢？”她眨了眨眼,还是很不解的样子,“我在问你呀，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准备什么时候忘了谁？” “……”洛舟沉默几秒。 这事儿吧,不说永远搁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原本洛舟觉得 “之前去你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你同学……讲话。” 他的确不算偷听吧，那孩子嚎的估计方圆百米的人都能听到，压根没避着人啊。 初瞳还是奇怪：“我同学讲什么了？” “说你有喜欢的人。” “……” “还说，是大学认识的。”洛舟放慢语速，“之前还记得，你在温宿家给他养猫，跟我说他帅……”他顿了顿，“他是你在大学才认识的，那我觉得你喜欢的是他，不对？” “……” 同学聚会那天晚上，她在玩每次聚会必玩的项目，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在起哄下大家怂恿她选了真心话。 那自然就是离不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这类的问题。 所以被问到，初瞳就如实说了。 因为运气较好，后面没有再轮到她被人问的机会。 可是还是有人一直好奇，见缝插针地问她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大学认识的。初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迷糊着说了什么，让人误会是大学认识的。可能随口一句什么话，就被当成是默认了。 …… 所以。 他觉得她喜欢大学认识的温宿？ “还有。”洛舟又道，“我还记得你之前突然发消息给我，说你要跟一个人告白。” “……” “那个也是他吧。”见她一直沉默，洛舟笑了笑，“怎么不说话了，嗯？” 告白的那个明明是乌龙…… 那天如果他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走，她当时就已经头脑发热的和他告白了。 这一切一切的乌龙，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解释。 她只要坦白，她喜欢的人是他，暗恋了他这么多年就够了。 可是在杜优容的轮番理念灌输教育下，初瞳并不打算说。 ――“不行啊瞳瞳，”杜优容说，“不能让他知道你悄咪咪暗恋了他这么多年。” ――“那洛舟学长那性格，不得直接上天啊？以后他在你面前呼风唤雨，那还得了？” ――“你也不想想，你这些年都这么卑微着过来的――就让他追！让他患得患失！让他尝尝爱情的苦！！！” …… 初瞳非常赞同她的观点。 洛舟这个人太危险了，对她杀伤力太强大，现在他们的身份按理说应该是她在主导，可明明是洛舟在拿捏她。先不说初瞳不好意思讲出自己那么多年的少女心事，如果如实告知，以后自己的地位属实堪忧。 初瞳直接问：“你觉得我喜欢温宿？” “不是我觉得，”洛舟强调，“是你的言行举止让我这么觉得。” “……”初瞳无奈：“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 “那你当初问我的时候，是要跟谁告白？你跟你同学说的有喜欢的人，是指的谁？” 初瞳挨个解释：“告白那个，我当时在和室友们在外面吃饭喝酒，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我选了大冒险，惩罚就是给列表里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发那些话。” “然后同学聚会，当时玩游戏的时候，我已经喝的有点醉了，”其实没有，但初瞳没办法，只好睁眼说瞎话，“洛舟哥，你见过我两次喝醉的样子，我喝醉后说的话，真的能信吗？” “……” 洛舟额角一抽，心道你说的话能不能信不知道，你往我怀里钻第二天又断片忘的干干净净的样子是真的不能看。 “那大学认识的，又怎么说？” 初瞳用了同一个理由：“都说了，喝醉了，我可能连问题都没听明白，那也很有可能就让他们误会了呀。” 似乎，所有的疑点都解决了。 初瞳否认她喜欢温宿的时候，神态自然，眼神认真，肯定不是说谎。 可是在说“她喜欢的人”的时候……却并没有那么坚定。 上了飞机后，洛舟还在惦记这事儿。 他越想越觉得，这小姑娘八成是不想说自己喜欢谁，而且应该，大概率跟那个她喜欢的人没什么发展的可能，她的性格就不太像主动出击的。 不是温宿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但这他妈是谁他也不知道啊，原来好歹有个温宿可以在心里骂两句出气，现在连个目标都没了。 洛舟拿出手机，翻了初瞳朋友圈，从头到尾挨个看，每张照片挨个看，就想着寻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然后一无所获，什么都没侦查出来，她朋友圈照片里除了社团集体照以外，压根没有异性的出现。 他这身份这立场，也不能硬是逼问她吧？ 越想越憋屈。 洛舟切出去，而后非常憋屈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空闲聊：[爷爷]不开心了。」 - 初瞳是在刚到家后不到五分钟内刷到洛舟新朋友圈的。 她看着这句“爷不开心了”，想象了一下两人分别时，他那幅样子，好像的确不怎么开心。 初瞳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给他解释了……可是他好像不信，非要坚持认为他自己有一个情敌。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停留在洛舟朋友圈界面好久，想了想，截了张图，发给了杜优容。 有容乃大：【？洛舟学长发这个干什么？】 有容乃大：【发给你看的？】 tong：【嗯。】 有容乃大：【他这是怎么了啊？而且他发给你看的，你发给我干啥？】 tong：【你之前不是说，得让他尝尝爱情的苦吗？】 tong：【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我觉得……他现在就在尝了。】 - 飞机在高空飞行了一个小时后，洛舟正式将初瞳的备注由【瞳瞳】改为【小海王】。 也恰好同一时间 别催了在发光：【怎么了兄弟？】 别催了在发光：【我来猜猜吧，是不是跟妹妹出问题了？】 别催了在发光：【当初就是我点醒的你你没忘了吧？出啥问题了，赶紧的，来。】 金子光发来了三连问候。 正好，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洛舟当即打字回复。 没空闲聊：【我妹有喜欢的人】 别催了在发光：【啊，谁？】 没空闲聊：【我他妈还不知道是谁，这是最草的。】 别催了在发光：【？】 别催了在发光：【竟然不是你啊？】 别催了在发光：【我以为洛少追人说一句就能成功呢，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死皮赖脸呆在人家里那么多天，人家妹子连喜欢都没喜欢上你呢？啊？】 “……” 没空闲聊：【？】 洛舟很想揍他，但是够不着。 别催了在发光：【不瞒你说，我和我现在这任有女朋友，从认识到最后深入交流……可能也就用了一周。】 洛舟认真冷笑着打字：【我要是认真起来，绝壁比你早。】 可某人并不信。 别催了在发光：【言语上的绿巨人，行动上的小矬子豆――洛舟。】 别催了在发光：【那你发个屁的朋友圈，还跟你妹撒娇，‘[爷]不开心了’呢。】 别催了在发光：[] 第 42 章 金子光这人换女朋友跟也就比换衣服慢一点儿,最长的可能也就谈了一个月，金子光三个字就是花花公子代名词，这大萝卜现在还在这儿跟他秀上了。 没空闲聊：【你用一周开始,用一周结束,我他妈能跟你一样？】 别催了在发光：【操，我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好吧，老子高中真爱我那个初恋啊,结果她跟我分手是为了啥？因为在篮球场看你打球,移情别恋了,我就服了，你他妈也算是我变成今天这样的加害者好吗？】 别催了在发光：【我没把你暗鲨真是我人品好。】 “……” 开始越扯越远了。 不与傻瓜论长短。 洛舟懒得理金子光，发了个“傻逼”表情包便切了出去，手机锁屏,靠在头等舱舒适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一直维持到了下飞机。 到家之后，洛舟在玄关处遇到了正在换鞋的洛棠,看起来也是刚回来的样子。 少说也有十多天没见了，洛棠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哥？你今天回来？” “嗯。”洛舟随口问道,“你这是去哪了。” “我跟苏延去旅游了呀，”她指了指一边的行李箱,“原本想过年那周去的,但是听说现在不少人都喜欢在年周时候旅游了,正好他最近没有戏要拍,我们就把计划提前了。” 洛棠这嘴很能叭叭,这时候就不能搭话，只要问她“你们去的哪儿”她就能开始从去哪儿说到路上发生了什么,然后一直说下去。 此时此刻，洛舟可不想听人秀恩爱，对两人的事情也是毫无兴趣，“嗯”了一声，换完鞋正准备转身上楼。 “哥。”洛棠叫他，“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啊？” “……”洛舟看了她几秒：“你指什么。” “就，你这次为什么突然出差那么久啊？”洛棠撇撇嘴，“我跟苏延出去吃饭的时候偶遇邹特助来着，聊了几句，明明以前这种事，你压根不出差的不是吗？” “……” “所以我合理猜测，”洛棠声音里藏着一丝兴奋，凑近了，用说悄悄话一样的音量对他道，“你是不是背着爸妈谈恋爱了啊！在S市有女朋友了？” “……” 要是真有还好了。 洛舟：“不是。” 洛棠：“那，总不可能是真的突发奇想要尽职尽责的完成工作吧？” 洛舟：“怎么不可能？” “没必要的事情你从来不干，能寄过来签文件，你会跑到那么老远？还呆了十天？”洛棠啧啧两声，“邹特助都不信好吧，更别说你妹我了。” 见他久久没个解释，洛棠撇嘴：“瞒着爸妈就算了，你怎么连我都瞒啊？我又不会跟爸妈告状？” “……” 倒不是怕她告状。 洛舟想在定下来之后再和他们讲，一锤定音，说初瞳是我女朋友，我追到了。 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情况要怎么说？――“我在追她但是也没十足的把握追到手因为她疑似还有个不知名的心上人”？ 太他妈尴尬憋屈了吧。 洛舟依旧不打算开口。 可他越是沉默，洛棠就越是认为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对的。 “是不是你那个小女友，身份特殊敏感？”洛棠开始瞎猜，“不对啊，现代社会还有我们家解决不了的特殊敏感么……不然就是，小女友家境不好，你怕爸妈不同意？”她越想越起劲儿，“是不是那种家境清贫自力更生的坚强少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 洛舟冷笑：“洛棠，我看你是谈个恋爱把脑子谈痴呆了。” “……” 虽然洛舟每天都毒舌她，可他此时此刻的毒舌，在洛棠的眼里，显然是恼羞成怒。 这番兄妹间的交谈最后不欢而散。 洛棠最后“切”了一声，对洛舟翻了个白眼便转身上楼。 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后，她立刻拨通了洛城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爸，”某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我又不会跟爸妈告状”，立刻告状，“我哥有情况！” 洛城开的免提，那边传来白相宜的声音：“什么情况？” “我哥谈恋爱了！”洛棠捂着嘴，压抑着激动，“铁树终于开花了！！！” - 洛舟走的那天，再往后数三天就是春节。 上次同学聚会，说好了要在过年前去看望一次老师。于是距离春节还有两天的时候，还是聚餐的那批人，大家一起去了高中班主任的家里， 辛莹聚会没来，现在她人回来了，这个活动肯定不能缺席。 她人缘好，跟谁都玩得来，同学一见到她就纷纷笑着调侃：“哎呀，某人去了首都念了回书连家都不想回了，同学聚会都不参加了呢。” “是呢，我们这些老同学算啥，还是大学认识的新朋友更香啊。” “哎，人可真是健忘的动物啊……” “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呢？”辛莹哭笑不得，“那不是还跟你们视频了一个小时呢，咋还说我！” “视频能赶得上本人吗！” “就是――” “哎呀，好了好了别搁这儿嘲讽我了，”辛莹摆摆手，“我多喜欢我家哥哥你们还不知道吗，他有粉丝见面会啊，我这不是因为追星才不回来的么～” 之前是微信上说好，分头到班主任家会和，一番嬉笑寒暄过后，大家一边说笑一边上楼。 班主任家所在的小区是新楼盘，房型都比较宽敞，十几个人进去也完全不会太挤。 时隔半年，班主任依旧清晰地记得他们每个人，问过他们的大学生活之后，便开始回忆之前的趣事。 说到辛莹和初瞳的时候，两人正在一旁小声讲话，班主任笑道：“你们这对姐妹真是走哪儿都要一起，上学的时候，一起去超市去厕所，毕业了，一起去C市一起读A大，你说你俩像不像是连体婴儿？” “哈哈哈，老师她们就是连体婴！”纪律委员说，“体育课跑800的时候我们从来不担心自己倒数，辛莹跑得快但初瞳体力不行，可是她们姐妹情深啊，辛莹就陪着她当倒数第一。” 同学们又开始起哄姐妹情深。 初瞳辛莹在高中的确是各种意义上的连体婴，两人性格在别人看起来相差蛮远，辛莹比较能疯能玩，初瞳是文静一些的那一个。 辛莹好多次都说，她是明骚初瞳是暗骚，两人明明一样骚，怎么就她自己疯癫的名声在外，可是压根没人信。 她就是传言理那个“校花最好的疯疯癫癫的闺蜜”。 “既然都上了大学了，”班主任笑的格外慈祥，“那我也得问点儿别的问题了。” “谁大一上半年谈恋爱了？诚实点，举个手？” 客厅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画面。 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你们不是吧？” “高中时候不让你们早恋一个个疯了一样的偷着谈，精明起来跟地下党反侦察似的，现在能光明正大的谈，反而一个个的都是光棍儿？嗯？” “老师，可能就是偷偷摸摸的才最快乐。”有不正经的男孩子说。 “我们大一太忙了，我社团都没参加，也没怎么认识除了班级里以外的男生……”有学霸说。 “我们不是全都单身啊，老师，”纪律委员说，“初瞳撒谎了，她脱单了！” 初瞳再次享受众人的注目礼：“……” 刚才在楼下会面的时候，被辛莹的到来缓冲了一下，估计他们就忘记问“情哥哥”事件了。 谁知道，又突然想了起来。 “哟呵，”班主任惊讶道，“你们中间，是初瞳先脱单？这我倒是没想到啊。” 初瞳：“……不是，老师我没有。” “哎呀，别害羞嘛，”纪律委员笑，“当时来接你那人，情哥哥都说出口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初瞳无奈了：“那个情哥哥，真的是开玩――” 她话还没说完。 却见身边的纪律委员看着茶几下的一个地方，怔愣三秒钟，而后伸手取上来，激动道：“我靠，这不就是那天来接她的情哥哥！” 纪律委员手上是一本杂志，这杂志封面上就是洛舟接受访谈的照片。 旁边也有人一眼认出来：“老师，您还看这些呢？” “不是我看，我有个外甥女特别喜欢这什么舟的，一出带他的照片了，直接买一本送到我家，我家的杂志全都是这么来的。” 问完这个，几人的话题又绕了回去：“你确定那天来接她的是洛舟？” “怎么回事啊初瞳，快说说快说说！” 初瞳无奈，只好老实将两人父母的关系交代了一番。 不少人都知道初瞳家境优渥，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跟洛舟那种公众人物联系如此紧密的优渥。 “你这个哥哥本人真的是太帅了……”纪律委员回忆那晚，还是很激动，“而且他说情哥哥的时候，正好搂着你，那表情那神态，我直接就信了啊！” 初瞳：“……他那晚说的话你真的不要在意，他经常跟熟人这么开玩笑。” “是吗？”文艺委员伤感的说，“太羡慕了，我也好想让洛舟跟我开这种玩笑。” “……” 初瞳这边否认了脱单，可初瞳知道，现场有一个是肯定脱单了的。 但她这个绝对不能说。 上午在班主任家里做客，中午约了曾经的几位任课老师一块吃饭。 吃饭的时候不好说悄悄话，于是在解散后，初瞳和辛莹没立刻回家，反而在附近找了家喝下午茶的店继续聊。 “说吧，”初瞳看着对面的人，“上次你跟我说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给我讲，这都两三天了，总该想好了吧？” “哎……”辛莹挠了挠头，“就，我之前去接机……” 辛莹由于特别能交友套近乎，加上学的又是传媒专业，十月的时候就已经在陈诉签的经纪公司找到了一个兼职，和他的经纪人也混熟了，还加了微信。 陈诉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性格里有那么点小奇怪，他一不高兴了，就喜欢自己行动，讨厌人群，讨厌注视，让经纪人找不到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天本来是个很普通的接机行程，可久久都没等到陈诉出来，辛莹当时为了见他已经站了好久，腿好酸，就走到了卫生间附近的一个座椅上玩手机。 大概玩了五分钟，身边坐过来一个人，这是公共座椅，她自然没回头去看，旁若无人地看着手机。 追星少女的玩手机跟别人的玩手机不一样。作为小主持，得时刻关注超话有没有黑子涌进来，还得看最近又是哪些营销号在带陈诉的节奏黑他，及时去控评澄清事实，还有陈诉新歌上了，各种榜也要打…… 搞着搞着，她就忍不住开骂：“烦死了，这星探秘闻是被陈诉挖了祖坟吗？天天你妈的黑他，就是靠黑他吃饭的吧？还敢删老子评论，靠……” 之后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祖安问候。 辛莹骂完又开始切号打榜，然后发语音到后援会的群：“我的号打完了，姐妹们还有多余的、或者没空打的，都私聊甩给我。” 然后一边等着私聊，一边弯腰去揉自己的小腿，“累死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追星这么累啊。” 声音有些闷闷的，加上机场嘈杂，初瞳也没仔细辨别。 “是啊，累死了好吗，”辛莹当这是个路人，她也没心思回头去看，顺势答了一句，“一上热搜我们就起早贪黑，一发新歌废寝忘食，一有行程提前几小时就准备好……” “这么累还追什么。”那人又问。 “当然是因为喜欢才追的啊……”她一边揉着酸痛的小腿，一边嘀嘀咕咕，说着说着就委屈上了，“而且累点儿怎么了？谁怕累了呢？关键是今天站了那么久，人都没见到啊！” 然后那人沉默良久。 过了十几秒，又突然说。 “那你现在见到了。” - “这个相遇我后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陈诉那个怪癖我们老粉也知道，但谁也不知道他会选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那可是公共座位，被认出来直接大爆炸好吗！” 初瞳兴趣极浓：“那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我那天回头见到人是他的时候，脑子直接短路――真正意义上的短路你知道么？”辛莹比划，“他当时戴着口罩，我回过头的时候，可能是怕我不信吧，特地摘下来给我看。” “我特么吓死，这可是机场啊！直接就把口罩给他怼回去了。” “我想过要加他微信，但是我肯定不能做私生饭才做的事儿啊，我觉得我跟爱豆得保持距离，就忍住了。”辛莹说，“但我没忍住想和他合照。” “跟他自拍了一张，然后陈诉说这照片他喜欢，让我加他微信发给他……” 初瞳：“噗……” 初瞳呛到了，她一边咳一边笑：“我去，你别说了，我已经想象得到你当时在那儿的傻样子了！” “不，你想象不到，”辛莹捂着脸，万分羞耻，“我他妈直接捂着嘴哭了………” 初瞳直接笑倒在桌子上。 “总之，其实我现在是他经纪人的兼职小助理，寒假晚回来了一周也不光是追星，还有工作啦……”辛莹有点不好意思，“当然，能当上也是因为他介绍的。” 两人离开下午茶店，在外面逛了会儿，吃了晚饭才回家。 之前初瞳只知道一个追星成功的案例，洛棠和苏延。可那两位是从初中就开始的渊源，人家说白了就是再续前缘罢了。 辛莹跟陈诉可不是，陈诉是辛莹从初三就开始喜欢的歌手，那时候她十五岁，他十九，刚出道一年，两人是完完全全的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之前辛莹每次提到洛棠，都会和她歌颂神仙爱情，初瞳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辛莹身上。 到家之后，初瞳上楼正准备洗澡，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走过去，划开屏幕。 洛舟：【回家了没？】 今天一天，初瞳和他都有联系，他知道她上午去看老师，也知道她下午和晚上跟辛莹在外面玩。 自从洛舟离开S市之后，两人微信联系就变得格外频繁，洛舟早上一睁眼就给她“早安”，一整天都断断续续的聊天，甚至精确到汇报他吃了什么，有时候连麦打打游戏，然后一直到睡前的“晚安”。 初瞳打字：【回了。】 洛舟：【还有两天过年。】 洛舟：【我的礼物呢？】 初瞳：“……” tong：【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给你礼物吗？】 她发了个[呆]的表情。 洛舟：【那现在答应一下。】 洛舟：【[爷爷]想要。】 初瞳：“……………” 好霸道。 好……可爱。 他一发这个[爷爷]的表情，初瞳就想到那个“爷不开心了”。 她没忍住笑，笑完看看手边的礼品袋，回复：【给你买了的，开学再拿给你。】 洛舟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发来了一个表情包：[] 总之就是跟爷过不去了。 初瞳坐在床沿，想到洛舟的身份，他人脉那么广，估计认识好多好多娱乐圈的人。 她对任何明星都无感，可是陈诉很特别，这以前只是辛莹的爱豆，现在却是她男朋友。 初瞳打字：【洛舟哥，我想问你个人。】 洛舟：【问。】 tong：【你知道陈诉吧？上次你陪朋友去看他演唱会，我们还遇到了的。】 洛舟：【？】 洛舟：【问他干什么？】 tong：【就是……我想你大概认识很多明星什么的吧，很多明星不是都有那种隐藏的地下恋情么，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陈诉有没有什么隐瞒大众的女朋友、或者什么有关私生活不好的消息？】 洛舟：【？】 初瞳以为自己没解释清楚，看了又看，也不知道他这个问号是发给哪里的。 她便换了个更简洁的说法。 tong：【其实就是，想问下这个人有没有那种不好的传闻，私生活会不会很乱什么的……你了解吗？】 洛舟：【？】 洛舟：【？】 紧接着，那边又一连发了两个问号。 然后―― 洛舟：【问他的私生活干什么？你要跟他生活？】 初瞳：？？？ 啊？？？？？ 她呆滞的看着屏幕，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那边又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点开―― “初瞳，”洛舟一改往日称呼小名的温柔，语气听起来正常，实则压抑着恼火，声调上扬，“我大晚上的找你聊天，就是为了听你问我别的男人私生活？” 第 43 章 “……” 初瞳觉得这个场面自己前两天好像才刚刚经历过一次。 也就是在机场送洛舟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忘了他”，那个“他”指的是跟她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更谈不上喜欢的温宿。 他却通过自己的瞎推测乱分析直接盖章她喜欢的人就是温宿，吃飞醋――也不知道吃了多久。 现在又来了。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熟悉的酸。 洛舟说完之后，直接邀请她语音通话，屏幕上出现洛舟白色的头像,以及备注的【洛舟】两个字。 初瞳接起来,一句废话没说,立刻解释：“――那个不是我要问，我是帮别人问的。”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帮谁？” “我闺蜜，”初瞳试图唤醒他的记忆，“就是当时那个跟我一起去演唱会的,你还见过她的，你不记得了吗？” “那演唱会，”洛舟笑了声,“你不是也去了？” 初瞳：“我那是为了陪她啊。” 洛舟哼笑：“陪你朋友，还特地化妆换那种平时不常穿的衣服？” 初瞳：“……那也是因为她说，看演唱会也要有仪式感嘛。” 两人的通话陷入沉默。 初瞳抓了抓头发,有点无奈：“我闺蜜真的喜欢陈诉好久好久……从初中高中就开始了，我可以给你我们好久之前的聊天记录,我完全是在她安利下才知道这个人的。” 这种被误会喜欢谁的事情,换做别人她可能会觉得十分无语,但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洛舟误会,她就只觉得甜，还想笑。 初瞳说着说着,脸上有点热：“你干嘛连明星的醋都吃啊，年轻人追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对明星的喜欢怎么能和别的喜欢一样？” 洛舟：“我亲妹追星都把人追家里来要结婚了，我还不能敏感点了？” 初瞳：“……” 那倒也是。 “你那朋友，没事儿想着打听偶像的私生活是要干什么？” “……”初瞳犹豫了一下。 这也不是辛莹要求的，是初瞳想帮她打探的。 因为娱乐圈永远不可能像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就像许多人很可能都不是单身，她怕陈诉一边跟粉丝恋爱一边还有地下女友，又或者，跟粉丝恋爱他也是老手，只不过保密工作做得好没有人知道。 “就是……想看下这个人值不值得她粉这么多年。” 这应该是个万无一失的理由吧。 洛舟这才“嗯”了声，没再问下去了，“我很少了解这些小明星的事，之后让人查一下，再告诉你。” 转而提起别的事情：“说说吧，新年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哥哥，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初瞳纳闷，“说了还有惊喜吗？你告诉我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我什么时候问过你了？” “我着急啊。”洛舟笑，“不然你给哥哥寄过来吧，离你开学还要等半个月，这也太久了。” …… 接下来，就着“礼物的新鲜和惊喜感”这个问题进行了十分钟左右的对话，虽然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口水话，但抱着手机还是聊的相当开心。 互道晚安挂断后，初瞳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 想了很久，把洛舟两个字删掉。 初瞳又给他改了个备注。 ――【东亚醋王】 - 除夕前一天下午，初瞳收到了洛舟寄过来的礼物。 是一只和她一样高的玩偶熊，浅棕色的毛绒，身上戴着很多可爱的帽子围巾，装在一个巨大的纸箱子里。 初瞳把它拆开之后摆在沙发上，相当的显眼，二哥当时刚睡完午觉起来，看到这只熊揉着眼睛“卧槽”了一声：“这谁的买的啊？咱家又没有小孩儿，买这玩意干啥？” “……”初瞳解释：“不是谁买的，是洛舟哥送的。”顿了顿，她补充，“送我的。” 这只熊，初瞳以前见过。 在C市中心商场，她和洛舟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装潢非常漂亮的玩偶店，这个熊就摆在店门口，憨憨的，惹眼又可爱。 她当时随口说了一句：“这熊好可爱，如果我不住宿舍的话，就买回去摆在家里了。”还很遗憾，“可惜宿舍放不下。” 但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今天是一只可爱的熊，明天熊就被抛之脑后，换成了一条精致发带、一个漂亮手镯，见一个爱一个，花心的很。 说那话大概是几个月前了，如果不是他送来，初瞳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想起这只熊。 没想到洛舟竟然记得。 那是洛舟啊，那可是被网友调侃为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啊。 初瞳坐在熊的身边，摸着它身上软软的毛，感慨：“阿熊，你何德何能啊……” 初俞看到这幅场景，憋着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原本只是随手一拍，没想到拍完的效果出奇的好。 妹妹和熊完全框进了相片，并且完美抓住了初瞳张嘴讲话的瞬间，她的侧脸很是好看，女孩子对着玩偶熊说话的场景像是被照活了一样，光线角度都相当的绝。 初俞找到洛舟的微信，给他发了过去。 并配字：【我妹傻了，哈哈】 那边没有秒回。 隔了大概五秒钟，初俞都准备切出微信锁屏的时候，看到了最底下，最新来的醒目的转账记录。 【没空闲聊向您转账9999元】 初俞：？ 初俞：？？？ 他立刻点击确认收款，而后打字：【爸爸？这是干什么？】 没空闲聊：【………………】 没空闲聊：【答应我，以后封印了爸爸这个称呼，ok？】 初俞：【你说啥是啥，okok】 初俞：【干啥啊你这是，可别说手滑，我不会还给你的昂】 没空闲聊：【奖励？】 初俞：【？】 没空闲聊：【你不是给我拍照片了么，这个当成奖励就行】 初俞：？ 这是什么心理呢？看到自己送的礼物被初瞳喜欢，所以开心了，这才奖赏他？ 好像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算了，有钱赚就行。 初瞳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为亲哥赚到了天降横财，她摸熊摸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喜欢，然后给它照了张特写发给洛舟。 tong：[图片] tong：【我很喜欢，谢谢哥哥。/可爱】 东亚醋王：【嗯。】 很高冷的一个“嗯”。 只不过，带着东亚醋王这个新备注，好像说什么话都增添了许多喜感。 tong：【你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这个熊？】 东亚醋王：【你不记得它了？】 东亚醋王：【跟我逛商场的时候，这不是你自己说喜欢的么，失忆了？】 tong：【没有啦，我一看到就想起来了，就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时随口说过的话。】 这次隔了几秒钟，东亚醋王才发来新消息：【你说的话，哥哥都记得，不信考考我？】 初瞳原本以为他是认真的，愣在了沙发上。 什么鬼，考不考的，这多尴尬啊。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洛舟便开始抢答―― 东亚醋王：【比如“索嗨”？】 东亚醋王：【比如“你在教我做事”？】 初瞳：“…………” 是她太天真。 翻旧帐总是令人恼火的。 更何况是那么不光彩的旧账。 事后，因为翻了初瞳女士的旧账，洛舟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反省，两人才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 除夕那天，初瞳手机消息从早响到晚，就没停下过。 好像很多个新年都是这样子，从早到晚窝在沙发里回复祝福消息，或是给人送祝福，顺便在看到那人的id的时候，会想一下这人是谁，有多久没见。 她两个哥哥也是，兄妹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初浔初俞以前谈过恋爱，但近一年却巧合一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初父初母在旁边频频暗示，“阿浔，你闻伯伯的儿子跟你同岁，今年都抱孙子了。” “就是，我们俩也不想着抱孙子，至少带回来个姑娘吧。” “家里天天对着你俩大老爷们的脸，我们也够够的，懂？” 初瞳大概知道大哥上一段恋情好像结束的很不愉快。他性格高冷，话少，是那种不会轻易恋爱，一恋爱就格外认真的人。他还带着高一的初瞳见过自己当时女朋友，初瞳记得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大哥看她的眼神简直能化出水来，也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分开。 二哥嘛，倒是从来都没带着她见过自己女朋友，他说得遇到那个要结婚的再给她见。跟大哥相反，二哥性格跳脱，特别没定性，追他的人多他就找不着南北，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没找着过南北。 两人今年双双是光棍也是初父初母没想到的，唠叨了半个多小时，大哥初浔高冷，很少回这方面的话，有人却听不进去了。 “爸妈，急啥啊，”初俞说，“你看洛舟也没有啊，我们优秀的男人从来不着急找对象的好吗。” 搬洛舟出来，初父初母就停下了这个话题。 初瞳全程没参与，但在听到洛舟也没有的那一刻，却觉得莫名心虚。 洛家每个人她都有问过新年好了，打开了微博，看到其中一条是#酥糖夫妇新年祝福#，点进去便看到了洛棠挽着苏延的手拍的一段视频，两人穿着颜色相近的情侣装，苏延笑容很淡，洛棠笑容很灿烂，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幸福感直接溢出屏幕了。 下面评论也是非常整齐划一―― 【[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大年三十还是单身吧？】 【不是吧阿sir，我的年夜饭就是[柠檬]大餐吗？？】 等一系列，全都以“我酸了”为核心。 既然凑巧刷到了洛棠的微博，初瞳又搜了一下洛舟的微博。 他好像好久没有上线过了，一搜出来的相关消息，全都是粉丝在哀嚎自己为什么要粉一个不是娱乐圈的人，他压根不需要经营微博，想发就发想走就走，太苦了。 在一年仅有一次的大喜节日里，超话里也跟别的地方画风不一样，哭声遍地。 [@洛舟不发微博不改名：没发微博的第47天，我艹明明新闻还能看到他出现，怎么就单独忘了微博的密码呜呜呜呜！不是吧不是吧哥，过年了也不看看我们粉丝吗？不祝福我们一下吗？就四个字儿新年快乐也行啊！/大哭/大哭]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好想卑微求一个太子的新年祝福qwq今天能蹲到吗……] [@洛舟且鸽子：我都不像别的姐妹一样奢求新年祝福了好吧，妈的，哪怕他上线怼我们一下也好啊！没见过求骂的粉丝吧？没有吧没有吧没有吧？] 初瞳叹为观止：“……” 还真是没见过这种的，在线求怼，这也太卑微太可爱了，初瞳看了之后好想笑。 想了想，她给洛舟发了条消息。 tong：【洛舟哥，你多久没上微博了啊？】 东亚醋王：【不久啊，今天还打开看了。】 tong：【那你怎么从来不发微博？】 tong：【我刚才偶然点进去你的超话看了下，你的粉丝天天等着你发微博，都可伤心了，你既然上线干嘛不发呀？】 东亚醋王：【想多了，我不是娱乐圈的人，撑死算是他们一百个关注里的其中一个，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说完了还有别的哥哥等着，伤什么心。】 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tong：【那你突然不发的原因呢？】 东亚醋王：【没劲，懒得发】 东亚醋王：【而且，因为那时候有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tong：【什么事？】 东亚醋王：【决定追你】 初瞳：“……” 她看着这四个字，耳根处的皮肤开始一点一点的升温发热，渐渐蔓延开来，没几秒钟，整个人都开始觉得热。 从超话看，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没微博的，也就是……圣诞节那会儿。 那时候就想要追她了吗。 初瞳无法形容自己有多开心，家人就在身边，她的激动也难以跟他们描述。 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正当她考虑这个话该怎么回复的时候，洛舟似乎也没打算让她为难，直接把她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地方。 东亚醋王：【你来问我，是想让我发微博？】 tong：【是啊，我觉得你的粉丝好卑微==】 东亚醋王：【那你也当我的粉丝吧】 tong：【啊？】 东亚醋王：【你也当我的粉丝，我就发】 粉丝？ 开玩笑吧，她初瞳，从洛舟还在上大学，没有接管公司，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就当了他的第一个小跟屁虫。 ――那可是比粉丝还要铁的东西好么。 初瞳实话实说：【我不一直都是你的粉丝吗？】 ......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这话，东亚醋王一下子没了动静。 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她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的看一眼微信。 结果微信没来消息，倒是微博给她推送了一条「你关注的人@洛舟发布了新动态」的消息。 初瞳愣了下。 她刚才那么随口一问，真的有效果了？他真的去发了？ 而后立刻从推送点进了微博。 洛舟的确上线发微博了，而且还是个相当罕见的露脸视频。 但――只有短短五秒钟。 他拿着手机横拍的，头发凌乱有型，穿着纯黑色薄毛衣，刚好能录到修长的脖颈。 洛舟整张脸清晰的出现在屏幕里，他姿态很是随意，镜头有些不稳，像是边走边拍的，懒散的抬手拨了拨头发，而后到了第三秒，才转眼看镜头。 第四秒，那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眨了下，光线下的眼瞳显出浅棕色。 第五秒，他扯了扯唇角：“新年快乐。” 然后黑屏，视频就此结束。 …… 好敷衍。 可是好帅！ 初瞳这个才见过他本人没几天的，都觉得仿佛被最后那一下击中了心脏，更别提许久没见过洛舟脸的粉丝了。 她反复看了这个视频十来遍，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再返回刷新页面的时候，转赞评一下子就由零变为几万。 光顾着欣赏美颜，没注意他视频上方还配了几个字。 [@洛舟：某人让发的。] 某人本人：“……” 一开始，他的粉丝似乎跟初瞳一样，没人注意到视频上面的那五个字，全都在反复看视频反复尖叫毫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啊”以及“哥哥我可以我可以”。 可是渐渐的，评论开始发问号。 @洛舟发微博了吗：【某人？？？？某人是谁？？？？？？总不能是洛棠吧？？？？】 @是啾啾鸭：【某人让发的，他就发了，我觉得好宠是怎么回事哦qwq某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意思嘛！】 @酥糖夫妇宇宙第一：【可能只是太子的朋友或者助理之类的吧......】 @祖安公主：【太子以前哪里用过这样的语气发微博啊？不然就是怼人，不然就是讽刺他亲妹的，什么时候发过这么耍帅的视频，这么隐晦的话啊？而且这视频感觉不是发给我们的，是发给“某人”的。那这个“某人”我大胆猜测一下，难道......是未来太子妃？？？】 祖安公主的评论被渐渐送上了热门，开始有陆续的人哭【太子都有太子妃了爷的青春结束了】。 然后没多久，大家发现那条评论下多了一个「博主赞过」。 又没多久，大家发现洛舟本尊出现了。 @洛舟回复@祖安公主：【你还挺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