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摄政王,你命里缺朕》 第1章 逆天归来 昏暗的牢房中炭火噼啪作响,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让此时被锁在最里面的牢房中的女人心痛如绞。 面前的一双金黄色的毡靴此时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男子冷硬的嗓音没有任何温度。 “苏如烟,听到这些声音,你难道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吗?” 地上落魄的女子闻之肩头略微抖了一下,抬起头露出苦楚的表情:“皇上,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苏家人?” “朕要做什么?哼,苏如烟,你当真是不知道吗?” “皇上,你我十年结发,若如烟真的哪儿做的不对,你跟我说就是,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这样对待我苏家人?” “苏如烟,你还装蒜,朕且问你,你母系家族姓什么?” “我娘?姓,姓王……” “苏如烟,朕在问你,鬼谷子与你家又有何渊源?” 苏如烟僵在当场,这种事楚宏浚是从何而知? 尽管如此,苏如烟还是慢悠悠的低声说道:“皇上,鬼谷只是世间传言,我苏家与他……” “妹妹,你就别再继续欺瞒皇上了,他都已经知道鬼谷子留下的无字天书在你们苏家人的手中,哎哟哟,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宁肯让苏家人全都没了性命,也不愿意献出宝贝呢!” 苏如烟闻言,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描画的十分妖艳的面孔,她咬着牙低吼道:“沈云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与我?什么无字天书,我根本就不知道。” “哼,看来你们苏家人都是一个德行,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朕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他猿臂一挥,牢房外面那一脸猴像的宦官在沈云淑的眼神示意下,朝着外面嚷了一嗓子。 “皇上说了,既然苏后舍不得天书,那就让苏家人殉国吧!” 苏如烟不寒而栗的冲过去,大声叫道:“不,不要啊!” “如烟,我苏家人俯仰无愧于天地,今日是他楚宏浚妄为人君,你且不可向他低头……楚宏浚,楚国江山落在你这种人的手中,迟早有一天会亡国!” “大胆苏千澈,朕饶不了你,来人,将苏家人拖出去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不要,不要……楚宏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苏家……” 眼见着苏如烟朝着自己扑了上来,楚宏浚没有半点怜惜,一脚将她踢飞。 头,撞在墙上,血流成河,可眼底除却看到眼前这对狗男女的狞笑以外,耳边能听到的就是他苏家人宁死不屈的声音。 眼见着苏如烟的脸已经被毁了,沈云淑得意的朝着她走过来,蹲在她的身前,狞笑出声。 “苏如烟,我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十月怀胎的孩子之所以会流掉,是因为我给你的饭菜中加了一味红花!” 孩子,孩子竟然也是被他们害死的,苏如烟如五雷轰顶,抬眸凄楚的叫道:“楚宏浚,那也是你的孩子。” “闭嘴!”像是心虚的转过身去,却同时也让苏如烟死了最后一点儿心。 她狰狞的朝着沈云淑的脖子掐了过去,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剧痛,转眼竟看到楚宏浚毫无怜惜的将她一剑穿身。 “苏如烟,既然你们苏家人到死都要守着那无字天书,朕就成全你们,让那天书跟你们苏家人一样,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春雷乍响,混合着天际那熙熙攘攘的飘零雪花直至被越来越大的雨水所淹没,冬与春的交汇,就在眼前。 忽明忽暗之间,一阵狂风席卷了窗棂,蓄势待发的寒风吹熄了房中的灯火,一人在黑暗之中发出轻微的咒怨,便起身提着那盏被熄灭的灯走了出去。 似是等待这个时机许久,忽然一条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急切的直奔床头。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间,床头上那人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孔却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床边之人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道:“这事儿你可怨不得我!” 说话间他猛然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下方凶狠的刺了下去。 脑子仍旧还在浑浑噩噩之间兜转,好不容易才睁开了长长的羽睫,却一眼就看到从眼底闪现的寒光。 苏如烟身体如猎豹般翻转,将身子滚落到床铺里面。 那匕首铛的一声便刺空插在床板上面。 由于用力过猛,一时半会儿仍旧难以拔出,那名黑衣人只能傻愣愣的与眼前那双清冷的眸子对视。 苏如烟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声呵斥道:“什么人?” “杀你的人!” 杀他的人?呵呵呵,这年头,看来想要杀她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想到这里,苏如烟冷笑了几声,忽然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房中传来噼啪作响的声音,似是很快就惊动了房外之人。 拿去而复返之人此刻正挑着一盏灯笼,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色大变,手上的灯笼再次落地,猛地推开房门大喝一声。 “什么人?” “他说他是要杀我的人!”冷凄凄的笑意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让人不寒而栗。 门外的风雨此刻已经随着那人飘进房中,站在门口迟疑了许久的少年突然吸着鼻子眨了几下眼睛。 “爷,是您醒了吗?” 爷?什么意思?苏如烟眉头深锁,而随后赶来的众人一瞬间便将这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一眼看到此刻正扭着一人手臂,表情略显迟疑站在当场之人,众人马上屈膝跪在地上:“王爷,您醒了?” 王爷?她……她什么时候就成了…… 可没等她继续想下去,身下之人却已经意气风发的大声吼道:“步非宸,今日我虽未能杀得了你,但你也别太得意!” 步非宸而非苏如烟?那么她现在究竟是谁? 眼见着他眼底存着诸多的疑惑不解,刚刚守在房中的少年已经怒火中烧的抽出腰间长剑直逼着那名刺客。 “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我们家王爷的?要想活命就快说,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第2章 摄政王 “哼,步非宸想要趁着先皇驾崩之时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这样的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看着眼前说话之间仍旧是义愤填膺的黑衣人,苏如烟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说我什么?” “你这个奸佞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呵,哈哈,哈哈哈哈!奸佞之人?呵呵,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是天下,是苍生,是熙国万万的黎民百……” 嗖的一声,没等那人将他那激情澎湃的慷慨激昂说完,一样闪着寒光的利器已经贴着他的脸颊飞身而过,在墙角碎成了万片。 “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着,说了,兴许我放你走;不说……” “我绝对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来人,将他拖下去,用锤子将他的牙齿一颗颗敲落,再让他一颗一颗的给我吞下腹中去……” 听到眼前之人的话语,忽然地上的黑衣人开始浑身颤抖不已。 苏如烟看在眼中,轻笑出声:“忘了告诉你,这牙齿要是吃多了是死不了人的,但是你会每天吐血,直到肠穿肚烂……” 众人满眼惊骇的盯着眼前之人,什么时候王爷会用这种阴损的手段了? 那黑衣人吞咽了几下口水,苏如烟又慢慢的笑着靠近他那张脸。 “怎么样?想好了吗?是现在说出来活着离开;还是……要尝尝自己牙齿的滋味?” “我,我说,我说,是皇上,皇上派我来,来行刺,行刺你的……”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胡说,皇上才刚刚殡天,他又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难道还真是鬼使神差了不成?” 听到那少年的话,苏如烟又皱紧眉头,皇上殡天? “没,小的没胡说,不是先帝,而是,而是新帝爷,他,他不想要摄政王回宫,所以就派了咱们,就派了……” 此刻房中的众人各个脸色都怪异的很,一个个心乱如麻,只能挑眉看向眼前之人。 新帝要杀他?而且……他还是摄政王?到底这个新身份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想到这里,苏如烟又转身过去,摆摆手说道:“押下去!” “爷,属下觉得这件事……” “先把人带下去再说,我今夜有些累了!” 忽然听到眼前之人开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喝退了所有的人。 苏如烟叹口气坐在床头,指尖透着眉心,心中纵然有着太多的疑惑不解,却又不知该从和问起。 “爷,属下以为……” “……我得了什么病?为何会卧床不起?” 有些古怪的看着眼前之人,风无眠张了张嘴,而后低声说道:“爷,您忘了吗?您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下了毒,万幸您此刻清醒过来了,不然属下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冥王交代。” 中毒?呵,好家伙,这个叫步非宸的人还真是够倒霉的,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跟他有如此大的仇恨,不仅给他下毒,而且为了保证他的死期,竟然还派人二次行刺…… 想到这里,他慢慢的抬起眼眸,轻声说道:“如果本王告诉你,我因为被人下毒一事,已经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你会怎么想?” 风无眠讶异的张大了嘴巴,嘎巴了许久之后,突然跪倒在地:“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才会让爷遭遇不幸,属下……” “免了,起来吧!不是人还没死吗?这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今夜且留下来,将我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说一遍。” 风无眠不疑有余,连连点着头。 车窗外的泥泞的道路让人举步维艰,浩浩荡荡的车马军队却仍旧在前行。 马车中此时坐着的人缓缓的轻抚着自己这张陌生的面孔,倏尔又攥紧拳头,慢慢的将眼神落在此刻平坦的胸口上面。 步非宸,熙国冥王之子,十二岁浴血疆场救驾有功,被封为神武侯;十四岁与楚国对战,将楚国兵马阻隔与渭河之畔,后被封为皇帝义子,平价与太子的周廉王;如今十七岁,却又受到先皇临终托孤,护新帝登基,辅佐新政,追加一字并肩摄政王……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赫赫的少年,却带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人毒杀了! 究竟是谁毒杀了这个熙国的摄政王?难道真的就像那个刺客所说,是新帝容不下他这个摄政王?还是说另外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而眼下最为可笑的是,步非宸真的已经死了,现如今重生在这里的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摄政王,而是昔日的楚国皇后苏如烟,这场上天注定的可笑道路,她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冥想之间,马车外面传来马匹的踢踏声响,一人低声询问道:“爷,您的身子没事吧?”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苏如烟,不,该说现如今的步非宸轻笑出声,低语道:“无眠,本王无恙。” “……爷,您真的准备这个时候回宫?那名刺客所说的话,若是真的,那咱们岂不是……” 步非宸嘴角含笑的低声开口道:“无眠,你以为要真的是新帝,本王躲在这里就会高枕无忧了?” “可……” “既然先帝爷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托孤与本王,本王应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不是吗?” 万般无奈的紧锁眉头,尽管风无眠心中有着太多的担忧,却还是跟着步非宸一步步朝着轩辕古城而来。 忽闻城墙上站立的兵马眺望这边,城门紧闭,似乎并不像是先帝驾崩,新帝临朝时该有的气象。 还不从马车上走下来,那张此刻还仍略显单薄寡淡的面孔抬起头看着上面,步非宸并未开口,身侧的风无眠却已经抬起头叫道:“摄政王班师回朝,打开城门!” 摄政王?这三个字就好像是惊天霹雳一般,将城楼上的众人吓得险些丢盔弃甲。 步非宸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有些透着古怪的眼神看向上方。 第3章 逼宫 “摄政王回朝,没听到吗?还不快打开城门!”风无眠皱紧眉头再次扬声大吼。 谁知城楼上的人在片刻不安之后,马上就开口叫道:“尔等是哪儿来的小毛贼,竟然敢打着摄政王的旗帜,你可知这里可是轩辕城,容不得你们放肆!” 风无眠气得想要上前怒砸城门,却被步非宸慢吞吞的拦了下来。 扬起头看着城楼上之人,步非宸轻声慢语的说道:“你们既然不相信本王的身份,那不妨派个人下来,本王手中既有先皇遗旨,又有兵符……” 兵符?一想起那个可怕的东西,众人相互看了几眼,却是有人忽而高声断喝:“那,那就请你们等一下,咱们现在就派人进宫去问问。” 说话间,城楼上的人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步非宸眉头深锁的盯着上方,尽管此时的风无眠已经用力的砸着城门,但眼前巍然不动的巨物里面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气急败坏的喘了一口气,风无眠转身看向自家主子,轻声问道:“爷,咱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步非宸仔细打量着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倏尔双眸折射出一丝暴戾的气息,转身叫道:“给本王备马,闯进去!” “这……爷,这儿可是轩辕城,新帝现如今就在里面,若是咱们贸贸然的闯进去,万一给新帝一个把柄,到时候……” 步非宸却冷笑道:“本王即为熙国一字并肩摄政王,还有什么可怕的?闯!” 随着步非宸的话语,身后的军队已经蓄势待发。 今日的金銮殿上可谓一般,左右两股势力此时正站在朝堂上面。 “皇上,先帝驾崩,今日是你登基的日子,臣有一事启奏皇上。”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一双无神的大眼盯着下面,声音中隐隐的还透着一丝怯懦,低声开口道:“中书令有何要事启奏?” “皇上,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皇上身为先皇唯一子嗣登基为帝,但后既不可无人,臣以为……皇上该早早册立储君人选。” 什,什么?他这才刚刚登基,就要他册立储君?这又是何道理?而且……他尚未成婚,又哪儿来的人选? 上官扶苏过于惨白的一张脸,上下嘴皮蠕动了几下:“中,中书令,如今先皇尚未入皇陵,朕才刚刚初登大宝,并未成婚,这储君人选又从何而来?” “皇上,臣以为,淮王乃是先皇的胞弟,又是你的叔叔,他家中子嗣繁多,理应继承大统一脉,皇上该册立他的储君!” 话音刚落,众臣就看到上坐上那个窝囊的小皇帝脸色又白了一片,心中有些枉然,看来熙国这场夺嫡之争是在所难免了。 “皇叔他……他虽为父皇的胞弟,但,但朕以为,继承大统的该是父皇一脉,既然朕已经登基,那册立储君之事,就该在朕成亲之后再……” “皇上,非也!老臣这也是职责所在,众所周知,皇上从一出生就体弱多病,老臣也实在是在替皇家操心,臣以为这储君还是应该早早订下来!” “你……” “更何况,皇上,老臣这么做也实在是为了你好!” “呵,呵呵,为了朕好?中书令,你这句话朕还真是听不懂呢!” “嗯,皇上,众所周知,你的确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但是当初先皇驾崩之时只有你跟几个奴才在旁守候,你这一句先皇将皇位传给了你,咱们也只是听了元培公公的口述,并没见到先皇的传位诏书,你说这期间……” “你放肆,你的意思还是说是朕在这其中做了手脚不成?” “皇上,老臣并没有这么说,反倒是皇上……你口口声声自称继承了大统,何人能证明?” “元培乃是父皇的随侍太监,难道他的话还不能为证吗?” “一个奴才的话,又岂能为证?皇上,老臣今日只是想要说句公道话罢了!” 众人眼见着那咄咄逼人的中书令,又一眼看到此刻正捻着胡须显得得意洋洋的淮王,只怕今日出头这件事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商量了。 上官扶苏眯起眼睛盯着中书令薛怀仁,又侧目看着淮王,脸色阴沉不定的说道:“中书令,倘若朕今日不册立淮王为储君,你又待如何?” “呵,皇上,那到时候你可就别怪老臣了!所谓忠言逆耳,既然皇上这皇位来路不明,那老臣理应清君侧,还我熙国一个朗朗乾坤……” “本王能证明!” 不等薛怀仁得意的与淮王遥相呼应,一句低沉的好似要敲进众人心窝的冷冰碴子般的话语从殿外传来,众人不免迟疑的侧目凝神观望。 浑身漆黑如墨的锦袍加身,一条浓重的暗红色蟒龙纹张牙舞爪的自胸口一路蜿蜒下行,配上那一张妖魅的面孔;只一眼,便将众人的视线与呼吸全都夺走。 此时正洋洋得意的薛怀仁忽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便怒不可遏的叫道:“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朝堂?你该当何罪?” “何罪?既知本王不日就会抵达轩辕城,不仅不派人开门迎接,却将本王挡在城门之外,这罪过……你又该如何承担?” 闻听此言,薛怀仁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神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淮王,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谁?” “放肆,见到摄政王还不施礼,难道说你薛大人要比咱们家摄政王的官威更大吗?” 随着风无眠将这个谜底揭露,满堂哗然,就连座位上的少年天子也震惊的站起身形。 步非宸?步非宸他回来了?父皇的义子,熙国一字并肩摄政王步非宸? 听着四周乱糟糟的声响,步非宸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便沉声问道:“刚刚有人问谁能替皇上作证?本王说本王能!你们可有异议?” “你,步,步非宸,你可是身在边关塞外,这朝堂上的事情,你又怎会知晓?”薛怀仁咆哮着。 看着身前这个猥琐的卑鄙小人,步非宸睨目冷笑,朝向身后摆摆手。 第4章杀一儆百 风无眠几步走上前来,高声叫道:“先皇临终托孤与摄政王,圣旨在此,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摄政王步非宸辅佐新君上官扶苏,兴国事,除旧弊,振兴熙国!尔等若是不信,可以自行上前查看。” 这么说来先帝的确是将皇位传给了太子上官扶苏,想到这里,众人的靡靡之音愈发响彻。 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淮王此时却是气急败坏,他猛地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而后指向他大声怒吼道:“步非宸,谁知道你手上的圣旨到底是真是假;再说了,本王今日不过就是让皇上册立储君,以防不测,这又有何不妥?” “淮王,你此番话语前言不搭后语,你到底是想要说你不承认先皇的传位诏书是真的;还是想说……你想要当储君?” “我……”尴尬的愣在当场,淮王眨了几下眼睛。 “步非宸,这里可是朝堂,容不得你在此放肆,皇上如今可是与诸位大人在此商量大事,你这……” 噗嗤一声,没等薛怀仁将自己心中剩余的话说出口,一把宝剑此时已经穿胸而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抽离出来。 血水飞溅了一地,就连薛怀仁身后的几人脸上也不同程度的被溅上了污血,一些胆子小的甚至直接当场栽倒,晕死过去。 “对皇上不敬,死有余辜!”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便将手中的宝剑再次入鞘。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带着佩剑上朝,你这是何意?步非宸,难道你是要造反吗?”淮王尽管已经吓得心惊胆寒,却仍旧结结巴巴的开口叫着。 睨目平扫了一眼淮王的嘴脸,不等步非宸开口,身后的风无眠已经冷下脸来呵斥道:“摄政王腰间所佩戴的可是先皇御赐青龙剑,早在三年前先皇就已经昭告天下,我们家王爷可以仗剑出入金銮殿,难道说淮王您忘了吗?” 经由这么一提醒,淮王整个人瞬间低迷起来,忽而,他转身朝着金銮殿上一直发呆的某人喊道:“皇上,摄政王这是心存不良,你可要……” “皇,皇兄,你总算是回来了,朕,朕等的你好苦啊!” 淮王的话音刚落,却见龙椅上的人已经眼角湿润的朝着步非宸冲了下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尖似是还有些微微发抖。 步非宸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君王,一时间原本在路上能设想到的所有场面全都彻底粉碎。 就是他?他真的能够胜任皇帝这个位置吗?若是自己辅佐他,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让熙国灭掉楚国吗?他真的能借他的手为苏家报仇吗? 阴沉不定的气息在眉头若隐若现,而后却又听到淮王怒斥道:“皇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他可是公然在朝堂上斩杀大臣,这分明就是不将皇上你放在眼中……冥王,你说对吗?” 突然又扯进来一个不相干之人,但众人此时却是屏住呼吸,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被点名之人。 显然,作为步非宸的父亲,冥王现在是备受煎熬,他几次张了张嘴,而后却在儿子那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之下,终于衰败的无力开口道:“淮王,摄政王乃是先皇钦定的辅佐大臣,他的权力不是区区一个下官就能评论的,你说对吗?” “你……你,步悠然,他可是你儿子!” “朝堂之上并无父子,只有君臣!”冥王步悠然倒是一个呛声就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步非宸睨目看着那个与自己疏离的男子,这就是他的父亲? “哼,好你个步悠然,本王看你就是现在眼见着自己的儿子成了摄政王,你这是要骑在本王的头上……” “太后娘娘驾到!”就在淮王急着把自己兴头上的怒火全都朝着步悠然发泄的那一瞬间,大殿门口又传来一声。 此时正握着步非宸手的皇帝却浑身轻轻的哆嗦了一下。 步非宸将他的惊恐尽收眼底,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轻轻的安抚的拍了一下他的手,似是让他稍安勿躁,而后便掉转身形。 “皇上,哀家听说摄政王回来了?可是快让哀家瞧瞧宸儿,也是有几年没回来了吧!” 听着她这般讨巧的话语,步非宸朝着身后的风无眠露出探寻的眼神。 “怎么?摄政王这是官威大了,竟然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中了?” 忽而一声冷凝话语,步非宸接着便看到此时走在太后身侧,正小心翼翼搀扶伺候的少年:他,又是谁? “属下见过渤海侯!”风无眠的一句话足以解了步非宸的迟疑,他不觉也慢慢转身过来。 “渤海侯这是哪儿的话,本王又岂会这般不知礼数?步非宸见过太后娘娘。” 似是吓了一跳,连冥王也跟着眨了几下眼睛。 那个少年得志目中无人的步非宸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会了这般谦逊有礼了? 眼见着四周船底过来的神色各异,步非宸只是轻轻一笑,继而说道:“不知太后今日来这金銮殿上又是所谓何事?” “哀家听闻摄政王回宫,特意来看看摄政王,顺便也好为摄政王接风洗尘不是吗?” 听了这番话,状似眼前的太后是对摄政王怜惜,但此时此刻却绕过了皇帝这一关,于情于理似有不和,这似乎也说明了太后对皇上与这位摄政王的态度。 步非宸睨目看向皇位上的新帝上官扶苏,眼见着他脸上的表情此刻已非能用惴惴不安前来形容。 太后随即也挑眉看向上官扶苏,低声开口道:“皇帝以为哀家的准备如何呢?” “母后……心思缜密,处处设想周到,是皇儿,皇儿设想不周!” “既是如此,皇上,这大殿上的热闹也该结束了吧?” 浑然在太后的一声令下,大殿上原本还僵持的一切却瞬间又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除却那淮王一脸漆黑如墨,眼底恼怒之意让他骤然转身,当庭拂袖而去。 而此刻步非宸身侧之人身子一个踉跄,步非宸疾步上前将他搀扶,却不经意间触碰到那满是湿泞的冰冷掌心。 第5章鸿门宴 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帝王,以他这单薄的肩膀,真的能够撑起熙国的一片天吗? 此时皇宫内院一处繁花似锦的偌大宫殿之中传来低吼咆哮之音。 “母后,你没看到步非宸那小子猖狂的模样,他竟然直接将薛大人给杀了,他竟然执剑来到金銮殿上,母后,他分明就是意图不轨,你可要替儿臣做主。” 此刻却是在一片香烟之中仍旧单手杵着香腮侧卧在榻上闭眼假寐的雍容老妇,终于在淮王喋喋不休之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淮玉,你皇兄刚刚过世,谁让你操之过急的?母后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这皇位迟早都是你的!” “可是母后,上官扶苏那个黄口小儿分明就难成气候,本王为何还要居于他之下?母后,你该知道……” “淮玉,闭嘴!这一切都在母后的掌控之中,你有什么可怕的?”软塌上的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慢吞吞的翻身坐起。 淮王闻听此言,暴躁的表情像是瞬间就被抚平,他着急的抬起头盯着面前那个鬓角的发丝已经开始花白的老妇,脸上露出难以遏制的喜悦之情。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已经被身侧的两个嬷嬷搀扶着来到窗边挂着的云雀笼子的边上,太皇太后伸出手熟稔的逗弄着里面的鸟儿,阴棉的笑道:“淮玉,你知道这杀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淮王有些畏惧的盯着身前的老妇,不觉慢吞吞的摇头。 “……哀家今日就教你一手……借刀杀人!” 淮王闻言,嘴角像是失控的开始乱颤不已,但此刻他更加难以平复的就是那颗狂跳不已的心…… 从充满血腥的金銮殿上到一转眼就百花缭乱的御花园,似乎是天差地别,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从身侧传来的唏嘘之意,面前的步非宸却始终平静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身侧的少年此时已经被安置在那所谓的皇位上面,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是个傀儡娃娃一般。 “皇上,你既然都来了,怎么还不让摄政王落座?” 一方冷漠的言语,让正在出神发呆的上官扶苏显得更是惴惴不安,他抬起头清了清嗓子,终于起身说道:“众卿……都坐吧!不必拘谨……皇兄,还请上座!” 听到新帝在与他说话,步非宸慢慢的转动了自己的视线,脸上冰冷之色稍有缓和,慢慢的走到了皇帝座位的下方,低声说道:“臣,谢皇上!” 似是不甚明了,以前这步非宸明明就是目中无人的很,怎么今次回来之后倒是显得通人气了不少?还是说,他步非宸因为没有了先帝的庇护,也开始感到有些心虚了? 不管怎样,众人有志一同的看着步非宸与新帝之间那客套疏离的寒暄,而后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御花园中可谓是热闹非凡。 一曲方罢,一曲再起,袅袅水袖翻飞之间,忽而一条艳红色的身影从舞者之中一跃而出。 气贯长虹之势的一套磅礴的剑舞让众人逐渐迷乱了眼,涤荡了心…… 步非宸此时脸上仍旧是一片天下太平般的毫无波澜。 忽而,那舞剑的美人越过众人,在舞台上愈发恣意的扭动着腰肢,也瞬间让周围的气氛上升到了一个火热的阶段。 随着她那火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步非宸,突然从舞台上跳下来,手中长剑直逼着步非宸就冲了过来。 始料未及的一幕,将众人打得措手不及。 此刻在座位上坐着的太后与新帝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形。 下面的一群人也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一幕杀机尽显。 可此刻那泰然坐在位置上的摄政王却仍旧像是沉浸在歌舞之中一般,双眸似是还在紧闭之间…… 随着那红衣女人斜下里刺过来的宝剑,步非宸身后的风无眠已经瞬间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眼见着就要迎上去。 忽而,一道残影刮过来,瞬间又将风无眠手中的宝剑打回到剑鞘之中。 随着那魅影已经迫在眉睫,眼前之人的双眸终于闪动着寒光睁了开来,眼前的女人似是微微一愣。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步非宸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手朝着女人的腕口探了过去,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的在那女人尚来不及反应之际,已经紧紧的锁住了她的喉咙。 咯吱作响的细微动静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步非宸此刻已经眯起眼睛,一手紧锁着女子的梗嗓咽喉,用一种极冷的声音低沉开口:“在今日刺杀本王,似乎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说话间,他慢慢的收紧掌心,却忽而就听到宝剑落地的声音,接着就又听到那此刻双脚已然离地的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母后……救,救我!” 浑身一僵,站在新帝身侧的女人一种不敢置信的视线凝望在红衣遮面女子的面孔上面。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似是那般的熟悉,吓得她大声惊叫道:“摄政王手下留情,是二公主!” 公主?似是也愣了一下,步非宸探究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女子,终于缓慢的松开了手。 浑身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女子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停的发出剧烈的咳嗽之声。 太后已经六神无主的朝着她冲了过来,伸手扯下她脸上的面纱,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此时却露出一片惨白之色。 “咳咳,母,母后!” “漓儿,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让太后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众人缓缓抬起头朝着上面惊恐不安的眺望,眼见着一道漆黑的身姿此时正用一种傲视天下的睥睨眼神冷冷的盯着瘫软在他足下的女子。 忽而,那张殷红的薄唇溢出可怕的阴笑之声,步非宸睨目轻语:“公主?太后娘娘,本王这就不明白了,公主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说……她是想要趁着这个宴席,刺杀本王吗?” 第6章一杯水酒 太后浑身抖了一下,眼神也充满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地上的女子终于在急促的喘息之后这才慢慢的抬起她的头颅。 逆着光线之下,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却好像是全身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那般高贵而不可侵犯。 她痴痴的凝望着,终于在一声怒吼中回过神来。 “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连公主也敢动手?我看你就是意图造反,皇上,你都看到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抓起来?” 什么时候都轮到一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步非宸从鼻孔窜出一丝冷凄凄的笑声,而后转身看向说话之人,轻声笑道:“渤海侯,你这话本王就不大同意了;你说本王是图谋造反?你这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步非宸,你对公主下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这一切吗?” “渤海侯,你别忘了,本王并不知道她是公主,而且要说起来,也是她行刺在先,本王不过就是为了保住性命才不得已反击的……还是说,渤海侯你觉得,但凡是个人举着剑朝你刺来,你就该坦荡荡的敞开胸怀让他刺上几个窟窿?恕本王之言,本王还真没有你渤海侯的这般款大胸怀!” “你……”渤海侯赵云海激动的浑身发抖。 却在此时,忽而就听到一个略显干涩的苍老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濮阳公主,你怎可如此顽劣不堪?” 像是终于感到有些畏惧一般,濮阳公主上官漓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而后竟有些畏惧的躲闪到了太后的身后。 “母后,儿臣只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嘛!” 听着上官漓细小的嗓音,太后也终于攥紧眉头,抬起头看向来人,而后似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弯腰:“参见太皇太后。” 闻听此言,众人皆匍匐在地,而新帝此时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两条腿似是不听使唤的开始乱颤起来。 “皇,皇祖母,孙,孙儿见过……” “免了,皇帝,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你的气魄,你的姿态呢?” 像是极度不满的看向新帝,太皇太后脸上纠结的皱纹在眉心凝聚成一道死结。 身侧的淮王看到这里,也不觉轻蔑一笑,冷哼道:“母后,他这哪儿还有一点儿做皇帝的样子。” “淮王,恕本王直言,皇上是君,你是臣,臣思君过,似是大逆不道之意……” 微冷的嗓音掷地有声的响起,终于让眼前这个始终对眼前这个皇帝表示不满的太皇太后将眼神收了回来。 她上下端倪着眼前的俊朗少年,沉声说道:“无怪外人常说冥王生了个好儿子,如今哀家看来,却是人中龙凤。” 一旁的冥王步悠然不仅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感到一丝欣慰,相反此刻他却是极其的岌岌可危,脸上那惊跳不已的肉筋像是已经不受控制一般。 他倏尔抬眸看向自己的儿子,终于吞咽了几下口水。 “谢太皇太后谬赞,但宸儿年少,有些事情他还不能……” “冥王不必过谦,跟先皇身下留下的这两个孩子相比,摄政王可谓是当仁不让;若非他不是我皇室中人,想必这皇位……也不会落在皇上的手中,你说是吗?”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惶恐之间跪倒在地:“太皇太后,老臣一门可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太皇太后娘娘您明鉴。” 看着步悠然那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太皇太后像是终于得胜一般,骄傲的回视着面前的步非宸,却不料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如此的目中无人,不觉心火旺盛,太皇太后忽而推开淮王的搀扶,抬眸朝着上面的新帝上官扶苏阴棉的低声训斥道:“皇上,刚刚濮阳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胡闹戏耍摄政王,难道说你这个做皇兄的就没有一点儿反应?” “朕,朕想……” “有什么好想的?还不快向摄政王赔罪?” 听到这里,上官扶苏已经急切的朝着他走了过来,正欲躬身施礼,却又被太皇太后阻拦。 “皇上,你怎么连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太后,难道这些年你就是这样教导皇上的?” 怎么在这个时候又将这个小杂种推到自己身上来了? 尽管心中十分恼火,但太后却仍旧假意勾起嘴角笑望着步非宸,而后又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扶苏。 “皇上,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摄政王水酒一杯,化干戈为玉帛?” 似是了然顿悟的表情,上官扶苏转身,却有一人拦住他的去路。 眼见着身前之人此刻手中已经端着一壶美酒,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 上官扶苏微微一愣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趁机走上高台,坐在了皇帝身侧的位置上面。 “皇帝,还不快与摄政王共饮此杯?” 闻听此言,上官扶苏缓慢的接过那杯中物,但眼底却精光乍现,随后一闪而逝。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同样也在此时端起水酒的步非宸,表情复杂的缓缓敛下眼睑。 “摄政王,你不会不给皇上面子吧!” 淮王的一句话,将眼前的两个人同时逼到了绝路上面,步非宸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眼前在酒杯中晃动的液体,忽而轻笑出声,眼神转向一人,眼底呈现一片波光潋滟之色。 “濮阳公主,若说起这件事,似乎还是你惊吓本王在先,我想这杯水酒,公主可愿意与我同饮?” 懵懂的抬起双眸,却被眼前忽然浮现出来的笑脸迷得神魂颠倒,上官漓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步非宸的面前,抬起那双秋波无限的大眼,水汪汪的看着步非宸。 “本宫……愿意!” 嘴角的笑意愈发恣意起来,步非宸便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给了上官漓,随即又端过来另一杯水酒,眼神如锐利的锋芒一般直射在太后的脸上。 “摄政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才不需要别人替我道歉,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上官漓豪迈干云的说着。 第7章 究竟谁是卒? 可就在上官漓正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身前一条暗影却忽然朝着她的头顶袭来。 傻愣愣的看着步非宸那双修长的指节越过自己的额头,慢慢的将指缝插进她的发丝之中。 “公主且慢,你头上的钗子歪了!” 话说到这里,步非宸便微微挑起上官漓鬓角的发丝,却不知此刻眼前的美人早已被这温柔的动作惹得娇羞的红了脸颊。 细腻的动作,却不觉惹恼了在场的某人,他正欲急火火的冲上来之际,却有一人比他快了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一把扣住了步非宸的手腕。 两个人同时一愣,像是触电一般,步非宸猛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映入一张俊朗的面孔,那人先是脸色一沉,随即又有些手足忙乱,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皇兄,你这样于,于理不合!” 闻听此言,步非宸略微一愣,随即便点点头,似是要将手抽回来,却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手腕始终被那人扣在掌心之中无法挣脱;似有不悦的抬眸,眼底浮现一丝恼火,却再次看到对面那人眼底一闪而逝的促狭笑意。 随着他呆愣之间,对面的人却抓着他的手略微用力。 吃痛的皱紧眉心,步非宸就这么恍然间松开了手。 叮叮当当几声之后,银钗落下,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上官漓发出来的怒吼。 “上官扶苏,你做什么?” “朕,朕……朕只是以为,以为皇兄实在有点儿唐突了皇妹你,所以朕才……” 这头蠢猪,竟然搅了她与摄政王之间的美事。 想到这里,上官漓便无比恼火的扭过头去,正打算向她的母后告状。 可就在此时,步非宸却低下头去,瞬间脸色大变,紧紧抓着上官漓的手喊道:“公主莫动,这酒里有毒!” 一句话,满堂哗然,顺着步非宸的视线,身后的上官扶苏此时已经吓得节节后退,掌心中的水酒亦不知何时已经落地,激起一层水泡,将地面烧出一片死寂。 “有,有毒……酒里,酒里有毒……朕,朕……有人,有人要加害朕?来,来人啊,救命,摄,摄政王救朕!” 说话间那新帝上官扶苏已经好笑的钻进步非宸的身后,让他脸颊上的肌肉在此时不由自主的一阵轻颤。 恍然间就看到了眼前的一片场景,步非宸忽而冷下脸来叫道:“无眠,派人包围御花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是!”风无眠随即转身,正欲打算离去,却又听到一声呵斥。 “慢着,摄政王,这里可是后宫!” 闻听此言,步非宸微微抬眸,却始终没有退缩之意,他冷冰冰的说道:“太皇太后,不管这里是何处,但只要是有人意图与皇上不轨,本王就有责任保护皇上的安危。” “摄政王这话说的极是,但是哀家以为……其实这件事也没这么复杂,要说起在场的众人,可都是随着皇上一道前来的,他们可是没有功夫设计这一场下毒的戏码。” “太皇太后明鉴,臣等既感且佩!” 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忽然有个位高权重之人为他们撑起了保护伞,各位大人自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此人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步非宸听了这句话,又转身看向下面的诸位官员,忽而他低声轻笑:“太皇太后所言极是,那本王就有个疑问想要请太皇太后赐教了。” “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如此轻慢的对太皇太后说话,你可知该当何罪?” “淮王殿下,若为皇上的安危,我步非宸无所畏惧。” 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语,反倒让一直躲在他身后的上官扶苏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的他又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慢慢的轻颤着身躯扯着步非宸。 “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 “行了,淮王,说到底摄政王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哀家明白!摄政王,你有什么话要问哀家的,尽管直说!” 步非宸这次也算是躬身施礼,朝着太皇太后深沉的话语开口说道:“太皇太后既然认为今日在场的诸位都没有嫌疑,那您是觉得……这问题出在何处了呢?”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迟疑了一下,却忽而眼底浮现一丝狠厉之色,而后慢慢的勾起嘴角,再次由着淮王搀扶起身,慢慢的朝着下面走来。 “摄政王这句话问得好!是谁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企图毒杀皇帝与摄政王?其恶毒之心简直就是罄竹难书……各位以为是谁呢?” 踟蹰的表情浮现在每一个在场之人的面孔上面,而太皇太后却是将视线绕了一大圈子,最后却忽而落在一人的脸上,冷漠的开口道:“太后,若哀家没记错的话,今日设宴款待摄政王一事,可是你亲手准备的,不是吗?” 对啊,的确是太后亲自为摄政王准备了这场接风宴,那如此说来……今儿这事……岂不就是…… 当众人充满疑窦的眼神落在太后的身上,顿时让她浑身犹如坠落冰窟之中。 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不过就是想要趁机先拉拢一下步非宸这个摄政王,却没料到会有人在她的宴席上面企图毒杀上官扶苏与步非宸,虽说事情并没有成功,但似乎是所有的罪过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太后马上扭过头看向步非宸,紧紧摇着头说道:“摄政王,这是误会,这一定是有歹人想要诬陷哀家,哀家怎么会伤害皇上呢?” 听到她的狡辩,众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相信,此时他们更加好奇的是那位一直躲在摄政王身后的新帝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让他们无比失望的是,除了此时新帝仍旧瑟瑟发抖以外,似乎并没有想要采取什么过硬的措施。 而眼见着步非宸也始终沉默不语,太皇太后却忽然先发制人的开口说道:“来人,传哀家的懿旨,先将太后软禁在她的太和殿中,待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处理。” 第8章 表里不一 太后闻言,忽而转身恼火的吼道:“母后,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你怎可无端将罪责扣在臣妾的头上?” “大胆,你这是在质疑哀家的话语?太后,你可别忘了,哀家才是皇上的亲祖母,而你不过就是嫡母罢了!” “你……” “皇上,你以为哀家这般处理,如何?” 终于将矛头抛向了步非宸身后的胆小鬼,众人不觉一阵叹息,眼前这位已经被吓破胆的皇帝也着实是不给力,出了这种事情,他堂堂一国之君除了躲在旁人身后瑟瑟发抖,竟然完全没有自己的一丝主见。 沉重的鼻息攒动的声音,竟不知是不是那位皇帝陛下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 忽而一句唯唯诺诺的细微嗓音从步非宸的身后传了出来。 “朕,朕以为今日这件事,朕就,就全权交给摄政王处理了,对,就交给摄政王皇兄处理了!”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身后这个什么鬼倒是知道将自己置身事外,将一堆烂摊子丢在他的脸上。 若说身后这位一无是处,倒不如说是他实在是太懂得要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阴冷的哼了几声,随即便开口轻言道:“来人,将太后娘娘请回到太和殿去修养。” “步非宸,你竟然敢这样对待哀家?哀家可是先皇的皇后……” “太后娘娘,非宸这么做也是为了及早查清此事,还望太后娘娘谅解。”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却又将视线凝聚在眼前的几个宫人面前,冷冷的说道:“方才是你将酒水给皇上端上来的,那今日之事,就从你开始查起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眼前的御花园瞬间就变成了人人自危的刑场,眼见着摄政王大手一挥便抓了不少人,下面的人一阵唏嘘不已。 而太皇太后在深沉的观望着步非宸许久之后,忽而低声说道:“淮王,哀家今日也累了,你扶哀家回韶华宫去休息吧!” “是,母后!” 说到这里,淮王虽是满眼的阴沉不定,但最终他却还是小有得意的勾起讥笑的嘴角凝望着步非宸与那噤若寒蝉的新帝,趾高气扬的从二人身侧经过,与太皇太后一同离去。 自从进入轩辕城就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将这备受煎熬的一日熬了过去,步非宸这才从宫中全身而退。 此时马车之中揉着鬓角眉头深锁的少年始终一言不发,而坐在车外马背上的风无眠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慢慢的开口询问道:“爷,新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步非宸闻言,慢慢的挑高了眉头,透过车帘沉吟道:“什么样子?” “就,就……今日若不是王爷你仗着先帝御赐宝剑冲进宫中,只怕现如今他早就被淮王给弄下皇位去了。” “哦?你是这么想的吗?” “难道不是吗?不是属下长他人威风,而是皇上他也实在是……” 听到风无眠的叹息,步非宸终于坐直了身子,却是低声说道:“无眠,你觉得皇上无能是吗?” “难道爷不觉得吗?” 他不觉得吗?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挽起袖口,那一方雪白的手腕肌肤上面此刻却赫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你问他不觉得吗?他当然不觉得……起码在他眼中,这个上官扶苏是一个值得他深究的人。 一个胆小怕事的皇帝……他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吗?一个酒囊饭袋,他会借由他的手保命吗?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让他感到困惑的同时,却愈发的想要知道这个新帝的底细,起码……他要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他可以用来报仇的绝好工具。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楚宏浚的面孔,随即拳头便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活着可不是为了与眼前这帮人玩过家家,他活着,是为了覆灭整个楚国,他要为苏家报仇,他要让楚宏浚生不如死…… 马车中终是没有给出答案的人让风无眠只能无奈的转移话题,低声说道:“爷,今日御花园的事情……” “你查的怎么样了?” 终于又听到步非宸的话语,风无眠这才长出一口气,低声说道:“那名太监坦然中毒身亡,其他的人似乎身上也没什么线索,属下也只是查到花名册上那名太监的确是在太和殿当差。” “所以你也觉得这件事是太后做的?” “不然呢?” 像是很意外步非宸会问出这样的话语来,风无眠侧耳倾听,似是想要从步非宸口中在听到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阵冷笑从车中之人的口中溢出,步非宸随即开口道:“据我所知,先帝只有一儿一女,而这个濮阳公主似乎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爷,这件事与今天下毒的事情有何关联?” “无眠,别忘了,今日与皇上同饮的除了本王,可还有那濮阳公主,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饮下毒酒而无动于衷?” “所以爷是说……” “太后事先并不知道那酒水中有毒,这也是我为何当时当机立断的拉着濮阳公主过来共饮的用意,本王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太后,所以说……今日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爷,若不是太后,属下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今日的宴席可是太后亲自准备的。” “可是这场宴席,想必后宫早已做了详细安排,若是想要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 “那爷您认为是谁呢?” “无眠,我再问你,倘若今日是我与皇上任意一人误服了这杯毒酒当场毙命,其后果是什么呢?” 风无眠仔细思索,轻声开口道:“属下以为,不管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毙命,另一个人都会是最大的嫌疑,到时候……” “你说得对,到时候不管是哪一个,都会落下把柄在某人手中,他可以轻易夺了我们的权力。” “爷,那你能想到的人是谁呢?”风无眠有些始终捉摸不透的开口问着。 第9章 冥王府 “我二人若是只死一个,另一个也绝对活不成;若是我二人都死了,更是一了百了;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像今日这般,也自会有太后定罪;你觉得这一举数得的好法子,最后的得利者,是谁?” 仔细推敲着,倏尔,风无眠大眼瞪得溜圆,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说道:“爷,你是说……” “嘘,无眠,在这世上,若想要自己活得长久,那必定要学会大智若愚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惶惶然的点着头,车马随即便停在了府门口。 不等步非宸走下马车,一人却已经打着笑脸走到马车旁边:“老奴恭迎王爷回府!” 抬眸看了几眼面前须发皆白的老者,步非宸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接着便说道:“带马夫去马厩,无眠,本王今日也难得累了,要准备休息了。” “额……王爷,老奴有一事要启禀王爷!” “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是,事关冥王妃的……冥王府来人,说是……冥王妃让您明日回府祭祖。” 祭祖?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的时候?看来他这个亲娘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怜惜他的身体呢! 想到这里,步非宸皱眉略显疲惫的说道:“知道了,你准备一下,明早本王回冥王府!” “是!” 就在管家退下去的同时,步非宸已经随着几个伺候的丫鬟来到了自己的卧房,随即转身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王这里只需要无眠就行了。” 似是没料到眼前这个俊美的摄政王竟然会如此平易近人,几个丫头相互看了几眼之后,脸色微微变红,最终却又不敢怠慢的退了下去。 一边将他身上繁重的铠甲卸下来,风无眠却是无比担忧的说道:“爷,明日冥王府……” “怎么?你是怕我娘又会为难我?” “属下……” 看着风无眠脸上无奈的表情,连步非宸自己也不明白,据称那位冥王妃确实是生了他的生母,但同时也是十分的憎恶步非宸。 如此一个奇特的女人,步非宸还真会对他这个亲娘充满了好奇心。 天色微亮,似是已经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步非宸早早身披单衣矗立在院落之中,身后的风无眠已经递上了帕子。 “爷,刚刚属下已经去看过了,给冥王府准备的礼品已经装上了马车,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步非宸微微一愣,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继而轻松自若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现在就走吧!” “爷,夫人一直对您心存芥蒂,这件事您可要有十分的心理准备。” 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步非宸便朝着府门口走了出去。 一大清早便来到了冥王府的门前,令人感到奇怪的便是眼前仍旧紧锁的大门,似乎就像是并不怎么欢迎他的到来一般。 风无眠一眼望了过去,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马车上已经走下来的人。 “爷,我这就去叫门!”话说到这里,风无眠便极速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府门终于在一声散漫之中被人打开,一人探出头来,却是十分慵懒的开口叫道:“谁啊?” “摄政王回府祭祖,难道你们都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吗?”风无眠有些责难的厉声开口。 像是也吓了一跳,那人这才朝着步非宸这边瞄了过来,片刻之后便鬼哭狼嚎一般冲了进去。 不多时,府门大开,里面全然是乱作一团的一群人冲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则是他那位身居要职的冥王爹。 冥王步悠然一眼看到面前之人显然是一愣,接着便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道:“摄政王,您这是?” 风无眠也是同时一愣,接着便小声说道:“王爷,不是昨日夫人去摄政王府让我家摄政王今日回府祭祖吗?” 有,有这种事吗?那为何他会不知道呢? 满头大汗,步悠然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还是朝着他走进了几步,正欲弯腰施礼之际,却被步非宸伸手拦住。 “爹,今日宸儿是回府祭祖,这朝堂上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嘴角尬笑着抽动了几下,忽然就听到府门内传来一声急严令色的语调:“谁这么一大清早的就不让府上的人消停?” “闵茹,还不快来见过摄政王!” “老爷,你说的摄政王?步非宸?” “闵茹,宸儿可是摄政王!” “笑话,他就是天皇老子,不也是从我肚子里面跳出来的吗?” 这么一句话,不用步非宸再做思量,眼前这个说话之人必定就是他的亲娘大人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还是朝着大夫人躬身施礼:“孩儿见过母亲!” “呵,什么时候你倒是学会了这些礼数?倒也莫怪,你现在可是摄政王了,若再学不会这些,只怕外人都会笑话咱们冥王府养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 “闵茹!”步悠然实在是脑瓜仁儿有点儿疼,他终究也闹不明白自己的大夫人因何会对自己的亲生独子这般苛责?似乎是从小到大在她眼中,步非宸都像是一个眼中钉一般的存在。 嚯,什么叫大开眼界,步非宸今天还真是长了见识,若不是风无眠早就给他打了预防针,想必今天他步非宸一定会在这位夫人面前露了馅儿的。 一眼看到大夫人那眼底浮现出来的憎恶之色,步非宸只是略微敛下眼睑,似是在给冥王面子一般,打岔说道:“爹,孩儿以为,还是先去祭祖吧!” “啊?对对,祭祖,要告诉祖先,我步家出了宸儿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哼!出色?老爷,你可小心了别让他毁了咱们步家才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步非宸睨目看向自家的亲娘,却又在她眼底看到一丝憎恨之意。 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竟然会让自家亲娘唾弃至此? 步非宸现在还真是着实好奇他与这位亲娘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信步款款的朝着祠堂而去,却忽而又听到身后传来大夫人颐指气使的话语:“宸儿,一会儿祭完祖,去后院见我!” 第10章 娃娃面具 后院?难道说连他祭祖这种大事,大夫人都不准备观看? 步非宸转身看向大夫人,最后却还是决定暂且先当个孝子贤孙。 想到这里,他朝着大夫人再次恭敬的弯腰,却一眼就看到大夫人似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情愿的转身离去。 步悠然此时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滑落,他一抬眼就看到步非宸那深锁的眉眼。 今非昔比,原本步非宸就是战功赫赫,顶多也就是个侯爷,就算他脾气再大,也还是要矮他一截;可如今……别说他这个当爹的见到他要行礼,就算是新帝那看到他也要颤三颤…… 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步悠然脸上打着虚假的亲情笑脸,他伸手挡住步非宸的视线,低声说道:“宸儿,你娘她,她其实还是很,很疼你的!” 步非宸眼神冰冷的盯着步悠然,那双眸子之中透出来的讯息似乎是在询问步悠然:你在跟我开玩笑? 步悠然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着四周一片尴尬的气氛,步非宸轻声开口道:“爹,还是先去祭祖吧!” 步悠然再次擦了头上的冷汗,点着头脸上打着笑脸正欲转身,却忽而又看到大夫人身边的翠儿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说四少爷才刚回府,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是夫人命奴婢给四少爷沏的茶!” 又搞什么鬼?刚刚不是还一脸寒霜,怎么这一转眼就又变成了贤母慈恩了呢? 尽管步悠然有点儿被自家夫人搞得摸不清头脑,却还是趁机转身说道:“宸儿啊,爹说什么来着?你娘是真的关心你,但是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是!你看这……” “既然我娘已经准备了这些,那咱们就先休息一下吧!” 步非宸今日也算是给足了冥王府的面子,而后便稳如泰山的坐了下来。 几杯茶水下肚之后,步悠然再次起身,可这次却又是大夫人派人来找他,说是又要事要与他商量,并说让步非宸自行去祠堂祭拜。 嘴巴尴尬的抽搐了几下,显然对这个像是抽风一般出尔反尔的女人是十分的恼火,但步非宸却再次出人意料之外的给了大夫人另外一次面子。 萧风瑟瑟,在陈旧的小巷之中将地上的落叶掀起一层旋风,接着便又颓然落地。 头前带路的风无眠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步非宸低声说道:“无眠,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总该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为何我娘会如此厌恶我的原因吧?” 风无眠扭过头看向步非宸,他咬紧贝齿低垂着头说道:“其实……属下也是在猜测……”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二人就觉得四周的气息有所改变。 风无眠转眼看向身后的主子,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让他有些头重脚轻。 到底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着急之间,风无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主子,他转眼大声疾呼:“主子,有人……” 话音未落,狭窄的小巷之中已经跳出一群黑衣人。 尽管此时的步非宸其实也不比风无眠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却力求脚步平稳,目光努力聚焦的盯着面前这群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又是来杀本王的人?” 像是没想到身前之人此时还能保持冷静的态度,几个想要冲上来的黑衣人马上止住了脚步,开始围着步非宸打转。 而此时身前极力想要保护主人的风无眠却在抽出腰间宝剑那一瞬间,忽而就体力不支的踉跄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过去。 看来他与无眠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至于这个别人是谁,还是等他解决了眼前这几个人之后再做商量吧! 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从靴子里面抽出一把短刃。 几个黑衣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是阵阵冷笑出声:“摄政王,你不会是想要用那个东西来对付咱们吗?” “那你们说呢?” 也许是被步非宸眼底的讥诮之色所激怒,几个人再也无所顾忌,朝着他举刀便刺了过来。 预想中的与之乱战在一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观面前的摄政王,却是忽而反手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 几个人在略微吃惊之余,却已经有人倒在地上。 疼痛暂且缓解了步非宸眼底模糊的视线,让他攒足了精神去对付眼前之人。 眼见着几个黑衣人很快便倒在小巷之中血流成河。 步非宸踉跄着身躯正打算朝着风无眠走过去,却忽而又听到墙头上传来阵阵阴笑之声。 “摄政王果然是摄政王,没有小看你看来是我作对的一件事!” 说话间,墙头上又飞速跳下几人,步非宸有些恼怒的盯着他们,此时他的掌心连同他的心也一直在微微颤抖。 他苏如烟好不容易借着这个躯体重生逆天归来,难道当真就要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些无名之辈再次送回到地府之中了吗?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只能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继续自残下去。 可忽然头顶传来阵阵沙沙作响之声,接着就听到一人打着呵欠的声音。 “怎么睡会觉儿的功夫都不让人安省?我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不经风的书呆子,你们还真是不要脸。” 书呆子?是在说他步非宸吗?这个人是不是眼睛瞎了?难道没看到他已经杀了几个人了吗? 可不管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墙头外面的大树上终于还是跳下一人。 此人脸上戴着一张过年娃娃的笑脸面具,转身看了一眼步非宸,便嬉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忽闻此言,那为首的黑衣人眼皮怦怦乱跳了几下,突然举起钢刀恶声恶气的怒吼道:“劝你小子识相的就滚远点儿!” “那我若是不识相呢?” “小子,那就是你找死,怨不得别人!”说完这句话,那黑衣人便朝着身后招招手,十几人瞬间将二人围在其中…… 第11章 长姐 背靠着背,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步非宸转身微微喘息着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帮我?” 嬉笑的嘴角配上那张充满喜气的胖娃娃面具看上去更显得喜庆,那人无辜的耸耸肩头说道:“路见不平一声吼,那是我做人的本分。” 所以说这个人只是一个是非之外的人?与眼前的事情毫无任何关联? 步非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思考,但似乎眼前这些人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废话太多了。 耳边嗖嗖的风声,那贴着脸颊飞过的银光闪闪,步非宸只能忍着头昏目眩只想要趁早将眼前的麻烦都尽快收拾干净。 但似乎这群有备而来的黑衣人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将他除掉,所下之手阴狠无比。 肩头被划开了一条血口,血肉翻飞之间,却又看到那娃娃顺手就诛杀了两名黑衣人。 “喂,我说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冤家,怎么这人越来越多了呢?” 听到娃娃脸的话语,步非宸也跟着抬起头,将眼前倒挂在发丝间的血水抹掉,沉声开口:“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若是不想死,就尽快离开吧!” “所以你想死?”嬉笑的嘴脸满是讥诮之意,步非宸暗自咬牙,又一脚踹翻了一名黑衣人。 忽而身后似乎传来什么嘈杂之音,步非宸浑身一冷,难道说又有人来了?他们是算准了要在今日让自己毙命在此吗? 想到这里,他心有不甘,再次抬起手杀了两名黑衣人。 “快点儿,快点儿,四少爷正在祭祖,还不快着点儿……” 那声音由远及近,步非宸眼下已经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却忽然就感到有人拍了他的肩头一下。 猛然转身,步非宸差点儿一刀刺中身后之人,那人浑然跳脱圈外,却满嘴嘟囔不休的说道:“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好像是救你的人来了,那既然如此,小爷就去也……” 救他的人?步非宸稳住心神,这才又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四少爷?会叫这个名字的应该就是冥王府的人吧?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人来救他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马上回神,却发现那娃娃脸此时已经跃上了墙头。 “壮士留步,今日本王得你相助抱住这条残命,请壮士留下大名,日后本王定当加倍偿还你的恩情。” 那人转眼看了步非宸几眼,忽而隐晦的笑道:“你放心好了,若是我需要你报恩的时候,自然就会找你来了,这次就当是你欠我的。” 说完这句话,那人已经徒留背影在萧瑟的风中。 身后此时已经所剩无几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问道:“咱们还要继续吗?” 那为首之人看了几眼步非宸,正欲再下手之际,突然就看到一大群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便脸色有变的说道:“撤!” 总算是再万难之中捡了一条命,步非宸靠着冰冷的墙壁,手臂上的伤口正徐徐淌着鲜血,地上仍旧是那昏迷不醒的风无眠。 身子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慢慢滑落倒地,耳边也再次传来惊叫之声,步非宸攒紧眉头,忽然身前飘来一阵清香之气,让他警觉的攥紧手上的短刃。 “四弟,四弟……你怎么样?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摄政王出了什么事!” 一声焦虑之后,步非宸便觉得有具绵软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那种温柔且又没有任何算计的怀抱,一瞬间让步非宸想起了昔日母亲的温暖…… 房中香烟缭绕,沁人心扉的安神气味却仍旧不能阻挠那扰人清梦的争吵不休,步非宸亦梦亦醒之间便已经不悦的隆起眉头。 此刻一人正跪在珠帘外面,为首的女子颐指气使的叫道:“无眠,你是怎么照顾你们家主子的?” “无眠知错,还请夫人责罚。” “娘,无眠可是摄政王的人,您可不能乱来。” “怎么?雨柔,你是觉得我连一个从我府上走出去的下人都不能责罚了?风无眠,我告诉你,他步非宸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到我们冥王府来胡闹,祖宗祠堂他都敢与人打斗,弄了一身伤不说,还惊扰的祖先牌位,他吃罪的起吗!” “是,夫人教训的是,只是属下也没想到那帮歹人竟然会在冥王府下手……” “无眠,你说是谁要伤害四弟呢?怎会在咱们府上就下了手呢?” “大小姐……” “还有谁要害他,还不是他自恃自己是摄政王,他现在连咱们冥王府都不放在眼中了,这背地里还不知道树立了多少敌人,日后咱们家冥王府也不会安生了,要不我怎么说他就是扫把星……” “娘,你别这么说,四弟他……” “无眠……”低沉的嗓音响起,正跪在当下的风无眠即刻起身,冲到了床边。 “爷,您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咱们冥王府的祠堂,到处都是死人,你倒是把自家祖宗放在心里了吗?” 听到大夫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语,步非宸挣扎着起身,手臂上的刺痛让他暂且将头痛抛之脑后,起身穿上鞋子,掀开幔帐,步非宸便冷凄凄的看着房中之人。 “四弟,你醒了啊!你可是担心死我了。” 那柔和的话语,脸上与之表情一致的担忧,柔和的香气让步非宸一下便想起晕倒之前的身影,拢紧眉头抬头张望。 “大小姐,爷已经醒了,应该是没事了。” 有了风无眠的提醒,步非宸很快便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他微微点点头说道:“有劳长姐挂念,本王无恙。” “雨柔,我就说他这祸害遗千年,是死不了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娘……”对于大夫人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对着自家兄弟,步雨柔感到万分无奈。 而听到大夫人开口的步非宸却倏尔一阵冷笑,双手撑着桌面站直身子,目光斜睨向那仍旧对着自己刻薄言语的女子,冷言道:“今次本王没能命丧九泉,还真是让娘亲你失望了呢!” 第12章 谜底揭开 步雨柔上前搀扶步非宸的手抖了一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嘴唇抖动了几下,极力维护的说道:“四弟,你别胡说,娘她怎么会……” 伸手推开步雨柔的手,步非宸冷笑着朝着那脸上已经变幻莫测的大夫人步步靠近,轻启朱唇的说道:“她不会?那我倒是问问,我步非宸祭拜祖先之时,又是谁递上了两杯热茶?说的体贴入微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儿子,可谁知她的茶水之中竟放了会让本王九死一生的迷魂药!” 大夫人手上的茶杯吓得猛然落地碎成万片,就连她身侧的小丫头也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 步雨柔实难相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而后嘴唇颤抖的说道:“娘,你,你快跟四弟说,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 可大夫人却在片刻柔弱之后,便将柳眉倒竖,她一拍桌角恨声起身说道:“步非宸,你可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血口喷人,我可不知道你那茶水里面怎么就被人下了药,兴许是你坏事做绝了,想要你死的人多了去了。” 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竟然会做到虎毒食子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步非宸真的想要知道究竟因何这个生母会如此唾弃与他。 步雨柔听了母亲的话,也气得猛然大声喊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宸弟,他可是你的孩儿啊!” “不是,我没有他这种儿子,若不是因为他,为娘的身子又怎会坏了;若不是他,为娘又怎会让府里那些身份下贱的女人为你父王诞下了儿子?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大夫人忽而像是一头发了狂的母兽一般朝着步非宸嘶吼着,那狰狞的眼神字字句句都逼向步非宸,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步雨柔万万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却仍旧犹如鱼刺在喉般,她不觉低声说道:“娘,那都是天意,你又怎能怨得了四弟?他也不想一出生就难产的不是吗?” “柔儿,你用不着替他说好话,他就是个扫把星,走到那里,那里就跟着没好事。” 母亲字字句句言词在耳的奚落之语让步非宸眯起眼睛,终于知道这冥王妃为何将他视作眼中钉,可是这荒唐的理由却让步非宸只是在替这个身子原有的主人感到悲哀。 一场难产早就的结果,眼前的女子不仅没有为自己那劫后余生的孩儿感到幸庆,反而将所有的罪过都埋怨在他身上,这个女人的心是怎样的扭曲与刻薄呢? 步雨柔看着步非宸与母亲两厢冷硬的面孔,整个人被夹在其中,她历来逆来顺受的性子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只能畏畏缩缩的低语道:“娘,那件事不怪四弟的,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步非宸,这冥王府不欢迎你,日后你也不用再回来,本妃也落得清静。” 风无眠此时偷眼看着身侧之人,他知道主子之所以性子张狂冷漠,全都是因为大夫人所导致的自卑,眼下大夫人竟然又闹了这么一出,想必爷这次是真的心死了,试问这天底下哪个做娘的会亲自加害自己孩儿的性命? 步非宸挑挑眉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若说他心中难过,不如说是在可怜步非宸其人,遇到这么一个变态的母亲,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远离故土不愿回来。 默默的套上衣衫,步非宸冷漠的开口:“既然冥王妃不喜本王归来,无眠,咱们走!” “爷,可是您的身子……” “无碍,我步非宸少小离家长在军营之中,大小战役无数,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也不是区区一点儿刀伤就能要了我性命的。” 忽而听了步非宸的话语,大夫人的肩头还是抖了几下,她眼中透出一些矛盾的纠结,最终却还是隐忍不放的攥紧拳头低下头去。 迎面撞在一人身上,就听到一股子娇弱的嗓音响起:“哎哟,摄政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步非宸看了眼前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虽然她此时身上的衣着不似大夫人这般华贵,但是上好的衣料也在在说明她在这府上的地位。 不等风无眠提醒,步雨柔已经低声唤道:“二姨娘,你怎么来了?” 二姨娘?他爹的…… 那女子看了一眼步非宸冰冷的表情,又看向大夫人那倔强的身影,便笑着招呼道:“摄政王,老爷听说你醒了,让我过来看看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虽说大姐这里什么都不缺,但是这也是老爷对摄政王的心思不是!” “出去,谁准你进来的?你是个什么身份的下贱东西!” 大夫人语气强硬的开口,却忽而又引得正迈步进来之人沉下脸去。 “闵茹,都是一家人,你在宸儿面前闹什么!” “老爷,没事的,想必大姐是在处处担忧摄政王。” “闵茹,宸儿身上的伤势如何?” 听到冥王步悠然开口询问,大夫人语气冰冷的说道:“死不了。” “闵茹……” “父亲,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步非宸显然也没有什么兴致继续再呆在这里,便态度强硬的开口,并准备转身离去。 “闵茹,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宸儿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做做当母亲该做的事情?” “老爷,你让我做做母亲该做的事情?那我倒要问问他这个摄政王,他怎么不想着替我这个做娘的分忧解难呢?你说说柔儿的婚事,那混账东西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还有锦瑟,锦瑟到现在还不能回到我的身边……我,我……” 忽而看到平日里倔强的大夫人一言不合便掉下眼泪,步非宸这才停住脚步,慢慢将视线看向一直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步雨柔。 “娘,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不该,不该劳烦摄政王的,这都是我的命……” “什么命?你们一个个都说为娘的不是,可是他身为摄政王,可曾替咱们家做过一件值得宽心的事情?外人只道这是摄政王大公无私,因公废私;可娘说,他就是个白眼狼,没心没肺的冷心东西,他倒是忘了你以前对他的诸般好了。” 第13章 拜访夲侯府 闻听此言,步非宸紧锁的眉头再次逼视着步雨柔,却吓得她慌忙垂下头说道:“娘,当初这门婚事也是咱们两家说好的,这不能怨四弟,更何况……” “步非宸,你要真想要让我念及你的好,你便替你长姐主持公道,再顺便让你二姐进宫当了那小皇帝的皇后,这日后我便不再寻思着找你的茬,这就是我要让你回来的意图。” 呵,真是直爽的很,有什么说什么,倒是不怕闪了她的舌头。 步非宸闷在当场一声未语,而步悠然却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他急着吼道:“闵茹,你在乱说什么?你明知锦瑟她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入宫为后?” “怎么就不能?他步非宸现在可是执掌天下的摄政王,皇上又尚未立后,咱们家锦瑟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不能为后?” “胡闹,你怎可如此为难宸儿?你简直就是荒唐,宸儿,你莫要听你母亲的话,为父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你还是先跟你二姨娘……” 在步悠然的一声令下,那一脸柔顺的二姨娘已经飞快的挪动着脚步朝着步非宸走了过去,伸出手几乎就要碰触到他的袖口,却忽而被人甩开。 一抬头,二姨娘便不期然的碰撞上步非宸那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眸子,继而吓得又转身六神无主的看向步悠然。 “老爷……” “不必了,今日本王累了,想要回府去休息了,至于这祭祖一事,日后再说吧!本王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便已经转身翩然而去,而步雨柔此刻虽然搀扶着自家的母亲,但眼底始终都充满了担忧的看着自己兄弟远去的背影。 不多时,背后便传来咆哮之音,侧耳倾听,这分明就是冥王与大夫人争吵不休之声。 步非宸闭目养神的依靠在车厢里面,不多时便掀开车帘说道:“无眠,今日是谁救了本王?” “是大小姐,大小姐听说你回府来了,便也跟着回来,就凑巧在祠堂那儿救下了王爷!” “无眠,关于大小姐的婚事,你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吗?” 风无眠愣了一下,便低声开口道:“其实王爷也不是没管过,您以前还去过夲侯府上去警告过侯爷,但是您一走,夲侯那个混账东西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大小姐,久而久之,您也就不敢再插手了……” 所以刚刚冥王妃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想起步雨柔那温暖的怀抱,那种久违的母亲般的温暖让步非宸似是有所眷恋,忽闻那个柔弱的女人生活的并不幸福,他心里也跟着莫名焦躁,便低声说道:“无眠,你去派个人好好查查那夲侯的底细,你该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 风无眠眨了几下眼睛,便低声说道:“属下明白!” “还有,今日再祠堂行刺本王的人……” “王爷真的觉得大夫人与此事有关吗?” “若不是他,本王实在是想不到你我二人为何会突然就中了迷魂药……” “但大夫人毕竟是你的亲娘,就算她口中说着怨恨王爷,但具属下得知,夫人这些年也就是嘴上经常骂您,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害过爷您呢!” 是吗?难道说真的事情就这么凑巧?但是他却并不这样想。 步非宸再次揉着眉心,低声开口道:“无眠,你派个人盯着冥王府,看看冥王妃最近都在与什么人接触,本王也希望不是她被人利用了而已。” 风无眠闻听,便轻轻的点点头。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在眼前忽隐忽现的一张娃娃面具让步非宸始终都捉摸不透,他张开手追逐着那面具,大声疾呼道:“兄台请留步,本王只是想要感激兄台的救命之恩,还请兄台摘下面具与本王坦诚相见。” 面前之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止住了脚步,悠然转身,嘴角恣意的笑容微微扬起,缓慢的伸出手朝着自己脸上的面具探了过去…… 铛的一声轻响,步非宸猛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觉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而已。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执着于那个娃娃面具之人。 耳边却响起风无眠的话语:“爷,今晨那夲侯府已经去了冥王府要人,硬是将大小姐拉扯回府,听说场面一度很难看。” 正环膝单手拄着额头的步非宸闻听此言,终于将那布满阴郁的眸色转向了风无眠。 “很难看?是怎么个难看法儿?说来听听!” “……爷,属下听闻那夲侯就在府门口……打了大小姐。” “该死!我步非宸的姐姐他都敢动手?无眠,本王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爷,夲侯原就是太后的娘家人,更因为他弟弟渤海侯深受太后的喜爱,还曾经被先皇认养为养子,听说是太后想要让他继承大统的人物,所以这夲侯素来就在轩辕城有恃无恐……” “一个小小的渤海侯竟然还妄想踩在本王的头上?我看他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无眠,备车,本王要亲自去夲侯府叩见长姐。” 风无眠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自从自家爷清醒过来之后,再不是以前那个做事莽莽撞撞之人,如今他去了那夲侯府,想必夲侯这下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道路上方,步非宸掀开车帘低语道:“长姐喜爱什么东西?替本王买来!” “王爷,属下早已准备妥当,大小姐从小就喜欢名景斋的桂花糕,今晨管家已经准备妥当。” “嗯,拿走吧!”再次放下车帘,步非宸的视线却不自觉的看向车外的繁华景象。 忽而一张熟悉的面具出现在眼前,惹得步非宸大声疾呼:“停车!” 风无眠不知可谓,便命人停了马车,带步非宸看清之后,却又难掩脸上的失落,虽然是一样的面具,但眼下的却只是几个懵懂少年,并不是昨日那个与他并肩作战之人。 虽不知心中这般魔怔因何而来,但步非宸却发觉自己很想再次见到昨日之人,想要看看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想要知晓他为何要救他…… 第14章 哔了狗的日子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渐行渐缓,终于再风无眠的一声呼唤之中,步非宸才回过神来,他眨了几下眼就看到正用一种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风无眠。 “爷,夲侯府到了!” “哦,去叫门吧!” 不疑有余,风无眠便上前拍门,许久之后才听到有人在里面发出懒散的声音。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有人探头出来,风无眠便寒着一张脸说道:“去告诉夲侯,就说摄政王今日来府上拜见你们家夫人。” 那小厮看了风无眠几眼,竟是轻蔑的哼笑了几声说道:“我们家侯爷不在府上,你们还是择日再来吧!” 说完这句话,那人已经大剌剌的满不在乎的就想要关上府门,而风无眠则是气恼的身手挡住他的动作。 “你放肆,我家摄政王今日亲自前来,尔等竟然如此散漫?你们该当何罪?” 那小厮满口讥笑的看着风无眠,低声说道:“摄政王又怎么了?我家侯爷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侄儿,那可是……” 不等他神情傲慢的拱手朝天作揖的姿势,突然身子却已经失控的朝着院落里面飞了出去。 当的一声身子砸在院中的花盆之上,顿时头破血流,吓得满院子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无眠,本王腻烦了,叫夲侯出来见我。” 眼见着推门走进来的那张足以魅惑的俊颜,偏生就在此刻脸上却流露出些许的阴鸷杀气,吓得众人一个个哆哆嗦嗦的跪在当下,谁也不敢上前。 步非宸此时已经迈步进来,抬起头朝着四周张望,终于有一个人敢上前怯懦的俯身下拜:“摄政王,我家侯爷是当真没在府上。” “本王的长姐呢?在哪儿?” “夫人,夫,夫人她……”犹犹豫豫之间,管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眼神飘忽不定的朝着身后观望,一人便瑟缩着身子正准备转身逃离。 “你,带本王去见你们家夫人,若是敢在本王面前耍什么心眼儿,那贱奴便是你的下场,听明白了吗?” 一眼看到此时正血流如注却无人敢上前搀扶的看门奴才,正被管家示意之人便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步非宸,嘴巴已经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风无眠上前,不待他反驳,便已经拎起他的衣领冷声呵斥道:“怎么?你们竟然想要违抗摄政王的命令了?” “奴,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就带着摄政王去见,见夫人!” 说完这句话,那奴才便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始终低垂着脑袋朝着后院而去。 步非宸将这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下人脸上此时惊恐不安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隐隐透着一丝不祥,便不做慢待,疾步跟着那奴才朝着后院走去。 远远就听到一阵讥笑之声,接着便又听到似是瓷器碎裂的声响。 “呵呵,我的好姐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这瓶子又摔了,怕是要让你再费费心拾起来了。” ……似是只有片刻的迟疑,便又听到房中有人开口道:“慧心,去将这里收拾干净。” “姐姐,我刚刚说的可是让你自己亲手收拾,这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侯爷的喜爱之物,碎了,自然是要你收拾了。” “二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家夫人?你难道就不怕摄政王怪罪下来?” “摄政王?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现在都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指使起我来了?来人,给我掌嘴!” 这就是步雨柔在夲侯府里面过得日子?他冥王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怎会容得别人如此欺压自己的女儿? 步非宸不知不觉间指甲已经刺入掌心,他一脸寒霜的盯着房中那脆弱的女子一脸痛楚的弯腰…… 就在他即将冲进去的那一刻,倏尔一条身影快如闪电的冲进房中,一把推开步雨柔,黝黑的脸颊上端着一丝不苟的表情,冷硬的开口道:“夫人,这种粗鄙的事情还是奴才做吧!” 坐在上座上正得意洋洋的女子忽而看到有人替步雨柔担下所有的事情,便讥讽的笑道:“姐姐,莫怪乎这轩辕城都说冥王府的大小姐是咱们熙国第一美人,你看看你这张脸,可是连个粗鄙的下人都要勾引。”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情,你怎么能……” “我怎么就不能了?步雨柔,你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咱们侯府作威作福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你以为你弟弟是摄政王我就会怕了你了?我告诉你,步非宸他在咱们侯爷眼里那就是个屁……” 许是在这侯府已经受够了这样的逆来顺受,更是因为怜惜自己的胞弟,步雨柔忽而朝着那女人冲了上去,大声叫道:“你不许这样说宸弟,他可是摄政王!” “我呸,你还反了天了……” 那女人忽然就像是发了脾气的母老虎一般,死死的抓住步雨柔的肩头,猛然将她朝着那堆碎了的瓷器推了过去…… 地上的男子见状犹犹豫豫的不知到底该不该伸出手去,毕竟步雨柔是主子,而他不过就是个奴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步雨柔那孱弱的身躯一头撞进一具胸膛之中,不等她抬起头来,却已经再次被人按压在怀中。 头顶上方那冰冷残忍的话语自一人口中溢出:“无眠,本王看着夲侯府上是连个管教规矩的人都没有了,给本王打,往死里打,本王倒要看看,我这个屁今儿在你这夲侯府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风无眠爷早就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这厢步非宸一声令下,他便飞冲上去,一个耳光就将那女人抽飞出去。 身子摇晃着倒在贵妃椅上,头上的金钗哗啦啦的跟着那抖动的身子吵得人脑袋有些莫名发晕,步非宸再次冷语道:“接着打!” 此刻从身后跟进来的一群下人一眼就看到风无眠毫不留情的扯着自家二夫人的衣领,那手上断是没有半点儿怜惜的左右开弓,足足将那张狐媚妖艳的面孔是打得面目全非。 第15章 何为规矩 耳边的哀嚎声将怀中的佳人吓得瑟瑟发抖,她几次想要抬起头,却都被步非宸将头强压在自己的胸口。 “大姐莫怕,本王在。” 这种宽慰的话语一经出口,步雨柔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打湿了步非宸的衣衫。 耳边的哀嚎声像是将她郁结在胸中多年的苦楚全都发泄出来,步雨柔已经情难自禁的抖着身子哽咽了许久。 背后那细微轻缓的摩挲安抚,正如年幼之时步非宸噩梦之际在她怀中被安抚的模样,步雨柔再次攥紧了步非宸的衣袖,却在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哭声。 那双像是沾染了雨后露珠般的长长睫毛扑闪着,而后却慢慢的推开步非宸,抹掉脸颊上的泪珠,低声说道:“宸弟,别这样,头毕竟也是侯爷的姨娘。” “大姐,你也说了,不过就是这府上的一个姨娘,就敢与你这个三媒六聘的正房叫嚣?是谁人给她的胆子,本王看她分明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闻这句话,风无眠便又扯着那女人的衣领作势朝着门外走去,那女人顷刻之间便吓得嚎啕不已的叫道:“别杀我,侯爷救我,侯爷救我啊!” “哼?侯爷?莫说他夲侯如今不在府上,就是他在,本王倒要看看,本王要杀一个小小的贱婢,他夲侯又能奈我何?” 张狂的言语配上那张流彩异常的姿容,本该是平添的让人心跳加速的一张面孔,却不知为何此时却像是那修罗殿中索命的罗刹一般,像是要将人足足吓死才了事。 那女人听了步非宸的话语之后,忽然就转身朝着步非宸大声求饶:“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1” “饶命?你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欺辱本王的胞姐,这分明就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你还想要饶命?” “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你是哪个我?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看来本王今日还真是要好好替夲侯立立家规了!” 没等那女人反应过来,风无眠又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那女子口中突然呕出血来,接着又吐出一颗后槽牙,吓得院子里面的女人都急着转身。 “慢着,见到你们夫人难道连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吗?” 忽而听了步非宸的这句话,那院落之中的女人们都吓得一个个跪倒在地,匍匐着身躯瑟瑟发抖的叫道:“见过摄政王,见过大姐……” “哪个是你们大姐?” “见,见过夫人!” 在步非宸的恫吓之下,院落里面的人此时没有一个再敢与步雨柔装腔作势,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跪在当下。 斜睨着目光在院子里面平白扫视一圈儿,步非宸却满眼不快的纠结着看向身侧那瘦弱的女子。 这夲侯府上的女人之多,简直就难以用自己的双手来计算清楚,就是这样一个好色成性的东西,整日欺凌步雨柔,但她为何不反抗,却任由他这般作践自己。 许是许久没听到步非宸的声音,步雨柔爷怯懦的抬起头,一眼看到胞弟眼中的责难神情,百年差点儿又吓得身子一软的栽倒在地。 “摄,摄政王……” “大姐,叫我宸弟,在你这里,我不是摄政王。” 心下一暖,他的幼弟并没有改变,他还是以前那个总是喜欢缠着她的宸弟…… 眼角再次激动的闪现泪痕,步雨柔柔柔的轻扯着步非宸的衣袖:“宸弟,让他们都起来吧!” “大姐,你因何要如此?你是冥王府的嫡长女,你又是我步非宸的嫡亲胞姐,你不该……” “宸弟,你不明白,做咱们女人的就应该三从四德,嫁了人自然是要听夫婿的!” 什么该死的三从四德,他活了两辈子,爹娘可是从来没教过他这种老什子的玩意儿,难道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该有自己的主见吗? 看着步非宸眼底的驳斥之意,步雨柔又轻轻的扯住步非宸,勉强在脸颊上面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宸弟,难得你今日前来,你就留在这里用午膳,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西子醋鱼好不好?” 明知这是步雨柔在刻意讨好自己的行为,但步非宸却发现自己很是为眼前这个凡是都战战兢兢的女人感到一丝丝的怜惜,他重重的叹口气,抬起手说道:“无眠,将本王给大姐准备的桂花糕拿上来!大姐,你就别忙活了,让他们下人去准备就好!” “可,可是我想亲手给你做,你都好多年没回来了,我……” 说话间眼泪便又扑簌簌的顺着脸颊滚落。 若说他步非宸是冰做的,无可否认的就是眼前的步雨柔一定就是水做的,这动不动就梨花带泪的表情,步非宸实在是不明白那夲侯因何会对这般水做的人儿这般绝情? 轻轻的揉了几下步雨柔的发丝,这一刻步非宸倒觉得自己成了她的爹了。 眼见着步雨柔已经带着贴身丫鬟慧心走了下去,房中的众人也都吓得四散而逃,步非宸便稳住身子坐了下来,却不料忽而就听到一句低沉的叹息之声。 步非宸冷眸看向此时已经将地上碎裂的瓷片都逐一捡起来的黑面男子,便好笑的低声说道:“刚刚是你在叹气?” “奴才不敢!” “分明就是你,怎么?做了却不敢承认?” “奴才没有不敢承认,奴才只是觉得摄政王你今日所做的一切看上去好像是在替夫人着想,可其后果却是……” 没有说完的话,那黑脸男子便又深深看了一眼步非宸,接着便默不作声的转身将要离去。 “你跟我站住,你敢这么对咱们王爷说话,你是瞎了眼了是不是,我们家爷可是当朝摄政王……” “无眠,好了,你让他把话说完,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后果又怎样?”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那黑面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转过身来,那双清澈见底的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步非宸,而后低声开口道:“你以为这是在帮夫人,可你知道等你走了之后,这府上的人又会怎样变本加厉的折磨她吗?” 第16章 事态发展 风无眠似乎很是气恼与眼前之人的不分尊卑,而步非宸却摆摆手制止了风无眠接下来的动作。 手上轻微的端起茶杯轻磕杯沿,步非宸雪亮冰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黑脸男子,沉声说道:“所以你是说本王这是害了我大姐?所以你是说本王就该对他们视而不见?任凭他们欺负本王的胞姐?” 一时语噻,那人张了张嘴,最后却又低下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在这府上本来就活得已经够艰难的了,你就不要再平添她更多的难处了。” 似是有些意外,步非宸忽而放下茶杯起身朝着黑脸男子靠近,而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在乎她!” 像是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男子惶惶然向后倒退了几步身子,手上的瓷片再次掉落在地,却也不小心刺破了掌心。 一双虎目像是无法闪躲的闪烁不定,男子那张原本就黑得透亮的面色便又浮现一层可疑的酱红之色,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摄,摄政王,这种话可是玩笑不得,若是落在别人耳中,那夫人在这府上可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所以说眼前这个人对步雨柔有心,却又碍于身份? 步非宸点点头,又绕着男子转了几圈。 忽然就听到院落里面难得出现的细微笑声:“宸弟,这是我给你挑的桃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 那黑脸男子转身就看到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步雨柔那张柔弱却又精巧的笑脸上面,有一瞬间的迷茫,似是已经深陷其中一般。 步雨柔信步款款的疾步而来,却在与黑脸男子擦肩而过之时微微一愣,便停下了脚步。 “阿诺,你怎么受伤了?慧心,快给他包扎一下,免得日后浸了水,伤口可是要发炎的。” 听到步雨柔那温柔的话语,黑脸男子脸色羞赧,慌忙低垂着脸说道:“不,不麻烦夫人了,奴才就是一个粗人,这点儿小伤不碍事!” “这怎么行?伤口挺大的,你怎么就说……” “接着!”凭空有人开口,那黑面男子还未看清就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朝着步雨柔的后脑飞来,吓得他慌忙将步雨柔挡在身后,伸手接住了那迎面而来的东西。 傻愣愣的盯着掌心的瓷瓶,不知可谓的抬起头,却看到步非宸那双好似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 “这是金疮药,自己回去上在伤口上面,本王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常用。” “……这,奴才……” “有时候,想要保护一样东西,就要让自己变强,如若不然,你将永远都只能是个畏首畏尾的懦夫而已。”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男子攥紧拳头,摄政王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这下他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男子发呆,步非宸便抬手在风无眠的耳际说了一句话,风无眠马上了然的迈步朝着那黑脸男子走了过去,也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男子脸色可见一斑的看着步非宸,而后便低下头转身离去。 “宸弟,你在看什么?这是,这是新鲜的桃子,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 步非宸终于将视线从那道背影之间收回,这边听到了步雨柔那局促不安的低语。 睨目看向那水灵灵新鲜多汁的桃子,步非宸便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道:“喜欢,本王的喜好没变,一直都喜欢。” “是吗?那就好,那就……” 看着步雨柔十分不安的搓着手脚,步非宸便又轻轻抓住她的掌心说道:“大姐可想过要离开这样的日子?” 像是被步非宸的话吓了一跳,步雨柔慌忙摇着头说道:“宸弟,你别胡说,爹说了,你刚刚才回朝,朝中局势不明,眼下你还需要与太后和平相处,大姐与侯爷的婚事……” “本王用不着你来舍身护我,更何况,你以为小小一个夲侯就能影响了本王在朝堂上的位置?” 纵然明白胞弟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但步雨柔却还是忧心忡忡的攥住步非宸的掌心,低声说道:“宸弟,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我想有了今日你在府上立威,日后他们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真的吗?对于步雨柔的话语,步非宸实在是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但步雨柔却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 平白一日浪费在夲侯府上,直到日落西山之后,步非宸已然迈步上了马车也不见那夲侯现身,而从步雨柔的表情之中,步非宸明白似乎眼前这样子的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步非宸在悲悯之中,又难得多了一丝柔情夹杂在其中…… 接下来的两日步非宸一直在忙于新帝执政的大事,似乎已经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抛诸脑后去了,而就在今日车子从崇武门驶出之时,街道上忽而飘起了豆大的雨滴,春雨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步非宸看着站在外面已经浑身湿透的风无眠,皱紧眉头说道:“无眠,让车夫快点儿,免得你们身子淋了雨。” “爷,不打紧,府门已经快要到了!” 就在二人正说话之际,马车却突然一个颠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马儿扬蹄嘶鸣起来。 “怎么回事?”步非宸挑开车帘,而车夫也是满心不悦的朝着泥泞的道路上大声怒喊。 “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摄政王的马车也敢冲撞,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马车也一脸噤若寒蝉的嘶吼着。 “摄政王,摄政王救命啊,摄政王,快救命啊!” 已然混沌的天色之间像是瀑布连天般的大雨砸了下来,将那凄喊之人的声音消弭在雨夜之中。 步非宸隐隐只看到一条落魄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马车前面,而后便转身叫道:“无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风无眠马上勒紧马腹绕道马车前面,一眼看到那站立在天地之间的面孔,先是有些愠怒,而后却错愕之际的眨着大眼叫道:“怎么是你?” 第17章 上花街 “救命啊,摄政王,我们家夫人她,她不好了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风无眠已经翻身搬鞍下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拽着来到步非宸的马车面前。 “爷,是夲侯府上的人!” 侯府来人?那大姐…… 步非宸显得心神不宁的不顾瓢泼大雨走下马车,风无眠飞快的为他撑起雨伞。 一眼看到那人,步非宸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道:“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我大姐出了什么事?” “摄政王,夫人,夫人她……” “她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啊!”步非宸不明白此时他的心焦到底是因何而来。 而那黑面的阿诺便是抹了一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脸颊,大眼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满眼的血丝说道:“摄政王,你离开之后夲侯回府听说你打了那姨娘,便……便对夫人大打出手,现如今夫人已经被他打得卧床不起,夲侯还不允许任何人为夫人找大夫……”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夲侯……不许任何人将此事泄露出去!” “该死,他该死,我竟然敢在本王训诫之后还对本王的大姐大打出手,他该死……” 一声咆哮之余,步非宸反手飞出,身侧的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便碎裂开来。 满眼的猩红血丝,风无眠也是许久未曾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动怒,便匆匆上前说道:“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夲侯府拿人!” “没用的,那夲侯早就不在府上了!” “他在哪儿?”一声冷漠的嗓音响起,步非宸扭过头看着阿诺。 “他……他在……” “在哪儿?别让本王再问第三遍!” “我听说他最近又迷上醉莺院里面的头牌……也许他就在那儿!” “爷,属下这就……” “无眠,拿上本王的腰牌去宫里将太医都请到夲侯府上去,带上摄政王府的人,若是谁敢阻拦,就地正法。” “是,爷,属下这就去,那爷您……” “阿诺,随本王去醉莺院。” 闻听此言,阿诺的嘴角凌乱的犹如风中飘絮,那满脸通红,似是十分为难的看了步非宸几眼。 “怎么?你是怕了?” “奴才没有,只不过那种地方我……我……” 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搓着手,那紧蹙的神情反倒让步非宸有些莫名的想要发笑,他随即拍拍阿诺的肩头说道:“别怕,本王跟着你一道去。” “谁,谁说我怕来着?我怎么可能会怕,我不过就是……就,就……” 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而步非宸却已经扯着他上了马车。 “不,奴才还是,还是下面走着吧!” “阿诺,如今能护着我大姐的就只剩下你了,若是你病了,日后在那夲侯府中,又有谁能保护她?” 听了这句话,阿诺沉默不语,抬起头的瞬间却满是懊丧之意。 “我又有什么本事能救她,若是能,她也不至于……” “我大姐所承受的一切,本王自然会百倍的向那夲侯讨要回来,你难道是不相信我?” 阿诺抬起头看了步非宸几眼,便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人来人往的花街柳巷之中从来不因这天色如何而变得萧条。 步非宸闭目坐在车中,任凭耳边充斥着那龌龊下流的言语而巍然不动。 阿诺却早已红透了耳廓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那里。 “摄政王,醉莺院到了。” 车子停了下来,车夫也满是惴惴不安的开口。 倏尔睁开了眼眸,一道精光乍现,步非宸毫不拖泥带水的掀开轿帘走了下来。 抬起头便看到此时正应景的站在二楼上挥舞着手中彩帕的女子们身着单薄的抹胸迎来送往之间。 欣然迈开步子,步非宸却又听到身后的马夫低声说道:“爷,您真要进去?” 嘴角一抹促狭的笑容,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都来了这儿了,又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步非宸转身就看到还站在原地的阿诺,伸出那雪白的修长指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可,可是这种地方,不该是,不该……” “该不该都来了,还是说……你打算让那夲侯就这么继续嚣张下去?” 一想起那还躺在床榻上遍体鳞伤的可怜女人,阿诺心头一股火气猛然窜起,便一马当先的冲在步非宸的前面进了醉莺院。 迎面而来的鸨娘一眼看到阿诺身上的单薄衣衫,便嘁嘁冷笑着敷衍道:“你是要找谁?” “我,我是,我找,我找……” “夲侯!” “对,夲侯!” 听了阿诺的话语,就好像是听了一个大笑话一般,老鸨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花枝乱颤的叫道:“找男人?找男人你跑老娘这儿来做什么?老娘这儿又不是娼馆,你要找,就出门斜对面大街……” 嗖的一声,不等那老鸨把话说完,似是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脸颊贴面而过,咚的一声,什么东西砸进木桩的闷声响起。 老鸨只觉得脸颊阵阵炙烧的感觉,便伸出手轻抹了一下,指尖的血丝吓得她聒噪的乱叫,却又忽而听到身后有人激动的喊道:“妈妈,银子,银子啊!” 老鸨一转眼,就看到已经被钉进楼梯扶手处的那块银灿灿的足金足两银元,马上不顾脸颊上的伤痛就叫道:“爷,您是要哪位……” “夲侯在哪儿?别让本王再多浪费一个唾沫星子,不然本王今日就灭了你这醉莺院。” 怎么会有人如此嚣张的开口,那鸨娘随即便脸色抖动了几下,正与开口之际,忽而就听到人群里面有人开口喊道;“摄,摄政王,是摄政王步非宸,步非宸来了!” 步,步什么?谁?鸨娘脸色狰狞的抖动着,而身后那一片刚刚还无比嘈杂的场面却在此时就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的空寂无声。 她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默默的抖着那肉跳不止的脸颊,眼神终于对上一双分外迷人却又冰冷的眼神。 “你……” “鸨娘,夲侯在哪儿?你可千万别让摄政王再问你第三遍!”阿诺好心提醒着。 第18章 初见夲侯 “摄,摄政王!” “嗯?”只是略微一个挑眉,明明是该死的迷人,却总觉得心里好像是被人戳了个透心凉的窟窿,此时正呼呼冒着冷风,浑身战栗不易。 步非宸看着眼前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的鸨娘,眼神便朝着四周环视,不期然就看到几个女人在朝着他流露出迷恋之色之后,便又同时有志一同的朝着二楼的台阶上面伸手指了过去。 哒,哒……随着那鎏金的战靴踩踏着木质台阶传来的吱扭扭的怪声之后,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步非宸表情平淡的朝着二楼走去。 分明外面已经没了任何动静,但偏偏这房中打得火热的人却好似置身事外一般,步非宸站在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那羞于启齿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女子娇媚的叫道:“爷,您说要给奴家赎身将奴家接近你府中做十五姨娘,这件事还作数吗?” “怎么就不作数了?爷什么时候失言与你了?” “可奴家怎么听说你家夫人他弟弟回来了,人家可是摄政王,你夫人若是不同意,你还敢……” “我呸,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看本侯爷不打得她满地找牙。” 牙齿咯嘣作响,就是这样一个浑人,竟然敢对他的胞姐动手? 没等里面的人将牛皮吹上了天,房门已然被人一脚踹飞,呼呼的对流冷风猛烈的将对面的窗子吹开,沸腾的雨水顺着阴风直接落在地面上面。 “谁啊?敢踹老子的门?是不知道你家夲侯长了几只眼了吗?” “哦?所以说,你到底长了几只眼?不妨出来让本王瞧瞧!” 不等夲侯把话说完,步非宸已经迈步走进这透着一股媚俗香气的房中,稳如泰山的坐了下来。 夲侯一把掀开幔帐,有些瘦弱的身子经风一吹便瑟瑟发抖起来,那活脱脱一只猴子般的身材就这么大剌剌的呈现在步非宸的面前。 抬眸看向那正系着裤腰带的瘦皮猴,从他那双早已没了精气神的眼眸之中,步非宸只是微微掀了掀嘴角,冷笑道:“夲侯?” “你他奶奶的,既然知道本侯爷是何许人也,你还敢……” 就在他还颐指气使的指天画地之间,某人却已经一脚勾住身侧的圆凳,朝着夲侯那边便踹了过去。 眼见着一把圆凳朝着自己飞了过来,那夲侯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双腿微微发抖的僵直了身子站在那里,背脊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恍然间,那圆凳却又像是长了脚一般忽然在夲侯的身前停了下来,吓得他险些瘫软在地。 步非宸看着眼前那个没有出息的东西,眼底波澜不惊的端起茶杯冷笑道:“坐啊,姐夫!” 叫,叫什么?他刚刚叫他什么来着? “怎么?难道说姐夫不给本王这个面子?我步非宸让你坐,你是没听见吗?坐下!” 像是训狗一般,那夲侯猛然间便一屁股坐在圆凳上面,昏黄的双眼不敢抬眸看向对方,只能吞咽了几下口水说道:“步,步步,步非宸?” “嗯?本王的名讳,是让你这么叫的吗?” “不,不是,摄,摄政王,下官见过摄政王!下官,下官……” “夲侯,赵云山,你可知罪?” 一字一句之间缓慢的好似将人架在火堆上在慢慢炙烤一般的难受。 夲侯赵云山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虽说他知道自家女人长得确实是漂亮,可是那步雨柔与她这个弟弟比起来,竟然还差了一截,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呢? 赵云山眼底那抹猥琐的视线落在步非宸的眼中,心底已经再次阴沉下去。 “夲侯,本王在问你的话?” “啊?啊……摄政王,摄政王,你怎么来这儿了?要不咱们换个……” “赵云山,我且问你,你是将本王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是不是?” “不知摄政王,您,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不知?呵,好,很好,既然不知,那你现在就随本王回你夲侯府上,本王要去看看家姐!” 脸色吓得忽明忽暗,赵云山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天色已晚,我看还是不方便,若是摄政王想要去看贱内,不如改日……” “贱内?什么时候我步非宸的姐姐也成了贱内?” “她,这我不过就是个称……” “赵云山,此时本王已经派人去了你夲侯府,我劝你还是最好说实话,不然……本王在战场上的名号可绝非浪得虚名!” 听了步非宸的话,赵云山吓得腿一哆嗦,险些栽倒在地,而身后正给他倒水的红缨被他撞了一下,炽热的茶水便一下子倾斜着洒在他微敞的衣襟里面。 “啊,烫,你是瞎了狗眼是不是?烫着本王了!” 赵云山转身就掀了一耳光,红缨被打得愣在当场。 像是已经被步非宸逼到了绝路上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的赵云山忽而起身怒吼道:“步非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可告诉你了,你姐姐已经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我想要怎么对待她,那是本侯爷的事情。” “呵,呵呵!”抵着额头一阵阴笑过后,步非宸也缓步起身,指尖缝隙之中偷出来的斜睨的目光阴冷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嫁给你便是你的人了?好,很好,这句话你说的很好,既是如此,那本王今日便在这里替家姐向你讨要一封合离书,万望夲侯你不吝赐予。” “你说什么?步非宸,你疯了是不是?你竟然让本侯休了你姐姐?” “休?夲侯此言差矣,本王是说……是本王的姐姐,不要你了!” “步非宸,你欺人太甚,老子告诉你,想要这合离书,没门儿!” “哦?所以夲侯你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步非宸说完这句话便又朝着夲侯赵云山逼近了几步。 身子吓得抽搐了几下,赵云山便惶恐不安的四下张望,而后大声叫道:“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我姨母可是当今太后!” 第19章 登徒子 嗤鼻一笑,步非宸却仍旧步步紧逼不舍,那可笑的夲侯被他吓得竟是围着那桌子团团乱转,不顾身上凌乱的衣衫,伸手指向步非宸大声嚎叫道:“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想要合离书,没门儿,我不会给的,她步雨柔就算是死,也必须是我夲侯的人!” 猛然间一声碎裂的声响,步非宸竟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 少了支撑的赵云山吓得身子踉跄着倒在门槛上面,此时已经无法在顾忌门外那群看笑话的人。 “赵云山,你既然娶了我胞姐,又因何不对她怜爱有加?她在你府上动辄拳打脚踢,稍不顺心又要被你府上的那群卑贱的妾室欺凌。赵云山,她步雨柔就算不是冥王府嫡出的大小姐,也是我步非宸的胞姐,我容不得别人将她弃如敝屣,今日这合离书,你写也要写,不写……也必须给本王写!” 赵云山此时已经彻底畏惧,他摇着头说道:“步非宸,我,我的婚事可是,可是太后指婚,你,你没资格……” “那就就看看本王有没有这个资格。” 说话间步非宸朝着门外冷言道:“来人,为夲侯准备笔墨纸砚!” “步非宸,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本侯爷要到太后那儿去告你一状。” 狞笑挂在嘴角,步非宸略微挑眉说道:“可以,但是合离书先写下来。” 没想到今日这步非宸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这一下赵云山开始感到六神无主,姨母早就说过,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那步雨柔拿捏在掌心之中控制住,可眼下……眼下…… 想到这里,他忽而眼珠子转了几下,翻身从地上像是一条赖皮猴一般的窜了起来,紧了紧腰间的盘带,大声吆喝道:“步非宸,写就写,你难道还以为本侯爷会怕了你了?来人,备纸墨笔砚。” 门外的众人一听,一个个马上像是看足了热闹一般踮起脚尖儿,今日能在这花街柳巷见到那如天神一般的摄政王本来就是一件稀奇事儿,可眼下这摄政王又逼着夲侯写合离书,这件事日后传出去,还不是个大笑话! 眼见着那红缨惴惴不安的从外面端上来一个托盘,赵云山趁机朝着门口走去,作势要接过来的瞬间,却突然将盘子朝着步非宸的头顶砸了下去,身子便是一溜烟儿的挤进人群逃之夭夭。 顺手挡住那迎面飞来之物,几滴墨汁沾染了雪白的袍袖,却比不得眼下摄政王眼底的那抹血红之色。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步非宸的身子已经蹿了出去,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看着墙角处那忽而消失的背影,便追了下去。 阿诺愣在当场,没想到这竟然会是步非宸解决事情的办法,一时间他心底开始游移不止,最后只能咬咬牙,转身不顾风雨的朝着夲侯府飞奔而去。 步非宸的身影在这醉莺院中来回穿梭,却止不住那夲侯驾轻就熟的路子,几个回合之后,便渐渐迷失了方向。 而就在此时,那呼呼飘动的门扉吱呀吱呀的传来声响,步非宸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房门,随即便冷下眼眸,慢慢的停下脚步又踮起脚尖朝着那房门悄无声息的窜了过去。 房中似是一片黑暗,隐隐的只能看到似是有一条人影在床头之间影影绰绰的浮现,步非宸倏尔目光精准,飞身跳进房中,掀开幔帐寒音响起:“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可就在他下手那一瞬间,似是面前之人也觉察出他的动向,急忙转身…… 拳拳相撞,震得步非宸腕口一阵酥麻,恍惚间他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安。 那废物夲侯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忽而里面之人又传来一阵嬉笑之音:“这是谁家的宝贝儿,竟然跟我开了这么个玩笑呢?” 身子像是被定在当场,步非宸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这种说话的调调儿,怎么这么熟悉? 不等他反应过来,床榻上的人再次朝着他伸出手来,步非宸猛然还手,却还是被来人反身扣住手腕,硬生生的被自己的胳膊卡住了颈项无法动弹。 身后之人似是有无比巨大的力气,让步非宸几次想要反手却都徒劳无功的落于下方,竟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花楼之中,他步非宸竟然遇到了一个对手! 就在他心存疑虑之间,那人已经架着他来到桌前,哧的一声,房中灯火通明,身后之人这才倒吸一口气,促狭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花姑娘,却没料到竟是个俊俏的小后生,怎么?本世子的俊俏模样竟然已经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了?” 呕,这什么鬼话,身后这又是什么鬼人?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也实在是难为了他。 步非宸冷漠的开口说道:“放开!” “啧啧,瞧瞧,这圆鼓鼓的小脸蛋都气得成了那剥壳的鸡蛋了,怎么?你不是来找爷的?” “你是谁?放手!” “怎么如今竟然这么冷漠了呢?刚刚不是还热情似火的扑进本世子的怀中了吗?” 脸颊憋胀的绯红,步非宸立眉倒竖,冷斥道:“本王再警告你一次,放手,听到没有?” “嗯?本王?这么说来,你还是个俊俏的小王爷了呢?” 那人说话间已经轻佻的勾起了步非宸的下颌,却不期然就碰撞上一双燃火的美眸。 啧啧,真是可惜了了眼前之人,怎就生成了个男人的身子…… 而步非宸也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就调转了身子,一眼便看到那赤膊的健美体魄正明晃晃的在他眼前飘来荡去,让他不觉嘴角凌乱,面如潮红。 这该死的登徒子,怎么就能这样堂而皇之。 像是意外的撞破了些什么,桓安一边将地上的衣衫套在身上,却又惊奇的发现虽然眼前的少年脸色冰冷,但是眼底却略微带了一抹羞涩的霞飞之色。 惶惶然见,他竟不受控制的想要再次凑近步非宸的面前,却忽而就听到房外传来悠闲的脚步声,跟着一人便沉声开口:“世子爷,你还真是让我好找。” 第20章 命没了 屋中二人同时朝着门口端望,只一眼,步非宸却惊诧不已,是他?怎么会是他?这不可能啊! 而此时正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步非宸脸上的惊愕之色,只是嘴角涎着嘲讽的讥笑,低声说道:“莫怪外面的人都说,要找你德阳侯,就要来姑娘多的地方,看来还真是没说错。” “嗯?原来是高扬高大人啊,就不知道你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找我这么个小小的德阳侯又是要做什么?” “德阳侯,眼下漠苍国主来函,可是频频追问你德阳侯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你这迟迟不写回信,难不成是还想要引起两国的兵变不成?” 德阳侯?眼前这个纨绔竟然就是漠苍国原太子桓安? 步非宸眉头深蹙,眼神隐晦的盯着面前之人,似是同时感受到这抹异样的目光,两个人同时转身,不等桓安嬉笑开口,另外一个男子却已经弯腰深施一礼。 “下官吏部侍郎高扬见过摄政王。” 摄,摄政王?就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桓安像是受惊非小的盯着步非宸,而后眼底慢慢兴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忽而朝着步非宸伸出手去。 “原来是摄政王啊,真是让你见笑了,让你见笑了!” “无妨,倒是本王打扰了德阳侯的雅兴,是本王的错!” 说话间步非宸的视线已经朝着那幔帐之中又瞟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条身影却同时挡住了他的视线,眼见着步非宸眼底兴起一丝疑惑,桓安马上嬉笑着说道:“我没事,没事,我这个人平日里一向皮糙肉厚了,被摄政王看了便是看了,不怕!” 是,是这么个意思吗?怎么他总觉得这德阳侯竟然会是如此没皮没脸之人?倒像是他所熟悉的一个人……是谁呢?到底像谁呢? 步非宸此时也算是绞尽了脑汁,却始终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 高扬看着站在原地之人,便又深施一礼说道:“不知摄政王今日来此,是……看上了哪位姑娘?” 脸色青红交错,步非宸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何来到这种鬼地方,马上紧绷着一张俏脸,开口说道:“本王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一些府上的私事,既然高大人与德阳侯雅兴于此,本王便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便转身走出房门,大步流星的朝着楼下而去。 高扬紧跟着走到门前眼神始终盯着步非宸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听到身后之人闲凉的开口道:“早就走远了,不必留恋了。” “德阳侯,本官并为留恋。” “高大人不必介意,摄政王长得那可是天姿国色,要不是他是个男儿身,本世子还真是舍不得放他离去。” “德阳侯,你怎可在皇上面前说这种失了体统的话语。” 随着高扬将房门紧闭,那幔帐之中正徐徐走下一人。 桓安无聊的耸耸肩头,而后一脸笑意的看向床头之人:“我说美人儿,刚刚本世子的表现如何?” 此时已经站在窗口的男子目光悠远的看着下面,低声说道:“高扬,他怎么会在这儿?” “微臣不知,微臣……” “去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朕的一些事情……” 噗嗤笑了一声,桓安便蹲坐在圆凳上面,似是很没规矩的说道:“皇上,本世子就不明白了,他可是你父皇临终之时留给你的一把利剑,你怎么反倒处处提防起他来了?” 听了这句话,男子倏尔眼底泛滥着一丝暴戾之色,他转身冷笑道:“利剑……倒不如说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稍不留神,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从来没看到眼前之人对什么人有着这么大的戒心与警觉,桓安慢慢放下手中的茶壶说道:“他真的这么厉害?” “能轻易将太皇太后的连环计破解之人,你待他又是何人?” “哦?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点儿意思,所以你是怕终有一日养虎为患?” 听了桓安的话语,上官扶苏有些不确定的皱紧眉头,他也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但为何父皇却在临终之时告诉他,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步非宸?到底步非宸与父皇之间又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高扬看着上官扶苏的表情,继而轻言道:“皇上,眼下淮王与太后在明面上咄咄相逼,而太皇太后却又在暗中心存不良,咱们该怎么办?” 桓安忽而讥笑道:“扶苏,我现在反倒觉得我这个质子的日子可是要比你好过的许多,起码我不用天天绞尽脑汁的盘算着对付那些个老家伙。” “是吗?所以说你始终甘于平庸?甘于做我熙国一个有名无实的质子?你别忘了,你原是漠苍国太子,但如今却只是我熙国一个空有名号却被人叫做世子的废人!” 掌心的酒杯碎裂,上官扶苏嘴角一抹轻笑,他就是喜欢看到桓安失控,他就是想要将桓安脸上那张面具撕下来,这也正如桓安也深知他的本貌一般。 而此刻离开醉莺院的步非宸做在马车上面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了浆糊。 这个桓安世子的出现,又预示着什么样的事情呢?还有那个高扬……他真的是高扬吗?他明明就该是…… “爷,咱们这么晚还去夲侯府,这样好吗?” 听到车夫的提醒,步非宸终于收回心思,他冷言看着街头上泥泞的水洼之地,沉声开口道:“此时无眠就在夲侯府,本王自然也要过去看看长姐才是。” 无奈的叹口气,车夫便不再开口,驾驶马车朝着夲侯府走去。 府门口此时已是明灯高悬,步非宸这边才踩着地上的雨水落地,那边就已经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步非宸,抖着嗓音叫道:“奴才……见,见过摄政王!” “……你们家夫人呢?” “在,在里面,此刻,此刻太医正,正在诊治!” “哼,太医诊治?本王劝你们最好烧香拜佛祈求你家夫人无恙,不然本王绝不会饶了你夲侯一门。” 管家瑟瑟发抖之际,忽而就听到远处传来踩踏雨水的纷乱脚步声,有人喘着粗气高声大喊:“不好了,侯爷,侯爷绝命了!” 第21章 抓人 一脸冷汗珠子下滑的嘴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瞠目结舌的等着面前的步非宸,就连风无眠也震惊的看着步非宸。 眉头深锁,步非宸扭过头看了一眼那汇报之人,冰冷的视线从他脸上穿过,冷凄凄的开口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侯爷,我们家侯爷他,他被人杀了1” “什么人做的?” 那下人闻听,却更是噤若寒蝉的盯着此刻正在面对着自己询问之人,结结巴巴连一个囫囵的字眼儿也说不清楚。 “什么人杀的都不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他家侯爷跑了,自己在后面追,只是到了那暗巷的时候,夲侯早就被人攮了一刀,血流成河,死状凄惨。 看着他支吾的表情,步非宸却好像没事人一般,转身看着风无眠,低声说道:“先去看看长姐。” “是,爷,您这边儿走!” 在风无眠的带领下,步非宸已经转身朝着后院而去,而那下人却只能暗戳戳的看着管家。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快去找渤海侯去!” 可不就是,渤海侯与自家侯爷那可是亲兄弟,更何况渤海侯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府上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要先找个人撑腰去了。 一屋子的腥臭中略带血腥的气味,步非宸转身看向风无眠,后者则是战战兢兢的低头说道:“夲侯下手太重,而后又将夫人关进柴房没有及时救治,刚刚太医说要是再晚来几日,只怕夫人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拧眉侧目,双眼微微眯起,步非宸冷声道:“因何大姐会被夲侯如此对待?” “属下听说是那二夫人在夲侯回府之后在他面前告状,说是大夫人仗势欺人,夲侯那混账东西就……” “就痛下毒手了?” “……是!王爷!”风无眠叹息着,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何自家主子与大夫人都是那么强硬的态度,可偏偏大小姐怎么就生成这种柔弱任人欺凌的德行。 步非宸闻言,不言不语的走到床榻边上,只是略微垂眸便看到烛火映照之下仍旧异常惨白的那张面孔,随即便转身说道:“无眠,带她回摄政王府。” 像是愣了一下,风无眠的脸上却立即现了喜色,他看着仍旧在床头默默垂泪的丫鬟,便轻咳了几声说道:“慧心,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们家夫人收拾行囊,随王爷一道回摄政王府去。” 慧心这才像是恍然一般,脸上立即现了惊喜之色,这些年她与夫人不是没想过要回冥王府,可是冥王始终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下可是好了,四少爷回来了,他要接夫人回摄政王府,这一次可是没人敢阻挡了。 眼见着慧心麻利的收拾着一切,身后终于有人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摄,摄政王,夫人,她好歹,好歹是咱们家侯爷的正妻,您看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太方便?” “不方便?你当我是聋子还是瞎子?我大姐在这夲侯府空有一个名头,但凡是不都是你们那个二姨娘在掌控吗?今日本王难得善心,她愿意管,就让她管个够!无眠,带着慧心回府!” “是,爷!” 风无眠转身一把扯住慧心的手,小丫头立时有些面色潮红;而步非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床上那半死之人抱了起来。 轻飘飘的就好像是一团棉絮般的重量,步非宸有些心酸,这好歹也是他的胞姐,怎么就会落得这个地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却又含沙射影一般的看着那堵在门口的众人,吓得他们立时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路来。 脚步急匆匆的抱着仍旧在怀中昏迷不醒的步雨柔,几人朝着夲侯府门口的马车走来,却在迈步那一瞬间,忽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音,瞬间这漆黑的夜色被照得灯火通明。 “站住,步非宸,你还想往哪儿跑?”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踩踏着圆凳的脚再次慢慢收回,转眼就看到一个气冲斗牛的身影冲了过来。 “步非宸,你休想跑。” “放手,渤海侯,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抓我们家王爷的衣领。” “抓?本侯今日不仅要抓他的衣领,本侯还会要他的性命。” 说话间渤海侯已经倒退一步从腰间抽出腰刀,但在他即将朝着步非宸冲来的一瞬间,却忽而被一阵阴风袭来,下一刻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身后那群原本打算为虎作伥之辈,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傻了眼,默默抬起头就看到那姿势潇洒利落又收腿冷眸的男子。 “要杀本王?你有这个本事?” “步,步非宸,你今日休想离开这里。” “本王要去什么地方,就不劳你渤海侯惦记了。” “你杀了我兄长,休想要离开。” 杀了谁?步非宸瞬间眯起眼睛,冷斥道:“渤海侯,你在胡说什么?” “你杀了夲侯,还想要抵赖?我已将此事上报给太后娘娘,你这次休想逃脱。” “你口口声声说是本王杀了人,可有证据?” “我当然有,那醉莺院里面可是有无数双眼睛都就看到你在追赶夲侯,意图刺杀与他。” “一派胡言,本王是去醉莺院找那夲侯,让他写下合离书,又因何要杀他?” “还不是因为我大哥不肯合离,你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他痛下杀手,这次我绝饶不了你,来啊,将他拿下!” 虽然是如此慷慨激昂的话语,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渤海侯赵云海自己都没有本事敢上前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缉拿归案啊,快啊!” 听着渤海侯那如丧家之犬的狂吠,众人却还是不停的倒退了几步,任是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相持不下的请款之下,忽而在这嘈杂的人群后面又传来马踏水洼的响声,接着就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嚎叫道:“太后娘娘有旨,传夲侯夫人进宫。” 第22章 善良的女人 步非宸拧眉看着那辆急匆匆停在夲侯府门口的马车,上面跌跌撞撞冲下来一人,帽子有些歪斜,一眼看到步非宸,脸上的恼意瞬间便笑开了花。 “摄政王,您也在这儿啊!奴才给你请安。” “你刚刚说太后要谁进宫?” “太后娘娘听说夲侯忽然殁了,想要传夫人进宫去问问情况,却不成想摄政王您也在这儿呢!” 不知道他在这儿?只怕是早就已经知晓才会弄出这么一出戏来。 步非宸深沉的哼笑了几声,隐晦的朝着自己怀中扫了一眼,便低声说道:“这位公公,还真是不好意思,长姐因前些日子被夲侯殴打成重伤,此刻仍在昏迷之中,本王不放心,正要将她带回府上诊治……” 被,被打成重伤?小亓子闻听此言,这才略微让身侧之人将灯笼挑高,一眼就看到步非宸怀中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要,要不怎么说这摄政王怎么会要了夲侯的命,原来是你把人家大姐打个半死,要换做是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脸颊抽搐了几下,小亓子还是一脸讨好的说道:“摄政王,这事儿可真是夲侯不对,要不然您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后娘娘替夫人讨还个公道,您说这是不是也好?”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要哄骗大姐入宫,到时候再以此来要挟自己…… 步非宸凄冷的笑道:“你觉得本王的家务事还需要劳烦太后娘娘吗?” 小亓子被吓得慌了神,忙不是迭的叫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摄政王的家事自然是摄政王说了算,可……” “小亓子,你难道没有告诉太后娘娘,步非宸他仰仗着自己的身份杀了我兄长夲侯,他可是罪大恶极,应该诛连九族。” 额头上沁满了冷汗,这怕这个时候小亓子算是真的明白什么叫做猪一样的队友了。 他眼角抽动的看了几眼渤海侯,又嚅嗫着嘴唇说道:“侯爷,这种话……” “宸弟……放我下来!” 寒夜之中,晃得人眼睛刺痛的灯光终于让怀中那个可怜的女人睁开了眼。 眼角蓄满泪水的抬起头,似乎想要挣扎,却又丝毫没有半分力气。 步非宸拢紧眉心盯着怀中的女子,沉声说道:“大姐放心,既然这件事我管了,就会管到底!” 管到底?所以说她弟弟杀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可说到底,也是她的男人啊! 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导致了步雨柔这任人欺凌的性子,纵然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始终摆脱不掉。 “宸弟,我,我现在就跟着这位公公进宫去,我告诉太后娘娘这件事错不在你!” 错不在他?说的这么体贴,可听在步非宸的耳中却又成了另外一个意思,难道说连长姐也以为那夲侯是他杀的? 想到这里,步非宸拢紧眉心,俯身面对怀中犹自挣扎的女人,沉声开口道:“人,不是我杀的;既然我想要让你完好如初的离开这里,那我就绝不会伤他分毫。” 步雨柔闻言,有些迟疑的盯着面前的步非宸:在她的印象中,步非宸年少成名,故而性子十分骄纵跋扈,甚至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说他杀了夲侯,也许也是一时气恼,可如今他却说不是他……那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面前相互对视的姐弟,小亓子趁机又笑着走上来说道:“还是侯爷夫人说的对,咱们有什么去跟太后娘娘说清楚不就行了。” “宸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件事……” “不是我杀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在醉莺院没能抓到他,所以才会来夲侯府等着他,我只是要他写一封合离书,从此以后,你跟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真的不是宸弟做的?那,那又会是谁? 眼见着步雨柔表情有些凄楚,她现在内心十分矛盾,竟然不知道心中这股豁然松了口气的感觉到底是因为弟弟并没有动手杀了她的男人;亦或者说是她终于能够逃离夲侯那个恶棍的手掌心了。 小亓子看着步雨柔,正打算再次上前劝解,却不料那渤海侯已经按耐不住,猛然上前一把抓住步雨柔那孱弱的仍旧微微晃动的身躯。 “走,你跟我进宫去见太后,我倒要看看太后会如何处置你们姐弟二人。” “不,放手,放开我,这件事不关宸弟的事情,你不能……” 步雨柔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已经潸然泪下,似是痛楚的纠结在一块儿,嘴角嚅嗫着细微的呻吟痛苦之音,却忽而有人大喊一声:“不用找了,人是……” “无眠,哪里来得莽夫,给本王拖下去。” 眼角的余光一尾就扫到那正与冲出来的人身上,步非宸拧紧眉心摆手呵斥着。 风无眠转身,一眼看到那人,便急匆匆冲了下去,不知与他在犄角争论着什么,而后便看到他被风无眠强势的押了下去。 “好啊,步非宸,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要造反!” “渤海侯似乎很喜欢造反这两个字呢,从你我二人这次回来相见之后,本王倒是时常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字眼儿,还是说……这正是渤海侯心中所想?” 心漏跳了一拍,就好似是有些做贼心虚的表情,渤海侯再次将眼神落在步雨柔身上,大声叫嚣道:“步雨柔,你若是没有心虚,为何不敢进宫去面见太后娘娘?” 步雨柔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步非宸,终于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衫说道:“宸弟,我跟小公公进宫去见太后娘娘,我想太后娘娘一定会明白夲侯不是被你所伤……” 这个女人的心永远是柔软的,也永远是天真无邪到有些愚蠢;看着她,步非宸似乎又想起曾经的苏如烟…… 明明是不一样的女人,却同样都是被自己看似天真无邪的善良所伤害,她难道当真不明白太后此番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是她步雨柔此刻进了宫,那就等于是将他步非宸的手脚绑住,让他举步维艰。 第23章 保举 小亓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烛火下的那张俊脸,好不容易存了一口气,再次扬起笑脸:“摄政王,可不就是,咱们侯爷夫人说得是,太后娘娘此番不过就是要问问话,相信太后娘娘也不会相信摄政王您会伤害夲侯的。” 步非宸伸手扯住步雨柔的手,而后者那张惨白的小脸却在此刻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安抚笑容:“宸弟,我真的没事。” 是他有事才对,可眼下要如何跟这个女人把情况说清楚呢? 步非宸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但忽而又跟着一队人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直逼着面前的夲侯府。 “雨柔啊,皇上有旨,太后宣你入宫,你别怕,跟爹进宫一趟吧!” 忽闻那人开口,步非宸与步雨柔同时一惊,抬眸看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天色之中,面前的男子显然脸上的气色也十分不佳,他那青白交错的面孔由步非宸的脸上战战兢兢的移动到了步雨柔的脸上,而后像是露出了斥责之态。 “冥王来得正好,既然太后要带着长姐入宫,那就请冥王不辞辛劳的护送一程吧!长姐在夲侯府身受重伤,想来冥王也想要亲自问问太后这又是怎么回事吧!毕竟伤在耳身,疼在娘心,您说是不是,冥王?” 原本僵硬的表情在听了步非宸的言语之后,这才满眼垂败的无奈的叹口气,在看到步雨柔那摇晃不已的单薄身影,低声说道:“柔儿莫怕,有爹在!” 这样也好,有了冥王的陪同,想必太后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 有了这层关系,步非宸终于还是让步雨柔进了宫,而自己则是随即百年转身上了马车。 “步非宸,你往哪儿跑?我兄长的事情……” “渤海侯,本王因何要跑?别忘了,这里并不是本王的摄政王府,本王今日也累了,自然是要先回王府休息,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步非宸,你敢如此嚣张,我定然要将你……” 就在渤海侯赵云海仍在当街叫骂之时,那小亓子却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他的身边,不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什么话,赵云海便马上偃旗息鼓,状似急匆匆的转身而去。 步非宸挑开车帘看了一眼,风无眠也早已会意。 摄政王府之中,一人此时正跪在地上,但脸上却始终挂着一股孤傲的表情。 步非宸揉了揉眉心终于放下手中的热茶开口问道:“是你杀了夲侯?” “是奴才我!”阿诺硬生硬气的开口。 “当真是你?你可要知道,一旦你承认,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是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夲侯就是我杀的。” “嗯,那好,你且告诉本王,你是在何处用什么手段对夲侯下的手?他身上的致命伤又在何处?” “……奴才在暗巷之中,当时夲侯正在逃跑,奴才就,趁机冲出去朝着他胸口囊了一刀,一刀毙命!” 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但步非宸却并不急于一时,他只是低声再次询问道:“你可要知道,你若是现在承认了这夲侯是你杀的,太后会趁机跟你家夫人扣上一个不贞的罪名,到时候你不是救了她救了本王,反倒是真的让太后拿捏了本王的把柄。” 傻眼的长着一张大嘴看着步非宸,片刻之后阿诺原本气势惊人的表情却开始慢慢的消弭殆尽,他终于沮丧的双肩垂落,低声开口道:“摄政王,奴才,奴才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奴才只是以为……” “本王问你最后一遍,夲侯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有了步非宸刚刚的话语,阿诺再不敢胡言,马上抬起头摇着头说道:“回王爷,不是,阿诺当时是去找夲侯,但是等我到那里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一条黑影从他身边逃离,待我过去的时候,夲侯已经胸口中刀,倒地身亡了。” 这么看来,他这个前姐夫的命还真是不好,想来这仇家还真是不少呢……但那个人为什么偏偏要在他步非宸找了夲侯之后才动手,这一点应该细细斟酌才是。 就在此时,风无眠又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阿诺似乎并没有半点儿惊奇,而是绕到步非宸的身侧,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 哦?竟然会有此事?看样子,这次皇上是打算站在他这一边的? 想到这里,步非宸两条秀眉紧蹙,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爷,眼下该怎么办?若是皇上趁机……” “不,无眠,皇上现在不会动本王;所以……你要趁夜将阿诺送出城去。” 风无眠与地上之人同时一愣,阿诺抬起头说道:“不,王爷,求你留奴才在你身边效力!” “留在本王身边?呵,我且问你,你要留在本王身边做什么?做一个看家护院的看门狗?还是准备当个护卫?” “奴才我……我……” “阿诺,一个男人,要想要保护一个女人,首先就要自己建功立业,等你真的强大起来,才不会再有人在你面前伤害到你需要保护的人,你明白吗?” 摄政王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他想要留在摄政王身边的目的。 心事被揭穿,阿诺脸上显得惶惶不可终日。 步非宸随即转身背对着地上之人,冷冰冰的说道:“我会让无眠给你写一封举荐信,你拿着那封书信去潼关找陇西将军秦淮人,到时候你会闯出什么样的天地,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摄政王竟然愿意保举他?阿诺像是做梦也没想到。 看着他痴傻的表情,风无眠上前火速踹了他一脚,语带不悦的说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了?要知道我们家王爷可是从来都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呢!” “不不,奴才愿意,奴才……” “阿诺,既然要从军,就将你身上的奴性彻底根除,从今以后你要改头换面从头开始,而我……也只会给你两年时间,我只会将你的女人寄存在我步非宸的羽翼下两年,若是你不争气,便怨不得我了。” 第24章 深夜入宫 你的女人这四个字铿锵有力的传进阿诺的耳中,让他黝黑的面堂一瞬间便像是火烧了房顶一般黑红焦灼。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这,摄,摄政王,夫人她未必对,对我……” “她现在既然没有瞧不起你,那你为何不能日后衣锦还乡俘获芳心?”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阿诺的脸上随即便浮现出刚毅的表情,他终于从地上起身,双手报腕说道:“阿诺谢摄政王的栽培,阿诺定然不负摄政王的嘱托,日后定要创出一片天地来。” 步非宸睨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他在熙国下的第一步棋子,只盼的良田出优苗,也不枉他这么费心。 眼见着风无眠已经带着阿诺从后门出府,步非宸便稳坐前厅,似是并不急于褪衣就寝。 似乎一切都跟他预料的一般,前院急匆匆走进来的管家一眼看到步非宸,便叹口气说道:“王爷,府外来人了!” 嘴角欣然一笑,步非宸不紧不慢的起身将袍袖上的褶皱拉直,便面无表情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人还未到府门口,就已经听到一只丧家之犬在外狂吠,“步非宸,眼下本侯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带你进宫问话,你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管家,备车,本王即刻进宫!” 正坐在马背上洋洋得意的赵云海忽而听到步非宸不紧不慢的话语,顿时气的牙痒痒的怒吼道:“步非宸,你一个罪人,还想要坐马车?” “渤海侯,你那句话说过皇上是要捉拿本王了?不过就是进宫问个话,本王因何不能坐车?还是说,你渤海侯此时有了反心,意图对本王不利?” 话音刚落,随着步非宸走出府门的护卫们已经争相抽出腰刀,火把通明之下,森然寒光吓得赵云海等人浑身发抖。 “王爷,我看今天谁敢对你动粗,老子先削了他的瓜瓢!” 声如洪钟的一道闷响,差点儿将赵云海从马背上惊得滚落在地。 此时他那一张只知道讨好太后的小白脸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扯着马鬃,牙齿不停的上下打架。 步非宸看了一眼身后从边陲要塞一路跟着自己回来的定武侯,便摆摆手说道:“不得胡言,本王看渤海侯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你等在府上好生待着,别惹事听到没有!” “可是王爷,他奶奶个熊!你说皇上他好歹也是你保着……” “武震,住口,本王去去就回,你们都给本王老实呆着,渤海侯既然能护送本王进宫,定然就能保证本王的安全;如若不然,你们再去追问渤海侯也不迟,你说是不是……渤海侯!” 步,步非宸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只要他在宫里出了点什么事,那他院子里面这群豺狼虎豹就要去他渤海侯的府上去?那到时候他,他还不得…… 脸颊浑然凌乱的僵在当场,而步非宸却只是冷凄凄的对着他嗤鼻一笑,而后便转身坐进了马车之中。 深夜已经进了宵夜十分,但宫门却再一次行头虚设的打开,几个守城的侍卫不觉叹着气摇着头说道:“咱们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好当,你说说他是不是连活着都闹心!” 耳边传来的话语让马车中之人倏尔睁开了眼睛,皇帝不好当?这是在说他摄政王仗势欺人了? 外面的人都这样想,那眼前这位新帝呢? 经过了楚宏浚那样的君主之后,似乎在步非宸的眼中,每一个当皇上的人都不是一个可以轻信之人。 眼前的上官扶苏现在虽表面上臣服于他,但谁知道他日后会怎样呢? “爷,前面就是西苑了,该下车了。” 经由风无眠的提醒,步非宸便甩甩衣袖,暂且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抛诸脑后。 一双透着孤傲与清冷的雪眸立时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便看了一眼台阶上面仍旧昏暗不定的灯光。 此一时,那西苑之中的房中,一名女子已经面如含沙般冷峭的盯着对面那个看似唯唯诺诺的男子,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便可看到上官扶苏那饱受惊吓的肩头微微一颤。 似是不耻冷哼了一声,太后赵氏便漫不经心的开口:“皇上,你说不管这摄政王他如何大权在握,也不能这么胡作非为是不是?夲侯不说是哀家的亲外甥,那也是他的亲姐夫,他竟然当街将夲侯杀死,这若是不严惩,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民间的百姓对皇上你失望了?” 上官扶苏忙不是迭的像只哈巴狗一般频频点头,接着说道:“母后所言极是,等到摄政王来了之后,朕,朕会亲自好好说说他的。” 柳眉倒竖,这个没用的东西,就只是说说?眼下可是死了人了,要她说,就该像云海说的那样,趁着这个机会借着皇上的名头彻底打压一下那个气焰嚣张的步非宸。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使二人之间出现裂痕,还能让步非宸明白,这个朝廷之中还不是由着他说了算的。 心中正盘算着这一切,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原本早已做好了架势,却在一眼看到步非宸带着那把龙御剑走进来的时候,瞬间就蔫了一半。 步非宸看着眼前如此大费周章聚集的人群,看到太后算计的表情,冥王那觑暗不明的态度,步雨柔快要急哭出来的神情,以及那惴惴不安的上官扶苏欲言又止的动作,便不觉心中一阵冷笑。 看样子今夜这西苑也算是龙潭虎穴走一遭了呢! 想到这里,步非宸便朝着上官扶苏深施一礼,低声说道:“臣,步非宸,参见吾皇万岁!” “不,不必了。皇兄快快请起!”说话间上官扶苏就好像早已习以为常般的冲到了步非宸的跟前,一把拖住他下垂的手腕。 四目相视,步非宸略微一愣,这双眼睛……好似在梦中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却又…… 上官扶苏看着他的表情,也跟着马上嗫声道:“皇兄,其实今夜叫你进宫,就是,就是有件事朕要替太后娘娘问问你!” 第25章 深夜入宫 嘴角有些凌乱的恶狠狠的盯着上官扶苏:他是不是傻?替哀家问问步非宸?这不是摆明了已经将哀家给卖了出去……上官扶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赵太后眼神狠辣的射向上官扶苏,而后却又马上轻笑着起身说道:“宸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哀家听说你跟那夲侯起了一点儿争执。” “回太后娘娘,的确也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争执,却没想到会如此劳师动众连太后您都惊扰了。” 他此话何意?人都死了,还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他步非宸是不是想要说他赵氏家族的人不值一提? 尽管心中恨意绵绵,但赵太后却只是紧绷着一张面孔,却有人已经按耐不住的从身后大声呵斥道:“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你私自杀了皇亲国戚,还敢说是一件小事?” 斜睨着身后狂吠之人,步非宸忽而冷声一笑:“渤海侯,你口口声声说本王杀了人?那本王问你,可有人证?可有物证?拿出来让皇上瞧瞧!” “你分明就是狡猾。皇上,那醉莺院里面可是好多人都看到步非宸入夜时分在醉莺院追着我大哥四处跑。” “嗤,皇上,您也听到了,是本王在追着夲侯跑,他跑我追,但至于杀人一事……可都是渤海侯凭空臆断出来的。” “你,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告诉你,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我大哥在喊救命,不是你还有谁?皇上,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旨定他的罪。” 众人将视线全都聚焦在上官扶苏的脸上,却看到他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甚至顾不上体统自我解放般的用宽大的龙袍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渤海侯,皇上就坐在那里,该如何处置,似乎还轮不到你来指挥,还是说……你渤海侯自认为比皇上做得好?” 赵云海被堵得瞠目结舌,一双与夲侯相似的绿豆眼眨巴了几下,急忙转身看向太后。 “嗯,宸儿,渤海侯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与夲侯他……” “如今长姐就坐在这里,想必太后已然得知她满身伤痕皆是被夲侯所赐吧?” 太后嘴角抽动了几下,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看向那孱弱的步雨柔,而后说道:“这,宸儿,母后以为,这本是他夫妻闺房之乐,咱们似乎不该……” “闺房之乐?若真如太后所言,那是不是说日后二公主嫁人之后,也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太后娘娘也要一句闺房之乐,不做插手?” “你,步非宸,你竟然敢这样说哀家的漓儿,你这是大逆不道!” “哼,恕本王之言,公主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掌中宝;但她步雨柔也是本王的嫡亲胞姐,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相连,你让本王置之不理,这又是何道理?” 一句话逼得那原本还在私下巡视该站在哪队的冥王面露尴尬之色,仅凭步非宸这句话,他今夜就是豁出老脸去也必定是要站在他那边的,否则若是让人说出去他这个当爹的对子女不亲不佑,岂不是平添了笑话给别人? 想到这里,冥王步悠然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第一句话。 “太后娘娘,摄政王所言甚是,老夫当初是看在夲侯年轻有为,又是国之栋梁之才才放心将柔儿交给他,却不想他竟然会对老夫的爱女拳脚相向,这又是为了哪般?” 太后此时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诚然此时她唯一的眼神只能投注在始终要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渤海后赵云海的脸上。 赵云海看到此处,也有些慌张的开口道:“皇上,他们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与我兄长被杀完全就是两码事,又怎么能混为一谈?” “两码事?若不是因为夲侯将长姐打成重伤,本王也不会亲往那藏污纳垢之地去找夲侯让他签下合离书;若不是因为夲侯不签,本王又怎会在醉莺院追的他四处逃窜?他若不逃窜,又怎会被人所杀?渤海侯,你一句不能混为一谈,难道是想要将事情的原委向皇上隐瞒吗?”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上官扶苏的心中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却又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所以说今夜步非宸会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找夲侯那头蠢猪? 眼见着上官扶苏一直面无表情的呆愣在当场,赵云海忍无可忍的怒吼道:“皇上,下官还请皇上替家兄讨还公道。” 上官扶苏猛然回过神来,脸上细微尴尬的表情,一眼看到赵太后阴冷的眸子,便急急说道:“渤海侯所言甚是,所以朕以为,还是应该先听听接管此案的大理寺怎么说。” 怎么又扯到大理寺身上去了? 赵太后分明就是不满意,但此时殿外却已经走进一人,一脸讨巧又俊俏的面孔,笑眯眯的看着四周,低声开口:“臣穆鲁见过皇上,见过摄政王,见过太后娘娘……” “免了,本王问你,那夲侯到底怎么死的。” 不等眼前之人一一闻讯,步非宸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语。 穆鲁抬起头看着步非宸,眼底似是一副轻笑,而后转瞬便说道:“臣已经派了仵作查看伤口,那夲侯是被人从正面一刀攮进胸口,立时毙命当场的!” 说话间他就对着渤海侯比划了一下,赵云海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他一个大活人,怎么反倒成了死人的靶子? 看着赵云海的神情,太后马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怜的山儿啊,你说你当时一定没想到面前之人会对你下了这么狠的手啊,怎么就能,就能……” 帕子轻轻的蘸湿着眼角,竟是硬挤出了几颗眼泪来;随即赵太后便眼神凛冽的朝着上官扶苏瞪了过去。 像是饱受惊吓,手中的茶杯落地,上官扶苏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叫道:“朕,朕不是故意的,元培,快,快将这里收拾了!” 已经侍奉了一代君王的元培公公显得动作十分麻利的招呼着身后之人上前来善后。 偏偏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调侃的笑意。 众人举目,就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德阳侯在外面,说是有要事求见。” 第26章 德阳侯作证 “不,不见,没,没看到朕这里很,很忙吗?”上官扶苏显得心性焦躁不堪。 而那名小太监却并没有立马退下去,却是有些为难的看着步非宸,又低声说道:“摄政王,德阳侯说……他说您有样东西落在他那里,他现在给你送过来了。” 德阳侯?桓安?一个空有侯爷名号却被人叫做世子的废物?他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应该不是还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步非宸便点点头说道:“有劳,让他进来吧!” “步非宸,这里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皇上,既然世子有急事找本王,您不介意让他进来一下吧?” 介意又如何?众人心知肚明,却还是齐刷刷的观望着那已经无可奈何的上官扶苏。 “不介意,呵呵,朕不介意,皇兄自便就好!”上官扶苏马上又闷着头死命的牛饮着面前的热茶。 率性而来之人,嘴角仍旧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脸,一抬头便嬉笑着招手说道:“摄政王,咱们又见面了啊!” 又……这个字眼儿像是一根针般刺进步非宸的心底。 这本该是他与这个桓安第二次见面,但为何他却觉得这个又似乎不仅如此呢? 心中环绕着些许阴沉不定的气息,而桓安却置若罔闻的直接在下面随性的拜了几下,便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摄政王,我听说夲侯死了,可有此事?” 他是换着法给自己添堵是不是? 步非宸拧眉看着面前之人,而桓安则仍旧笑嘻嘻的蛮不着调的问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得了吗?说实话,本世子与夲侯一向都是醉莺院的常客,他这一死,我这心里顿时就空落落的了!” 这是在跟个私人套近乎?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赵云海被他打断的气势此时已经攒足了怒气,马上伸出手叫道:“世子,这件事似乎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及吧?” “哦!那也是呢!只不过,今夜本世子也算是三生有幸,不仅看到了摄政王的尊容,而且还看到夲侯逃跑的样子,那真是,哈,哈哈1” 干笑的声音顿时激怒了赵云海,他伸手就要去抓桓安的衣领,却猛然被一声咳嗽所打扰,不觉眼神怨怼的看向那人。 “渤海侯,臣刚刚说到那仵作查验夲侯的死因,接下来下官就要说……据当时前来报官的人说,夲侯是在入夜二更时分被杀……” “啊呀,那真是巧啊!摄政王,那个时候不正是你跟我还有高扬高大人在房中的时候吗?” 话语一经出口,四周立时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将视线投注在那仍旧侃侃而谈的德阳侯身上。 “摄政王,您没忘记吧!当时您可是打断了本世子的好事,改日你可要好好赔偿我才是呢!” 眼皮突突跳动了几下,歪着头看着那仍旧没有一副正经表情的桓安:他今夜是有意……还真是无心? 就在步非宸隐隐不安之际,忽而就听到身后一人一拍桌案:“原来夲侯死的时候皇兄有不在场证明啊!那这么说来,杀夲侯是另有其人了?渤海侯,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追查真凶,争取早日让夲侯沉冤得雪,凶手得以伏诛!” 铿锵有力的话语只闪的赵云海眼角抽筋,他一个急转身想要向赵太后求救,却发现此时她仍旧浑身僵硬的僵在当场,像是仍旧无法反应过来一般。 “太后娘娘,这件事不能仅凭他德阳侯一人所言!” “咦咦咦?渤海侯这是哪儿的话?本世子我说什么了吗?你们做什么都是这个表情?” 眼前之人这分明及时装傻,但是有了他的证词,步非宸乘胜追击的说道:“皇上,渤海侯所言甚是,所以还请皇上将高扬高大人也请进宫,一问便知!” “这,这件事,母后,母后,你看,这,这要如何处置呢?”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又开始问起她来了?所以说这个上官扶苏就是个蠢货。 费了半天力却是吃力不讨好,此刻的赵太后已经面色漆黑,她猛然起身怒斥道:“皇上,你才是一国之君,这种事因何要来询问哀家?” “可,可是您刚刚分明还跟朕说,一定要趁此机会打压皇兄……” “你,你住口,哀家何时说过这样不成体统的话了?哀家那是说,要让皇上与摄政王多亲多近,这样才能远奸佞,做明君!” “是,母后您教训的是,日后朕一定与皇兄多亲多近!”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然起身,朝着赵太后恭敬的深施一礼。 这二百五是要气死她是不是? 赵太后脸颊惊悚的悸动着,而后便猛然挥袖准备离开。 “太后娘娘慢走,臣还有一事要太后娘娘您做主!” 背后传来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就算赵太后此时想要离开,但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调转过来,脸上惊跳不已的皮囊,阴笑连连的开口道:“宸儿,你还有何事?” “夲侯将家中胞姐打成重伤一事,本王本就打算让二人合离,但如今夲侯已亡,还请太后做主,散了这桩姻缘。” “这,宸儿,这件事哀家以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散人姻缘的事情,哀家还是不插手的好。” 步非宸的眼底慢慢聚集了无数的骇人冷气,却在一人悄然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便又烟消云散。 俯身看着搭在手腕上那略显冰冷的指尖,眼见着步雨柔柔柔的朝着他摇头,低声说道:“宸弟,算了吧,我终究与他夫妻一场,缘来缘去都是命,半点儿不由人,就当是好聚好散,我再送他最后一程吧!” 冥顽不灵?为何被伤害如此之深却仍旧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看淡一切?若换作是他,定是要百倍千倍的讨还回来…… 不觉有些心头攒动,便握紧了拳头,而身侧一人嬉笑之声,终于让步非宸缓过神来。 他转身侧目,终于拱手说道:“今日德阳侯的大恩,本王没齿难忘……” “哎,不必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本世子的……” 不等桓安把话说完,步非宸却情绪激动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说道:“是你?” 第27章 救命恩人 另一人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随即想要从步非宸的手中脱身,便也囫囵着开口道:“是本世子,摄政王你这是?” 是他,竟然是他……原来一直以为眼前之人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竟是因为桓安就是那日在祠堂外救他的娃娃面具? 步非宸的眼底分明有了一些波动,却看得桓安一脸云里雾里。 但此时另一人却直勾勾的望进步非宸的眼底深处,而后不自然的轻扯着嘴角。 “呵呵,摄政王,本世子没有欠过你钱吧?你作何这样看着我?” 简直是不说话一派斯文,一开口便斯文扫地的典型。 可眼下步非宸却已经认定了眼前的桓安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忽而朝着桓安报腕说道:“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世子爷有用的到本王的地方,本王绝不说个不字!” 呵,这是什么好康的事情?他不过就是承了某人的情替步非宸做了一个时间证人,却没料到这堂堂的摄政王简直就是把他奉若上宾;就不知眼下那人心中会是何种滋味? 想到这里,桓安便不由自主的挑高了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一直站在众人身后早已被遗忘的某人。 “皇兄,朕以为夜已深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毕竟冥王年事已高,您说是不是?” 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就说到了自己的年纪? 步悠然有些心中郁闷的看着面前这个做事拖沓没有魄力;说话又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皇帝,终是哼了几声,便起身说道:“宸儿,皇上所言即是,既然知道这夲侯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宸儿?以前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倒不知道要不要跟自己一条心,如今却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步非宸满眼讥笑,该说他这个爹是太过识时务了,还是他……这墙头草的本事太大了? 回程的马车之中,步非宸着实是有些疲惫的杵着腮,可脑海中却飞快的回荡着今夜的种种…… 那夲侯究竟是谁杀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要嫁祸给他? 如今看来太后是要与他为敌,日后该如何应对? 今日那大理寺抢在赵云海的前面将赵云山的尸体夺走,又做了勘验,表面上是尽职尽责,可实际上应该是受了某人的指派,而这个人又是谁?难道是…… 眼下朝中的局势太过混乱,他步非宸刚刚回到轩辕城,到底这浑水中有几条鱼他尚不自知,但却又要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成为某人眼中的鱼儿…… 这一桩桩一件件忽而让步非宸觉得着实疲惫,真没想到逆天而为竟为自己带来这样离奇的身世,这一世……他究竟还能不能活着灭了楚国,杀了楚宏浚,替苏家百十条命讨还公道呢? 夜,分明是清静的很,但步非宸却始终辗转难眠。 忽然从床榻上起身,步非宸缓步走下床,慢慢来到书案前面燃起灯火,片刻之后,宣纸上面便浮现了桓安二字…… 这个德阳侯,也许会是自己在熙国的一切的开始。 想到这里,步非宸便又将纸条点燃,熄灯和衣而眠。 孤冷的宣和宫就好像是那玉兔的广寒宫一般让人看上去好像令所有人艳羡,实则里面却是非一般的冰冷。 此时有人站在一片阴暗之中,低声说道:“皇上,此番太皇太后的诡计又被您轻易化解,不知此时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而背对着他的那一方冰冷台阶上面,却轻轻的响起编钟的细小悦耳声响。 “如今太皇太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步非宸,这也省了不少朕的力气,朕也该适当的保护一下朕的这个箭靶子,不是吗?” 心中不觉有些微微的颤抖,若是世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会作何感想? “高扬,你觉得夲侯这件事结束了吗?” “难道没有?” “呵,朕若说没结束呢?” “皇上……您还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朕不过是想要再试一试朕的这位皇兄的忠心罢了!” 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仍旧让身后之人焦灼难安,他最终只能无声的退了下去。 忽而编钟大响,门外的元培急忙问道:“皇上,您有事?” “没!朕无意间碰了它……” 话虽如此,却只有上官扶苏一人心中明白,他何时曾是无意,他分明就是心存有意……但却没想到那步非宸瞎了眼…… 忽然指尖一触,上官扶苏发现此刻自己的心很是焦灼不安,为何会这样?不过就是步非宸看走了眼,却又因何让自己这般恼火? 第二日,步非宸下朝归来,却在出了宫门的时候挑开车帘询问道:“无眠,德阳侯在哪儿?” “爷……您怎么忽然问起那个人?他可是轩辕城中有名的混混儿,谁不知道他就是个……” “无眠,不得无礼,本王今日要在府上宴请德阳侯,你回去之后速速派人去请他。” 风无眠像是彻底晕了头一般,他上下嘴皮开开阖阖,而后满是咒怨的说道:“王爷,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他不学无术,那躲着他的人都来不及,可是你怎么还……” “他昨日救了本王……”那日也救了本王…… 心中默默填上了一句之后,步非宸便不由分说的放下车帘。 风无眠纵然十分不喜欢桓安此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他便再没有吭声,只是将步非宸送回摄政王府之后,便派人去请了桓安。 啧啧称奇的看着面前巍峨无限的摄政王府,桓安伸出手指摸了几下鼻梁说道:“如今看来,这摄政王确实不一般。” “世子你请!”风无眠面无表情的伸手开口。 桓安嬉笑着转身,却又轻佻的叫道:“原本本世子还觉得摄政王长得貌美如花,人间罕至,却没想到原来连他身边的小侍卫也是一个国色天香……” “世子,注意你的言辞,无眠乃是男儿之身,容不得别人如此狎宝嬉笑愚弄!” 听了风无眠的话语,桓安这才有所收敛,迈步走上台阶,却忽而脑后生风…… 第28章 再生枝节 惊现的闪身躲过,却不料没等他转身,就又被身后一人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让他不觉捂上了耳朵,愣愣的看向身后。 那一块早已破败的烂菜叶此时已经啪嗒一声从朱红的大门上凄惨惨的掉落在台阶上面。 风无眠勃然大怒,转身开口叫道:“什么人在此放肆?” “叫步非宸那个扫把星出来!”泼妇般的言语似乎没有半点儿想要给步非宸留情面的余地。 听了这称呼,就算风无眠不转身也已然明了是谁来了。 他重重的叹口气,便转身弯腰施礼说道:“属下见过冥王妃!” “叫步非宸那个混账东西出来,我就说他就是灾星转世,他回来一准儿就没好事,你说说他一天不害人就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冥王妃,今日我家王爷在府上宴请贵客,还劳烦您改日再来。” 随风而来的一记耳光,即便是能够躲闪,但风无眠却还是硬生生挨了下来。 心想着先暂且缓和冥王妃心中的怨气再将她送走,却不料今日的冥王妃像是吃了炮竹一般,猛然撩起衣裙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王妃,王爷今日真的有要事……” “你跟我滚开,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你是从哪个门钻出去的是不是?步非宸,你给我出来……” 满不在乎的表情,似是非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终于,桓安先笑着开口道:“既然今日摄政王另有要事,那不如我改日再来找他!” “可是世子爷,王爷已经在府上设宴……” “哎,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种没有情调的地方,本世子原本也不喜欢,你就告诉你们家王爷,说是改日我钦点一个地方,他在做东就好。”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眼看着府门口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人准备看热闹,风无眠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桓安送走,这才紧跟着冥王妃进了摄政王府。 早在有人在门口滋扰生事的时候步非宸就已经在里面得到了消息。 他不觉眉头深锁,不明白这个他已经连番躲闪的母亲为何又要到府上来闹事? 迈步刚刚走出书房的大门,迎面就看到冥王妃像是疯了一般朝着他冲将过来。 “步非宸,你还我柔儿,你还我柔儿!” 终于忍受不住她的滋扰,步非宸索性推开身前之人,拧眉冷声开口:“不知冥王妃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傻愣愣的听着步非宸的话语,他以前可是不管自己怎样咒骂,都理所当然的要规矩的叫一声母亲,可如今他竟然叫自己冥王妃? 一想到这里,冥王妃便又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道:“步非宸,你叫我什么?” 冰冷的再次推开身前之人,步非宸整理了自己的前襟,冷漠的视线直视着面前的美妇,讥诮的扬起嘴角:“不是母亲说我不配做你的儿子吗?既是如此,本王按照当朝律例叫你一声冥王妃,该是没有犯了王法吧?” 脸色僵硬的看着面前好似换了一个人般的步非宸,却又在片刻之后,冥王妃挣扎撕扯着冲了上来。 “步非宸,你少在这里跟我咬文嚼字,你还真以为你念了几天书本就能当状元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无是处!” “既然如此,冥王妃又如何大费周章的来本王的府上来闹?我这个一无是处之人与你永不相见不是更好?” 面对眼前这个每次见面都要撕扯一番的母亲,步非宸根本就没有任何耐性;若说他对步雨柔还有那么一点儿怜惜,但是却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用不到半分。 听了步非宸的话,冥王妃面红耳赤,而后却又挣扎着叫道:“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儿?我告诉你,你还我柔儿,还我柔儿!” “你若真的关心她,也不至于会让她在夲侯府受到那样的待遇;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在本王面前装作一个慈母来吗?我看你还是收起你的假惺惺吧!长姐会落得今日的地步,全是你们造成的。” 表情好似惊愕的看着步非宸,却在片刻之后又浑身发抖的指着他大声叫道:“步,步非宸,不管如何,我也没有害得柔儿命归黄泉,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不等她说完,步非宸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驳斥道:“你说什么?长姐分明就已经无事了。” 像是听了笑话一般,猛然推开步非宸的手,冥王妃踉踉跄跄的倒退了数步,却还是满眼咒怨分明的指向步非宸,大声吼道:“若不是因为你,现如今也不会招惹了那渤海侯与太后,现下可好了,夲侯死了,却要连累我的柔儿替他生殉,你说这还不是因为你?” 生殉?这两个字眼儿一下子砸进步非宸的心底,让那冥王妃还未将话语说完,便看到眼前之人好似一阵狂风般从身侧掠过…… “步非宸……” “无眠,备马,去夲侯府!” 风无眠也刚刚才从冥王妃的话中回过神来,而后马上随着步非宸朝着马厩而去…… 此时的夲侯府中一切尽数都浸没在一片哭声之中,而其中最为可怜的就是那欲哭无泪被绑在院子里面铜柱上的步雨柔。 她那双空荡荡又凄楚柔美的眸子之中已经涣散的没了任何生气…… 为何父亲要亲手将她送给渤海侯?为何父亲要舍弃她?他分明就知道自己才是受害人,却为何又迫于太后的暴力要让她替赵云山那个畜生生殉?为何? 耳边传来蹇涩的讥笑之声,一人捂着帕子挑眉看向身侧已经被点燃的柴火,矫情的笑道:“大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侯爷现在一定在下面十分惦记你,你还是快点儿下去陪着他吧!”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许是已经感觉到就快到了自己人生的末路,在这一刻,步雨柔将平日隐藏的所有情绪全都爆发出来,她不顾一切的冲着面前的女人嘶吼着,却立时招惹了眼前之人的愤怒,让她浑然冷斥:“你还以为现在谁会来救你?” 第29章生殉 步雨柔咬紧牙关闭口不言,那二姨娘便又嗲声嗲气的拢拢发丝,低声开口道:“你以为那摄政王回来就能让你得道升天?你也不看看连你爹都不理你了,他还会管你?” 眼角流露出苦楚的眼泪,即便是自己咬紧牙关不想要承认,但是说到底步雨柔早已心死;当年他爹为了攀上太后,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嫁给夲侯之后,她就应该看清楚了不是吗? 现如今她这个样子,也算是终于得以解脱了吧? 想到这里,步雨柔豁然仰面朝天的叹口气,而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可忽而就听到一人走进来,来到步雨柔的面前,面部十分凶狠的说道:“嫂嫂,你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步非宸他太碍眼,既然他非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也只好拿你先开刀了!” “呵,赵云海,你跟赵云山还真是亲兄弟,一丘之貉,想要跟我宸弟相比,你还真是做梦!” 听到眼前这个女人如此小瞧自己,渤海侯已经怒不可遏,他随即又掐住步雨柔的下颌说道:“你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现在我就送你下去陪我大哥,他不是一向最喜欢打你吗?我就送你下去继续让他打你!” 那刮着皮肉的刺痛感忽然历历在目的浮现在脑海面前,浑身的筋肉似是都在颤抖着叫嚣着想起了那皮鞭抽打在身上的剧痛感。 步雨柔倔强的咬紧下颌,却还是不停的颤抖着…… 随着二姨娘的奸笑声,赵云海命令手下的人点燃手中的木棍,准备生殉那夲侯。 尽管此时夲侯府上的众人都觉得这样太过残忍,却又不敢反抗身前的渤海侯以及那气焰嚣张的二姨娘。 就在慧心撕心裂肺的痛喊之下,火把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慢慢的靠近了步雨柔的脸颊,炙烧的感觉让她惊恐不安,只能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闭上了眼睛。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那在身上燃起的剧痛,却是满院子鸡飞狗跳的惊叫之声。 步雨柔仍旧不敢睁开眼睛,但慧心却已经惊喜的大声叫道:“夫人,是四少爷,四少爷来救你了!” 不敢置信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赵云海已经被一条鞭子抽得满地打滚,而那二姨娘也吓得抱头鼠窜。 “步,步非宸,你,你竟然敢打我?” “本王身为摄政王,你一个小小的侯爷也敢以下犯上?本王不打你,难道还要由着你扰乱朝纲?” 冷斥完这句话,步非宸扬手又是一鞭子,赵云海便痛得晕死过去。 伸出脚踹了地上的死鬼几脚,步非宸这才将马鞭收起,眼神冷凄凄的看向四周,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们夲侯府还真是将本王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是不是?” 十几房的姨娘一眼看到已经被风无眠放下来的步雨柔,便吓得齐齐跪在步非宸的脚下。 “王爷,这件事跟咱们无关,这可都是二姨娘跟渤海侯做的啊!” “二姨娘?” 步非宸甩了几下手中的鞭子,眼神朝着四周探寻,却在墙角处看到那正在四脚着地急着往外爬的二姨娘。 眼下这个见风使舵的女人只盼着自己能够尽快逃离此处,却不料眼前突然多出一双毡靴,目光颤抖的慢慢向上仰头,却看到一张世间少有的绝美冰冷的表情此时正盯着她。 “不,不,这件事跟我无关啊!摄政王,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渤海侯做的,真的与我无关。” “二姨娘……本王记得曾经跟你说过,本王的胞姐,可是容不得别人欺负的。”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二姨娘浑身战栗,而后不停的倒退着。 而此时地上已经晕过去的渤海侯赵云海再次清醒过来,一眼看到步非宸手中的鞭子,便是硬生生的又感到周身一阵刺痛。 “你,步非宸,你欺人太甚,本侯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 “那又如何?你私设刑堂,要将本王的胞姐生殉,你难道还盼着本王与你说声道谢不成?” 一说到生殉二字,步雨柔那瘦弱的小身板便不受控制的又哆嗦了一下,并慢慢的朝着步非宸的身后躲闪开来。 赵云海迫于步非宸的气势,身子倒退了几步,却忽而就听到二姨娘从地上爬起来叫道:“渤海侯,咱们熙国的祖宗规矩就是府上老爷死了,可以让家中的女人生殉的啊!”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赵云海立即摇身一变,再次拽的二五八万一样。 “步非宸,你听到没有?这是祖宗的规矩,你没资格阻拦。” 倒是真小看了这恶毒的女人心,步非宸不觉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赵云海眼见着步非宸阴沉不定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便再次趾高气扬的伸手指向步非宸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们夫人来过去送上路。” 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步非宸只身用身子挡在步雨柔的面前,而满院子的人终是无人敢上前。 二姨娘眼见着,忽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朝着步雨柔尖声叫道:“大姐,这可不是我为难你,你可要想好了,今儿你要是不自己痛痛快快的上路,只怕就会惊扰了太后娘娘,到时候咱们摄政王也难做人,你说对吧?” 步雨柔一听事关胞弟,便慢慢松开了步非宸的衣袖,垂着头正打算从他身后走出来,却忽然被人一把扯住手腕。 “什么时候我摄政王的事情也要一个卑贱的贱婢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二姨娘此时已经恨上了心头,她心知今日就算她不弄死步雨柔,日后也定然不会在这里讨到好果子吃,倒不如现在逢迎一下渤海侯,说不定日后还能跟着他回府…… 想到这里,她便慢慢的走到渤海侯的身边,柔声说道:“侯爷,您说我说的对吗?” 赵云海此时已经被浑身的剧痛气得语无伦次,便指着步非宸叫道:“来啊,将步雨柔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就在两伙人僵持不下之时,忽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太皇太后娘娘有旨!” 第30章 己所不欲 怎么这个时候又将太皇太后掺和进来了? 忽明忽暗的视线看向夲侯府门口,眼见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有模有样的走进来。 “摄政王,正好你也在,也免得老奴再多跑一趟了。” 怎么?还有事要找他?在这个时候? 步非宸不明就里的看着那老太监,却仍旧沉着冷静的低声开口道:“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摄政王,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娘娘听闻了冥王府大小姐的事情,那叫一个气恼,她老人家说夲侯真是不识体统,步家的女儿也是他随随便便便能动手的吗?所以您瞧,太皇太后娘娘她这不就下了旨了……” 似乎并没有打算打断眼前这个太监的话语,步非宸又慢慢的将步雨柔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那个向来不会看人眼色的渤海侯却仍在不停狂吠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夲侯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 “渤海侯,要老奴说,那侯爷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摄政王不是?” “你这个狗奴才,你竟然敢这样小瞧我,我瑾儿饶不了你!” 不等赵云海说出话来,那太监荣福已经伸手笑眯眯的掏出了怀中之物,朗声叫道:“太皇太后懿旨……夲侯夫人步雨柔接旨。” 步雨柔闻言一楞,怎么这太皇太后的懿旨竟然是给自己下的? 想到这里,她脸上有些慌张的侧目看向步非宸。 后者也是一脸阴沉不定,却仍旧鼓励的朝着步雨柔微微点头。 步雨柔朝着那边缓缓下拜,荣福太监便笑着开口。 一脸云里雾里的表情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步非宸,而后者除却讶异之外,嘴角忽而微微上扬。 太皇太后不仅下旨让夲侯与步雨柔合离,甚至还亲封了步雨柔为惠安县主,这其中的意欲已经不言而喻了。 赵云海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然大声叫道:“这怎么行?” “怎么?渤海侯您是不想听太皇太后的旨意?还是说……你想抗旨不尊?” 赵云海闻言,暗自咬紧牙关,却忽而尖叫道:“可是家兄刚刚过世,按照祖宗的规矩,他的女人是要到地下去陪他的。” 一阵清风徐来,阵阵轻笑如飞絮般骚动人心,不免抬起头,似是被眼前那抹娇艳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 步非宸环顾四周,忽而低声说道:“渤海侯所言极是,祖宗的规矩该遵守就要遵守!” “你……你也赞成?” “当然!本王也是熙国人,岂有不赞同之理?” 怎么回事?刚刚他明明还反对的很! 赵云海此时有些傻愣愣的看着面前之人,而步非宸眼观四路,一眼便看到那脸色铁青的女人,忽而慢慢伸出手说道:“管家,我听说你们家二姨娘可是一直都深受你们家侯爷的喜爱,有这么回事吧?” “这,这个……” “嗯?府上的馈红之事都由着她掌控,难道这些上次你告诉本王的都是假的?” 波光潋滟的冷艳眸色吓得管家马上点着头说道:“是,小的不敢欺瞒摄政王,侯爷一直都最喜欢二姨娘。” “听到了吗?既然是要下去伺候夲侯的,那当然要找他最喜欢的人了。” 脸色吓得惨白而毫无人色,二姨娘浑然摇着头说道:“不,不,我只是个妾,我只是个妾!” “妾?”似是讥讽的看着现在才明白自己身份的女人,步非宸缓缓的掏出帕子在地上拾起一根枯枝,而后在火堆上燃起,在慢慢的朝着二姨娘走了过去。 “二姨娘,要说资格,你确实不够;但眼下,胞姐与那夲侯已经合离,她如今已经不是夲侯府的人,如此算来,长幼有别,也该轮到你了,不是吗?” 不停的摇着头,二姨娘节节倒退,忽而转身就看到一只愣在当场的赵云海,便哭着扑了上去。 “侯爷,你可要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不想死?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所以本王劝你下辈子做人最好牢牢记住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罢,步非宸不等那赵云海反应过来,便摆摆手说道:“送走,免得夲侯在下面等得着急了!” 二姨娘哭喊着想要逃离,却还是被几人抓住压着身子绑在那铜柱上面。 到了这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她却忽然想起一向被她踩在脚下的步雨柔,忽而大声喊道:“大姐,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生殉,我不要啊!” 果然是个心软的女人,步雨柔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有些拙荆见肘的抬起头期艾的看向步非宸,正欲开口之际,却忽然被步非宸在口中塞了一颗桂花糖,而后便不由分说的扯着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宸弟……”步雨柔结结巴巴的开口。 步非宸却抢先一步说道:“长姐,这世上总有些屡教不改的坏人,你若一味的纵容,还不知道日后她要加害多少人!无眠,给我盯着,让夲侯府所有的人都给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就是敢欺辱我步家之人的下场,绝无下次!” 众人心中一片骇然,想起这些年在府上是如何与这位二姨娘合起火来欺凌这个一向温柔的大夫人,便一个个都吓得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耳边响起咔咔的声响,干柴被烧得噼啪作响,终于有人丢了一记火把在那二姨娘的身上,那凄厉的哭喊声似乎一下子就冲上了云霄,吓得步雨柔险些跪倒在地。 步非宸一眼见到,便伸出手将她搀扶起来,而后替她披上披风,用那雪白的狐裘挡住她的耳际,推着她的身子离开了折磨她许久的夲侯府。 尽管此时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但步雨柔却还是浑身战栗不已的轻扯着衣襟,她甚至不敢想象,她的宸弟何时竟然变得这么残忍…… 府门前,正欲上车的姐弟二人,却忽而看到一辆马车此时快马加鞭的冲了过来,马车上冲下一人,一眼看到步非宸,便满头大汗的冲过来,急声说道:“摄,摄政王,大事不好了,皇上出事了。” 第31章皇上的用心 睨眸看向那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的太监,步非宸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怎么他手中这一摊子烂事还没处理完,皇上那边就又给他捅了篓子? 想到这里,他伸手无奈的按压了眉心,站在马车上俯瞰着车下的太监,冷声开口:“皇上怎么了?” “皇上在后宫玩投壶的时候……一不小心伤了淮王殿下,后来就被……被淮王打伤了。” 投壶?被淮王打伤? 步非宸额角青筋暴起,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皇上还有心情玩投壶?还有那淮王,倒是知道倚老卖老,连皇上都敢动? 面沉似水的看着四周,步非宸忽而冷言道:“无眠,派人送长姐回我的摄政王府;你随本王入宫。” “宸弟,我,我还是先回冥王府吧!毕竟娘还在等着我。” 看着步雨柔那娇滴滴的模样,一想起大夫人那咄咄逼人的表情,步非宸缓缓颌首说道:“既然长姐想要回冥王府,那就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让慧心去摄政王府找本王,懂了吗?” 慧心忙不是迭的站在步雨柔的身后点点头,如今她家小姐有了摄政王撑腰,日后就不会再被人任意欺凌了。 马车急匆匆的朝着皇宫行驶,风无眠压低声音说道:“爷,那淮王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了。” 的确,那淮王的司马昭之心此刻必定已经是路人皆知,可眼下……他好像又欠了太皇太后那么一个小小的人情,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呢? 初阳宫中,此时幔帐里面一人正发出靡靡之音,步非宸急匆匆的步伐刚刚进入,便看到那元培带着众人跪倒在地。 “摄政王,皇上他……” “皇上如何了?” 步非宸的一句话刚刚开了头,幔帐里头却已经探出一张俊美的面孔,只是此时那张面孔上面布满了泪痕与惊恐,像极了那受到惊吓的小奶狗。 “皇兄,皇兄救命啊!朕不是故意的,朕不知道皇叔会从后面经过,朕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槽牙咬的咯嘣嘣直响,一眼看到面前这个男人,倒是有哪一点儿像那九五之尊? 步非宸眉头几乎要揪成一个团儿,慢吞吞的终于挪移到了上官扶苏的床前,却忽然就被他披头散发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肢。 “皇兄救命啊,朕不想死,皇叔会杀了我的,皇兄,你救救朕啊!” 想要推开身前之人,却又意外的发现这货除了会将事情都丢给他之外,似乎还尚有一身的好力气,此时抱着他倒是没有一点儿想要松手的意图。 深吸了一口气,步非宸忍着抽痛的太阳穴,低声开口道:“皇上,你先放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皇兄,你可要替朕做主啊!” 这话……说反了吧?他才是皇帝,他才是能够掌控别人生杀大权的主宰…… 青筋已经在额头上越发清晰起来,步非宸强硬的想要推开身前的男子,却又被他猛然抱在怀中。 “皇兄,朕虽然贪玩,但是你交代朕做的事情,朕可是事无巨细的都做了;朕有好好上朝,也有认真批阅奏折,朕……” “皇上,你先放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仪!” 终于万般忍耐之下,步非宸朝着身前之人吼出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憋在心头的话语。 谁成想上官扶苏却哭唧唧的抬起头说道:“皇兄,朕其实也不太相当这个皇帝,可是父皇临终的时候说了,朕是他唯一的儿子,这江山只能给朕,而且他说皇兄会照顾朕的!” 敢情好,他步非宸倒成了新帝的奶妈子了。 看着步非宸隐忍不发的表情,上官扶苏忽而又一把抓住步非宸的手直接按在胸口上面。 掌心下面那怦怦直跳的心脏让步非宸瞬间回眸,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顿时觉得一股火气朝着面门直冲过来,他急着想要将手抽回来,却忽而就听到上官扶苏开口:“皇兄,皇叔踢了我一脚,就连龙袍都脏了呢!” 说话间,不等上官扶苏继续开口,元培公公已经命人将那件龙袍抬了上来。 一眼看到胸口正中央那清晰可见的脚印,步非宸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 “皇兄,你不知道,当时朕就被踢晕过去了,可疼了!不信你看看,都淤青了!” 说到这里,上官扶苏又将前襟微微扯开。 步非宸面如绯红之色,想要躲闪,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件大剌剌印着脚印的龙袍,但脑海中却忽然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让他瞬间转过头去。 仍旧是一张可怜兮兮的面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贪生怕死毫无担当的男人。 难道是他弄错了?不,不是他弄错了,而是眼前这个人太善于伪装。 想到这里,步非宸的掌心已经沁出一丝冷汗,他睨目微眯着那双眸子看向床头上仍旧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般的上官扶苏,心中不觉透着一股冷汗。 他这是要考验自己?还是说……打算趁机除掉自己? 脑子飞快旋转着,步非宸很快就否定了后面那一条,如今上官扶苏羽翼未丰,他还需要自己,所以说……这一次他是在考验自己。 终于反应过来,步非宸便慢慢的起身说道:“元培公公,去把淮王请来!” “摄政王,听闻淮王现在在太皇太后那里。”元培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之人。 心中一阵冷笑,原以为逆天归来是老天对自己的眷顾,却不料世事难料,他现在可谓是举步维艰,错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睨目看向上官扶苏,步非宸低声开口道:“据实以告,告诉太皇太后,就说淮王伤了皇上,藐视皇权,理应受罚。” 元培这才终于抬起头,看向上官扶苏,却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默默无声的转身朝着太皇太后的韶华殿走了过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元培紧跟在后,急声叫道:“淮王,皇上此时正在里面休息,你不得惊扰。” “不得惊扰?难道你还要让本王褪了鞋袜踮着脚尖进去?他是皇帝,又不是老鼠,怕个什么劲儿?” 听了这句话,榻上之人却猛然撂下了幔帐,似是直挺挺的躺在里面装死。 步非宸仍旧不紧不慢的轻啜着面前的茶水,透过他举手投足之间,似是看到幔帐之中此时透出来的目光。 上官扶苏并非无能的阿斗,这一点他不是从刚刚回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吗? 所以说,眼下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要让上官扶苏信任他,重用他,到时候他才能借助上官扶苏灭了整个楚国。 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放下了茶杯。 似乎是这个动作终于让那门外趾高气扬的人有所洞察,这才转身过来,而后讥诮的看着步非宸说道:“原来是摄政王在这儿啊!不然我还说皇上怎么突然有了胆子敢说本王藐视皇权了呢!敢情是你摄政王说的吧!” 步非宸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之人,而后朝着元培公公点点头。 元培便命人将那件龙袍又抬了上来。 “淮王,这龙袍上面可是你的脚印?” 淮王睨目,却倏尔冷笑道:“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说这件事啊!摄政王,不说还好,你看看本王的额头,这里可是也被皇上的投壶所伤。” “哦?怎么会受伤的?” 元培看着在场的众人,终于慢吞吞的开口道:“回摄政王,皇上投壶一向玩得十分精准;所以今日就心血来潮,他就……” 似是有意朝着龙床又瞄了一眼,这才又看向步非宸,低声开口道:“就……背对着铜壶投掷,谁成想淮王在此时经过,那投靶便打在了头上……” 嘴角微微跳动了几下,步非宸将眼神看向龙床,此时心中已经磨刀霍霍:如果说眼前这件事不是上官扶苏故意为之;那他也就只能说是吃饱了撑的! 攥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就好似步非宸此时自己的脸色一般。 那淮王开到此,便得意洋洋的开口道:“怎么样,摄政王,本王可是受害者!” “嗯……公公,后来如何了?” “后,后来……皇上就立马道歉了,但淮王当时太过气愤,就,就朝着皇上胸口飞出一脚,皇上当时就晕死过去了。” 听到元培的话,淮王脸颊也跟着跳动了几下,马上嚣张的叫道:“被打的可是本王,难道说还要本王忍气吞声不成?” 咚的一声,在淮王还趾高气扬之时,身侧忽而传出这个声响,将在场的众人都吓得瑟缩了几下肩头,不觉偷眼看向摄政王步非宸。 “淮王,皇上既然已经道歉,足见他的诚意,而你却还继续对他施加暴力,本王问你,你可有将皇上放在眼中?” “步非宸,你说的好听,若是你被揍了,你也要忍着?” “别说皇上打了臣,就是皇上要了臣的命,臣也绝不敢造次!淮王,你身为皇上的皇叔,难道连这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吗?来人,按照当朝律例,损毁黄袍者,鞭笞三十!” 第32章服软了? 谁也没想到步非宸这三下五除二就对淮王动了手,甚至是一点儿情面也没留。 淮王却是怒吼道:“步非宸,你别忘了,我母后可是帮了你!”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却又停下手上的动作,一个个侧目凝神的看着那巍然不动的摄政王。 之间步非宸听了这句话,却又转身盯着淮王,忽而朝着他一步步迈进。 “你。你要做什么?” “淮王既然身为皇叔,难道就不知道何为公私分明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当白眼儿狼?我告诉你,我母后可是知道本王在皇上这里,你要是敢对我如何,母后她老人家绝对饶不了你!” 信誓旦旦的话语,让众人都在此时暗自揣测着面前摄政王接下来的举动,却不料他目光仍旧清冷的看着淮王,而后忽然开口道:“既然淮王这么关心本王,那本王也不该慢待淮王才是,来啊将鞭子抬上来,本王今日要亲自执行国法。” 原本只是打算一直静静的躲在幔帐里面静观其变的上官扶苏却在听到步非宸的这句话时候猛然掀开了幔帐,双眼透着不确定的说道:“皇兄?” “皇上,本王时刻谨记先皇教诲,为君者,就要正国法,守律法,不因亲族而罔顾国法;今日,淮王他以下犯上,按照国法其罪当诛,但由于皇上也谁出手伤人,两厢相抵,臣罚他三十鞭笞,皇上可有异议?” “朕……没有,但……” “既然皇上没有,那本王就要行刑了。”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将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众人再看着此时已经在床头坐起的皇帝,心中各个暗自腹诽,接下来皇帝到底会不会出言制止。 而此时的淮王也是一脸阴狠的盯着上官扶苏,眼神之中似是警告的叫着:小子,快让他住手,要不然我让你好看。 但此时的上官扶苏实则却是骑虎难下,有了刚刚步非宸的那番话语,他若在这个时候真的让他停手,不就正中他步非宸话语中的不守国法,徇私舞弊的罪过了吗? 但若是……上官扶苏抬眸看向步非宸,却忽而又冷静下来,眼底透着一丝寒意。 他看出来了?所以这是将了他一军?步非宸……的确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便又期艾的垂下头说道:“皇兄说的对,朕,朕不该徇私舞弊,那就请……皇兄动手吧!” 这又是试探?试探他到底会不会动手? 明明这不过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却奈何这淮王是个傻子,偏要撞在这上面,也就只能当了二人之间的靶子,任由他们来戏耍开来。 步非宸看着面前的淮王,眼底一冷,怪就怪这家伙自己不识好歹,他这命该如此! 想到这里,步非宸手中的鞭子骤然朝着淮王的后被抽了上去,痛得他就好似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三十鞭子说快到也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步非宸便已经像是气喘吁吁的收回手中的鞭子,而后朝着身后摆摆手说道:“放淮王下来。” “娘啊,娘啊……母后,母后,来人啊,本王要见太皇太后,母后啊!” 这都多大了还没断奶,无怪乎当初那老皇帝怎么就把皇位交给先帝爷了,这要是交给淮王,指不定现在都已经改朝换代了。 步非宸将那似是沾满了血肉的皮鞭交到一旁内侍的手上,亲眼看到他们瑟瑟发抖的双腿,步非宸倒是面不改色的说道:“都退下吧!” 众人赶紧退了下去,步非宸这才挑眉看向上官扶苏,沉声说道:“皇上,没事了!” 这能叫没事了?在他的宫殿前面打了淮王,虽说不是他动的手,但是眼下淮王是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怕是不好应对那太皇太后呢! 看着上官扶苏一直紧锁的眉头沉默不语,步非宸竟然一个字儿也没交代,就这样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此时韶华宫中可谓是热闹非常,那淮王是趴在贵妃榻上连哭带嚎,扰得太皇太后脑门子一阵抽痛。 可这一抬头,却已经看到太医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太皇太后眨了几下眼睛看向身后,这淮王可是刚到,她这还没来得及请太医,他们怎么就来了? “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臣听闻淮王殿下受了伤,故而前来照看一二!” “谁让你来的?” “这……回娘娘的话,是皇上!” “哼,他倒是会做好人,母后,要不是因为那个小兔崽子……” “闭嘴,你冲撞了皇上,本就该受罚,摄政王没有摘了你的脑袋,那都是他对你照顾了。” 太皇太后一边怒吼着,不停的朝着那淮王暗自使了眼色。 尽管淮王现如今是十分的憋屈,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继续口舌招摇了。 那太医静静的杵在那里,直到太皇太后让他上前,便马上凑了上去,片刻之后却又兀自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一直精神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忽而看到他松懈下来,便不觉疑惑的开口道:“怎么回事?淮王身上的伤势……” “回太皇太后娘娘,淮王这伤看上去是皮开肉绽的像是受伤极重,但实则这用刑之人自有巧妙之处,他是鞭鞭见血却未伤筋骨,淮王殿下只是皮外伤,待臣上了金疮药,不日即可康复。” “你说什么?老子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说不碍事?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是不是?” 猛然从贵妃榻上起身朝着太医怒吼的淮王,却不料太皇太后忽而制止了他的话语,而后又阴恻恻的笑出了声。 待到那太医一脸惊魂未定的替淮王包扎好了伤口退下去之后,淮王才喋喋不休的叫道:“母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步非宸承了你的情,还敢对我这样大打出手,他分明就是……” “你这个白痴,你懂什么?今日若不是他出手,只怕你会去了半条命;你难道没听到刚刚太医的话吗?他那是手上拿捏了分寸只伤了你的皮肉却未伤及骨骼,你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哀家给了他一个面子。”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语,淮王却仍旧众怒难平,他怒火中烧的说道:“可是母后,他既然要承情,就该站在咱们这一边来对付小皇帝,可你看看他……” “你懂什么?他毕竟是先皇一手提拔的亲信,想要收买他的人心,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做的事情?” 母子二人正在凭空臆断之时,殿外却又走进一人,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娘娘,摄政王将你册封那夲侯原配夫人的懿旨又给退回来了;他说……他心中有愧,实难接受太皇太后的美意。”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侧目观望着下面之人手中的懿旨,却忽而脸颊上扬起一丝得意的讪笑。 “淮玉,你看到了吗?他步非宸这是在向哀家示弱了,这日后……他一定会慢慢被哀家尽手掌控之中的。” 尽管后背此时还是火辣辣的一片剧痛,但淮王一眼看到下面的懿旨,马上也跟着低笑出声:“母后,他果然是示弱了。” “那哀家就……来人,将这懿旨再给哀家退回去,就说摄政王今日的一切都是按照朝廷律例所为,哀家深感欣慰,这惠安县主的名分既然已经有了,哀家便也不会收回成命。” 下面的人有些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人,又看着那好似烫手山芋般在掌心之中退也不是,收也不是的懿旨。 忽然殿外又走进来一人,表情平静的说道:“回太皇太后娘娘,皇上已经在外面了,说是来给您请安的!” “好啊,那小崽子这个时候还敢来?本王一定饶不了他……” “淮玉,他现在是皇帝,你难道忘了吗?” “可是母后,那儿臣身上这伤^……难道就要这么算了吗?” 心中实在是淤堵着一口怨气,而太皇太后却又轻轻的安抚的拍着他的手背说道:“稍安勿躁,你觉得哀家会让你平白的受了这一身伤吗?” 有了太皇太后这句话,淮王这才又安心下来,一副得意非常的趴在地上。 宫外的上官扶苏此时也是被人搀扶着走上台阶,这才一进门,便踉跄着推开身侧二人,急急地跪在地上:“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咳咳。” 听着他那气息不稳的话语,太皇太后这才转过身来叫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咳咳咳,不,不碍事,就是今日朕有些不舒服……咳咳咳咳……” 突然急切的大声咳嗽起来,就在太皇太后忍不住走下来的时候,上官扶苏却忽而一口血气上涌,口中呵的喷出一口血剑,直接飞溅在太皇太后的足下,吓得众人都呆愣在当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这是怎么了?”碍于情面,太皇太后还是要假装一番。 而一直在上官扶苏身后搀扶的元培慌忙跪倒在地:“回太皇太后娘娘,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好好照料皇上,刚刚太医就已经叮嘱过,皇上被踢中了胸口,体内尚有淤血没有清除,不得擅自行动,可皇上非要来给太皇太后您请安,这就,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有错!” 第33章公主动心了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原本想要责难的话语却都在这个时候一转眼的就变成了关切的言语。 她急忙命人将上官扶苏从地上搀扶起来,而后大声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皇上请太医。” “咳咳,皇祖母,不用了,都是孙儿的错,孙儿今日顽劣,才会伤及了皇叔,因而又让皇兄对皇叔施以严惩,都是朕的错啊,咳咳……” 说话间,那掩住口鼻的帕子上面已经又喷出些许血液,太皇太后终于脸颊跳动的摆摆手说道:“不必说了。今日之事与皇上无关,都是你皇叔他不识体统,不分轻重,他理应受罚,皇上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皇祖母,孙儿听闻皇叔伤势严重,孙儿我觉得对不起皇叔……” “皇上放心好了,淮王无恙,倒是你,自小就身体孱弱,你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元培,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皇上下去休息?” 元培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马上又将上官扶苏搀扶起来,带着他转身离去。 出了韶华宫,上官扶苏身子躺在软轿上面,眼神立即变得犀利而精明,他微风徐面的开口道:“元培,摄政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奴才听说摄政王以皇上的名义叫了太医为淮王诊治,要不然恐怕眼下太皇太后不会对您这么客气了。” “所以……元培,你觉得摄政王始终都在关心着朕,对吗?” 元培抬眸看了一眼上官扶苏,虽说他一直跟在先帝爷的身边,对这个仅有的太子殿下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若他真的没有过人之处,先皇也不会在弥留之时硬是力排众议立他为帝。 这么想着,元培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皇上,奴才对摄政王也不怎么了解,但是先皇对他可谓是信赖有加,他不止一次的跟奴才说,摄政王是咱们熙国唯一能帮助皇上您的人。” 帮助他吗?上官扶苏自从登基到目前为止,几次三番的设计想要探查这个摄政王步非宸,但每每却不是失手就是与他打个平手,实在是不明白这种沉眠的猛虎,为何父皇就能这么信任与他。 元培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扶苏,低声说道:“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盯着摄政王?” 一双凤眸忽然侧身凝视着面前之人,吓得元培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 “元培,既然皇兄处处都为了朕着想,朕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说是吧?” 元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新帝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伴君如伴虎这个词儿似乎用在他的身上再准确不过了。 约莫三刻钟之后,一人七扭八绕的从宫中走了出来,突然转角处走出一人,将他惊吓的差点儿摔了手中的药匣子。 风无眠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伸手将那太医搀扶起来,低声说道:“大人,您没事吧?” 这叫没事?这魂儿都快要被吓得掉出来了。 但他嘴角凌乱片刻之后,还是虚伪的垂首说道:“风大人客气了,您怎么还在这儿?” “无眠在等大人。” “啊?” “我们家爷想要问问大人您,那淮王伤的如何了?” 问淮王?倒不如说是摄政王想要知道结果,太医岂是傻子,便马上虚心的说道:“回风大人,淮王不过就是皮外伤,老臣已经按照风大人吩咐的告诉太皇太后娘娘了,想必娘娘现在也明白摄政王的一番苦心了。” 风无眠闻听此言,便马上点着头笑着将一盒东西塞进了那太医的怀中,轻笑道:“王爷说了,都是自己人,日后若是大人有什么事,可到府上去找我!” 这,这可真是天降的大喜,他这可是攀上了摄政王啊! 眼见着那太医一脸欣喜的连连点头转身离去,风无眠快速的消失在宫门口。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摄政王府行驶,风无眠将宫门口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轿中之人始终一言不发,而后挑开帘子说道:“无眠,你去一趟冥王府,告诉大小姐日后出入之时一定要小心,这次夲侯的死,恐怕会有人怪在本王的头上。” “爷,那夲侯……” “怎么?连你也以为是本王杀了他?” “不,若是爷做的,一定不会瞒着无眠,但无眠不懂,还有谁会杀夲侯……” “……兴许,就是他坏事做绝了,所以才有人收了他吧!”尽管步非宸口中如是说着,但他心中却仍旧存着许多的疑点无法解开。 相较于韶华宫中暂且的平静,如今太后的太和殿中却已经炸沸了锅。 那嘤嘤垂泣的嗓音,若不是亲眼看着是个男人趴在太后的膝盖上面,还真以为是那梨园中的戏子。 “姨母,姨母,这件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眼下我爹都已经卧病不起了,咱们怎么就能这么轻易放过步非宸啊!我大哥死得冤枉啊!” “行了,行了,你吵得哀家头痛欲裂,你以为哀家就不难过?可眼下……咱们赵家势力比不上太皇太后那边;兵权又都掌控在步非宸手中,你让哀家怎么办?” “可是我大哥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母后,我听说赵云海差点儿烧死步非宸的大姐,有没有这回事?” 殿外一声娇叱,让刚刚还泪流满面假装娇弱的渤海侯立时就眨干眼泪,马上转身笑容满面的叫道:“二公主!” “赵云海,你还好意思来见我母后?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是不是?” “漓儿,休要胡说,云海只不过是为了你大表哥的事情在伤心……” “母后,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给骗了?那赵云山是个什么东西,你难道都没有听外面的人说吗?” “漓儿,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哥,你怎么能……” “母后,眼下父皇没了,上官扶苏又与你隔心隔肺的,咱们没了靠山,你怎么还不明白!” “漓儿,母后怎会不明白,所以母后这不是正在想法设法的帮着咱们赵家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那母后准备怎么做呢?” “母后当然是要帮着你舅舅把上官扶苏从皇位上弄下来,到时候……” 赵太后那双眼眸似是充满了希冀的看向她身侧的赵云海,而对方也立时挺直了胸脯,似是想要像她证明什么一般。 可上官漓却是嗤鼻一笑,满脸充满讥诮的看着赵云海,忽而转身说道:“母后,你真是糊涂,眼下这朝中能与我皇祖母抗衡之人是谁?” “漓儿是说上官复苏?他一个身份卑微的皇子能够登上皇位,还不是……” 似是一想起上官扶苏的出身,就会让赵太后感到心中一阵恶火在蹭蹭的燃烧,她不觉冷哼了几声:“那个贱种,你还以为哀家要指望他?” “母后,怎么会是他呢!我说的是摄政王,是步非宸!” 似是一想起那双冷眸注视着自己的表情,上官漓的心中就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满脸通红的抬起头,娇羞的叫道:“母后,你难道就没想过,要与摄政王联手?” “步非宸?原本哀家不也极力拉拢了那冥王吗?可如今你大表哥与步家大小姐出了那档子事情,哀家……” “不是,我说的不是冥王,我是说步非宸,母后因何不直接与他联手?” “公主,那步非宸就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仍凭太后娘娘如何讨好,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不识好歹。” 赵云海只要一想到步非宸那张气焰嚣张的面孔,便气得浑身发抖,不自觉的开口制止了上官漓的话语。 “你住口,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若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伤了步非宸的胞姐,他又怎会与我母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 “母后,要漓儿说,咱们还是要与摄政王多亲多近,到时候将他拉到咱们的阵营之中来,还有谁敢瞧不起你?” 赵太后慢慢的品味着女儿的话语,许久之后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漓儿,话虽如此,但现在已经闹成这个样子,那步非宸又岂会突然对哀家服软?” “母后,您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百炼钢变成绕指柔?” “漓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赵太后睨目看着自己的女儿。 忸怩的表情,片刻之后上官漓才跺着脚红着脸说道:“母后,女儿的意思是说……让那步非宸成为驸马,到时候还不是与咱们变成了一条心了。” 驸马?没等赵太后反应过来,那渤海侯赵云海已经呛声道:“公主,那步非宸可是佞臣,你金枝玉叶,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呢?” “他是佞臣?那你是什么?小人?赵云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上官漓也只有像步非宸那样的英雄才配得上。” 被人无情的当面打脸,赵云海顿时面红耳赤,而赵太后此时的心思似乎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她只是抬起头,有些校注不清的开口道:“漓儿,那你有什么法子?” 第34章各怀鬼胎 上官漓脸上透着无比的娇嫩之色,低声开口道:“母后,这凡是都要将求个姻缘机会你说是不是?” “所以?” “母后,咱们为何不能精心安排一场姻缘,到时候女儿与摄政王两厢情愿,再由他出面像母后您求娶……咱们赵家不就是风光又现了吗?” 赵太后仔细寻思着女儿的话语,而赵云海在一旁却早已搓碎了口中牙,他抬起头叫道:“姨母,那步非宸绝非善类,若是将公主嫁给他,那就会害了公主。” “赵云海,我自己的姻缘用不着你来管,我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免得落得像你大哥那样的下场。” “公主,你明明知道云海对你一片深情,为何你就不能……” “赵云海,你痴人说梦呢?我是谁?我可是熙国二公主,又怎会下嫁给你一个小小的渤海侯!” 听到上官漓如此轻贱与他,赵云海眼底浮现一丝狰狞之色。 但眼下已经被上官漓说得心绪纷乱的赵太后哪里还顾得上抬眸这群小儿之间的口舌之争,她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 打从步非宸一回来,她原本打得主意就是拉拢步非宸,而眼下漓儿所说的这个法子的确还算不错。 忽然挑高眉心,赵太后朝着殿外唤道:“来人啊!去告诉皇上,就说这秋高气爽的天气,最适合马球不过了,不然就在最近举办一场马球大赛,也好让众卿放松心情。” 听到赵太后的安排,那上官漓欣喜异常,她眨了几下眼睛,忽而朝着太后深施一礼,娇俏的笑道:“漓儿谢过母后!” 说完这句话,上官漓便转身而去,徒留赵云海在原地阴鸷冷寒的表情。 那太和殿中派来的人一开口,上官扶苏便微微眯起眼睛,虽是表面上服帖的什么都听着太后的安排,但等那人退下之后,却又森然冷笑着将手中的书丢在桌案上面。 “父皇这才入了皇陵几日,太后倒是忘了他的生忌;反倒兴致盎然的要召开什么马球大赛,元培,你说父皇若是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元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片刻之后又开口说道:“皇上,奴才也不明白太后娘娘这是在闹什么!” “不管她闹什么,现如今朕都不能借口不出不是吗?” “那……” “既然太后娘娘想要举行一场盛大的马球比赛,那不如……你就去太皇太后那边知会一声,总不能将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她老人家不是。” 皇上这是想要……两虎相争?元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愈发的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皇帝,实则比起先皇更是足智多谋。 早就料到太皇太后不会轻易放弃步雨柔这颗棋子,步非宸默默的坐在书房盯着窗外发呆。 门外再次传来管家的声音,不多时就见有人已经不顾规矩的撞门而入。 不用转身,能在摄政王府这般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人,除却那生了他却从未养过他的冥王妃,步非宸不做二人他想。 果然,那趾高气扬冲进来的女子一眼看到背对着他们仍旧在看书的男子,便冷声开口道:“步非宸,听说宫中要举行马球大赛,你这次要让你父王带上我们娘三个入宫。” 心中不觉叹口气,步非宸觉得自己的母亲实在是滑稽可笑,那冥王明明是她的丈夫,因何却要让他这个儿子绕了一圈儿去命令他? 看着步非宸始终不言不语,冥王妃正欲上前,步雨柔却已经急忙拦住自己的母亲。 “娘,宸弟很忙,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来烦他了。” “忙?你倒是说说他在忙什么?自家姐妹的事情他不管,就忙着躲在这里自己偷清闲?” 听了这种丧良心的话语,步非宸嘴角轻扯,缓慢起身说道:“冥王妃,恕我直言,这里是摄政王府而非你冥王府,你若是有什么事要跟冥王说,不必跑到我这里来……” “你什么意思?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在我眼中,你始终是个扫把星……” “娘,够了,你别说了;这次若不是因为宸弟,我现在还困在夲侯府中呢!” “你就知道替他说好话,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你男人,让你成了夲侯的遗孀,现如今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笑话你的?你倒是不长脑子……” “够了,冥王妃,这里是摄政王府,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若是再敢胡闹,本王就命人将你轰出去了。”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冥王妃却冷笑连连,她上扬的下巴,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高抬头盯着步非宸叫道:“你有本事就把我轰出去,到时候我就要让世人都看看你这摄政王真是的嘴脸。” 为何别人的母亲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惜牺牲生命;但这步非宸的母亲却像是上辈子欠下的债? 有些时候步非宸真的为原主这身子感到不值;若不是顾忌着自己还要用这身子报仇,他还真想与这冥王妃撕破脸。 半晌不见步非宸出声,冥王妃甚是得意的说道:“步非宸,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等她把话说完,却忽而眼前闪过一条人影,不知何时步非宸已经到了身前。 此刻就看到他平日一向冰冷的面孔上面浮现一丝丝诡异的笑容;忽然俯身在她耳际,步非宸低语道:“可千万不要得寸进尺,要不然说不定哪一日我累了,就会向皇上摊牌,到时候冥王府百十条人命都替我陪葬,倒是也不错!” 赫然听到这句话,冥王妃吓得倒退了几步,她颤巍巍的蠕动着嘴角,却在步非宸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冰冷。 他,他不是在吓唬自己;自从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冥王妃便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而后皱紧眉头盯着步非宸,片刻不敢逗留的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却又不忘叮咛步雨柔。 “柔儿,你把大道理都给他讲明白,我,我懒得理他!” 看着那条远走的背影,步雨柔嚅嗫了几下,忽而眼底又浮现讪讪泪光。 “宸弟,你别怪娘,她这也是没办法,小时候你还不懂事,在你没出生之前,父王早就对母妃感到厌倦了,府上的人对咱们也是不冷不热,母亲为了保护我们几个,也实在是劳心劳力了。” 她劳心劳力?所以眼下就这么变着法儿的折磨自己的孩子?说出来还真是可悲,若真是有骨气,因何不离开那冥王府自力更生? 拿眼前的冥王妃与自己的母亲相比,步非宸忽然觉得这个女人除却可悲之外,剩下的只有那无奈的可气而已。 再次沉声不语,却又一眼看到步雨柔踌躇的表情,便又低声说道:“大姐可怪我?” “嗯?为何?” “她说我杀了夲侯!” “不是的,不是宸弟杀的,宸弟说过,我相信宸弟。” 呵,还真是个单纯的女子,就是这样难得的单纯,步非宸发觉她很想一个人,便又忍不住兴起保护。 些许之后,步非宸终于开口道:“不必跟冥王说,那日你们直接坐车进宫,若是遇到阻拦,就说是随着本王去的即可。” “宸,宸弟?”忽而听到步非宸的话语,步雨柔再次落了泪。 她哽咽着说道:“宸弟还是像以前那样,虽然你少了以前的血气方刚,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以前的宸弟。” 以前的?心中一阵冷笑,若是这步雨柔知道他苏如烟要借用步非宸这身子做的事情,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未及,步非宸侧身背对着步雨柔,又开口说道:“长姐已经经历过一些,总是要长大的,日后我希望你要活的有主见,不是什么事都要听爹的安排的,若是日后有难处,你来找我;我不希望你再陷入什么不好的事情当中,明白了吗?” 步雨柔张了张嘴,她知道是她让自己的弟弟担心了;她也曾经无数次的懊悔过自己为何这么大了还要来麻烦弟弟……可有些时候,她们这些女人就是会身不由己,不是吗? 大抵十日有余,虽然在世人与朝堂文武的奚落声中,这场盛大的马球比赛仍然是如期举行。 一大清早,风无眠便从外面走进来,沉声说道:“爷,今日的马球大赛,你要穿什么?” “那件红色的!” “爷,先帝刚刚过世,红色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张扬?” “张扬?本王若是不张扬,那岂不是要让某些人失望了吗?” 听了步非宸的话,风无眠心中开始忐忑不安,看样子今日这马球大赛也不会是个太平场,自家爷一定是已经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味。 果然,今日正巧就应了太皇太后的心意。 一早就看到那兴致勃勃的淮王身披黑色铠甲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跋扈阴险的笑道:“母后,今日这马球比赛,我可一定要让上官扶苏那个黄口小儿血债血偿。” 闻听此言,已经戴上了凤冠的太皇太后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而后便又轻捻着凤尾低声开口:“点到为止,毕竟眼下他还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第35章步家二小姐 淮王虽是万般不情愿,却还是频频颌首说道:“母后的吩咐,淮玉又怎敢不听!” 听出他话语中的情绪,太皇太后转身叹口气说道:“淮玉,你跟你皇兄都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怎么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如今你皇兄才过世,他尚有一子在人间,这皇位总是不能直接送到你手上的。” “母后,要不是上官扶苏那小子一直苟延残喘的活了这么多年,这皇位……” “知道,知道,母后都明白,他不过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但你也要让他先稳住这朝廷的局势,等到众人看清他无能的本来面目,母后在从旁替你说话,到时候还怕这江山不落在你的手中?” 听了太皇太后的安抚,淮王暂且压制了内心的烦躁,但这隐隐作痛的背后,却始终让他余怒难消。 今晨的皇宫车水马龙,分外热闹,单看那一家家马车上走下来的精心妆扮过的女子,步雨柔挑开车帘微微含笑,侧目开口道:“娘,你看今日进宫的官家,一看便都是冲着我宸弟来的。” “宸宸,我要见宸宸……”似是稚童般的嗓音让冥王妃有些愁眉不展。 她慢慢的抓住身侧女子的手,忽而轻声开口道:“锦瑟,今日你可要乖乖跟在母妃身后,且不可胡来,明白了吗?” “可是我想见宸宸,我要见……” “锦瑟,听话,你要见步非宸,改日母妃让他到冥王府来见你。” 听了母亲的话,步雨柔便又是心中一阵惆怅,她低声说道:“娘,宸弟再怎么说也是摄政王,你不能对他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怎么?他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不也是我生的吗?若不是我,哪里还有的他在人前吆五喝六的?” “娘……”十分无奈,步雨柔看着自己的母亲与胞妹,最终又看了一眼车外,急着转移话题笑着开口。 “娘,我看这外面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今日定是都冲着宸弟来的,你不如趁这个时候给他物色一门亲事……” “住口!”不待步雨柔开口将话说完,冥王妃脸色稍霁的怒斥着步雨柔,不尽然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娘?”步雨柔与步锦瑟同时愣了一下,冥王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说道:“柔儿,你也知道步非宸的身份,他的亲事可不一定是由为娘的说了算的。” 听了这句话,步雨柔才反应过来,眼底似是也充满的忧愁不安,她转眼看向车来,现如今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自己的胞弟不要变得像自己这般不能掌控未来的生活。 平日里在官场上或是针锋相对,或是狼狈为奸的朝臣;在今日这个日子,却一个个都变成了那争奇斗艳的花孔雀,一眼看到冥王府的人走下马车,一群群的女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冥王妃,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你真是容光焕发啊!” 已经有几年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冥王妃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故作清高的略微点头说道:“我既然身为冥王妃,今日这种场合我自然应该来。”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忽然眼前的那群女子双眼发亮,朝着冥王妃身后冲了过去。 “摄政王来了,摄政王……” 步雨柔转身,一眼就看到那一身红装飒爽快意从马上而来的男子,便笑着低语道:“摄政王……” 步非宸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来到冥王妃的面前,气色平静的开口道:“见过母亲与长姐……” “宸宸,是宸宸啊……” 步非宸正拢紧眉头,怀中却已经多了一具温暖身体。 俯身看着那与自己身高不相上下的一张娇艳欲滴的芙蓉颊,步非宸眯起眼睛…… “宸宸回来了,锦瑟好想你;宸宸……” 步锦瑟?步非宸的二姐?冥王妃想要撮合的皇后娘娘?可是怎么总觉得步锦瑟有哪里怪怪的? 轻轻推开步锦瑟的身子,步非宸低声开口道:“二姐……” “宸宸,你有没有想我?锦瑟好想你,可是娘说你不理我了!” 终于明白他心中的奇异感觉来自于何处;眼前的步锦瑟似是……有些智力欠缺一般。 耳边传来些许低笑之音,步雨柔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脸色大变,慌忙冲上前去想要将步锦瑟从步非宸的身前拉走,却不料步非宸只是慢慢的轻抚着她的发丝说道:“二姐,娘是说以前宸宸很忙,不能照顾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宸宸回来了,宸宸可以照顾锦瑟了。” “真的吗?那锦瑟以后要跟宸宸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的。” 周围传来的异样眼光,步雨柔马上扯住步锦瑟的手,抬起头有些愧疚的看着步非宸:“宸弟,时辰不早了;爹已经……进去了。” 果然,顺着那条宽敞的大路望过去,冥王早已一人当前的走在最前面,脸上阴沉不定的气息,似是很不情愿与冥王妃等三人一同前行。 步非宸心中一阵斐然,看样子这个冥王老爹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他却轻笑着扯住步锦瑟的手,抬眸柔和的开口道:“那好,咱们也一起进去。” “爷,您一会儿要参加比赛,是要走另外一条路的。” 听到风无眠的话语,步非宸视线轻慢的朝着四周晃了一下,便沉声开口道:“无眠,你带着冥王妃与两位小姐去我那边坐着等候,待我比赛之后就回去。” “宸弟,这于情不合,我们应该跟爹……” “没事,去吧,跟无眠去吧!” 轻轻的打发了步雨柔二人,正欲转身之际,却又听到冥王妃在身后发出犹豫不决的声音。 “步非宸,你等等!” 睨目侧身看向身后,却见那冥王妃脸上一闪而逝的焦虑之后,便又是冷漠的表情,她慢慢朝着步非宸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步非宸,你也看到锦瑟的样貌了,她当皇后的事情……” “冥王妃,我早说过,有些事情不要痴心妄想。” “步非宸,你这是想要忤逆我?若是你不能帮锦瑟……” “这后宫之中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斡旋盘踞,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你让锦瑟进宫……难道是想要看到她变成一具冰冷冷的尸体躺在你我面前吗?” 步非宸的一句话让冥王妃呆愣在当场,待到她回过神来之际,却已经看到步非宸决然的脚步。 马场后面,此时早已盘踞着各路人马,一白一黑两方势力此时已经暗暗较量。 忽然一道殷红如血之色出现在众人眼底,配上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巨马,甚是吸引人的目光。 “看看这是谁来了?摄政王,我看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先皇驾崩举国哀悼之时,你竟然公然穿了这么一身招彩的服饰,你是要做什么?” 步非宸慢吞吞的擦拭着枣红马身上的马鬃,不用回头便已知道这狂吠之人正是渤海侯赵云海。 “步非宸,本侯在与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猛然推了一把步非宸,赵云海便已气冲斗牛的冲向了步非宸。 “渤海侯,若是你冒失的惊扰了本王的赤霄,到时候被它踢伤了,可千万不要来找本王抱怨。” 说话间,步非宸身前的巨马已经像是极其不耐的朝着赵云海的脸上喷了一口热气。 纵然想要再次与他抗衡,但奈何那匹马确实高大健硕的让人望而却步,赵云海口中骂骂咧咧的指着步非宸叫道:“你今日公然穿了这红衣就是对先皇的不敬,还亏的先皇对你……” “不敬?不对吧?本王可正是因为尊敬先皇,今日才穿了这身红装;难道渤海侯不知这身红装乃是先皇赐给本王的马球服吗?本王以为今日这马球大赛定是太后娘娘为了祭奠先皇所以才举行的;既是如此,本王身着先皇最爱,难道不应该吗?” 相较于赵云海的口舌不清,忽而身后传来朗声大笑,步非宸侧目,似是有些意外的看向来人,便是客气的开口道:“原来是德阳侯啊!” “什么侯爷不侯爷的,你也知道本世子就是个混混儿,怎么能跟摄政王您相比呢。” “德阳侯这是哪儿的话,前些日子若不是幸得德阳侯的帮助,只怕本王现如今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桓安嘴角微微一笑,看向面前之人,步非宸说得是他帮忙作证那件事?真没想到,那么小小一个忙,倒是还让他记挂在心上了。 可就在二人相视之时,另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却穿插进来。 “皇兄,今日朕,朕就劳烦皇兄照顾了。” 听了这句话,眉头隐隐作痛,步非宸侧目看着那一身寡淡的素白之色的上官扶苏,此刻他正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那一张惨白的脸色,若是稍不注意,步非宸还真怕他会从上面跌落下来。 不觉心中一阵叹息,步非宸便走向上官扶苏,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放在马鞍上面,鼓励的说道:“皇上,先皇今日可是在天上看着您呢,您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第36章马场惊魂 显得惴惴不安的神情,上官扶苏那已经纠结的泛白的指节紧紧握住步非宸的手。 眉头微微抽痛了一下,他是要把自己的手掐断是不是? 步非宸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总是让他猜不透的小皇帝,今日他这般瑟瑟发抖,到底是真的不熟悉这马球?亦或者又是装的? 忽然铜锣乍响,那一身漆黑如墨的渤海侯已经一马当先的翻身坐在马背上雄赳赳的朝着围场冲了出去,耳边似是传来一阵惊叫之声。 接着便是那大腹便便的淮王,他冷眸注视着上官扶苏,眼底闪过的狠厉让人不免心惊。 “呵,看来今日皇上可要有一番大战了,你说是不是啊……摄政王?” 闲凉的口吻,让人有些眉头深锁的无奈,步非宸转身看着桓安,沉声说道:“德阳侯怎么选了我们的队伍?” “那是本世子能选的吗?咱们这边……那都是人家淮王与渤海侯不要的人!” 眉头抽抽着跳动了几下,转眼看着身后那群中看不中用的老弱病残,怎么他不过就是晚来了一会儿,反倒成了这群虾兵蟹将的头头了? 看着步非宸沉默不语的表情,上官扶苏忽而急切的喊道:“不,不能这么说,有我皇兄在,咱们一定能够获胜的,你说对不对?皇……兄……” 未及,腿下的马儿一个颠簸,便将上官扶苏吓得满头大汗的喊道:“皇兄救我!” 似是头上飞过几只乌鸦,那哀悼的叫声仍旧聒噪在耳,步非宸一把扯住马缰,稳住上官扶苏的身子,皱眉转身呵斥道:“你们听见没有?皇上有旨,今日必须获胜,如若不然,军法伺候。”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一个个意志消沉之人却立马挺直了脊背,毕竟谁都不想要因为一场马球而挨上那么十几板子。 而桓安在听到步非宸的话语之时,眼神不经意的扫向上官扶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二人。 另一声锣鼓已然敲响,桓安表情轻松的晃了几下手上的马缰绳,立时翻身上马,开口说道:“看来今日就算是为了本世子的小命,也定要拼死一搏了呢!” 略微沉吟了一下,步非宸抬起头沉声开口:“本王尚欠德阳侯一次感谢,若是今日能够大获全胜,改天本王定当登门道谢。” “啧啧,这就不必了,举手之劳嘛!”桓安一边笑着,一边看着那神色古怪的上官扶苏,此时已经笑得肠子打结。 紧跟在上官扶苏那匹矮脚马的身后,步非宸的枣红马才刚刚出场,全场的女子似是都无所畏惧的争相沸腾起来。 桓安坐在马背上,咂舌至极的笑道:“摄政王还真是魅力非凡呢!” “德阳侯这是笑话,这群人不过是在替皇上捧捧场。” 这种鬼话估计也只有鬼听了才会相信,耳际之中此时早已充满了步非宸的名讳,哪里还有人会是冲着皇上来的。 鸣锣开道,一黑一白两队人马站在中心线上,唯有那件赤红的战袍迎风飘扬,甚是乍眼。 渤海侯一眼看到赵太后身侧的二公主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步非宸,便早已气得咬紧牙关,转身呵斥道:“待到一会儿,你们要把球都给本侯,本侯今日一定要让他步非宸输得哭爹喊娘。” 听到赵云海如此气盛的话语,但身后的许多人却在此时偷眼观瞧那尚未开口的淮王。 算是队伍里面唯一一个年长之人,淮王捻着胡须看向身侧,低声说道:“既然渤海侯想要一马当先,咱们配合便是。” 心中大惊,不料今日淮王竟然不想拔得头筹,竟是让人有些不明所以。 赵云海转身看着淮王,二人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明白各自的心中都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但却又狼狈为奸的站在一起。 随着赵太后一声令下,忽而二公主上官漓娇斥道:“等一下,今日这球……本公主来发。” 说话间上官漓已经掌心捧着那马球走到围场最中间,但双眼始终痴迷的看着步非宸,轻声漫语的唤道:“摄政王!本宫就在看台上为你助威。” 牙齿咯嘣嘣直响,如今总算是明白今日这渤海侯为何火气如此之大。 随着那高飞的马球从天际逐渐降落,赵云海一声爆喝,原地从马背上跃起,飞起手杖将球击打出去…… 马球大赛正式开始,步非宸沉着冷静的绕在敌营之中…… 原本以为会是不堪一击的对手,去不料眼前这群人就像是吃了熊胆虎肾一般,一个个前后夹击,硬是将赵云海堵在当中。 “你们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本侯是谁吗?” 但对面那群人死活就是堵着他不让其通过。 试想一下,谁想要因为一场马球的失败就挨上那么几板子?都是肉长的身子,谁也不想挨打。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从赵云海身侧经过,大声叫道:“传过来。” 赵云海趁势将马球击飞出去,却在半途被人拦截,转身就飞起一球…… 耳边传来无数的惊叫声,眼见着赛场上的比分逐渐拉开,赵云海双眼赤红的盯着身前的步非宸,忽而朝着他的后脑飞起手杖。 “啊,赵云海,你要做什么?”上官漓惊吓之余在看台上起身大叫。 而步非宸却好似背后长眼一般,直接从马背上飞起,半空双腿夹住赵云海的手杖,表情冰冷的转身将他的手杖踢飞出去。 赵云海踉跄着从马背上跌落在地,原本以为这次步非宸的队伍终于可以获胜,却不料忽然身后传来急喘的声音:“皇兄,皇兄……” 为什么每次一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觉得心烦意乱? 步非宸猛然转身,一眼就看到此时正被四五个人夹击在中间的皇帝上官扶苏。 透过那些人双手见的缝隙,眼见着那玉冠已经凌乱的男子,步非宸万般无奈,只能冲了过去。 人刚到了切近,但背后又虎虎生风,步非宸用眼角的余光扫视,慌忙趴在马背上,这才让从背后紧追而来的赵云海再次失手没有砸在他的背脊上面。 “赵云海,你真卑鄙,你怎么可以偷袭摄政王?他犯规,犯规……” 尽管上官漓在原地跺着脚的大声怒喊着,但那站在围场附近的小太监却始终没有吹响口哨。 而就在此时,上官扶苏再次叫道:“你们干什么?球不在朕这里……” 步非宸抬起头,看着那已经乱成一团的人群,摆明了就是几个人正在合围上官扶苏,而为首之人正是那一脸狞笑的淮王。 只见他忽然朝着掌心吹了几口气,而后猛然朝着上官扶苏的头顶举起了手杖…… 该死,他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新帝? 步非宸心中一跳,大喝一声:“淮王,你要做什么?” 可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淮王的手杖还是砸了下去。 就在此时,上官扶苏却忽而松开马缰,像是惊吓过度一般紧紧的搂住马的脖子,这也凑巧的就闪躲开来淮王这致命的一击。 步非宸暗自松了口气,而淮王的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而后他再次朝着马的颈项砸了下去。 “皇兄救命啊,朕控制不住马儿了!” 淮王的心又颤了一下,怎么回事?这小杂种是不是故意的?他怎么又没打中? 接二连三的失手让他恼火不已,终于再也顾不得太皇太后的叮咛,眼神阴毒的注视着上官扶苏,一下子朝着他的马腿重重的砸了下去…… 眼见着上官扶苏的马儿已经前蹄倒塌,就将人仰马翻之际,忽而一人急声大叫:“皇上,抓住我!” 上官扶苏侧目,缝隙之中,一条艳红色好似火凤般绚烂的人影乍现,他的手从马背上拖将出去,身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步非宸足下一蹬赤霄马的健背,身子朝着半空腾起,一把搂住上官扶苏的腰肢,却因为他身上的重量险些吃不住身子的向下坠落。 而赵云海眼见着这个时机,便突然朝着步非宸的头上扫了过去。 二人刚刚在落在马背上面,掌心的汗水还来不及擦拭,步非宸一眼看到赵云海的袭击,便一把将上官扶苏的脑袋按在马背上面,自己则是仰视的贴着那聚拢在一处的几只手杖擦脸而过…… 不知是谁的手更快了一步,恍惚间打在了步非宸的发髻上面。 再抬头之间,上官扶苏转身之时,却一眼看到那如瀑般的黑发洒落在面前,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庞凝聚着些许汗珠与他对视。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上官扶苏一把扣住步非宸的手腕,而后者却又恰巧眼尾的余光看到那不知何时飞落的马球,便顺手飞起一杆…… 铛的一声巨响,周遭已经被眼前局势所震慑的众人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那淮王一队的球网再次被击破。 嘴角恣意的笑容,艳红色的身影转眼已经飞身上马,将上官扶苏的身躯安置在自己的身前,鼻息间透着晶亮的汗珠,口中溢出急喘之声,却让身前之人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加速。 第37章步锦瑟走失 从那始终交握的双掌之间,似是隐隐透着一股电流使得上官扶苏浑身有些酥麻,转身之时,却又在鼻息间透着一股惑人的香气。 眼中看到的一副美人面孔,身后那急喘的香汗淋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让上官扶苏有些看傻了眼。 “赢,赢了……是摄政王的人马赢了,赵云海,你输了,你输了!” 随着二公主上官漓的惊叫之声,这场让人动魄惊心的马球比赛也已经落下帷幕。 众人不觉轻轻的挥扫着额头的冷汗,总算是皇上的人马赢了,这下子也不用受到军法处置了。 赤霄鼻息间喷着热气,终于在角落里面稳下脚步,步非宸这才转身跳下马背,仰面朝天的眯起眼睛逆着光线淡笑道:“皇上,咱们赢了。” 说不出心中此时是何种的滋味,上官扶苏只知道现如今自己的眼中,心中,除了眼前这一张面孔之外,似乎再也装不下其他。 他看着那微风之中发丝微扬的绝色面孔,竟在失控之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轻抚了他的面颊。 似是触电一般,原本脸颊上那抹娇艳的笑容瞬间消弭殆尽,似是受到惊吓一般,面容瞬间冷却成僵硬的死鱼神情,目光木然而疏离的看着上官扶苏,冷声开口道:“皇上,您该下马了。” “朕,朕……” “哎哟,皇上,刚刚你跟摄政王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呢!” 身后飞来一掌,直接拍在上官扶苏的背后,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二人转身看着那一脸嬉皮笑脸的德阳侯桓安,上官扶苏马上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皇兄,朕,朕以为,你,你还是先将头发束上,毕竟,毕竟有伤风化!” “……”也不想想他这般狼狈到底是因为谁!步非宸心中一阵咆哮,却还是微微颌首,转身接过风无眠递过来的钗子,将发髻再次束之高阁。 “皇上,既然这场马球是咱们胜了,接下来皇上也该论功行赏了!” “是,皇兄说得对,那,那皇兄与朕……” “宸弟,宸弟,你有没有看到……皇,皇上……” 语带哭腔的声音在看到上官扶苏的瞬间便轧然而止。 步非宸侧身看向那此时已是满脸惊恐不安的步雨柔,微微叠皱着眉心说道:“长姐?” “摄,臣女见过皇上,见过摄政王,见过……德,德阳……” “免了吧!大小姐,我这个德阳侯叫来都是为了供人嬉笑嘲讽的,你还是别叫得好。” “我……” “长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步雨柔一向都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若不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出现这种乱了分寸的表情;步非宸看着她,心头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嚅嗫着嗓音,抬起头几次想要开口,但是一眼看到上官扶苏就站在那里,步雨柔始终犹豫不决。 “长姐,到底出了何事?” “就是,就……” “皇兄,既然惠安县主有事要与你商量,那朕,朕就去前面等着你!” 等着他?怎么说的好像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一样?要知道,他可是才是这熙国的新帝。 步非宸心中十分郁闷不已,便转身开口道:“皇上不必等着微臣,今日之事,但凭皇上封赏。” “可我……” 没等上官扶苏开口,而步非宸却已经跟着步雨柔到了切近的地方在窃窃私语。 上官扶苏此时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步非宸的脸上,哪怕是他的一喜一怒一个皱眉,都会让他的心跟着胡乱猜测。 身旁一人看着他的表情,不觉重重咳嗽了几声:“皇上,那步非宸再怎么漂亮也是个男儿身。” 一句话就好像是半空掉下一块冰块将他砸个透心凉,所有的热情全在这一瞬间消失,随后上官扶苏转身看着那似笑非笑之人。 似是有些愠怒的开口道:“德阳侯这是哪里的话,朕不过就是想要知道那步家大小姐与摄政王在说些什么。” 鬼才相信你的话,刚刚要不是他出声提醒,还不知道谁的眼珠子都快掉在人家摄政王的脸上去了。 桓安心中一阵好笑,却挑挑眉并没有打算戳破这个事实。 而眼下步非宸在听了步雨柔这哭唧唧的嗓音之后,脸色立马急转直下,他转身说道:“无眠,传本王的命令,着急摄政王府的人,马上去寻找二小姐。” “宸弟,我,我也去,要不是刚刚我一时不察……” 看着步雨柔脸上满是自责的表情,步非宸却轻摇着头说道:“大姐,现在你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若是一会儿有人问及本王,你要替本王开脱,就说本王去后面梳洗更衣,马上就到!” “可是锦瑟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将二姐带回来。” 如今心中所有的臆想全都成了真,这步家的二小姐步锦瑟果然是心智不全,这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步锦瑟样貌出众,却仍旧被冥王送往乡下的原由。 一想到大姐柔弱,二姐有疾,而自己又是……此时步非宸倒是有些在心底稍稍的化解了一些对冥王妃的恶念,继而转身朝着这偌大的后宫搜寻而去。 房中传来惊叫之声,接着便是哭闹不休,一时间有些污言秽语自口中溢出,眼前的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不怀好意的冷笑。 “听说这是冥王府的二小姐,是摄政王的亲姐姐,可我怎么看着就是个傻子?” “不,锦瑟不傻,锦瑟不傻的!”面前稚嫩的小脸上面满是惊惶不安,却又忙不是迭的反驳着。 “你瞧瞧,她还说她自己不傻?怪不得我说她都十八岁了还没嫁人,原来摄政王的姐姐就是个傻子。” 句句如针芒般戳进步锦瑟的胸口,恍惚间脑海中又幻化出冥王那张狰狞的面孔与咆哮:你将她留在冥王府,是要世人嘲笑我步悠然有个傻子女儿,还是要让世人在背后诋毁宸儿有个心智未满的胞姐? 不是?她不是傻子?她不要让宸宸在背后被人家戳脊梁骨…… 眼泪哗哗的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她今天就是想要看看宸宸,她很想宸宸,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说她是傻子?她不是的,她不是…… 浑然不知所措,步锦瑟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得胸口喘不过气来,只能不停的反复的叫道:“锦瑟不是傻子,锦瑟不是……宸宸救我,宸宸救我……” “听听,还说自己不是傻子?连说句话都说不清楚……呵呵,倒是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了。” 说到这里,眼前几个男子忽然又相互看了几眼,其中一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忽而蹲在步锦瑟的面前,一把勾住她的下颌说道:“长得确实不错,这么看来……要不然,我来陪陪你?说不定明儿个,那摄政王就会跑到我家求着我来做他的姐夫呢!” 阴笑之间,那男人猛然朝着步锦瑟抱了上去。 步锦瑟惊叫连连,却很快就被几个大男人按住手脚。 无助的眼泪滑落面颊却怎么也激不起眼前几个人的怜悯之心,步锦瑟觉得有人在撕扯着她的衣衫,可下一刻,压在身上的重量却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被人一手拖拽着就撞在门板上的男子捂着面门转身像是恶狗一般狂吠:“谁?是谁打扰了爷的好事?” “你们几个难道不知道这是冥王府的二小姐吗?”冷漠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几人先是惶恐不安的抬起头,下一刻却又目露鄙夷之色,盯着面前之人讥笑连连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就是个朝廷的五品芝麻绿豆小官,你知道我是谁吗?” “本官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竟然公然在宫里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皇上?哈哈哈。他说皇上……这年头还有人拿皇上压人?那你说说,皇上他能干什么?不就是个废物吗?我可告诉你,我爹是朝廷三品的尚书,还是淮王的好友,你若是识相的就给我快点儿滚!” 高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深锁,正欲发作之时,却忽而感到一双冰冷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侧目凝思的看着身后有些发丝散乱却仍旧美得惊人的小东西,不可否认的是这冥王妃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她所生的这三姐弟虽说脾气秉性各异,但这张面孔却大抵都属于倾国倾城那一类的。 “你,你不是坏人对不对?你带我去找宸宸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找到宸宸,他,他会感谢你的,求求你了,我要找宸宸……” 那怯懦又绵软的嗓音,在一瞬间就勾起高扬心中隐藏了多年的一个身影,那个倒在他眼前的小小身躯……同样用这种依赖的眼神看着他…… 不觉喉头紧涩,但身前几人却趁此机会突然朝着他抄起椅子砸了下来,高扬瞬间回神,抱起步锦瑟飞起一脚,将那人直接踹飞出去…… 巨大的声响惊扰了某个正在找寻之人,他急匆匆的脚步来到此处,却一眼看到高扬正脱下衣衫盖在步锦瑟的身上…… 第38章事后处理 “你该死,你对她做了什么?”步非宸怒不可遏的一声怒吼,接着便朝着高扬冲了过来。 高扬转眼,却猛然被人一拳打中眼眶,痛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竟然敢对本王的胞姐下手?本王今日定要撕了你!” 正欲开口,但那已经像是失去理智的摄政王却不由分说的再次朝着高扬探出手来。 来不及躲闪,高扬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悠然叹息,他这是何苦来管这个闲事……但耳边却突然传来…… “宸宸住手,他是好人,是他保护了锦瑟,宸宸不可以打他!” 眉骨筋跳的看着步锦瑟身披一件男衫神色凛然的张开双臂,就好像是母鸡在保护幼雏一般的滑稽模样,步非宸极度深吸气,最终开口道:“锦瑟,过来宸宸这边。” “不行,宸宸在生气,宸宸只要生气就会乱打人的,锦瑟不让你打他,他是好人,是他保护锦瑟。” 高扬随即张开了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说是不感动都是骗人的。 他抬眸看着对面一脸冷色的步非宸,又忽然看到那角落之中正欲逃窜的鼠辈,便厉声大喝一声:“摄政王在此,你们竟然还想要跑?” 顺着他的视线,步非宸终于看到地上正趴着想要逃离之人,眼中隐隐跳动着一簇簇的火花,冷冰冰的说道:“哪儿去?” 几人惶惶然转身,却忽而有一人指着高扬大声喊道:“摄政王,刚刚就是这户部侍郎意图对二小姐不敬,咱们几个想要上前去营救,谁知……谁知却不是他的对手,就,就被他给打得,打得落花流水!” 看着他们那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步非宸心中一阵恶心,但更让他无法容忍的就是他们所说的事情。 而高扬却在此时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的那几个小人: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他们还真是能做的出来。 眼见着步非宸看着他的眸色之中已经凝聚了杀气,高扬坦然的开口道:“摄政王切莫听了这几个猥琐小人之言,刚刚下官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巧遇到他们在欺凌二小姐,这才出手相救。” “对,宸宸,他们是坏人,他们刚刚欺负锦瑟,他们说锦瑟是傻子……” 闻听此言,此时身侧之人的拳头已经握的咯吱作响。 那几人闻言,便相互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摄政王,你可千万不要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分明就是他哄骗了二小姐一同来欺瞒你的。” “没有,宸宸,你相信锦瑟的话,锦瑟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坏人,他是好人!” 说话间步锦瑟转身一把握住高扬的手,却不经意又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眼见着步锦瑟对高扬百般维护,步非宸这才慢慢敛下眼睑,收回了眼底的冷凝之气;而其他几个人却仍旧心有不甘的说道:“摄政王,你也知道二小姐心智不全,她这都是被高扬给……” 这句话没等说完,面前寒光乍现,同一时刻,高扬却已经身子快一步反应过来,将步锦瑟的头压在自己的怀中,转身挡住她的视线。 血水飞溅当场,步非宸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控,慢慢皱紧眉头,将青龙宝剑收回剑鞘,冷魅的斜睨着地下几人:“你们的意思是说本王的二姐心有残缺?她的话本王不能相信?” “不,不是,咱们,咱们不是这个意思……” 一眼看到地上的死尸,那几个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步非宸接着冷声道:“想死想活?” “活,当然是想,想活……” “想活就给本王挖坑埋人,若是日后本王从外人口中听到什么关于今日的流言蜚语,到时候抄家灭门,本王也不是做不出来。” “……”心头乱颤,几人吓得魂不附体的原地用手代镐,不顾指尖渗血,硬是在地上将那死尸就地掩埋。 而步非宸趁此机会抬起头看着那始终与自己视线交织的高扬,伸出手指朝着他勾了几下,低声说道:“至于高大人你……跟本王来!” “宸宸,你要相信锦瑟,锦瑟不是傻子,锦瑟……” 从高扬怀中将步锦瑟扯进自己的怀中,始终用那条红艳艳的披风裹住她的眼睛,步非宸在她耳边轻言:“谁说锦瑟是痴儿?宸宸的锦瑟只是太过乖巧,锦瑟最听话了,所以才会被人欺负的。” “那,那宸宸不会觉得锦瑟是个傻子喽?” “以后谁敢对锦瑟说这样的话,你告诉宸宸,宸宸去打得他满地找牙好不好?” 看着怀中的女子朝着自己袒露出来的纯真无垢的笑脸,步非宸慢慢的眼底也变得极其柔和。 像他这种身上带着无数秘密与仇恨之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有这样无辜的眼神了;不管是步雨柔还是步锦瑟,她们都是真心对待步非宸这个弟弟的,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能拿出自己的真心来回报她们呢? 这也许是自己唯一能替步非宸所做的事情了吧? 心中一次怅然,步非宸冷眼看着此时趴在地上的几人,转眼又朝着高扬努努嘴,便带着二人离去…… 忽而树叶沙沙作响,惊吓的地上几人浑身一阵湿泞的冷汗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此时才惊觉自己伤痕累累的指尖,马上朝着步非宸的背影破口大骂道:“摄政王就了不起了?看我回去不将今日之事告诉我爹,到时候只要联合淮王,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步非宸?” 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某人折断了树枝的声音,不等几人从地上爬起来,午后的斜阳已经拖拽着一条长长的身影压在几人面前。 “找淮王吗?这好像……不是一个好办法呢!” 见鬼了,这什么人都神出鬼没的? 几人抬起头,却没等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就已经听到他慢吞吞的开口道:“暂且,朕还留着他大有用处,又岂能让你们这几个小喽啰坏了朕的大事!元培,好生伺候着吧!” 身后之人始终一言不发,那双已经下垂的眼角在此时才漫不经心的扫了地上几人几眼,便尖着嗓子叫道:“你们还等什么?皇上不是已经吩咐了,送走吧!” 几人还问反应过来,下一刻却已经被人无情的缴上了脖颈,片刻之后便气息皆无。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会替他擦屁股,怎么着?对他有改观了?还是……心生眷恋了?” “德阳侯,你不在前面待着,跑到这儿来不好吧?” “这话说得,你们一个摄政王一个皇上都跑得不见踪影了,我这么个小小的德阳侯不见了,又有人会注意到?”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上官扶苏,他转身看着桓安,而后又看着已经跟上来的元培公公,便面无表情的又开口道:“既然德阳侯在这里玩得不尽兴,那不如就带着元培给你的这份大礼出宫去花街玩一圈儿如何?” 桓安闻言,一眼看到身后那几个吊死鬼的嘴脸,便十分不畅的撇撇嘴说道:“皇上倒是会给我找差事,只不过……这种缺德的事情,杭皇上怎么总是想着我呢?” “怎么就叫缺德了?德阳侯这是哪儿的话,那日前摄政王对你的千恩万谢,不也是朕封赏给你的吗?” 桓安吧唧着嘴巴看着上官扶苏那阴晴不定的背影,若不是那步非宸是个男人,他还真的会觉得上官扶苏这是在跟他争风吃醋。 想到这里,他不觉轻轻一笑,便认命的朝着元培叹口气说道:“有劳公公替本世子将他们几个精心打扮一下喽!” 元培点点头,便紧跟着上官扶苏走了下去。 此时那早已得了封赏的众人都在围场上欢叫不已,却独独只有那上官漓兀自生着闷气。 她时不时的朝着步非宸的位置上面观望,而身侧一人频频献着殷勤的说道:“公主,这妃子笑是快马加鞭才送进宫的,我给你……” “滚开,赵云海,若不是因为你,摄政王也不会乱了仪容,都是因为你……” “公主,那分明就是摄政王他不识好歹,他明知道公主你就在这里等他,他还……” 翘首观望,一眼就看到步非宸怀中紧拥着一个女子朝着这边走来,那份小心呵护的表情惹得上官漓醋意横飞,她一个箭步冲下高台,挡在步非宸的面前大声怒吼道:“你跑到哪儿去了?” 此时正在思索该如何与高扬交谈一事,但面前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没头没脑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步非宸那处于低压状态的心情瞬间凝结成了冰霜。 “公主殿下,本王去哪儿,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 “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上官漓眼角一红,一眼看到步非宸怀中的女子,便怒急的扯着她吼道:“这是谁?你刚刚跟她去做什么了?” 被上官漓扯得手腕剧痛,一瞬间步锦瑟的泪珠便涌上眼底;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个声音同时出口:“放手!” 步非宸睨目看着身侧之人,却见他早已快一步的将上官漓握紧的步锦瑟的手腕夺回,眼底浮现一丝怒容,却在看到步非宸的瞬间就变得十分的尴尬。 第39章公主逼婚 高扬急忙俯身说道:“公主,这是步家二小姐,摄政王的二姐,刚刚在宫中下官与摄政王……” “你是摄政王的二姐?” 听了这句话,上官漓立马笑逐颜开的对着步锦瑟展现那张讨好的笑脸。 只可惜经过了刚刚上官漓那副母老虎的神情,眼下步锦瑟对她可谓是充满了戒备的心态,便不觉慢慢的躲到了高扬的身后。 “你是坏人!” “我……我不是,我是二公主,我是未来要跟摄政王在一起……” “锦瑟,你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刚刚让宸弟好担心!” “大姐,我见到宸宸了,宸宸好厉害的,宸宸还说锦瑟不是……” “长姐,二姐有些累了,你先带她下去休息吧!” 步非宸将步锦瑟的手交到了步雨柔的手中,这才放心的又看了高扬几眼。 “摄政王,本宫说话你听没听见?” 什么时候都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上官漓眼见着步非宸对她这副不理不睬的表情,便忽然蛮横无理的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娇纵跋扈的叫着。 眼神紧紧的盯着那双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洁白如玉的小手,但步非宸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冷声警告道:“公主放手!” “步非宸,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意?” 此话一出,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便是心照不宣的一阵窃笑。 而此刻的冥王步悠然显得格外的激动;但与之相反的却是大夫人那张已经白皙的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 她忽而紧张的扯住冥王的衣袖,急声追问道:“王爷,公主刚刚是什么意思?” 步悠然得意的转身低声说道:“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公主对宸儿动了心了?要是日后宸儿能娶了公主!” “不,不行,不可能!”忽然一声怒斥,冥王妃原地站起,吓得身侧的冥王脸色尴尬的僵在当场。 而步非宸的视线此时终于落在了上官漓的脸颊上面,继而冷冷的抽回掌心,沉声开口:“本王不知公主这是何意!” “步非宸,本宫中意你,本宫要你做本宫的驸马!” 一句话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棂纸,就连赵太后也顿时觉得颜面有碍的起身呵斥道:“漓儿,不得胡闹。” “母后,我没胡闹,你快去跟上官扶苏说,你让他赐婚……” 直到这个时候,似乎众人才又想起那个早就被抛诸脑后的皇帝,不觉齐刷刷看向高台上面正中央。 而不知何时已经归来的上官扶苏此时除了长大了嘴巴,一脸呆滞的表情之外,竟没有第二个反应。 赵太后慌忙上前扯住上官漓的手,轻声说道:“漓儿,这种大事还是要母后与你皇兄好好斟酌商量一下再说。” 话虽如此,但众人看着赵太后上下打量步非宸的表情,早就心照不宣的终于明白这赵太后不顾先皇忌日举行这场马球的主旨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母后,有什么好商量的?虽然他步非宸只是一介莽夫,但本宫情愿下嫁,你就让皇上赐婚吧!” 下嫁?众人不觉心中都怀揣着各种隐晦的笑意,再偷眼观望着面前始终沉默不语的摄政王。 赵太后似是受不过女儿的央求,便转身看了一眼步非宸,而后轻声开口道:“皇上,哀家以为这摄政王的年纪也老大不……” “不,不可!”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穿插进来,打断了赵太后心中所有的盘算,让她不觉心恨的抬起头去。 像是被赵太后狠狠瞪了一眼,那冥王妃便立马偃旗息鼓的瑟缩不已,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冥王妃,你刚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哀家的公主配不上摄政王?” “我,我……”结结巴巴的倒是没了平日在步非宸面前的嚣张气焰,此时的冥王妃只能无助的看向身侧的名望步悠然。 可显然二人已是同床异梦多年,步悠然如今心中盘算的却正是要让步非宸娶了这二公主,故而他狠狠瞪了一眼冥王妃,马上涎着一脸笑意说道:“太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公主秀外慧中,美丽聪慧,乃是我熙国第一美人,若是她愿意下嫁摄政……” “本王已有家室,难道说公主是想要给本王当妾?” 今天这到底是遇上什么千载难逢的机遇,竟然能够看到这场好戏? 忽而听到摄政王的话语,不仅是冥王愣在当场,就连冥王妃也是浑身发抖;就更不用说那一脸含情脉脉的二公主上官漓了。 众人眼见着她那碎了一地玻璃碴子的红心,不觉砸吧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一语惊人的摄政王。 “你,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公主,本王说……本王早已有家室!” “你,你胡说,冥王,步非宸何时成婚了?” “这,这个,臣,微臣,微臣不知……宸儿,这种话不可胡言。” 步非宸睨目看着显然因为自己的美梦泡汤而变得情绪十分激动的冥王,施施然嘴角一声叹息…… “爹,宸儿一人孤身在外多年,虽手中握有千军万马,但形单影孤,总是会备感荒凉;久而久之也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不是吗?” “你,你身边不是有风无眠吗?” 看着步悠然那急喘的表情,步非宸却似是讶异的勾起嘴角说道:“难道爹身边就要冥王府的官家伺候就够了?若是如此,爹怎么还娶了无房姨娘?” 说到底,在这里埋怨他步悠然对自己的母亲不够好了?虽然心中有些诟病,但涎着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步悠然又大声叫道:“那,那你何时成亲?又娶了谁家的女儿?因何没有家书一封来通知本王?” “爹,说到底这也是一件让孩儿羞于启齿的事情,当时孩儿在战场被敌军包围身负重伤,逃难之际被一女子所救,后来为了报恩,孩儿就娶她为妻;这件事先皇是应允了的!” 这,这个时候拿一个死人来搪塞,谁知道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眼见着步悠然已经被呛声的无法言语,上官漓却突然嚎啕大哭的喊道:“步非宸,本宫不管你是不是成婚,总之你要娶本宫,你去将那个女人休了!” “公主,如意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连先皇都感念如意,这才饶恕了本王阵前成亲的大罪。” “母后,母后,我不管,我才不相信父皇会做这种事情;母后,母后……上官扶苏,你现在就下旨赐婚,听见没有?” 而就在众人将视线落在上官扶苏的脸上,就看到他却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开口道:“二妹,既然,既然摄政王的夫人是父皇都认可的,你让朕,让朕如何下旨?朕不能,不能违背父皇的旨意,朕……” “我不管,母后,我就要……” “漓儿,母后以为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有什么从长计议的?步非宸,我问你,难道说我这个当朝的公主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妇吗?” “公主很好,如意岂能与公主相提并论?但天下女子众多,却唯有如意在本王心中,还请公主明白。” “我不明白,母后,我可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又怎会连一个,一个乡下的女人都……” 眼见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都转眼化为泡影,上官漓情难自已的抽泣着眼角的泪珠,仍旧不依不饶的扯着赵太后的衣袖。 总是在事关紧要的时候出现的人大概就可以称之为重要的人吧? 就在满朝文武都在看着这皇家逼婚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之时,细微的轿撵摇晃的吱呀声音响起。 一人早已不悦的低声开口道:“太后,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濮阳公主?这岂不是要丢了我泱泱熙国皇室的脸面了?” 步非宸转身就看到那已经疾步上前搀扶着老妇的淮王,便也跟着俯身下拜。 “臣步非宸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宸儿啊,你与哀家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那惠安县主可还是哀家的宝贝义女呢。” 一个小小的县主现在又多了一个头衔,众人不觉偷眼看着步非宸。 而他始终表里如一的客气的说道:“臣代胞姐谢过太皇太后娘娘。” “宸儿啊,你是真的已经成亲了?” “是,臣不敢隐瞒,只因这次匆匆回轩辕城,车马疾行,臣怕累着了如意,便将她留在了边界,正打算这些日子派人将她接回来,却不料让公主生了误会,是臣的错!” “是吗?宸儿这么早就已经身边有照顾的人了,哀家还是很欣慰的,再看看皇上……身边倒是连个端茶倒水伺候的女人都没有!” “皇祖母,是孙儿不孝!” 淡扫眉眼的看了一眼那诚惶诚恐的上官扶苏,太皇太后哼笑道:“你还知道你不孝!真难得!” 上官扶苏一脸赤红惴惴不安的站在当场,而眼前的上官漓却忽而就哭着扑向了太皇太后,大声叫道:“皇祖母,你难道就不能帮帮漓儿,你让步非宸将那个女人休了再娶漓儿……” “胡闹,你这是要诋毁摄政王的名声吗?”太皇太后一声怒斥,将上官漓震得僵在当场。 第40章冥王府的生活 “既然是摄政王的救命恩人,那必定对他意义非凡,再加上你父皇都知道的事情,你让哀家如何替你讨要这个面子?”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上官漓泪眼婆娑,今日的种种都是她为了设计自己与步非宸的未来而举行的,可为什么事到临头却突然又蹦出个夫人来? 上官漓撅起嘴嚼,眼神似有不甘的看向赵太后,而后者此时除了剩下蠕动嘴皮子,脸上苍白无力,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来。 “摄政王,本宫堂堂一国的公主,难道还比不上……” “公主很好,奈何本王早已心有所属,还请公主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本王的身上了……” 听到步非宸绝情的话语,上官漓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坐在手背上面,却始终换不来步非宸的半点怜惜之色。 她紧紧的咬着贝齿,忽而降低了姿态,有些无力的哽咽道:“那你说,要如何才能让我陪着你?” 步非宸眉头深锁,对于这个横生枝节冲出来的二公主实在是没有半点儿功夫要与她磨羊羹,眼下他心中还有一件事尚且记挂在心…… 局面一度僵持,上官漓不管不顾的转身看向那唯唯诺诺的上官扶苏,大声吼道:“皇上,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朕以为……先皇的旨意不可废;所以说……” “上官扶苏,我让你说话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上官漓跋扈的上前推搡了几下上官扶苏。 那孱弱的小身板像是禁受不住一般的摇晃了几下,脸色也跟着变得青红交错,终于在一声叹息之余,他偷眼看向赵太后,而后靡靡开口。 “母后,若是二妹妹执意如此,那朕这边的办法就是……她去摄政王府做侧妃……” “上官扶苏,谁给你的胆子?哀家的女儿去当侧妃?你是长了几个脑袋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眼见着赵太后勃然大怒,上官扶苏却又好像那早已寻得避难之所的鼠辈一般,慢吞吞的躲到了步非宸的身后。 “朕,朕这也是无奈之举,二妹妹他……” “皇上,二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乃是太后娘娘所出,与某些身份卑微之人可是大不相同,她怎么可以给人做妾!” 这一声咆哮,足见说话之人心中的焦虑与暴怒,众人齐齐抬眸,就看到那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年轻人。 赵太后扫了一眼渤海侯赵云海,此时倒是甚感欣慰的微微点头。 许久不曾开口的太皇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忽而点着头说道:“渤海侯倒是提醒了哀家,看你的年纪应该是与漓儿那孩子相仿吧?” 赵云海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忙不是迭的抬起头看着太皇太后,而后急切的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年长公主五岁!” “五岁又算得了什么,那太后娘娘还比先皇小了十几岁呢!哀家看着你对漓儿可谓是真心一片,既然漓儿也到了指婚的年纪,那不如哀家就做主,将她许给一个真心对她之人,渤海侯,你说可好?” 情况急转直下,赵云海抬起头有些脑子发懵,眼下太皇太后这话中的含义是什么?是,是他所意会的意思吗? 眼见着赵云海表情已经开始过度的惊喜,上官漓这才感到有些心惊,太皇太后的意思不会是说,要将她嫁给赵云海这个废物吧?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表情凄楚的看向步非宸,却始终发现他表情空洞,似是从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心中透着丝丝寒意,上官漓终于开口喊道:“皇祖母,漓儿还小,还不想嫁人。” “现在说自己小了?刚刚是谁嚷着要嫁人了?太后,哀家看漓儿也不小了,该作打算了。” 终于算是给了太后一点儿情面,最后又将主导权交还在赵太后的手掌心中。 而赵太后此时盯着自己的女儿,又看到那满脸希冀之色的赵云海,终于慢吞吞的开口道:“回太皇太后,哀家也觉得漓儿尚且年轻,这嫁人一事不急,反倒是皇上,仅仅比摄政王小了不到一岁,可你看看人家摄政王,那是已经成了亲的,可皇上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嗯,至于这件事,哀家倒是与太后的意思不谋而合;皇上,你也该找个时机选妃立后了。” 事情的终结竟然是将最后的矛盾点丢在了那一直傻愣愣任人摆布的皇帝上官扶苏的身上,众人不觉一阵嬉笑,果然是世态炎凉,什么人都能朝着软柿子捏上那么两下。 嘴角抽动了几下,上官扶苏肩头瑟缩着,最终却哼哼唧唧的吐出一串话语。 “皇祖母,朕,朕不是不想选妃立后,只是眼下正是父皇新丧,朕……朕想要替父皇守孝,故而这选妃一事……等到明年开春再议,可,可好?” 虽然从表面上来听,皇上这副没有骨气的话语让人感到一阵小觑;但绕道了孝道这两个字上面,却又是一个谁也不能否决的决议。 太皇太后睨目看着上官扶苏,片刻之后叹口气摆摆手说道:“也幸得皇上心存至诚至孝,这件事哀家还能在说什么?就这么定下吧!至于公主……你也该向你皇兄学学何为做人的本分了。” 说完这句话,太皇太后便又以眼神看向自己的宝贝淮王,犹见他虽未在今日得以泄愤,但却也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心的又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各方人马泰然看完了今日的热闹戏码都各归各家,步非宸坐在马车上面,却忽而挑开车帘说道:“无眠,转道冥王府。” “爷,您不是一直都不太想要再回冥王府吗?今日这是……” “……我想要去看看那个没有步非宸的步家平日都是如何生活的。” 风无眠听到这句话,有些目光呆滞的盯着车中之人,他怎么觉得自从塞外主子被人毒害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步步为营,工于心计,善于算计…… 马车停靠在暗巷之中,两条鬼影却站在高大的院墙外,纵身一跃…… 此时四巷平静如初,却唯有那大厅之中仍旧灯火通明。 此时一人气恼的站在当场,转身就指向身后的女人,破口大骂:“闵茹,你看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这大好的机会他竟拱手让人,难道他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咱们熙国不可缺少的摄政王了?” 被怒斥的女子此时脸色僵硬的站在当场,猛一抬头叫道:“老爷,娶了二公主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大姐,你听听你这是说了什么话,眼下谁不知道在咱们熙国最尊贵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娘娘嫡出的濮阳公主,你刚刚还说宸儿娶了她不是一件好事,你看看你这都是在说什么鬼话啊!” “听听,听听,你身为冥王府的大夫人,竟然连这么点儿道理都不懂,你说说你整天都是干什么吃的。” 大夫人眼神透着冰冷之色看着此时正站在冥王步悠然身侧煽风点火的女子,纵使她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执拗的闭口不言。 一直站在大夫人身后的步雨柔怯懦的开口道:“可是爹,若是宸弟就这么娶了二公主,到时候他原本的夫人找上门来,咱们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你,你这个蠢货,难怪你在夲侯府这么多年还是一无是处,你倒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是不是?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就是到时候杀了她又有谁知道?” 步雨柔脸色惨白,这种残忍的世界里面画面实在是不适合她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她实在是想象不出父亲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夫人气息不稳,终于将步雨柔扯了回来挡在身后,冷声说道:“王爷,若是你觉得这件事是步非宸做得不妥,那你自己找他说去啊!你跟我在这里大呼小叫有什么用?” “你,你……宋闵茹,你别以为本王不该对你怎么样,我看你现在是愈发的仗着你那个儿子不将本王放在眼中了是不是?” “老爷莫气,大姐这不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嘛,要不你说若是没有宸儿那孩子,就凭雨柔与锦瑟这两个……大姐可是就要闹心的很啊!” 这明显的嘲讽之意,让人听了心中一阵钝痛,而大夫人却始终倔强的扬高了头,不肯屈服。 此时窗外的树梢上面站着的一人将眼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耳畔传来步悠然再次暴跳如雷训斥大夫人的话语,但步非宸却已经转身…… 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的风无眠看到这里,有些迟疑的低语道:“爷,您不下去帮夫人一把?” 眼角的余光透着冷郁之色遥望着冥王府这一处光亮的地方,步非宸不言不语,倏尔踮起脚尖消失在夜幕之中。 今夜一语未发之人,直到回到自己的摄政王府,才解开身上的披风转交给风无眠。 “爷,属下给你打水去!” “无眠……那步家二姨娘听说替冥王诞下了庶长子?步家老二为人如何?” 第41章庶子犯错 什么时候主子又关心起那个吃喝玩乐的二少爷了? 风无眠叹口气说道:“就是个庶出的,自然比不上爷您金贵;但是那二姨娘在冥王府八面玲珑的手段深得老爷欢喜,所以这二少爷自然也是混的如鱼得水。” “是吗?既然也是步家的子嗣,那便有人该给冥王一个面子不是?” 这话的意思是…… 不等风无眠猜度其中的含义,步非宸便已经依靠在软椅上面,眯眼开口道:“既然是二少,年纪也该比本王稍长,该找个人借着本王的情面给他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的……就,户部司城吧!” “爷,那可是个肥缺,若是将那官职交到他的手中,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二少便会自我膨胀,贪污徇私,到时候坏了老爷的名声是小,坏了爷您的清誉,那才是……” 身子慢慢挺直了脊背,步非宸缓缓从软椅上起身,却冷笑着转身看向风无眠,冷凄凄的笑道:“本王就是要让他坏了本王与冥王府的名声……” 表情凌乱,现如今的风无眠实在是无法猜透眼前这个主子的用心到底在什么地方。 孤冷的宫廷之中,幔帐微浮,一人似梦似睡之间脑海中忽然冲出一张芙蓉面颊,那墨发垂髫,满眼冷郁却又惊艳于世,那一声略显低沉的嗓音似是要勾住人心一般,朝着他伸出来的手像是撕破天际阴霾,犹如神祗降临一般。 “皇上,抓住我……” 身前之人挥汗如雨却又满是香气萦绕的身躯,英姿飒爽的长发在半空飘荡,似是铜墙铁壁般挡在自己面前护佑己身之人……步非宸…… 赫然睁大了双眼,一人喘着粗气从龙床翻身坐起,一直守在外面的元培马上低声叫道:“皇上?梦魇了?” 梦魇吗?刚刚的那是……那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算是一场噩梦。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便掀开被子,却又尴尬非常的缩回了身子。 元培有些不确定的再次开口问道:“皇上?” “朕……替朕准备换洗的衣衫!” 服侍了先皇一辈子的元培只是略微一愣,片刻之后便立即明了的转身吩咐着,而后这才又低语安抚道:“皇上莫怕,到了这个年纪就是这个样子,待到你日后有了宠妃,就不回了!” 本该是听了这句话就有所安慰的某人此时额头的筋角却暴起,他死死的攥着掌心的锦被…… 这该死的事情就不应该发生在这个时候,起码他梦中之人不该是步非宸那张脸……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的脸更是漆黑一片,便有些愤懑的开口道:“去把高扬叫进宫来。” “现在?” “怎么?朕传唤人还需要问个时辰吗?” “不,奴才这就去!”元培慌忙转身离去。 而上官扶苏此时脑中一片混乱,时不时冒出来的那张脸似乎将他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击碎,让他更加恼火的一拳捶在床板上面:“步非宸,朕容不下你!” 是不是事有赶巧,高扬看着那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子下面,摇头摆尾的轻浮男子,眼底浮现一丝冷笑。 皇上这才刚刚让自己想法子打压一下摄政王的气焰,眼下就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送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墨,抬起头说道:“步景轩?姓步,那敢问阁下与摄政王……” “哼,说出来也不怕你害怕,步非宸可还是我亲弟弟,那说起来在外面他是你们尊敬的摄政王,回了咱们冥王府,还不得叫我一声二哥!” “哦,原来竟是步家二少爷,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眼见着高扬起身,步景轩可谓是得意非常,虽说眼下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职让他不悦于色,但如今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已经对自己这么卑躬屈膝的,这也说明了他这个冥王府的未来世子爷身份有多高贵。 就在步景轩还做着他的春秋大梦之际,眼前却突然多出一座高耸入山的账簿,高扬不紧不慢的轻笑道:“步大人,今日是你上任第一日,本官也就不多做安排了,这些是近几日各地发派出去还有收上来的衣食账务,你先看完再说。” 什么玩意儿?这么多东西让他一个人看?步景轩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高扬,而后者则在片刻之后,似是有些不明的侧目低语:“步大人,还有其他事情?” “我……嗯哼,那什么,暂且,暂且就没有了,那我就先,先下去了。” 说到这里,步景轩忽而朝着门外一声大吼,接着便看到门口急匆匆冲进来两个下人,一人抱着一摞账簿跟在步景轩的身后离去。 轻摇头颅,高扬微微叹口气,同是一个爹生的,这步景轩与步非宸相差的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这步景轩上任才不过几日,摄政王府门前又迎来一辆马车,却今时今日,那冥王妃却再不能畅快淋漓的娇蛮行事。 挑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之人,冥王妃冷声怒斥:“瞎了你的狗眼了是不是?难道看不见我是谁?还不让我进去。” “王妃娘娘,我们家主子说了,他这几日忙,有什么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过段时间?再过些时间,只怕是那贱人都已经踩在我的头上去了,他步非宸身为摄政王,难道连自己母亲的处境都不管了吗?” “冥王妃,我家主子说了,最近忙,您还是先回去吧!” 千篇一律的话语,眼前这个挡住她去路之人就好像是复读机一般喋喋不休的重复着那几句话,终于惹得冥王妃幽怨极深的转身离去。 风无眠兀自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又跑进府中飞快的回应道:“主子,管家把王妃送走了!” 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步非宸只是轻微的颌首,目光倒是没有一刻离开过他手中的书本。 “爷,听说那二姨娘现在在冥王府更可谓是趾高气扬了,属下就不明白,你这到底是为了哪般?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嗯?石头?你觉得他步景轩是块可以砸伤本王脚的石头?” “属下不敢,可是眼下这情况……” “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本王掌控之中,他步景轩纵然是块又臭又硬茅坑里面发霉的石头,到时候要砸的脚也不会是本王的。” 风无眠无比忐忑不安,却又始终想不明白步非宸眼下这步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又哭又闹的日子大抵才不过二月有余,初夏时节,各地暴雨倾袭,灾祸不断,朝廷在新帝一声令下,正准备开仓赈济之时,却赫然发现…… 国库钱粮短缺,这一消息传出,立时震惊朝野,举足上下一片恐慌之中。 纵使新帝上官扶苏再是个草包,除了这档子事情,也必要严查到底,就这样……最后的始作俑者,一个贪巨恶之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像是满腹心事,眉头始终紧缩不松,步非宸这才刚刚从马车上走下来,迎面就看到管家脸色忽明忽暗的迎了出来。 “爷,冥王他老人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似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身后之人发觉以往总是意气风发的摄政王在此刻的背影却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已。 步非宸缓步走向大厅,迎面就看到冥王那惴惴不安的神情迎了出来。 不待他开口说话,步非宸便轻摇头沉痛的低声开口:“父亲该明白,这个时候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嘴唇蠕动了几下,步悠然脸色已经透着惶恐的惨白,却还是轻声说道:“宸儿,爹今日……” “父亲因何而来,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但这件事兹事体大,非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可是,轩儿他,他毕竟是你的……” “父亲里面请坐!正如你所言,正因为那户部司城是本王的胞兄,所以此番他贪下巨额财富与万石粮草,这便是杀头灭门的大罪,其罪……若是皇上追究下来,只怕本王也会深受牵连,,难道父亲你不明白吗?” 步悠然肩头瑟缩了几下,正如步非宸所言,他自然是知道在这个四处灾患不断的时候,被人首当其冲抓起来的贪污之人意味着什么,但好歹步非宸也是熙国摄政王,只要他肯从中周旋,也许…… 似是看出冥王的意图,步非宸沉重的叹口气,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面,轻声说道:“父亲,新帝登基以来毫无建树,此番却又遭受天灾,他自然是想要依靠此次的事情让自己能够立威信与民间,可如今……二哥却毁了他所有的计划,你觉得他能轻易放过二哥吗?” “这,轩儿他,他,爹知道他是个混账东西,但是此番只要你能保住他的性命……” 突然伸出手制止了冥王其他的话语,步非宸抬起头说道:“父亲,别说是他的命,就连冥王府与摄政王府之中这几百条人命,此时都命悬一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的心一下子垮了台,他抬起头惊恐无比的看着面前的步非宸,有些语无伦次的嘟囔着什么。 第42章焦头烂额 “爹,眼下本王因为辅佐新帝已经在朝堂上树敌无数,此番想要因为这件事将本王置于死地之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听了这句话,眼下步悠然似乎早就忘了那步景轩,急忙抬起头说道:“宸儿,你可不能有事,若是连你也出了事,那咱们冥王府可就……” 眼底一片凄然冷笑,果然在冥王眼中那个步景轩虽然受宠,但是若是与整个冥王府乃至他这个大权在握的摄政王相提并论起来,也不过就是水沟中的臭虾米一条。 看在眼中,步非宸再次叹口气说道:“此番皇上没有怪罪本王,那是因为一来他羽翼未丰,他需要本王的军权帮助他立足于朝堂之上;这二来嘛……他仍旧忌惮与本王,但若是这个时候本王稍有不慎,定是要与冥王府一同万劫不复了。” “不不,都怪爹一时心急,倒是没细想这些大道理,如今听你一言,爹明白,这件事你断然不能插手,不然咱们两家只怕到时候都会尸骨无存的。” “爹明白本王的心意就好,这是眼下二哥摊上的这件事……” “宸儿还有什么好法子?只要,只要能留他那个畜生一条性命,爹余愿已足。” 看到冥王在他眼前摆出的这副父慈子孝的名堂来,步非宸心中一阵冷笑,便又低声开口道:“爹,我看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要不然你就想想办法将二哥贪污的窟窿堵上去,这也许……还能将功赎罪留他一命也说不定。” 肉疼的脸颊抽搐了几下,让他步悠然将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财都散去替那个混账败家子赎身?想想他便是气得捶足顿胸。 步非宸看着他举棋不定的表情,忽而朝着身后说道:“无眠,去问问管家,府上还有多少余钱,都一并交给冥王吧!毕竟都是同胞兄弟,本王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二哥就这么掉了脑袋不是?” 风无眠沉着一张脸,看到冥王脸上那一阵青白交错的羞臊表情,便点点头转身走了下去。 “别,宸儿,爹知道你这些年在外带兵打仗不容易,爹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爹,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但凡有法子能救下二哥那条性命,宸儿都愿意出一己之力。” 正说话间,就看到管家一脸紧张的走进来,一眼看到冥王坐在那里,便噤若寒蝉的嚅嗫道:“爷,账房那边只剩下三百两白银能够花销,但是咱们府上入夏也该填东西了!” “怎么就剩三百两了?”步非宸似是恼火的一拍桌案,大有兴师问罪的态度。 管家便是弯腰一躬到地,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爷,您,您忘了?前些日子军中好些士兵家中都遭了水灾,您就,就将府上的钱粮都发派出去,安抚他们了。” 一脸恍然的表情,步非宸便是有些追悔莫及的垂首顿足。 “爹,宸儿忘了这件事,宸儿也没想到二哥那边会出事,所以我这……” “不,不碍事的,宸儿你这都是为国为民,爹以你为傲,这,这银子你就别管了,爹再回去想想法子吧!” 说到这里,冥王便慢吞吞的起身,却好似身体虚弱一般,差点儿又摔回到了椅子里面。 步非宸慌忙上前,像是极其孝顺的将他搀扶起来,风无眠便接过手去,带着冥王出了门。 “爹……宸儿以为,这件事还是迫在眉睫,千万要抓紧时间找对人帮助二哥,要不然谁知道皇上他若是龙心不悦,那二哥那条小命可就堪忧了。” 差一点儿又摔在台阶上面,步悠然腿软的朝着身后摆摆手,身形佝偻着朝着府门外走去。 步非宸眼见着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院落之中,这才摆摆手说道:“管家,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府上的账目,本王交到你的手中放心。” 大气也没敢出一下,此时再听到步非宸开口直言,管家这才平顺了自己的心情,弯腰叩首说道:“王爷的命令就是奴才要做的事情,奴才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 步非宸嘴角一丝寒笑,眼见着风无眠疾步走进来,那管家马上识趣的退了下去。 “爷,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原本也没想到,您说这次会不会惹祸上身?” “是没料到,但是你刚刚不也听到了吗?只要本王置身事外,暂且,还没人能把本王如何。” “但,但是眼下冥王要是想要保住二公子的性命,只怕到时候……” “他想保住就能保住吗?本王要杀之人,就绝不会让他再存活于世。” 听了这句话,风无眠不寒而栗的抬起头,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步非宸竟然是在打着这个主意。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爷,二公子可是……” “嗯?”微挑的眉眼之中没有半点儿感情,步非宸冷笑道:“你想说什么?步景轩再怎么也是本王的同胞兄弟?本王不该赶尽杀绝?” “……属下不敢,只是……” “我原本也不想要动他,怪只怪他自己有个不安分守己的娘,在冥王府那种地方,二姨娘一个做妾室的竟然妄想要爬到我娘的头上去作威作福,这就是我给那些女人的杀威棒,倒要让她们明白,这冥王府的主母到底是谁。”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风无眠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王爷竟然是在替王妃娘娘处置不平:以往王妃对待主子的态度……风无眠以为主子早已对冥王妃心灰意冷,却实在是没想到……毕竟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仍旧连着筋。 看着风无眠始终静默的表情,步非宸却忽而起身,轻轻拍了风无眠的肩头几下,低声说道:“还有,步景轩一人的项上人头能够让冥王看清局势,让他明白日后该站在何处;而至于我娘,那边不必再说;更重要的是……以他的人头祭奠本王对新帝的忠心,你觉得他会怎样?” 听了步非宸的话,风无眠傻眼的抬起头,他犹豫的表情落在步非宸的眼底,便轻声开口道:“你怎么了?” “爷……属下以为,爷变了好多。” “嗯?变了?什么意思?” “以往……爷都会意气用事的直接用武力解决所有的一切,可如今……爷似乎学会了权数。”风无眠有些不安的低声开口。 身前之人始终长久的静默之后,忽而开口道:“无眠,不是本王变了,而是当一个人经历的多了,便自然而然知道什么方法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就好比本王那次遭遇毒手之后,漫漫长夜午夜梦回之间,我能看到许多似真似幻的事情,那些事让我……只能学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保护自己。” 风无眠低着头,终于默默的开口道:“爷,这都是属下的无能。” 低笑不已,步非宸看着眼前这个自从自己睁眼以来唯一信任之人,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发髻。 尽管舍不下这一身的荣华,但架不住二姨娘在耳边哭爹喊娘的叫喊,步悠然终于冷面一拍桌案的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吓得哽住嗓子,泪眼婆娑的拧着手中的帕子,二姨娘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哭唧唧的唤道:“老爷,纵然是千错万错,但轩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您的第一个儿子啊!”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外人卖了老夫的面子,又岂会让那不学无术的东西混到户部去,可是你看看他,这才两个多月,他就捅了这塌天的篓子,眼下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还要将这个冥王府的家当都送出去?” “老爷,咱们不是还有摄政王撑腰吗?那再怎么说也是轩儿的弟弟,您就让他说句话的事儿……” “住口,你这个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这次新帝正打算拿这件事立威,要是宸儿有半点儿动静,只怕咱们冥王府与摄政王府都会塌了天。” “老爷,事情才不会这么严重,谁不知道皇上不就是个废物,说好听的他是皇上;那说不好听的,现在熙国还不是咱们步家的……” “二姨娘,你在胡说什么?你自己的儿子现在混在里面出不来,你倒是还想要将我的儿子也搭进去是不是?” 二姨娘正在卖弄之际,房门口已经有人恶声恶气的开口。 步悠然抬起头,就看到大夫人一脸寒霜的走进来,盯着步悠然,冷凄凄的开口道:“老爷,你不会是想要拿宸儿的仕途与性命去填补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吧?你可别忘了,宸儿才是咱们步家的嫡子。” “大姐你这是什么话?平时少不得见你对宸儿臭着一张脸,怎么?眼下你倒是想起来做个慈爱的娘了?” 大夫人闻言,恼火的扬手就给了二姨娘一个耳光,那二姨娘随即愣了一下,便转眼又哭咧咧的叫道:“老爷,你看她……” “够了,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闵茹,你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大夫人有些心冷的看着身前的男人,只是冷冷的说道:“老爷,我不过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做那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情。” 第43章死了? 心烦,心烦意乱,眼下已经被眼前这两个女人闹得晕头转向。 步悠然喘息不已,而正在下雨的院落之中一人从雨下冲了进来。 “老爷,可是不好了,刚刚奴才上街,听人说好像是刑部已经判了斩立决了,咱们家二少爷……” “老爷啊,轩儿可是不能出事,要不然,要不然妾身我也不活了啊!” 那二姨娘哭闹着就要撞墙,步悠然心下一惊,马上叫道:“你给我老实呆着,管家,去,去账房将所有能支出的钱财都拿出来,本王要,要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听到这里,那二姨娘这才止住了哭声,似是有些小小得意的看着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的大夫人,而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子,马上叫嚣的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老,老爷,你竟然为了一个败家子,就,就打算把咱们府上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当初宸儿在外打仗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也不见你送去钱粮,可如今你竟……” “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你不是从来都不关心你儿子吗?现在当什么好娘亲替他叫屈!本王现在烦着呢,你给我乖乖回房去。” 说到这里,冥王已经慌慌张张朝着外面走去。 大夫人看着而姨娘得意的扬着脸上的媚笑从自己身侧经过,便是咬碎了银牙活着血吞下肚去。 此时朝堂之中,一人端坐其中,下站一人,低声开口道:“皇上,这次摄政王并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难道说冥王没去找他?” “去了,只不过是败兴而归。” “哦?他竟然连自家兄弟的生死都不顾了?朕的这位皇兄还真是冷血……或者说,他这是又一次在朝着朕投诚?” 高扬拧紧眉头,忽而低语道:“皇上,会不会是摄政王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 “臣一时之间……” “皇上,刚刚奴才在太和殿那边听到一条消息。” 能在此时出言打岔,元培这个人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是断然不会这样失态的。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便抬起头说道:“讲!” “奴才听闻那冥王已经不顾连夜大雨,进了太后的太和殿,听说是带上了冥王府的全部家当,像是恳求太后能给步景轩留一条性命。” 此言刚刚出口,上坐之人便冷笑出声,随后便将手上的狼毫抛在桌角,俯身凝望着身下的高扬。 “高爱卿,这恐怕就是你刚刚所言的……摄政王的对策了吧?” 高扬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向上面,却始终一言不发。 而上官扶苏在片刻恼火之后,忽而轻笑着朝着下面的元培招手说道:“元培,你上来,朕有件事让你去做。” 元培不做犹豫,转身离去,上官扶苏便将眼神又落在高扬的身上,低声开口问道:“高爱卿,你猜猜朕刚刚让元培去做什么了?” “皇上的意图岂是臣等卑微之人能够猜度的?” “你今日若是猜不出,朕明天就下旨将濮阳公主嫁给你!” 高扬面露寒霜,而后叹口气说道:“皇上是让元培公公将消息泄露给渤海侯去了。” “哼,他步非宸想要保住步景轩的狗命,朕就偏要摘了他的脑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高扬嚅嗫着脸颊,总是觉得这些日子皇上对摄政王的关心有些太过不同寻常,似乎关注的程度……不是一般的多。 “太后娘娘,小儿顽劣昏庸,但他真的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不知道擅自挪用朝廷的钱粮会犯了大罪,所以这件事还请太后娘娘您网开一面。” 赵太后正坐在上面,耳边隆隆闷雷之声,俯身看着跪在地上之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银票,便故作矫情的说道:“冥王,这件事不是哀家一个后宫的女人该管的,你应该去找皇上,再不济……也该去找摄政王……” “微臣,臣……知道这件事是太后的娘家人在操办,所以还请太后娘娘手下留情,请你看在老臣这些年一直都站在太后娘娘您这边的情分上,求您开恩啊!” 赵太后闻言,颀长且锐利的黄金护甲捻着身侧的银票,眼底透着一丝贪婪的阴笑,片刻之后低语道:“这件事其实说到底也是皇上的错,你说说步公子他初来乍到,他知道这户部司城要做什么啊!还不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 “是,太后娘娘您说的对,这件事轩儿虽有不对,但是他实则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贪玩,他没有心性……” “哎,可是冥王,你说说,这事儿也不好办,哀家若是在这个时候帮了你,那背后指不定又多少人暗地里说哀家的不是,哀家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呢!” “娘娘,老臣对你忠心耿耿……” “是吗?可哀家怎么看着摄政王却好像跟王爷不是一条心呢?哀家就漓儿那一个宝贝女儿,不想摄政王竟然会伤了她的心……”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将二公主嫁给步非宸…… 饶是在这个时候,赵太后的心思仍旧可以在脸上看个分明;而冥王此时心中也暗自盘算着自己的未来,终于他抬起头说道:“娘娘放心,前些日子都是宸儿他不识抬举,待到这次事情之后,本王就让他亲自进宫来与公主赔礼道歉……” “真的吗?哀家怎么就不太相信呢?不是哀家小瞧你冥王,而是摄政王的架子太大……” “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步非宸纵然是天大的本事,也还是我步悠然的儿子,关于这件事,还请太后娘娘您宽心,只要能救了轩儿的性命,那老臣一定会将公主奉若神明的请进咱们步家祠堂。” 有了与步悠然的这场交易,赵太后心中得意,这才满意的颌首朝着身后摆摆手说道:“去告诉皇上,就说步二公子贪污一事似有冤屈,还需再查,如今部分银两已经被追回,让他稍缓再派人询问。” 听了赵太后开口之后,步悠然终于长出一口气,便身子有些松懈下来,慢慢的端起手中的茶杯。 但不多时,身后那去而复返的嬷嬷却是一脸焦虑的抬头张望着赵太后,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与她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已经有些疲倦的赵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有不耐的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太后娘娘,奴婢……” “怎么?是皇上不听哀家的话?他一个庶出的卑贱之人,难道连哀家的话也敢忤逆?” 赵太后愤而从椅子上起身,那嬷嬷马上匍匐在地,急声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皇上倒是对太后娘娘您的话言听计从,但眼下却是……是……” “到底怎么回事?”赵太后气急败坏的吼道,随手丢了桌角的茶杯。 那嬷嬷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渤海侯,他罔顾皇命,已经提前将步家二公子斩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步悠然啊呀一声,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是一个失控的直接跌倒在椅子上面,浑身无力的抬起头看向赵太后。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坏了她的好事的竟然会是赵云海那小子,此时的赵太后也跟着身子摇摆了几下,颤巍巍的叫道:“死,死了?” “是,皇上下旨之后,刑部便传来渤海侯奉了,奉了……” “奉了什么?” “回太后娘娘,说是渤海侯奉了太后娘娘您的旨意,将罪大恶极之徒步景轩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你,太,太后娘娘,你……” “冥王,哀家,哀家可没有说这种话!” “太后,老臣对你忠心耿耿,你竟然,你……” 话没说完,步悠然已经踉跄着身子朝着太和殿外冲了出去,赵太后气急败坏的吼道:“哀家什么时候下的命令了?赵云海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种假传圣旨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太后娘娘息怒,眼下……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咱们还能再做点儿什么吗?” 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太监福生,赵太后浑然将满身恶气全都洒在他的头上,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蠢货,眼下还能做什么?人都死了,难道说哀家还能让他起死回生不成?” 满大街的,除了那挂上白帆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冥王府,似乎是人人都在称快。 步非宸慢吞吞的任由风无眠为他系上前襟的披风衣带,便又睨目看向铜镜中那清晰不见只闻雪白一方颀长身躯的暗影,低声说道:“今日回府,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是,爷!”风无眠恭顺的开口,又在步非宸朝着外面迈步之时,似是想起什么,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爷,算算日子,如意姑娘也该快到轩辕城了,要不要派个人去接她?” “嗯,也好,不管如何都是本王的夫人,不能让外人笑话了,这件事你安排吧!” 风无眠点点头,这才跟着步非宸又坐上去往冥王府的马车。 第44章化解仇怨 人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如丧考妣的哭声,管家也跟着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声音哽咽着说道:“四少爷,眼下老爷突然病倒了,二少爷又……” “怎么?你这是在替他掉眼泪?” 管家闻听此言,偷眼观望着身侧之人,却看到他冷着一张俊脸,似是无动于衷的朝着里面走去。 “四少……” “他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眼下城中百姓都在齐手称快;而咱们冥王府却要反其道而行,会让外人如何看待我爹?” 管家吓得马上囫囵着擦干眼角的泪痕,便是头前开路的大声叫道:“别哭了,别哭了,摄政王来了。” 摄政王回来了?这是不是说冥王府这次会没事?眼下管家说不让哭了,那谁还愿意替一个平日在府上作威作福的恶主子再掉一滴眼泪? 二姨娘此时正扶着灵柩嚎啕不已,耳边却突然少了些声音,便让她转眼怒吼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都给我哭1” “闭嘴,你是嫌我爹病得还不重是不是?非要让他一遍遍体会这丧子之痛才来的甘心?” 步非宸一声冷斥,硬是将那些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嚎啕的下人们吓得又卸了那口气,老老实实站在他的身后。 二姨娘闻言,一双柳叶弯眉倒挂额头,大声怒吼道:“你回来做什么?” “本王是冥王府的嫡子,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还有,二姨娘,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对本王说话竟然如此大呼小叫?若不是看在棺材里面还躺着一个,本王今日就撕拨了你的这张嘴。” 二姨娘正欲发作的面孔,却因为对上步非宸那张冷寒的面孔,硬是又忍气吞声下来。 “宸,宸儿?是宸儿回来了吗?” 房中有人急喘不休的被人搀扶着走出房门,一眼看到步非宸,就好像是看到了他步家最后一点儿希望,双腿发软的打着趔趄就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 “宸儿啊,宸儿,你二哥,你二哥没了啊!你二哥……” “爹,我知你现在心伤,但眼下城中百姓都扶手称快,若是你表现出来太过悲伤,反而让人诟病。” “你说什么呢?老爷失了儿子那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自然要悲伤。” “可二哥说到底是咎由自取,难道你还想要让外人对咱们步家指指点点吗?”步非宸步步紧逼的怒吼着二姨娘,却让她泪水一转,又滑落脸庞。 “老爷,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他不帮忙不说,反而现在这是在说风凉话?” 死了儿子的二姨娘就好像是天塌地陷一样,此时已经不再有所顾忌,索性由着性子开口怒吼着。 “我不帮忙?我若不帮忙又怎会拿出府上那仅存的银子给爹?我若不帮忙,又怎会让爹赶紧补上步景轩耍出来的漏洞?我若不帮忙,又怎会让爹去求助他人?二姨娘,你说话做事要凭良心,如今他死了,你怎么不拍拍胸脯摸摸自己的良心,若不是你以往对他溺爱娇惯,又怎会让他捅出这天大的篓子来?” 二姨娘被逼的哑口无言,而后便又饶着眼泪叫道:“老爷!” “你闭嘴,宸儿哪一点说错了?都怪你这个贱人,平日让你对他严加管教,你却总是趁机娇惯,眼下若不是还有宸儿挡着,如今死的就不会只是他一个人了。” 忽而听到冥王朝着自己咆哮,二姨娘委屈吧啦的撇着嘴说道:“王爷……” “你,你给我滚回房中去,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咳咳咳,你……” “爹,您别动气,身体为重!”步雨柔急忙开口,又是抚胸又是捶背。 此时守在步悠然身边的除了大房这几个孩子以外,似乎其他之人都不再受宠。 步非宸一手搀扶着步悠然坐在房中,一边又接过步雨柔倒来的茶水,让冥王润喉提神。 抬眼看了几下那似是很担忧步悠然的步雨柔,便又朝着风无眠使了一下眼色。 “大小姐,眼下院子里面也没个说话之人,不如您给属下出去看看吧!” 虽是心善,却也不是笨蛋的步雨柔一眼便明白自己的胞弟是有话要单独与父亲说,这才马上随着风无眠走了出去。 房中再无其他之人,步非宸便沉声开口道:“爹,听说你去求了太后?” “……”似是默认了这件事,而步非宸却又故作不解的皱眉说道:“她没答应?” “宸儿,太后她……” “儿听说就是太后下旨杀了二哥的,父亲是有什么事情与太后没有谈妥吗?” 步悠然嘴角凌乱的跳动了几下,他该怎么说?是说他连自己嫡子的婚事都出卖了,本来已经谈好了,却不成想那个混账的渤海侯公报私仇,先斩后奏? 眼见着步悠然始终脸色让人捉摸不透,步非宸又轻叹一口气说道:“难道是因为本王对公主的事情,让太后不悦了?她才这般刁难父亲?都是孩儿的错!” “不不,宸儿,太后她……” “父亲,你不必说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渤海侯只听太后一人的话,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若不是太后示意,他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与本王拼个鱼死网破?还不是仗着太后在背后撑腰……” 浑身就好像是被点击一般僵在当场。他,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儿了?那渤海侯就算是在胆大妄为也不过就是个侯爷,他冥王加上摄政王这两顶大山压在他的头上,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早已替他撑腰,他又怎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这么说来,倒是太后那个女人左右逢源,人前人后两张嘴脸了? 想到这里,步悠然恼火的攥紧拳头,一掌拍在床板上面:“好啊,枉费本王这些年对她忠心耿耿,她竟然对本王阳奉阴违,她竟然背后暗害了本王的孩儿……” 步非宸看到他的表情,便又转身背对着他看着满院子此时倾泻的小雨淅沥沥的从天而降,沉声开口:“爹,别怪孩儿多嘴,你对她恭敬,她却在背后给你插刀,今时今日这样的事情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我……没想到会是这……” “爹,日后你的路,现在也该好好想想了。” 被步非宸当面提及,步悠然实在有些挂不住脸的低声说道:“宸儿,爹……” “爹,我这次帮你,其实不是为了我,只是我不想看到你神伤,你神伤,则我娘会心烦,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对你的心思,你该是比任何人都明白。” 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次步非宸帮他只是因为他沾了大夫人的光,这么算下来,眼下能支撑着他们冥王府的子嗣,似乎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个有用的了。 步悠然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娘的心思爹怎么会不明白?但是爹也是因为她对你的态度,所以才会疏远她,爹其实心里……还有她。” 这种说假话的本事,步非宸只是瞄了一眼,便感叹着冥王做戏的本事之高。 缓步从他房中走出来,一眼便看到此时正站在雨中盯着那金丝楠木棺材发呆的女人。 虽只是一眼,但步非宸却还是在她眼角看到了那抹抽跳不已有些控制不住的痉挛的扭曲冷笑,如今大夫人的心中应该是感到万分愉悦了吧? 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走下台阶,矗立在大夫人的身后,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如今你满意了吧?” 像是心事被人揭穿一般,吓得大夫人茫然转身,一眼看到步非宸那静默的冷寒面孔,这才松懈下来,立即不悦的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以往你在这府上处境堪忧,如今……我替你除了二姨娘这一脉,日后你也该知道要想要重获他的心,就该放下身段,对他柔软娇媚一些。” “你这是在教训我?你……不,你,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雨伞遮挡下的男子终于回眸,表情冷淡的说道:“替你这个做母亲的圆了心腹事,不是我这个做儿子该做的吗?” “你……” “他死了,二姨娘日后再无指望,你若是为了长姐与三姐着想,也该学着讨好你那个夫君了;想要在冥王府立足,不是凭借着你娘家以往的威风,而是要获得他的宠爱,你活了一辈子,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吧?” 说完这些话,步非宸便头也不回的在风无眠的撑伞之下,慢慢朝着门口走去。 “你……这样做若是被你爹知道,会……” “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我……对你这般,你为何还要帮我?” “我只不过是想要长姐与三姐的日子更好一些,与你无关罢了!” “宸,宸儿,你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天理报应?” “呵呵!”听了这句话,步非宸慢慢转身,不疾不徐的盯着大夫人那张惨白的脸,扬起轻笑。 “报应,那便报应在我身上就好了!” 语罢转身,却不知背后之人此时已是热泪盈眶,情难自已的倒在湿泞的雨水之中…… 第45章谁胜谁负 马蹄踢踏之声顺着冥王府的门阶一路朝着摄政王府而去,大夫人就算是此时悔悟,但等到她跌跌撞撞冲出门口之时,看到的仍旧是那绝尘而去的马车。 “宸儿,娘错了,宸儿……” 多少的悔悟似乎都难以弥合他们之间这些年错过的时间,若是真的步非宸还活着,眼下这份光景是不是正是他最想看到的呢? 步非宸仰望着雕栏朱玉挂满的车棚,叹息着: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帮步非宸圆满的梦吧! 而此刻,一人却丝毫没有因为外面沉郁的雨水而感到心烦意乱,他兴冲冲的勾起嘴角,手握茶杯漫笑得意:“元培,眼下那渤海侯怎么样了?” “听说太后震怒,已经将他禁足在侯府之中了。” “嗯,那你可有按照朕的意思宣扬出去?” “奴才已经照办了,眼下这朝堂内外谁不知道渤海侯这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杀了冥王的二子,这次,怕是冥王再不会对太后娘娘千依百顺了。” “呵呵,好,很好,这件事让朕舒坦,既可以一手打压了那步非宸,又能让太后背黑锅,朕这心里着实是舒坦了许多。” 元培盯着面前这个鲜少露出自己真性情的小皇帝,看来这次的事情是真的让他感到了舒心。 但眼下,一直矗立在那里的高扬却始终一言不发。 待到上官扶苏看清他的表情之后,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笑道:“怎么?你替朕做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难道不想向朕邀功吗?” 沉默许久之后,那高扬却忽然屈膝跪倒在地,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道:“皇上赎罪,臣之过!” “高爱卿,你此话何意?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虽说朕不能在表面上大加封赏,但是你的功朕记在心中,待到他日……” “不,臣无功且有过,还请皇上责罚。” 有些诧异的挑眉瞄向下方,上官扶苏似是不解的开口道:“爱卿何意?” “皇上,你还记得朕说这件事有蹊跷之处吗?” 心头似是开始隐隐透着一股不安定,上官扶苏忍着没有说出口,又轻声垂问:“爱卿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 “回皇上,臣查到……那步景轩之所以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大肆贪污舞弊,实则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与教唆。” 心头一惊,上官扶苏猛然起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臣查到……是兵部尚书暗中教唆。” “那个该死的东西,他怎敢……” “然,兵部尚书他……又是摄政王的人。”高扬终于在最后时刻将这局至关紧要的话说了出来。 上官扶苏原本恼火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僵硬,他似是不敢置信的请摇着头说道:“这说不通啊,他指使的?可步景轩是他二哥!” “……不过就是冥王府一个庶长子,听闻那步景轩的母亲一直在府上欺压大夫人,也正是摄政王的生身之母。” 惶惶然的身子又落座在龙椅上面,上官扶苏皱紧眉头,若一切正如高扬所言,那也就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步非宸在幕后指使…… 忽而双眼一亮,却没等他开口,高扬又摇头叹息道:“皇上,虽说那兵部尚书教唆步景轩贪污,但实则落入他手中的银两又从摄政王那里原班不动的返回到了国库之中,就算是查,也有明账分毫不差!” 该死的,那如此说来……他现在这般窃窃得意,却不过原来他也是步非宸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原本以为拿捏到了步非宸的命脉,却不料实则是让他戏耍了一遭?这样算来,这一个回合……他竟然又惨败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一拳砸在桌案上面,脸色黑漆漆如墨,抬起头叫道:“高扬,他竟然敢戏耍朕?” “皇上,臣以为……若说是戏耍,但摄政王此番却也让冥王与太后失和,且因为渤海侯杀了他的二子,想必日后冥王与太后只会是水火之势,再不能相融合!这实则也是在帮助皇上!” “你不必在替他说好话,说到底他步非宸就是将自己当作是无所不能之人,他竟然如此小看与朕,朕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皇上,眼下您还需要摄政王手中的兵权,且不能意气用事惹恼了他啊!”元培公公焦虑的急声开口。 侧目看向元培,忽而脸上幻化出一阵阴笑,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元培,你多虑了,朕现在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皇兄的事情,但是……小惩怡情,高爱卿,你说是不是?” 每次只要一看到上官扶苏那好像是冒了坏水的脸上表情,高扬都明白必定是又要有人在背后倒霉了,而这次……想必就是这个摄政王了,就不知道眼前这两虎戏耍,究竟谁能再胜一筹。 就在他叹口气的时候,上官扶苏忽而抬起头说道:“元培,你去派人暗中查查,这摄政王有什么嗜好,或者说……他有什么重要的把柄……” “皇上,听闻眼下摄政王的爱妻就要回轩辕城,臣想,皇上不如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与高扬对视,忽而充满玩味的搓搓下颚说道:“要说这女人的事情,高爱卿,你觉得该找谁?” 高扬眼皮跳了几下,便叹口气垂眸说道:“臣去找德阳侯,想必这档子事情,他也乐于参与其中。” “嗯,若说知己,还真是莫若高爱卿你了。” 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便又摆摆手,喝退了高扬,实则此时正是一人在心中恼火。 连日来的梅雨之日终于散开,步非宸揉着发疼的鬓角,这连日来因为赈灾之事已经多日夜不能寐,此刻他是身心俱疲,多想躺在床榻上好好的睡一觉。 府门口轧然而止的车辕,没等步非宸走下马车,冲鼻而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步非宸眯起眼眸,却看到眼前此时正矗立着一位柔媚娇嗲含情脉脉的美人。 一眼看到步非宸,便施施然俯身弯腰下拜:“如意见过爷!” 这就是步非宸那位红颜知己?想到这里,他便小心翼翼的应对着说道:“如意,不必多礼,你才刚刚回来,舟车劳顿,本该去休息,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我呢!” 闻听这句话,眼前的女子似是惊骇的抬起头盯着面前之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之后,这才将满眼的疑惑转向了身后的风无眠。 无比尴尬,风无眠低声说道:“夫人,属下信中不是已经提及,王爷中毒而后……” 一个人中了毒忘了以往,难道说连心性也跟着变了?若是以前的步非宸,怕是此时一定要拽着自己原地手舞足蹈一番,可眼前这个人的目光太过清冷,表情太过单一……这不是她印象中所认识的那个步非宸。 看着如意僵持的站在他的面前,步非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轻轻拉扯着她的手说道:“时辰不早了,还要立在这里多久?进去吧!” “啊?是,爷!”柔顺的开口,却始终化不开心中的那团迷雾,如意跟在步非宸的身后,盯着面前这个背影,忽而轻声开口道:“爷,让如意今夜侍候你吧!” 眼皮子突突直跳的转身稍显无助的看向风无眠,不是说这如意早就知道步非宸的秘密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眼前的如意越是看到步非宸发出这样求助的眼神,心中越是不安,他马上笑道:“爷,以前咱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伺候你的,是吧?风侍卫。” 风无眠无奈的点点头,步非宸脑瓜嗡嗡作响,真不知道以前那个步非宸到底是多么的心怀坦荡,难道说他那要命的秘密都不知道要想办法遮挡一下吗? 平添的叹了口气,步非宸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无眠,今夜本王这里就不需要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爷,夫人,那你们也早点儿休息。” 步非宸点点头,轻扯着那如意进了房。 不多时,院子里面已经传来叽叽喳喳的私语之声,步非宸就是不仔细去听,也知道眼下定时府上的下人正在议论他与如意之间的事情。 浑然,身后传来娇媚的嗓音:“爷,如意帮你更衣!” 吓得身子倒退了一步,步非宸紧紧拽着自己的亵衣,表情尴尬的盯着如意那双僵在半空中的巧手,片刻之后才清清喉咙说道:“我,我看就不必了吧!” “爷,你以前都是让我伺候的!” 步非宸啊步非宸,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不成? 心生恨意,却又无力反驳,总不能跟眼前这个女人直接叫道:我不是以前那个步非宸…… 心再次疲累的叹了几口气,步非宸便松开手,任由眼前的女人褪去他的衣衫,片刻之后便迈步进入温暖的香汤之中。 而身后那一直在伺候的女人伸出手来慢慢替他揉着酸痛的肩头。 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步非宸终于放松了警惕,可就在此时,身后之人却快如闪电的撩开他背后湿漉漉的发丝,朝着他的背后袭来…… 第46章因何上门 噼啪两声细微的声响,预通知中的人此时已经转身,一把握住身后女子那柔若无骨的细腻葇荑;而身后之人却在惊诧之余也看到了步非宸背后的伤疤以及那宛如罂粟般的胎记。 没错,是王爷,可怎么就变了这么多?当真是因为被人下毒? 看着如意那纠结的眉头,步非宸似乎已经明白她并没有想要加害自己的意图,只不过是因为有所怀疑,才会如此。 慢慢的将身子又没入温暖的水中,步非宸便眯起眼睛,毫无戒备的扬起头闭眼开口道:“如意,有些事情本王忘了就是忘了,你只当将本王当做一个全新的人来认识就好!” 如意嚅嗫了几下嘴角,显然现在的步非宸就好像那褪去稚嫩绒毛,已经成为能够展翅翱翔与天际的雄鹰了…… 也许上苍让他经受了那次历练,也不过就是要让他脱胎换骨;这样可能对他来说更好。 想到这里,如意便又将那双小手慢慢的打在步非宸的肩头上,轻声漫语的问道:“爷可还记得如意?” 眉头深锁,步非宸缓缓睁开那双雪亮的冷眸,似是带有一丝愧疚的说道:“不瞒你说,就连本王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其他什么也根本记不得了,若不是无眠呆在本王的身边,只怕眼下早已让旁人察觉了本王的异样。” 嘴角透着一丝无奈,如意又替步非宸擦拭着湿泞的发丝,低语道:“那年家乡闹灾,贱妾父母为了养活几个弟弟,就将贱妾送入火坑之中;贱妾不认命,从那地方逃出来的时候险些撞上王爷你,后来你就把贱妾留在身边了。” 步非宸细细品着这个中滋味,不觉心头一阵叹息:若是如意遇到了另外一个男子路过出手相救,合该是英雄救美,成就了一段佳话的,可如今……他们二人这种关系,也不知是不是害了如意。 看着步非宸始终不言不语,如意却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爷,如意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这世上,比起那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爷对如意来说才是顶天立地之人。” 慢慢的从水中起身,步非宸套上布衫转身开口:“日后你若是见到了冥王府的人,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是有人在放……就行了!” 如意眨眨眼,转眼之间却又袖口掩嘴,笑开了花。 “爷,如意以为,其实您这骨子里面还是没变的;就像这话,您以前也是这么跟如意说的。” 是吗?看来这步非宸倒是也有与他不谋而合的时候。 嘴角的冷硬因为面前这个叫做如意的女人而稍作缓解,步非宸便倒在床榻上面,任由如意为他盖上被子。 “如意,你也知我将你接回来是因为什么,恐怕这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爷放心,有如意在,一定会帮爷把事情办妥。” “嗯,那就好……你也要明白,从今日开始,你便是这摄政王府的女主子了,到时候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在你面前挑刺儿,你也不用给她们面子,总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会维护你。” 如意看着面前之人,轻轻叹口气说道:“爷已经够累了,如意不想麻烦爷!” 面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步非宸轻启朱唇,低语道:“你我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何来的谁麻烦谁?” 卸去白天时刻紧绷的心弦,步非宸终于在如意轻摇小扇的微微徐风之下陷入沉睡之中…… 眼下轩辕城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什么? 那摄政王的夫人回城了,听说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还听说,夫人才回府第一夜,就宿在摄政王的房中了…… 手边有人在研墨,面前正是风无眠低垂首轻言。 “爷,眼下城中百姓都知道您与夫人鹣鲽情深,小别胜新婚,看样子濮阳公主那件事也该算是过去了吧!” “过去了?无眠,你想的太好了,要本王说……这暴风雨才刚刚刮起来。” 风无眠讶然的抬起头,赶巧身后就在此时走进来一人,抬眼看到步非宸身侧的女子,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爷,宫中来了旨意,说是皇上听闻夫人回京,特意设宴要为夫人接风洗尘。” 看看,说什么来什么吧?这不是很快就来了吗? 步非宸斜睨着视线,就看到风无眠张口结舌的表情。 “知道了,下去为夫人准备衣衫,本王与夫人如期赴约。” “是,王爷……夫人,还请您跟老奴出来,让那手艺人跟您量量身材比例。” “爷,我看……” “如意,此番是去面圣,不可失了体统,你下去吧!” “是,爷!” 待到如意退下去,步非宸慢慢的将手中的纸笔放下,抬起头盯着风无眠,沉声说道:“此番可是鸿门宴,本王也不便多带人手,你下去给如意找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跟着她。” “是,爷,属下这就去。” 就在风无眠转身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却一头撞在一人身上,风无眠紧抿的下颌,那人马上退后几步,却又忙不是迭的开口道:“爷,德阳侯在府门口候着,说是要见你。” 桓安?怎么差点儿把这个人给忘了呢?再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 步非宸起身亲自出门迎接,一眼便看到那站在台阶上满脸笑意,似是放荡无羁般摇着折扇的男子。 “德阳侯,本王有失远迎。” “啊?摄政王,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像我这样的人,你随便找个人打发一下就行。” “那如何使得,德阳侯与本王来说可是救命恩人,本王自然不应怠慢。” “哎,王爷,那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对世子来说是个举手之劳,但对于本王来说,却是身家性命得以保存的大恩……” 桓安听到这里,慢慢的搓了几下下颌,他不过就是帮步非宸做了个时间证人,就凭他的地位,就算自己不出手,想必也无人能将他定罪,他又因何这么耿耿于怀呢? 眼见着步非宸将他让进府中,桓安便欣然一笑,跟着举步走了进来。 “世子今日来府上是……” “怎么?难道说王爷已经忘了答应过本世子的事情了?” 他答应过桓安什么吗?步非宸此时开始有些警觉的抬起头。 一眼看到步非宸略显局促不安的神情,桓安立时又爆笑出声,似是无所顾忌的拍打着步非宸的肩头。 “王爷,本世子不是说过嘛,这日后要来王爷府上讨杯水酒的!” 兀自松了口气,眼前的桓安并没有想要趁机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其他东西,他暂且也能稍缓心情了。 二人刚刚进了大厅,身后便传来细微的声响,桓安扭过头,一眼便看到门口踏步进来的女子,而后眼底一抹精光乍现,却又微微收缓心神。 “爷,如意听闻府上来了贵客,便来叩见一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茶?” 随着如意一声喝令,身后两个丫鬟便急忙上前为桓安斟茶。 嘴角恣意发笑的看着如意,而后啧啧的摸着下巴说道:“王爷,这位想必就是令夫人了吧?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怪不得王爷看不上那濮阳公主……试问,府上有这么一位柔情似水的美人,谁又愿意抱着一个母老虎睡觉呢!” 面前二人手上的动作同时僵住,如意紧锁的眉头看向桓安,步非宸终于反应过来,放下茶杯欣然开口:“世子真是笑话了,濮阳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是我这种莽夫能够婚配的?她自然是要更优秀的人才能担当。” “哦?在这熙国,还有人能比摄政王更好吗?桓安还真是想不出来。” 他今天是没事来府上找茬的?步非宸紧抿的嘴唇,冷凝的眼神看向桓安。 “不知世子今日前来是所谓何事?” “我就是听说皇上要宴请摄政王夫妇,就想着……王爷您还真是受宠,你说你回来皇上已经请过一次了;眼下夫人回来又要请,您还真是身份无与伦比啊!”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步非宸仔细端摩着面前的男子,莫不是今日他到府上来是好心提醒自己此次宴席上面会有未知的危险? 桓安看了步非宸几眼,心中撇嘴:什么事情倒是都借着他的嘴开口,皇上倒是把他当做了那传口信的信鸽了?什么话不能直接提醒步非宸?非要这么神秘兮兮大费周章。 眼见着步非宸似是陷入沉思的那张面孔,桓安忽而大笑着看向一旁的如意,“夫人,其实本世子今日到府上来就是为了向王爷讨几壶塞外的美酒,我听说那塞外的烈酒能让人喝上一口便醉上三日,说实话,桓安还真是……馋啊!” 如意脸颊抽搐着看着眼前这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之人,她微微抬眸,步非宸却已经先开口说道:“既然世子喜欢,等一下我让府上的管家给你送去十坛。” “这自然是好,只不过不知眼下是否先给我一坛尝尝鲜?” 第47章卖身葬父女 这是酒鬼上门来了,如意满脑门子官司,便叹口气走出房门,正欲吆喝着,就看到风无眠已经带着一排府上的婢女站在院落之中。 “夫人,王爷说了,您这次回城匆忙,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丫头,府上这些人里面,您挑选几个吧!” 桓安闻言,忽然止住脚步,侧身看着此时矗立在房门口的女子,又抬眼看了一下坐在里面的步非宸,眼珠转动,不知此时是想到了什么。 看着桓安终于满意的离府,风无眠有些不安的走进来说道:“爷,那德阳侯来府上是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应该也是为了看看如意其人罢了。” “爷,眼下这轩辕城中是每个人都对夫人感到惊奇,咱们家府上都快要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密谈了。” 闻听此言,有一眼看到风无眠无奈的神情,步非宸此时便仔细斟酌着他的话语,而后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那明日……本王便带着如意到这城中去逛逛。” “爷……眼下都是看热闹的人,你怎么还不想办法将热闹压下去,反而还要凑上去呢!” 听着风无眠似是怨怼的话语,步非宸却轻笑着抬眸看向如意。 “这世上大多之人都喜欢以讹传讹,越是见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神秘金贵;眼下本王让如意在城中露露脸,让他们也看看,如意不过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平常女子,日子久了,他们关注的事情就不再会是如意与咱们摄政王府了。” 风无眠细想之下,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便点着头吩咐下去。 入了夏的轩辕城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一辆高挂着摄政王府牌子的马车穿梭在行人之中,久久停靠在一处专门供城中贵家女子穿戴打扮的娥黛坊门前,马车打开大门,头前走下一人,冷凝的身形,却是威风凛凛。 “这不是,这不是……” 没等周遭的女人沸腾起来,男子已经转身,平日里总是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朝着马车里面伸出手去,轻声唤道:“如意,下来吧!” 一双巧手从里面伸出来,轻轻的搭在男子的手臂上,而后慢慢迈下马车,略微抬起头,似是迟疑的问道:“爷,这儿是?” “平日我也不打打听这种事情,听说这里是城中最好的脂粉供应的地方,今日带你前来转转。” 像是充满了激动的心情,如意抬眸,一双大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侧之人,二人相携着就走了进去。 摄政王带着夫人来逛街了…… 这消息一径传出,似乎周围大街上的闲杂人等都朝着这娥黛坊涌了过来。 “爷,夫人,你们这是……” “如意,这种东西本王也不懂,你自己就找自己喜欢的吧!” 听了步非宸的话,如意巧笑涟漪,微微点头,便朝着那前面走了过去。 娥黛坊的门外突然聚集了无数的人群,但凡是个女人便要挤破头的想要进来一窥究竟。 风无眠紧缩的眉头,转身叫道:“店家,我家夫人在里面,你且将店面暂时关闭。” “这……” “无眠,不要这个样子,我也就稍微选几样东西罢了,不要为难人家。” 轻柔的话语,让外面的人听上去如沐春风,各个翘首观望,都想要看看那让摄政王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步非宸点点头,正欲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哭叫吵闹的声音。 眉头深锁,似是对于外面的事情步非宸并没有想要过多的关注,然则如意却轻移莲步,翘首观望,而后脸上稍稍变色,便迈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夫人……”风无眠没料到如意会突然由此举动,来不及转身看向步非宸,就跟着如意走了出去。 本来就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此时正有几人拉拉扯扯,其中一女子哭叫着想要挣脱身侧之人对她的禁锢于拉扯,但女子始终不肯就范。 “你们在做什么?” 忽而一声娇斥,人群退避三舍,为首几个男子抬起头,一眼看到身着华服的如意,忽而狞笑着朝着她走过来。 “哟,今天这是什么好运气,竟然会在这街上又遇到一个大美人?我说,怎么着?你是想要多管闲事?” “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不等那几个男人开口,早已披头散发的女子却已经哭叫着冲到了如意的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脚踝哭道:“夫人,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你,你慢点儿说,你放心,我在这儿,我一定会帮你!” “帮?你怎么帮?这贱丫头倒是不知好歹,咱们可才是帮她的人。” “不是,夫人,凌萱与我爹一路卖唱到这里,谁成想我爹他就突然染了重病不治身亡,凌萱无奈只能卖身葬父,可,可凌萱甘愿为奴为婢,也不要沦落风尘啊!夫人,求你救救我!” “咋个意思?还嫌弃咱们?你爹不是也给钱下葬了吗?那你就该跟我们走。” “不,我不走,夫人救我,夫人,凌萱虽是困苦人家的女儿,但是凌萱绝不做让我爹难受的事情,他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凌萱去了那种地方,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啊!” 看着女子苦苦抱着自己的双腿不肯松手,似是一下子又触动了以往的事情,一切都历历在目,仿若昨日的一切。 如意眼角酸涩,微微弯腰将凌萱地上搀扶起来,而后又抬起头说道:“她欠你们多少银子?我替她还给你们。” 相互看了几眼,却忽而有人阴笑出声。 “还?我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就不如……你也跟着咱们一道回去算了!” 说话间那人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阴笑,朝着如意不合规矩的抬起了手。 倏尔,咔嚓一声,似是什么断裂的声音在人群中骤然响起,此时正欲朝着如意伸出手的男子却忽而脸色大变,捂着手腕一阵惨叫的倒在地上打滚。 “瞎了你们的狗眼是不是?摄政王的夫人你们也敢动?” 这森然的话语一出口,另外几个正打算朝着风无眠冲上来的男子脸颊一抽,便忙着转身自顾自的想要逃走。 “慢着!” 身后传来一声更是毫无温度的嗓音,硬是将几个正打算逃走的男子截在当场。 看着面前站出来的几个侍卫,那几人忽而龟缩的倒在地上大声叩拜。 “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摄政王高抬贵手,不要与咱们一般见识。” “无眠,问问他们花了多少钱给这个女人。” 步非宸绕过人群站在如意的身侧。 尽管风无眠很是厌烦眼前这些人,但到了最后却还是面如寒霜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滚,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傻眼的看着面前的银子,又微微扭过头,还没等看清人脸,就又听见步非宸冷寒的嗓音:“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想要跟本王回府去?” “不不,哪儿能啊,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话间那几人从地上爬起来,捏着掌心的银两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凌萱眼见着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着倒头便拜。 “如意,好多人在看着,咱们还是尽早回府吧!” 如意闻言点着头转身正欲离开,但脚下之人却忽然再次抱住她的腿:“夫人,你救了凌萱,日后凌萱就是你的人了。” 这一下,如意有些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着步非宸,似是也不知该作何打算。 步非宸俯身低头,又朝着风无眠颌首,那边又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凌萱手中。 “拿着这银子去找你的亲人吧!” 哪只凌萱闻言,却泪水滂沱:“爷,凌萱在这世上已经再无其他亲人了,求你们收留凌萱,凌萱愿意伺候爷跟夫人一辈子。” “我们府上不缺伺候的人,你还是另寻他家吧!” 听到风无眠无情的话语,凌萱忽而又哭着跪在如意的脚下:“夫人,今日是你救了凌萱,日后凌萱便是你的人了,求夫人不要赶我走,求求您了。” 原本就心存良善的如意又怎堪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自己脚下长跪,便侧目有些为难的看着步非宸。 “不必看我,你既然是府上的女主人,若是想要留她,便留下!” “真的?”如意闻言,脸上流出惊喜之色,马上俯身将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 “凌萱,还不快谢谢爷!” “……夫人,那您的意思是说……日后凌萱可以跟在夫人身后了?” “是,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还不快赶紧跟爷道谢!” 眼见着如意眼底露出柔顺的惬意之色,凌萱便也跟着扬起那张又哭又笑的脸庞。 经由这场卖身救父,义救卖身女的事迹一经传扬开来,摄政王夫人是个貌美如花又心地善良的传言便满布大街小巷,流言久久不绝…… “皇上,听说这摄政王极其宠爱这位夫人,他那样一个人竟然会亲自带着夫人去逛街,还救下一个女孩,要奴才说……这摄政王的要害……可能就在那位夫人的身上。” 第48章胡搅蛮缠的公主 步非宸有个心爱的女人? 那是不是说只要抓住他这个弱点,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控他?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却发觉自己的心情不仅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变得畅快,反而是更加郁闷起来;而究竟他在郁闷些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闹不清楚。 “皇上,这次设宴,您都已经派德阳侯事先提醒了摄政王,那您说……这次摄政王到底能不能躲过太后与太皇太后的算计?” 上官扶苏心烦意乱,皱眉不耐烦的开口道:“朕都已经提醒了,若是他还栽了,那就是他自己无能!” 元培公公梗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可是皇上,眼下咱们还需要摄政王的庇佑。” “你是在说朕无能?” “……不不,奴才不敢,皇上此时可是在韬光养晦,那是大智慧,大聪明;可奴才总是怕摄政王万一他……” “你放心好了,若他步非宸真是这么无用,我父皇也不会指定他辅佐朕了。” 元培听了这句话,也跟着微微宽心,但心中始终萦绕着担心,若是此时他们这边的摄政王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说是……临阵倒戈,那皇上可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今日的宴请并没有像步非宸回宫那日那般隆重,简单的宫宴,除了上官扶苏亲自出面,剩下的就只有那好像总是闲来无事的濮阳公主与渤海侯等一些与皇家亲近的官员。 如意那瘦小的身躯站在步非宸的身后,竟然没有任何突兀之色。 步非宸虽身为摄政王功高天下,但实则他那瘦弱的身形,有些时候还真是让人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二人一前一后刚刚落座,如意便感到两道如芒刺在背的视线,她微微抬起头,一眼便看到对面坐着一位姿色与气势都比自己更胜一筹的女子,此时正用一种不服气却又憎恨的眼神在关注着自己。 想必……她应该就是濮阳公主了吧?这人长得还真是美啊! 如意想到这里,便朝着上官漓微微露出一丝善意的笑容,而后又小心翼翼的侧目观瞧着另一道视线的主人。 高座上的少年分明比步非宸还要小上半岁有余,但此时的骨骼与身形却已经略比步非宸要高出许多,那双透着隐晦的目光之中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像是怯懦善意,但如意却总觉得他那双眼睛的后面似乎还带有某种深意,让她一时半会儿也捉摸不透。 “皇兄,想必这位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如意夫人吧?朕听闻皇兄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皇上这是哪儿的话,大丈夫本就该对自己的女人负责不是吗?我既然娶了她,便不会负于她,自然要对她十分体贴……” 不等步非宸将话说完,对面已经一声刺耳的酒樽落在木桌上的沉闷声响。 “摄政王这是在这里与我们秀恩爱呢?” 步非宸抬眼便看到对面似是因嫉妒而红了眼梢的女子,而后便轻轻摇头说道:“公主这是何意?本王只是在回答皇上的问话。” “你……你,我问你,你叫如意是不是?” “臣妾如意,见过公主殿下!” “如意?哼,听着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出身高贵的女人,本宫听说是你救了摄政王,又逼着他娶了你?” 如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却不等步非宸解围,又轻声开口:“起先并不知晓王爷的身份,只当是找了个可以依靠之人,后来他伤好之后离开,如意也以为不过就是遇到了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邂逅;可谁成想王爷他竟真的回来迎接如意……如意知道自己并没有爱过人……” 娓娓道来的好似一本流畅的爱恋话本子一般的戏码,却早已听得上官漓怒火满张,她猛然一拍桌案叫道:“你还真敢说,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还敢赖在他的身边?” “臣妾……” “公主,是本王要如意留在本王身边的,公主可是有异议?” “步非宸,你明知道本宫对你……” “公主,我看今日这妃子笑不错,我给你剥皮,您尝一下!” 那边已经涎着一脸讨好之色朝着上官漓伸出手的渤海侯赵云海却突然又被上官漓迎面兜头就泼了一杯水酒。 “本宫在这里说话,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纵然是平日对上官漓千依百顺,呵护备至,但赵云海却还是因为上官漓此番有些过头的举动而黑了脸,他脸颊上的肉颊慢慢跳动了几下,掌心的妃子笑一下子便攥成了汁水与残渣,气息不稳的盯着上官漓。 不将赵云海的举动看在眼中,上官漓继续朝着如意叫道:“你会什么?你能帮他什么?” “臣妾……平日会在王爷心烦之时为他弹一首曲子,让王爷宽心!” 如意柔和的开口,却不料上官漓一阵冷笑,而后高傲的抬起头盯着步非宸说道:“原来摄政王夫人就像是咱们轩辕城中下九流的歌姬艳人那般做这些事情啊……” 没等她的得意到了尽头,却忽而就听到对面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众人微微侧目,便又吓得一个个垂首低眉顺目的装死。 步非宸将掌心的酒杯捏碎,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公主,今日是皇上特意为如意设宴,若是公主还有事,就不劳烦你在这里作陪了。” “步非宸,你竟然还敢公然将我轰走?你可知道,我可是太后的女儿,我是咱们熙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这破马张飞的性格似是又在无意之间勾起另一个人不喜之色,几位大臣偷眼端倪着上座上官扶苏的表情,果然在那张唯唯诺诺的面孔上面看到一丝错愕与一闪而逝的狼狈。 你说说,不过就是个女娇娥,你又成不了皇上,总是有的没的提醒自己那点唯一能卖弄的身世做什么。 众人叹息之间,却见上官扶苏已经起身从上座上走下来,脸上挂着歉疚的笑意,朝着步非宸举杯说道:“皇兄,漓儿还小,请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放心好了,公主不懂事臣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臣不会放在心上的。” 只这一句话,便已经将上官漓下了论断,在其二人眼中,她堂堂的濮阳公主不过就是个不懂事的疯丫头而已。 尽管这句话并没有言明,但上官漓却已经怒不可遏,她蹭的一下子猛然起身,却又在身侧之人也跟着站起来的同时又攥紧了拳头,慢慢的平和了自己的心跳。 这不是今夜她来此的目的,她到这儿来可是为了将步非宸攥在掌心之中……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母后的话语,便眉眼收敛霁色,而后端起手中的酒杯就走出自己的座位,来到对面。 “上官扶苏,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摄政王,刚刚是我莽撞了,漓儿这厢与你赔礼道歉,你接不接受?” 眼见着上官漓已经端着两杯水酒强势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步非宸心下一阵冷笑。 这哪里是赔礼道歉?这摆明了就是强买强卖,他今天就是不接受,不是也要接受吗? 微微勾起嘴角,步非宸挑眉看向上官扶苏,似是无奈的开口道:“皇上,看来今日本王还真是要不醉不归了。” “皇兄放心,既然如意夫人今日与你一同进宫,就算是您醉了,也大可方便的宿在宫中。” 宿在这里?步非宸抬头朝着四周张望,这冰冷冷的皇宫之中可是到处充满了危机四伏,他步非宸就算是长了几十双眼睛,估计也有算计不到的地方,所以说这里……还是算了吧! 不觉轻笑,步非宸又伸手接过上官漓递过来的水酒,看着她那骄纵的表情,便低声开口道:“公主盛情,本王便不推辞了。” 说话间,他便仰脖将水酒灌到腹中去,而后又接过上官扶苏的水酒,一饮而尽。 总归是将两个人都照顾到了,他步非宸也总算可以全身而退了吧? 欣然想着,步非宸便慢慢坐了下来,一眼就看到如意投射过来的担忧神情,而后便轻笑着轻抚她的面颊。 只是这个动作太过于煽情,不仅是看得其他人心烦气躁,也将上官漓看得眼底通红,作势摔了酒杯就要转身离开。 忽而身后有人伸出一只干枯的爪子一把扣住上官漓的肩头,她惶惶然见转身,就看到一张满是皱纹堆垒的面孔正朝着她透着一丝不寒而栗的笑意。 浑身冷凄凄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官漓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嗓音轻飘飘的吹进耳中:“公主稍安勿躁,太后娘娘说了,既然是公主认定的事情,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帮你达成所愿。” “达成?你没看到他步非宸跟那个女人在公然亲亲我我吗?我到底哪儿比不上那么一个贱妇?” 就在上官漓开口失落低语之际,对面稳坐之人却忽而脸色一变,急喘着揪住衣襟,另一只拳头已经藏在衣袖之中咯吱作响。 似是觉察到步非宸的异样,风无眠急忙从身后靠近,不等他开口,却已经看见步非宸气息不稳的起身。 第49章烈火焚心 “爷,你这是?” 忽然伸出手制止了风无眠的话语,步非宸表情透着一股阴棉冷意,抬起头看向周围。 自己中了招,而刚刚只有两杯酒……到底是濮阳公主,还是…… 周遭原本还和谐的气息却都因为步非宸的骤然起身而变得各个胆战心惊。 虽说眼前这个摄政王可是全然没有那话本子之中吃人的恶鬼那么面目可憎,可是这小子的手段与权术,却不免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皇上,臣……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先出去一下,各位就请自便!凌萱,照顾好夫人。”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如意这才惊觉面前之人那似是已经蜿蜒盘剥到颈项上的一脉赤红之色,她不觉也跟着忧心忡忡的起身,轻轻的扣住步非宸的手腕:“王爷!” “不碍事,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本王去去就来,有无眠照顾本王,你不必担心。” 听了这句话,如意这才看向四周,似乎他们的对话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猜度,如意为了方便步非宸行事,便又扬起脸上柔和的笑容说道:“想来是因为今日皇上与各位大人盛情,我家王爷有些醉了。” 此时已经估计不上如意在身后又说了些什么,步非宸脚步急促的朝着外面几乎是冲了出去。 上官漓有些迟疑的侧目,却又被身后之人暗自戳了一下脊梁骨:“公主,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太后娘娘会心不安的。” 可是,可是步非宸他…… 上官漓似是万般不情愿,却又被那老奴在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双眼豁然大亮,似是连嘴角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便急着起身,连招呼都忘了跟众人打一下,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皇上……奴才看公主好像……” 一手端着就被的上官扶苏抬起手制止了身后元培的话语,挨着唇角的酒水已经索然无味。 步非宸是怎么了?还有上官漓……难道是? 眼底一丝精光乍现,上官扶苏差一点儿手指微颤的将酒杯里面的酒水倾泻出来。 不会吧?上官漓好歹也是熙国公主,那种荒诞无稽的事情她不可能做得出来,太后可是还要面子的…… 但,面子与摄政王此人相比…… 上官扶苏忽而拧紧眉头,那个老女人,她今日并未现身,原来竟是要打消步非宸的警觉之心,真没想到,这次她倒是长了脑子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又垂眸看了几眼此时正兀自喝着闷酒的渤海侯,忽而轻声说道:“渤海侯,今夜月黑风高的,二公主方才又吃了那么许多酒水,难道你就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宫?” 今日被上官漓无情的打脸之后,赵云海似是已经在心底对上官漓产生了一丝怨怼与恼火,但此时上官扶苏这个废物的话语,无意之间又好像是在推波助澜。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心下隐隐不安了片刻之后,便也佯装不胜酒力的转身退了出去。 接二连三有重要的人离开酒席,如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柔柔的开口道:“皇上,妾身不放心我家王爷,想要去看看他。” 一个赵云海打岔,不如两个人搅局,如是想着,上官扶苏便轻笑开口道:“还是如意夫人对我皇兄关怀备至,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朕可真是羡慕啊!” 如意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而后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热,怎么会这么热?这股子热不同以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非宸撕扯着衣襟,脸上已经缀满了大汗,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爷,您怎么样了?要不然咱们先出宫吧!” “不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王着了道,若是此时冒然出宫,说不定宫门口早已有人等在那里准备将本王拿下了。” “可,可爷您这到底怎么回事?是,有人又下毒了?” 下毒……好像又不是?若真是下毒,只怕此时他早已倒地毙命当场;可眼下他出了抓耳挠腮的火烧火燎的感觉,其他的也没什么啊! “爷,要不属下给你找个太医去?” 找太医?这也许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忽而摆摆手,步非宸转身喘着气说道:“好,你速去速回,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记住,一定要找切实可靠之人,本王不想要让任何人知道今夜发生的事情。” “属下明白,咱们随军的卢太医也已经回来了,属下这就去找他!” 说完这句话,风无眠便急着冲了下去。 将身子贴在冰冷的充满了湿意的湖边石上面,步非宸不停的喘息着,抬头望着月色,此时正聚集了自己的精神在仔细思索着今日的一幕幕场景,究竟是谁在酒水中动了手脚? 忽而身后小径上传来清脆的铃音,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低唤之声:“公主,你且慢着点儿!” “嬷嬷,你说步非宸他不会出宫了吧?” “不会,公主,那叫如意的女人可是还在宫里,摄政王又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走呢!” “你闭嘴,你知道本宫不喜欢听那个女人的事情!” “是是,老奴的公主啊,您且消消气,等咱们一会儿找到摄政王,过了今夜,就算那如意她想要爬上天,也还不得摔在地上成了烂泥了!” 听到身后之言,上官漓这才稍缓心中的郁结之气,她得意的勾起嘴角说道:“本宫就知道母后一向最疼本宫了,我要嫁给步非宸,就一定说到做到。” “那是,眼下那冥王因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正跟太后娘娘怄着气呢!可只要是公主与摄政王这么一联姻,所有的事儿都会烟消云散的!” 一道惨笑在嘴角扬起,他还在琢磨这件事罪魁祸首是谁,可眼下却已经有人绷不住了! 想要卖女拉拢关系,也亏得太后肯下这个血本儿。 可只怕这次他步非宸又要让眼前这对母女失望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个猛子就扎进冰冷的湖水之中,也暂且缓解了心头的燥热。 原本还想要留在原地等着风无眠带着卢太医过来问诊,可眼下……他还是先从湖岸另一边遁水逃离才是真的,总不好说要让人家公主真的投怀送抱,将自己变成案板上的鱼肉吧! 水中滑动的身影,总是在胸腔之中少了气息之后再也憋不住的探出头来,发髻上的钗子因为不堪重负而歪斜扭曲摇摇欲坠,步非宸便不胜其扰的将其扯落,一头飞泻的乌丝在水下飞扬,优美的身段随之迎出水面,像出水的芙蓉,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就在步非宸打算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偷上岸边,却忽而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诧异的冷斥:“何人?” 该死的,竟然被人给看到了,那他是不是应该…… 转身正打算出手之时,却忽而就听到那背对的桥上有人慌慌张张的叫道:“皇上,您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小心吹了风!” 皇上?上官扶苏?这一发现瞬间便让步非宸将袖口的飞刀又火速收了起来,便是跌跌撞撞始终不肯回头,一下子便朝着身前那片树林冲了进去。 “皇上……” “元培,刚刚湖中有人。” “啊?湖中?这怎么可能?皇上,您是眼花了吧?这大半夜的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跳到湖里去?又不是抓鱼!” “是真的,刚刚明明就有人在那里,而且还是个……”还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 心头的话语似是不愿与人分享,上官扶苏不管元培作何感想,已经从桥上冲了下来,急匆匆就跑到刚刚那人上岸逃离的地方,却施施然的看到眼前一片沉寂。 元培看着他发呆的神情,不忍的低声开口道:“皇上,您是不是喝多了?” “朕没有!” “那就是……您冻着了,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朕都说了朕没……”恼火的转身,却意外的在元培的脚下看到一抹亮光,上官扶苏急忙低下头,在地上拾起一物,握在掌心之中充满了疑惑。 “在哪儿?不是说就在这附近吗?怎么不见人影?到底去哪儿了?” 还在沉思之中,忽而就听到有人一路从桥上冲下来,似是没规没局的叫嚷着。 差一点儿一头撞在上官扶苏的怀中,那人却反而气急败坏的叫道:“谁敢阻拦本宫的道路?” 上官扶苏挑眉,一眼看到上官漓那狰狞的表情,转眼便将那事物藏于袖口之中,而后低声开口:“二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上官漓倒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来者何人,恼火的大声叫道:“上官扶苏,你有没有看到摄政王?” 哑然的盯着面前之人,上官扶苏似是无法反应过来,倒是上官漓身后的老嬷嬷慌忙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而后才又朝着上官扶苏挤出一丝笑容。 “皇上,公主是有些酒醉了,老奴这就送她回去!” “那你可要当心点儿。”很是关切的开口,却迎来上官漓的恼火。 “本宫问你,到底看没看到摄政王?” 第50章一只牙钗 这濮阳公主还真是恃宠而骄,她眼里是真的丝毫都没有皇上呢! 元培慢慢的挡在上官扶苏的面前,正欲呵斥,却又被身后追来之人堵住了口。 “公主,可算是找到你了!” 上官漓转身就看到追上来的赵云海,恼火的吼道:“你这个癞皮狗,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我……”赵云海接连被羞辱,此时也已经忍到了极点,他寒着一张脸说道:“公主,我是担心你。” “我用得着你担心吗?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肖想本宫能看上你。” “公主……” “滚……” “我说二妹妹,渤海侯也是好意,我看你今夜是真的醉了,还是先让他送你回母后那边去吧!” 说话间,上官扶苏又朝着那边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也马上扯住濮阳公主的衣袖,让她不要再继续胡闹下去。 此时湖边的争吵已经引不起一人的注意,他此刻只是忙着抚着胸口继续绕道想要回到刚刚与风无眠交代好的地点,而身后却又传来响声。 难道说今夜这皇宫之行势必要让他无所遁形?步非宸惊恐的躲在树干后面,强忍着心头怒火,眼见着树荫下的月影将一条人影拖拽的修长,就在她靠近的时候,步非宸突然从树后窜出来,一把扼住她的喉咙。 他绝不能在这里露出马脚,不然不只是他,哪怕是冥王府,甚至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仇怨都将化为泡影…… 心中立时兴起一丝残忍,正欲扭断身前之人的颈项,却冲鼻而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放缓了手,却忽而就听到女子急切的叫道:“爷,总算是找到你了。” 所有的惊恐不安在此刻都泄了气,步非宸的身子一下无力的趴在了来人的肩头上面,纵然浑身冰冷,却仍旧胸口好似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如意,去湖边将无眠找回来,带我,带我回府。” “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着了道!” 乍一听,如意脸色惨白,慌不择路的转身朝着那还杵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的凌萱叫道:“你沿着湖边去找风侍卫,找到之后将他带过来,咱们现在就回府。” “夫,夫人……” “还愣着做什么?” “是!”一下子回了神,凌萱倒是适应力非凡的马上行动起来。 盛夏之夜本就是闷热又蚊虫繁多不堪其扰的时节,但眼下摄政王府的主卧室之中,却显得气息格外尴尬与凝重。 卢太医看着那滴滴答答顺着指尖滑落的血水,不觉抬起头盯着面前这张红白交错的小脸,有些尴尬的说道:“王爷,据老臣的经验,放了这些血之后,再喝些凉血的药,明早王爷就应该无恙了。” “卢太医,爷到底是着了什么道?是中毒吗?”风无眠急切的上前开口。 卢太医偷眼观望着身侧这几人,便轻轻摇摇头。 “不是中毒?那爷怎么突然就浑身无力了?” “王爷这是……这让老夫该如何出口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风无眠那火上房的性子再也忍不住,满是怨怼的朝着卢太医大吼大叫了起来。 “无眠,不得放肆,你们都退下去吧,本王有些话要单独与卢太医说。” 风无眠听了这句话,这才转身将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驱赶出去。 空寂的房中,卢太医尴尬的杵在那里一言不发,步非宸那双紧锁的眉眼此时仍旧无精打采的盯着那碗血水,言辞恳切的开口道:“卢太医,你我相识多年,本王的秘密你也早已知晓,这些年若非你的照料,本王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王爷这是哪儿的话,这是先帝爷吩咐的事情,下官不敢怠慢!” 先帝?所以说步非宸心中也始终存着一丝疑惑不解,既然先帝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为何不让人揭穿,反而还让他的位置越坐越高? 实在是莫名,步非宸不想再继续浪费脑子,悠然开口道:“此番竟让卢太医这般为难,不知本王此次究竟是着了什么道?” 卢定方面红耳赤,而后怯懦的走进步非宸,低语道:“王爷其实没中毒,只不过就是中了那宫中密炼之药罢了!” “秘药?是什么?” “嗯哼,就是,就是这后宫之中各宫的娘娘们为了争宠,时而对皇上下得一些调剂的药罢了!” 忽而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纵使此时的步非宸还是个不谙世事的稚子,但苏如烟久在后宫,虽未亲眼得见过,但是那些后宫里面的腌臜手段许是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一些,却没料到竟有一日自己反倒栽在这上面了。 眼看着步非宸那纠结的表情,卢定方便知道摄政王一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步非宸拧紧眉头说道:“本王知道了,今夜有劳卢太医了。” “无妨,倒是王爷,日后还请多小心一点儿,这东西虽说不致命,但也总不能每次都放血,这人有多少血能禁得住这样折腾啊!” 是啊,放血,这才他是听了德阳侯的警告之后已经万般小心了,却没料到最后竟然还是败在那个一无是处的二公主手中,若非太后假借她那宝贝女儿的懵懂无知来设计陷害……这个仇,他步非宸还真是忍不下去。 须臾的夜色之中,此时正有一人无法安寝,元培守在上官扶苏的身侧,看着他举着手中的牙钗在默默发呆。 轻缓的摇扇散去了一些夏日炎炎的热气,元培轻缓的开口道:“皇上,夜深了,你该歇了!” “摄政王出宫了吗?” “是,听说早已带着如意夫人出宫了。” “怎么出去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出去的?大活人一个,当然是就两条腿竖着走出去的啊! 转眼看到元培不得要领的表情,上官扶苏拧眉深究的开口道:“朕是问你,摄政王是走着出去的,还是被人搀扶着出去的?出去的时候身上是湿的还是干的?” 这人还分干湿?元培嘴角抽动了几下,便低声开口道:“是,是自己个儿走着出去的,身上是干的。” 干的?不应该啊?虽是月下朦胧,但那侧影的轮廓分明就有几分步非宸的身影,想到这里,上官扶苏有些烦躁的搔搔头,而后又用手指捻着牙钗在掌心像陀螺一般转圈,低声问道:“元培,你可见过这东西?” 元培收起扇子翘首观望,而后点着头说道:“皇上,这不就是一个男人的束发牙钗吗?奴才那儿多的是!” “朕是问你,看着可眼熟?可在谁的身上见到过?” “这……奴才瞧着也眼熟,倒是说在谁身上,这一时半会儿的奴才也冒蒙,实在是想不起来。” 该提醒他步非宸吗?不,也许这都是他的臆测,他不能武断!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但是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抹倩影,加之前些日子在马球比赛之后他接连梦中发生的难以启齿的事情,上官扶苏随即便又将此钗子稳稳的揣进袖口。 “皇上是想要找这样的钗子?那奴才明日就……” “不必,朕也不过就是心血来潮的问一下,眼下咱们的注意力不该放在这上面。” “那皇上说,咱们该……” “如今我那母后可是愈发的不安分起来,你说说,若是她真的将濮阳公主塞进了摄政王府,那朕日后的日子可不更是步履维艰了吗?” “皇上,这都是太后的一厢情愿,您不也看到了嘛,人家摄政王那可是一门心思的对自己的女人关怀备至,至于公主,那可是半大眼也没看上呢!”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却阵阵冷笑,“眼下冥王与太后已经暗地里撕破脸,眼下太后可是已经急上了房,不然她今夜也不会合计出这么一个阴损的法子。” “今夜?”倒是元培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身侧之人,今夜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偌大的宫中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就更谈不上何为亲情。 所谓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还是将这件丑事传进了韶华殿,似是早已苍老的不愿再过问世事之人却在听到身前之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倏尔睁开了眼睛,一丝冷漠与嫌隙将那看似柔和平顺的面孔取而代之。 “她倒是不嫌丢了皇家的脸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不就是,老奴听说那濮阳公主事败之后还跑到太后那边去哭诉了。” “真真是一对没脸没皮的母女,咱们上官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们给丢尽了!” “太皇太后您说得是,可眼下太后那边像是已经着了急了,那咱们这边要是再静观其变,若是真被他们抢了先,该如何是好?”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终于翻身坐起,尚未梳洗的肌肤上面透着不符年龄的细嫩光滑,她略微沉思,却精笑出声。 “就说她那个女人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蠢货,你说说你逼着步非宸,就算是成功了,他心中有气,又怎会对你们赵家言听计从?” “那以太皇太后娘娘您的意思……” 第51章锦瑟来了 “你可别忘了哀家可是有恩与他冥王府,间接的也有恩与他步非宸!” “太皇太后您是打算……” “他步非宸有了心爱的女人,哀家就要护着;若说拉拢,难道说就非要拉拢他步非宸不可?换个他心头之人不也一样的作用吗?” “太皇太后明鉴,您是打算……” “那冥王府不是还有好几个小姐吗?” “妙啊,太皇太后是想要给她们婚配?以此来拉拢摄政王?” “错了,冥王府里面的女人再多,他步非宸关心的不就那么几个嘛,这人啊,就跟蛇一样,要么你怕他就躲着他;要么……你就狠狠心,一下子朝着他的七寸砸下去,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太皇太后娘娘,你是说咱们该把主意放在冥王妃的身上?可奴婢怎么听说他们母子一直失和!” “失不失的,和不和的,甭管怎么说,都是冥王妃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难道说他步非宸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的亲娘反了不成?” “那这么说来可是好办了,冥王妃原本可就是太皇太后您手中的一颗卒子,上次若不是那些个废物,保不齐现如今步非宸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行了,此一时彼一时,他刚回来那会儿,根基未稳,哀家就想着尽早除了他,也好让淮玉安心;可谁知道他就跟那九尾猫似的,硬是命硬的闯过来了,眼下这朝中大半的人都按照先皇的意思尽数在他的掌控之下,若是此时再动他,怕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淮玉。” “太皇太后有何妙招?” “那惠安郡主不是刚刚死了丈夫吗?让淮玉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头,将她接进淮王府,这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侧妃?可那毕竟是个寡妇,淮王日后可是要等上大宝之人,身边有这么一位,到时候这名声……” “嗯?你真当哀家是老眼昏花,脑子不好使了是不是?这不过就是暂且的权宜之计,待到我淮玉登基之后,还有他步非宸什么事儿!”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语,身边一直服侍多年的锦绣嬷嬷露出得意的狞笑。 摄政王醉酒暂且在府上休憩一日,但这不太平的世道却总是让人安静不下来。 午后已经没有其他事情的步非宸摇晃着膀子走出房门,门口却已经传来哭唧唧的吵闹之声。 似是有些郁闷的抬头呵斥道:“管家,何人在府上吵闹?” “爷,这是,这是……奴才已经跟三小姐说您还在休息,可是她就偏偏……” 步锦瑟?怎么她今天来了?按照常理说冥王妃不是应该将她留在身边时刻看管着吗? 可一条身影却早已像是脱了轨的马车头一下子撞进步非宸的怀中。 “咳咳咳!” 阵阵咳嗽声,真怀疑这步锦瑟虽说智力残缺,但这力气倒是大得惊人,若是被她接连再这么撞几次,怕是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 “宸宸,宸宸,你救救我!” “出了什么事?”步非宸推开身前之人,就看到步锦瑟满脸像是花猫一般的表情。 身前倏尔传来脚步声,步非宸戚戚然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而后浑身骤然凝聚了万千的怒气。 “高大人,本王似乎早就警告过你,让你离家姐远一点儿,你倒是当做耳旁风是不是?” 满脸角逐尴尬的矗立在当场,手上更是滑稽可笑的一手拎着一袋芝麻饼,另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爷,您误会了,高扬方才在街市上无意间看到三小姐,所以才……” “无意?你倒是次次都是无意的,拿本王是不是该说你跟本王的二姐是月老牵的媒,让你们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这,这个……”没想到平日一向牙尖嘴利的高扬却在听到步非宸的这句话之后,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团,结结巴巴的竟然没有立时反驳。 反倒是怀中的女子在看到步非宸脸色漆黑如墨之后,这才毫无城府的单手点在他的眉心:“宸宸,不许皱眉,很丑的,丑丑的羞羞脸!” 遇上这样一个人,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跟她置气不是。 步非宸长叹一口气,便又点了几下步锦瑟的鼻尖说道:“锦瑟乖,到房中去等着宸宸,宸宸有话与他说!” 总不能让自家姐姐总是被这高扬占便宜,谁知道哪次若是这小子心怀不轨,那步锦瑟这辈子岂不是真就毁了? 怀揣着一丝对真正的步非宸的感激与愧疚,此时倒是真将他的家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般在维护着。 可步锦瑟似懂非懂之间,却一眼就看到高扬,马上扬起稚嫩的笑靥,嘴角两颗喜庆的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 “咩咩,你来了啊!你真的给我买糖葫芦了?锦瑟最喜欢了,甜甜的!” 说话间步锦瑟已经跳脱步非宸的怀中,转眼便投入高扬的怀抱,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更是无拘无束的单手揽着他的腰肢,一手拿过糖葫芦咯吱咬了个脆生。 两个人顿时都变了脸色,高扬抬起头,额角抽抽着就一阵冷汗直冒,低头看着怀中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奶奶,他是不是非要有一天死在这摄政王的手中才甘心?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的,一看到步锦瑟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儿,就跟二百五似的从马车上冲下来了? 合着一路上又当跑腿又当钱客,临了还要让人家弟弟误会自己是个登徒子,专门欺负无知少女的混蛋? 高扬吞咽了几下口水,抬起头实在是有些无奈的开口道:“王爷,您先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官,本官方才是在街上无意间看到三小姐正哭着,所以我就下车询问,她,她说要找你,我就带她来了!” “是吗?可是本王所知,冥王妃一向对二姐管教甚严,怎么就会让她一个人跑出来了?” 是,是吗?可事情就是这样的啊,他也没跑到冥王府去拐带啊! 想到这里,高扬便又低头看着此时仍旧意犹未尽,舔着手指,顺便又用自己前襟抹了一把嘴的步锦瑟,欲哭无泪的低声说道:“三小姐,你,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摄政王吗?我已经带你来找他了,你,你是不是也给本官做个证,咱们两个真的是偶遇。” “什么叫偶遇啊?咩咩,是你带我来找宸宸的啊!” 这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他是上辈子欠她的是不是?还真是活祖宗呢! 高扬抬起头,看着步非宸已经迈步朝着自己强势逼来的脚步,便恍然大声喊道:“三小姐,摄政王可是要杀了下官,你倒是说句良心话啊!” 若说步锦瑟是个十足的傻子,倒不如说是有些事情在她眼中太过简单,这句话她总算是听懂了,便猛然抬起头,突然转身,百般维护的叫道:“宸宸,咩咩是锦瑟重要的人,你不可以杀他!” 重要的人?难道说…… 想到这里,步非宸牙关咯吱作响,冷声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下官千真万确什么都没做,下官……” “不对,宸宸,现在不是说咩咩的事情,宸宸,救命啊,救命啊!” 真不知道这步锦瑟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每次事到临头都能护下自己。 高扬长出了一口气,眼见着步锦瑟已经冲到步非宸的身侧,此时正不停摇晃着他的手臂。 “锦瑟,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想,慢慢说!” “不行的,不能慢慢,要快快的,不然柔柔要出事的,宸宸,救命啊!” 柔柔?步雨柔?终于在耽搁了这么许久之后才听到步锦瑟将大事说出来,一瞬间步非宸变了脸色,定在当场。 而高扬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步锦瑟所说之事还真是要了命的大事。 他猛然转身,而后却又不放心的转身说道:“小锦儿,若是又在街上找不到人了……” “我知道啊,就是把这袋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到时候他们就会带着我去找你嘛!锦儿明白的!” 隆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可这次步非宸却已经暂且没有心思停留在二人之间古怪的关系上面了。 淮王竟然到冥王府去提亲,他要娶步雨柔当侧妃? 这种绕脑子的事情绝对不是淮王那种头脑简单之人能想出来的,这么说来,这幕后的黑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眼见着步非宸已经招呼着风无眠备车,如意疾步走出来,为他披上披风,轻声说道:“王爷放心,三小姐如意一定替你照顾好!” “好,如意,本王这边急事……” 如意点点头,步非宸便冲出府门。 眼下一下子不见了步非宸与高扬的踪影,步锦瑟仍旧莫名的呆愣在当场,如意马上扬起笑容走上前来:“三小姐,咱们屋里坐吧!” “可是柔柔在哭,锦瑟要找宸宸救命的啊!” “去了,王爷已经去救锦瑟的柔柔了,锦瑟就放心,好吗?” 第52章淮王上门提亲 看着面前温柔且又美美的女人,一下子就再心中将她与步雨柔放在一个位置上面,单纯的步锦瑟点点头,便跟着如意进了大厅。 而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中一人看到此时的景象,已经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着跑向了后门口。 前面是相谈甚欢的二人,从年纪,从地位的高低皆是奇虎相当;而眼下房中之人却在默默垂泪,身侧的妇人接连叹息之后,却开口安抚道:“柔儿,不是娘说,那怀王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你嫁给他也不算是吃亏。” 已经被命运捉弄了一次的步雨柔抬起那双昔日柔顺的眼眸,却立时又眼泪婆娑。 “娘,你明知道淮王比爹的年纪还大,而且他府上算上妾室有十几个,他这个样子,跟当初的夲侯又有什么两样?” “可,可你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一个新寡的身份,又怎么能找到一个好人家!” “那女儿不嫁了还不成吗?” “一派胡言,你不嫁,你不嫁难道还要老死在咱们冥王府吗?” 门口一声虎啸,便将向来胆小如鼠的步雨柔吓得噤若寒蝉,咬着唇畔默不作声。 “老爷,你有什么话慢慢跟柔儿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怀王没有嫌弃她是二嫁之身,那就该是咱们冥王府烧高香的事情了,怎么她还敢在这里挑刺儿?是被你惯坏了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大夫人紧锁的眉头,她心中万般皆是苦;以往她对步非宸的苛责,她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赖在步非宸的身上,可如今她发现其实都是错的,冥王早已对她无心,哪怕是她对他百般逆来顺受,得到的不过就是更多的在这府上的不受重视,就连她所生的女儿也一样…… “步雨柔,你听见没有?本王已经跟淮王商量好了……” “你商量好什么了?我不是早就说过,如今长姐贵为惠安县主,她的婚事不是你一个冥王就能做主的。” 身后另一人开口,终于将冥王嚣张的气焰全都打消下去。 大夫人抬起头,在长吁了一口气之后,却又有些羞愤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而冥王步悠然则是嘴角稍显凌乱却仍旧无力只能讨好的说道:“宸儿,你怎么来了?” “长姐的婚事也算是步家的大事,虽说本王已经另起炉灶搬出冥王府了,但终其究我还是姓步吧?还是说爹要把我从族谱里面划掉?” “这,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不是胡闹吗?爹什么时候说你不是步家的人了?” “既然我是步家的人,那也该有说话的权力,眼下长姐新寡,你就急着让她嫁出去,难道就不怕外面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谁敢?那柔儿可是要嫁给淮王当侧妃的,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老夫第一个不饶他!” “父亲就不必太过操心这件事了,刚刚本王已经在前厅与淮王说了,长姐新寡,虽说与那夲侯是签了合离书的,但是总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婚事,还要等她守丧之后再议。” “你,你说什么?你给否了?步非宸,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步悠然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吹胡子瞪眼睛,步非宸却全然没有半丝惧意,而大夫人眼见着面前的剑拔弩张,马上冲上前去叫道:“老爷,你要干什么?宸儿可是摄政王啊!” 这三个字果然有效,眼见着步悠然虽然已经气得嘴角抽搐,却仍旧最后拂袖平静下来,但他心中的恼火却不尽然朝着大夫人倾泻出来。 “好啊,你倒是长本事了,你生的儿子现在当了摄政王,他就可以骑到他老子头上来了?” “老爷,宸儿没有……” “父亲,今天本王若是用摄政王三个字来压你,只怕现如今你就不会是这样对本王大呼小叫了吧!” “你……” “长姐的婚事,我已经说了,她现在既然是太皇太后的义女,这身份摆在这儿,就不由得咱们不多留一份心,若是有人趁机在皇上那里参咱们步家一个不将皇权放在眼中的罪过,到时候只怕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皇上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不可怕,那难道说后宫里面左右观望的两头巨兽也不可怕吗?她们眼下都是想着法子想要在咱们步家钻空子,稍有不慎,步家就当了这抬头鸟。” 戚戚然的,步悠然这才稍缓了心中的怒火,而后却还是气息不稳的说道:“既然是淮王登门造访,那想必这件事太皇太后就是知道的,她老人家默许的事情,还有谁敢非议?” “她知不知道这件事,还要本王进宫去详细询问刚才知晓,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步非宸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靠着走一步就要想百步的脑子,我可不想因为少有披露,便让我阴沟里翻船。”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步悠然倘然张了张嘴,可门口已经有人勉强撑着那张惨白的脸朝着这边走过来。 “恭喜大姐,贺喜大姐,我刚刚可是听说了,咱们家柔儿可是马上就要嫁给淮王了,到时候老爷与淮王这对翁婿站在一起,倒还不知道谁更意气风发呢!” 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正欲上前,却忽而看到眼前一道身影,侧目冷笑:“爹,我以为这二姨娘是不是因为二哥的死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说起话来倒不像是人说的了呢!” 似是被触及心头的剧痛,二姨娘恶狠狠的抬起头,却迎面就被人打飞出去。 “这里有你什么事,不在你院子里面待着,滚出来丢人现眼的,难道说轩儿的事情你还没个记性?” “老爷,咱们家轩儿死得冤……” “对,二姨娘说的对,二哥的确是死得冤,若不是平日里有人对他管教不严,让他娇纵惯了,他也不会闯出那塌天大货,若不是有爹的面子在外面撑着,只怕现如今步家早已坟头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老爷!” “还不给我滚,现在一看到你就来气,我步悠然好好一个儿子,就让你给败坏了,老子一共就两根苗苗,现在就剩下宸儿这一个了,都是你这败家东西闹得!” 二姨娘捂着脸,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可是替步家死的,可老爷怎么就不知道怜惜她?反倒是对她日渐冷淡,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步非宸看着事态已经被他控制住,却又不觉抬起头有些不安的看着天色。 诚如步悠然所说,他既然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步非宸又岂会不明白?此番淮王上门必是太皇太后早已算计好的,如此他该如何帮助步雨柔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心有戚戚然,不能再逗留冥王府,步非宸此时已经准备转身,却忽而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似是气弱的声响:“宸,宸儿……” 步非宸停住脚步侧目,一眼便看到那欲言又止的大夫人,轻声说道:“母亲还有何教诲?” “宸儿,娘,娘想着,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柔儿暂且住到你那里去!” 以前,步非宸想要将步雨柔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却被大夫人全盘否决,可如今出了这种事,想必是她也意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此时也算是绕着弯儿的在央求他。 步非宸看了一眼步雨柔,点点头说道:“本王也正有此打算,如今锦瑟也在本王府上,若是母亲愿意,可以一道前来!” 哑然的看着步非宸,在她做了这么多错事之后,他竟然还愿意接受自己,大夫人忽而情难自已的抽泣起来,而后却摇着头说道:“娘是冥王妃,就是死也要死在冥王府的!” 愚忠,就是这样的愚昧无知与错爱,究竟害了多少女人? 若说他步非宸在这里讥笑冥王妃,不如说是也感叹自己迟来的醒悟。 他微微点头,看着步雨柔那担忧的眼神,轻声说道:“长姐放心,母亲待在这里不会有事,我已经跟府上的管家打好招呼,若是母亲有急事,他便前往摄政王府去找我!” 儿子长大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唯唯诺诺,也不会与她针锋相对,现如今的步非宸已经学会了圆滑做人,算计人心…… 眼见着步非宸已经转身,大夫人忽而开口道:“宸儿,当初你回来的时候,是,是娘对你下的手!” 步雨柔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娘刚刚说了什么?是承认了什么吗? 步非宸那张毫无任何表情的面孔似乎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件事他早已知晓。 大夫人看在眼中,又哽咽道:“娘当时糊涂,但幕后之人是……” “不必说了!” “可,可娘不想你再受到伤害,娘这次是真心悔悟,你相信娘!” 眼神透着舒缓之意,步非宸终于扯动僵硬的嘴角,朝着大夫人露出一丝有些尬然的笑意:“我知道!但是娘,有些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面才安全,你安全,我才放心!” 泪水一下子决堤而下,大夫人掩面而泣,急忙上前想要再次开口,却又被步非宸轻轻的掩住嘴角:“娘,只要你日后不再受到任何人的邪意操控,我就放心了!眼下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第53章又帮了他一次 来来回回的奔波之间,步雨柔看到始终眉头深锁之人,终在马车将要停靠在摄政王府门前开口:“宸弟,有时候什么都是命,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你用不着如此疲惫,若是爹真的要将我嫁给那淮王……” 命?多可笑的一个字,这世上谁又能够算计得了自己的命?若是整日只知道怨天尤人听天由命,也许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他苏如烟借尸还魂这件事了。 轻轻的拍了几下步雨柔的手背,步非宸低声开口:“长姐已经经历过一些事情,难道还看不清眼前吗?什么是命?自己的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长姐该时刻谨记。” 步雨柔看着眼前越发明事理的弟弟,叹口气说道:“宸弟,你是男子,自然是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我只是一个区区的女流之辈……” “男女皆相同,长姐只需谨记,只要是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要抗争到底,我相信……属于你的幸福就在不久的将来。” 说话间他已经扯着步雨柔的手下了马车,而那此时正依靠在府门口的笑脸男子还是让步非宸吃了一惊。 似是微眯的醉眼,手中摇晃着一只琉璃玉盏的酒壶,那向来不成体统的德阳侯斜挑着眉眼嬉笑道:“王爷,我可是又来找你讨酒喝了,本世子在这轩辕城混了这么多年,喝过的酒不计其数,却还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你们摄政王府的酒醇厚甘洌。” 这个时候他的出现,让步非宸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迟疑,再次看了他几眼,原本是想要随意将他打发走,但那桓安却一眼看到步雨柔,似是有些讶异的说道:“冥王府的大小姐怎么也跟着来了?难道说也是为了来讨酒喝?” 步雨柔有些怯懦的躲在步非宸的身后,低语道:“世子,您醉了!” “醉?这怎么可能?本世子今日还没怎么喝呢!怎么?摄政王这是不情愿让我进去?” 步非宸碍于情面,让风无眠推开府门,那桓安便好似归巢的倦鸟一般,倒是驾轻就熟的走了进来。 迎面,一道身影飞过来,步非宸熟稔的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倒是制止了她那横冲直撞就要撞上身的满是油腻的一张小脸。 “宸宸,你回来了?柔柔救下了吗?” “锦瑟,就知道是你耽误了宸弟的正事。”一边说着,步雨柔却先一步走上前去,轻轻的替步锦瑟将嘴角的豉油抹掉,似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步锦瑟。 “宸宸很厉害的,他会保护柔柔的,对不对?”那双满是依赖的大眼透着些黑白分明的架势看着步非宸一阵纯真的笑意。 步非宸有些无意的叹口气,而一旁的桓安却眨了几下眼睛,而后笑道:“怎么?这么说摄政王是真的有事?那本世子今日是打扰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既然来了,我也正好要与兄台有几个问题,不知兄台能否帮助步某人解开。” 这话说的让桓安十分的中听,他嬉笑着拍着步非宸的肩头,似是一副称兄道弟的表情,接着便开口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商量,咱们两个人不用见外。” 步非宸看着桓安,虽说此人他到了现在也没琢磨清楚,但是就从他三番四次救过自己这一点上来看,他似乎还不想是他的敌人,如此这般,也许在这个时候,他该找个人一起与他分析一下眼前之事。 书房之中,井然有序的书本摆放整齐,桓安脸上一团和气的笑意,但眼底却透着些许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步非宸朝着桓安举杯开口:“世子,本王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哦?又敬我?反倒是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不知王爷有什么事情要跟在下说呢?” “……实不相瞒,今日本王匆匆回府,乃是因为淮王已经向冥王府求娶长姐,但本王……并不看好这门婚事,正在发愁要如何回绝此事,不知世子可有良策?” 桓安抿了一口热茶,也跟着怅然的叹了口气,随后却又笑着问道:“王爷,桓安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世子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王爷,据我所知,那淮王可是深受太皇太后的喜爱,若是王爷能与他攀上亲戚,先不说是谁高攀了谁,那日后定是一家人,这样不好吗?” 步非宸表情淡漠的看着对面那笑嘻嘻的男子,却反问道:“这样好吗?” “王爷,我可是在问你!” “世子何必明知故问?道不同不相为谋,本王是皇上这边的人,若是与淮王缠在一起,到时候岂不是进退维谷之间。” 桓安随即又轻笑几声,而后抬起头说道:“既然王爷不喜,那不如……就找个法子推了便是。” “是啊,法子呢?”步非宸似是很信任的看着桓安。 放下茶杯,桓安笑着拱手开口道:“其实法子很简单,只不过就是王爷当局者迷罢了。” “哦?愿闻其详1” “王爷,我可是听闻冥王府的大小姐如今身为惠安县主呢!” 就是这个名头,让太皇太后以为她可以任意拿捏自己。步非宸闻言皱紧眉头。 桓安看着他愈发沉闷的表情,却又轻笑道:“这惠安县主可是太皇太后的义女,而淮王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像是乍了天光一般,步非宸倏尔豁然开朗,脸上沉重的气息终于和缓,抬起头看着桓安的态度是愈发的朋友般的坦诚。 桓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便笑而不语的起身又借机朝步非宸讨要了几坛子美酒,便施施然的摇晃着那五迷三道的身子走出摄政王府。 “爷,这世子他像是把咱们府上当成了他自家的酒窖,你说他……” “无眠,此人是个深藏不露之人,与他结交,别说本王将酒窖里面所有的好酒都让给他;只要他能为我所用,那再让本王舍弃一些什么,也未尝不可。” “爷,就那个混混儿?您不是说胡话呢吧?” 看着风无眠似是不敢苟同的表情,步非宸却已经起身说道:“无眠,本王现在要进宫,即刻!” “爷,您是已经想到法子了是不是?” 风无眠脸上透着喜气,马上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如意正在宽慰着步雨柔。 一眼看到眼前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在弟弟身边,步雨柔这边刚刚赶到欣慰,就听说步非宸正准备进宫。 有些哑然的抬起头,一眼看到风无眠脸上的喜气,如意也跟着开怀道:“大小姐别担心了,瞧样子王爷是已经想好了法子。” 马车刚刚在宫门口停下,迎面就撞上了那急着出宫的高扬。 一眼看到步非宸,高扬似是十分激动的开口道:“王爷,下官爷正要去找你!” 找他?什么事儿?但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跟高扬谈一谈关于他与步锦瑟之间的事情,步非宸微微颌首说道:“高大人,本王现在有急事,若是你有什么事,等本王处理完急事再说。” “王爷,是皇上……” 可话音未落,那步非宸却已经像是离弦的弩箭一般飞射出去。 韶华殿中,淮王已经怒发冲冠的朝着上面不满的叫道:“母后,要我说那步非宸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不是?他冥王都已经同意的婚事,硬是让那小子给搅合了,他该明白,本王能娶那么一个寡妇,那是高看了他们步家。” “淮玉,母后说什么来着,你做事不可莽撞,一切都有你母后在呢!” “母后,儿臣还不是咽不下这口气!” “太皇太后娘娘,摄政王在门外求见。” “听听,这人不是来了吗?淮玉,你先下去等着!” “母后,儿臣想要听听那步非宸说些什么。” “下去,等会儿母后再跟你说!” 万不得已,淮王便退了下去。 步非宸信誓旦旦的走进来,躬身施礼说道:“臣见过太皇太后。” “宸儿,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你不必这么见外,来来来,快到哀家这儿来坐坐。” 抬起头看着面前那和蔼可亲的一张笑脸,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慈祥的老人,竟然会对自己三番四次下了毒手,果真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步非宸稳住心神,心无旁骛的俯身弯腰说道:“太皇太后,实不相瞒,今日臣是为了长姐的婚事来面见太皇太后的。” “嗯?怎么?惠安县主又要成婚了?哀家说什么来着,县主那孩子一看就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子,这百家征求自然是少不得的事情。” 倒是在这里与自己打上了哑谜,步非宸心中一阵冷笑,却半点儿松懈也不敢有。 他轻声开口道:“怎么?太皇太后还不知晓?求娶之人正是淮王殿下呢!” “什么?哟,淮玉那孩子真是,哀家说什么来着?儿大不由娘了,看样子他是对县主有了心了,要哀家说,县主那孩子也实在是让人心生怜爱,哀家也喜欢的紧,那不如就……” 第54章惊魂一幕 “太皇太后厚爱,但臣有一事,还请太皇太后娘娘明断。” “什么事啊!”老神在在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慈祥。 步非宸沉声开口:“太皇太后,惠安县主可是您的义女,而淮王又是您的儿子,若是二人成婚,那岂不是乱了纲常,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本来还一脸柔和却瞬间凛冽起来,太皇太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一双透着寒意的眼眸射向步非宸。 只可惜眼前这位并不是她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皇孙,步非宸那双晶亮的眼眸始终直视着自己,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宸儿所言甚是,淮王是太过操之过急了,这件事他倒是一点儿也没向爱家透露,要不怎么说哀家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你看,要不然哀家收回成命,如何?” “太皇太后娘娘的懿旨便是皇家的意思,这怎可说收回就收回呢?” 步非宸的步步紧逼使得太皇太后有些恼火,便是由着面前这个人,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步非宸,你倒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开了染缸了是不是?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此刻那已经躲在后面将全部经过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淮王一个豆大的怒火就冲了出来。 尽管太皇太后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难堪,但却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只能冷声呵斥道:“淮玉,你在做什么,不得对摄政王无理。” “母后,他步非宸是个什么东西?既不是咱们皇家的人又不是宗亲的人,一个外姓人还敢对你吆五喝六的?本王看得上那个女人那都是她的造化,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你以为除了本王,谁还会给她一个这样显赫的名分!” 话音刚落,一声冷掷拍案而起,步非宸斜挑着眉眼说道:“既然淮王如此轻贱我步家人,实不敢当,我步家人也不敢高攀,这门亲事就此作罢,绝无成立之时。” “步非宸,老子给你几分面子……” “淮玉,退下!宸儿,你听哀家一句劝,淮玉他自小脾气就不好,你别往心里去,至于与惠安县主的婚事……” “兄妹成婚,滑天下之大稽,这种罔顾人伦之事,步非宸实难从命。” 说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似乎再无回旋的余地。 太皇太后也只能亲眼看着步非宸从韶华殿中走了出去,转眼便抽了淮王一个耳光响亮。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现如今这步非宸可是整件事的制衡点,谁将他拉拢过来,便是日后的天下之主,你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忍受?” “母后,他一个毛孩子,凭什么要本王跟他面前矮了一截呢?” “你不懂得审时度势,看你这日后又要如何掌管这个天下。” “母后,这本就是两码事,若是我君临天下,谁敢不从?” 看着淮王那冥顽不灵的神情,太皇太后始终眉头深锁,似是在心头找寻什么补救的办法。 步非宸坦然走出韶华殿,终于将胸口一团浊气吐出,虽说是这件事办得不够漂亮,但也总算是将对错的矛头都指向了那淮王,想来就算是太皇太后对他不满,也难以挑出什么道理来。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松了口气,抬起头就看到高扬此时脸色积尘的望着他。 “摄政王,皇上有请。” “嗯,本王这就过去。” “王爷,刚刚您与太皇太后……” “嗯?怎么?高扬高大人也对这件事感兴趣?可据我所知,这好像是我步家自己的事情。” 高扬张了张嘴,却是叹息的沉默不语。 宽大的御书房中此时却静谧的没有一点儿人气。 所谓的皇上有请,那皇上又在何处? 缓步绕过台阶就看到桌面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稍微走近一点儿,便能看到上面勾画的红圈。 世人皆道上官扶苏是个废物,但在他眼中,这个看似毫无建树的唯诺之辈却好似那明日的苍鹰,让人容不得有片刻的轻视。 忽而那砚台边上一物,却不由得让步非宸浑身如坠冰窖。 他脸色苍白的似左右观望,而后像是做贼心虚般朝着那物件伸出手去。 “皇兄你来了啊!朕刚刚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你,所以就出去透透气。” 浑身一僵,刚刚伸手触及之物差点儿被他拨弄到地上,反倒是上官扶苏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那乳白色的牙钗夺了过去,似是无限珍宝的小心呵护的握在掌心之中。 怦怦,除却耳边能响起那血液流动的声音,眼下步非宸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之声。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是生气了吗?朕真的不是有意的!” 说话间,上官扶苏便似是孩童般上前一把握住步非宸的手…… 满是老茧的指尖分明就是多年握剑所遗留下来的,但其间……那又只有自己掌心大小的小手……却似乎并不符合一代骁勇善战的良将所该有的尺寸,尤其是那只小手正好被自己包裹在掌心之中,似乎有一股暖流瞬间通过二人的指尖传向四肢百骸…… 待到步非宸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上官扶苏此时好像在把玩着一样上好的羊脂玉般的揉捏着自己那软若无骨的小手。 脸颊抽搐的跳动了几下,步非宸惊恐之间猛然将手抽回,接着便结结巴巴的牵强的扬起脸上的僵硬笑容:“皇,皇上找本王何事?” “我听说淮王叔想要娶皇兄的长姐,可有此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步非宸豁然松懈了心中紧绷的心情,而后兀自扬起一抹耀眼的笑容:“皇上且安心,那门婚事本王刚刚已经亲自去韶华殿与太皇太后取消了!长姐新寡,又怎能配得上淮王呢!” “是吗?可朕怎么觉得……是我皇叔配不上步小姐呢!” 说话间,上官扶苏忽而就朝着步非宸逼近了一步。 此时有些心慌意乱之人倒退了几步,这才在恍然间微微抬起头皱紧眉头。 都说这长身体的男孩子一天一个样子,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回朝那会儿,皇上似乎只比他高出那么一点点,怎么这才几个月,竟然比他高出快有一头了?莫不是这皇上偷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怎么像是拔苗助长般蹭蹭的飞长呢! 原本只是想要与步非宸商讨一下淮王与步雨柔的婚事该如何解脱,却不想这步非宸反倒自己先一步解决了。 万般无奈之下,上官扶苏却偶然看到步非宸见到那牙钗时的古怪表情,一种隐约在心中的猜度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百无聊赖之下这才与步非宸周旋了几下,却不料反而发觉眼前的摄政王似乎…… 很讨厌有人靠近他…… 因为有了这项预知之后,上官扶苏心中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与乍喜交织的复杂心情,他便又贴了上去。 “皇兄,我皇叔可是比冥王还老,而大小姐才双十年华,他自然是配不上大小姐的,朕说的对吗?” 上官扶苏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没事儿总把身子往他这边靠过来? 越是介意这件事,步非宸越是心烦意乱,不觉慢慢伸出手想要推开上官扶苏,却一手按住他胸前一处突兀之物。 “咦?皇兄也喜欢这只牙钗吗?可是……可是朕,朕其他东西都能给皇兄,就唯独它不行。” 说到这里,上官扶苏便将那揣在怀中的牙钗又掏了出来,此时脸上却泛起痴迷的柔光,而后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一边将牙钗放在脸颊上摩挲,一边反倒是痴迷的红了脸。 他……他这是什么表情? 步非宸就好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的尴尬,矗立在那里,片刻之后才尬笑着称道:“皇上,这钗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本王看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钗子……而且好像还是个男人的……” “不是,这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朕看得清清楚楚的,她长得可漂亮了,朕现在正在找她,朕要娶她……” 话刚说到这里,上官扶苏便微微侧目,一眼看到面前整个人都呆滞的步非宸,还有他脸上那好像是踩了狗屎般的郁结神情,不觉眼底透着更多精明的光芒。 “皇兄,你认识这牙钗吗?也许你见过呢!” “不……本王不,不认……本王的意思是说,朝廷内外这么多朝臣,保不齐就是谁头上掉下来的!还有啊,皇上,你刚刚说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那说不定就是人家已经嫁了人呢!” 这么说的话,上官扶苏是不是就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步非宸微微扬起眼眸,孰料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双定在自己脸颊上的凤眸。 心……漏跳了一拍,该,该不是被眼前之人发现了什么吧?若是被揭穿…… “皇兄,你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朕那夜明明看到……” “皇上,那就算是尚未婚配,但是手中既然有男人的牙钗,该是也定了亲的吧!皇上不应因这种事情而耽误了国事,本王没说错吧?” 第55章把酒言欢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终于有些懊丧的神情,终是默默离开步非宸身前…… 呼,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暂且蒙混过…… 心中所想还未实现,上官扶苏却猛然又回过头来,仔细上下打量着步非宸。 突突的心跳声都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步非宸何时如此紧张过,便是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皇上,怎,怎么了?” “皇兄,朕这么瞧着,忽然发现,那夜朕看到的美人,跟你还有几分想象呢!” “胡说!那怎么可能会是本王?本王可是一个七尺男儿,皇上这是在羞辱本王吗?” 这次终于像是被人击中了要害一般,步非宸慌了手脚语无伦次的大声斥责。 “朕……不过就是说长得像皇兄,又没说是你!” “皇上,时候不,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 “哎,皇兄,淮王与大小姐的婚事到底怎么解决的?朕……” 可上官扶苏的话还没说完,步非宸的身影已经窜出了御书房,似是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把玩的转动着手上的牙钗,不过就是一根小小的钗子,没想到竟然会惹得步非宸如此方寸大乱,所以说……他是真的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似乎是…… 尽管心中大胆猜测,但上官扶苏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执掌百万雄师的熙国摄政王与湖水中惊鸿一瞥之人…… 这怎么听上去都好像是他疯了才会有此种想法。 上官扶苏迟疑之间,抬起头说道:“元培,你进来,朕有些事情要问你。” “是,皇上!” “你说摄政王刚刚说已经将淮王的婚事否了,他做了什么?” 元培左右看了几眼,悄无声息的来到上官扶苏的切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便让他整个人皱紧眉头。 “就这么说了?倒也算是他反应及时。” “皇上,咱们的人说了,听说德阳侯又去了摄政王府!” “桓安?他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趁机拉拢步非宸为他所用,日后借由他的势力重返漠苍?” “皇上……摄政王是那么傻的人吗?他能让人这么心甘情愿的利用?” 这似乎也是上官扶苏心中一种有所怀疑的事情。 为何这步非宸向来都不喜与任何人亲近,反倒是与那混迹一方的桓安倒像是朋友一般? 一路上风无眠不敢多言,只见自家主子那张阴沉漆黑的脸色,似是觉察到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前脚刚刚进了府门,步非宸便唤来管家。 “爷,你有事找奴才?” “本王有件事要让你去做!” “爷吩咐!” “本王日前有只牙钗丢失,你让人再去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来。” “爷可有模子?” “等会儿我让无眠给你送过去,你先下去吧!” 管家闻听此言,默默无语的转身退下,而风无眠像是积压了许久的迟疑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爷,出了什么事?” “无眠,本王的身份暴露了1” 风无眠脸色大变,却倏尔就射出凛冽的冷寒之气。 “爷放心,无眠会杀了那人!” 苦笑连连,若真是杀个人就能了结的事情,他步非宸又何为愁眉不展。 仰面朝天的盯着房梁,步非宸重重的叹口气说道:“杀不了,动不得……这才是本王担心之处。” “爷,究竟是谁?为何不能……” “……皇上!” “……谁?谁?”风无眠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再次瞪直了双眼盯着步非宸。 “你没听错,本王也没说错,是皇上没错!”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爷,要不然,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回,回边界去吧!到了边界都是爷的人马,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似乎是风无眠反应及时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 步非宸睨目看了他一眼,而后摆摆手说道:“现在本王就是想要走,只怕皇上那三家也不会放过本王!” “那王爷眼下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真的把皇上给咔嚓了吧!” 风无眠那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反倒是把步非宸逗得发笑,他轻轻摆摆手说道:“皇上眼下爷不过就是初露怀疑,倒不如本王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关。” “要怎么办?” “只怕是要让如意出面来化解了。” “夫人?她跟这件事有关吗?” “无关也要说有关,一切都等到管家将那新作的牙钗送过来再说吧!” 空寂的下弦月挂在夜空之中,窗口一阵冷风袭来,不等元培反应过来,上官扶苏已经起身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朕有些事情要自己想想。” 皇上总是有这种放空自己的时候,元培等人早已见怪不怪,便低着头走了下去。 嗤嗤两声低笑出口,一人从屏障后面摇晃着身躯走了出来。 上官扶苏似是怨怼似是轻叹的开口道:“你这盗贼的身子倒还是穿梭自如,朕都不知道是朕这里的人太过废物,还是你桓安的本事越来越高强。” “皇上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进宫来,那可是为了给皇上带一坛上好的美酒,你瞧瞧,冷月,烈酒知心人,这才是皇上该有的日子是不是?” “知心人?是在说你吗?可朕怎么觉得,这件事该是由女人来做才更恰当呢!” “那皇上就不如把桓安当作是女人吧!反正我这个人每天都泡在女人堆中,说不准这身上还真有女人香气呢!” 说话间桓安已经放肆的凑近了上官扶苏,伸手勾住他的颈项,与之勾肩搭背起来,口中喷出来的浓重酒气熏得人微微皱紧眉头,但此时上官扶苏的脑海中却又浮现另一人的身影。 “皇上,该回魂儿了,您这是又在想哪个女人?奴家可是要生气了!” 作势娇嗲的跺着脚,充当那勾栏院中的女人,反倒将上官扶苏一下子惊醒,浑身起了疹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总是没有一点儿正经的好友。 “桓安,你怎么有空跑来朕这里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最近可是得了好酒,自然就想到你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手中的一壶美酒放在桌案上面。 上官扶苏睨目,却嬉笑道:“美酒?这天底下还有比朕这宫里还好的美酒?” “啧啧,这就是皇上你见识少了,我告诉你,这酒……可是大有来头,这可是你们家那个摄政王府里的美酒,那是塞外运回来的,与咱们这边的自然是大不相同。” 步非宸家中的酒,怎么就跑到桓安手中去了?还真是像外面说的,难道他们两个人早就混迹在一起了? 不知可谓,因为这句话上官扶苏顿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团郁结凝聚在心。 凭什么他跟步非宸现在还是近而远之的关系,而桓安却早已与之打成一片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便紧锁眉头说道:“哦?原来竟然是摄政王府上的美酒,我倒是不知道何时你桓安世子爷也跟摄政王关系这么好了?” “那可不是,起先我也不明白这摄政王怎么对我这么客套,我还纳闷不过就是帮他一点儿小忙,他怎么时刻都记挂在心上……后来你知道吗?经过我的旁敲侧记,我发现了一件事。” 上官扶苏手中摇晃着酒壶,低声说道:“哦?何事能让你桓安世子爷这么高兴?” “皇上,咱们两个人是兄弟,是好友,我绝不隐瞒,这摄政王是将本世子错当成了救命恩人,所以才会对我这般客套。” 似是隐隐的眉骨在跳动了几下,上官扶苏却还是稳住心神继续问道:“怎么?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皇上,您可真逗,你也知道就桓安那几句话的事情也绝对凑不成摄政王的救命恩人,更何况,那几句话还是皇上让我代为捎话的……” “那你说的救命之恩又是怎么回事?” “我有一次与摄政王把酒言欢的时候听他说,当初他在冥王府祠堂祭祖的时候被人刺杀,当时有个人救了他,可偏巧那货就非要充好汉的既没留名字,也没留个正脸;而人家摄政王单凭本世子的几句话,那就认准了我就是那个救命恩人,你说这平白无故得来的便宜谁不占……” 还未说完,迎面就是一拳,桓安惊恐之余猛然险险的闪躲开来,却是不明所以的抬头叫道:“皇上,您这是干嘛?” “没事,朕就是刚刚看到你眼前有只蚊子在飞,朕想要帮你捏死他!” “……啊,没事,本世子皮糙肉厚的,叮一下又死不了……” 还未说完,突然耳边一记响亮,桓安傻愣愣的捂着腮帮子,再次看着身侧之人,怒吼道:“皇上,你又干嘛?” “那蚊子刚刚落在你脸上了,朕就帮你打死了,你放心,你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怎么忽然觉得今夜的皇上是十分的古怪,桓安嘴角抽搐的捂着脸颊,看着一脸郁闷的上官扶苏,而后又轻巧的身手怼了他一下,接茬说道:“但是本世子人还是不坏的,今天我还帮着摄政王将那淮王的婚事给挡在了门口呢!” 第56章见招拆招 端着酒杯的手又跟着抖了一下,上官扶苏冷言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也想听听?那我就说说!” 听了桓安的话语之后,上官扶苏阴沉不定的表情,盯着桓安看着的模样,就好像是被人抢了玩具的孩童一般。 “皇上,你看看,本世子还不是顾念兄弟一场,我帮了你这个大忙,你又该怎么谢我?” “……朕其实也已经想好了法子,却没料到被你桓安世子捷足先登了,还真是……” “那这么说来,,反倒是本世子帮了倒忙了?抱歉,抱歉!” 桓安一脸的不安,看着上官扶苏,而后朝着他举杯,二人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上官扶苏微微侧目,低声开口道:“不早了,朕明日还要早朝,你也回去洗洗睡吧!” 桓安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而后低声笑着起身拍拍他的肩头。 “皇上,你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若说那步非宸狡猾的很,但是他却还是被你给骗了,所以我说啊,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老滑头呢!”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转身,却又轻扯嘴角一阵惬意的笑声…… 皇上总会在月黑风高的日子里有那么几天像现在这样发疯,元培等人守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阴笑之声,不觉裹紧了衣衫,这给人当奴才还真是不容易。 话说,昨夜跟桓安那小子喝了一夜的烈酒,原本还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可眼下听着朝堂上那冗长繁琐毫无建树的靡靡之音,上官扶苏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阵阵抽跳着疼得让他只想要闭上眼睛。 豁然…… “够了,你们当皇上是三岁无知的孩童?这种敷衍的奏折若是日后再让皇上听了,本王就扣了你们的俸禄,让你们自行回家去念经。” 嗯,果然皇兄跟他想的是一模一样。 上官扶苏这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下面站在众人为首的男子,怎么此时他眼前幻化的竟是那步非宸换做女儿装的表情。 他若是穿上女装,应该也会是出类拔萃的美艳…… “皇上,皇上……?”耳边响起嗡嗡声响,元培一眼见着,便轻轻怼了一下面前之人,这才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皇上昨夜一直在批阅奏折,伺候的奴才怠慢了,让皇上找了些风……” 步非宸皱眉点头,摆摆手说道:“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就都散了吧!” 上官扶苏有些尴尬的起身,而身后一人却急声开口:“皇上请留步!” “嗯?”微眯的双眼侧身就看到步非宸已经朝着自己走过来,让他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不会是步非宸发现朕对他有了不轨的企图了吧? 不,不对,朕什么时候对他有不轨的企图了?朕可是行得正…… “皇上,昨日你给臣看的牙钗,臣已经找到主人了!” “什么?”惊恐之余,上官扶苏抬眼看着步非宸。 难道说是他想要亲口承认了? 心跳的飞快,但最后上官扶苏还是稳住心神,脸上扯出一抹似是十分急切的表情。 “皇兄快说,是不是一个女子所有?” “……正是一名女子所持有,说来惭愧……” “皇兄,朕以为这件事还是咱们两个人找个地方细细谈来可好?” 不由分说,上官扶苏便扯住步非宸的手,朝着后殿走去。 “皇上,放手,皇上……” 似是很忌惮与别人与自己的亲近,步非宸几次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还是被他强硬的握在掌心之中。 终于到了目的地,就在步非宸难以忍耐的猛力甩开之时,身子却踉跄着大头朝前的冲撞过去,一下子撞在了上官扶苏的背上。 咚的一声……上官扶苏惊诧的转身,一眼就看到步非宸那已经慢慢沁出微微淡红色的额头。 笑着伸出手轻揉他的额头,什么时候他家皇兄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傻眼的盯着面前这只手,有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人对她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想当初爹爹还在的时候,也时常这样点着他的额头叫他丫头…… 步非宸似是陷入过往之间,却忘了眼下这份怪光琉璃的暧昧气息。 元培一路小跑的追了上来,这一抬眼…… 娘呀,这是要闪瞎谁的眼?明明就是两个大老爷们,一个还是叱咤风云的摄政王,可怎么落在别人的眼中…… 看着那此时正在沿途交头接耳,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小宫女,就知道皇上与摄政王之间是多么意外的契合,竟然毫无违和之意。 “嗯哼,皇,皇上……”做奴才的,说到底还是要帮主子担待一些。 就在元培好心提点之下,那步非宸却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下意识的跳出去三五步远,表情狰狞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上官扶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表现的这么的…… 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步非宸疾步上前,甚至已经顾不得现在身在殿外,弯腰施礼说道:“皇上,臣刚刚要说的话就是……那牙钗……是,是臣的。” 这就是承认了?脸上纵然是还挂着一些震惊的表情,实则此时的上官扶苏心底已经得意的摇起了自己的小尾巴。 承认了,承认了,这么说来那夜他果然没有看错,原来他一直忌惮的摄政王竟然会是…… 就在他得意至极之时,步非宸却又叹口气说道:“牙钗是臣的,但那夜……却是如意她无意间丢失的。” 嗯,对嘛对嘛,就是无意间……谁? 脸上一瞬间变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在那里,上官扶苏双手背在身后,此时却已经暗自握成拳头,脸上倏尔扬起诡异的冷笑:“哦?如意夫人的?刚刚皇兄还说这牙钗是你的!而且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昨日皇兄还没承认来着……” 看着此时褪去平日伪装的上官扶苏,步非宸觉得心口一紧,他果然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自己所有的猜忌都没有错。 想来这熙国就是龙潭虎穴,左有一个逞凶斗狠却有勇无谋的太后;右有一个心怀叵测,暗施诡计的太皇太后;而这最中间蹲着的一尊好似笑弥勒般的佛爷却是这其中最最隐藏不露的高手。 想到这里,步非宸将昨夜在府中仔细端倪的一番话语又在心中游走了一遍,似是看不出什么差池之后,这才有条不紊的开口道:“皇上,本王一个大老爷们儿,本来就对这种东西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如意这几日丢了这只牙钗一直心神不宁,本王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是本王的东西。” “哦?夫人不过就是丢了一只,皇兄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这只呢?” “说来也惭愧,这牙钗原本就是一对儿,一般无二,本王这边一只,如意那边自己留作了定情信物一只,她丢了之后情绪低落,我追问之下,她才将我房中那一只拿出来给我看,说是丢了宝贝,心里不舒坦;本王一间,才想起皇上给臣看的,不正是一模一样的吗?” “是吗?皇兄……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那敢问夫人在哪儿丢的?又是怎么丢的?” “皇上,如意说那夜她醉了,也不知道落在哪儿了,现下想着,竟然是在皇上面前失了态,还让皇上产生了一些误解,臣有过!”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掌心中的牙钗几乎要被他掰断,始终一张阴沉不定的脸色。 步非宸抬眸,水当当的大眼却是坦荡荡的看着他:“皇上,臣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若是觉得身边该有个人伺候了,也不妨先从民间选几个秀女;但本王的如意……她已经……” “皇兄您这是什么话,难道说朕还能夺人所爱?既然知道皇兄与如意夫人情比金坚,朕自然不敢造次!” “皇上诸般明事理就好,那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本王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第一次在上官扶苏面前抬不起头,噤若寒蝉的垂首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步非宸身子朝前飞出去,正打算稳住,却有人在身后拉了他的手,抬眸的瞬间,一张好看的面孔带着些许笑意,竟然就这样直接又将他扯进怀中。 扑面而来的紫檀香气撞进鼻腔之中,让步非宸思维一瞬间开始混乱,心跳如雷。 “皇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好朕拉了你这么一把!” 头顶上事实传来愉悦的笑意,却让步非宸嘴角跳脱,心中暗骂:若是他没看走眼,刚刚那一跤分明就是上官扶苏绊了他一下,这小子是故意的! 尽管如此,步非宸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企图推开身前之人,低眉顺目的开口道:“是本王不小心,日后一定多加小心!” “是吗?那朕就祝皇兄日后多加小心了,如若不然,你瞧瞧,撞在朕的胸口上,朕的心窝疼!” 说话间,眼前此人就跟无赖一般抓住步非宸的手,硬是扣在自己的心口处,满眼状似真的被撞痛了一般的苦楚。 第57章还不死心 这小子不是一向都十分反感自己吗?怎么眼下看着……他倒像是个登徒浪子在调戏与他? 步非宸心中踟蹰,而后便猛然摇着头:他疯了是不是?上官扶苏跟他?这哪儿跟哪儿的破事儿啊! 元培被自家圣上那辣眼睛的表演看得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正不知该把眼睛放在何处的时候,却忽然就听到身后似是受到惊吓一般,怯懦的低语声:“公公,奴才,奴才……” 元培一转眼就看到那正目瞪口呆盯着眼前两位大人物的小太监,而后便暗叫一声要了命了,慌忙冲上前去呵斥道:“看什么看?没看到皇上不舒服,摄政王正在救治吗?” 是,是吗?原来是他误会了,小太监倒还算是个单纯的孩纸,就这么被元培给糊弄过去了。 “你有事?” “啊?啊,对,奴才,奴才有事儿!”说话间那小太监便趴在元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娘呀,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此时已经不等身后二人是如何的浓情蜜意,元培身子一转就冲了过去。 “皇上,摄政王不好了!” “胡说,我皇兄好得很!”对于看到步非宸此时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上官扶苏突然觉得这天底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逗弄他家皇兄更能令他身心愉悦的事情了。 “……不是,奴才的意思是说,摄政王那儿……冥王府又出事了!” 陡然收敛的燥热面孔在一瞬间就好似腊月的冻肉,又白又硬,上官扶苏眼见着,却似是怨怼的朝着元培丢了一记眼刀。 “公公方才说冥王府出事,不知又是何事?” “皇上,皇上,你在哪儿?臣有事启奏皇上!” 就在元培公公舔了一下嘴角,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偏偏又有人一副火烧眉毛的大嗓门闯了进来。 步非宸转身侧目,什么事情会让这个高扬如此惊恐不安?心中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怎么总觉得高扬此时的反常,跟自己即将要听到的事情有关联呢? “皇上,求皇上下旨将步家二女赐婚与臣!”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将高扬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便是一眼就看到步非宸,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他好像一时心急,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步锦瑟是步非宸的二姐,他似乎该跟摄政王先通个气才对。 眼底透着一丝阴鸷的气息,他就知道高扬对锦瑟不怀好意,他这是真把锦瑟当成了那可以随意哄骗的傻子?竟然敢这样对待他的二姐? 一步步朝着高扬逼近,吓得他脸色苍白,高扬此时已经慌了手脚的抬起头叫道:“皇上……” 求救?这个时候?上官扶苏斜眼看到步非宸脸上的表情,便是无奈的朝着高扬双手一摊。 如今摄政王&震怒,别说他一个废物皇帝,哪怕是太皇太后那老妖婆子见了他这样的气势,也会萎靡一下的。 高扬似是看懂了上官扶苏的表情,随即心中一阵咒骂,而后节节倒退,嘴角嚅嗫道:“摄,摄政王,您先听本官把话说完……” “高大人,本王似乎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让你离本王的二姐远一点儿,你是真的将本王的话都当做放屁了是不是?” 瞧瞧,连脏话都骂出来了,可想而知眼下步非宸心中的恼火之意。 高扬再次求救的看向上官扶苏,却感怀道:人在绝地之时,什么狗屁绝处逢生,都是骗人的把戏。 步非宸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的突然朝着高扬出手如电,与此同时,身后的元培公公忽然大叫一声:“摄政王,淮王现在要该娶二小姐当侧妃!” 高扬那抬起的手臂已经做好了骨碎筋折的打算,却由于步非宸在听到元培公公这句话时,半途将凛冽的掌风撤去一半,高扬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还是元培公公够意思。 “你说什么?淮王他想要什么?” “奴才听说,眼下太皇太后已经亲自派人去冥王府提亲了,说是几眼惠安县主身份与淮王不能成就姻缘,那就让二小姐促成这段良缘!” “良缘?她倒是会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那淮王的府宅之中就好比这后宫的斗争,每日都有人碰的头破血流,仅凭锦瑟那种单纯的性子,怕是一进去没两日就会成为孤魂野鬼了。 看着步非宸紧握的拳头,高扬再次抬起头看向上官扶苏,而此时他也似是透着一股琢磨在看着身前之人,而后又转身看向高扬。 似是有些心虚的害怕被上官扶苏发现什么,高扬马上低下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皇兄,想不到我皇叔对你步家的女人还真是情有独钟呢!” “皇上,臣的二姐心智尚未开化,并不适合成亲,还请皇上与淮王说明!” “皇兄,你觉得朕的话……皇叔会听吗?” 转眼就看到上官扶苏又露出那张惨兮兮的表情,步非宸磨着牙:装,你就知道在这个时候给我装。 欣欣然间,高扬再次轻声咳嗽了几下,接着说道:“皇上,臣请皇上下旨,将步家二小姐赐婚与臣!” 猛然转身,一眼便复杂的表情看向高扬,上官扶苏看在眼中,忽而轻笑道:“高爱卿啊,这件事朕可做不了主,你看看,摄政王就在这里,你要娶的可是人家的姐姐!” “……王爷,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绝对不会亏待二小姐!” 这个向来狡猾的高扬为何会对锦瑟如此这般执着?难道是他也另有所图?但锦瑟那样的女子,若是你不能全心全意对她,那便是害了她一生。 看着步非宸始终纠结的眉心,上官扶苏朝着元培一使眼色,这长廊四周便早已尽数退下所有人。 步非宸始终一言不发,而高扬却显得心事重重,他终于忍耐不住的开口道:“王爷,若是您在不同意,只怕冥王就会答应了这门婚事,到时候小锦儿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你叫她什么?” “……臣,臣鲁莽!” “高扬,你为何要娶她?本王若是没看错,你必有大好的将来,但锦瑟与常人不同,若是等你登高之后才开始嫌隙她,你让她如何自处于世人面前?” 这就是步非宸的顾虑?这就是为什么他每次看到锦瑟与他在一起时都为什么会那般恼火?说到底他跟自己一样,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对待锦瑟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高扬便深施一礼:“王爷放心,高扬心系与锦瑟,这辈子定然不会相负!” 可谁料到他话音刚落,面前之人却须臾扬声大笑,几乎是笑到了最后开始岔气,眼底似是浮现那因为岔气疼痛而来的泪珠…… “这辈子?哈哈哈,高扬,你可知人这一辈子有多长?你又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能坚持多久?所谓誓言言犹在耳,但一切早已不复当初……这样的事情你不是没见过!” 忽然脸色古怪的僵硬了全身,高扬此时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这样卑躬屈膝,还是该挺直腰杆…… “别问本王想要说什么,你明白,我明白就好!高扬,不说你的身份,但说你这个人,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你既然已经脱离苦海,必定能在熙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到时候你难道要听别人在背后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娶了个心智不全的女子为妻?” “小锦儿不是心智不全,她只是不想要将这世上所有的藏污纳垢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的世界里面都是美好的事情,与她在一起,你也会忘记那些肮脏的事情,我高扬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说,我只在乎小锦儿一人。”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对与步非宸而言,似乎所有男人的话语都不能让他轻信。 他缓缓一笑,转身问道:“如今高大人会说这样好听的话,但是难道十年,二十年后,你遇到另外让你心动的女人,到时候你就会忘记……” “我高扬发誓,这辈子只要步锦瑟一个女人足矣!” 傻愣愣的转眼盯着高扬那双真挚的眼眸,步非宸实在是不明白,锦瑟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会让眼前这只精于狐狸的高扬对他俯首称臣…… “高扬,你说这句话,难道是已经忘记了楚国的苏如烟?那个女人与楚国皇帝之间的爱情可曾经也是惊天动地……可到了最后残余什么?死尸饿殍遍地,苏家满门俱殇,遗臭万年……”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此时高扬的脸色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器宇轩昂,他浑身痉挛颤抖,似是又想起记忆中一些残缺的过往,便像是呼吸困难的靠在柱子上面不停的喘息。 那一场祸事,只有经历之人才会明白它到底会有多痛,看着高扬那气喘不朽的表情,步非宸也脸色惨白…… 曾经的杨家与苏家联姻,有个孩子曾经叫过他姨娘…… 眼角酸涩不已,眼泪早已在多年前就已经干涸,步非宸攥紧拳头:纵然高扬与他来说重要,但是他也不能让步锦瑟成为一颗棋子。 第58章都动了念头 “摄政王也知道楚国先皇后的事情?” 终于在片刻之后才稳住心神,高扬又恢复常态。 “嗯,只是听说过而已,怎么?高大人认识?” “……不,高某人区区一个熙国无名小卒,怎么会认识人家一国之后!” “哦,那倒也是,所以本王说什么来着?那楚国皇帝不曾经也对那苏后信誓旦旦,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抱着其他如花美眷享受他的江山美人去了?” “住口,休要拿我与楚宏浚那个畜生相提并论,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仗着苏家,他能当上皇帝吗?” 默默转身,看着高扬愈发激动的表情,步非宸语速减缓的说道:“所以说……男人之言又怎能轻信?那苏后一世英名,不也毁在自己的多情之下?可锦瑟还不如她,谁能保证她一辈子会幸福完满?” “摄政王此话,仍旧是不肯相信微臣?” “本王只是不明白,高大人打好的前程,大好的青年,该是有许多官家贵人家中的女子都盼着交给你吧?为何独独选了锦瑟?莫不是觉得成了冥王府的女婿,就能早日平步青云了?” “冥王府的女婿?难道说摄政王就这么轻视微臣?区区一个王府,又怎能与我要为锦瑟营造的幸福相比?” 步非宸看着他眼中的情动,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聪明决定的男人,为何就偏生恋上了锦瑟那样的女娃娃? 看着步非宸紧锁的眉眼,高扬却忽而躬身施礼说道:“若是摄政王不放心,自然可以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到时候你就能看到锦瑟是否幸福了;微臣知晓因为惠安县主的事情,王爷对自家姐姐的婚事更是上心,但微臣不是夲侯,亦不会是那楚王,只求摄政王给微臣一个机会!” 也许……高扬这孩子是狡猾,但他心性纯良,是不会伤害锦瑟的! 想到这里,步非宸微微颌首,正打算开口之时,却忽而听到一声叹息。 “不管你们两个人在这里讨论的究竟怎么样了,但是朕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刚刚太皇太后已经来通知朕,说是冥王已经答应了婚事,不日就将收下淮王的彩礼!” “他怎么能……淮王比他年纪还大,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摄政王,你救救锦瑟……” 此时已经方寸大乱的高扬冲上前来,正欲扯住步非宸的手,却已经被人先行一步挡在外面。 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上官扶苏:皇上这是在搞什么?为什么要拦着他? 看着高扬那只伸出去的爪子,上官扶苏眉头乱颤,大有想要一刀砍下去的想法。 倏尔转身,步非宸已经冷面朝着外面走去,而上官扶苏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想要做什么?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步非宸紧抿下颌,冷声开口:“皇上,本王还未昏头,自然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他冥王趁着本王不在的时候就订下这门婚事,本王自然不敢冒然让他悔婚!” “难道说你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锦瑟挑跳进火坑之中去?你该知道若是锦瑟进了淮王府,她那是羊入虎口,鸡入狼群……” 看着高扬情绪激动,步非宸却反而沉静下来,他抬起头说道:“若是过了这次的事情,高大人可愿意亲自叫上本王去冥王府提亲?” 这都什么时候了?摄政王怎么还敢说这种揶揄之话,过去?淮王那么大一堵墙就挡在面前,要如何跳过去呢? 看着步非宸远走的背影,高扬无奈的转身,却看到上官扶苏轻抚下颌,似是也在考虑着什么。 “皇上,眼下咱们该……” “高爱卿,你刚刚跟摄政王聊什么呢?朕怎么觉得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还有心思开玩笑?高扬郁卒不安的神情看在上官扶苏的眼中,忽而朝着他勾勾手指。 “皇上?” “高爱卿啊,若是朕这次帮了你,那你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感谢朕?” 有这么当皇帝的吗?你到好意思管你的臣子要奖励? 虽是不情愿,但高扬却深施一礼说道:“若是皇上此番能够帮助微臣,日后鞍前马后,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别啊,你死了朕找谁商量事儿啊!没这么严重,朕就是想着……到时候你别反悔就好了。” 虽然是不知道上官扶苏现在脑子里面绕着什么花花肠子,但眼下,他高扬可算是穷途末路,再无其他方法了。 “爷,按理说老爷这事儿没跟你商量倒也没错,但是属下怎么总觉得老爷这是故意的呢?” 沿途回府的路上,风无眠不觉有些叹息的开口。 坐在马车中的男子施施然脸上一团冷笑:“他当然是故意的,他自然是知道本王极其宝贝着这两个姐姐,眼下他与太后那边撕破了脸,急于投靠太皇太后,自然是要跟自己找个稳固的靠山;而这世间,除了联姻,本王还真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加稳妥的法子能够巩固这层关系了。” 风无眠叹口气,要说冥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冥王那个人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府上的女人也不会少。 虽说这男丁就死去的二公子与自家这位……不可多说的爷,但是小姐却还是有七位之多,怎就不见老爷坑害其他女儿?偏偏就瞄准了势头一个劲儿的祸害摄政王爷这门子?说到底还不是那层势力闹的鬼。 步非宸轻捻着指尖,而后挑开车帘说道:“眼下锦瑟还在本王府上,料他冥王也不敢冒然上门讨要,无眠,咱们转到去冥王府!” “爷,您这是要……兴师问罪去?”风无眠说的有些战战兢兢,有气无力。 再怎么说也是爷的亲爹,有些话不是他这个做下人的该说的,但是冥王这阵子做的事情也确实忒损了一点儿。 步非宸冷笑出声:“怎么会,本王不过就是有些想念母亲了,总要去看看不是?” 这借口,也就他们家爷能这样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虽说现在摄政王与冥王妃的关系有所缓和,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融化了那么一点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解开彼此心中的疙瘩,还是个时间问题。 这冥王此时正喜气洋洋的在府中大摇大摆的吹嘘自己,而冥王妃此时却是满眼冒了火星子,但始终不知该作何开口。 诚如冥王所言,像锦瑟那样的人,能嫁给淮王做侧妃,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但只有当娘的知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被人活剐了会是个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管家已经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大夫人郁结的神情,便又神情古怪的抬头说道:“老爷,摄政王过府来了!” 这一句话,不仅将步悠然所有的喜悦全都一棒子打散,他甚至开始不寒而栗的像只想要四处躲藏的老鼠一般,慌不择路。 “怎么他会来了?他怎么就来了?” “回老爷,摄政王说想念夫人了,过来看看!” “想念,想念个屁,他这摆明了就是冲着老子来的,我……管家,到时候他说要见我,你就说本王刚刚出去了!” 看着冥王这幅滑稽的表情,管家实在是也有些忍俊不禁:这里可是冥王府,他这个做主子的反倒怕一个客人?这要是传出去还真是贻笑大方。 看着管家沉默不语,冥王忽而又转身,一眼看到那始终端坐在当场的冥王妃,有些气息沉重的开口道:“闵茹,一会儿宸儿进来,你可别乱说坏了锦瑟的姻缘,你可知道,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始终一言不发,大夫人此时已经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了。 眼见着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步悠然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一猫腰转身从后门偷溜出去。 “儿子见过母亲,父……爹人呢?” 管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大夫人那张冷若寒霜的面孔朝着后门瞟了一眼,硬是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 似是明了的看着那后门,步非宸从鼻孔冷哼了几声,而后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端坐的女子,开口道:“我听说锦瑟的事情了。” 像是这件事挑动了大夫人的心火,纵然她心中明白这件事不该朝着面前之人发火,但这些年早已习以为常的习惯却还是让她紧皱着眉头,抬声冷斥道:“我还要感谢摄政王呢!若不是您将自己的位置坐的这么高,人家也不会看上我宋闵茹的女儿!” 知道大夫人这又是有气没处撒,步非宸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挥挥手说道:“下去倒茶,难道还要将本王晾在这里?” “是,奴才昏了头了,这就下去给四少爷备茶!” 管家转身之际,正欲踏出门槛,却一头险些撞在一人身上。 “怎么回事?你是老眼昏花没长眼睛是不是?”一个女人略显沉冷的嗓音响起,步非宸这才将视线从母亲身上移开,抬起头看向来人。 第59章没地位的四姨娘 步非宸双眼微挑的看向门口,那女子一眼看到步非宸,便一脸假笑的走上前来。 “四姨娘见过摄政王。” 倒是免得风无眠在做介绍了。 步非宸朝着她微微颌首便又坐了下来,那女子眼珠子乱转的看向大夫人,而后这才又看着步非宸一阵花枝乱颤的刺耳笑声。 怎么回事?老母鸡要抱窝了?干什么笑得这么令人不寒而栗? 风无眠看着步非宸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便俯身低语道:“爷,这四姨娘出身低下,所以这规矩……” 步非宸闻言又紧锁眉头,看样子他这个爹还真是对女人无所挑剔,只要是能让自己舒心的,什么样的都只管带进府来。 “摄政王,您看您这都回来了,大家也算是一家人,那四姨娘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嗯,本王也素来都喜欢直爽之人,四姨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平日里在这偌大的冥王府里面,原本大夫人是不受待见的,但人家强就强在有个有靠山的爹,再者……人家肚子里面可是爬出来一位摄政王,那就是冥王瞧不上她,也得将她当大奶奶似的供着;可余下的她们这几房…… 四姨娘状似无奈的叹口气,低声说道:“宸哥儿啊,其实四姨娘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眼下你看看,连你二姐都要出嫁了,可咱们家五妹儿还在府上待字闺中呢。” 所以这是想要找他拉媒?步非宸一脸冰霜沉默的坐在那里,而大夫人却已经看不下去,冷笑着说道:“怎么?凤凰窝里的土鸡也想要下蛋了?” 脸色可见一斑,四姨娘暗自咬咬银牙,尽管面皮子已经跟着跳了几下,却还是假意不懂的讪笑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五妹儿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既然五妹妹该嫁人了,那就让管家放话出去,想必冥王府的小姐,必定是百家争求。” 步非宸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但四姨娘却又恼火的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个人。 敢情他们母子这是一条心准备黑到底,是只管自己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啊! 四姨娘听着步非宸的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此时门口却传来细小的犹如老鼠盗洞一样吱吱的声响。 步非宸用上挑的余光一眼就看到此时正站在门口急的已经开始挠门框的女子,却仍旧故作不知情。 而四姨娘一眼看到自己闺女那火上房的表情,便也顾不上其他的面子问题,马上又扬起那双泡在下九流中练就出来的勾魂眼,笑眯眯的慢慢的掏出帕子轻拭嘴角。 “宸哥儿,都是自家姐妹,这五妹儿的婚事,我这个做娘的还想要摄政王帮着参考一下。” “我?四姨娘,非宸乃是一届鲁男子,这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岂是我能晓得的?” “晓得晓得,只要宸哥儿你动动嘴皮子,五妹儿她的婚事绝对会美满。” 步非宸看着四姨娘那一脸贪婪的表情,心下已然明白,却仍旧装傻充愣的看着她说道:“四姨娘的意思是说?” “再怎么说也是一门出去的,你看看你大姐现在贵为太皇太后的义女,你三姐马上就要嫁给人家淮王当侧妃了;你六妹嫁得早,小八小九还小呢……所以说姨娘我就想着,您现在可是贵为摄政王,旁的不说,自家姐妹总不能嫁的太寒酸是不是?” “所以呢……”轻啜了一口热茶,步非宸像是不怎么上心的开口问道。 “四哥哥,我就是想着,怎么着我也要当个王妃什么的,再不济也得当个侧妃,步锦瑟那样的都能当,我凭什么就……” 轰然一声,热茶连着茶杯碎在门槛上面,将那才迈步进门的少女吓得半只脚僵在半空中,脸上缀满惊恐不安。 “娘……”少女那双与其母亲如出一辙的不安于室的眼睛看向四姨娘。 “管家,茶太烫,闪了本王的舌头,重泡!”步非宸神色不悦的开口。 管家弯腰低头走进来,却偷眼看着那站在当场十分尴尬的母女。 “五妹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娘!”歩琴瑟怯懦的扯着四姨娘的衣袖。 “四姨娘,虽说我不在府上居住,但是咱们家该有的规矩还是应该有的吧?” 听了步非宸的话,四姨娘与歩琴瑟相互碰撞的看了几眼,管家已经端着另一杯茶走进来,身子从四姨娘身侧经过,便是稀奇的看着眼前这对母女。 “宸哥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四姨娘陪着笑脸看着步非宸,实则已经心中暗气,偷眼观望着大夫人,却发现人家现在是有了儿子撑腰,连看她一眼都懒得要命。 “四姨娘,这府上,五妹妹该管谁叫娘?该不是你吧?你可是姨娘,难道说你是觉得五妹妹的身份在咱们府上还不够帮衬的,非要让她管你一个姨娘叫娘?这是要自贬身份?就这样还妄想着要当王妃?” 听了步非宸的话,四姨娘鼻孔里面窜着冷气,一打眼便叫道:“宸哥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小七还不是一样叫三姨娘当娘?” “四姨娘,三姨娘是我的表妹,她背后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没嫁过来的时候,身份就摆在那儿呢,你就别想着跟人家比了!” 大夫人呜呼哀哉的叹口气,像是对四姨娘极度的自不量力一阵轻笑,眼前这对自讨苦吃的母女瞬间都变了脸色,倒是那见风转舵的五姑娘有见识,马上抬起头朝着大夫人叫道:“娘,都是女儿不懂事,日后还希望娘能好好教导五儿。” “宸儿,这句话听着还像句人话!但是五丫头,你也记住了,你大姐二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娘有句话不中听可你也要听,就说是你两位姐姐,若是你四哥一句话,进宫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但是你……给个大户人家当正室还可以,若是到了官宦人家,也要看人家怎么想的。” 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在这里挤兑她们娘俩的身份吗?四姨娘脸色大变,忽而抬起头叫道:“大姐!你怎么这样说话?” “那你让我怎么说话?要不然你去问问老爷,他要是能帮五丫头讨个王妃做做,我这个做娘的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四姨娘激动的想要上前,而歩琴瑟却忽而就抬起头,朝着步非宸就冲了过来。 “四哥哥,你就疼疼你五妹妹吧,咱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爹的不是吗?” 这种不分时间场合就对着男人撒娇卖萌的嗲态,怕是也是出自那四姨娘之手了吧? 步非宸侧目看着自家母亲,而后便又慢慢推开歩琴瑟,冷声训斥道:“五妹妹,注意你的身份与体统。” “可是……”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既然五丫头想要出嫁了,我会跟老爷好好商量,都说了是自家人,自然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大夫人似乎已经厌烦了这对母女对步非宸的腻歪,眉头拢起,不自觉的摆摆手将二人喝退下去。 虽是心有不甘,但是眼见着步非宸脸上已经现了厌烦之色,甚至是在她靠近之后似有嫌隙的弹了几下身上的尘埃,歩琴瑟便咬紧牙关恋恋不舍的随着那四姨娘走了出去。 “什么娘就养出什么样的女儿,这一脑门子的狐媚相,怎么就能成了王妃!” 大夫人冷哼了几声,便又垂首与步非宸尴尬的相视无语。 原本是由着兴师问罪的名头要来府上会会那冥王,却不料老狐狸倒是先一步蹿了出去,步非宸扑了个空,只觉得与大夫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谈的,便找个理由起身准备告辞。 大夫人默默无语的相送到了门口,却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宸儿,你三姐的事……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也知道你三姐……” 倏然转身,步非宸盯着大夫人,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自己的姐姐,自然是不会让她吃亏的,你只要保证你自己别在这里吃亏,我就心安了。” 每次听到步非宸那嘴硬心软的话语,大夫人都觉得心里像是一瓢滚水烧得她又暖又疼,她苦笑着低下头说道:“我一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我的命也就这样了!” “就因为你认命,才会让大姐也学的跟你一样,可我步非宸偏偏就不认命,我的命在我手中,任何人都别想左右;我发誓,从今以后,大姐与三姐的命也一样,谁都休想掌控她们!” 说到这里,步非宸已经拂袖而去,大夫人长着一张嘴,却是满脸的羞愤。 一路朝着门口走去,风无眠却忽而疾步走上前来,低声说道:“爷,管家一直在身后跟着,看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跟爷说。” 经由风无眠的提醒,步非宸转身停住脚步,那本就一脸忧心忡忡的管家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差点儿就冲进了步非宸的怀中,还是风无眠扯住了他。 “管家,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步非宸毫无温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第60章有了招儿 看着步非宸,管家马上又低下头说道:“四少爷,其实……” “说吧!我听着!” “其实咱们家老爷……他在府里头,是老爷不让奴才说的,但是奴才以为……四少爷不是外人,这藏着掖着不是个事儿!” 看来眼前这个管家倒是眼光挺精准,他倒是知道不管这冥王府现在谁当家,日后他步非宸才会是他长远的主子。 这样也好,起码在冥王府安插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眼线,他自己也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步非宸眉心微隆,低声问道:“那我爹现在在哪儿?” “老爷还不是在……五姨娘那儿!” 说话间管家就叹口气,眼下冥王是卖了自己的闺女儿,心中正得意着呢,他自然是要找那最会哄他开心的五姨娘去逍遥了,只是就哭了三小姐,她那么一个少了一根魂儿的人去了淮王府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撑过多久呢? 说实话,管家这次是真的想要让步非宸出手解了这燃眉之急,再怎么三小姐从小就在就心善,对他们这些下人尤为的好。 步非宸眯起眼眸,对着管家说道:“带我去见他!” “四少爷,这可使不得,若是老爷知道是奴才……” “我只是偷偷去看看他,总归说我这当儿子的也会想念他老人家的。” 脸上挂着一丝古怪,摄政王会哪门子的想念老爷?不是见天儿的在朝堂上都能碰面吗? 但是这话,他一个奴才哪儿敢多言,转身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步非宸朝着那五姨娘的院子里面走去。 爬满了墙头的绿藤将院墙之间的空隙都依稀堵满了,但是此时那从院子里面飘出来的浪声莺语却还是传进步非宸的耳中。 “小宝贝儿,眼下你家老爷可是春风得意,我不仅将那甩不出手的麻烦锦瑟丢出去了,我还捞了个淮王老丈人的名声,你说我聪明不?” “老爷,要莺莺说,全天下就属老爷最聪明了,这日后老爷可也算是太皇太后的人了,那到时候是不是连摄政王见到你也会低下头的?” “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他步非宸不也是本王的儿子?儿子跪老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老爷,您别生气,莺莺不会说话,我就是在想……以后老爷的地位更高了,那是不是就会多照顾莺莺一点儿,也好让大夫人少欺负我一点儿。” “怎么?她又为难你了?” “嗯,她说什么我连四姨娘都比不上,说我出身小门小户,却连个孩子也没给老爷留下!” “她知道个屁,你才进门多久?日后等你生了儿子,老爷就将这冥王府留给他。” “讲真的?那四少爷那边……” “他步非宸都有了摄政王府,难道还要惦记着本王的家业?他是想要一口吃个胖子不成?” “老爷,莺莺就知道你最好了!” 吧唧一声,就算步非宸没有亲眼得见,也知道那院子里面现在什么风景。 管家一直噤若寒蝉的站在身后,低声说道:“四少,其实老爷他就是再想要个儿子。”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赫然嘴角一丝冷笑,他转身看向管家,看似轻慢,却声音极度冰冷的开口道:“管家,我若是铁口直断,老爷这辈子再无子嗣,你觉得准吗?” 准……这有什么不准的?眼前这位是谁?他若说冥王府里面再不会出现一个带气儿的娃娃,那谁还敢不听是怎么着? 步非宸又听了几句院子里面龌龊的话语,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无眠,走,再听下去怕是都要脏了本王的耳朵。” “爷,可您今天不是专门来找……” 伸手制止了风无眠的话,步非宸又转身说道:“管家,你派人盯好了,若是淮王府送聘礼上门,你派个人去我摄政王府通传,到时候我带着三小姐回来。” “四少爷,您这是真要让三小姐……” “一切事情我自有分寸,你照着办就是了。” 管家无奈的叹口气,也不敢再多言,终是目送步非宸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爷,眼下事情已经棘手了,咱们怎么办?皇上那边约莫也是指望不上的,难道说就真的让三小姐跳进火坑里面去了?属下就不明白,他淮王都是一个老棺材瓤子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他岂止是不要脸,看样子这太皇太后是不把他吃下肚去就不肯罢休呢!只不过他步非宸想要护着的人,你还敢跟我拗着? 嘴角一丝狡诈的冷笑,车子里面忽而传来悠然的塞外小调儿,惊得风无眠险些掉了下巴! 这都什么时候了?可他怎么听着,爷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 前脚刚刚进了摄政王府,面前一个女子已经手撑雨伞在这忽然天降的细雨之中朝着他焦虑的走来。 “宸弟,我有话要与你说!” “长姐想说什么?” “你去跟太皇太后说,就说这婚事,我替锦瑟嫁了。” 心中早有打算的步非宸却因为步雨柔的一句话而寒了眼底。 “你说什么?” 虽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但是怎么说也是当朝摄政王。此时仅仅是被步非宸那双微眯的大眼瞪了一下,步雨柔的心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但任凭如此,她却还是咬紧牙关,一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根,制止了浑身颤抖,倔强的抬起头说道:“我说我替锦瑟嫁给淮王。” “胡闹!” 一声冷斥,将步雨柔所有的坚持都吓得荡然无存,豆大的金豆子噼啪滚落,反倒惊扰了房中之人。 三两条人影从客厅冲出来,步锦瑟一眼便看到那好像是自己犯了错事被府上嬷嬷训斥那般情景的步雨柔,急忙冲上前去将步雨柔挡在身后。 “柔柔没错,都是锦瑟的错,你打我吧1” 何苦来哉,谁打谁啊? 步非宸有些时候觉得他重生之后,似乎就劳心劳力的变成了那专门伺候人的老妈子。 你说上有朝堂上那个非要跟你装得像个白痴儿一样的上官扶苏,这下又有这么两个柔柔弱弱要了亲命的好姐姐,他这想要楚宏浚报仇的事情,该不会要延续到下辈子去吧? 无奈的扬天长叹,步非宸又扯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步锦瑟的头上,轻言道:“谁都没错,是我说话声太大了,锦瑟别怕!” “那宸宸你不可以凶凶的,你凶凶的样子就跟赵嬷嬷一样。” 赵嬷嬷,谁? 步雨柔马上抱住步锦瑟,抬起头说道:“宸弟,别吓着了锦瑟,那赵嬷嬷是二姨娘说是派给照顾锦瑟的,但是实则她却在乡下百般凌虐锦瑟,要不是舅舅外出顺道去看过才发现,只怕锦瑟都……捱不过十岁。” 又是二姨娘?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这倒是跟沈云淑那个贱人还真是同类可语。 步非宸点点头,又看着那一脸犹豫神情的如意,慢慢散去眉间的霁色,轻声说道:“如意,带锦瑟下去玩儿,我有事跟长姐商量。” “好,三小姐,咱们去玩儿!” “我不,我要保护柔柔,不让别人欺负她,如何我们再一起等宸宸回来。” “……可是爷现在已经回来了,已经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了,来吧,咱们一起去玩,听话。” 锦瑟这才迟钝半拍的抬起头看着步非宸,却又皱眉说道:“可宸宸也凶凶!” “我不凶了,我饿了,锦瑟去给宸宸准备好吃的好不好?” 听着步非宸柔和的嗓音,这哪里还有平日一向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摄政王的架势?但好说歹说步锦瑟总算是退了下去。 二人来到屋檐下,收起雨伞,步雨柔十分关切的掏出帕子秀气的替步非宸擦拭着鬓角的雨滴,顺便仍旧絮絮叨叨的说道:“宸弟,怎么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会让你嫁给淮王的!”像是笃定的话语,却让步雨柔一下红了眼圈,却又马上摇着头说道:“不行,我知道这次事情躲不过去了,与其让锦瑟跳进火坑,倒不如我去,反正我一个被人休了又新寡的女人,在外面本来名声就不好。” “长姐!” “宸弟,我知道,若不是你,我保不齐都已经被爹给打死了;眼下我不能再让你为难了。” “谁说我为难?我不会让你嫁,也不会让锦瑟嫁过去,你放心好了。” 听到步非宸的话语,步雨柔眨了几下大眼,似是不甚明了的歪着头询问道:“我不嫁,锦瑟也不嫁……难道你要抗旨?宸弟,你万万不能,眼下这朝廷里面乱着呢,谁知道谁背后都揣着什么心思?保不齐就有人等着你……” “好了好了,别替我瞎操心了,谁告诉你本王要抗旨来着?我只说新娘不是你跟锦瑟,又没说不给他淮王一个侧妃。” 步雨柔听得云山雾绕,却被步非宸推搡着进了房,换上干净的衣衫,一家人坐在房中吃着饭,听着雨,那像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但步非宸究竟心里怎么想的,到此时仍旧无一人能够明了。 第61章淮王下聘 冥王府已经应下了淮王府的婚事,这件事似乎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摄政王竟然没有制止,想当初淮王求娶步雨柔的时候,摄政王可谓是大为光火,但眼下怎么就一直毫无动静? 后来朝堂下面有人暗自揣测,都说是冥王的二女儿是个心智不全的女子,虽说身份地位不错,但是却没有谁愿意娶回家,如今淮王上门,那步非宸自然是没有阻止的道理。 讹以传讹的话语平日就不少,渐渐的这件事也就被大家都这么心照不宣的传扬开来。 这几日,除了看到高扬那一副恨不得将淮王碎尸万段的表情,朝堂上大抵还算是平静。 步非宸坐在上官扶苏的下方,此时正聚精会神的审阅着边关的奏折,而上官扶苏却总是心不在焉,时常将眼神落在步非宸的身上。 似是有所觉察,步非宸抬起头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沉声问道:“皇上有事与臣说?” “……没有,朕就是觉得,皇兄长得可真美……” 找死是不是?步非宸瞬间便黑了脸,上官扶苏身后的元培心下不妙,估计皇上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便忙不是迭的朝前走了一步,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王爷,皇上的意思是在夸奖王爷少年英雄,英姿不凡。” “不必,本王不过就是有点儿战功傍身的粗人,皇上不用这么客气。” “皇兄,朕听闻这次冥王府的婚事,你并没有阻挠,这么说来你与淮王很快便是一家人了?” 这是皇上的试探? 步非宸缓缓的抬起头对上官扶苏对视,轻言开口:“不管府上的人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本王都是皇上的人。” “真的?”双眼倏尔一亮,上官扶苏已经丢了手上的纸笔,直奔步非宸。 忽然面前多出一张大脸,上面还挂着大号的惊喜与些许让人不太清晰的算计,心中会作何感想? 别人是不知道,但眼下步非宸却已经心中暗自提上了十二分的精神,总是不能让上官扶苏抓到什么不该有的把柄。“ “是,本王是……” “皇兄,朕也觉得你是朕的人。” 那双亦有所指的眼神,难道说他的意思与上官扶苏的意思不一样? 盯着步非宸的双眼,此时好像已经把眼前之人当作了他最新的玩具一般,仔细打量之下,上官扶苏却又眼底泛起波涛汹涌。 面皮细腻,腮若红霞,樱唇如血,肤若凝脂,而颈项上……没有喉结,他怎么现在才发现他这个皇兄长得竟是如此的……秀色可餐? 元培两颗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就看到那上官扶苏一脸不正经的轻浮笑容,一寸一寸的将自己那颗大头朝着人家摄政王的面颊上……蹭了过去?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是不相信,他们家皇上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 啪的一声,迎面撞上一封刷刷作响的信笺,步非宸挑眉冷目:“皇上,不要跟德阳侯学,你是熙国的皇帝,稳重端庄尊严自重才是你该有的神情。” 啪嚓一声,心里某根弦出现断裂的声音,什么叫他跟德阳侯效仿?他上官扶苏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性情…… 慢慢的起身,步非宸又弹了几下#身上的尘埃,转身说道:“皇上,关于边关的奏折臣已经在旁写下自己的意见供皇上参考,今天本王府上还有些私事,就先回府了。” “皇兄,你有什么私事?是要跟德阳侯喝酒吗?”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步非宸猛然转身,似是在迟疑间看着上官扶苏:他派人暗中监视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 上官扶苏却马上轻笑开口:“皇兄,前些日子德阳侯进宫来跟朕讨要美酒,当时还说是你府上的美酒比朕这里好喝……” 是这样吗?步非宸迟疑了一下,脉脉点头,朝着门口走去。 “元培,在你眼中,朕也是在效仿那德阳侯吗?”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皇帝让元培猝不及防,许久之后这才低着头说道:“这哪儿能啊!德阳侯那叫猥琐,皇上这叫……情操,这是不一样的。” 还算他反应及时,上官扶苏这才皱紧眉头又坐在龙椅上面,但此时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奏折再看进眼中。 “元培,你说摄政王到底是去干嘛?” 我滴个皇上啊,他又不是摄政王肚子里面的蛔虫,谁知道人家要去做…… 不等元培叫苦之时,却忽而眼皮子一翻,踟蹰片刻之后,低声说道:“皇上,您这么一问,奴才这才想起来,好像今天是淮王去冥王府下聘的日子。” 哦?所以步非宸这是坐不住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突然啪嗒一声推开龙椅起身,“元培,朕突然觉得身子不适,要回宫休息一下,今夜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朕,至于这奏折,先按照摄政王与朕审阅的分开单放。” 元培这边正俯身收拾着奏折,那边上官扶苏却早已消失在宫门口。 已经忍了几日的风无眠终于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开口询问:“爷,今日都到了下聘的日子,属下看你怎么还没有行动?照这样下去,咱们家三小姐可就真的要被送进淮王府了。” 步非宸此时心中正打着算盘,忽闻风无眠焦虑的话语,在车中隐声开口:“别急,今天本王这不就是要带着锦瑟回冥王府去吗?” “那你是允了这门亲事了?今天可是下聘。” “嗯,本王允了!” 忽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等到风无眠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出去老远。 他紧赶慢赶的追上来,此时那火爆的脾气反而有了一丝暴动的迹象。 “爷,这就是你想的法子?你还真要把三小姐送进去?那要是你实在没办法,不行我就先带着三小姐跑到塞外去躲躲。” 挑开车帘,步非宸看着风无眠大为光火的神情,冷声道:“你想要让本王抗旨不尊?” “不是王爷,是属下,大不了属下这颗脑袋……” 风无眠正大义凛然的开口,迎面却被人弹了一脑瓜门子,疼得他眼泪眨了几下。 “爷……” “做事莽莽撞撞,总是不用脑子想事儿,无眠,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我都能改变,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的性子?” “爷,无眠改不了,无眠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无眠……” “我说我允了冥王府与淮王府的婚事,可我从来没说过要让锦瑟嫁过去啊!” “……不是三小姐?那,那难道是大小……哎哟,爷,脑子都让你弹傻了。” “原本就不灵光,说不定我弹这几下还能让你开开窍!我问你,那冥王府里面除了锦瑟还有谁急着嫁人?” “还能有谁,就不是……爷?”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步非宸,却看到那许久不曾出现的狡诈笑靥浮现在脸颊上面。 似是早已算计好了,此刻步非宸嘴角的两颗平日不多见的梨涡深陷,看样子的心情颇为愉悦。 “爷,您不会是……” “帮人帮己,有什么不好的?” “可若是老爷知道……” “这事儿跟我有关吗?”步非宸轻描淡写的一阵冷笑。 “爷!” 风无眠忽然觉得自从他家爷中毒之后,身体别的变化倒是没有,反倒是这脑子蹭蹭的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下毒之人是来向他们家爷报恩的呢! 冥王府门口,虽说不过就是个纳采下聘的小事儿,但眼下鞭炮齐鸣,看样子是就怕城中之人不知道他冥王府即将嫁女儿一样。 步非宸慢慢的攥住步锦瑟的手,低声说道:“锦瑟,一会儿回到娘那里,你要保证什么话都听宸宸的,好吗?” “我……宸宸,我怕,爹总是对我凶凶的。” “没事儿,今天我在,他不敢!” “那我,我听说是有人要来娶我,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嫁?” 步非宸看着步锦瑟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虽说她脑子是慢了半拍,但是什么事情过后她慢慢细想,还是会明白过来,眼下看她那副抗拒的神情,怕是也已经听到了风声。 摇晃的车身,步非宸轻轻的安抚的攥紧她的手背。 “锦瑟放心,宸宸不会逼你做你任何不喜欢的事情!” “那,那咱们两个拉钩钩,宸宸不可以骗我,以前拉钩钩的宸宸都作数的。” 看样子这次步锦瑟是真的吓坏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心中对冥王此人,便又蒙上了一层不喜之色。 炮竹响了一挂又一挂,那正与淮王聊得不亦乐乎的步悠然却忽而抬头就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两个人,一瞬间脸上的笑模样僵在当场,许久才怯懦的起身说道:“宸儿,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爹,今日好歹也是锦瑟与淮王定亲,你却连她本人都不知会一声,这样对淮王太过意不去了吧?” 脸颊抽搐了几下,步悠然心中一阵忐忑不安,急着抬起头朝着外面吼道:“还不快叫大夫人过来。” 总是有闵茹那女人压着,宸儿爷不会做出什么大乱子才是。 第62章醉翁之意 心中兀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料步非宸慢慢转身,朝着步锦瑟说道:“三姐,还不快拜见淮王!” 傻眼的听到步非宸的这句话,而后便看到那始终躲在步非宸身后的女子许久才畏首畏尾的探出头来,一双无垢的纯真大眼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淮王,吓得心生畏惧,差点儿哭了出来,紧紧的扯着步非宸的衣袖。 “莫怕,我在这儿呢!锦瑟,咱们刚刚可是有打勾勾呢!” 听了步非宸的话语,也不知为何,瞬间便心安下来,步锦瑟终于磨蹭着脚步走到淮王身前,俯身下拜说道:“锦瑟见过……见过淮王!” 嗯,虽说是个傻子,但好歹这样貌出众,日后还省得他每日哄她,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淮王那双透着色欲熏心的眼神此时已经黏在步锦瑟的脸上,似是所有猥琐的想象都已经尽数浮现在他那张乍喜的令人生厌的脸上。 门外走进一人,脸色阴沉不定,却在一眼看到步锦瑟的时候,出现了一丝慌张,有些怨怼的眼神射向步非宸,却见他置若罔闻的牵起步锦瑟的手坐在了一旁。 始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步悠然在看到大夫人的出现那一刻,脸上立即放松下来,抬声叫道:“闵茹,看看,今日难得宸儿爷回来了,可谓是双喜临门。” “是吗?老爷觉得是喜吗?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这个没眼力见的女人到底要干嘛? 步悠然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上嘴巴,但大夫人去将矛头指向步非宸,冷言冷语道:“你带着锦瑟回来做什么?” “夫人这是哪儿的话,今日可是咱们……” “娘,今日是咱们冥王府与淮王府定亲的日子,我自然是要带锦瑟回来看一看,那等一会儿如意也会跟长姐回来一道拜见二老。” “如意?就是你那,那在边关的女人?”步悠然闻听此言,皮笑肉不笑的肌肉痉挛的突突了两下。 想他冥王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出了一个摄政王又有了淮王这种皇亲国戚女婿的冥王府,她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女又怎么有资格进门? 此时的步悠然倒是忘了他那后宅之中不仅有平民的妾室,甚至连勾栏院那种地方的女人可都是能落地生根。 “嗯?爹,怎么?你不愿意让如意进门?那是不是说本王今日就不该回来?” “你……我,我这哪儿是那个意思啊。闵茹,你说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大夫人此时寒峭着一张脸瞪着步非宸,却又充满无奈的看向步锦瑟,眼中隐隐透着泪花。 偏巧管家进门,正说着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之时,那厢却要摇摇晃晃来了二人。 步悠然拔地而起,被门口那酥了骨头的一嗓子叫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转眼就看到他那四个姨娘带着自己的女儿都进了门。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老爷,今天再怎么说也是喜庆的日子,难道说我就不能带着五小姐来掏点儿喜气?” “你这……” “爹,我听管家说后堂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不能怠慢了淮王殿下,您说对不?” 说话间那双狐媚的眼神朝着淮王抛了一记媚眼,瞬间便是神魂颠倒。 都说这冥王的女儿多,看样子还不仅是多,而且是各个样貌出众呢! 淮王心领神会的收下歩琴瑟那挑逗的眼神,随即笑道:“冥王,无碍的,既然是天大的喜事,就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是,淮王说的极是!” 步非宸坐在那里始终巍然不动,双眼紧盯着面前那好似讨好主人的哈巴狗一样的爹,真该庆幸他这一身软骨头没有遗传给步非宸。 眼见着四姨娘像是府中女主人般耀武扬威的跟着步悠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的身影,步非宸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大夫人身侧。 “娘,你才是这府上的女主子,既然她四姨娘都来了,也不能让其他女人都放了天窗是不是?” 大夫人满是咒怨的转身低语:“现在再怎么闹又能怎样?锦瑟她还不是……” 一根手指略含冰意的堵在大夫人的唇畔上面,步非宸冷冰冰的眼神此时已经射向门外。 “今日是冥王府与淮王府联姻的日子,可本王从来就没说过要联姻的人会是本王的姐姐。” 大夫人吓得双眼惊魂未定的看向步非宸,顺着他的眼神一眼看向门外,结结巴巴的伸出手,还没等开口,就听见步非宸朝着外面叫道:“管家,我娘说了,既然是府上的大事,就去后院将几房姨娘与小姐都请上来吧!” 管家已经准备要跟着步悠然离去的双脚瞬间又钉在地上,转身看向步非宸,这才俯身说道:“是,四少爷,奴才这就派人下去知会几位姨娘。” 伸手一左一右的拉扯着两位仍旧懵懂发呆的美人,步非宸信步款款朝着外面走去,却又在经过管家身旁的时候问道:“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一双木然的眸子抬起头与步非宸对视,而后欣然低下头,仍旧没有半点儿涟漪之色的开口道:“四少爷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事成之后,本王有赏!” “奴才是四少爷的奴才,不需要四少爷赏赐。” 大夫人此时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她嚅嗫着嘴唇:什么时候府上一向最得老爷信任的管家都已经,已经站在了步非宸这边?“ 抬头看着面前那固然并没有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背影……她的宸儿何时已经变得如此强大? 后堂之中,丰盛的饕餮之宴,似乎也看出了此时冥王对淮王这副讨好的心思。 似乎是只要一想到今日他能够堂而皇之的踩在步非宸的头上,那淮王便已经得意的不能自已。 不多时,后院鱼贯而入的几房妾室与各自的小姐,步非宸一眼就看到坐席间一名与大夫人在样貌上有些相似的女人,不用猜,这位一定就是三姨娘,他口中应该称之为表姨母的女人。 今日众家都各自欢喜,却除了那刚刚死了儿子,六姑娘又远嫁未归的二姨娘。 坐席间,三姨娘抬起头看着步非宸,她身侧的女子一副端庄秀雅的清丽姿容。 “四哥哥回来这么久了,云裳今日才见到你,向来四哥哥平日都很忙吧!” 步云裳?无眠口中那个除了雨柔与锦瑟之外,唯一在步家与步非宸关系还算融洽的姐妹?可他怎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步云裳兀自开口,却许久不见对面之人开口,这让她脸色极其难堪,却一转眼的功夫便又将一切都掩饰的严丝合缝。 “云裳,四少爷常年在外打仗,怕是早就记不得你这个从小就与他关系甚好的七妹妹了呢!大姐,你说是不是?” “宸儿,这是云裳,小时候你总是调皮惹事,每次都是云裳替你求情的,你难道忘了吗?” 他惹事?步云裳替他求情?这画面怎么一下子就划回到了当年楚国的苏如烟与沈云淑? 步非宸半晌无语,终于在大夫人似是不满之下这才回过神来,马上衔着笑脸说道:“母亲说的极是,本王怎么会忘?不过就是觉得多年不见,七妹妹是真的长大了,如今真是美得惊为天人。” 被人这样一夸奖,步云裳马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却是有些忸怩的笑道:“四哥哥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说好话了。” 是吗?好话赖话,这总要有人说才行不是吗? 步非宸紧笑不语,端起酒杯…… “淮王,我三姐姐不会喝酒,那今日我就替她先敬你一杯,你看好不好?” 那故作娇嗲的嗓音让人起了一下疹子。 大夫人寒着一张脸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歩琴瑟以下犯上的正用眼神挑逗着那已经昏头转向的淮王。 气恼的正欲开口,却忽而在桌子下面被人抓住手腕。 大夫人睨目一眼就看到脸上始终挂着悠闲自在笑容的步非宸,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忽然,一声筷子落地的轻响,众人正欲抬头,却听到那应声而倒的声音。 大夫人吓得慌忙起了身,大声叫道:“锦瑟,这是怎么了?” 步非宸转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步锦瑟,果然是听动静就行动,看来他的小锦瑟其实还挺聪明的。 就在步非宸想到这里的时候,却看到地上的步锦瑟又偷偷睁开一只眼,步非宸脸色一变,慌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抬起头脸上略含歉意的说道:“淮王,实在是对不住,三姐从来没有沾染过酒水,刚刚顽皮,这不……醉了!” 好好的气氛全叫这个傻子给破坏了,歩琴瑟咬紧牙关,捏着酒杯的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管家,还不将三小姐搀扶下去先去休息!” 管家不敢怠慢,马上找人将步锦瑟搀扶下去。 淮王此时已经醉眼惺忪,而身侧的女人几乎是不知羞耻的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王爷,刚刚是我三姐失了体统,琴瑟在这里替她给您赔礼道歉,咱们两个喝上三杯。” 第63章似曾相识 “嗯?好好好,美人说的对,你陪我喝也是一样的!” 说话间那淮王已经不怀好意的朝着歩琴瑟的腰肢揽了过去。 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夫人眼见着,突然将筷子掷地有声的落在桌案上面。 “这里是冥王府,不是勾栏院,四姨娘,将你那下三滥的手段让她收起来,你平日都教了她什么!” 听到大夫人一声怒斥,那歩琴瑟的脸上立时浮现一层可疑的红痕,她抬起头些许怯懦些许恼火的盯着冥王,而后者则是一脸不悦的说道:“闵茹,今天大喜的日子,锦瑟不能陪王爷,琴瑟这个做妹妹的代为赔罪,她又哪儿做的不对了?我看倒是你平日的管教无妨!” “爹是在说娘对宸儿的管教不妥当吗?那是不是宸儿也该向二哥那样讨爹的欢心?” 步悠然嘴角凌乱,他看着步非宸显然是十分的恼火,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兀自喝着闷酒说道:“宸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爹什么时候说你娘对你的教导不好了?” “那爹在说谁?” “我……得了得了,爹谁也没说。” 步非宸冷哼了几声,嘴角紧抿着酒水,挑眉看向一直站在主客身后的管家。 收到步非宸的示意,管家便端着一壶酒走上前来:“淮王,奴才给你斟酒。” “好,好好好,冥王,你府上的女儿与奴才都甚好,本王都喜欢。” “呵呵,呵呵,淮王喜欢就好,淮王……”正打算讨好,却一眼就看到步非宸那双冷冰冰的眼神一眼就丢在他的脸上,吓得他硬是闭上了嘴巴,没敢回声。 像是早已不安好心的歩琴瑟是一杯接一杯的对着淮王劝酒,而管家却只是给倒了一杯,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铛的一声,笨重的身躯一下子压在桌案上面,随即那沉闷的似是鼾声乍响,这让步悠然十分的光火。 他此时才一拍桌案朝着四姨娘吼道:“还不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去,我冥王府与摄政王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这个时候补上这么一句话,是不是就会让步非宸心里舒坦一些? 可显然步非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他低声开口道:“管家,还愣着做什么?淮王醉了,还不去准备厢房让他今夜在冥王府歇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对嘛,宸儿,还是你设想规矩。” 但步非宸似乎与眼前这个亲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此时已经转身面朝着大夫人,轻哼开口道:“娘,锦瑟那边,你去照顾吧,今夜我就宿在你院子里面……明早再回府。” “哎!宸儿,你不是说你大姐跟那个如……什么的要过来吗?怎么还没到?” 此时的步悠然举目朝着外面观望,而步非宸早已想好了答案,轻叹着说道:“爹不是不待见如意吗?她不来不也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我那是……我没那个意思!” “再说了,对于这门婚事,想必大姐心中还带有愧疚,你让她如何面对娘亲?不来就不来吧!” 步悠然听了这句话,脸上浮现一丝尬然,一眼便看到步非宸搀扶着大夫人退了下去,其他各方的姨娘也作势起身,但那四姨娘与歩琴瑟却好像是心怀鬼胎一般,双眼不安分的朝着外面观望。 大夫人回房去照顾锦瑟的当下,一人朝着步非宸靠了过来。 “四哥哥,我就知道五姐向来不安分,却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给你丢了脸,云裳都替她臊得慌。” 不是说这步云裳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说了这种话?这可不像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 步非宸眼神低沉的看着步云裳,而后轻笑道:“不碍事,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龙都固然是这样子,更何况是咱们家这种平凡人家呢!” “四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娘就说过,咱们步家最有出息的就是四哥哥了。” “你还真是谬赞。” “四哥哥,小时候你总是帮着云裳,现在长大了,你不会就不理我了吧?” 这是套近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说无眠与自家亲娘都说三姨娘为人宽厚,知书达理,是个好女子;但步非宸却心中一阵冷笑。 若真如娘亲所说的,她们姐妹二人出嫁之前关系就一直很好,那这三姨娘就不该嫁给冥王;更有甚者,这些年娘亲在步家过着怎样的日子,若是三姨娘真的有心,怎么从来不见她出手相帮? 世态炎凉,早已见怪了这所有的一切,步非宸按兵不动的看着身侧之人,笑着说道:“都说是七妹妹小的时候总是帮我求情,我这做四哥哥的还想求你呢,若是我这日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还会像以前一样?” 果然还是老样子,这个步非宸永远是个不会用脑子想事情的莽夫,现在若不是看在他地位非同一般,对自己日后铺就的道路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她有何必与这样的人浪费口舌! 步云裳心中一阵讥讽,却不知自己那抹轻贱的表情已经浮现在面容上面了。 不觉叹口气,步非宸哼了几声:看样子这步家还真是就没个好人。 一阵爽意的凉风从院子里面吹过,将这闷热的天气透出一股凉快,一人高站在屋顶上方,放眼观望着整座冥王府。 早已散了宴席的热闹已经不在,但似乎每个人眼中的戏码却才刚刚开始。 步非宸赋手看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朝着厢房而去,嘴角一丝冷笑。 但下一刻他却忽而又眉头深锁,只因院落之中忽而又多出一个拉长的人影,自然而然的挡住了面前之人。 那鬼鬼祟祟的歩琴瑟一脚撞在来人身上,吓得是魂不附体,正打算转身逃离,却又听到一声冷冷的阴笑。 “你用不着逃跑,,我不是来揭穿你,反而是来帮你的。” 脚步顿在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声音,歩琴瑟皱紧眉头转身低吼道:“步云裳,你做什么要吓唬我?” “我没有啊!是你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我不过就是刚刚在院子里面丢了一只耳环,现在急着要找回去。” “得了吧,歩琴瑟,少在我面前装蒜,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歩琴瑟有些慌张的准备转身逃离,身后的步云裳却低笑出声,慢慢的神出鬼没的突然就移到了歩琴瑟的身后:“你还不是在打淮王的主意。” 要死了,这大半夜的弄不好可是会吓死人的。 歩琴瑟转眼便恶狠狠的瞪着步云裳:“你胡说什么呢?” “呵,我胡说?谁不知道在咱们步家,就属你的身份低下,你娘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货色,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闭嘴,我可是冥王的女儿。” “你也好意思说?你没看到爹今日都什么脸色了?你勾引男人都勾到冥王府来了?还真是恬不知耻,丢了爹跟四哥哥的脸面。” “你闭嘴,你凭什么说我?说到底大家都是庶出的,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在咱们家,那尊贵的可都是大娘肚子里面爬出来。” “所以说嘛,那步锦瑟就是个傻子,也能成为人家位高权重的淮王侧妃;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上门求亲的不是要讨续弦的就是那些身份低贱的商贾……” “你闭嘴,闭嘴……我可是……” “所以啊,你眼下就把这精神都用在了淮王身上是不是?你是想要趁着今夜生米做成熟饭是不是?” 一语中的之后的羞愤让步琴瑟有些无地自容,她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之人,而步云裳却忽而轻笑道:“放心吧!五姐姐,你也说了,大家在这冥王府都是庶出的,何苦相互为难呢?我不会说出去的。” 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步琴瑟琢磨了许久之后,才又转身说道:“步云裳,你打什么鬼主意呢?不会是你也想要当淮王的侧妃吧?” 心中一阵轻蔑的冷笑,就说下九流地方出来的女人,做下的胚子也高尚不到哪儿去,区区一个淮王的侧妃又岂是她的目的? 步云裳在一阵讥讽之后,却忽而开口道:“姐姐这是何意?你的美意妹妹岂敢打断。”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妹妹这不是要给姐姐一样好东西吗?说不准过了今夜,姐姐就会有了淮王的骨肉,到时候母凭子贵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才是。” 原来这步云裳是打着这个主意呢!歩琴瑟心中一阵畅快的得意,而后伸手接过她的东西笑道:“那是自然地,以后有我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二人之间的交流之语一字不落的传进步非宸的耳中…… 心中豁然开朗,为何会觉得这步云裳似曾相识?不过是与那沈云淑一样的贱人罢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指尖捻起一物正要打出去,身后一声低笑却传进耳中。 第64章寻死觅活 步非宸瞬间反应过来,朝着身后弹了出去。 一到鬼影忽而消失在他面前,掌心的石子已经随声落地。 对面之人一张喜庆的娃娃面具,手舞足蹈的笑道:“怎么?这是想要比划两下?” 步非宸看着来人,不觉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松懈下来:“世子爷,你我不必再以这样的面目相见了吧?” 原本嘴角恣意的笑容,却在听到步非宸说了这句话之后瞬间就僵硬起来。 虽然看不清眼前之人脸上的表情,但四周闷热的天气之中却忽而传来阵阵让手臂起了鸡皮疙瘩的寒意,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似乎心情不是那么……美丽…… “摄政王还真是会开玩笑,我哪里是什么世子……” “桓安世子,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吗?眼下步某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我没时间在这里与你玩这种过家家猜谜的玩意儿。”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在跟你玩儿了?还有摄政王,你就这么肯定我是那什么世子?可是我真要再说一遍,我不是……” 眼角已经看到歩琴瑟猫着腰进了淮王的房间,步非宸此时已经十分不耐的抬起头说道:“是不是他,摘了面具就知道。” 说话间他已经朝着身前之人探手过去,但那人却忽而闪躲,又趁着步非宸一脚踩空的当下,双手交叉的扭曲着他的手腕,硬是将他锁在自己的怀中。 这个人武艺之高,竟然已经到了让他会感到有些惧怕的地步,若真的是桓安,那此人隐藏之深,必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步非宸心中想着,但此时却无暇顾及,只能抬起头冷声说道:“放手!” “放手可以,但是等会儿摄政王可是要带我去看看这冥王府的好戏。” 脸色古怪,步非宸磨牙低吼:“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耳边一阵清风拂来,夹杂着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耳蜗之中。 “王爷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让管家在淮王的酒里加了些东西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冥王府的?为何这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难道说冥王府有他的内线? 步非宸沉思不语,片刻之后才抬起头面容清冷的开口道:“放手!” “嗯?” “不是要看热闹吗?你抓着我也看不了啊!” 默默的点了几下头,像是很同意这句话,那娃娃面具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 步非宸看准时机,出手如电的直接从他怀中翻身向上探去,甚至是手已经触及到了那张面具…… 咔哒一声,就在步非宸感到欣喜的同时,但面前之人却好像那四川变脸一般,一个转身之间,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具已经再次伏在那张让人看不到真是容颜的面孔上面。 “哎哟,王爷,您若是喜欢我这张面具,你只会一声,我这里面可是多得很呢!” 说话间那人突然张开了披风,步非宸整个人愣在当场,不多时便已经嘴角乱颤。 什么样的人会在披风里面挂满了面具?而且还都是同一张娃娃笑脸面具?莫不是眼前这个人是打算要卖面具的? “你……” “得嘞,大家见面就是朋友,那张面具就当我赠送给王爷你了;日后你可要时刻谨记着,我十分喜欢这张面具呢!” 这种事还有他说?若不是真的喜欢,谁会满大街的咋浑身挂满了这种面具?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就在步非宸无奈叹息的一瞬间,忽而身侧之人猛然按住他的头。 “你……” “嘘,来人了!”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一个丫头装扮的下人手上端着一盆清水站在淮王门前。 “王爷,我们家夫人让奴婢看看看您,奴婢帮你洁面休息吧!” 房中发出细微的叮当声,那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看向四周,再是不甘不愿的低声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你派的人?”身旁之人促狭的怼了他一下,声音夹杂着一丝隐忍的笑意。 步非宸寒着一张脸阴笑道:“你觉得这件事还用本王出手吗?人家早就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还轮得到我出手?” “呵,但是这一切若不是王爷你开的头,又怎么让旁的宵小之辈趁火打劫呢?哦,这不该叫趁火打劫,这应该叫做……借花献佛?” 分明听进耳中的就是刺耳的讥笑,但步非宸眼下更加注意的却是那几乎压在他整个身子上面的重量,他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距离吗? 眉头深锁,却在一声惊叫之后被拉回了理智。 步非宸看着那瞬间就打翻了水盆冲进去的丫头,心中冷哼:这戏演得还真是够粗糙的。 房间里面瞬间灯火通明,接着那小丫头便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冲出来,朝着四下大声喊道:“不好了,五小姐出事了。” 这年头待字闺中的姑娘都这么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吗? 步非宸哼了几声,冷声说道:“我想也是该我出头的时候了。” “哦,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看着,我祝王爷你旗开得胜。” 合着这人今夜真就是跑来冥王府来看热闹的?吃饱了撑的? 步非宸忍着心中的不悦,转身报腕说道:“世子,咱们改日再见,希望下次见面世子不要再用这面具跟本王开这种无谓的玩笑了。” 眼见着步非宸已经跳下房顶,那娃娃脸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眼中浮现一丝恼火之色:他分明就不是桓安那个浪荡货,为什么就辨识不清呢? 这边第一个冲过来的显然就是那没有脑子的四姨娘,她大声叫道:“怎么回事?你刚刚在这儿乱喊什么?” “四,四姨娘,不好了,里面,里面……” “里面怎么了?” “五小姐……” “五小姐又怎么了?”四姨娘像是接绕口令一般,一边朝着那丫头使着眼色,一边偷眼看着四周的动向,直到看到步悠然衣衫不整的跟着五姨娘那小狐狸精慌慌张张出现在厢房的时候,才猛然一拧自己的大腿,浑然倒在地上像是泼妇一般哭叫出来。 “老爷啊,这下可怎么是好,咱们家的琴瑟啊!” “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琴瑟又怎么了?” 步悠然脑子嗡嗡作响,耳边除了四姨娘那驴叫的大嗓门,是其他的根本都听不进去。 “好了,你给我闭嘴,我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 “我,我不活了,娘啊……爹,爹,琴瑟对不起咱们步家的列祖列宗,琴瑟没脸见爹娘了;如今……琴瑟只能一死了之,才能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这边步悠然还没弄清楚,那边屋子里面已经衣衫不整的冲出一人,直接奔向院子里面的水井边上。 可人是冲了过去,一条腿也迈了上去,但另一条腿却好像怎么也不想跳过去一样的挂在这边。 步悠然神色慌张,忽而朝着四姨娘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啊?是,琴瑟,琴瑟啊,娘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啊?” 歩琴瑟与四姨娘唱泪俱佳的演着双簧,但还没等她开口,房中已经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人,似乎此时已经被院子里面的惊叫声吵醒,此时有些恢复了神志,一边裹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朝外面冲出来。 众人举灯一照,冥王脸上的血色尽褪,结结巴巴的说道:“淮王,你,你怎么从琴瑟的房里出来了》?” “我,本王,本王我也,我也不清楚……” “爹,我没法活了,我今夜喝的有些醉了,就早早休息了,谁知道半睡半醒之间……王爷他就进来对琴瑟,他……” 步悠然一张脸拉得比马还长,而那浑浆浆站在当场的淮王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顿时像是一瓢凉水兜头浇下,吓得他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坐在井边的女子。 “你,你胡说,本王我怎么可能会在你房中?本王我明明就是回府……” 再看眼前脸颊抽搐的步悠然,淮王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向四周,这哪里是他那美人无数的后宫?这分明就是一座远不如他府邸雄伟的官宦后宅。 歩琴瑟看到冥王与淮王的模样,忽而再次哭叫道:“娘,这下该怎么办?女儿的清白已经没了,你让女儿日后怎么做人?” 步悠然此时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却忽而有人在人群后面开口道:“爹,你倒是说句话啊,眼下五妹这个样子,你让她日后怎么见人?” “是啊,宸哥儿说得对啊,老爷啊!琴瑟可是咱们的女儿,她这下可如何是好?” 冥王急的满头大汗,忽然转身就看向步非宸,急急冲了过去,脸上打着笑容说道:“摄政王,那您说,今夜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这般恭敬的叫自己一声摄政王。 他这个爹,只怕永远都不可能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 想到这里,步非宸叹口气推开众人来到淮王身前,那修长的身影伏在地面上,将淮王的圆润的暗影遮挡,而后低声开口道:“淮王是否该对这件事负责?” 第65章死缠烂打 闻听此言,那淮王却是气息不稳的盯着步非宸,忽而一声咆哮。 “好啊,步非宸,你倒是跟老夫玩起了这种把戏来了是不是?” 另一张冰冷的寒面似是冰机的看着淮王,那冰冷的嗓音在暑九的天儿里竟硬是逼得人周身起了一层寒气。 “淮王这是何意?” “步非宸,你少在老子面前装,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回来,敢情是打算跟老夫来这一套,你弄了个下三滥的女人在这里意图糊弄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嗯~~淮王,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冥王府,你如今欺凌的可是本王的胞妹,哪个又敢说冥王府的小姐身份低下?” 步非宸的一句话让淮王哑口无言,只能傻愣愣的看向四周,一眼就觉察到那冥王虽是此时并未开口,但实则似是已经有些恼火不忿,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步悠然此时也僵持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为今之计只有那个眼见着计谋就要失败的四姨娘与五小姐还仍旧兀自挣扎着。 “娘,我不活了,这种事传出去,你让琴瑟还怎么见人?我真的没法活了,我这就跳下去。” 四姨娘眼见着,马上又冲到了步悠然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喊着:“老爷,求老爷说句话啊,您总不能就让咱们家琴瑟就这么毁了吧?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啊。” 步悠然局促的抬起头,此时倒像是急于想要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步非宸。 急促的脚步声,不待步非宸与步悠然开口,身后一女人的阴鸷嗓音已然响起。 “既然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我想她也不用再继续活下去了,今夜任何人谁都不许拦着,就让五小姐自己投井也好干净了咱们冥王府的地方,免得日后遭人非议。” 四姨娘哑然失色,转身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而后便是惊恐不安的摇着头。 “老爷,你不能听了大姐的话啊,琴瑟也是你的女儿,同样都是冥王府的小姐,你可千万不能……” “她若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了。” 大夫人冷凄凄的话语,与四姨娘的苦苦哀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步悠然被夹在其中,反而有些茫然无措,不知不觉间又抬起头看向步非宸。 “摄政王,眼下出了这种事,还请摄政王给老臣做主。” 畏缩不前,只知道将一概事情丢在他的头上,还真是让人一阵好笑。 步非宸转身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看向那似是要急于摆脱现状的淮王,沉声开口道:“淮王,如今木已成舟,生米已经坐成了熟饭,眼下这个局面,你又打算要作何处置?” “我?步非宸,这件事明明就是你冥王府有意为之,你还想着要让老夫负责?我看你未免是……” “淮王,你既然已经毁了五妹的身子,难道还不想负责了?我看你倒是未免也太不把冥王府放在眼中,太不把本王这个摄政王放在眼中了吧?” 还未尽口的话语却已经尽数被步非宸说出来,眼下淮王已是骑虎难下。 眼见着那女子可怜兮兮的跨坐在井边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又见步悠然此时脸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淮王知道今日若是不能给出个说法,便是不能轻易离开这冥王府了。 于是他终于在缓慢的思索之中,慢慢的开口道:“其实老夫也没有别的意思,这若是冥王不反对,老夫愿意将五小姐也接进府中去。” 眼看着已经就要达成所愿,那歩琴瑟与四姨娘相互看了几眼,二人眼底那抹心照不宣的得逞之色却让步非宸心中一阵冷笑。 看着冥王似是对这个绝对并没哟过多的质疑,那淮王便又接着说道:“至于府上三小姐,那便仍旧是本王的侧妃。” 窸窣之声在这静谧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淮王此时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半空之中,而后不期然的看向那兀自转动着大拇指玉扳指的少年摄政王,终于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摄政王,对于本王这个提议,你有何见解?” “见解?淮王希望本王有何见解?今日本是你上门向三姐提亲的大好日子,却不料你先染指了本王的五妹,如今还想要左拥右抱,淮王是不是有些过了头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要悔婚?” “淮王,先悔婚的人可是你!” “本王没有悔婚之意。” “你在这冥王府当着三小姐的面儿做出这种失仪之事,难道还指望着她会嫁过去?” “步非宸,你可别忘了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就算你是摄政王,也无权干涉。” “既是如此,那不如这件事就等本王进宫亲自向太皇太后说明吧!总不能说因为你是先皇的胞弟,这种齐人之福就让你占了去,不是吗?” 看着步非宸似是铁了心的神态,淮王气恼的拂袖看向步悠然;语气强硬的开口道:“冥王,眼下这可都是你府上的女儿,这件事老夫看还应该是你说了算吧!” “我,我那……” “刚刚冥王已经将此事都全权交由本王处理了,难道说淮王你没有听清楚吗?” 一再的被步非宸逼到了角落之中,眼下犹如丧家之犬的淮王气恼非常的盯着冥王,而后又看向那表情淡漠的步非宸,大声叫道:“冥王,这件事本王绝不罢休,你等着瞧。” 话说到这里,他便急着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而那边一直被晾在井边的女子,却是着急的从上面跳了过来,朝着淮王的背影大声叫道:“王爷,妾在府上等着你,王爷……” 待到人影消散之后,歩琴瑟嘴角一丝得意还未消失,眼前一条人影乍现,忽然一耳光将她抽翻在地。 四姨娘眼见着,心疼的冲过来,却一眼看到那打人之人,嚅嗫着嘴唇哆哆嗦嗦的叫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个下作的东西,我冥王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爹,女儿,女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儿也是受害者啊!”歩琴瑟事到如今只能紧咬着牙关,绝不敢松口。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肮脏的玩意儿?你想借着这次机会飞上枝头,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一只家雀还妄想攀高枝?你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说完这句话,步悠然已经气恼的转身离去,大夫人的眼神落在四姨娘的脸上,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们自己好自为之,既然淮王说收了她,你就去给她准备吧!” “那,大姐,琴瑟的嫁妆这事儿……” “你是还嫌这件事不够丢脸的是不是?还不夹着尾巴乖乖的悄无声息的跟着淮王过去,还指望着大张旗鼓,你是要把老爷彻底惹恼了才甘心?” 大夫人也拂袖而去,却在最后又停下脚步,转身深沉的看了几眼步非宸。 “宸儿,你跟娘回房去,有些事娘要嘱咐你。” 步非宸看向四周,风无眠会意的退了下去。 似是仍旧有些急切的扯住步非宸的手,大夫人皱眉叹息道:“宸儿,眼下那淮王还紧抓着锦瑟不放,你说该怎么办?” 步非宸缓缓的将自己的手从大夫人掌心抽离,转身说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天亮之后我自然会进宫去找太皇太后消了这门婚事。” 眼底透着感激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大夫人张了几次嘴,却无从开口。 “娘,若是没什么事,我这就带着锦瑟回府去了。” “你要带她回去?可这里才是她的家。” 唏嘘一阵轻笑,步非宸却转眼毫不留情的逼视着大夫人。 “这里是她的家?那我敢问你,让她留在这里你是能保她平安,还是让她再不受滋扰?” “我……你爹他……” “冥王做的决定我管不着,但是劳烦你给他带句话,就说日后这大房里的人,若是没有本王的允许他敢擅动,那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子一场了。” 门外,恰在此时传来风无眠沉稳的声音:“爷,马车已经备好,三小姐已经在马车上候着了,咱们该回了。” “嗯,知道了,本王这就回去了,母亲你自己多保重。” 平白的走出大夫人的房中,似是耳边响起细微的抽噎之声,但步非宸却已经不想再继续过问下去了。 细细的捋着下巴,一双促狭的笑眼看着这外表光鲜亮丽,实则乌烟瘴气的冥王府,一条身影在步非宸离开之后,也跟着消失在树梢上面。 坐在马车之中口不择言的怒骂着,淮王气得肚子朝天的连连呸了几声。 “那步非宸这个给脸不要的东西,还真以为本王是怕了他了?” 车外一路跟随的府上管事有些心不在焉,却在淮王的怒骂声中又勉强支起自己那双困顿的眸子,忽而就看到车帘掀起,淮王气息不稳的说道:“你说这摄政王是如此的给脸不要,本王要怎么收拾他?” 管事眼睛转了几下,笑嘻嘻的抬起头讨好的说道:“老爷,奴才以为,这件事不如您去告诉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好好惩治一番那步非宸,如何?” 第66章撞邪了 眼睛眨了几下,似是对这个主意感到十分的满意,淮王捻着胡须说道:“你这话说得本王爱听。” “老爷,那摄政王总是仗着自己是先皇遗留下来的辅政大臣就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可是咱们太皇太后那可是先皇的生母,料他孙猴子再大的本事也难逃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是不是?”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他步非宸越是不让本王将那傻子娶进门,本王就非要羞辱他,折煞他,让他不痛快……” 越想心中越是畅快淋漓,淮王一眼看到天光已经亮了一半,便摆摆手说道:“也甭回府了,咱们这就直接进宫去,我现在就要去见母后,让她好好惩治一下那嚣张的步非宸。” 管事看着他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又抬起头看向那近在咫尺之间的淮王府,悄无声息的笑道:“老爷,不如先回府去换一套衣衫,再进宫去?” 淮王俯身看了一眼,又看向四周,正欲开口之间,却突然感到一阵阴风迎面而来,打得他一股透骨的寒意,硬是将剩余一半酒气全都激醒。 奇哉怪也的抬起头,这大夏天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他正欲放下车帘,却忽而又感到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接着便觉得似是有什么人正用一双冷冰冰的爪子在搔痒着他的后脖颈之间。 哆嗦不语,缓慢的伸出手去,却忽而就触碰到一片湿泞的凉意,淮王心惊肉跳的慢慢将手掌移到眼前,却是惊吓的从软椅上直接跌坐在马车之中。 “有,有鬼,有鬼剃头啊!本王的脖子,本王的脖子被,被鬼抓了啊!” 车外之人闻言,慌忙停下马车,抬起头朝着里面张望,大声叫道:“老爷,您没事吧?” “鬼,有鬼啊,还不快去看看。” 眼下那淮王已经惊吓的撅着身子抱着脑袋趴在马车里面,却突然就觉得身子一阵颠簸,差点儿将他身子翻出去,吓得他慌忙大声喊道:“我,我要下车,要下车!” “老爷,您慢着点儿,奴才这就搀着你……” 淮王刚刚挑开车帘准备下车那一瞬间,似是什么打了他的膝盖,身子一下子就跪在车板上,在他惊魂未定之下,耳边又传来一声尖叫。 这夜半还未天亮之时,据说是鬼门大开之际,眼下自己又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淮王急着抬起头,迎面一阵尖声,脸上似是火辣辣的一阵炙痛,让他惨叫一声就捂住了脸。 半晌之余,淮王这才颤巍巍的从指尖的缝隙之中向外偷看,一双宝蓝色的圆眸之间倒数着一条细细的瞳孔,周身漆黑如墨,摇晃着身子站在马背上,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淮王牙根儿咯嘣嘣的乱响,颤巍巍的指向那只始终不肯离去的黑猫,尖叫了一声:“有鬼!” 沉重的身躯随着那翻白的眼仁儿,一下子翻身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嘴角口吐白沫,早已昏迷不醒。 身侧几个下人眼见着那满脸是血的主子,也跟着浑身乱颤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嘁,胆子这么小还想要觊觎皇位?若不是留你还有用,今日有怎会便宜了你?” 说话间,房梁上一人手捻着一块已经开始滴水的冰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某时,已经做足了准备打算进宫退婚的步非宸却在宫门口看到那几乎是从未离开过韶华殿的太皇太后的轿撵竟然急匆匆的从宣德门走了出去。 眼神隐晦不明的看着那辆马车的背影,步非宸侧目开口:“太皇太后这是去哪儿?” “回摄政王,听说淮王今晨回府的途中中了邪祟,眼下在府上昏迷不醒,太皇太后已经急招了太医与国师过去探望。” 这么巧?他这边才刚刚想要退婚,那边淮王竟然就撞了邪?是装的,还是…… “呵呵,这么巧啊,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在这儿遇到了摄政王呢,那你说咱们两个人是有缘啊有缘啊,还是有缘啊!” 耳畔响起这不正经的话语,让步非宸一下子惊醒,转身看着那张笑脸,似是脑海中不自觉的又与那张娃娃面具划上平衡线。 要说昨夜之人不是眼前的桓安,他还真是不相信。 步非宸想到这里,便和缓了脸色走过去,轻吟道:“世子,还真是巧。” “是啊,要不怎么说咱们两个有缘呢。” “是吗?是有缘还是世子故意为之,本王还真是难猜呢!” “嗯?摄政王这是哪儿的话?” 这桓安是故意在他面前卖乖是不是?昨夜明明在冥王府在相见。 想到这里,步非宸也决计不再与他继续周旋下去,索性摊开了话题说道:“不知世子这整日的跟在本王身后到底有什么意图?” 桓安为之一愣,眨了几下眼睛说道:“摄政王这话是何意?” “世子不会是忘了昨夜你我二人刚刚在冥王府的屋顶上见过面吧?” 见过?昨夜》?桓安似是大惑不解的看着步非宸,却又发现他不似在开玩笑,不觉慢慢皱紧了眉头。 这桓安世子这副表情是何用意?难道说…… 一瞬间想起昨夜那人皮笑肉不笑的一口回绝自己是桓安的话语,难道说……真的是他弄错人了? 表情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步非宸正打算开口解释,那桓安却忽而轻笑着摇了摇手上的扇子。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继续……” “哟,摄政王,您在这儿呢!老奴还正向着要出宫去找你去呢!” 就在二人正打算将话说清楚的一瞬间,那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苏公公脸上打着笑脸朝着步非宸走过来。 皇上身边的人苏公公?步非宸稳住心神,轻声开口:“不知公公找本王做什么?” “王爷,皇上不舒服,想要见王爷。” 上官扶苏不舒服了?那为何不宣太医? 步非宸心中有些焦虑难安,转身拜别了桓安就急着朝着内宫走去。 “皇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就不舒服了?” “其实这几日皇上一直就睡得不踏实,今晨有听闻那淮王撞了邪,便突然就有些发烧的症状,怕不是被吓坏了吧? 上官扶苏被吓坏了?这种玩笑的话语说出来他步非宸还真是不相信。 紧跟着苏培盛进了内宫,身后的大殿房门突然被关闭,步非宸心中一惊,但为时已晚。 他稳住心神看向四周,不知这上官扶苏骨子里面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赫然间,摆在明面上的一张娃娃面具让步非宸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急着冲了过去,将之拿在掌心之中仔细端倪。 脸色忽明忽暗之间,步非宸吞了几下口水,眼神闪烁的朝着左右观望,心中有些不安的游移起来。 这张面具为何会在这里?难道说以往救他之人不是桓安,而是…… 就在步非宸心中揣测不安之间,身后一道人影看到他困惑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低笑,而后却突然朝着步非宸踉跄着身子冲了过去。 手忙脚乱之际,却仍旧出手如电的阻挡了来人的奇袭,却不料那单薄的身躯在他掌心下微微发抖。 “皇兄,皇兄,你来了,朕刚刚做了噩梦,梦到有人要杀朕。”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再次朝着步非宸的胸口袭来,大有要将一颗大头埋在其中之意。 步非宸脸颊抽动了几下,伸手再次阻挡,一张满是笑脸的面具当在二人之间,滑稽又可笑。 上官扶苏眨了几下大眼,却忽而朝着步非宸扬起那略微腼腆的笑意。 “皇兄,你也喜欢这面具啊,朕最喜欢了。” 如遭雷击般定在当场:最喜欢这张面具……好像昨夜那面具人也说了同样的话,所以说一直以来的人都是…… 就在步非宸缓缓的将视线落在上官扶苏的脸上,四目交加,心乱异常之时,殿外却传来嬉笑之声。 “苏公公,我这不也是听闻皇上不舒服就来看看吗?怎么就不让我进去呢?我刚刚还看到摄政王进去来着。” 苏培盛看着面前这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实在是有些浑身乏力。 若说这桓安世子是个废人,那也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但奈何……他肩上还背着一个漠苍国太子的身份,虽说有名无实,但也着实是不敢让人生生得罪了去。 就在苏公公左右为难之间,身后的殿门已经被人打开,摄政王那张绝色的冰块脸又浮现在众人面前。 “桓安世子既然这么担心皇上,那就进来看看吧!” “摄政王,皇上那儿……” “皇上并无大碍,既然是桓安世子的关心,本王想皇上也一定会感动的。” 默默的让开一条道路,步非宸指尖细捻着一根白绳,手中一张团子脸的面具招摇过市。 桓安从其身侧经过,却忽而出其不意的开口道:“怎么?摄政王也喜欢这张面具?” 也?步非宸拢紧眉头,眼见着桓安将娃娃面具从其掌心接了过去,放在手中摇晃了几下。 “实不相瞒,这面具是我最喜欢的,若是摄政王可以割爱,那桓安真是感激非常。” 第67章两个恩人? 嘴角突突跳了几下,怎么又一个喜欢的? 上官扶苏,桓安……到底这两个人谁才是救他之人?而另一个又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是有什么企图要这般迷惑自己? 周遭包括冥王府的事情已经让步非宸有些焦头烂额,但眼下又出了这混乱的一幕,步非宸实在是捉摸不透,只能静观其变的牵强的扯动了几下嘴角,挑眉看了一眼桓安。 “这是皇上的东西,若是世子爷喜欢,可以去向皇上讨要。” “皇上的吗?既然是皇上的,那就算了,本世子还是喜欢摄政王亲自相送的好礼。”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步非宸仔细看着桓安,而此时躺在房中之人却已经暗了眼眸。 随着步非宸来到上官扶苏的龙床前,桓安勾勾眼角看着那依靠着软枕之人,病了?还真是看不出来。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很显然的,桓安从上官扶苏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丝的不悦。 以往不管他如何与其开玩笑,但上官扶苏这个心机颇深的小子却总是能淡然处之,而今日又是因为什么让他对自己有了这份恼火之意? 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一侧的步非宸,再次深究的看了几眼上官扶苏,心中似是一阵讶异,难道说他之所以心中不快,是因为……眼前之人? 似是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桓安眼见着步非宸坐在一旁端起茶杯,疾步冲过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几乎是四只眼睛同时射出凛冽的光线,桓安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的脸皮厚,只怕眼下脸上已经被烧出几个窟窿来。 上官扶苏不是一向都十分提防与警戒着这个摄政王吗?怎么如今反倒好像是……喝了醋的汉子,酸溜溜的让人不是滋味? “咳咳,苏培盛,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桓安世子想要喝茶?”上官扶苏细微的磨牙声显而易见的响起,吓得苏公公疾步上前,将一杯茶恭敬的呈给了桓安。 “皇,皇兄,朕有些渴了,你能否喂朕?” 面皮上面的筋肉微微跳动了几下,步非宸有些郁闷的看向床头。 这大殿里面伺候的人众多,皇上口渴了也用不着他这个摄政王亲自动手吧? 话虽如此,但事到临头,步非宸却发现自己足下的步子还是慢吞吞的朝着上官扶苏磨蹭了过去。 身子刚刚坐在床头,那上官扶苏便像是几百年无水可喝的水罐子一般,一把扣住步非宸的手…… 嗯,虽是常年打仗让这双手略显粗糙,但那柔若无骨的感觉还是让人流连……皇兄的小手怎么能让别人来握着呢,该是有他来才对。 像是要印证自己这句话一般,上官扶苏索性就紧抓着步非宸的手不放。 “皇上,你要的茶水,皇上……” 似是要挣脱上官扶苏的钳制,脸色已经急转直下,但上官扶苏此时却像是任性的孩子一般,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皇上……” “皇兄,朕听闻淮王今晨撞了邪了,你说眼下这皇室中人也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若是朕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皇兄,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眼见着上官扶苏的身子又朝着自己靠了过来,步非宸脸色更是青白交错,他慌忙拦住上官扶苏的身子,急切的说道:“皇上放心,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自有天命相护。” “对嘛,可不就是,皇上,你可是天上的真龙降世,又怎能与咱们这些肉体凡胎相提并论,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摄政王?” 眼见着桓安忽然也走上前来,步非宸还未回神,自己的另一条手臂就已经被他扯住,作势要将他从床头拉起来。 但奈何……一左一右,一张冰冷沉默,一张嬉笑连天…… 步非宸有些应接不暇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行为举止十分反常的男人,到底眼下这又是为了什么? 眼看着桓安将自己今日亲手设计好的一切都打乱,他想要刺探步非宸身份的机会就此流失,上官扶苏有些恼火,握着步非宸的手腕稍加用力,便看得眼前之人眼底透出些许痛楚,这才放开了手。 “世子今日可真是有闲情逸致,竟然进宫来看朕了。” “平日没少受到皇上的照顾,今天你生病,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他这是故意要打乱自己的计划,桓安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说……连他也发现了步非宸身上的疑点? 似是一想到若真是像他所想的那样,步非宸的身份有可能被桓安揭穿,上官扶苏的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忽而抬起头对着步非宸说道:“皇兄刚刚不是说喜欢那张面具吗?那朕就送给你了,反正朕多得是。” 已经转身之人突然脚步僵住,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又扭头看向上官扶苏。 是他,昨夜那个人是他……但…… “皇上这是说得哪儿的话,这面具我也十分喜欢,不如你送我吧,至于摄政王的,倒不如改日让他到我府上去挑选,我那里也多得很。” 是他?他也有面具? 心中愤恨的瞪着桓安,不知道他为何也要掺和进来,究竟对于这张面具他还知道些什么?他又打算利用这张面具对步非宸做些什么呢? 两个人,相互注视着,似是有些噼啪作响的细微火花在空气中爆炸,让步非宸的脑子也乱做了一团。 苏培盛一个人站在当场,看着四周传来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倒是不觉得这像是在试探摄政王,反倒像是两个大男人在争风吃醋。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脚步声,那骄纵而目空一切的嗓音已经在门外响起。 “上官扶苏,我听说摄政王来了?” “公主,你未免太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了吧?如今你面前的可是熙国天子。” 步非宸冷棉的话语虽是一瞬间震慑了上官漓,却也让她这颗花痴的脑袋片刻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 她娇笑着冲了进来,一眼看到步非宸,作势就要扑上来。 身子微微一僵,来不及反应,但身边两个男人却同时出手。 上官扶苏不知何时从床榻伸出手去,一个用力的拖拽就将步非宸扯到了怀中,占有势的圈着他的腰肢。 鼻息间透着一股皂角的香气,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血腥气味,反而让人有种沸腾的感觉。 尴尬的看着自己此时的境地,步非宸一眼看到那挡在身前的桓安世子,又看到自己腰际的手掌,僵硬了身躯,一动也不敢乱动。 “你放开。” “臣见过公主殿下。” “你少在这里跟本宫卖弄,本宫告诉你,我瞧不上你这个质子,你给我让开。” “漓儿,不得胡言,桓安世子乃是熙国的贵客。” 上官漓闻言,眼底透着一股厌恶的推开桓安,轻蔑的看向床上的上官扶苏。 “你少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我用得着你来管吗?我要见的是摄政王,我……” “公主……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你难道连一点儿该有的规矩都没有吗?” 委屈的看着眼前始终对自己冰冷的步非宸,上官漓就是不明白自己这个熙国第一美人,怎么就引不起步非宸的喜欢呢? 她愤恨的咬着贝齿,盯着步非宸那张出尘绝色的面孔,片刻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柔身下拜:“漓儿见过皇兄。” “起来吧!不知你来找朕所谓何事?” “我什么时候来找你了?我是……”不等话说完,一眼看到步非宸那已经拢起的不悦与不耐,上官漓马上又低下头。 “皇兄,漓儿听闻你今日不舒服,就来看看你。” “朕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因为淮王撞邪的事情受到了一点儿惊吓。” “真是没用的东西。”口中低语的嘟囔了几句,步非宸听在耳中,微微侧目看向上官扶苏。 像是不甚在意一般,上官扶苏眼下只管自己像个孩子一般霸占着步非宸,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接着便低语道:“朕累了,想要休息了。” “那正好,摄政王,你就跟我一道出去吧!”上官漓作势冲上前来扯住步非宸的手,却在一瞬间接触到上官扶苏的眼神,硬是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像是一瞬间的幻觉一般,下一刻那上官扶苏又变成了一副病恹恹的废物模样,他环抱着步非宸,轻声说道:“漓儿,朕,朕现在实在是怕得要命,就想着要咱们熙国的战神守着,朕要皇兄守着朕,你,你不会不愿意吧?” 听了这句话,上官漓张了张嘴,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但是眼下那废物上官扶苏就这么霸占着步非宸,她又能怎么样呢? 桓安将眼前这场好戏看在眼中,他愈发的觉得上官扶苏对待步非宸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怀疑,到底这二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好好查清楚才是。 不期然间,步非宸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他眉头深锁,终于叹口气转身说道:“皇上,其实臣今日进宫,是为了一件事情而来。” “皇兄有什么事情,朕都答应你,只要你能保护朕。” “……皇上,其实臣……” “摄政王,太皇太后回宫了,她有事想要与摄政王商量。”门外一人开口。 第68章走运 这么多事情都撞在了一起?他可是正急着要见太皇太后,却没料到反倒是太皇太后想要先见他呢! 到底是那淮王又说了什么?若是他仍旧想要强娶锦瑟,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端倪着步非宸脸上忽明忽暗的神情,腰际见的强臂却突然在此时收回。 有人细细的摩挲着他的手背,步非宸一惊,俯身观望,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对他投来的安抚眼神。 “皇兄,既然是皇祖母要见你,那朕也,也实在是不能拦着,你就快去吧!” “臣其实……” “皇兄,眼下皇叔撞了邪,有什么事你还是要听皇祖母的,不要让她再劳心劳力才是。” 这话暗藏玄机,到底上官扶苏是什么意思? 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步非宸朝着殿外走去,上官漓眼见着大好机会,起身就要追出去,而身后却忽然有人开口道:“漓儿,你能不能陪陪朕?” “你?”眼底露出厌恶的神情,上官漓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开口道:“你宫里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这女人还真是不懂得何为女人的矜持。 上官扶苏想了一下,却忽而又叹口气说道:“其实朕是知道皇妹你对摄政王的感情的,朕也只是想要帮你一把。” 上官扶苏也要帮她?那是不是就是说……她其实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上官漓慢慢的停住了脚步,似是踌躇了几下,便又神情不爽的走到床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道:“皇上,其实漓儿也是担心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母后身边只有漓儿这一个孩儿,若是我也出了什么事,那母后会十分难过的。” 这种糊弄人的借口也只有上官漓这种不用脑子的蠢女人才会说的出口。 上官扶苏却似是感激的点点头,又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仍旧站在一旁的桓安。 有些脸色阴沉不定,上官扶苏开口道:“世子还有事?” 怎么?这是不打算让自己继续看好戏了?他这个暗地里的好兄弟还真是不够意思。 桓安随即努努嘴角,百无聊赖的挥挥衣袖装腔作势的拱手作揖。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就退下了。” “嗯,是没什么事,所以说世子日后也不用总往朕这里跑了;朕听说世子在城中的红粉知己不少,倒不如多抽些时辰去探望一下她们。” 这是下逐客令呢?就这么反感他绕着步非宸?可是他越是这样,桓安越是好奇上官扶苏与步非宸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步伐沉重的朝着韶华殿走去,脑海中千回百转的各种各样的局面将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太皇太后揪着淮王中邪这个借口硬是逼着锦瑟嫁过去该如何是好? 韶华殿中,似是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的太皇太后分明就是被淮王的事情惊着了心思。 她眼神飘忽不定的游移,似是心神不安。 身侧伺候的老嬷嬷几次奉茶都被她挡了下来。 “太皇太后娘娘,您就别担心了,那太医不是说只要喝些安神汤,在休养些时日就会痊愈了吗?” “哀家没想到竟然会害了淮玉,要是他有个万一,那哀家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娘娘不必过于担心了,那钦天监的国师不是也说了吗?散了就没事了。” “是啊,要快些散了,不然若是再让淮玉撞了煞,那可就……” “太皇太后娘娘,摄政王来了。” “他来了?快,快请他进来。” 从来没见过太皇太后会有今日这般急躁的表情,宫娥愣了一下,马上就转身将步非宸带了进来。 两方人马各怀鬼胎,步非宸以不变应万变,缓缓俯身下拜,轻巧的落座一旁。 “宸儿啊,哀家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眼下他该像个什么法子回绝了这门亲事呢? 正在思索之间,太皇太后却已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起身,缓缓朝着步非宸走了过来。 “宸儿,就说淮王与那冥王府三小姐的婚事,哀家是……” “太皇太后,臣听闻淮王今晨遇到了些意外,眼下应该是先做修养,其他的事情应该延后……” “不不,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是说……” 难道还想要让锦瑟去冲喜?这太皇太后未免也太把淮王当回事儿了。 步非宸脸色阴沉,太皇太后却早已心乱如麻,不将一切看在眼中,慌乱的说道:“今日哀家去了淮王府,按照那钦天监的卜卦,这次淮王冲煞,那是因为他与三小姐命中生辰相克,哀家以为……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作罢?怎,怎么回事?这件事儿就这么解决了?不用他出手了?太皇太后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锦瑟了? 步非宸傻眼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太皇太后那满心伤怀的表情,似是淮王受了惊吓真的让她痛彻心扉。 “宸儿,哀家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不好听,但是你说若是执意让他们二人在一起,那岂不是要害了淮王的性命?你看这件事……” “臣一切听凭太皇太后娘娘您的安排,既然淮王与三姐命中相克,这般婚姻本就不该存在的。” “嗯,宸儿能明白哀家的苦心这才是好的,那这婚事……不如就还是由……” “其实臣今日也是有一事想要借由这个机会告知太皇太后娘娘。” “哦?宸儿有什么话要说?” 太皇太后眼下心乱如麻,但唯一想要一口咬住步非宸不松口,所以还想要借此机会撮合那步雨柔与淮王,却不料步非宸又有话要说。 表情似是无奈且又有些局促的欲言又止,来回反复了几次,步非宸终于叹息着开口。 “娘娘,实则淮王与冥王府哪位小姐相配,其实淮王殿下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了。” “什么?淮玉他……他是看中了哪位了?”太皇太后似是讶异的看向步非宸。 沉稳的抬眸,冷然的表情随着一张一合的嘴巴吐出一个人名,惊得太皇太后差点儿从椅子上跌倒。 “你说什么?” “实则冥王府的五小姐歩琴瑟已经与淮王有了肌肤之亲,当日淮王也曾亲口允诺,要将五妹接进淮王府,所以我说这门婚事,不如就改由五妹嫁做淮王侧妃,不知太皇太后意下如何?” 怎么平白无故又冒出一个五小姐来?还有淮玉怎么就这么犯傻,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就这么收了人家,这让她眼下的计谋又要如何实施下去? 眼见着太皇太后的眼皮子撂下,步非宸倒是也开始不慌不忙起来。 他料定了这件事一出口,太皇太后就算是要维护皇家与淮王的名声,也不敢再对他步非宸步步紧逼不舍了。 果然,片刻之后,上座的太皇太后似是一声叹息,随即摆摆手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那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命人将五小姐的生辰八字给国师掐算一下,若是没有什么冲撞,便让她进了淮王府吧!” “那臣就在这里替五妹叩谢太皇太后的恩情了。” 步非宸不甚欣喜的起身…… 那翩然而去的背影,一直站在太皇太后身侧的嬷嬷有些不安的开口道:“娘娘,不是老奴多嘴,这五小姐毕竟跟摄政王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到时候她说的话这摄政王未必会听。” “哀家还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淮玉做下那等糊涂事情来,若是哀家此时来硬的,只怕会惹恼了这步非宸,到时候别说是拉拢,很有可能就将他推向了太后那女人身边。” “可……” “算了,再怎么说也是冥王的女儿,只要将冥王先拉过来,他步非宸怎么着也得惦记着自己的爹不是?” 似是也有些道理,嬷嬷信手轻轻捶打着太皇太后的肩头,不再作声。 心情似是轻松了不少,步非宸此时急切的想要出宫回府,将这件事与连日来一直苦恼的步雨柔分享,却在御花园处与一人相撞,身子有些条件反射的退后了几步。 但眼前之人却好像是重力失衡一般一个劲儿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步非宸伸手按住来人的肩头,硬是逼着她停下脚步,这才看清来人,不觉心生不妙之意,脚步又漫不经心的倒退了几步。 “摄政王,怎么是你?好巧啊,在这里相遇,本宫就说与你有缘。” 怎么又是有缘?今日跟他说这句话的人还真是不少。 步非宸僵笑了几声,便低声说道:“公主殿下。” “摄政王,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吗?步非宸眼底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还是缓声开口。 “公主的清誉,臣还是应该保护好才是。” “本宫才不稀罕,本宫就是想着要与你双宿双%飞……” 说话间上官漓已经不顾羞耻的朝着步非宸扑了上来。 侧身闪躲,上官漓眼中透出大为不满,脑海中却忽然就想起上官扶苏的话语,不觉眼神媚态流转的看向步非宸,而后身子却像是无骨的泥鳅般朝着步非宸的身侧撞了下去。 第69章更衣也能出问题 像是认准了步非宸肯定会躲闪,上官漓的身子已经与之擦肩而过,耳边响起惊天动地的声响。 步非宸猛一转身,袖口已经被人牵扯,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向后仰面朝天的栽了下去。 哗啦啦的水响之后,上官漓在身侧一阵鬼哭狼嚎。 步非宸忍着想要掐断她脖子的阴鸷气息,转身将她的手拉住,却不料上官漓趁势像条泥鳅一般朝着步非宸的怀中钻了过来。 “摄政王,本宫害怕。” 脸色一变,步非宸突然伸手当在二人之间,那几乎是透着白皙肤色的薄纱将上官漓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必现,眼底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步非宸,忽闪忽闪的薄纱之间若隐若现。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好似一块捂不化的冰山一般,眼神冷凄凄,表情冷凄凄,就连嘴角那紧抿的弧度也让人感到周身一阵冰冷。 “岸上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公主搀扶上岸。” 怎料步非宸见到自己这个模样仍旧不为所动,上官漓暗自一惊,而后像是豁出去一般,忽而脚下一滑,身子就没入水中不见踪影。 总不能眼见着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吧? 纵然知道这是上官漓的另一部苦情戏,但步非宸还是伸手到水下想要将她捞上来。 未及,周边传来阵阵水花上涌的声响,还不反应过来,水下突然冒出一颗头颅,那挥洒的水滴四处飞溅,一头如瀑的长发贴合在面颊上面,桃花美眸,媚态横生,怎叫人一个心驰荡漾。 这回步非宸总能注意到自己了吧? 上官漓心中一阵窃喜,便扭过头去,却不料有人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臂膀,阴冷的开口道:“公主快上岸去吧,免得着凉了。” “摄政王,本宫……” “公主,公主,你有没有怎么样?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了公主,这次我饶不了你。” 眼见着说话之人此时已经跳下池水,步非宸倒是很有眼力见的直接将上官漓朝着那人丢了过去,而后周身泛着寒意的说道:“既然渤海侯前来救驾,那公主的安全就仰仗渤海侯了,本王先行上岸去了。” 步非宸那耿直的冰冷眼眸没有一刻停留在上官漓的身上,此时已经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赵云海此时倒是心潮澎湃的触及着眼前唾手可得的美人,满脸通红,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上官漓,却不料迎面就遭人暗算,一个耳光险些让他呛了几口水下肚。 “赵云海,你来凑什么热闹?、” “公主,我看你坠湖,怕你出事,你还是快随我上岸吧!” 说话间那赵云海却已经开始不安于室的偷偷捏了一把上官漓水嫩嫩的掌心,随后又被她甩了一记耳光。 此时一双憋闷笑意的眼眸始终注视着眼前的一幕,那心血来潮之后的澎湃激动使得他说话之间也略微有些颤抖之意。 “苏培盛,你觉得濮阳公主如何?” “皇上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濮阳公主长得美吗?” “公主可是咱们熙国第一美人,又岂会不美?” “那你觉得今日的上官漓媚吗?” 苏培盛有些不知所措的尬笑了几声:“皇上这是在与老奴看玩笑?老奴一个不全乎之人,这档子男女情爱的事情,老奴……” “你跟随父皇多年,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又岂能逃得过你的眼睛?按你的意思来看,若是个男人看到濮阳公主今日这般模样,该是什么反应?” 嘁嘁一阵哂笑,苏培盛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轻捻着嗓音说道:“什么反应?奴才以为该是那渤海侯的反应才是。” 顺着苏培盛的勾起的兰花指,上官扶苏一眼便看到那浑身不知所措,满脸通红,但眼底犹带着几分猥琐之意亵渎着上官漓的赵云海。 对了,就是这样的眼神,若是没有足够好的定力,怕是都会是赵云海那副德行;可偏偏那步非宸刚刚却不为所动,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惯有的细小动作让上官扶苏又轻抚了几下下颌,转动着指尖的扳指,轻声开口道:“那依你之见,摄政王又是怎么回事?” “这……奴才以为,摄政王不是与府上那位如意夫人情真意切吗?俗话说得好,这男人心中有了人,别的女人自是入不了眼的。” 是这样吗?可他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眼底存着一丝狡诈的嘻笑之意,上官扶苏却扭身就顺着回廊绕了近路,硬是在尽头与一匆匆之人相撞,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大胆,什么人胆敢冲撞了皇上?没长眼睛是不是?” 苏培盛煞有其事的开口,眼前那浑身湿漉漉之人有些郁闷的被堵在当场。 今日的好运是都用尽了是不是?怎么就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又遇上了上官扶苏? 步非宸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身子略微躬身,轻言道:“臣知罪。” “……皇兄,怎么是你?不是说皇祖母叫你去了吗?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低垂着脑袋,此时倒是对眼前这个有着天生表演专长的皇上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摄政王今日被皇上算计了,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吧? “……臣刚刚在御花园偶遇公主,不小心与她一道坠湖,眼下公主已无大碍,臣这就回府去更衣……” “这怎么行,虽说眼下是盛夏,但若是皇兄就这么出了宫,怕是会让人笑话,更有甚者会说朕对皇兄不敬,苏培盛,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摄政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话虽如此,但步非宸却有些不安的抬起头看向面前之人,他怎么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太多的凑巧,就像是……有人刻意为他安排的一样呢? 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那张又似是虚弱的面孔,心底轻轻摇头,上官扶苏没有道理要对他这个样子。 不觉有些轻笑最近自己太过紧绷的神经,步非宸朝着上官扶苏微微颌首,“多谢皇上厚爱,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培盛闻听此言,马上扬起笑脸说道:“摄政王,请随老奴前来更衣。” 不疑有他,步非宸随着苏培盛走了下去。 身后一双晶亮的凤眸似是夹带着一份跃跃欲试,终于随着步非宸的步伐走了下去。 房中摆放整齐的干净衣衫,几名宫娥低垂着颈项站在旁边,有人上前想要解开步非宸的衣衫,却被他伸手阻挡,表情平淡的开口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似是充满不解的抬起头,步非宸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水滴,便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本王常年征战,身上有几处伤疤不想被人看见,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自行更衣。”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身上却带了疤痕,确实是可惜了一些,几个宫女心下叹息着,便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长吁了一口气,步非宸这才轻轻解开衣衫,那紧缚在胸前的束带让他微微一愣,随即苦笑。 他这样的身份到底要到何时才是时候?步非宸的秘密,苏如烟的复仇,眼下到底哪件事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痴痴的发呆,却仍旧小心翼翼的将周遭用屏风围了个水泄不通。 啧啧的站在墙壁的这边,苏培盛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说这皇上顺着墙洞偷看摄政王这件事,那是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去的,皇上什么时候怎么有了这种嗜好了? “苏培盛,看来朕这位皇兄倒是谨慎的很呢!” “皇上是什么意思?” “你更衣的时候会用屏风将四面都围上吗?” “老奴方才听闻摄政王是不愿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想必这都是摄政王不愿提及的往事,所以老奴以……为?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 “大男人家家的,那身上的伤痕就是自己的奖状,有什么不能看的?既然摄政王这么在乎,那朕更要却看个究竟了。” 说到这里,上官扶苏已经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迈步就推开步非宸的房门,迎面却突然飞出一物,上官扶苏身子微微倾斜,那屏风上面的圆头迎面打在随后的苏公公脑门上,立时让人倒地昏死不起。 “什么人?” “皇兄这是怎么了?朕来看看皇兄可曾梳洗完毕?” “皇上?本王还未……” “皇兄不必介意,你我同是男儿身,朕听闻皇兄周身伤痕皆是为我熙国的战事所留,故而想要……膜拜一下。” 说话之际,上官扶苏却早一步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屏风。 迎面一阵清风拂面,眼前一片雪白,转眼间身前之人已经背对着自己,那宽大的雪白儒衫在半空转了一圈儿,此时已经罩在了步非宸的身上。 好快的身手,只不过……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法,反倒是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这步非宸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莫非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 心惊肉跳的系上了腰间的盘带,步非宸转眼看着上官扶苏,俯身叩拜。 第70章变幻莫测 狰狞?到是怎样的伤痕会让步非宸如此小心翼翼? 上官扶苏脸上似是流露出一丝怜惜之意,轻叹一口气说道:“这都怪朕无能,让皇兄伤及发肤,朕之责啊。” “皇上不必如此,都是铮铮男儿,又何必介意这种事……” “是啊,既然皇兄不介意,那不如就让朕看看吧!”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扶苏突然朝着步非宸伸出手去。 那快如闪电的手法让人望尘莫及,即便是早已有所准备,但步非宸还是慢了半拍,硬是被上官扶苏一把扣住双腕。 脸上难得浮现一丝不安与惶恐之色,这一切尽数落在上官扶苏的眼底,不觉更加笃定心中所想,连眼神也慢慢的变得柔和起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 “朕真的只是想要看看皇兄为国所受的伤……” 说话间上官扶苏就朝着步非宸的领口探了过去。 忽然眼前之人反手,硬是将他的手拦住,与之扭在一起,侧身遮挡了他的道路,眼底尽是肃杀之气。 “皇上,臣这些年伤痕累累,并不引以为傲,我这副身躯连我自己多不想看,就不惊扰了皇上眼了。” “皇兄这是什么话,既然是为国效忠所致,朕理所当然要膜拜一下,也好激励朕日后勤勉加政,不累皇兄再遭受无辜伤害。” “皇上,你今日终于将你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嘴角的冷笑似是轻蔑又似恼火的责问着上官扶苏。 眼底眸光一转,上官扶苏却似是讶异的开口道:“朕有什么真面目?” “臣还真不知道皇上的身手如此了得,想必这平日里也用不着微臣保护,不是吗?” 那双染了火的眸子像是天边的朝霞一样时时吸引着上官扶苏,却忽而在转眼之间,上官扶苏气息不稳,脸色苍白无力的将身子轰然朝着步非宸倒塌下来。 想要闪躲,但是一眼看到他那难受的模样,步非宸实非情愿,还是以手肘承接了上官扶苏的身躯。 “皇上这是怎么了?” “其,其实朕自幼身子骨就不好,父皇总是怕我死了,所以才让朕习武,朕没多大的功夫,每每只要这么稍微一用力,就会,就会气息不稳,朕,朕喘不过气来。”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步非宸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始终让他看不清真身的少年,却见他脸色此时真的已经像是憋得通红,不停的挣扎着喘息着,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肩头浑身不停乱颤。 真的?此时还不能让他有事。步非宸想到这里,便急声朝着外面喊道:“来人,皇上身子不适,快来人!” 依靠在他的颊边,深深的嗅着那股特有的冷凝香气与淡淡的血腥味交织的气息,眼底却露出促狭的笑意,不觉将嘴巴轻轻触碰了步非宸那细白的天鹅颈,却又眉头深锁。 没有耳洞?怎么会没有?那他到底是…… “皇上,您没事吧?老奴失职,老奴该死。” 此刻正从外面捂着脑门的苏公公一脸痛苦纠结的神情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冲进房中,却一眼看到皇上就这么挂在摄政王的身上。 这什么鬼姿势?若不是摄政王用手肘阻隔在胸膛之间,皇上眼下可是已经将人家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不会挑时辰,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这么接近步非宸,怎料今日竟要如此前功尽弃了。 虽是心中有些懊恼之意,但眼下不是着急探知步非宸秘密的时候。上官扶苏慢慢的离开步非宸的身子,而后倒在苏培盛的怀中,却忽而颤巍巍的朝向怀中探出手去。 又要做什么?又要耍什么诡计? 步非宸心有余悸的倒退了几步,远离上官扶苏,却一眼就看到他从怀中掏出一物。 “皇兄,这,这是朕送给你的,朕总是觉得,这个与皇兄很是相配。” 一只白玉虎头牙钗摆在步非宸的面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步非宸才止住心跳,脸上有些无法镇静的抽跳了几下之后,才低声说道:“皇上,臣以为……” “皇,皇兄不喜欢?朕,朕可是,咳咳咳……” “皇上……摄政王,皇上自小就患有哮喘,这可是急不得的,要不您就收下吧,千万别在刺激皇上了。” 亲口从苏培盛的口中获知上官扶苏真的患有哮喘,步非宸几经思量之后,缓缓颌首,将牙钗接了过来,却不料又被上官扶苏一手捏住掌心。 不耐的想要抽离,却只能发现这上官扶苏的力气是平添的很大,就这样直接握着自己的掌心按压在他的胸口。 “皇兄,朕这里憋闷的很,你给朕揉揉好不好?” 这又是什么鬼表情?不是上一刻还强势的要命,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那般柔弱无依? 纵然心又不愿,但步非宸却始终逃脱不了上官扶苏的手段,此时只能双眼呆滞的盯着房梁,任由眼前之人抓着自己的手在胸口上胡乱按压,倒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顺过气来。 苏培盛眼见着皇上脸上那诡计得逞的一脸小算计的笑容,不觉慢慢退出这间房中。 “皇兄,你听到了吗?” “啊?”听到什么?还能听到什么?他现在急着要回府啊! “心跳声啊,朕的心跳声,你听,它就在你掌心之下怦怦直跳的,这就证明朕活着呢,朕在皇兄的保护下活着。” 心,像是漏跳了一拍,步非宸此时才回过神来,一眼看到面前这少年脸上袒露出来那蛊惑人心的笑容,不觉感到脸上有些在发烧。 这是怎么了?她堂堂楚国昔日皇后苏如烟,怎么会对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会有心动的感觉?不该是这个样子…… 心中一阵惊慌失措,步非宸急着想要推开眼前之人,却忽然就被他一把扯进怀中。 耳边鼓噪的心跳声让步非宸彻底红透了颜面,他甚至不知道眼下他的眼睛究竟该放在什么对方。 “皇兄,朕的心跳声你听到了吗?” “我……臣,臣听到了,臣突然想到,臣府上还有要事,皇上,要不然臣传太医过来为皇上诊治……” “皇兄,若是太皇太后与太后知道朕病发了,你觉得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句话犹如破冰的坚硬石头一下凿穿了步非宸心底的柔弱,他缓缓抬起头,手下挣扎的力度稍缓,声音沉稳而坚定的说道:“皇上,臣向你保证,只要臣活着,就一定会护佑皇上平安。” “朕当然要你保证,朕不仅自己要活着,朕也要皇兄好好的活着;有朝一日,朕也要听听皇兄的心跳之声,让朕明白,朕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这句煽情的话又是何意? 步非宸心慌意乱,只觉得此时自己竟有了一些心猿意马之意,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匆忙之间步非宸缩回手忙着想要逃离,身后之人却再次轻扯着他那微凉的指尖。 “皇兄,你护朕平安;朕保你喜乐,这是朕对你的承诺。” 心微微颤抖,步非宸转眼看着那双真挚的眸子,嘴角轻扯的胡乱说道:“臣谢皇上龙恩。” 眼见着那惶恐出逃的背影,床榻上之人却翻身坐起,嘴角轻笑的轻抚自己的前胸,略显邪气的笑意从嘴角溢出。 “皇兄,看来你的秘密,朕很快就要知晓了呢!” 门口的苏公公亲眼看到步非宸离开,这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轻步走了进来。 “皇上,摄政王他这是……” “苏培盛,你说什么样的女子会没有耳洞?”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在咱们熙国,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家里出了细女的都是要替她开了耳洞,也好让她日后太平富贵的。” 没有不开耳洞的女人?可他刚刚明明就…… “那苏公公,又是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喉结?” 满脸纠结,苏培盛最后似是落寞的开口道:“皇上,要说这没有喉结的男人,那还不就是像老奴这样的可怜人。” 脸上浑然出现僵硬的表情,一点点挪动着颈上那颗人头,上官扶苏转眼盯着苏培盛,片刻之余指向门外说道:“那你是觉得摄政王他也是可怜人?”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的话啊! 苏公公一脸浑浑噩噩,哑然的看着上官扶苏指向的方向,飞快的俯身说道:“皇上说笑了,摄政王怎会是奴才这种阉人呢。” 对啊,他也觉得步非宸不是这种人:可这世上,既非女人,又非男人;既不是阉人,那又是什么人? 细捻着指头上的扳指,上官扶苏摩挲了几下嘴唇,忽而脸上露出笑意的说道:“苏培盛,传朕的旨意,就说关外送了一批贡品进来,朕有意赏赐摄政王府的如意夫人,宣她进宫。” 像是被吓了一跳,苏公公不顾头上红肿的大包,急切的开口道:“皇上,奴才知道最近您一直对摄政王府的那位如意夫人感兴趣,但那可是摄政王的人,皇上不可轻举妄动啊。” 瞧瞧,这是误会了不是,他感兴趣的可不是那个叫如意的女人,而是…… 第71章解决一个麻烦 庸懒无比的单手支着头颅,另一只手闲来无事的敲打着床边。 “苏培盛,你觉得朕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 听了上官扶苏的话,苏培盛暗自一惊,悄然抬起头看着那嘴角涎着诡异笑容的男子。 皇上这是又要耍什么心眼儿了?他这条老命哟,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他折腾没了。 满心的慌乱,连出宫这条路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步非宸都早已抛之脑后。 坐在马车中,仍旧是惊魂未定的双手交叠,指尖残存的微微颤抖让他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上官扶苏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虽说他早就知道;可今日上官扶苏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又说明了什么?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自己的身份还能掩藏到什么时候? “爷?爷?”车外的风无眠叫了几次都没能得到步非宸的回应,似是也感到十分好奇,便轻轻敲打了一下车棚。 浑浆浆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步非宸揉着不停突突直跳的眉骨,心神俱疲的说道:“什么事?” “爷,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三小姐逃脱了淮王的婚事,该是好事啊。” 是啊,他怎么把这件事又给忘了?那淮王与锦瑟命中相克?这种胡编乱造的理由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太皇太后那个心疼儿子的女人才会相信,他可是十足的不相信。 但又是什么人指使钦天监的裴天机说了这样的话? 浑身打了个激灵,步非宸暗自握紧了拳头。 是上官扶苏,一定是他;能轻易指使钦天监的国师,除了他这个一国之君,还能有谁?但是上官扶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早已看清了局势,绝不允许步家的人语任何人联手?还是说……是因为他? 脑子乱作一团,此时倒是少了平日的冷静,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猫一阵狗一阵的上官扶苏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足足在宫里逗留了一整日,马车吱呀吱呀的终于缓慢的就要到了摄政王府门前,却已经听见阵阵喧嚣之声从里面传出来。 多日来的不安随着这吵闹之声让步非宸的心情跌倒了谷底,他双眼冷凝,低声怒斥。 “无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本王怎么觉得眼下我的威仪早已荡然无存,什么人都能跑到本王的摄政王府来吵闹,倒是我最近对人太过宽容了是不是?” 风无眠紧促的叹口气,不会又是夫人吧?再怎么说王爷也是摄政王,她总是这么不合时宜的来折腾,难道真的不怕王爷的名声扫地? 无奈的走上台阶,风无眠皱眉说道:“什么人在府里这样没规没局的?” 管家一听风无眠的动静,是抹着一脸老汗走出来,忙说着:“风大人,是冥王府的四姨娘,说是要求见王爷,奴才已经说了王爷不在府上,可她已经在这里哭叫了一天了。” “……”怎么是四姨娘? 风无眠有些哑然的转身,似乎此时的步非宸已经将所有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眉头深锁的抬起头一甩袍袖朝着里面走去,开口道:“日后本王不再府上,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府,统统给我挡在外面。” 管家有些无奈的跟在身后,再次轻声开口:“爷,冥王府的也……” “就是皇上来了也跟我挡着。” 闻听,明白眼前这位爷今天是真的动了气,管家慌忙俯身开口:“是,奴才记住了。” “明白了现在就把人给我轰出去,我累了,没有闲工夫面对一些闲人。” 有了步非宸的命令,管家终于敢大张旗鼓的折腾起来;他转身叫道:“来人啊,把四姨娘请出府去。” 那原本还哭哭唧唧巴望着步非宸回府来的四姨娘眼见着那身影一转,甚至连想要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的男人就这么将她丢在原地,甚至还命人将她驱赶,便不管不顾的朝着步非宸消失的方向冲了下去。 “摄政王啊,宸哥儿,宸哥儿救命啊,宸哥儿,你可得救救你五妹妹啊。” 步非宸脚步暂缓,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又大步流星的朝着后宅走去。 “宸哥儿啊,再怎么说你五妹妹也是为了三小姐牺牲了自己啊,你可不能不管她啊!宸哥儿,宸哥儿啊!” “四姨娘,您就别喊了,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去找冥王吧,咱们家爷在宫里忙了一日,累了。” “放开,放开我,宸哥儿,你要是不管这事儿,那琴瑟一时想不开若是投了井,你这个摄政王可也是面上无光啊。” 怀柔的亲情牌算是彻底不好使了,索性这四姨娘便撒了泼的嘶吼开来。 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身后的风无眠皱眉说道:“爷,属下这就去把她轰走。” 伸手挡了一下,步非宸忽然转身又朝着外面走来。 “爷?” “去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风无眠微微一愣,马上跟上前去。 此时正在地上撒野不肯离去的四姨娘,一眼就看到定在眼前的一双绣着金线边的战靴,眼睛缓慢上移,一眼便看到那张寒峭紧绷的冷面,一下子便扯开了嘴角咧开了笑花,伸手去抱步非宸的双腿,却被他倒退了几步闪躲开来。 “你跑到本王这里来撒野,想来这件事本王该好好跟冥王交代一下了,我步非宸的摄政王府可不是你们冥王府的后花园,容不得你们放肆。” 似是被这句话吓得有些慌乱,四姨娘张着嘴抬起头仰望着步非宸,片刻之后急忙叫道:“宸哥儿,我没这个意思,就是眼下,眼下那淮王可是生死未卜,你说说要是你五妹妹嫁过去就守了寡,那……” 双眼一挑,凛然正气,步非宸一声怒喝:“放肆,淮王也是你能诋毁的?这些话若是传进太皇太后的耳中,只怕到时候大祸临头的不是你四姨娘与她歩琴瑟,而是整个冥王府。” 四姨娘被恫吓的浑身花枝乱颤,片刻之后却又叫道:“可是,可是眼下淮王……” 不等她爬过来,步非宸冰冷的视线已经注视着她的面孔,接着就开口道:“四姨娘,皇恩浩荡,太皇太后娘娘已经下旨钦天监为冥王府五小姐与淮王测生辰八字合婚,只要时辰一到,五妹妹就可以嫁进淮王府了。”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眼下那淮王生死未卜,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琴瑟嫁过去当未亡人吧? 四姨娘慌乱的趴在地上:“宸哥儿,这事儿可不行啊,琴瑟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面跳啊。” 讥诮的冷笑浑然从头顶响起,四姨娘这一抬眼的功夫,就看到步非宸那轻蔑冰冷的视线已经定在她的脸颊上面。 “四姨娘,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五妹妹如何混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不用我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像是被人当面抽了一个耳光,四姨娘畏畏缩缩的敛下眼睑,支吾片刻,却还想要狡辩。 “眼下可是太皇太后亲自下旨,你难道还想抗旨不尊?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欺君罔上的杀头大罪。” “可,可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宸哥儿……” “四姨娘,说句不中听的话,木已成舟,眼下你就是不让五妹妹嫁进淮王府,难道说日后还会有人要她吗?” 四姨娘傻眼的僵在当场。 步非宸绕着她的身子又转了两圈,欣然低笑出声:“眼下你让她嫁过去才是最好的,起码她可是套了个便宜得了个侧妃的位置;再说了,淮王可是太皇太后的心肝肉,她又怎么会允许淮王出事?不过就是手了点儿惊吓,几日就会好的事情,你难道还想要错过这个好时机?” “可……” “四姨娘在冥王府的地位,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你难道还想要永远都让二姨娘三姨娘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女儿成了淮王侧妃,怕是就连我爹也会高看你一眼吧?” 心中像是盘算着的小九九都被眼前这个人说了出来,四姨娘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颤巍巍的抬起头说道:“宸哥儿,那淮王他真的……没事儿?” “你说呢!”步非宸不答反问的冰冷视线聚焦在四姨娘的脸上。 许是废了几下脑子,最后四姨娘却突然破涕而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步非宸造作的俯身拜了几下。 “宸哥儿的话,四姨娘相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四姨娘现在就回去给我家琴瑟准备嫁妆去,到时候大婚的时候,宸哥儿……” “不必,本王平日公事繁忙,这种事情你就让我爹出面好了,毕竟是冥王府嫁女儿。” “那……” “本王今日累了。” “啊?那,那宸哥儿,四姨娘这就回府去了啊,宸哥儿,四姨娘下次再来。” 看着那扭腰摆跨一脸皮肉笑的跟抽风一样的女人,步非宸目光冰冷,目不斜视的开口道:“日后这种人不得擅自进入摄政王府。” 管家瞄了一眼,规矩的开口道:“是,老奴明白了。” 第72章醉翁之意 轻缓着步伐走进房间,一眼却看到桌案上摆着的面具,步非宸惊吓的慌忙起身,朝着门外叫道:“这是谁放这儿的?” 门口柔柔的走进一人,一眼看到脸色大变的步非宸,慌忙走过去看着他掌心的面具,有些诧异的叫道:“爷,出了什么事?”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 如意似是察觉出步非宸的不悦,急切的开口道:“爷,如意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是那德阳侯桓安世子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答应要送给爷的,所以我就让凌萱放在这儿了。” 桓安给他的?步非宸攥紧手中的面具,脸上一阵寒峭之色,却在看到如意战战兢兢的表情那一刻,又叹口气说道:“没事儿,是我大惊小怪了,我是一时忘了这件事了。” 如意这才松了口气,替步非宸递上一条帕子擦手,边轻声开口道:“刚刚那冥王府的四姨娘在府上作怪,我就想着是冥王府的人,就没敢……” “如意,你是这府上的女主子,这摄政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日后若是还有这般混乱的场面,直接命人将她轰出去便是。” 步非宸似乎对冥王府的人不怎么感冒,如意细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妾明白了,爷,您歇着吧。” 如意慢慢退了出去,另一道视线却似是焦灼一般的盯着步非宸那张面孔…… 掌心翻转的面具,步非宸叹口气丢在桌面上,随手又掀开一旁的箱子,里面另一张面具欣然躺在里面。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两个似是而非的救命恩人…… 按照常理来说,那人说话的口吻必是桓安无疑;但今日的上官扶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到底哪个才是那面具人?他如此大费周折的与自己吊勾着这样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 门外一人犹豫再三,叹口气低垂着头走了进来。 “爷,宫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想要宴请如意夫人。”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步非宸紧锁的眉头,正欲开口,可风无眠却好似一阵疾风般冲进房中。 一眼看到管家正局促的站在当场,这才收住脚步,将手中之物紧紧攥住。 “无眠,你又有什么事?” “爷,属下……” 看出他难言之隐,步非宸摆摆手说道:“管家,既然都是皇上的命令,那就下去好生准备吧。” 管家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风无眠这才走到切近,刻意压低声音说道:“爷,边关密函。” ……这个时候边关又出了什么事? 步非宸接过风无眠掌中的密信,却在下一刻陡然双眼猩红,掌心的宣纸碎成渣渣掉落在桌面上面。 “呵,呵呵呵,哈哈哈,我还没去找他,他到先来找我来了!” “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呵,呵呵,楚国已经派出人马前来熙国要求和亲,你说……这件事本王该如何处置?” “楚国来人?爷,自从两年前咱们与楚国签订了十年条约之后,他们与咱们可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眼下就想起来要和亲了呢?” 步非宸闻听,在桌面上划着圈圈儿,嘴角一丝狞笑。 “无眠,本王回朝的时候不是让慕将军增兵五万驻守边界了吗?想来是他楚宏浚受了惊吓呢!” 风无眠哑然的看着面前之人,而后低声说道:“爷,那这件事咱们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自然是要促成了,毕竟这可是楚国所愿不是吗?” “可是爷不是说楚国一向不安分吗?他们难道真的想要与咱们和平相处了?” “和平相处?哈哈哈,楚宏浚那匹饿狼?他以为他这缓兵之计能瞒天过海?他以为他能够与熙国和平相处?他做梦!” 虽说以前就与楚国是死敌,但却从不曾见过步非宸对楚国君王如此不敬,此时的风无眠心中大骇,眼见着步非宸眼底的猩红之色,犹豫再三说道:“爷,那你是想要……” “总有一日,本王要踏平楚国,灭了楚家江山,毁了楚氏一门,以泄我心头之恨。” “爷,您这是……” 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过于激动,步非宸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十足的将指尖攥进掌心之中。 他要复仇,他要亲手杀了楚宏浚,他要为苏家满门讨还血债。 慢慢的敛下眼睑,步非宸开口道:“如今这密函到了本王的手中,怕是不日就会有奏折上奏朝廷,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本王必须先下手为强,从现在开始精心部署。” “爷,你打算让谁去和亲?” “谁?这熙国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呢?” 看着步非宸脸颊上的寒笑,风无眠怯懦的低语道:“爷是打算要将濮阳公主送出去?可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她必定是不会答应的。” “她答不答应与本王有关吗?情势所逼,本王一定会让濮阳公主去和亲,到时候……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太后必定就会变成主战派。” 爷原来是想要挑起两国的战端?可是爷不是说时机未到吗?难道说眼下时机已经到了? 实在是不敢问出口,风无眠只得再次退了下去。 似是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步非宸兴奋的在原地打转,而后又轻咬着指尖。 楚宏浚派人过来,他会派谁来呢?会是自己的老熟人吗? 把濮阳公主送出去爷绝非易事,又要怎样才能将她送出去呢? 太多的事情一下子交织在脑海之中,步非宸皱紧眉头,而后却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这几年他留在熙国已经略见成效,眼下他是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他大权在握,所以说,如今也该是到了动用那本无字天书的时候了。 慢慢的叹口气,眼底浮现一丝红痕,就是一本书,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命,还是天意。 第二日清晨,琢磨了一夜,眼底略见黑影的步非宸走出府门,身后却有一人急声叫道:“爷,等等我。” 哑然转身看向来人,步非宸眨了几下眼。 “如意,你怎么出来了?” 看来爷是没有将这件事听进去。 如意有些无奈却又不知所措的说道:“爷,昨晚皇宫里面不是传来皇上的旨意,说是今日皇上要宴请我……” 真的得意过头了,竟然将眼前这危机就这么抛在脑后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官扶苏却又平白无故的宣如意进宫,看来必是来者不善,这次他可要万分小心,决不能让他再看出什么端倪来。 想到这里,步非宸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上前扯住如意的手说道:“是本王健忘了,那你就与本王一道入朝,待到我下朝之后再一并去给皇上请安。” 有了步非宸这句话,如意这才稍显心安,点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偌大的朝堂上面显得处处都规矩的不得了,但今日唯一不妥之处就是上面那空荡荡的皇位。 苏培盛一句皇上身子不适,今日早朝由摄政王主持,便让步非宸脱不了身。 而眼下,后宫之中,那显得孤零零的女子却有些噤若寒蝉的看着面前这个始终盯着自己,就好像是将她当做猎物一般的男人的视线。 步非宸的女人?如意夫人?那牙钗的主人? 上官扶苏身上随意披着松垮垮的衣衫,终于像是大赦天下般的露出一丝轻笑。 “夫人不必这般拘谨,今日朕传你进宫,也不过就是想要与你闲话家常。” 一国之君与一个市井妇人闲话家常?就算如意不够聪明,爷觉察出这其中的一些隐情。 她似是有些焦虑的左顾右盼,终是盼不到那救命之人,也只能咬紧牙关,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惶恐,不知皇上想要聊些什么?” “嗯……那就聊聊我皇兄的日常吧!你也知道,朕一向对他是敬畏有加。” “我,我们家爷他,他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普通人,不知道皇上……想要了解什么?” “那……就说说我皇兄的过往吧!” “爷的过往?臣妾只知道他原本是冥王府的小王爷,后来随父出征,再后来就是战功赫赫……” “对,就是这战功赫赫,朕就是想要聊聊这儿。” “这,摄政王出兵打仗的事情,臣妾实在是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与皇上说及此事。” “没事,皇嫂不必如此惊慌,朕就是听闻皇兄身上处处伤痕,皆是为我熙国征战所累,朕心中有愧,想要知道皇兄他所受的伤……” “回,回皇上,王爷身上刀伤剑伤无数,臣妾每每看到都心如刀绞,但王爷说这是他的荣耀。” 哦?这么说来步非宸的身上还真是有伤痕,难道他昨日所言不愿让人看到的事情是真的? 上官扶苏端着茶杯的手停滞了一下,又接茬说道:“那牙钗……” “回皇上,那是臣妾不小心,千真万确,还请皇上赎罪。” 怎么有种欲盖弥彰之意?还用了千真万确几个字,就好像怕是别人不相信一般呢? 第73章碰触 如意看着上官扶苏出神的表情,马上从座位上起身撩衣襟跪倒在地。 “臣妾知道当日是臣妾莽撞,在皇宫招摇过市造成不好的影响,臣妾愿意受罚,只要不牵连我家王爷,一切听凭皇上处置。” 这女人倒是心心念念的都是步非宸,看上去到真的像是爱他极深,难道又是自己误会了? 上官扶苏皱紧眉头,而后慢慢的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弯腰将如意搀扶起来。 倒真是奇怪了,,虽说这如意长得没有步非宸那样动魄惊心的美貌,但大抵也算是个美人;可他怎么就全无心动的感觉?反观那让他一直捉摸不透的步非宸,却只是轻轻的一点碰触就能让他心慌意乱半宿? 不觉出神,身后的苏培盛一张老脸却已经急的额头冒了冷汗。 皇上这是抓着人家摄政王府如意夫人的手不放,这到底什么意思?怎,怎么还动手轻抚起来了?这要是被摄政王看到,那弄不好岂不是要血溅五步了? 苏培盛犹豫再三,慌忙上前,轻轻的用拂尘推了一下上官扶苏的手臂。 “皇上,您身子不适,还是不宜站立多时,老奴,老奴扶着您坐下吧。” 苏培盛的眼神像是抽筋的乱颤,上官扶苏这才一眼看到他此时正紧抓着人家如意夫人的小手不放。 像是烫手的山芋正打算放开之际,眼尾余光却看到大殿门外那像是火上房般急匆匆朝着这边冲过来的人影。 何事能让那一向有条不紊的步非宸乱了方寸?当真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疼到了骨子里面? 不知为何,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却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碍眼至极。 上官扶苏攥着她的小手略微用力,如意脸上一片雪白,强忍着疼痛却是不敢说一个字。 今日上官扶苏摆明了是要单独隔离如意,难道说当真是他发现了什么?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如意替他受过。 想到这里,步非宸的脚步略显凌乱,任凭身后的风无眠几次追上来,却又被甩在身后。 抬眼,五十米外,却一眼就与那阴晦眼神的男子相碰撞,看着他紧握如意的手,步非宸反而一愣…… 他握着如意的手?他要做什么? 上官扶苏看着步非宸脸上奇怪的表情,又看到身前这个女子;忽而一股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萌生,他略微用力,眼角恣意发笑的将女子扯进怀中,眼中却始终透着一股笑意看向门外之人。 嘶,皇上这是……这是不想活了?眼下他可是就只有摄政王这么一张王牌庇护着,怎么现在竟然想要自行找死? 苏培盛急的突然就跳脱出去,硬是用自己略显肥硕的身躯挡在上官扶苏二人身前,紧接着便费力的清了清嗓子,颤巍巍的喊道:“摄,摄政王到。” 王爷来了?如意此时在上官扶苏的怀中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更不用说是动弹一下;如今忽然听到步非宸的名讳,她松了口气的当下,便慌忙转身,想要推开身前之人。 但上官扶苏却好像早就明白她的意图,此时更是用力的将她锁在怀中,眼中透着一丝雾蒙蒙的气息看向殿外。 大踏步,却略显犹豫了一下,步非宸最终还是迈步进殿,低声说道:“听闻皇上今日不适,臣特来探望。” 苏培盛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摄政王的定力很好,不然只怕眼下这大殿里面少不得是要发生一些血腥的事情。 “皇兄,朕没事,就是最近有些想念皇嫂了,所以朕就想着让她来陪陪朕。” 皇上……您这是……您这不是在找死吗?当着人家正主儿的面调戏人家的女人,当真是活腻歪了? 苏培盛捏着一口气,不停的朝着殿外用力使着眼色,若是一会儿这里真的发生什么变故,外面的禁军可是要妥妥的护住皇上才是啊! 眼底透着一丝冷凝,但步非宸却只是漫步走过去,低声开口道:“皇上对如意的厚爱,臣十分感激,但如意毕竟已嫁作人妇,若是总是出入皇宫,难免会招人非议。” “是吗?可是皇兄……朕说了,朕前些日子对一女子蒙生暧昧情愫,可谁知道她竟然就是皇嫂,朕情窦初开,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舒缓这心中的郁结,也就只想要看看皇嫂而已。” 这分明就是当面表白,但为什么……为什么上官扶苏这小子却是看着自己这张脸说着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 白皙的面皮不自觉的染上一层红晕,步非宸自己都不知道现下他身上显露出来的一股媚态,让上官扶苏看得双眼发直。 而怀中的如意却被吓得不轻,她终于缓过神来,急忙推开上官扶苏,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是有夫之妇,请,请皇上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以免遭人非议。” “你起来吧,你别慌,朕日后不说便是!” 饶是此时,上官扶苏一边弯腰将如意搀扶起来,但那双眼却始终定在步非宸的脸上一刻也不肯转移。 眼见着如意与上官扶苏双手交握,步非宸也不知道脑子里面这团混乱究竟出自何处,等到他回过神来之际,却已经单手扯住如意的一条手臂,与上官扶苏四目相视的僵持在原地。 血光之灾,皇上大难临头了。 苏培盛浑身僵硬,想着要冲上前去,却发现自己这双可悲的老腿竟然在此时全然没了力气。 而上官扶苏一眼看到步非宸轻扯着如意的手,却瞬间就寒了一双眸子,另一只手忽然就扯住步非宸另一只小手。 还是皇兄的手摸起来软软的比较舒服,纵然是没有如意这般滑嫩,却还是让他心悸不已。 哑然的看着眼下这场面,他们三个人是要手拉手兄弟姐妹一起走吗? 步非宸尴尬了一会儿,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皇上,你该放手了。” 上官扶苏反应过来,却是一手松开了如意,但马上却又扯住步非宸的另一只手。 哭笑不得,眼下怎么又变成他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了?今天的上官扶苏是吃错药了? “皇上,手……” “嗯?”上官扶苏俯身看着二人交握之手,却一眼就看到如意瞠目结舌的表情,似有不悦的轻轻将步非宸拉到身后,极其不情愿有人窥视他的皇兄的美貌。 “皇嫂,朕今日突然觉得累了,你先回去吧。” “臣,臣妾给,给皇上跪安。”如意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向步非宸。 猛然甩开上官扶苏的手,步非宸一步走到如意身前,牵起她的手转身说道:“既然皇上不舒服,那臣就带着如意先行告退了。” “等等……皇兄,朕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皇上既然今日不舒服,那就改日再谈吧,臣先……” “朕现在就要跟你谈。” 似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一把就扣住步非宸的手,决计不打算让他离开。 步非宸瞄了一眼上官扶苏,慢慢的想要将手抽离,而上官扶苏却忽而阴声开口:“皇兄,事关国家大事,皇兄不该推脱。” 睨眸凝思,上官扶苏无奈的低语道:“昨夜朕收到八百里加急文书,楚国上表……” 脸色骤然一变,步非宸慢慢的松开了如意的手,抬起头说道:“无眠,送夫人回府去,本王还有些事情要与皇上商讨。” 如意欲言又止的咬了一下嘴角,最后朝着上官扶苏缓缓下摆。 经由今日的一幕,她怎么总是觉得皇上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什么对她另眼相看,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皇上似是眼底对她总是有一股敌意?反倒更像是在意王爷多一些? 身旁再没有其他人,上官扶苏抬起头看了苏培盛几眼。 心领神会的悄然走了下去,顺便将房门关闭,步非宸一眼便看到上官扶苏单薄的身躯落座在皇位上面。 “皇兄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微臣……尚不知发生何事,还请皇上明鉴。” 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他步非宸如今还在防备自己? 上官扶苏忽然轻笑着一把扣住步非宸的手,眼底透着一股笑意。 “皇兄,这楚国的上表书是经由边关传来,而这边关的将领莫不是听命于皇兄你的,你说你不知道何事,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看来对于这件事,上官扶苏也不打算与自己再装糊涂下去,索性步非宸也扭头看着他。 “那皇上意欲何为?” “皇兄有何打算?不妨直说。” “皇上,此乃国家大事,该有皇上定论。” 你推我让之间,上官扶苏却忽而轻叹一口气,松开步非宸的手双手枕与脑后,似是有些烦恼的翘高了二郎腿说道:“朕也实在是愁苦的很呢!” 他,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他怎么会有这种散漫的模样?这样子就像是,就像是……那个人? 步非宸震惊之余,整个人僵在当场,而上官扶苏却趁机靠近他的脸颊,轻嗅着他的体香,在他耳边低语道:“皇兄,朕想……借刀杀人,你看可好?” 第74章和亲书 眼下已经是充耳不闻,脑海中全都是无数张娃娃面具与上官扶苏和桓安之间来回变换的画面,步非宸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细微的刺痛感让步非宸回过神来,却一眼就对上那双透着笑意的凤眸。 二人鼻息相对,对面充斥的一股龙涎香已经扑鼻而来,吓得步非宸倒退了几步,脚下一空,朝着台阶下面栽倒。 身前人影晃动,有人勾住他纤细的腰肢,硬是将他扯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之中。 “嗤嗤,皇兄,你这是怎么了?腿软了?皇兄可是咱们熙国的战神,怎么能被这么点儿小事就惊吓了?” 小事儿?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双存着戏谑笑意的眸子,步非宸伸手触碰着自己的颈项。 刚刚上官扶苏竟然趁着他不注意咬了他的脖子,他是疯了,还是……不要脸来着? 亲眼验证面前这张终日不化的冰山眼底浮现出来的困窘与切恨之色,上官扶苏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原来逗弄他家摄政王是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皇上,你刚刚……” “皇兄啊,朕也是十分无奈,我刚刚一直问你话,可你就是不回答,没办法,朕也只能提醒你一下。” 有这么耍流氓的提醒吗?是他一直错看了上官扶苏还是……他原本就是个精于隐藏自己真面目的高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有一日在身为男儿身之下却被人调戏的景象。 步非宸几乎是磨着牙上下起伏着铮铮铁骨的胸膛,许久之后才语气不善的开口道:“皇上,是臣刚刚走神了,皇上是说……” “皇兄,你觉得楚国皇帝眼下突然要两国联姻,他为的是什么?” 楚宏浚那个畜生…… 握紧拳头强忍着胸口的怒火,步非宸轻声开口:“皇上,自古两国联姻为的就是更加长久稳固的和平。” “嘁嘁,皇兄说这样的话,是打算敷衍太皇太后与太后,还是在敷衍朕?” 看样子是瞒不过上官扶苏这双眼睛了。 步非宸叹口气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时那楚宏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缓兵之计,恐怕他是包藏祸心,另有图谋才是。” “楚……宏浚?皇兄对那楚国的皇帝倒是一点儿尊敬的意思都没有呢!” 似是有些疑惑的轻抚着下颌,这个动作却让步非宸心中一惊,此时脑海中那娃娃面具下面的那张真脸似乎已经逐渐成形;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楚宏浚……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君,所以我对他那种小人自然没有半分尊崇之意。” “皇兄是了解了什么事情吗?” “我……皇上,这些年我一直与楚国征战,自然是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楚国的事情,所以我敢肯定,楚宏浚此番要求联姻,绝非为了巩固两国和平这么简单。” 看了步非宸几眼,上官扶苏也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说别的,若换作是两年前,父皇仍旧在位之时,楚宏浚提出这个要求可能还不为过;可眼下……朕这么一个夹在太皇太后与太后之间苟延残喘的废物在位期间,他不仅没有发兵,却要求联姻,自然目的不是和平这么简单。” 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怕是太皇太后与太后甚至是楚国那个畜生做梦也不会想到,面对他们的也许是一个比豺狼更加狡猾残忍的敌人,而这个人眼下……却是他要力保的。 在这一刻,步非宸有些茫然,他从一开始打算借助上官扶苏替他复仇的计划到底能不能实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是他轻易就能驾驭之人,那日后他在熙国的处境…… 没有仔细观察步非宸此刻脸上的表情,上官扶苏又扭捏着步非宸的手说道:“那皇兄你说,这联姻,朕到底是该同意还是不同意?” 回过神来,恰巧听到这句话,此时的步非宸不敢再有任何一丝遐想,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关于这件事,想必不用臣开口,皇上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不是吗?” 这张紧绷的俏脸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展露笑颜?他笑起来又是什么样子的? 上官扶苏出神之间,手指已经不自觉的抚上步非宸的脸颊,却被他像是受到莫大惊吓一般闪躲开来。 有些尴尬的盯着自己的手,这怎么想着想着就真的动了手呢?看样子他家摄政王对他下得蛊还真是不轻,简直就快到了神魂颠倒的境地了。 尬笑的收回手,上官扶苏轻咳了几声,起身背对着步非宸,眼底却流露出最没有掩饰的那份冰冷与残忍。 嘴角刻画的残笑让他身上充满了戾煞之气,上官扶苏悠然自得的说道:“皇兄,你说若是我皇祖母硬是要将濮阳公主送出去和亲,太后娘娘会作何感想?” 猛然抬起头,却看到上官扶苏得意的冷笑着转身,轻巧的竖起一个手指放在唇畔:“嘘,皇兄,这就是朕说得借刀杀人之计,这件事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其它人知晓了呢。” 笑,这种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一刻步非宸竟然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是对眼前这个他始终看不透的皇帝又有了更加深层的认识。 浑浑噩噩之间,耳畔响起击掌之声,殿门被人打开,已经挑着夜灯站在门口的苏培盛抬起头,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与摄政王都完好无缺的在里面,看样子二人并未相斗。 “苏培盛,夜色已晚,备膳吧,朕要与皇兄一同晚膳,瞬间告知昭和殿,今夜摄政王要留宿宫中。” 已然松了口气的步非宸却又因为上官扶苏这句话而浑身僵硬。 他木然的挪动着颈项,侧身开口道:“皇上,臣……还是回府吧!” “怎么?皇兄不想陪着朕?那要不然朕去把如意夫人接进宫来吧!” 这种玩笑看不得看不得啊!真不知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有事没事盯着人家摄政王的女人不放呢? 苏培盛一颗心又吊在了心坎上面。 原以为步非宸会十分恼火,却只是看到他略微拧眉,稍许之后却忽然叹口气说道:“皇上,臣以为,皇上也到了年纪,也许该选秀了。” 没来由的因为这句话而让上官扶苏显得心慌意乱,他一把揪住步非宸的手,却是冷凄凄的笑道:“朕,不急。” “可臣看着皇上似乎很急。” “……呵,皇兄,要不然……朕给你另外婚配一个贵家女子,你将如意让给朕?” “皇上……” “皇兄,你这是生气了?” “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该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何为天道正理。” “朕知道啊,只不过朕就是好奇,皇兄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如意还是……朕?”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他在说什么胡话?他生气自然是因为他想要将如意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但心底却似乎还有另一个模糊的声音不知道在呐喊着一些什么。 眼见着步非宸气得连晚膳也不用,怒不可遏的背影,上官扶苏却忽而就转动了几下扳指,开口道:“你总归会是朕的。” 余下的时日,果然用不了几日,那通关的文书就浩浩荡荡进了皇朝大殿。 一颗石子惊起一层巨浪,眼下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无怪乎就是因为楚国来得和亲文书。 眼下他们正儿八百的求娶的还能是谁? 凤鸣殿中,那像是要水漫金山般的乌云蔽日,赵云海焦虑的来回踱着步敲着手背叫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那楚国的皇帝怎么没来由的就要求濮阳公主去和亲?” 这话不说还好,一开口,刚刚才止住哭声的某女又呜咽乃至哽咽嚎啕大哭。 “母后,我不要去,我不要!我听说那楚国皇帝比父皇小不了几岁,我才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好好好,漓儿别哭,漓儿莫怕,有母后在,我看谁敢动你分毫。” 将女儿护在怀中,太后跋扈的冷斥着。 “可,可太后娘娘,我听说朝堂上面已经有好多人都赞同了这件事呢。” “他们敢,漓儿是哀家与先皇的嫡公主,谁敢让她去和亲,哀家就摘了谁的脑袋。” “呜呜,母后,这件事都怪上官扶苏那个废物,他要是早点儿下旨赐婚我跟摄政王,那现在哪里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心乱如麻,此时又听到上官漓的话语,太后气得一拍桌案吼道:“哀家就说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不知道先皇怎么就将皇位留给他了。” “母后,眼下咱么怎么办?要不然你现在去找上官扶苏,让他马上下旨赐婚,在楚国使团到来之前将我嫁给步非宸……” “可眼下步非宸的摄政王府里面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了吗?你若是嫁过去,岂不是受了委屈?”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步非宸,我……” “太后娘娘,云海不才,想要将公主迎回侯府,到时候咱们不仅亲上加亲,而且还能让公主逃脱此难……” 第75章竟然联手了? 像是受了莫大折辱一般,上官漓一下子从上面冲下来,又是对赵云海一阵拳打脚踢。 “你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娶我?” 赵云海捂着脸颊,此一刻心中已经开始扭曲;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如今还对上官漓如此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真的爱她入骨?还是仅仅是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太后心乱如麻,看着上官漓的动作,大声呵斥:“漓儿,别胡闹,渤海侯也是为了你好。” “母后,你若真是为了我好,那就听我的话,你快去跟上官扶苏去说啊。” “漓儿,你且先放宽心,不是还有母后在吗?再说了,你那个废物兄长你自己还不清楚?即便是他下了旨,只怕那步非宸抗旨不尊,他也不敢拿他如何啊。” 心有戚戚然,上官漓跺着脚吼道:“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我不过就是想要嫁给步非宸,怎么就这么难了?” “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啊!” “老奴以为……眼下能逼迫摄政王就范的只怕就只有韶华殿那位了……” 太后闻听,似是有些不悦的阴沉着一张脸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太皇太后她是诸般的对哀家看不上眼,如今你又能让我怎么办?” “娘娘,您是跟太皇太后有过节;但是公主……毕竟是先皇的嫡女,怕是太皇太后怎么着也会心疼一下她这位嫡孙女吧?” 赵太后闻听此言,又将眼神落在那一脸暴戾之色,眼泪涂了满脸的上官漓脸上,些许之后,忽然就起身走到上官漓的身边,掏出帕子将她眼角的泪痕擦掉。 “漓儿,洛嬷嬷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 “你这傻丫头,她的意思是说让你去你皇祖母那里去哀求她,只要她心软了,你就可以嫁给步非宸了。” 双眼陡然一亮,上官漓眨着一双大眼叫道:“真的?只要我将她哄好了,我就能嫁给步非宸了?” “那可不是,公主,不管怎么说,老奴听说太皇太后不是还收了那冥王府的大小姐做惠安县主了吗?那可是手中拿捏着摄政王的一根命脉呢,摄政王又岂敢不听太皇太后的话呢!” “那,那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就去……” “等等,你先让人把脸色擦得略显苍白一些,到了韶华殿就只管不停的掉眼泪,懂了吗?” 眼前这三人成虎的女子是自成了一条妙计,显然却是一点儿也没把赵云海放在眼中,这让他十分的恼火,却又不敢造次。 待到上官漓的脚步刚刚离开凤鸣殿,一条身影却飞快的跑向后宫之中。 “你是说眼下上官漓已经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央求赐婚去了?” 眼见着上官扶苏将手中的书本重重的丢在龙书案上,苏培盛明白,皇上这显然是心情不舒畅了。 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回皇上的话,这是凤鸣殿那边的人亲自来禀告的,应该不会有假。” “哼,朕让她老老实实的嫁过去她不情愿,眼下倒是盯上了朕的人,真真是嫌自己活得太快活了是不是?” 皇上的人?什么时候摄政王成了皇上的人?那不是一直都是皇上是摄政王的人吗? 苏培盛不敢绮语,只能再次开口道:“那皇上,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这事儿……你去知会一声摄政王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一点儿行动?那要是太皇太后真的应允下来,摄政王岂不是就要成了太后那边的人了? 不对,太皇太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将摄政王这块肥肉拱手让给太后这么便宜? 苏培盛抬眼看了上官扶苏几眼,想必皇上是早已预见了此事,才会显得这么轻松来着。 韶华殿中,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足足在太皇太后这里上演了三日,奈何这位老佛转世的太皇太后就偏偏能避重就轻的一句身子不适,将濮阳公主挡在了宫门口。 欲哭无泪的咬着牙哭倒在太后的怀中,上官漓沙哑的嗓音抬起头凄然的叫道:“母后,若是非要让我去和亲,那我不如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好了。” 赵太后闻言,心疼的慌忙捂住上官漓的嘴:“漓儿,不许胡说,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洛嬷嬷,你说太皇太后怎么就这么心狠?漓儿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女啊!” 一向颇有心机的洛嬷嬷眨了几下眼睛,快速走到赵太后的身侧,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个老狐狸,她是在这儿等着哀家呢是不是?” “太后娘娘,要奴婢说,不然您亲自去一趟韶华殿吧!” “那你要哀家说什么?” “不如……太后娘娘您就服个软,捡些好听的来说……” “好听的?说什么?” “就……就比如说,这皇位……就,应该是淮王来坐。” 洛嬷嬷一边说着这句话,自己却也万分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赵太后。 虽说眼下听了这句话心中是十分的沟壑难平,但眼下她宝贝女儿的一辈子可是都掌控在那个老女人的手中,倒不如此时暂且一时委屈了自己,反正只要日后将步非宸拉过来,还怕这熙国江山会落在旁人手中吗? 想到这里,赵太后终于漫步走下台阶,她朝着洛嬷嬷摆摆手说道:“去给哀家添妆,哀家这就带着漓儿去叩见太皇太后。” 上官漓一听,这才破涕而笑,红肿的眼泡儿挤出一丝笑意,似是已经幻想着自己披上了嫁衣…… 本就没把上官漓的事情放在心中,却在尚书苑审阅奏折之时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见风无眠冷声开口:“公公,请留步,我家王爷在里面审阅折子。” “劳烦风大人速速通禀一声,就说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亲自带着濮阳公主去韶华殿叩见太皇太后,此时太皇太后已然下旨,宣王爷入宫。” “无眠,外面出了什么事?” 步非宸双手合十,将奏折整齐的摆放在左前方,而风无眠此刻脸色却紧张非常。 “爷,外面来了位公公,说是太皇太后宣你入宫。” “她?这个时候找本王何事?” “……不知道,但是听说是因为赵太后带着濮阳公主进了韶华殿之后,太皇太后才宣你入宫的……爷,属下只怕此次这是来者不善啊。” 这濮阳公主是阴魂不散是不是?怎么总是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连一点儿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没有,着实是耗费了他所有的耐性。 步非宸叹口气,起身摆摆手说道:“命人将这摞奏折送去昭和殿给皇上;你随我去韶华殿一趟吧!” “爷……若真是如皇上前几日提醒的那样,那咱们这次该当如何?” 步非宸睨目冷笑,轻轻的用清水擦洗了指尖的赤水,轻声说:“有亲情来打动太皇太后?恐怕这赵太后是忘了在太皇太后眼中,谁才是真正的宝贝儿了。” 爷这是什么意思?太皇太后的宝贝自然就是淮王,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可这件事与眼下的事情又有什么关联? 施施然,一脸淡漠的神情来到韶华殿,此时的赵太后早已带着上官漓兴高采烈的离开。 太皇太后抿着一口薄茶,一眼看到步非宸,脸上挂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宸儿啊,你来了?” “太皇太后召臣入宫,不知所谓何事?” “哎,哀家年纪一大把了,还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为了些儿女之事,倒是要让你费心了。” “太皇太后这是哪儿的话,太皇太后的儿女就是皇家,皇家有事,步非宸身为人臣,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瞧瞧你说的,怎么会这么严重,哀家可是舍不得我的宸儿出了任何差错呢!” 好听的话也算是点到为止,太皇太后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关于楚国要求和亲一事,宸儿是有什么打算?” “回太皇太后娘娘,这是国之大事,自然是要由皇上定夺;只不过……眼下楚强我弱,和亲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已经从侧面表明了态度,太皇太后缓缓颌首,却又叹息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濮阳公主是先皇的嫡女,哀家实在是……于心不忍。” “既身为皇室中人,为了保皇家利益,就该有所牺牲;臣以为这件事太皇太后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不是吗?” 她这还未说到重点上面,可步非宸却已经早一步堵上了她的嘴,这让她接下来又该如何开口? 太皇太后似是有些犹豫不决,而最后却又终于开口道:“宸儿,你说的这一切哀家都明白,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哀家舍不得濮阳公主,不然咱们换个法子如何?” 面无表情,步非宸放下茶杯抬起头,表情耿直的说道:“臣愿听太皇太后赐教。” “赐教倒是不用说,要不然,咱们先将濮阳公主嫁出去,到时候使者来了,咱们找另外一个宗亲之女去和亲?” 第76章各个击破 原来就是这么个弃居保帅的法子啊,看来这赵太后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和亲,倒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半晌不见步非宸开口,太皇太后索性将话挑明了说道:“宸儿,你也知道,漓儿那颗心自打见到你之后就跟飞了一般,她可是心心念念都是你,如今你让她和亲,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太皇太后娘娘,这种诋毁公主清誉的话,还请太皇太后娘娘不要再说了。” “宸儿,哀家索性也不再瞒着你了,刚刚太后已经带着濮阳公主求到了哀家这里,哀家看着小漓儿那心碎的模样,也着实是心疼;不然你就勉为其难的娶了她,再不济让她与你府上的夫人都为平妻,谁也不亏待,你看……” “太皇太后娘娘,臣早已说过,臣无心与公主,若是勉强将她娶回府上,那岂不是亵渎了皇权?” “宸儿……” “摄政王,眼下咱们太皇太后娘娘可是已经跟你柔声细语的说话了,这做人可是不能太过矫情……” 忽而就听到太皇太后身后的嬷嬷不满的开口,耳边骤然响起炸裂的声响,戚戚然抬头张望,一眼就看到步非宸掌心的茶杯已经碎裂落地。 似是无辜的轻叹一口气,步非宸慢慢掏出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每一根指尖。 “矫情?本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个词儿,嬷嬷倒是让本王受教了。” 吓得满脑门子冷汗,嬷嬷马上低下头,再也不敢多嘴。 “多嘴的东西,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掌嘴。” 眼见着步非宸的眼底似是浮现一丝愠怒之色,太皇太后只得转身朝向身后怒吼了一嗓子。 啪&啪两声耳光,步非宸却已经悠然起身。 “太皇太后娘娘,臣忽然想起来皇上那边还有事要找微臣,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是,宸儿,这件事……” 脚步驻足,而后缓缓转身,终于开口说道:“既然是太皇太后娘娘吩咐的,那容臣再回去好好想想。” 总算是听到了步非宸说了一句客套话,太皇太后也算是有了台阶下台,便轻笑着说道:“能想想就好,其实这女人嘛,你喜欢不喜欢,全凭你自己,就是不喜欢,也可以作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不是?皇宫内院这么多女人,皇上也不是哪个都喜欢的。” 步非宸闷%哼了几声,转身离去,而太皇太后这才松了口气,眼神阴暗的说道:“这个小子的确是让人棘手。” “娘娘,咱们真的要帮助太后娘娘?若真是这摄政王同意了这门婚事,那日后……” 日后?日后谁能真正的控制步非宸这颗棋子,这还指不定是谁呢。 表情阴沉的从韶华殿中走了出来,风无眠无比气恼的开口道:“爷,太皇太后娘娘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要强迫你吗?咱们这是不娶都不成了是吗?” “谁说的?本王不想做的事,就是老天爷,他也别想逼我答应。” 哼了一声,步非宸转眼已经朝着宫门口走去。 “爷,您不是要去皇上那儿去吗?” “你以为他现在就能帮我了?” “那眼下谁能帮咱们?” 谁能?步非宸勾起眉头,忽而轻声说道:“听闻五小姐嫁到淮王府之后并不怎么惬意是吗?” “……是,管家说四姨娘跑到咱们府门口好几次,但都被他给请走了。” “嗯,那正好,今天本王闲来无事,你就让管家去冥王府知会一声,就说本王听闻五妹妹过得不舒坦,想着过问一下。” 这个时候爷怎么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不管每次爷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到了最后吃亏的总不会是自己;风无眠便点着头。 身侧伴着如意,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给自己剥着橘子,步非宸端着一本书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 “宸哥儿啊,你可要心疼心疼你妹妹啊!” 这人还未到门口,声音却已经自八百里外传进耳中。 对于这个出身轻贱的四姨娘,步非宸早已见怪不怪,转身看了如意一眼,努努嘴说道:“来事了,你先下去吧,免得你在这里听着心闷,下去陪陪大姐她们吧。” 如意不敢违抗,柔柔起身,在门口与一半老徐娘擦肩而过。 那女子愣了一下,看到如意的面孔,惊讶之余,却又被房中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宸哥儿啊,你评评理,咱们家琴瑟再怎么说也是冥王府的小姐,她凭什么还不如淮王府一个家妾来的贵重呢?” 步非宸捻了一颗橘子塞进口中,轻声说道:“有事慢慢说。” “这可不就是……”四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热汗,眼珠子却止不住的盯着步非宸掌心下的橘子。 摆摆手命风无眠将橘子给四姨娘端过去,那女人双眼一亮,没规矩的一下子就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一边口吐着橘子核,一边口沫横飞…… 步非宸欣欣然清洗了手掌,接着说道:“四姨娘,这话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个原因。” 差点儿被橘子籽噎在喉咙上面,四姨娘连翻了几下白眼才将整瓣橘子囫囵吞下,步非宸哼笑了几声说道:“不就是个肚子的问题吗?五妹再金贵,肚子却平坦的很;那家妾身份再低下,不也替淮王生了个庶长子吗?” 一句惊醒梦中人,四姨娘猛然从椅子上起身,一拍大腿说道:“可不就是,可这事儿也不能怪咱们家琴瑟啊,她才进府多久啊,那肚子……” 废话少说,步非宸摆摆手说道:“回去告诉五妹妹,眼下她无子傍身,唯一能做的就是想着法儿的讨好那为公子,投其所好;他高兴了,自然也就说话会偏袒五妹妹,五妹妹有了他的说话,还怕不会在淮王面前出头吗?”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只是……让歩琴瑟一个侧妃去讨好府上的庶长子,怎么说都有些下不来台。 步非宸似是看出四姨娘的迟疑之色,一阵冷笑道:“四姨娘,这受宠不受宠都是自家关起大门来说的事儿,这事儿别说是我管不了,那就是我爹爷不好插手,我今天之所以提醒你,还不是因为看你这么对着五妹妹劳心劳力的,心有感动,你若不听,我也没办法。” “不不,宸哥儿的话自是对的,我这就回去给琴瑟通个气儿,日后还盼着您多提点着她。” 轻易打发了四姨娘离开,步非宸埋头与书本之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派人跟着淮王那位庶长子,看看他平日都去些什么地方。”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待到风无眠离开之后,步非宸抬起头来,桌案上的宣纸上却画了一个漆黑的圆圈。 连日来有了太皇太后的默许,濮阳公主上官漓是愈发的娇纵跋扈,在宫中可谓是肆无忌惮的到处围追堵截摄政王。 身后的一群朝臣此时早已不知在背后说些什么暧昧的话语,但上官漓却仍旧我行我素。 接连三日没有堵到步非宸,今日难得得到消息说是他在上官扶苏的昭和殿中,上官漓又火速冲了过来。 殿外吵闹的声音,步非宸紧皱的眉心,上官扶苏那双不知可谓的深沉视线。 苏培盛阻挡不住,那女中豪杰的上官漓已经冲了进来。 “步非宸,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敢躲着我?” “公主,本王正在与皇上商讨国事。” “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娶我?” “漓儿……” “怎么着?上官扶苏,你还敢跟我瞪眼睛?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连皇祖母都已经应允了,我即将嫁给步非宸了,日后我就是摄政王妃。” “公主,此事本王还未应允。” 一张脸被步非宸说得下不来台,上官漓蛮横无礼的冲过去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却又被他飞快的甩开。 “你做什么?太皇太后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呵,命令?本王咱们不知何时太皇太后对我下了命令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对我冷冰冰的?你就好好看看我难道不行吗?” 说话间上官漓已经双手高抬,捧住步非宸的面颊,却又在下一刻手背一阵刺痛的惊叫了一声,放下手就看到几滴血已经从手背上沁了出来。 “这,这怎么回事?步非宸,步非宸,我手出血了,我……” “苏培盛,你还愣着做什么?公主的手受伤了你没看到吗?还不快叫人去给她上药。” 上官扶苏阴沉的嗓音响起,苏公公火速冲上前去,就要扯着上官漓离开。 “你这狗奴才,你放开我,我要步非宸陪我去!” 说话间她又要伸出手,但步非宸却先一步起身,重重的叹口气,终于说道:“公主,今天本王真的与皇上有事,不然改天本王亲自陪你出去散散心。” 双眼一亮,似是被这句话说得怦然心动,上官漓抬起头笑道:“你说的?那什么时候?” 眼见着她又要朝着自己伸出魔爪,步非宸皱眉倒退一步,低声说道:“就明日吧!惠善大街东口,申时你等着我吧!” 第77章街头闹事 上官漓那溢于言表的笑意再也藏不下去,得意的勾起嘴角看向一旁,而后趾高气扬的双手叉腰道:“上官扶苏,你看到没有,摄政王可是已经承诺了的。” 阴沉不定的气息,因为看到上官漓那可见一斑的矫情身姿朝着外面走去。 忽然桌面上传来沉重的砰的一声闷响,步非宸抬起头,对面的上官扶苏已经寒峭了一张脸。 “皇兄明日当真要与那上官漓去逛街?” 似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步非宸低吟道:“皇上,这是太后与太皇太后交代的事情。” “他们交代的?那你是决定顺从他们了?” 怎么这话语之中有种酸溜溜意味? 步非宸却并未将这种酸醋的意味听进去,只是随手又将一张奏折放在了上官扶苏的面前,轻轻的拍打了一下。 “皇上,臣的事情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就不必担心了?只要一想到步非宸若真是被逼急了,或者说是就打算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便让上官扶苏感到一阵郁闷。 抬起头又看了步非宸几眼,忽然就没了兴致,皱眉说道:“皇兄,朕今天有些燥了,这奏折留着明日在看。” “臣明天与公主有约,皇上就自便吧!” “朕这里少不了皇兄,明日你不能去。” 忽然就赌气的开了口,步非宸看了一眼上官扶苏,怎觉得眼前这位如今倒是越活越像个孩子?平日时不常的与自己撒个娇卖个萌,不是一向都视他如洪水猛兽吗?这又是怎么了? 步非宸不觉轻叹一口气,却还是轻声开口道:“皇上,臣只是明日去陪公主出去转转。” “皇兄打算娶她了?” 闻言一愣,步非宸睨目看向上官扶苏,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什么吗? 片刻之余,步非宸还是和缓的开口道:“皇上,臣配不上公主,我觉得公主还是应该另寻良配。” 既然不打算娶上官漓,却因何又要与她一同逛街? 看着步非宸那双让人意欲不明的眸子,上官扶苏终于稳住心神,并没有再继续刁难下去。 转眼日落西山,眼见着步非宸那超凡脱俗的背影消失在昭和殿门口,上官扶苏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笔墨纸砚。 “苏培盛,明日里你就安排一下,朕要出宫。” 皇上又是出哪门子的宫?苏公公偷眼端倪,而后低声说道:“皇上打算去哪儿?奴才叫人先行准备了。” “不必了,准备好马车就行了,到时候你跟我出去随便转转,就当是体察民情了。” 苏公公听着有些心惊肉跳,不觉低声提醒道:“皇上,眼下在您周围可是几十双眼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您呢,您说要是您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的,那帮人还指不定的心怀什么样的鬼胎呢。” 听了苏培盛的话,步非宸却轻笑出声,摆摆手说道:“无妨,明日我想朕应该无恙。” 皇上这又是暗藏了哪门子的心机?怎叫他就是看不透彻呢? 转眼已经到了第二日,下了早朝的摄政王今日显得有些急匆匆的朝着宫外走去,身边似是只有一个风无眠紧随其后。 “无眠,让你办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回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四姨娘说是早就打听好了,今天这人一准儿就到。” 听了这句话,终于缓慢的放下了车帘,步非宸随即摆摆手说道:“那咱们也去吧!” “听说公主一大清早就已经过去了,爷,这不会让情况有变吧?” 嘴角一丝狞笑,步非宸冷哼了几声说道:“她早去晚去都一样,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让你停五更?” 听了步非宸的话,风无眠又转眼坐在马车上,急匆匆的朝着事先约定好的惠善东街驱车前往。 今天正值月中十五,惠善大街上人来人往,天桥卖艺的杂耍班子也都鱼贯而出。 刻意装扮的花枝招展的濮阳公主上官漓此时正坐在马车上面,耳畔传来的吆喝声让她心有好奇的挑开了车帘朝着外面张望了几下。 一团酒水冲口而出,手中的木棍被瞬间点燃,那从未在宫中见过的稀罕事儿赚足了上官漓的眼球。 眼见着她那张出尘绝色的小脸应接不暇的看向四周,围在马车周边的几个伺候的下人与侍卫都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主,这鱼龙混杂之地,你这样的身份不便抛头露面,还是放下轿帘吧!” “你们怕什么?等到一会儿摄政王来了,难道说这里还有人敢跟他抗衡?” 此时已经完全将自己比作了摄政王妃,上官漓恣意而为…… 什么好东西多少看久了都会腻,上官漓此时双眼有些酸痛,不觉皱眉看向四周,眼神透着不如意的开口道:“什么时辰了?摄政王怎么还没来?” 那车旁站立的嬷嬷也是踮着脚尖看向四周,怎么回事?这申时早就已经过去了啊! 她表情沉默,有些气息不稳的开口道:“公主,老奴以为,这摄政王不会是诓骗了咱们吧?” 本就心烦意乱的上官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叫一个火气上升,勃然大怒的甩着车帘叫道:“你闭嘴,这个狗奴才,摄政王昨天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儿答应下来的,这还能有假?”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若是他们眼前这位皇上……有谁真把他当回事儿了吗? 心中努了努嘴角,看着上官漓急躁的表情,却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忽然街市的东边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沸腾之音,上官漓嘴角轻扬,似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挑开车帘叫道:“本宫说什么来着?你们瞧瞧,这不是人就来了吗?” 来了?在哪儿?几个下人跳脚看向远方,却始终没能看到个真亮的人影。 可此时已经心急火燎的上官漓竟是直接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转角处掩于暗巷之中的另一辆马车似是也已经注意到骚动的人群,一眼看到那冲过去的魅影,风无眠转眼低声说道:“爷,公主自己过去了。” 一直紧盯着街市上那辆高贵富丽堂皇的马车的步非宸转了几下手指上的玉扳指,低声说道:“不必过于急躁,尽管其变就好。” 此刻那吵闹的人群已经围满了多人,上官漓却急着推开人群,大声叫道:“让开,让开,这是在找我的。” 谁找谁?这事儿谁能说个清楚? 一眼看到那素白的儒衫,可不就是步非宸平日里最喜欢的颜色。 上官漓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一把亲密的勾起那人的臂膀,笑嘻嘻的娇嗲的叫道:“你怎么才来?” 宋书保此时正是在打算抢占眼前这帮卖艺人手上的钱财,却忽然就听到一声似是媚到了骨子里面的声音。 紧接着那好似无骨的滑嫩手臂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让人是真真的骨头酥麻。 宋书保呆愣愣的转身,那挤着麻子的脸一眼就看到身侧这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双眼暴突,哈喇子恨不得都已经掉在了地上。 他转身盯着眼前的如花美眷,眼里哪里还有那么点儿的银子了。 猥琐的笑脸,一把就抓住上官漓的手:“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这么晚才来。” 充鼻的那股子臭气熏得上官漓眼冒金星,此时才抬起头看清面前之人,随即便甩下脸子,似是要将自己的藕臂从宋书保的手中挣脱。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哎哟哟,这大美人是连绷起脸来都这么让人赏心悦目。 宋书保使劲儿的拽着上官漓的手不肯松开,脸上扬起无赖的表情,涎着脸笑道:“美人儿莫气,小爷知道自己错了,来来来,小爷这就好好陪陪你。” 眼见着他轻佻的勾起自己的下颌,上官漓何时受过此等屈辱,转手就朝着宋书保的脸颊上飞了一耳光。 “你个不要命的狗奴才,本宫也是你能轻易碰的?” 虽说这宋书保的身份不怎么高贵,但奈何那淮王到了眼前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庶出的儿子,自然也是从小到大被宠上了天。 此时当街被个女人抽了一记耳光,宋书保顿觉颜面尽失,又偷眼看到自己下人与身侧那几个狐朋狗友传来的讥笑之声,瞬间也跟炮仗一般一点就着。 他一把狠狠的抓住上官漓的手,面容扭曲狰狞的嘶吼道:“小贱人,倒是看着爷给了你几分薄面了是不是?这不是你上赶着来找爷的吗?” “你放开我……”上官漓花容失色,急声大叫。 此时那群已经在人群中被冲散的侍卫与下人都跟着接踵而来。 “放开你?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家小爷我是谁,我告诉你,今儿爷还就非你不可了,来啊,将这个小贱人给爷带回府上去,爷今儿晚上非要好好折腾折腾她,让她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上官漓被吓得眼露泪珠,却仍旧固执的大声嘶吼道:“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只要过了今夜,你就知道爷是谁了。” 第78章当街杀人 碰上宋书保这样的花花太岁,也算是上官漓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奋力挣扎着,忽而又用另一只手甩了宋书保一耳光。 “该死的狗东西,实话告诉你,本宫可是濮阳公主,更是摄政王妃。” 说了这样的话,本以为眼前之人会有所忌惮的松开手;却不料此时连番在上官漓眼前失手的宋书保翻脸无情,朝着上官漓的脸上也掀了一耳光。 “贱人,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濮阳公主?你怎么不说你是太皇太后呢?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接二连三的打我?今天我要是收拾不了你,我就跟你姓。” 眼看着宋书保强拉硬拽的扯着上官漓朝着人群外面走去,上官漓梨花带泪的看向四周,大声叫道:“你们这帮狗奴才,都跑到哪儿去了?本宫都被人欺负了,你们是没看到是不是?” 本宫?敢情长得如花似玉的,却是个疯子;你说说谁家一个公主出行会这么散漫?那皇家的仪仗呢? 眼见着四周皆是不信任的讥笑声以及指指点点的唏嘘之意,上官漓突然狠狠的张开嘴,一口就咬在宋书保的虎口上面。 吃痛的松了手,上官漓跑了出去,却忽而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揪住头上的发丝。 疼得泪珠子在眼眶打转,上官漓捂着头,迎面却又被人接连扇了几个耳光。 “你敢咬我?臭不要脸的东西,看爷收拾完你之后,不怕你送进勾栏院去……” 上官漓吓得面目全非,此时已经没了平日娇纵的神情,凄凉的眼神看向四周,大声哭喊道:“嬷嬷,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啊!” 就在这紧要关头,人群里面终于挤出一个肥胖的婆子,一眼看到在众人面前已经披头散发的上官漓,瞠目解释之余,却已经冲了上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公主也敢动?” 终于见到了自己身边之人,此时早已被吓得打着哆嗦的上官漓紧紧的揪住嬷嬷的手叫道:“嬷嬷救我,他,他打我。” 打公主?这是大逆不道之罪,这是活腻歪了? 嬷嬷双眼瞪视着眼前之人,气得浑身发抖的指向宋书保,大声叫道:“大胆刁民,你竟然敢当街殴打公主?简直就是罪无可恕,罪该万死……” 若换做是平常人,眼前已经接连有了两个人爆出公主的名讳,多多少少也该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吧? 但奈何这宋书保其人呢……简直就是他那个爹的翻版,仗着自家的身份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此时就这么听着嬷嬷的叫喊声,他猛然抬起脚来,啐了一口吼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跟谁俩在这儿耀武扬威的?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嬷嬷身子一晃倒在地上直接扭了腰,而此时上官漓对于眼前这个无赖更是惊恐到了莫名的地步,她脸色苍白,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着圈外跑了出去。 奈何……身前突然多出几张狞笑的猖狂嘴脸,伸手拦截着上官漓,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戏谑说道:“公主是吧?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咱们家爷回去,只要你回去了,别说是公主,说不定咱们家爷都能让你当上王母娘娘,哈哈哈哈!” 讪笑之意自嘴角传来,上官漓终于崩溃的惊叫着在原地跳脚的吼道:“我真的是公主,不信你们可以进宫去问问。” “进宫?我看还是免了吧!大美人儿,我劝你乖乖听话,伺候的爷舒服了,爷把你宠成公主都行。” 说话间已经轻佻的上前又轻抚了一下上官漓那细嫩的脸颊,地上的嬷嬷眼见着,睚眦欲裂的吼道:“你们这帮狗东西,难道是想要等着被太后娘娘砍了头吗?” 听着有人咒骂自己,宋书保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他突然转身看着地上的嬷嬷,气恼的吼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敢诅咒爷?给我打,往死里打!” 说完这句话,这个小霸王宋书保反倒是第一个抬起腿朝着那嬷嬷劈头盖脸就踹了下去。 人虽还未七老八十,但是接连被宋书保这群人踢来踹去的,那嬷嬷似是也承受不住,唉唉惨叫之后,便慢慢的气息微弱下去。 也不知道到底踢了多久,似是再也听不到有人在哼哼唧唧,宋书保这才停下了脚,朝着那嬷嬷佝偻紧缩的身躯啐了一口唾沫,又踢了两下那早已浑然不动的身子,抬起头狞笑着看着瑟瑟发抖的上官漓,冲上前去一把扯住她的手。 上官漓是被吓得惊恐无限的大声惨叫,而周遭之人却一个个的都闪躲开来。 “走,还不跟爷回府上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摄政王步非宸听过没有?我可是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我看你是秃头顶上爬虱子,你是丢人现眼了是不是?摄政王妃会在这儿?你逗谁玩儿呢?再说了,你就真是步非宸的女人,老子也不怕,你以为步非宸是个什么东西?那还不是我们家一条看门狗!” 此时人群后面有人按住了剑鞘,风无眠坐在马车前面阴声开口道:“爷,我去宰了他。” “你去宰了他?那本王就非要娶那个濮阳公主不可了!” 嘴角凌乱的抽动了几下,风无眠气息不稳的开口道:“爷,可是那小子……” “你找什么急,没看到人家公主大人的侍卫已经到了吗?” 抬起头顺着步非宸扬起的下颌观望,只见此时人群里面那几个始终都无法顺利脱身的侍卫此时已经听到了公主的哭闹声,惊吓之余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吓得人群四散,直接给他们清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为首之人急匆匆冲到了上官漓的面前,一眼看到与她纠缠的男子,恶声恶气的吼道:“大胆刁民,还不松开你的脏手?” 宋书保气恼的抬起头,却是一眼看到那明晃晃的宝剑,吓得嘴角一抽,瞬间便松开了手,嬉笑着举起手说道:“壮士,误会,这都是误会!” 误会?几人眼底猩红的逼视着宋书保,而上官漓终于在此时脱身,径直冲到了地上的嬷嬷身边。 推了几下犹不见动静,上官漓有些惊恐不安的慢慢扒拉了一下那嬷嬷。 突然仰面朝天的袒露在外人面前,却是双眼瞪得溜圆,七窍流血,眼神极其恐怖的一直注视着上官漓…… “啊,啊……死。死了,死了……嬷嬷,嬷嬷……” 惊现公主的惨叫之声,几人这才转身直接单膝跪在上官漓的面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公主,您没事吧?” 这一次,像是被人直接敲中了脑瓜壳一般,听着他们再一次朝着面前那此时十分惊恐与落魄的大美人叫了一声,宋书保才顿时觉察不妙,似是正打算悄无声息的从人群后面偷跑出去。 “死……死了,那个狗东西杀了嬷嬷,他杀了嬷嬷……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给我杀了,杀……” 满眼猩红之色,此时被人接连羞辱之后又见到一直服侍自己的嬷嬷丢了性命,上官漓像是疯魔了一般,转眼就伸手指向了宋书保。 几人抬起头,正巧就撞见那此时正打算灰溜溜夹着尾巴偷跑之人,瞬间便大喝一声:“站住!” 宋书保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公主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公主饶命。” 脸颊上此时仍旧隐隐作痛,上官漓又看到地上的死尸,哪里还有半点儿冷静之意?她气息不稳的指向了宋书保,勃然大怒的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公主饶命啊,这都是误会,小的也是……” 可没等宋书保把话说完,一柄长剑已经穿心而过,宋书保目瞪口呆的盯着胸口,只觉得前胸像是破了个洞,呼呼的风声顺着那个洞直接吹进了他的心坎,冷得他牙齿打颤…… 噗的一声长剑收鞘,面前之人仍旧举着那双手,呆立的表情到死都维持着这个滑稽可笑的动作。 眼见着热闹的十五集市眼下突然多出两个死人,人群一哄而散,上官漓仍旧抱着嬷嬷的尸体不停地抖动着身子。 嘁嘁冷笑了一声,顺手将掌心的书本丢弃在马车的角落之中,步非宸起身轻弹了几下衣角,顺便又束正了玉冠,这才兴致高昂的推着身前已经目瞪口呆的风无眠,轻声说道:“这下也该轮到我出场了。” 风无眠转眼看着步非宸那张紧俏的脸,颤声说道:“爷……真死了?” “不然呢?还能是假的?” “可淮王那边……”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助五小姐,眼下淮王府绝了根,才是她能展示自己的时候啊!” 风无眠愣愣的听着这句话,眼瞅着步非宸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来,随侍在后,低声说道:“高,还是爷高明!” 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转眼看着风无眠钦佩之至的眼神,步非宸低语道:“日后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他学?风无眠眨了眨眼,撇撇嘴说道:“爷,这伎俩,无眠还真是没那个脑子……” 第79章淮王公子 风风火火跟着步非宸出了宫,竟没料到一不留神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此时已经坐在临街二楼天字第一号雅间里面的一位贵客,眼底存着笑意看着楼下那热闹的情形,身侧的苏公公张了张嘴说道:“皇上,奴才记得……死的那个好像是……淮王府的庶子少爷。” 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温热的水酒,上官扶苏轻哼了几声,随即却又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依你看,等会儿回了宫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苏培盛仔细揣度着眼前之人这话语中的含义,慢慢的又看向下方,沉声说道:“皇上,只怕淮王丧子,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这好不容易才统一的战线又要土崩瓦解了呢!” 可不就是,他还纳闷步非宸一向对上官漓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昨日就来了兴致愿意同她一到逛街?原来是他家狡猾的皇兄早就打好了主意呢! 眼下街市上死了人,不多时官府那边已经来了人,一眼看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之人,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抬起头就大吼了一嗓子:“是谁杀的人?” 看着四周不停倒退的人影,徒留下圈圈里面那蓬头垢面一脸瘀伤的女子瘫倒在地,身侧几个孔府有力的男子身挎宝剑。 这还用说?行凶之人必是这些人无疑。 为首的官差吆喝着就冲着那边冲了过去,却就在此时,人群里面似是传来迟疑且震惊的话语。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条阴暗的身影挡住了光线,上官漓才表情木讷的抬起头,虽是逆着光线,但那浑然天成的寒意与清脆干练的嗓音还是让她清醒过来。 哆哆嗦嗦的起身,终于看清了步非宸脸上震惊的表情,忽而就哭叫着朝着他冲了上去。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出了什么事?” 眼见着她那捶足顿胸的表情,朝着自己胸口捶打的小拳拳,步非宸一手扣住,仍旧不慌不忙的叫道:“公主,不是说在街头等着本王吗?” “可,可你怎么不来?” 似是有些无奈,步非宸叹口气说道:“今日朝堂上被那楚国联姻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本王下了朝堂可是已经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公主,你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这般模样?” 听到步非宸的关怀,上官漓这没有脑子的女人竟像是转眼就忘了自家嬷嬷刚刚被人踢死的事情,哭叫着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看得身后的风无眠浑身恶寒的起了一层疹子。 但摄政王这个人似乎从来都是这般清冷无情,他一把挥开公主那浓情蜜意的娇嗲,皱眉说道“公主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眼下有了步非宸在身边撑腰,上官漓吸了吸鼻子,又挑高了眉眼,一手指向地上早已僵硬的宋书保的尸体,大声怒吼道:“就是这个狗东西,他刚刚竟然当街调戏本宫,又将本宫身边随侍的嬷嬷害死,本宫就宰了他。” 步非宸闻言,转眼盯着宋书保的尸体,却仍旧有些不合时宜的皱紧了眉头。 “公主,此等街头恶霸,怎是你该出手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犯了事儿理应朝廷来管制,而不是由你乱用私刑。” 百姓闻言,大都怯怯的表示同意,可眼见着那几个官差却是叫苦不迭的抖着身子站在原地。 终于无奈的叹口气,步非宸转眼就看了那几名官差几眼,轻声说道:“劳烦几位,虽说公主今日贸然动手,但事出有因,皆是这泼皮无赖咎由自取,本王以为,不如让公主赔些银子去贴补了这恶人的家人,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吧!” 听了这话,为首的官差腿儿轻颤了几下,眼见着那公主似乎像是无法通融般的骄纵,便又将所有的希望都留在了步非宸的身上,朝着他轻轻的走过来,脸上涎着几丝讨好的笑容,躬身施礼。 “摄摄政王,属下是京畿道衙门的官差……” “嗯,本王知晓你们不容易,但本王这种说法也算是合情合理,本王并为为难你们吧?” 听着这话,好像摄政王还算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那官差便点头哈腰的凑到了步非宸的身侧,眼瞧着面前这位个头还不算太高的年轻摄政王,惴惴不安的吞咽了几下口水。 “王爷,咱们,咱们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不等步非宸开口,风无眠却挡在前面说道:“你们怎么回事?不过就是死了个泼皮无赖,还以为咱们家摄政王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帮着你们处理这些烂摊子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儿吗?” “这,这位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可他就是……” 眼底又偷看了那死的甚是凄惨的小霸王宋书保,差官又艰涩的哆嗦了几下。 “无眠,不得无礼,死了人就不算是小事儿了,你有什么话与本王但说无妨,本王在这里洗耳恭听。” 还是摄政王知道给他们这些人留条活路。 那人几乎是感激涕零的一躬到地,而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摄政王,实不相瞒,地上那位确实是在咱们这一带无恶不作,说实话,他也算是死有余辜,可,可他的身份,用不得小的们有半点儿的怠慢啊!” 像是有些意外,步非宸又侧目看了几眼宋书保,眨了几下大眼说道:“身份?他一个市井泼皮,有什么身份?” “摄政王,实不相瞒,他,他这不是普通的泼皮无赖,他,他可是淮王府的大公子宋书保!” 淮王府?似是惊诧的满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地上的死尸,此时面前的摄政王也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没看错?是淮王府的大公子?” “咱们久在这一带当差,有谁能不认识这一位?他就真是淮王府的大公子!” 如此笃定又怯懦的声音,这下倒像是难住了步非宸。 他皱紧眉头在宋书保的尸体前面来回走动,几次三番抬起头又看向站在一旁仍旧一脸懵懂无知的濮阳公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皱紧眉头说道:“来人啊,听本王的命令,去找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将宋公子的尸体装殓整齐,再由着你们衙门开头,本王亲自随你们去淮王府走一遭。” 总算是有了一棵大树可以让他们暂且依靠了上去,先不说最后淮王会如何,但由摄政王亲自跟随,怕是他们这几人的小命也总算是有着落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几个人哪里敢怠慢,急匆匆朝着这惠善大街里面最好的棺材铺冲了过去。 “步非宸,你要去哪儿?你不送我回宫吗?你难道没看到本宫今日受了惊吓了吗?你不能丢我一个人在这儿。” 到了这节骨眼儿,身前的女子仍旧朝着他撒娇。 步非宸黯淡无光的视线在上官漓的脸上扫了一圈,叹着气一把将她牵扯的手又挥开,皱紧眉头说道:“公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塌天大祸了?” 闻听此言,上官漓先是一愣,却是骄纵蛮狠的嘟着嘴唇说道:“步非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了?我能惹什么事儿?再说了,就算是出了事又怎么样?我可是濮阳公主,你又是摄政王,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面沉似水,一把推开了上官漓的手,步非宸此时脸色似是蒙上了一层黑气,有些气息不稳的说道:“公主,你管你我是何身份,杀人偿命这是国法;纵使本王想要偏颇你,但如今死的这个人……他可是淮王之子,你觉得淮王能与你善罢甘休了?” 淮王之子?这个臭无赖?上官漓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死尸,片刻之后脸上终于也算是有了几分不安之色。 她急着抓着步非宸的衣袖,低声说道:“可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他对本宫无礼,这是众人都看到的……” “所以说,眼下公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快些回宫去找太后娘娘商量此事,总要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不是吗?” “那,那你呢?你陪我一起……” “哎……本王如今也只能先硬着头皮去一趟淮王府去报丧去了;如今本王也只能先用自己的身份将这件事压下来,只盼的淮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上官漓感动莫名,眨了几下眼又朝着步非宸凑了过来:“本宫就知道你并不是对本宫无意……” 脑瓜壳被门挤了是不是?这紧要关头竟然还能想到这种风花雪月,此刻的步非宸倒也是对眼前这位感到了无比的钦佩。 寒峭这一张脸,步非宸再次推开凑上来的身子,沉声说道:“公主,这不是人情的关系,本王作为熙国摄政王,有责任保皇家太平。” 他怎么总是冷冰冰的说不出一句她爱听的话语? 上官漓哼了几声之后,终于还是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却是一步三回头含情脉脉的说道:“步非宸,我知道你对我的好。” 第80章绝户了 风无眠此时已经彻底无语,他叹口气,表示无力的摇着头低语:“爷,熟悉啊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过这样自以为什么都围着她转的女人。” 似笑非笑的侧目看了风无眠一眼,步非宸努努嘴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日后让你见得还多着呢!”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侧身又看了看那几个手忙脚乱将宋书保抬进棺材的官差。 放眼看过去,眼下人群早已四散凋敝,却仍旧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痴痴的盯着这棺材不肯离去。 步非宸朝着风无眠一使眼色,风无眠便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似是察觉了风无眠的动向,吓得几人转身就打算跑。 “哎,你们这是去哪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不成还当真要让咱们自寻去淮王府的路?” 风无眠低迷的话语响起,那几个人犹豫再三才停住了脚步。 被风无眠努着嘴拎到了步非宸的眼前,身前之人这才上下打量了几下眼前之人。 要不怎么说什么主子什么奴才,看看他们一个个这脸上猥琐不安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步非宸侧目朝着棺材一使眼色,沉吟道:“你们家少爷?” “……是,是摄政王!” 后脑勺直接挨了一掌,拍得脑瓜门嗡嗡作疼。 “什么叫是摄政王?你们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了?我们家爷可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怎地这位怎么这么凶悍?几个下人哆嗦着马上垂下头说道:“是,奴才的意思是说,是说那棺材里面的是,是我们家少爷……” “那怎么死的你们都看见了?” “都,都……看见了!”话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步非宸,却见他眯起眼睛。 吓得几个下人马上改口道:“没,没看见!” “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这话该怎么说?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啊? 眼下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众人,偷眼看着步非宸,实在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索性挎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你在问本王?是本王在问你们!” 听出步非宸此时心头的沉郁之声,几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喊道:“求摄政王给咱们几个一条活路,求摄政王开恩啊!” 倒算是还有点儿眼力见,竟还知道此刻他们的性命是掌控在自己掌心之中的。 步非宸倏尔抬眸看了一眼风无眠,随即背对着众人。 风无眠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吓得几人茫然的抬起头。 “我说你们这几个人倒是在这里跪着做什么?咱们家爷可是一向只管将公正的,你们到底是看到还是没看到,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儿?倒是一会儿你们家淮王要是问起来,你们又该怎么说?该不会还要问我们家爷吧?” “这,这……摄政王,小的们都,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都看得明白!” 终于说了句实话,随即步非宸嘴角扬起一丝狡诈的笑容。 扭过头看着几人,努努嘴说道:“眼下京畿道的各位官差也在,你们看到什么,知道什么,可都要据实以告,不管是对各位官差,还是对你们家的淮王。” 长吁了一口气,看来摄政王并没有想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几个下人这才乱滚带爬的起身,扶着那棺椁浩浩荡荡的朝着淮王府而去。 今日难得兴致高昂,此时的淮王倒是自己站在院子里面清唱了几嗓子。 原本就是唱曲儿出身的二姨娘那叫一个阿谀逢迎,接连的拍着手,又娇嗲的唤道:“爷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心情?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跟妾说说嘛!” 虽说也算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这句话用在二姨娘的身上还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淮王得意至极的看着二姨娘,顺势掐了一把她那肥美的腰臀,哈哈大笑着又在院子里面转了个身,嘚瑟的捋着胡须说道:“都说步非宸那小子不识好歹,眼下可就是要有件事让他头痛了呢!” 二姨娘闻言,又娇嗲的问道:“王爷,您倒是说清楚点儿,也好让烟儿高兴高兴。” “看看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爷就是喜欢,就是喜欢哈哈哈哈!” “爷,您真讨厌!” “爷讨厌?爷讨厌那你喜欢谁啊?我跟你说,那步非宸不是非要当情圣吗?可眼下咱们太皇太后已经跟太后那边联了手,他步非宸还能跑到哪儿去,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娶了濮阳公主,到时候再被我狠狠踩在脚下。” 看着淮王说到最后脸上狰狞的表情,二姨娘却柔声开口道:“老爷,可是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咱们家可是还端着一位姓步的呢!” 似是一下子想起那位让自己憋屈了许久的女人,淮王眼底透着一股寒意,随即摆摆手说道:“她一个卑贱之人,能折腾到哪儿去?要是非要折腾,我就将她送回去。” 嘴角偷笑着得意非常,二姨娘又扶着淮王哼着小调儿。 忽然前门冲进来一人,跌跌撞撞,脸上一片灰白之色。 “管家,你这是大白天见鬼了是不是?干什么这个样子?” 二姨娘的无心之语,却一下子又招惹了淮王的忌讳,他翻脸无情的转身指着二姨娘怒吼道:“你个嘴欠的玩意儿,什么鬼不鬼的?你是又要触老子霉头是不是?” 二姨娘吓得浑身一激灵,马上讨巧的叫道:“老爷,刚刚都是烟儿的错,您就原谅了烟儿了吧!” 再怎么说也是替自己生了个儿子,淮王虽是忌讳那个字眼儿,却也没真往心里想着,便摆摆手又抬起头,将一肚子的怒气都朝着管家撒泼出去。 “你做什么这个样子?谁在后面撵你还是追你了?你好歹也是咱们府上的管家,连点儿规矩都忘了?” 眼下王爷倒是对着自己侃侃而谈,就怕下一刻他将事情说出来,就不会这么轻松自在了。 管家无语的沉默着垂着头,最后才啜了口茶润润喉,叫道:“到底什么事儿?” “老爷,少爷回来了……” 这话说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眼珠子不时的看向淮王。 怎地管家又是这个古怪的表情,心中转念一想,淮王有些有气无力的跺着脚说道:“是不是那兔崽子又在外面给本王惹是生非了?” “老爷……”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保儿可是您的根儿啊,他就是再不济,那还不是因为现在他年纪小不懂事……” “得,得了,你少在这里胡咧咧了,他都二十有五了,那还小啊!” “老爷……” “行了,我心里有数,管家,去把那不争气的东西给我叫进来。” 管家吞咽了几下口水,盯着面前两个人看了许久,反正这事儿是迟早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指不定几刀呢! 索性管家就闭上了眼睛,磨着牙低声说道:“爷,少爷眼下自己进不来了,要不然您出去看看?” 怎么还自己进不来门了?难道是被人给打了? 淮王再怎样也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自然是心疼的要命,便一把推开了二姨娘,二人相互看了几眼,这才急着都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此时的步非宸一直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跟在队伍后面,眼见着棺椁停在了淮王府的门口,步非宸舔舐了一下唇角,开口道:“无眠,告诉前面的人,他们要想活命,现在就得哭,越哭得震耳欲聋,,自己那条小命才能稳住。” 风无眠憋着一肚子的笑意,赶紧从马车上翻身跃下,走到了淮王府的门口,对着那几个扶灵的下人低语了几声。 这边还没走出来的淮王,硬是被门口那嗷嗷惨叫的哭声惊得震在当场,便是缠着手指吼道:“这是谁啊?在本王门前做什么?哭丧吗?” 还,还真就是……管家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淮王。 淮王几步便冲了出去,一眼直接看到那黑又亮的棺椁上面,差点儿撅了过去,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吼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抬着这东西来触本王的霉头,本王跟他没完……” “老爷,老爷啊……不好了啊,是咱们家公子,咱们家公子他出事了啊!” 没等淮王将怒火撒出去,几个平日里总是围着宋书保的下人此时已经跪倒在淮王脚下,双手抱着淮王的衣衫,那继续爱狗女士死了爹娘一般的痛心疾首。 本来脑子嗡嗡作响还没听个真亮,可眼下这一群人抱着自己,淮王就算是再慢半拍,也像是反应过来,一下子揪起地上一人,浑身颤抖的叫道:“你刚刚说的什么浑话?” “老。老爷啊,奴才不敢胡言,咱们家少爷真的出事了。” “保,保儿?那保儿现在在哪儿?”兴许是心中还存着一点儿侥幸心理,淮王硬是不将自己的双眼看向那副棺材。 可偏偏就是有人让他不舒心,侧目看向棺椁,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说道:“少,少爷……少爷已经回来了!” 差点儿晕厥过去,没等淮王走过去,那二姨娘却已经冲上前去,一眼看到此时躺在里面的人,咿呀一声便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第81章结下梁子 “老,,老爷,您小心点儿,您慢着点儿。” 管家终于搀扶着此时已经浑身无力朝着台阶下面摇摇晃晃走下去的淮王。 在他一眼看到棺椁里面的人后,竟是双眼突突跳了几下,扶着棺椁硬是没有倒下去。 风无眠此时站在步非宸的车子外面,有些幸灾乐祸的咂咂嘴说道:“爷,他倒还挺能抗的,竟然没有倒了!” 嘁嘁的惨笑从车子里面轻微的传扬出来,步非宸沉声说道:“那不如我帮他一把吧!” 就知道他们家爷的心肠好,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风无眠心中嬉笑着,忽然发觉自己似是跟在爷身边的日子久了,竟然也变得像他一样的坏心肠了。 缓步从马车上走下来,步非宸终于站在淮王身后,似是感叹道:“淮王,节哀顺变!” 这四个字就好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敲响了丧钟,炸得他脑子一团浆糊。 木然的转身,一眼看到步非宸,淮王手指微微颤抖,抬起手好半天才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你……” 而后便突然口中呕出一股血箭,身子一垮的仰面朝天的向后摔倒。 这世上有什么事能比老来丧子更让人无法接受?尤其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清晨出门的时候还是欢蹦乱跳的,可眼下却突然就这么被人抬了回来,换做是谁能接受? 步非宸看在眼中,马上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宫去请太医!”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叫人冲了下去。 似是一下子就乱成了一锅粥,淮王府里面大大小小无数的女人应声走了出来,这其中就有那位一直愁眉不展的歩琴瑟。 一眼看到二姨娘与淮王同时栽倒在地,歩琴瑟嘴角抖动了几下,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发现步非宸在场,心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人家正室的王妃还未开口,歩琴瑟这么个侧妃却已经按耐不住,陡然冲过来扯住步非宸的手就叫道:“四哥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出身高贵的正妃一向最讨厌的就是被旁人抢了风头,如今听到这句话,忽而凛冽的视线瞪着歩琴瑟,磨着牙盯着她那张狐媚胚子的脸,阴阳怪气的叫道:“妹妹,你来府上也不少时辰了,不会连这么点儿规矩都不懂吧?” 这老乞婆,平日里就喜欢欺压自己,如今步非宸来了,她还敢跟自己这样吆五喝六的? 歩琴瑟实在是一个不算聪明的女人,她马上立眉叫道:“王妃,这可是摄政王,你怎么跟摄政王说话呢?” “摄政王的身份本妃自然知道,但你的规矩呢?难道说你们冥王府的女儿都是这般无礼之辈?还是说你们步家的人都是这样轻慢无礼?” 步非宸挑眉看了一眼那满脸沧桑的淮王正妃,推开歩琴瑟的手,皱眉冷斥:“侧妃,王妃所言极是,难道说平日里府上都是这么教你的?” 没想到此时步非宸非但没有替自己撑腰,反而还沆瀣一气来打压自己。 歩琴瑟皱紧眉头,却最终无奈的垂眸低语:“摄政王教训的是!” “你是出了嫁的人,怎么就是本王教训的了?那是王妃的教训,你身为淮王的侧妃,总要有些身份,不然难免日后有人在背后会嘲笑淮王,你懂了吗?” 被人又一拍子将这烫手的山芋打了回来,气得淮王妃脸颊抽搐,却终于明白自己不能硬是仗着年龄欺压眼前这位摄政王,他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歩琴瑟哪里能明白眼前这场龙争虎斗,就是只能暗自咬紧牙关,站在一旁。 淮王妃居高临下一眼看到棺材先是一愣,走过去看了一眼,此时脸上那股子诡异的表情却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想着这么多年,自己才是这府上的主母,可偏偏淮王好色无度,府上的女人都比得上那戏园子热闹了;还有着身份卑贱的二姨娘,不就是个唱曲儿的贱人,却只因替王爷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反倒是处处刁难她这个正室。 现如今好了,这混账东西死了,倒要看看二姨娘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 淮王妃心中所想尽数落在了步非宸的眼底,他似是无奈的叹口气说道:“王妃,今天本王前来,就是为了贵府公子一事……” 此时在管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后背之下,那淮王终于嗝了一口气,白眼仁儿又复了位。 他浑身战栗不易,忽而就推开管家,双眼通红的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 “步非宸,你杀了我儿子,我让你替他填命,我饶不了你……” 眼见着淮王冲上来,步非宸双掌一挡,转身绕到淮王身后,皱眉说道:“王爷,你冷静一下,这件事与本王无关。” “与,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你会送他回来?步非宸,我跟你没完,我非宰了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快跟淮王汇报一下?” 步非宸的提醒,让地上此时已经惊吓无比的几个下人又抖了几下%身子。 步非宸再次推开淮王的手,却是眼底一片冷凝之色:“淮王,本王不过就是凑巧途中偶遇令公子一事,若不是还顾念着我家五妹,你以为本王会花钱亲自买上好的棺椁送他回来?” 一句话,让淮王愣在当场,转眼这才看到他那所谓的侧妃,而后嘴角抽搐着指向步非宸,“本王……” “淮王,这事儿咱们京畿道衙门可以作证,摄政王确实与这件事无关。” 这下不管是公家还是私家都替步非宸说话,淮王顿时恼羞成怒,一脚将地上的几个奴才踹翻在地,大声吼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回,回王爷,咱们家少爷今日出门,遇到,遇到瘟神了。” “老子听你在这里放屁,你倒是说说,我保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要是有半个字的隐瞒,我就活剐了你。” 赫然听到这句话,几个下人吓得浑身哆嗦,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道:“少爷遇到了瘟神,遇到瘟神了……” “瘟神?你们倒是说说,那瘟神又是谁?不管是谁,敢杀了本王的儿子,本王一定要让他填命。” 这句话此时分明就是冲着步非宸在怒吼。 可偏偏眼前这位却是不着急不上火,也蹙眉淡语的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本王到的时候公子已经亡了,你们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王爷,咱们家公子,那是,那是招惹了公主!” 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说出这个名讳,足以让淮王愣在当场。 公主?能在熙国被称之为公主的人还真就是不多……他这脑海里面唯一能想起的一位就是眼下正哭着喊着要嫁给步非宸的那位……濮阳公主…… 淮王脑门上升起一团黑气,喘着粗气叫道:“你们给我说清楚,公主?倒是哪位公主来着?” “回,回王爷,听她说,说是……说自己是濮阳公主!” 晴天霹雳,还真就是上官漓那个女人,可自家儿子怎么就招惹了她呢? 淮王又气急的冲上前去,一把拎起一人的衣领,怒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不敢怠慢,那人事无巨细的详细的又重复了一遍,淮王却只是哆嗦着站在那里。 谁管到底谁对谁错?自家死了人当然是向着自家人。 没等淮王反应过来,此时已经从地上转醒的二姨娘却已经哭着跑上前去,一把就抱住淮王的大腿。 “王爷,这事儿你还没听清楚吗?那濮阳公主可是上赶着先招惹咱们家保儿的,她后来却又翻脸无情,她这摆明了就是要让老爷你断后啊!” 活了一大把的年纪,眼下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件事,淮王头上青筋暴起,突然就一把推开了二姨娘,转眼已经冲进府去。 步非宸始终淡漠不语的站在那里,不久便看到淮王手中提着一把宝剑气势汹汹的从里面冲出来,扬声大吼道:“管家,备车,本王要进宫!” 淮王妃眼见这架势,慌忙冲上前去叫道:“老爷。你可不能莽撞了啊!” “王妃娘娘,您这是什么话啊,那保儿可是王爷唯一的子嗣,他如今没了,你难道还要让王爷忍着不说吗?” 怎么就看着这二姨娘似是要火上浇油一般,淮王妃怒斥道:“你闭嘴,眼下保儿已经死了;但那可是濮阳公主,难道说你还真要王爷去杀了她?” “老爷啊,你听听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不是她生的,她就是不心疼……” “二姨娘,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本妃这是为了淮王府好!” 尽管眼前二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但那边的淮王却仍旧是我行我素的早已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步非宸终于不耐烦的咳嗽了几声,说道:“王妃,你府上的公子,总不能一直让他就这么躺在这外面吧?” 这才想起来,淮王妃倒是没有多少痛心疾首,只是随意摆摆手说道:“管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抬进来。” 第82章抢占先机 管家忙的乱转,此时已经没了主意,只能听凭淮王妃的安排,将宋书保的尸身抬了进去。 趁着眼前这帮女人都乌泱乌泱的朝着淮王府里面走去,步非宸却忽而低吟道:“五妹妹留步。” 刚刚还在淮王妃那儿受了气的歩琴瑟此时对眼前的步非宸也是心生怨怼,不冷不热的说道:“摄政王还有什么吩咐?” 就说那什么无情戏子无义,倒是在这歩琴瑟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步非宸索性哼了几声,低声开口道:“五妹妹,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眼下你面前的障碍已经被扫除了,日后你在这淮王府到底会混成什么样子,都是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歩琴瑟愣了一下,再转身,却发现步非宸早已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四姨娘来府上探望她的时候说的话,歩琴瑟顿时茅塞顿开,看着步非宸的背影,一脸的喜笑颜开,柔柔的唤道:“四哥哥,琴瑟就知道你疼我!” 风无眠受不了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抬起头说道:“爷,五小姐……” “她这颗棋子还有用处,咱们留着放长线钓大鱼。” 风无眠点点头,却又在扬鞭驱车走动的同时朝着身后车帘里面的人说道:“爷,那你说这次淮王不会真的将濮阳公主给宰了吧?” “他?精虫上脑的蠢猪,他还比不上上官漓聪明呢!” 这话什么意思? 很快的,这句话就印证在了上官漓的身上。 一路上战战兢兢的不知该如此处理眼下之事,虽说步非宸还是偏向于她这边的,但那淮王可是太皇太后的儿子,虽说她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女,但是隔辈亲,总比不上自己的心头肉。 想着步非宸说的要将此事告知太后,上官漓进了宫便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凤鸣殿,直接将此事都告诉了赵太后。 原本正洋洋得意与终于让上官漓如愿以偿的嫁给步非宸,另一说还推了楚国和亲一事,这心头上的巨石落地,让他很是清静。 但殿外急匆匆冲进来的人影,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她的怀中。 那呜咽的哭声可是疼着了赵太后这个做娘的心,她慌忙起身,一把将爱女的头抱了起来,却惊愕的看到上官漓脸颊上那青紫交错的淤痕。 一股火直接冲上了脑子,赵太后起身怒吼道:“漓儿,你这是怎么了?步非宸,他好大的胆子,他竟然连你这个公主都敢动手。” 上官漓正心乱如麻,却一下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她语无伦次的摇着头:“母后,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你这脸上的淤痕……黄嬷嬷都是怎么照顾的?这帮狗奴才,洛嬷嬷,去把黄嬷嬷叫上来,就说哀家有事找她。” 再次摇着头,上官漓已经泣不成声,她抱紧了赵太后的腰肢,浑然大哭特哭起来。 “母后,黄嬷嬷,,黄嬷嬷她已经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那奴才难道是因为惧怕她的责罚,自己跑了? 心生了恨意,赵太后却又安抚道:“漓儿莫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凭哀家的势力,她小小一个嬷嬷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不,不是,母后,黄嬷嬷她,她死了!” 再次震惊的看着身侧之人,刚刚漓儿说什么来着?谁死了? 转眼看着洛嬷嬷,就见她也是一脸惊愕,马上叫道:“公主,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母后,是,是淮王,淮王……” “淮王他怎么了?”难道说淮王对漓儿起了贼心?这也不对啊,淮王可是上官漓的亲叔叔…… 哽咽着难以自持,上官漓几次想要开口,却又被哭声岔了气儿。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她抽抽搭搭的哭道:“母后,是淮王的儿子,他,他当街轻薄儿臣,黄嬷嬷为了救我就被他活活打死了。” 好一个淮王,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儿子,竟然连公主也敢调戏? 赵太后阴沉不定的气息,一下子吼道:“反了天了,哀家这就去他淮王府讨还公道,定要将他那混账儿子的腿打断。” 吞了一下口水,眼下已经不是说打断他的腿就能轻易了事的时候了。 上官漓呜咽着,片刻之后却又有些慌乱的开口道:“母后,我原本也不知道他是淮王的儿子,我只是以为他是泼皮无赖,所以我就,我就……” 看着上官漓欲言又止的表情,赵太后似是心头萌生出一丝不好的气息,她又俯身盯着面前的上官漓,急切的叫道:“你就怎么样了?” “我就……我就命人将他杀了,可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淮王的儿子啊!” 杀了?淮王的儿子死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赵太后兴许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淮王那可是太皇太后如今眼前的大红人,他的儿子死了…… 若是淮王不吵不闹也就罢了,若是他有意刁难,那漓儿…… 眼见着赵太后此时已经慌了手脚,上官漓也是关心则乱的不停摇晃着她的腿。 “母后,眼下咱们该怎么办?母后……” “你,当,当时还有什么人在?那步非宸当时在哪儿?” “他……他是后来才到的,眼下还是他护送着那尸体去了淮王府,他让儿臣快点儿回来,母后眼下你可要救救我。” 盯着女儿那惨白的一张小脸,赵太后语无伦次的叫道:“漓儿,母后自然,自然是要救你的,可是眼下……要,要不然母后这就去把步非宸叫进宫来,让他……” “太后娘娘,眼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看这时辰,怎么着现在淮王也应该是听到了噩耗。” 洛嬷嬷有条不紊的开口,眼前两个女人像是瞬间就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叫道:“嬷嬷,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奴婢说,太后娘娘还是先带着公主去太皇太后那里去吧!” “洛嬷嬷。你说什么呢?你难道是要让皇祖母杀了我?你倒是出了什么馊主意了?”上官漓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公主,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说眼下这太皇太后那边还没听到风声,不如您就趁机先讨句保命的话不是?” 上官漓惊恐莫名的看了赵太后几眼,随即一咬牙说道:“母后,嬷嬷说的极是,咱们快去找我皇祖母。” “漓儿,若是被你皇祖母知道你杀了何人……” “那,那咱们就先不告诉她不就成了?” 倒是比赵太后略微聪明了一点儿的上官漓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扯着赵太后便朝着韶华宫奔了过去。 “皇上平素倒是不怎么来哀家这里。” 说话间抬起头看着站在下面的孙儿,那上官扶苏却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肩头微微颤抖。 怎么看他这个孙儿都不顺眼,倒还是让淮玉做这个龙位更为贴切。 太皇太后宋氏皱眉轻视着面前的男子。 “孙儿听说皇祖母平日里一向都挺忙的,就没敢多做打扰。” “是吗?哀家忙吗?倒是比你这个皇上要忙点儿,你倒是清闲,什么事儿都拿不得主意,还见天儿的往宫外跑。” 看来是出宫一事被太皇太后得知了,眼下上官扶苏只能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皇祖母,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教导过孙儿,说咱们皇家是舟,百姓是水;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孙儿一直谨记着这个道理。” “所以说这跟你出宫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不悦的开口说着。 “父皇说过,要让孙儿不定期去民间走走,也能知晓这百姓都在想些什么。” “呵,皇上倒是几日不见,这张嘴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倒是知道懂得用你父皇来堵哀家的嘴了。” “孙儿不敢,孙儿……” “皇祖母,呜呜呜,皇祖母替漓儿做主,皇祖母替漓儿做主啊!” 不管不顾就已经冲进来的上官漓再一次破坏了太皇太后对上官扶苏的计策,她眼底升起冰冷的寒意,随即摆摆手朝着外面叫道:“出了什么事儿?这里可是哀家的韶华殿。” “皇祖母,皇祖母……”那冲上来的人影完全没把上官扶苏放在眼中,直接就冲进了上座的太皇太后的怀中。 想要推开身前之人,却发现此时已经被她紧紧的抱着腰肢。 太皇太后抬起头一眼看到正疾步进来的赵太后,便怒不可遏的吼道:“太后,你看看濮阳公主这是成何体统?” 赵太后似是无奈的叹口气,而后也默默垂泪,低声说道:“漓儿,还不快让你皇祖母看看你的脸。” 脸?她的脸怎么了? 听闻赵太后的话语,太皇太后这才好不容易低下头去,一眼却看到那张抬起来的脸,就好像是花斑豹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甚是精彩的很。 嘴角抖动的抽搐了几下,太皇太后一把推开上官漓,抱着她的脸叫道:“这是怎么了?” “皇祖母,你可要替漓儿讨还公道啊!” “你别哭了,看看你这张脸,好好的一国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被步非宸弄的?” 第83章哑巴吃黄连 若是能趁着这个由头将步非宸身上的兵权卸了那也是好事一桩。 太皇太后心中盘算着,不由自主的就将上官漓脸上的伤痕与步非宸联系了起来。 “摄政王?不……不是,皇祖母可要替漓儿做主啊!” “做主,做主,你都不说出了什么事,你要哀家如何替你做主?”太皇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的开口。 “皇祖母,漓儿今日在街头与一恶人相遇,他竟然当街公然调&戏漓儿。” “好大的胆子,一介市井流民连皇室公主也敢戏弄,简直就是罪无可赦;皇上,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濮阳公主的话吗?” 看着太皇太后气恼非常的话语,上官扶苏却睨目像是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上官漓,实则心中却已经案子腹诽着一阵阴笑。 若是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口中刚刚那所谓的好大胆子的市井流民是何许人也,想必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慢慢的从座位上起身,上官扶苏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唯唯诺诺,难当大任,他轻声迟疑的朝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开口道:“皇祖母所言极是,孙儿一切都听凭皇祖母的吩咐。” 吩咐?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他都要听自己的吩咐?这个皇帝还真就是个废物。 不觉拢紧眉头,似是双眼之间隐含了层层愠怒之色,太皇太后凛然一拍桌子说道:“这还用得着哀家吩咐?还不派人出去将那泼皮无赖抓来,当庭杖毙。” “……是,孙儿这就下去派人彻查此事!” 眼见着上官扶苏已经转身,那上官漓却马上又将脸埋进了太皇太后的膝盖之中。 “皇祖母,你也觉得此人罪该万死是不是?” “当然,我皇家的颜面,岂容一个小小的贱民所辱,他不仅是罪该万死,更是该株连九族。” 脸上恼火的神情,似乎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让她感到的前所未有的愤慨。 上官漓趁此机会偷眼观望着赵太后。 如今有了太皇太后的承诺,倒要看看谁还能把她怎么样了。 绢帕轻轻蘸湿着眼角的泪痕,上官漓那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柔柔的起身正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殿外那风尘仆仆冲进来的人,可谓是嘴角乱颤,一缕山羊胡此时抖动的如风中飘絮。 迎面泪眼婆娑的还未赶到太皇太后身前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母后,你可要替儿臣,替你的孙儿讨还公道啊!”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跑来她这里讨还公道来了?她这又不是青天衙门,更不用说如今还有一个皇帝坐在朝堂上面。 纵使上官扶苏他是个摆设,但总要做做面子上的事情是不是? 无奈如今跪在下面的可是她的幼子,心疼都来不及,也就不着急说着这些无用的话来了。 “淮王,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 “母后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有人竟然当街就杀人啊!”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眼见着淮王泪水涟涟,太皇太后心急火燎的起身,而有两个人则是悄悄的朝着韶华殿的宫门溜了出去。 “站住!”一声怒吼,将上官漓吓得腿软。 上官扶苏却一直站在那里,眼底似笑非笑的只当自己是旁观之人,看着眼前的热闹。 “淮王,你这是做什么?”太皇太后终于还是开口斥责了一下。 “母后,你可知书保出了事啊,书保他,他……” 虽说对淮王府上那个庶出的宋书保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儿,又牵连着淮王,太皇太后虽说有些心烦,却还是挑眉说道:“书保怎么了?” “母后啊!书保今日,今日被人当街给杀了,杀了啊!” 脑子嗡的响了一下,毕竟是淮王的骨血,又是唯一的一个,虽说日后淮王入主朝堂之后,等着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眼前这却是一门独苗苗,怎么说都是心疼。 眼见着太皇太后已经从座位上颤巍巍的站起身形,淮王的惨嚎声更是绕梁三日而不绝。 “你说什么?哀家的皇孙,哀家的皇孙……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当街诛杀皇亲贵戚,是谁?哀家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气急的又是拍了一下座位的扶手,却硬是将上官漓吓得打起了嗝。 赵太后闻见,慌忙伸出手捂住上官漓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 只可惜眼下已迟,众人的目光紧锁在二人的脸上,赵太后慌不择路的说道:“母后,您这里还有要事,臣妾就带着漓儿先行告退,不做打扰了。” 说话间赵太后已经扯住上官漓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站住!太后娘娘这是准备要带着濮阳公主逃之夭夭吗?”淮王勃然大怒的吼着。 前者却也是阴暗了一片脸色,陡然转身冷冰冰的注视着淮王。 “淮王,你可要知道哀家是什么身份,你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哀家说话?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可如今就在太皇太后的韶华殿,似乎淮王从不曾将眼前这对母女放在眼中。 他森然伸手指向此时正怯懦的缩在赵太后背后的濮阳公主,厉声大吼:“我儿与公主非亲非故平日更是毫无瓜葛,因何公主今日要当街将我儿杀死?这又是何道理?” 一双倒立的虎目硬是将人吓得语无伦次,上官漓抖了几下肩头,此时在偷眼看向上座,却发现太皇太后此时已经完全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是,是谁杀了哀家的孙儿?” “母后,正是濮阳公主!” “……皇祖母,漓儿并不知晓那是淮王叔父的儿子,是他先公然在街上调戏漓儿,漓儿闪躲之下,他竟然都下了恶手,你也看到漓儿脸上的伤了,都是拜他所赐!” “他,你……” “皇祖母,您刚刚还说此等恶人,应当株连九族,皇祖母,这可都是您说的啊!” 急切的重复着太皇太后的话语,却不料眼前的老妇眼底已是一层阴鸷的肃杀之色。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盯着上官漓与赵太后看了许久之后,忽而阴棉的冷笑出声。 “哀家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却不料今日竟被一个小家雀戳瞎了眼呢,哼,哼呵呵呵!”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上官漓更是惊恐无助,她马上趴着地上叫道:“皇祖母,漓儿不敢,漓儿真的是受了委屈的;皇祖母,他是您的孙儿,但漓儿可是您的亲嫡孙女啊!” 嫡孙女?这是在提醒她嫡庶有别?这个上官漓,她可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自己…… 但身为一国之母,说出来的话又怎能收回?眼下她可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转眼看着淮王充满无助的眼神,似是在指望着她能够替宋书保讨还公道;但奈何…… 又看了一眼此时仍旧跪在那里,脸上止不住的泪痕的上官漓。 “都起来吧!哀家这一大把的年纪了,难道每天还要管你们这些人的闲事吗?皇上不是就在这里吗?此时让皇上去处置。” 意外的将这一盆脏水尽数泼在了上官扶苏的脸上,陡然看到几张脸同时转向自己,从一开始的鄙夷震惊到如今的充满阴森的逼迫之意。 上官扶苏心头一阵冷笑,终于慢吞吞的起身说道:“皇祖母,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着实让朕无法绞尽脑汁,朕愚钝,就想着凡是都要遵从先来后到……” “废什么话?到底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不等淮王开口,上官漓毫无规矩的大声怒斥着。 上官扶苏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分明就看到她也在一瞬间偷偷的睁眼看了自己一下,便低声说道:“皇祖母,孙儿以为……既然您刚刚都说了,调戏皇家公主乃是罪不容诛的大罪,理应该死,所以说那宋公子一死……公主无罪!” “上官扶苏,你好大的胆子,我淮王的儿子难道就要白白死了?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皇叔,朕,朕只是觉得皇祖母先说了调戏公主之人该死,所以朕觉得,觉得……” 搬出了太皇太后的话,淮王怒不可遏的叫道:“你放屁,母后怎会说这样无妄之言……” “够了,淮玉,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你还不退下,日后你是该好好管管你府上的人了。” “母后,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保儿就要白白的送了死,他可也是你的孙……” “闭嘴,哀家乏了,今天的事情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厚葬了宋书保,都退下吧!” 怎料此番进宫竟然就讨了这个闭门羹?儿子死了不仅没能讨个说法,竟然还吃了个哑巴亏,淮王气恼的攥紧了拳头,眼神阴冷无比的盯着上官漓。 总算是此番逃出生天,上官漓嘴角微扬,似是正为自己的好运而沾沾自喜的同时,太皇太后此时杵着额头的指缝中透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得意洋洋的出了韶华殿,众人四散而去,那垂头丧气的淮王却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轻言:“王爷留步,太皇太后娘娘与你有话说!” 第84章好运到头了 人都死了,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淮王始终阴沉这一张脸,却又不敢忤逆太皇太后的意图,只能停下了脚步。 身子已经走出去片刻,眼尾的余光看到淮王转身又进了韶华殿,上官扶苏则是一脸笑意。 “皇上,您这次是不是得罪了淮王?那日后他要是对你有个什么坏心思……”苏公公噤若寒蝉的开口。 “他?不过朕手中一颗棋子罢了,他要是能翻了天,那太阳也能打西边出来了。” 听着上官扶苏的话语,苏公公这才又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察到皇上似乎正在一点一滴的逐渐掌控朝堂局面,想必等到那几位回过神来之后,他这个扮猪吃虎的小皇帝已经稳坐了钓鱼台了。 满眼愤慨的杵在韶华殿中,太皇太后头疼的看着眼下已是一大把年纪却仍旧像是无知稚童一般在撒娇的淮王,无奈的叹口气。 “淮玉,你过来……” “太皇太后娘娘可还有事?” 这般生冷的言语,分明就是还心存怒火,太皇太后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淮玉,在生母后的气?” “儿臣不敢,儿臣府上不过就是死了个庶子,怎能与太皇太后娘娘您的嫡孙女相提并论呢?” “淮玉,你倒是要哀家如何说你才能明白?难道做事都不要动动脑子吗?” “死了的可是儿臣府上的人,儿臣可就这么一个……” “待你日后临朝听政,难道说后继子孙还会少了吗?”太皇太后的一句话似是惊醒了梦中之人。 淮王在愣了片刻之后,那火烧原野的内心这才有所平静下来;但却始终下不来台的别扭的站在那里。 “你以为哀家不恼火?但眼下哀家也是被赵太后与那上官漓摆了一道,所谓骑虎难下,难道你要让哀家自打面庞,让哀家颜面尽失,在后宫再无掌信可言?” “可是保儿他……” “若不是他当街调戏了濮阳公主,又怎会遭此横祸?这一切都是他的命。” “母后,难道说我保儿当真就要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她上官漓是公主,难道我保儿就不是……” “行了行了,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你以为哀家是个傻子,任人戏耍利用了一次便足矣;哀家又怎会让她得意到三更?” 偷眼看了一眼太皇太后,似是对于她的话有些不明所以,淮王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恼火走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母后,你此话怎讲?” “怎讲?她上官漓原本要做什么,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她……” “她不是急着要嫁给摄政王吗?她不是还想要借着哀家的势力助她吗?但如今……哼哼!” “母后想要怎样?是说不让步非宸再与上官漓有所瓜葛?” “不仅如此,她赵太后让哀家尝到了丧孙之痛;哀家就让她也尝尝骨肉分离之苦……” 眼珠子转了几下,淮王忽而阴笑出声:“母后这是打算要将上官漓……” “既身为皇室公主,为保江山社稷,就理应有所牺牲;既然楚国已经上&书求婚,不如就让濮阳公主代表我泱泱熙国与楚国缔结盟约,再无战事……” “妙,妙啊;母后这个主意还真是妙啊!如此一来也能泄我心头之恨!” “泄愤只是其一,哀家听闻那摄政王不是一向都与府上那位夫人鹣鲽情深,原本就不想要让濮阳公主横插一杠,如今哀家也算是帮了他的忙,他若是个明白人,自然会在心中记挂着的。” “母后所言极是,儿子佩服,佩服啊,哈哈哈!”似是一扫心中的阴霾,只要一想到上官漓即将和亲,淮王心中的愤恨已经有所稍减。 看着淮王总算是有恢复了一点儿气势,太皇太后稍稍安心,却又出其不意的开口道:“冥王府的五女已经进了你淮王府?” 不说这件事都快要把那个女人给忘了;除却刚进府那几日他还会心血来潮的去看看,眼下已经快要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淮玉,你对她多上上心,不管怎么说她跟步非宸同姓步,说不定日后在什么地方就能派上用场。” 淮王捻着胡须,微微颌首,也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安稳的坐在书房,手中一本兵法的书籍,直到房门被人敲开,步非宸也只是略微挑挑眉头。 “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此次太皇太后吃了哑巴亏,那宋书保白死了。” “白死了?你也这么想?”极冷的笑容隐藏在茶杯后面。 风无眠终于开窍了一回,轻声说道:“怎么会,太皇太后是什么人?能容的濮阳公主这番戏耍?” “呵呵,孺子可教,那你猜猜,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事?” “属下以为太皇太后定是要趁机报复,但是要怎么报复……” “告诉管家,日后濮阳公主再上门,一律说本王不在府上,将她挡回去。” “是!”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次总算是将那顽劣成性的濮阳公主给退出去了,日后府上也会消停许多了。 转眼数日,上官漓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迫于无奈之下,她再次不顾廉耻的来到太皇太后的韶华殿请安。 “皇祖母,你说这步非宸到底什么意思?他这几日一直躲着我,他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那是摄政王的事情,你来找哀家做什么?” 一句话将上官漓噎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有些扭捏的揪着帕子在太皇太后身侧走来踱去…… “皇祖母,你怎么说这种话?不是你说要给漓儿赐婚……” “嗯?赐婚?濮阳公主是看上了哪家的儿郎?怎么哀家不知道呢?” 傻眼的抬起头看着太皇太后,怎么回事?难道说她给忘了?这才几日的光景,莫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上官漓讶异的表情落日太皇太后的眼底,却仍旧以不变应万变。 终于还是耐不住,上官漓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祖母,前些日子你不就说了要给漓儿与摄政王赐婚的吗?” “什么?哀家什么时候说的?哀家怎么就不记得了呢?漓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知道摄政王府上已经有了一位夫人;二人可是沙场上的患难夫妻,他们的恩爱世人皆知;你怎么还想要嫁给他呢?” “皇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是说好了要让漓儿嫁过去……” “漓儿,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哀家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还是说你相思成疾,魔怔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濮阳公主去请太医过来。” 假模假样的关心反倒让上官漓颜面尽失,她气恼的跺着脚起身:怕是该看病的是眼前这个老糊涂了吧?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想到这里,上官漓气愤难平,忽而转身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哼,娘娘,要我说濮阳公主就是被太后娘娘给惯坏了,你瞧瞧她,竟然连请安这件事也做不好,你说她……” “别管她,由着她继续胡闹下去,眼下她怎么闹,日后她到了楚国那边就会吃什么苦;这就叫因果循环。” “是,娘娘说得是,但是眼下摄政王那边……” “不用管,你去打听一下,那楚国的使团还要几日就要进京来了?” 三日,还有三日楚国和亲的使团就要来了,可眼下她上官漓却还是与摄政王并无任何婚约,这样下去她岂不是真的就要去和亲了? 咬牙切齿的跺着脚在房中走来走去,随手撞了桌子,便怒斥着那根本就毫无瓜葛的下人,尽数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她人的身上。 “让你们查摄政王在哪儿,查到没有啊?” “回,回公主,查到了,此时正在皇上那边。” “步非宸,我看你这次还往哪儿跑。” 激动的冲出门外,身后这群宫人对于公主如此不矜持的背影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知道私下里都是如何议论纷纷的。 英气的眉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高挺的葱管鼻头,樱桃小嘴儿……他家皇兄就是好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 不觉嘴角露出痴迷的笑容,待到步非宸抬起头惊觉的瞬间,脸色有些凌乱不堪。 为何总觉得最近皇上看着自己的视线有些改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说被他发现了什么? 步非宸心惊肉跳的躲避着上官扶苏的视线,而后又尴尬的轻声开口:“皇上,有什么事吗?” “啊?咳咳,没,没什么,朕就是觉得再过几日楚国的使团就要来了,皇兄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做好准备,她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们来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慢慢的攥紧拳头复又松开,上官扶苏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痛楚。 怎么?皇兄与楚国使团之间还有什么事吗? 不觉慢慢的习惯性的轻抚了几下下颌,正欲开口,门外传来吵闹的声响。 “苏培盛,去看看是谁在外面闹事?难道竟不知朕与摄政王正在商讨国事吗?”上官扶苏不耐的开口。 第85章听墙角 几步走到门外,苏公公忽而脸色大变的转身又低着头走了进来。 “皇上,是濮阳公主,想必又是来找摄政王的!”有些无奈的将视线投注在步非宸的脸上。 您瞧瞧这话儿怎么说来着,这好歹也说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可咱家这位濮阳公主就荏地是个脸皮厚的主儿,不管人家摄政王几次三番的回绝,就偏偏是要扎根在人家府上了。 侧目凝神看着仍旧一派轻松自如的摄政王,上官扶苏丢了手中的笔,慢吞吞的绕到了步非宸的身后。 突然一把伸手将他掌心的墨笔夺了过来,步非宸终于拢眉抬起头,与上官扶苏这张面皮对视着。 “皇兄还真是好兴致,我那妹子都已经要急得火上房了。” “公主的事原本就与本王无关。” “嘁嘁,无关?是吗?那你说她要是此时就冲进你府中,硬赖着不走,那皇兄该如何是好?” 府邸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他的兵,料想濮阳公主就是撒泼,也不一定能够闯进去。 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步非宸慢慢收回眼睑:“皇上放心,待到楚国使团来此,公主和亲已成大局,这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 “皇兄还真是不太了解我这个妹妹,若是她这么好打发,也就不会是赵太后的女儿了。” “皇上什么意思?” “朕劝皇兄这几日不如找个地方躲躲,只要你躲过了她,那才会高枕无忧。” 躲?天大地大,他一个大活人往哪儿躲? 看出步非宸眼底讥诮之色,上官扶苏却忽而就弯腰下来,身子紧紧的贴在步非宸的后背上面。 温韵暧昧的气息顺着耳廓传递进来,上官扶苏惊喜的看着眼前已经红了半边脸的人儿,故意再次贴近他开口道:“那皇兄不如……就留下来照顾朕吧?” 嗯?什么意思? 迷茫之间转身,却忽而一股电流从嘴角刷过,二人齐齐一愣,而上官扶苏很快就看到步非宸乱了手脚的身子向后仰。 出手如电的一把将他拉入怀中,耳边嘻笑的嗓音响起:“皇兄,你可别摔着,朕心疼。” 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恬不知耻?到底哪一个才是上官扶苏真正的颜面? 步非宸急着再次推开身前之人,却忽而就听到上官扶苏已经开口叫道:“传朕的旨意,朕旧疾复发,这几日无法上朝,摄政王要留在宫中照顾朕,另外使团迎接的所有事物均交给淮王去处理。” “皇上旧疾复发?”步非宸睨目,却忽而就看到上官扶苏捶打着胸口。 “朕这胸口憋闷的很呢!” 装,倒是继续装,装的倒是挺像的! 步非宸嘴角抖动了几下,而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身侧之人。 “皇上这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可不就是,这病去还有如抽丝……皇兄,这几天你可是要好好照顾我。” 说话间上官扶苏一把抓住步非宸的小手,竟是轻慢的捂住自己的心窝一阵按压磨蹭。 “皇上这把戏耍得还真是好!”不冷不热的涎着一嘴的冷笑,步非宸阴语开口。 “那是皇兄你教得好!” 他教的?他可是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教过他这种东西。 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不,是皇上学得好!” “呵呵,是吗?那是朕聪明了,是不是?” 还没见过这种自己夸自己还洋洋得意之人,他这脸皮自己还真是自叹不如。 无关乎外面的上官漓还如何打闹,但眼前的宫门一关,谁还管你在这里嚎叫什么。 眼见着昭和殿里一片死气沉沉,天色暗淡,这一日的光景竟是又这般浪费了下去。 上官漓已经焦头烂额,眼下再无出路,便是眼见着四下无人,抬起头磨着牙看着高墙院头,朝着身后几人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搬把梯子来?” 梯子?公主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几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上官漓再次跺着脚的咆哮,这才转身冲了下去。 房中缭绕的薰香气息顺着窗棂飞泻出来,那惯于让人安神养气的味道早已让上官漓见怪不怪。 她绕道昭和殿后院,几次跌跌撞撞,头上的花钗已然散乱,好不容易才来到上官扶苏的寝宫外面。 这个废物病了又为何要步非宸来看顾?他就是死了又能怎样? 心中愤恨,上官漓已经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公主,这里可是皇上寝宫,您就这么跳墙而入,若是被人抓到了……” “怎样?难道说我还怕他上官扶苏不成吗?他在我眼底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曾经的下等奴才……” 听着这种大不敬的话语,身后几个奴才此时已经吓得是脊梁骨一阵冷汗。 要知道公主可能不怕皇上,但他们几个不过就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奴才,这要是被人抓住…… “公主,奴才的意思是说,眼下您不是急着要见摄政王吗?若是从前面进去,怕是又要被人拦住,到时候又要耽误了时辰……” 这倒是真的!上官漓的眼角转了几圈,转身问道:“那你们说该从哪儿进去?” 几人看了一下,悄无声息的伸手拽了几下上官漓,小声开口道:“公主,不如咱们先过去看看摄政王是否在里面。” 此话有理,上官漓猫着腰来到窗前。 此时房中二人表情各异,步非宸看着衣襟微敞侧身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低声说道:“皇上小心着凉。” 害羞了?凭着这几日他的观察,他这位皇兄的秘密……他好像还真是猜对了。 不觉忽而瑟缩成团,上官扶苏像只猫儿一般蜷缩着身子:“皇兄,朕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朕的……肚子痛!” 肚子疼?吃坏了什么吗? 步非宸凝眉看着上官扶苏,起身正欲朝着门口走去,却忽而就听到背后似是无辜嗲音响起:“皇兄揉揉!” 眉骨突突跳了几下,心肝胆颤的好像都移了位。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叫他干什么?揉肚子?他堂堂一国摄政王,又不是奶娘…… 紧抿着下颌,步非宸的那种强大的气势再次压了过来。 “皇上龙体违和,此等大事,岂能草率,我还是去请太医吧!” 啧,这么不好哄呢!上官扶苏单手拄着脑袋,却忽而眼神凌厉的看向了那略微摇晃的窗棂,忽而嘴角掀起一丝哂笑。 “皇兄,朕渴了,你能给朕倒杯水吗?” 又把他当成了使唤丫头了?上官扶苏这几日实在是邪门的很…… 万般无奈之下,步非宸终于转身,簌簌的身影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又折返回了床前。 双眼冰冷,脸颊上毫无任何表情,冷冰冰的将茶水递了过去。 上官扶苏抬起头轻笑着,慢慢伸出手,却在步非宸即将松手的瞬间,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扯进怀中。 茶水没入衣领之间,雪白的亵衣此刻已经沾染了茶色,步非宸想要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此时竟然被扣在怀中始终无法动弹。 “皇兄,你猜猜现在是谁在听咱们的墙角?别说朕没提醒你,你现在要是出去了,那可就是功亏一篑呢!”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拧紧眉头慢慢的转身,却突然又被人强迫的勾起下颌无奈的对上那一张笑脸。 “只听,不看!不然打草惊蛇喽!”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是不是?扮猪吃虎,没个正经…… 心中一阵火烧般的闹心,却还是听见了那似是在挠墙角的声响。 这般怨怼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眼神还能是谁? 不觉烦闷的又抬起头看了几眼含笑的凤眸。 这对兄妹是不是都是变态?妹妹非要嫁给自己,兄长又整日摆个小媳妇儿被受委屈的表情,实则暗中却是步步为营,要不是说这是不是熙国先皇遗传的? 步非宸抽紧眉头,却不知此时自己的一只小手已经被人把玩在掌心之中。 再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皇帝微敞的衣襟,此时正压着他那鼓噪不安的胸口。 “你……” “皇兄,朕忽然又觉得胸口闷得慌,你说朕不会是要死了吧?” 他死了?开什么玩笑,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 磨着牙盯着眼前这张大有不正经的笑脸,步非宸嘴角僵硬的干笑了几声:“皇上怎么会有事呢?你可是千秋万代,你可是万万岁!” “是吗?那皇兄是说会一直保护朕吗?” “……当然!”就是磨着牙的低语,步非宸却还要分心的去关注那有着听墙角这种坏毛病的濮阳公主。 “皇兄,二公主曾经说过……” 怎么一下子就提到了自己?此时正趴在窗户下面的上官漓只觉得心跳加速,马上就将耳朵更是贴了上去。 “她曾说过皇兄是喜欢她的,皇兄会保护她;那朕呢?皇兄可愿意保护朕?皇兄可喜欢朕?” 烦死了,烦死了…… 心不在焉的对着前后两个人,步非宸出其不意的哼了几声:“嗯!” 双眼乍亮,忽而身侧之人一把抓住他的双肩,逼着他再次正视自己,上官扶苏激动的说道:“皇兄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86章旧识相见 说什么?刚刚自己不就嗯了一声? 步非宸睨目看向眼前似是有些过分激动的男子,皱眉低语:“皇上,臣刚刚只说了一个嗯!” “是,皇兄刚刚是说朕比公主更重要是吗?” 这还用说……他上官扶苏不管怎样可是保着自己小命,更有甚者日后还要靠着他来报仇雪恨。 步非宸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开口轻语:“皇上自然比公主重要,皇上乃万金之躯,是熙国的支柱,是……” 浑然,此时正在听墙角的某人却是红了眼梢。 什么?她堂堂的熙国嫡出的公主还比不上上官扶苏那个卑贱的庶出?若不是因为她身为女儿身,这江山社稷又怎会落入上官扶苏的肩上?他凭什么跟自己比?又拿什么给自己抢步非宸? 眼底一片郁色,倒是猛然起身,正打算朝着前面冲进来。 上官扶苏重重的朝着殿外咳嗽了一声,苏公公进门,一眼看到上官扶苏朝着窗棂一使眼色。 苏公公转眼,忽而就朝着外面大声叫道:“来人,有刺客……” 呼啦冲进来一群人,殿外早已被吓傻的上官漓此时哪里还想着理论,早已被自家几个奴才生拉硬拽的就跑了出去。 “皇上,刺客……” “没事,朕瞧着应该是阿猫阿狗,不必这样惊慌,你们都退下吧!” 搞什么一惊一乍的?刚刚还说什么刺客,可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猫了? 眼见着众人又退了出去,步非宸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起身说道:“皇上,既然公主已经走了,那臣……” “皇兄刚刚的话朕记住了。” 好,好好好,记住就记住呗,反正原本也是没打算让他出事。 步非宸点点头就又要离开,身后之人却忽然从背后将他抱住。 整个身子僵化的定在当场,从背后传过来的热气让步非宸无所适从。 “皇兄既然都要保护朕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朕自然也要好好护着皇兄。” 脑子又乱成了一团浆糊,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只要是被这上官扶苏略微轻轻碰触了一下,就好像所有的思维瞬间都抽离的身体一般?活生生的自己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耳边有人轻言,好似糖衣蜜语:“皇兄,朕把接待楚国使团的事情交给了淮王,这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与皇兄无关了呢!” 浑身一个激灵,步非宸的身子此时不仅是僵硬,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温度……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他知道自己要对楚国的使团…… 木然僵硬的勾起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转动着脖颈,步非宸似笑非笑牵强的勾动着自己的嘴角。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皇兄,朕说了,罩着你……” 亲密无比的气息顺着对面鼻梁下面熏染着自己,明明这上官扶苏已经不知何时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为何此时还要这般亲昵的与他鼻息相同?硬是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慢慢的推开了身前之人,只因不想要过分惊吓步非宸,上官扶苏转眼又躺回到了床榻上面,背对着步非宸,轻笑道:“皇兄,朕这里可是随你进出的。” 这是说对他十分的信任,还是另有他意?为何他竟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这个叫上官扶苏的少年君王牵着鼻子走了? 在这昭和殿中战战兢兢的三日,竟在没看到或听到任何有关濮阳公主的事情。 三日之后,一大清早,冗长的号角伴随着踢踏的金戈铁马从朝阳门进入京城…… 似是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四周的男子嘴角轻笑,转眼就看到那海下一缕山羊胡的淮王怀揣着满脸讨巧之色站在宫门口迎接。 “贵客不远千里而来,老夫奉皇上的旨意在此迎接。” 睥睨的视线看向淮王,不可一世的从鼻孔里面窜出一团冷气。 “淮王……是吗?” “是,老夫乃是熙国的皇叔……淮……” “本官还以为是你们熙国的步非宸前来迎接呢,却不想不过就是个……呵呵!” 分明就是讥笑的表情落入淮王的眼中,使得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筋肉跟着跳动了几下。 若不是他早已想好了对策,眼前这样一个使者竟然敢如此嘲讽自己,造就可以将他灭了口! 不觉鼻息蠢蠢欲动了几下,淮王最终忍下一肚子的怒火,又扬起笑脸说道:“贵使,吾皇万岁所言,贵使身份尊贵,自然不敢小觑,本王这个皇叔位高权重,由本王前来迎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叔?位高权重?这么说来,眼前这位比那个摄政王更有威信了? 想着临行前楚王对他的吩咐,此人终于收敛了脸上的讥笑,翻身下马,轻声开口道:“既然是贵国的皇叔,那本王这厢有礼了。” “请问您是……” “怎么?不认识我?本王可是楚国国舅沈云强,你熙国的步非宸可是识得在下。” 人群之中一人轻蔑的冷哼了几声:什么狗屁国舅,还不是次次败在爷的手中?竟没想到这里出使熙国的竟然会是他…… 昭和殿中大门敞开,一人神清气爽的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 转眼就看着双手赋予身后,不知听到了什么话,此时眼底已经尽显杀机的步非宸。 是他?沈云强来了?沈云淑那个贱人的胞弟……看样子此番真是老天有眼…… 既然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闯;那此番就别怪他先拿这沈云强来练练手了。 清淡的眉眼看了过去,此时已经迈开步伐朝着殿外走去。 “皇兄这是急着去哪儿?” “……”怎么倒还把身后这个麻烦给忘了? 不觉眼角又突突跳动了几下,步非宸转身就开口道:“臣……打算去迎接楚国使团。” “皇兄,不过一个区区的使团,你又何必劳师动众?来来来,跟朕下盘棋,等会儿等到他们人到齐了,咱们两个在一同前往。” 这时候还有心思下棋? 可转念一想,上官扶苏这一招也许还不错,能让沈云强在大殿上等得不耐烦,这也说明了他地位低下;这另样的羞辱,倒是也还不错。 早已是日上三竿,但昭和殿的院子里面却还是大杀四方。 眼见着即将再次平局的局面,上官扶苏却忽而转眼叫道:“不玩了不玩了!” “皇上……不到最后怎能轻言放弃?” “可对手是皇兄啊,朕觉得平局挺好的,皇兄是不是?” 又是在提醒他,上官扶苏愿意与他平手,这说明他不想与自己为敌? 如今在太皇太后与太后的阴谋之下,似乎又多了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对手……或是盟友?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摸清楚这个上官扶苏究竟要干什么? 施施然起身,却赫然就看到被苏公公挡在外面那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小太监,上官扶苏蔑蔑冷笑:“皇兄,什么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看今日这不就在眼前上演了吗?” 终于看见俩人从昭和殿中走了出来,那小太监满脸喜极而泣。 “皇上,淮王殿下与楚国使团已经在大殿上恭候多时了。” “急什么,不是早就将相关事宜都交给了淮王了吗?朕这可是大病初愈,要小心。” 他这是要小心,奈何那使团里的人似乎根本就瞧不上淮王,几次三番的要求叩见熙国皇帝,眼下恼火的已经不止是淮王而已了…… 两条人影几乎是并驾齐驱的走到了前殿。 随着苏公公一声招呼,步非宸想要退后两步,却忽而就被人抓住了袖口。 有些迟疑的抬起头,眼见着刚刚还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皇帝此时已经变成了脸色青白无助,双眼透着惊恐不安。 “皇,皇兄,你别走,跟着朕!” 要论演戏,怕是这天底下上官扶苏敢说第二,就没人说自己是第一了。 嘴角抽搐着看着他,硬是被他扯着袖子端端正正的一同进了大殿,走上高台。 “楚国沈云强见过熙国皇帝!”傲慢的身影,清傲的嗓音,却在抬起头的瞬间,脸色可见一斑。 “你,你们……” “怎么了?” “你们怎么是两个人?我刚刚……” “朕与皇兄向来不分伯仲,贵使方才的礼节朕收到了,皇兄,是不是?” 像是讨喜糖的孩儿般露出稚嫩的笑靥,却平底让沈云强心中炸了锅一般的恼火。 像他可是楚国的国舅,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朝着一个区区的摄政王行了礼? 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拳头,耳边似是响起久远的惨烈哀嚎声音;期间还混杂着一人狰狞可怖的狂妄笑脸。 “苏如烟,你们苏家今日都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她曾亲眼看到沈云强用刀子将一片一片的血肉从大哥的身上割下来;她曾亲眼看到沈云强用铁骑踩踏了她那仍旧怀有身孕的嫂嫂…… 诸般仇,万般怨……今朝恶人就在眼前,她绝不姑息,绝不饶恕…… 始终不见身侧之人开口,上官扶苏有些诧异的茫然的转身,却忽而被那熊熊烈火燃烧般的猩红双眼所震慑…… 第87章洛嬷嬷上门 那是一种恨,一种发自内心无法排解难以消散的恨…… 可步非宸他与沈云强之间,有的也不过就是战场上的几次较量;而且这沈云强几乎是次次落荒而逃;那步非宸眼底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 不知不觉的又对他眼中那片绯色所迷惑,他的皇兄啊……还真是时时刻刻都能牵引着他的主意。 轻笑着慢慢拉扯着步非宸,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让他瞬间回神,侧目看着他的淡笑,一瞬间又变得战战兢兢,步非宸忙收敛的眼神。 “熙国皇帝,想必我来此的目的你们早已知晓;眼前你我两国可谓是分兵楚河之界,不分伯仲,我国皇帝说了,总是这样打来打去的,最后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你说对不对?” 狗皇帝楚宏浚能说出这种话来?怕不是又是沈云淑那贱人吹得耳边风吧! 嘁嘁心中一阵冷笑,步非宸挑高眉头。 “是吗?这话说的好像也对,但是我怎么记得好像这几年获胜的都是我们熙国来着?皇兄,你说说咱们几次交兵,你败了几次啊?” 不等下面之人嘴角抽动,步非宸已经迈步向前,似是讥笑的居高临下瞟了一眼沈云强,沉声开口:“皇上,臣虽不才,但是近三年来并无败仗;至于与楚国这位沈将军的交兵……我怎么记得好像从来也没有败过呢?” 被人当面就给了一耳刮子,沈云强尴尬的抽动了几下嘴角,却是有些恼火的抬起头…… “哎,皇上,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没听过骄兵必败这个道理?虽说眼下沈国舅还未胜过,那谁能保证日后若是两国再有交兵,沈国舅就不能胜了呢?” 原本是打算拍怕马屁,安抚一下眼前这位沈云强,顺便也能从暗中与他牵起关系来;却不料这淮王始终是个蠢货,连说出来的话也能将人气个半死。 这什么意思?是说他沈云强就是个废物?非要等到步非宸那小子骄傲疏忽大意了,自己才能有机可趁?真真是混账。 沈云强气得牙根儿紧绷的哼哼了几声,但淮王却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他这是安抚了楚国使节。 “怎么?贵国皇帝说这种话,难道是想要再让两国重燃战火?那我辈定当奉陪到底。” 脚步轻缓的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了下来,那缓慢有驰,眉眼中端庄而又似是充满了炯睿,为何会突然觉得这个熙国的步非宸与一人有些相似呢? 惶惶不可终日的眼神在步非宸的脸上绕了几圈。 只见着此人已经站在自己的对面,分明就比自己矮了半头,却还是会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出现,就好像多年前他随着姐姐进宫时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沈国舅,咱们别来无恙啊!” 心头颤巍巍的漏跳了一下,随着步非宸那不卑不亢的声调响起,似是更加在记忆深处勾起一人的身影。 沈云强嘴角有些哆嗦着,他想要开口,他甚至在心头一惊演变了不知多少次,但今日第一次与步非宸如此近距离的相视,他竟然有种丧胆的感觉。 嘴角轻轻扯动了几下,却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国舅爷是不记得我这个老朋友了?” 脸颊轻轻跳动了几下,足下却好像是扎了根一样无法动弹。 最后只等到身后另外几人匆匆上前与步非宸拱手作揖,这才化解了沈云强的尴尬。 “我,嗯哼,咳咳……我的意思是说,贵国皇帝也已经知道此番楚国的来意,就不知贵国皇帝作何打算?” 总算是拿回了主导权,沈云强转身闪躲着步非宸的视线,故意又抬高了声调。 “咱们自然是已经商量好了,为了保证两国的和平,我国要将先皇的嫡公主交托贵国国主……”不等上官扶苏开口,淮王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他如今已是恨透了上官漓那个小贱人,必是要趁此机会将她送往楚国,才能消解他的丧子之仇的恨意。 熙国的嫡公主?看样子还真像是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这淮王极有可能会成为熙国下一届国主,既是如此…… 两个各怀鬼胎之人臭味相投的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的一阵轻笑。 上官扶苏此时只顾着喝茶,并没有说一个字儿,但他身侧的苏公公却在不知不觉之间不知去往何处。 此一时,那满脸惴惴不安跑进来的奴才一眼看到赵太后,便是忙着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起头,看向上官漓那张惨白的面孔,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萌生。 “娘娘,刚刚奴才在大殿外面偷听,淮王主张要将濮阳公主送去和亲!” “什么?他们怎可以出尔反尔?母后,那淮王真是该死……” 可不就是,他就是罪该万死,但奈何……这一切的开端却是因为上官漓杀了他的儿子,眼下赵太后明白,就算是这个时候她再委曲求全的去找太皇太后,得到的结果怕是也会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赵太后急得起身乱转,耳边已经响起上官漓的哭闹之声。 “闭嘴,这个时候你再哭有什么用?” “可是,难道真要让我嫁过去和亲?我不,我绝不……我听说那个楚国皇帝跟父皇差不多大的年纪,我才不要找个爹!” “闭嘴,闭嘴,你容母后再想想,再想想……你们这帮奴才也别闲着,倒是都一起好好想想法子才是。” 如今的凤鸣殿中,低压的空气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到底还是老奸巨猾的洛嬷嬷见多识广,她看着满屋子的愁眉苦脸,不觉低声说道:“娘娘,要不咱们试试?” “试什么?哀家现在已经乱了分寸,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要怎么办,你倒是说啊!” 洛嬷嬷眨了几下眼睛,慢慢的趴在太后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太后睨目纠结着眉头说道:“这样行吗?” “这老话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眼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试试了,太后娘娘!” “母后,到底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啊!” “嗯……嬷嬷是说,用钱买通这个楚国的使节,到时候咱们鱼目混珠,随便找个宗亲家的女儿糊弄过去……” “好,好,咱们就这么干!” 看着上官漓急切的回答,赵太后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点点头朝着洛嬷嬷开口道:“今夜你就派人送去一百两黄金,就说公主年幼,哀家实在是舍不得……” “是,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一日的酒足饭饱之后,沈云强撅着脑满肠肥的大肚子住进了眼前玲琅满目的驿站,看着远去的陪了一天笑容的淮王,他得意非常,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记录在案。 忽然门口有人轻叩门扉,吓得沈云强慌忙将册子收入怀中。 “什么人?” “大人,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娘娘派来的,要见大人您!” 太后派来的人?听说这熙国的皇帝并非出自太后,而这位濮阳公主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他倒要看看这个时候太后突然派人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趾高气扬的开口道:“叫他进来!” 不多时,房中已经燃起了火龙,倍感温暖舒适…… 洛嬷嬷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抬起头正好就看到一人坐在凳子上,双腿张开,微微弯腰下蹲,双手在火盆上来回摩擦着,似是暖和的已经眯上了眼睛。 “老奴见过楚国使节大人!” 微微倾斜的腰身,却是半晌也没听见对面的回话。 今晨在大殿上被那小皇帝戏耍了一番,此时可是要好好的从这位太后的身上找补回来。 就在洛嬷嬷腰酸背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眼前这位终于好心情的摆摆手说道:“起来吧!” 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若不是为了公主的事情,太后又岂容他这般放肆! 洛嬷嬷阴沉着一张脸,却在沈云强抬起头的瞬间又露出了讨好的笑脸。 “奴才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前来探望使节大人!” “哦?太后娘娘也这么关心我啊!” “那是……太后娘娘听闻今日淮王招待了各位使节,就怕他慢待了各位,所以派老奴来问问,一切可都合心意?” “嗯……还凑合吧!”沈云强得意至极的开口,洛嬷嬷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儿要说吗?”沈云强总算是先开了口。 洛嬷嬷便趁机讨好的一脸笑意的说道:“听闻大人不远千里而来,我家娘娘十分的关切……” “行了,废话少说,我也累了一天了,你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就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听着面前这满脸褶皱的老太婆在这里絮絮叨叨,倒不如去看看那淮王为他安排的几个美人…… 眼底已经急不可耐的表情,沈云强哼笑着起身。 眼见着他就要朝着门口走去,忽然洛嬷嬷朝着门口轻声击掌。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就看到两名姿色非比寻常的宫女一脸含笑着手中举着托盘走进来。 第88章受贿 洛嬷嬷也跟着走上前去。 “大人,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儿心意,望你收下!” 说完这句话,洛嬷嬷便笑着一把将托盘上的红布盖头掀了起来,那金灿灿的元宝瞬间将室内照得金碧辉煌…… 刚刚的心烦意乱在一瞬间变得荡然无存,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那百两金子的面前。 爱不释手的左顾右盼了几下,伸手摸了摸这边,又擦了擦那块…… 看着沈云强如此表情,洛嬷嬷心下已经落了听,自然是有些胸有成竹。 “大人,咱们娘娘说了,若是大人合了她的心意,这后面还有重谢。” 合了她的心意?什么心意?别说其它的,就是冲着这金子,他沈云强也会合了她的心意。 一脸心照不宣的笑意,沈云强又转身看了看洛嬷嬷,故作镇静的开口道:“下官不知娘娘所说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使,实不相瞒,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濮阳公主可是我家娘娘的心头肉,此番贵国要来和亲,本该是两国普天共庆的大好时机,但奈何我家娘娘却是思女心切,如今已经缠绵病榻……还望来使行个方便!” 原本刚刚还显得迫不及待的双手却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突然默默的又收了回来。 沈云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则他实在是舍不得眼前的富贵黄金;另一边则是皇命难违,总不能为了财舍了自己这条小命吧? 看着他满眼游移不定,似有退缩之意;那洛嬷嬷急着叫道:“贵使,我们家娘娘可是说了,只要来使行个方便,那我家娘娘自然也会给来使多多的好处。” “这个嘛……那个,毕竟是联姻的大事,这要让我如何……” “来使不必惊慌不安,其实咱们家太后娘娘这也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这话……怎么讲?”沈云强一边想要听着洛嬷嬷还能继续在说些什么;另一边也着实是舍不下这百两黄金。 看来这还是有门…… 洛嬷嬷轻笑出声:“贵使,奴婢听闻您是楚国的国舅爷?” 似是一脸得意之色的扬眉吐气的开口:“那是,家姐可是楚国六宫之主……” “原来竟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啊!真是瞎了奴婢这双眼睛,你瞧瞧!”洛嬷嬷轻笑着掌掴了几下自己的嘴角,却又是一脸含笑的看向了沈云强。 “国舅爷,您老也好好想想,贵国皇后乃是六宫之主,虽说她在后宫那是一呼百应;但皇上那颗心却始终都在他自己那儿,他要是瞧上了哪位娘娘,那专宠起来,可也让皇后娘娘恼火的很,是吗?” “嗯……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不妨直说吧!”沈云强绕着金子转来转去,似是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奴婢的意思是说……咱们家公主若是嫁过去,不管怎样都是熙国的嫡公主,贵国的皇帝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到时候我家公主若是成了皇后娘娘的绊脚石,那岂不是不好了吗?”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虽说皇上这些年对姐姐倒也算是言听计从,但是后宫里面多多少少也的确有些女人仗着皇帝的宠爱有些恃宠而骄,若是这位熙国的公主过去之后也是这个样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沈云强又搓了搓手,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百两黄金上面,而后又侧身看向了洛嬷嬷。 “那你告诉我,你们家娘娘准备怎么办?” “呵呵,国舅爷,咱们娘娘说了;既然贵国远道而来,自然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咱们家娘娘会在宗亲里面找个样貌出众的女人,到时候就顶着咱们家公主的名头嫁过去;她若是在你们那儿老老实实混则罢了;若是不然……呵呵,那就听凭皇后娘娘的处置。” 嘶,还真是没想到,这熙国的太后娘娘不仅是老奸巨猾,这心肠也是忒狠毒了;为了让自家闺女脱身,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转念一想,沈云强又觉得这件事只赚不亏,既替姐姐省了个情敌;却又能让自己赚得钵满盆余的,这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频频笑如繁华的点着头,洛嬷嬷就觉得这件事多半是成了。 她一脸笑意的看着沈云强,轻声说道:“那贵使,咱们不如就……” “慢着!这件事让我答应也可以;但是我来你们熙国毕竟是来接濮阳公主前去和亲的,这怎么着也得让我见一见真人吧?这样日后我回了楚国,也好跟皇后娘娘有所交代是不是?” 洛嬷嬷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那老奴这就回去跟太后娘娘只会一声,不日就带着咱们家公主过来与贵使见一面吧!” 听了这句话,沈云强得意洋洋的点点头,而后却又眼神一转,将视线落在那两个出落得美艳欲%滴的宫女脸上,轻佻的笑道:“那这金子……” “贵使收好了,其他的,咱们家娘娘必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我当然是相信太后娘娘的了,只不过这夜长梦多,孤枕难眠,本国舅我眼下是一人孤单寂寞……” 看来这位国舅爷不止是贪财,而且还好那一口…… 洛嬷嬷转眼便露出了晚娘脸,朝着那两名女子一努嘴,而后又转眼笑道:“国舅爷,这两位今夜就留下来伺候您了,国舅爷自行方便。” 虽说谁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但奈何身为下人,本就没有任何权利,眼下也只能陪着笑脸去陪衬着这位贵使了。 洛嬷嬷的背影消失在驿馆大门口,随即另一条人影也从暗处直接飞奔而去。 “爷,您还真是没猜错,刚刚驿馆那边来人,说太后娘娘果然派了人去与那位使节洽谈。” 和风细雨般的用滚&烫的水浇灌了自己的茶具,便是又精心的添了一杯茶,伸手递了过去。 风无眠倒是并未推辞,伸手接过来就饮了一口。 “爷……” “他们都说了什么?” “来人回报,说是太后娘娘打算用一个宗室的女子代替濮阳公主去和亲,而那位来使的要求则是要亲眼见一见真的濮阳公主。” 哦?沈云强想要见上官漓?看来他那食色性也的性子还是没怎么改变。 步非宸又轻轻喝了一口茶,接着又问道:“洛嬷嬷怎么答的?” “听说是答应了。” “去继续打听,若是听到风声在随时回报,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濮阳公主什么时候会出现。” “爷,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我心中自有计较,你只要查出来公主什么时辰去见那位来使就可以了。” 风无眠退了下去,步非宸忽而转身站在书房那半壁的屏风面前,慢慢的推开它,就在墙头衣服高悬的画作后面扳开了一道暗格。 一只已经漆黑的匣子被他端了出来,步非宸慢吞吞的打开盒子,那一只已经满是血污涂抹,似是早已看不清楚原本模样的匕首静静的躺在里面。 拔出刀鞘,除却那仍旧冒着森森寒光的刀锋,刀锋上的璀璨宝石已经少了平时的光泽。 爹,娘,大哥……所有苏家人,马上就快了,很快的,他会用这把匕首将沈云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活剐下来;很快的……他会让沈云强到地下去跟他们忏悔。 蹭的一声再次将匕首合十,慢慢的揣进自己的靴子里面,待到一切都恢复如初,步非宸吹熄了灯光,仰面盯着月光下湖南的房顶,久久的心情无法平复。 很快的,太后那边得到了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官漓对着铜镜精心描画着自己的容颜,身侧的嬷嬷却有些迟疑的开口。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既然你是不打算要嫁过去的,为什么还要如此精心打扮?” “笨死了,虽说本宫不会嫁过去,但是本宫绝不能让旁人毁了本宫这熙国第一美人的封号;我要精心打扮之后去见那位楚国来使,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做熙国第一美人;我更要让他知道,那所谓的冒名顶替之辈,连本宫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嬷嬷闻言,马上点点头,随即又马上替上官漓戴上了一支精雕细琢而成的凤钗。 白日里在那淮王好吃好喝的招待下,沈云强已经是搜刮了不少;而这才刚刚入夜,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偌大出场的排场,沈云强放下手中的酒杯,似是双眼充满了疑惑不解。 “濮阳公主到!” 这句话从门外传来,反倒是让沈云强愣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位濮阳公主这么快就上了门…… 他惊喜有余,便起身看向门口。 一定薄纱小帽,始终让人看不清楚期间那娇艳如花的容颜。 但随着身子每一步的靠近,那沁人心扉的香气迎面扑来,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云强此时有些迷离的看向上官漓。 隔着面纱,似是很满意自己营造的结果,上官漓慢慢的掀开薄纱,退下小帽,一张精妙绝伦的容颜随即便展现出来。 第89章遇袭 这几日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沈云强略微有些呆滞的盯着门口那翩然而来的面孔,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 “公,公主?” 凤眉微挑,似是因为现如今沈云强那副垂涎三尺的表情而有些洋洋得意,上官漓假惺惺的信步而来,慢慢的看向房中的摆设,这才又将眼神落在了沈云强的脸上。 “贵使这几日可安好?” “好,好,公,公主此等容貌,简直就是惊为天人,是仙人下凡,是……” 得意的扬起嘴角,上官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笑出声:“听闻贵使一直想要见一见本宫,本宫今日如约而至,贵使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原本就是一副猴急的表情,却在此时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沈云强毕竟也是久经沙场,慢慢的脸上那种惊艳的表情就被一副沉寂所代替。 “久闻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可两国和亲毕竟是大事,公主与太后却让本使徇私枉辟,这好像不大好吧?”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谈妥了嘛?为什么这个人又变成这个调调? 上官漓有些错愕的转身盯着身后的洛嬷嬷。 尴尬的杵在那里,似乎也没料到沈云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嬷嬷慌忙上前,轻声开口道:“贵使,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说好了什么?我可是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你们什么;我既身为楚国的国舅,自然是要听我国皇帝的话,若是不能将公主接回去,那我要如何交差呢?” “不是说由我们这边送出去一位宗亲女子,到时候……”上官漓急得起身大叫。 忽然沈云强那一脸狞笑的恶心表情慢慢的朝着上官漓靠了过来。 “公主,这可是大罪,你说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上官漓眼中透着一股对沈云强鄙夷的目光,随即朝着身后的洛嬷嬷招招手。 久在太后身边服侍,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洛嬷嬷马上反应过来,朝着身后一使眼色。 几个宫人们同时端着三四个银盘走了上来,洛嬷嬷陪着笑脸说道:“贵使,这可都是咱们家娘娘对您的心意。” 金灿灿,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一阵阵眩晕,沈云强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但却很快又故作矜持的推搪起来。 “嬷嬷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我沈云强这个国舅就是这种贪财忘义之辈?皇上对本官有皇天厚土的恩情,怎能因为区区些身外之财就将皇上交代的事情都抛诸脑后去了?” 这分明就是在戏耍本宫,上官漓恼火的起身,身侧的洛嬷嬷却飞快的压住了她的手腕。 “呵呵,贵使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也是为了两国交邦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最好的安排,那就是让濮阳公主随本使回到楚国,想必以公主的姿色,定能很快就在我楚国后宫有一席地位。” “不可能,本宫要嫁的可是我熙国的摄政王步非宸。” 步非宸?脑海里面又映出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孔。 都说这熙国地处南江,风水宝地,滋养人心,多是俊男美女,如今看看,不仅是眼前这位公主,就连那位摄政王……那也是长着一副叫人心痒难耐的小脸儿。 看着沈云强始终默不作声,洛嬷嬷又轻轻怼了一下上官漓,而后笑着上前说道:“贵使,我家公主的意思是说,凡事好商量,不管贵使有什么要求,但凡是咱们能做到的,一定都满足贵使。” 沈云强这才突然从自己的幻境中走出来,他嬉笑着盯着面前上官漓那张俏脸,而后突然身子向前逼近了一步。 “贵使,您这是……”洛嬷嬷慌乱的挡在二人之间,而身后的上官漓似是已经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一切条件都满足?”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洛嬷嬷与上官漓同时心中打着鼓,却还是吞&咽了几下口水。 “贵,贵使还有任何要求,但,但说无妨!” “好,既然你们这么痛快,那本使也不便拖沓,本使其实也没什么其他要求了,只不过是因为初见了濮阳公主,心生爱慕之情,只盼的与公主共处一室,大家相互深入沟通了解一下。” 这种话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含义,上官漓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便是猛地一拍桌案怒吼道:“你放肆!好大的狗胆!” 啧啧,这美人就是美人,连生起气来都是有模有样。 看着上官漓此时气恼的神情,沈云强却恬不知耻的继续向她逼近。 “公主这是什么话,本使是真的想要与公主交这个朋友的。” “你,你放肆,你竟然敢觊觎本公主,难道就不怕被摄政王诛杀吗?” 摄政王?那个小娃娃步非宸?以前倒是从来都没想过这熙国的摄政王竟然是这么个长相俊俏的美少年,如今瞧着……他有什么可怕的? “呵呵,摄政王?公主不说本使倒是忘了,要不然你也将摄政王一同叫来,咱们三人成群,如何?” 龌龊,肮脏,眼前这个人怎会如此的寡廉鲜耻? 上官漓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一甩袖子叫道:“无耻,本宫这里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说话间她已经气得拂袖而去。 洛嬷嬷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沈云强,好半天才从牙缝儿里面挤出一声怪笑:“贵使,您今日是喝多了,等到明天你清醒过来之后,老奴再来与您商议事情。” 说到这里,洛嬷嬷已经急着去追赶上官漓了。 “哈哈,喝多了?本国舅喝多了?才没有,我告诉你,若是不想要嫁给楚王,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听话,服侍的本舅爷舒坦了,自然就会放过你们。” 说到这里,沈云强狂妄至极的朝着外面又疯吼了几声,接着便走上前去正打算关闭房门。 突然,即将关闭的门缝之间一道银光乍现,沈云强多年习武,自是反应及时,猛地关上了门,将那柄锋利的刀刃夹在门缝之中。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 眼见着门外被人撞得有些摇晃的门板,沈云强用身子抵着门大声狂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话间门外之人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朝着这扇门疯狂的撞%击着。 似是觉察到门外之人的力量不足,沈云强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忽然就反身将门闩插上,转眼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月光之下,那人仍旧在不遗余力的想要将刀柄抽出来。 沈云强一声狞笑,突然从那人背后探出头,大声叫道:“小蟊贼,竟然还想要偷袭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说话间沈云强突然朝着那边冲了过去,想要从身后一把将他抓住。 忽然背后一阵阴风,沈云强错愕至极想要转身,却突然就被人一把甩开,而后一黑衣人直接将那站在门口之人扯着消失在人影之中。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就凭你,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 “你别管我!” “你放心好了,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先回去。” 听着这黑衣人开口说话,头前想要偷袭沈云强的男子一脸沉郁之色。 “高大人也不想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吧?” 似是浑身惊诧的抖了一下,高扬此时手心竟有些微微发颤,他慢慢的转身说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大人现如今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位了,您总要惦念着冥王府的三小姐吧?” 脑海中又映出步锦瑟那笑嘻嘻的笑脸,朝着他的头上别了一只花朵的那幅灿烂的表情,锦瑟,他的小锦瑟…… 看出他眼中的留恋之色,身前之人拍着他的胸脯开口说道:“去吧,回去吧!” 高扬愣了一下,最终又看了他几眼,最终只能攥紧拳头默默的转身而去。 高扬,这孩子不能出事,起码不该因为沈云强这个败类出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站在屋檐下的人再次将充满了仇恨的眼光看向了驿站。 呵呵,还想要杀他?也不打听打听他沈国舅是什么样的人。 沈云强此时已经折返了房间,手中仍旧晃动着刚刚从门缝之间掉落的那柄刀锋。 忽而哧的一声,似是一阵强风从窗口袭来,房中瞬间就伸手不见五指。 沈云强撇着嘴不满的摇晃着已经微醉的身形起身,而后大声叫道:“这都是怎么伺候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似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低垂着头的身影手中挑着一只夜灯走了进来。 “赶紧把等给爷点上,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也不看看爷是谁……” 那人影始终沉默不语的朝着沈云强走了过来。 那杯摆放在桌上的夜灯将面前之人的身影拖拽的修长。 沈云强还未开口,那人却突然将手朝着桌上的刀锋摸了过去。 啪的一声,似是愣了一下,从那件深黑的斗篷下面透出来的冷寒之光,一眼就看到沈云强大手压在刀锋上面。 第90章更可怕的人 “呵呵,呦呵,有意思了,敢情这是又来了一个送死的?你也不看看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正说话间,那人却突然反手朝着他的面门洒出一把东西。 原本就已经因为醉酒有些迷糊的眼神,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的晕头涨脑,沈云强摇晃了几下身子,似是强弩之末的抬起头说道:“你,你这个小蟊贼,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难道你不觉得眼下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吗?沈国舅,沈云强!” 他,他认识自己?既然认识自己,还敢胆大包天的来袭击自己? 沈云强恼火的摇晃着身躯,大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敢……” 话没说完,却突然就觉得膝盖一阵刺痛,让他想要冲口而出的惨叫,却又被人无情的捂住了口鼻。 刚刚因为一时松懈而被丢弃在桌上的刀锋此时却明晃晃的在他脸颊上面晃来晃去,让人心惊胆战。 “呜呜呜……” “怎么?想要说话?沈国舅,想要让我放手?” 接着那盏昏暗的夜灯,沈云强不停闪烁的眼睛让人明白他的意图。 面前这张黑斗篷下面却传来一声声渗人的冷笑。 “让我放手也行,但是沈国舅可是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大喊大叫,不然我这刀子只怕就要对你口中那条招摇的东西不客气了。” 沈云强不停的点着头,面前之人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但沈云强这种小人,说话向来都不算数,眼见着已经可以呼吸顺畅,他忽然就扯高了嗓子正要朝着外面大喊。 嗖的一道寒风袭来,沈云强急速掉转身形,正想要再开口,却突然就被人卡住了喉咙。 他睁大了眼睛,只见的早就有些疲软的身子此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痛得他双眼一翻,倒在地上,口中顿时是血流如注。 “怎么?你以为我说话跟你一样?我这个人可是像来一言九鼎,沈国舅如此的不信任我,还真是让我感到心寒呢!” 眼见着掉落在地上的舌头,沈云强长大了嘴巴,一口血剑喷了出来。 “怎么样?沈国舅,到现在了,可想起了什么?” 什,什么意思?要他想起什么?到底眼前这恶鬼是谁? 此时与他那断舌相比,更加让沈云强感到后怕的是自己这条小命。 眼见着他不停的朝着床边瑟缩,黑斗篷却好似魑魅魍魉的鬼影一般如影随形。 “啧啧,你这可就不对了,当年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人家可是骨气硬的很,硬是挺直了身子站在院子里面呢!” 当年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脑海中走马观花的情形,却一下子就让沈云强浑身痉挛一般的瑟缩成团。 他长大了嘴,呀呀的怪叫,却始终说不住一个字来。 “瞧瞧,沈国舅这不就想起来了吗?对,很对,当年你对苏家长子不是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吗?既是如此,沈国舅就该有他那样的骨气,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亡!” 苏家,怎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在熙国又遇到旧事重提之人? 沈云强此时已经看到了死神就在他的面前。 但他却仍旧挣扎着起身,一下子就跪在黑斗篷的脚下,不停的磕着头。 是他,就是他沈云强,当年他与沈云淑那个贱人在苏家的寿宴上下了软筋散,是他活生生的割掉了大哥的舌头;是他将大哥千刀万剐…… 此仇此恨,她从不曾忘记,今夜,他要让沈云强用同样的死法去下地狱。 不停的叩首求饶,却不见眼前之人有任何动静。 沈云强默默抬起头的瞬间,却突然就猛地朝着身前之人的双腿推了一把,接着便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他不想死,他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他还没活够,还有许多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 时至今日,沈云强想到的似乎仍旧是他的花花世界。 只可惜…… 足下还没能冲出去三步,却忽而脚踝又是一阵刺痛。 转眼就看到此时正插在他脚踝上的匕首,沈云强此时口中的血已经涂了满脸,浑身痉挛的缩成了一团虾米。 “呵呵,还想要跑?怎么?你还眷恋这个世界啊……你还不想死啊!” 沈云强连连点头,却忽而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头上的发丝。 “你不想死?可我偏偏就要让你死,不只是你,还有沈云淑那个贱人,当然,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姐夫楚宏浚……我不仅要让你们死,而且,我还要亲手灭了这个楚国!” 信誓旦旦的话语犹如惊天霹雳一般让沈云强浑身哆嗦不止,他抬起头始终都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眼见着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扯下自己的帽子,黑斗篷此时倒像是格外开恩一般,并没有加以阻拦。 帽檐随着黑斗篷掉落在衣衫后面,眼前这张俊朗的在此刻犹如妖魔般幻化的嘴脸让沈云强哆嗦了几下。 是他?怎么会是他?他跟那苏家又是什么关系? 满意的看着他瞠目结舌的表情,步非宸忽而轻笑出声,慢慢的又趴在他的耳朵旁边说道:“放心,我会让你也尝尝当年苏家人所承受的一切……” 惊吓之余,沈云强不停的摇着头,似是在苦苦哀求,但如同魔音穿耳一般,眼前之人又讥笑出声。 “怕了?当年苏家人可是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呢!” “呜呜呜!”看着沈云强这副畏缩胆小怕事的表情,步非宸却突然狞笑着将那匕首从他的脚踝用力拔了出来。 浑身抖了几下,眼见着沈云强就要昏死过去,但步非宸却狠狠的用手按压着他的伤口。 血水尽流一地,痛得沈云强嗷嗷张嘴,始终难以如愿的晕死过去。 “别急,到天亮还有好些时辰呢,我会好好招待你,这千刀万剐,你说你能承受得了多少刀呢?” 不,不,他不要,他不要,直到此时,沈云强才开始后悔起来,为何当年他要将苏家长子在众人面前千刀万剐?为何他要帮着楚宏浚与沈云淑灭了苏家? 为什么报应会显现在他身上?他只不过就是奉命行事啊! 看着沈云强那苦苦哀求的表情,步非宸脸上却没有半分怜惜之色,寒峭的视线,随着他手中飞快跳动的匕首,沈云强只觉得身子在节节发麻。 眼见着有人将他的那一片片肉割下又丢在他的眼前,往事如同昨日之事一般涌现在眼前。 当年,他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眼前这个人究竟跟苏家什么关系?为何他竟然将这么详细的步骤都一步步的在他眼前重现? 看出他眼底的绝望与惊恐之色,步非宸又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一点点的折磨你,就像你当年折磨他一样。” 不寒而栗的好似千万条毒虫都爬满了全身一样,沈云强此时倒在地上,除了能吐出来的浊气之余,竟然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 “你是不是很好奇,本王这个熙国的摄政王为何要替你楚国的先皇后报仇?” 眼珠子终于有了一丝转动,却只能承载着步非宸的冷笑。 “你放心好了,我会告诉你,我会在你死之前,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死,多么可怕的字眼儿啊,可眼下对于沈云强来说,却是迫切的需求,他已经不想要再活下去了,他只盼着自己能够尽快死掉。 看着他虽生犹死的表情,步非宸却突然就朝着他的手腕又扎了下去。 沈云强的瞳孔瑟缩之后慢慢变大,步非宸轻笑出声:“对,你这个样子才对,要挣扎,要惊恐……沈云强,你终究就是个贱民,始终学不来苏家人的骨气,本王现在只是在好奇,你姐姐沈云淑若是也被行了那洗漱之礼,你说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 悔,但世上终究是没有半片后悔药可拿;沈云强只觉得浑身冰冷,就好像是身上的衣衫被人尽褪,又被人丢进了冰窟之中一般。 看着那一片片血肉模糊肉片,步非宸眼底血色尽染;眼见着沈云强就快要捱不住了,他忽然轻笑着就趴在他的耳边低语。 “等你到了下面去向苏家人忏悔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告诉苏将军,就说……我苏如烟既然重活一世,定要替我苏家讨还血债……” 他,他刚刚说什么?苏,苏如烟?苏如烟…… 脑海中那个宁死不屈的女人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之中,在看着眼前这张妖魅的面孔,想起初次在大殿上看到步非宸的一举一动时的熟悉感…… 他竟然是苏如烟,苏如烟竟然借尸还魂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让苏如烟成了步非宸来向他们讨还血债? 心惊吓的有些麻痹,眼见着沈云强身子就好像是失控一般不停的颤抖着,最后的气息逐渐湮灭。 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半具皑皑白骨,步非宸冷冰冰的视线看向了窗外高悬在半空中的冷月。 爹,娘,大哥,大嫂,所有的苏家人,你们都要好好看着我怎么报仇雪恨的! 第91章来使刁难 上弦月下孤影出行,手中的夜灯朝着后面又照了一下,黑斗篷下面那双森然冷眸射出凛冽的寒光,随着身形调转,手中的夜灯已经脱手而出,顺着窗子直接飞进了室内。 那满是血肉与酒水混合的地面瞬间便燃起了滔天火浪,将人的眼渐渐迷离。 随着那条没入月色的人影消失,树杈上另一双眸子透出一抹精光。 一大清早,几乎是鸡鸣都嫌尚早,但步非宸的房门外却传来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 “爷,爷出事了,驿馆出事了,爷,爷!” 此时床榻上之人才悠然转醒,似是有些恼火于此时有人前来打扰。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步非宸随手披上单衣。 “无眠,你这般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看到步非宸满是血丝的眸子,怕是昨夜爷又整夜为国事操劳了。 不悦有些心虚,风无眠退后五步,低声说道:“爷,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驿站出了事。” “嗯,出了什么事?出事了也该去找淮王,此番接待楚国来使的事情不是他全权处理吗?” 风无眠抬起头看了自家主子几眼,又有些烦闷的开口道:“是,属下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眼下宫里的苏公公亲自前来,说是此番驿站出事,淮王已经压不住阵脚了。” “废物!”步非宸清冷的嗓音响起,而后又看了几眼风无眠。 “你下去备马吧,本王稍作整理便跟着苏公公一道进宫去。” 风无眠闻讯转身,正巧看到如意已经端着水盆朝着这边走来。 “爷,妾听闻又有大事发生,就想着一定又要让爷操劳了,所以我就准备的梳洗的水。” “嗯,你进来吧,我也正好急着要梳洗进宫。” 如意点点头,便又转身看了看凌萱,开口道:“还不快随着我一道进去。” 眼前这个如意夫人的确是有些古怪。 甭管外界的人是如何歌颂眼前这两位的恩情鹣鲽,但自从她进府之后,摄政王与如意夫人睡在一起的日子,怕是她还未曾见过,这又是哪门子的恩爱呢? 跟着如意进了房门,眼见着她驾轻就熟的替步非宸梳理着一头长发,看着如意脸上餍足的表情,倒像是她对着眼前这位摄政王是真的有着一种情谊;但那位摄政王的情谊……可着实是让人猜不透。 “爷,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您这次进宫要几日回来?妾命凌萱给你准备换洗的衣衫。” 步非宸皱紧眉头,片刻之余又摆摆手说道:“我想不必,这次不过就是驿站出了事,那边一直都是淮王在管着,本王不过就是充充场面而已。” 如意脸上一抹眷恋的笑容,看着步非宸,又轻声说道:“爷,最近您总是休息不好,看看这双眼都通红了,待你回来之后妾给你抓个方子补补可好?” “嗯,这些事就交给你自行处理,我不在的时候若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你去派人找高扬高大人,毕竟如今他与锦瑟已经有了婚约。” “是,妾都记下了!” 看着如意兴高采烈的为他梳着发丝,身后的凌萱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爷,您昨夜去哪儿了?夫人找你你不在。” 脸色一变,步非宸眯起了眼睛,转身抬起头…… 如意此时也似是有些不悦,转身说道:“凌萱,不管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过分宠爱,但是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我希望日后不要再出现。” 凌萱似是此时才反应过来,她马上低垂着头嚅嗫道:“是,奴婢明白了,奴婢就是有些担心爷,担心夫人……” “本王昨夜被国事缠身有些乏了,就在院子里面转了几圈,日后如意你就不必深夜再过来了,免得夜凉如水,冻着了身子。” 如意娓娓下拜,而凌萱看着眼前两个人,心中的疑窦更加凝重。 若是这摄政王不喜欢如意夫人,倒是对她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都照顾到了;若说喜欢……为何二人不在一起入眠? 心中说不出的古怪,最后却随着如意跟着步非宸出了摄政王府。 车子摇晃之间,风无眠这才站在外面一路同行的开口:“爷,属下得知是那楚国来使沈云强被大火吞噬,眼下楚国其他来使都吵吵闹闹,淮王也无法脱身,这件事爷打算……” “被火烧死了?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听说……” “摄政王,奴才出宫的时候,皇上已经派了大理寺那边去查,但是那楚国的几位来使就是争闹不休,淮王眼下已经躲到了太皇太后的韶华殿中去了,皇上这边……” “没事他冲锋陷阵,有事倒是当了缩头乌龟?淮王还真是让本王长了见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嘴角一丝冷哼,随即便从马车中看到一张肃静的面孔。 几人匆匆走进皇宫,远远就听见有人在那里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苏公公偷眼看着身侧这位……眼下皇上的救星可就只剩下摄政王这么一位了,他…… “何人在此喧哗?难道不知这是皇上的御书房?” 冷斥之音响起,面前的五六人先是一愣,而后却又飞快的转身,一眼看到步非宸那张娟秀的面孔,反倒是有些有恃无恐。 “熙国摄政王,眼下我国来使在你们这里死无全尸,你该当如何处置?”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难道不知皇上已经派出了三司齐齐调查此事?” “三司?我国来使无辜殒命在你熙国,难道你们就是如此轻慢处理吗?” “那你们又要如何?” “如何?摄政王,我国来使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你们熙国吧?总要有些补偿要给我们吧?” 哦,原来是来讹诈的呢! 步非宸心中一阵冷笑,看着那说话之人,慢慢朝着他走了一步。 “补偿?现如今人的死因都还尚未查清,来使就这么急着要求补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楚国有意在我熙国境内挑起事端,企图讹诈呢!” “你说谁讹诈?” 似是眼下已经看准了这熙国的帝弱无男儿,连一个摄政王都满是娘娘腔的调调儿,使得楚国来使更是傲慢无礼。 “本王在说谁,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步非宸,别以为你打了几场胜仗,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实话告诉你,你在咱们的眼中不过就是个黄口小儿!” 话音未落,身后的巨石已经碎成了渣渣,这一下,身前这几人几乎是吓得浑身乱颤。 “黄口小儿?本王在渭水将你楚军打败的时候,怎不见你们有人出来说本王是黄口小儿?你楚国兵败之时,向我国递交休战书的时候,怎不见有人叫本王黄口小儿?眼下……你们想要欺诈我熙国的时候,就把本王当成了黄口小儿?” 几人浑身颤抖,似是此时才一下子想起了眼前这位的手段,一个个相互看着彼此,噤若寒蝉。 “苏公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几位贵客都送回到驿站那边去,至于那位死了的来使,本王定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交代?怎么个交代?几个人又看了步非宸几眼,终于有个人提着胆子走出来,刚刚脸上那得意的神情此时已经不复存在。 那溜须拍马的表情可见一斑。 “摄,摄政王,不是咱们要特意为难你,而是,而是咱们也只是为人下属,你说死了的再怎么说也是我楚国的国舅爷,这件事您也总要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这才能回禀了皇上啊!”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一查到结果,立马就给你们交代。” “这,这自然是好的,但,但是这也总要有个时限的,您说是不是?” 战战兢兢的把话说完,在步非宸那双大眼的阴寒侧目之下,那人浑身发抖,只觉得此时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你们打算要本王给你们什么时限?” “三,三日,三日可好?呵呵!”陪着笑脸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好笑。 步非宸似是在沉吟,片刻之后便抬起头说道:“好,本王也不为难你们,就三日,三日之后本王定然会查明真相。” “那,那即是如此,咱们这就告退,只是,只是那驿站此时已经,已经被烧得漆黑,摄政王,咱们是否可以……” “苏公公,问问皇上,接下来要将几位贵客安置在何处。” 真是神了,皇上早前就已经想到了摄政王会问这个问题,还真是……他俩还真是配合默契。 苏培盛脸上也挂着和缓的笑容:“摄政王,皇上早就吩咐过奴才了,说是宫外最繁华的蓝昌大街上原来的太子府邸可以让几位大人去那里休息安置,顺便缓缓神。” “既是如此,就有劳苏公公下去安排了,本王这就进去看看皇上。”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目不斜视的朝着御书房走上了台阶。 几人此时再见着那碎了一地的石狮渣滓,吞咽了几下口水问道:“敢问贵国摄政王,这是,这是……” 苏培盛似是无奈的朝着他们笑了一下。 第92章谁是谁的套儿? “实不相瞒,咱们节哀摄政王本就是冥王府的小王爷,那生来就是尊贵的很,又因为先皇对他十分的宠爱,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屡立战功,所以说这人嘛……难免年轻气盛,他这脾气就是不太好。” 这,这叫不太好?皇宫大内就敢砸了皇上的东西,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看着几人嘴角乱颤,苏公公心中偷笑,而后又叹口气说道:“其实眼下这已经是好的了,犹记得咱们皇上登基那一日,竟然有人公然在朝堂上与摄政王咆哮,几位来使猜猜,那人的下场如何?” 脚步突然停滞在原地,几个人看了看苏公公,并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摇着头,不等他们继续,苏公公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揭开了谜底。 “咱们家摄政王可是当庭就手持先皇御赐宝剑,将他一件穿了心呢!” 双腿一抖,差点儿有人在当场就跪了下来。 苏公公看在眼中,不觉一阵偷笑,最后却又轻轻咳嗽了几声:“几位来使,你们莫怕,你们跟那位可是不一样,你们是楚国的来使,摄政王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这样吗?可他们怎么觉得刚刚步非宸对他们的态度就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御书房中,步非宸这边才迈步走了进来,就听见有人语气阴阳怪气的叫道:“瞧瞧这是谁来了?长本事了啊,摄政王啊!这三日破案,要是到时候你破不了这案子,两国开战,可都是你的错!” “淮王的话本王听着怎么这般刺耳?想当初是谁包揽了整个楚国来使的事情?怎料这才短短几日,竟有人就在淮王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我想这件事不该怪本王吧?” “你,你……好你个步非宸,你这是在故意挤兑我?皇上,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再看上座那位,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档子事情。 “这,这,摄政王,你可有万分的把握能够处理这件事?这件事可是关乎两国的和平啊!” 就知道在淮王面前装这种孙子,倒是没人的时候跟自己却像只大尾巴狼一样。 尽管知道眼前的上官扶苏都是表面在假装,但步非宸却也并没有当面揭穿,轻声说道:“皇上是信不过本王?” “不不,皇兄,朕相信你,朕什么都相信你!”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从龙椅上起身,急急的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竟是一下就埋首在他胸口。 这货竟然……他…… 步非宸暗自攥紧拳头,而怀中之人肩头抖动,似是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废物表象;实则却是一脸安逸的笑容慢慢的从背后轻扯了几下步非宸的小手。 啧,原本以为这粗糙的手会让人有些不舒服,可是如今竟然有种上瘾的感觉,像是一天不摸一下,他连睡觉都不踏实。 此时哪里知道上官扶苏这猥琐的小心情,步非宸只是在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那不安分的手,随即又抬起头看着淮王嘴角抽筋的看着他们。 “淮王,这件事本应是你所管,眼下本王虽是替你应承下来的,但是这查办之事,难道说淮王也要让本王代劳?” 顿时颜面无光,淮王却仍旧不可一世的叫道:“你自己答应的事情,难道还要本王负责?” “本王不过是替淮王你担下了所有的责任,难道说淮王不该感谢本王?” “步非宸,你这个小崽子,不要以为本王怕你,我可告诉你……本王可不是吃素的。” “淮王这句话不该对本王说,你应该刚刚出去,跟楚国那几位来使去说;到时候若真是两国交兵,更应该是淮王出征,是不是?” 出,出征?别开玩笑了,让他上战场去送死?这种事怎么可能? 淮王随即恶声恶气的叫道:“你一派胡言!” “怎么?淮王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到时候只怕三日一到,本王也阻止不了他们,两国交兵,可都是淮王所致。” “你。你少往本王头上扣高帽,我跟你说……” “皇,皇叔,朕看着好像又过了一杯茶的时辰了。” 这是,这小兔崽子也敢仗着步非宸在他面前吆五喝六了? 尽管心头怒火,但淮王还是急着朝着外面走去。 “皇上,你该放手了吧?” 还打算赖在他怀中到什么时候? 步非宸急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上官扶苏,却忽而就听到一声像是撒娇般的嗓音响起。 “皇兄,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呢?” 找死是不是?步非宸脸色冷了下来,想要再次用力,却忽而就看到怀中之人此时慢慢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又眨着一双眼。 “皇兄,只不过朕闻着,你身上这香气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这句话从眼前这双纯洁无垢的双眼中透出来,听着上官扶苏说着这句话,步非宸脸上的不耐烦此时已经转为浓烈的狰狞与肃杀之气,但片刻之后,他再次平静下来。 “皇上说的对,臣久经沙场,杀人无数,自然是身上带有一份血气,冲撞了皇上,实在是臣的错。” 说话间步非宸想要倒退几步,却又被上官扶苏从背后扭着一只手。 随着他脚步踉跄的倒退,身子整个被压在墙上。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上那么一点儿的男子,步非宸挣扎着,却忽然发现,在力量方面,他似乎从来没有一刻赢过眼前这个叫做废物皇帝的上官扶苏。 “皇上,你要做什么?” “皇兄,你说什么呢!朕能对你做什么?你别担心!” 看着眼前这张笑脸,步非宸十分的恼火,有些扭捏的开口道:“皇上,放手。” 忽然上官扶苏附耳在他的颊边,似是情人般的爱语呢喃道:“皇兄,不碍事的,就算昨夜那个楚国的来使是你杀的……朕也不在意。” 浑身透着一股凉气,似乎一下子直穿透了脚底心。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昨夜的事情,那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上官扶苏要表现的这么无用?他的心机究竟有多深沉? 看着步非宸脸色有些激变,上官扶苏这才轻缓的放开了他的手,却是慢慢的描绘着他那双英挺的眉毛。 “皇兄,朕刚刚说的相信你,都是千真万确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相信他?还是利用他? 直到此时步非宸才觉得自己在上官扶苏面前有些滑稽可笑,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牵制着上官扶苏,假借他的手帮自己报仇;可眼下,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一直都在上官扶苏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看着步非宸有些恐慌的表情,上官扶苏却摆摆手说道:“皇兄,放心,此事可是一直与淮王有关,你觉得朕那位皇祖母会坐视不管?” 原来不止是他,而是整个熙国尽数都在上官扶苏的棋盘之上;这个男人与其说是卧薪尝胆,不如说是运筹帷幄,隐忍不发。 看着步非宸,上官扶苏轻笑着,却忽然扯住他的手,朝着他眨眨眼。 “皇兄,你才朕帮你做了什么?” 他?他还能帮他做什么? 步非宸惊恐之余,却突然就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面。 满脸错愕,步非宸急着想要起身,却又被上官扶苏那颗大头一下子就压在了膝盖上面。 “皇兄,朕可是一夜没有好眠,你可要好好照顾朕。” 这种事干嘛不去找个女人,却非要来缠着他?难道说…… 眼见着上官扶苏抓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面,步非宸嘴角凌乱,他指尖微微颤抖,低语道:“皇上……你是不是……” “嗯?”眼前的凤眸带着笑意看向自己,一瞬间便让步非宸心中想要开口的事情都堵在了心头上面。 此时的韶华殿中,淮王那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次惊扰了里面之人。 她深沉的眉眼睁开,似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淮玉,又出了什么事?”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楚国的来使死了。” “稍安勿躁,这件事一大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哀家早就听说了。” “可,可是母后,死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国那位国舅爷,眼下步非宸竟然又答应了他们的三日之约,你说若是到时候找不出凶手,两国必定要交战,到时候……” “你看看你,就是这么沉不住气,哀家说什么来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怕什么?” “母后,可是,可是眼下谁都知道此番楚国来使,宴请的可是本王,若是此时处理不当,本王的威信可就……” “淮玉,有母后在,你怕什么?”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 “来人,将你们查到的事情跟淮王说说。” 太皇太后平静的坐正了身子,几个太监模样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跪倒在地,这才又看向了淮王。 “殿下,您别着急,打从大清早太皇太后娘娘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已经派出咱们韶华殿的人去查了……” “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奴才查到……昨夜有人去见过那位来使,并与其发生了冲突。”太监奸笑着回答。 第93章缉拿公主 “殿下,昨夜之人,那可是个人物!” “丫的倒是快说,你在这里是想要吊本王的胃口是不是?” 此时已经气急的淮王飞起一脚,就将下跪之人踹飞出去。 “淮玉,你急什么?”太皇太后气得拍案而起。 “母后,你且不知眼下本王的处境,若是这件事查不出来,只怕上官扶苏与步非宸那两个小崽子就要用这件事压在本王的头上了。” “一切都有母后,你不必担心,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摆摆手,下跪的太监捂着腮帮子起身,这才噤若寒蝉的开口道:“回太皇太后娘娘,奴才查到,昨夜去了楚国来使房中之人正是濮阳公主。” “上官漓?”像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淮王%震惊之余,又转身看向了太皇太后。 “母后,她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此番楚国来使为的不就是和亲?而她作为主角,可是从一开始就不大情愿呢!” “所以母后的意思是说,上官漓是为了不去和亲,昨夜去找楚国来使交谈,却不料一言不合,就将人给杀了?” 太皇太后皱皱眉头,若说这上官漓杀人,她倒是也不信;但眼下这个时候,事关淮王,也就不管这人是怎么死的了,那是必须要让上官漓负责。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哼了几声说道:“平日里这濮阳公主就被赵太后惯得无法无天,此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哀家倒要看看她赵太后要如何止息这场干戈。” 说话间,太皇太后已然起身,朝着身侧叫道:“传哀家的话,哀家要前往凤鸣殿。” 众人一惊,自打新帝登基之后,太皇太后几乎是足不出户,还从未因什么事情而亲自走出过这韶华宫几次,此番竟要劳师动众亲往赵太后的凤鸣殿去? 浩浩荡荡的人群,不知这份热闹此时已经在宫中蔓延开来,而此时的皇帝这边却好像兴致高昂的哼着小调儿。 “皇上,奴才听说太皇太后已经去往了凤鸣殿,只怕眼下两边是要撕破了脸呢!” 虽说苏公公说话的口气像是有些担忧,但是若是能亲眼看着,就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嘘!”一声细微的动作,上坐之人慢慢的止住了苏公公的话语。 偷眼朝着上面望去,苏公公再次心中擂鼓阵阵,却又是小心翼翼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皇上才歇下,你们下去吧!不管那边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太皇太后她亲自过来,能挡下就挡下吧!” 什么时候听过摄政王会用这种柔声细语的声调说话?要不怎么他苏培盛就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眼瞅着皇上跟摄政王是越来越亲密,他合该是替先皇感到高兴,可怎么却总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就他家皇上看摄政王的那股子眼神儿,那是恨不得将人家生吞活剥下肚的有没有? 慢慢的将膝盖上男子头顶的细微发丝撩拨开来。 眼下看着上官扶苏躺在自己的腿上熟睡,那憨态可掬的纯真表情,还真就像是他初次遇见他的时候;只是…… 耳边响起上官扶苏方才那阴沉的哂笑之声,谁能想到这个表面上空无一物的小废物,实则早已将一切都烂熟于心,这皇城之中,每一天,每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吧? 上官扶苏既然知道人是他杀的,为何还要帮他?难道他竟不知自己最后的意图是想要两国开战吗? 为何?眼前有太多的谜团让步非宸无法解开,他只能眼神一贯的有些困惑的看着怀中之人。 此时的凤鸣殿中,两个人正得意洋洋,上官漓抬起头笑道:“母后,这下好了,咱们不仅可以省下银子,就连这和亲的事情八成也黄了。” 赵太后也慢慢的将口中的果核吐到了洛嬷嬷掌心的帕子里面,抬起头说道:“这也许都是天意来着,我漓儿可是好命……” “启禀太后娘娘,韶华宫的太皇太后已经快要到咱们凤鸣殿门口了。” “什么?”上官漓与赵太后同时一愣,二人相互看了几眼。 怎么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会突然想起来跑到她这里来? 赵太后还只顾着发呆的瞬间,殿外已经传来传唤之声。 急匆匆的起身,纵使她现在贵为太后,但上面始终有个太皇太后压着,总不能太过反骨才是。 赵太后协同上官漓从凤鸣殿走出来,看着那此时正从小轿上走下来的太皇太后,急着走过去轻声唤道:“母后,您怎么来了?若是有事,只管让人给哀家传句话就好。” 眼神瞟向了一旁的上官漓,太皇太后终是愤恨的一阵冷笑,那不寒而栗的目光看向了上官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哀家若是不亲自走这么一遭,怕是你赵太后不给面子呢!” “母后,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可是您的儿媳妇儿。” “免了,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哀家可真是没这个福分了。”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用得着我跟你说吗?你自己的女儿胆大包天的做了什么事,难道你竟不知吗?” 上官漓做了什么?赵太后有些迟疑的将眼神看向身侧的上官漓,后者更是一脸的茫然。 “皇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漓儿什么也没做啊!” “没做?你倒是还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是还想要做什么?难道竟还要让我熙国的江山都在你手中毁于一旦才叫做了什么吗?” 如此的高帽子扣了下来,上官漓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 “皇祖母,漓儿真的不知道做了什么,漓儿不管大逆不道。” “你……” “你还不敢?你都做了此等大事还敢说不敢做什么,那要是敢了,是不是你都要上天了?”不等太皇太后开口,淮王已经迫不及待的给上官漓定了罪。 眼神抽搐的看向了此时正站在一旁的淮王,就知道这个记仇的老东西肯定会因为前些日子他儿子的事情来找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赵太后眼神无比的隐晦,这才又转身朝着太皇太后开口道:“母后,都说漓儿犯了错,但总要让咱们清楚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听闻赵太后的话语,太皇太后一脸阴沉不定,她伸手指向了此时正跪在地上的上官漓,怒斥道:“你还问哀家她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她自己?” “皇祖母,漓儿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皇祖母不开心,漓儿一定会改正的。” “改?我看还是免了吧!眼下人家楚国使团吵着嚷着要开战,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楚国要开战?赵太后似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吓得不轻,她颤巍巍的抬起头说道:“母后,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女儿杀了人家的国舅爷……太后,平日里哀家对你与濮阳也算是不错,你们因何要这样危害皇上的江山啊!” 什么?刚刚说什么?谁杀了谁?赵太后与上官漓同时相互看了几眼,而后上官漓急着起身说道:“皇祖母,您这是听谁在您耳根子旁边乱嚼舌头?这人怎么会是我杀的呢?”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濮阳公主,你到了此时还想要狡辩吗?那驿站里面的人可是已经证明了,昨夜就是你去见了那位国舅爷,而后他就死了,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淮王,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昨夜确实是去见了那位沈国舅,但是人可不是我杀的,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 听着上官漓的话语,但此时的怀王却早已不管不顾,他扯着嗓子叫道:“你还敢狡辩?难道是非要让本王将你押送大理寺,动了刑才要开口吗?” “你,你……母后,你听听他说的话,他……” “淮王,漓儿可是先皇的嫡女,是你的亲侄女,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赵太后,你现在还真是倒打一耙了;你自己教育出来的女儿难道还不清楚吗?她一向刁蛮任性,为人恶毒,青天白日就能当街杀人,如今来使又是因为她光顾之后才无辜受难,你还敢说与她无关?”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自己儿子那点儿破事,眼下这是要故意栽赃陷害了。 赵太后眼见着濮阳公主似是不忿的想要开口,便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母后……” “漓儿,别急,这件事母后不会袖手旁观的。” “哼,只怕这件事就不是太后你能插手管的事了吧?” “哀家管不了?哀家管不了,那皇上总能管吧?漓儿,咱们这就去找皇上去。” 说话间赵太后一把牵住上官漓的手,朝着上官扶苏的昭和殿就要走过去。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以前是没把人家上官扶苏当回事儿,眼下这出了事,倒是先想起了人家来。 眼见着母女二人即将离去,身后的太皇太后突然沉默中爆发:“慢着,哀家还有些话要问她。” 第94章涮了淮王 心头充满的怒火,却又不敢发作,赵太后只能转身低语道:“母后,不知您还有何事?” “你这么急着要去见皇上做什么?难道还以为哀家是要故意诬陷濮阳不成?” “母后这是……什么话,您怎么能这样呢!” 脸上的假笑,实则心中已经愤恨不已。 太皇太后终于进了凤鸣殿,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开口道:“没想到先皇驾崩之后,你这宫里倒是填了不少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赵太后略显心虚的低声开口道:“母后,这些……都是皇上孝敬的。” “是吗?看来皇上对你这个嫡母倒是比对哀家还好呢!” 这话分明就是指出赵太后是在说谎。 赵太后紧皱着眉头,眼见着淮王扶着太皇太后坐在了自己平日坐的位置上面。 “漓儿,你也别说皇祖母不疼你,今日这件事我来的如此匆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说你昨夜造访驿站的事情,就是皇祖母不提,你以为人家使团里面就没人看见吗?到时候一样将你提出来,咱们可是更丢脸。” “可,可是皇祖母,漓儿不敢骗你,我真的是去过,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但有人看到你们起了冲突,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那是……那是因为他,他对我起了色心,他言语之中想要轻薄漓儿,漓儿贵为熙国公主,怎能受此折辱,所以就训斥了他一顿。” “那哀家再问你,你到底为何要去见楚国来使?你该知道此次楚国使团来京意义重大,若是你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何不能先去找你皇叔商量呢?他可是此次负责楚国使团的接待。” 找淮王?他可是还指不定就盼着自己与楚国联姻呢! 上官漓心中分外明白,却又苦于无法直接说出口。 赵太后在一旁看着,轻笑着开口道:“母后,漓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向来急躁……” 太皇太后轻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又将视线看向了上官漓。 “漓儿,你是说是他想要轻薄你,然后你与他起了冲突,那在接下来呢?” “我就走了啊!” “胡说八道,既然是起了冲突,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离开?濮阳公主,我看分明就是你恼羞成怒,杀了那沈国舅。” “淮王,你空口白话,可是不能乱说。” 眼见着赵太后已经出离愤怒的拍案而起,太皇太后又眼神阴沉不定的看向了淮王。 “淮玉,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你怎可胡乱怀疑自家人?” 母后因何还要维护着这个小杂种,若是三日之后还找不出真凶,到时候他可就要下不来台了。 淮王哼哼了几声之后,这才又沉闷的站在了太皇太后的身侧。 “漓儿,既然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是不是?” “当然!人本来就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上官漓气大的开口,眼前的赵太后却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对面的太皇太后,似乎她刚刚的话只说了一半。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太皇太后挑眉说道:“既然漓儿都自认为清白,而哀家又一向都相信国法,我看不如这样,暂且将漓儿送往大理寺,让他们问话。” “凭什么?母后,你这不是还在怀疑漓儿吗?她可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岂能去大理寺那种阴气重的地方!” 赵太后也满是怒火的直接开口回怼了太皇太后。 这是给脸还不要了?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拍桌子了。 终于,太皇太后浑身轻颤着起身,倏尔开口道:“太后,哀家可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才对你这般客气;不然若是有人在哀家面前说了昨夜的事情,哀家早就该直接让大理寺进宫拿人了。” 此时才惊觉自己刚刚的鲁莽似乎已经惹恼了面前的老女人,赵太后也跟着攥紧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开口道:“母后,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听听,自打哀家进了你这凤鸣殿之后,可是听了多少句哀家了?你是谁的哀家?倒是要在哀家的面前卖弄起来了?” 赵太后明知此时是太皇太后有意刁难,但是为了女儿,她还是强忍下来,低声说道:“是,臣妾的错,但是母后,大理寺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岂是漓儿这么尊贵的身份能去的?” “她自己不去,难道要让人家楚国使团指认出来,到时候真正丢脸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而是咱们整个熙国的皇室,难道说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被太皇太后逼得哑口无言,赵太后转念又是气势汹汹的开口道:“母后,既然咱们两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不如还是去问问皇上吧!” “嗯,这倒也不实是个好法子,淮玉,你去将皇上叫来,就说哀家有事找他。” 淮王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的朝着上官扶苏这边冲过来,却突然就被人拦在了外面。 “眼睛都被蒙上了是不是?本王都不认识了?还敢拦着我?”淮王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来,却一眼就看到苏公公陪着笑脸从台阶上走下来。 “淮王殿下,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少在这里放马后炮,就说是太皇太后有急事要见皇上,让他去凤鸣殿。” “凤鸣殿?……淮王,您是不是弄错了?那凤鸣殿可是太后娘娘的寝宫,怎么又变成太皇太后召见了呢?” “你个狗奴才,眼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在凤鸣殿,自然是要传皇上过去了。” “这……实不相瞒,皇上旧疾复发,眼下正在里面休息呢!” “又病了?他是从小到大就没个消停的日子,能活到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先皇怎么就贿赂了阎王爷了!” “呵呵,淮王,这话可是不能这么说,咱们皇上这也是为国事操劳。” “我呸,他操劳个屁,什么都不懂的废物一个,要是当初先皇将皇位交给……” 吱呀一声,昭和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人转身又轻轻的将门虚掩,站在台阶上面,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若是先皇将皇位怎样?淮王怎么不继续说了?” 抬起头看着步非宸,淮王心情顿时有些泄气,哼了几声之后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本王要找的是皇上。” “皇上缠绵病榻,此时所有国事皆有本王暂代,若淮王有事,不妨直接与本王说明即可。” “暂代?步非宸,你算老几,你可是姓步,不姓上官,你凭什么暂代国事?这要暂代,也是本王……” “呵,淮王这是哪儿的话,难道说就凭一个姓氏就能分辨出亲疏关系?若真是如此,那敢问前几日淮王府上的公子过世……他似乎可是姓宋!” 这不是平添的就非要往他心窝上插把刀吗?他淮王活了这么打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虽说是庶出的,但是也宝贝的很,就是听了民间术士的话,说什么生辰八字人贵名贱好养活,这才暂且让他随了母姓,可谁知还是没能保住他的那条命。 眼见着淮王似是又想起了心头之事,步非宸倏尔叹口气:“淮王,人生三苦,莫怪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您这才经历了此事,如今就要这么劳心劳力的,怕是皇上担忧你吧!” “你……步非宸,你这是在故意往本王的心头上撒盐是不是?” “淮王何出此言,本王这是以事说事,眼下淮王又遇到楚国使团一事,想必是现在脑子里面还乱哄哄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吧?” “哼,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岂止是头绪,本王眼下已经锁定了杀人嫌犯,我看也用不了三日就能给楚国一个交代了。” “真的吗?那淮王真乃是神人也,可是就不知道眼下这要犯身在何处?本王即刻就提审。” “你提审?你凭什么提审?这人是我抓的,就该我审。” 闻听此言,步非宸又是一脸讶异之色。 “人已经抓了?在哪儿?王爷真是兵贵神速也!” 得意洋洋的捋着胡须,淮王朝着上面的步非宸轻哼了几声:“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我一定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那敢问王爷,犯人是谁?在哪儿抓的?现在在哪儿?” “我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等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说到这里,淮王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就又朝着凤鸣殿折返回去。 步非宸双手交叠的放在身前,眼神中透着一层雾气盯着这个只被三言两语便糊弄着又跑回去抢功的淮王,眼底绯色乍现。 啪,啪啪。几声迟缓的击掌声响起,步非宸紧锁着眉心转身,一眼就看到此刻正靠着门框的少年君王。 “皇上,您醒了?” “没有皇兄在身边,朕睡不着!” 这货是不是讨打?这种谎话他也能随口拈来? 虽是满脸沉郁之色,但步非宸还是低声开口:“皇上听到了刚刚的话?” “皇兄啊,要说论忽悠,朕是连墙都不服,就服你!” 第95章扣押公主 步非宸脸上和缓的态度,轻声开口道:“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兄,朕明白,朕都明白!”那一脸狡诈的笑容,轻轻安抚般的顺着步非宸的衣袖慢慢的触碰到他的指尖,忽而轻轻的牵扯起来。 “皇上!”脸上黑了一半,步非宸甩开手。 “皇兄,你说淮王刚刚又被你说中了伤心往事,这会儿会怎样对待朕的那位妹妹呢?” 他果然什么都听见了;却为何不出言制止?难道说他真的就这么任由自己在朝堂里面胡搅? 上官扶苏看着步非宸此时沉默的表情,不经意又慢慢靠了过去,贴在他的身上低语道:“皇兄,朕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朕,你想要让他们鹬蚌相争,再让朕渔翁得利,对吗?” 上官扶苏倒是把自己想得很好,此时步非宸的心中竟有着那么一点儿惭愧之色。 他慢慢的叹口气,将头刻意压低,默不作声。 太皇太后看着此时去而复返的淮王,眼神阴骘的开口道:“皇上来了,哀家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来人啊,将濮阳公主拿下,本王要亲自来审问。” 眼见着淮王此番气势汹汹的归来,身后的人却始终犹豫着不知是否该上前将上官漓抓起来。 “你疯了不成?这里可是哀家的凤鸣殿,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太后那强势的身影挡在了上官漓的面前,而太皇太后此时也是万不得已的起身,转眼看向了淮王的身后。 “淮玉,皇上呢?这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刚刚压根儿就没见到上官扶苏那个废物,只是被步非宸拦了下来。 看着淮王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赵太后忽而厉声吼道:“淮王殿下,你不会是根本就没见到皇上吧?你可知你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你,你别胡说,本王自然是见到了皇上,而且皇上已经下旨,此时交由本王全权处理,所以本王现在要亲自审问濮阳公主。” 听了淮王的话,上官漓显得惊恐不已,她此时站在赵太后的身后,伸手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袖口。 “母后,母后,你可要救救儿臣,儿臣什么也没做。” “漓儿放心,哀家倒要看看,今日有我在这里,谁敢动你分毫。” 说话间,赵太后已经挺直了脊背,双眼冰冷的阻拦着淮王。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眼下这就是报仇雪恨的最好机会,但却因为这赵太后而阻挡了自己前进的道路。 淮王嘴角一丝阴狠的笑容:“怎么?太后娘娘这是要知法犯法?还是说太后娘娘想要抗旨不尊?” “哀家……” “够了,身为一国的太后,却只知道一味袒护自己的女儿,你将国家大事置之何处了?” 赵太后被训斥的有些下不来台,她眼底透着一丝困窘,转身再次低声开口:“母后所言极是,但是漓儿,漓儿她可是先皇唯一的嫡女啊,母后难道真的要看着漓儿身陷囹圄而不管吗?” “哀家什么时候说不管了?眼下淮玉不也只是说要问她一些事情吗?若人真的不是她杀的,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可将漓儿送到大理寺,这可是辱没了皇家的脸面啊!” “这件事……”太皇太后也显得有些不忍,这毕竟牵连着皇家的颜面。 谁知还未等她开口,那边的淮王却已经自行开口。 “母后,儿臣却是以为,此时濮阳公主与楚国来使曾经发生口角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本王在此时将公主送往大理寺询问,有此可以看出我熙国对此事的态度,这也免得日后楚国会对咱们横生不满之意。” 此话倒是也有些道理,太皇太后叹口气,抬起头看着上官漓,柔声安抚道:“漓儿,听你皇叔的话,咱们也就是过个场面,等到明早就将你放出来。” “我不……”上官漓惊恐无比的看着赵太后,紧紧的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赵太后冷着一张脸盯着太皇太后,却见她似乎也已经没有了耐性。 “太后,哀家这么跟濮阳公主说话,可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若是这件事咱们不这样处理,到时候让人家楚国来使逼到了门儿上,漓儿也就不可能轻易脱身了,到时候咱们皇家颜面尽失,而且也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中,说咱们熙国是纵容包庇,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听到这句话,赵太后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忽然就看到淮王一脸阴笑,大手一挥,直接将上官漓扣了下来。 “母后,救我,漓儿不要去那种地方。” “漓儿,母后……” “带走!太后娘娘,你就放心好了,等到本王亲自审问之后,一定将公主完璧归赵。” 说完这句话,淮王已经满眼的得意神情,朝着身后那几人暗自使了几下眼色,直接将上官漓带了下去。 不多时,淮王在太后的凤鸣殿将濮阳公主拿下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 步非宸嘴角一阵冷笑,侧身看着旁边之人。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上官扶苏此时也正巧抬起眼睛,与之四目交加,而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朝着宫外叫道:“苏培盛,告诉外面的人,就说朕染了风寒,这几日卧病在床,任何人都不见。”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置身事外,苏公公尤其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马上转身退了下去。 “皇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怎么会突然问起他这种话来? 步非宸紧抿着视线,略显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皇上,这件事你不该问臣,该去问问淮王殿下才是。” “皇叔?可朕以为,这件事不是一直掌控在皇兄的手中吗?” 他能不能每次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拆他的台?倒是不知道他既然心中如此明白,因何还要这般牵强的迁就自己? 看着步非宸此时握着毛笔,突然笔尖断裂,他深沉的抬起头开口道:“皇上,此事臣真的不明白你话中的含义。” “没关系,皇兄若是不明白,那朕帮你分析便是。” 看着那一张笑脸,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转眼就看到上官扶苏在苏培盛的耳边又嘀咕了几句,苏公公抬起头看着步非宸,飞快的走出大殿之外。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着实是不好受;步非宸紧涩的吞咽了几下口水,轻声开口。 “皇上刚刚与苏公公……” “皇兄不是说你与这件事无关吗?那没关系,你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到底他又想出什么法子?若是坏了自己的原计划该如何是好? 步非宸此时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慌忙起身开口道:“皇上,臣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出宫……” 不等他把话说完,上官扶苏已经轻笑着扯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即将离开的脚步。 “皇兄,眼下朕得了风寒,需要皇兄的照顾,你这几日就留在这里陪着朕吧!” 他是故意要阻断自己的行动?这该如何是好? 平日一贯冷静的表情,在此时终于有些崩溃的塌陷,步非宸急声开口道:“皇上,臣真的是有急事!” “皇兄,难道说在皇兄的心中,还有什么事是比朕还重要的吗?” 他这惯有的伎俩虽然自己已经清楚得很,但是眼见着他眼底笑意深处的寒意,步非宸明白,若是此时他冒然顶撞了上官扶苏,也许二人表面上的这种谦和态度就会失衡的碎成万片。 这不是他想要预见的,不免也只能暗自磨牙的看向了大殿外面。 难道说这次他就要错失这个好机会? 看着步非宸那双焦虑的眸子,上官扶苏此时却只是抓着他的手腕,轻轻的摩挲着手背上此时已经有了一些细腻肌肤的部分,显得那样的爱不释手。 阴风嚎嚎,尽管此时坐在一处宽畅明亮的房间之中,而耳边那惨绝人寰的嚎叫声还是让上官漓吓得瑟瑟发抖。 她猛然抬起头,强忍着满眼的泪珠冲到了门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太后。” “公主,您稍安勿躁,只要等咱们问过话了,您自然就可以走了。” 门外之人始终不肯露面,只是以这种温吞的借口打发着上官漓。 眼见着太后的名号已经在这里失效,上官漓忽而又急声大喊:“那我要见摄政王,我要见步非宸,我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濮阳公主,据臣所知,摄政王府上已经有了位女主子;再说了,眼下摄政王正陪着皇上,脱不开身。” “你们这帮狗奴才,你们竟然敢软禁我,等我出去饶不了你们。” 房门哗啦啦的巨响,而此时站在门外之人却是一脸寒意的盯着那扇门。 “想要出去?本王看没这么简单吧!” 儿子被这个小贱人给折了,这仇这怨,今日他可是要好好的找她清算一下。 想到这里,淮王便朝着房门努努嘴,低声说道:“都给本王看仔细了,谁也不能见她,先关她两日杀杀威风再说。” 把守之人闻言,一脸讨好的表情开口道:“是,奴才听淮王殿下的吩咐。” 第96章私逃出去 转眼离去的背影,此时已经不管到底里面的人在哭喊着什么,在这里……显然没人因为她是濮阳公主而对她谦逊有礼。 房中一片狼藉,虽说精心准备好的吃食都被上官漓给浪费掉了,但此时她仍旧是孤零零的坐在房中,欲哭无泪。 为何母后还不来接她?为什么步非宸不管她?她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眼挂着泪珠看向了窗外,透着那像是牢狱般的铁窗看着高悬在半空之中的明月,上官漓吸着鼻子。 忽然,耳畔传来轻响,上官漓原本木然的表情终于在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之后而有了反应。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那边,直到一条身影出现在门口…… 迎面冲进怀中的娇躯让人受宠若惊,那脸上犹挂着的震惊与喜出望外此时已经无以言表。 他举着双手,竟不知接下来该有何行动。 “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上官漓的控诉让男子眉宇间尽是心疼之色,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慢慢的将自己的双臂收紧…… 忽然眼前那双大眼抬眸看向自己。 “步非宸,你怎么才来?你这个摄政王,难道就不知道疼惜一下我吗?” 可随着上官漓把话说完,月光之下,交错的四目此时才真切的看清了彼此。 上官漓震惊无比,泪珠从眼角直接没入领口而不自知。 慌乱之间,她眼底又浮现一丝厌恶的表情,随即飞快的推开身前之人。 “怎么是你?” 是啊,怎么就是他呢!男子刚刚惊喜莫名的手此时却因为憎恨而慢慢收拢。 他不停的喘息着,企图控制住自己那因为愤怒而跳动的脸颊。 “是啊,公主,怎么会是我呢?你那位摄政王怎么没来呢?” 这摆明了就是在嘲讽自己,上官漓气得瞪大了美眸。 “赵云海,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没事闲的,非要跑到公主这里来讨嫌了;我看我还是先走吧!” 说话间,渤海侯赵云海已经转身,而上官漓攥紧拳头,却忽而被那由远至近的惨叫声吓得不管不顾,一把扯住了赵云海的衣袖。 “你别走!” 嘴角一丝冷笑,赵云海这才又慢慢的转身过来,盯着上官漓脸上惊恐的表情,故作姿态的说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本宫,本宫要你去找摄政王过来。” 原本心中的窃喜此时全都化为乌有,赵云海磨着牙,狠狠的甩开了上官漓的手。 “公主,这事儿可是恕难从命,你还有所不知吧?眼下皇上突然得了风寒,摄政王此时可是衣不解带的在照看着皇上,没工夫管你。” “你,你胡说,我跟上官扶苏相比,步非宸怎么可能会选择他?” “只可惜,公主殿下,这皇宫之中,把你当做宝的除了我,只怕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听着赵云海的话,上官漓恼羞成怒的抬起头,一手就朝着他的脸上挥了过去,却被他一下子紧锁在怀中。 “你还没看清楚吗?在他步非宸的心中,你什么也不是,你就不要再继续自讨没趣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在他心中,你就是比不上皇上。” “住口,赵云海,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本宫饶不了你!” 说话间上官漓开始撒泼的朝着赵云海的脸上抓了过去。 但下一刻,赵云海却已经强势的迈步进房,一脚将房门踢上,眼底满是怒火,狠狠的抓着上官漓的手腕将她丢在床上,随即就扑上去撕咬着她的唇畔。 “你,你该死,放开我,放开我……” 任凭上官漓挣扎着,赵云海却好像早已受够了她的这种脾气,今日索性将所有的一切都爆发开来。 突然,有人似是从门外经过,有些诧异的开口道:“那门是不是被人打开了?濮阳公主不会是已经逃跑了吧?” 闻听此言,赵云海浑身僵硬,上官漓趁此机会拱起脚背,一脚踹在他的鼠蹊之位,疼的他头上青筋暴起。 想要冲出去,却忽而又被身后的赵云海抓住手腕,再一次压倒在床榻上。 那双此时已经凝聚着猩红之色的眼眸恶狠狠的瞪着上官漓,赵云海在她耳畔低语道:“你可要想好了,眼下能带着你离开这里的人可就只有我,你若是将我轰出去,只怕到时候那淮王公报私仇,硬是将这罪名扣在你的头上,那你可就要替那个楚国人陪葬了。” 浑身不寒而栗,上官漓侧目看着赵云海。 忽然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耳垂上传向四肢百骸。 “公主,你知道我一向都倾心与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赵云海保证这辈子对你呵护备至,言听计从。” 这个狗东西,他竟然敢对自己如此大不敬…… 上官漓此时只想要将身后之人碎尸万段,但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让她有些绝望。 难道她真的要像赵云海说的那样,被淮王那个假公济私的老东西给害死吗? 不,她不能,她要离开这里,她还要做她的摄政王妃呢! 想到这里,上官漓忽而大眼一转,满含秋波的翻身勾住赵云海的颈项。 “表哥,你在说什么啊!漓儿自然会听你的话,漓儿知道你爱慕我,我当然也不……不讨厌你,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就禀明母后,让她为咱们两个人赐婚,你说好不好?” 从小到大的美梦似是在此时猛然间就实现了,赵云海有些不敢置信的脑子嗡嗡直响,他侧目看着那一脸含笑的芙蓉面颊,艰涩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呐呐的开口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表哥,当然是真的,漓儿已经想好了,就像你说的,那摄政王根本就无心于我,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说是不是?” “对,对,漓儿,你明白就好,我会对你好的,我真的会对你好的。” 说话间赵云海已经搂着上官漓的肩头,再次将她压倒在床头上。 眼底透出嫌恶之色,但上官漓却仍旧逼着自己勾出一抹幻化人心的笑靥。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不是时候,你还不快带着我离开这里;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我被淮王欺负?” “不,不忍心,不忍心,漓儿,漓儿,咱们这就走,你放心好了,我已经买通了这里的守卫,咱们很快就会从这里走出去的。” 说到这里,赵云海脸上一阵激动的表情,伸手将上官漓从床榻上扯了起来,二人随即从门缝之中偷溜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条人影慢吞吞的从树后现身,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又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房门前面,直接将地上的铁锁拾起来重新将房门关闭,似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一般。 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的从大理寺的后院跑出来,此时已经坐在马车上的上官漓脸色再次扬起得意的神情。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子,似是颐指气使的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我回宫,我要去见母后,我要告诉她淮王假公济私……” 赵云海此时心情平静下来,眼神阴晦的盯着对面的女子,轻声开口道:“漓儿,你刚刚说的话可算数?” “放肆,本公主的闺名岂容你这般随口乱叫?你要称呼本宫为公主。” 眼见着上官漓似乎又开始有些恢复以往的表情,赵云海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张了张嘴,慢慢低下头说道:“公主,你方才说会让太后赐婚……” “嗤嗤,赵云海,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是不是?你是什么身份?本宫又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与本宫般配吗?” 掌心兀自攥成了拳头,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松开,赵云海抬起头看着对面如此嚣张的女子,慢吞吞的再次低下头去,却悄然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洒在了茶水之中。 摇晃了几下手中的杯子,赵云海脸上好不容易勾出一丝牵强的笑容,他讨好的开口道:“公主,你口渴了吧?先喝点儿茶润润喉吧!” 一向在赵云海面前娇纵跋扈惯了的上官漓斜挑着眉眼,一副轻蔑的表情盯着赵云海那张脸,冷哼了几声说道:“看你那废物窝囊的样子,还意图妄想高攀本宫?若不是母后与赵家的关系,你以为本宫会坐在这里与你这等人说话?” 暗自磨牙,脸上却由衷的挂着一层笑意,直到看着上官漓将那杯热茶喝下,赵云海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化为狰狞可怖的阴森。 丝丝阴沉不定的寒笑夹杂着夜半的冷风朝着上官漓的背脊窜了下去,她有些噤若寒蝉的抬起头,一眼看到赵云海脸上的表情,随即便吓得哆嗦了一下,而后大声喊道:“你干什么要这样笑?你想要惊吓本宫吗?” “呵呵呵,惊吓,怎么会呢?公主,你可知我对你的痴心一片,我怎么可能会给你惊吓呢?我给你的……那自然是……惊喜!” 第97章皇上的把戏 忽而看着赵云海眼底浮现的表情,上官漓吓得想要起身,但突然身子一阵疲软,似乎连眼前的视线也开始逐渐模糊。 她伸手抵着额头,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叫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赵云海,你可知道意图加害公主是何等罪过?” “呵呵呵,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怎么可能会加害你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那赵云海再次不规矩起来,他起身走到了上官漓的身侧,一把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抱住,而后伸出手极度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漓儿,你好好睡,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了,日后你跟我两个人会非常的幸福的!漓儿,我的漓儿。” 像是梦魇一般,上官漓的脑海之中只剩下惊恐不安,却早已昏倒在赵云海的怀中。 挑开车帘,眼见着此时的马车正飞速的朝着城外而去,赵云海的心中说不出的一种胜利的优越感;这次,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赢了一把步非宸,上官漓是他的,终于是他的了。 双眼混沌的慢慢睁开,眼前陌生的幔帐让步非宸猛然从床头弹起,似是听到声响,外面伺候的人柔声开口道:“摄政王,您醒了?” “本王这是在……” “王爷忘了?昨夜夜深了,您睡在案上,后来被皇上带回了昭和殿。” ……他竟然在上官扶苏的面前就睡过去了?而且最为可耻的竟然是他是被上官扶苏给带回来的? 惊吓之余,步非宸俯身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发现完好如初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挑开幔帐,步非宸急切的蹬上了自己的靴子,起身匆忙想要出门,但几个伺候的宫女却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王爷,请漱口洁面……” “……皇上呢?”为了避免难堪,步非宸只能佯装镇静,慢慢的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了几下面庞。 “回王爷,皇上在后院的锦鲤池边透风呢!” 透风?不是说正在风寒之中吗?他上官扶苏倒是显得有些太过有恃无恐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步非宸阴沉着一张脸,伸手扯下屏风上的披风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清晨的曙光,此刻正柔和的照耀在那圆形湖面上,一人恰巧就站在这设计精妙的太极半圆沟桥上面,脸上柔和的笑容如沐春风。 私下里身侧一些春心荡漾的宫女此时正远远站在岸边,低声娇羞的议论纷纷。 “皇上是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 “才不是,我说咱们皇上越长越俊俏了。” 参差不齐的话语此起彼伏的闯进了步非宸的耳中,让他也不觉慢慢的和缓了足下的脚步,一双大眼水灵灵的盯着那此时正悠游自在喂鱼愉悦的男子身上…… 初见时的瘦弱此时似是已经荡然无存,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面孔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褪去额,此时那阴柔的面容上面看似寡淡不谙世事的表情不过就是他瞒天过海的最好武器。 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也跟着乱了节拍。 上官扶苏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吗?什么时候那个小屁孩竟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 脸颊有些发烧,不知道此时自己这股心乱如麻到底因何而来。 指尖有些微微颤抖,却不知他此时驻足在河畔的身影也已经成了交头接耳的论点。 “呀,那不是摄政王吗?快来看,快来看,是摄政王……” “要我说,今天咱们真是走了运了,咱们熙国两大美男就在眼前;我说摄政王比皇上还美。” “岂止,我偷偷告诉你们,背后有不少人说,咱们摄政王岂止比皇上还美,就连咱们熙国第一美人的濮阳公主站在他的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什么时候成了别人议论的焦点步非宸始终不知,但此时桥面上的上官扶苏却因为周边传来的些许嘈杂之音,慢慢的抬起头…… 微风拂面,美人如画……那本是英姿飒爽的身影,若是能换上一身女儿的娇媚装扮,又该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上官扶苏痴迷的眼神看着步非宸,而步非宸却也呆呆的看着他…… “你们看,你们看,皇上与摄政王之间……是不是,是不是有些……暧昧的气息?” 一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偷着将自己心底的话语袒露出来,瞬间就让四周响起一片细小的惊叫之声。 步非宸猛然回眸,却是吓得连连摇头。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态?他是疯了是不是? 收敛了心情,步非宸僵硬着一张脸朝着湖中心走了过去,脸上端正的冰冷态度,但语气之中却显得柔和了许多。 “皇上既然身染风寒,怎不在房中待着,出来也不知道添加一件衣衫呢?” 说话间,步非宸将手上的披风披在了上官扶苏的肩头。 看着他那双俊朗的眉宇之间对自己露出的轻笑之情,步非宸的心跳如雷,却硬是逼着自己不停的默念着:他眼下这般年纪,自己定是将他当做了儿子般的在照顾对待,对,是儿子,一定是……” 天可怜见的,若是上官扶苏知道此时步非宸心中所想,只怕脸上的笑容早已崩塌。 他信手又朝着湖中央投注了几颗鱼饵,便笑着说道:“皇兄,你看它们吃的多欢快啊!” “是,有皇上在投食,那是它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是皇上您现在是病人,要多休息。” 病人?是说他弱不经风吗? 上官扶苏挑眉看向步非宸,却倏尔在下一刻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腕,脸上的笑意加深。 “皇兄,朕就算是生病了,也比皇兄结实,你可知……昨夜是朕将你抱到了昭和殿来休息的。” 为何总是要在他的耳边低语?难道不知道这样每每都会让他心跳如雷? 步非宸此时已经听不清楚上官扶苏在他耳边究竟说了什么,倒是吓得倒退了一步,只想着要远离上官扶苏此人。 忽然身子一转,有人勾住那纤细的腰肢,面前如玉般的笑容如影随形,紧接着再次收紧臂弯,硬是将步非宸又扯进怀中。 “皇兄小心才是!” 耳边想起那好似麻雀的叽叽喳喳的惊喘之声,步非宸为了避嫌,猛然推开身前之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忙俯身低语道:“皇上,小心龙体,您现在有病,需要……” 可不管他如何想要逃离上官扶苏的魔掌,却总是又被他勾住腰肢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呵呵,皇兄,朕有病……可你有药啊!” 他,他什么时候有药来着?几番挣扎之余,步非宸脸颊上浮现一层红晕,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臣,臣没有药,臣这,这就去传太医。” 传太医?那岂不是就要破坏了他跟皇兄之间的这点儿亲密的时间? 上官扶苏似是十分不喜,不觉眉头深锁,再次看着臂弯中想要脱离的小人儿,不觉又在他而后轻笑。 “皇兄要去找太医啊!” 能不能不要这样对他说话?他的耳朵现在已经快要燃烧的麻木而无知觉了。 步非宸羞臊之间,又再次勉强自己吞咽了几下口水,转身扯着僵硬的笑脸。 “对,臣,臣这就去给皇上传太医,免得皇上病体加重;这,这有病,就要吃药!” 对,给他吃药,说不定吃了药这上官扶苏就能正常起来了。 说话间步非宸又再次朝前挣扎了几下身躯。 倏尔背后一阵清风拂面的笑意,步非宸有些迟疑与应接不暇的转眼看了过去,但却就在此时…… 腰间紧致的束缚霍然松开,一直努力奋前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桥下栽了下去。 他分明就看到上官扶苏脸颊上始终挂着的那抹轻笑,却听到耳畔传来似是无奈的低吟之声。 “哎,皇兄,看来朕的病情,可是又要加深了。” 尚不明白他此话的含义,但随着身子下坠,步非宸却亲眼看到上官扶苏一片贼笑的勾着他的小手指,接着整个人的身形也随着自己慢慢倾斜下来…… 哗啦……莫名的一股水涌进口鼻之间,步非宸猛然被水花激得清醒过来,便是闭住气想要朝着湖面游上去,却忽然发觉自己的脚下似是被什么拖拽着无法动弹。 他憋着一口气凝眉向下望去,清凛的池水之中,那张清晰可见的笑脸此时正在自己的足下,一只手此时正紧紧的扣着他的脚踝,让他无法朝着水面浮动…… 他要做什么?他疯了是不是?他想要死?可也别拉着他做垫背的啊! 想到这里,步非宸费劲了全力想要踢开身下上官扶苏抓着他脚踝的手,却不料那人忽然就轻飘飘的从水底浮了上来,松开他的脚踝,反而此时已经扣住他的腰肢。 大眼忽闪着,不明白这越来越近的笑眼之中究竟是何含义,直到……冰冷的湖水涌进胸腔;那贴上来不留半点儿缝隙的薄唇狠狠的印在他的唇畔上面,让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白茫茫之色。 第98章落水之后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是疯了是不是? 步非宸奋力想要挣脱上官扶苏的怀抱,却奈何此人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般,看上去柔弱无力,实则是深藏不露。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是被眼前的美色多迷惑,亦或者是被上官扶苏的钳制而弄得再无挣扎的力气。 何时双手慢慢的抓住了上官扶苏的衣袖都不自知…… 但忽然眼前之人的笑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扩大,接着就感到上官扶苏揽着自己的腰肢,二人几乎是同时从水中冒了头。 “咳咳,救命,快来人啊!救朕!” 那虚弱的嗓音,让人很难想象方才在水下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强势。 步非宸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上官扶苏这种表里不一的性子?就凭他高超的演技,怕是这宫里还没有几个人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吧? 犹如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跳下水面,七手八脚的众人将二人拉上了岸边。 上官扶苏不停的趴在地上喘着气,却是抬起头,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步非宸。 “皇兄,皇兄又救了朕一命!” 不知怎地,因为这句话,步非宸的整张脸憋闷的通红,想起方才水下的荒唐,他更是恨不得有个地缝儿就钻进去。 他到底是怎么了?今日怎就由得上官扶苏这般戏耍了自己? 忽而有人急声吼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着皇上与摄政王去沐浴更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带着上官扶苏朝着寝宫而去。 热气冉冉升起,身子缩在其中却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他今日竟然跟上官扶苏…… 不觉慢慢伸出手有些微微颤抖的轻抚着自己的唇畔。 他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要吻他?难道上官扶苏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不,这绝对不可能,若真是识破了,他不该是如此淡然的表情,他该是愤怒,毕竟没有哪个君王愿意被人戏耍的。 但假若是他并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却又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脑子里面就好像是油锅里面在炸着炸糕一般,滋滋作响的同时又让他不停的翻腾着心思,难以琢磨。 房门外,细小的动静仍旧没能将陷入沉思之中的步非宸拉回现实,直到宫女急切的唤道:“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他怎么又来了? 步非宸慌乱之间猛然从水中起身,不顾湿泞的发丝,转身已将薄衫套在身上。 就在这节骨眼上,房门已经被人不请自入的推开,一张嘴便是轻佻的喜笑颜开。 “怎么?我听说摄政王与皇上同时落水,王爷,您没事吧?” 慌乱的系着腰间的带子,步非宸猛地转身,一眼就看到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德阳侯,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哎哟哟,王爷啊,您这可是伤了我的小心肝啊,你看看,它都疼得冒了血水了呀!” 那桓安一脸哂笑着走了进来,步非宸手指乱颤,只怕自己就要在他面前现了原形。 突然,一条身影挡在自己的面前,在他与桓安之间形成了一个屏障。 “德阳侯,眼下摄政王还未梳洗完毕,你就这样闯进来,似乎不大好吧?” 步非宸抬起头,一眼看到身前也是一头湿泞的长发,甚至说是此时连身上的布衫也穿的有些邋遢的男子,眼见着他挡住了桓安的视线。 桓安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轻声笑道:“怎么?皇上这是嫉妒微臣与摄政王之间的兄弟情义了?你放心,待我看完王爷,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皇上您的。” “不必了,朕好得很,你先出去,让摄政王整理好衣衫再说。” “啧啧,这么说来……皇上,臣却以为,最该整理之人好像不是摄政王,却是你来着。” 轻笑着伸手指向了上官扶苏,而身后那窸窣的声响传进上官扶苏的耳中,却让他脑海之中浮想联翩。 不多时,身后之人已经将那湿漉漉的发丝高高拢起,身上的衣衫已经整理妥当,缓慢的从他背后探出头来。 看着桓安脸颊上的促狭笑意,随即步非宸也凝眉看向了上官扶苏,却有些讶异的长大了嘴巴。 “皇上,您这是……” “朕,朕刚刚想起来还有急事要找皇兄,所以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过来了。” 是有什么急事,竟能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弄得如此邋遢撩到。 步非宸轻叹一口气,便转身又拿过来一条干净的帕子,轻轻的踮起脚尖擦拭着上官扶苏的发丝。 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怎么自己就是不长呢? 心有怨怼之色,却还是任劳任怨的替上官扶苏整理着衣襟。 此时匆忙从房外冲进来的苏公公一眼看到面前的情形,吓得差点儿将手上皇帝的新衣给掉落在地。 摄政王竟然在服侍皇上更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看着皇上眼底的笑意与满足的神情,苏公公却不知自己是否该上前几步。 眼见着苏培盛几次欲言又止,此时正享受着来自于步非宸的服侍的上官扶苏却是将眼眸慢慢的敛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似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抗拒。 无奈的站在一旁,任由皇上一脸喜气洋洋的专享于摄政王的服务,却忽而就听到桓安出其不意的开口道:“皇上,苏公公已经给你送衣服来了,我看你还是快换上吧,免得着凉了。” 眼底浮现极度的不悦,没想到竟然会被桓安坏了自己的好事,上官扶苏暗自磨磨牙。 猛然听到这句话,步非宸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略显尴尬的起身,慌忙转身说道:“苏公公,快替皇上将头发弄干,以免像德阳侯所言。” 眼见着上官扶苏眼底流露出来的怨怼之色,苏培盛只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怎么就这么不巧的坏了皇上的雅兴呢? 看着苏培盛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步非宸皱紧眉头开口道:“苏公公,你在做什么?还不过来?” “老奴,老奴突然觉得……这,这腹中来回翻搅,十分的不舒爽,要不然……王爷,您多担待,替奴才给皇上把头发擦干?”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可是赔了半条老命才敢说出来。 果然,那摄政王此时脸上的表情甚是震惊以及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情绪。 苏培盛只觉得脑门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却只能硬着头皮将衣衫放在桌子上面,转眼就溜了出去。 得罪了摄政王,总比得罪皇上好吧?他可是每天都在皇上面前伺候着,这保不齐哪一日皇上算旧账%……自己这条老命…… 眼见着苏培盛就像是足下生风一般的离去。 对于他如此有眼力见儿,上官扶苏的眼底浮现了一层得意的笑容。 岂料,就在步非宸还兀自发呆那一瞬间,桓安却已经轻笑着转身将桌子上的薄衫接了过来,朝着上官扶苏一步步走过来。 “皇上,要不然臣服侍你吧!” 他是故意要跟自己抬杠是不是? 上官扶苏心情格外的不美丽,盯着面前的桓安,不停的喘息着。 “皇上,你刚刚不是说有急事要找摄政王商议吗?怎么现在不说了呢?” 恍然的表情,步非宸也抬起头,默默的替上官扶苏轻扯了几下衣角,又整了整他腰间的玉佩。 “朕,朕刚刚是有急事,可眼下……朕,朕……” 他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听说桓安朝着步非宸梳洗的房间来了,一时情急才冲了出来。 可眼下,他又该拿什么借口搪塞呢? 眼见着上官扶苏有些拙荆见肘的窘迫。忽而,桓安却轻巧的将一只手臂搭在步非宸的肩头上面。 “皇上,你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臣有,臣可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跟摄政王商量,那臣……这可就把摄政王带走了啊!” 说话间他轻笑着又将视线与步非宸对上。 怎么忽然觉得今天面前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儿?一个个都看着他傻笑做什么? 步非宸心中七上八下,却很快的就将视线定格在肩头上的那只爪子上面,而后不动声色的脱离开来。 原本也是觉得碍眼至极,直到亲眼看到步非宸将他的手臂闪躲开来,上官扶苏的心情终于由阴转晴,脸上流出了轻松的笑意。 “不知德阳侯找本王所谓何事?” “这个嘛……摄政王,我今晨进宫的时候,可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你不想知道吗?” 难道是特意来找他解闷儿的?要说这德阳侯也的确是显得有些过分无聊了。 步非宸沉重的叹口气,轻声开口:“德阳侯,本王手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若是你没什么大事,那本王就……” “大事?怎样才算是大事呢?王爷,若我说……濮阳公主昨夜与人私奔,你觉得这件事算是大事吗?” 此话一出口,步非宸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滑稽可笑,那痴痴呆呆的神情,继而又转向上官扶苏,却只是看到他眉头略微拧紧了一下,这让他更是心惊…… 第99章宝贝丢了 濮阳公主与人私奔,而他这个作为大哥的皇帝陛下却只是皱皱眉头,这似乎不应该吧? 除非是……他早已事先得知,所以才会这般表情。 却是没想到自己原本的计划被上官扶苏搅黄了,可眼下这出好戏竟然比自己安排的更加精彩。 看着面前两个人来回兜转的视线,桓安又瞥了几下嘴角。 “摄政王,难道你不想前去过问一下吗?听说眼下太皇太后与太后已经争论起来了。” 那两个女人此时争论……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想到这里,步非宸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上官扶苏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那一脸含笑朝着自己挥挥手的男子。 “皇上,看样子摄政王还是要跟着臣先去转一圈儿了呢!” 这是故意在与他抗争?难道说连桓安也发现了步非宸的秘密? 似是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上官扶苏便觉得备受煎熬。 他冷凝着一张脸,而后攥紧拳头转身朝着屏风砸了下去。 忽忽悠悠晃动的屏风上面,一样雪白的东西随之落地。 上官扶苏皱眉愣了一下,便亲自俯身弯腰将其拾了起来…… 雪白雪白的绸缎丝滑细腻长长的不知可谓的在自己的掌心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扶苏将绸缎放在手心,却是慢慢的摩挲了一下下颌,随即一脸狂喜的翻看着掌心之物,而后嘴角慢慢扬起一丝轻笑。 此时的韶华宫中,赵太后脸色异常青白强硬,她抬起头叫道:“母后,眼下漓儿失踪,你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交代?哀家还没有问你呢!淮王不过就是想要询问一二,你因何百般阻挠,甚至还暗中将濮阳公主转移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国事为重吗?” “母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哀家转移了漓儿?漓儿自从昨日被淮王强迫着带走,至今下落不明,你还问我要人?” “太后,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用不着在哀家面前来这一套,若不是你派人将濮阳公主接走,又会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大理寺将人带走?” “不是我,哀家现在也找不到漓儿,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为淮王对漓儿看顾不利,难道他这样对得起先皇吗?” “你……你竟然在哀家这里胡搅蛮缠……” “摄政王到!” 一句话,殿上正争论不休的两个女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殿外。 那雪衣银盘般的面貌,一脸不怒自威的表情,步非宸走进来看着两个女人,只是略微施礼说道:“见过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 “宸儿,你来的正好,太后她知法犯法,她竟然罔顾国法,将濮阳公主偷偷转移……” “摄政王,你别听太皇太后胡言乱语,眼下濮阳公主不见了踪影,你让哀家今后还怎么活啊!” 眼见着那赵太后一声嚎啕,步非宸却已经冷斥道:“太后娘娘,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这件事兹事体大,不管公主因何消失,若是不尽快找到,一则她自身安危难保;二来,楚国那边也没办法交代。” “还是宸儿明事理,不像有些人!” “不知是何人最先发现公主不见的?难道说竟没有一个人知晓公主的下落吗?” 听了步非宸的话,赵太后急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摄政王啊,漓儿可是先皇的嫡公主,此番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哀家如何还有颜面再去见先皇啊!” “我看你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不知道上官漓一定就是被你藏起来了。” 猛然一声断喝从三人身后传来,步非宸眯起眼睛转身看向那怒火中烧匆匆而来的淮王。 “淮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漓儿可是在你手中消失不见的,你快说,你到底把我的漓儿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公报私仇的害了她?你说……” 此时的赵太后哪里还有平日端庄的太后表情,赫然已经成了街头巷尾打架撒泼的疯婆子,不依不饶的扯着淮王的衣领哭闹不休。 步非宸站在那里看着赵太后脸上的神情,终于一声呵斥:“都住口,现在不是在这里争吵的时候,还不快去派人找寻公主的下落。” “这还用你说?本王一早发现她不见了就派人出去找了,但是只怕这都是太后的诡计吧!哼!” 从鼻孔中哼出来的冷笑,却差点儿又惊得赵太后吵闹起来。 脑子被吵得混乱不休,却在此时抬起头,一眼看到站在殿外似是看热闹般透着笑意的面孔。 刚刚德阳侯所言……濮阳公主与人私奔了? 他怎会知道?难道是说…… 突然反应过来,步非宸甩下身后三个人,直奔了桓安。 “德阳侯,刚才你说濮阳公主与人私奔一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着步非宸深沉的表情,桓安却饶有兴味的摇晃着手指,轻声说道:“你猜?” 嘴角抽动,眼见着都快要贴在自己脸颊上的这张大脸,他跟上官扶苏是不是都有病?而且都病得不轻。 步非宸攒紧了眉头说道:“德阳侯,你该知这是件天大的事情,若是你知道些什么,还望告知。” “天大的事情啊!可是……我好像不是你们熙国的人,那你说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越是慌乱越是让他得意是不是? 步非宸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扬起一丝笑脸,而后慢吞吞的开口道:“侯爷若是能告知一些真相,本王感激不尽。” “嗯,那让我想想,你要如何感激我呢?这么算下来的话,王爷似乎欠了我不少人情呢!” 这是非要在现在跟他讨要人情吗? 步非宸十分无奈,只能报腕拱手说道:“要不然……本王再送你几坛好酒!” “呵呵,那酒虽好,但是王爷不觉得礼太薄,情谊太轻了吗?” 涎着嘴角的笑容,步非宸暗自磨牙,再次说道:“如若不然,侯爷想要什么,直接跟本王说。” 闻听此言,桓安忽然有些深意的看着步非宸,而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扯了过去。 “王爷,这事儿好说,只要你记得我这份恩情,日后我总有要讨还的时候,到时候还望摄政王不要吝惜才是。” 这几天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了?怎么总是无端的招惹一些桃花呢? 步非宸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眼底抽筋的看着桓安,努力支起笑容:“是,本王一定谨记在心,莫不敢忘。” 忽然被人松开了手腕,桓安笑着转身说道:“濮阳公主去了哪儿……摄政王不妨去往京郊三十里外的渤海侯的外宅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有惊喜呢!” 赵云海?他一时慌乱,怎么就忘了此人了呢? 看着桓安已经走远的背影,步非宸深施一礼,大声喊道:“多谢!” 说完这句话,他便急匆匆的就要朝着宫外走去,却不料走出韶华宫门口,在转角之余,撞在一人身上。 “哎哟喂,杂家这身老骨头啊,这是谁啊?没长眼……摄,摄政王,奴才给您请安了。” 苏公公,他怎么来了?步非宸心急火燎之余,终于平静下来。 “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杂家这不就是急着要找摄政王您呢吗!” “我?你找本王何事?本王现在正急着出宫去找公主……” “慢着,慢着哟!王爷,皇上说了,那件事不急。” 不急?上官漓跑了,她的计谋眼看着就要失败,怎么会不急?难道说眼下还有比那个更急的事情吗? 眼见着步非宸脸色不太光鲜,苏公公不敢逗留下去,只能急声叫道:“王爷,皇上说了,眼下他那儿可是有件十万火急的大事儿等着您的!” 十万火急?会是什么事儿? 步非宸愣了一下,马上又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王爷,皇上说了,您有件重要的宝贝落在他那儿了,要你快去拿!” 胡扯,他什么时候把东西落在上官扶苏那里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眼见着步非宸摆摆手,又要朝着宫外而去,苏公公忙着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皇上可是还等着你呢!” “公公,本王不记得有东西落在皇上那儿了,要是真有,也等我回来再说。” “哎,哎,别介啊!王爷,你留步,留步啊!皇上可是说了,那可是个宝贝,是你刚刚沐浴之后落下来的,若是你不去拿,那皇上可就要在朝堂上拿出来了,到时候怕你面子挂不住。” 沐浴落下的东西?怎么会?步非宸想着,火速将手伸向了头上。 发簪还在,头发也并未散乱,那到底是什么…… 脚步飞快的前行,却猛然间煞住脚步,任由苏公公来不及躲闪,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面。 一股恶寒之意从脚底窜起,步非宸慢慢的将视线缓缓落下,随即突然打了个激灵,转身一把紧紧地抓住苏公公的手腕。 “皇上呢?他现在在哪儿?” 哎哟,看样子王爷是想起来是什么东西了?苏公公一脸含笑,轻声说道:“皇上在寝宫等着王爷您呢!” 第100章被揭穿了 脸上清凛的表情,足下生风,早已将身后的众人都甩开之后,步非宸一口气冲进了上官扶苏的寝宫里面。 此时正端着一本奏折,也算是兢兢业业的在工作的上官扶苏抬起头去,看着那脸色忽明忽暗之人,轻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 “皇兄因何来的这般急躁?不急,不急!” “皇上,你……” “来来来,皇兄,到朕身边来,朕就是觉得现在只要一眼看不到你,朕就是浑身的不舒坦。” 他不舒坦?眼下该不舒坦的是他才对。 不知道上官扶苏此时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步非宸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有重足下挂着千斤重量一般的沉重。 他心头纷乱的来到上官扶苏的切近,却始终站在那里,眼神游移了许久之后,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皇上,臣听闻你……拾到了臣的东西,可否……归还?” “啊,你是说这个东西吗?” 笑颜如花,忽然从身侧的抽屉之中掏出一物,慢慢的在自己的鼻息之间嗅过,而后伸出手看向步非宸。 流氓,不要脸! 脸上火辣辣的一阵刺痛,步非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咳了几声。 “就,就是此物,多谢皇上!” 说话间,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一把想要将上官扶苏手上之物抢夺过来。 倏尔,眼前一阵白花花飘过,清风拂面般的柔和,却又立即就转到了步非宸的另一只手上。 “哎,皇兄何故如此着急,朕还有些话要问你呢!” 问什么?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现在早就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步非宸咬牙切齿,他几度隐忍着嗓音开口道:“不知皇上还有什么话要问?眼下公主私逃,臣要尽快将她寻回才是。” “啊,那件事啊!你放心好了,她又跑不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 步非宸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笑脸,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难道说皇上你,你早就……” “朕早就派人在周围看守了,他们两个若是想要逃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眼下步非宸忽而感到与虎谋皮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又看着上官扶苏此时正兴致盎然的摆弄之物,不觉红着脸搓着牙低垂下头去。 “皇兄,朕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朕有些好奇,这东西朕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是做什么用的?” 做什么用的?这种话他真的能说出口吗? 牙关紧咬,眉头突突跳个不停,余光看着上官扶苏脸上的笑意,总是想要一巴掌抽过去。 终于,他几次试图隐忍之后,慢悠悠的开口道:“皇上,其实……这就是寻常之物,皇上不必这么好奇。” “哦?那这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呢? 接连在脑海中想出无数个东西,却在上官扶苏端着那裹胸布一脸笑意朝着自己信步而来之时,冲口而出:“那不过就是平常的裹脚布,难道皇上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吗?皇上,此乃脏污之物,岂能脏了你的手。” 说话间,步非宸斜下里已经朝着那边冲了过去,企图将上官扶苏手中之物抢夺过来。 就在二人擦身而过之时,上官扶苏脸上的笑容犹在,却是突然就又换了一只手。 眉头轻挑,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皇兄,你说这是裹脚布?可朕闻着……怎地如此芳香?” 嘴角抽搐,他到底是个浪荡子弟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如此轻佻的动作倒是信手拈来? 如今再看上官扶苏,总觉得他与那桓安世子之间的浪荡之情,竟是不相上下。 此时连耳朵都已经通红,步非宸磨着牙再次朝着上官扶苏冲了上去。 “皇上,这就是裹脚布,快放手!” 说话间他再次冲了上去,却猛然脚下不稳,身子踉跄着向后倒退,一不小心直接就倒在上官扶苏的怀中。 “皇兄,你做什么如此着急?裹脚布……朕以前也从未见过,难道说皇兄也需要这种东西吗?” “额……这个,那个……微臣,微臣久经沙场,战场上面的条件有限,有些时候微臣的脚冷,就,就用了这种东西,谁知道后来便习以为常,呵,呵呵!” 简直就是胡扯,连自己都不相信这种鬼话。 所以说这做人还是不要说谎的好,不然一个谎言没有解开,却又要更多的谎言跟着填补第一个,这样周而复始下来,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了。 看着步非宸脸上的尬笑,上官扶苏眼中透着轻笑之色,却慢慢的将眼神朝着步非宸的脚下望了过去。 干,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心中一阵呐喊,却只能僵化在原地,任由上官扶苏慢慢弯腰蹲在自己的身前,忽而就抬起他的一只脚来。 “皇,皇上,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啊!朕就是在想,原来皇兄为了熙国竟然如此劳心劳力,朕实在是心中有愧,那不然,今日就让朕为皇兄亲自裹上这裹脚布,你看如何?” 什么如何?当然是不如何了。 步非宸急着想要将脚从上官扶苏的掌心之中抽离,却忽而就看到他竟然大剌剌的已经扯下了他一只鞋子。 “你要做什么?” 一声惊叫,步非宸猛然推开身前之人,不顾自己赤脚原地欢跳着,只想要逃离身后之人。 忽而一声幽幽的叹息,步非宸只觉得背脊发毛,他急忙转身,但还来不及就被人压倒在了桌案上面。 背对着身后之人,眼见着那裹胸布此时已经绕过自己的胸口,将自己完全的捆绑在上官扶苏的怀中。 “皇兄,朕可是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因何不能跟朕说实话呢?”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步非宸浑身微微颤抖,脚尖冰冷的再无落脚之处,只能尴尬的单脚独立的站在那里。 “皇,皇上这是何意?” “皇兄,难道到了此时你竟还不说吗?还是说,你打算要让朕亲自揭穿你?” “我,我不知道皇上你在说什么!” 以往都是沙场上那些敌人们对他闻风丧胆,可如今他怎么会然就觉得自己竟成了那将死之人,被身后的人已经吓得没了胆子。 “皇兄,你既然不说,那朕可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上官扶苏将自己的身躯远离步非宸,他却被惊吓的定在原地,无法反应。 慢慢的蹲在了步非宸的面前,将他脚趾头上面的袜子扯掉,那小巧可爱的五趾袒露在自己的面前。 眼底浮现一丝柔情,上官扶苏慢慢的抬起头,将那裹胸布在脚上绕了几圈,轻笑道:“难道说皇兄只长了一只脚吗?” 完了,这谎话果然连自己都骗不了…… 步非宸脚趾头飞快的闪躲着,想要逃离上官扶苏的控制。 “皇兄真是长得好看,什么地方都好看,所以朕觉得……要不然咱们两个一同沐浴吧!” 心此时已经彻底冰冷,上官扶苏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步非宸再次想要将脚从他的掌心抽离,却被他一下子起身用双腿夹在中间。 “皇兄难道还不想承认吗?” “我,臣,臣不知道皇上要说什么呢!” 死到临头也要嘴硬,这恐怕就是他苏如烟过了几辈子都无法改掉的臭毛病。 眼见着步非宸眼底已经浮现惊恐不安的泪痕,却还是执拗的咬着牙固执的梗着脖子始终不肯就范。 轻轻的叹口气,上官扶苏抬起手,却是轻轻的拍了一下步非宸的发顶。 “你要让朕怎么办才好呢!” 为何要对他这么亲昵的说话?他可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呢! 步非宸慢慢的将视线与之对视,上官扶苏却莞尔一笑:“要不然……皇兄答应朕一个条件,我就将这东西还给你。” 他竟没有再继续将他揭穿?他要的条件又是什么? 眼见着步非宸闭口不言,上官扶苏一味的自愿自说的开口:“皇兄若是不说话,那朕就当你是答应了,来人啊,将东西呈上来。” 门外的苏公公小心翼翼的端上一只银盘,而后片刻不敢迟疑的转身又退了出去。 上官扶苏一脸轻笑的走过去,将东西摆放在步非宸的面前。 “皇兄只要换上这里面的东西,朕马上就将我手中之物还给你。” 就这么简单?步非宸迷惑不解的看着上官扶苏,而后在他的注视之下慢慢的掀开了那银盘上罩着的红布,却瞬间僵硬着全身。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脸上似是有种被人凌辱般的表情,步非宸上下牙齿打颤的说道:“你,你……这是何意?” “皇兄难道当真不明白吗?” “我,本王可是熙国堂堂的摄政王,你竟然敢……” 恼火之余,将那银盘上一件赤红的薄纱女装打落在地,脸上屈辱的表情愤懑的看着上官扶苏。 “皇兄,朕只是想要看一看你原来的面貌,难道连这个都不行吗?” 他原来的面貌?上官扶苏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101章恢复女装 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步非宸又转身看着那件赤红色的长裙…… 他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要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吗? 看着他此时那纠结的眉头,上官扶苏并没有强硬的加以逼迫,只是一脸轻笑着走过去,慢慢的用手指挑起那件红色的长裙。 “朕觉得这很适合你,但若是你不喜欢,可以再换一件。” 磨着牙看着上官扶苏,步非宸终于有些退败的闷哼了几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朕……在皇兄面前再也没有任何隐瞒,而皇兄却要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呆在朕的身边,皇兄觉得这样对朕公平吗?” 公平?他竟然问自己要公平,试问这世上如果处处都是公平,又怎会出现他这个步非宸? 嘴角讥诮的张扬的冷笑着,步非宸又看了上官扶苏几眼。 “皇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想要知道臣的?” “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人上心,别的人朕不在乎。” 感兴趣?步非宸欣然一笑,挑着那件薄纱裙子一脸冷笑的盯着上官扶苏。 “皇上若是知道了又如何?是要杀了臣吗?” 这变相的告知让上官扶苏一脸惊喜莫名,他看着面前之人,步步紧逼着走过去。 “皇兄,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意思。” 可步非宸却似乎对于上官扶苏始终怀揣着不安之心。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忽而轻笑道:“皇上,你确定臣今日还能走出这座宫殿吗?” 上官扶苏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有些讶然……却想要伸出手拉住步非宸。 甩开上官扶苏的手,此时的步非宸脸色冷峭,他看向面前的男子,忽而转身,一手抓起那件红色的长裙,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应允。” 上官扶苏此时的心情复杂而奇妙,双眼除了聚焦在步非宸的身姿上面,竟是脑子一片空白,不管说什么都忙不是迭的点着头。 “皇上,臣毕生的抱负就是帮助皇上成为一代明君,将我熙国发扬光大…除此之外,臣还想要……在有生之年,灭了楚国,希望皇上能替臣完成这个心愿。” 原本脸上的窃喜之色,却忽而听到这句话,让他所有的表情都惊愕的愣在脸上。 “你……” “皇上可否能够答应臣的要求?” “皇兄与楚国……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彻骨的痛,滔天的恨,这样够不够? 步非宸扯着腰带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恨意。 许久未听见步非宸的开口,上官扶苏又用深沉的眼窝看向了步非宸。 “皇兄对待楚国那位来使的手段……朕只是好奇皇兄一向仁爱,又怎会……” “哧,仁爱?皇上还真是谬赞了,我步非宸可是在沙场上杀人不见血的阎王,又怎会成了仁爱之人?与楚国,只因他们屡次滋扰我边界,使得民不聊生;本王既然代天镇守,自然是想要将楚国覆灭,一劳永逸,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为了皇上的千秋霸业。” 什么时候步非宸也能说上这么几句讨巧的话来了? 上官扶苏轻笑出声,却又默默的坐了下来,指尖敲打着桌面。 “皇兄,只怕这件事朕无能为力!” “为何?”似是因为无望而发出的嘶吼之音,一人猛然从屏风后面转身出来,却是惊艳了上官扶苏的眼。 “皇,皇兄?” 傻愣愣的盯着步非宸的一身艳红之色,被眼前的绝色所迷惑,慢慢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皇兄……你好美……” 眼见着上官扶苏已经冲过来朝着他伸出手来,步非宸凝眉似是要闪躲,却赫然看到上官扶苏的手绕过她的脸颊,慢慢的朝着头顶伸了过去。 发钗被人轻轻的摘掉,一头乌瀑般的长发垂落,迷乱了谁的眼? “皇上,你……”步非宸惊吓有余的倒退了几步,却还是被上官扶苏抓住了手腕。 “皇兄,别走!” 眼见着上官扶苏一把勾住自己的腰身,步非宸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面孔,终于慢慢的闭上了眼,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臣请皇上治罪,臣愿一死谢罪,但只盼的皇上能让臣完成心愿,别无他求。” 心愿?他所说的心愿就是……帮他成为千古一帝?或者该说是灭了楚国? 上官扶苏的视线有些纠结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终于轻抚着她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皇兄,若朕说,你的愿望就是朕的愿望,你觉得如何呢?” 他在说些什么?步非宸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那双耀眼明亮的眼眸,忽而嘴角府上一层薄薄的热气,呢喃之语在耳边响起;“皇兄……或者说是,朕该叫你宸儿?” 心有戚戚然,浑身一阵哆嗦,步非宸想要逃离,却仍旧被上官扶苏紧紧的扣在怀中。 “皇上,你……” “宸儿,朕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你……难道不想要杀我吗?” 似是被这句话逗得有些发笑,上官扶苏倒退了几步,哑然的看着步非宸:“为何?” “……欺君之罪!” “何时?何地?朕一直都知道,你又何来的欺君?再说,你帮朕摄政天下,乃是有功之臣,又为何要被杀?” 这个男人总是会让人捉摸不透,步非宸拧紧了眉头,而后又倒退了几步,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 “皇上,若臣说,接下来臣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濮阳公主挑起两国的战端,你又作何感想?” “妙啊!宸儿能有此等手腕,朕心喜啊!” 嘴角抽动了几下,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是小迷弟一般的男子,步非宸张了张嘴。 忽然身子再次被他拉近怀中,上官扶苏在他耳畔低语:“从今日起,朕与你联手,不管你要做什么,朕都会帮你。” 该相信他的话吗?他为何如此转变?就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说上官扶苏是看上了自己这张皮? 步非宸心中思索良多,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皇上,眼下太后那边又来了,奴才们实在是……”扛不住啊!苏公公在门外有些急躁的开口。 上官扶苏倏尔冷笑着将怀中仍旧兀自发呆的步非宸推开,轻轻的捏了一下她滑嫩嫩的脸颊,看上去是那么的柔情款款,可是一转眼却已经冰冷如刀。 “朕还以为放着上官漓在外面还能让她多活几日,却没想到朕的这位母后,倒是紧赶着让自己的女儿去投胎,那就怨不得朕了。” 心中微微颤抖,步非宸咬着贝齿盯着面前的男人,忽而抓住了他的衣袖。 “为什么?” “嗯?” “她是你的亲妹妹,总是要比我这个外人亲近的不是吗?为何要帮我,却置她于不顾?” 此时步非宸心乱如麻,只想要尽快找到她所需要的能够坚守的答案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像是愣了一下,上官扶苏却是轻笑着点点他的额头。 “谁是外人,谁是内人,朕还分得清!” 所以说他一直把自己当作是自己人? 步非宸的心中有了一些许的感动,他忽而在上官扶苏的背后单膝跪倒在地:“皇上,臣日后一定会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似是被这嘹亮的声音吓了一跳,上官扶苏转眼便看到地上那分明穿着一身女装,但表情动作却十分刚硬的人儿跪在那里,忽而笑着走上前去,一把将地上之人抱了起来。 “皇上,你,你这是做什么?”步非宸有些惊慌失措,不经意间便紧紧勾住他的颈项。 “朕的宸儿啊,朕要的岂止是这些,难道朕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他该明白吗?还是说他早就知道答案却要一直回避? 步非宸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喉咙滚动了几下,却又被他轻轻放在床上。 “累了几日了,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情朕自然会处理。” “可是皇上不能……” “朕有什么不能的?以往,朕需要摄政王的庇护才能战战兢兢存活于世;但如今,朕要保护朕的女人,所以朕必须坚强起来,不是吗?” 脸色一红,上官扶苏刚刚所言,是在说他吗?可是他什么时候竟然就成了他的女人? 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上官扶苏转身朝着那边走了出去。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苏公公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皇上,此时濮阳公主生死不明,你这个做皇兄的却只知道躲在这里,成何体统?” “母后,朕是身体违和,难道太医不曾与你说过吗?” “你,你这都是强词夺理,哀家看你分明就是……” “母后,此番濮阳公主离奇失踪,诚如你所言是生死不明;但朕却听淮王说濮阳公主是与人私奔……” “一派胡言,漓儿钟情之人乃是摄政王,如今他在宫中,漓儿又怎会与旁人私奔?” “那这么说来,母后认为濮阳公主失踪,乃是被人掳走了,是吗?” 第102章遇难的公主 “当然是如此,不然还能怎样?你还不快派人将漓儿找回来。” “哎,母后,其实朕之所以一直未有所动静,其实也是心中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还思索什么?漓儿眼下可是生死不明,你知不知道。” 眼见着赵太后已经怒火中烧,上官扶苏却仍旧是脸上一片平和之像。 “母后,皇儿觉得,既然濮阳公主原本就不喜欢这场联姻,此次她消失也未尝不算是一件好事,起码她不用远嫁楚国了,不是吗?” “你,你休要胡说,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却在想着这些?” “那不然呢?难道就真的没有可能是因为濮阳公主不想远嫁,所以自己逃了?” “一派胡言,漓儿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是吗?那依母后之见,濮阳公主是不会逃离的对吗?” “那是自然,漓儿身为嫡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既是如此,苏培盛,还不速速派人去将公主找回来,你也听到了,母后刚刚所言,公主并非因为联姻之事才私逃;故而等到她回来之后,两国的联姻照旧。” “上官扶苏,你说什么鬼话?” “朕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说母后不想要让濮阳公主归来?” 这分明就是上官扶苏这小子在为难她,在漓儿安然归来还是和亲这两条路上,她此时竟要为难的只能选择一条路来走,这让她十分的不忿。 然上官扶苏却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看着赵太后这般为难的表情,又接着低语道:“若是母后觉得朕说的不对,可以去皇祖母那里去告朕的状,到时候朕一定会虚心听取的;但是朕的二妹妹还能不能完好如初的回来,朕就不好说了。” 赵太后怒急的瞪着上官扶苏,她怎么以往竟然没看出来这个小子会有这种花花肠子?眼下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算她去了太皇太后那里,只怕有淮王府一事,太皇太后眼下还恨不得漓儿出事才好;可若是她答应了和亲……到时候漓儿归来哭闹又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赵太后满脸游移不定,上官扶苏状似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就要进入大殿。 “等等,哀家要见摄政王。” 赵太后狗急跳墙的突然就想起了步非宸,只可惜她一向都太过于小看眼前这个男人了。 上官扶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眉头深锁的转身过来,轻声说道:“母后,还真是抱歉,皇兄他……日夜操劳,眼下已经病倒,不能见客。” “上官扶苏,你……” “母后,请称呼儿臣皇上,不然您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为何,为何眼下再看着面前这个失去先皇庇护的小可怜上官扶苏,竟然会觉得他这么的可怕? 赵太后眼见着宫门就要关闭,万不得已之下大声喊道:“皇上,哀家准了,准了,你要快点儿将漓儿带回来,要快啊!” 耳边充斥着他满意的答复,让上官扶苏脸上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微微转身,朝着苏公公摆摆手说道:“还没听见吗?如今和亲楚国的濮阳公主出了事,还不速速派人出去找。” 苏公公心知肚明,转身退了下去。 “母后不必如此惊慌,若是朕找到人,会及时通知你的。”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大门已经被关闭。 对于上官扶苏所有的话语,步非宸此时尽数听进耳中,眼见着他已经走进来,急忙转身说道:“公主就在城郊……” 似是有些失望的看到眼前早已重新换上了男装的步非宸,上官扶苏皱眉嘀咕着:“看来是要尽快将这个麻烦丢出去才好。” “什么?” “不,没什么;皇兄你如此打扮,是要去哪儿?” 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这个时候他还能去哪儿? 懒得再与他多说一个字,步非宸束正发冠,朝着门外走去。 “皇兄这是打算亲自去接她回来?” 侧目看着上官扶苏脸上此时游移不定的阴沉气息,步非宸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手缩了回来。 “皇上放心,臣一定将濮阳公主安全的带回来。” “不安全的是你!”上官扶苏暗自咬牙低语着。 眨了几下眼睛,步非宸再次转身,却忽然就听到了上官扶苏无奈的叹息声,随即他紧紧的扯着步非宸的手,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备马,朕要与摄政王亲自出去找寻公主。” “皇上,你……”步非宸有些震惊的看着上官扶苏,却已经被他扯着手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道路上行驶着,步非宸却始终眉头深锁。 对面的男子显然此时显得有些兴奋,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撩开车帘朝着外面观望。 “皇兄,你看着外面的景致还真是不错,日后咱们两个人抽空也出来散散心。”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步非宸憋了一路,终于犹豫不决的开口道:“皇上,你可知你这般冒然出宫的结果会怎样?若是宫里那两个人……” “嘶,这茶还不错,皇兄,你尝一口?” 小奶狗般讨好的笑容浮现在脸颊上面,上官扶苏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碰触到了步非宸的樱唇。 有些僵直着身子,却最终还是败于他的笑脸之下,步非宸顺着他的动作轻啜了几口温热的茶水。 似乎是这个动作取悦了上官扶苏,使得他的心情瞬间大好,不觉慢慢的勾起嘴角。 “皇兄放心好了,此时的太后怕是早已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至于太皇太后嘛……她年纪大了,此时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的心微微颤抖,他看着眼前的笑脸,却总是心有不安。 “皇上,濮阳公主她……” “路是她选的,皇兄不必替她担忧。” 脸上的笑意,竟没有半点儿心焦与同情之意,也许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该是像上官扶苏这般早已没了亲情可言了吧? 双眼始终盯着上官扶苏,外面的人一路小跑着在车帘外面叫道:“皇上,摄政王,到了。” 马车逐渐平稳下来,步非宸急着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却一把被人从背后勾住腰肢。 耳朵一阵阵的发烧,使得步非宸有些心乱如麻。 “皇兄,无关紧要的人且莫过多担心,不然朕会心生醋意的。” 丝丝冷风夹带着这不知是玩笑还是真话的言语从背脊窜向了四肢百骸。 步非宸转身默默的看着上官扶苏…… 忽然院子里面像是传来了细微的惊叫声,步非宸拢紧了眉头……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子,赵云海,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宫可是濮阳公主,你若是敢对我乱来,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 乱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发丝凌乱,脸颊上已经被抓的鲜血淋漓,衣衫甚至也被扯出几个破洞的男子;到底谁才是乱来那一位,还着实是不好说。 赵云海此时眼底已经兴起猩红之色,他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又抿了一下嘴角刚刚才被上官漓咬出来的血口,大大的喘息着叫道:“你别不识好歹,我这可是在救你。” “我呸,赵云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还妄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宫告诉你,这世上能配得上本宫的人只有摄政王。” “摄政王?你还想着步非宸?那我问你,你被抓起来的时候他在哪儿?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还在这里痴人说梦呢?” 听了赵云海的戏谑之语,上官漓恼羞成怒,她猛然朝着赵云海扑了上去,几近撒泼的朝着他的脸又抓了几下。 但此时已经没了耐性的赵云海却只想着如何去征服眼前这个女人。 他瞬间狰狞的朝着上官漓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下了狠手。 鼻孔一热,上官漓被打得倒在地上,伸手摸着脸颊,却一下子就摸了满手的血污,吓得她嚎啕大叫。 “闭嘴,上官漓,你还真以为你是多么清高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乖乖从了我,将来就会被他们送给楚国那个老东西,你该好好想想,跟他相比,到底是我好还是他好。” 上官漓始终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她不停的叫着,换来的却始终都是赵云海被她折磨的几近发疯般的报复。 房中不时传来男人的嘶吼与女人的怒骂,接连着还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惊得院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上前去凑热闹。 就在此时,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好似天兵神将一样的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之人大喝一声:“公主在哪儿?还不快说?” 眼见着满院子的下人此时都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但院子外面却欣欣然走进两个人,左侧的俊美男子始终将手锁于身侧男子的腰间,一脸的含笑,左右看了几眼。 “皇上,还未找到公主。”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上官扶苏轻笑开口,但眼光实则已经注意到院子正中央那间房门,慢慢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十分别扭的被他勾着腰身,步非宸几次想要挣脱,却尽然都是徒劳。 第103章心狠手辣的皇帝 “你别过来,赵云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过来,本宫对你不客气。” 这一声娇斥,似乎已经让答案呼之欲出。 上官扶苏俯身笑望着步非宸那张深锁的表情,忽而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兄,你想不想要看一出精彩的表演?” 他又端着什么坏心思呢?步非宸睨目看向上官扶苏。 紧抿的下颌,上官扶苏看向身后,冷漠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朕亲自动手?” 听到这句话,身侧之人猛然醒悟过来,突然就朝着面前的房门冲了上去。 “开门,快开门,在不看门就要冲进去了。” 那啪啪的拍门声让里面的二人此时脸上都呈现出不一样的表情。 上官漓满眼泪痕的转身哭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听到濮阳公主的命令,为首之人却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上官扶苏的身上。 淡笑着挑挑眉头,那人放映过来,已经朝着房门抬起了脚…… 砰的一声巨响,随着房门被人撞开,紧接着,身侧之人指缝里面飞出一物,正好打在正要转身的上官漓的小腿上面。 此时正双手交握的捏着一柄金钗,却因为小腿失重,上官漓来不及看清眼前的局面,就已经身子朝前的冲了上去。 原本就因为突然被人闯进坏了好事的赵云海此时正恼羞成怒的想要看清来人,却猝不及防被上官漓扑了过来。 噗嗤一声,像是什么划破了锦帛的声响,赵云海缓缓低下头,与上官漓那双惊恐的眸子对视着,二人都不知此时到底是什么感觉。 上官漓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被上面,使得她有些不安的倒退了几步,随即又听到哧的一声。 再接着就看到赵云海双眼瞪得溜圆,此时已经抱着肚子一脸不敢置信的身子下滑,伸出来的手指上已经染满了血污。 上官漓讶异莫名,顺着赵云海的视线,这才看到自己掌心之中那尖锐的本来只是用于吓唬赵云海的金钗此时仍旧滴滴答答的掉着血滴,尽数没入地面之中。 “啊,啊!”连声惊叫,使得上官漓一下子将手中的金钗丢在地上,她不停的后退着,摇着头大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而身侧的众人此时除了被震惊的呆愣在当场,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我,不是……”上官漓狂叫着,忽然转身就朝着外面想要冲出去。 微微的叹息声,步非宸终于感到自己重获自由,眼见着上官扶苏将上官漓扯进怀中:“漓儿,你没事吧?” 一向娇惯的小女孩此时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本来也是心乱如麻,此时但凡有个人向她示好,便会倍感亲切。 上官漓一下子抱住了上官扶苏,嚎啕大哭:“不是我,不是我,上官扶苏,不是我,你要想办法,你可要替我想办法。” “傻妹妹,朕的傻妹妹啊!你该记得,你才是咱们熙国的公主,而你对他下手,那是因为他伤害了你嘛!” 脸上犹如恶魔般魅惑人心的笑容,此时正托着上官漓的脸颊,极其蛊惑的媚音传进上官漓的心窝之中。 她是公主,而赵云海是恶魔,是想要加害她的恶鬼…… 有了这个认知,上官漓忽然就松了口气,她急着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你,你要替我做主。” “会的,谁让你是朕的妹妹呢?” 听到这句话,上官漓无比乖巧的依靠在上官扶苏的肩头之间,满脸呆傻的表情,似乎心中再不敢有任何多想的余地。 但就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叫,步非宸只能哑然的看着上官扶苏的脸上再次掀起了一层凉薄的寒笑。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这是……” 众人转身,步非宸一下子便紧锁着眉头侧目看向了上官扶苏。 他好可怕,他这环环相扣的诡计竟然连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出场都已经算计的如此精准;那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所无法掌控的呢? 眼见着淮王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似乎此时正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濮阳公主而有些懊恼;可是他在一抬眼的瞬间就看到赵云海倒在那里死不瞑目的表情,脸颊上不知此时是大喜还是大悲,总之是极度扭曲的表情。 “皇上,这里出了什么事?” “嘘,皇兄,你别惊吓了漓儿,她刚刚才被渤海侯那个混账东西所惊吓,这才失手误伤了他;朕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好,你切莫再让她受惊。” 失手伤了他?也就是说……这赵云海是死在濮阳公主的手中了? 一想到这里,淮王竟然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他儿子的仇虽说还没完全得报;但是眼下太后娘家那边的赵家似乎也死了两个男丁,他甚是欣慰…… 想到这里,淮王又看着上官漓,却又不怀好意的冲了上去,猛然大声叫道:“公主,你竟然杀了渤海侯,这件事要如何与太后娘娘交代呢?” 原本就身处惊恐之间的上官漓,在猛然听到淮王的恫吓之语,一口气没提上来,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公主回宫去见太后;顺便这渤海侯的尸体……皇叔,朕看,要不然就交由你处理了。” 此时正在洋洋得意的淮王哪里会想到这其中还另有深意,便捻着胡须一脸快慰的笑意。 “皇上放心好了,臣一定将渤海侯安然的送回赵王府。”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心中一阵冷笑,便转身又看向此时一脸冰冷之色的步非宸,上前一把牵住他的手,径直朝着外面的马车走去。 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但手中此时却反复的擦拭着上官扶苏腰间的玉佩而不得知。 眼见着步非宸失神的模样,上官扶苏轻笑着解下腰间的玉佩。 “皇兄若是喜欢,便给你吧!” 似是此时才惊醒的步非宸,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脸颊上的笑容,又看着他举过来的玉佩,讷讷的回避着视线开口道:“不,不必了,皇上心爱之物,臣不敢觊觎。” “朕心爱之物……远不比皇兄,不管你要什么,朕都给你,绝不吝惜。” 他此时说的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今日再一次见到了上官扶苏的真面目,此时的步非宸却是有种骑虎难下的危机感。 他定定的眼神看向了上官扶苏,却是叹息着开口道:“皇上不觉得对公主过于残忍了吗?” 不知可谓的轻轻触碰,脸上原本柔和的笑意却因听到了步非宸的这句话而瞬间翻脸无情。 只觉得自己这只手被上官扶苏即将捏碎,痛得步非宸咬紧牙关,却是只字不语。 “朕对她残忍?皇兄可知她的母后对朕做了什么?” 步非宸有些意外的看着上官扶苏那阴鸷的嘴脸,此时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熙国皇室中人,自古就是人丁稀薄,自太上皇之辈开始,虽是后宫女子众多,但能够诞下子嗣并养育成人的本就不多;到了我父皇这一辈,太皇太后更是因为连生两子,使得皇家血脉可以延续所以才被位列中宫,可父皇自小身体柔弱,即便是早早成婚,但却身下多年没有一子半女……” 没想到这熙国皇家还有这么悲催的历史;古往今来哪朝哪代不是因为皇家子嗣众多为屡次出现夺嫡之事,还真没想到会有像熙国这样的国家。 步非宸沉默无语,上官扶苏紧紧抓着他的手,继续说着:“正因父皇多年身下无子,太皇太后才会兴起念头想要废长立幼;可偏偏就在此时,后宫里面却传出一名宫女怀有身孕,皇上大喜……却没料到这正是这名女子悲惨人生的开始。” “你,你说的那名女子难道就是……” “没错,就是我母妃,她原本出身卑微,却不料比皇后早一步为父皇诞下龙子,因而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种事情在后宫已经屡见不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后来,皇后屡次加害与我,太皇太后不仅不加以管制,甚至是有着推波助澜之意,他们都想着推翻我父皇……” 所以说上官扶苏从小就生活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也难怪他的城府如此之深。 步非宸心中暗自腹诽着…… “在我五岁的时候,皇后趁着父皇不在宫中,带着上官漓来到我母妃的丽景苑,她竟然……竟然要杀了我,而我母妃为了救我,只能含恨饮下毒酒,这才得以保存我的一条小命。” 没想到上官扶苏的母亲竟然是被赵太后逼死的,也难怪这个时候他对上官漓的态度。 陷入过往的厮杀狰狞之中,些许片刻之后,就在上官扶苏仍旧难以自持的时候,忽然一人将他的头拥进怀中,慢慢的有些过于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头颅。 “皇上,一切都会好的,总有一日,那些欠了我们债的人,都将付出代价。” 闻听此言,上官扶苏缓缓抬起头,看着步非宸那双也混杂了血腥的眸子。 第104章外人眼中的昏君 “……皇兄可有什么过往的伤心事?” 似是在探测着她的内心,上官扶苏默默低语。 手上的动作略微僵硬,步非宸忍了许久之后,这才松开了手,朝着上官扶苏透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 “臣……并没有什么伤心事,冥王府里的事情皇上想必也有所耳闻,我既然身为冥王独子,又怎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呢?” 赫然,掌心被人攥住,一眼看到上官扶苏有些火大的眉眼,步非宸呐呐的不知该作何言语。 “宸儿,宸儿……朕以为,你我该是同一战线的,日后没有人的时候,你不准再自称臣!” “那……本,本王……”略带惩罚般的撕咬使得步非宸泪水涟涟。 他猛然推开了身前的上官扶苏,却是用指尖轻点着唇畔,却发现上面早已鲜血淋漓。 属狗的是不是?干嘛没事咬他? 步非宸气急的瞪大了美眸,却忽然在上官扶苏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无数的挫败之意。 “宸儿,朕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朕的?” “……臣……我,我相信你!” “是吗?可为何朕看到的却是畏惧呢?朕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即便是朕想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与朕的脚下,但那里面却不需要有你,朕只希望你站在朕的身边。” 话虽如此,但步非宸却心中仍旧有些迟疑,他抬起头说道:“皇上,臣惶恐不安,臣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臣更不知道臣将来还能活多久;臣不怕死,也从无畏惧;但是我现在只是还不能死!” “没人要你死,朕也绝不准任何人动你分毫,你明白吗?” 看着上官扶苏这般激动的神情,步非宸皱紧眉头,他该相信他吗? 皇宫内院,此时早已将濮阳公主安然的送回到了赵太后的凤鸣殿中,后续还不知道如何,但此时的步非宸却已是心安理得的睡在了龙床上面。 盯着对面那张深沉的睡颜,上官扶苏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看得苏公公几次欲言又止。 他何时见过皇上这般轻松自如的表情?要不怎么说皇上对摄政王就是不一样,可是即便如此,摄政王那也是摄政王啊,这又要怎么处理他跟皇上之间的关系呢? 苏公公正一筹莫展的看着上官扶苏那痴笑的表情,但殿外却已经有人在外面放肆的大声怒吼。 “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扶苏一脸不悦的放下脸来,苏公公慌忙走了出去。 “回禀皇上,是楚国来使,他们听闻公主回来了,此时正逼着外面说是要杀人偿命呢!” “……” “荒唐!”不等上官扶苏开口,原本一脸睡意之人此时已经翻身坐起,上官扶苏睨望过去,低声说道:“吵醒了?” “皇上,此番楚国分明就是恶意滋扰,臣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必这么急躁;苏培盛,你去告诉他们,就说三日之限还未到,他们这般吵闹,难道是要至两国的和平与不顾吗?” 苏培盛闻言,急忙走了出去。 “皇上,为何要对他们如此百般退让?你这样只会让楚国以为熙国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弱者,你这样有损国威。” 看着情绪愈发激动的步非宸,上官扶苏心中的疑惑更加深沉,他敢肯定,在步非宸心中隐藏的秘密之中,断然与楚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慢慢的轻笑着一把抓住步非宸的手,却是吓得他羞红了脸想要躲闪。 但奈何他愈发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上官扶苏这般强壮,被人扯着落在了他的腿上,看着上官扶苏那双晶亮的大眼。 “皇兄,朕答应过你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朕说过,这楚国的江山,朕定要与你一同拿下,那便不是诓骗你的话语;只不过……眼下熙国内忧不断,朕暂且无法脱身与楚国交战,还望你谅解。” 经由上官扶苏的提醒,步非宸瞬间清醒过来。 他只是一味的过于急躁的想要将楚宏浚踩在脚下,亲眼看着他跪地求饶;竟然忘了眼下自己与上官扶苏的处境。 看着步非宸似是有些自责的表情,上官扶苏却将头枕在他的颈窝之间。 “皇兄不必自责,这诸多的事情,咱们两个人慢慢的联手一一处置,不好吗?” 似是被他蛊惑一般,步非宸淡淡的点点头,眼见着上官扶苏脸上露出来的轻笑,忽而脸色一红,急着想要从他身上起来。 “皇上,奴才已经将他们都打发走了,只不过他们说了,楚国的国舅之死,他们一定要讨要个说法……” 苏公公娓娓道来,但一抬头却又恰好看到步非宸那张通红的面颊以及上官扶苏脸颊上扬起的恣意笑容,心中一阵突突…… 不会是这两位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又出了什么事吧? 说法?上官扶苏一眨不眨的眼眸看向了步非宸,而后突然停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说道:“皇兄,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如何?他原本就是要嫁祸给上官漓以此挑起两国的战端,可如今…… “皇兄,要不然朕帮你想了个法子,咱们试试吧!” 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步非宸睨目看着上官扶苏,最终只是低垂着头闷哼了几声。 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上官扶苏随即在苏公公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苏公公哑然的抬起头,却又飞快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皇上,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看着步非宸有些着急的表情,上官扶苏却忽而将手虚掩在唇角,低声笑容满面的开口:“天机不可泄露。” “……” “若是朕帮皇兄处理了这件事,皇兄可是要奖赏朕。”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总觉得这话语之中似乎又哪里不对劲儿,却始终又说不出来。 孤冷的深宫,此时的韶华殿却是灯火通明,看着此时站在面前侃侃而谈的淮王,太皇太后却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她不觉轻轻的抬抬手说道:“哀家今日睡了多久了?” “回娘娘,您睡了四五个时辰。” 太皇太后有些震惊的抬起头看向身侧:“哀家睡了那么久吗?” “想必是娘娘近来这几日实在是劳神劳力,才会睡得久了。” “……可能吧,最近哀家被那母女二人折腾的够呛;你说她好好的公主不做,好好的和亲不去,非要闹着什么幺蛾子,眼下被外界传言与人私奔,坏了我皇家的名声。” 一边默默的替太皇太后捶背,黄嬷嬷叹口气说道:“娘娘,谁说不是呢?眼下有听说因为公主与那渤海侯起了争执,将他狠心杀死;咱们这位濮阳公主眼下可是已经出了名哟!”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赵太后平素里对她过于娇纵,才养成她这个性子……” “母后,眼下赵家与赵太后那边似乎已经有了一些要撕破脸的苗头,我看这正是咱们大好的时机,要不然……” 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淮王那贪婪的表情,太皇太后便是皱眉冷斥道:“淮玉,哀家对你说过什么?凡是都要仔细斟酌,万事小心,不可一蹴而就,你怎么就不听呢?” “可是母后,你看着上官扶苏那小子久坐皇位这么长时间还毫无建树,为何不能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 “你以为混乱,若这是赵家的诡计呢?他们就是在等咱们这边乱了的一天;所以哀家说,此番,咱们稍安勿躁,稳中求胜,只该做的事情就是趁此机会将赵太后拉下马,让她永无翻身之日;这样一来,皇位还会离你远吗?” 虽是满心的不悦,但淮王这些年一直都是掌控在太皇太后手中的一颗傀儡棋子,又怎好翻天闹海呢? 故而,这淮王又哼哼唧唧的站在了太皇太后的下面。 “你们今天出去都打听到了什么?” “回太皇太后娘娘,听说皇上那边已经被楚国来使闹了几次了。” “那他怎么说的?” “皇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推说时辰未到。” “废物,哀家就说他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眼下这事情再这样拖下去,何时是个头?” 听到这句话,淮王又兴冲冲的看向了太皇太后。 “母后,要不然……” “回禀太皇太后娘娘,奴婢刚刚听说皇上迫于无奈,好像要在驿站做什么法事,说是一来超度亡魂,二来……招魂!” 噗,淮王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此时已经不顾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越发恣意的狂笑出声。 “母后,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这就是上官扶苏那小子想出来的法子,招魂?呵呵呵,还亏得他说得出来。” 看着淮王脸上轻蔑的表情,太皇太后也是有些不悦的拢紧了眉心。 “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 “奴婢刚刚从皇上的昭和殿那边听来的,听说皇上这次是铁了心了,就连摄政王也没拦住。” “昏庸,蠢货,他这么做,是要将咱们熙国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是不是?” 第105章幽冥鬼差 太皇太后脸上微怒的表情恰恰使得淮王心生得意,他趁机又再次鼓吹道:“母后,这上官扶苏简直就是个昏君,你说说咱们是不是该……训斥他一下?” “嗯,这件事你容哀家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听了这句话,淮王又深深的不满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最后泱泱兴的转身而去。 三日的期限眼看就迫在眉睫,可如今皇后那边却已经人声凋敝,似乎想要有个人出来替她们说话的都没有。 今日难得上官漓跟着赵太后来找上官扶苏。 从她一进门就左顾右盼的表情,上官扶苏倒是轻描淡写的一声笑意。 “怎么?二妹妹这是在找什么?” “我……步非宸呢?” 与以往来说,如今性子已经大有改观的上官漓虽然语气上仍旧是傲慢无礼,但看着上座的上官扶苏之时,却又想起母亲的话语,不觉气势上稍稍偏弱了一些。 “摄政王?他此时……应该是已经回府了吧?” “回府?你怎么能让他……” “漓儿!”赵太后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终于让上官漓反应过来,揉着帕子站在了一旁。 脸上假意的笑容,赵太后似是此时充满了关心的看着上官扶苏,朝着身后摆摆手说道:“来啊,将点心拿上来;皇儿平日里十分的辛苦,应该好好补补身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官扶苏深知这个道理,却脸上似乎洋溢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满眼的轻蔑,看着眼前这个出身寒微的庶子,赵太后随即哼了几声,又故作姿态的笑着说道:“皇上,哀家看你这些日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就给你做了点你最喜欢的点心来,你快来尝尝。” 上官扶苏轻笑着看着门外鱼贯而入的宫人们,眼见着一盘盘玲琅满目的美食摆放在眼前,慢慢的视线却聚焦在一盘看上去并不怎么精巧的点心上面。 赵太后随即看了过去,心中一阵冷笑,接着又宽慰的说道:“皇上,你还记得这点心吗?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呢!” 最喜欢的?上官扶苏慢慢的用手指捻起其中一块,摆放在掌心之中,嘴角含笑,似是留恋的笑道:“是啊,说起来,这还是朕的母妃在朕幼年的时候经常亲自给朕做的呢!” 果然那卑贱的女人生出来的就是贱骨头,也只有这种粗鄙的东西才能被他看尽眼中。 赵太后心中诋毁着,脸上却像是惊喜莫名:“皇上还记得啊,哀家还以为你忘了呢!你说这些年一直都是哀家在照顾你,就怕对你照顾不周,让你母妃地下难安,万幸皇上终于在哀家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 怎么?眼下她的宝贝棋子毁了,这才有想起来回来找他这个备受冷落的另一颗棋子? 上官扶苏只是手中捏着那块糕点,却始终不曾放入口中。 “皇上,你快尝尝看,看看味道如何?” “呵呵,多谢母后,只是……过去这么久了,当时的味道朕都已经忘了。” 说话间,上官扶苏将糕点重新放回到盘子之中。 上官漓眼见着,似是有些不悦的皱紧眉头。 “上官扶苏……” “嗯?”轻笑着勾起眉眼,但那双眸之中映射出来的杀气却让上官漓仿若又看到了眼前的一片血红之色,她吓得急喘不休,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漓儿,漓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朕看二妹妹这是不舒服,苏培盛,派人下去给公主传太医。”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下了逐客令。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此时的赵太后才想起来她因何而来。 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赵太后慌忙叫道:“皇上,哀家今日前来找你是因为……” “母后,今夜朕就要在驿站招魂替二妹妹洗雪沉冤,要不然你也一道前来?” 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原本是打算借着今天讨好之意,逼着上官扶苏免去上官漓和亲之苦,却没想到这事情半道竟然出了差池,如今上官扶苏已经在帮着上官漓了,你又让她如何再说其他的事情? 看着赵太后脸上凌乱的表情,上官扶苏随即轻笑着朝着二人点点头。 送别了赵太后二人,苏公公转眼走了回来,此时却看到皇上手中又摆弄着方才的糕点,于是便走过去说道:“皇上……” 不尽然见,忽然将掌心的糕点捏成了碎渣,上官扶苏的眼底兴起腥风血雨,随着渣滓落入盘中,他冷冰冰的起身开口道:“传朕的旨意,日后御膳房不得做这样糕点,否则提头来见。” 苏公公提着半颗心走过去,看了一眼之后便是轻轻的叹息。 深夜降至,步非宸早已来了驿站门口,却赫然听到身前有人大声笑道:“摄政王,怎么,你也有这份好心情来看这场闹剧?” 步非宸抬起头,微黄的月色之下,那猥琐阴沉的笑脸让人看着便是十分的厌恶透顶,来不及回避,步非宸只能尴尬的磨了磨嘴角:“淮王!” “呵呵,本王可是听说这一次皇上连你的话都不听了,你说说他这成何体统,你可是先皇遗诏的辅佐大臣……” “皇上自有他的论断,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步某身为摄政王,要做的就是辅佐皇上,而不是大权独揽,淮王,你说本王说得对吗?” 这个小崽子,倒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淮王阴沉不定的看着步非宸,不多时就听到有人高喊一声皇帝驾到。 眼见着上官扶苏从马车上走下来,步非宸停留在原地,躬身施礼。 “诸位爱卿,楚国的来使,楚熙两国交战多年,此一番难得两国同有同气连枝之意,却不想屡屡出现事端,这不管是天意还是人祸,都非朕之所愿;故而今夜请来天师作法,一来超度亡魂,二来也想借助天师的力量尽快将这股不安定之气抓到,多谢各位的捧场。” 听着上官扶苏的话语,在场无人应答,但步非宸的眸子却始终存着一丝不安的看向了上官扶苏。 靡靡之音随着那天师做法正式展开,似乎在场之人也没有几个人对于这一场法事带有太多的信任,大多数人都是怀揣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上官扶苏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做着这点儿荒唐的事情。 火光点点,随着那老道绕来绕去,眼前跳出一颗大火球来,吓得上官漓急着想要冲到步非宸的怀中。 只可惜,此时倒是有一个人比她快了一步,一把就攀住了步非宸的颈项,脸上露出瑟瑟发抖的神情…… “皇上……” “皇,皇兄,朕,朕还是有点儿害怕,呵呵,哈哈哈!”上官扶苏这副怂包的表情落入淮王眼中,满是不屑的呸了一声。 而上官漓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只能满眼怨怼的瞪着上官扶苏。 私下里,此时正悄悄勾起他小手指的人脸上那可恶的表里不一的神情,气得步非宸反手狠狠的照着他的腿上拧了两把。 又酸又涩的感觉伴随着步非宸那怨怼的小眼神,却偏偏就让上官扶苏心中一阵舒坦。 他磨着耳际低语道:“皇兄,朕喜欢你掐我!” 眼角突突了几下,他是天生就找虐的是不是? 无法摆正自己的表情,步非宸随即百年气恼的低下了头。 遂然,那天师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之后,突然就不知从何处拎出一只通体黝黑的黑猫,大声朝着四周叫道:“这黑猫乃是不祥之物,素来在人世间就被称之为通往地府的幽冥鬼差,今日老道便请这位鬼差出来,帮各位圆满了心中的疑惑。” 众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而那老道突然朝着黑猫的脸上喷了一口水,而后大声喊道:“亡者的魂魄已经来了,接下来它就会前去找寻杀他之人,各位可是千万不要错开眼,一定要紧紧跟着它!” 说完这句话,老道便将手一松,那黑猫摔在地上,虽是有些炸毛的不悦,却很快就顺着草丛边上一路像是早已深知目的地一般的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众人接连心惊,难道说这只黑猫真的是幽冥鬼差?它眼下已经被死者俯身?不然怎么会如此驾轻就熟的在这院子里面钻跳着? “嗯哼!”随着那老道一声轻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凶手是谁啊!” 似是恍然大悟,众人这才慌不择路的跟着那只黑猫冲了出去。 步非宸皱紧眉头凝神看向身侧,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那只猫会…… “嗯哼,皇兄,还愣着做什么?咱们也跟上去看看啊!” 说话间,上官扶苏却好像是欣然自得的牵起步非宸那仍旧还有些恍惚的小手,满脸笑意的朝着那只黑猫的去处漫步而行。 咣当当的巨响,众人还不知可谓的时候,却一眼就看到那只猫钻进了一间房间。 第106章霸道 它那矫健的身躯顺着窗子窜了进去,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丁当乱响的声音。 身后的老道忽然大喝一声:“这里就是鬼魂找到的凶手住处。” “……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掌灯,看看这究竟是谁的住处?”随着淮王在身后一声怒吼,下面的宫人们随即七手八脚的动作了起来。 是谁说这是鬼玩意儿?却没想到眼下第一个被这气氛所吸引的就是原本最不屑一顾的淮王。 看着他玩得不亦乐乎,上官扶苏也不好出面阻止,只是轻扯着步非宸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随着灯光乍亮,有些人还甚是迷茫,但对于一直兢兢业业与这份和亲买卖的淮王来说,他可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住处。 此时就见他一脸讶然的转身看着身后,而后叫道:“这,这怎么回事?这不是来使们的住处吗?这好像是……” 说话间,众人包括楚国来使的视线便同时聚焦在一人的身上。 “是你?”淮王一声断喝,却吓得那人无端摇着手大声狂喊:“不是我,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若不是你,这黑猫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淮王,你这番话又是何意思?难道说无凭无据就仅凭一只黑猫,你们就想要诬陷与我吗?我不服!” 是啊,人家也没说错,不过就是一只黑猫,又能说明什么呢? 众人随即转身看向身后,哪知那位天师却是捻着胡须说道:“是不是大家进去看看不就好了?” 随着他一声断喝,便第一个将房门推开。 有人手中掌灯走了进去,却一眼就看到那只黑猫此时正趴卧在一处金光闪闪的上面,此时正慵懒的用爪子擦拭着胡须。 “这,这是,这……” 看着那只黑猫踢翻的盒子里面尽数落地的珠光宝气,淮王双眼放光的同时,却忽然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吼叫声。 “是你!就是你!” 众人回眸,一眼就看到上官漓此时正睚眦欲裂的指着这间房屋的主人,似是气息不稳的狞叫着。 “嗯……贵国皇帝,你难道就要容得你们国家的公主无端诋毁我楚国来使吗?还是说你们原本就算计好了要替濮阳公主脱罪?” 看着那人巧舌如簧,上官扶苏却连连摆手,似是一脸噤若寒蝉的说道:“朕没有,朕可不敢做这种事情;再说了,朕都决定要将皇妹许配给你们楚国国君了,又怎会做这种事?” “上官扶苏,本宫没有说过要嫁……” “濮阳公主,你既然刚刚一口咬定了那位来使就是杀人之人,你总要给大家说明白吧?”上官扶苏打岔截断了上官漓的话语。 “是他,没错就是他,你们难道都没看见吗?那黑猫肚子下面压着的是什么吗?那可是我送给楚国沈国舅的宝物,那可是我母后宫中之物。”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这才将视线再次转向了那散落一地的珠宝,淮王几步上前,将其中一颗翡翠白玉菜从地上拾起来,眨了几下眼,似是有些贪婪的叫道:“没,没错,本王曾经在太后的宫中看到过这个宝物。” “还有这玉如意,乃是先皇赏赐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咱们可是都见过的。” 越来越多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令步非宸也万万没有想到。 他睨目看向上官扶苏,却见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么说来……此番的事情……应该是你楚国来使觊觎我熙国宝物,所以才杀人嫁祸是不是?”随着步非宸一语中的的实锤,使得那几名楚国来使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不,不是这样的,这,我,我房中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东西,都是你们栽赃陷害的!” “哎呀呀,贵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与你们无冤无仇,因何要栽赃陷害你?” “你们,你们这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公主……” “胡言乱语,公主既然已经要远嫁和亲,就已经是你们楚国的人了,我们又为何要处心积虑的保护她?” “我……” “再说,若不是这只鬼差引路,咱们又怎会来到你房中?又看到了公主赠予沈来使的宝物呢?” “我……” “各位来使,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眼下这可谓是人赃并获,如若你们还有任何不满,随时都可以向朕提出来的。” 看到上官扶苏那一脸柔和的表情,众人反倒是有些难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下这赃物已经就在眼前,怕是他一时起了贪心,才会将沈国舅给杀了,又私吞宝物,意图嫁祸给熙国公主,这可是能够引起两国战端的大罪啊! 此时哪里还有人敢乱说一个字,只是都瑟瑟发抖的看着上官扶苏。 “皇上,这件事……怕是个误会,还请皇上不要再深究,你我两国的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着一向高高在上的楚国来使此时已经示弱的颓废下来,上官扶苏倒也算是个体恤大度的君王,随即便轻笑着摆摆手。 “没事,没事,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这位……朕只能暂且将他收押,毕竟他到底是贪财杀人;亦或者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意图毁坏两国盟约这般的罪大恶极,实在是都没有查清楚呢!” 听了这句话,各位楚国人欣然明了,只怕眼前这位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算是谁也没想到,这原本被人称之为荒唐的皇帝想出来的荒唐的法子,竟然还真就奏效的找到了真凶。 步非宸坐在回宫的马车里面,看着对面似是有些得意的男子,不觉皱紧眉头问道:“皇上,那只黑猫为何会如此听话?” “你猜?”欣然自得的举起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一脸困惑的步非宸。 “皇上!”声音渐渐沉闷下来,这似乎也预示着眼前这位摄政王心中的那点儿耐心已经快要用尽。 惶惶然破声一笑,上官扶苏忽然就一把扯着步非宸的手腕,强硬的将他扯进自己的怀中。 “猫儿善于偷腥,朕不过就是利用了这点而已。” 眉头深锁,似是还不大明白,上官扶苏忽而抬起他的下颌,在他耳边低语:“朕在沿途头涂抹了猪油,猫儿闻了,自然就会寻味而去。” 竟然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伎俩,却将众人耍的团团转。 步非宸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到底他这脑子里面还有多少诡计呢? 眨了几下眼,步非宸却又有一点不解,他抬起头再次问道:“那为何是那个人呢?凑巧?还是说他的房间在那里方便?” 四周的空气突然冷了八度,步非宸不明所以,缓缓抬首,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眼底的冷意。 他俯身看着怀中始终不安于室的步非宸,慢慢的将头朝着他俯身下来。 “朕从不杀不该死之人!” 那他就是该死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眼见着步非宸接连迟疑的表情,上官扶苏隐晦的将茶杯丢在矮脚桌上:“他觊觎我熙国摄政王的美色,更是与酒后口出污言秽语,此等败类,不死留着他还有何用?” 竟然是为了自己?竟是做梦也没想到,上官扶苏之所以非要那个人死,竟然是因为那个人醉酒之后用言语诋毁亵渎与他。 说不感动都是骗人的,步非宸轻轻的抿着嘴角,而后轻扯着上官扶苏的衣袖:“皇上,谢谢你!” 忽然身子一阵天旋地转,步非宸再抬头,却看到那闪烁的眉眼之间亮晶晶好似天上星辰般的眸子正直视着自己,嘴角一弯轻笑。 “宸儿,朕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除了朕没有别人看到过。” 脸颊上有些慌乱的扭过头去,却再次被他强迫着将头转向与他。 四目交加之时,上官扶苏平日里的小矫情,小撒娇,小怂包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此时眼前的男子眼中全是霸道与占有之势,他轻笑着勾起步非宸耳边的发梢,而后狠狠的霸道的将自己冰冷的薄唇印了下来。 脑子里面似是有什么炸裂开来,步非宸想要推开他,却始终无果,到底二人在车中耳鬓厮磨了多久都不知晓,只知道随着车外的苏公公低声开口道:“皇上,入宫了!” 两个人缓缓松开彼此的呼吸,步非宸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看得上官扶苏口干舌燥。 他忽然拧紧眉头,猛然抬起头朝着外面喊道:“摄政王旧伤复发,行动不便,朕带他回宫。” 他到底在说什么?步非宸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上官扶苏抱起来,他脚步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急匆匆朝着昭和殿而去,撇下身后一大群傻愣愣僵在当场的宫人。 “苏,苏公公,咱们家皇上何时有了这么好的体魄?他,他都能将摄政王抱起来了?” 苏培盛嘴角抽抽,他也想知道皇上这么突然的到底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但此时正从后面的马车走下来的女子却一眼就看到那急匆匆的背影,瞬间便也跟着黑下脸来,朝着前面追了上去。 第107章含沙射影 被人轻轻的放在榻上,眼看着上官扶苏栖身而来,步非宸皱眉推拒:“皇上。” “朕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这么说来,上官扶苏是打算……步非宸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恐慌之色,却因为殿外的哭叫声总算是松了口气。 “皇上,皇上……皇兄,皇兄,漓儿求你了,漓儿不想要和亲,漓儿求你了。” “皇上,外面的好像是濮阳公主在哭闹,你该去看看的。”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的眼底浮现一丝极度的厌恶之色。 他甩开袖子,径直走到宫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 眼下已经再没有其他退路的上官漓在也不敢造次,只能悲戚戚的抬起那张梨花带泪的面孔,膝下磨蹭着朝着上官扶苏爬了过来。 “皇兄,漓儿求你了,漓儿求求你了,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去嫁给那个老头子,皇兄,你帮帮漓儿,你帮帮我。” 上官扶苏看着此时泪水鼻水涂了满脸,不顾脏泞的蹭在龙袍下摆的女子,表情却是愈发的冰冷。 “濮阳公主,你该知道让你去和亲乃是太皇太后与众位朝臣与朕共同商议的结果,就连太后娘娘也已经默许了,如今你还要在这里胡闹吗?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国公主的架势?” 上官漓才不管这些,她抱住上官扶苏的大腿,嚎叫着说道:“皇兄,你才是皇帝,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不管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啊。” 似是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上官漓,上官扶苏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帮了我?你何时帮了朕?” “我,我帮你杀了渤海侯啊,我杀了赵云海,我帮你杀了一个对手,不是吗?少了他,我母后就会尽心竭力的辅佐你了,皇兄……皇兄!” 不停摇晃着上官扶苏的衣袖,却忽然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阵森然讪笑之音。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朕这个皇位还要依靠你母后了?” “我……”眼下赵太后已经与娘家撕破脸,她再没有后盾可以帮她;而太皇太后那边更是恨不得将她早点儿送走;眼下她唯一能期盼的就只有上官扶苏了,就算以前她瞧不起他,可是眼下,她不敢,她也在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 “皇兄,皇兄,漓儿求你了,只要你能帮我躲过此次劫难,漓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上官漓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悲惨表情,上官扶苏的心中却并没有半点儿怜悯之意。 他慢慢的倒退了几步,任由上官漓的身子扑了个空,而后他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漓儿,不是皇兄不疼你,可你也知道,眼下熙国与楚国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稍有不慎便会祸及两国百姓,滋扰战事,你既身为先皇唯一的公主,就该担起此等重责,解两国于水火之中。” 这种大道理说的堂而皇之,想必也只有上官扶苏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腹黑男才能讲得出来。 步非宸此时坐在房中,双眸微寒的看向外面。 在上官扶苏这里再次碰了壁,上官漓此时已经整个人都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了。 “上官扶苏,你以为你将我送出去就会有好日子过了?你别忘了你背后还有太皇太后与淮王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位置,没有了我们赵家帮你,我看你还能在这后宫立足多久。” “皇妹,此时就不劳你费心了,朕的江山社稷,朕自然会守住,苏培盛,把公主送回太后那边,告诉她,三日后楚国来使就会带着公主折返回国,到时候若是她那里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朕与太皇太后不留情面。” 换句话说,这是在警告赵太后不要在此时没事找事。 上官漓绝望的抬起头,满是咒怨的盯着上官扶苏。 “你为何要这么对待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转身准备进宫的上官扶苏却停下脚步,他侧目斜睨着上官漓,眼底似是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慢慢的又走到了上官漓的身前,俯身挑起她的下颌。 “妹妹?怎么?濮阳公主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朕是你的兄长啊……还真是不容易。” 嘴角的哂笑使得上官漓愣了一下,忽然浑身颤抖不已,她竟然畏惧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房门紧闭,上官扶苏再抬头,却发现此时寝宫之中已经空空如也,那向来一贯任性的摄政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去向。 不觉嘴角勾起一丝轻笑,上官扶苏仰身躺在了榻上,似乎此时鼻息之间还萦绕着步非宸身上那独有的夹杂着些许戾气的沉香之气。 从后窗飞身而出的步非宸远远就看到濮阳公主被人押解着送回了赵太后的凤鸣殿,而后哼笑了几声,顺着皇宫的小径走到了禁军门外…… 赵太后与濮阳公主被摄政王软禁在凤鸣殿中,这消息一经传出,使得原本太后一脉的人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正午的艳阳高照,回廊下却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串人马,纵使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双腿发软,头昏眼花,却仍旧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离去。 吱扭扭一声,皇帝平日里喜欢与摄政王研讨国事的昭和殿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眼看到那圆滚滚的苏公公走出来,为首那饥寒交迫的老头子抹着脸上的热汗,时不时的承袭着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朝着脸上袭来。 喉咙干渴的似是要着了火,慌忙小声叫道:“苏公公,皇上与摄政王叫咱们在这里等候多时,究竟为的是什么事啊?” 哪只苏培盛却是双眉一挑,光秃秃的上下嘴皮开开阖阖的说道:“几位大人,那是皇上与摄政王的事,杂家一个阉官,哪儿能多嘴多舌?” 哎哟这个天啊,那他们还要在这里被烤成人干多久啊? 有人不耐烦的朝着里面眺望,苏公公马上用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眼皮往下一耷拉:“怎么着?几位大人这是累了还是渴了?要奴才伺候着吗?” 能说句实话吗?他们现在岂止是又累又渴?他们还头昏眼花,四肢乏力啊……一个个都是老骨头一把了,怎么这小皇帝倒是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呢? 苏公公看着他们脸上那股子憋屈劲儿,倒是哼了一声:“几位大人,莫怪杂家这个人多嘴多舌,瞧瞧你们几个这才站在这里几个时辰呢?那要搁以前,太后娘娘操练咱们家皇上的时候,可是要不吃不喝足足站上一天一夜呢,你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闻听此言,明白的人&大抵也算是明白过来,敢情皇上现在这是在秋后算账;他眼下已经灭了赵太后的威风,此时试药拿他们来立威啊。 一人突然脚软的趴在地上,身侧几人慌了神的抬起头看着苏培盛。 但眼前这人似乎像是没看到一样,仍旧将下颌扬的高高的。 “苏,苏公公,求公公进去替咱们给皇上递个话,就说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跟那赵太后可是没有半点儿瓜葛啊!” “哟,齐大人,瞧你这话说的,谁还不知道你那儿子的官位还是太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保举的,怎么这么快就没瓜葛了呢?杂家跟你说,咱们家皇上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那人一听,身子一软此时已经彻底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苏培盛。 眼下他到底怎么走才能有一条活路呢? 忽然苏公公的背后传来清脆的咳嗽声。 苏公公佯装侧目,却是慌忙让开了一条路:“摄政王!” “苏公公,各位大人,站在这里的滋味如何呢?” “不好受,真是不好受!”一个胆子大的人不停的摇着头开口。 “你们现在知道不好受了?那以前皇上不好受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随着步非宸开口,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终于跪了下来。 “摄政王,以前是咱们都昏了头,求皇上开恩啊!” “以前昏了头,那现在就明白了?倒是什么让你们开了窍?不妨说来本王听听,日后兴许也能在战场上对敌军的俘虏用上一用呢!” 这是在诚心羞臊他们呢!可眼下还能有什么法子? 几人尴尬的蠕动了几下嘴角,终于有个人憋着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步非宸:“摄政王,咱们现在是真的已经知道错误了,还请摄政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咱们指一条明路啊。”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附和。 步非宸睨目看向宫中,倏尔冷笑道:“眼下濮阳公主因为和亲闹出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是吗?” “是,臣等知晓。” “那你们觉得她此行此举怎样呢?即作为皇室子孙,却难以表率,这又是谁的责任呢?” 堪堪不可终日的看着彼此,似乎心中已经愈发的透出了一些光亮。 步非宸接着又说道:“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赵太后却几次三番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这样做,难道先皇就不会心寒吗?” “摄政王,咱们明白了,还请皇上开恩,臣等势要与太后等辈划清界限。” 第108章犹如冷宫的凤鸣殿 步非宸再次转身看了看宫中,随即摆摆手说道:“今天你们且退下吧!至于后效,皇上还要看尔等的行动。” 余下等人像是如获大赦一般的走了下去。 步非宸转身就进了昭和殿:“人都已经走了,臣以为,不日那些参本折子就会在皇上面前堆积如山,到时候他赵家的半壁江山,只怕要被皇上给打碎了。” 抬起头看着步非宸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孔,上官扶苏放下手中的朱批,朝着他扬起笑脸:“宸儿,你是不是该谢谢朕?” 眉头深锁,步非宸凝眉呵斥道:“皇上,此乃昭和殿,望你不要越举了。” 已经许久没见过摄政王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苏公公惶恐不安的转身,却看到自家陛下仍旧是那憨态可掬的笑容。 有些一叶障目的盯着上官扶苏,步非宸只觉得眼睛此时酸疼得很。 他为何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这副铁憨憨的表情,倒是让自己觉得是在欺负一个老实人。 “皇上……” “苏培盛,你下去给朕准备午膳,其他人都退下,朕与摄政王有密事相商。” 听到这句话,眼下之人还敢有什么想法,立马走下去,苏公公关闭了宫门。 “宸儿,你昨夜可是晃点了朕呢!” 谁晃点他了?他可是什么都没答应。 步非宸眼见着上官扶苏眼底那委屈的表情,忽而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慌忙就朝着宫门口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双手刚刚触及门板,背后一人却紧随而至,一掌拍在门窗上面。 “宸儿……” 浑身一阵凉风彻骨,步非宸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此处可是昭和殿。” “不然呢?换个地方就可以?” 又来这一套?步非宸觉得最近简直就是被戏耍的可以。 她有些恼火的转身,却不经意间刷过了那温润的唇畔。 两个人都好似遭遇了雷击一般,定定的愣在当场。 忽而眼底浮现一层旖旎之色,接着就被人狠狠的按在门板上,唇瓣被人肆虐,使得步非宸根本来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朕不准你离开我半步,不准你去任何朕看不到的地方,更不准你……” 喘息间,上官扶苏霸权的开口。 步非宸的脑子嗡嗡作响,却浑然一把将他推开,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他。 声音略带着异于其他女子那般的低沉,步非宸只觉得一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何?” “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为何还要让我留在朝堂上?” 为何?这个问题他也想了许久,却终究没有任何答案,直到此时步非宸亲自开口问他,上官扶苏才睨目盯着她。 “……是父皇说的,这世上朕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他信任你,所以朕也信任你!” “你……难道不怕万一我的身份被人揭穿,到时候会因此引起朝堂动荡吗?” “揭穿?揭穿了好啊,揭穿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纳入后宫,到时候你只管在后宫与太皇太后斗智斗勇不就好了吗?” 这人怎么对她说话从来都没个正经呢? 步非宸眉头深锁的盯着上官扶苏,而后重重的叹口气,一把将他推开。 “皇上眼下想要趁着濮阳公主闹出来的乱子将赵家悉数土崩瓦解,这虽说是一件好事,却也有着太多的危险;若是太皇太后因此得知皇上的真面目,只怕到时候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以为朕想要瞒着一辈子?被她知道是迟早的事情,我不会有任何担忧;反倒是你,站在朕这边太久了,只怕太皇太后对你已经开始感到碍眼了。” 被一个男人如此记挂着,步非宸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她睨目看了看上官扶苏,淡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为的只不过就是做一些事情,只要我做完了,任凭他老天喜欢就收回去。” “你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就算是天,也休想将你从朕的身边夺走。” 步非宸阴冷的视线之中带着些许残暴之色,摇晃着步非宸的肩头,使得他有些不知可谓。 三日,任凭赵太后求生无门,濮阳公主上官漓最后还是被灌了一碗药,直接塞进了那盏琉璃五光十色的花轿之中走出了熙国的国门。 女儿走了,娘家又闹的众叛亲离;此时的赵太后可谓是焦头烂额,但朝堂上那些人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一张张奏折转眼就变成了一摞摞的堆积在御书房里面,上面从一开始无端抨击赵太后干政,到最后牵扯了赵家背后无数的肮脏交易。 这一刻,似乎在朝堂上的每个人都人人自危,感到朝不保夕。 韶华殿中,那养尊处优的老妇却是一脸笑意,她抬起头看着淮王,信誓旦旦的说道:“淮玉,你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淮王这几日虽然也欣喜与赵家的垮台,却总没想到这一切竟能与他有所关联。 他满眼乍喜之色起身走到太皇太后的身侧。 “母后,您这话的意思是说……” “还傻愣着做什么?眼下朝堂之上那些没了依傍的官员,难道你竟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吗?” “母后的意思是说……”浑然眼底浮现与他那憨态可掬的面容不相称的狞杀脸色,淮王伸手比了一个手势。 “荒唐,你以为你能杀几个人?还是说你要将这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杀了?到时候谁还能站在你这边?谁还能帮你抗衡上官扶苏那小子?” 被太皇太后骂了个狗血喷头,淮王这才又稳住心神,他眨了几下眼睛:“那母后的意思是说……” “儿啊,收买人心啊!你难道忘了当年你皇兄是如何坐上那皇帝宝座的?母后原本就说他身子不好,让你父皇立你为君;可是你瞧瞧当时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的心都向着谁?那还不是因为你皇兄平日里就懂得收买人心?你在这一点上,比他差远了。” 似是一想起这件事就十分恼火,若不是那病秧子挡了他的道路,眼下他合该是稳坐钓鱼台,又哪里会跟那小崽子上官扶苏明争暗斗的? 太皇太后看了看淮王那似是不满的表情,慢慢的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你还想着再重蹈覆辙,再一次败在上官扶苏那小儿的手中?” “母后,他不过就是个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无用棋子,又怎会……” “他无用?哼,你倒是要小看他到什么时候?如今他借着上官漓的手,直接将赵家毁了,你还决定他无用?就是你这般轻敌,才会总是一败涂地。” 太皇太后的话语总是扎心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淮王恨恨的磨着牙,抬起头说道:“母后何必被他这一点儿小动作就吓破了胆子?他不过就是……” “他不过怎样?就算你轻视他,但是别忘了,军权现在可是在那步非宸的手中,你要好好想想。” 这句话显然是直接提醒了他们母子,太皇太后随即皱眉看向下面。 “淮玉,这兵权的事情,你可也要提早想想才好,毕竟若只是收买人心,没有实权也是万难行事的。” 哪知那淮王此时却是一拍胸脯,显得格外的得意洋洋的笑道:“母后,这件事儿臣可是早就想好了替代的人选,相信在熙国,还没有比他更适合之人呢!” 闻听此言,太皇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但那淮王却一脸阴笑,似是早已成竹在胸。 昔日风光无限的凤鸣殿此时已是杂草丛生,连来往的宫娥也是少之又少,活脱脱就像是人间炼狱,孤寂了百年的寒门一般。 赵太后满脸衰败的坐在那里,此时殿外任何一点儿动作都能让她猛然间燃起一团热切的期盼之火;但在看到来人之后,却又瞬间消弭殆尽。 “娘娘,您还是吃点儿吧!” “我兄长呢?他还是不愿意来见我吗?” 听到赵太后的话,洛嬷嬷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谁让濮阳公主亲手断了赵王府最后一点儿血脉,眼下只怕是已经成了无法逾越的深仇大恨了。 看着洛嬷嬷欲言又止的神情,赵太后了然哂笑:“没想到,哀家真是没想到,我活了这一把年纪,足足将先皇伺候的进了皇陵;却还是没能将人心看个透彻。” “娘娘……” “你说我怎么早就没发现上官扶苏那个小贱种竟然是这么个狠角色呢?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他把哀家的漓儿送去那不知生死的地方;又将哀家打入地狱之中;现在哀家可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 “娘娘,您别这么说,我相信公主她会吉人自有天相的,等她到了楚国,得到那楚国皇帝的宠爱,之后一定会归来,到时候皇上就再也不敢对您再如此放肆了!” “朕就不敢对她如何了呢?” 不等洛嬷嬷宽慰的话说完,背后之人迈上台阶发出来的声音,使得洛嬷嬷噤若寒蝉的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第109章翻旧账 “皇,皇上,老奴,老奴……”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上官扶苏冷哼了几声说道:“母后,朕可是真没想到,你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这身边倒是还真的有一个不离不弃之人,朕在这里恭喜你呢!” 赵太后此时那已经有些散乱的发丝抬眸看着子台阶上一步步走上来的身影,只觉得那刺目的黄袍好似此时正赤条条的在嘲讽她。 不觉,赵太后气恼的将桌角上放着的冷茶兜头朝着下面啐了下去。 苏公公慌忙挡在上官扶苏的面前,眉眼含了怒气的叫道:“大胆,你竟然敢这般惊扰圣驾。” “呵,怎么?现在哀家竟混得连个奴才也能在这里教训了?你们别忘了,哀家现在仍旧是皇太后。” 看着赵太后此时这副苟延残喘的表情,苏公公有些气闷却又不敢太过造次。 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都退下吧,朕今夜要与母后促膝长谈,不得打扰。” 那洛嬷嬷闻听,似是预感到什么,忽然就趴在地上叫道:“皇上,刚刚都是奴婢的错,求皇上开恩!” 斜睨着视线盯着跪在脚下的女子,上官扶苏眼底慢慢腾起阴沉之色,随即却又展颜而笑。 “你说是你的错?那你就说说你何错之有?你若说对了,让朕的心情愉悦了,朕会考虑你的建议。” 洛嬷嬷讶异的抬起头,她方才不过就是一时情急才会说了那句话,可真要说她有错,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眼见着洛嬷嬷双眼呆滞,面前已经不请而坐的人似是失去了耐性,他盘剥着敲打着桌面,似是提醒对方自己已经开始不耐烦。 洛嬷嬷抬头张望,而后怯怯的俯身说道:“是,是奴婢刚刚一时不察,给太后娘娘送来了凉茶,惹得她不喜,推了杯盏惊扰,惊扰了皇上。” 转眼在看着上官扶苏一脸恍然的表情,洛嬷嬷似是心中慢慢的松了口气,却不料下一刻上官扶苏却是冷笑道:“你说的不对,朕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要问你的罪。” 不,不对?那是为什么? 上官扶苏一脸轻笑的看着身侧此时一直面沉似水的赵太后,忽而轻松破口而出:“呵,母后,你觉得朕的那位妹妹此时已经到了哪儿了?” 赵太后的身体终于不安的抖了一下,毕竟那濮阳公主一直都是她的金枝玉叶,是她在这世上最紧张之人。 上官扶苏看到这里,又压低声音说道:“母后,刚刚朕听这奴才说,等到妹妹到了楚国,得到楚王宠爱之后,就会卷土重来,对朕兴师问罪?” 面色古怪的盯着上官扶苏,终于赵太后从牙缝儿里面挤出一句话来:“皇上,不过就是个奴才的轻口漫语,你又何必当真?” “呵呵,当真?朕何时说过要当真了?朕只是怕母后你会当真,到时候若是传来噩耗,你岂不是又要失望一次?” 闻听此言,赵太后猛然立眉倒竖的盯着上官扶苏,她交口踟蹰的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那朕来告诉你好了;你可知那死的本就是楚国的国舅;而据我所知,楚国皇帝一向都被他的皇后迷得神魂颠倒,极为宠爱,你说妹妹此去,会顺利夺得楚王的宠幸吗?” “你,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漓儿推入火坑?为什么?” 赵太后此时那披头散发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市井疯妇一般。 洛嬷嬷看着她睚眦欲裂的神情,马上起身冲过去阻拦了赵太后的暴行。 “太后娘娘您息怒,太后娘娘……” “上,上官扶苏,我将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赵太后一把推开洛嬷嬷,朝着上官扶苏冲了过来,张牙舞爪之势,甚是滑稽可笑。 但下一刻,上官扶苏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掐得那里嘎吱直响,痛得赵太后牙齿打颤…… “皇上,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啊?您快点儿放开娘娘啊。”洛嬷嬷随即冲了上来,却被上官扶苏无情的一脚踹倒在地。 “苏培盛,将这个狗奴才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公公斜瞟了一眼赵太后那震惊的面孔,又看到地上此时抖如筛糠的老奴,随即掸掸手中的拂尘,抑扬顿挫的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皇上的命令吗?” “你,你敢,你们谁敢?这里可是哀家的凤鸣殿……” “那又如何?还是说母后是觉得在这后宫,朕连一个奴才的生死都不能掌控了?” “你,为,为什么?上官扶苏,你这个黄口小儿,你背信弃义,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朕以为该是另有他人吧?” 猛然间挑眉将赵太后拉到自己的面前,尘封了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也刺痛了他双眼,使得满目疮痍。 “母后不是问我为什么吗?那朕今日就告诉你,当年你让朕承受了年幼失怙之痛;今日朕就要让你也尝尝这老来无所依傍的荒凉绝境。” 赵太后闻言,脸颊有些始料未及的痉挛着,而后她不停的摇着头:“你在胡说什么?你母妃可是病死了,她的死跟哀家……” 到了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将当年所做的事情承认下来,不然日后不仅漓儿没了活路,就连她自己也……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却不料眼前的男子猛然甩开她的手掌,满脸讥笑继而转为浓烈的狂笑。 那笑声之中带着狂妄与决绝,也带着杀机与戾气。 “赵太后,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隐瞒到何时?” 看着上官扶苏眼底的肃杀,赵太后却浑然转身一手指向了苏培盛。 “皇上,是不是这个狗东西在你耳根子底下乱说话了?他那是故意想要离间咱们母子之情,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无端被人咒骂,苏公公可是一脸的不悦,他哼了几声说道:“太后娘娘,您可是不能这么冤枉了奴才,奴才可是兢兢业业的伺候着皇上,什么话也没说过。”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还不知道你?当年你就在先皇……” “赵太后,主意你的德行,苏公公可是一直伺候在父皇身边的老人,你这般无端的冤枉他,难道就不怕寒了父皇的心?” 不,不是苏培盛说的?那到底是哪个环节使得上官扶苏对她产生了怀疑? 眼见着赵太后有些心虚的翻转着眼睛,上官扶苏却忽而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事要单独跟母后好好聊聊。” 苏培盛转身又看了上官扶苏几眼,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但最终却又被他眼底的郁色所惊吓,忙不是迭的倒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凤鸣殿与眼前这位光杆的赵太后可谓是极其的相称,上官扶苏看向四周,又慢慢坐了下来。 “母后,你说,原本这凤鸣殿是不是该由朕的生母居住;而你应该住在太皇太后那边的坤济宫呢?” 按照规矩理应如此,但赵太后心知她与太皇太后属相不合,就偏偏住到了这凤鸣殿来。 如今听到上官扶苏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是这小子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 赵太后面色阴沉,她起身说道:“若是皇上想要将这里留给你母妃,那哀家即刻就搬去坤济宫就好了。” “呵,朕以为,眼下就不必这么劳师动众了,反正到最后你也不过就是一件凤袍裹着被送入皇陵罢了。” 刚刚才因为指尖微微冰冷而端起的围炉,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吓得赵太后将袖口里面的东西都丢在地上。 “你说什么?” “怎么?难道不对吗?朕在你身边期期艾艾的过了这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日,既然它已经来了,太后娘娘就不必再继续留恋下去了。”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杀了哀家?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 “凭你毒杀了我母妃,这一点……够吗?” 原本在那沾满水渍的桌面上画圈的手指突然一顿,上官扶苏拍案而起。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当年你毒杀我母妃的时候,朕就躲在她的床下,你难道还要继续狡辩下去吗?” 听了这句话,好比五雷轰顶,赵太后浑身抽搐的定在原地。 “不,这不可能,当年先皇明明就将你送到我那里,我已经阻止了你们母子……” “若不是朕贪吃留恋母妃的手艺,偷偷跑进她的宫中去探望她,想必如今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朕都不知道。眼下既然朕知道,你觉得,母仇子报,可好?” 终于明白为何上官扶苏想尽了办法将上官漓逼走他乡,原来他早就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报复自己了。 久居后宫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她都斗了个遍,却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那个一文不值的女人的儿子手中。 赵太后仓皇无助,而后苍凉大笑,她摇晃着身躯看着上官扶苏,却在最后几近残忍恶毒的嘶吼着:“你现在就是杀了我,她也活不过来了。” 第110章半块玉珏 极度的刺激使得上官扶苏眼底充血,他狞笑着扣住赵太后的下颌,冷笑道:“没错,我母妃是不能再活过来了,所以朕要你下去跟她忏悔;朕还要你的女儿也跟你陪葬,不,还有你们赵家,你所关心的一切,朕都会亲手毁掉。” 儿时的梦魇十几年来一直在折磨着上官扶苏,似是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却仍旧满眼泪痕朝着他轻笑的母妃,就是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她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杀了那么多的人……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猛然从桌上将自己刚刚带进来的鸩酒整壶提了起来。 那种蚀骨灼心的痛楚,那种生不如死的噩梦,他今日都要一一偿还在赵太后的身上。 可就在上官扶苏想要将鸩酒灌进腹中那一刻,不知何处突然飞进来一样东西,直砸在那壶鸩酒的上面,震得他手心摇晃,酒水落地,没入地面发出哧哧的可怕的声响。 “谁?”满眼的郁色,转身朝着门口张望,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步非宸那张慌张的面孔。 “你……” “皇上,如今她还不能死。” “她有什么不能死?她赵家的势力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她早就该死了,她早……” “赵太后,先皇给你的那半片玉珏呢?”步非宸凛声开口。 赵太后倒退了几步,沉重的呼吸着,而后轻抚着胸口看向了步非宸。 “将玉珏交出来,本王会替你向皇上求情,如若不然,你就是百死不及。” 先皇给她的东西?赵太后在脑子里面飞速旋转着,却忽而看向步非宸,大声叫道:“你要玉珏?你想要那半块玉珏?” “交出来!”步非宸此时像极了那耐心哄着孩子的乳母,谆谆教诲的朝着赵太后伸出手去。 “呵呵,哈哈哈,先皇,先皇给哀家的玉珏,他赐给哀家的玉珏……你想要?你想要吗?步非宸,它就在这里,就在哀家这里,你真的想要?” “是,本王想要,只要你将它交出来,我保证皇上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杀机。” 可赵太后却突然双眼充满了无望的阴狠,她骤然伸手指向了上官扶苏。 “步非宸,杀了他,只要你现在杀了他,哀家就会将那半片玉珏交给你,不,不仅如此,哀家还会帮你登上皇位,只要你杀了他。” 听着赵太后疯狂的言论,步非宸却是无奈的叹口气。 他缓缓抬眸看向了仍旧处于震惊之中的上官扶苏,而后再次柔和的开口道:“太后娘娘,你该知道本王一向只忠于皇上,你让臣做一个卖主求荣之人,恕臣难以从命。” “你,你这个废物,你连杀他都不敢吗?那哀家又凭什么将玉珏给你?哀家不会给你,哀家不会……” “太后娘娘,本王如今可是冒着杀头的大罪替你找了一条活路,你要是如此不珍惜的话……那也罢,就让苏公公在端来一杯鸩酒,你即刻就能解脱,去见先皇了。” 闻听此言,赵太后脸上的肌肉纠结的跳动了一下。 她实在是眷恋这个世界,更是不想肠穿肚烂而亡。 想到这里,她忽然眼睛再次转向了步非宸。 “你,你要我跟你也行,但是哀家有个条件。” “太后您请说!” “将漓儿接回来,哀家要漓儿活生生的就站在哀家的面前,哀家要她平安喜乐,哀家要你娶她。”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眼见着上官扶苏再次朝着赵太后冷漠的走上前几步,吓得她倒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哀家可告诉你,除了哀家,谁也不知道那半片玉珏被藏在何处,你要是再敢上前,哀家现在就,就死在当场,让你们再也找不到。” 就算知道眼前的赵太后一定不会自裁,但步非宸却还是轻轻的扯了上官扶苏的衣袖,朝着他微微摇头。 “太后娘娘,说实话,本王也是才听说这件事,所以特此来给你寻一条活路;但是若是你非要逼着大家都往死路上走,那大不了鱼死网破。” “步非宸,你什么意思?哀家让你将漓儿接回来……” “一句话,太后你自己的性命与濮阳公主的命,只能二者选其一,你自己选吧!” 赵太后浑身颤抖,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步非宸,片刻之余残叫道:“步非宸,你好狠的心啊!” “娘娘,非是我步非宸不人道,而是眼下按照路程,濮阳公主应该已经到了楚国,这个时候你要让皇上又用何种理由将她召回?怕是只有太后娘娘驾崩这件事才能冲淡了那边的喜事,迫使楚王让公主回来奔丧吧?” 身子抖了一下,她的死换回漓儿?赵太后心中盘算着,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将她眼底彻底的私欲看了个透彻,步非宸却又轻叹道:“再者说,方才皇上的话想必你也已经听到了,楚后向来心狠手辣,公主又与她胞弟之死有关,只怕眼下就是皇上连夜派人出使楚国,怕是再接回来的也只剩下公主那香消玉殒的身体了。” “不,不,这不可能,漓儿……” “太后娘娘,让臣说句不中听的话,与其用您的命换一个未知数,倒不如且自己活着,辅佐皇上铲除一切,到时候不管公主如何,皇上有了实权,都会替她讨个公道;而娘娘您……仍旧是这凤鸣殿的主子,更远一步来说,娘娘会成为这后宫真正的主子,您说呢?” 素来都觉得这个摄政王沉默寡言,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赵太后的身子零落的倒在椅子上面,双眼痴迷的盯着房门,听着它被风吹得呼啦啦的直响。 “你说的……” “太后娘娘,相信臣,被人夺去所有的痛苦,臣比你明白;但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不是要一点点儿的将那点儿气再给夺回来?” 终于双眼讷讷的盯着步非宸,赵太后嚅嗫着嘴角看向了上官扶苏。 “你,真的能够放过哀家?” “我……” “能,当然能,如火太后娘娘您不相信,臣可以让皇上即刻写下旨意,只要你日后归顺皇上,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你仍旧是皇太后,荣宠不减当年。” “我,我要他,他亲口跟哀家说。” 此时的赵太后似是已经被上官扶苏眼底的恨意吓破了胆子,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上官扶苏的方向。 待到现在仍旧不明白步非宸今夜为何会突然冲出来做这件事。 此时上官扶苏满脸恼火的盯着步非宸,却被他苦苦哀求的眼神看得无比动容。 那微微牵动他衣袖轻微摇晃的动作就好像是他素来不习惯与人撒娇的僵硬,上官扶苏哽咽着嗓音说道:“皇兄可否给朕一个交代。” 忙不是迭的点着头:交代,他当然会好好交代,他要什么样的交代都行。 看着步非宸撒娇率性的表情,上官扶苏猛然间闭上了眼,仰面朝天,不觉点点泪痕顺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沾湿了眼睑。 “好,朕下旨,只要你日后不再与朕作对;只要你一心一意辅佐朕,朕会让你在这个位置上颐养天年,任何人都不会再来伤害你。” 豁然松了口气,眼见着片刻之余就被放在桌面上的那一封圣旨,赵太后却几次都无法探出手去。 这得来不易的活命机会是她用自己仅有的一切换来的;是用她宝贝女儿的性命换来的,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呢? 微微起身,摇晃着身躯来到床榻边上,探出手将那一方白玉镶嵌的瓷枕摩挲着抱在怀中。 赵太后抬起头看着四周几双眼睛,终于狠狠心将伴随了她十几年的枕头碎在了地上。 里面跳脱出来一块洁白莹润的玉珏,步非宸这才松了口气,紧忙从地上将玉珏拾了起来,塞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眼见着赵太后失魂落魄的表情,步非宸转身挑眉朝着苏公公眨了眨眼。 “皇上有旨,赏太后娘娘汉白玉滑枕一只。” 赵太后脸上露出苍凉的笑容,身子摇晃着倒在了床头。 步非宸斜睨着看了她几眼,而后像是不经意的提醒道:“太后娘娘,谁说有些话不是我该跟你说的,但是眼下本王看那淮王似是与你赵家来往密切,你总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死在韶华宫那位的手中吧?” 惊慌失措的抬起头,赵太后叫道:“你刚刚允诺过要保证哀家的性命的。” “朕……直说朕不会杀你,至于韶华宫的那位,你觉得朕能够左右得了她的思想吗?” 猛然间抬起头,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赵太后无比饮恨,但步非宸却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几下她的手背。 “娘娘,这事儿说到底在你自己,而不是皇上,赵王对你再恨,也是你的兄长;但那淮王可就不一样了,他揣着什么心思赵王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可……” “太后娘娘,赵王的心结在哪儿,您还不知道?所谓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111章互通心意 折腾了半宿,眼下步非宸只能提心吊胆的跟着头前那头暴怒的雄狮回了他的寝宫。 放眼空荡荡的大殿,硬是被上官扶苏野蛮的推着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明知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为什么!” 掐着步非宸的手此时仍在微微颤抖,步非宸心中他不忍,脖颈上更是没有半点儿无法喘息的意味。 “皇上,你得了那玉珏,就比什么都值得了。” “一片玉珏,就能买我母妃的命吗?一块玉珏,就能让你背叛朕吗?还是说,一块玉珏……就能让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咆哮之音直传到殿外,吓得外面的众人此时都趴在了地上,那苏公公更是慌乱的顾不上其他,拍打着门扉。 “皇上,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去找了摄政王,您要杀就杀了老奴吧!” 满眼山雨欲来之势,上官扶苏陡然转身朝着门口吼道:“你也想死?那就等着朕杀了他再去解决你。” “哎……皇上,何必如此心口不一,你分明就不想要伤害本王,更不会加害苏公公的。” 就算此时被步非宸揭穿了他此时的假话,却仍旧难以平复他心中的痛楚。 步非宸缓缓抬起手轻抚着他近在咫尺紧皱的眉宇。 “皇上,难道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 脆弱,向来都在步非宸的面前毫无隐藏的袒露,此时他慢慢松开手,却是一把将步非宸拥进怀中,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项上面。 像是泄愤,像是脆弱无处发泄,直到口中淡淡的血腥气味,上官扶苏才彻底回神,将头慢慢的抵在步非宸的胸口。 “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抛弃朕,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朕,只有你不能,你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心有戚戚然的跳动着,步非宸鼓瑟的心跳,终于还是眼底冒出细微的泪痕:“皇上为何对臣如此执着?” “因你是朕的人,因朕对你……心有愉悦,难道你不明白吗?” 终究还是沉沦了,就算一再告诫自己要远离这个腹黑无度,难以琢磨的少年君王;但此时听到他的告白,步非宸明白,他在重活一世之后,心中又有了新的牵挂。 “……皇上,臣说过,只忠于你,绝不背叛你;这玉珏,事关你将来收回王权,这是先皇替你做好的准备,是足以对抗太皇太后的一道护身符,我不得不让她活下来。” 听着步非宸的话,再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将那玉珏摆放在二人眼前,上官扶苏喉咙上下浮动着说道:“父皇?” “此乃皇上多年暗中组建的一只庞大的军队,除却这玉珏,无人能够命令他们,你不行,我亦不可。” “在哪儿?”上官扶苏震惊的看着步非宸。 摇摇头,步非宸却又无比懊恼的说道:“我不知道,只是听了苏公公的话才知道他们的存在;公公说过,另一半在统帅手中,只有等到他觉得时机已到的时候,才会亲自来找皇上合拢这一块玉佩;帮助你真正的获得熙国天下。” 先皇竟然这么久就开始未雨绸缪,此时步非宸还真的有些好奇那样的男人,若是他现在不死,只怕熙国一统天下早已指日可待。 看着上官扶苏满眼的泪痕,步非宸抵着他的额头,又慢慢的擦拭了他脸颊上的余泪,低声说道:“皇上,我向你保证,即便是我保下了赵太后的性命,但也绝不会让她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会让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替您,替太妃报仇。” 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起先自己不过就是好奇摄政王,再后来发现自己对她迷恋至极;可如今……她却成了自己在这孤苦无依的世上唯一可以抓到的救命稻草。 他发誓,他不会松手,也绝对不会让步非宸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猛然间,步非宸发现自己又被上官扶苏从地面上抱了起来。 眼下她该怎么办?竟然在转眼之间被他按在榻上之时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忘记了逃离。 “皇上……” “今夜,你别想逃;这是你欠我的。” 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嘛? 步非宸口中不满的嘟囔着,却忽而眼底浮现一丝媚笑,她抬起手臂,交缠在上官扶苏的颈项上面,而后狠狠的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像是不满自己的被动。 眼底一抹轻笑,上官扶苏心中的郁结之色瞬间拨云转日,他猛然间反被动为主动,扯开了身后的幔帐,徒留一片霞飞旖旎之色在映照在窗棂上面。 什么时辰了?她睡了多久?此时心底好像有一张笑脸在冲着她挥手。 是谁呢?步非宸慢慢靠近,却惊吓的愣在了那里。 苏如烟,为何她会站在自己的对面,还不停的朝着自己扬起那甜腻腻的笑脸? “如烟……” 惊叫着,步非宸猛然间睁开了眼,却一下子就看到一双璀璨的凤眸此时正用懒无比的看着自己。 随着眼眸的睁开,那人微笑着俯身,将细密的轻吻落在眼帘上面,大手此时已经无声的顺着那光滑的手臂一路滑下。 “你终于醒了,朕还以为是朕昨夜……” 眼珠子慌乱的转了几下,步非宸猛然间小手捂住了上官扶苏那张开开阖阖的嘴巴,却又被他偷袭的轻噬了几下。 “你能不能不乱说?” “那行,朕不说,朕接着做可好?” 笑闹间,上官扶苏再次将身体降下来。 “上官扶苏!”沉闷的恼火浮现在脸颊上,步非宸猛然从榻上弹坐起来,却一下子又羞红了脸,扯着被角盖住自己的娇躯。 “现在才想起来盖上,都晚了,朕昨夜都看……” “看什么看?看你大头鬼,什么时辰了?还不去上朝?” 猛然抬起手,朝着上官扶苏的后脑勺就重重的拍了一下,而后两个人都瞬间僵在当场。 完了,他忘了他是皇帝,又不是自己军营里面的新兵蛋子,怎么就下了手呢? 磨蹭间,只想做个有名有实的鸵鸟,直接将脑袋扎进被窝里面。 “步非宸,你,你打朕?朕的脑袋是你能打的吗?” 头顶恼火的嗓音,使得步非宸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面。 闷不吭声了好半天,她瓮声瓮气的开口道:“君不思朝堂之事,本就该是本王斥责的范围之内,我……” 对啊,他现在还是熙国摄政王,有辅佐君王之贤名,怎么就不能打他了? 再次率真的抬起头,却对上那轻笑的眉眼,步非宸瞬间就明白,自己又被他给耍了。 “你这个人怎么就……” “朕原本以为历朝历代的昏君那种只思美人香,从此不上朝的事情都是荒诞无稽,可如今……朕却还真真的就想要当一当那昏君,从此与你缠缠绵绵至死方休。” 混账,简直就是混账话…… 步非宸憋闷着满脸通红,想要推开面前的男子,却再次被他按在榻上。 “皇上,您跟摄政王……” 房门外那颤巍巍的嗓音,也不知道苏公公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喊了这么一嗓子。 “朕无恙,是摄政王身子不适,今日早朝已过,朕明日会亲自上朝对文武百官道歉。” 哎嗨,皇上还是那个谦卑的皇上,这让苏公公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却又有种想哭的打算。 他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仰望天空:先皇,老奴是不是没把皇上照顾好?怎么总觉得昨儿夜里里面好像不像是打仗,更像是…… 没等苏公公胡思乱想下去,房门大开,一人披着单衣慵懒的盯着苏公公。 他怎么觉得皇上今儿不怎么高兴?难道真是昨夜被摄政王给揍了?还是说…… 谨小慎微的俯身,苏公公轻声开口:“皇上……” “去准备香汤,朕要梳洗。” “哎?那,那老奴让他们都进去……” “不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只要将香汤准备好就行。” “可,可是,皇上,您不让奴才进去,这怎么准备香汤啊?” 上官扶苏似是一脸恍然,这才又转身看向房中,而后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你就,就将热水提到这儿来,朕自己亲自提进去。” “皇上,可是万万不敢啊,老奴怎么能如此怠慢皇上。” “叫你做你就做,废什么话?朕与摄政王都饿了,你快吩咐下去,备膳。” 此时房中正纠结的一件件将衣衫从地上拾起来套在身上的某人脸一黑……也是苦了苏公公这一大把年纪了。 似是无波无澜艳阳高照的一日,却有人悄无声息的跑到了太皇太后那边。 “你是说昨夜皇上起太后那边想要赐死赵太后,结果被摄政王给拦下来了?” 微眯的眼神因为此人的话语,太皇太后即刻翻身坐正身躯,急忙寻求印证。 “正是这么个信儿,这可是奴才今早在凤鸣殿那边的人亲口告诉奴才的。”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满眼的惊喜,又开口问道:“那步非宸因何要阻止可知晓?” “这个,听说是苏公公派人去找了摄政王,这才将皇上拦下来了。” 第112章天降霹雳 “那个狗奴才,倒是坏了哀家的大事;不过也罢了,这个时候让她死了,也确实不是最好的时候。” 下面之人连连点头,像一条忠实的哈巴狗。 “那后来呢?皇上没有迁怒于步非宸?” 这下还真是有点难倒了下面的人,他一脸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这个……奴才一直打听不到皇上那边的消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皇上与摄政王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极度阴沉。 她缓缓起身,身侧之人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 “你们都听到了吗?”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语,身侧的老嬷嬷点点头,却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蠢货,一个个都不用脑子想事情吗?你们说说,若是哀家有个什么万一,你们难道连能保住淮王的人都没有一个吗?” “是,太皇太后您教训的是,奴才日后一定要好好思考。” “哼,你们就是不用脑子,现在皇上那里连哀家都打探不到消息了,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皇上的翅膀硬了,他现在就快要连哀家都无法掌控了。” 经由提醒,几个宫人马上反应过来。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办?” “哼,他越是不让哀家渗透进去,哀家就偏偏要进去,哀家不仅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哀家还要让那人就跟在他的身边。” “娘娘您是说要将苏公公顶替了?” “蠢货,他一个奴才,再亲近能亲近到哪儿去,哀家是说……该替皇上找个枕边人了。只要那人是咱们的人,还怕皇上的消息不传过来?” 似乎那性子直的赵太后与眼前这位相比,那简直就是小老鼠遇到了大老鹰一般,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此时仍陷入心喜之中的二人在氤氲的热气弥漫的香汤之中嬉闹着,似是那新婚燕尔的夫妇一般,如胶似漆的放不开彼此。 躺在上官扶苏的怀中,步非宸指尖细小的水珠丢在上官扶苏的脸颊上面,沉声说道:“日后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一口咬在她的指尖,上官扶苏轻笑道:“朕才是皇帝。” “可我是摄政王,受先皇托孤,辅佐你成就大位,你必须在大事上听我的。” “听,怎么就不听,你就是不是摄政王,朕也听,谁让朕的一身幸福都在你这儿。” “上官扶苏,你能不能不说这种浑话?” “那难道说你想要朕选妃?在这后宫里面多几个碍眼的女人?” 本以为步非宸会矢口否觉,但他却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驳。 不知不觉的看向了怀中的女子,却看到一张十分纠结苦闷的面孔。 “你说得对,你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本就是你的权力,我没资格管你。” “但朕不想,朕只要你一个人就好了。” 背后传来的拥抱使得步非宸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不管他此时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思,她就该满足了不是吗? 日下,二人纠纠缠缠的从宫里走了出来,苏公公却是半天不敢抬头看步非宸,而是犹犹豫豫磨蹭着说道:“皇上,老奴刚刚听闻,太后娘娘命人去护国寺请了尊观音送进了凤鸣殿,说是日后腰吃斋念佛消除业障。” 讥诮的扬起嘴角,上官扶苏此时不顾及其他人的眼神,仍旧牵着步非宸的手,却是将眼神落在了苏公公的头上。 “她说的鬼话,你也相信?” “奴才……不信。” 这是真事儿,他伺候先皇一辈子,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门儿清,会心怀愧疚?怕是她就从来没长那样的心。 “我想她做出如此举动,应该是变相的向太皇太后示弱,告诉她自己已经推出这场争斗,只想保命了。” 听了步非宸的话,苏公公马上点点头,还是摄政王的想法高明,岂是他们这种奴才能揣度的? 眼瞧着皇上此时已经没了早上的那般晦涩,再看着面前二人这手牵手,苏公公觉得自己这颗老心脏迟早有一天要被皇上吓得停止了跳动。 “皇上,韶华殿那边有人过来,说是太皇太后有要事要找皇上与摄政王商议。” 怎么这才说道太皇太后,她就一下子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 步非宸皱眉看了上官扶苏几眼。 今日原本清晨天际是格外的蔚蓝;可此一时竟然有些阴沉沉的,那乌云已经飞到了头顶上,怕是一转眼便是大雨来临。 此时的韶华殿中只能听见细微的饮茶之声,却再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 太皇太后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又看了看步非宸。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二人竟然还是如此谦和有礼,看上去密不可分,倒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貌合神离,还是真的坚不可摧。 缓缓的放下了茶杯,太皇太后微微抬起头笑道:“皇上,哀家看你脸上气色不大好,听说你近来因为濮阳公主的事情没少挨累是不是?” “多谢皇祖母的关怀,朕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皇兄的悉心照顾。” 说话间,上官扶苏看向了步非宸,却不成想他此时竟是造了个大红脸。 什么叫他照顾的?他怎么就照顾了?上官扶苏说话从来都不靠谱。 心中愤懑的磨牙霍霍,却不料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太皇太后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趣意,只是和缓的微微一笑。 “宸儿啊,哀家可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你能将哀家的孙儿照顾的这般妥帖。” 步非宸闻言却是抬起头,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太皇太后真的是对他心存感激。 果然,话语一转,太皇太后再次放下手中的茶杯。 “皇上,虽说有摄政王在你身边照顾着,哀家是放心,但是你也总要提人家摄政王想想才是;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府上的娇妻又该如何?再者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冥王府添丁延续后代了不是?” 嘴角刚刚的含笑却在此时慢慢的冷却,上官扶苏别有含义的看了看太皇太后的面颊,而后沉声说道:“皇祖母,既然摄政王是被先皇托孤照拂朕的,让他操劳一下朕以为也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知道体谅他人呢?那就是不说摄政王,单说说你,你看看你这单薄的身子,若是有个万一你让皇祖母如何跟你父皇交代?” “朕……” “所以哀家思来想去的,最后就决定了,你也到时候了,不如就让哀家与摄政王操持着,替你选一门婚事吧!” “什么?” 此时不等步非宸起身,那边的上官扶苏可是第一次在这韶华殿失了分寸。 眼见着他凤眸中折射出寒光,震得太皇太后与步非宸掌中的茶杯都抖了几下。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要吓死哀家?”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上官扶苏又稳了稳心神,双手抱拳说道:“都是孙儿的错,惊吓了皇祖母,但孙儿以为,眼下国事尚未平稳,朕在这个时候选妃又有何面目面对众朝臣?”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太皇太后这个活了一辈子的老女人又岂会被吓退? 她脸上浮现似真似假的笑容,开口道:“皇上,国事总是做不完的,哀家以为诸位臣子会明白你的苦心;再者说,为皇家延续血脉,那也是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要不然,咱们听听摄政王的意见,宸儿,你觉得哀家的提议如何?” 步非宸此时只想做那掩耳盗铃之人,佯装充耳不闻窗外事,但眼下这血淋淋的事实却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必须替上官扶苏做一个决定。 缓缓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充满了希冀与期盼的眼神,心如刀割。 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他好不容易才跟上官扶苏心意相通,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要让他亲手将自己最爱的男人拱手送给其他的女人。 他是否该像所有善妒的女人那样此时就堂而皇之的站起身来,朝着太皇太后怒吼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心中千百次的叫嚣着,手中紧攥茶杯的指尖已经冰冷的毫无知觉。 在那四只眼睛的注视下,连步非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他脸色微缓的抬头笑望着太皇太后,而后又将视线慢慢的落在了皇帝上官扶苏的脸上。 “臣以为……” “摄政王自然是觉得朕的话有道理,他一定也希望朕能尽快掌管国事,将我熙国发扬光大,是不是?” 眼底浮现急躁的表情,却使得太皇太后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皇上,哀家此时正在问摄政王的意见,我想他还用不着你提醒他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你说是不是?宸儿……” 心在淌血,脸上却始终挂着黑白分明的笑意,步非宸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您说的对,皇上是该选妃了。” 第113章困惑的心 作为最该心碎之人如此平静的态度,反观当事人却是一脸的寒霜起身。 “皇祖母,皇兄,朕的事情,朕以为不该眼下讨论,这纳妃之事还是暂缓,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在皇祖母这里逗留了,皇兄,朕还有事要请教你,不知皇兄可否移步?” 早知上官扶苏原本就是个性情多变之人,但亲眼见过他装怂,见过他撒娇卖萌,见过他耍无赖;但像眼前这种冷漠深沉的表情反倒让人有些心惊。 太皇太后显然也是被上官扶苏如今的表情惊吓了一下,似是迟疑的看了看四周,而后低声开口道:“皇上,您这是……” 但上官扶苏的表情始终缄默不语,此时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皇兄,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迟疑之间,步非宸竟然就鬼使神差的跟着上官扶苏一道走到了殿外,转眼就消失在太皇太后的眼前。 “静雯,哀家刚刚没看错是不是?皇上他脸上的表情,他……” 身后的嬷嬷慌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奴婢也看到了,太皇太后娘娘,您说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他……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琢磨着嬷嬷的这句话,太皇太后却抿了一口茶又皱眉看向了门外,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哀家的这个孙儿到底是变了个人,还是说他觉得眼下不必再装了,这可都是一件未知之数。” “娘娘,您的意思是说……” “哼,怎么凡事都不动动脑子想想?他既然能把赵太后困在凤鸣殿中,也就说明了这小子其实并不像他外表展露出来的这种无能,哀家看着,他倒是与先皇有几分格外的相似呢。” 闻听此言,嬷嬷又眨了几下眼看向了太皇太后。 “可是娘娘,奴婢就不明白,皇上选妃这件事,说到底对他也许是百利而无一害,那皇上这又是因何这般恼火?” 问起这件事,太皇太后娘娘也有些纳闷,她寻思了几下,而后冷哼了几声。 “哀家想来,皇上是不想要再受控制了吧!” 这么说来的话,皇上……这是已经收拾完了赵太后,准备与她对抗了?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的心绪纷乱,急着抬起头说道:“速速把淮王给哀家找来。” 上官扶苏飞快的脚步,但身后的步非宸却是步履维艰,实在是提不起劲儿来。 “皇兄刚才为何同意这件事?” 蓦然叹口气,抬起头的一瞬间却被上官扶苏逼到了墙角,吓得步非宸有些手忙脚乱的看向四周。 “皇上,这里可是御花园,要注意影响。” “影响?朕倒是不知道何时皇兄这般怯懦的会顾及别人的看法了?” 说话间,上官扶苏更是恼火的一把将步非宸的双手紧压在墙壁上面。 “皇上……这里人来人往,有什么事咱们两个回宫再做商讨。” “商讨?皇兄如此大度的让朕纳妃,朕不是该感激不尽吗?” “如今濮阳公主已然和亲,而皇上又快要弱冠之年,侧妃立后乃是该尽的本分,本王没有任何理由驳斥太皇太后的言论。” “你没有理由?啊?你没有理由?难道你不知道在朕的心目之中,早就已经有了后位人选吗?你别说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相对于上官扶苏的恼火,步非宸的心跳加速,眼前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弯刀直接戳在他的心口上面。 试问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人的?但是眼下他就是被逼到了这个绝境上面,他无力反抗这件事,起码是在明面上无力反抗。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身后一道略显尴尬的咳嗽声惊扰了二人,使得步非宸奋力的一把将上官扶苏推开。 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又俯身极力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步非宸许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 而那边的上官扶苏却像是暴怒的狂兽一般,他转身盯着来人,尽管他那张笑脸看上去是如何的温和,却仍旧难以平复上官扶苏心中的恼火。 “你来做什么?” “呵呵,皇上,看来我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那要不然我现在就走?” 那张痞子脸看上去诚惶诚恐,却是半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步非宸盯着桓安那张脸,忽然一甩衣袖冷声道:“皇上,臣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些事情,今日就先回府了。” “你站住。” 上官扶苏恼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显然是暴躁到了极点。 步非宸却显得更加脚步纷乱,急匆匆的朝着外面而去。 显然眼前看到二人之间突然出现了这种状况,使得桓安不知不觉的就双手环肘,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这边。 “皇上,你这是因为何事竟然把摄政王都吓坏了?我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表情。” 转眼又看了桓安几下,上官扶苏冷着一张脸开口道:“不管是什么事,都与你无关,劝你日后离他远一点儿。” “远一点儿?这可不好说,我与摄政王可算是知交好友呢,你说说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呢?我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他的?” “桓安,朕并不是在提醒你什么;而是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儿。” 平日里二人素来早就见惯了彼此之间那种袒露在外的虚假表情,可如今看着上官扶苏这般没了耐性的直接将自己的真面目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还是让桓安有一瞬间的吃惊。 步非宸,这位熙国的摄政王身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说是不为人知的秘密,竟能使得上官扶苏此时如此的别样神情? 他又挑眉看了看上官扶苏脸上的表情,而后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既然在皇上这里得不到什么他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不如去摄政王府打探一下。 眼下步非宸也算是久居皇宫,使得他那棵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的钉子,可是平白无故的空档了许久呢! 想到这里,他朝着身后摆摆手,至于会不会听上官扶苏的话,那也要看看他的心情再说了吧。 一直坐在马车之中,此时却是心乱如麻,他到底该如何接下来的一切? 与上官扶苏心意相通又如何?他竟然是又太过不小心,竟然就这样接受了上官扶苏,那接下来他的路又要如何走呢? 步非宸的沉默与焦躁似乎也影响了外面之人,风无眠迟疑了一下,还是迟缓的问道:“爷,属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但是你跟皇上……” “无眠,太皇太后要为皇上选妃,你觉得此事本王该从何处下手?” 怎么会突然将话打断了呢?风无眠愣了一下说道:“爷,这件事您是不是该跟皇上商量一下?” 跟他商量?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他要是肯听自己的话,也不至于让自己此番落荒而逃。 不觉又重重叹息了一下,步非宸揉着眉心抬头看着阴沉的天色。 这人好不容易回到了摄政王府,正想着该是时候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整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的时候。 门外却有人轻叩门扉。 步非宸将脸上遮挡的书本拿开,一眼就看到如意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 “爷,大夫人来府上了,臣妾知道你累,所以你要是今天不想见她,那臣妾……” 母亲?她怎么会来找自己?虽说母子亲情之间已经稍有磨合,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的母亲会是因为心疼自己而出现在这摄政王府的。 无奈的摆摆手,步非宸挺直了脊背说道:“既然是母亲,那本王又焉有不见之理?” “爷,臣妾看你好像格外疲惫,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烦的事情?” 如意将手中的药盅放在桌上,慢慢的替步非宸扭捏着肩头。 烦心的事,他岂止是烦心,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觉又叹口气,步非宸抬起头看向窗外,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他缓缓的开口问道:“如意,我问你,倘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却要遵从家里去娶另外的人,你该如何是好?” 如意闻言,震惊的看着步非宸,而后指尖有些略微的颤抖,她压抑了自己的心情之后,缓缓的抬起头僵硬的扯动着嘴角:“爷,难道说你是……” “我?怎么可能呢?呵呵,我就是随口问问,近来在宫里遇到这样一件事,自己就在思索这件事。” 虽然步非宸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但是如意此时的心中却仍旧有些不好受。 她迟疑了一下,眼底有些低落的说道:“爷,如意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遇到这种事人家该怎么办,但若是我……我会舍不得,会,会想要想尽办法破坏吧!” “破坏?就算你明知这样做是错的,也要这么做吗?” “爷,感情这种事没办法用理性来解释的,难道说你真的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另娶他人?若是如此,爷就不是爷啊。” 他就不是他了?如意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有些不明白了? 第114章走后门 抬眸看了看如意,却见他望着自己的那双眼底充满了一种他从来没有觉察或者说是一直在忽略的柔情。 “爷,虽说您的身世有些离奇,但是你并不是像咱们这样的人,您在如意的眼中是天上的神祗,是熙国至高无上的摄政王,是里面百姓口中的战神……您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不会失手的,不是吗?” 凄楚的笑意却使得步非宸心中的迷茫顿时拨云见日。 是啊,战场上的他从来可都不曾这般唯唯诺诺一无是处,他要的,为何就不能争取?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为何要拱手让人呢? 眼见着步非宸脸上的阴霾之色逐渐消散,如意却在安心的余下时机,感到了一丝心碎的触动。 “如意,我娘在哪儿?本王这就去见她。” “爷,大夫人在后院大小姐那儿呢!” “哦?那你觉得我娘现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要说是因为想念他这个儿子,这种话想必步非宸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如意听了这句话,自然明白步非宸想要问的是什么,她微微一笑说道:“臣妾别的倒是没看出来,反正今日进府之后看上去倒是挺着急的想要见爷,但臣妾告诉她您近来都未回来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落寞;后来就去了大小姐那儿。” 哦?急着见他?这倒是稀奇的事儿,步非宸哼了几声,此时反倒是有别于方才的心焦,慢慢的坐了下来,伸手接过了如意端上来的补汤,轻抿了几口。 久在他身边,如意早已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如今要如何调理,甚至比那些个盲目的太医更加有方。 果然,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夫人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也算是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步非宸的书房。 “宸儿,你回来了啊!” 抬眼看着那双此时显得格外兴冲冲的女子,步非宸仍旧是那副平淡无奇的表情。 “娘,刚刚听如意说你来府上了,我这正打算喘口气就去见你呢!” 看来步非宸是没打算要怠慢她,这让大夫人的心中才略显安稳下来。 身侧的步雨柔嗅着满屋的汤药气息,倒是发自内心的关切道:“宸弟,你这是怎么了?我怎地就闻到这房中好像有……” “无碍,不过就是一些战场上的陈年旧疾,每到这个时候,如意都会想着帮我煎药滋补,免得它们不听话的又跑出来折腾我的身子来。” 虽说对于这个叫做如意的女人,大夫人是说不出的轻蔑,但是眼下听着步非宸的话,她心底竟然有些愧疚之色,不觉连看着步非宸的眼神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不知母亲来这儿做什么?” “宸儿,娘就是,来,看看你。” 好听的话说的多了,怕是连自己都能欺骗了呢! 步非宸却并无意揭穿大夫人的假话,只是紧抿着补汤点点头说道:“正如母亲所看到的,我这身子还不错,有劳您记挂了。” 一句话将大夫人堵的哑口无言,后面的话她要怎么开口呢? 转眼偷偷看了步雨柔几下,却看到她眼中也十分抗拒的朝着自己轻轻摇头。 废物,到这个时候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了。 大夫人想到这里之后,无奈的叹口气,又看了看四周。 “宸儿,其实娘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哦?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要进入主题了? 步非宸慢慢颌首,却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大夫人眉头深锁的看向四周,几番思量之后,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宸儿,娘这话,想着要跟你……体己的说说,这旁人是不是就……” 顿然醒悟的表情,步非宸随即便将汤碗推到一旁,掏出帕子轻拭了几下嘴角。 “如意,母亲还有些话想要私底下单独跟我说,你先带着大姐去后面吧!” “宸儿,娘的意思是说,要不然柔儿就……” “娘,后院还有些事情,我突然想到锦瑟与户部尚书大人之间的婚事,我这个做大姐的也该是时候好好为她准备嫁妆了,我就先下去了。” 步雨柔显然是不想要帮着母亲为难自己的弟弟,便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窜进来一阵暖风,却还是让大夫人略显急促不安的擦了几下额头。 她侧目看向了此此时正慵懒无比靠在椅背上的步非宸。 虽说眼下他是这般的无害优雅,但为何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惊恐呢? 哒,哒……像是耗费时辰的敲打着椅背,并没有催促大夫人的意思,却仍旧使得她有些忙乱。 “宸,宸儿,其实娘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找你商量。” “嗯,你说!” 像只正在晒太阳,无比惬意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浑身软趴趴的毫无一点儿防备之心,但却仍旧使得大夫人噤若寒蝉。 “宸,宸儿,娘听闻……皇上要选妃了。” 哦?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大夫人的耳中?还是说此时早已传遍了四面八方?看样子不管这次他的意见如何,那太皇太后都已经觉得要对皇上下手了呢。 “这件事……母亲是听谁说的呢?” “这,这个,听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宸儿,你有没有想过,这可是个好机会。” “机会?母亲何意?儿子愚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明白?选妃啊,这可是重要的事情,若是皇上选的就是咱们步家的女儿,那到时候你爹就是皇亲国戚,那你可就是……” “呵,母亲,你是觉得本王这个摄政王还不够威风,非要成了皇亲国戚才能让步家更光荣是吗?” 话,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步非宸这个摄政王足够威风,说句不中听的话,那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可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不喜欢锦上添花的。 大夫人慌忙起身说道:“宸儿,娘的意思是说,就是我觉得你七妹妹她年纪也到了,再说你三姨娘又是娘亲的亲表妹,里外都不是外人,若是你能帮她成为皇后……” “母亲,这选后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皇上自己钦点,我帮她?你还真是将本王看得过高了呢。” 心中此时有些荒凉,似乎面对眼前这个被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他所能看到的除了永无止尽的利用之外,在她的身上竟是看不到半点儿对自己的真心实意;这样的母子亲情,是多么的让人感到心寒。 大夫人听了步非宸那一句似是抗拒的话语,又看了看他此时像是神游太虚之外的虚晃表情,不觉急得站起身形。 “宸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这个摄政王眼下已经是在朝堂上树敌无数,就连你爹都是每日为你提心吊胆的;可若是你七妹妹能够成为皇后,到时候也算是个里应外合,巩固了你的地位,谁还敢动咱们步家?” 一口气将话说完,大夫人这才又舒缓了心情看向了上面。 诚然,不知她刚刚那些煞费苦心的话到底有没有被听进耳朵里面,可此时的步非宸却仍旧是表情平静的看着窗外。 “宸……” “娘,这些话,是三姨娘跟你说的吧!” 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一般,步非宸终于从那椅子上面挪动了身躯,慢慢的站起身形。 大夫人的脸色忽明忽暗,却也跟着步非宸的身子走到了窗口。 “宸儿,不管这是谁说的话,但是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哧!”为了他好?这种话跟他说,真的以为他是三岁的孩童? 大夫人眼见着步非宸脸上轻蔑的表情,似是有些心焦的慌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宸儿,娘知道这些年娘一直都对你心存有愧,但是这次娘真的是想要帮你,只要你七妹妹成了皇后,你在宫中的地位真的就能够永固了,到时候不管未来你的身份会不会被,被……总之也不会丢了性命的,你说是吧?” 这个时候才想起他这条卑微的小命来,该说他这位娘亲的反射神经弧太长了;还是该说她的好心是一贯的都只会被外人利用而不得之呢? 步非宸伸出手去,枝头上的鸟儿闻风而动,振翅起飞,步非宸叹息着说道:“抓不到的始终都是抓不到!” “宸儿?” “母亲当真是十分相信三姨娘呢!” “我,当,当然,当年若不是你三姨娘陪在娘的身边,锦瑟出事那会儿,娘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呢。” 是吗?原来是姐妹情深呢!只不过他娘对三姨娘是真情实意,可人家雀未必是吧? 想到这里,步非宸又侧身观望了母亲那张急躁的面孔,低吟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过两天我会去一趟冥王府,毕竟锦瑟的嫁妆怎么样也是该给你这个做母亲的。” 虽然不算是十分满意与步非宸此时的答案,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再说了,他都说要好好想想了,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很快就会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115章如意的心 是夜,淅淅沥沥的阴雨遮天蔽日的飘落在地。 步非宸披着披风仍旧看向外面风雨飘摇的景致,一人站在屋檐下,袖口已经有些湿泞而不自知。 忽而头顶的雨伞上滑落的几颗雨滴惊得女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的丫鬟凌萱。 “夫人,您怎么站在这儿呢?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凌萱,我只是……想要再多看看爷罢了。” 凌萱闻听此言,顺着如意的视线抬头张望了过去,却又显得有些疑惑不解的说道:“夫人,您要是想要见爷,怎么不去他房中找他?奴婢知道这些日子您一直在想念爷,眼下他都回来了,您怎么就……” 听了凌萱的话之后,如意的脸色却是忽然惨白一片,她忙着转身捂住凌萱的嘴巴,低声说道:“凌萱,这件事你可不能乱说,爷,爷那里千万不能去打扰。” 看着如意这份纯情却又举步维艰的表情,凌萱暗自又抬起头看了看那屋檐下的身躯,而后慢慢的走到了如意的面前,状似不经意的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了她的视线。 “夫人,您要是不想要去打扰爷,那奴婢去跟爷说,就说您着了凉,身子不舒服,到时候爷肯定会去见你的。” 哪知如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却流露出无比的荒凉之色。 “不用了,我不想要让爷心烦,爷能够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伺候着,已经是我最大的福分了,更何况爷现在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 话说到一半,如意像是触景生情,不觉偷偷眨了几下泪眼,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凌萱的眼中,她心中微微一动,马上安抚的搀扶住如意那颤抖不已的身躯,将她送回房中。 “夫人,奴婢跟你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凌萱替如意倒了杯茶,如意感激的叹口气,轻抿了一口。 “夫人,您刚刚说咱们家爷怎么了?” “没事,你别多问。” “可奴婢就是看不得您这样独自悲伤啊,这外界都说咱们家爷对夫人您可是疼爱有加,可奴婢进府之后看到的却是您与爷之间的相敬如冰;爷从来都没进过您的房,而您爷从来不敢去打扰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凌萱,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我的这条命都是爷给的,爷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奴婢就是替你打抱不平,奴婢这条命都是夫人给的,就算是为了夫人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奴婢就是见不得夫人您伤心,爷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听着凌萱如此诚恳的话语,如意慢慢的抬起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那抹愤愤不平。 她柔和的拉住凌萱的手:“我跟你说,其实爷对我真的好,只不过有些东西是爷注定不能给我的,但是我甘之如饴,我绝不后悔。” 不能给她的?凌萱心中暗自腹诽着这句话,不觉又偷眼看了看如意,接着又低声问道:“夫人,你刚刚说爷有了什么?他不会是……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了吧?” 诚然,如意并不是个骗术高手,只不过就是凌萱这么出其不意的发问,便看到她此时的脸色青白交错,似是很痛苦纠结却又无法纾解的表情。 “夫人,难道是真的?爷怎么可以这样?是谁?难道说是那个公主?” “凌萱,你别胡说,濮阳公主早已去和亲,若真的是她,爷当时定然会制止;更何况爷跟公主……呵,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如意如此轻慢的表情,凌萱的心中却开始捉摸不定。 既然是有了另外喜欢的女人,但这熙国还有比那濮阳公主貌美的女人吗?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会让步非宸移情别恋的人长什么样子,不觉又偷偷的看向了那目光呆滞一脸茫然的女人。 “夫,夫人,您放心好了,不管爷喜欢的是谁,奴婢都不会让她进府来妨碍了您的地位,奴婢会帮你将她弄走的。” 看着凌萱如此忠心耿耿,但如意却没来由的轻笑出声,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轻笑着拍着她的手。 “凌萱,你总有一日会明白的,爷他不属于我,从来都不属于,总有一天,不管我愿不愿意,那个人都会出现的……” “可是爷将府上的权力交给你了,你就可以将那些狐媚胚子都赶走的。” 赶走?只怕到时候要走的真正之人会是自己吧!毕竟像她这种心态,本身就是个无法让常人理解的禁忌。 如意叹口气,一脸神伤,却似不愿意在继续讨论下去,只是起身走到床边,默默的和衣倒在床榻上面。 滴答滴答的雨水中敲打着院落中蓄养碗莲的水缸边缘,像是奏起的交响乐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此时已到深夜,后院里面寂静的怕是连一条鬼影都不复存在,但墙角处却突然传来扑腾着翅膀的声音,一只信鸽振翅而飞,随之身影又消失不见。 冥王府今日难得热闹,平日里一向是对诸事退避三舍的三姨娘却显得格外的活泛,她招呼着宴席,眼神却始终期盼的看向府门外。 “大姐,宸儿什么时候过来啊?” 四姨娘站在一旁充满鄙夷的哼了几声:“我说你以为咱们家宸哥儿是个整日悠闲的公子哥呢?人家那可是摄政王,每天都是国家大事缠身,你说让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物了。” 三姨娘斜睨着视线看向此时正手拿着苹果啃噬的四姨娘,表情淡漠,似是一脸瞧不起的嘴脸看着她。 “四妹,不说别的,现在你好歹也算是淮王侧妃的娘家母亲了,虽说只是个侧妃,但是那也是高门大户人家,若是让淮王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八成是不会再宠爱小五了吧?” “你说什么?你在诅咒侧妃?我看你就是……老爷,你听到没有,三姨娘这是在诅咒咱们家娘娘不受宠呢,你说她这是安的哪门子的心啊!” “够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每天吵,就知道吵,吵得我头疼欲裂,吵得我五迷三道,吵得我头发都快掉光了;你们怎么就不能向大夫人学学?你看看她,端庄秀丽,宠辱不惊;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娘才能生出像摄政王那样的儿子来。” 说到这里,步悠然一脸讨巧的笑容朝着大夫人走了过去,一把牵住她的手,但眼底却透出一丝急躁的瞟向了三姨娘。 早已心照不宣,对于今日这件事,该怎么办她可是早就想好了。 三姨娘一脸笑意的走过去说道:“老爷,您说得对,大姐她这样的出身才会教养出宸儿那样的好孩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被夸奖的有些飘飘然,这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她与冥王之间的夫妻之情实则早已是名存实亡,可没想到如今老爷竟然是上赶着要与她重修旧好,这怎不让她感到心情激动呢? “老爷夫人,四少爷回来了,回来了,就在门口呢!今日就连大小姐三小姐还有少夫人都一道回来了呢!” 管家脸上格外兴奋的表情,却一眼就对上了在场众人僵硬的面孔,不觉愣在当场,不知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你刚刚说,那个女人也回来了?”步悠然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似乎对于这种隆重的家庭聚会,那个女人尚无资格参加吧? 管家偷偷看了一眼冥王,心底琢磨了一下,便马上就知道老爷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了。 他尴尬的又看向了大夫人,犹犹豫豫的说道:“是,四少爷已经带着少夫人进门了。” “胡说,她算是个什么少夫人?我宸儿的妻子又怎会是一介乡野村妇?” 踟蹰着嘴角,偷眼看了看大夫人,管家垂下头去。 “老爷,虽说……虽说她的出身是不太好,但是,但是再怎么说她照顾宸儿也算是有功,所以这件事我看今日就别为难她了。”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还是有些不悦,三姨娘趁机怼了他一下,又轻轻的朝着他摇摇头。 步悠然咳嗽了几声,抬起头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我就不说什么了,都出去迎接一下吧!” 三姨娘闻听此言,马上转身,一把就拉住了步云裳的手,悄声说道:“裳儿,你可要明白今日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一会儿你可要好好跟他拉好关系。” 步云裳尚未张开的脸上扬起一抹傲娇的笑容,她侧目看了看母亲,低声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眼下我可是还指望着他能够帮我鱼跃龙门呢!” 三姨娘闻听此言,立时脸上漾起一抹轻笑,她高兴的合不拢嘴,接连拍着步云裳的手:“我裳儿就是知书达理,要我我跟你爹咱们就说你是咱们步家女儿里面最可能会有出息的一个呢!” “娘,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我能够参加选秀,还顶着摄政王妹妹的头衔,我就不怕外人会不给我面子。” 第116章有所图报 “娘,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门外显得格外吵闹之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那个脑袋少了根弦的步锦瑟。 大夫人急匆匆走过去,此时再看面前的两个女儿,似乎除了脸色比以往好了许多之外,更有甚者是锦瑟以往略显急躁与不安的心态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想必在步非宸的摄政王府,她们姐妹之间待得也算是惬意。 不等大夫人开口,步非宸已经拉着如意的手走上前来。 “父亲,母亲,平日里一向忙碌,今日终于得空,便带着如意过门来给你们请安。” 如意脸色一红,慌忙俯身弯腰下拜:“如意给冥王,冥王妃请安。” 微皱的眉心看向了如意,步悠然眨了几下眼,显然是被如意这张惊艳的面孔有所吸引,不觉略显空旷的愣了一下。 大夫人侧目凝望,心中一阵悲戚:与他夫妻多年,冥王此时脸上的表情她最是清楚不过,但眼下的女子可是宸儿的人,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知晓,不觉让她觉得有些颜面有失。 “老爷,如意在跟你请安呢!如意,宸儿的妻室如意在跟你请安。” 语气越发古怪的反复重申这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步悠然回过神来,不免有些恼火大夫人的不留情面。 “嗯哼,宸儿啊,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什么,今天你三娘特意为你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咱们先进去再说。” 随着冥王将手搭在了手臂一侧,步非宸却忽而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向了三姨娘。 “爹,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本王竟多了一个三娘?还是说,以后我回来这边,除了我娘以外,我还多出好几个娘要一一请安吗?” 心中哆嗦了一下,他今日是有些得意过头了是不是?竟然忘了步非宸的身份。 想到这里,冥王脸上抽搐着一副尴尬的表情,此时不觉只能向大夫人投去求救的表情。 虽说眼下大夫人还有些恼火于冥王方才看到如意时的表情,但她还是为了维持这个家的庄严轻声开口:“宸儿,你爹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他方才只不过就是过于激动,他要说的是你三姨娘。” 步非宸欣然将视线看向了三姨娘那边,立时就看到她脸上浮现的尬笑以及步云裳眼底一闪而逝的咒怨之色。 装作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步非宸左手轻扯如意的手,右手带着锦瑟走进了大厅。 “爹,今日前来是因为户部尚书将他与锦瑟成婚的聘礼单子送到了我摄政王府,思来想去,还是该让你过目一下才是。” 刚说完这句话,如意便乖巧的从身后凌萱的手中拿过了一只锦盒,柔声说道:“王爷,这是当日户部尚书大人的聘礼名单,您过目。” 步悠然看着如意那乖巧的模样,一时百感交集,竟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就趁着这个时机,那步云裳却已经钻进了步非宸的身侧。 “四哥哥,我听说你最近一直都在宫中操劳,您真是辛苦了,云裳今天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补汤。” 如此乖巧讨喜的面孔,若不是那夜他站在屋檐上亲眼看到面前这个小女人的真面目,怕是还真的会被她一时蒙在鼓里。 眼见着她再次亲昵的想要勾起自己的臂弯,步非宸却是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 “四姨娘,不知我那五妹妹现如今在淮王府如何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步非宸会提及步琴瑟,这使得四姨娘有些受宠若惊,她急忙摇晃着自己的腰肢就冲了过来。 “宸哥儿啊,四姨娘就知道还是你最心疼你五妹妹,说起来啊,她现在在淮王府也算是有了个好日子,只是吧……这其中好像还欠缺点儿什么。” 说话间她意有所指的又看了看冥王。 “爹,我看五妹妹也不少时日没回来了,不然你就派个人给她送点儿好东西滋补身子,我可是听说眼下淮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女人都掐着手指头盼着淮王能够临幸,若是五妹妹真的能替淮王孕育子嗣,那可是地位非同凡响了。” 原本还痴迷于如意那张瑰丽的小脸,却突如其来被步非宸提醒了这么一下,差点儿吓得步悠然大气没提上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尬笑着将手中的册子紧握,步悠然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步云裳,让她再次靠了过去。 “四哥哥,眼下酒席还未准备妥当,要不然,要不然我带你去后院逛逛吧!你当年禹王一同种下的那颗桑树,都已经结了桑葚了。” 不由分说的扯着步非宸朝着后院走去,大夫人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二人,柔和的开口道:“宸儿,你跟你七妹妹好好的聊聊,这些年她可是总惦记着你呢!” 步非宸睨目,似是十分的冷淡,而就在她正要拉扯着步非宸离去之时,忽然一声怯懦的声音响起:“娘,有什么事也要等宸弟与你商量完锦瑟的婚事再说啊!” 众人迟疑,就连四姨娘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说话之人,像是玩完都没想到,这个重要时刻打断了步云裳的人会是她…… “这,柔儿啊,其实这件事……” “娘,大姐说的对,我还是先跟你回房去商量一下锦瑟的事情,毕竟人家的聘礼已经到了,你这个做娘的总不能太过怠慢了不是?” 大夫人愣愣的看着眼前几个人,而步雨柔却已经急着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看了一眼步非宸,缓缓朝着他轻轻颌首,便走了下去。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大夫人似有怨怼的盯着面前的女儿,沉声说道:“柔儿,娘知道你一向都护着锦瑟,可眼下咱们府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啊!” “更要紧的事情?娘是说步云裳成为皇后的事情?”步非宸关闭房门,声音冷淡的开口。 不等大夫人说话,步雨柔却再次拧紧眉头:“娘,三姨娘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她这么做都是在利用宸弟,你怎么还帮着她呢?” 没想到一向都是没有主见的大女儿今日竟然会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大夫人皱紧眉头说道:“柔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三娘?就算不看在你爹这边,但三姨娘也是娘的亲表妹。” “表姐表妹一家亲呢!母亲大人还真是知道疼惜自家的亲人,只是,她是否也想你这般,就不好说了吧?” 大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步非宸,不觉又冷下脸来。 她似乎早已习惯了稍有不顺心便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泼向步非宸的这种恶习,此时又再次冷淡的看了看他。 “宸儿,你不要胡说,你今日回来不就是因为已经想好了吗?娘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只要你帮着你七妹妹入宫,那也同样是帮了你。” “帮我?你说的可真是容易,但我怎么就想不通;就连我大姐都能看穿的把戏,你却因何要执迷不悟?” “你说谁执迷不悟?我怎么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操心,你这身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人……我还不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不是早就该想到我会走到那穷途末路的一日吗?” 眼见着这两个人只要一撞在一起就要开始争吵,步雨柔显得格外的不知所措。 “宸弟,娘,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 “少说几句?你怎么从来都不说他?他倒是什么时候听过我这个做娘的话?” “若是听了你的话,是不是本王现如今都要把命搭在战场上了?” “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这个做娘的在害你一样。” 眼见着大夫人红了眼,步雨柔慌忙走了过去,轻扯着步非宸的衣角。 “宸弟,你也少说几句,娘她这些年在府上一直挺寂寞的,都是三姨娘陪着她,所以她才会……” 寂寞?真是弄不清楚,她这样的身份地位,若是活得如此索然无味,为何不能彻底斩断对步悠然的那点儿残存的情谊,却非要让自己活得如此可怜兮兮,更有甚者被人利用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不觉重重的叹口气,步非宸背对着大夫人,轻声开口道:“你可以想到三姨娘,可以想着步云裳,可以想着冥王府;却因何不能想想我?皇上纳妃,你可问过我此时的心境?他要立后,你可知眼下最艰难之人又是谁?” 忽闻这句话,大夫人一开始的气恼此时便是惊呆的愣在那里,片刻之余,像是打了个激灵一般,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苦涩的露出一抹笑容,步非宸将那双暗藏着沉默的眼神平静的与大夫人对视着。 “柔,柔儿,你先出去,先出去,带着锦瑟出去,出去!” 像是疯了一般,大夫人此时急着推搡着面前的步雨柔朝着门口走去。 不料母亲会有这般表情,步雨柔十分震惊的看着自家胞弟与母亲,他们两个人这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第117章惊吓了大夫人 惶惶然的手指微颤的将门栓落下,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宸,你,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无奈的一抹轻笑,终于让大夫人有些崩溃的冲上前来,一把捧住步非宸的脸蛋,大夫人嚅嗫着嘴角叫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的心情?你该不会是,不会是……” “不会怎样?我步非宸身为熙国的摄政王,统领千军万马,战场厮杀从无败仗;世人都说我是战神转世;所有人都知道的;但这世上却唯独有一个人不该忘记,她不该忘记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仓皇的退后了几步,大夫人无力的摇着头,她惶恐不安的说道:“这怎么行?不行啊,你不行,宸儿,你怎么能行呢?” “我不行?所以步云裳就可以?你连旁人的幸福都照顾到了,却因何不能给我施舍一点儿呢?” 此时的大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般兴冲冲的拉拢着别人与皇帝的婚事,但其实却最先伤了自己的孩子。 眼见着大夫人表情有些凌乱的在房中来回走着,她不停的摇着头说道:“不行啊,你不行,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杀头的,你不行的。” 看吧,这就是她的母亲,从一开始她能想到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步非宸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盯着大夫人,冰冷冷的说道:“既然连我都不行,那步云裳也绝无可能;我就算是再大度,也绝不可能看着步家的女人躺在他的怀中承受雨露之恩,我做不到,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可,可皇上他也不知道你是,他也不可能会喜欢你,所以娘说,宸儿,宸儿,你就放下吧,只有你放下了,咱们步家才会一帆风顺,才能步步高升,才能……” “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自己真正的清醒过来?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三姨娘对你好?你以为步云裳尊敬你?你以为将她捧上了天,日后你就能高枕无忧了?省省吧,你不过就是她们眼中的垫脚石,踩过之后就会被丢弃的。” “你胡说,我与你三娘儿时便是好姐妹,她又怎么会……” 就在大夫人急着想要辩解之时,门外却特瑞响起步雨柔略显高亢的嗓音。 “七妹妹,你来做什么?” 原本打算偷听一下的步云裳万没料到这才一进院子就被步雨柔发现,此时她不觉心中有些懊恼,却还是装模作样的笑道:“大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娘……不,三姨娘说了,酒席已经备好了,爹让我来请四哥哥的。”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忽而嘴角露出一丝沉笑,他侧目凝望着此时仍旧有些心神不宁的大夫人,而后低声说道:“母亲若是不相信你是被三姨娘母女利用,那本王今夜就让你看看她们的真面目,可好?” 什么真面目,步非宸说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大夫人却始终都不愿意相信。 推开房门,步云裳一眼便看到步非宸走了出来,随即便亲昵的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四哥哥,今天这一桌子可都是你最喜欢的菜色。” 步非宸盯着面前这张脸,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七妹,平日倒是不见你跟我这么亲热,难道说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步云裳状似娇羞,而后撒娇的摇晃着步非宸的衣袖。 “瞧你说的,我怎么就与你不亲热了?我那还不是听我娘说你一直很忙,所以不敢前去打扰。” “所以说现在就敢来打扰了?”似笑非笑的冷语使得面前之人为之一愣。 她侧目看了看大夫人,却发现此时她的脸色也十分古怪的盯着自己。 “娘,您看看四哥哥,他好讨厌,他欺负我!” 步云裳爱娇的又扑进了大夫人的怀中。 此时心中正装着方才步非宸的话语,又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连连摇头。 不,这不可能,步云裳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是心机深沉的孩子呢?一定是步非宸弄错了;而且……而且这一切想来都是因为步非宸对皇上产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绪,所以才会这样充满了敌视的看待步云裳。 几人迈步进了府门,三姨娘马上笑着迎了上去。 “大姐,你们可是已经商量好了?方才我还跟老爷商量,说是咱们家锦瑟出家之后,这家里可就只剩下小七这么一个待嫁的小累赘了呢!” “娘,您怎么现在就嫌弃我了呢?那我还不嫁了呢!”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冷声开口:“云裳,不许胡说,怎么就不嫁了?你不仅要嫁,那还要嫁一个好人家呢!你也不看看你四哥哥的身份,他怎么会允许你嫁给一个不好的人家呢?你说是吧,宸儿。” 原本以为他们这样侧面烘托了情绪,步非宸总要给点儿情面的说下去,却不料步非宸只是斜睨了一眼,轻声开口道:“七妹妹要嫁给何人,这种事都应该是父亲做主,还轮不到我插手。” “咳咳。”正用筷子衔着一块糖醋鱼,却因为突然听到步非宸这句话,而使得步悠然一口老气没提上来,直接将那节鱼骨头梗在喉咙,呛得他不停咳嗽着。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快,快来人……” 没等三姨娘把话说完,步非宸已经晃动着手臂,一掌拍在了他的肚子上面。 噗,一口直喷出去,对面之人算是倒了霉,满脸的米粒与鱼肉沾着唾液涂了满脸。 眼瞧着那人瞬间僵化的愣在当场,四姨娘可是再也控制不住的轻掩着帕子不停的偷笑。 “老爷,你这怎么就……” “咳咳咳,笑,笑什么笑?难道,难道没看到老爷我,我……” 蓦然一口水送到了步悠然的嘴下边,他也无所顾忌的狠狠的吸了几口,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抬起头看着那张面孔,步悠然这才好像是在自己的视线里面再次发现了这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还是,还是你知道怎么伺候我,哎!” 舒心的喘了一口气,步悠然平静的拍着那人的手背。 “老爷,瞧你这话说的,眼下你眼中哪里还有我的存在?我这不过也就是没事找事的在你面前晃晃,就想着老爷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胡,胡说八道,什么叫可怜?我知道儿子没了,你心里不好受,说实在的,你以为本王这心里就好受了吗?可这人活着,不是总要向前看吗?这种事你要是想不明白,去问问宸儿,他可是在战场上没少见过死人。” “老爷,可咱们的孩儿他就那么无缘无故的就,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儿,我养了那么大的儿子突然就没了,你让我这心里可怎么受得了。” 眼下旧事重提,原本好端端的一场家宴,却弄得悲伤满怀,这使得今日喜气洋洋的三姨娘顿时觉得被人触了霉头,不觉不满的嘟囔着。 “老爷,咱们今儿可不是为了这件事在这儿哭着呢;咱们家小七的终身大事……” 这一句话瞬间就提醒了步悠然,使得他立马转身就看向了步非宸。 “宸儿啊,爹听闻太皇太后现在有意要给皇上纳妃立后,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父亲说有,那便是有吧!” 什么叫有吧?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想到这里,步悠然的面色沉重了许多。 “宸儿,爹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所以有些事咱们家只要关上大门就能自己说明白。” “父亲想要与我说明白何事?” 步非宸放下筷子索性直接将话摊开了说。 “宸儿,你难道不觉得你七妹妹美艳无比,而且又秀外慧中;虽说她不是府上嫡出的,但是要是你开口,我想你七妹妹嫁入后宫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面对步悠然的恬不知耻,大夫人此时的心境是有些忐忑不安,她略显急促的咽了几下口水,又默默的偷眼观望着步非宸脸上的表情。 “爹是想要本王借着我自己的私命让她直接入宫?” “这,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七妹妹的样貌与学识你是知道的,我这也不过就是让你替她引荐一下,也少了旁的皇上多出来那几道繁琐的繁文缛节,这不也是为了让皇上少操心吗?你说是不是?” 步非宸端着茶杯始终一言不发,她环视着四周,眼下却是看到各式各色的表情映入眼帘。 不觉缓缓的放下茶杯,步非宸冷笑睨目:“爹,儿身为扶政王爷,若是连知法懂法这个道理都不懂的话,你觉得皇上还会重用我吗?” 脸颊抽搐的跳了几下,步悠然被堵的哑口无言。 而就在此时,步云裳有些捉急的推了母亲的手臂几下。 三姨娘眼见着,忽而就轻笑着举起身前的酒杯。 “宸儿,你爹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要让你带着咱们家裳儿进宫去转转,你说说她身为冥王的女儿,要进宫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第118章呼之欲出的秘密 步悠然连连颌首,众人将视线落在了步非宸的脸上。 轻捻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步非宸睨目扫了一眼步悠然,堂而皇之的笑道:“就这件事?爹,那你问我做什么?你带着她进宫去转转不就完了吗?想你冥王也是位高权重,带女儿进宫也不是什么荒唐的大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虽是能把人带进去,但是要轻而易举的带到皇上的眼前,却并非易事。 步悠然显然此时对于步非宸的表情十分的不悦,他沉声说道:“宸儿,不过就是你举手之劳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即使举手之劳,那父亲做也是一样的。” “你!”顿时摔了碗筷,冷眼盯着这个一点儿不留情面的儿子,步悠然哼了几声。 “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你妹妹做了皇后,那日后你的日子不就更好了吗?” “老爷,不见得吧?都说这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要是今天宸儿帮了人家,日后人家到底能不能回报他呢!” 本来眼下一家子都在巴望着步非宸;可此时却偏偏有人非要说这种丧气的挑拨离间的话语,一时间步云裳有些按耐不住的起身叫道:“二姨娘,你怎么说话呢?我看你这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爹,你看她。” “裳儿,住口,还不退下。”三姨娘此时倒装得一份恬静有涵养的表情。 “娘……” “你二姨娘正好死了你二哥,她现在只怕是已经悲伤过头,你怎可与她较真儿呢?” 三姨娘不愧是杀人不沾血,这一句话顿时将二姨娘心头的伤口再次扯开,眼见着她气血翻涌的直接丢了筷子,捂着嘴哭着冲了出去。 步云裳眼见着自家娘亲为她出了气,不觉得意的看向了门外。 “爹,二哥之死虽说是罪有应得,但毕竟也是血浓于水,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去看看她了。” 说话间,步非宸像是索然无味的起身,但很快就被步云裳挡住了去路。 “四哥哥,今日可是我娘特意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你可不能因为心疼二姨娘,而让我娘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爹,你说是吧?” 现在的紧要事件是什么?步悠然自然是明白的,他哼了几声,起身叫住步非宸。 “宸儿,你妹妹说的对,不用管她,等过些日子她就会好了。” 听了步悠然这句话,突然为这府中的女人们感到有些心酸,过往那二姨娘是如何的是如何的受宠,眼下便是多么的落魄。 转眼看着三姨娘与步云裳那双充满了算计的眼神,步非宸略微皱紧眉头,而后看向了门口。 “无眠,你来!” 风无眠匆匆走过来,步非宸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看着他讶异的目光,又转身而去,这才又坐了下来。 “宸儿啊,三姨娘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所以这是我特意命人从山上给你抓的,你尝尝。” 步非宸拧眉看向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盅补汤,慢慢的掀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的丢在当场,转身便冲了出去,俯身在树下干呕起来。 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的反应,三姨娘随即也惊愕的起身,有些瞠目结舌的盯着步非宸的背影。 “这,这个是……” 如意探头过去,迟疑的说道:“蛇肉?” “这,这个,是,是啊,宸儿从小不是一向都喜欢吃这个吗?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还差点儿被蛇咬了,但是却还是忌不了口,我今日就是……就是……” 想要借花献佛,怎么这步非宸眼下反倒是变了肠胃了? 听着屋子里面一群人交头接耳,步非宸却心跳加速;步非宸喜欢吃蛇肉,但是楚国人最忌讳的就是吃蛇,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该如何化解? 想到这里,步非宸强压着心口的纷乱,转身又重新回到房中:“我以前是喜欢吃,但是后来就不喜欢了。” “是,是吗?那,那可能是我没弄明白,我,我这就让人重新在做。” “不必了,我也有些饱了,想要在院子里面转转。” “可是四哥哥,爹与你说的事情,你看怎么办?” “说了什么?”步非宸一句话便将步云裳心中所有的旖旎全都打成了炮灰。 眼见着此时的风无眠已经去而复返,他那双从来不会说谎的眸子直视着自己,缓缓颌首。 见事情已经办妥,步非宸索性转身脸上终于透出笑意,他低声说道:“娘,不如我陪你转转吧!” 此时大夫人脸上的迟疑之色始终都萦绕在步非宸的脸上,不知道此时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步非宸也不敢多做探究,上前牵扯住大夫人的手,朝着后院而去。 “四姨娘,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没看到我爹他已经有些微醉了吗?还不扶着他下去休息?” 分明这里是冥王府,但不知怎地,全员却都要听从步非宸的话语。 一时间,这偌大的客厅里面只剩下三姨娘母女二人,眼见着步云裳忍无可忍的撒了泼。 “娘,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帮我?我要是成了皇后,分明就是对他有用的啊!” 三姨娘此时也是一脸的恼火,她眼神冷漠的看向了门口,思索片刻之后,忽而冷冷的说道:“不会是大姐背地里在搞鬼吧?” “娘,您是说大娘?可是你不是说……” “嘘!”看着满屋子正在收拾的丫鬟婆子,三姨娘比划了一下,便扯着步云裳的手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近来这几日一向都是不太平,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却在日落西山之后突然就响起了惊雷。 此时夜雨缠绵,扰人清静,冥王府的后院被这一场突入其来的大雨砸的是连个零星的人影都没有。 顺着那枝头坠落的雨滴,窗棂里面透出两条人影。 一人进房之后便是摔摔打打的嚷道:“娘,你方才说是大娘在背后搞鬼,你到底什么意思?” “哼,还能是什么意思?她还不是怕将来我会压在她的头上;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真的成了皇后,他步非宸又算得了什么?” 房中那忘恩负义的话语只当是说给彼此去听,却不料此时正站在回廊下的一条人影身子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身后之人手中撑着一把雨伞,直接将她拉拽起来,步非宸冷声开口:“母亲可要看好了,这就是平日一向与你姐妹相称的三姨娘母女。” “不,宸儿,她,她只不过是有些误会而已,我相信她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母亲对外人倒是比对我和善了许多呢!你是宁肯听信旁人也不愿意信我?那既然如此,今夜索性就让你将她们二人的真面目看个彻底。” 说完这句话,不等大夫人迟疑,步非宸已经拽着她的衣袖藏身于绿叶后面的回廊之中。 此时那对面的房间里面,无可厚非的一番混账话语已经足够刺痛了大夫人的心扉;但惶惶然见,眼见着一条人影此时出现在三姨娘的门口,收了雨伞之后,便敲响了门扉。 房中的言论在一瞬间便偃旗息鼓。 接着就看到那三姨娘拉开房门。 一眼看到此时正站在门外的女人,三姨娘微微一愣,而后像是格外的不欢迎的皱紧眉头说道:“你来做什么?” “呵,怎么?不欢迎我?倒是算计着要怎么把女儿送进宫去了,以前你见到我的时候,可是格外的客气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要说这人心啊!以前我在这府上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可是背后没少替我折腾大夫人,却没想到现在你倒是马上就能倒戈相向,你说我若是将你这副嘴脸告到大夫人那里去,她会作何感想?” 三姨娘满沉似水,而后不经意的用力拉扯了二姨娘,将她扯进房中去。 只可惜此时她似乎已经乱了心弦,竟然忘记了关窗。 从步非宸与大夫人的视线观望过去,不仅能够清清楚楚的将房中几人的表情都尽数收在眼底,就连她们说话的声音也能振振有词的传进耳中。 此时就听见二姨娘绕着三姨娘的房中走了一圈,而后低声说道:“你这般死乞白赖的祈求她,无非就是想要让你女儿进宫,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死乞白赖,你这种连儿子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这么说我娘?” 到底是年轻气盛,以为此时没有外人在场,自己就可以狐假虎威,那步云裳大声嚷嚷着,却浑然就看到二姨娘睚眦欲裂的瞪大了美眸,冲过去朝着自己的脸上就狠狠抽了一耳光。 “我在跟你娘说话,你这个连规矩都不懂的狼崽子还敢在这里跟我叫嚣?” “娘,她,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的脸,我可是将来要嫁给皇上的人……” 听了步云裳这句话,二姨娘却忽而阴恻恻的冷笑着,她抬眸看了一眼三姨娘,语气古怪的说道:“三妹,你说我若是将当年那件事现在就告诉大姐,她还会帮你吗?” 第119章恶人相争 脸颊上的扭曲使得三姨娘眼下可谓是面目可憎,她慌忙的看向了四周,而后一把扯过二姨娘的手低吼道:“你乱说什么?” “呵,怎么?这么快就怕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眼下可是你先忘恩负义,忘了咱们姐妹昔日的情谊,你可怪不了我。” “我什么时候,你,你说,你到底要什么?要钱?我给你,你要多少?” 三姨娘扯着二姨娘的手低吼着。 二姨娘却是一脸鄙夷的盯着她。 “你以为我缺银子?别忘了,我在咱们冥王府也算是管了十几年的家,你以为我会缺你那点儿银子?你简直不要太好笑了。” 听到这句话,三姨娘又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四周。 “你不缺银子?那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银子也给不了你什么。” “给不了?你话说得可真是好笑,那好,你说你要给我银子,那你倒说说能给多少?” “娘,你干嘛呀?那些银子可是都要留着给我打点后宫那些人的,你给她做什么?” 如今的二姨娘已经算是日落西山,步云裳自然是不会将她放在眼中了。 但不知为何娘亲却是此时如此的惊恐莫名,这使得步云裳在倍感蹊跷之余,心中逐渐萌生出丝丝不快之意。 听到步云裳的话语,二姨娘嘁嘁一笑,抬起头盯着三姨娘,开口道:“听听你女儿都说了些什么,原来竟然连这么点儿银子都舍不得呢!” “二姐,你别听她乱说,她小孩子家家,能懂什么?你说,你要多少,我给你。” 二姨娘面露寒光,看向了四周,慢慢的伸出五根细白的手指翻转了一圈儿。 “什么?你要五千两?你狮子大开口啊!我们怎么可能会有?” 三姨娘急得差点儿喊了出来。 哪知二姨娘却是脸蛋往下一耷拉,冷笑道:“你当是打发要饭花子的呢?五千两?我这来回可是作数两次,我不过就是要一万两银子罢了。” “一,一……你,你疯了是不是?你当我是开当铺的?我就是不吃不喝把这房中所有的东西都当了,我也凑不上这个数字啊!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 “我做什么?你也好意思问我?想当初我儿怎么死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儿子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三姨娘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啪,迎面一记耳光,二姨娘此时目露凶光,她浑身颤抖着指向了三姨娘。 “你这个恶毒的婆娘,当初若不是你在老爷跟前嚼舌根子,他当时怎么就不会想尽法子就他?都是你,你让我绝了后,你自己也别想快活,你想要送你女儿进宫,那也要看看我同意不同意。” 听着二姨娘的怒吼,却一下子把步云裳激怒,她嚎叫着抱着脑袋大声喊道:“你自己的儿子没种死了,那是你活该,你凭什么来阻碍我的前途?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我娘给你半毛钱的,你还不快滚。” 说话间,步云裳竟然走上前来,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二姨娘突然身体失衡的倒在地上,随即也怒火中烧,她起身揉着摔疼的手肘,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母女二人。 “三姨娘,好啊,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夫人,当年就是你在她生步非宸的时候下药,想要害死他们母子,却千算万算没想到步非宸那小子生来命里就带着倔种,他自己不仅活下来了,大夫人也没死。” “你,你住口,不准再说了。” “怎么?这就害怕了?我还没说完呢!你虽说没有害死他们,却害得大夫人再也不能有孕,虽说这件事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怪罪于步非宸身上,对他始终耿耿于怀,但若是她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好妹妹做的,你觉得她会怎么对付你呢?还会帮你女儿吗?” 越说越是得意,二姨娘不禁猖狂大笑出声。 “住口,住口,不许你再说了,你这是在胡说,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是吗?老爷相不相信我都不在乎,但若是那步非宸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样呢?把你带回他的军营?我听说他在战场上可是个活阎王,万军从中取人首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你说他到时候会怎么对待你?” “啊!住口,你以为他会听信你的话?我告诉你,步非宸只会相信我们,只有我们还有他娘的话。”步云裳略显崩溃的大声嚎叫道。 “住口,你这个小贱种,我还没说你的事情呢!你说刚刚的事情没人会相信我?那你的事情呢?你当年狠心将步锦瑟推下寒潭,致使她脑子受创这件事,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步云裳浑身颤抖不已,她不停地摇着头后退,而后捂着脑袋叫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这是在诬陷我,没人会相信你的,我当年还那么小。” “是啊,我还在想,你当时那么小就有那么恶毒的心肠,还真是随了你这个娘呢!” “不,没人会相信你的话!” “是吗?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当年步雨柔就亲眼看到了,她当时被吓得失语了几个月,这件事你不会不记得吧?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忍着没说,那是因为她废物,但老娘我可不是好惹的,我现在既然没了儿子,但是也绝不吃亏。” 母女二人闻听此言,有种绝望从心底衍生出来。 眼见着二姨娘那副冰冷的视线讥诮的看着她们,三姨娘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忽而脸上浮现出略显惊恐不安却又牵强的笑容。 “二,二姐,你说这些做什么呢!眼下我知道你是因为二少爷突然离世,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但是二少爷的死真的跟我无关;再,再说了,他人都没了,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还不是一样花不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如何?” 二姨娘此时却根本不相信自己儿子的死与眼前这个女人无关;眼下她只想要看着三姨娘痛苦,她也只想要让三姨娘痛苦。 想到这里,她讥笑着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女,脸上一层肃杀之气。 “你要跟我商量?商量什么?商量着要如何到地下去给我儿赔礼道歉吗?” 三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只能陪着笑脸看着面前之人。 “二姐,我的意思是说……你看眼下云裳正好就是大好时机,她若是进了宫当上了皇后娘娘,那日后别说是一万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黄金,也是能孝敬你的。” “当皇后?你还真是痴人说梦,你真的以为步非宸是个傻子?他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那个人可是精明的很,他才不会像他那个愚蠢的娘呢!” 浑然天际一道惊雷,二姨娘还想要趾高气扬的说些什么都已经无从得知;因为眼下那房中已经失去理智的步云裳忽然抄起桌角的花瓶,狠狠的砸在了二姨娘的后脑上面。 双眼瞪得溜圆,二姨娘只觉得喉骨咯吱响了一声,慢慢的扭动着脖子,伸手抹了一把,却突然就倒在地上。 闪电霹雳混迹着大雨,房中除却潮湿的泥土混着青草的独有清香之外,还另外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三姨娘瞠目结舌的抬起头,一眼看到此时正抱着花瓶呼哧带喘的女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把她,她砸死了?” “娘,无毒不丈夫,她,她可是什么都知道,要是这些事都被大娘得知的话,那,那步非宸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我也只不过就是……” 再一道闪电,步云裳面对着敞开的窗子,却忽然惊悚的一声惨叫,接着便把手中那带血的花瓶直接落在地上,无助的捂着自己的双眼。 “裳儿,裳儿,你这是怎么了?”三姨娘急着冲了过去。 步云裳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松开手,此时她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二姨娘身上的血液却仍不自知。 她颤巍巍的朝着窗口指了过去。 “娘,娘,我看到,我看到大娘了,我看到大娘了!” “什么?在哪儿?”三姨娘一把扯开窗子,但大雨使得对面昏昏沉沉的根本就看不清楚,接着一道闪电,却只看到对面那被雨水冲刷的来来回回摇摇欲坠的树枝。 “在哪儿?在哪儿啊?裳儿,你可别吓唬娘啊!” “我,我刚刚明明就,我明明就……”步云裳冲了过去,扒着窗棂向外观望。 此时天际的大雨兜头浇下来,直接将她脸上的血水顺着衣衫冲刷下来。 她眺望着,而后又揉揉眼睛指向了对面,片刻之余却又蓦然回首。 “我刚刚明明就……” “裳儿,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这是时辰,她早就睡了,又怎么会在那里呢?” “可,可我明明就……” “裳儿,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她怎么办?眼下她倒是该怎么办啊?”三姨娘此时六神无主的开口。 第120章梦醒了 何为无毒不丈夫?只怕在这一点上,步云裳是从小就青出于蓝,只见她在片刻的迟疑之下,却很快就冲到了床边,一把扯开三姨娘床上的被子,直接裹住了地上二姨娘的身体,而后抬起头,脸上却是雨水与汗水交织。 “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收拾走?” “走?走哪儿去?要是被你爹发现!” “外面正在下大雨,谁会发现?我爹现在还不是正泡在温柔乡里面呢!” “可,可咱们要把她弄到哪儿去啊?” “就,就,要不然咱们就,就把她丢在湖中去,反正,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要是她从水底下浮起来,到时候……” “在她身上绑一块石头不就好了?” 眼下的三姨娘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有这般阴狠毒辣的手段。 她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就这样木然的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摆布着,趁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直接将二姨娘的身上缠上了一块湖边的巨石,随着深夜噗通一声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此时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房中的大夫人浑身发抖的缩在床头。 步非宸冷漠的瞟了她一眼,便朝着外面喊道:“去给大夫人煮一碗姜汤过来。” 房中再没有其他人,但步非宸似乎此时并不打算直接掀开母亲那迷茫的内心世界;他依靠在窗前,听着耳边清脆的雨滴声,心中对这个表情柔弱的步云裳更加有了一份警戒之心。 笃笃的敲门声,这才将大夫人惊醒,此时就见她双手正捧着一杯热茶,但身体却是在不同的打颤,牙齿也跟着咯吱咯吱的作响。 “谁,谁啊?” “夫人,属下无眠,找爷有事。” 步非宸斜睨了大夫人一眼,而后朝着门口走去。 大夫人没看到风无眠进来,却看到他伏在步非宸的耳旁轻轻的嘀咕了几句。 还真是没想到,那丫头的心狠手辣连他都要自叹弗如。 步非宸又哼了一声,在风无眠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风无眠点着头转身就退了出去。 “宸,宸儿,他,他刚刚说什么?是,是不是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他该说他这个娘单纯可爱,还是该说她是见了棺材都不愿意落泪? 步非宸睨目淡扫了她一眼,像是意兴阑珊的开口道:“你要想要当作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吧!” 说完这句话,他作势推门要走出去。 咯吱咯吱的牙齿打颤的声响,大夫人终于起身叫道:“宸儿,娘,娘从,从来都没想过,没想过那会场蓄意谋害,娘,娘不知道,娘做梦也没想到,她,她竟然会这样对待我!儿时,我们两个人明明就曾经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什么?这句问题的答案我无法告诉你,也许只有你自己能够想出来,或者说是你根本就不想要知道,因为你不是一贯都喜欢自欺欺人吗?” 大夫人泪眼婆娑,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的步非宸会如此冷情冷性的揭穿一切。 是啊,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是不是?她早该想到自己身边出了这么多事情并非巧合,可是她却宁愿怨天尤人,宁愿去责备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去相信别人会对她存有恶念。 神情恍惚的看着外面的天色,大夫人忽而朝着外面的雨夜大喊了一声,掩面而泣。 步非宸原本想要将她置之不理,但到了最后,却还是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他侧目看了看大夫人此时站在窗棂里面那悲苦的表情,兀自叹口气,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的仇,我会替你清算了的!只是日后,别再做一些被人利用,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步非宸这次是真的掩着月色的蒙蒙细雨转身而去。 要说三姨娘该是惴惴不安的过了一夜才是。 鸡鸣时分,鱼肚发白的东方照亮了整个房间,此时方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房中的蜡烛早已化作烛泪燃烧殆尽。 房门被人敲响,惊得三姨娘哆哆嗦嗦的尖叫道:“谁?” 一把将房门推开,步云裳看到自己娘亲给一只受到惊吓的老母鸡一般羽毛树立,一水的噤若寒蝉的表情。 “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就不怕被步非宸发现?” 步云裳这个看似只有十几岁的丫头,心机城府与狠辣的手段倒是比起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娘要更显稳重。 此时就看着她如此平静的表情,三姨娘却是几次挣扎着要起身,却仍旧是徒劳无力。 “裳,裳儿,裳儿啊,这到底该怎么办?你说若是你爹问起二姨娘来,到时候,到时候咱们要怎么说啊?” 步云裳因为自家娘亲这副怂包表情而有些丧气,她走上前去,一把掐住三姨娘的肩膀。 “娘,你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怕的,咱们两个昨夜不是已经都收拾利落了吗?就算是她不见了,爹也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的,你明白吗?” “可我……” “你只要还像往常那样就可以了,你知道吗?像往常那样,你难道不想要看着我成为皇后?你难道忘了咱们现在最主要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三姨娘被步云裳摇晃的六神无主,最后却不得不迫于她的逼迫之下,勉为其难的端正了自己的表情,跟着她走出了房门。 “娘,不如我们现在去给大娘请安,到时候……” 步云裳那张在阴毒与娇媚之间任意穿插的变化面容使得三姨娘应接不暇,却还是点着头说道:“娘知道,一会儿娘就会问她,吾儿放心好了,这件事娘不会忘记的。” 步云裳似乎很是满意与娘亲的话语,这才脸蛋上展现了花一般的笑容,朝着大夫人的房中走去。 该说是同样一夜未眠,大夫人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 此时身旁伺候的嬷嬷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夫人,您这是……” 略显沙哑的嗓音许是昨夜哭得时间太长;又或者是因为着了夜露的凉气,总之此时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丧气,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大姐,你醒了吗?我进来了。” 房门口那故作温柔的嗓音此时却好像是梦魇之中让人久久无法脱身的毒蛇缠身一般,大夫人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眼神之中犹带着惊恐与恨意的看向了房门。 “夫人,好像是三姨娘,老奴……” “让,让她走,赶紧走,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这里。” 大夫人似是反应过度的叫着,不觉又一把抓住了梳妆镜前的帕子,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嬷嬷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竟然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倒是房门在此时已经被人推开,那股不请自来的架势让大夫人一下子便满是惊恐的抬起了头。 她倒是眼睛瞎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她究竟都看到了什么?三姨娘敢如此大剌剌的不请自来,难道说她还不知道在她心中自己的地位吗? 就像宸儿所言,自己还真是愚蠢过了头…… 脸上一抹惨笑之余,大夫人却很快就回复了她强迫之余得到的镇静。 撕扯着嘴角,尽管此时手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却还是抬起头:“你有事?” 三姨娘一脸含笑的表情才抬起头,却愣在当场。 大夫人像现在这般冷漠的对她开口说事情,倒还是很少见的,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自作多情的朝着大夫人走了过去,慢慢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不开心?” 开心?要她如何开心?看着对面那对蛇蝎母女,大夫人暗自咬紧了牙关。 “娘,我府上近来还有些事,就不在冥王府多做逗留了,我……” 门口那率性而为的步伐,使得步非宸在看到房中之人的时候,轧然而止。 “四哥哥,您这么早就起了啊!要不外面怎么都在说摄政王勤政廉明,你看看你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裳儿就知道你……” “不许碰他!”眼见着步云裳此时已经朝着步非宸走过去,伸出手去就要勾住步非宸的手臂,大夫人却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厉声怒斥。 步云裳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轧然而止,她默默抬起头,却一眼看到大夫人火速的冲了过来,一把将步非宸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大娘,您,您这是怎么了啊?我是裳儿啊,我不过就是……” “娘,本王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必这么着急。” 步非宸的手慢慢的搭在大夫人的肩头上,看上去似是无害,但实则却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大夫人不要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夫人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牵扯着脸上僵硬的肌肉,意图想要展示一个轻松的笑意,却始终无果。 她恨,她怨,对于眼前这对母女,她此时真的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三姨娘有些迟疑之际,但步云裳却早已按耐不住,偷偷的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角。 第121章做贼心虚 回过神来,三姨娘马上又漾起那份虚假的笑容。 “大姐,你看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我就是怕你身子会着凉,这一大清早的我就吩咐厨房给你熬了一碗祛湿的红豆薏仁粥,我一会儿就……” “爷,不好了,府上出了大事了。” 房门口,风无眠眉头深锁的表情映入众人眼帘之中。 步非宸睨目看着他,不疾不徐的问道:“何事?再说了,这里是冥王府,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爹在,用不着这么惊慌。” “爷,其实是……”风无眠作势走到了步非宸的身侧,瞧瞧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你说什么?我爹的二姨娘死了?” 步非宸这不算嘹亮的嗓音却恰好能够使得声音绕梁回味了一刻。 顿时,房中的气息变得神鬼莫测,大夫人激灵灵一个寒颤,却偷眼看向了步非宸。 那像是震惊到无法回神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是刚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一般。 大夫人心中反复腹诽着,而后便也装模作样的一把扯住步非宸的衣袖。 “宸儿,你胡说什么呢?二姨娘昨天还是好好的……” “无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无眠看着房中的几人,似是而非的开口道:“爷,属下实在也闹不清楚,只知道今晨府上有个丫鬟从桥上经过的时候发现有个东西飘在水中,她走近一看,就吓得去找了管家,说是将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断了气了。” “怎么?二姨娘这是投湖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步非宸一边叹着气,此时的脚步却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目看着满屋子的人,眨着眼一脸不解的问道:“三姨娘,七妹妹,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一起去看看?” 二人脸上那像是见了鬼的表情落在步非宸的眼中,使得他心中一阵冷笑,接着便转身直奔了湖边。 虽说冥王府的女人向来也不少;但是他这个爹一向最宠爱的都是这位二姨娘,如今一下子出了这种事,步非宸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个便宜爹此时正双目失焦的坐在湖边凉亭之中,台阶下面那盖着一方白布的尸体就摆在脚下,让他的心此时没着没落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是谁发现了二姨娘?爹,到底怎么了?” 步非宸的出现,像是一下子又使得众人有了主心骨,他们一个个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接着管家便叹口气走出来。 “四少爷,今早发现二姨娘她,她好像是失足落水了。” “失足?怎么会这样?我看看!”步非宸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却是一把掀开了白布。 早已被湖水泡的臃肿发胀的面容,一再的刺激着步悠然脆弱的小心灵,他盯着二姨娘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一下子激灵的从椅子上起身:“宸儿,你二姨娘她,她,你就让她快些入土为安吧!” 看着步悠然这副不敢接受现实的表情,步非宸一脸冷笑,接着却忽而抬眸说道:“爹,难道你就不想替二姨娘找到真凶?” “啊?真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爹啊,你觉得失足落水的人会在身上绷着绳子吗?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听了这句话,一直陷入悲痛之中的步悠然这才鼓起勇气正面仔细的端倪着自己二姨娘的周身,继而一下子便勃然大怒的嘶吼道:“是谁?这到底是谁!” 看着步悠然那震惊与愤慨的表情,周遭之人都吓得低垂着头。 “谁?到底是谁?为什么啊这是,到底是谁?”听着步悠然语无伦次的话语,步非宸慢慢的将视线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儿。 “管家,二姨娘出了这档子事情,那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呢?难道一点儿都没察觉吗?” 听到步非宸的话,管家慌忙看向了四周,而后急声叫道:“你们这都是愣着做什么?四少爷的话都没听到是不是?人呢?伺候二姨娘的丫头都去哪儿了?” 人群中哭着冲出来两个丫鬟,一下子就跪在了步非宸的脚下。 “四少爷,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昨夜二姨娘说不舒服,可是早早就歇下了,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啊!” 看着眼前这一问三不知的丫鬟,步非宸又抬起头看向了四周。 “老,老爷,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节哀顺变,早点儿让二姐入土为安吧!” 一人突然开口,轻轻挽起步悠然的手。 “三姨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她死得不明不白的,你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冤死不管吧!老爷,这事儿要撤查清楚。” 大夫人终于再次恢复了往日霸道的神情,却难免让三姨娘有些心惊胆寒。 “老爷,这……” “三姨娘,你总是这般急着要将她入土为安,你倒是安的什么心?难道说她的死与你有关不成?” 恨不能现在就当场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但大夫人却还是忍了下来。 步悠然略显疑惑的看向了三姨娘,顿时将她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就甩开了步悠然的衣袖,倒退了好几步。 “不不,不是这样的,老爷,此事可是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的,你也是知道的,平日我与二姐一向走动都不频繁,她出事能跟我有什么关系,您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又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朝着步悠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行了,我也没说跟你有关,你紧张什么?但是这事儿没完,敢在我府上杀人越货,以为本王能轻饶了他?” 步悠然气恼的拂袖,但一眼又看到那此时已经没了往日美艳面孔的浮肿可怖的面颊,他不觉又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抬下去!” 晦气的东西?原来在他眼中,活生生的美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而这冷冰冰的死尸可就…… 步非宸森然冷笑,看向了那对母女,却又不紧不慢的说道:“爹,既然是谋杀,本王以为,不如九江此事交由大理寺侦查可好?” “不,不妥,爹,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二姨娘死的事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此时那一脚上前,奋力扯住步悠然衣衫的女子,使得步非宸脸上满满扬起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步悠然睨目看向此时略显惊魂未定的步云裳,不觉拢紧眉头甩开她的手,低声皱眉,疑惑不解的问道:“你做什么这么紧张?” “爹,我,我才没有紧张,我就是后怕,我害怕,你知道吗?女儿何时见过这种阵仗,能不害怕吗?” “但是你四哥说的也对,这种事情你让我……” “老爷,你可要想好了,眼下皇上那边可是正要讨吉利的事情,要是这个时候咱们家府上触了皇上的霉头……” 可不就是,皇上那边还等着选妃,他还巴望着小七能够转眼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想到这里,他舒展了眉心,看看的看了步非宸一眼,而后轻声说道:“宸儿,爹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眼下……小七那边的事情更要紧,你看这……” 说到底人命到了这冥王府倒是还真的会分三六九等,要说这二姨娘原本活着的时候也算是养尊处优,却没想到被人杀了之后,命贱的连蝼蚁都不如。 挑眉看了看一脸讨巧的步悠然,步非宸轻抿着嘴唇,似笑非笑的开口:“爹,这是你的府邸,你的姨娘,我不过就是说了我的意见,到底要怎么做,还是你说了算。” 长吁了一口气,步悠然脸上满满的浮现一丝轻笑之色,而身侧之人慢慢的摇晃了几下他的衣衫。 侧目看着那乖巧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步悠然马上又反应过来,脸上涎着笑容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宸儿啊,关于你七妹妹的事情……” 事情已经谈开了,也免不得再装模作样,步非宸慢慢的将视线落在那含羞带怯的芙蓉面颊上面,却是慢慢哼笑了一声。 “爹,你觉得我熙国的皇后,出身就该是一介小小的庶女吗?” 这句直接了断的话语,像是一瞬间就断了步云裳所有的遐想,使得她瞠目结舌的呆愣在当场。 一脸寒笑的看着周遭众人,步非宸慢慢拂开衣袖:“爹,你在朝堂久了,有些事势必比本王还清楚,我觉得什么是属于你的,什么是你不该多想的,这种事早就该分清楚,不是吗?” “你……” “无眠,既然这冥王府的事情我爹自己能处理,那本王也不便在这里多逗留,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又睨目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似是在双眼之中隐晦的提醒着她一些事情。 大夫人心头乱颤,慢慢的却朝着步非宸轻轻的颌首示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冥王府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宫中来人。 看着那上气不接下气之人,步悠然满脸堆笑的开口问道:“小公公这是有何要事?” 第122章二哈 “杂家,杂家这是来请摄政王进宫的。” 又是来找步非宸的?怎么这小皇帝倒像是没断奶的娃娃,待有一日离开了步非宸,就好像活不下去一样? 步悠然此时的心境不知该如何,只得目送步非宸离去。 待到如意登上了马车之际,一双眼眸却是似有若无的看向了身后那始终满脸沉郁之色的七小姐步云裳的脸上。 上官扶苏自己又病了?怎么这才离开一会儿他就这般脆弱的犯了病?听说还是因为昨夜大雨,皇上在审阅奏折的时候忘记了关窗,又伏案沉睡着凉所致。 一个大男人,平日了腹黑阴险之际,怎么一到照顾自己的事情上,就变得像是一个幼稚儿童? 步非宸急匆匆的表情朝着皇宫而来,身侧一路追随的风无眠看到他此时纠结的眉头,不知该不该提醒自家主子,他现在这样子可是一点儿威严都没有。 “皇上?苏公公,听闻皇上病了,不知现下如何了?” 猛然间听到有人在叫他,苏公公转身侧目,一下子便喜笑颜开。 “摄政王,您可是来了,咱们皇上昨儿夜里着凉,这不,都咳了一上午了。” “一上午?难道就没有请太医过来吗?” 听到步非宸的话,房中原本正一脸沉闷之色的某人瞬间便丢了手中的书,一下子窜到了床头,接着便不住的开始咳嗽。 “咳咳咳,苏培盛,是谁?” “皇上,是咱们家摄政王,他来探望你了。” “咳咳咳,不,不行,不能让皇兄进来,若是他也被朕传染……” 没等上官扶苏把话说完,眼前一条人影却已经逐步走到了床头。 “皇上,你没事吧?怎么如此不小心?我不过就是离开了一天,你这怎么就……” “咳咳咳,皇兄,朕,朕不是说了吗?朕离不开你,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都离开一日了,朕这不就……” 说到这里,榻上那庞然大物此时却像是一只爱撒娇的猫儿一般一把扯着他坐在床头,自己将头埋在他的腹部磨蹭着。 步非宸伸出手想要触碰上官扶苏,又好笑的看着他此时的动作,恍惚间就感到似是看到一只傻兮兮的大狗在摇尾乞怜的朝着自己卖弄可怜。 顺了顺上官扶苏的发丝,步非宸低声轻柔的开口问道:“不再怨恨我了?” “恨着呢!但是朕又舍不得不见你,你说该如何是好?” 无奈的叹息着,顺手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怀中揣着。 步非宸听着这句话,既有心酸又有无奈,他微微叠皱着眉心,慢慢的俯身对上上官扶苏的眉眼。 “皇上可知此番我出宫,已经有人想着要走后门了。” “哦?你这位摄政王可是位高权重,不知那位走后门的打算用什么打动你呢?” 看着上官扶苏清漠的笑容,步非宸撇撇嘴叫。 “是啊,本王可是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的尊崇,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王还缺什么呢?” 轻轻的摩挲着步非宸的手背,却忽而又听到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恐怕本王这辈子最缺少的便是亲情了吧!所以才能才会那样的有恃无恐,倒是把本王权当成了傻子一般在戏耍?” 听出他隐隐透着一丝寒意的嗓音,上官扶苏眯起眼睛盯着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 “步悠然想着借由我的力量让他府上庶出的女儿成为你的皇后,你说这可笑吗?” 可笑,着实是可笑,让人家自己的亲媳妇儿给他女儿做媒,这不是一个鸡蛋两纹,两个鸡蛋不卖是一个道理的傻子吗? 上官扶苏睨笑的看向了上面的步非宸,忽而抓住他的手腕轻噬了一口。 “那你怎么回答的?” 挑眉俯身盯着上官扶苏,步非宸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让他死了这条心。” 嗯,自家媳妇儿还没太傻,看样子只要多加努力教导,日后定然会知晓如何捍卫自己的领地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猛然间身子一转,步非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被他按在榻上无法动弹。 面前这双饶是晶亮还透着一丝丝狡诈的目光,使得步非宸有些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 “你,你好像……不,不怎么咳嗽了?” 糟了……上官扶苏面露狎笑之色:“那还不是因为朕早上有乖乖的喝药,再加上你回来了,朕的心情大好,这病就好了。” “……上官扶苏……你又骗我?” “谁说的?天地可证,朕今早病得可严重着呢!” 话说到这里,却已经勾起步非宸的衣领,将一颗大头深埋其中,嗅着这熟悉的淡香之中略带的血腥气息,上官扶苏再次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跟上官扶苏说了? 沉沉浮浮之间,步非宸想要努力睁开眼眸,却最终还是沉沉的睡下去了。 此时的冥王府该是风声鹤唳一般,三姨娘躲在房中,一边心有余悸的想着二姨娘的死;另一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她的计划。 似是自从今早步非宸离开冥王府之后,小七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任由旁人如何规劝都不肯露面;而另一方面,大夫人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以往她对小七可是从来都很上心的,这又说明了什么? 该死的步非宸,该死的二姨娘,该死的大夫人,所有人统统都该死……说什么凭她的身份难登大雅,他步非宸还不是仗着冥王府世子的身份才得以成为现在的摄政王,他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此时的步云裳恼火的将房中的一切都丢在地上。 满屋子的狼藉尚不能轻易化解她此时心中的嫉恨,可就在此时,似是有什么撞击着窗棂纸,发出轻微的磕磕碰碰的声响。 步云裳怒目转身,一下子就冲到了窗子旁边,一手将门窗拉开,大喊一声:“谁?” 但四周静悄悄的,就连平日伺候在身旁的几个丫头也早已被她打发走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戏耍她?还是说……刚刚不过就是风声? 郁结的转身,却被身后那陡然多出来的一条身影吓得险些从窗子里面栽下去。 身后一阵疾风徐来,窗棂呼啦啦的声响,窗子在何时又关闭上了,连这一点步云裳都没能发现。 “你,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冥王府,由不得你放肆。” “哼,我放肆?怕是你说错话了吧?”黑衣人开口,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步云裳紧张的倒退了几步,直到身子已经撞在窗棂上,终于止住了她的脚步。 “你是谁?你来这儿做什么?我……” “我是来帮你的!” “什么?”莫名其妙来了个人跑到你房中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步云裳此时已经僵在原地,像是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一样。 “我说我是来帮你达成心愿的。”女子似是不耐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为她这副呆傻的表情感到了一丝不耐烦。 若不是要帮助主子,她又岂会找到这个只知道逞凶斗狠,却根本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来办事? 似是心中无比的嫌弃步云裳,女子眼底的表情此时都已经慢慢的呈现出一种轻蔑之色。 “你刚刚说,你帮我?你帮我什么?” “七小姐,眼下你最想要做的事情,不用我说你自己心中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我最想做的,我……你……你到底是谁!” 步云裳此时有些后怕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实在是心中打不定主意。 “七小姐放心,你既然有这个宏图大志,我一定帮你实现。” “为,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 步云裳虽然对于选秀之事很是热衷,但是她也没傻到会以为这天底下会有白吃的午餐。 黑衣女子自蒙面布下发出来的阴恻恻的棉笑之意,而后慢慢的朝着步云裳靠近。 “七小姐只要记得这份恩情就好,至于到时候要如何让你想报,你等着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那女子突然朝着步云裳伸出手去,却吓得她转身就推到了窗子旁边的花盆。 “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我……” “难道说七小姐不想要当皇后吗?你难道就不想坐拥这天下吗?你难道不想要将步非宸踩在脚下吗?” 一连串的话语,终于勾起步云裳心中犄角旮旯里面所有的阴暗面,她冷凄凄的抬起头看向了女子,慢慢磨着牙警觉的问道:“你说要帮我,你要如何帮我?” 轻笑了一声,随即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宣纸,慢慢的放在桌上茶壶下面,抬手低语:“要怎么做,这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你只要照着做,就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步云裳虽然心中还有着巨大的疑惑,但更大的诱惑却促使着她急不可耐的冲了过去。 打开那张宣纸之后,一个女人的画像跃然纸上,待到步云裳疑惑不解的抬起头,房中早已空空如也。 第123章被蛇咬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当真是见了鬼了? 步云裳傻愣愣的瘫软在椅子上面,那画像的背面被门扉缝隙中的风卷起了一角,上面似是隐隐约约的又写了几行字。 昭和殿中,此时正无比懊悔的披散着一头秀发,单手杵腮,另一只手顺着身旁之人的眉宇之间在慢慢的描画着。 上官扶苏这个家伙,他是对自己下了蛊是不是?因何每次见到他都会方寸大乱,每次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可并非是一个好兆头,但为何他却心中没有半分不悦? 轻轻的叹口气,谁知还未收回手,阴暗飘荡的幔帐之中一双星眸此时已经稳如泰山的盯着自己,慢慢的拨弄着他鬓角有些散乱的发丝,干涸的嗓音却充满了餍足的性感。 “醒了?” “……正事都忘了。” “有什么正事比朕还重要?” 没羞没臊的,一向知道他自大,却不知竟自大到了这种地步。 翻身又将步非宸拥入怀中,上官扶苏低声开口:“既然你已经阻止了步悠然那可笑的遐想,还有什么好劳心费神的?” “……他府上的七小姐打死了二姨娘。” 绕着步非宸发丝的手指微微一僵,上官扶苏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他不知道!” 这是肯定的问答,显然上官扶苏也知道万万不可太高估步悠然的智商。 “他是不知,所以我正想着法子要让他知道,这样一来,才会彻底断了步云裳对你的遐想。” 对于这件事,他上官扶苏不置可否,但显然却因为步非宸那句断了对你的遐想,而使得他龙心大悦。 挑眉戳了几下步非宸细嫩的脸蛋儿,上官扶苏显得格外的眉飞色舞:“怎么?现在才知道朕有多抢手?以后你可要好好看住了才是。” “我……” “嗯哼,皇,皇上,太后那边突然来人了。” 太后?榻上的二人同时一愣,似是对于赵太后这个人的印象已经很是久远了,她不是早就退避后宫,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了吗?怎么眼下却又冒头出来了? 翻身坐起,上官扶苏一下子将幔帐虚掩上,披了一件单衣说道:“你不必出来了,好好休息吧!” 大殿透出一条缝隙,即便是苏公公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但却还是似乎嗅到了里面传来的旖旎气息,对于这种事,他们这种人可是格外的敏锐,不觉心下一惊,此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什么事?” “啊?” “你刚刚不是说太后那边有事吗?朕在问你,什么事!” 苏公公恍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而后嘴角一拧,险些晕厥过去。 眼下这怎么走出来的是皇上?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他猜错了?摄政王才是示弱的那一方? 脑子一阵乱哄哄的,却还是不忘开口说道:“方才太后宫中有人来报,说是太后娘娘昨夜惊梦,醒来之后愈发觉得此事与远嫁的濮阳公主有关,就想要明日出宫去护国寺还愿,这便是来请示皇上的。” 不过就是做了个梦,倒是现在才想起她那个女儿。 上官扶苏冰冷的视线扫向了苏公公的脸庞上面,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她既然要去,那就让她去好了。” “是,那奴才这就去告知。” 话音刚落,殿门再次无情的被皇上当面关闭,苏公公一直盯着这扇门,此时心中万分焦虑,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翌日,天刚发白,像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赵太后便选择了出宫。 今日的护国寺本该是人满为患,却因为几辆罩着黄色龙布的宫车轿撵而使得百姓离散。 一名头戴面纱的中年女子从马车中走下来,举头听着耳畔响起的钟声,慢慢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雄宝殿,此时的赵太后摘掉了面纱,跪在当下,心中却是游移不定的看向了四周。 眼下她已是众叛亲离,但那个人却告诉她可以帮她夺回一切;这一切,自然也包括她的女儿,她的濮阳公主…… 心神不宁之间,突然耳边响起一声钟响,却吓得她浑身一抖,手中的佛珠落地碎成了颗颗沉香珠子。 赵太后心下一惊,这不会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吧? 但此时,身侧却有一人蹲了下来,慢慢的耐心的将那零散的珠子一颗颗拾掇起来。 “夫人,你看看可还有遗落?” 女孩温婉的嗓音响起,慢慢的平复了赵太后的心胸。 她缓缓抬首,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而后皱紧眉头。 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而就在美妇端详着步云裳的时候,步云裳也偷偷的将眼前之人与画像之中的人对比了一番。 心下已经打定主意,步云裳又慢慢的从手腕上扯下那一串精巧的白玉罗汉珠串。 “这为夫人,我看你方才的佛珠已经散了,若是不嫌弃,这一串就送给你吧!” 赵太后此时再慢慢的端看着面前的少女,而后脸上满满露出了轻笑之色。 “这怎么好意思?东西如此贵重……” “不碍事的,想必夫人是诚心礼佛之人,这珠串送给你,想必就连佛祖也不会反对的。” 看着女孩一再的谦让,赵太后反而此时在心中对她犹然升起了一丝好感。 不知不觉间,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从大雄宝殿已经来到了护国寺的后院。 平常供养香客的禅房此时却显得冷冷清清,但这并不能影响眼下这相谈甚欢的二人。 少女搀扶着美妇信步而来。 身旁有了她的陪伴,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上官漓在她身边的时候,赵太后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是心中有什么事吗?若是你不介意,可以与我分享一下,也许我能帮你分忧。” “你可真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想必你的父母一定常以你为荣。” 步云裳闻听此言,却是不觉眼底露出一丝凄苦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是家中庶出的女儿,我爹他根本就……从来没将我放在眼中。” 原来是个庶出之女啊!可看着她这打扮与架势,倒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赵太后缓缓的又多看了步云裳几眼。 茂密的枝叶遮挡着头上猛烈的太阳,阵阵清风徐来,夹杂着寺庙中独有的香火气息。 几片无根的落叶慢慢飘落,悬挂在少女的发丝上面。 赵太后怜爱的抬起头伸出手去,下一刻却整个人僵在当场,而后浑身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步云裳被她这一脸古怪的表情所困惑,轻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别,别动,别,头,头上……” 结结巴巴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却是更加引起旁人的疑惑不解。 步云裳偏偏反其道而行,慢慢的抬起了头。 翠绿的树叶之间,同色的一味翠绿的小生命此时正隐含着一双冰冷冷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唯一一处与之身体截然相反的红色信子正摇晃着发出嘶嘶的声响。 步云裳只觉得双腿发颤,就连脖子早已因为仰望而使得僵硬都已经不知,她此时只想要崩溃的哭喊出来,却发觉自己连一个音节也挤不出来。 “蛇,是蛇,快,快来人啊,有蛇,娘娘,快,快躲开啊!” 身后服侍的宫女终于也发觉了眼下这危机,不觉急着大喊。 但原本就看不到猎物的蛇却因为这丫头的一声大叫所产生的震荡音波而瞄准了猎物,突如其来的从那树枝上将倒悬的身子脱离开来,直奔赵太后的面门。 “啊,啊,啊……太后娘娘,来人啊!” 一阵惊呼之余,赵太后却发觉自己陡然已经倒退了几步,此时一条人影就挡在身前,步伐凌乱的倒退了数步,突然一声闷哼,就倒在地上。 众人未觉,这才看到方才从树梢上飞下来的那条翠绿的小蛇此时像是心满意足的从倒地之人的衣衫里钻了出来,直接没入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赵太后震惊之下,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而此时的步云裳只觉得头脑一阵滚烫,腕口更是丝丝蛰痛,她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想要让自己挤出一些笑容,却始终无果。 眼下这闻声而来的众人,有几人看到此时正倒在地上的步云裳,急得原地乱转的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小姐!” “别,别摇了,你家小姐刚刚被蛇咬了,眼下要尽快医治才是。” 闻听此言,那丫头一下子便哭丧了脸,她抽噎着叫道:“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王爷绝对饶不了奴婢,再说了,再说了,若是您出事了,那奴婢们咱们跟摄政王交代啊。” 猛然间听到这句话,赵太后此时的心惊一下子便转变成疑惑,她抬起头追问道:“你家小姐到底是谁?跟摄政王是何关系?” “我,我家小姐乃是冥王府七小姐,是摄政王的胞妹啊!”丫鬟哭着叫了出来。 第124章摇身一变 步非宸的妹妹?似是此时的心境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赵太后盯着怀中的女子,忽而想起夜半时分的话语……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契机? 想到这里,赵太后没有半分迟疑,急忙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找方丈替小姐诊治?” 浑浑噩噩之间,步云裳看到赵太后此时急切的目光,不觉心中慢慢的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免有些心生寒意。 到底那个女人是谁?因何她连这种阴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被蛇咬了,她竟然被蛇咬了,虽说早已知晓会是救人的戏码,却完全没料到那女人会如此的狠毒心肠。 慢慢的,只觉得天色在自己的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到后来,她竟然已经是真的不省人事了。 要说这几日宫中有什么好事?怕是该说是摄政王与皇上的心情似乎都大有好转。 眼下苏公公偷眼观瞧,自家的宝贝圣上竟然朝着摄政王的头上丢了一团纸…… 慢慢的俯身低头,握在掌心之中的朱批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上官扶苏这个混蛋,他是不是真当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是说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哄娃娃的乳娘了?怎么竟然会如此的幼稚。 不觉面色阴沉不定,步非宸磨着牙抬起头:“皇上!” “有!皇兄有什么事?” 笑,还笑得出来,你牙白是不是? 步非宸看着此时正一手搭在软椅上懒散之人,不觉阴沉起来:“皇上,这些日子你好像很闲?” “嗯,皇兄你又不陪朕,朕当然很闲。” “你……” 这个混蛋,他每晚痴缠着自己还不作数?眼下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出口?到底这熙国谁才是皇上? 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笔墨,抬起头表情有些凌乱的说道:“皇上,臣以为……近来国事繁忙,皇上理应多操心。” “嗯,你忧心国事,我忧心你就行。” 慵懒的晃动着手中的琉璃杯,把玩期间,却不忘每每看上步非宸几眼,就好像此时他掌中的琉璃盏就是步非宸一般。 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步非宸疾步冲上前去,毫无章法的一把揪住了上官扶苏的衣领,看得身后的苏公公动魄惊心。 “摄政王啊,您别生气,消消气,老奴给你沏茶!” “……上官扶苏,你明知道我是……你还这样,你到底要干嘛?” 悄声在他耳边恶语,却惹得上官扶苏轻笑着抬起那双闪亮的璀璨星眸。 “有道是能者多劳,朕又不怕你会夺了朕的江山;再说了,朕觉得你批阅奏折的时候特别漂亮,看着你就不想动弹了。” “你……”步非宸一张面容赤红,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是越来越没有正经,到不知道以前他又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 眼见着摄政王一张脸已经被皇上气得通红,苏公公隐晦不安的端着茶杯颤抖了几下手。 殿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摄政王,有要事启禀摄政王。” 所幸是此时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大殿之中的这股剑拔弩张之势,苏公公松了口气,这才转身自己走了出去。 片刻之余,却见他似是脸色也不大好的走进来,看着皇上对着摄政王的那张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尴尬的掀了掀嘴角。 “那个……摄政王,有急事。” “何事?”头也不回,步非宸继续揪着上官扶苏的衣领,大有要将他脸上那轻浮的嘴脸扯下来的意图。 “摄政王,太后娘娘已经回宫。” 她回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步非宸继续默不作声。 苏公公看着情势所逼,只能认命的一闭眼,大声开口道:“听闻太后娘娘在护国寺差点儿糟了蛇咬,是被一姑娘所救。” 几乎是同时收起了笑脸与怒色,步非宸与上官扶苏同时起身。 “你说什么?” 好家伙,还真是有默契,连说话的声调都如此统一。 苏公公抹抹脸颊上的汗珠子,又看着步非宸,犹犹豫豫之间,最后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摄政王,据下面的人回报,这救了太后娘娘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冥王府的七小姐,您的胞妹步云裳。” 步云裳?会有这个巧合? 此时步非宸脸上的紧绷之色略带着寒意,方才被上官扶苏逗弄的面红耳赤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 眼见着他眼底透出来的极冷的冰色,上官扶苏慢慢的眯起眼睛,而后却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 “皇兄,既然赵太后方才外出差点儿出了事,不妨去看看吧!” “……本王要回一趟冥王府,毕竟云裳受伤了。” “不不,摄政王,眼下七小姐可是已经跟着太后娘娘回了凤鸣殿了。” “什么?她进宫了?”听了这句话,步非宸不觉攥紧了拳头,从她紧绷的神情不难看出,她似乎很是排斥这件事。 苏公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偷眼看了看皇上。 似乎对于步非宸能有如此大的反应,上官扶苏显得格外的得意,他悄悄用小手指勾起步非宸的指尖:“皇兄是在吃醋?” “我没有!” 步非宸气急败坏的否认,却吓得苏公公略显六神无主。 “摄政王,您刚刚说什么没有?” 简直都快被上官扶苏给耍着玩儿了。 步非宸气恼的捻着鬓角,而后急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皇上,摄政王他这是……” “不碍事,朕与他一道去探望一下赵太后。” 说话间上官扶苏早已追了上去。 万幸那条咬人的蛇并没有太大的毒性,眼下的步云裳只是因为紧张过度而晕厥了过去。 赵太后亲自守在塌边,不久就听见殿外通传。 “太后娘娘,听闻你在护国寺遇险,不知你有没有受伤?” 上官扶苏听上去很是关切的话语,落在赵太后的耳中却显得格外的刺耳与森然寒意。 她不疾不徐的抬起头,一眼看到上官扶苏的表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低下头去。 “多谢皇上的记挂,哀家无恙,倒是苦了七小姐,她方才可是真真的替哀家挡了一下,被蛇咬了呢!”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慢慢的朝着床头看了过来,而此时却是早已清醒的步云裳在听到皇上前来的消息,马上挣扎着打算起身。 “皇上,民女,民女参见皇上!” 看着床头起身的女子,迎着房中的光亮,上官扶苏将步云裳看了个真切。 面前这女子看上去与步非宸倒是也有几分相似,此时那几分娇柔的表情却是足以能够蛊惑人心;但是一向见惯了赵太后与太皇太后的真面目的上官扶苏,一眼就已经看透了步云裳的伪装。 看来又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倒是跟他家的小宸宸难以比拟呢! 眼见着上官扶苏此时一直盯着自己打量,步云裳此时恨不得马上从榻上冲下去,冲进上官扶苏的怀中。 虽说父亲与外界之人多数都暗拟皇上是个没用的傀儡,但这却不足以阻挡步云裳的遐想。 只见眼前这仪表堂堂的男子,纵然他有些无用又如何?只要他还是皇上,那她就是皇后,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到这里,步云裳踉跄着身躯想着要起身,上官扶苏却一阵轻笑的摆摆手:“免了免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也不必多礼了。” 如水的大眼闪动着勾曳的光芒,步云裳又故作娇嗲的唤道:“皇上,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嗯,倒是没看出来,步小姐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朕看你倒是挺适合上战场的,到时候谁有了危险,你就上前去营救……皇兄,你说朕的这个比喻恰当吗?” 恰当吗?你说呢?估计此时步云裳听了这话一定早已气得心中呕血。 步非宸端着自己那四平八稳的表情,慢慢的走到床边,悠然自得的开口道:“没想到今日还真是巧啊,换做是平常,记得妹妹就算是在地上见到一条蚯蚓,都会将三姨娘丢在原地自己跑了,此番倒是还能救下太后娘娘,实属不易。” 这话是什么意思?步非宸是说……今天的事情都是…… 似是震惊的看了一眼步云裳,却见得她脸色大变,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道:“四哥哥这是哪儿的话,那些都是裳儿小时候的糗事,就莫要提及了。如今裳儿长大了,自然要明白救人一命的道理。” “是吗?七妹妹有如此大的进步,还真是实属不易呢!” “皇上,四哥哥一向对我都十分的严厉,我都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 无关紧要的话题,却是一再的要将上官扶苏卷进来,就算是旁人难以意会她的意图,但此时的赵太后却已经分明看在眼中。 心中不觉有些愕然,但慢慢的却又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帕子,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那步云裳。 终于,就在上官扶苏似是已经有些厌倦的想要掉头离开之时,赵太后却已经先开了口。 “皇上,哀家有一事想要征求皇上的意见,你看如何?” 第125章终于见到了皇上 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赵太后,上官扶苏似是此时早已懒得与她再寒暄下去,便推搪的开口道:“何事?” “皇上,漓儿此去楚国已有些时日,哀家这身边实在是冷清得很,今日与七小姐在护国寺相谈甚欢,本属有缘,又因她救了哀家,所以哀家就想着……要封她一个孝阳郡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简直就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赵太后,后者却报以慈祥的笑容。 “不知七小姐意下如何?可愿意日后多来宫中走动,多陪陪哀家这个老婆子?” “臣女,臣女,感,感激不尽。”步云裳似是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接着便是柔情款款的又将视线转向了上官扶苏。 只要日后她有了这层身份,还怕不会与皇上在宫中日久生情?到时候这后宫的后位还会落在旁人手中? 似乎是此时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激情荡漾,却好像忘了某人一般。 上官扶苏盯着赵太后的面孔,显然她这才刚刚被掐灭的某些希望,在这个时候又再次故态复萌了呢! 虽是如此,但上官扶苏却还是瞟了一眼旁边的步云裳,接着悠然开口:“太后若是喜欢,那就这么办吧!这种事不用问朕,你自己欢喜就好。” “那哀家还真是谢过皇上了,云裳啊,你还不快去叩谢皇恩!” 步云裳扬起头,看着赵太后意有所指的笑意,看来太后娘娘似乎也赞成她与皇上的事情。 这项认知似乎一下子就让步云裳乐晕了头,她急着朝着上官扶苏靠了过去。 眼前那张俊朗的面孔透着一丝笑意在遥望着自己,使得一颗心就快要从胸口冲拖出来。 步云裳略微呆滞了一下,下一刻却马上变着法儿的朝着上官扶苏套起了近乎。 她信步款款的朝着上官扶苏走了过来,却像是足下无力一般,哎哟一声,径直朝着上官扶苏的怀中就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皇上该是怜香惜玉吧? 步云裳心中幻想着美好的时刻,却哪知上官扶苏不仅自己闪躲开来,接连的一把将步非宸的手也拉扯着,绕了一圈儿二人同时退后了五六步。 扑,一地尘埃惊起,此时凤鸣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赵太后看着五体投地的女人正趴在自己的脚下,而上官扶苏却是一脸深沉笑意的凝望着自己。 “太后,朕以为,这七小姐身子还有些虚弱,还是应该多休息的是不是?” 牵强的勾动着眼角,她总不能说是都怪她咎由自取吧? 张了张嘴,无奈的,赵太后随即转身冷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郡主搀扶起来?” 几个要笑不笑的宫女憋着一肚子的闷笑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地上那位给拾掇起来。 原意是想着与皇上能够有一次亲密的接触,却不料竟然在他面前出了糗,步云裳拧着嘴角,抬起头,一双大眼扑闪着泪光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上官扶苏。 “皇上……” “七妹,我看你还是回府去吧,免得在这里,实在是……伤及颜面。” 步非宸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句话,使得步云裳十分的恼火,抬头之间,却看到步非宸此时正拧紧眉头,另一只手慢慢的按压在太阳穴上,似是无比的苦恼。 “四哥哥,你怎地能说出这样的话,云裳又没有……” “……先把你脸上的鼻血擦掉再说!”步非宸毫不留情的开口,瞬间便有拂袖背对着她。 鼻血?步云裳惊诧万分,慢慢的颤抖着抬起了手擦拭了几下脸颊,那袖口上沾染的些许血水,像是一瞬间无情将她打入了谷底。 抬头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忍俊不禁的表情,步云裳眼下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臣女,臣女……” “来人,苏公公,劳烦你派人将她送回冥王府去!” 步非宸一言不合便不由分说的下了死命令。 纵然是想要暂且将这步云裳留在宫中再兴起一些波浪,但眼下看着她那落魄的模样以及步非宸那张阴沉不定的面孔,赵太后权衡利弊之后,欣然一笑。 “摄政王,此事就不劳烦皇上的人了,既然这人是哀家接进宫来的,那必然是哀家将她送回去。” “太后娘娘,裳儿……” “乖,你先回去将身上的伤养好了,来日方长,哀家与你甚是投缘,日后相见的日子还会少吗?”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似懂非懂的抬起头,却感受到赵太后那轻轻安抚的指尖。 她这是有意在帮自己? 心下有了这份了然之后,步云裳简直就是喜笑颜开,她立时又朝着赵太后款款下拜,待到起身之际,自家那个冰冷的哥哥却早已跟着皇上离开。 似是迷恋的眼神一直盯着上官扶苏的背后,赵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慢慢的眼底消失许久的恨意再次萌生上来。 足下的脚步已经越来越快,直到身后之人轻笑出声:“皇兄这么快是要去哪儿?” 步非宸猛然间止住脚步,攥紧拳头转身盯着身后之人:“你……” 当你万分恼火之间,却发现那个惹你生气之人一脸懵懂的笑脸对望着你,心中该是多么无力的感觉。 眼下步非宸所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张憨憨的面孔,他就算是想要生气,似乎也无处发泄,只是攥了攥拳头,而后又衰败的垮下肩头。 看着步非宸像是几度隐忍的表情,上官扶苏饶有兴味的绕着他转了几圈,忽而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吃醋?” “……没有!” “那朕现在再回去陪她?” “你敢!”杏核大眼一番平日冷漠的表情,此时眼底像是已经窜起两簇小火苗一般,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上官扶苏。 “还是吃醋了!” “我没有!” 看着步非宸死鸭子嘴硬的表情,上官扶苏的眼底却幻化出一丝丝危险的气息,抬眸朝着苏公公努努嘴。 片刻之余,身旁再无其它多余之人,上官扶苏便一步步朝着步非宸逼近。 “没吃醋却不让朕回去找美人?皇兄这又是何道理?” “我没有,是你多想了,我只是想要跟你说那步云裳并非好人。” “皇兄若是没吃醋,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着朕的双眼?” 步非宸被逼的步步后退,终于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得意的眼神。 二人何时到了隐蔽在花园之中的巨石之处已经无从得知,那纠缠上来的人硬是将步非宸所有的坚持尽数逼退。 虽是恼火,却又不得不紧紧的勾着他的颈项:这个男人可是先招惹了他,凭什么现在还要去招惹步云裳?他不准,不许,不让…… 火大之时,忘我之际却狠狠的啃了那么一口。 细微的嘶嘶声终于慢慢从二人浑浊不堪的呼吸声中响起。 上官扶苏轻抚了一下嘴角,对于上面的血丝却是流气的沾染了一下嘴角。 在看着眼前充满媚态却又忸怩着一双充满激烈反应的步非宸,慢慢的鼻息相对:“还是吃醋了。” “我……” “若是你在不承认,朕就继续……” “别,我,反正她不行。”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慌乱的一把推开上官扶苏,急匆匆朝着昭和殿而去。 她不行?还是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行……上官扶苏眼底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总有一日他会亲口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想要听到的每一句话。 此时分外得意的身影,却并未发觉阴暗的角落之中,一双满是不敢置信的眸子正盯着他们这一前一后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不知何时手中的树枝已然断裂,再到回神之间,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慢慢的看着那枯枝刺伤的部位,男子脸上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昭和殿中,那秉烛夜下对影成双的人儿此时正在想着什么? 上官扶苏手中端着一本书,却发觉步非宸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发呆了许久。 “宸儿,朕方才不过就是逗你玩的,朕不会与那步云裳有任何牵扯。” 可显然,眼前这位对于他这个皇帝的保证根本就是充耳不闻。 上官扶苏似是幽怨的小眼神看向步非宸,后者却一步起身,急不可耐的朝着殿外走去。 “宸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宸儿……” “皇上,臣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就先行离开了。” “谁让你离开的?日后你都要留在朕……” 但话未尽然,人影早已消失在门口。 苏公公端着夜宵看着自家皇上那一副留守儿童的表情,不觉又感到心中一阵拧巴,于是乎便走上前来。 “皇上,老奴方才听摄政王说还有急事要处理,想必他说的急事一定很着急。” “着急?有什么事是比朕还重要的?你去查,一定要查清楚。” 苏公公叹口气看着上官扶苏,实在是忍不住的低声说道:“皇上,其实老奴觉得吧,摄政王挺在乎皇上的;所以说有些事你是不是应该放手让摄政王去处理?” 第126章乐极生悲 听了苏公公的话,上官扶苏睨目看了一眼他,似是而非的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要了他的老命,苏公公吓得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这种君王之间的秘辛,说实话,最瞒不过的就是他们这帮奴才的眼睛,可他就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但眼下皇上既然已经问起来了,他该如何回答? 眼见着此时像是已经被吓得掉了半条老命的苏公公,上官扶苏却是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你起来吧!反正朕也没想着要隐瞒多久,这事儿总归有一日会昭告天下的。” 还,还昭告天下?皇上这是疯了是不是? 苏公公一向忠心耿耿,此时便是一头磕在了地上。 “皇上,此事可是万万不能让旁人得知啊,您就是不为着自己,也要替摄政王好好想想是不是?” “朕就是为他想的,朕要他有朝一日与朕站在一起比肩守护熙国。” “皇上啊,这可是万万使不得啊,您这样,您这样倒让老奴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先皇啊!” 看着苏公公那痛哭流涕的表情,上官扶苏着实是愣了一下。 若是这后宫自从父皇死后,他还有什么可信任之人,怕是也只有父皇留下的这位伺候了,可眼下他这捶足顿胸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睨目看向上方默默发呆的上官扶苏,苏公公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道:“皇上的心思老奴明白,可,可您跟摄政王他,他毕竟是同族,你们这种事情本就是惊世骇俗,万万不可昭告天下啊!” “朕心悦与他,而他也……” “老奴都明白!”似是语重心长的开口,苏公公再次重重的叹口气。 “但是皇上,你也要明白,摄政王与皇上都是男儿之身,若是此事让凤鸣殿与韶华宫两位得知,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你说什么?”上官扶苏拍案而起,吓得苏公公摔倒在地。 “你,你以为朕,你以为朕跟他是,朕跟他是……” “男子相爱本就天理不容,皇上你可是万万使不得啊!” “朕跟他就,就……”此时是哭笑不得,敢情这段时日以来,苏公公那每天像是做贼心虚的表情都是为了这件事,他是根本就没弄清楚啊!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又好笑的颓然坐在了椅子上面,假模假样的端起书本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你,你的警告朕记下了,你的忠心耿耿朕也明白,朕不会再擅作主张,就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做。” 试想想若是日后苏公公得知步非宸的真实身份,到时候怕是他的表情都够自己回味几日了。 攥着这份心情,上官扶苏觉得暂且还是将步非宸的身份隐瞒下来。 苏公公此时却是松了口气,足足在地上瘫软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站起身形,惶恐不安的抹了一把冷汗。 撇下皇宫里面的趣闻不说,单表步非宸此时急切的朝着宫外而去,风无眠看着他如此急躁的表情,也跟着心焦的开口道:“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步非宸淡扫蛾眉的冷声说道:“去冥王府。” 这么晚去冥王府?风无眠有些疑惑不解,再次开口道:“七小姐已经回去了,爷这么晚还要去见什么人?” “不是去见人,是去见鬼!”步非宸的话一出口,风无眠险些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略显仓促的扶正了头上的发髻,风无眠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道:“爷,您放才说是去见谁?” “二姨娘!” “……”还真没听错,他家爷这还真是要去见鬼。 风无眠哆嗦着嗓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马车停靠在离着冥王府还有大概一个巷口的位置,步非宸却已经走下马车。 “爷,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跟我翻墙入府。” “什么?” “翻墙……” “爷……您可是摄政王!”风无眠无奈的叹口气。 他怎么总觉得自家爷这些日子在宫中与皇上混得久了,是越发的让人摸不清楚头脑了呢? 不想浪费口舌,步非宸率先一步走到冥王府墙外,左顾右盼了几下,而后便是一下子窜身上了高墙。 ……尽管心中说不出的郁闷,但风无眠却只能无力的追随其后。 “你先去看看冥王今夜宿在哪个姨娘的房中,我去后院看看二姨娘的尸身。” 这种事不用步非宸再说第二遍,风无眠已经毛骨悚然的脱身而去。 原本该是这院子里面除了大夫人房中最为宽敞的院落,此时却因为正停着一具厚重的棺椁而显得格外的让人触目惊心。 步非宸冷冷的绕着棺椁走了几圈,默不作声的慢慢推开了那具棺椁。 一阵冷风袭来,忽闻有人牙齿打颤的在身后低语:“爷!” 步非宸一个激灵转身,险些一掌就拍在了那人的头顶上。 “爷,是我!” “无眠,你要吓死我啊!” 步非宸激灵灵有些后怕的搓了搓手臂。 有些欲哭无泪,到底是谁惊吓谁啊?大半夜的看到自家主子撬了人家的棺材,该怕的人是他才对。 “爷,无眠也怕啊!”说话间牙齿有不自觉的打了寒战。 要说起风无眠在战场上也是所向睥睨,但是这人鬼之间的事情,有谁会不忌讳? 步非宸微微颌首,转身低语:“在哪儿?” “在,在三姨娘房中。” 果然,还真是让他猜中了,眼下这步云裳可是一步登天,与赵太后搭上了线,步悠然自然试药高看这一房几眼的。 慢慢的,步非宸再次将眼神落在了棺椁之中的女人那早已变形的面孔上面,不觉轻叹一声。 “二姨娘啊二姨娘,想着你活着的时候在这府上也算是作威作福惯了,可眼下你看看你这荒凉的下场……步悠然是早就已经将你忘到了脑后去了。” 阴风瑟瑟,不知是不是二姨娘此时的阴魂不散,此时正在院子里面盘踞着,听了这句话使得她格外凄凉,总之眼下这院子里面倒是渗人的很。 步非宸再次看了她一眼,便一手将她身上的衣衫扯下了一层。 “二姨娘,看你也是心有不甘,那本王今夜索性就替你去伸冤,你就不用多谢我了。” 说话间,步非宸将那身寿衣裹在了头上,吓得风无眠倒退了几步。 “爷,你这是要干嘛!” 干嘛?步非宸冷凄凄的抬头仰望月色,要不是步云裳死不悔改,偏要招惹上官扶苏,他也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无奈的叹口气,步非宸一言不发的直接从二姨娘的院落之中蹿了出去。 此时正在守夜的侍卫们一个个打着呵欠,懒洋洋的看向四周。 忽然一条黑白相间的人影嗖的一下自眼前飘过,几人顿时就僵在了当场。 “你,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也,也……” 就算是看到了,这个时候谁敢说一句实话? 四周一片阴森恐怖,几人抽刀围成了一团儿,却始终不敢有人先开口。 “老爷,你说咱们家裳儿是不是命中注定就要成为那深宫之主?她这就算是去了一趟护国寺,就能遇到太后娘娘,这都是天意,你说是不是?” 此时正被三姨娘俯视着宽衣解带的步悠然自然是得意满满,他不时的捋着胡须说道:“对,你说的都对,我看咱们家裳儿进宫那是迟早的事……” 房中二人的话语,慢慢的落在了树梢上之人的耳中,步非宸俯身凝望着三姨娘的身影,脸上一抹冷笑,出手如电的丢出一颗石子。 哧,房中的烛火落地,使得房中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步悠然攒紧眉头:“怎么这烛火好好的就突然……” “呜呜呜呜,呜呜呜……”就在步悠然还未说完话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一声声似是抽泣的哭声,惊得人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你,你听到什么没有?”步悠然只觉得汗毛孔倒立,一把扯住身侧之人急声开口。 “老,老爷,妾,妾好像听到,听到鸟在叫。” 鸟在叫?三姨娘倒是挺会自我安慰的。 步非宸随即又是一声叹息:“哎,哎,哎……老爷……” “不,不,不是鸟叫,你难道就没听到她在叫老爷吗?” 步悠然惊得此时已经从床头上站立起来,他浑身瑟瑟发抖的看向了四周,而后牙齿打颤的询问道:“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做鬼?” “呜呜呜,老爷,这才几日未见,你竟然就已经忘了我,你好狠的心啊!” 忽然间,三姨娘已经不知何时叫苦不迭的爬过去将烛火点燃,但只一下,那一条修长的鬼影却在墙上拖拽出长长的影像,吓得三姨娘啊呀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你,你是……” “老爷,你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真的忘了吗?呵呵呵,呵呵,老爷,你好狠的心啊,我尸骨未寒,你都没想着替我找到真凶,你真是让我心寒啊!” 惊雷般的话语炸的步悠然面目全非,他抖着脸颊在看着窗外划过的鬼影,一下子脱口而出:“是你!你怎么,怎么来了?” “老爷,我死的冤啊,是有人害死了我,是有人害死了我,你要帮我讨还公道啊!” 第127章一查到底 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步悠然牙齿不停的打颤,却是一股脑的起身就忙着找地方躲起来。 思来想去的,步悠然猛然掀开了床铺,弯腰想要钻进床底下,却一眼就看到一条毯子裹着脑袋的三姨娘此时正不停的发着抖。 “你,你怎么在这儿?” “老,老爷,有鬼,有鬼啊!” 这话说的,要是没鬼,他钻什么床底下啊?可眼下这地方反倒让三姨娘捷足先登了,这让他实在是憋闷的很。 “我,我还不知道有鬼?用,用得着你开口吗?” 三姨娘捂着毯子,似乎也从步悠然的口中听到了那牙齿打架的声响。 “老爷,你竟然还这样漠视我?我活着的时候,连儿子的性命都搭进去了,眼下我们母子两个人在下面好荒凉,好寂寞啊!” 孤单寂寞?所以这就连来找他了?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步悠然转身,忽而窗户外面的鬼影又在地上跳了两下,看样子是要向自己逼近。 急的他大喊一声:“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爷,我今夜前来,就是要想你讨个公道,你要替我找出真凶,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也下来陪我,老爷……” “查,查,这是我一定替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你,老爷一定帮你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你,你就安心的在下面等着吧,啊,你,你乖……” 步悠然说着这些话,都觉得心中渗唠唠的有些一股股的寒意。 都说这人活着的时候你哄着她,可又有谁见过像他这么倒霉的?这死鬼一只,他还得哄着。 “老爷,你可不能骗我,不然我一定将你带下去,我一定……” “老爷我发誓,绝对不骗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出真凶,你,你要不然就先回去?” 步悠然试探的话语缓缓开口。 久久不见有任何动静,直到他抱着脑袋只能听到外面哗哗的树叶被风吹袭的声响,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没了?窗外的鬼影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步悠然双腿摇晃了几下,终于蹲在了椅子上面,不停的喘着粗气。 走了,看样子她是已经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她走了呢! 步悠然急喘了几下,而后这才有些恼火的端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凉茶,而后没好气的看着床下。 “出来吧,还趴在那里做什么?” 一想起这三姨娘在刚刚的时候将自己丢下只顾着保命,步悠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但不管此时他再怎么怒火朝天,床下那位似乎都没什么动静。 到底怎么回事? 步悠然气急败坏的起身来到床头,一把将床铺掀开,大声叫道:“还不出来?” “不,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来找我啊!” 一声惨叫从床下传出来,尖锐的嗓音吓得步悠然也浑身一僵。 他慌忙低下头,却发现此时的三姨娘是屁股朝外,脑袋早已像是鸵鸟一般被毯子蒙住,此时早已被惊吓的语无伦次的大喊大叫。 不觉有些气恼,步悠然再次沉声开口:“走了,你出来吧!” “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别找……” “她都已经走了,还不滚出来?”步悠然火大的一声怒吼,借着就朝着床底下飞出一脚。 那早已被吓破了胆子的三姨娘被人从背后狠狠踹了一脚,立时脑袋就撞在了墙上,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才看到三姨娘头顶上肿了个大包,慢吞吞的像是一只老鼠般将眼睛从毯子里面透出来,仍旧趴在床下朝着房中左右看了几眼。 “让你出来是没听见是不是?” “老,老爷,鬼,鬼呢?” “哪儿来的鬼?我看你才是贵,她早就走了,还不滚出来?” 步悠然十分厌烦的开口,三姨娘这一次终于将话听清楚,慢慢的将身子从床下钻了出来。 “老爷……” “嗯,你说她死了也不消停。” “老爷,要我看,要不然咱们请个法师驱鬼吧!” “放屁,驱鬼?若是不成你难道还真要让她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眼下也不能总让她在府上闹腾啊,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她不过就是觉得自己死得冤枉,我只要替她查出来究竟是谁害了她,她就会去投胎了。” 步悠然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却不料吓得三姨娘险些又跪倒在地。 “老爷,这是可是跟我无关,跟我无关啊!” “我什么时候又说跟你有关了?你自己这是什么样子?”步悠然反感的看了一眼三姨娘,而后突然起身。 “老爷,你要去哪儿?” 步悠然眯起眼睛哼了几声,一言未发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此时那仍旧蹲在灵堂外面的风无眠可谓是牙齿打颤,要说自家爷的胆识就是过人,这种死人的衣服他倒是也敢穿。 将寿衣再次披在了三姨娘的身上,步非宸伸手弹了几下自己的衣衫,嘴角冷漠的残笑。 “虽说你活着的时候跟我关系也不算是好,但是这人枉死之后,本王还是要替你讨个公道的。” 正说着这句话,却忽然看到院子外面隐隐约约的火把在晃动,步非宸一转身便跳上了院子里面的大树上。 “老爷,您刚刚说二姨娘她,她……诈尸了?这不可能啊?咱们一直看顾着这灵堂,就没发现……” 虽说这事乍一听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管家还是秉承着恪尽职守的职业道德,跟着步悠然进了院子里面。 突然眼前那明晃晃被人掀了盖子的棺材,一下子将一群人吓得啊呀一声就瘫倒在地。 步悠然嘴角抽动了几下,他一把揪住老管家的手说道:“我,说什么来着?” “老。老爷,这,这可真是见了鬼了,二姨娘她……” “查,这事,这事必须查,不然她不会让咱们消停的,听见没有?” 声音已经被吓得高了八度,管家也是一脸的冷汗哗哗往下淌。 “是,老爷,查,咱们一定查,但,但要怎么查啊?” 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一眼老管家,步悠然哼了几声:“废物,这事儿还用我来跟你说?当然是从她身边的丫鬟查清来,问问她们,二姨娘那晚究竟去见了谁!” “是,老爷,老奴这就把以前二姨娘院子里面的丫鬟都积聚起来,老奴一定仔细的查。”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似是松了口气,却始终都不敢靠近棺材,只能大声朝着那边喊道:“你听到没有?老爷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就安息吧!至于加害你的人,老爷一定帮你查出来。” 喊完这句话,就觉得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步悠然像是长了八条腿的兔子一般,逃得飞快。 回府的路上,不时的从马车里面听到步非宸传出来的阵阵轻笑之音。 风无眠虽是明白,却还是觉得自家爷的笑声实在是有些过于诡异了。 摄政王府的房中灯火冉冉,步非宸似是愣了一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那背对着她的女子正仔细的收拾着他柜子里面的每一件衣衫。 步非宸拢紧眉头:“如意,你怎么来了?” 忽闻这句话,如意似是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在看清步非宸的时候,脸上又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 “爷,您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您今夜又要宿在宫里呢!” 是吗?这段时日他果真也是被上官扶苏那家伙缠的紧了,已经这么久不曾回府了吗? 想到这里,步非宸脸一红,而后急切的走到桌案边上,端起茶壶就倒了一杯冷水。 没等他仰脖灌下去,却突然眼前多了一只细白的葇荑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爷,水是凉的,如意在帮你倒些温水吧!” 眉头微锁,步非宸看着如意那似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慢慢的开口道:“如意,不用了,夜已深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有无眠服侍就好了。” “爷,是,是不是如意哪儿做错了?爷才会对如意这般疏离?” 那怯生生的话语,连带着看着平日里看似柔弱却实则刚强的如意此时已经红了眼梢。 步非宸慌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头:“如意,你在胡说什么?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是没有你在身边,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我只是觉得有些亏欠你。” “爷从来都未曾亏欠过我什么,若不是爷,如意早就死了。” 听着她坚贞的话语,步非宸却是百感交集,他又仰面长叹了一口气,而后便低下头朝着如意展现了一抹笑容。 “如意,你跟我不必说这些客气的话,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明早还有些事情要急着处理。” 闻听此言,如意有些落寞的眼神始终不舍的看向步非宸,但忽然身后有一个女声响起来:“爷,夫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等你,要不然今夜,你就让夫人留宿在这里,好不好?” 步非宸抬眸看向说话之人,还没等他回复,却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房中的灯火骤然湮灭。 第128章心肠歹毒 “呀,这事怎么回事?”凌萱急着开口,说话间再次将房中的烛火点燃。 “爷,你看外面天色已晚,夫人不如就……” 凌萱再次鼓动着,眼见着如意的眼中流露出情真意切的表情,但步非宸此时却是毫无察觉。 他只觉得背后犹如芒刺在背,而这凛冽的视线,他实在是过于熟悉了。 慢慢的叹口气,步非宸勾起嘴角,顺手从柜子里面扯出一件披风罩在如意的身上。 “如意,我忽然想起来皇上还有件事交代我,我还未完成,恐怕今夜又要熬夜了,你就不用陪在本王身边了,凌萱,送你家夫人回去。” “爷,若,若是如意不碍事,愿意伺候在爷身边……” “……不用了,这事儿本王需要仔细斟酌,不想有人打扰,你还是先回去吧!” 既然都如此被步非宸回绝了,如意的脸上不免露出极大的失望之色,但随后却还是知书达理的朝着步非宸缓缓下摆,而后转身离去。 风无眠看着如意的背影,踟蹰了片刻之余,转身又看了看步非宸:“爷,我觉得夫人最近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是吗?那要不然你去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步非宸心不在焉的说着,此时的眼神早已朝着窗外睨目看了过去。 一根筋走到黑的风无眠闻听此言,马上便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房中再无其他人,步非宸揣着的一颗心才悠然落地,而后眉头深锁,正欲开口,那窗子忽而吱扭一声转动了一下,随即一条人影便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 “……”身子被人拥进怀中,步非宸虽是万分喜悦,却也忸怩的不得了的低声皱眉开口:“皇上,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将那个女人留宿下来了?” 上官扶苏的话语之中几经隐忍,但听在耳中却仍旧不免充满的浓重的酸腐气味。 “……皇上,你不会是……如意可是个女的。” “那又如何?你是朕的,谁也不能碰。” 听着上官扶苏这霸道无理的话语,步非宸不是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反手抱住上官扶苏的背脊,轻声安抚着:“我与如意素来都是知根知底,她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知道她的身世坎坷,我们两个人不过就是互帮互助,这你都吃醋?你莫不是……” 没等步非宸轻笑着把话说完,但此时却已经被上官扶苏扣着五指压在床榻边的幔帐上面。 这耀眼的双眸之中隐含着一簇簇闪亮的火花,像是极度的不悦一般凝望着怀中之人。 “你是我的。” 此时倒像是一个幼稚的与人争抢糖果的孩童,口中能说的话反反复复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句。 步非宸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极其无奈的柔声开口:“是,是你的,都是你的还不行?” 嘴角忽而浮现一丝笑意,不知何时头上的玉冠已经被他扯开,那凌乱而又长如瀑的发丝与之交缠,紧蹙的呼吸使得心跳如擂鼓。 “什么时候你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留在朕的身边?什么时候咱们两个人之间再也不会出现其他莫须有的人?步非宸,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的属于朕呢?” 什么时候?这事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敢深思的话题,正如上官扶苏所言,他二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能偷的这片晌的欢愉便已经该知足了,可是他现在却是愈发的不能满足。 他不想要上官扶苏侧妃,他不想要看到有女人站在他身边,他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筹谋将那些个觊觎上官扶苏的女人逐个清除掉。 从不知自己原来心中除了报仇这个信念之外,还能衍生出其他的一些思绪,可如今全都因为上官扶苏而乱了。 微风轻拂,紧扯着他的衣袖,踮起脚承受着他所有的重量挤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温暖,步非宸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想过会改变他一切的男人,慢慢的轻声自喃:“扶苏!” 窗外的月儿似乎也听到这句呢喃之语,慢慢的羞红了脸。 微风扯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衣袖掩去房中所有的灯火,但那交缠的人影却还是让窗外树下提着小吊灯的一人震惊的僵在了原地。 一池春水荡漾,一地繁花似锦;这摄政王府今夜少了些许煞气,反倒平添了旖旎之色。 但与之相反的却是那见了鬼的冥王府。 此时房中凌乱的脚步扰的人心烦意乱。 三姨娘猛然间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之人,而后再次摩拳擦掌的走起了步伐。 “怎么办?怎么办?谁成想那死鬼竟然死都不甘心,她浮上来还不成,今夜竟然来找你爹了,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娘,你就别再走了,你走的我心烦意乱的,行不行?” 步云裳一句话说完,又撞翻了桌角的茶水,溅了自己一身,气恼的拍案而起。 “我扰的你心烦意乱?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一下子将她砸死了,眼下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我看这次你爹轻易不会把手,这下咱们可就要完了。” “完了,完了,娘你能不能不说这种丧气的话?我可是要参加选秀成为皇后的人,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还选秀?你也不看看,若是这件事你爹查出来,我看你还有脑袋去参加那什么选秀。” “娘,这事儿可是事关我一辈子的命运,怎么能让别人破坏了呢?” “你不想要别人破坏,可现在那可是只鬼,你以为她能轻易饶的了你?” 三姨娘气恼的转身又朝着步云裳叫了一嗓子。 步云裳拢紧眉头,而后又看了几下面前的三姨娘,皱眉说道:“娘,你真的见鬼了?” “你说呢?不只是我,还有你爹,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东西穿着二姨娘的寿装就站在窗子下面,一阵风吹来,她身上那纸片还呼呼啦啦的直响,你说吓死个人不?” 步云裳也被这句话吓得白了脸,她有些后怕的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此时除却那挂在半空明亮的月色,诚然并无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窗前,还是一下子将窗子就紧紧关上,而后喘着粗气抬起头盯着三姨娘。 “娘,这事,这事你可要快点儿想个法子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让我到哪儿去想法子去?” 听到三姨娘气急败坏的话语,步云裳脸色阴沉不定,她此时也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不顾齿痕在白皙的肌肤上面留下一排排清晰可见的痕迹。 “裳儿啊,要不然这次的选秀你就先别参加了,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这件事过去之后……” “休想,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个时机,你以为我还有几个三年可以等的?若是这次不能进宫,那我爹肯定会逼着我嫁给一个高管,就像六姐那样,我不依,我绝对不依!” 看着女儿骄纵的模样,三姨娘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叹口气终于坐在了榻边。 “那你说眼下该怎办才好?你爹可是已经发话了,二姨娘的事情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追查到底?那就是抓不到凶手誓不罢休了呗! 步云裳眉头深锁的看了几眼三姨娘,却忽然双眼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此时看到步云裳这样的表情,三姨娘不可谓是不心惊胆战。 她拧紧秀眉问道:“裳儿,你这是……有法子了?” 果然,步云裳眼底满满的得意与胸有成竹,她慢慢的走到了三姨娘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这,这法子能行得通吗?” “怎么就行不通了?平日了二姨娘对待她院子里面的下人从来都是尖酸刻薄的,就说是她被她手底下的人害死了,爹怎么可能会不相信?” “可,可你想好了要找谁了吗?那谁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冤枉啊,你说这事儿……” 步云裳看着眼前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母亲,不明白平日里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那脑子也还算是灵光;可怎么如今才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她却已经自乱了阵脚? 不觉心中有点儿鄙夷自家母亲,步云裳又冷声说道:“娘,你不会是忘了二姨娘院子里面的红袖了吧?她以前可是就曾经……” 红袖?脑海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三姨娘慢慢的坐了下来仔细思索着,而后猛然抬起手指:“裳儿,你说的是那个……” 步云裳一丝阴狠的笑容慢慢的朝着母亲颌首,母女二人似是眼下已经心照不宣,用不着再继续说些其他的话语了。 微风浮动,掩去一室的馨香之气,步非宸被幔帐间吹拂的微风晃动的光线照在脸上刺痛了双眼而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他怎么在这儿? 恍恍惚惚再次看向四周,这才翻身坐起。 摄政王府?自己房中?他昨夜倒是…… 随着起身的动作,一件淡黄的衣衫从肩头滑落,步非宸侧目凝视,忽然愣了一下,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 第129章抓到了凶手 此时身旁早已无人,但那仍旧留下来陪伴自己的淡黄里衣,似乎也在捍卫着它主子的领地,明晃晃的占了他一半的床铺。 那个呆子,怎会留下这件里衣?他这是在宣誓主权?还是说…… 忽而想起汉哀帝与董贤的断袖之癖,不觉脸一抽,莫不是这上官扶苏平日书看得多了,连这种东西都一同学了去? “爷,你起了没?” 这是个好问题,他该说是起了还是没起?怀抱着皇上的里衣,你说藏起来?藏哪儿?不藏,皇上的东西怎么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思来想去的,步非宸心中一阵纠结,将那淡黄色的衣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转眼就塞进了床铺下面。 这地方总不会有人能翻出来吧?到时候找个时机再让他穿回去就完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扯上了自己的鞋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起了。” 本以为是风无眠,却一眼看到竟然是如意。 “如意?怎么是你?无眠呢?”不过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使得如意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凄苦。 “爷,难道说眼下连如意帮你倒水洁面都不成了吗?” 他什么也没说啊,如意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非宸随身扯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衫套在身上。 “如意,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就是一向都由着无眠伺候惯了,所以随口问问他在哪儿。” 凌萱趁机凑上前来:“爷,风侍卫在外面,我跟他说了,日后这种事,在府上还是让夫人来吧!”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在府上竟然如此活跃起来了? 不觉轻蹙了一下眉头,步非宸并没有深究下去。 眼见着如意为他有端上来可口的肉粥,步非宸欣然食用,如意站在一旁,看在心中,似乎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但此后门外传来脚步声,风无眠紧走了几步就趴在步非宸的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那一双水釉色的眸子里面浮现一层冷意,步非宸直接放下碗筷起身。 “爷,您,您还没吃完呢!” “嗯?我还有事,要出去了,你在府上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并无二话的跟着风无眠出了王府。 大眼之中蓄满了泪水,这些日子她似乎已经逐渐开始从步非宸的世界之中被淡化,是不是她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侧目看向此时正扶着门框,一脸凄楚表情的女子,凌萱眉头一挑,又急忙上前。 “夫人,你别着急,等到爷回来之后,咱们再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说。” “说?说什么?你不是说昨夜爷的房中有其他人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奴婢瞧着今早爷的房中也没其他人啊,也许,也许昨夜就是奴婢看走眼了。” 是吗?凌萱现在所说的话都只是在安慰自己,她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像步非宸这样的人,会从她的世界之中飞出去,可是她仍旧固执己见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难道她错了吗? 凌萱半晌不见身侧之人开口,眼神阴晦的又看了一眼如意。 “夫人,要奴婢说,你不如就将话给爷挑明了,你就说你吃醋了,你要爷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不好吗?这种事若是换成了平常人家,也许她会说出口,但是对方是步非宸,她完全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去说这种话,毕竟这不对心态之人只有她一个。 想到这里,如意慢慢的转身凝望着凌萱,就像是看待自己最亲近的小妹妹一般,慢慢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不懂的,你不懂我与爷之间是不能说出这种任性妄为的话的,爷跟我不是一路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夫人,奴婢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在忌惮些什么?你喜欢爷,爷以前也很宠爱你,有什么话不能明说?” “我……” “那,那要不然,下次回来,你就缠着爷,到时候没准儿你有了身孕,爷就会回心转意了,你说是不是?” 那自以为是的单纯目光,却让如意只觉得自己的心千疮百孔。 有孕?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吗?这显然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但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凌萱这个问题。 “凌萱,爷跟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嗣的。” “你说什么?”凌萱像是吓了一跳的看向如意。 她那隐藏在单纯外表下面的深沉眸色此时激动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似是发觉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心头格外的激动。 “夫人,你说你跟爷之间,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是爷的身体……” “不许胡说,爷身体一向都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步非宸的毛病?难道是这个叫做如意的女人自身的毛病?所以步非宸才会渐渐与她疏离? 但步非宸并没有堂而皇之将府外的那个女人接进来,这就说明步非宸还是在乎眼前这个叫做如意的女人的……是这个意思吗? 凌萱心中有着无数的猜度,而后一把抓住了如意的手:“夫人,你放心好了,不管怎样,只要你好好调养身子,总有一天会美梦成真,到时候你跟爷有了孩子……” “我都说了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孩子,不可能,绝不可能……他那样的,算了,我累了,凌萱,你扶着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似是如今因为凌萱过多探究这件事,而使得如意有些心烦气躁,不觉就感到周身疲乏,只想要慵懒的去休息,什么也不再多想了。 矗立在一处街尾巷口之间,举目看向眼前那杂乱无章的破草屋,步非宸冷声说道:“她做的?” “是,爷,今早盯着冥王府的人回报,说是七姑娘派出几个人一到清早就过来了。” “查到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了吗?” “就是几个普通的穷苦百姓,其他的暂时还没查清楚,属下也不明白七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步云裳要做的事情绝非这么简单的事情,会无缘无故的抓几个穷困潦倒的百姓?难道说她还想着要自己养活他们不成? 步非宸寒着一张脸,拂袖说道:“跟我去冥王府走一遭。” 此时府邸之中仍旧是一片冷冷清清,而那片闹鬼的灵堂俨然已经成了冥王府的禁地。 别说那大白天还点着的长明灯与无数悬挂在房梁屋檐下的符咒显得诡异莫测,就连那不停嗡嗡诵经的僧人也吵得人脑袋一阵浑浆浆的。 步非宸回到冥王府,只身就来到大夫人的房中。 几日不见,那发髻上已经不知悄然添了几缕白发,步非宸看着大夫人如此颓废的目光,不觉轻叹一口气:“怎么这么荒废着?” “……你来了啊?来人,给摄政王填茶。” “不必,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总不好一直这样下去吧?” 听了步非宸这句不冷不热的话语,大夫人却慢慢抬起头,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亲手造成了她与步非宸这种冷漠疏离的亲子关系的人正是她自己。 “宸儿,你……” “其实你也用不着后悔,如今锦瑟有了良人,我也位高权重,你并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们什么。” “可都是因为我,是我才会让你成了现在这副,这副不……” 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她从不能再说步非宸是不男不女吧? 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形容,大夫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夫人,四少爷,府上出大事了。” 讥诮的抬起头,怎么好像每次他回来这府上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什么大事,莫不是他真的与这冥王府八字不合? 步非宸挑眉看向伺候大夫人的嬷嬷,低声说道:“有话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是,四少爷,是老奴唐突了。” 堂堂的摄政王在此压阵,她岂敢乱了方寸? 嬷嬷不觉又看了几眼大夫人,而后沉声开口:“四少爷,前几日咱们府上闹鬼,说是二姨娘在地下蒙冤受死心有不甘,她就跑上来让老爷替她做主找到杀她的真凶。” 话说到这里,步非宸已经看到大夫人指尖微颤,就连为他倒的茶水此时已经溢出来却仍旧不自知。 “嗯哼!”步非宸提醒了一下,大夫人这才惶惶然抬起头,又急促的将茶壶放在一旁,关切的开口:“宸儿,没烫到吧?” “没有,我离得远!嬷嬷,你方才说二姨娘化鬼闹事,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爷怕了,自然是就朝着要彻查此事了。” “彻查?就这样?” “没,四少,刚刚老奴去厨房给夫人端燕窝的时候听说,眼下老爷已经抓到了真凶。” “抓到了?”这次没等步非宸起身,大夫人却已经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老奴是听说已经抓到了。” 眼见着大夫人行为古怪,表情更是让人探究不清,那张嬷嬷转身又看了一眼步非宸。 似是深深的饮了一口大夫人替他倒得热茶,步非宸这才悠悠起身。 “娘,既然这凶手已经抓到了,不如咱们就去看看吧!” 第130章猫腻儿 “看,看……”大夫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纠结,她也不知道眼下自己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态。 自从得知三姨娘与她是表里不一之后,她对她心中存满了恨意,可若是说眼下三姨娘被老爷抓起来或者是杀了,她又在心中略微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啊,去看看啊!我倒是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爹一向最疼爱的二姨娘都敢下手。” 步非宸似乎满不在乎的表情,又侧目看了一眼大夫人。 心中有些疲惫不堪,却还是拗不过步非宸那双含笑的眸子。 她素来就知道步非宸的胆子一向都大,而且……若说眼下面前这个步非宸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大夫人只会觉得……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但她几次三番的看着步非宸,却又实在是说不出他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只觉得一个人的口味都变了,实在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此时二姨娘的院落之中,那些嗡嗡诵经的僧人早已闪躲,似是并不想要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 而那跪在地上显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甚至都看不出模样之人,却只能满眼蓄着泪水的盯着院子里面的棺椁,说不出眼中究竟是恨意更多一些,还是惊恐更多。 “老爷,你还愣着做什么?像她这种人就该好好的惩治,替二姐填命。” 这说话的声音一经传出,却惊了大夫人的身形。 她有些错愕之际的扭头看向一旁正搀扶着自己的步非宸,嘴唇哆嗦了几下。 一脸看到步非宸那欣然的冷笑,不由得心下一惊。 “娘,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什么恶有恶报吧?你以为她隐藏了这么久,会这么轻易的暴露出来?” 耳边传来步非宸那中性十足的嗓音,大夫人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暗暗骂起自己的不争气。 她明知三姨娘的为人,刚刚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替她担心,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爷,是四少爷,四少跟夫人来了。” 就在院子里面的步悠然正指使着下人将地上那半死人拖拽起来的同时,管家忙不是迭的开口。 步非宸来了? 听了这句话,步悠然原本微微发颤的内心却立时就平稳下来。 他那个连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儿子就在身边,难道说他还会怕这二姨娘大白天的现身不成? 不觉挺直了脊背,步悠然转身就笑望着步非宸。 “宸儿,你几时来的?怎么没人通传呢?” “爹,今日不过顺路回来探望一下母亲,我想这里原本就是本王的家,可能下人们觉得没必要跟你通传吧!还是说日后本王回来这边,都要派人事先知会爹一声?” “这是哪儿的话,这里当然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呵呵,呵呵。” 略显尴尬的笑声掩盖了他的一些心虚之意,步悠然又看了看这些日子逐渐与步非宸达到了和平共处的大夫人,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 “爹,我刚刚听下人们在议论,说什么二姨娘走水还魂了?这是什么回事?” 谁?是谁在乱嚼舌根子,这种见鬼的事情还要到处张扬不成? 步悠然黑了半边脸,狠狠的瞪了瞪周围的下人,而后一脸轻笑着说道:“宸儿,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就是你二姨娘给爹托了个梦,说是她被人所害,让爹帮她追查凶手,这不,你看看,爹已经将人给抓住了。” 顺着步悠然得意的表情,步非宸睨目看向了地上的女子。 那是一张已经彻头彻尾被毁了的面孔,眼下你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原本该有的模样。 但女子却在看到步非宸那双明亮的眼眸之时,像是自惭形秽一般将身体蜷曲了起来。 步悠然眼见着,又是朝着她的小腹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这个贱婢,就因为当日你偷了二姨娘房中的东西被她发现责打了一顿就如此怀恨在心?你真是好恶毒的心啊!” 女子无力的摇着头,口中却是呜呜咽咽的根本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爹,她这是怎么了?” “四哥哥,她这是羞愤难当,在爹抓到她的时候,她就想着要咬舌自尽,结果还是被爹给拦了下来。” 不等不悠然开口,步云裳已经一脸柔媚笑容的冲了过来,似是要将风无眠挤开,强行与步非宸拉近距离。 奈何,大夫人眼下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她冷漠的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将他远远的拽离了步云裳的身边。 似是愣了一下,步云裳脸上讨好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扑了个空,她抬起头看向大夫人,娇滴滴的唤道:“娘亲……” “不敢,你娘在那儿,我没生过你!”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步云裳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左右顾看着,又看向了三姨娘。 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大夫人,三姨娘也跟着凑了过来,“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过来,宸儿这种身份,沾染不得什么脏东西。” 大夫人如此直白的强怼,使得三姨娘母女二人顿时僵硬的站在原地。 “呵,娘的意思是说,三姨娘与七妹刚刚一直站在这院子里面,怕是二姨娘身上的阴气已经沾染上了,娘怕会对我身体不利,你们用不着多想,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过分担心自己的孩子,三姨娘,你说我说这话对不对?” 脸颊凌乱的听着步非宸的话,虽说这心里还有些不大痛快,但是却也不敢表露。 就在步非宸对付着三姨娘母女的同时,风无眠却发觉此时正趴在地上的女人腰间挂着的一只荷包,他慢慢的站在了步非宸的身后,低语了几句,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步非宸的手中。 睨目看着掌心这脏泞帕子上的绣花,又看着地上女子腰间的荷包…… 步非宸慢慢朝着那女人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 此时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得十分的紧张,三姨娘忙着叫道:“宸儿,你就别过去了,她一个卑贱的下人,要是脏了你的身体那可就……” 但充耳不闻,步非宸却是慢慢的挑起那女子的下颌,来回翻转着看着她早已被人打得面目全非的面孔。 “是你杀了我爹的二姨娘?” 女子似是苦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步非宸,抖了几下嘴角。 “红袖,我可告诉你,现在与你问话的可是当朝的摄政王,你要是牙根儿说半句假话,到时候摄政王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的。” 猛然间听到步云裳在自己身后嘶吼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眼底浮现一团痛苦之色,慢慢的又垂首缓缓点头。 “七妹,我好像并没有跟你说话,你反倒在本王耳边吵闹不休,倒是谁惊扰了本王,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步非宸的容貌多数随了大夫人,是属于那种绝美艳丽的类型,早些年还因为他这长相不知道被外界多少纨绔子弟笑话,但是步非宸却凭着自己这一双拳头,打得众人再也不敢说话。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那最可怕的就是他那阴棉的让人分不清楚男女之色的中性嗓音,平日里像是温婉柔和,却在不悦之后,语气更显缓慢,总是让人会有一种被下山猛虎盯住的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时听到那他比平常又慢了半拍的话语,周围的人不觉的都浑身打了个哆嗦,就连步悠然也牵扯着嘴角倒退了几步。 “本王再问你一遍,人……果真是你杀的?” 红袖看向面前之人,眼角的泪水冲刷着那满是伤痕的脸颊,此时身体上的疼痛也比不上心中的荒凉。 她那日会偷二姨娘吃剩的糕点也不过是因为母亲病重,弟妹食不果腹,万般无奈,可如今……她就算是满身都张了嘴也不敢说…… “嗯?本王问话,你可听清楚了?” “奴,奴奴婢,奴婢答摄政王,是,是……” “想好了再说!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倒是让本王以为你是被人刑讯逼供所致呢!” 说话间,步非宸出其不意的将一条手帕逃出来,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红袖脸上的血水。 一瞬间震惊的盯着步非宸手中的帕子,这上面的红招弟正是她绣的,是她给…… 眼见着红袖浑身轻颤的一把就扯住那条帕子,步非宸心下了然。 这丫头之所以会招供,怕是与今晨在城门口那穷人巷中被人洗劫一空的人家有关吧! 忽而,步非宸压低了嗓音在红袖耳边低语:“晕倒。” 红袖眨了几下眼睛,却看到步非宸那双明亮的眸子又看向了她。 摄政王刚刚是在跟她说话?他说……晕倒? 红袖反复沉吟了一下,随即就在步非宸又扯着那帕子为她擦拭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突然就身子朝后,仰面朝天的栽倒在地。 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一下,众人还未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步非宸却已经凝眉起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暂且押回柴房,顺便找个大夫替她瞧瞧。” 第131章太后邀约 闻听此言,步悠然却已经几步上前。 “宸儿,她一个罪奴,还找什么大夫?” “爹,话不是这么说的,眼下我还未从她身上问出一些什么,要是她就这么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四哥哥,还有什么好问的?这狗奴才一向手脚不干净,她定然是对二姨娘心生怨怼,所以才杀了二姨娘的。” “对啊,宸儿,三娘知道你一向心善,但是对于这种恶人,你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心慈……手软?呵呵,三姨娘,你是在说本王吗?”步非宸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语一般,冷笑着看向了三姨娘。 坏了,她怎么没经大脑就说了这种话?死在步非宸手上的人还少吗?他什么时候懂得心慈手软了? 三姨娘有些战战兢兢的看向了步悠然,后者也是一脸的枉然。 “宸儿,那你这是……” “爹,既然是二姨娘托梦让你将事情查清楚,你就该查清楚啊,若是你冒然拿一个奴才顶罪,你觉得二姨娘会满意吗?我这还不是担心她会因为不满,再次跟你托梦去!” 阴风阵阵,不说还没觉得,步非宸这么一说,步悠然只觉得裤管子里面像是从地面窜进了一簇冷风,让他浑身鸡皮疙瘩满地。 “对,你,你说得对,这事还是得查清楚,若是查不清楚,指不定二姨娘她什么时候又跑到我窗户底下去叫魂。” “窗户底下?爹,你说什么?” “啊?没,呵呵,宸儿,我没说什么……查,这事儿就像你说的,一定要查明白,来人啊,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那死丫头丢进柴房去,顺便给她找个便宜大夫,千万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听见没有?” 眼见着事情就快要成功,却因为步非宸的一句话而功败垂成,此时的三姨娘母女两个人在泄气的同时,不觉都十分怨怼的眼神看向了步非宸。 “大姐,其实我觉得就是这丫头,宸儿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 三姨娘再次套近乎的朝着大夫人走了过去。 “你叫他什么?宸儿也是你能叫的?他贵为摄政王,就算是咱们府上的四少爷,也该是你们这些姨娘尊称一声王爷的。” 大夫人凛冽的话语夹枪带棒的朝着三姨娘攻击而来,使得她异常狼狈的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可此时站在一旁的步云裳却似是看出一些端倪,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大夫人,心中说不出的犹豫不决。 暂且将那名叫做红袖的丫鬟的命报了下来,步非宸睨目看向了风无眠,后者配合恰当的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宸儿,你看这事儿……” “爹,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清楚的事情,只要你给二姨娘焚香祷告,告诉她你一直在认认真真的追查此事,我相信她地下有灵,不会怪你的,你说是不是?” “是,对,你说得对,那要不然,要不然爹现在就给她烧柱香,你,你在这儿陪我一下?” 显然是自己害怕,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步非宸对这个冥王爹实在是想要高看一眼都不行。 余下其他的人早已散去,眼见着三姨娘与步云裳再次围在了大夫人的身侧,而大夫人却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不觉有些叹息,她这个娘亲还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什么事情在心里都藏不住。 眼见着大夫人甩开了三姨娘的手,步云裳脸色大变的时候,府门口随着几个下人走进来两名宫廷内侍局服侍的人物。 他们此时可谓是一脸的蛮横,大声断喝:“冥王府的七小姐在哪儿?” 步云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过去。 “谁在那里吵吵闹闹的?把老夫这冥王府当做了什么地方?” 步悠然一把将香烛插在了香炉里面,转身就已经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冥王,那两个公公模样的人才有所收敛,慢慢的俯身开口道:“王爷,奴才是凤鸣殿当差的。” 凤鸣殿?这三个字几乎是让步云裳一下子就要乐得在原地翻上几个跟头了。 她慌忙推开大夫人的身形,几步上前:“我就是步云裳。” 睨目看了看眼前这个水当当的大美人,两个人更显得语气柔和了许多:“孝阳郡主是吧?咱们家太后娘娘有请。” 闻听此言,三姨娘与步云裳简直就是喜出望外。 母女二人相互看了看彼此,三姨娘也跟着丢下了大夫人,马上笑着迎了上去。 “裳儿,还愣着做什么?太后娘娘可是在宫里等着你呢,还不快去换一身衣衫,跟着两位公公进宫去啊!” “是,是啊,裳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听你娘的话去换套衣衫?” 步悠然俨然也是喜出望外,不觉朝着步云裳大喊了一声。 太后,太后要见她?这才没几天的时日,太后就已经想起她来了? 步云裳现在的心情简直就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马上朝着两位公公弯腰施礼:“二位公公,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嗯……孝阳郡主,你可快着点儿,太后娘娘那边可是一直在宫里候着你呢,若是让她老人家等得久了,咱们几个奴才也不好交代。” 听上去这两个奴才显然是话中有话,步悠然在朝堂上混了一辈子,对于这种鼠肚鸡肠的狗奴才的心思又岂会不清楚? 他连忙转身说道:“管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两位公公……” “爹,我看不必了,既然两位公公还有要事在身,就让他们先回去复命好了,至于七妹,本王正好眼下也正打算入宫,不如就顺道一并将她捎进宫去好了。” 清静的话语使得眼前这准备获得赏钱的两个贪婪的奴才美梦成空,二人不觉有些恼火的抬起头,却在一眼看到那此时正站在树荫下纳凉,闲来无事双手抱肘的男子,立马便将头又低垂了三度。 “摄,摄政王,您,您怎么在这儿?” “本王要在哪儿,难道还要向你们报备?” “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方才一时失言,还请摄政王多多谅解。” “谈不上,你们先回去复命好了,至于孝阳郡主,告诉太后,本王送她入宫。” 听到步非宸的话,两个人似乎有些为难的相互看了几眼。 “怎么?你们这是信不过本王?孝阳郡主可是本王的亲妹妹,难道本王还能吃了她不成?” 听了这句话,两个奴才马上又垂下头去:“奴才不敢,那,那奴才就先行告退回去禀告太后去了。” 步非宸随意摆摆手,两个奴才立马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到那步云裳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再行出来之时,却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两个人,不觉有些心惊的叫道:“娘,刚刚那两位公公呢?” “嗯?七妹,难道说比起本王亲自送你入宫,你觉得两个奴才送你进宫更好?” 听了步非宸的话,步云裳睨目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裳儿,你四哥哥说了,他会亲自送你进宫,我看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你说呢?” 步非宸要送她进宫?摄政王亲自送她进宫? 想到这里,步云裳显得有些飘飘然,而一旁的大夫人却始终深锁着眉头:“宸儿,你过来,娘有些话要问你。” 问他?要问什么,不用猜想都知道,步非宸走上前去,轻笑着安抚着拍了拍大夫人的手背:“娘,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替三姨娘给我道谢。” 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没有多大,但却足以让身旁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姨娘脸色一变,这才慌忙起身:“宸儿啊,这,这,三娘还真是要感谢你今天带着裳儿进宫,你说你这做四哥哥的,对她从小到大都这么好,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就不用说了,知道感谢就行。”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不顾惜三姨娘因为听了这句话脸上浮现出来的尴尬表情,他再次转身看向了大夫人。 此时掌心微微刺痛,该是她母亲恼火的紧抓着他的手所致吧? 再次对上大夫人那双不满甚至是不明白的双眼,步非宸的嘴角慢慢扬起,而后又轻轻的贴着大夫人的耳边低语道:“将那丫头看住了,千万不能太让她出事。” 这,这算是步非宸央求她做的第一件事吗? 大夫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层欢喜之色,却瞬间又打算开口。 “娘,你就留在府上多陪陪爹吧,我先走了。” “宸儿,我……” 大夫人还打算开口,但步非宸却已经走向门口,朝着她轻轻摆手。 摄政王的马车毕竟是宽敞,就连冥王步悠然也与之无法比拟。 如今就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面,今日如此精细打扮了一遍的步云裳不觉偷眼看向了对面一直端着一本书始终一言不发的步非宸。 “嗯……四哥哥,我记得你以前一向都不怎么喜欢读书的,怎么如今竟然连马车上都会摆放这么多书?” 这是在变相说他步非宸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莽夫吗? 第132章仇人的消息 步非宸看向了一旁摆列清晰的书籍,冷声开口道:“那时年纪尙小,只知道拼了一身的武艺为自己搏个出人头地,眼下随着年纪大了,方恨读书少的后果,自然是要抓紧时辰填补自己的不足。” “四哥哥哪里会有什么不足?外面的人都说你骁勇善战,你是咱们熙国的战神,你保护着咱们熙国呢。” 保护?所以说步非宸拼了命,可到了最后却被人毒死了?那他这个战神还真是有点儿悲催。 许久不见步非宸开口与她搭话,步云裳不免有些不满,而后又再次轻笑道:“四哥哥一向都是熙国的保护神,那你也一定是裳儿的保护神对不对?” 这个女人到底要说什么? 步非宸索性将书籍阖上,眼神冷漠的看向了步云裳。 看得她有些紧张,但步云裳却还是打算迈出这一步。 “四哥哥,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公正廉明,从不护短,但是若我日后进了宫,有了什么麻烦,你是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进宫?现在半条腿都没跨进皇城根儿,就想着要寻求他日后的庇护了?这个女人的心机果然足够深沉;只不过……她想要进宫?想要呆在上官扶苏的身边,那还要问问他这个摄政王到底会不会同意呢! 说了这么多话,费了这么多口舌,可到了最后,步非宸却只是换了另外一本书,连一个字也没跟她说,就继续端起茶杯不再理会她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往步非宸虽然对她也不算是过分热心,但是也不至于冷漠到这个地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额……四哥哥,我知道裳儿身上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裳儿对皇上是真心的,所以……求四哥哥帮帮我吧!” “……帮你?如何帮?”这次终于听到了回应,不由得使得步云裳脸上的表情十分激动。 “其实,其实四哥哥也不用做什么,你只要告诉我皇上都喜欢一些什么就好了。” 万分愉悦之下,步云裳已经激动的无语轮次,一把抓住了步非宸的手。 四周的空气一瞬间便凝结下来,步云裳只觉得汗毛直立,却忽而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阵哂笑之意。 “你想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我,我就是,就是想要投其所好,我没别的意思,我对皇上那可是……真心实意的。” 越说这话越心虚,就好像在步非宸那双无所不知的眼睛注视之下完全无所遁形一般,步云裳心头乱颤。 “皇上的喜好……告诉你也行,但是你可不能告诉他是本王跟你说的,要不然皇上会以为是我步家人在背后走后门,这之于父王,之于本王,那都是忌讳,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裳儿一定三缄其口,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步云裳此时已经得意过了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飘飘然的飞出了九霄云外去了。 在进宫之前,步非宸的马车之中,那轻缓的就好像是摇篮曲一般的悦耳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了步云裳的心底。 逐渐的,步非宸就看到了步云裳那几近扭曲的表情。 “怎么?不想听了?” “四,四哥哥,这,这些真的都是皇上的,的……” “怎么?你不相信?还是觉得是本王在骗你?” “……不,不敢,只是皇上他因何会有这些……” “你难道不知?皇上并非太后所生,从小虽说是寄养在太后那边,但太后身边既然有了濮阳公主,又怎会善待皇上?所以皇上有这些喜好,也不足为奇。” 听着步非宸的话语,步云裳在迟疑之余,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爷,皇宫到了。” 马车外面是摄政王府的马夫开口,步非宸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却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四,四哥哥,你等等我啊!” 听到背后那怯生生的话语,步非宸却拧紧眉头,转身似乎有些迟疑的开口:“为何要等你?” 嘴角凌乱的抖了几下,步非宸这是再跟她开玩笑?不是他带着她进宫来的吗?怎么眼下到问起这种话来了? “四哥哥,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太后的凤鸣殿,要不然你送我……” “你不是去过一次吗?怎还会不记得方向?七妹,你是不是太笨了?皇上可是一向最讨厌的就是愚笨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便又转身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不,不,我,我认识路的,我,我不笨,四哥哥,我认识路,就是刚刚一时之间……” “既然认识,那本王也就不替你找个引路的宫娥了,你自己去吧!” 什么?步非宸当真要把她丢在宫门口?她刚才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她压根儿就没记住太后的凤鸣殿究竟在哪儿。 满脸的郁卒不安,此时再抬头,却更加风中凌乱的站在当场。 人呢?步非宸人呢?明明刚才还在她眼前的,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呢? 步云裳傻傻的愣在那里,一阵凉风惬意的拂过,将她修整的整齐端庄的妆容吹得有些凌乱。 脚步飞快的朝着昭和殿而去,早已不管了身后那人的死活。 似乎只要此时一想到是赵太后将步云裳邀请进宫来的,步非宸心中就说不出的沉闷:那消极多时的赵太后在这个时候为何要拉拢步云裳?她到底又兴起了什么幺蛾子? 身侧经过了几人,连着给他请安都不自知,步非宸大踏步直接迈上台阶,推门进了昭和殿。 此时空荡荡的大殿里面全然不见上官扶苏的人影,这让步非宸的心更加的充满了不安。 人呢?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这里? 似乎眼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上官扶苏已经产生了一种牵扯不清的态度,步非宸凝眉不觉叹口气,但身后却突然一阵冷风袭来。 “谁?”翻身想要还击,但靠过来的胸膛却是那么的熟悉,让她一瞬间百年放弃了武装,任由他从背后抱住自己。 “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怎么这么久才进宫?” 蹭的一下,薄薄的脸皮连带着耳梢都已经像是着了火一般。 步非宸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那不知何时又比自己长高了一点儿的男子,恨恨的磨牙道:“你怎么又长高了?” “有吗?可能是因为最近你喂得好,所以我就长得快了点。” 脸一如既往的快要滴出血来,从来都知道上官扶苏此人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没皮没脸,但是他说话能不能稍微顾忌一下她这乱颤的小心肝啊! “宸儿,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急匆匆回宫上了早朝,然后又批了奏折,但是你就是不出现,朕都快要望眼欲穿了。” “我去了一趟冥王府。” “你又跑到他家做什么?你那个爹娘,不是跟你也没多少亲情而言吗?” 虽然上官扶苏说的话都对,但是……事关有人觊觎身后这货,他步非宸当然义不容辞,绝不允许。 这种话压在心中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上官扶苏明说,步非宸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听说我娘身体最近不太舒服,我就回去探望了一下,后来太后又宣步云裳进宫,我就顺路将她带进来了。” “你还带她进宫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对朕安的什么心?” 上官扶苏一下子从背后松开了步非宸,接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眉宇打结的盯着步非宸。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故意将她一个人丢在皇宫门口,估计现在她可能都没找到去凤鸣殿的路,你觉得若是赵太后等得心焦了,会怎么想她这个新晋的小朋友呢?” 看这步非宸脸上那么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官扶苏一阵轻笑,忽而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若是被旁人看到……” “没事,朕已经知会下去了,说是摄政王与朕有要事相商,不得打扰。”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抱着步非宸坐在了龙椅上面。 如坐针毡的坐在上官扶苏这条龙腿上面,步非宸低声说道:“放我下来,这可不是我能做的地方。” “有什么不能的?你昨晚还枕着我胳膊睡了一夜呢!” “你闭嘴,一大清早起来你留一件里衣在我那里做什么?要是被旁人看到,你让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朕还盼着你洗不清呢!” “你说什么?” “没,宸儿,看这里,看这个奏折,朕刚刚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既然你来了,就与朕一同分析一下。” 很成功的被上官扶苏转移了话题,步非宸此时已经聚精会神的看向了眼前的奏折,不觉抬起头与上官扶苏的视线相撞。 “嗯,正如你所想的,朕觉得眼下楚国是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 “楚宏浚在边界加派了兵马,那你觉得上官漓呢?还活着吗?” “这个嘛……难说,你想想,楚国皇后的弟弟就死在熙国,那女人若是想要报仇,第一个报复之人必定就是上官漓了。” 那女人?沈云淑……一瞬间,空气紧滞起来。 第133章好一个迷路 “宸儿,宸儿?”究竟是招呼了多久步非宸才回过神来。 她错愕之际的看向了一旁的上官扶苏,而后收回眼底的浓重恨意,低声说道:“我看不如咱们也在暗中加派兵马,以防万一。” “朕也是这么想的,但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想到一个好的人选,以往都是你在带兵打仗,朕想问你,你觉得此事什么人能够胜任呢?” 是啊,这件事事关机密,若是他冒然调派了边界的一些大将,势必会引起楚国的警戒…… 盘算着,思索着,却忽而双眼一亮,步非宸心中已然有了不二人选。 对于步非宸这样的聪明才智,上官扶苏总是会十分放心,他侧目看向身侧之人,慢慢的伸出了温柔的手。 “皇上……”殿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但苏公公却始终都不敢抬起头去说话。 “何事?”似乎因为这尚好的气氛被打断,上官扶苏有些孩子气的粗声粗气的叫了一声。 “皇上,是孝阳郡主,听说是在宫里迷了路,就误打误撞的跑到了皇上这儿来。” 步云裳?迷路误打误撞? 步非宸此时缓缓的将头从书案上的奏折里面抬了起来。 “孝阳郡主是谁?不认识,随便打发了吧!” 上官扶苏一句话,使得苏公公再也忍不住直接抬起头看向了上面。 眼见着摄政王此时就坐在皇上的怀中,二人之间这种姿势,就算他不想想歪也在所难免。 惶恐不安的再次垂下头去,苏公公又咽了几下唾沫。 “皇上,那孝阳郡主是,是摄政王的七妹,就是前些日子救了太后的那位……” “……哦?有这么个人吗?朕都忘了,皇兄,你妹妹,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步非宸缓缓起身手中攥着一方奏折,轻描淡写的开口:“苏公公,昭和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就算是本王的胞妹也没这个资格吧?” 心在微微颤抖,苏公公慌忙垂首说道:“王爷所言极是,那眼下这……” “擅闯禁宫,按照宫规该如何处置,用不着本王多说,公公自行处置就行了。” 步非宸这句刚正不阿的话,倒是给苏公公平添了一丝苦恼,这人他到底是该罚还是不该罚啊? 正在愁云惨淡之间,却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公公,太后娘娘听闻孝阳郡主在这边,已经派人过来了。” 这个好,这下好了,有了太后的人,他大概也用不着跟那位冥王府的孝阳郡主再继续较劲了。 想到这里,苏公公又偷偷抬起头。 “摄政王,太后娘娘那边派了人过来,所以老奴这边……”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们把人带走就行了,只要不让她来打扰朕与皇兄就行了。” 听了这句话,苏公公忙不是迭的识趣的退出了大殿。 只可惜,苏公公懂得这规矩,但偏偏某些人却并不懂得。 就在那殿门刚刚关闭没多久之后,苏公公再次无奈的站在了外面。 “嗯哼,皇上,太后娘娘那边的人带着孝阳郡主来感谢皇上了。” 此时正摆弄着步非宸那一头长长发丝的上官扶苏的眼底透出了几许厌烦之色。 他攒紧眉头看了看外面,正欲开口,但好似早已迫不及待的某人却已经开了口:“皇上,臣女孝阳参见皇上。” “嘶,宸儿,你这个妹妹倒是相当的不识趣呢!” 识趣?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上官扶苏,又怎会懂得何为识趣? 侧目看了看上官扶苏的表情,步非宸忽而轻笑出声:“皇上,人家可是专门前来拜访你的,难道就不打算回应一下?她可是做好了要当你皇后的准备。” “皇后?”原来如此,怪不得用尽了全力去巴结赵太后,心思原来都放在这上面了。 原本只想着将赵太后像是一尊泥菩萨一般的摆放在庙堂上面,以此来拉拢赵家原来的人马,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才过了不久就开始故态复萌了,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了人心的险恶。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却又轻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牵起步非宸的手,慢慢的拿捏在掌心之中。 “皇兄,朕突然就觉得胸口实在是憋闷的很,怕是这老毛病又犯了,那你说这孝阳郡主参见的事情……” 撒娇?卖萌?说到底又想要自己出面替他扫清这烦人的障碍。 步非宸脸上不惊不喜的表情,却也已然朝着下面再次走了下来。 殿外,那一脸无比激动的忸怩着的身躯,似是搔首弄姿的只想要让自己的表情更加引人注目的步云裳终于听到了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臣女,臣女步云裳见过吾皇万岁!” 娇娇滴滴的轻唤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便是风情万种的扬起她那张勾魂眼儿。 “七妹妹难道不知本王正在与皇上商讨重要的国事吗?” 冷得扎心的话语让步云裳浑身一激灵,猛然间抬起头,脸上方才风情此时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四,四哥哥?” “嗯?在宫里,你该唤本王一声摄政王。” “……是,是摄政王,臣女……” “本王若是记得没错,你进宫之时所言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怎么如今反倒跑到昭和殿来了?云裳,你不会是故意让太后娘娘在凤鸣殿久候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身后那几位奉命先来迎接步云裳的凤鸣殿宫娥们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异常。 步云裳差点儿急的哭了出来,急忙叫道:“摄政王,我,我是迷路了,所以才会误入这里。” “迷路?云裳,作为本王的妹妹,你该知道说谎并不是个好习惯,记得本王在宫门口的时候不是早就问过你是否能找到太后娘娘的凤鸣殿吗?你不是说你识得路吗?怎么眼下又迷路了?你这是在诓骗本王,诓骗皇上,还是在诓骗太后娘娘?” 被步非宸无情的拆了台,步云裳只觉得眼下背后犹如芒刺在背,她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就看到方才还对她客客气气的嬷嬷此时却已经阴沉着一张脸。 “郡主,若是没什么事,老奴看你还是先去拜会太后娘娘吧!娘娘今天可是等了你一日呢!” “是,我,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步云裳胆震心惊的开口,眼下已经再没有什么心思去管皇上坐在里面正做些什么。 送走了步云裳,步非宸再次站在台阶上盯着她的背影,对于步云裳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见到上官扶苏这件事,他心中着实是不喜的很。 推门而入,就看到上官扶苏此时正杵着腮帮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皇兄这是吃醋了?” “皇上想多了,本王只是不喜欢有人坏了我的名声而已。” 并不想拆穿步非宸这个可爱的小借口,上官扶苏一直笑意融融的盯着她。 “皇上,老奴……” “苏培盛,你派个人去盯着赵太后那边,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回来禀告。” 苏公公抬起头看着摄政王那一脸好似寒霜附体的表情,慢慢的又低下了头。 心中想着一些杂乱无章的事情,步非宸在步云裳走了之后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眼见着日落西山的夕阳余晖洒在桌面之上,上官扶苏懒散的打了个呵欠,再抬头却看到步非宸始终出神的看向窗外的表情。 “皇兄这是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说……皇兄是在畏惧朕纳妃这件事?” 显然逼着他承认在乎自己是一件能够让他龙心大悦的事情,但像步非宸这样矜持的人,却始终谨守着那最后一条界线,始终不说出那句他最想听的话。 “皇上,洛嬷嬷求见,说是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准备了晚膳,想要让皇上与摄政王一道过去用膳。”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赵太后如今倒是学会了隐忍。 他还以为自己在那几个老奴面前挑拨的几句话,会使得赵太后与步云裳心生嫌隙,却没想到此番她为了能够重振旗鼓,凡所有能够忍耐的事情,她都忍了下来。 心中更加烦闷不堪,步非宸拢紧眉头说道:“本王还有事……” “摄政王,太后娘娘说了,此番有大事要与皇上商量,务必请皇上移驾。” 这么说来是非要逼着他前去了? 上官扶苏闻听此言,阴笑了一声,随即丢了手上的笔,看向了步非宸。 “皇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如一道过去瞧瞧吧!” 一道过去?怕是她根本就不用多想,太后心中的如意算盘她早就清清楚楚的了。 万般无奈之下,最后还是随着上官扶苏去往了凤鸣殿。 沿途上的风景如画,却怎么也引不起步非宸的兴趣。 二人才刚刚进入凤鸣殿,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步非宸眯起眼睛看向四周,洛嬷嬷似是有意指引,带着二人绕过了花园,一条人影此时已经毫无预警的闯进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步非宸看了一眼,心下一阵鄙夷的冷笑,再侧目,却看到上官扶苏那一脸好似惊艳的表情,深深的扎伤了他的内心。 第134章戏耍了别人 “皇上……你看咱们孝阳郡主是不是特别的漂亮?哀家就说,冥王府的小姐那可是各个都是天姿国色,虽说比起摄政王还略显逊色了一些,但是也当真是美得惊人呢!” 身后不知何时窜出来的人影,适时的又替那此间正在花丛之中扑蝶的步云裳开口说话。 步非宸不觉慢慢的攥紧了掌心,儿那上官扶苏始终将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插。 “母后倒是没说错呢!” 此时虽说是站在院子里面表演的步云裳,却也不免支棱起耳朵听着这番话。 皇上夸奖她漂亮了,她就知道,像她这样的容貌,这世上还会有什么男人不动心了? 想到这里,她得意的又在花丛中勾起了嘴角。 “裳儿啊,快过来,皇上来了呢!” 赵太后此时像是已经将自己那份多出来的慈母之心都放在了步云裳的身上,满脸柔和的笑意,朝着那边轻轻的招招手。 步云裳急急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束花朵,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上,臣女见过皇上……” 那格外显得娇羞的表情在看了一眼上官扶苏之后,步云裳就急急躲在赵太后的身后,就好像是一朵含羞带怯的花儿一般。 “裳儿,你手上采摘了这么多花,是打算要做什么?” 赵太后故意提醒着,而步云裳马上抬起头:“太后娘娘,这些花裳儿只觉得是异常的美丽,没多想就将它们给采摘下来了。” “没多想?孝阳郡主,俗话说得好,这花也是有生命的,就为了你一句没多想,你就让它们无辜丧命,似乎有些过于残忍呢!”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就是几只花,难道她也摘不得了? 步云裳抬起头望向说话之人,却在步非宸那双寒冷的眸色之下又再次被吓得低下了头。 “呵,哀家素来都听闻摄政王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却没想到私底下摄政王还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呢!” “太后娘娘谬赞,难道你不觉得,越是像本王这种常年满身血污之人,就越是向往着平安与祥瑞吗?本王杀人,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万物有灵,若情非得已,本王不会轻易夺去它人的性命。” 步非宸为何今日要事事都针对自己?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太后这儿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怎么能这样呢? 心中愤恨,步云裳不觉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步非宸,继而转身又看向了始终一脸笑意的男子。 “皇上,臣女刚刚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这花是异常的漂亮,若是皇上觉得臣女……” “没事,花这么多,又是开在太后的凤鸣殿中的,你想摘便摘,不必问朕。” 心中一喜,摆明了有些得意的看向了一旁的步非宸,眼下皇上怕是已经将自己记在心中了,那日后她进宫选秀之事,也就用不着找他了。 想到这里,步云裳慢慢的将手中的花束举起来,朝着上官扶苏递了过去:“皇上,若是皇上喜欢,臣女日后愿意每天都未皇上采花!” 这么说来,皇上就该知道她的心…… 可没等她将花顺利的递出去,却突然间被一个大大的喷嚏喷了一脸。 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只觉得眼前的花儿也在一瞬间凋敝了许多。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要怎么着?” “皇上?” “朕生来花粉过敏,无法与之亲近,刚刚还真是抱歉了,阿嚏……” 说话间,上官扶苏又朝着步云裳手中的花儿连打了几个喷嚏,转眼便苦哈哈的看向了步非宸。 “皇兄,朕这鼻子十分的不舒服,朕难过。” 又在趁机撒娇了? 步非宸似是面沉似水,却还是柔和的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轻轻递了过去。 上官扶苏掩住口鼻,看向了对面,眼见着赵太后此时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皇上,哀家记得你好像从小并没有对什么过敏的事情啊?” “嗯?是吗?那兴许是太后你记错了,朕是真的花粉过敏,这可是天生的,怕是太后以前一直都只关注濮阳公主,朕这边你没大留意吧!” 这句话又是在提醒自己并非是他亲生母亲吗? 赵太后心中此时也犯了嘀咕,而后又看向身旁那一脸尴尬之色的女子。 “云裳啊,你不知道,刚刚皇上还夸奖你貌美如花呢!你瞧瞧,你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 显然今天的赵太后就是为了要撮合皇上与步云裳之间的姻缘,步非宸虽然心中早已知晓,却还是有些郁闷到了极点。 “臣女多谢皇上夸奖,臣女哪里敢当貌美如花这四个字,臣女在府上也不过就是略显有些姿色罢了。” 谦虚的话语却不时透着一股情谊的看向了上官扶苏,但却全然没料到上官扶苏竟然也跟着点头开口。 “嗯,很好,孝阳郡主能够将自己的姿态摆正,知道自己的地位,这还是不错的。” 诡异的表情此时在赵太后与那步云裳的脸颊上浮现,她刚刚不过就是一句谦虚的话语,却没想到上官扶苏竟然就直接应承下来,所以说在上官扶苏的心中,她步云裳长得实际上不怎么样? 眼见着那快要下不来台的步云裳尴尬的站在那里,赵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勾起嘴角。 “皇上,您不必害羞,方才哀家还听到你站在这里称赞郡主的美貌呢!” “有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你……呵呵,刚刚不是哀家说冥王府的几位小姐都长得天姿国色,孝阳郡主更是美艳无比,你不是还赞同了这句话吗?” 赵太后用力的说了这句话,以此来袭击能够唤醒上官扶苏那像是老年痴呆了一样的记忆。 奈何,上官扶苏却是一脸迟疑的侧目看了她一眼。 “太后,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方才你是跟朕说郡主这容貌虽出众,却不及皇兄,朕答复的是肯定的言辞。” 这,这什么意思?敢情她刚刚在夸奖步云裳,而他却是在逢迎步非宸? 眼见着赵太后此时的脸色已经被气得犹如风中一般凌乱不堪,再看步非宸此时就站在上官扶苏身侧,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过分的表情,但却不难看出他眼底隐藏的笑意。 什么意思?难道说在皇帝的眼中,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还比不上步非宸那一个硬邦邦的臭男人了? 步云裳满眼恼火的盯着上官扶苏,而后者却是一脸谄媚讨好的看着身侧的步非宸。 似乎一瞬间刚刚营造出来的好气氛都被打碎,赵太后僵硬了身躯就站在那里,若不是最后洛嬷嬷出场用一顿晚膳解除了这部分尴尬,恐怕此时几人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天的时间,不管赵太后想尽了任何法子,但那上官扶苏却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对待步云裳的态度始终是不温不火,就好像是在温水煮青蛙一样,实在是让人备受煎熬。 临近宵夜,赵太后举目看向了那无比衰败的步云裳,便再也坐不住身子,起身开口道:“皇上,眼下哀家听说太皇太后有意要为你选妃,本来这件事哀家不想过问,可是后来想想,哀家既然身为皇上的嫡母,就有责任爱护皇上。” 爱护?现在才说这个字眼,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可笑了吧? 上官扶苏睨目,却并没有打断赵太后的话语。 看着他那双早已彻底冰冷的视线,赵太后虽心有余悸,却还是一把扯住步云裳的手。 “皇上,哀家以为,既然你与摄政王的关系如此的密切,那倒不如咱们来个亲上加亲,哀家以为孝阳郡主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从样貌端庄等各个方面,与皇上都是十分的匹配,要不然……” “要不然?太后是打算让她参加选秀?”上官扶苏摇晃着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赵太后。 选秀?难道说她这个太后亲自推荐,步云裳还要去参加什么老什子的选秀吗? “皇上,哀家觉得既然是摄政王的妹妹,那选秀一事不如你就直接跳过去。” 一脸森然冷笑,上官扶苏逐渐又恢复了他真是的面目。 “太后娘娘,摄政王的妹妹?据朕所知,摄政王在府上排行第四,他下面可是还尚有五个妹妹,若是每一个都仗着他的身份来央求朕,那朕是不是应该连冥王府那只有三岁幼龄的九小姐也接进宫来纳为贵妃啊?” “你,皇上,难道说哀家的面子也不行吗?孝阳郡主可是曾经救过哀家的性命,难道你不该知恩图报吗?” 好一个知恩图报,她赵太后似乎又忘记了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究竟是因为什么。 上官扶苏想到这里,阴恻恻的一声冷笑,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形,强大的气势压得太后透不过气来。 “她既然救了太后你的性命,要不然你自己以身相许吗?朕对于这一点,可是没什么不满的。”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哀家?哀家可是……你的母后!”赵太后义正辞严的开口。 ” 第135章小有姿色 “母后?太后,你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今日之所以前来,不过就是卖给摄政王一个面子,倒是没想到,让你又犯了老糊涂了是不是?” 面前这个男人太过危险,她怎么一时大意就忘了这件事了? 此时的赵太后已经被吓得身体倒退了几步,她又转身看向了步非宸,而显然那位似乎并不想要插手这件事。 “四哥哥,你快帮太后娘娘说句话啊,皇上他这是怎么了?” 从来都没见过上官扶苏这样表情的步云裳倒是吓坏了,顾不上其他摇晃着步非宸的手臂。 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将步云裳抓紧自己的那只手丢开,步非宸抬眸开口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来人啊,送孝阳郡主回冥王府。”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她原本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却万万没想到这棵大树早已空了心,眼下根本就什么都帮不了她。 一脸犹犹豫豫的神情,步云裳被几个人围在其中,朝着外面簇拥而去,但却始终是一步三回头。 众人从凤鸣殿走出来,身后响起来那沉重的嘈杂声响,怕是赵太后最近这段时日装得太过辛苦,今夜再次又现了原形了。 满脸泪迹斑斑,步云裳被人请出了凤鸣殿,眼底充满恼火的被人劝阻着就朝着宫外走去。 偏偏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如此不长眼睛,迎面就撞在了步云裳的头上。 像是被一块石头撞飞一般,步云裳一下子便倒在地上,不觉心中的淤堵全都尽数咆哮出来。 “是谁这么不长眼?连我也敢撞?” 以为对面之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显得惴惴不安,哪成想那边却也是气势汹汹。 “哪里来得疯女人,竟然胆敢当面顶撞淮王殿下。” 那气势如洪钟般的嗓音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片刻之后,步云裳才反应过来。 淮王?那不就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那个儿子吗?想想自己还曾经见过他,那歩琴瑟不就是费劲了心里嫁给他了吗? 想到这里,步云裳顾不上其他,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眼底蓄满了泪水。 “姐夫,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力,撞疼我了。” 原本嚣张的气焰在此时却变成了温顺如小绵羊般的嗓音,那一声姐夫更是叫的人心痒难耐。 淮王拢紧眉心盯着黑漆漆的对面,朝着身侧之人努努嘴。 马上挑高了灯火,一眼就看到今日尤其打扮了一番的女子,不觉双眼一亮。 “你是?你刚刚叫我什么?” “……姐夫啊,你不是娶了我家五姐姐吗?我是云裳啊,步云裳。” 步?那这么说来的话,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就是步悠然另外一个女儿? 虽说他府上那个歩琴瑟着实是有些滋味,但是平日里那些低门小户的作风,还是让他看久了就觉得有些寒掺,但眼前这个不一样,这是落落大方,一颦一笑一嗲一魅之间都像是勾了他的魂儿一般,怎么就早没看到步家这个女娃娃呢? 想到这里,淮王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啊,原来是云裳啊,刚刚是姐夫莽撞了,你撞疼了没有啊?” 说话间,淮王竟然亲自走上前来,朝着步云裳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说得好听的那是安抚的拍抚着,说得不好听的,那分明就是别有用心的滋扰。 步云裳此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但见着淮王那已经一大把年纪却还是色欲熏心的表情,就想要作呕。 但转念一想,眼下只怕是赵太后那边已经没了希望,那她何不再另外找一个靠山? 想到这里,步云裳又吸吸鼻子:“撞疼倒是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 “都是姐夫不好,来来来,让姐夫瞧瞧。” 此时已经不怀好意的朝着步云裳的后脊梁骨又摩挲了几下,而后顺势而下。 强忍着心中作呕的感觉,步云裳牵强的扯动着嘴角:“姐夫,我真的没事,就是惊吓了你,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本王不怪你。” 淮王似是大度的开口,但那双昏黄的老眼却始终绕着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躯体看个不停。 被他盯得浑身汗毛直立,步云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滚落下来,而后便急声说道:“姐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本王不过就是去看看太皇太后,那你呢?” 步云裳眨了几下眼睛,果然外界传言都是真的,看样子此时可要好好巴结一下这个淮王,才能趁机得到太皇太后的支持。 眼底一转,步云裳却开始支支吾吾,最后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跟姐夫说,姐夫帮你出气。” 心中幻想着有朝一日将这丫头也弄进自己的府上去,到时候…… 并未理会淮王心中所想,步云裳再次叹口气,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姐夫,我本来没打算将这件事与其他人说的,可是你又不是外人,我也实在是心中有些委屈。” “对,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出来姐夫替你做主。” 眼下似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步云裳的监护人,淮王一脸讨好的看向面前的美人。 “姐夫,其实今天是太后娘娘传我进宫的。” 赵太后?那个女人不是最近一直都在吃斋念佛吗?怎么会又出来折腾了? 不理会淮王心中所想,步云裳幽幽开口:“我本来是在不曾知晓太后身份之下偶然救了她,并未想到图报,但今日太后却有意拉拢我父王,欲将我嫁给皇上,因此惹恼了皇上,姐夫,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实在是闹不清楚。” 慢吞吞的将这种话说出口,果然如她所见,眼前的淮王不知不觉已经变了脸色。 要知道若是赵太后通过这件事真的成功的拉拢了冥王过去,那日后对他登基的威胁可是不容小觑的。 想到这里,淮王突然就没了那些猥琐的念头,急忙抬起头看了几眼步云裳。 “那什么,本王突然还想起来有件急事没办,我就先……” “姐夫,我知道你平日里都忙,可是这件事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去诉苦,你说太后为何要利用我呢?她……” “你,步,步云裳是不是?你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听了淮王的话,步云裳慢慢抬起头,一双单纯无害的眼睛似乎很是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眼下正打算回府去,太后娘娘让我向父王问候,我……” 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淮王阴沉不定的视线看向了步云裳,而后出其不意的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云裳,既然你没事了,不如就陪本王一道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似是一脸的讶异与震惊,但心中却因为正中下怀而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素来绕开了两条道路出宫的步非宸并不知晓步云裳此时已经到了太皇太后的宫中。 他坐在房中,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风无眠悄然走了进来。 “爷,那边的人已经找到了。” 揉了揉眉心,步非宸冷声说道:“救出来吧!” “是,早已将人都安排妥当了,那咱们什么时候通知冥王府里那个丫头?” 听着风无眠略显急促的话语,步非宸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这么着急?” “爷,属下只是觉得那女子有些可怜,本来就与她不相干的事情,可是三姨娘却还是下得了狠心。” 步非宸闻言摇摇头:“无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你难道还这么天真?若世人都没有贪念,又怎么会来得这些打打杀杀?” 爷说的话就是精辟,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一想起那名叫做红袖的婢女被打得面目全非之时的惨样,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房门外,有人应声:“爷,冥王府的管家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夫人给你的。” 母亲?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给自己来了一封书信? 风无眠赶紧拉开书房门。那一封书信此时已经落在了步非宸的手心之中。 猛然间将那宣纸撤的细碎,眼见着步非宸嘴角扬起残忍的冷笑,风无眠就已经明了定是又有什么事情刺激了爷的心。 “爷!”小心翼翼的开口,风无眠偷眼观瞧。 “呵,我倒是真的小看了那冥王府的七小姐,万没想到她在赵太后那边碰了壁,可是转眼就又给自己找了个更大的靠山呢!” “爷,到底出了什么事?”风无眠急声开口。 “宫中传来太皇太后的懿旨,此番冥王府的孝阳郡主参加选秀直接从七品上选。” “什么?爷,您不是说皇上已经拂了太后的意思,怎么眼下……” “你没听清楚?这可是太皇太后下的旨意,看来咱们这位孝阳郡主是又攀上了太皇太后这跟高枝儿了。” 风无眠心下无比震惊,似是在他心中,七小姐还是一个懵懂不明是非的小丫头,却没想到原来她的心机竟然如此之重,这下连爷也对她没了法子了。 第136章吓个半死 攒紧了眉头,风无眠叹口气,最后默默抬起头:“爷,那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哼笑了一声,步非宸此时已经起身,站在窗口仍有冷风吹进来自己的衣领。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她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宫,但本王就是不要让她如意,你觉得如何呢?” 爷这又是何苦呢!你说他挡得了一个,还能挡得了他人? 风无眠实在是无奈的叹口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将这件事与步非宸说清楚。 此时的冥王府上一片喜气洋洋,但若是仔细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细看,便不难看出这其中有多少是光怪琉璃的假意之色。 “老爷,你说咱们家裳儿这是不是塞翁失马?现在可是太皇太后亲自发话,谁敢拦着?就是皇上他也得卖咱们家裳儿几分薄面你说是不是?” “可不就是,你说咱们冥王府出了一个摄政王,若是日后能再出一位皇后,那岂不是更要威风凛凛了?” 眼见则会三姨娘与步悠然狼狈为奸的奸笑着,大夫人狠狠的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怎么老天爷如此不长眼?凭什么步云裳能进宫?她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里,大夫人便冷冷的开口道:“老爷,话可不能说的这么好听,我可是听说皇上对裳儿并没有多喜欢,这到底是皇上选妃,若是皇上都不喜欢,那裳儿还如何出人头地?” 这个大喜之时,却非要在他脑瓜顶上扣一瓢烂瓜瓤子,这如何不让步悠然感到恼火? 他立时瞪眼盯着大夫人:“你懂什么?就算皇上现在还不怎么喜欢咱们裳儿,但是他多多少少都要忌惮太皇太后吧?那只要太皇太后喜欢咱们家裳儿,日后裳儿再努努力,肚子里面若是能怀上一个龙种,这后位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老爷,皇上尚未纳妃,你就已经想到皇嗣这件事了,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大夫人冷着嗓子开口。 “你怎么今天就非要跟我拧着说话呢?难道说裳儿能进宫你不高兴?” 步悠然气恼的朝着大夫人吼了一嗓子。 “老爷你息怒,我也是知道大姐心中在想什么,但是雨柔与锦瑟那都是命,这又怪的了谁。” 眼下女儿似乎马上就要鱼跃龙门,三姨娘已经能看到自己在府上扬眉吐气的日子,所以以往对大夫人的那点儿虚情假意,似乎眼下都已经开始懒得继续再演下去。 一直坐在旁边听着步悠然夸赞的话语的步云裳也是一脸得意洋洋。 “老爷,四少爷回府来了。” “啊?正好正好,这天大的好消息我还想着要什么时候跟他说一声呢!他回来的正好。” 步悠然得意洋洋的捻着胡须朝着外面走去:“宸儿啊,你是不是听说太皇太后已经直接让你七妹入宫了?这日后咱们家可就是又多了一位娘娘。” 眼见着步悠然此时得意的表情,步非宸却只是顺手从身后风无眠的手中拿过一张烫红的金贴塞进步悠然的掌心之中。 “父亲,这是户部尚书与锦瑟大婚初定的时日,烦你挑个好时日,也好让锦瑟嫁过去。” 嗯?他都忘了步锦瑟已经定亲这件事了,怎么今天步非宸就这么凑巧的将这件事提了上来? 不顾步悠然那古怪的表情,步非宸迈步进来:“娘,近日大姐与我说起锦瑟的凤冠霞帔快要完成了,户部尚书那边也已经拟定了几个日子,不如你与父亲挑一个吧!” 相较于步悠然与三姨娘那一家子欢愉的事情,似乎锦瑟的婚事更能让大夫人提起精神来。 她盯着面前的步非宸,虽然他此时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自从得知步非宸喜欢皇上之后,她总是心神难安,如今又看了一眼步云裳,再转身看向步非宸…… 若不是当年她疯了才会做出那件事情来,如今恐怕皇上也一定会慧眼识珠,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步云裳那种身份的女人? 张了张嘴,似乎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步非宸,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步云裳看着步非宸从一进门到现在连对自己说一句话都没有,不觉心中十分气闷,脸颊微微挑动了几下。 “四哥哥,爹刚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步非宸那双冰冷的眸子此时再次缓缓抬起来,朝着房中冷冷的扫了一遍。 “本王的耳朵既没聋,眼睛也没瞎,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只不过一个区区的七品,本王还觉得丢脸呢!” “你说什么?你……”三姨娘顿时气得一股脑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形。 但此时的步非宸却已经搀扶着大夫人朝着外面走去。 横挡在门口的步悠然此时脸上纠结的神情,却在看到步非宸盯着自己那双冰冷的视线的同时,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乖乖的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身后那尖锐的嚎叫声吵得人心中烦闷不已,步非宸虽未有任何反应,但眼前的大夫人却已经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心。 二人回到房中,大夫人忽然一把抓住步非宸的手:“宸儿,娘知道你心中苦,娘知道错了,可眼下……” “我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锦瑟的婚事,办了吧!能找到高扬这样的夫婿,锦瑟日后不会吃亏的。” 说到底步非宸所关心的就只有这两个姐姐,大夫人听了这句话,不觉红了眼圈儿。 “宸儿,娘没想到会害了你,娘不知道会有今天,这都该是娘的报应,这都该是……” 房门口骤然响起的敲门声,那不轻不重的节奏声,步非宸便知道风无眠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 安抚了几下大夫人,直到看着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布置步锦瑟的婚事上面,步非宸这才走出房间。 那阴暗的天色之中,显然与眼下冥王府这份欢愉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 步非宸抬起头凝望着天色,忽而阴沉冷笑道:“看来大雨将至呢!就不知道这一次,太皇太后娘娘是会被这场大雨淋成落汤鸡,还是她会继续稳如泰山的蹲在她的韶华殿中。” 叽叽喳喳了一天的时间,步悠然连在梦中似乎都看到了自己高高在上成了国舅爷的画面。 忽而窗外呼啦啦的风声将窗子一吹而开,一阵疾风灌了进来,步悠然像是做了一个噩梦,陡然从床榻上翻身坐起。 虽然已经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但是从他浑身冰冷湿泞的衣衫,不难看出他方才是多么的惊恐不安。 吞了几下口水,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步悠然叫了几声却始终无人答应。 厌烦之间,他自己翻身走下床倒了一杯凉茶,但窗外却突然晃动了几下,沙沙作响的树叶又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慢吞吞的转身,却又是被吓得倒退了几步,这次他可是在那闪电霹雳之下,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立于窗外,脸上早已腐烂的令人恶心的二姨娘的身影。 想要开口,却始终挤不出一个字眼儿来,此时他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身子不停的朝着前面爬行着,他害怕,他不想要看到那张面孔,却发觉自己此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是被恶鬼缠身,掐住了脖子一般。 咯咯的声响,就好像是背后那腐烂的躯体之间牙齿在上下咬合的声响,步悠然长大了嘴巴,他想要呼吸,想要说话…… 忽而一整冷风吹进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天边一道闪电劈下来,却听到府中发出惨烈的一声嚎叫。 步悠然这下子身子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身上湿泞了一片,怕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 究竟过了多久,只闻得耳边有人在说话,步悠然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总觉得浑身沉重,就好似噩梦之中的鬼压身一般。 突然噗的一声,借着就觉得脸上湿漉漉一片,步悠然终于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 “老爷,你可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那老奴,老奴……” 说话间颤巍巍的端着那海大的水碗,想起脸上的湿润,原来竟然是管家朝着他的脸上喷了一口冷水所致。 不觉有些厌恶的起身抹了一把脸:“做什么?” “老爷,昨夜院子里面又闹鬼了,你,你怕是被二姨娘给吓昏过去了。” 鬼?一提起这件事,步悠然脑子里面电闪雷鸣之间一张血迹斑斑的腐肉面孔就呈现出来,吓得他嗷嗷叫了两嗓子,翻身就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 “鬼?她,她怎么又来了啊?不是已经抓到那丫头了吗?” 听着步悠然的话,管家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而后又慢吞吞的开口道:“老爷,你忘记了?那丫头身上仍有疑点,你就说暂且将她押在柴房里面的啊!” “押,还押什么押?还不赶紧将她处死了,这样才能平息二姨娘的鬼魂啊!” “……老爷,本来这事儿这么处理也就算了,可眼下,眼下……” 听着他支支吾吾的声音,步悠然气得一掀被子叫道:“眼下又怎么了?” 第137章事情真相 “老爷,昨夜,昨夜二姨娘出了出现在您房中之外,她,她还去了三姨娘与七小姐那边,眼下三姨娘已经被吓病了,七小姐也,也吓得不轻。” “她跑到那边去做什么?”步悠然一股脑又坐在了榻上。 眼下府上最要紧的人可能就是步云裳了,这时候她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国舅梦岂不就是要破灭了吗? 管家张了张嘴,还没等开口说道,门外已经欣然走进来一人,顺手将一碗汤药放在桌角。 “爹,昨夜本王也在府上,你说你府上这么多人住着,但二姨娘却只来找了你们几个,难道这其中隐藏的一些秘密你就猜不透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找了他们几个? 步悠然嘴角凌乱的看着周围,顺手指向了一个下人:“你,你说,昨夜你可看到二姨娘的鬼影了?” “回,回老爷,奴婢没有!” 没有?竟然没有?步悠然有些迷茫,转身又看向了管家:“那你呢?你难道也没看见?” “回老爷,老奴确实是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呢?她那一张腐烂的面孔明明就在院子里面游荡,怎么会没看见?而且,而且我分明还听到了有人尖叫的声音。” “可不就是,老爷,老奴也正是因为听到了那声响,我才披着衣衫从房中走出来的,可,可真就没看见二姨娘啊!” “那是谁叫的?她总看见了吧!”步悠然吼了一嗓子。 “是,老爷,她是看见了,她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还听得清清楚楚;二姨娘说她包庇了害死她的人,她不会放过她的。” 闻听此言,步悠然慌忙抬起了头:“你说谁包庇谁?” “回老爷,就是被老爷押在柴房的那个红袖啊,听说昨夜被吓个半死,一准儿就哭喊着要找老爷坦白,可老爷你也晕过去了,没办法,老奴等人只好先将夫人给叫起来了。” “那她都说了什么了?” “老爷,这……”管家似乎很是为难的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的表情。 步非宸突然推开人群,将一碗药塞进了步悠然冰冷的掌心之中。 “爹,喝药,带我慢慢将事情跟你说清楚。” “我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喝药啊!若是这事儿不尽快解决,你让我日后还怎么在府上居住?眼下她的身子都快烂透了还跑出来吓唬本王,若是还有下次,她是不是也要变成骷髅来与本王聊天啊!” 听着步悠然那哭唧唧的嗓音,显然他此时是真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步非宸索性坐在了榻边,低声说道:“据红袖所说,二姨娘死的那晚,她知道二姨娘去了哪儿。” “什么?她知道?去,去哪儿了?到底是谁害了她啊!” 看着步悠然此时心绪纷乱的表情,步非宸慢慢的结果药舀了一勺塞进他的口中。 “爹,红袖说二姨娘进了三姨娘的房中,后来还与三姨娘跟七妹妹发生了口角。” “噗咳咳,你,你说什么?谁?” 步悠然双眼暴突,像是被药汁呛了嗓子。 步非宸冷漠的视线看向他:“你没听错,就是三姨娘。” “是她?怎么会是她呢?不,这不可能,一定是红袖那个丫头想要活命,她就胡乱栽赃,这事儿一准儿就是她做的。” 看着步悠然直到此时还想要偏袒那对母女,步非宸在心中着实是有些替大夫人不值。 他慢慢的将汤匙丢在碗中,冷漠的起身:“爹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三姨娘,她现在把什么都说了。” “说,说了?她都说了什么了?”步悠然急匆匆拉开被子站起身形。 只是这双脚刚刚落地,他却顿时就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似乎又想起了昨夜的诸般种种,吓得他再次缩回了被子里面。 看到他这副无能的表现,步非宸心中一阵讥讽的冷笑,而后朝着管家努努嘴。 “老爷,夫人听说这件事与三姨娘还有七小姐有关之后,一开始也是不相信,她就去三姨娘那边想要问问清楚,可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三姨娘裹着被子在榻上乱吼乱叫的。 “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都怪二姨娘贪财,都怪二姨娘多管闲事,她还说是七小姐对二姨娘下得手……” 话说到这里,管家停下了所有的声音,慢吞吞的再次看向了步悠然。 昨夜,就在昨夜,就在他入睡之前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国舅爷,可如今,如今怎么他这好好的皇后娘娘一转眼却成了杀人犯?这让他该怎么办? 不停的摇着头,步悠然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三姨娘被吓坏了,你们难道没有给她请大夫吗?” “老爷,夫人早就请过了,但是大夫说三姨娘这是心病,他们也没办法,说三姨娘这是心魔所致,吓出来的失心疯。” 失心疯?心魔所致?难道说二姨娘真的就是…… 步悠然始料未及,他抬起头看向四周,但人群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人,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中。 “爹,你不要听信别人乱说,我跟二姨娘的死并没有半点儿关系啊,不是我啊!” 听到这句话,步悠然缓缓俯身,却在步云裳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脑海之中又映出二姨娘那张面孔,吓得他猛然间将步云裳推倒在地。 “滚开!” “爹,我是云裳啊,我是步云裳,我是即将入宫的云裳啊!爹……” 步云裳哭喊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一场夜雨霏霏,怎料一清早醒过来,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 她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的杀人犯,这件事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那她的皇后梦就飞了。 似乎与心中见鬼的那种惊恐比起来,步云裳眼下更加惶恐不安的竟然是自己日后的身份。 步悠然被她摇晃了几下,再次俯身,这次终于看清了步云裳那哭唧唧的面孔,而后拢紧眉头说道:“云裳,刚刚他们所言……” “爹,你不要听他们乱说,我不知道二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爹,你要相信我。” 说话间步云裳再次扑了上来。 看来步云裳这个女人不仅是心机深沉,在某方面而言,她的胆子也确实是不小。 眼下看到三姨娘已经被吓得疯魔了一样,但这步云裳心心念念的却不是自己的亲娘,而仍旧是那唾手可得的后宫之位。 步非宸睨目,而后慢慢的看向了门外。 一条人影快速的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步非宸这才转身又看向步悠然。 “爹,你该去看看三姨娘,也许她看到你之后就会恢复神智了,到时候你再好好的问问清楚,不就将这件事给解决了吗?” 解决?这事儿能这么轻易的解决吗? 步悠然哼了几声之后,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的好不容易从床上站立起来,而后紧张的看了看门外。 “你,你们都要跟着本王,听见没有?” 管家看着步悠然已经彻底被吓坏的表情,马上搀扶着他说道:“老爷放心,咱们就守在你身边。” 众人拥簇着步悠然进了三姨娘的院子,吱扭一声刚刚拉开了房门,却突然被对面飞过来的东西吓得僵在当场。 步非宸转身窜到了步悠然的面前,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飞过来的东西,众人终于看清,却不觉都偷偷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若不是方才四少爷反应及时,怕是此时已经被这瓷枕给砸的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了。 步悠然更是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他慌忙大声喊道:“老三,你在做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别找我……是你,是你自己贪财,是你自己……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云裳,是云裳杀了你,不是我,不,是是云裳,是我,是她……” 语无伦次的话语之间,倒是听不出来到底是谁,但总归是二姨娘死了这件事与这对母女绝对脱不了干系。 此时的步悠然面容扭曲的站在那里,纵然他现在想要让榻上那个女人闭嘴,可是一眼看到她那凌乱混沌的眼神,又看着她披头散发的神情,就一下子又让他想起昨夜的恶鬼。 浑身不住的打着哆嗦,步悠然急急转身,一眼看到步非宸,慌忙扯住他的手。 “宸儿,宸儿,你,你别走,你可要好好保护爹,爹全靠你了,爹全靠你了啊!”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这个儿子?冥王未免把他看得也太便宜了一些。 虽然心中所想,但步非宸还是轻轻拍了几下他的手背。 “爹,你放心,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此时已经走到房门口的某个女人闻言,却是双腿一颤,险些就跪倒在地。 步非宸还要查?他竟然还要查下去?眼下那红袖说看到了二姨娘进入她娘的房中,而她娘更是胡言乱语,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夜之间冥王府从欢天喜地到了风声鹤唳的情景,此时步云裳咬着手指在房中走来走去。 咚的一声,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步云裳险些吓得尿了裤子,不觉抬起头来。 第138章弃车保帅 “谁?谁在那里?”不会又是二姨娘阴魂不散吧? 此时的步云裳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心力交瘁,她连哭出来的声音都已经没有了。 但忽然一条身影从外面窜了进来,室内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谁?到底是谁?二姨娘,你,你别来烦我,你滚开,你……” “呵呵,精气神还不错,看样子你这心理素质倒是挺好的。” 低沉的有些让人分辨不出来男女的嗓音,还是那么容易的就一下子就引起了步云裳的回忆。 “是你?” “看来七小姐不仅是心理过硬,就连这脑子也一场清晰可见呢。” “你,你来做什么?” “你觉得呢?我总不会真的是那个死鬼二姨娘派来找你索命的吧?” 女子寒笑的阴面嗓音使得步云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我想想啊!前些日子我找七小姐的事情,那分明就是帮了你得大忙,所以说你觉得眼下我来找你,是做什么的?” “大忙?你也好意思说?你害得我差点儿被那条蛇吓个半死,到头来那个老太婆却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若不是我自己机灵,眼下哪里还会有机会?” 听着步云裳怨怼的话语,面前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女人却冷笑着开口道:“你觉得眼下你还有机会吗?”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七小姐,你只怕还不知道吧?眼下你杀了府上二姨娘的事情怕是早就已经在外面传的人尽皆知,我想用不了明天,宫中那位你的贵人也会知道了吧?你觉得对于你这种身有污点之人,她还会劳心劳力的帮你吗?”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显得十分的震惊,她猛然间抬起头叫道:“不可能,是谁,是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的?” “呵呵,是谁?你觉得呢?我是觉得你那位身份尊贵的四哥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 “你胡说,不可能是步非宸的,他,他要是说出去,连他自己也会,也会受……” 受牵连的,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步非宸散播出去的。 步云裳在心中替自己暗自打气,另一边的女子在闻听此言之后,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着实是有些可笑。 她慢慢攥紧拳头说道:“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总之,总之……” “总之不管怎样,怕是你这好不容易才挣来的七品就要不翼而飞了。” “不,不,我不能,我好不容易可以参加选秀,决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前功尽弃。” 小事?她把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称之为小事? 女子不觉对于步云裳的心狠感到了一丝讶异,而后却又格外的高兴起来。 “看样子七小姐是心有不甘,倘若我有法子让你从这一滩混水之中脱身,你又该如何感激我?” “你,你真有法子能帮我?真的?” 此时似乎已经不在乎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步云裳几步冲了上去,一把就抓住那女人的手。 好冰,好冷,就好像从幽冥鬼府走出来的人一样,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就在步云裳心中不停颤抖的当下,那女子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继而眼底浮现一丝阴狠的狞笑。 “七小姐,所谓无毒不丈夫,我这个法子可是要让你弃车保帅,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什么意思?弃车保帅?舍弃谁? 步云裳心中有些哆嗦着,显然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在她脑海之中逐渐成型。 眼见着她一直不肯开口,女子残忍却又冷漠的说道:“像七小姐这般聪明,应该不用我细说吧?我说的当然就是这府上的三姨娘了。” 果然答案就是这么残忍。 “不,不,不行。”步云裳不停的后退着,脑袋犹如拨浪鼓一般摇晃着。 这怎么可能?三姨娘可是她的生母。 “哼,七小姐,我刚刚可是说了,无毒不丈夫;你要是想要获得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是总要牺牲掉一些什么吗?” “可,可那是我亲娘啊,我亲娘!” “那又如何?难道说七小姐就不想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我……” 一脸贪念向往之色,步云裳心中不停的鼓动着。 “七小姐,眼下三姨娘也已经被吓疯了,你就是留她下来,她也只会每日不停不停的到处乱说人是你杀的,与其让她如此坏了你的好事,我觉得倒不如让她尘归尘土归土,到时候你真的一览众山小的时候,想必她地下有知也会安慰吧!” “不,这怎么行?那是我娘,那是我娘啊!” 步云裳痛哭失声的倒在地上,她语无伦次的晃着头,似乎此时心中是十分的痛苦难安。 那女子看着步云裳有些凌乱的表情,却是重重哼笑了一声。 “七小姐,后路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只要你肯迈出这一步,日后便是你平步青云的好日子;但倘若你不愿意踏出这一步,我也不为难你,毕竟现如今想要成为那后宫之主的女人大有人在。” “不,不行,我要成为皇后,我要嫁给上官扶苏,我要……” “那……就杀了你娘。” “不!”听着那女子凛冽的寒音,步云裳不停的哆嗦了几下。 女子看着她如此反复不觉的神情,哼笑了几声,随即在她脚前丢了一支瓷瓶。 “这里面是一种吃了可以让人昏睡的药,到底要怎么做,我不逼你,你自己想好了。” 说完这句话,房中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可她毕竟是我娘啊,你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步云裳惶恐不安的抬起头,可房中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借着古怪的月色,步云裳清清楚楚的看到脚下的药瓶,她想要将它碾碎,想要将它砸烂。 她怎么能亲身弑母呢?那可是违背天理的事情。 但最后的最后,她却慢慢的将那瓶药揣进了怀中,是那样的鬼使神差,是那样的令人意想不到。 黑影跳出冥王府的大院,径直转身就进了暗巷。 一辆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马车此时正随着夜风的吹袭,使得马车窗帘里面的人影忽隐忽现。 女子脸上刚刚肃杀一片的表情在此时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 她微微勾起眼底的笑意,翻身就上了马车。 “主子。” “办好了?” “……她虽然表面上一直在抗拒着,但是我发现等我离开之后,她还是将那瓶药揣进怀中了,我琢磨着,她应该会按照咱们计划的那样实施。” 女子没有波澜的嗓音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突然,对面一阵凛冽的掌风,借着女子原本但跪在地上的身躯却极速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跌落在马车的地板上面。 脸上蒙面的黑布已经掉落,原本还算是一张清秀的面孔此时却在上面浮现了一个大大的手印。 女子惶恐不安的捂着自己的脸颊,有些畏惧的抬起头:“主子,不知我哪儿做错了?” “你刚刚在里面试图要让步云裳知道是步非宸散播了她杀了二姨娘这件事的谣言,是吗?” 惴惴不安,完全没想到主子方才竟然也会跟着进去,女子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次翻身双膝跪在地上。 “主子,我是在为你着想。” “为我?”那隐藏在暗处的眼神之中透着极度冰冷的残光。 “你说是为了我?” “是,主子,据我所知,步非宸此人比如今的皇上更难对付,若是你日后想要在熙国有所动静,必须要先将此人废掉,我不过就是想要假借这个步云裳的手……”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我让你伤害步非宸了吗?没有我的命令你竟然敢擅作主张,难道说是我平日里太过娇惯你了?” 听到男子阴森森的说话之声,女子马上又一头磕在地上。 “主子,我真的都是在全心全意的帮助主子,没有一点儿私心。” “哼,我就是知道你没有私心,才只会打了一耳光,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下来吗?” 被着嗓音吓得浑身发抖,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无比的荒凉。 她缓缓抬起头,虽看不清楚眼前之人,但眼底流露出来的迷恋之色仍旧深沉而久远。 但此时那坐在最里面暗处的男子却是一点儿也不带感情的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若是再敢擅作主张,我就废了你,懂了吗?” “……是,主子。但步非宸……” “他的死活由我说了算,别人无权干涉,听懂了吗?” 主子为什么会对那个步非宸有着这种牵扯不清楚的关系?步非宸他明明就是…… 想到这里,女子双眼一亮,抬头看向了里面。 “主子,最近我从那女人那儿又探得了一些步非宸的消息。” “哦?”原本正打算起身离去的男子,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又慢慢的坐回了原处,似是饶有兴味的敲打了几下旁边的桌角。 “你都探听到什么了?” “主子……最近步非宸好像又有了新欢,但是那女人的一些古怪的话,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第139章疯子不好惹 男子正准备离去的背影又停滞下来,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算继续听下去。 身后的女子眼见着,慢慢的却又闷不吭声起来。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男子紧锁的眉头看向了身后。 乍一眼的惊喜之色,终于因为男子将视线又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使得那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慌忙朝着男子的身前又靠近了一些。 “主子,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没弄清楚,只要我弄清楚了……” “去查出来,他的新欢是什么人,这对咱们以后的行事都有利。” 女子忙不是迭的点点头,却又似是有些困惑的说道:“主子,这也是我感到有些好奇的地方,按照步非宸平日里的行事轨迹,似乎除了皇宫就是冥王府再有就是回到摄政王府,可属下就是没能查出来那女人到底是谁。” 查不出来?这倒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表情沉默下来,终于再次开口:“他此次将那个女人保护的如此周全,看样子必定是一个极为得到他喜爱的女人,是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之人,务必要查出来。” “是。”女人开口回答,脸上一份坚毅的表情。 今夜的窗外事漆黑一片,漫天的繁星与月光都被阴鸷的乌云所遮蔽,就好像此时房中之人的心情。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鸡汤,步云裳指尖冰冷,颤巍巍的伸出手去用勺子舀了一下,却又还慌忙将之丢在汤碗里面。 不行,她是万万不能这样做的,那可是她亲娘,要是她做了这种事,那可是天理不容的。 想到这里,她急着起身,来到窗口,顺手将攥在掌心的药瓶掏出来,想是抛物线一般的高高举起。 丢了吗?可若是丢了,她娘真的语无伦次的将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该如何是好? 矛盾丛生,再次又将药瓶攥回了手中。 来回反复的几次,这足以说明此时她心中天人交战的那种痛苦煎熬。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步云裳吓得慌忙将药瓶又揣进怀中去。 门口的丫鬟此时已经急切的开口叫道:“老爷!” “嗯,裳儿可睡了?” “小姐,小姐她今天受了惊吓,好像已经……” 没等那丫头把话说完,房门却已经被人从里面扯开,眼见着步悠然那冰冷沉寂的一张脸,步云裳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爹,我睡不着,你有事找我?” 抬眸顺着步云裳的脸上看了个彻底,想着他府上这几个闺女一向都是乖巧听话,而这里面最懂得讨他欢心的可一直都是这个七丫头,难道说今天说的事都是真的?她有这个胆子? 捉摸不定的眼神一直锁定在步云裳的脸上,使得她格外的担惊受怕,不觉皱紧眉头心头都跟着在默默发颤。 “怎么?是想要你爹我一直站在这里跟你吹西北风?” 步云裳猛然间回过神来,慌忙侧身将步悠然让了进来。 “爹,你,你坐吧!” “裳儿,你也坐,爹有些话要问你。” “爹,爹,你,你喝茶!”步云裳结结巴巴的开口,随即一副不安的表情坐在了对面。 “你娘她……” “我听说二姨娘的鬼魂已经找上我娘了,我也是没想到我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爹,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说话间,步云裳已经开始暗自垂泪。 她这一番表白,直接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倒是将那浑浑噩噩的三姨娘直接定了罪。 “嗯……裳儿,你是说这事儿是你娘做的?” 吸着鼻子,步云裳不停的用帕子沾着眼泪,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向了步悠然,“爹,我知道娘这么做肯定都是为了我,我求求你,她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要再怪她了。” 步云裳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是步悠然却还是用一双深沉的大眼看着面前的女儿。 “裳儿,可你娘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 “爹,娘已经被二姨娘的鬼魂吓得神志不清了,若不是她做的,又怎会疯癫了呢?这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我虽身为她的女儿,我其实也不想相信这件事,但是,但是事实面前,我也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爹!” 哭叫着摇晃着步悠然的手,让他有些心力衰竭,他无奈的看着步云裳,低声说道:“裳儿啊,倘若这件事真的是你娘所做的,你倒是让爹该怎么办呢?” “爹,既然我娘都疯了,你就将这件事压下来吧!毕竟,毕竟女儿再过不久,可就是要,要进宫选秀的啊!” 这番话又从另外一个环节提醒了步悠然。 是啊,他这个女儿可是马上就要选秀的,若是真的被皇上看上了,那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想到这里,步悠然再次抬头看了看步云裳,又低声皱紧眉头说道:“裳儿,你说的选秀这件事,若是你娘的事情被外人知晓了,就算是你过了太皇太后与太后的眼,那恐怕你入宫这件事也会被旁人……” “爹,她本来就是你的三姨娘,只是个姨娘,按照礼数上,我在这府上该叫娘的那就应该是大娘,而且我娘与大娘本来就同属一宗,不然,不然你就跟大娘商量之下,日后就将我纳在她的门下,不好吗?” 这倒也算是不错的法子,反正三姨娘与大夫人一向交好,此时固然是出了这种事,但却也不能毁了裳儿的前程,更不能害了冥王府不是吗? 想到这里,步悠然哼了几声,他再次挑眉看了看步云裳,微微点头,像是已经同意了她的建议。 步云裳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她自然明白自家老爹并非全然的对自己的宠爱,只是与之相比之下,那进宫成为皇后的事情,在步悠然眼中可是顶顶大的事情。 眼见着终于将步悠然打发走了,步云裳此时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颤巍巍的伸手去触碰桌上的热茶,却被房外的一声惊叫吓得胡乱打碎了那碗鸡汤。 “什,什么声音?” 步云裳恼火之际的大叫着,适时见,一把揪住了面前的丫鬟,将她挡在了身前。 “小姐,奴婢,奴婢不想死,小姐,奴婢没做过坏事,不想要被二姨娘索命,小姐啊!” 那丫鬟吓得一直哭爹喊娘的,而步云裳却更加害怕,大声斥吼道:“闭嘴。” “呜呜呜,别,别杀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是裳儿,是裳儿啊!裳儿,裳儿,你快跟你二姨娘说,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啊!” 房门口冲进来一个女人,此时早已凌乱的发丝在这漆黑的夜半之间显得格外的阴沉,她双眼混沌的看着周围,突然看到房中站在最前面的丫鬟,急忙就冲了过去。 “裳儿,你告诉你二姨娘,不是我,不是我啊!” 被眼前疯癫的三姨娘摇晃着身子,小丫头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她不停的摇着头叫道:“三姨娘,我不是小姐,我不是小姐啊!” “裳儿,裳儿,冤有头债有主,人是你杀的,你告诉她,不要让她再继续跟着我了,你倒是说啊!” 三姨娘披头散发的乱叫着,眼神却突然朝着半空看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啊,老爷,救我啊!” 说话间,三姨娘一猫腰就钻进了桌子底下。 此时一直躲在丫鬟身后的步云裳也浑身冰冷的好像掉进了冰窟之中一般。 许久不见再有人在她面前鬼哭狼嚎,她这才慢慢的探出头去,却发觉面前的圆木桌子此时在不停的颤抖,摇晃的桌子上面的茶杯茶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小,小姐,是三姨娘,是三姨娘啊!”丫鬟转身就急急的跟步云裳开口。 “我知道……你还不快点儿将她给我拽出来。” 此时的步云裳除了站在那里发号施令,似乎却连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小,小姐,奴婢,奴婢怕……” “怕什么怕?三姨娘又不是鬼?让你将她拽出来你没听见是不是?” 手上动作狠辣的拧了一把那小丫头的胳膊,痛得她闷哼了一声。 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小丫头下意识的喘了几口气,猛然间就将桌上红绒色的桌面掀开,乍一眼被房中的光亮闪了眼睛,三姨娘就像是见不得光的恶鬼一般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嚎叫着:“不要过来。” “三,三姨娘,您快出来,这儿是七小姐的房间,没人会害你。” “不,你别过来,你去找裳儿吧!” 本就心中有鬼,却偏偏总是被眼前这个疯女人一再的提及。 原本心中的惊恐在逐渐蔓延开来之后,慢慢的就演变成了恼火。 步云裳磨着牙,一把就推开那虚弱到只知道开口劝解的丫鬟,冲到了桌子前面,弯腰伸出手,强硬的一把扯出了三姨娘的手。 “够了,你还说,你是要毁了我的前程你才甘愿是不是?什么鬼?哪里有鬼?我看你才是不人不鬼。” 耳边传来激烈的嘶吼哀嚎声,丫鬟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一向表现得弱不经风的七小姐,此时正用蛮力撕扯着那始终不愿出来的三姨娘,状况之惨烈,让她惨不忍睹。 第140章还想要占便宜? “你出来,出来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娘,别人家的娘多是想尽了办法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呢?一有事就把我推出去了,你算什么娘?” 步云裳似乎真的是气急败坏了,她不顾三姨娘浑身颤抖抱着桌角不松手的惊恐模样,奋力的撕扯着她的衣衫,只想着尽快将她从自己的房中清理出去。 不多时,三姨娘那激烈的喊叫声在这寒夜之中渗透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最先赶来的竟然是那许久都不曾合体的冥王夫妇。 今夜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步悠然宿在了大夫人的房中。 本以为可以趁机与她商量一下步云裳的事情,谁成想这夜猫子的鬼哭狼嚎声,硬是叫得他一阵阵头皮发麻,看着大夫人气色有些不对头,他赶紧随着她一到过来看看。 “裳儿,你在做什么?她不管怎样都是你生母。” 大夫人眼见着步云裳出手如此之狠辣,直扯得三姨娘的鬓角的发丝都连带着些许头皮渗透着血珠子流了下来。 被大夫人的言语恫吓,步云裳慌了手脚,马上松开了手,立马又转身变成了一副娇娇滴滴,五指不染阳春水的娇小姐。 “娘,我,我就是担心她一直蹲在地上会着凉,我想要将她带出来给她暖暖身子,可是她,她就像是疯了一样,怎么都不听我的话。” 听了这些,步悠然又看着那口中一直喋喋不休的双眼发直的三姨娘,而后朝着身后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三姨娘搀扶出来?” 府上几个孔府有力的嬷嬷闻言,马上走上前去。 “不要,不要啊,不要杀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不要杀我!” 终于被人扒开了手脚,硬是从桌子底下扯了出来,三姨娘绝望的嘶吼着。 “造孽,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步云裳,你自己造的孽,倒是都报应到你娘的头上去了。” 大夫人此时毫不客气的开口,使得那原本还装作一脸温婉娴熟的步云裳慌忙叫道:“娘,你在说什么啊?裳儿不明白。” 以往看着这小丫头还觉得她单纯可爱,但是亲眼看到她残忍一面之后,又在这里看着她的眼泪,忽然就觉得极其的讽刺。 大夫人拧紧眉头低声开口说道:“行了,少在这里跟我假惺惺的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步云裳心中有些微微颤抖,却还是抽抽搭搭的一眼就看向了步悠然。 似乎了然于她眼中的表情,步悠然略显局促不安的咳嗽了一声:“我说这件事……刚刚我已经问过裳儿了,真的不是她做的,估计是三姨娘她自己吓疯了,就胡邹八扯了吧!” 睨目森然冷笑的盯着步悠然,从来都知道他过去不喜欢自己,现在也不喜欢;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怕步悠然这辈子都不太愿意与她亲近。 素来因为她这个大房有些仰仗着自己娘家的身份娇纵了些,惹得步悠然心中十分不悦,连带着连她所出的几个孩子在这府上也并没有什么身为嫡女的特权;可眼下,他却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步云裳,这让大夫人的心中又倍感荒凉寒心。 “老爷,你说天底下有几个当娘的会陷害自己的女儿?若不是真的是亲眼所见,心中受到莫大的震撼,也不会在疯了之后将这事儿一股脑的砸在她的头上吧?老爷说是胡邹八扯,但我怎么觉得这都是实话呢?” 到底是哪骨节出了问题?平素里大夫人不是一向对她们三房都是高看一眼吗?怎么如今不仅不帮着她说话,反倒是有种要将她逼上绝路的意图呢? 步云裳心下有些惊慌,慌了手脚的冲到了大夫人的面前。 “娘,这事儿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 遂然一把挥手将步云裳的手推开,大夫人冷漠的看着她,哼了几声。 “娘……” “别叫我娘,你娘现在就在那里。”大夫人冷冰冰的扬起下颌瞟了一眼疯癫的三姨娘。 “额,我说你看裳儿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她娘就闹出了这种事,眼下太皇太后可是已经钦点了她入宫选秀,为了不影响她的仕途,不如,不如将她纳入你房中去吧!” 步悠然腆着一张老脸,扬着满脸的堆笑看向了大夫人。 忽然一到凛冽肃杀的眼神直接劈向了步悠然,吓得他顿时脸色僵硬的站在了当场。 “老爷,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膝下无儿无女一般;你别忘了,我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那锦瑟也快要出嫁了,我怕是没工夫管别人的孩子。” 怎么,怎么会出口否决呢?在这府上除了她自己那三个孩子,不就属步云裳跟她有眼缘吗?怎么这个时候她竟然一口否决了呢? 步悠然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片刻之后,又哼哼唧唧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裳儿已经这么大了,她其实也用不着你照顾,你不过就是……” “老爷,我娘家一门不说是三贞九烈,但也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污点;更何况眼下我可是摄政王的亲娘,更是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你在这个时候将一个杀人嫌犯塞到我房中来,这又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想要告诉天下人,宸儿他有意包庇杀人犯,以身犯法吗?” 这……步悠然一张老脸今晚可是被大夫人撕了个粉碎,他惴惴不安的看向四周,又看到步云裳那委屈的表情,再次走到大夫人的面前,此时在展现他那少有的柔情,轻扯着大夫人的衣袖。 “裳儿那么小的年纪,她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人的事情?这事儿我看多半就是三姨娘自己做的,所以你说……” “是不是她做的,我看还是查过再说吧!老爷,若是这儿没什么事,那我回房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我看今夜你也不用回我那儿去了,你去找四姨娘吧!” 说话间,甩袖转身,倒是没有一点儿顾忌他情面的意图。 随着大夫人的离开,房中又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那三姨娘不停的摇着头,此时正咀嚼着口中的发丝,却又忽然惨叫了一声。 “老爷,老爷救我啊,救命,她来找我了,她来了啊!” 虽说这人是半疯的状态,倒是将步悠然精准的辨认出来,冲上前去,一把将他的手扯住。 有些头疼欲裂,这三姨娘到底说得哪句话才是真的? 摇头叹息着,只怕今夜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上朝前的枢密院中,三三两两的大臣们成帮成伙的在谈论着近来京城发生的一些大事要事甚至是趣事,一人迈步进来,拱手作揖。 尽管此时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但是那眼底的黑眼圈还是让人平添了一些想象。 有几个人看着他走过来的步伐,不知在唏嘘些什么。 步悠然看了看四周,硬是仗着摄政王他爹这个身份,挺直了腰杆。 “诸位同僚,在说些什么呢?” 和煦的笑容,却让人有种虚假的感觉,像是憋闷了许久,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一脸促狭笑容的靠近了步悠然。 “冥王,你近来可好?” 这话说的,他怎么了?怎么就不好了? 步悠然清了清喉咙,脸上犹带着笑意。 “摄政王监国,国泰民安,本王自然不会不好啊!” 哟,这是又要蹭人家摄政王的光芒啊! 想了一下,但还是有人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冥王,我的意思是说,关于你府上的女儿杀了你姨娘的事情,你心情如何啊?” 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相互都憋在心里也不甚爽快,眼下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似乎也不用再继续这么憋下去了。 就在步悠然还未反应过来脸色的时候,周围的讪笑之音已经此起彼伏了。 “冥王啊,你可要节哀,我是平日了就听说你啊,喜欢宠妾灭妻;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到更是宠女灭妾啊!呵呵,没想到你府上的小姐竟然都有这样的手段,这是不是也该说是虎父无犬女啊?” 分明嘲讽的意味惹得周遭哄堂大笑。 步悠然原以为这件事不过就是自家府上不可言喻的秘密,却不料怎地这么快就传到了外人的口中去了?看这架势,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苗头。 脸色扭曲的已经变了形,他慌忙嚎叫道:“谁?这是谁传的谣言?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冥王!”昔日的同僚好友走上前来,不无唏嘘的拍拍他的肩头。 “我知道这事儿轮到谁的头上都不好受,你就节哀吧!日后管好府上的女儿才是正道。” “你,你们放屁,这事儿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是谁在这里乱传瞎话,也不怕闪了他的舌头。” 跳脚的怒骂着,却不觉就看到周围之人那不敢苟同的表情。 “冥王,事已至此,你又何必隐瞒?眼下这事儿可不仅仅是咱们几个同僚知晓的了,怕是这事儿早已传入后宫,传进皇上与太皇太后的耳中去了。” 第141章送鸡汤 什么?这事儿已经,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那他指望着步云裳一步登天的美梦岂不是就要破碎了? 眼见着冥王此时脸上那好像被人抽了一耳光的表情,众人心中倒是没有半点儿怜悯之色。 戏谑漫笑之声逐渐扩大,似乎已经呈现无所顾忌的状态,在枢密院中愈演愈烈。 忽而一阵冷风袭来,夹带着淡淡的香气与血腥之味,众人侃侃而谈的表情逐渐僵硬,不知何时四周突然就是一片沉寂之色。 步悠然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不知可谓之间,一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大眼环视四周一圈,逐步落在了步悠然那张凌乱不堪的脸上。 “怎么?各位大人今日难得好兴致,都在这里议论纷纷呢!不知再说些什么趣事?不如与本王分享一下?” 就奇了怪了,你说眼前这好像只长脑子却不长身高的小子明明就长了一副美人脸,怎么就这般的吓人呢? 不知何人终于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参见摄政王。” 步非宸敛下眼睑,身侧之人却终于回神。 摄政王?宸儿?宸儿来了?这可不就是见到了曙光吗? 步悠然联想到这里,忽然就抬起头看向了一旁之人,急切的开口说道:“宸儿啊,眼下这京城之中对你七妹妹的一些无端的诋毁之词,那可是要坏了她的名声啊,你身为摄政王……” “本王身为摄政王,更加不能徇私舞弊,关于那件事,本王已经上奏了皇上,会将步云裳交由刑部闻讯,倘若你府上的二姨娘真的是她所杀,按照律法,容不得私情;冥王应该也是知晓的吧?” 那双冷眸居高临下的态度,简直像极了大夫人年少之时目中无人的表情,虽说步悠然是极度的不满,却又实在是无可奈何。 “各位大人,朝会降至,各位该各就各位,切莫让皇上看到尔等如此不雅之行径,明白了吗?” 一边说着这句话,步悠然已经顺着后门径直朝着金銮殿而去。 阵阵唏嘘之音响起,要不怎么说步非宸是个狠茬子,他是连自家老爹的情面都不给啊! 浑身凌乱的站在当场,只能眼见着同僚向他报以的同情之色,步悠然只觉得到手的鸭子此时已经飞了…… 朝堂上面究竟说了些什么,步悠然一向都是浑浑噩噩而不自知。 待到散朝之余,他还想要与步非宸讨些近乎的时候,却发现彼时步非宸已经被太皇太后叫到了韶华殿去了。 坏菜了,若是此时连太皇太后也撤了对步云裳的支持,那他步家成为国舅的美梦就真的是要破灭了。 一脸败兴而归,刚刚进门就被人迎面冲进怀中。 “这谁这么不长……” “爹,今天你有见到四哥哥吗?这件事你可要好好跟他解释,真的不是我……” “哎,还你四哥哥呢!眼下只怕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你;都怪你娘那张破嘴,眼下你既然成了杀人嫌犯,怕是不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是不会有人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步悠然显然已经放弃了步云裳,慢慢的推开了她的手。 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仍凭穿堂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怎,怎么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出去了?那她的前程,她的一切…… 事到如今,步云裳想得竟然还不是如何脱罪,她心心念念的仍旧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力与地位。 尖声嚎叫又在府上刺耳的传出,这一次,步云裳已经将心底那唯一一点儿的怜悯都消磨殆尽了。 她拢紧眉头,转身恶狠狠的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那疯子闭嘴。” “小姐,咱们已经将三姨娘锁在她房中了,可眼下她就是不肯消停,还能有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你们不会将她绑起来,再把她的嘴堵上?” “可,可那毕竟是三,三姨娘啊,老爷也只是说……” “说什么说?一个疯子的话都能毁了我一辈子,你们还顾及她什么?” 气恼的跺了几下脚,步云裳似乎已经火气燃尽,亲身朝着三姨娘的院子冲了过去。 门把上硕大的铁索被里面的人拉扯的哗啦啦直响。 步云裳眼神阴骘的低吼道:“将门打开。” “七小姐,老爷说了,怕三姨娘会四处乱跑,眼下除了给她吃药吃饭的时候,其他时候都要将房门锁上,以免……” “我让你将门打开,你是没听见是不是?” 步云裳冲上前去,狠狠的踹了几下大门。 不敢怠慢,反正这七小姐也是三姨娘的亲闺女,有什么事儿有她担待着就行。 想到这里,将腰间的钥匙扯下来,这铁锁才刚刚拽下来,步云裳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抬起脚一脚将房门踹开。 什么时候见过大家闺秀做这样的举动?几个下人被吓坏的同时,默默的低下头去。 “别杀我,放我走,不是我,不是我……放我快离开。” 眼见着此时房中狼藉一片,那正抱着被子缩在地上的疯女人让步云裳越看越觉得可恨,她冲过去正打算教训三姨娘,却不料三姨娘一眼看到了大门被人打开,像是脱兔一般,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要出去……” 说话间,她已经横冲直撞的朝着步云裳飞扑了过来,直撞的她摇摇晃晃晕头转向。 但人冲到门前,却还是被把守的几人强硬的拦了下来,步云裳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一手拍在了桌面上面。 掌心粘糊糊的东西让她睚眦欲裂,盯着手中剩余的面条,步云裳只觉得自己离疯也快要不远了。 几步冲到了门前,一把揪住三姨娘的衣领,奋力向后一拽,不顾她扯着脖子双眼暴突的可怕表情,步云裳怒吼道:“你这个疯子,都是因为你!” 三姨娘的头一下撞在了门槛上面,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此时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呜呜,血,血,好多血,不是我,不是!” 这一次又像是被惊吓力量一次,三姨娘身子不停的后退着,抱着凳子腿浑身颤抖。 “七小姐,三姨娘她,她的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找大夫来给她看看。” 表面上虽然说着这句话,但看着步云裳的表情,她似乎连半点儿愧疚与不忍都没有。 气冲斗牛的回到房中,步云裳狠狠的饮了一口茶水,随即拍着桌案嚎叫道:“谁沏茶?冷得也给本小姐喝?” 似乎已经明白她此时定是心情不好,门外的小丫头只能自认倒霉的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顺手将冷茶泼了过去,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之后,步云裳慢慢的闭上了眼。 “小姐,奴婢这就去再给你重新砌一壶热茶!” “滚!”步云裳没好气的开口。 等到房中再无其它人的时候,步云裳再次将揣在怀中好几日的药瓶拿了出来。 她以往总是瞻前顾后,却没料到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眼下别说是大夫人,就连父亲也快要将自己舍弃了;不行,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呢? 如今既然母亲已经疯了,与其让她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倒不如让她成就了自己的未来;这样一来,日后她进入后宫之后,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夙愿。 想到这里,步云裳已经下了狠心。 是夜,众人都不愿意靠近的三姨娘的院子里面,再次迎来了咱们这位七小姐。 步云裳站在门口,盯着那上锁的房门,看向左右:“里面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不过就是脑袋又撞了一下,反正都是疯子了,约莫着也不差这一下。 下人平心静气的说道:“已经给三姨娘看过了,现在她应该是喝了药睡下了。” 睡下了?怎么她就是没有一个时候是完全配合自己的呢? 步云裳心中无比的厌恶,但脸上却还是虚幻浮夸的表情:“把门打开吧!” “七小姐?眼下三姨娘的头上已经……” “我来看看我娘,顺便给她炖了一碗鸡汤补补身子,虽然说我爹现在已经不把她放在眼中了,可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娘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眼前的七小姐也得了失心疯?白天还看着她对三姨娘一阵鬼吼鬼叫的,怎么眼下却又这般的对她充满了怜悯之情? “毕竟是我自己的亲娘,我就是恼火也不至于真的加害她吧?还不快把门打开,不然等会儿鸡汤凉了,难道你们还要我再端回去煨热吗?” 听了这句话,下人们再次打开了房门。 步云裳踩着月光走进这房中点满了蜡烛的房间,不觉皱紧眉头说道:“这怎么回事?” “回七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三姨娘只要是一到天黑就总是不停的折腾着,所以才将房间照亮,也好稳住她的心神不是!”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会被一只死鬼吓成这副模样,还真是没出息。 步云裳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直接命下人将鸡汤放在桌上,而后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来照顾我娘。” 第142章果然是个狠人 本来就被这房中的悲凉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下这七小姐好不容易大发慈悲的放她们离开,几个丫头自然是在乐意不过了。 等到房中再没有其他人,步云裳逐步走到了床前。 似乎此时躺在榻上之人脸上仍旧挂着些许不安的神情,步云裳冷冷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后忽然坐在床头,将被子拉了起来。 若是这个时候她将她给…… 心中恶念丛生,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真的下了手。 步云裳慢慢的将被子盖在了三姨娘的头上,而后猛然用力按住她的头。 原本就在睡梦中不甚安稳之人,却在突然之间就受到一股外力的攻击,在被子之中的三姨娘惶恐不安的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漆黑,甚至还无法动弹,稀薄的空气也越来越少……这使得她一下子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一张血流如注的面孔。 三姨娘受了惊吓,猛然间催动了全身的力量,一把就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推开,而后掀开被子朝着外面大声喊道:“鬼,鬼来了……” 此时被掀翻在地,痛得龇牙咧嘴的步云裳不免睁大了美眸,满眼阴寒之气的盯着那就要从榻上冲下来的疯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在疯了之后,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将她推倒在地。 如今看到她又要大喊大叫,步云裳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娘,娘,你别叫了,是我,是我啊!没有什么鬼,是裳儿来看你了,你看看,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鸡汤呢!娘!” 脸上挂着诱哄的笑容,步云裳强硬的扯着三姨娘来到桌案边上坐下。 房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干净整洁,更有甚者,这些一向趋炎附势的奴才们眼见着三姨娘已经疯了,不少还偷偷从她房中偷了钱财之物,这就更不用说对她的衣食保障了。 此时鼻子嗅到桌上那碗鸡汤,里面飘出来的香气让人饥肠辘辘。 步云裳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三姨娘的肚皮却已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一把推开步云裳就打算将鸡汤抢过去。 步云裳愣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把将鸡汤夺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容:“娘,别着急,烫着呢,我喂你。”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盛了一碗鸡汤,又看了三姨娘那双直勾勾的眼珠子。 这事儿不能全怪她,真的不怪她,要不是三姨娘当年害了大夫人的事情被二姨娘威胁,她也不会出手杀了二姨娘的;这么说来她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她何罪之有? 眼下三姨娘疯了,活着也是个累赘,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诚然,此时步云裳所说的一切话语都是在安抚自己那不停狂跳的心跳,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三姨娘早点儿超脱;她是孝顺的,她是没有错的。 一边想着,步云裳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那瓶药,倒在汤碗之中,而后又浑身发抖的将那碗鸡汤端到了三姨娘的面前。 “娘,你,你喝,我已经吹过了,不烫的。” 话虽如此,但步云裳现在却连说起话来都感到有些沉重,她更是在如今连一眼也不敢多看三姨娘。 歪着头,饶是不明白的盯着步云裳的脑瓜顶,而后三姨娘突然一把将汤碗夺了过去,几口就喝了下去。 她,她喝下去了,她真的喝下去了,她,她会怎么样?她解脱了?还是她解脱了? 四周安静的下人,步云裳此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至于其它的一切,她如今脑子可是一片浑浆浆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砰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响就砸在自己的脚边,步云裳吓得险些大叫出声,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大眼中蓄满了泪水。 就算她真的是蛇蝎心肠,可毕竟三姨娘是她的生身之母,做出这种背逆天理的事情,就算她自己不说,也是会怕日后遭了报应的。 终于再几次反复呼吸之后,步云裳慢慢的睁开了眼。 所谓的七窍出血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眼前,足下躺着的那人虽是腹面朝地,却仍旧清晰可闻的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呼吸声?怎么还会有呼吸声? 步云裳以为自己是耳朵出现了幻听,她慌忙蹲在地上,伸出手想要碰触三姨娘,却还是犹豫了几次,最终慢慢的将三姨娘的身体翻转过来。 诚然,眼下三姨娘并没有因为喝了那药而立时毙命,看着她略微发出鼾声的鼻息,步云裳陡然间压低浮现了一丝残忍之色。 该死,那个女人竟然是在戏耍自己?这药根本就不是要毒死人的。 想到这里,步云裳又盯着三姨娘安不知可谓的睡态,她悄然将自己的双手攀到了三姨娘的勃颈上面。 只要这个时候她稍微用力,那三姨娘日后就再也不会跟任何人疯言疯语了,只要她稍微用力…… 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的收紧,却突然就感到门口吹来一阵邪风,大门咣当一声敞开,房中的蜡烛一瞬间竟然全都熄灭了。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以为我会……” 没等她喊完这句话,门外却是几声尖叫,随后人已经四散逃离。 步云裳不觉得脖颈后面也呼呼冒着冷风,她马上松开了掐在三姨娘脖子上的手,急着跌跌撞撞也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突然门口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步云裳眼见着,忽而抱着脑袋大喊一声:“鬼啊,别杀我!” “哧,我还以为七小姐一向不相信这种鬼神之说呢!原来你也不过就是装腔作势。” 忽而就听到这个声音,步云裳在迟疑片刻之余,却是慢慢的放下手,抬头顺着月光看向了门外之人。 “是你?” “很高兴七小姐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你竟让敢耍我?你给我的药……” “看来七小姐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还真是替七小姐感到高兴呢!” 话说到这里,那女子已经推开步云裳朝着里屋走了进来。 斜眼看着此时倒在地上的三姨娘,那黑衣女子冷言道:“七小姐以为我给你的是毒药?” “你……是在试探我?”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步云裳实在是想不出眼前这个女人为何要这么做,她到底是谁的人? 女子努努嘴说道:“七小姐玩笑了,我哪儿有这个闲工夫来试探你?只不过你该用脑子好好想想,若是三姨娘是因中毒而亡,你身上的疑点不仅没有消退,反而会更引起诸多人的猜测,不是吗?” “可我……” “我给你的不过就是昏睡药,你给她服用之后,她就会昏睡过去,然后……七小姐就可以模仿三姨娘的口吻与笔记写下一封遗书承认所有的罪过,再然后……她悬梁自尽,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踟蹰了许久,这个女人的法子诚然是眼下最好的了,可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娘吊在自己的面前…… 似乎看出步云裳的为难,那女子却是步步紧逼不舍。 “七小姐若是还有不舍,那我可就没别的法子喽,你就等着三姨娘过些时日喝了汤药逐步回复康复,到时候就算她不说,刑部大牢的各种手段,她又能受得了几个?所以我说你这是在帮她,七小姐不必过于自责。” 是啊,这个女人说的对,她不过就是在帮她解脱罢了,总比进入刑部被扒层皮要好吧? 想到这里,步云裳又抬起头看了看黑衣女子,却是低声说道:“不如我现在就去临摹笔记,至于她……就劳烦你……” “呵呵,不急,有的是时间,想必这三姨娘院子里面又闹鬼的事情,众所周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回来,你慢慢来,我看送三姨娘最后一程的事情,还是你自己亲力亲为吧!” 这个女人真的是好狠的心啊,她竟然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心情,硬是要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步云裳俯身盯着地上的三姨娘,心知只要她亲自动手将三姨娘挂在了绳索上面,这怕这辈子她都再难逃脱那个女人的束缚……可眼下她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没有人帮她?更没有人怜悯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找一条活路。 天方乍亮的时候,几个胆子大的下人们这才又成群结队的朝着三姨娘的院落而来。 为首之人手中端着一盆腥臭之物,其他人凝眉问道:“这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这可是黑狗血跟公鸡血,这都是辟邪的宝贝,有了它们,只要看到二姨娘的鬼魂,往上面一泼……” 心中还想着除魔卫道的事情,却忽然就觉得对面冷飕飕的充满了寒意。 几个人略微迎着清晨的朝阳抬起头来,立刻吓得将那黑狗血洒了一地,溅了一身。 眼前飘飘忽忽在半空中的东西真是像极了那阴寒无比的鬼魅,但是再仔细定睛一看,便是阵阵鬼哭狼嚎:“不好了,三姨娘上吊了。” 第143章畏罪自杀 接连几日被府上那个疯女人闹得已经浑浑噩噩,早已经对这大清早的惨叫声习以为常的步悠然再次叹口气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 “老爷,人家怕嘛,你再抱抱我!” 如今可谓是趁机捡了便宜的四姨娘忙不是迭的又朝着步悠然的怀中钻了过去。 “行了,都天亮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不起来?” “老爷,这些日子你不是称病在家吗?干嘛要起这么早?难道说你还要去看三姨娘那鬼样子?” “闭嘴,你懂什么?府上出了这么多事,我还能消停的躺在这里吗?” 说话间,步悠然已经推开了四姨娘起身披上了一件单衣。 “老爷,大事不妙啊!” 管家站在门外显然是不敢唐突的进门,却还是语气似有惊慌的喊着。 还能有什么不妙?眼下他这冥王府都快成了阎王爷的森罗殿了,保不齐哪天他一早睁开眼,自己都到了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了。 心中透着无比的郁闷,步悠然一边半挂着袖子一边拉开房门。 “又什么事儿?二姨娘又跑到三姨娘那院子去闹腾了?” 就说是怪哉,这二姨娘的尸体早已下葬,就连法师也是请了好几波了,都说是用符咒将她的恶灵封印起来了,怎么还能出来呢? “不是,老爷,这次不是二姨娘,是三姨娘……” 什么二姨娘三姨娘,反正他这两房是不打算给他安生日子了。 长叹一口气,步悠然摆摆手说道:“又犯病了?找我做什么?不是将大夫都留在府上了吗?让他去开药!” “不是,不是,是三姨娘她……”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某来啊!” 步悠然一大清早就火气十足的叫着。 也别怪他这个样子,眼下只要这太阳一落山,旁的不说,他这冥王府可谓是关门闭户,院子里面连个猫影也没有;好不容易太阳出来了,总要晒晒自己,免得发霉吧? “老爷,是三姨娘,三姨娘她投缳自尽了。” “什么?”刚刚把一边的手臂塞进袖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步悠然倒退了几步。 此时那姗姗而来的四姨娘恰好也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尖叫了一声。 “老爷,他刚刚说……” “我又不是耳朵聋了!在哪儿呢?人呢?” 一边说着,步悠然已经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就算是疯了,那也是他的女人,总的来说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步悠然来到三姨娘的院子里面,耳边早已传来步云裳断肠般的哭喊之声。 “娘,你这是怎么了啊?你怎么会就这么想不开啊!有什么事你跟爹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娘啊!你把裳儿丢下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老爷,您来了啊!” 此时正默默垂泪的伺候在步云裳身边的嬷嬷慌忙抬起头,似是在替步云裳通禀着。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 “爹啊,你说我娘怎么就这么傻啊!她就是因为害怕,诬陷我杀了二姨娘又能怎样?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我从来没有怪罪过她啊,她为什么就想不开啊!” 哭着扑进步悠然的怀中,步云裳情难自已的颤抖着。 顺着众人的视线,一眼就看到此时躺在地上,浑身被盖上了被子的直挺挺的死尸,步悠然遂然红了眼。 “裳儿啊,你说你娘她,她这是……” “爹,娘是被二姨娘的鬼魂缠身,她,她……” “胡说八道,你二姨娘她早就……” “老爷,三姨娘她写下了遗书,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她杀了二姨娘,她这是良心备受谴责,她实在是熬不过所以才……” 嬷嬷哭唧唧的揉着眼角的帕子,哽咽的开口。 “我看未必吧?老爷,这三姨娘都得了失心疯了,她还有本事自己个儿写遗书?我还真是稀奇了呢!” 沉浸在过度悲伤之中的众人,却在此时莫名的听到这句话,不觉回头,慢慢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步悠然红着一双老眼,看了一眼大夫人,叹口气说道:“夫人,你也来了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府上的主母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只是过来看看?却没有太多的悲伤?不是说三姨娘与大夫人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来着吗?这怎么…… 众人眼下是更加有些闹不懂了。 定住身形站在门外,随眼瞟向了里面,大夫人略微抬首说道:“在里面?” “是!” “谁发现的?” “就,就咱们几个,回夫人,昨夜这院子里面又,二姨娘又来折腾了半宿,咱们回去取了黑狗血再过来想要抓鬼的时候,就,就看到房门大开,三姨娘她就,就吊在这上面。” 颤巍巍的把话说完,大夫人随便看了一眼,地上果然是一滩被人打翻在地的黑狗血,此时似乎还冒着腥臭的气味。 “娘啊,裳儿已经失去了娘,裳儿以后只剩下你了。” 步云裳哭喊着就朝着大夫人的怀中冲了过去。 “娘,我听说三姨娘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夫人双眼冰冷的正打算抬起手朝着步云裳出手之时,背后之人适时出声,让她这才勉强收住心中的怒火之色,转身看了过去。 “宸儿,你怎么回来了?” “府上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回来看看你?娘,你没事吧?没吓坏吧?” 步非宸的关怀,每每都能让大夫人感到有些羞愧难当,她叹口气,朝着步非宸走了过去。 “我没事,就是这府上倒是总有怪事发生。” “哦?娘说的怪事,又是怎么回事?” “宸儿啊,你说前些日子三姨娘疯了这事儿可是整个京城的人家喻户晓了;可昨夜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不开投缳自尽了,而这最蹊跷的就是,你说一个疯子,她竟然还能留下遗书来承认自己的罪名,这你说怪不怪?” 步非宸闻听此言,看向了大夫人,而后又看着一向眉头深锁的步悠然。 向来大夫人原本就不是个太过愚笨之人,她之所以样样都装傻充愣,还不是因为喜欢冥王,想要巴结着他。 眼下已经对冥王没了什么想法,反倒是灵台一片清明了呢! 步非宸哼笑了几声,慢慢的看向了周围。 “爹,我娘说的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看法?人都死了,他哪儿知道她这最后的心思又是怎么回事! 步悠然索性沉寂的哼了几声:“宸儿啊,这件事……” “四哥哥,其实我娘一直都没疯,她就是害怕了,所以才装疯卖傻,就是想要逃避这件事。” 步云裳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向了步非宸。 “哦?一直在装疯?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看了我娘的遗书,就在这里,她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了。” 吸着鼻子,步云裳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步非宸。 淡淡的扫了几眼,步非宸又将这遗书送到了步悠然的手中。 诚然见就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哎,你说说她这个人,怎么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竟然……” “爹,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你指教。” “嗯?宸儿,你有什么要问的?” “呵,爹,我就想说,这世上会有这么狠心的娘吗?她自己因为害怕,所以就将杀人这件事嫁祸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这不太合常理吧?” “这……”经由步非宸这么一提醒,步悠然也索然一愣。 “据我所知,三姨娘平日里一向都十分疼爱七妹妹,她竟然会陷害七妹妹,这不是很奇怪吗?咱们府上的女人众多,不说她设计陷害四姨娘,那就是随便一个丫头,也是可以的吧?” “这个,我觉得……” “爹,娘她一定是因为当时吓坏了,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才会随口胡乱栽赃在我的身上,事后她又看到我被众人诋毁,自然是后悔非常,心中才更加煎熬,到了最后才会,才会这么想不开的,不是吗?” 步云裳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 步悠然捻着胡须频频颌首称是。 “宸儿,你七妹妹说的也是,向来你二姨娘闹腾那阵子,她害怕了,一是乱了心神,所以才铸成大错的啊!” 这种话也就只有这个蠢笨的冥王才会相信。 步非宸睨目看了一眼大夫人,眼见着她气恼的已经打算上前,马上伸手拦下了她。 “娘,既然三姨娘已经死了,人就该入土为安,你也不用在过去看了。” 宸儿为何要阻止她?三姨娘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死的,那个女人不仅心肠恶毒,而且还十分惜命,她怎么都不会…… “娘,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三姨娘眼下这个死法,对那些她曾经害过的人,都该是最大的报应了吧!” 步非宸清凛的话语响起,字字珠玑,但眼神却始终锁定在一人身上。 大夫人攥紧手中的帕子;诚如步非宸所言,三姨娘这恐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她最大的报应竟然会是自己的女儿。 第144章动用了另外一颗棋子 回到房中,大夫人始终呆愣着表情坐在那里,黄嬷嬷慌忙走上前去:“夫人,你没事吧?老奴知道你跟三姨娘一向感情甚好,可是眼下她既然出了这种事,我看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步非宸跟在身后,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要笑不笑的表情。 若是黄嬷嬷知道眼下大夫人心中已经是恨极了那三姨娘,怕是就不会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吧? 缓缓的抬起头,正因为黄嬷嬷的这句话,大夫人有些心中膈应,便慢慢的抬起头来。 “嬷嬷,你且退下,我与摄政王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要说眼下虽然三姨娘没了,但是大夫人与摄政王之间的母子之情却是有所缓和,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关闭的房门,步非宸只是站在一旁随手侍弄着大夫人花瓶中的花朵,不期然就听到她开口问道:“宸儿,这件事就连我也看得出来绝非是三姨娘她自己想不开,可你怎么就……” “你以为你将事情捅开了说,我爹就会严厉处罚步云裳了?您就别傻了,前些日子他还在指望着他那个女儿,只不过是被情势所逼,他不得已放弃了步云裳;可眼下三姨娘自己个畏罪自杀了,她这一下子将步云裳的嫌疑摘清了,我爹的心中可是又有了希望呢!” “你的意思是说,老爷还指望着她进宫这件事呢?” 眼底含着一丝冷笑,怕是不止一个步悠然在指望着步云裳,她背后的势力可是盘根错节的不在少数呢! 许久不见步非宸开口,大夫人又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宸儿,那你跟皇上的事情,总,总不会真要让她进宫吧?” “她既然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入宫选秀,那就让她去选吧!” “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管轻重的话来?若真是让她一下子就进了后宫,那日后咱们娘几个的日子……” “我只说让她选秀,可从来都没说要让她成功来着呢!” 说到这里,步非宸残忍的将夹在指尖那一簇黄了的枝叶顿时断掉,眼神阴骘的看向了窗外。 回府的车上,似是憋了许久的风无眠轻声问道:“爷,我总觉得事情太过凑巧了,咱们正打算用二姨娘的死灭了三姨娘的威风,你说说她就死了,连带着将所有的罪责一并带走,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凑巧这种事他步非宸一向不敢揣测,但是眼下的这一幕,却提醒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 步非宸眯起眼睛挑开了车帘:“无眠,你去暗中查查,最近步云裳多与什么人接触。” 风无眠无声的点点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冥王府这次的事情却截然相反,那三姨娘畏罪自裁的消息可谓是一阵春风刮过,京城处处无人不知。 步非宸坐在酒楼的雅间之中,隔壁房中那侃侃而谈的话题无怪乎就是冥王府闹鬼,以及冤鬼替自己伸冤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事情。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面前那轻纱遮面之人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四哥哥,琴瑟给你请安了。” 说话间,女子已经将头上的纱帽扯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妖媚的女子,却在她的眉梢之间看到了一抹抹的愁云惨淡。 想必那淮王对她也不算怎么好吧!但这可是她自己求得路,怨不得别人。 步非宸点点头,示意她在对面坐下,而后故意像是要刺痛她的伤口一般,轻笑出声:“琴瑟,眼下你已经贵为淮王的侧妃,想必日子一向都太平如意吧?” 歩琴瑟闻听此言,懊恼的咬了咬下唇,似是无比苦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听闻淮王府上女子众多,你能在他那里讨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也真还不错。” “四哥哥……你,你这是在嘲讽我?” 歩琴瑟终于落下眼泪。 要说她这个容貌在女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怕是哪个男人看到她的眼泪都会又些怜惜,但偏偏眼前这位不仅是她的哥哥,更是个冷情冷性的摄政王。 步非宸哼了几声,端起茶杯说道:“昔日这可是你自己求得姻缘。” “可……可我没想到淮王他……” 似是有些纠结的不知从何开口,歩琴瑟紧张的又抬起头看了几眼步非宸。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步非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是你没想到淮王会跟我势同水火,接连的对你这个侧妃也不怎么待见,是不是?” 他竟然都知道?歩琴瑟瞠目结舌的抬起头。 看着步非宸讥笑的表情,歩琴瑟忽而又满是怨怼的开口道:“四哥哥,其实一开始王爷对我还不错,但是大夫人那个老女人平日了没少在王爷耳根子底下乱嚼舌根子,这久而久之,王爷对我就心生了嫌隙。” “哦?原来是淮王妃容不得你啊,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这可是一件好事呢!” “四哥哥,你这是在嘲笑我?你是要让琴瑟没脸见人了是不是?” 难道说步非宸今天相邀,就是为了在这里戏谑耍弄自己?歩琴瑟想到这里,不觉心中有些反感。 “瞧你说的,我与你同出一门,嘲笑了你,与本王又有何好处?我这可是发自内心的在恭喜你。” “四哥哥,不,宸哥哥,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好恭喜的?” “呵,我是恭喜你能让淮王妃有了戒心,这就说明你在淮王的眼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难道不是吗?” 仔细琢磨着这句话,歩琴瑟也是幡然一脸喜色,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牵强,但是换个角度来想想,这也的确能说明一切了。 看着歩琴瑟那有些飘飘然的表情,步非宸端着茶杯的眼神慢慢流出一丝阴霾的笑意。 与冥王府内那个手段毒辣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步云裳相比,眼前这个虽说姿色更加迷人,但却真的是一个脑袋空空的笨女人,正好,也只有这样的女人用起来才更加顺手。 想到这里,步非宸慢慢的放下了茶杯,从怀中掏出一支瓷瓶递了过去。 “我前些日子给你的药可有一直在服用?” “我有,可是王爷到我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现在想想一定都是大夫人指示那几个贱人整天围着王爷转悠,就是企图迷魂了王爷。” “淮王妃年少之时就已经与淮王成婚,这岁岁年年日日月月的,她自然也知道自己早已是韶华易逝,春光不再,找几个年轻的女人围住淮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宸哥哥,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这不是就给了你一个办法了嘛?” 说话间,将那瓷瓶再次推向了歩琴瑟。 “这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接手过来。 步非宸敛下眼睑:“其实也没什么,前些日子给你的都是补药,而这个是猛药,是可以让你肚子很快有动静的宝贝,这可是本王亲自去了太医那里拿来的。” 猛药?能够让她怀有身孕? 喜不自禁,眼下已经不再有所顾忌,看着歩琴瑟那贪婪的模样,一下子就将瓷瓶夺了过去。 “你回去只要想个法子与淮王痴缠那么几次,想必你就会成了他府上最至关重要之人。” “真的?真的吗?不会,不会有假吧?”此时已经激动的起身,歩琴瑟浑身激动的不能自持。 “假的?”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步非宸从鼻孔哼了几声。 像是有些尴尬的低着头,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就是,就是淮王府上时常有些女人们为了争宠,经常就闹出这类戏码,但是大夫人每次都能揭穿……”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怕是她已经在没经过自己的允许之下做过了什么傻事,所以才会让淮王对她的腻歪一夕之间荡然无存了吧? 步非宸隐晦的眼神看向歩琴瑟,吓得她慌忙低下头去。 “宸哥哥……” “这可是太医的方子,定然不会有假,你若不放心,待到肚子有些动静的时候,可以先找几个大夫多悄悄便是。” “真的吗?那,那琴瑟可要多谢宸哥哥了。” 说话间,歩琴瑟却已经朝着步非宸的肩头依靠了过来。 都说勾栏院里面的女人就是这般没有礼仪。 步非宸一把将她推开,冰冷的开口道:“本王是你的兄长。” 吓了一跳,这才悠悠转醒,歩琴瑟慌了手脚马上俯身下拜:“琴瑟,琴瑟不是这个意思,琴瑟只是,只是感激宸哥哥。” “不必,你只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但是你的后台可是我,明白了吗?” 歩琴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心花怒放,她惶惶然收起了那瓶药,接着又看着外面天色,戴上纱帽匆匆的离开。 但这一开门之际,却猛然间就撞进一人的怀抱之中。 歩琴瑟咿呀一声,便娇滴滴的倒了过去。 此时已经闻声来到房门口的步非宸,却在一眼看到来人之时,略微震惊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 第145章采莲之时 一把将歩琴瑟扯回来,又推着她的身子说道:“走吧。” 脸上的红晕来不及收回,却又一眼看到步非宸阴沉不定的脸色,慌忙从二人身侧经过,后知后觉的朝着步非宸缓缓下摆,仓皇的下了楼梯。 “桓安世子在这里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呵呵,看看摄政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儿敢偷听你的重要事情?我这还不是偶然间看到你的身影,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这才上来瞧瞧的。” 似笑非笑的看着桓安,步非宸随即让开了一条道路。 “既然桓安世子这么想要与本王叙旧,那不如里面请,反正本王今日暂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似乎也是侧目盯着步非宸看了许久,桓安优哉游哉的直接走进了房中。 “不知摄政王刚刚竟然是与美人相伴,我还以为你只管对府上那位夫人浓情蜜意呢!却不料……”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难道世子还不知道这都是男人的劣根性?” 桓安似是明了的端起茶杯,一边笑着一边点头称是。 坐在桓安的对面,二人默默无语,但心中却彼此都在盘算着各自的表情。 刚刚桓安到底听到了多少?他对这件事会不会有影响?虽说总觉得面前之人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但是上官扶苏说过,对于这个人不可小觑,这又是什么意思? 桓安看着步非宸,心想着另外一件事…… ……“听闻宫里最近会有喜事,到时候我可真要去凑凑热闹呢!”桓安打破了僵局,开口说话,并抬眸看向了步非宸。 “哦?喜事?本王怎会不知?不知桓安世子你说的……” “皇上选秀这件事,难道还不算是喜事吗?”桓安说话间,却看到对面一直面无表情的步非宸似乎一瞬间在脸上产生了那么一点儿令人耐人寻味的表情…… 手握茶杯咯吱作响,步非宸抬起头看向对面。 “竟不知世子爷不在朝堂,倒是消息还挺灵通的。” “哎,瞧王爷你说的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整天也就没个正事,也只有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才会消息灵通。实则说出来,还不是因为我羡慕嫉妒恨啊!” “哦?世子这是何出此言?” “你看看我这个人,年纪吧,比皇上还虚长了那么几岁,整天在熙国里面混吃等死,可也没看见有什么人替我着急这终身大事,所以你说我这不是羡慕嫉妒恨又是什么?” 自我解嘲的话语,让步非宸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若是世子在这次选秀上能看上哪位千金,不妨告知本王,兴许倒是能替你讨一份姻缘也说不定呢。” 听着他慷慨的话语,桓安轻轻一笑,但忽而就被步非宸脸上那抹娇艳的明媚所吸引,定定的迟缓了手中的动作。 “美人……” “嗯?” “不,没,没什么,既然摄政王今天也是闲来无事,我就想着,要不然让我做东,带着王爷出去逛逛?” 步非宸似笑非笑的看着桓安,心中却一再的机警起来。 “桓安世子,本王可是生在京中长在京中,你这一句要带本王逛逛……是不是有点儿……” “啊?啊……啊哈哈哈,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知王爷自小时候便恪守本分,而后又年少出征驻守边疆,我总觉得王爷的生活有些太过刻板,可能这京城中好玩的地方,王爷都未曾去过,不如就让我毛遂自荐……” 看来今天这位桓安世子并没有想要轻易离开,如是这般想着,步非宸索性也就舍命陪君子,继续跟他演了下去。 眼前的美景五光十色,站在湖边的杨柳河畔,微风拂面,竟是那般的舒爽。 他竟有多少年不曾让自己的心情如此平和了? 步非宸仰面朝天任凭威风凌乱了发丝,身侧之人看着那徜徉在暖阳之中的俊美侧颜,却是久久的离不开视线。 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使得步非宸稍微放松的心又隐晦不安的闭塞起来。 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就看到河面上不少采莲女子站在船头上眺望这边,那黝黑的面庞上面竟然也能看出一丝丝的羞怯之意。 忽而一张带水的荷叶不知从什么方向直奔步非宸而来。 清澈而冰冷的湖水尽数泼了步非宸的一脸,在他震惊之余,就听见咯咯的欢笑之声。 “喂,岸上那位俊俏的小哥哥,你既然收了我的荷叶,今夜可是要与我去约会的哟。” 步非宸有些吃惊的看着那朝着他说话的少女,又有些慌张的看着手上的荷叶。 那彼端上正挂着一个彩色的荷包,扯开里面竟是白胖胖的莲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忽闻身侧传来讪笑之意,步非宸侧目,略显慌张的表情让桓安乐不可支的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所王爷,你该不会不知道如今是采莲的日子吧?” “这,这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似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步非宸一眼,桓安终于忍住了笑意,起身一把将他手中的荷叶接了过去。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湖面上的采莲女择婿的时候,但凡她们喜欢的男子,都可以将这荷叶丢给他们,再邀请他们出游,若是还有后续,便可促成一段佳话,你竟不知?” 促成佳话?这四个字好似烫手的山芋一般,让步非宸一下子便松开了手,身体由于惊吓莫名,纷纷倒退了数步。 “小心!”眼见着步非宸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一瞬间桓安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转眼之间又揽住了步非宸的腰肢。 二人在原地转了几圈,步非宸才心有余悸的稳住身体,却不知此时已经趴在了桓安的怀中。 纤细的腰肢,呵气如兰,加之那脆弱无依的表情,此一时怀中的哪里还是什么当朝威风八面的摄政王,他分明就是一位极其需要被呵护的……美人。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桓安在心中用了这个词,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一定是疯了。 步非宸这样的人怎能与那娇滴滴的美人相比呢?他历来都是雷霆手段,杀伐果决…… 就在二人尚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就听到湖面上传来一声惨叫。 步非宸率先回神,一眼便看到湖面上此时游过来的一条宽大的画舫,竟然毫无顾忌的将那几艘采莲女的小舟撞翻在湖水之中。 采莲女们纷纷被撞下湖,但画舫却尤未有停下的状态,竟然不顾船下之人的死活,朝着那边直接撞了上去。 耳边的惨叫声,方才还与他隔船嬉笑的采莲女此时已经被那画舫撞倒在湖心之中。 步非宸随即眯起眼眸,隔岸怒斥道:“还不快将画舫停下,难道竟不知已经撞伤了人吗?” 岸边正在看热闹之人闻听此言,一个个皆侧目看向了步非宸,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人不明所以。 终于一名老船夫模样的老者叼着一根烟袋颤巍巍的走到了步非宸的面前。 “公子,这事儿,您还是少掺和吧!咱们这些贱骨头的性命,怎比得上人家官家人的千金小姐呢?” 听着他哀莫大于心死的荒凉嗓音,步非宸攒紧了眉头。 “老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贱命官命?大家不过生来都是一条人命,又怎可随意让人作贱呢?” 正说话间,却忽而就听到那画舫上传来恶奴的狂吠之音。 “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这里跟我们家小姐大呼小叫的,难道是要讨打吗?” 讨打?这两个字眼儿似乎一下子就惹得眼前这位眉眼稍霁。 桓安摆弄着手中的扇子,瞟了一眼步非宸,又看向那畏畏缩缩的老丈。 “我说这位老丈,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画舫啊?看上去倒是气派。” “二位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可是左户门郎中家的小姐,她素来就喜欢在这碧波连天的莲池之中游玩,每年少不得被她撞死个十几人。” “每年都要有被撞死的采莲女?那为何不去报官?” “呵呵,公子爷,您是外地来的吧?报官?您倒是让谁去报官啊?那左户门郎中是谁啊?那可是淮王的亲小舅子,谁敢招惹啊?他背后可是太皇太后那棵大树呢!” 淮王的亲小舅子?步非宸随即眯起眼睛,此番他正愁没办法对付那淮王呢,却不料是有人撞在了他的头上。 但仔细琢磨着,却又有些迟疑的看向身侧之人。 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才想着对付淮王,这位桓安世子带着他游玩,还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桓安看着步非宸上下打量自己的表情,再次轻笑着一和扇面。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吗?” 步非宸看着他这样慵懒的表情,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知道些什么,还是真的凑巧而为之。 此时那正站在船头的恶奴但见许久都没能听到步非宸的回答,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大叫一声:“喂,岸上那小子,老子刚刚跟你说话,你是哑巴还是聋子不成?” 第146章反被掳了 啪的一声,扇骨拍在了步非宸的肩头,桓安笑眯眯的挑眉看向湖心中央。 “他刚刚可是说是你老子呢!而且……他还说你是哑巴聋子呢!” 看着他这故意为之的促狭笑容,步非宸此时也没有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必要,忽而冷下脸来看向了湖心。 “你们将人撞伤,难道不该命人将人家救上船去吗?” 听了步非宸这句话,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忽而扬声大笑,双手叉腰的俯瞰着湖心之中那几个瑟瑟发抖,却有几个也早已是头破血流的可怜采莲女。 “就这些低贱的东西,也是能上来咱们船上的吗?” 低贱?好一个低贱,先不说他们自己本身也只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的奴才,只不过是仗着自家主子,竟然就敢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单说那位直到此时仍未露面的主子,看来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步非宸攥紧拳头,冷声呵斥道;“大胆奴才,说别人身份低贱,难道你们就不是卑贱之人?” 在这京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几个人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步非宸,而后撸起袖口招呼道:“哟呵,今天出来倒是遇到个不怕死的愣头青,兄弟们,将他给我扯上来。” 听了这句话,画舫已经极速朝着岸边驶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但步非宸却始终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 眼见着几人从船头跳下来,那老丈慌忙叫道:“公子,您还是快点儿跑吧,跟他们这种事不值当啊!” 跑?他步非宸的字典里面有这个字吗? 蹙着一脸冷笑,步非宸侧目看了一眼桓安,低声说道:“世子爷不打算走?” “这话你是说哪来着,既然是我将你带到这儿来的,总不能让你孤军奋战吧?” 说话间他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消退,一转眼就朝着那边飞出了扇骨。 啪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头顶上肿了个大包,痛得是哇哇乱叫。 “小的们,看来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是不知道马王爷他长了几……” 话还未说完,却已经又被步非宸一脚踹飞,整个人直接没入湖水之中,咕咚咕咚的冒了几个水泡。 眼见着府上的管事吃了亏,剩下的恶奴们便抄起船上的家伙,朝着步非宸二人冲了下来。 似是他们这种泼皮无赖,又怎会是步非宸的对手? 只是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是哀嚎遍地。 步非宸站在那里,抖了一下下摆上沾染的尘埃,冷冷的视线看向了此时趴在地上的恶奴,睨眸冷淡的忽而朝着他们伸出手去。 这小子是要干嘛?难道说是想要蜡他们一把? 几个人此时反倒是有些懵懂不明了。 步非宸看着他们那副痴傻的表情,极度冷淡的开口道:“撞了人,难道不打算赔钱吗?” 好啊,原来竟然是来讹钱的? 虽然是痛得已经爬不起来了,但那恶奴却还是躺在地上指天画地的大叫着:“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们家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你竟然还敢讹诈咱们,就等你……” 噗的一声闷响,步非宸懒得再去开口,直接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上面,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抱住了步非宸的腿,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哎,我说,我忘了跟你们说了,我这位朋友吧!他,他脾气向来不好,所以你们呵呵……” 像是马后炮的话语,桓安摇着扇子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 “你……要是有本事就别走,咱们……” 看着那人一边想要将步非宸的腿搬走,一边仍旧逞凶斗狠的表情,步非宸俯身蔑视的从鼻孔里面窜出一口气,脚下稍一用力,那人顿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四下皆惊,看着那一哄而散的人群,步非宸将视线再次看向了此时已经停在了岸边的画舫。 看着那被踩在脚下的人,另外几个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嘟囔着恶狠狠的指着步非宸。 “你,你等着,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别走,你等着,等着别走。” 说话间已经朝着那画舫冲了上去。 步非宸睨目看了看四周,而后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身后赫然一阵阵牛鬼蛇神的嚎叫声传来,顷刻间步非宸二人又被人围在正中央。 “这位爷,您是不知道咱们家小姐是谁吗?所谓不知者无罪,那老朽就跟你说一声,咱们家小姐那可是左户门郎中沈家嫡出大小姐……” “呵,区区一个左户门郎中家的女子就该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招摇过市?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日后嫁不出去吗?” 不无乍舌的僵住了脸上的笑容,颌首将扇子再次关上。 都说这摄政王一向沉默寡言,却没想到他要是嘴损起来,可是不比那市井的泼妇要示弱呢。 原本还得意洋洋之人,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下子别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癞猫一般,炸了毛。 “小子,老夫看你长的仪表堂堂,我这是给你一条活路,可看样子你今天是非要自寻死路了是不是?” 步非宸表情淡漠的看着对面那又围上来一大圈的人,伸出手说道:“撞了人就该赔银子为人家救治,这是法度,这是规矩,你们既然身为官家人,难道不知知法犯法是何等罪过吗?” “法度?哼,小子,我看你这是出门没照照镜子是不是?还敢在咱们面前提法度?咱们就是法度。” 耳边传来拳头咯吱作响的声音,桓安尴尬的抖了抖嘴角。 这下完蛋了,敢在摄政王的面前挑衅他订下的律法,这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不要命的捋虎须呢吗?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步非宸此时的声音已经低沉了不知几度。 但那边却仍旧洋洋得意,正挺直了脊背想要开口,却忽然就听到画舫上有人开口道:“管家,大小姐让你把两位公子带上船来。” 闻听此言,管家又看了看步非宸的表情,不觉啐了一口。 “就说是个小白脸,倒是这张脸还真是招人稀罕。呸!”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身后招招手,硬是让十几人上前将步非宸二人围在当中。 “请吧!” 请?这架势何来的请字而言?这分明就是要强掳。 桓安却忽而用扇子点着鼻尖轻笑出声,而后伏在步非宸耳际低语。 “我说王爷,平日里在酒楼里我可是常听那恶人强抢民女的话本子,却没想到今儿……竟然能跟王爷也遇上这么一回,而且这被掳的又是咱们两个,这话本子新鲜,真是新鲜。 步非宸只觉得桓安此人,似乎对于这种事情的喜好大过其他,当真是个纨绔子弟。 侧目看着此时已经消失在人群里面的人影,步非宸倒是无所畏惧,径直就朝着那画舫走了上去。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别这么急啊,等等啊,等等……” 桓安一边叫着,一边欢脱的跟了上去。 幔帐纱帐珠帘缭绕,不似画中仙境,却好像是那财主家的败家婆娘。 跟着面前那一脸嬉笑着,总是不停往自己脸上瞟的丫鬟,步非宸紧锁着眉头。 迎面一扇门被推开,一股股的俗气的香气迎面扑来,引得步非宸阵阵作呕,只觉得这位小姐的品味还真是让人堪忧。 “小姐,两位公子到了。” “……嗯,你下去吧!” 这是什么话?闺房之中来了陌生男子,不是更应该让丫鬟守在身边吗?怎么这位却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做出来的事情都是出人意料。 步非宸拧眉站在当场,不若桓安那般将视线朝着四下张望。 珠帘细碎之声响起,一条婀娜多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步非宸与桓安的时候,双眼简直就是冒了绿光。 “喂,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就好像是羊入虎口了呢?” 桓安又嬉笑着用扇子挡住脸,用手臂怼了步非宸一下。 古井无波的视线只是瞟了一眼那头遮面纱的女子一眼,步非宸收回了视线,冷冷的开口道:“小姐难道不知自己府上的下人在外面为非作歹吗?” “呵呵,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他们不过就是卑贱的下人,那就好像是不听话的狗,我又能怎么办?” 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将一个人说成了狗,可见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步非宸哼了几声,突然朝着那女子拱手道:“原以为小姐会跟那群狗奴才有些不一样,但是没想到啊!果然是物以类聚啊!恕不奉陪,我先告辞了。”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作势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我还没说你可以走。” “脚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走,谁又能奈我何?”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拉开了房门,但外面那一张狞笑的嘴脸,随着身后围上来的十几个男人一个个手中都举着钢刀,阴森森的冷笑着看着他二人。 “小子,你上了咱们小姐的画舫,没有她的命令,我看你是哪儿也别想去了。” 第147章惊为天人啊! 步非宸脸上阴沉的笑容让一旁的桓安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惊恐不安。 他涎着嘴角的笑意,轻扯了几下步非宸的衣袖。 “我说,既然人家小姐好意留下咱们两个与她一道游湖,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我说各位兄弟啊,别这样,何必伤了和气?咱们喝喝茶聊聊天,还是挺好的。” 一把扯住步非宸的手,桓安又转身看向房中此时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一脸得意冷笑的女子。 “我看还是这位公子识时务,那位俊俏的公子,你还是回来坐吧!本小姐也没打算对你们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她又挑眉朝着步非宸抛了一个媚眼。 大家闺秀何来的这般放荡形骸?看到她这个样子大概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并非什么好货色。 步非宸被桓安强硬的又再次拖进了房中,管家看到这里,再次将房门紧闭。 “公子贵姓?” “在下姓桓……”桓安一脸笑眯眯的自来熟的表情看向那女子。 “哦,原来是两位桓公子啊!” 两位?她倒是会替自己先入为主。 步非宸侧目看向那女子:“你将我们两个留在你房中,这似乎对你的名声不大好吧?”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却是咯咯的笑出了声。 “名声不大好?就名声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可是可有可无的,毕竟我爹身居要职,我比见识声名狼藉,外人又能把我怎样?” 还真是有恃无恐呢! 步非宸阴沉着一张脸。 “方才我听说这位公子觉得我撞了人,就该赔钱?是,也不是?” “难道这样不该吗?小姐是人,那采莲女也是人,因何你的船撞了人,却不管不问呢?” “我的船撞了人?那倘若我说是她们那卑贱的身体撞了我的船呢?公子又该当如何处置?” 将人命视若儿戏,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到达了人性最低劣的根子里面去了。 步非宸哼了几声,“小姐如此不遵守礼法,难道就不怕有人在朝堂上参你父亲一本治家无方吗?” “参我爹?呵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那样的人呢,也许公子日后平步青云之后,可以去朝堂上试一试?但是说不定到时候我那位姑丈淮王会好好招待公子你呢。” 淮王?以为有他撑腰就能有恃无恐?步非宸攥紧了面前的茶杯。 女子将那狸媚的眼神在步非宸与桓安二人之间来回兜转了一圈儿,忽而朝着外面击掌。 像是已经在房门外等候多时的小丫头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 “将这位桓公子暂且先请下去吧!我要与这位桓公子单独聊聊。” 说话间,那女子一双柔嫩无骨的小手已经朝着步非宸放在桌面上的手背抓了过来。 眼神骤然眯成了一条缝隙,对于这个女人如此放浪的行为,眼下不止步非宸霍然冷了目光,就连桓安也是从一开始的兴味十足演变成了如此的错愕不及。 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主动的女人?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就敢在自家的画舫上如此? 桓安瞠目结舌之余,那位小丫鬟却好似早已见怪不怪,朝着桓安深施一礼。 “公子还是先与奴婢去隔壁房中休息去吧!我家小姐与这位公子还有些……提及的话要说,只要说完了,就会立马放两位公子离开的。” 桓安嘴角抖了几下,就连此时擒在手中的折扇也开始微微颤抖。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世风日下,怎么会真的遇到这种女人强掳男人的事情呢? 眼见着桓安仍旧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那小丫鬟却是已经有所放荡的伸出手,一把就勾住了桓安世子的手臂。 “这位公子,你就别在这里碍眼了,若是你愿意,奴婢愿意在隔壁陪伴。” 如此寡廉鲜耻的话都能说出来?眼下桓安就是想要催眠说自己肯定是有所误会了都不行。 他张了张嘴看向了步非宸,那边的脸色可已经是纯然的都变成了漆黑的锅底之色,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前脚离开这间房,后脚步非宸就能将这里拆个细碎。 想到这里,桓安马上推开身侧的丫鬟,一脸含笑的走过来拱手作揖:“小姐,我看要不然还是我留下来陪你吧!我家兄弟他平日里速来不解风情。” 但那女子却只是讥诮的看了一眼桓安,而后又绕到了步非宸的面前,伸出手朝着他的下颌勾去。 眼见着步非宸眼底冒出火光,女子却嬉笑着说道:“无妨,我就喜欢这种冷冰冰的,只要到时候我将你这百炼钢变成绕指柔了,你就知道我的好了。” 步非宸的脸又扭向了一旁,那女子却甚是得意的朝着身侧之人的摆摆手。 “公子,你还是跟我走吧!我姐小姐有的是自己的手段。” 不由分说,将桓安拉扯离开;房门虚掩,似乎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阵阵嬉笑之意。 步非宸有些烦闷,正打算转身离开,但身后却忽然就听到一声轻响。 背后一阵冷风袭来,步非宸猛然转身,一把将鞭子扯在手中,眯起眼睛。 “呵呵,没想到你的身手还不错呢!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无耻,你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的不知羞耻。” “羞耻?只要你成了我的人,那我还要羞耻做什么?似你这般俊俏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一个饿虎扑食,眼见着那女人朝着他扑了上来,步非宸心下一冷,转身抬起手…… 嘶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他扯了下来,步非宸随即盯着掌心的那块粉红色的遮面纱,再次抬起头去…… 突然放大的一张大脸,上面数不清楚的黑麻子斑布交错在脸颊上,本来被面纱遮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看上去还无比动人;可眼下对上那朝天的鼻孔,厚实的嘴唇,这独一份的五官还真是让步非宸受惊非小,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 那女人看着步非宸的表情,忽然就大声嚎叫了一嗓子。 那惨烈的声响震得四壁回荡着余音,房门此时已经被人从外面撞开。 “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眼前的女人突然就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转眼的冲进了幔帐之中,一下子用被子包住了全身,嚎啕不已。 “小,小姐?” “滚,我让你们滚出去,听见没有?还有,还有将这个男人给我抓起来,抓回府上去。” 步非宸抖了抖手上的面纱,他不过就是出于自卫的动作,却没想到会让眼前这个女人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群人冲进来扭打着步非宸。 “滚开,用不着你们抓我,我自会跟着你们走!” 脸上一丝阴棉的冷意,而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锒铛入狱,桓安双手镣铐却是一脸惬意的反手枕在脑后。 “我说王爷,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啊?不仅你自己被抓起来,还要连累我也被抓;你知不知道,我与那小丫头可正打算是春风一度呢!”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站在牢狱门口,拧着冷笑侧目看向了桓安。 “那可真是本王的罪过呢!” “这,呵呵,也算不上什么,跟她比起来,还是王爷你重要,可我就是没弄明白,那位小姐不是对你一向高看了几眼吗?怎么才一转身的功夫,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桓安世子,他人的秘密我不便多说,若是你对这件事感兴趣,倒是出去之后可以自己再来讨教一遍啊!” “出去?呵呵,王爷,你还真是会说玩笑话,如今你我二人被困在这里,连个知情的人都不知道,谁能来救咱们出去?” 话说到这里,桓安却一愣,而后翻身坐起,看向此时一脸冷笑盯着四周的步非宸。 “王爷,你不会是早就……” “这大牢做得倒是也算是坚固,你说若是本王的王府上也盖这么一间牢房以备不时之需,如何?” 谁现在还有这个心思跟他讨论这个来着?桓安起身,慢慢的凑到了步非宸的身侧。 “其实吧!对这位左户门家的小姐,我也是在京中有所耳闻的,听说她貌如雄夜叉,却专门喜欢抓一些俊俏的男子到她府上来供她狎笑嬉戏,你……不会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吧?” 桓安这小子能不能不这么多废话? 步非宸一直看向牢狱外面。 突然一盏昏黄的夜灯在这长长的阴暗长廊里面忽明忽暗的闪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桓安已经紧张的扯住了步非宸的衣袖。 “王爷,咱们两个今天晚上不会真的被这个夜叉给吃了吧?” 步非宸一把推开了桓安,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怕了?我还以为桓安世子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会不怕?晚节不保这都是小事,若她真的是夜叉变得,那可是要吃人的啊!” 鬼故事看多了是不是?步非宸心中暗自腹诽着。 “少爷,就在这儿,就是这两个东西今天坏了大小姐的好心情。” 第148章府邸被围 随着说话的声音,两条人影已经走到了近前。 似是弓腰弯背的身影,此时已经站在了步非宸的面前。 “就是你们两个今天将我大姐弄哭了?” 接着微弱的烛火,桓安睨目看了过去。 好家伙,这左户门郎中一家是不是都是民间怪诞故事中走出来的精怪幻化而成的? 眼前这个男子佝偻着身躯,一脸的鼠目寸光,尖嘴猴腮的表情像极了那老鼠成了精。 桓安有些后怕的没出息的躲在了步非宸的背后。 “呵呵,我,我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小子还敢在这里油嘴滑舌?我告诉你,现如今我家大小姐可是还在府上哭呢,你们两个就等着皮开肉绽吧!” “不是,这事儿怎么说的?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啊!若是大小姐不想看到我们,那你们放我们离开不就好了?” 这时候还知道讨价还价,估计也只剩下桓安世子有这个能耐了。 步非宸凛眉看着那举灯的管家,冷漠的开口道:“正如他所言,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这般无辜将我二人拘禁在此,难道就不怕被外面的人知道?” 听到步非宸的口气,那耗子精却突然拍着肚子扬声大笑。 “我看你小子是疯了是不是?漫说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存在,那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家后台可是淮王,淮王,你们认识吗?看你们这土包子的模样,应该也不会认识。” 忙不是迭的点着头,认识,认识,不巧的是他们两个人还真就认识那位淮王殿下。 错以为二人是已经开始有所畏惧,耗子精得意洋洋的大声叫道:“来啊,把门打开,将那个小白脸给我拖出来,我倒要好好的替大姐教训一下他。” 教训谁?桓安不放心的侧目看向仍旧一脸平静的步非宸。 铁锁落地的声音,使得桓安一下子就挡在了步非宸的面前。 “他,他可不是你们能动的人,你们不能对他动刑。”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滚开。” 耗子精冲上前来,想要将桓安推开。 奈何吧!就他那副小身板,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能将眼前雄伟傲岸的桓安世子推开。 似是恼羞成怒,耗子精转身怒吼道:“一个个的还在那里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给我先拖下去,至于这一个……哼哼!” 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只有筷子粗细的鞭子,那耗子精甩在地上却是啪啪的冒着火花。 桓安心下一惊,侧目看着步非宸。 摆脱您老现在脸上能不能有个别的变化啊?怎么还是这样的无所畏惧呢?那鞭子看上去细,实则却是由着千百条的牛筋编织而成,其间还夹杂着一些银铁的尖物,若是抽在人身上,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小子,怎么样?你怕了吗?” 耗子精叫着,但步非宸却始终不为所动。 被他那泰然处之的表情气得原地打转,那耗子精随即便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 他抬起手扬起了鞭子,下一刻就听见一声惨叫。 步非宸睨目盯着不知何时冲到自己眼前替他挡了这么一下子的桓安世子,皱紧眉头。 “疼,疼,轻点儿,轻点儿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可不是你们能动的人,你们可是要乖乖听话,不然到时候……” “滚开,你们这帮废物,连看个人都看不住?”耗子精原地跳脚,又朝着地面噼啪两声的抽打着。 被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几个下人猛然间就将桓安围在当中。 “小子,咱们家少爷没打算跟你一般见识,你还不乖乖的知趣的站到咱们这边儿来?如若不然,到时候你这条小命玩完了,可怨不得别人。” 桓安心中一阵叹息,都说物以类聚,看来还真是不假,白天就觉得这左户门一家子的智商有些令人堪忧,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 不仅是她家小姐,就连眼前这位少爷以及其他的下人,还不都是一群狗屁不通的家伙? “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他,他这个人吧……真的就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你们明白吗?” 桓安想着再次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但谁知那人却不知可谓,一下子又朝着步非宸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冷然间就被眼前之人抓住,那耗子精正狰狞嘶吼着,却不知此时府上如今正有一件大事在发生。 午夜时分,本该是静悄悄一片,但却被这院子里面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汗毛直立。 但见着府上的人仍旧照旧的进进出出,就知道这类的哭声平日里肯定是没少在府上上演。 房中一名中年妇人此时正朝着床头安抚着。 “柚儿啊,你放心,你弟弟已经去教训那小子了,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原本还在嚎啕的声响,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又从榻上翻身坐起。 本来这张畸形的脸上就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可如今却已经肿胀的好似一颗桃子,使得她这张脸变得更加的扭曲变形。 “娘,你说什么?你让弟弟他去做了什么?” 若说还是自己的亲娘,就算是看到了如此面目可憎的一张脸,却仍旧能够摆出一副慈母的面庞来。 “柚儿啊,老规矩,但凡看到你脸的人,都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不行,他不能死!”女子猛然间站起身形,朝着自己的母亲大喊了一声。 被吓了一跳,夫人这才眨着眼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我看上他了,我就打算要他当我丈夫,他不能死。” “可,可他看到你的脸了啊!”知女莫若母,就是自家闺女这张脸,平常人家的男子看到都会哭爹喊娘的,那要是一个俊俏到无法无天的少年郎,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娶她呢?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他那么漂亮的男人,就是他了。” “可若是他不同意……” “我不管,我不管,听到没有?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不然你让爹去找他,只要他跟娶我,咱们家就给他高官厚禄,衣食无忧。” 听了这句话,夫人倒是为难了,她看着面前的女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柚儿,其实你爹也不过就是个四品的官儿,你说高官厚禄,这……你让你爹到哪儿弄去啊?” “他不会去找姑母?难道说姑母给自家外甥女婿安排一个像样的差事的权利都没有吗?她可是淮王的正妃。” 眼下早已固执己见的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了,夫人被眼前这位实在是磨得已经没了性子,只能叹口气说道:“那娘去问问你爹,你在这里等……” “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家被人给围起来了。” 从门口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名小丫头,不正是今跟着这位姿色非常的小姐出去游湖的那位吗? “你说什么?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咱们左户门郎中的府邸也敢围起来?难道不知咱们府上与淮王府之间的关系吗?” 夫人一边叫着,此时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静谧的夜空上只有几颗孤冷的夜星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为迷途之人照亮回家的路途,可如今…… 火光闪烁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夫人紧锁着眉头叫道:“老爷,老爷你在哪儿啊?” 眼前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正站在院子里面,听到身后的声音,竟然被吓得抖了一下肩头。 风无眠看着这位如此没出息的左户门郎中,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将他们家爷给抓起来了? “这,这位大人,这位是,是我家夫人。”哆哆嗦嗦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是淮王妃的弟弟而壮了胆子。 始终佝偻着身躯,咽着唾沫,急切的想要把他那位一向说话算数的夫人给抬出来。 “这到底是谁?大半夜的竟然敢跑到我家府上来闹事?是知不知道我们可是淮王妃的娘家人?” 风无眠阴沉着一张脸,似真似假的掀了掀嘴皮子。 “还真是抱歉,本官还真是不知道府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摆明了就是没将你放在眼中,可眼前这位似乎空有胆子却连一点儿智商都没有的夫人却硬是没听出来,她随即双手叉腰的怒吼道:“不知道?那现在不是就知道了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左户门郎中吓得一缩脖子,小心翼翼的从背后牵扯了几下自家母夜叉的衣袖,却一下子就被她甩开。 怒目而视的盯着自己这个废物丈夫,夫人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好歹你也是个朝廷正四品,还是淮王妃的弟弟,怎么遇到事情就这般畏首畏尾的?我看今夜谁敢在咱们府上胡闹?” “嗯哼,不巧,这位夫人,本官位居朝廷三品护卫,看样子应该是在官阶上比你家老爷略微高了那么一点儿吧?” 这般含蓄的说话,她总该是能听明白了吧?风无眠心中暗自腹诽着。 第149章天兵神将降临 但他似乎是高估了眼前这位的智商。 就见夫人此时却已经卷起了袖口,朝着风无眠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三品又怎么样了?你难道会比淮王妃还要尊贵吗?不说别的,只要是淮王妃一句话的事情,别说你只是区区三品,就是一品也让你拿掉,你信不信?”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是不是?风无眠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心思再跟眼前这个说不通道理的女人胡搅蛮缠。 他遂然冷眸又看向了那位憋屈的大人:“左户门大人,刚刚我说的事……” “这,回,回大人,这一定是误会,是误会啊!摄政王怎么会在下官的府上呢?一定是有人在跟你开玩笑。” 眼神豁然冷漠的一缩,没等那唯唯诺诺的笑容从脸上消失,面前之人手中的宝剑却早已出鞘,一把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左手掌心袒露一块玉佩,风无眠冷凄凄的阴声开口:“难道左户门大人是说,我家王爷在故意跟属下开玩笑?说他自己就在你府上?我想若不是他真的在你府上,这东西也不会送到了我的手中来吧?” 真是要了命了,这大半夜的却是摄政王府的人马冲到了他的府上来要人。 天晓得他平日里连看到摄政王背影的时候都是少之又少,又怎会将一个大活人弄到自己府上来呢? 看着他记得满头大汗,风无眠倒是并未打算多加责难。 反手宝剑入鞘,风无眠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既然左户门大人并不知晓我家王爷的事情,我看你要不要问问看,今天你们家府上可是来了什么陌生人?” 这……就算他不想问也不成不是吗? 擦拭着一头冷汗,那瘦小的身板转身看向身后。 “问,上官问你们话呢!今天府上可来了什么贵客啊?” 众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彼此,不觉同时摇摇头。 “老爷,府上今天根本就没有外人来,又怎么会有什么摄政王?” “嗯?”风无眠微微眯起眼睛,吓得那左户门大吼一声。 “放,放肆,什么叫什么摄政王?那摄政王岂是你能这般称呼的?” “老爷,你到底是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家到底还是皇亲国戚……” 那位夫人似乎并未将自家老爷的警告放在眼中,仍旧有恃无恐的信口开河。 微风徐来,吹得铠甲沙沙作响,风无眠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抬头看向了四周,冷声说道:“左户门大人,若是你仍旧问不出个子丑寅某来,那我也只能让护卫军自行搜查你的府邸了。” “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淮王吗?” “淮王?看来左户门大人一家对淮王可真是情真意切,但本官就不知,在你们眼中,可还有摄政王?还有皇上吗?” 这句话足以让人吓破了胆子,左户门一下子百年跪倒在地。 他身后的夫人像是十分厌恶他这种唯唯诺诺,不觉大声叫道:“你这个废物,还不站起来?你是要丢了淮王妃的脸面吗?” 从刚刚一进门到现在风无眠听到的最多的似乎就是这句话,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到底这府上谁才是真正的淮王妃的亲人?是这个胆小鬼的左户门?还是这位夫人! 耳畔嘁嘁一阵哂笑,显得格外的诡异,左户门只觉得冷汗顺着后脊梁骨滑落,此时他终于万年难得发威了一次,转身一把将自己的妻子也跟着拖拽着跪在地上。 “闭嘴,少说两句,你以为摄政王是那么好惹的吗?那可是连太皇太后都要礼让三分的主儿。” 本来还打算吵吵嚷嚷,却忽然被这句话吓得嘎巴着嘴,硬是将能出声的调调儿又憋了回去。 连太皇太后都要给他面子,那就更不用说淮王了。 此时才有些后怕的跪在那里,夫人有些语无伦次的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上差,今天,今天府上真的没有客人来过,是真的。” “嗯?所以你是说我家王爷有意要戏耍与我?还是戏耍与你们了?” 风无眠的话让众人心惊,谁知道摄政王为何要开这个玩笑? 看着他们好像真的不知情一样的表情,风无眠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若不是爷临时让他去盯着五小姐回淮王府,他也不会与爷错身,如今爷究竟在哪儿? 眼见着风无眠已经失去了耐性的在院子里面来回徘徊不去,众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左户门,既然你实在是说不出来,但本官职责所在,就别怪本官要搜府了……” 风无眠这么一句话刚刚出口,夫人的身后却突然传来呀的一声。 这位左户门大人实在是有够胆小,竟连这种声音也被吓了一跳。 他慌忙转身,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回事?” “老爷,夫人,奴婢,奴婢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非要在这个时候说?没看到上差大人们就在……” “就是刚刚大人问起来的事情,今天,今天府上虽然没有贵客盈门,但是,但是小姐却带回来两个人……” 他的乖女儿带回来的人?不用细想,这位脸颊已经开始突突乱跳。 对于他那个水性杨花的女儿的癖好,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是知晓一二的,如今说她带回来的……不会就是…… “你,你胡说什么?老爷,那两个毛头小子可就是一介书生,又怎会是什么摄政王?” “人现在在哪儿?还不快带我去看看?” 风无眠才不管你是书生还是武生,反正是他府上的生面孔,那就极有可能是自家爷。 颤巍巍的起身,左户门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身后,连连跺着脚怒吼着:“没听见上差的话吗?人呢?” “就,就,在,在大牢里面,刚刚少爷还说要去替大小姐报仇来着。”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耳光,那多嘴的丫头此时已经被眼前这位母夜叉般的夫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们一看就是一脸的穷酸相,又怎会是摄政王呢?” “大牢在哪儿?”风无眠上前一把揪住左户门的衣领。 若是他家爷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今天晚上非要宰了这一家子不可。 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这位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足下生风,风无眠率领众人朝着后院而去。 而此时的大牢之中,一人站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嘴角涎着一丝邪妄的狞笑,不觉松开了手,慢慢的舔舐了一下手背上刚刚被鞭子抽出来的血痕,冰冷的视线看向对面。 “敢对我下手之人,你可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几个能活在这世上的呢!” 糟了,步非宸这是被气炸了,他怎么刚刚就没反应过来呢? 桓安慌了手脚立马朝着那耗子精大声叫道:“你真的不能对他动手,真的不能!” “小子,你想死爷用不着着急,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不是,你好大的胆子,小爷我可是德阳侯,是桓安世子,你敢对我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万般无奈之下,桓安只得先自报家门,为的就是保住步非宸不再受伤。 可谁知面前这个人不仅长得像耗子,就连脑容量也跟耗子差不多。 他闻听此言,却是撇着嘴看向了桓安,腆着肚子叫道:“你要是德阳侯,那位就是皇帝老子……” 话还未说完,面前之人却不知怎地就突然暴怒起来,一转眼就来到这耗子精的面前,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胸口上下鼓噪着,一想到这小子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若是皇上,若他是上官扶苏,那自己…… 心中真真作呕的感觉,使得步非宸一下子便有些失去了控制。 他接连的又朝着大牢外面走去。 冷眸瞟了一眼此时正紧抓着桓安的几个下人,阴冷的说道:“怎么?你们也想试试他这个滋味?” 要命了,都说这小子长得像花儿似的,可谁知道这残暴起来,却比他家大小姐更凶狠,眼下他们若是还敢跟他叫板,那下场…… 但耗子精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我把这小子给废了?” 一边是凶神恶煞的一位玉面公子;另一边又是他家这个尖嘴猴腮的少爷;到底是该听谁的? 想想自己的后路,最后只能咬咬牙,勒紧了裤腰带,朝着步非宸就冲了过去。 都是一群找死的东西;步非宸双眉凝重,转身就给了那为首之人一耳光。 “小子,我看你今天是甭想要活着离开咱们这里了。” 那耗子精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尖叫着,却始终不敢上前。 眼见着另一波人又朝着步非宸冲了上来,桓安大叫一声:“来人啊,我可是桓安世子,有人要刺杀我啊!” “世子莫怕,我来了!”一声低沉得令人雌雄莫辨的嗓音响起,将桓安吓了一跳,也同时让其他的人都僵在了当场。 一步冲了就能来,将门外把守之人尽数踹倒在地,风无眠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动手之人,大喊了一嗓子。 第150章真是摄政王啊!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摄政王也敢动手?” 谁?众人像是没听清楚,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 步非宸此时抖抖凌乱的衣衫,朝着身侧之人挑挑眉,“还不放手?当真要是伤了桓安世子,你们能有几个脑袋来陪?” 听了这句话,众人不觉吓得一哆嗦。 午夜的月色之下,那被月影拖拽的修长的身影笔直的从打牢里面走出来。 明晃晃的火光下面,一张可以说是出尘绝色的面孔看向四周。 “爷,属下来晚了,请爷赎罪。” “嗯,这件事等回府之后再议,左户门是哪位?本王倒是十分有兴趣见一见他。” 冷笑异常,步非宸随即又甩了几下手腕。 此时的风无眠才看到他那细白的手腕上面一道狰狞的血痕,吓得他大喊了一嗓子。 “爷,是谁胆敢伤了你?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此话一出口,还没看到人,就听见身后传来咿呀一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叫道:“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哼笑异常的看着四周,步非宸的瞳孔之中此时映射出团团锦簇的火苗。 “本王说左户门在哪儿?怎么还不见人?难道说他不在府上?” 啪叽一声,就看到一条唯唯诺诺的身影已经跪在了当下。 风无眠无比厌恶的站在步非宸的身侧:“爷,他就是。” “哦?你就是左户门郎中大人?” 这一连串的称呼,听上是像是毕恭毕敬,但却还是不难听出这其中促狭的意味。 怎么也不会想到,摄政王不仅真的在他府上,竟然还被,被关进了自家的私设牢房之中,眼下想着该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的时候。 他磨蹭着爬到了步非宸的脚下,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摄,摄政王,下官,下官实在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知道你女儿今天游湖的时候撞伤了无数的采莲女吗?” “这个,这个……下,下官不知!” “哦?那你知道你女儿将本王强掳回来吗?” “下官发誓,这件事下官是真的一概不知。” “呵,那你儿子刚刚要将本王滥用私刑的处置了,这件事……你早该知道了吧?” “不……” “不?说来说去,左户门,你看看你,家中家中的事情不知道,朝廷朝廷的事情你也不知道,那本王就想要问你,你长着这颗脑袋是知道什么呢?” “下官不知!”此时已经被步非宸的到来吓得语无伦次,除了将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左户门竟然什么都没听进去。 “嘁,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留着你这颗脑袋似乎也没什么用了,无眠,传本王的命令……” 这一次可谓是听得真真切切,那左户门嚎啕着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抱着步非宸的双腿,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家亲娘一般。 “王爷,王爷,不知者无罪啊,求王爷宽恕下官这一次啊!王爷!” 此时眼见着面前这位如玉的少年竟然真的及时当朝的摄政王,那位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夫人也被吓得浑身凌乱的抖动个不停。 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大声吼了一嗓子:“你不能动我们家老爷,我们家老爷可是淮王妃的弟弟。” 似笑非笑的睨目看向那个一脸肥肉的女人,眼前这位左户门看上去也算是个长相普通的人,可实在是想不通他二人之间怎么就会生出一个像猪的女儿跟一个像耗子精一样的儿子呢? 步非宸摇着头,但那左户门却以为是步非宸已经给他下了死刑的命令,一下子便瘫倒在地,晕死过去。 无比厌烦的盯着那屎尿流了一地之人,步非宸轻掩着鼻息,慢慢的倒退了几步。 “无眠,将他给我弄醒,本王这还没让他去死呢!” 风无眠也是一脸鄙夷的朝着地上之人踹了几脚,掩着鼻子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家老爷泼上一盆冷水让他尽快醒过来,难不成还要让摄政王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他自己清醒?” 后知后觉的下人们这才又冲了下去。 步非宸转眼看了几眼大牢,眉头微扬的说道:“桓安世子,你还呆在里面做什么?难道你是觉得里面的气味十分合你的心意?” 不合,不合,这怎么会合呢? 桓安撇着嘴干笑着从里面走出来,习惯的摇摇手,却又撇撇嘴说道:“我的扇子……” “在,在老奴房中,这,这就给世子爷去拿,去拿啊!” 转眼一斤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桓安挑眉讥笑的看向了步非宸。 “王爷,我还真是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之间,竟然真的会有人来搭救咱们。” 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桓安世子,风无眠高傲的扬起下颌。 “世子爷,咱们家爷是谁?莫说是这小小的左户门的府邸,就是在战场上,也没见有谁能拿得住咱们家爷来着。” 桓安吧唧了几下嘴巴,他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步非宸何许人也?他岂会这么容易被人擒住?今天他能如此老实的来这里,想必心中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吧? 眼见着那管家已经带着自己那把折扇又折返回来,桓安率性的一笑,啪的一声摊开了扇子。 “世子,今天是本王连累了你,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本王派人将你护送回去。” 这小子压根儿就是想要打发他离开,看样子他对这个左户门的一家子,确实还有些要说的话。 聪明如桓安,不由分说的走到了步非宸对面面前,拍了几下他的肩头。 “不必了,听王爷这么一说,我也果然是有些累了,我就自己先回去了,你有事先忙着。” 看着桓安大摇大摆的朝着左户门府上的大门走去,这里哪里还有人敢跟他作对?早已为他置备了马车,专门护送他回府。 转眼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地上之人的脸上。 冰冷的井水又加上惊吓,使得那人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 “左户门大人,你刚刚说不知者无罪,但眼下你府上的小姐却好像是明知故犯,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置她呢?” “王爷啊,小女那是真的喜欢你,才会将你请回府上,她并没有其他恶意的啊!老爷,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咱们家柚儿是真的喜欢摄政王,她想要嫁给摄政王的……” 咔嚓一声,这次不用别人在作何反应,左户门终于争了一口气,一耳光扇在自家婆娘的脸上。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柚儿与摄政王怎,怎么可能呢?” 不是他自己寒掺自家闺女,就他家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闺女的长相,还想要嫁给眼前这位?你就是瞎蝙蝠撞墙上撞死,也不会撞出这么一桩姻缘来的。 夫人捂着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置信,她嫁过来这么多年,眼前这个就是个废物,又怎么敢对她动手?可如今他竟然真的敢……“ “你……” “闭嘴,还不闭嘴,你还真要让摄政王灭了咱们家是不是?” 左户门低沉着嗓音叫了几声。 夫人这才抬起头,一眼看到步非宸此时背着手一脸阴笑的睨望着自己,浑身也吓得一激灵,惶惶然垂下了头。 “左户门,本王是说,你府上的画舫撞伤了人,却还倒打一耙,你家小姐不仅不赔钱,还说是人家贱民撞坏了你家的画舫,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种事情竟然被摄政王看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左户门的眼珠闪烁不定,步非宸又欣然一笑。 “另外你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将本王强掳回府,这件事情又怎么算?” 肩头又抖了一下,嘎巴了几下嘴巴。 “还有……方才你家公子在里面对本王滥用私刑,这又该如何处置?” “王爷,别,别说了……” “不说?那怎么可以?本王还没说到最至关重要的呢!你家公子方才在里面还说了……若本王是摄政王,那他就是当朝圣上!” 直接一个响雷劈死他算了,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左户门一下子瘫软在地,他怯懦的抬起眼眸看向了步非宸。 “王爷……” “他们这每一条,每一款,可不能仅仅用一个不知者无罪来评判吧?” “王爷饶命啊!求王爷开恩啊!”左户门此时高举着双手,不停地朝着步非宸倒头叩拜。 四周清风袭来,一声叹息,像是呢喃一般传进在场每个人的心窝之中。 此时地上那位跪着的战战兢兢之人,竟不知自己此时浑身发抖究竟是被那凉水给泼得;还是因为眼前这位摄政王的叹息之声。 “王爷,罪臣自知罪该万死,可,可罪臣罪臣……” “不想死?”轻笑出声,倒是省了麻烦,直接替他把话说完。 左户门忙不是迭的点着头,而后惊恐无比的抬起头。 月色之下,一人的表情让人头皮阵阵发麻,他忽而朝着地上这位勾勾手指,低声说道:“想活?那就让他们都下去,本王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说。” 第151章祸不单行 难得摄政王还想着要给他一条活路,左户门慌忙看向四周,哆哆嗦嗦的叫道:“还,还没听到摄政王的话?还不都给我退下去?” 自己这个窝囊的老爷难得发号施令一次,众人即刻一哄而散。 偏房之中,虽然也算是陋舍,但总要比那个大牢要好上数倍。 转了一圈,却全然不见房中有可以沏茶倒水的器皿,急的那左户门一头的冷汗。 “沈大人不必如此惊慌,今天诚然是闹出了一点事情,但总算是桓安世子平安无事,要不然连本王也无法向皇上与太皇太后交代,毕竟他可不是咱们熙国的人啊!” 桓,桓安世子?他怎么还把这茬子给忘了?虽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质子,但要是真的出了事,谁知道最后又会牵引出什么来? 不停的擦拭着头上的汗珠子,对于这个沈大人的胆量,步非宸如今可谓是了如指掌了。 他又随意的摆弄了几下刚刚风无眠交给他的玉佩,轻声说道:“这玉佩乃是皇上所赐,幸好沈大人还懂得规矩。” “是,是下官鲁莽,是下官无能,是下官……” 普通一声脚软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那左户门的德行,步非宸又轻笑出声。 “沈大人,本王说了,你用不着这么慌张,本王不过就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王爷但说无妨,下官,下官听命。” 听命?还没问是什么事就要听命?果然是个怂包加废物。 想到这里,步非宸哼笑了几声,润了几下喉咙说道:“本王听闻你家夫人刚刚一再的强调,你是淮王妃的胞弟?” 那个蠢女人,整日除了知道在府上欺负他,别的什么本事倒是都没有了。 左户门满眼恼火,却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深入步非宸的眼底,让他讥笑连连。 “左户门,本王在与你问话。” “是,是,下官,下官不过就是凑巧是淮王妃的弟弟,但是平日里我与淮王府的人走得不是那么近。” “哎,这怎么行?都是一家人,所谓手心手背骨肉相连呢!你看本王,不是经常会回到冥王府去看望冥王夫妇吗?” 这又是说到哪儿了?他只不过就是要避嫌,怎么摄政王反倒是想要让他与淮王府有所牵连呢? 左户门一脸的雾水,傻兮兮的盯着步非宸,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步非宸看了看他几眼,没等开口,房门外却传来声声尖叫。 听着这毛骨悚然的声音,步非宸这是略微皱紧眉头;但这位左户门却是逐渐表情扭曲完美的呈现了从一张白面饼变成锅底灰的脸色。 步非宸缓缓起身,但那左户门却早一步冲了出去,拉开了房门。 此时院子里面一群人正围着一人,从缝隙之中似是能看到一人正倒在众人中间,此时像是撒泼哭叫的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哭声也正是从那个人的口中溢出。 “放肆,摄政王在里面议事,你怎敢胡乱想要闯进去?究竟是何人?” “放我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见摄政王,我……” “无眠,怎么回事?”步非宸迈开了脚步。 风无眠与众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那一脸正在极度强忍着表情,步非宸透过众人的视线…… 果然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一时,早已顾不上头上轻纱落地的鬼模样,这位府上的大小姐此时可谓是鼻水与泪水混迹交织在脸上,在配上她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孔,这大半夜的,实在是叫人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接着火把,一眼就看到彼时在画舫上见到的俊美少年竟然就是摄政王,咱们这位不知可谓的大小姐一下子就咧开了那张蛤蟆嘴。 蹭的一声从地面跃起,那优美的姿态,还真是与那蛤蟆有的一比。 步非宸愣了一下,那女人却已经冲进他的怀中。 “郎君,你别走,我要嫁给你!” 此时风无眠手中的剑鞘都已经开始乱颤,他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是被吓傻一般看着眼前诡异的局面。 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只怕此时这女人已经攀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步非宸以手相隔,推开了那个女人;表情冷漠的看向的身侧。 “沈大人,你这样大的欢迎大礼,本王还真是受不起。” 头皮阵阵发麻,看着自己这个丑陋无比的闺女竟在光天化日,不,该是光天化夜之下就对摄政王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吓得他险些掉了下巴。 “沈大人……”这一次的话语之中不再想方才那样的平静,这隐藏在暴风骤雨之下的平静海面此时已经微微翻起了波澜。 “左户门大人,我家王爷在与你说话!”风无眠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大斥一声。 左户门终于清醒过来,慌忙冲上前去,一把将那个女儿扯了回来。 “柚儿,你疯了是不是?这可是摄政王。” “爹,那又怎么样?他今天可是进了我的画舫,我的清誉已经被他毁了,他就该娶我。” 这个女人为了嫁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风无眠只想要吐,转眼盯着左户门,他但凡要是敢在自家爷面前闹一下,那就休怪他手下无情了。 但这位左户门,终究还算是有点儿良知。 他惴惴不安的看向了步非宸,看着他一脸嫌隙的拍了拍周身的尘埃,这边马上转身就喊道:“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爹,你就是个废物,这件事本来就该这么处理,你若是不说,我就去找姑丈去,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他坏了我的清誉。” “哧,清誉?大小姐今天拍了一船的人将本王与桓安世子掳到了你的画舫里面,这湖边可是百十来人亲眼见证。你要本王与你一个交代?那不如本王带着你进宫去找太皇太后给本王一个交代吧!” “你,爹,你,我不管,我就是要……” “沈大人,我竟不知原来在你府上,竟然是你们家大小姐说了算呢。” “不,不是,摄政王,你听下官解释,小女今天这是,这是得了失心疯了,下官,下官这就让她下去。来人,还不快将大小姐押下去,快啊!” 急得跳脚的左户门看向了四周。 几个丫鬟此时匆忙的从后面走上前来,想着要拉扯眼前这位异想天开的大小姐。 但谁料这女人自小就被那个母亲娇惯坏了,眼见着她的撒泼行不了事情,突然嚎啕大叫一声,看向了四周,而后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抽了一把钢刀,在手中比划着。 “你若是不让他娶我,我现在就……” 说话间那丑女人在手中胡乱的挥舞着钢刀,却好像突然撞在了什么上面。 四周俨然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待到火光照耀在现场,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爷。”风无眠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钢刀被人握住手中,上面一处绯红之色怵目惊心。 此时就看到摄政王捂着手臂,另一只手已经将那钢刀夺了过来。 扑通一声,左户门跪在当场。 “摄,摄政王……” “爷,你,你受伤了?来人,将这个……” “等等,无眠!”伸手制止了风无眠的话,步非宸一边捂着手臂,一边盯着那此时早已经被吓傻了的丑女人。 “左户门大人,本王刚刚帮你制止了一场血案发生,你是不是该感谢本王?还是说,这件事你想要让整个朝堂都知道?” “摄政王饶命啊!” 他这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女儿啊! 左户门此时不停的磕着头,那边早已听到风声也跟着冲进来的夫人与那才刚刚清醒过来的耗子精少爷,一眼看到步非宸手臂上的血滴滴落在了地上,便吓得跪在地上。 “左户门大人,你这个女儿,本王还真是不敢招惹啊!” “摄政王,是,是下官管教不当,下官……” “既然你管教不当,那不如本王替你管教,来人啊,将这个行凶的女子给本王送到郊外南山的庆云庵去,让她好好的收敛心性。” 这,这就让自己这女儿出家了?这,这怎么可以? 那夫人哭唧唧的叫着:“老爷……” 可现在伤了摄政王,人家没要你的命已经是万幸,别说叫老爷,就是叫祖宗也没用。 想到这里,这位左户门大人只敢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爷,你不能让咱们柚儿跟着他们去姑子庵堂里面去啊,不然我……” “不然夫人想要如何?若实在是舍不得你府上的大小姐,本王也可以大发慈悲,让你与她一道前去,也要有个照应;沈大人,你觉得如何呢?” 听了这句话,说实话十来年没有任何波澜的心中竟然微微的掀起了一丝涟漪。 步非宸看在眼中,最后哼笑了几声;“来人,将夫人也一并带过去吧!” “不,不要啊,老爷,我不要去!” “那就闭上嘴,让柚儿离开。”左户门低声开口。 步非宸看到这里,哼笑了几声,随即摆摆手,让众人将那个丑女人带了下去。 第152章两手准备 原本拘禁摄政王,扣押桓安世子已经是天大的罪过,眼下……摄政王那正在滴血的手臂…… 左户门只觉得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了。 他哆哆嗦嗦的趴在那里,抬起头观望着步非宸。 “摄政王,下官罪该万死,下官……” “沈大人是要一直趴在地上与本王说这句话吗?难道说你不该先找个大夫替本王包扎伤口吗?” 步非宸的话再一次提醒了他,左户门仓皇起身,一阵的鬼吼鬼叫,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找来了一个郎中。 眼见着那人也是一脸噤若寒蝉的朝着步非宸走过来,作势要伸出手的时候,面前却多出了一条人影挡在那里。 “将药交给我就好,王爷不太习惯他人近身。” “是……”唯唯诺诺的将金疮药交给了风无眠,不多时步非宸便端着手臂从里面走出来。 “无眠,再去外面守着,不得任何人入内;本王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若是非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本王的头上行挑衅之礼,杀了便是。” 这句话显然是跟了整个沈家一个当头棒喝,一家子人全都悄然的从门前又都倒退了十几步。 房门再次被关闭,步非宸看着那憋屈的男人,缓缓的用手指在桌面上刻画了几道。 刺耳的声响使得面前之人浑身颤抖,他极速的瑟缩着身体,怕不是眼下这里有一个地缝,他早就遁入其中了。 “左户门十分……疼爱你的夫人?” 像是在感慨却实则实在讥讽的话语,让面前之人抖了一下子身体。 “我,下,下官与贱内从小一同长大,所以就……” “感情深厚?”步非宸替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感情深厚?还不是他从小就受惯了她的气,长大之后又被两家大人硬逼着就跟她成了亲,算算日子一晃也就十几年了。 “本王听尊夫人一口一个淮王妃,她倒是与淮王妃的感情不错?” “回王爷,贱内其实,其实原是叔父的女儿,后来就嫁给了我,她与淮王妃从小感情就一直不错。” 竟然是叔父家的女儿通婚?怪不得这位左户门府上的这一对儿女竟长成了那副德行。 步非宸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左户门既然身为淮王妃的胞弟,怎地如今还是一个区区的四品官员?我记得就是淮王府里出来的一个奴才,现在也混到了三品中郎将了啊!” 这句话让眼前这位没胆儿的左户门鲜少有的恶胆之中冒出了一点心酸的泡泡。 都说他仰仗着淮王,可那淮王实则却是没怎么照顾他才是真的,这还不是因为自家胞姐在淮王府空有一个王妃的称号,如今早已是人老珠黄,再也引不起那好渔色的淮王的兴趣的结果吗? 看着他磨牙霍霍的表情,步非宸又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左户门可知眼下朝堂上将有大事发生?” 惶恐不安的抬起头,别人若是说了这种话,他定然是不相信的,但是这可是步非宸亲口说出来的,这事儿还能有假? 结结巴巴的盯着步非宸,却猛然间就感到肩头一沉,吓得他哆嗦了几下。 “有什么好害怕的?不是有本王在吗?” “是,下,下官不怕。” 极速咽了几下唾沫,就他这副德行,哪里有什么不怕一说? 可就是因为他胆子小,步非宸才更要利用这一点。 他慢慢的绕着眼前之人走了几圈,缓缓开口道:“左户门可想要平步青云?” “下官……天资愚钝,只怕是没这个福气。” “若本王给了你这点儿福气呢?” 步非宸的话犹如天籁,让他在自己平庸的人生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曙光。 他急忙抬起头,像是十分急躁的看着步非宸,而后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脚下。 “王爷若是不治下官的罪,下官已经是感恩戴德,若是王爷还能,还能点拨一二,那下官甘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一个个的有便宜倒是都想着来占,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步非宸哼笑了几声,慢慢的又走到左户门的身侧,轻声说道:“最近淮王府内可是一直都不消停,皇上与本王的心都不安,所以本王就想找个人替皇上排忧解难,今天看来,左户门大人可谓是不二的人选啊!” 什么?淮王府的事情?这,这让他如何是好? 眼见着他又开始畏首畏尾的想要逃离,步非宸倒是并没有出言阻拦,只是看着他犹豫不决的表情时,侧目低沉的笑出了声。 “左户门大人不想替皇上分忧倒是也无妨,只不过明日早朝上,若是被皇上与其他大人看到本王受伤,倒时候按照熙国的律法,左户门大人这满门百十条性命,可就要被本王给耽搁了。” 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此时已经抱住了步非宸的双腿。 “王爷,王爷说什么下官照做便是,求王爷开恩呢!” 这种胆小怕事之人,若是金钱与其他利益都收买不了,大抵不过就是出言恫吓这一招用来比较顺手吧! “左户门大人既然这么听话,那本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其实也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只要还像往常一般,你多去淮王府走动走动,替皇上打探一些事情就行了。” 原来是替摄政王当内应啊?可若是这件事被淮王知晓了,那他这条命同样还不是…… 似是看出他眼神中的惊恐不安,步非宸轻笑出声。 “怎么?左户门大人是觉得若是被淮王知晓该如何?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又没说让你去找淮王探听消息,你只要去探望淮王妃即可。” 从淮王妃身上下手?这,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他不会正面顶撞了淮王;二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还能想到是他从淮王妃那儿听来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看着他松了口气的表情,步非宸心中阵阵冷笑,此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却再次停住了脚步。 “左户门,虽说今夜本王担待了你的罪行,但是你府上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在湖面行凶一事,你还是要花钱消灾,这么说,你可懂?” 懂,他当然懂,这可是花钱买命啊,想当然耳,他的性命自然是很宝贵的。 步非宸看着他不停的点着头,终于还是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 天色乍亮,风无眠驱车在外面,身后呼呼啦啦的铁甲兵跟着一路小跑着朝着摄政王府折返。 “爷,您现在受伤了,还一夜未眠,要不然先回府去休息一下吧!这早朝……” “……也罢,本王现在也确实是身乏体困的,就先回府去休息吧!若是宫里有人来传唤,到时候你再禀告本王便是。” 风无眠飞快的点点头朝着摄政王府走了下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步非宸只觉得身侧凉爽的很,似是阵阵微风徐来,让他周身的闷热逐步消散。 房门轻响,步非宸惯性的睁开眼,却一眼就看到此时正坐在床边,手中打着蒲扇亲自为自己纳凉的如意。 “如意,你怎么在这儿?” 步非宸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却让如意倍感凄凉,她惶惶然的起身说道:“妾听闻爷昨夜一宿未眠,所以就想着要伺候爷……” “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扇了这么久,手臂不是要酸了吗?” 说话间,步非宸转身披了件单衣,就牵起如意的手,朝着她的手腕上轻轻捏了几下。 “咳咳,嗯哼!”门口有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看着房中之人。 不是他想要冒昧打扰,可实在是身后那位,让她浑身都起了凉风了。 步非宸抬起头,就看到一人猛然推开了风无眠,率性走了进来,但一双狭长的凤眸却恨不得将如意这手臂给斩断了。 如此火辣的视线,就算是想要装作眼瞎不去理会怕是都不成。 步非宸慌忙退了手,脸上有些慌乱之色的开口道:“皇上,您怎么有空来了?” “呵,这么说来皇兄还是不想要朕来了?” 听着这阴森森凉意十足的话语,步非宸只觉得脑瓜顶嗖嗖一阵冷风袭来,怕是这上官扶苏又打翻了醋坛子吧? 但似乎放眼众人,大多数人也能看清楚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是冒了酸泡泡,可就是是对着谁冒了这酸水,大都猜测错误。 如意慌乱之间用自己孱弱单薄的身躯挡在了步非宸的面前。 “皇上,妾刚刚手酸了,才央求王爷替臣妾揉了揉,这不是王爷的错。” “所以说就是你的错喽?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竟不知避嫌吗?” 一脸的痴傻模样,众人心中暗自腹诽:人家两口子在房中揉了揉手臂还用得着避嫌吗?皇上这不是故意在找茬吗? 外面都谣传说是皇上瞧上了摄政王的这位如意夫人,眼下看着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这吃醋都已经吃到了人家门槛子里面来了? 如意看着上官扶苏,总觉得若是因为自己而让摄政王身处险境,那便是自己的不是;随即她一声跪倒在地。 第153章如意的告白 “如意,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步非宸愣了一下,急声开口。 “皇上,这所有的错都是如意的错,皇上若是想要降罪,那便惩罚如意吧!” 睨目盯着上官扶苏,看看他的到来,反倒是将如意吓成了这个样子,步非宸随即皱紧了眉头。 就连上官扶苏也没想到如意这个女人会突然跪在自己的面前,虽说是心中充满了酸醋的气味,但是转念一想,他一国之君,与一介小女子又是在叫什么劲? “你起来吧!没事都出去吧,朕有些事情要跟摄政王单独谈谈。” 如意闻言,却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步非宸。 朝着外面使使眼色,风无眠此时已经走了进来,他让凌萱将如意搀扶起来,最后慢慢的关上了房门。 “皇兄还真是英武非凡,你这不过就是出去转了一圈,倒是招惹了无数的桃花呢!这有男有女的,还真是羡煞了朕这个一国之君呢。” 上官扶苏这种怪调调说出来的话,步非宸就已经明白准是又有谁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皇上都说本王招蜂引蝶,可你见过谁招蜂引蝶的,会把自己的手臂都弄伤了?” 这种时候聪明的人向来都不会选择与他硬碰硬。 步非宸扯开了衣袖,将那缠着药布的手臂露了出来。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酸的冒泡的面孔,此时一瞬间就变得狰狞可怖,上官扶苏一把抓住步非宸的手低语道:“谁弄的?好大的胆子,朕非宰了她不可。” 像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性子,怕是也只有步非宸才能拿捏得准。 他眼底浮现可怜兮兮的表情,转身搭上了上官扶苏的肩头,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 “谁弄的?还不是皇上刚刚说得那些狂风乱蝶,所以皇上还觉得是我招惹的吗?” “你……若不是你没事儿跑去跟桓安游湖,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准你靠近他,他本不是什么好人。” 灌了醋的表情还真是有点儿让人应接不暇,但步非宸却总觉得心里十分的愉悦来着。 他轻抿着薄唇,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面:“昨天就是个意外,但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总的来说我不亏。” “可朕觉得亏,凭什么你要去陪别的男人游湖?你该是陪着朕……” “皇上,待到天下太平的时候,我会天天腻在你身边,到时候你想赶我走也赶不走的。” 平素从来不说情话的严肃端正的摄政王,却在此时对他说了这种柔软体己的爱语,上官扶苏盯着面前之人,叹息着无可奈何的将他的头再次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你是朕的命,你知道吗?” 心有颤抖,上官扶苏的这句话让他有些乱了分寸,却又心中甜丝丝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步非宸与上官扶苏同时警觉的看向门外。 步非宸更是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地上掉落了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眼见着飞花落絮的院落犄角处,一条背影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步非宸微微眯起了眼睛。 “宸儿,是谁?朕……” “皇上,没事,是屋顶上的野猫蹬翻了瓦片而已。” 不等上官扶苏来到门口,步非宸已经再次将房门关闭。 实在是看不出步非宸脸上有任何端倪之色,上官扶苏只好作罢,却又扯着他的手坐到了椅子上面。 这没正经的皇上,若是没有旁人在场,是分分钟都要将他抱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坐着,弄得两个人就好像是连体婴一般。 步非宸早先常因这个举动而满脸通红,而现下却好像已经被他养成了习惯,自发的就靠在他的怀中,庸懒无比的摆弄着他腰间的黄色玉佩穗子,那可是他亲手编织送给上官扶苏的礼物。 “宸儿,今天朕过来,一来是想着看看你;二来是要出来透透气,不然我可真就要被闷死了。” 昨天不是还没说这种话?怎么这擦短短的一夜之间,上官扶苏就会有这种的心态? 步非宸默不作声,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宸儿,朕说了你可别生气。” 欣然一笑,这世上还有会让他生气的事儿?那大概也就只有楚国楚宏浚那个畜生了吧! “冥王府的七小姐已经被安排进宫……” 哦?这么快?看来这步云裳似乎已经快要等得不耐烦了呢。 并未推开身侧的上官扶苏,步非宸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就好像在等着听下文一般。 “宸儿,朕今天早上早朝回去,就看到她守在昭和宫外,朕实在是憋闷的很。” 原来竟然是被步云裳那个女人缠的烦了啊! 想到这里,不仅没有气恼,反而步非宸一脸轻笑的抬起上官扶苏的下颌,理直气壮的娇笑道:“皇上做得很好,乖!” 以往在人前看到的就只有步非宸那张冰冷的面孔,可如今越是与他亲近,越是能够融入他的心底,似乎看到的步非宸的样貌也开始变得更加多姿多彩。 就好比眼下这一幕,谁能想到堂堂监证摄国的摄政王会在自己的房中轻佻的逗弄着皇上呢? 喉头紧涩的鼓动了几下,而后突然起身将步非宸抱了起来。 “皇上,你要做什么?” “朕,既然刚刚皇兄也夸奖朕做得好,那总要有个赏赐不是吗?” 一脸坏笑着看着步非宸,慢慢的没入云帐之中。 “我可是还受着伤呢!” “……” 似是有些懊恼,上官扶苏沉重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只是抱着他不在乱动。 “皇上,既然此时步云裳仰仗的都是太皇太后,那你说,本王要是将她的后台给扳倒了,她会如何?” 听了步非宸的话,上官扶苏摩挲着他后背的手缓缓停了下来,俯身看向了怀中之人,低声说道:“宸儿,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一切?” 想好了一切?倒不如说是被步云裳逼到了绝境上面,步非宸转身紧紧的抱住上官扶苏,一个字也未说。 原来,原来爷所说的心中已经有了人,竟然是,竟然是皇上? 如意颤抖着身躯,不停的安抚着自己的心跳。 纵然她心中总是有着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情怀,但她却仍旧每天都努力的活在自己的美梦之中;可今天,她竟然亲眼看到了美梦的破碎。 那两个人依靠在一起的画像就像是钢刀刺进了她的心窝;但是她却又难以否认,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看的像是一幅画卷一般。 凌萱此时就站在如意的身后,看着她如此反常的举动,不觉皱紧了眉头,悄然靠近。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 “夫人,您是不是怕皇上对王爷不利?奴婢以为,皇上应该不会的。” 他当然不会,眼下看着他的表情,他似乎对步非宸很是宠爱,又怎会忍心去伤害他? 如意想到这里,心酸的吸吸鼻子。 凌萱看着她如此反常,不觉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道:“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就同奴婢说一下吧!奴婢虽然不能帮你别的事,但是奴婢可以成为你聆听的对象啊!” 眼下她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查清那步非宸眼下究竟又看上了哪家的女人…… 可今天,她似乎也全然不是没有任何所得,毕竟她看到了皇上好像对眼前这个叫做如意的女人,也是有些在意的,如此说来,说不得日后他们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夜幕十分,房中仍旧昏黑一片,却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凌萱在黑暗之中,却准确的开口叫道:“爷,您来了?奴婢给你掌灯。” 步非宸停了一下脚步,半晌之余房中终于明亮起来。 侧目看了看凌萱,步非宸忽而开口道:“今夜本王要宿在夫人这里,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才短短一天,步非宸就有了这般变化?他近来不是有了另外的新欢?怎么会又想起来如意这个女人? 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不解,但凌萱却并没有开口问出来,只是低垂着头走了出去。 步非宸走到了榻边,身子安稳的坐了下来。 “爷,……皇上走了?” “……嗯,走了!” ……,……两个人相对无语,竟然是相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步非宸终于还是抬起头,看向了站在桌边正在为他斟茶的女子。 “你都看见了?” 手指颤抖,茶汁乱溅,淌在了地上飞溅到了长裙上面。 “如意,你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步非宸飞快的冲上前去,扯开如意手上的茶杯,捧起她的手在唇边吹了几下。 忽然泪如雨下,如意抬起头看着步非宸,哽咽着说道:“爷,不要再对我这样好了,不然只会让我越陷越深。” 浑身一僵,步非宸有些茫然的僵在当场。 如意看着他痴傻的表情,无助的露出了凄苦的脸色。 “爷,如意喜欢你,你知道吗?” 什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步非宸哑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第154章再见步云裳 “爷没听错,如意喜欢你,是那种喜欢。” 吓得身形倒退了几步,步非宸心头乱颤,难以自持的转过身子一下子双手杵在了桌面上面。 怎么回事?如意说喜欢他?还是那种喜欢?可,可她该是知道他步非宸并非是男儿身,又怎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是说……原来的步非宸也怀有这种心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个半途才接管了步非宸这具驱赶的半吊子主人实在是弄不清楚啊! 看着步非宸一言不发的矗立在那里,如意终于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勇气。 她从背后伸出手拦腰抱住了步非宸。 明显感受到面前这具身体开始微微僵硬,如意心中无比的苦楚,却还是吸着鼻子说道:“如意命苦,被双亲卖到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若不是爷出手相救,如意早就一头撞死在那里了。” “如,如意,我救你那完全是处于对你的怜惜,可我,你知道我……” “爷,自从你把如意救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如意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都是爷的人。” 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孽?步非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救下了怎样的一场孽缘? 不待步非宸开口,如意又将额头抵着他的后背。 “爷,如意知道你此时定然是要唾弃如意的,可如意还是想要告诉你,如意并非是什么心思龌龊的女人,只不过如意对你的感情,连我自己爷控制不住。” 说到这里,背后说话之人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像是有种绝望从心底产生。 眼见着步非宸始终僵硬着脊背背对着自己,如意终于抹掉了眼泪,缓缓的抬眸看了看步非宸的背影,慢慢的松开了手。 “爷,如意自知若是这种话说出口,就再难留在府上,如意这就离开,绝对不会让爷为难的……” 听到这句话,又感到背后窸窣之音,步非宸慌忙转身一把扯住如意的手。 “你现在孤身一人能去哪儿?你用不着离开摄政王府,虽,虽说你说的事情,我,我的确是不能帮你;但,但其实你在我心中,你是,你是一个好妹妹,妹妹,你知道吗?就像是锦瑟一般那样的存在。” 尽管心中无比的震惊,但眼下步非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如意,只能先稳住她才是。 妹妹?原来在王爷的心中,她是个妹妹……她该知足的不是吗?毕竟她原本与王爷就是不可能的。 如意低垂着头,一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如意,你不能离开这里知道吗?我知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一时的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只要你再等等,只要你肯再给我一点儿时间,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完结之后,我就会对外公布一切,到时候我会替你找个好人家,让你以我的姓氏,风光出嫁,你说好不好?” 王爷要把她嫁出去?如意脸色凌乱,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急匆匆的看着步非宸的表情,而后却实在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见着如意此时已经稳定下来,步非宸松了口气:也许只是因为如意扮演着这个摄政王的宠妃太过入戏,才会衍生出这样光怪琉璃的画像,只要他尽快将一切都恢复到正常,那如意就再不会出现这种荒唐的念想。 想到这里,步非宸又重重的拍了几下如意的肩头,而后说道:“那个,我想今夜我还是先回去睡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的。”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冲出了房门,看样子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天还未亮,又是一夜未眠的步非宸此时真的像是逃难一般的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风无眠虽不知王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看着他脸上的气色不对,也不敢问上一句。 今天朝堂上面究竟都议论了一些什么事情,步非宸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此时一声叹息,就听到殿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臣女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来伺候皇上的。” 凝眉就看到一旁的上官扶苏脸上又有些烦躁的表情。 眼下自己心中也十分的不敞亮,步非宸又在这个时候听到步云裳在外面欢叫着,自然是心中更加不悦。 他起身径直走到了殿门口,外面守着的元培公公叹口气:这个时候若是苏公公在这里就好了;可巧就巧在前些日子他身子不适,但眼下却又换了苏公公身子不适了,要不怎么说他们这些老奴才的身子骨是越来越颓废了。 扬着脸上的假笑,元培公公低声说道:“七小姐,不是奴才不让你进去,而是眼下皇上正与摄政王在商量要事,这个时候别说是您,您看看老奴,这近身的伺候不是也一样被挡在外面了吗?” 步云裳闻言紧锁着眉头:怎么他步非宸一进宫,皇上就命人关了昭和殿的大门?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神一般的人物不成? 心中正有所不忿,但眼前的大门却一下敞开,步云裳脸上立马就惊现了乍喜之色,她手中端着鸡汤,娇嗲的开口:“臣女参见皇上。” “……七妹,你的意思是说,你这身份已经尊贵到连皇上都要亲自为你开门的份儿上来了?” 头顶上响起阴森森的话语,使得那步云裳嘴角凌乱的抖了几下,惶惶然抬起了头。 是步非宸,竟然是步非宸出来了?那她现在该用怎样的表情? 步云裳一瞬间的迟疑,而后马上又笑眯眯的抬起头说道:“四哥哥……” “这宫中哪里有你的四哥哥?若是想要叫,就回冥王府去叫。” 元培眼皮突突了几下,听这话,今儿咱们节哀摄政王是气儿不顺?这可是千万不要招惹才好。 步云裳连番被步非宸损了面子,却又只能暗自隐忍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撑起嘴角的笑容:“摄政王所言极是,臣女见过摄政王,臣女是奉了太皇太后……” “本王记得你好像是赵太后册封的郡主,这些日子以来,你可有去探望过赵太后她老人家?” 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没有的废物太后了呢? 步云裳似乎心中不是很感兴趣,只能涎着一脸假笑说道:“回摄政王,裳儿初入皇宫,有些地方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太后娘娘那边……” “别的地方你自然可以不熟悉,但是太后可是你的大恩人,怎么会连她的住处你都辨识不清?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误会你是踩着太后娘娘的肩头进了这皇宫,而后转眼就卸磨杀驴了?今日正好本王也闲来无事,就带你去探望一下她吧!”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从昭和殿走了出来,转身就将殿门无情的在步云裳的面前关闭。 那翘首以望,正想要巴望着里面那位自己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的步云裳一下子就黑了脸。 她嘴角凌乱的抬起头看了看步非宸,而后又看向那紧闭的殿门,最后磨着牙低声说道:“要不然,摄政王容我将这碗鸡汤给皇上送进去?” “鸡汤?正好,也就一并拿去给太后娘娘补补身子吧!最近梅雨时节,身体潮热,喝点鸡汤暖暖身子,也算是你孝敬了太后娘娘。” “可真是给皇上的……” “元培公公,本王记得今早皇上是不是刚刚才喝过太医院给下的方子,要是虫草花汤来着是不是?” 元培一头冷汗,那汤明明就是皇上端来给摄政王进补的,可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 哼哼哈哈的干笑了几声:“王爷说得是,奴才想起来,今早皇上才刚刚喝完那补汤,奴才寻思着,这进补的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不是?要不然,七小姐,您看这碗鸡汤,要不然你就给太后娘娘送去吧!” “你……” 步云裳掐着盘子的手已经微微发白;她这可是专门给上官扶苏准备的,为什么要给那个老愚妇去喝?更何况这里面还加了…… “裳儿,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着郡主端着她那碗鸡汤去?若是到了太后那里变凉了,本王轻饶不了你们。” 恫吓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足下生风的朝着赵太后的凤鸣殿而去。 而眼下这位冥王府的七小姐再想碰触那碗她自己精心调制的鸡汤,可也是似如登天了。 凤鸣殿中如今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气,步非宸一路上走来,看着多多少少的宫娥游走期间,不觉眯起了眼睛,看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 紧闭的宫门,里面阵阵迟缓的榆木疙瘩的声响,步非宸挑眉开口:“太后娘娘,臣步非宸带着冥王府的七小姐前来探望你了。” 轧然而止的木鱼声,不多时大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洛嬷嬷走了出来,看到步非宸的时候,谨小慎微的弯下了腰。 “摄政王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娘娘呢?” “都说裳儿是太后娘娘的解忧花,今天本王闲来无事在宫中正好就遇到了她,她正想着要来探望太后娘娘,本王便一并来了。” 第155章给太后请安 步非宸的话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到半点儿空隙,但洛嬷嬷却是眼神冰冷的看向了步云裳。 据她所知,这个丫头可并非是这种知恩图报的东西;先不说太后娘娘用了那么多手段来帮她,可她事到临头却一脚将太后娘娘踹开,又攀上了太皇太后那条大鱼;就说听闻她已经进宫好几天了,可怎么也没等到她来请安。 怎么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好的心情前来探望太后娘娘? 看着洛嬷嬷眼底浮现的一丝憎恶的表情,步云裳略显尴尬,却还是僵硬的勾起嘴角的笑容。 “臣女见过嬷嬷。” “哟,这怎么敢当?您可是郡主,又是冥王府的七小姐,还是摄政王的妹妹,老奴可不敢当。” “嬷嬷不必如此,裳儿那也是承了太后娘娘的恩情才能成为郡主,这份大恩大德,她是该没齿难忘。”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似是也讥笑着看了一眼步云裳。 都说摄政王此人是个正直之人,今日看来果真如此,他竟然半点儿想要偏袒自家妹妹的意思都没有。 洛嬷嬷此时心中有些触动,转身就朝着步非宸笑道:“王爷,娘娘刚刚在里面听说您大驾光临,已经等候多时了。” 步非宸微微颌首,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宸儿啊,你来了啊!”赵太后现如今气色与之前相比已经大有好转,她看向步非宸的眼中少了些许畏惧,反倒是多了几分的谦和。 步非宸定定的看着赵太后,而后将身体略微退后,低声说道:“裳儿,还不上来与太后娘娘请安。” 这步非宸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她跟一个冷宫里面的老女人请安?她可是未来的皇后。 但心中所想,还是要做足了面子,只能朝着步非宸又勾起了嘴角。 “裳儿见过太后娘娘。” 赵太后看了一眼步云裳,脸上初步的笑容却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端起茶杯始终一言不发,像是足足喝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才悠悠然的开口道:“原来是七小姐来了啊,哀家听说你已经进宫多日,一直想着你是不是早就将哀家给忘到了脑袋后面,却没想到你今天终于想起了哀家呢。” 步云裳被奚落的满面赤红,她动了动着嘴角,低垂着头说道:“太后娘娘,臣女是因为身边有诸多琐事缠身,一是脱不了身,今天正巧终于忙完了,所以我这不就马上来……” “诸事缠身啊?啊,对了,哀家倒是也听说了你一些事情,听说你杀了你爹的二姨娘,后来又嫁祸给你自己的亲娘?最后为了湮灭罪证,将你亲娘也杀了?” 脸色浑然大变,步云裳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难以自持。 是,是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 步云裳惊恐之余,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却见他此时也只是拧紧了眉头盯着自己。 浑身轻颤,努力的扬起笑容,却始终都是一脸战战兢兢之色。 “谁,谁说的?太后娘娘,那都是污蔑,都是活生生的污蔑,臣女如今已经奉了太皇太后的命令进宫参加选秀,若臣女真的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太皇太后又怎会容许臣女进宫来呢?” 正说话间,骤然殿外一声惊雷乍响,步云裳哀嚎一声,抱着脑袋就瘫倒在地。 步非宸看着她此时的表情,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他今天就是哪儿哪儿都气不顺,原本就是想要让步云裳当他的出气筒,眼下若是也能让赵太后顺顺心,他倒是也不会这么小气。 “呀,这么怎么了?怎么就吓趴下了?该不会是被说中了心事吧?” “不,不,不是我,太后娘娘,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那都是我娘,我娘她为了一己之私,是她,不,不是我。” 赵太后听到这句话,又哼了几声,似乎连一点儿让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打算都没有。 几人就站在大殿之中,步非宸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侧身招招手:“太后娘娘,这里有一碗鸡汤,你不妨趁热喝了吧!” 步非宸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竟然会对自己如此之好?难道说是……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什么? 心中有些不安的躁动着,赵太后也容不得细想,便将鸡汤接了过去。 正打算舀上一勺,孰料却又在此时听到了步云裳一声惊呼:“太后娘娘,你不能喝!” 面露迟疑之色,赵太后俯身盯着汤碗。 “裳儿,怎么?就允许你每天给皇上送补汤,难道说却容不得太后娘娘喝一盅了?慢说如今这后宫还是太皇太后与太后娘娘共同执掌着,就算是日后有了新后,难道说祖宗的规矩就都要忘了吗?” 被步非宸如此一说,赵太后对步云裳心生的嫌隙就更深。 她默默的攥紧了勺子,却是冷笑道:“七小姐,眼下你也只是参加了选秀,到底会不会被皇上选中这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我想皇上就算是再笨,也定然不会将一个满手血腥的狼心狗肺的女人摆在自己的枕头旁边吧?” 步云裳气得花枝乱颤,现下是恨不得眼前这个废物的赵太后快点儿消失。 她紧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太后娘娘,冥王府的事情已经查实,那件事与我并无关系。” “无关?难道说杀人的不是你娘?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这都是要万分小心的;就说是今年的选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这种身份带有污点的秀女,又怎能进宫呢?” 话说到这里,找太后已经心安理得的喝了一碗鸡汤。 步云裳气红了双眼,她抽噎着转身看向了步非宸,却只看到他像是一脸嫌隙的瞟了他一眼。 该死的,你们竟然现在都敢这样子看我,代我他日成为皇后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步云裳还在遥想那未来的事情,却已经听到了耳畔传来细微的声响。 众人不觉缓缓抬起头,只见方才还坐在上面几番言语嘲讽步云裳的赵太后此时却已经是面如赤红,浑身轻轻的打颤。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洛嬷嬷感受到赵太后的异样,随即便冲了上去。 “哀家感到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给你请太医去,娘娘,您没事吧?你……” “哀家浑身燥热,就,就好像是,好像是……”那副难言之隐的表情,看在众人眼中,可谓是各种姿态大不相同。 步非宸站在一旁,举止收放自如的看着上座的女子,此时才发觉步云裳已经是浑身发抖,脸色凌乱的就好像是被暴风倾袭过的残枝枯叶一般。 “既,既然是太后娘娘不舒服,那,那要不然,四哥哥,咱们两个先走吧。” 说话间,步云裳已经贴近了步非宸,两根手指轻扯着步非宸的衣袖。 睨目看着她的表情,却是一脸凝重的拂袖推开了她。 “裳儿,你这是什么话?如今太后娘娘突然身体不适,本王更应该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如若不然,皇上降罪下来本王又要如何担待得起?” 你,你想要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反正我是要,要离开的! 步云裳想到这里,便急忙转身,朝着大殿就猫着腰想要偷溜出去。 “站住。” 背后一声冷斥,将混乱的凤鸣殿中所有人凌乱的脚步全都吓得僵在当场。 “裳儿,你这是要去哪儿?”步非宸阴沉不定的话语从背后响起,步云裳连哭的心都有了。 “四哥哥……” “在这里你该称呼本王摄政王。” “是,摄政王,臣女,臣女就是怕自己留在这里会给太后娘娘添乱,所以还是先……” “裳儿,太后娘娘与你有大恩在先,本王还听说太后娘娘一直对你很好,如今她身体不适,你难道不该在左右伺候吗?” 步非宸这是要逼死她是不是?若是等会儿太医来了,知道赵太后是因为那碗鸡汤才出了事,那到时候…… 步云裳此时倒是有些后怕起来。 她不过就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更何况太皇太后也已经默许了这件事;原本想着今天趁着服侍皇上的时候,让他喝了那碗鸡汤,最后也就……可眼下…… 惴惴不安的站在那里,等到太医来临的时候,步云裳的双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那边把脉之后,一脸震惊的难以形容的太医,却是有些惶恐不安的看向了四周。 他一眼看到就站在这的步非宸,嘴角抖动了几下。 “摄政王……” “太后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本王与她交谈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正说话之间,却忽而就惊现那赵太后从幔帐里面起身,叫嚷着扯开了自己的外衫,一把掀开了幔帐,一眼看到此时正与太医说话的步非宸,随即双眼痴迷的露出了媚态,竟荒唐到赤足就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 “哀家身体不舒服,摄政王可要好好的对待哀家……” 这荒唐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会脑袋阵阵发麻,步非宸眯起眼睛看着此时已经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女人,攥紧了拳头。 请$到cl?wχ.(〇Μ 第156章被小家雀啄了眼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步云裳这个女人向来多是心术不正,会在大白天的就给上官扶苏做补汤,向来都是有猫腻。 但他却没想到步云裳竟然真的这么大胆,敢公然在汤里加了这种东西,眼下看着赵太后那疯癫的模样,步非宸心中仔细思量着,不由自主的暗中举起了手刀。 但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赵太后语无伦次扯开衣裳朝着摄政王冲过来的下一刻,一堵肉墙直接撞得赵太后四荤八素的。 “娘娘!”洛嬷嬷慌忙冲上前去,一把将地上那位搀扶起来。 而此时的步非宸却已经被一人带到了身后。 抬起头看着不知不觉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子,步非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这样子成何体统?” 听了这一声怒吼,洛嬷嬷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此时站在面前的正是皇帝上官扶苏,吓得一下子都跪倒在地。 “皇上,我家娘娘这是突然病了才会如此失德,还望皇上见谅。” “病了就失德?你倒是说了个好借口,那是不是说日后朕的后宫之中,但凡生病的宫女还是嫔妃,都可以像她这个样子?” 好不留情的伸手指向了赵太后,似乎根本连一点儿母子亲情都不顾念。 洛嬷嬷却只能心中默默哀悼,谁都知道皇上在外人面前就是个怂包;可偏偏皇上对太后娘娘的恨,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理解的。 眼下太后娘娘又犯在了皇上的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步非宸看着洛嬷嬷那惶恐不安的表情,马上又说道:“皇上,稍安勿躁,还是先让太医说说太后娘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吧!” “回,回皇上,回摄政王,经过刚刚下官仔细诊脉,发觉太后娘娘她,她不是病了。” “不是病了?倘若不是病了,那你倒是说说她这般体统又是为何?难道说是疯了不成?” 面对赵太后,上官扶苏一向不愿再继续克制下去。 听了上官扶苏这句话,太医只能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也不是,不是疯了,而是被,被下了药。” “什么?下药?你此话是什么意思?她被人下药?下了什么药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既是下药,你又可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她?” 一把推开了皇上,摄政王又站在眼前开口。 不觉擦了擦一头老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位实在是尊贵的主儿,太医哆哆嗦嗦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就是多灌几瓢凉水,熄灭了太后娘娘的心头火便是。” “心头火?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据老臣仔细勘验,太后娘娘这实则是被人下了那下三滥的男女情药,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一出口,房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谁不知道先皇已经驾崩了快两年了,这到底是谁竟然如此阴狠的手段,你对着一个失了丈夫的女人下这种药,其险恶用心,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但眼下,说什么都是白搭,除了能舀几瓢凉水给赵太后灌下去,也只有等太后清醒过来再说其他的事情了。 那边足足被人灌了不少凉水之后,肚子里面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不知道吐出了多少,浑浑噩噩的终于就抬起了头。 “哀家,哀家这浑身怎么,怎么这么不舒服?” 心下的话,这怎么可能会舒服?换谁吃了那种东西回舒坦呢? “娘娘,您可是要吓死老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丧了良心的东西,竟然敢给太后娘娘你下药啊!” “什么?”颤巍巍的开口,赵太后一脸病恹恹的菜色抬头惊愕的看向了洛嬷嬷。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哀家这是……” 众人谁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赵太后却最终又锁定了洛嬷嬷。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与哀家听。” “太后娘娘,是老奴罪该万死,老奴对您照顾不周,才让的那歹人在宫里对你公然行凶啊!” 赵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洛嬷嬷,低声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您,您方才是中了那该死的药,而后就,就……” “太后公然失德,你凤鸣殿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 上官扶苏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开口。 刚才若不是他来的及时,说不定这个老女人已经疯狂的对他的宸儿下了手。 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使得他气闷不已。 赵太后错愕之际的又看向了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那战战兢兢的太医脸上。 “哀家问你,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哀家让你来说。” 太医看向四周,怎么这么多人,这倒霉的事情就落在他的头上了呢? 可事到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又能有什么法子? 不知不觉的朝前走了两步,俯身低声开口:“回太后娘娘,据老臣刚刚为你诊脉得知,你是被歹人下了情药,所幸发现的及时,不然您可就……” 情药?这两个字如五雷轰顶一般,使得赵太后浑身战栗不已。 “你,你说什么?你……” “老臣……句句属实,一局瞎话也不敢说啊!到具体太后娘娘您是如何被下了药,这件事……” 赵太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忽而将视线落在了步非宸的脸上。 “你,是你!”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步非宸,又是一阵心惊,心中都暗自腹诽着:不会吧?以摄政王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地位与长相,怕是需要女人也不至于找太后这样的吧? 但谁又敢把话说出来? 转眼再看向步非宸,却发现他根本就是一脸轻松自若,好像对于赵太后的指责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太后娘娘,您方才说是我,本王不明白你这又是何意?” 赵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指向了一旁:“就是你方才给哀家喝了这碗汤,剩余的哀家今日根本就没有再食用其他与平常不同的东西。” 这么说来的话……看着众人的视线,上官扶苏忽而开口说道:“太医,你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那碗汤的事情。” 太医哪里敢怠慢,慌忙冲了上去。 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他那张青红交接的脸不停的跳动着。 “皇上,臣……” “怎么?你不会告诉朕你查不出来吧?朕养着你们这些人,可不是想要听到你们说这种话。” “老臣不敢,刚刚据老臣查看,果然,果然是那汤的,的……” 这话怎么说的?他要是一句话出口,那岂不是就板上钉钉的给摄政王冠上了一个亵渎太后的罪名?可要是不说,他自己的脑袋…… “吞吞吐吐做什么?倒是快说啊!”上官扶苏赋手拍在桌面上面,吓得太医跪倒在地。 “皇上,就是这个汤的问题,里面果然加了虎鞭鹿茸等……” “大胆步非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突然转身朝着身侧之人怒吼,这一下子将众人都惊在了当场。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个准头说这种话?他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眼下的目光再次从皇上的脸上吹到了步非宸的表情上面,却意外的看到他可谓是一脸的平静,就好像刚刚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儿关联一般。 “步非宸,哀家平日对你不薄,你竟然敢觊觎哀家,你……” “太后娘娘,按照辈分来说,你该是本王母辈之人,本王就算是在荒唐,也不至于对太后您老人家兴处此等念头来吧!” 变相的又说了一次赵太后的年纪大了,使得一些年纪小的宫娥都想要在背后暗自偷笑。 太后娘娘这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这宫里宫外多少美人排着队等着摄政王挑选,论谁也轮不到她这里吧? 赵太后被气得语无伦次,她猛然间指向了一旁。 “那你说,这汤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非宸瞟了一眼那碗所剩无几的鸡汤,将眉眼在这凤鸣殿中转了一圈,而后声音冰冷的开口道:“步云裳,你打算去哪儿?太后娘娘的问话,难道你不该回答一下吗?” 怎么又把这件事绕到了步云裳的头上?众人一脸不知可谓的表情。 嘴角轻扯,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步非宸,步云裳一脸尴尬的拧着嘴角。 “四哥哥,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已经多次跟你说过,在这里,你该叫本王一声摄政王。” “摄政王,我……” “若是本王没记错,这碗鸡汤可是你准备的,如今这里面出了事,你难道不该说明一下吗?” 什么?是步云裳准备的?这一听,赵太后差点儿碎了自己的指甲。 她恶狠狠的盯着步云裳,以前她觉得这丫头性子单纯,是个好操控的主儿;曾经她还想尽了办法去帮她入宫,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反扑的饿狼。 活了一辈子,今天竟然会让一个看似单纯的绿茶婊给算计了;赵太后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157章太皇太后的保命符 “你,你……”此时颤巍巍倒在桌边之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太后伸手指向了步云裳,几次急喘之下,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上,你,这件事你绝不能姑息,她害得可是哀家。” 置若罔闻的瞟了一眼赵太后,眼底的冷笑让人心惊。 赵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猛然间拍案而起。 “皇上,你难道真的不打算管?” “太后娘娘,此事皆是臣的错,臣家中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种不守规矩的女子,是臣羞于面对你。” 面对步非宸,赵太后还是能忍则忍的退了一步。 她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轻声开口道:“摄政王,哀家并无此意,哀家知晓这件事你并不知情,如若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哀家陷入这境地之中。” 此一番话说罢,却是眼神冰冷的盯着步云裳。 算是山穷水尽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情竟然会阴差阳错的出了这种纰漏,眼下她就算是长了百十张嘴,怕是也已经无法为自己狡辩了。 眼见着步云裳浑身颤抖,步非宸心中阵阵冷笑,却是睨目淡笑道:“太后娘娘,既然事情出在你凤鸣殿,我想臣与皇上都不会阻拦太后娘娘,您想要如何处置她,臣绝无二话。” 赵太后心生得意,此时已经起身满脸狰狞之色的走到了步云裳的身边,绕着她走了几圈。 眼见着赵太后脸上的气色越来越沉闷,洛嬷嬷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手制止。 嘴边涎着冷笑盯着步云裳,赵太后哼笑了几声。 “云裳,哀家只认为对你一直都不错,你因何要做出这种事来损害哀家的名声?” 步云裳此时已经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太后娘娘,云裳不敢,云裳不敢啊!” 一甩袖口,冷面背对着步云裳,后面所跪之人茫然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她只盼着皇上能在此时为她说句话,但奈何…… 那品茶淡看风云的主儿,就像是根本眼中没有她这个人一般,始终是一副局外人的表情。 “不敢?不敢你都能对哀家做出这种事,若是真敢了,那哀家这条命岂不是都要折在你手上了?” 步云裳闻听此言,慌忙抬起头摇着头说道:“太后娘娘,云裳不敢,您就是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加害你啊!” 可赵太后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种话? 她冷漠的看向了四周,发觉步非宸并没打算开口的意思,便举头又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上,哀家听闻她已经入了宫闱,正打算参加你的选秀之事?” 闻听此言,上官扶苏却只是双眼微挑,促狭的笑意看向了地上那位瑟瑟发抖的人儿。 “哦?有这种事吗?朕最近没怎么在意。” 什么?皇上他竟然说没在意?那他的意思就是说根本从来就没将她放在眼中? 步云裳气得花枝乱颤,猛然间怨怼的抬起那双大眼看向了上官扶苏,而后又看向了步非宸。 她可是摄政王的妹妹,皇上如此轻慢的对待她,难道就不怕摄政王会…… 但一看看到步非宸,却使得她再次凌乱起来。 此一时的摄政王步非宸却像是根本就没听见这件事一般,只是一直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就好像是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赵太后看向了周围,发觉步非宸没什么表情,这才心中作了数,垂眸看向了步云裳。 “皇上,哀家以为,像这种心存不良的女子,就不应该参加选秀,如若不然,日后她真的进了宫,难道说要让她伤害龙体吗?皇上的龙体乃是系着我熙国的万民与江山啊!” “嗯,母后说得对,那你想要怎么做呢?” 这个时候的上官扶苏突然一句话出口,使得赵太后愣在了那里。 他竟然没有反驳自己的意思?难道说他对于这件事就要听凭自己的处置了? 想到这里,赵太后将眼神锁定在步云裳的脸上,阴恻恻的开口道:“皇上,不如就废了她秀女的身份,将她轰出宫去。” 话说到这里,却发现上官扶苏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着她,倒是从她身后扫了一圈儿。 赵太后也跟着转身,却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竟然愚蠢到忘记了步非宸还在这里,刚刚说了那种话,步非宸不会对她…… “朕也觉得此事兹事体大,若是不严肃处理,将会对后宫造成不好的影响,既然太后娘娘也说了这种话,那不如就随了太后的意……摄政王,你觉得呢?” 不,她不要,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眼看着还差一步她就可以登天了,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步云裳不停的摇着头,看向了步非宸,而后突然嚎啕着朝着他爬了过去。 “四哥哥,你救救我,四哥哥……” 但步非宸却像是在看着一个毒痈一般,对于她的到来,始终是秉承着能避则避的态度。 紧皱的眉心,朝着步云裳瞟了一眼,随即便倒退了几步。幽幽的叹口气转身背对着步云裳。 “哎,云裳,这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我做不了你的主,这件事你也怨不得别人。” 大喜过望,没想到步非宸并没有想要替这个步云裳出头的打算,赵太后心中存着的一口恶气终于发泄出来。 脸上犹挂着些许冷笑,赵太后随即又朝着身后摆摆手:“来啊,将这个不受宫规,不知廉耻的女子轰……” “哎呦喂,慢着,慢着啊!太后娘娘息怒,奴才给你请安了啊!” 宫门外不请自来的一条身影,看着他那令人恶心的讨巧嘴脸,赵太后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起来。 “你……” “奴才隆富顺给太后娘娘您见礼了啊!” 话虽如此,但是看着他只是略微弓了弓腰,半分该有的规矩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这个奴才在狗仗人势。 侧目看向了四周,那太监却只是毕恭毕敬的走到了步非宸的面前。 “摄政王,奴才见过摄政王。”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那边的人来了…… 他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不是吗? 毕竟是太皇太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棋子,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人给毁了? 步非宸满眼的冷凝之色,略微朝着那隆富顺颌首。 “太后娘娘,刚刚太皇太后那边听说你身体有恙,就让奴才过来瞧瞧,您这……没事吧?” 话说到这里,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就掏出帕子掩着嘴角一阵不阴不阳的低笑出声。 赵太后被气得脸上青紫交错,想当然之,太皇太后哪里会有这种好心?她分明就是已经听说了她的糗事,这是故意要找个奴才来戏谑自己。 眼见着赵太后被气得不轻,那公公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接着又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步云裳。 “哎哟,七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呢?可是要让奴才好找啊。” 没想到这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此时的步云裳慌忙冲了过去,大声哭叫道:“公公,我刚刚……” “知道了知道了,刚刚太皇太后老祖宗都已经知道了,她可是气得不轻,眼下已经将那个恶毒的宫女给杖毙了,说是绝不能让太后娘娘受了委屈,更是不能眼见着步家的女儿被人给背后使坏陷害了啊!”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步云裳一脸茫然的挂着满脸的泪水看向了隆富顺。 都说摄政王这智商超高,怎么同是一个爹生的,这七小姐却是如此鲁吨呢?要不怎么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 隆富顺心中感叹着,却还是马上又努力朝着步云裳挤了几下眼睛。 “七小姐,你刚刚去过御膳房亲自给太后娘娘炖了这补汤吧?” “我,我这是,我那是……” “七小姐,你炖汤的时候可是离开了一会儿?奴才查实了,就是那个时候,一个胆大包天的秀女就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在你这汤里下了手脚,为的还不是要让你触犯天颜,被轰出宫去。” 都这么说了,这丫头总算是能够明白了吧? 隆富顺手上挂着帕子虚掩着眼角,朝着步云裳努力使使眼色。 这才恍然大悟的表情,步云裳简直就是大喜过望,她马上就掉了眼泪。 “原来竟然是这样,怪不得我,我简直就是有口难辩……太后娘娘,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她这是要假刀杀人,想要借着太后娘娘您的手将我彻底铲除啊!” 闻听此言,赵太后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她阴沉着一张脸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官扶苏的身上,但是让她有些失望的却是上官扶苏此时却只是欣然从椅子上起身,随便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位,又看了看赵太后。 “母后,还真是没想到,这都是时也运也,看样子最近你的运气不太好,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七小姐,却因此累得你受了牵连呢!” “嗯,皇上,那这件事你又怎么看?难道说是哀家的愁苦就白白遭受了不成?” 上官扶苏一阵冷笑,却只是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接着将眼神睨望着那隆富顺。 第158章淮王府的棋子动了 收到了皇上的讯号,隆富顺自然是脸上涎着一水的讨巧的笑容,他急忙走到赵太后的身边。 “太后娘娘,瞧您说得这是什么话,太皇太后怎么能让你受了委屈呢?这不是已经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贱人都给杖毙了吗?” 这就叫死无对证?赵太后气得咬牙切齿,此时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都给它扯烂。 她阴沉不定的一双眼睛又虚幻的瞟向了步非宸,但那位却始终一言不发。 “太后娘娘,您说既然这事儿太皇太后已经替你处置了,若是没什么事儿,那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呢!” 这么说,赵太后该是知道自己应该放人了吧? 隆富顺那一脸的得意,走到步云裳的身侧,微微弯腰将她搀扶起来,而后又看向了四周。 “七小姐,若是这儿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奴才寻思着,咱们也改回太皇太后那边去了,她还等着您给她解闷儿呢不是?” 隆富顺的话让步云裳更是喜上眉梢,她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看了看四周,笑眯眯的俯身缓缓下拜。 “云裳拜别太后娘娘,皇上……那裳儿就先回太皇太后那边去了。” 后半句话是对着上官扶苏说的,那叫一个含情脉脉,那叫一个嗲声嗲气。 此时背对着步云裳的步非宸脸上的表情无人看得清楚,但是上官扶苏却仿若觉察到他背脊陡然生出的冷凝肃杀之色。 看来这步云裳真是犯了大忌,如此想要黏着自己,也活该她的命到头了。 前后脚出了赵太后的凤鸣殿,上官扶苏转身就看到赵太后此时那孤零零站在台阶上的身影,在这夕阳的余辉之下,竟然有种令人毛骨悚然之色。 他不觉勾起嘴角,哼笑了几声,却是悄然的牵起步非宸的衣袖。 “皇兄,如此太皇太后与太后的梁子可是越结越深了;你说她为了一个步云裳,值得吗?” 步非宸细细品着上官扶苏这句话:是啊,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正面与赵太后撕破脸,就为了一个步云裳,值得吗? 但转念一想,步非宸又睨目看向了身后逐渐模糊的凤鸣殿。 一个已经苟延残喘的一股势力,另一个却是背后有着冥王府与摄政王府牵扯不断的另一股让人摸不到底的势力,像太皇太后那种老谋深算的女人,又怎会不知孰轻孰重?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是如意算盘打得过头了些…… 始终不见步非宸开口说话,上官扶苏慢慢将身体靠了过去,在他耳边开口道:“皇兄今夜不许回府了,朕陪着你!” 浑身一阵酥麻,就知道这货此时心中准时没想什么好事。 步非宸睨目看向了上官扶苏,却像是避嫌一般略微将他的身体推开,但哪里晓得身侧这无赖竟是嘴上挂了油桶般,撅起了老高。 “皇兄就是气了醋了也不该这样对待朕,朕可是无辜的。” “谁还有心思与你开玩笑来着,我是想着该是时候动用我那颗早就安插好的按兵不动多时的棋子了。” 看着步非宸的背影,上官扶苏只管将视线又投注在了背后的凤鸣殿台阶上的那个女人的表情上面。 这几天,淮王有些焦头烂额,每天除了忙进忙出的在太皇太后那里准备着要对付上官扶苏那个小儿,回到府上却又是一番无福消受的表情。 眼神身后那仅着单衣的妙龄女子正趴在他的背上,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肩头揉捏着,耳畔传来她呵气如兰的话语。 “王爷,您都好几日没来看我来了,我都想你了。” 都说步非宸那张冰块脸能冻死人;可是再瞧瞧他府上这位侧妃,明明跟那摄政王同出一门,却是这般的媚到了骨子里面。 淮王咽了几下口水,侧目就看到步锦瑟娇嗲的摇晃着自己的肩头。 那股子从骨头里面便流露出来的媚态,使得他浑身热浪难耐,张了张嘴说道:“本王这几日忙,这不是一回来就跑到你这儿来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府上这么多女人,哪一个不是羡慕你的?” 歩琴瑟想了一下,却又是委屈的说道:“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府上的时候,姐姐都是怎么教训我的,她说我不知羞耻,不懂规矩,说我是狐媚胚子下凡专门就知道勾男人的,你听听这话多难听。” 淮王正捏着歩琴瑟的手,听了这句话却是嬉皮笑脸的看了她一眼。 “你可不就是狐媚胚子,都要将本王的魂儿给勾了去了啊!” 歩琴瑟娇嗲的唤了一声,而后却又慢慢的趴在了淮王的背上。 “老爷,你还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就是看着咱们府上这么多女人,可老爷膝下却连个儿子都没有,琴瑟想要帮老爷添丁。” 这个女人不仅会勾人,而且还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淮王倒是十分愉悦,一把将她的腰肢抱住,翻身既一脸猥琐笑容的盯着歩琴瑟。 “好好好,老爷就喜欢你这知书达理的样子。” 听了这句话,歩琴瑟十分得意的勾住了淮王的颈项,但眼尾的余光却也看到了那扇虚掩的窗棂后面一双透着好似怨灵般的眼神。 都说这步家的女人没有好东西,前脚正听闻那步家七小姐在宫里害了赵太后,这转眼就看到步家的五小姐在自己的后院子里面与自家老爷穷折腾。 此时的淮王妃攥紧帕子,一脸阴沉不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王妃,你看到没有?老爷回来就直奔她那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耳边叽叽喳喳的几个声音,使得淮王妃不胜其扰皱眉抬起头叫道:“你们几个还好意思说?都是新进府的,就是她能勾引得了王爷,你们几个就不能?” 几个年轻的女子看到淮王妃那一脸狰狞的表情,便吓得说不出话来。 “王妃,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有人开口小心翼翼的问着。 淮王妃哼了几声,抬起头看了看她们,低声说道:“你们几个这几日多围着老爷转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张罗着才是,懂了吗?” 这事儿是她们能说了算的吗?别说那侧妃就像是狐狸精转世一般,就说王爷现下就跟吃了勾魂药一样的眷恋着那步侧妃,她们也是没办法的啊。 耳边鼾声大起,歩琴瑟可谓是洋洋得意,她侧目盯着那鼾声如雷的淮王,鼻息间充斥着的都是一股淡然的香气。 步非宸果然是有法子,自从她点了这香之后,淮王可是只要有空就想着往她这儿跑。 俯身盯着自己的肚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有个响? 门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这才让歩琴瑟回过神来,急忙下了床。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歩琴瑟眉头深锁,正欲发难,门外的女子面沉似水,手上端着一碗甜品,冷声开口:“侧妃,奴婢给你准备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您该好好补补身体了。” 歩琴瑟眯起眼睛看向了四周,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不需要。” “侧妃娘娘会需要的。” 女子不由分说将手中的汤碗塞进了歩琴瑟的手中,顺便像是有什么也跟着塞进了她的掌心之中。 “按照上面说的行事,很快侧妃娘娘就能够得偿所愿了。” 女子悄声说了这句话之后,转眼便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歩琴瑟惊出一身的冷汗,她虽知道步非宸那个人一向不是个善茬,但是当这淮王府里面的内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可如今她能指望的却只有步非宸了,万般无奈之下,她慌忙关闭了房门,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桌前,从汤碗下面掏出了一张字条。 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歩琴瑟又有些惊魂未定的看向了此时仍在榻上呼呼大睡的淮王,而后终于将纸条丢进灯火之中,慢慢的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翌日一大清早,淮王还在坐着他的皇帝梦的时候,却被外面的惊叫声吓得翻身浑浑噩噩的坐在了床头默默发呆。 房门被人撞开,一股晨间的凉风袭来,淮王勃然大怒的裹着身上的衣衫大声吼道:“放肆,没看到本王尚未起身吗?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个屁,一大清早就触我霉头,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淮王怒不可遏的叫着,此时已经下了床,拖沓着鞋子忙不是迭的找寻着自己的衣衫。 “不是,王爷,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好了,是侧妃娘娘啊!” 侧妃?他好几个侧妃呢,谁知道是…… 但是一眼看到那管家满头大汗的表情,淮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小琴儿?” 听听这爱称,都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对于淮王的这种恶习,管家虽然不好这一口,却还是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撑着一脸笑容。 “是,王爷,是,是步侧妃,她,她不好了。” “她怎么了?”毕竟是自己眼下的心肝宝贝,淮王还是有心的问了一句。 第159章淮王有后了 “王爷,就是……就是今晨发生的事儿。” 眼见着管家吞吞吐吐的表情,淮王气恼的吼了一嗓子。 “你都在这里磨叽的多少时辰了?倒是说啊!” “王爷,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侧妃娘娘在后厨给你炖汤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就打翻了王妃的早膳,后来王妃知晓之后,就说侧妃这是恃宠而骄,她寻思着按照府上的规矩教训一下侧妃娘娘,谁知,可谁知就……&” 小心翼翼的没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站在那里等着看淮王的反应。 此时已经冲到了门口,淮王转身又问了一句,“后来怎么样了?” “就,就……侧妃娘娘见了红了!” ……,……好半晌硬是无法反应过来,待到淮王明白这话语之中的含义之后,一下子便红了眼,大吼了一嗓子。 “你说什么?” “王爷,您息怒,您别着急,眼下已经请了大夫上门……” “怎么会见红了?是说小琴儿她有了身子了?” 淮王此时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管家跟在他的身后是一阵的叹息。 若真是侧妃此时有了身子,那可就是府上的活祖宗了,王妃这才恐怕就是要……凶多吉少了。 偏房之中,此时一张惨白的面孔躺在床上,眉眼紧锁,看不出她眼底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小琴儿,小琴儿在哪儿呢?” 一声暴喝之后,房门被人咚的一声就推了开来。 众人心惊的抬头张望,几个下人都是一脸闭塞的站在那里。 “本王听说小琴儿见了红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像是听到了淮王的声音,歩琴瑟那张十分虚弱的面孔才睁开了眼睛。 “老爷……”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滑落,这让淮王更是心疼的难以复加。 眼见着几个大夫都站在榻边,淮王冲上前去吼了一嗓子。 “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楚没有?” 看样子淮王对眼前这位还真是疼惜的紧,想到这里,几个大夫像是要争先恐后的开口说话。 “王爷,刚刚老朽已经替侧妃诊过脉了,王爷大喜啊!” “对对,王爷,小人也已经替侧妃看过了,这是喜脉啊!” “可不就是,虽说这月份尚不足,且侧妃娘娘刚刚还动了胎气,但是只要吃了我回春堂的药,我保证她安胎静养,身体无恙……” 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的话,但淮王却只听进去那么一句。 “你们,你们是说我的小琴儿这是真的有了身孕了?” 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同时朝着淮王深施一礼。 “王爷,正是,侧妃娘娘已经有了喜脉了。” 大喜过望,昨天他还盼着自己能有个子嗣,如今就…… 淮王急忙冲到了榻边,看着歩琴瑟的那张小脸,要不怎么说他觉得这歩琴瑟是个宝贝儿,你瞧瞧,府上这么多女人,不就是她有了动静了吗? 眼见着淮王脸上的表情,一旁站着的淮王妃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爷,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好好的查查,某些人心怀叵测也是一次两次了,难保这一次不会又是她的诡计。” “老爷……臣妾,王妃娘娘她说这种话,是在点拨我呢?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闹出了笑话,但那也是因为……我是真的心急与要为老爷添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次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呢!若不是今早被王妃姐姐撞倒在地,我身子见了红,还,还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在肚子里面了呢!” 闻听此言,淮王突然怒目而视,他盯着淮王妃拉扯自己的手腕,猛然间就甩了出去。 “刚刚小琴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推了她?你这是诚心要让本王我断子绝孙是不是?” 淮王妃脸色大变,慌忙摆摆手说道:“老爷,不是这样的,我也只是按照府上的规矩行事,再说了,谁知道她会见红啊?” “那你没事推她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本王说吗?” 淮王盯着淮王妃那张脸,恶狠狠的怒叫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今天早上明明就是这贱女人在后厨挑衅她身为淮王妃的地位,凭什么她就要忍呢? 淮王妃此时也已经寒了脸,她冷冷的盯着淮王。 “老爷,我才是府上的正妃,这件事你没忘记吧?” “那又怎么样?她现在怀了本王的孩子,那就是本王最宝贝之人。” 淮王的话显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淮王妃闻听此言,气恼的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榻上的女子。 正巧一眼看到歩琴瑟得意的眉眼,使得她脸色骤然僵硬。 “王爷,你难道没看到她刚刚的表情?她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淮王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但歩琴瑟此时那瑟瑟发抖的可怜小模样却让他更是心头翻涌,一阵说不出的怜惜。 “她哪儿挑衅你了?本王看着你分明就是吃不到putao说葡萄酸,你自己不能生,你就怨恨这府上每个能生的女人是不是?” 这些年来,似乎只有这句话是最令淮王妃无法忍受的,她浑身颤抖的盯着淮王,嘴唇哆嗦着开口道:“王爷,我嫁给你多年,难道这就是我得到的?” 淮王有些心虚,但此时却并不想要道歉,他梗着一张脸始终盯着歩琴瑟,安抚的拍着手说道:“琴儿莫怕,老爷在。” “老爷,琴儿以前是不怕的,可如今琴儿有了孩子,琴儿怕咱们的孩儿会,会被人所害啊!” 歩琴瑟哭着扑进了淮王的怀中,哽咽着去偷眼看着淮王妃这张阴沉不定的脸。 不知不觉房中的人都已经散去,歩琴瑟还在瑟缩着肩头,却听到了一声重重关门的声音。 略微抬头,就看到淮王妃气愤转身离去的表情,歩琴瑟心下一喜,连忙轻抚着自己的肚皮。 这几日总是不见淮王进宫,太皇太后表情沉闷的听着耳边莺莺燕燕的声响。 “太皇太后娘娘,这一次云裳要谢过太皇太后娘娘。” 千篇一律的话语,一点儿创意性都没有。 太皇太后抬起头索性看向了下面。 眼见着步云裳脸上的表情,太皇太后随意摆摆手说道:“行了,都说了好几日了,哀家也已经跟你说过了,你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别想着再用在皇上那儿,别说到时候被外人发现了,你以为被摄政王知晓了,他就能饶了你?” 愤懑的想着,步非宸竟然真的不顾兄妹之情,到时候只知道落井下石…… 太皇太后看着步云裳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心情打算再与这个心狠手辣贪婪无比的女人周旋下去。 正打算将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出去,却忽而就听到外面由远至近传来的爽朗笑容。 “母后,母后,大喜啊,大喜……” 淮王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像是没看到一旁的步云裳一般。 步云裳盯着淮王,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开口:“见过淮王殿下。” 淮王听到这声响,这才陡然转身,像是发觉了她的存在一般。 深锁的眉眼看了几眼步云裳,有些轻蔑的微扬着下颌。 “怎么?你也在啊1” “淮玉,你刚刚一进来就说大喜,这到底是何喜事?不如说来哀家听听。” 淮王这才又反应过来,一脸欣喜若长的走上前去。 “母后,孩儿府上又有了喜事,说不定十个月后,孩儿府上就要有个继承人了。”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也是满眼的不敢置信,而后嘴角轻扯着笑容,急声追问道:“是哪个争气的肚子有了消息了啊?” 淮王干笑了几声,随即就说道:“是孩儿前不久娶的侧妃,当时还让钦天监给卜算过,说是与儿臣天作之合,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 前不久娶的侧妃?那不就是…… 步云裳端着茶的手僵硬&了一下,她默默的抬起头看着淮王一脸的喜气洋洋。 “淮王,您说的侧妃,可是……歩琴瑟?” “你怎么?啊……本王倒是差点儿忘了,你也是步家的女儿。” 淮王此时心情大好,似乎早已将他对步家的成见抛之脑后去了。 步云裳心中暗自一惊,没想到歩琴瑟那个女人竟然怀了淮王的孩子?那她岂不是又比自己快了几步? 太皇太后原本也是柔和笑意的面孔,却在听到歩琴瑟这三个字之后,脸上缀满了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她随即又摆摆手,看向了步云裳。 “裳儿,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去吧!” 步云裳心有不甘,她不想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去,她想要追问一下,但是眼见着太皇太后那副气势,她又实在是不敢问出口。 大殿的门已经从外面被人关闭,太皇太后皱紧眉头开口问道:“淮玉,这事儿弄准了?真的有了?不会弄错吗?” 淮王捻着胡须一脸得意的说道:“母后,这件事已经让多名大夫去看过了,而且我也让太医去问过诊了,这事儿准准的。”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却眉头深锁,不知此时心中又想起了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淮王,低声说道:“儿啊,这事儿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第160章自私自利 淮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太皇太后,他以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太皇太后会十分的欣喜;可如今这怎么回事…… “母后,你怎么不高兴呢?难道是因为小琴儿是步非宸的妹妹?你放心好了,虽说我也十分讨厌那小子,但是这是两码事。” “淮玉,哀家是想着……现在这场选秀为的就是在上官扶苏那小子的身边安插一个属于咱们的眼线;但若是你有了后……那……” 淮王瞬间便反应过来,一脸阴鸷的扭曲着表情。 “母后的意思是说……若是本王有后了,就用不着他上官扶苏继续再坐在龙椅上面了,对不对?” 太皇太后与之相互看了几眼,母子二人心照不宣的表情让人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突然,殿外传来花盆倒地的碎响,太皇太后猛然间睁大了双眼,淮王更是疾步上前,一把推开了窗子。 廊下一只花盆此时已经摔下台阶粉身碎骨,但四周却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淮王睨目盯了许久,半点儿人影都没看到,最后松了口气,再次重新关上了窗子。 “母后,是风!” 是吗?真的只是风吗? 太皇太后心中还有些犹豫,但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中。 此时回廊下面趴着的一条人影捂着口鼻,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知道听到窗子被人关闭的声响,她才黑着一张脸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魂不附体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太皇太后是想要绊倒皇上,册立淮王?那她怎么办? 还有那个歩琴瑟,若是她真的生了个男丁,那岂不是她就有可能会成为这熙国未来的皇太后? 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怎么能被歩琴瑟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步云裳反应过来,急匆匆朝着一处走去。 今天的步非宸像是心情格外的美丽,眼见着他一脸轻笑的看着窗外,上官扶苏也跟着心情大悦。 元培公公伺候在侧,此时总算是明白苏公公让他小心谨慎的意思了。 眼下瞧着皇上那恨不得将摄政王看进眼珠子里面的表情,元培公公心中不知该是何种滋味,不知不觉的垂眸不敢再继续追问这种皇室里面的秘辛之事。 忽然,殿外传来吵嚷之声,这让上官扶苏一直迷离的眼神终于回过神来,似乎对于外面那个耽误了他看着自家宝贝的心情十分的不悦,他转身还未开口。 元培公公已经满脸堆笑的走下台阶。 “皇上,老奴这就去瞧瞧到底是谁这般不识时务,惊扰了皇上与摄政王。” 上官扶苏微微颌首,元培猫着腰钻了出去。 眼见着皇上身边的人走了出来,步云裳急忙上前,低声说道:“公公,我有要紧的事情要找皇上,请你通报一声。” 元培看了看眼前这位女子,虽说与她不算熟识,但是眼下她的名声可是已经在宫里传扬出去,可真是有些让人叹为观止啊。 看着元培始终一句话也不说,步云裳又抬起头朝着里面大声喊道:“皇上,我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要与你禀报。” “七小姐啊,这昭和殿可不是你们这帮女子该来的地方,老奴劝你一句,还是乖乖回去等着选秀好了。” 选秀?眼下还能有选秀吗?就算她选上了又能怎样?若是太皇太后对上官扶苏起了杀心,那她若是真成了这皇后,还不得日后去为他赔命?她可不想。 想到这里,步云裳更是急切的大声叫道:“元培公公,我是真的有要紧的大事,事关皇上未来的命运……” 这种事……还事关皇上未来的命运?元培公公只觉得好笑,便哼了几声。 “我说七小姐,您就别在这里瞎折腾了,眼下咱们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您的名头,您就是不跟皇上这么套近乎,别人也知道你是谁!” 这狗奴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奚落自己? 步云裳脸色青白交错,而后恶狠狠的盯着元培公公。 “公公,你这是,若是日后皇上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待的起吗?” 元培原本胖墩墩的笑模样,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陡然就变了脸色。 “七小姐,这种话可是不敢胡说,你要知道这可是有意图诅咒皇上的罪过,这可是大罪。” 步云裳浑身一抖,她竟然差点儿就说错了话?可眼下……她又该怎么办? 眼见着步云裳死赖在这里一直不肯走,背后的殿门像是发出了一点点细小的动静。 元培看向身后,隐约间就看到了一条人影似乎朝着他摆摆手。 元培立时冷下了脸,表情十分凝重的说道:“七小姐,你再在这里大喊大叫的,那就休怪老奴无情了,按照咱们宫规办事,若是惊扰了皇上,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步云裳一脸苦楚的表情,为什么她想要说的话竟然没有一个人要听?这真的是事关重大的事情,为何皇上就不能见他一面? 思及此,步云裳忽而眼珠子又转了几圈,抬起头哀求道:“要不然……你去叫一声摄政王,就说我找他有事。” 摄政王?元培又偷眼看向了身后,而显然那突然关闭的房门,惊出了元培一身的冷汗。 皇上这意思可是已经分明了,若是他此时不合时宜的就跑进去,怕是下一刻挨了板子的人就会是他了吧? 细细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元培公公涎着一脸的笑意。 “我说七小姐啊!摄政王不在这儿。” “怎么会?他不是一直都跟皇上……” “摄政王今儿出宫去办事了,老奴以为,你还是先回去吧!” 怎么就赶巧在这种时候? 步云裳有些焦灼不安的看向了四周,最后甩了甩帕子,满脸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长出了一口气,元培这才好不容易将这个磨人的七小姐糊弄走。 可当他转身抬头的瞬间,却看到昭和殿那窗棂下透出来的冰冷眼神,差一点儿让他吓得浑身瘫软在地。 步非宸盯着步云裳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皇上难道就真的不想要知道她想要告诉你什么话吗?” 上官扶苏闻听此言,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欣然一笑,双手枕在脑后。 “皇兄若是想要知道,朕倒是可以替你打听一下。” 倏尔紧锁的眉眼,步非宸放下窗棂举目侧望着上官扶苏,一脸阴笑的开口道:“皇上是想要用美男计?” 这话怎么说的?虽然步非宸眼底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是深谙其脾气的上官扶苏却心中只怕此时他心中早已灌了不少的飞醋。 一脸轻笑的朝着步非宸走了过去。 “皇兄是想到哪儿去了?这件事自然是不用朕出手,区区一个步云裳,有的是人可以帮她的。” 正如上官扶苏的金口玉言一般,这边还一路上惴惴不安的步云裳,转眼间就遇上了一个令她始料未及之人。 身体迎面就撞在了步云裳的身上,倒是步云裳被撞的倒在地上。 但对面那位却是表情冷漠的开口道:“那个宫中不懂规矩的奴才,竟然连……呀,这不是七小姐吗?你怎么在这儿?” 步云裳被人从地上拉扯起来,抬起头却是一脸错愕,不自觉的看向了四周。 她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 对面的洛嬷嬷一边上下打理着步云裳身上的尘土,一边扯着她的手讨着近乎。 步云裳表情有些尴尬的想要将手收回来,洛嬷嬷却是始终紧抓着不放。 “七小姐这是打哪儿来?不会是又要去看咱们家太后娘娘吧?娘娘若是知道了……” “不不,我,我没想过去,我没想……” 说话间,步云裳想要将手抽回来,却又被洛嬷嬷抓着不放。 “嬷嬷,你……”步云裳有些吃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后者脸上却是一层的残笑。 “七小姐,我看你方才失魂落魄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被人说中了心腹事,步云裳慌忙皱紧眉头说道:“我没事,我先走了。” 但洛嬷嬷却并不想要如此轻易的放她离开。 洛嬷嬷一脸哂笑的盯着步云裳,而后又朝着左右看了几眼,瞧瞧的附耳在步云裳的耳际说道:“你想要指望太皇太后帮你……那可是不可能的。” 步云裳浑身一惊,忙着一把就推开了洛嬷嬷的手,身体抵着冰冷的宫墙,口中嚅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小姐,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背叛咱们家太后娘娘的,娘娘那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点上,她可是要比咱们后宫那位太皇太后要诚心的很呢!” 心中本就摇摆不定,忽而又听到这句话,步云裳在走投无路之下,猛然间就抬起了头,像是找到了曙光一般,扯住了洛嬷嬷的手。 “嬷嬷,倘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后禀告,你能不能看在这情分上,让太后对我不计前嫌?” 洛嬷嬷看着步云裳的表情,这小贱蹄子果然是有事情瞒着众人。 第161章反水了 脸上涎着虚假的笑容,便是扯住了步云裳的手,朝着赵太后的凤鸣殿走去。 “七小姐,要想要让我家太后娘娘原谅你,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看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我家娘娘舒心了。” 步云裳睨目看了看身侧这位,忽而咬咬牙,从手腕上面褪下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这可是她娘留给她的好宝贝,如今都拿出来了…… “嬷嬷,以往是我不懂事,你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等会儿若是见了太后娘娘,还指望您能替我多多美言,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太后说,这件事可是也关乎了太后娘娘日后的命运啊!” 心中陡然一愣,洛嬷嬷有些出神之际,步云裳却在已将手镯塞进了她的掌心之中。 有些略微冰凉的寒意让她回过神来,俯身就看到掌心中的宝贝,洛嬷嬷眨眨眼。 “七小姐这是做什么?” “嬷嬷,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身世挺可怜的,你说我遇到我娘那样的人,前程已经算是毁了一半;我之所以会投靠了太皇太后,那还不是因为羞于面对太后娘娘嘛?我是怕我这出身会脏了娘娘的眼啊!” 她倒是会说话,只不过这宫里的女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就凭她这点儿小聪明,就想着要摆弄别人的心思?不免有点儿太瞧得起自己了。 掂量着手中的玉镯,洛嬷嬷不动声色的揣进了怀中,脸上却是分外的惋惜之色。 “七小姐,你可真是糊涂啊!你想想,你跟太后那是什么交情?你可是曾经救过她的性命,她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嬷嬷,都怪我年少不懂事,还请你在太后娘娘那儿替我美言几句。” 正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凤鸣殿台阶下面。 举目看向了面前的宫殿,步云裳虽是心中七上八下,但一想起今日她在太皇太后的韶华殿那边听到的惊天消息……若是她不能找个人商量个对策,只怕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会满盘皆输了。 怎么也不可能会败在歩琴瑟那个女人的手下;更何况……眼下太皇太后虽气盛,但是已经暮暮垂亦的一介老妇,岂能让她颠倒了乾坤呢? 心中想着她此番若是能够借助赵太后的手铲除了太皇太后的阴谋,不仅赵太后地位得以保存,皇上也一定会因为此事对她心存感激,到时候还选什么秀,她必定是皇上的心头肉了。 眼见着步云裳脸上窃喜的表情不知道此时到底在做着什么春秋美梦,洛嬷嬷却是心底一下子的冷笑与丝丝不安交织在一起。 听到了洛嬷嬷的声音,赵太后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佛经,但在抬眸之间,却是立马就变了脸色,重重的将茶杯丢在桌面上面。 步云裳被赵太后脸上的神情吓得不敢再朝前继续迈步,而洛嬷嬷却只是打眼瞟了她一下,便朝着赵太后的身侧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在赵太后的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什么话,赵太后猛然间眯起眼睛看向了步云裳。 “听说你又去皇上那儿自讨没趣了?难道你们家太皇太后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女人的矜持吗?这后宫的女人可不是戏园子里面的货色,没得那些身上下作的习惯,皇上也更不会喜欢那种举止轻佻不安好心的女人。” 字字珠玑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尽管步云裳眼下是恨透了赵太后与她说话的这种调调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眼下已经再也找不到能够帮她的人了…… 惶惶不安的撩衣襟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裳儿知错了。” “别,不敢,你还是快起来吧!这若是一会儿太皇太后又找人找到哀家这里了,那岂不是又要让哀家平白无故的遭受一番她的羞辱?” 此时仍旧是气不打一处来,赵太后冷嘲热讽的看向了步云裳。 该怎么办?这个疯女人是就抓着前几日的事情不松口,这样的话,她还要怎么才能让她消除芥蒂帮她呢? 步云裳犹犹豫豫许久,不觉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赵太后身侧的洛嬷嬷。 但她此时一眼便看到洛嬷嬷正爱不释手的摩挲着不知何时已经套在了手腕上的玉镯,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来帮她说话? 这个贪得无厌的狗奴才…… 步云裳心中愤懑抱不平的咒骂着,但转眼却又计上心头。 她盯着那玉镯,似乎一下子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嚅嗫之间,步云裳突然一头磕砸地上。 “太后娘娘明鉴,上次的事情其实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东西啊!”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及此事,赵太后的脸色更显狰狞。 “步云裳,哀家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你今天还有脸来见哀家?是不是就仗着太皇太后在你背后撑腰?你以为哀家动不了你是不是?” 赵太后暴怒的神情直接将步云裳怼得无话可说,她张了张嘴看向了洛嬷嬷。 后者终于像是大发善心一般的轻启朱唇。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怎么瞧着七小姐都不像是会有那种心机的坏女人,这件事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你怎么也替她说起话来了?”赵太后怒目而视。 就趁着这个机会,步云裳忽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太后娘娘,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太皇太后在背后设计的,她为的就是要让你我反目成仇啊!裳儿是真的受到了蒙蔽,不然又怎敢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 赵太后像是懒得听她辩解,此时已经背过身去。 步云裳茫然无措之间,洛嬷嬷清了清喉咙,沉声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刚刚不是还说有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与太后娘娘禀告吗?你要想要娘娘看到你的真心,怎么着也要说说那件事吧?” 对,她怎么就忘了呢?步云裳慌忙抬起头,却又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四周。 洛嬷嬷倒是这次直接了当的帮了她。 伸出手将其他的宫人驱散下去,大殿之中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太后娘娘,其实今天我无意间在太皇太后那里听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我无暇顾及其他,就忙着来通知娘娘你来了。” “通知我?”赵太后终于掉转身形,俯身朝着下面观望了过去。 会是什么事情让步云裳急着跑来找她?赵太后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洛嬷嬷,后者也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步云裳咽了几下口水,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走到了赵太后的身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娘娘,我今天听到淮王去找太皇太后,他说府上的女人已经怀有身孕。” 就这事儿?这还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跑来跟她说一声? 世人谁不知道淮王就是个饱暖思yin欲的东西,他现在府上有女人怀孕了,难道还是什么大事吗? 看着赵太后眼中透出失望以及恼火的表情,步云裳后怕的倒退了几步,却又急忙说道:“太后娘娘,这不是事情的关键,关键是后面,后面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偷听到的。” 原本正打算好好修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却又听到她说了这样的话。 一时间,赵太后脸色古怪的看向了步云裳。 洛嬷嬷睨目淡看了一眼,也跟着急声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有什么事还不赶快说?难道是想要吊着咱们娘娘的胃口不成?” 步云裳这才反应过来,再次紧张的看向了四周,而后又朝前迈了一步。 “娘娘,我在外面偷听到太皇太后与淮王的话,说淮王若是后继有人,那他们就,就打算将皇上给……” 伸手比划了一下,赵太后恍然间睁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眼见着赵太后定在那里许久没有任何反应,洛嬷嬷也赶紧又怼了步云裳一下。 “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你知道吗?” “回禀太后娘娘,我就是长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看玩笑啊。” 听到步云裳这般说话,赵太后突然醒悟过来,却是一脸的阴笑非常。 “呵呵,真是没想到,那老东西为了淮王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连先皇最后一点儿血脉都不顾及了!妙,这可真是妙啊!” 听到这句话,步云裳反而有些傻愣愣的看向了赵太后。 她怎么看着她好像是一点儿也不心急的样子呢? 赵太后又看了几眼步云裳,而后讥笑道:“这件事你原本不该来找哀家的,你应该去告诉皇上才对啊!” 谁还不知道这么回事?若不是皇上不见她,她又怎么会在走投无路之下想起你这个老婆子来? 步云裳心中窝火,但却还是惴惴不安的说道:“太后娘娘,我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先跟您说一声才对。” “跟我说?你以为哀家会帮他?别傻了,哀家与他有杀母之仇,他可是一直都恨不得哀家去死,哀家又怎会帮他?” 怎么还有这层关联在里面?那现在她究竟该怎么办? 第162章背叛 就在步云裳六神无主的时候,赵太后身侧的洛嬷嬷却突然开了口。 “太后娘娘,这件事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闻听此言,赵太后突然就眼底迸射出无比凶狠的光芒,她睨目看向了洛嬷嬷。 “什么时候你也成了那小贱种的爪牙了?” 洛嬷嬷被她脸上凶残的景象吓了一跳,却还是慌忙垂首立于一旁。 “太后娘娘,奴婢可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娘娘,您想想,若是皇上倒台了,那淮王登基为帝,那到时候您的地位……” 这句话倒是在无意识之间提醒了她。 眼见着赵太后的脸色变化莫测,洛嬷嬷又打铁趁热的说道:“太后娘娘,只怕你以前与淮王没少针锋相对,再加上公主原本就杀了淮王那个不争气的庶子,这件事他可是一直怀恨在心啊!” 赵太后又是心中一个激灵,她开始犹豫不决的搓着手,而后抬起头看向了洛嬷嬷。 “那你的意思呢?” “太后娘娘,与其说现在是在帮助皇上,倒不如说是在帮助咱们自己;倒不如咱们凤鸣殿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太皇太后送回老家去,到时候你可算是救了皇上一条命,他就算是再恨你,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了。” 心中盘算着洛嬷嬷的这句话,赵太后又将眼神落在了步云裳的身上。 洛嬷嬷趁机也跟着回望过去,眼底兴起一丝丝思索,接着又在赵太后的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话语。 顿时,赵太后的脸上像是拨运转日一般,她轻笑着朝着步云裳走了过来。 “裳儿,你过来,让母后瞧瞧。” 对于这宫里的女人如此精湛的变脸表演,步云裳似乎到了此时仍旧有些不适应。 她颤抖着一颗心朝着赵太后伸出手去。 即便是知道赵太后对她不怀好意,但眼下她愿意为自己伸出一只手来,那便是给了她一条活路。 步云裳自然是忙不是迭的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裳儿啊,这件事眼下可是只有你知我知,他人都不知晓的。” “是!” 步云裳颤巍巍的恭顺的表情,看在赵太后的眼底,似乎很是满意,她接着又看向了洛嬷嬷,转眼就抓住了步云裳的手。 “裳儿,要母后说,这件事你暂且先别跟旁人说,还是回到太皇太后那边去。” 这个时候还要让她回去?步云裳现在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的清爽。 洛嬷嬷看在眼中,一脸讪笑的走上前去。 “七小姐放心好了,一会儿老奴将你送出去,到时候回到太皇太后那边,仍旧会是安然无恙的。” 为什么还要让她回去呢? 步云裳不知可谓,而赵太后却悄然走到她的身边,猛然间就拍了她的肩头。 像是被吓了一跳,步云裳转眼就看向了赵太后。 “傻孩子,对哀家你有什么可怕的?哀家让你回去,只是为了方便日后行事,你跟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不是就能替皇上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了嘛?事成之后,皇上定然会感激你的。” 步云裳闻听此言,脸上又几不可闻的透出了一丝丝的笑意,她憧憬的美梦似乎又在眼前上演。 轻易将步云裳打发离开之后,洛嬷嬷小心翼翼的站在赵太后的身侧。 “娘娘,这件事咱们要不要跟皇上禀明?” “嗯?你还真想要救他不成?” 洛嬷嬷闻听此言,却是吓了一跳,她有些颤抖着自己的心,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说……”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太皇太后也容不下上官扶苏那小子,不如哀家就趁此机会渔翁得利。” “可是娘娘,咱们要怎么做呢?” 赵太后阴狠的眸子看向了窗外,而后撇撇嘴说道:“眼下我赵家的人马不是都已经被他收回去了吗?你不妨再找个机会与他们暗中联系。” “可,娘娘,因为渤海侯的事情,相信赵王那边已经不想要再继续……” “血浓于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黄口小儿给他的承诺?你就告诉他,只要帮着哀家,日后这天下就是咱们赵家的了。” 被赵太后脸上遍布的狰狞之色吓得不敢开口,洛嬷嬷只能吞咽了几下口水,默默的点点头。 “到时候太皇太后与淮王预谋刺杀皇上,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哀家举旗讨伐叛逆,将他们斩杀,那都是为了熙国的江山社稷。” 洛嬷嬷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但是却还是连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是轻声追问了几句。 “太后娘娘,只是这一切事情之后,那熙国该由谁来掌控?难道要从宗室之中接来个……” “胡说八道,哀家夺下来的江山,又怎能轻易拱手让人?” “可……” “没什么可是的,到时候只要再将漓儿迎回来做女王,那这熙国的天下就是我们娘俩的了。” 细细一想,对于像赵太后这种六亲不认的狠毒女人,似乎在她心中,也就只有那位濮阳公主还有点儿分量了。 夕阳斜下,赵太后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但一条鬼祟的身影却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半,门外似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扉上面。 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二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步非宸侧身悄然伸出手去,但却忽然就感到身后之人已经比他快了一步翻身坐起。 上官扶苏今夜是怎么了? 不知他心中所想,步非宸又默默的收回了手,慢慢的闭眼假寐。 转身凝望着房门,又俯身借着夜明珠看向了榻上那张鬓角仍旧略带为微微汗湿的俏颜。 上官扶苏像是心满意足的又轻轻在他细嫩的脸颊上来回不舍的抚摸了几下,这才又替他拉上了被子,转身就提上鞋子朝着房门口走去。 上官扶苏要去哪儿?刚刚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房门被人蹑手蹑脚的拉开又关闭之后,榻上之人一双明亮的大眼才悄然睁开。 转身盯着那空落落的身侧,这么晚了,上官扶苏究竟要去哪儿? 想着要翻身坐起,但是却在细小的声响之下又慌忙闭上了眼睛。 被风险些吹开的房门,将一直守在外面的元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要是此时殿门被吹开,惊扰了里面那位,他恐怕明天就要提头来见了。 眼下这昭和殿的秘密怕是也只有他与那病入膏肓的苏公公才知晓。 犹记得苏公公抓着他手对他说的话,元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像他们这种越是近身伺候皇上的奴才,越应该明白什么才看,什么不该看;什么事情要做到心知肚明,什么事情要做到睁眼不见。 虽说眼下皇上与摄政王在朝堂上还是一个强势一个唯唯诺诺;可谁又能想到,这私底下却是皇上强压了摄政王一头呢! 此时偏殿之中,暗无人影,就连月色也已经被那厚重的黑色幕帘遮挡。 只能听到空气之中那惴惴不安的喘息声,眼前站立之人只是随意在肩头披了一件单衣,便冷声说道:“今天元培吩咐的事情你做了吗?” 匐匍在地之人此时竟连吞咽一下口水都觉得困难。 与眼前之人相比,似乎赵太后不过就是一条在浅溪之中不知死活的钻头泥鳅一般渺小如斯。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背叛赵太后的时候,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她已经从绝望到无望了。 浑身战栗不易,恭恭敬敬的又一头磕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皇上,老奴已经,已经打听清楚了。” “哦?那步云裳到底有什么事要见朕?” 说来也奇怪,皇上怎么不自己亲自接见一下那步云裳?也免得这般迂回了不知道多少弯路。 但实在是不敢多言,洛嬷嬷就结结巴巴的说道:“是,老奴打听得知,是那步云裳今天不小心偷听了太皇太后与淮王的话,说是淮王府好像又有女人有了身孕,眼下太皇太后指望着淮王有后,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怎么突然不说了?”上官扶苏一直背对着洛嬷嬷,冰冷的嗓音开口。 “就是……到时候,太皇太后与淮王打算,打算谋逆造反,让,让淮王顶替皇上。” 一口气将话说完,洛嬷嬷憋着实在是连一口气也不敢长出。 谁成想面前这位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竟然慢慢的阴笑出声。 接着就听到洛嬷嬷憋不住的气息沉重的呼吸着,上官扶苏终于慢慢的转过身来,俯身在黑暗中盯着这个老女人。 “那你以为呢?朕与淮王,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洛嬷嬷慌忙一头磕在地上。 “皇上那可是真龙天子,岂是淮王那种跳梁小丑能够比拟的?” 上官扶苏闻听此言,却并没有十分得意,他接着又问道:“除此以外,赵太后又说了什么?” 心中盘算着,到底是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她到底该不该全然背叛呢? 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上官扶苏忽而轻笑一声。 第163章大难临头 “怎么?洛嬷嬷是还放不下我母后?那这么说来的话,你就舍得自己的儿子了?” 惊出一声老汗,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磕着头。 “皇上,求你开恩啊!” “嬷嬷年少之时的风流韵事,朕本不予理睬,但是奈何你那儿子不争气,他犯了事,朕作为天子,难道就不该管?” 洛嬷嬷无奈的垂下了头。 那件事是她一辈子的秘密,就连太后娘娘也不知晓,却不知怎地就让小皇帝查了个滴水不漏。 眼下若是想要保住那孩子的性命,她也只能对不住太后娘娘了。 攥了一把伤心泪,洛嬷嬷哽咽着趴在地上颤抖着嗓音开口道:“太后娘娘说了,要让太皇太后与皇上你相互争斗,让太皇太后出手,出手她,她灭了你,太后娘娘再借机秉承天命灭了太皇太后……” 这老女人果然是只安分了不到几日就又开始折腾了。 上官扶苏冷哼了几声,转身又开口道:“还有呢?” 无计可施,话说这小皇帝在朝堂上的时候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怂包,但现在洛嬷嬷才明白,幼虎想要活命,在狼群之中也必定要示弱,但是老虎终究是老虎,走有一日他会将所有践踏过他的人彻底生吞活剥了去。 如今若是还指望着赵太后,只怕到时候不止自己这条命,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上官扶苏所毁灭。 再次看了一眼上官扶苏,洛嬷嬷趴在地上开口道:“回,回皇上,太后娘娘还说了,要,到时候要将濮阳公主接回来,承袭女帝之位,她要将皇位交给濮阳公主。” 上官扶苏闻听此言,挑挑眉头说道:“怎么?朕的那个妹妹在楚国还没死呢?” 险些闪了舌头,洛嬷嬷张了张嘴,而后飞快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皇上,老奴,老奴不是刻意隐瞒的,只是以为濮阳公主来信的事情,皇上可能是知晓的,所以就……” “可能?你倒是挺会替朕猜想的呢!” 话语之中的唏嘘之意,让洛嬷嬷不寒而栗的抖了抖身体。 眼见着她此时已经彻底驯服在自己的脚下,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回去吧!” 就,就这么简单就完了? 洛嬷嬷有惊无险的抬起头又看向了上官扶苏,却又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恒儿……” 斜睨了地上之人一眼,上官扶苏低声唤道:“怎么?没看出来,嬷嬷倒是个好娘亲呢!你就这么担心自己的儿子?” 被上官扶苏的一句话又吓得忙趴伏在地上。 “皇上,奴婢,奴婢相信皇上,奴婢知道皇上不会伤害恒儿的,奴婢就是有点儿想他了。” 哼笑了一声,上官扶苏的脚步逐步靠了过来,停在洛嬷嬷的脚边说道:“洛嬷嬷对自己的孩子倒是如此的贴心,但当年你与赵太后合谋逼死我母妃的时候,怎不见你想着朕会年幼失怙成为一个孤儿呢?” 洛嬷嬷浑身发抖,她现在的怕极了上官扶苏,连一个字儿也不敢再问下去。 又看着这可怜的女人几眼,随即转身而去。 身后逐步靠近的充满了冷香气息的人再次将自己扯进他的怀中。 该不该出口询问上官扶苏?这个问题一直在步非宸的脑海之中回荡不去。 但眼下,背后之人又像是遇到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只觉得他拥紧自己的怀抱让人有些心酸。 步非宸心中叹了口气,逼着双眸翻身将上官姑苏压进了自己的怀中。 心有所动,上官扶苏抬起头,却发现那双眼一直紧闭,略微思索,便坦然一笑:如今他的身边也有了重要之人,而这个人……会一直在他身边。 抱着步非宸,其实上官扶苏的心中也有些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步非宸?但直到最后,他抬起头看中步非宸那张安稳的睡颜,心中偷偷告诉自己,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他的这份安宁。 眼下淮王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将这位步侧妃奉若神明一般。 就看着淮王只要回府,那便是一头扎进侧妃娘娘的房中,任谁也是拽不出来。 心生怨怼,抿着口中的茶水,却突然暴躁的将茶水泼了一地。 “怎么?眼下连你们也开始怠慢本妃?如今她肚子里面是男是女还不知晓,你们这帮奴才就已经开始见风使舵的给我穿了小鞋了?” 闻听此言,众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向伺候在淮王妃身边的嬷嬷结结巴巴的问道:“王妃,您,您是哪儿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你就是这么伺候我的?茶水都凉了还给本妃端来?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去巴结那个贱人了?” 明知这是不可理喻,但是眼下王妃娘娘心中气不顺,他们这帮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 无奈的叹口气,嬷嬷紧着上前,朝着身后丢了一记眼色:“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这般怠慢?还不滚下去重新泡茶?” 听了这句话,几个院子里面伺候的二等丫鬟是叫苦不迭。 分明就是王妃一大清早嚷着说是茶水太烫,还打了一个丫鬟,她们这才刚刚换了温水,怎地这一会儿又开始变了花样? 看着她们满脸愁苦的表情,嬷嬷却只能仗着身份将自己心中的不快也分散出去。 就在此时,有人进门小心翼翼的抬眸回报:“王妃娘娘,左户门夫人来访。” 这个时候她又来做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要给她添堵? 想要将人轰出去,但转念一想,如今这府上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 欣欣然间摆摆手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期然,那人还未迈进房门,就听见抽抽搭搭的哭声。 脑门儿有些生疼,淮王妃眼下倒是开始后悔起自己刚刚的决定。 “大姐,你可要帮帮我啊!” 帮她?那谁又能来帮她呢? 淮王妃努努嘴,身旁的嬷嬷便吆喝着将房中的丫鬟婆子都清理出去。 此时离开这房间,众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慢慢的退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那女人一脸哭丧的表情走进来。 虽说她长得是不算丑,但是只要一想起她与自家弟弟生下来的那两个丑八怪,淮王妃想想都觉得有点儿恶心。 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摆摆手说道:“弟妹,进来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再,再慢慢说,我那可怜的柚儿只怕就要命丧黄泉了啊1” 柚儿?虽说从骨子里面就根本喜欢不起来那个行为放荡举止轻佻的外甥女,但奈何自己一身无儿无女,她能够亲近的也就只有那两个丑不拉几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淮王妃皱紧眉头抬眸问道:“柚儿她怎么了?” “大姐,你是不知道,眼下柚儿被送到了庵堂,你若是再不出手,柚儿就要死在里面了啊!” 庵堂?怎么会跑到哪儿去呢?难道说她那个窝囊废的弟弟终于耍了一回威风了? 淮王妃抬起头又看了看左户门夫人。 “你坐下慢慢说,是不是柚儿又闯了什么祸?她爹不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过段时日就会将她放回来的。” 谁成想她才这么说了一句,那左户门的夫人便是拍着大腿一阵嚎啕大哭。 她是疯了是不是?这里可是淮王府,不是左户门那小门小户之地。 淮王妃眼底骤然凝聚了冷色,她瑟缩着眼角冷硬开口。 “行了,这里可是淮王府,不是你家。” 干嚎的嗓音陡然被这句话吓得张着大嘴僵在原地。 抬起头看着淮王妃那气不顺的表情,忽然又想起来此次前来之前老爷对她说的话。 难道说是淮王妃眼下真的在府上就要失宠了?难怪她今天的心情如此不好。 想到这里,左户门夫人又尴尬的将大嘴闭上,而后嚅嗫了许久,这才低声开口道:“大姐,我听闻淮王府上一个妾室有了孩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知道她这个弟妹除了逞凶斗狠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紧锁的眉眼,就算是没有开口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得出来的不顺畅的表情,使得左户门夫人又咽了几下唾沫。 “大姐,柚儿的事情……” “我自己都够心烦的了,你还找我说这些事情?回去告诉我弟弟,就说我说的,让他把柚儿接回来吧!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闺女,适当的惩戒一下就行了。” 若是还做平常,早就喜极而泣;可眼下…… 左户门夫人咬着嘴唇,又怯懦的抬起头看着淮王妃。 “大姐,这次不是老爷,再说老爷也没那个胆儿啊!” 不是他弟弟?淮王妃有些纳闷的侧目看向了左户门的夫人。 “大姐,其实是,是……摄政王。” 此话一出口,淮王妃脸上的脂粉渣滓也跟着抖动着掉在茶杯里面不少。 她嘴角抽搐着抬起头看向了对面。 “你,你刚刚说谁?” “摄,摄政王,步,步非宸,是他将柚儿送进了庵堂。” 现在左一个姓步的女人在她府上兴风作浪已经让她烦闷不已,这下子又听说一个姓步的,怎不叫淮王妃心生沉珂?她黑了半边脸看向了左户门夫人。 第164章内外帮衬 “柚儿又是怎么招惹了那步非宸?难道你们不知道连淮王对他都要忌惮三分吗?” 谁说不是呢?但谁叫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谁知道柚儿出门竟然会将步非宸给虏了回来啊! 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此时的淮王妃脸色更是可见一斑。 怕的一声直接拍了桌子,吓得左户门夫人瑟缩着肩头坐在一旁。 “那步非宸是什么人?那可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柚儿竟然吃了豹子胆,连他都敢劫回来?我看她就是活该。 听了这句话,左户门夫人立马就撇了那张嘴想要大哭,却又被淮王妃一个眼神吓得又闭上了嘴。 “大姐,这事儿就算是柚儿的错,可那也是不知者无罪啊,眼下若是柚儿还在那里继续待下去的话,只怕就……” 淮王妃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左户门夫人,大有作势要不管的势头。 左户门夫人眼见如此,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淮王妃的手。 “大姐,我知道你现在正在为这府上不听话的女人烦心,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能帮帮你。” 听到这里,原本正打算将她轰走的淮王妃却是一双眼睛透着古怪的看向了左户门夫人。 “你什么意思?” “大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有法子。” 说话间,左户门夫人悄无声息的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掩在帕子下面,偷偷摸摸的就塞进了淮王妃的手中。 心下一惊,淮王妃抬起头就看向了左户门夫人。 “你这是……”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左户门夫人小声说道:“大姐,这可是我专门去外面给你找的,咱们毕竟才是一家人,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呢?” “你到底是……” “这东西,你只要每天偷偷的往那女人吃的东西里面倒一小点儿,慢慢的几个月之后,她肚子里面那块肉就会化作血水,神不知鬼不觉的……”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淮王妃差点儿吓得将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左户门夫人却紧抓着她的手:“大姐,你可得小心点儿,这好宝贝来之不易,可是甚难找到啊。” “可,可你说……” “大姐,你就放心吧,又不是突然就让那块肉掉了,而是需要几个月,到时候谁又能怀疑到你的头上来呢?” 听了这句话,淮王妃也在心中仔细思量着,她说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到时候谁知道是谁害了歩琴瑟肚子里面的孩子呢? 再说了,只要那孩子不见了,歩琴瑟还不是一样要被打回原形? 想到这里,淮王妃将手中之物攥紧,而后抬起头又看了看左户门夫人。 “你先回去吧!至于柚儿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对方毕竟是步非宸,你且先让柚儿再那儿再待些时日,到时候我自然想办法让她回来。” 有了淮王妃的保证,左户门夫人差点儿喜极而泣,她连连点着头,而后却又急匆匆的不告而别。 府上,一人此时正惴惴不安的朝着门外张望,看着他那有意徘徊不定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也感到阵阵心焦。 “老爷!”一声娇斥从门外传来,使得面前之人是一脸的不知可谓,急着就冲了出去。 “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都弄清楚了?” 左户门夫人随即打眼瞟了一眼自家这个窝囊废,娇滴滴的说道:“有什么事是我办不到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左户门的这位沈大人现如今却是有些迷茫的搓着手。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事情不是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吗?难道说咱们家柚儿她还……” “不是不是,她马上就能回来了,只不过我就是想着,若是淮王府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以我那个姐夫的性格,还不得……” 夫人闻听此言,却是哼了一声,而后一把就扯住了左户门大人的耳朵。 “你有什么可怕的?这事到头来跟咱们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也只不过就是帮了你大姐一把,她该感激咱们的。” “你懂什么,妇人之仁,你以为我怕的是淮王妃?我怕得那是……”摄政王啊! 谁知道步非宸这心里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呢?原本他该是与那位怀有身孕的淮王侧妃那可是同出一门的骨肉相连,怎地会让他对那个女人下了那样的狠手?莫不是到头来要彻底毁了他们吧? 心中是万分的惴惴不安,可看在自家夫人的眼中,却好像他不过就是胆小怕事罢了。 整日闷在房中打着哈哈,无精打采的盯着自己的肚皮,歩琴瑟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忽而有人又敲响了房门,这种有节奏的声响顿时让她有些惊恐不安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门前,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谁?” “侧妃娘娘,奴婢给你送吃的来了。” 这独特的干哑嗓音,使得歩琴瑟心中擂鼓阵阵,她慌忙拉开了房门,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女人,心有余悸的看向四周,飞快的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房中。 “你怎么来了?若是被外人看到该如何是好?” 却像是根本就是满不在乎的表情,那女子抬头看了看歩琴瑟,不动声色的将一盘银耳莲子粥放在了桌子上面。 “侧妃最近可好?” 这不是问的废话吗?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整日焦头烂额的表情? 歩琴瑟又有些慌张的抬起头追问道:“我,我怎么就来了小日子了?不是说……” “侧妃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了吧?” 那女子表情平淡的看着歩琴瑟,说出口的话却是惊得人掉了下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肚子可是好几个大夫都亲自把过脉了,而且就连宫中的……” “咱们家王爷若是想要做到滴水不漏,那就必定是没有人会发现侧妃你的秘密的,你说呢?” 歩琴瑟受惊非小,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面。 她的美梦啊……她向往的好日子啊…… 若不是今早来了那东西,她还在做着她的春秋美梦呢!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女子慢吞吞的就坐在了她的对面,就好像根本就不把将她当成是主子一般。 “侧妃娘娘,你这肚子可迟早是个问题啊!” 歩琴瑟因为这句话更是感到心惊,她一下子便抓住了对面女子的手,心有惶恐的说道:“那我,我该怎么办?” 一脸讪笑之意,慢慢的推开了歩琴瑟的手,“侧妃娘娘,这话说的,难道你自己不会想想?” “什么意思?” “侧妃娘娘,咱们可是要用最有效的方法利用好你这个肚子不是?” “利用它?可是,可是你也知道这没有啊!” 听到这句话,那女人一脸的笑容,慢慢的又安抚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侧妃娘娘,只要你听我的安排,这未来淮王妃的位置,那可就一定是你的。” 淮王妃?似乎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人跟她说了这种事,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 若真是用一个假肚子换得淮王妃的位置,那她简直就是要乐开了花。 急忙点着头,歩琴瑟说道:“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女子嘴角一丝狞笑,果然这个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摄政王的这颗棋子还真是好摆布。 眼下这淮王府内几拨人马暗潮汹涌,却只有那傻子才被蒙在鼓中,仍旧是心心念念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有了皇嗣,就将上官扶苏彻底拿下。 御花园中,那坐在花园之中的一堆人影,时不时就能听到背后传来阵阵讶异的声音。 上官扶苏侧目,一眼就看到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子朝着他抛着媚眼。 不觉攒紧了眉头,转身开口道:“元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元培抬眼看了看四周,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些都是参加选秀的秀女,估计是听说皇上与摄政王在院子里面纳凉,这才出来的。” 听了元培的话,步非宸也跟着侧目凝眉,好几个女子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羞红了脸,扯着帕子遮住了面孔。 “皇兄还真是不管到哪儿都是出尽了风头啊!” 上官扶苏一边说这话,一边狠狠的捏住了步非宸的手。 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自己说窝在昭和殿快要长毛发霉了才会出来这里吹吹风?如今怎么反倒将所有的事情都丢到他的头上来了? 想要将手抽回去,却又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四哥哥,你们都在啊!” 抬眸,步非宸原本想要挣脱的手突然反手紧抓着上官扶苏。 一眼看着步非宸这样的表情,上官扶苏倒是享受的很,他一把抓着手轻抚着步非宸那在他细心呵护下逐渐细嫩的手背,而后笑呵呵的开口说道:“是啊,我们在这里纳凉,你怎么有闲工夫过来呢?” 脸上大喜过望,耳边又传来细小的艳羡之声,这让步云裳格外的得意,径直朝着二人面前走了过去。 第165章过于紧张 “参见吾皇万岁,见过四哥……见过摄政王。” 心说这步非宸那张脸美则美矣,但是端起架势的那股子寒冰之色,还真是让人心惊胆寒。 眼见着步云裳已经悄然摸了过来,步非宸随即朝着她丢了一记肃杀的眼神,便吓得步云裳缩了缩膀子。 “云裳,你不在太皇太后那边伺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步非宸这分明就是要羞辱自己。 步云裳咬着贝齿,十分不悦的站在那里,略显委屈的又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上,臣女是刚刚经过这里,我看到了你跟摄政王在这里,特意过来打个招呼的。” “哦,我听说你一直在太皇太后那边住着?” “臣女……是,是在等着选秀。” 满脸通红,含情脉脉的盯着上官扶苏,却使得步非宸另一只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狠狠的捏了捏他自己的大腿。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女人围在这里?即便是知道以上官扶苏这样的身份,日后定然是少不了这后宫的女人,但自己却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意乱,难以自持。 上官扶苏却好似并未察觉她此时心中的变化,挑眉看向了四周。 “都是选秀的啊!看来太皇太后今年是没少替朕操心啊。” “……”心生犹豫,该不该将太皇太后与淮王的阴谋告诉皇上呢? 步云裳急着张了张嘴,却又在脑海中想起赵太后的话,随即就闭上了嘴。 若是就像赵太后说的那样,她在紧要关头救了皇上,到时候皇上才会知道她的可贵之处。 想到这里,步云裳又笑眯眯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情,看向了上官扶苏。 突然一条颀长的身影从亭子里面起身,直接挡住了步云裳所有的视线。 像是冰棱般的眼神直达心底深处,让步云裳浑身抖个不停。 “七妹妹,我听说淮王侧妃有了身孕了?这事你知道吗?” 心下有些纷乱,步云裳慌忙点点头说道:“知,知道,我听淮王提及此事了。” “如今府上平辈之人大姐正在张罗着你三姐的婚事,其余姐妹不是年纪尙小就是出嫁在外,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闲余之人,你该去看看她。” “我?”步云裳有些瞠目结舌的看向了步非宸。 “怎么?你是不愿意?可我怎么听说你原本在五妹未出阁的时候就跟她关系极为密切呢?” 与那个蠢女人关系密切?那不过就是母亲让她做的表明功夫,可如今她即将参加选秀,日后可是非一般的地位,又怎能与那种女人同流合污呢? 心中始终犹豫不决,但步非宸却不容置疑的口吻看向她。 “怎么?你是觉得什么步家的姐妹亲情随着她出阁就该淡了?” “不,四哥哥,看你说的,我只是以为……以为……” 眼神围绕着步非宸转了几圈,似乎有些话是想要绕着他说的。 步非宸皱紧眉头,低声冷笑:“你以为本王与淮王之间的关系紧张,所以就不会再想着五妹妹了?可她毕竟是冥王府的五小姐,是本王的胞妹……于情于理,手心手背都是肉,本王既然对你顾念着兄妹之情,又怎会厚此薄彼呢?” 步云裳嘴角凌乱的僵硬了一下。 要说这步非宸对她顾念兄妹之情,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但放眼与如今,皇上可就站在面前,她但凡要说个不字,只怕连皇上都会觉得她这个女人是有点儿小肚鸡肠,这样与她而言并不算是好事。 脸上立即洋溢着丰沛的笑容,朝着步非宸嘟起丰唇卖萌撒娇的轻扯了他的衣袖。 “四哥哥,人家知道你一向都是好哥哥,你对我们姐妹都是一样的,既然你都说了这样的话,那我当然要去看看五姐了。” 步非宸冷眼瞟了一眼,便立时又让那痴缠着她手臂的步云裳有些后怕的尴尬的松开了他的手臂。 极冷的视线,让周围的女子望而却步,本就是打算就算与选秀落选,但只要能够得到摄政王的青睐,也该是心有满足才是,可如今那生人勿进的样子,着实是让她们有些适应不了。 上官扶苏脸上仍旧挂着些许稚嫩的笑容,但此时眼神却看向了四周,似是雷达在扫描一般,看着面前这一群女人对步非宸的反应。 转眼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礼品,步云裳拧眉看向身侧。 “你说这些都是摄政王命人送来的?” “回郡主,正是,听说摄政王是打算让你带去给淮王侧妃的。” “淮王侧妃?歩琴瑟,她也配?真不知道这个步非宸到底在想些什么,送这么多东西给她做什么?” 看着步云裳脸上恼火的神情,站在身侧的嬷嬷低声问道:“那郡主,咱们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送,但是也不能让好处全都让她占了啊!你去看看这里面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咱们自己留着。” 像是吓了一跳,嬷嬷微微抬眸说道:“郡主,这可是摄政王给的东西,要是咱们私下里克扣了,你说……”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说了,我也是他的妹妹,怎么就不见他来关照我啊?还有……咱们为了选秀,日后要上下打点的时候免不了要用上好东西,难道我管他这个摄政王要点儿都不行?” 这不是摆明了明抢吗?虽说对于眼前这位如此豪横的行径,但是毕竟自己只是个下人,也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翌日,宫中闲来无事,步云裳便坐上了去往淮王府的马车。 闻听宫中来人探望侧妃,淮王府的其他女眷自然是有些眼馋的。 此时被人搀扶着,故意装作大腹便便模样得意洋洋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子,却在府门口看到淮王妃那张阴沉的脸色时正欲扶手称快的时候,却忽而听到一阵激起鸡皮疙瘩般的嗓音。 “姐姐,我来看你来了。” 谁?歩琴瑟转身,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脸上的轻笑顿时有些怪异的跳动了几下。 “你来做什么?”话一出口,她自己就有些后悔了。 如今可是在淮王妃的面前,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而步云裳显然也似有不悦的听着这句话,而后牵强的走上前去,一把故作亲昵的挽住了歩琴瑟的手臂。 想要甩开她,但步云裳却急忙开口道:“姐姐,今天我可是代替摄政王哥哥来探望你的,你看看,我给你带了好多的礼物呢!” 说话间,步云裳再次狠狠瞪了一眼歩琴瑟。 摄政王让她来的?如此说来的话,就算是貌合神离,也必定要装装样子。 想到这里,歩琴瑟忽而反手也挽住了步云裳的手臂,一脸笑呵呵的说道:“妹妹,瞧你说的,你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在这里又什么都不缺。” 她以为她愿意来?若不是步非宸说了那种话,她又怎么会闲来无事跑到这儿来? 面前是一对交情深厚的姐妹花之间的深情厚谊,但淮王妃可并不想要看到这酸楚的一面,她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步小姐,本妃觉得日后你若是前来探望,最好还是不要举着摄政王的名头,毕竟咱们府上可没这么多闲人在这儿等着你。” 言外之意,似乎对于今天步云裳打着步非宸的名头让她这个正妃出门迎接而感到十分的不悦。 步云裳嘴角抽动了几下,显然对于这个淮王妃如此不留情面也感到了十分的难堪。 她咬紧贝齿又看了看歩琴瑟,只见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替她出头的打算,不觉哼了几声,而后脸上又垂下了笑容。 “是,淮王妃,那下次若是我自己前来探望我姐姐的时候,一定不这么通报;但今天,毕竟我也真的是奉了摄政王的命令来探望一下五姐嘛!” 她在与谁撒娇?她还真以为她步家的女人都是万人迷了?一个个除了只知道勾三搭四,倒是看不出他步家的女儿还有什么本事。 淮王妃脸色阴沉不定了许久,却忽而又将眼神落在了歩琴瑟的肚子上面,即将离开的脚步却又停顿了一下。 “……步侧妃,近来你这身体可觉得还行?” 歩琴瑟心中咯噔一下,不觉马上用双手护住了肚子,脸色有些苍白的抬起头看向了淮王妃。 这个老女人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句话来? 眼见着歩琴瑟默不作声,淮王妃的心中也是一阵七上八下的。 要知道她背地里给这女人偷偷用药也有些时日了,她到底肚子有没有什么反常? 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此时心中到底都是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却总觉得二人脸色都十分的古怪,步云裳马上又开口问道:“怎么?五姐,你身体不舒服?这可是件大事啊,需不需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个女人同时开口说出这两个字,而后却又另外的相互猜忌的看着彼此。 步云裳看着二人之间暗潮汹涌的流动,忽而觉得十分的可疑,便慢慢将眼神落在了步琴瑟的肚子上面。 第166章一肚子坏水 反驳了淮王妃的话之后,来不及细想,步琴瑟便用力扯着步云裳的手朝着后院走了进去。 “我身子好得很,我如今年轻力壮,又怎会不舒服?你想太多了。” 步云裳总觉得此时的歩琴瑟似乎心中有着什么慌乱,但是她一时半会儿却又猜忌不透。 就在二人途径板桥,急着朝着歩琴瑟的院子走过去的时候,背后却又响起一道冷音。 “慢着!” 忽而觉得歩琴瑟的手掌略微纠结了一下,步云裳只觉得手背被她攥在掌心有些刺痛,不觉拢紧眉头低语道:“手,五姐,你这是怎么了?抓得我手疼。” 但此时的歩琴瑟却好似充耳未闻,她慢慢的侧目看向那说话之人,看着她日趋接近的身形,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有些凌乱可疑。 “王妃,你刚刚是在叫我?” 淮王妃看着眼底有些慌乱的女人,心中忽而萌生出一个十分震惊的想法:这歩琴瑟不会是早就孩子掉了吧?所以她刚刚反应才会如此过激与诡异? 只要是一想到这里,淮王妃的心中就已经开始有些急不可耐,她如今只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便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叫住了急于逃离的歩琴瑟。 “侧妃妹妹,我就是从刚刚一直看着你健步如飞,你如今腹中可是带着王爷的命啊,怎么能如此不下心翼翼呢?” 长吁了一口气,步琴瑟低声轻言:“姐姐教训的是,我这还不是因为许久没见过七妹了,就想着要与她好好叙叙家常,所以说就急了些!” “是吗?可我看你这个样子,刚刚可是都替你捏了把冷汗,要不然,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不,不用了,这种事用不着这么麻烦,不过就是有了身孕,姐姐你看我平常吃得好喝的好,怎么会有事呢?” 歩琴瑟越是这般的推拒,反而让淮王妃的心思更加深沉,她随即又看向了步云裳,轻笑道:“七小姐还不知道这女人怀孕就如同过鬼门关吧?这稍有不慎就是两条性命啊,你还是劝劝你姐姐吧!” 步云裳怎么会有这种好心思去劝解步琴瑟?她还指不定就盼着歩琴瑟出事呢! 可眼下这淮王妃既然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她即便是假装关怀,也还是要说几句话的。 想到这里,步云裳脸上堆满了笑容,朝着歩琴瑟开口道:“五姐,我看王妃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咱们就瞧瞧大夫,也好让自己安心?” 遂然脸色耷拉下来,歩琴瑟甩开了步云裳的手,冷着一张脸说道:“我都说了没什么事,你们整天盯着我的肚子,有意思吗?” 歩琴瑟这是怎么回事?跟她甩什么脸子啊? 步云裳有些气急败坏,故而也跟着甩开了歩琴瑟的手。 眼见着刚刚还表里合一的姐妹二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之间就看是翻脸无情,淮王妃心中一阵冷笑,接着摆摆手说道:“妹妹别说我盯着你的肚子,如今可是所有人都盯着你的肚子,就说咱们家王爷,那可是对你殷切期盼呢!” “王妃,不是我说,我这才刚刚显怀,你们就要整日跟着我,你们有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了,若是让王爷知道这歩琴瑟肚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那到时候她的下场…… 淮王妃眼角凌乱的抖动了几下,几不可查的一丝冷笑在眼底一闪而逝,她随即摆摆手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扶着侧妃回房,去把京城中最好的大夫都给本妃请过来。” “不,不用了,我这几天一直都挺好了,就不劳你大驾了。”歩琴瑟挣扎着开口。 但淮王妃却狞笑着朝前走了一步。 “妹妹这般金贵的身体可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如今王爷不在府上,我看你还是乖乖听话,好好看看才是。” 说话间她又朝着歩琴瑟迈进了一步。 从那淮王妃脸上阴沉不定的气色不难看出,她今天根本就是没打算轻易放过步琴瑟,势必是要从她的身上查出一些什么来。 歩琴瑟俯身盯着自己的肚子,怎么办?怎么办?这个老女人今天是抽了什么风?怎么就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若真是让她请来一个不认识的大夫,那自己岂不是就要……穿帮了? 就在歩琴瑟紧张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肚子,身侧却已经冲上来几个老嬷嬷三下五除二的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肩头。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云裳,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步云裳眨了眨眼,让她帮忙?这事儿可不好说,说实话的,她还真不想要步琴瑟过着这般幸福美好的日子,她可是巴不得这女人过得凄惨无比…… 想到这里,她跟着倒退了几步,轻摇着头,一副被吓得茫然无知的表情。 “五姐,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蠢猪这时候还问她要怎么办? 歩琴瑟狰狞着一张脸,朝着步云裳大声叫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我挣脱她们的束缚?” “可,可她们都是淮王妃的人啊!” “但我现在怀着淮王的孩子,我看谁敢动我!” 步琴瑟的一句话,似乎是让众人有些警醒,她们立马又停下了脚步,结结巴巴的说道:“王妃,侧妃可是……” “可是什么?本妃还不是想要帮帮她?她这般不小心,若真是伤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淮王妃便狞笑着又朝着歩琴瑟走了过去。 “妹妹你如此的闪烁其词,不顾身体,难道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跟孩子好得很,倒是你,你不会是想要对我有什么不良居心吧?” 闻听此言,淮王妃脸颊跳动了几下,一旁的步云裳看在眼中,看来果然是这位淮王妃不怎么待见歩琴瑟,若当真如此,她今天何不帮帮她呢?毕竟让歩琴瑟失宠,对自己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想到这里,步云裳便瞧瞧的朝着那正虎视眈眈盯着歩琴瑟肚子的女子看了过去,就在她从自己身侧经国之时,步云裳瞧瞧的伸出了一条腿去…… 只顾着看眼前那位花容失色的面孔,却不晓得此时已经中了旁人的暗算,直到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踢到了什么硬物一般,淮王妃的身体有些失衡的朝着歩琴瑟冲了过去,她才回过神来。 眼见着淮王妃那已经有了年纪年老色衰的有些发福的身躯有着重力朝着歩琴瑟冲过去的时候,步云裳却忽而眼珠子一转,又马上伸出手去,一把将她的手扯住。 “淮王妃,你小心一点儿……” 看上去就好像是想要拽一把这淮王妃,但是以她这小身板,只怕眼下也只有被淮王妃拉扯过去的份儿了吧! 转眼间,以淮王妃为中心的三个女人同时朝着一个方向仰面朝天的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巨响,惊得周围的人都呆愣在当场。 而这时却又一人站在桥边不停的拍着胸口,似是很诧异与惊魂未定的看这样眼前的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你们家王妃与侧妃娘娘!” 一声令下,那些木然的只剩下听从命令这一个举动的下人们也跟着像是落水的饺子一般噼里噗噜的都跟着跳下了河水。 要知道淮王妃从来都不是个心善的主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只在岸上观看而没有下水,到时候只怕又免不了一顿皮鞭。 眼见着面前这沸腾的景象,而步云裳却始终一脸得意笑容的站在那里。 她刚刚那一手,即便是歩琴瑟真出了什么事,可是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可是还好心的想要救下那淮王妃来着呢! 水中渐浮渐沉的瞬间,歩琴瑟却只是孤孤单单的在那里划着水,此时想着要救她的人好像没有几个。 她一眼看着淮王妃被众人包围,不觉眼底浮现出一丝恨意。 这个老女人刚刚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是想要将自己撞伤,还是说…… 就在她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忽而水下一双大手冰冷的掐住了她的肚子。 有些刺痛的让她拧紧了眉头,虽说这肚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孩子,但如今……她惶恐不安的想要摆脱身后之人,却又忽而听到沙哑的嗓音响起。 “侧妃娘娘还等什么呢?这可是最好的时机。” 浑身惊起一下鸡皮,歩琴瑟转身就看到那双如枯木般无神的冷眸。 “你……” “侧妃娘娘,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机会扳倒王妃吗?现在可是机会来了。” 闻听此言,歩琴瑟结结巴巴的蠕动着上下嘴皮子,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又冲上来几个下人,而刚刚在她耳边说话的老婆子,却在此时像是幽灵般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淮王妃将淮王侧妃推下河这件事很快就在府上传得人尽皆知。 当淮王一脸得意之色从府外归来之时,这句话不尽然的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第167章备受刺激 歩琴瑟被推下河了?那他的宝贝儿子呢?他的命呢? 这估计是眼下淮王最为关注的一件事了。 就见他此时早已忘了结发之情,从一进门就直接去了侧妃歩琴瑟的院子。 此时院落之中围满了人,在一声暴斥之下,众人心慌意乱的分开了一条道路。 “都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来人是淮王之后,刚刚还一副交头接耳之像的众人,此时终于都警醒的闭上了嘴巴。 “怎么一见到本王,反倒都不说话了?”淮王冷哼了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一个个犹豫不决,谁也不敢当这个急先锋。 最后还是淮王凛着一双眼,冷冰冰的开口道:“管家,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淮王的话,管家硬着头皮从人群里面走出来。 “王爷,就是,就是刚刚王妃与侧妃在院子里面,就,就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摩擦,后来就……就坠湖了。” 坠湖?淮王攥紧拳头,又看向那吞吞吐吐的管家,大喝一声:“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那现在呢?现在侧妃怎么样了?本王的儿子呢?” “这个,那个……从刚刚侧妃被人从湖中捞出来之后,就,就一直叫着肚子疼,就现在,现在还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淮王一下子将目光看向了那扇门,跟着变大步流星的急着想要冲进去。 迎面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瞬间便是一瓢血水泼了出来,差点儿溅在淮王的胸口。 “你长眼睛做什么吃的?差点儿冲撞了王爷你知不知道?” 管家大吼了一嗓子,慌忙上前去替淮王擦拭着胸口飞溅上的几滴血水。 但眼下淮王哪儿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只觉得眼前的房中此时从里面充斥出来的血污气味,就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那方才才倒了血水的婆子抬起头看了淮王一眼,马上扯着脖子叫喊着:“王爷,你可是不能进来,这种晦气的事情您还是躲着点儿。” 晦气?怎么就成晦气了? 淮王心头乱颤,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这是怎地个意思?晦气?你这到底在说什么?本王问你,我儿子呢?儿子……” “别吵,还不快关上门,难道还要让侧妃着了风?” 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吓得淮王倒退了几步,房门再次在面前关闭。 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该怎么办?他的儿子啊…… 就在他忙得满头大汗在地上滴溜乱转的时候,却忽而又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那嗓音像是划破夜空砸下来的晴天霹雳,直接让淮王定在了当场。 忽然就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差点儿又撞在了淮王的身上。 “王爷,老奴以为,咱们,咱们还是先躲着点儿吧!”管家结结巴巴的开口。 淮王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刚刚从里面跑出来的女人,皱眉嚎叫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侧妃怎么样了?” 猛然间就看到那婆子满手是血的跪在地上,怯懦的肩头在不停发抖。 “王爷,侧妃娘娘肚子里面的小王爷……没保住!” 眼前一黑,身子朝后栽外了一下,却是管家眼疾手快的就当场将淮王的身体稳住。 “王爷,您,您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本王,本王的身体?滚,滚开,都给我滚开,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什么没了?你再说一遍。” 拳头上面布满了狰狞纠结的青筋,此时正恶狠狠的将眼前的婆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眼见着她双眼翻白,周围的人却吓得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咳咳咳,王爷,王……” “说,什么没了?你再说一遍给本王听!” “咳咳咳,王爷,奴婢,奴婢喘不过气来了……王爷,节哀,小王爷……没了!” 这一次,总算是听得真真切切,淮王嗷的一声,瞬时就背过气去。 院子里面再一次惊了,突然从偏房中走出来的大夫眼见着淮王如今一口气没上来,就晕死在地上,慌忙上前。 “大夫,你快看看我们家王爷,你快来啊!” 一支银针扎在了人中上面,由于疼痛使得淮王再次悠悠转醒,却是浑身打着哆嗦的一把就揪住了面前之人的衣领。 “你说,你说本王的儿子,儿子他现在在哪儿?” “王爷,这,老朽惭愧,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说话间,淮王已经像是疯魔了一般四下了在找寻着什么武器,那大夫吓得,抱着脑袋在院子里面上蹿下跳。 “王爷,非是老朽不用心啊,而是侧妃的身子本来就没有养好,但却又被冷水浸泡再加上受了惊吓,那小王爷他就,就没了……” “胡说,胡说八道,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了?他明明刚刚还在……” 淮王怒气冲冲的在院子里面大吼大叫,却不料另一个哭声直接传进了他的耳中,像是刺中了他的胸膛一般。 “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啊……我对不起王爷,我没脸再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啊!” 听了这句话,院子里面忽然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的。 而此时一直就站在房门旁边的步云裳却是讥诮的扬起了下颌。 看来这歩琴瑟还有精神在这里跟淮王卖苦,她应该对那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淮王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角抖了几下,大声叫道:“爱妃,本王来了,本王……” 但房门却又被人从里面推开,一眼就看到有人低垂着头端着一直血淋淋的盆子走了出来。 突然屈膝跪在淮王的身前,将手中的血盆高举过头顶。 “王爷,这就是小王爷,听,听婆子说,可以看出来,就,就是个男婴。” 老来得子之喜与丧子之痛全在这一刻让他五味杂陈的充斥全身。 淮王这边又颤巍巍的俯身,那血盆中的一团血肉,直接刺激了他的感官与脆弱的心脏。 他看着那团血肉,啊呀一声就栽倒在地。 “王爷……您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我,我的儿啊,我的儿……” 随着淮王的哭叫声,房中那好似伴奏一般的女子哭声也随即而来。 “王爷,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就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好了,今天难得七妹妹来看我,我就出去走走,谁成想却惹得王妃不悦,我要是知道她如此忌惮与我的孩儿,我就该打死也不出这个院子的啊!” 谁?她刚刚说谁?王妃?淮王妃?那个老女人,她,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不易的儿子…… 此时的淮王已经被暴怒急昏了头,他忽然一脸恶相的转身朝着院落外面冲去,管家不明所以,却也只能战战兢兢的跟在他的身后。 “哎,哎,轻点儿,轻点儿,你是要疼死本妃啊?” 相反的房中也传来不合时宜的痛叫声。 嬷嬷慌忙又递过来一条热帕子轻敷在淮王妃的手腕上面。 “王妃,要奴婢说,她步家的姐妹就都一个个没有好心肠,说什么是去拉你一把,怎地就不见她步云裳掉进水中呢?” “够了,你都明白的道理,本妃又岂会不懂?不过就是她姐妹二人做的套子,以为本妃会傻到看不出来吗?等着吧,总有一天本妃要让她们好看。” 说完这句话,淮王妃将手腕上的热帕子又丢在嬷嬷身上,转身趴在床上叫道:“给本妃揉揉腰。” “是,奴婢这就来!王妃,奴婢听说那步侧妃动了胎气了。” “哼,胎气?我倒是觉得她根本就没什么胎气可言了吧?” “你说什么?”就在嬷嬷此时正坐在榻边为淮王妃揉腰的时候,房门被人无情的踹开,一道充满怒火的嗓音响起。 淮王妃被吓得猛然间就从榻上坐起,腰痛的有些龇牙咧嘴,她嘴角轻轻抖了几下,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 “王爷,您来了啊!” “贱人,合着你是早就心存不良,你摆明了就是要让本王断子绝孙是不是?” 突然冲上来,淮王朝着淮王妃的脸上就飞出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响亮之声瞬间便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 就连嬷嬷也震惊的掉了下巴。 要知道这淮王妃的娘家可是也不一般,虽说她如今年老色衰,在淮王府已经不怎么受宠,但是淮王却是从来都没敢对她动过手的。 也像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淮王妃转而狰狞的看向了淮王。 “王爷,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人来打我?你疯了是不是?” 在刚刚出手的那一瞬间,淮王就已经有了一些后悔,但此时却仍旧听到淮王妃如此嚣张的嗓音,一时怒火又蹭蹭上涨,指着她大声咒骂:“贱人,你害了本王的儿子,难道竟还不知错吗?” 儿子?听着淮王的话语,淮王妃却又冷凄凄的阴笑道:“王爷,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是儿子呢?要我说,还指不定是什么呢!” 第168章手段之残忍 她的意思是有意要牵引淮王去追查那歩琴瑟肚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孩子。 但此时这话传进淮王的耳中,却已经变了味…… 他狰狞的眉眼盯着淮王妃,忽而冲上前去一把就扣住她的手腕。 “你这个阴狠毒辣的女人,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害我儿子了是不是?” “王爷,你弄痛我了,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儿子?王爷,我跟你说,我发现那歩琴瑟有些不对劲儿,她有可能是……” 正欣喜万分的想要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淮王,却不料此时她脸上那份过于明媚的笑脸是直接刺激到了淮王脆弱的小心肝。 他浑身抽搐着,不顾淮王妃此时手腕上的淤痕,又朝着她的脸上抽了几耳光。 “贱人,本王怎么早没看出来你心思如此狠毒?你说……这么多年以来,你在本王的府上究竟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淮王妃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大声叫道:“王爷,你打我?你今天竟然为了一个贱人来打我?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 “结发?你也好意思说,你竟然害死了本王的儿子,你……” “儿子儿子儿子,王爷口口声声的儿子,你可有亲眼看到?王爷,臣妾觉得事有蹊跷,我怀疑那歩琴瑟就是在假孕!” 话刚出口,房门口却忽然又咿呀一声,像是什么哭出了声。 “王妃,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我还担心王爷会为了此事责罚你,我这是前来探望,可你竟然却说我是……” 几人同时睨目转身,就看到房门外被好几个人拥簇着,像半是搀扶半是气喘吁吁走近的女子此时正满眼通红的盯着淮王妃。 “小琴儿啊,你怎么就下床来了?” 淮王此时当然是心疼莫名,他急忙朝着歩琴瑟冲了过去,顺势将她拥进怀中。 自己的丈夫,此时怀中却是殷勤备至甚是是呵护无限的抱着另一个女人。 想当然耳淮王妃此时的心境可想而知。 她捂着脸一脸狰狞的看向了门口:“歩琴瑟,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骗得了王爷,却骗不了我……什么儿子,本妃看你根本就是腹中空空,一无所有是不是?” 睚眦欲裂的表情,但转眼却换来淮王怒不可遏的嘶吼声:“你疯了是不是?那尚未成型的孩子本王都已经看到了,哪里有什么假孕?分明就是你心怀叵测,你害了本王的儿子,本王饶不了你!” 什么?惊得浑身一个激灵,淮王妃抬起头看向了淮王怀中的女子。 她真的有孕了?真的有孩子?但刚刚王爷又说……这么说来的话,那孩子是真的掉了? 不知不觉间,在众人的面前,这位淮王妃却因心喜而一时不察的忘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遂然她那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却又难以掩藏的诡异笑容就袒露在众人面前。 淮王眼见着,忽而就浑身气得直抖:“你,你竟还不知悔改,你……本王今天饶不了你!” 淮王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马上尴尬的收回了视线,而后又有些避重就轻的说道:“王爷,这事儿也不过就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 “你,你还敢说?你还……呼呼!” 淮王此时已经气息不稳的喘着气,他颤巍巍的伸手指向了淮王妃,身体却慢慢的从歩琴瑟的怀中滑落。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你们还做什么?大夫,还不快叫……” “你让开,王爷,你没事吧?去传太医,传太医!” 此时一下子冲上来的淮王妃用自己的身体将歩琴瑟撞倒在地,接着就要搀扶起淮王来。 耳边一声惨烈的叫声,接着那歩琴瑟的襦裙下面好像又见了血色。 “王爷,妾身好疼,妾身疼啊……” 这一次的歩琴瑟像是真的有些巨疼,她此时蜷缩着身体倒在那里。 淮王抬起头,却听到淮王妃一声冷斥:“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 院外冲进来的大夫,看着院子里面这躺着的两个人,有些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我该,该看哪一个?” “废话,当然是要来看王爷啊!”淮王妃冷漠的瞟了一眼歩琴瑟。 但此时的淮王却忽然又像是有了精神一般他猛然间推开了身前的女人,虽说如今气息尚显微弱,却还是伸手指向了歩琴瑟。 “去,去给侧妃把脉,看看她有没有大碍。” 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如此在意那个贱人了? 此时被甩在一旁的淮王妃忍着腰际的酸痛,被人搀扶起来。 那大夫走上前去,刚刚提歩琴瑟把脉,却惊吓的猛然间抬起头来。 “王爷,这……” “这什么这?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王爷,按照道理说,侧妃娘娘刚刚的小产虽然凶险,但也不至于会出现血崩之态,可如今她,她……” “她怎样?” “老朽要尽快替侧妃娘娘抓一副药,不然她的性命堪忧啊!” “什么?”淮王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了身侧之人,冲到了歩琴瑟的身边。 “小琴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怕啊,老爷就在这儿陪着你。”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疼?步非宸可没说要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啊! 她不过就是喝了点药涨了些肚子,怎么眼下却好像快要死了一般? 歩琴瑟喘着粗气抬起头盯着淮王,却还是咬紧牙关,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王爷,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我是要去见咱们的孩儿了?” 一提及那个夭折的孩儿,淮王又是一脸悲戚之色,他忙着低声说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 “嘶……王爷,刚刚我替侧妃把脉,却发现,发现她似是早有滑胎之像,这……有些不大正常啊!” “王爷,你听见没有?她早就有了滑胎之像,就算今天我没有碰到她,她也一定不可能将那个孩子生下来的。” 淮王妃此时激动莫名,上前就要拉扯淮王的衣袖。 “非也,王妃娘娘,老朽的意思是说,不正常的滑胎现象。” “文邹邹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显然淮王此时已经没了耐性,而歩琴瑟不停的喘着粗气,看向那大夫。 “王爷,老朽是怀疑……平时就有人在侧妃娘娘的饮食中做了手脚,所以她才会出现这种就算是保胎却又会出现滑胎的迹象。” “你说什么?有人在她的伙食里面动了手脚?那也就是说……早就有人想要加害本王的子嗣了?是不是?” 吼完这句话,淮王再次将眼神朝着淮王妃瞟了过去。 此时的淮王妃却是挺直了脊背,像是一脸正气凛然的表情。 若不是与她夫妻多年,甚至她的脾气秉性,只怕眼下淮王还真的觉得是这府上还有另外之人要对他的子嗣出手。 可当他看到淮王妃那副故作镇静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 突然将歩琴瑟推到了一旁,淮王几步冲上来,再次抓紧了淮王妃的手腕,冷冰冰的吼道:“是不是你?” “王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刚我也说了,今天就是个意外。” 遂然被人抓着手腕就给了一记耳光,淮王妃抬起头就看到那张满是纠结之色的面孔。 “本王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 “贱人,还敢说谎?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你就想着要让我断子绝孙,我今儿绝饶不了你。” 说到这里,淮王似乎是因气恼一下子就昏了头,他竟然抬起脚朝着淮王妃的肚子踹了下去。 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白交织,耳朵嗡嗡作响,没想到成亲这么多年,他竟然还真的会有朝着自己动手的一天。 淮王妃此时发丝散乱,倒在地上,身后的嬷嬷慌忙冲上前来挡在她的面前。 “王爷,这种没凭没据的话咱们可是不能乱说啊!王妃这些年可是一直就尽心尽力的操持着王府的事情,你可不能这么对待她啊!” “不能?就凭她加害本王子嗣这件事,就算是传进宫中去,太皇太后也饶不得她!” 淮王妃肩头瑟缩了几下,她缓缓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要将我交给太皇太后审问?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歩琴瑟?” 小小的歩琴瑟?只怕眼下歩琴瑟在这淮王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如今淮王妃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使得淮王更加恼火。 他堪堪轻颤的指向了淮王妃:“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还不肯招认?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淮王妃此时已经是执拗着性子冷冰冰的盯着面前之人。 “好,好,你不说是不是?你别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来啊,将厨房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本王抓起来,严刑拷打,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本王的子嗣下手。”淮王气急败坏的怒吼着。 第169章塞翁失马 淮王是真的要彻查下去,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淮王妃在心中有些不安的躁动起来。 她抬起头看向了淮王,终于知道在这个时候服软。 “王爷,你我夫妻一场,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你竟然就愿意相信一个后来的女人说的话?” “王妃娘娘,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与你争抢什么,我只是想要安分守己的为王爷生个孩子,可你为何要……” 此时的白莲花终于又在那悲戚戚的嗓音中哭喊出来。 “歩琴瑟,你少在这里假装无辜,谁知道你那个肚子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楚楚可怜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但却仍旧是脸色一片惨白的歩琴瑟,哽咽着倒进了淮王的怀中。 “够了,你还想要刺激她到什么时候?传本王的命令,将王妃关进柴房,直到事情查清楚位置,任何人不得给她送水送饭。” 怎么可能?王爷这次怎么会如此狠心?众人瞠目结舌的看向了淮王,又看了看淮王妃。 这一刻像是心死一般,淮王妃抖搂着身躯摇摇晃晃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你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就这样对待我,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愈演愈烈的狰狞眸色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而淮王显然也是受惊非小。 他皱紧眉头说道:“反了反了,你是被恶鬼俯身了不成?怎会如此的轻慢鲁莽?还愣着做什么?将她锁在柴房里面,还不快去!” 这下热闹了,这淮王府的女主子此时却要被幽禁在柴房之中,这若是被传出去,岂不是又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点了吗? 但谁又敢说个不字呢? 眼见着淮王妃被人推搡着朝着柴房走去,她从淮王身侧经过的时候,却是一脸阴笑的盯着歩琴瑟。 “你等着,你以为本妃会被你欺骗了?等我回来,你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歩琴瑟此时倒在淮王的怀中正有些得意,却因为淮王妃这一记冰冷的视线,吓得是浑身颤抖。 这个老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难道说她真的给自己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所以说自己现在的肚子才会这么疼?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真的敢…… 不知不觉紧抓着淮王的衣领,后者有些疑惑不解的低下头,却只以为她是被彻底吓坏了,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小琴儿没事了,只要你日后乖乖调养,本王以为,你很快就能再次替本王孕育子嗣了!” 歩琴瑟心中一喜,显然淮王这一次并没有怀疑她,甚至可以说是她真的因祸得福,日后想必在这府上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但心底突然浮现一双阴鸷的眉眼,又将她吓得浑身起了个激灵。 她是想要过好日子,但是就凭刚刚淮王妃那副要吃了她的表情,若是真的让她从柴房出来,那日后她还会有好日子吗? 不知不觉已经被淮王搀扶着又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淮王那叫一个呵护备至,恨不得此时就将歩琴瑟当成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但此时的歩琴瑟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她六神无主的表情落入了淮王的眼中,不觉又安抚道:“小琴儿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爷,臣妾就是想起刚刚王妃的眼神,她,她就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好可怕啊!” “她敢,你放心,有本王在,她绝对不会伤害到你,再说了……她若是还敢做伤害你的事情,本王就立马休了她。” 休了她……这三个字一下子便冲进了歩琴瑟的耳中,使得她不觉有些怦然心动。 若是淮王真的能将淮王妃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休掉,那日后这淮王府岂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不知不觉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直到淮王已经搀扶着她倒在榻上休息。 笃笃,门声乍响,淮王不耐烦的问道:“谁啊?” “王爷,刚刚已经查过了,那厨房里面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厨娘招了,她说,她说确实是在侧妃的食物里面加了滑胎药……” 闻听此言,淮王猛然起身,怒火满张的冲下床头,来到门口一把将房门扯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还真有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敢动我人的狗东西?在哪儿?本王要亲自去审讯。” 说到这里,淮王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王爷……” 身后那虚弱无力的嗓音,使得怀王又定住了脚步,他转身就看到那悲戚虚弱表情的女子,马上又说道:“小琴儿,本王这就替你去出气,你等等本王!” 脸上扯出一抹似真似幻的笑容,歩琴瑟瘫软着身躯倚靠在榻上,说不出的一股柔弱的风情万种。 若不是现如今她的身子需要调养,淮王还真不想要离开这里。 终于将那人打发走,歩琴瑟却是猛然间翻身坐起,她脸上有些焦虑不安的啃着自己的指甲。 刚刚在后厨抓到人了?会是谁呢?会不会就是那个女人?若是她受刑不过说了些没边际的话,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她焦虑不安,房门却又在一转眼的功夫一开一阖。 那刺耳的轻声却一再的刺激这歩琴瑟脆弱的神经,她慌忙抬起头,在看清来人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来了啊!方才我听说有人在厨房被抓,我还以为……” “侧妃娘娘以为是奴婢?但奴婢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听了这句话,歩琴瑟嘴角抽搐了几下,而后又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她低声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侧妃娘娘也该感谢一下你那位妹妹吧!” 妹妹?不说差点儿都忘了,步云裳那个丫头跑到哪儿去了? 看着歩琴瑟望向门外的表情,女子森然哼笑了几声,转身将房门关闭。 “侧妃娘娘还真的以为你那个妹妹会笨到留在这里继续让旁人怀疑她?她早就在你小产之后就跑了。” 步云裳那个女人,果然是狡猾多变。 歩琴瑟哼了几声,却又摆摆手说道:“算了,跑就跑了,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喽啰。” “哦?是吗?那侧妃娘娘可真是小看了你这位七妹妹,你出事的时候老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她绊了一脚那淮王妃,才使得她将你撞下了河。” “你说什么?”歩琴瑟几乎是拍案而起,却又忽而觉得胸口一阵窒息,眼前有些虚弱的飞起无数的白花。 “怎么?侧妃娘娘你竟不知道?我还以为这都是你们商量好的呢!” “不,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擅自行动?我……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这个问题也让女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最终凝眉抬起头看向了歩琴瑟。 “侧妃娘娘,至于七小姐为何要这么做,若是连你也不知道,那奴婢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你说会不会是摄政王……” “王爷并没有任何指示,若真的是她,王爷早就会给老奴命令。” “那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切都是步云裳她自己做的?” “……老奴以为,恐怕是了!” 这句话一出口,使得歩琴瑟眨了眨眼,而后却突然磨着牙说道:“我就知道她准是没安好心,她这是见不得我过上好日子啊!” 要真是这么说的话,这也好解释今天这位冥王府的七小姐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女人坐在歩琴瑟的对面,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俩手拿回国内所有的表情,终于叹口气说道:“侧妃娘娘,不管如何,眼下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也总算是将王妃扳倒了。” “不,还没有,你没听到今天那个老女人朝着我在不停的嘶吼吗?你说若是她从柴房出来之后,会怎么对待我?” 女人安安静静的听着歩琴瑟的话,又轻叹一口气。 “侧妃娘娘放心,既然已经查出来给你下药的正是淮王妃,那淮王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真的是她?”没想到淮王妃竟然真的敢对自己下手?一时之间,歩琴瑟更加感到害怕。 女子表情冷淡的说道:“其实也只是没想到而已,那淮王妃为了化掉你腹中的胎儿,竟给你有了凌霄花与藏红花,若不是如此,你今天下午又怎会突然出血?” 想起这件事,歩琴瑟心中一惊,今天下午那件事也着实是吓了她一跳,万幸的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之所以会流血,只不过是因为那癸水突然毫无预警的到来,没想到反倒是帮了她一把。 但是只要一细想那淮王妃的手段,歩琴瑟又会战战兢兢,她总觉得,只要是淮王妃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威胁到她的幸福生活。 女子又安抚了几句,劝她这几日要格外安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静静等候淮王对淮王妃的处置。 但等待永远都是一向让人心焦难安的事情,只要那女人离开之后,歩琴瑟便不停的在房中跺着脚步,她想着到底该有什么法子去对付眼下这个投鼠忌器的淮王妃。 第170章顾念旧情 月色爬上了树梢,淮王府的后院却还是阵阵惨烈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反观此时正背铁锁捆绑押在柴房之中的女子,却是披头散发的一脸狰狞的看向那破败的木门上唯一的透风口。 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自己?他怎么能?她这一辈子都给了他,他竟然会为了另一个卑贱的女人如此对待她? 昔日的夫妻情分早已化作毗邻的仇恨,此时她心中除却那难以忍受的痛楚之外,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房门外面传来放下枷锁的声音,接着就看到有人趁着月色走了进来。 眼见着昨日还一脸雍容之色的高贵淮王妃,此时正匍匐在地上,双手被绳索紧紧的捆绑。 “哎,你说王爷怎么能为了一个步侧妃就这样对待您呢?” 说话的女子语气略显深沉,此时已经慢吞吞的蹲在了淮王妃的身前,努力的替她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淮王妃随即又眯起眼睛抬头看向进来的女子,不觉又皱眉问道:“你是谁?” “奴婢杏儿,是来给王妃娘娘送饭来的。” “送饭?本妃怎么记得王爷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得给本妃送饭呢?” 小丫头闻听此言,却是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啊,是刚刚管家让奴婢给您送饭来的,奴婢是刚刚才来府上的,奴婢就是觉得您有点儿可怜……” 可怜?她堂堂淮王妃竟然沦落到要让一个小丫头来可怜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淮王妃突然就抬起手朝着面前的小丫头扇了一耳光。 “可怜?本妃用得着你可怜吗?本妃是什么人?你也配这样与本妃说话?我告诉你,王爷现在不过就是一时色令智昏了,等到他明白过来之后,就会亲自来接我出去。”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着眼前这位还是一味痴心妄想的淮王妃,那刚刚被打的小丫头眼底却闪现了一抹轻蔑的冷笑。 她惶恐不安的跪在淮王妃的脚下。 “王妃娘娘,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就是觉得,觉得您眼下在这里,实在是与你的身份不符啊!” 是啊,柴房与王妃,这果然就是不她该待得地方。 想到这里,淮王妃又缓缓挺直了脊背,朝着背后此时正跪在她脚下的小丫头低声开口。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杏儿,奴婢杏儿……”小丫头惴惴不安的怯懦着。 “杏儿,很好,那本妃现在就让你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奴婢,奴婢出身卑微,您是主子,奴婢是奴才,你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去吧,你现在就去找王爷,就说本妃要见他。” 杏儿像是吓了一跳,磨磨蹭蹭的抬起头说道:“王妃娘娘,王爷,王爷眼下正在院子里面审讯那些人……奴婢,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就是让你去找王爷!” “可奴婢要怎么跟王爷说?如今后厨里面的王婆娘刚刚说是你让她在侧妃的吃食里面放了东西才会导致的滑胎,王爷现在还在暴怒之下,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 招了?那个贱婢竟然就这么招了?恐怕眼下王爷对她一定早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淮王妃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她此时一把蹲在地上,恶狠狠的掐住了杏儿的肩头。 “你做什么这么害怕?我不过就是让你去找王爷,你就说本妃突然晕过去了,我就不相信王爷不会过来找我,你听见没有?我要见王爷,现在就要!” 只怕她若是再晚些时辰,王爷心中的怒火会更胜,到时候她可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杏儿被她吓坏了,急忙点点头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啊!” 看着杏儿被吓得丢盔弃甲的表情,淮王妃此时却连一点儿想要笑的冲动都没有。 火苗在铁盆里面噼啪作响,院子里面那绑在树上都快要被人扒了一层皮的老婆子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眼下这平日里走到哪儿都是女人的风光的淮王府后宫大院,此时却是恨不得个个都缩到地底下不出来才是真的。 淮王气息不稳的放下鞭子,一旁的管家慌忙地上了热帕子。 “王爷,奴才看她,好,好像已经断气了。” “断气了?她是这么容易就断气的吗?敢对本王的子嗣下手,本王怎会轻饶了她?把她给本王弄醒。” 猩红的双眸,此时谁也不敢在淮王面前多说一个字。 都说今天步侧妃肚子里面那块肉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要了淮王的命,眼下谁敢与这个发了疯的王爷叫板? 管家朝着身后早已吓得双腿直突突的几人叫了出来,而后朝着他们用力使使眼色。 谁看到眼前这恐怖的场面不会被吓破了胆?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只要想着自己活命,哪里还会管其他人到底会不会活了。 眼见着几人又舀了几瓢凉水朝着那鲜血淋漓的婆子身上浇了下去。 但这一次那婆子甚至是身上的皮肉都没有动一下,看样子是真的已经死透了。 “那,那个,王,王,王爷……” 细弱蚊蝇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若是不仔细听,还真是听不出来。 这周围也还真就是有人听见了这个声音,转身看向那浑身颤抖的丫头,皱眉朝着她用力眨眨眼:“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奴,奴婢有事情要,要跟王爷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还不快滚下去。” 管家此时有些疲惫却又恼火的开口,但那小丫头却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就僵硬在当场,双手扯着衣衫就是一个劲儿的哆嗦着。 终于,淮王像是因为那婆子的死而丧失了一些斗志一般,将头转了过来。 一眼看到那站在月下的丫头,眯起眼睛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扑通一声,倒是先跪在地上,那丫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奴婢,奴婢刚刚,刚刚王妃,奴婢……” “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怎么连话也说不利索?”淮王阴鸷的开口。 一口磕在地上,小丫鬟急声说道:“王爷,刚刚奴婢经过柴房的时候,发现王妃晕过去了,所以就……” “晕过去了?她不会又是在装吧?” 这一次显然淮王是被人断了子孙,自然是对那淮王妃恨之入骨了。 他始终冰冷的站在那里,似乎并未打算要过去的意思。 “王,王爷,您,您不过去看看吗?” “看什么?像她那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淮王阴狠的开口。 倒还是眼下正忙着清扫淮王留下的刑场的管家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说道:“王爷,王妃毕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 “嗯?你这是要替她求情了?” “不不,奴才不敢,可奴才就是觉得,若是王妃这个时候在咱们府上出了什么事的话,您也不好找太皇太后那边交代是不是?” 的确如此,若说母后一向对他府上这些女人不闻不问,但是这淮王妃毕竟是当年母后替他选的,还有着一个赫赫的出身,他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想到这里,淮王随即摆摆手说道:“行了,本王这就去看看她,倒要看看她还有哪些花招。” 地上的女子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怯懦的起身,始终低垂着脸跟在淮王的身后。 一阵夜风袭来,总觉得身后有些寒颤,淮王不觉侧目又看了看那紧随在身后的小丫鬟,低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她晕过去的?” “就刚刚奴婢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咚的一声,奴婢一时没忍住好奇,就朝着里面看,看……” 说话间,柴房已经近在咫尺,淮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遂而朝着里面大声喊道:“你还在与本王耍什么花招?你真的以为本王会被你所骗?你今天害了本王的孩儿,本王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但此时里面黑压压一片,实在是看不到一条人影,淮王又跟着呵斥了几声,终于有些不耐烦的上前让那小丫头挪开了门锁。 柴房的破门轰隆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满是尘埃之气在半空之中飘荡,淮王眯起眼睛看向四周。 “你真的以为本王是舍不得你?告诉你,本王不过就是想要问问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本王?” 听到这句话,突然柴草垛上好像有什么声音响起,淮王随即又用手摆了几下,驱散了空中的尘埃之气,这才看清那逐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女子。 “王爷,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我夫妻之情,终于是与那些逢场作戏不同的。” 听到这个声音,淮王却满是鄙夷的撇撇嘴说道:“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刚刚本王已经查明了所有的一切,你竟是如此的心狠,那可是本王的孩儿啊!” “可那不是我的孩儿,更何况……王爷,那可也算是步家的孩子,你怎么能要步家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呢?你该知道步非宸将来可是你眼前最大的阻力啊!”淮王妃急喘不休的开口。 第171章最狠之人 的确,他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谁让老天爷没长眼睛,他这府上这么多女人,就只有一个歩琴瑟争气,他就想着反正歩琴瑟那个女人头脑简单,她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可谁知道,他所有的美梦都被眼前这个善妒的女人给毁了;他与母后的计划;他向往的一切…… 越想越是生气,就在此时,淮王妃已经伸出两只手慢慢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王爷,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咱们淮王府……” 突然反应过来,却又听见淮王妃说着这种脸不红气不喘的谎言,一时之间淮王勃然大怒,用力的挥舞着手腕,却使得那小心翼翼触碰过来的人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被推出去几步,而后一头就撞在那堆满了柴草的草垛上。 眼前一片刺红,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间,一切都已经变了颜色。 淮王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慢吞吞的伸出手触碰了自己的额头,却被上面那附着的浓稠血液惊得浑身颤抖。 “你,你……我的头,你,你竟然连半点儿夫妻之情都不顾吗?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伤害我?你对得起我吗?” 淮王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这一甩,竟然也会让淮王妃撞伤了脑袋。 即便是他现在心有不忍,但是却在听到她的歇斯底里之后,所有的愧疚与仅存的怜惜瞬间都荡然无存。 “夫妻之情?你还好意思说?本王的孩儿你都敢害,你与我还有什么夫妻情分?” 说到这里,淮王猛然冲上前去,一把恶狠狠的捏住了淮王妃那丰沛的下颌。 显然头顶上的剧痛还未结束,下颌骨那阵阵咯吱作响的可怕骨骼挪位的声音也让她产生了无比的畏惧,她发狠一般的推开了淮王,身体又倒退了几步,脚下却随即传来哗啦的声响。 “贱人,你还敢推我?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就凭你伤害本王子嗣这件事,本王就可以休了你!” 这三个字就好比是惊天霹雳,震得淮王妃半晌无法回神,她忽而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物,举在手中大声叫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想要休妻?你想要休了我?” 虽然只是一时冲口而出的气话,但淮王此时却由着自己的面子,始终不肯松口。 淮王妃像是绝望一般,她突然疯狂的挥舞着手中拿白亮亮的东西,大声叫道:“上官淮玉,你若是敢休妻,我今天就在这里与你同归于尽。” 淮王有些烦躁的盯着眼前愈发暴躁的女人,这次在月光乍现之下,终于看清楚她此时掌心之中正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不过就是一块盘子上的碎瓷片,可此时淮王妃举在手中,却是显得那么的凄楚无比。 “休要再与本王说这些话,你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装晕把本王骗来,你不过就是想要让本王可怜可怜你罢了!” “可怜?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可怜了?我可是淮王妃,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你不想要,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掉我。” “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还不快将你手上荒唐的东西丢了,你这样若是被外人看到,还以为你这淮王妃已经疯了呢!” “疯了?上官淮玉,你是不是就想着要把我逼疯,你再让歩琴瑟那个小妖精顶替我的位置?我告诉你,你休想,你休想休妻,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若是敢休妻,我就……” “你怎样?本王面前你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平日你不过就是个泼妇而已。” 淮王越说越在气头上,这一下可是将平日一向自认为是大家闺秀之中的楷模的淮王妃彻底激怒,她忽而高抬起手,大声叫道:“上官淮玉,你别以为我不敢……” 她敢什么?淮王此时鄙夷的盯着那正拿着碎瓷片发疯的女人,有些轻慢的将眼睛落向了门外。 可就在这一瞬间的光景,身后却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他朝前一推。 噗嗤一声闷响划破了锦衣玉缎,直到淮王低下头的时候,才发觉淮王妃刚刚一直在手中比划的碎瓷片已经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腹中。 “你……”淮王只叫了一个字,口中便涌出一口口的污血。 他想着要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血水再留下来,但此时眼前已经彻底惊呆的淮王妃却又吓得猛然间倒退了一步。 噗,迎面而来的血污随着她将插在淮王腹部的碎瓷片拽出来的一瞬间,立时就喷满了整个身躯。 “啊,啊……王爷,王爷,来,来人,快……” 就在淮王妃此时急着想要冲到门口的时候,却忽而有一条人影从暗处不声不响的飘荡出来。 此时她脸上全是冷酷的残笑,抵在门口,竟然将淮王妃又一步一步的逼了回来。 “王妃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淮王妃此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她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指向地上的淮王叫道:“杏儿,杏儿,王爷受伤了,王爷受伤了,快去叫人,快去……” “王妃,你可要想好了,王爷可是被你杀的,这若是现在叫人来了,你以后会怎么样呢?” 淮王妃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忽而抱着头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刚刚是他自己冲上来的,你看到了,我根本就没动,我……” “可是你看看,这染血的瓷片可是还在你手上呢!”杏儿一脸阴笑的一把抓住了淮王妃的手。 再见这片已经没了雪白之色的瓷片,淮王妃惊叫着想要将它丢在地上,却不料杏儿突然冲到了她的身后,单手握住了她正想要丢掉瓷片的那只手,在她耳边低语。 “王妃,其实我思来想去的,既然你这么不情愿将淮王让给别人,不如我成全你,只要你跟他都死了,日后这个男人就永永远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淮王妃摇着头,但下一刻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杏儿却已经抓着她的手,突然用那瓷片朝着她的颈项抹了过去。 噗,这一次,淮王妃再也不会惊叫,也再也不会朝着淮王大喊大叫了。 眼见着她睁着一双大眼倒在地上,而此时的淮王却已经吓得顾不上腹部剧痛,一步步想要朝着外面爬去。 “救命,救……”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就瞧着,你儿子也没了,活着估计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还是趁早下去陪着她吧!” “不,不,本王不想死,不想……” 像是听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杏儿又朝着淮王走了几步,慢吞吞的蹲在他的面前,而后又朝着他的身下瞟了一眼。 “王爷,肠子都流出来了,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吗?” 听到这句话,淮王这才顺着女子的视线看了下去,他险些晕厥过去,却还是以一种巨大的支撑力在支撑着自己。 “不,本王是要做皇帝的人,本王不能死,本王……” “皇帝?就你?淮王,你可真是高看了你自己;莫说是你这个无脑的废物,就连你母后都不一定是上官扶苏与步非宸那两个人的对手,你真的觉得你能当皇帝?”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为何要杀本王?” 此时已经是气息奄奄,但淮王却总想着自己还能够拖延几下,说不定就会有人来救他了。 相较于他的痴心妄想,面前的女子却忽而朝着他那张大脸拍了几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你死了,熙国才会大乱,到时候我的主子才能有机可趁,所以说这么想想的话,你起码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 “主子,你的主子是谁?你,你到底是谁?你要钱,要钱我可以给你!” 突然听到这句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女子抬起手就朝着淮王的脸上抽了一耳光。 “什么钱,你真的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想你一样只能钱?我告诉你,我对主子的忠心耿耿,不是钱能够衡量的,我家主子对我来说,那就像是天上的神……” 眼底充满了崇拜的表情,只可惜眼下这位可怜的淮王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终于在惊恐万分之下,还做着他的皇帝美梦就已经断了气。 女子俯身看了看这柴房中现在所有的一切,而后撇撇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埃,低声说道:“真臭,就说是脑满肠肥之人身上的气味难闻。” 说完这句话,她竟还故意用手在面前扇了几下,而后朝着外面走去,却又忽而想起什么,在门槛下面的草堆里面埋下了一样东西,而后走出柴房,抬起头望了望天色。 “阴云密布,想必明天起,这熙国便再也没有太阳可见了,很快的,无论是熙国还是楚国,甚至是这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主子的。” 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声,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天空陡然大喊了一嗓子,便慢慢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172章被人暗算 雨夜,足以冲刷掉世间所有痕迹;榻上原本安眠之人却猛然间大口喘着气睁开了眼。 身侧之人起身,却看到他一脸茫然无知的盯着前方。 “宸儿,你怎么了?” 是啊,他怎么了?刚刚好像梦境中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种与他所想象的截然不同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呢?他为何一睁开眼就忘了呢? 步非宸抵着眉心蜷缩着身体,殿外却传来不停拍打着宫门的声音。 “皇上,皇上,出大事了,皇上!” 抬头看着夜色,那噼啪作响顺着屋檐坠落的豆大的雨滴…… 这个时候元培能这么不顾体统的前来叫门,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 二人同时拢眉看向门口,上官扶苏率先披上单衣来到大殿门前将门扯开了一条缝隙。 这里谁都知道皇上入夜之后就不许任何人再靠近昭和殿了,今天元培也是硬着头皮冲上来的,自然是不敢多往里面瞧一眼。 “皇上!” “什么事这大半夜的要如此慌张?” “皇上,大事不好了,刚刚淮王府的人深夜直闯韶华宫,说是,说……说淮王夫妇暴毙与府上!” “什么?”上官扶苏像是一脸震惊的抬起头又看了几眼。 误以为皇上是没听清楚,在这电闪雷鸣之间,元培又硬着头皮磨着牙结结巴巴的说道:“淮王夫妇……死,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若是朕没记错,白天不是还听说淮王在韶华殿给太皇太后请安吗?” “是啊,可不就是吗?奴才刚开始也以为是有人在跟奴才开玩笑,可是眼下听说太皇太后突然就晕过去了,奴才想着,这件事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说完这句话,元培就低下头,旁的话多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出口。 “皇上,既然出了事,就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事关淮王一门,皇上还是早作打算吧!” 听了这句话,元培偷眼侧目,一眼就看到此时身前这般帅气无比的男子,不觉心惊的低下头去。 果然是摄政王压根儿就没宿在偏殿,他就知道皇上与摄政王之间肯定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上官扶苏侧目,看着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的步非宸,眯起眼眸说道:“皇兄,朕看你还是现在这里呆着吧,朕亲自去韶华宫探望太皇太后,也好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扶苏这是怕太皇太后那边的人哗变,他这样的考虑也的确算是周密。 缓缓点点头,倒是驾轻就熟的替上官扶苏套上了衣衫,沉声开口道:“那皇上自己小心,臣现在就将禁军调拨到宫中,一旦发现太皇太后那边有动静,臣会去救驾。” 救驾?恐怕现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没有心思对他这个窝囊皇帝在做什么了,毕竟淮王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如今被人剜掉了,只怕太皇太后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吧? 转眼又看了看步非宸,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这能说明什么?是步非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他与这件事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管如何,上官扶苏只是紧紧的抓了步非宸的手,低声说道:“在这里等着朕,我不会出事的。” 天雷乍响,一道道闪电霹雳映照着上官扶苏的背影,使得步非宸的心,一点点的在颤抖。 他刚刚究竟梦到了什么?那梦又与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呢? 淮王死了?这原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不过就是想要利用歩琴瑟肚子里面那块假肉使得淮王夫妇失和,到时候淮王妃娘家的人他好一并收回;可如今,怎么这淮王夫妇竟然会同时暴毙? 难道说是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还是说是歩琴瑟那个女人疯了,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脑子里面反复思量着却始终都找不出一个答案,步非宸只能站在回廊下听着夜雨霏霏的声响。 韶华宫中此时已经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就在上官扶苏率人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也没能听见里面有任何一点儿动静 相较于此时过于安静的四周,元培只觉得鸡皮疙瘩冒出了一层,他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上官扶苏的脚步,低声说道:“皇上,这,这四周会不会太安静了?” 上官扶苏虽然也觉得有些古怪,却并没有退缩,只是沉声低语:“仔细看着四周就好。” 一道霹雳闪电,面前的大门突然不期然的就从里面被人拉开,元培撑着雨伞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将伞吓得丢在地上,却是后脊梁冒出一层层的冷风,看向了面前之人。 白发苍苍,脸如凝霜,皱纹堆垒,鬓角散乱,这哪里又是他那个一生叱咤风云巾帼不让须眉的皇祖母呢? 抬起头看着雨下的男子,太皇太后那佝偻的身躯,终于在此时颊边扯开一抹诡异阴毒的笑容。 “皇上,如今你可满意了?” “皇祖母,孙儿不知你这是何意,方才听闻皇叔府上出事,朕特意来问问……” “别装得假惺惺的了,这里没有外人,哀家也没工夫与你在这里做什么祖慈孙孝的,哀家就问你,你皇叔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深施一礼,上官扶苏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再次抬起头盯着太皇太后,不卑不亢的说道:“诚然,皇祖母一直想要将朕从这龙椅上撵下来,辅佐皇叔登基,对于这件事,朕一直心知肚明!” 不期然的抖了几下肩头,太皇太后伸出手颤巍巍的指向了上官扶苏:“果,果然是你,哀家就知道你定然是隐藏了自己,在哀家这里装得乖顺,还不是……” 直接打断了太皇太后的妄想,上官扶苏又一脸坦荡荡的开口道:“但,皇祖母,皇叔这件事,不是朕做的。” “你还在这里……你,你说什么?” “朕说,皇叔的死与朕无关,不管你相不相信。” 不是他?不是他又是谁?如今他的淮玉死了,而上官扶苏这小子却是第一个闻讯而来的,他不就是为了嘲笑自己吗?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呢? 看着太皇太后嚅嗫着嘴角的表情,上官扶苏又欣然开口。 “朕自小在宫中长大,并未知晓何为亲情的重要,但父皇过世,却仍旧让朕心伤不已;故而朕明白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尚且不愿触及的伤痛,又怎会让皇祖母你轻易去触碰?” “你说的好听,你明明就是……” “皇祖母一生只有皇叔与父皇二子,你已经失去了父皇,孙儿就是再不孝,也不会再让你痛失另一个至亲。” 被上官扶苏的话说得老泪纵横,太皇太后一下子便虚软了脊背,她身形摇晃着扶着宫门,若不是身后有人眼疾手快的将她搀扶住,只怕此时她已经瘫软在地。 “娘娘,皇上是真的不知晓这件事,还是老奴,老奴前去通知皇上的啊!”元培慌忙从身后开口。 忽然,一声暴喝,随着元培话音刚落,韶华宫的四周却已经灯火通明。 那燃油的火把接触到雨滴,发出滋滋的声响,噼啪作响的木头返潮摇曳的烛火让四周变得光怪琉璃起来。 “太皇太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听信了皇上的话,若不是他出手,淮王殿下又怎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家中?” 上官扶苏眯起眼睛看着此时已经举刀在自己面前晃动之人,心中一冷,慢慢的将视线又转移到了太皇太后的脸上,一丝狞笑浮出脸颊。 “皇祖母,孙儿一直都事事为你着想,次次听你安排,却不想,你原来早已想好了要对付朕的法子了呢!那如今,不管朕要说什么,皇祖母只怕也不会听进去吧?” 抬眼看着那不听命令就冲出来的人,太皇太后眼中浮现出一丝恼火,她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还不退下去!” “太皇太后娘娘,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只要将他拿下,替淮王殿下报仇雪恨就可以了。” “退下!”太皇太后再一次命令,然则她这韶华宫中早已安插好的一切人马却在此时像是脱轨的火车一般,早已偏离了她所能掌控的轨迹。 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个个满是狞笑朝着上官扶苏逼近的人,太皇太后浑身颤抖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你们竟然敢不听哀家的话?你们可是淮王的人马!” 那群人闻听此言,脸色古怪的紧绷着,却始终不肯放过上官扶苏,朝着他一步步逼近。 嗤鼻一笑,忽而抵着额头,就在众人都被上官扶苏的笑声所震惊的时候,他却细眯着一双眼歪着头盯着面前所有的人,而后又看了看太皇太后。 “皇祖母,没想到啊,看来他们这些人似乎是另外又找了一个主子呢!” 一句话掀开了残酷的真相,太皇太后浑身颤抖的盯着这一群所谓的淮王手下的人马,结结巴巴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们,你们竟然敢背叛淮王?” 第173章死因 为首之人被太皇太后此时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似乎是不敢去触及她的眼神,却还是一口咬定的说道:“太皇太后,臣等可是对淮王殿下忠心耿耿之辈,眼下可是皇帝他对淮王不仁,外面不过就是想要帮淮王殿下报仇。” 话说的好听,但是太皇太后又是什么人?岂会被他们的三言两语所蛊惑。 她此时又冷斥一声:“放下你们的武器,哀家还有些话要问他。” 左顾右盼了几下,众人却反其道而行,接连朝着上官扶苏逼近。 “这大半夜的诸位不在自己营帐里面休息,倒是跑到太皇太后的韶华宫来做什么?难道这是要意图加害太皇太后?” 阴棉的嗓音在众人背后响起,让人心惊胆寒的下一刻转身,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早已被人包围。 人群之中双手赋予身后,威风凛凛走出来的男子,那双极冷又极其冷酷的眉眼,让人一阵阵心寒。 “步,步非宸?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会是我?还是说,你以为就凭你们那点儿本事,就能控制本王的人马?” 是他们败了?可是怎么会呢?不是说一定会困住步非宸吗?怎么这小子一转眼的功夫却跑来这里了? 看着他们一脸噤若寒蝉的表情,步非宸已经慢慢的走到了上官扶苏的身侧,与他并肩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太皇太后,臣斗胆问你一句,今夜这些人,是太皇太后用来对付皇上的人马吗?” 太皇太后盯着周围的人,却颓废的叹口气说道:“即便哀家不喜欢他这个窝囊废,但是哀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如今皇上可是我熙国皇室唯一的命脉了,太皇太后就算是对他有任何不满,也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国法的事情,不然太皇太后日后将有何颜面对面对诸位先皇的在天之灵呢!” 被这句话说的浑身打着哆嗦,太皇太后深深看了步非宸几眼,而后哽咽着说道:“哀家不过就是想要替淮王讨个公道。” “这是自然的事情,淮王与淮王妃在府上出了那种大事,于情于理都该撤查清楚才是,臣刚刚已经下令封锁淮王府,比将此事一查到底。” 淮王府都已经被他给封了?步非宸这是在威胁她?若是她还敢有任何动静的话,只怕下一个被封的就会是她这个韶华宫。 嘴角抖了几下,太皇太后看看四周,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败北,她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与上官扶苏还有步非宸可以抗衡的东西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觉慢慢的叹息着,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她佝偻着身躯转身就朝着韶华宫跌跌撞撞的摇晃着走了进去。 “哀家老了,日后……皇上的事情,哀家也管不得了,哀家日后也只想要在这韶华宫颐养天年而已……” 没想到只不过是被步非宸的人围住,竟然就会让太皇太后心灰意冷,余下各人看着那苍老的背影,一下子却又变得格外的慌张。 他们抬起头看着步非宸,而后忽然丢了武器跪在地上。 “摄政王,臣等刚刚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被太皇太后蛊惑了,还请摄政王饶命啊!” “饶命?”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步非宸从地上缓缓拾起那把被他丢在地上的宝剑,在手中摇晃了几下,一脸寒笑。 “你刚刚是让我饶了你的性命?” “摄政王……” “为臣者,不效忠皇上,却想着背主忘恩,此等谋逆大罪,你说该当何罪?” “臣,臣……” 看着他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利索,步非宸忽而抬起头笑望着周围。 “他不说,那你们说……该当何罪?” 笑眯眯的眼神慢慢的将那把宝剑架在这为首之人的颈项上面,那不达眼底的寒意却瞬间在众人心头浮现。 许久之后,只见那一群人一个个瑟缩着肩头站在那里双腿发软,步非宸忽而眯起眼眸,冷飕飕的开口道:“怎么?你们都不知道该当何罪?那不如本王现在告诉你们!叛军者,杀,无赦!” 噗的一声,一颗人头顺着那寒光凛冽的宝剑手起刀落的掉落在地面上,飞溅的血水与雨水交织,汇集成血海淌在了众人的脚下。 那一声声好似饺子下锅的扑通跪倒之声在韶华宫的院子里面此起彼伏的响起。 步非宸拎着那被雨水冲刷掉血迹的宝剑森然的站在了上官扶苏的身前。 “往后,若是还有任何人对皇上心存二心,用不着本王说什么吧?” “不,不用!”怯懦的声响跪在那里闷响着。 步非宸欣然摆摆手,立即冲上来一群人将院子里面的几个为首之人带走。 上官扶苏挑眉说道:“皇兄倒是来得快!” “皇上,你觉得本王执掌军权这些许年,想要取而代之的人还少吗?对于军中任何风吹草动,本王岂会不明?” 所以说,这几日步非宸频频出宫就是因为他觉察到军中有所异动? 看着上官扶苏皱紧的眉头,步非宸又低声开口道:“皇上,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问本王的吗?”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上官扶苏低声一笑,突然开口问道:“皇叔的死可与你有关?” 这边正松了一口气的元培公公,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浑身冷凄凄的就好像才从水里被人打捞上来一般湿漉漉的浑身盯着步非宸与上官扶苏。 要命啊,皇上怎么会突然被摄政王把话挑明了说呢?要是这摄政王突然一个不高兴,他那手中可是还提着刀呢! 结结巴巴的看着步非宸脸上的表情,如今已经停下来的夜雨却还是透着一丝丝的冷气。 四周不觉吞咽口水的声响让步非宸缓缓用眸子扫了一圈儿,就在众人都提心吊胆之下,他却慢悠悠的开口道:“回皇上,臣与此事无关。” 呼,众人长出了一口气,那种表情反而让上官扶苏觉得有些好笑。 步非宸将手中的刀丢在地上,慢吞吞的掏出帕子擦拭指尖的时候,却忽而又抬起头侧身开口:“谁在那儿?出来!” 沙沙的风吹过树梢的声响,众人不觉顺着步非宸的视线看了过去。 “皇帝面前竟然隐藏自己?此人非奸即盗,若是再不出来,定斩不赦。” “别,别,摄,摄政王饶命啊,摄政王饶命,小的,小的淮王府的管家,咱们见过的啊!” 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从树丛里面爬出来的人,几步就冲到了步非宸的面前,双手抱着他的双腿跪在地上。 “摄政王饶命!” “放开!” 啊?淮王府的管家有些瞠目结舌的侧目凝望,却忽而就被飞来一脚直接踹的又滚出去很远。 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就听见那人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 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头,步非宸侧目看向了一旁之人。 显然对于刚刚那个混账东西敢直接上来抱住步非宸这件事而充满了恼火,上官扶苏喘着气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摄政王也是你能碰的?” 这好像不是现在该讨论的事情的重点吧? 步非宸又叹口气,随即便朝着那人跌倒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王问你,因何藏在这里?” “小的,小的刚刚本来是打算回府去料理淮王夫妇后事的,可是突然就看到皇上来了,小的一时害怕,就,就藏起来了。” 害怕?他有什么好害怕的?上官扶苏哼笑了几声,一把将他的衣领拎住。 “你既是淮王府的管家,也该知道你们家王爷夫妇因何而死的吧?” “奴才,奴才就是……” “就是什么?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千万不要让朕再问一遍,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磕头如捣蒜般不停的叩拜着,那人终于喘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看着他满眼的惊恐之色,上官扶苏与步非宸还真是有些好奇那淮王夫妇因何而亡的。 “摄政王,皇,皇上,奴才,奴才就实话实说吧!我们家王爷,那就是,就是被王妃给杀了的。” “什么?”似是意外的看向下跪之人,上官扶苏再次重新问了一遍。 “就是,咱们也是在听到一声呼喊之后才发现的,王爷是被王妃用碎瓷片捅死的;而,而王妃,咱们可是都看得清楚,她那可是自刎而亡的。” 什么事竟会让淮王妃杀了淮王之后又自裁?这事儿还真是有些稀奇了呢! 眼见着步非宸冷眸锁在他的脸上,来人急匆匆的说道:“千真万确的事情,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还跟步,步侧妃有些关联呢!” 怎么?竟然是歩琴瑟害死了淮王?他倒是从来没想到那个只会贪图富贵的女人竟然会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步非宸又俯身看了他几眼,缓缓的开口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本王与皇上详细呈报上来,若是有半句虚假……” “不敢,若是奴才说假话,那就天打五雷轰啊!”管家哆哆嗦嗦的开口。 第174章赵太后得力 天际尚未发亮,关于淮王夫妇横死家中的事情却已经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 此一时众人都心怀忐忑的盯着上座仍然空缺的皇位上的人。 这一夜大雨瓢泼之后,不会连熙国的天下都要易主了吧? 随着一声皇帝驾到,忠臣跪倒在地,再抬头的时候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此时稳坐在皇位上的上官扶苏。 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反倒是此时的上官扶苏噗嗤笑了一声。 “诸位爱卿为何表情如此凝重的看着朕?难道说朕身上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都说这皇位是天命所归之人才能坐的,以往总是觉得这些话有些好笑,可如今看着上面那个小废物,众人只怕是心境早已大不如前了。 瞧瞧,这小子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但好歹先皇临死之前替他找了个能撑腰的大树,有着那步非宸的庇护,他也算是坐上了这龙椅;总以为后宫那两个老谋深算的女人总有一天会把他给拉下来;可如今瞧瞧,他仍旧坐在那里;倒是那两个女人死伤惨重啊! 想到这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倒是再一次跪在上官扶苏的脚下连呼万岁了好几声。 上官扶苏眼底一抹促狭的冷笑,此时倒是杵着腮帮子坐在那龙椅上面,似是唉声叹气了几下。 “想必诸位爱卿也已经听到了噩耗,我那淮王叔昨夜身死家中,关于此事,朕深感心痛,就想着总要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你们说是吧?” 心痛?别看玩笑了,这小皇帝眼下指不定心中是如何的偷着乐呢!倒是说那淮王,生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这天下迟早都是他的,可临了,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剩下。 如今与这帮朝臣较量,上官扶苏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尽快将淮王的余孽找出来,以免会对自己的将来造成威胁。 不自觉将眼神又看向了下面那空荡荡的座位,想必如今的步非宸,也在做他必须做的事情吧? 相较于韶华宫中此时已经撤换的一抹白色,凤鸣殿虽然显得格外的冷清,却起码还有点儿人气儿。 洛嬷嬷揉着赵太后的肩头,总觉得眼下太后的心情似乎不是一般的好。 嘴角可是从一大清早就一直在微微上扬甚至都从未合拢,赵太后讥诮的扬扬眉头问道:“听说太皇太后从昨夜被那步非宸灭了威风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手上的力道略显迟疑了一下,洛嬷嬷紧接着又俯身说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也是这么听说的,后来奴婢找到那韶华宫里面的人问过,听说太皇太后可是一夜白了头,如今连床也下不了了!” “呵,呵呵,好,活该,她可真是活该;她以为她可以仗着淮王将上官扶苏那小子拉下来而后自己再继续享清福?她那是做梦……淮王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废物罢了!” “……太后娘娘您说的极是,说到底,淮王也早就一大把年纪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来争皇位?” “那可不是,他又不像我的漓儿,漓儿可是先皇最正统的骨血,本就该是皇位继承人!” 洛嬷嬷听了这句话,心中叹息着:眼前的赵太后也是魔怔了,虽说濮阳公主是皇室正统嫡出公主,可是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国家是让女儿家家当了皇帝的?也不知道赵太后这点儿心思到底从何而来! 忽然宫门一开一阖,一条人影从外面闪了进来,赵太后正眯缝着眼睛享受着这午后的阳光,却又猛然间双眉一凛看向来人。 随意的摆摆手,赵太后低声说道:“你去外面守着,不可让任何人靠近,知道了吗?” 洛嬷嬷眨眨眼,抬起头看向下面的来人。 又是这个样子,每一次每一次只要是有这样的人进来,太后就会将她打发出去,倒是到了最后她连这个人的真面目也不曾见过,这又让她如何跟那边交代呢? 想到这里,洛嬷嬷卑躬屈膝的从赵太后的身侧推开,朝着下面走去。 与那人之间擦身而过,洛嬷嬷只想着要看清那人的容貌,故而在经过之时,故意崴了脚,朝着那人的身侧跌撞着冲了过去。 “呀呀,脚,脚!” 突然伸出的手臂强而有力的掐住了洛嬷嬷的手腕,洛嬷嬷趁机抬起头,却又吓得浑身一抖的险些瞎了眼睛。 眼前这个人长得太过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似乎从来都不曾见过长相如此独特之人。 看着她那高高的颧骨深陷的眼窝,一副黝黑的肌肤紧贴着骨头,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行走的骨架在这世间飘荡。 洛嬷嬷浑身打着哆嗦,急忙摆正了身体,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那高挑的人影却在此时停住了脚步,似是眼底透着一丝深沉看向了洛嬷嬷的背影。 “你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难道就不怕被旁人看到?” “旁人?眼下都在关注淮王的事情,谁又会有心思管你这个半居冷宫的赵太后呢!” 这句半是嘲讽半是事实的话语却惹得赵太后心生不满,她眯起眼睛冷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叫你的人去煽动太皇太后兵变后宫,但最后怎么样了?” “这,这事儿怎么怪到哀家的头上?谁知道他们会那么废物?再说了,你要杀淮王,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哀家也做好准备啊!” “通知?若不是昨日那淮王侧妃肚子里面的孩子突然没了,我又怎会仓皇行事?这种事抓的就是个时机,时机没了,就说明都没了!” 摆摆手,似乎像是不想再继续听废话了,赵太后索性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朝着下面这张骷髅面走了过来。 “你说过只要时机已到,就会派人将哀家的漓儿救回来,眼下淮王可是已经死了,太皇太后那老婆子也病重了,哀家以为应该是时机了吧?” 侧目端看着赵太后眼底的心急火燎,身侧的骷髅头却轻笑着摆摆手说道:“不忙,不忙,眼下皇帝不是已经派人在彻查淮王夫妇身死这件事吗?你就让他好好查,最后总会有让你满意的结果。” “还要等?你可知我的漓儿现如今每在楚国多待一天,对哀家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你却还让哀家继续等下去?” 那人看着赵太后不耐烦的表情,却倏尔冷了眼眸说道:“赵太后,你可别忘了眼下在熙国最让咱们感到头疼的不是上官扶苏,而是他身边的步非宸,只有将他拿住,咱们的行动才能万无一失。” 步非宸……那的确是个麻烦…… 赵太后沉沉的叹口气,还想要继续开口,但殿外却传来洛嬷嬷高声疾呼。 “郡主,你这是来做什么?” 差点儿被震聋了耳朵的步云裳皱紧眉头,忍着心中的不悦,还是满脸堆笑的面对着眼前的老婆子。 “洛嬷嬷好,我今天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说实话,对于这根墙头草的步云裳,恐怕也是没有几个人会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喜欢;但太后眼下还没发话,她也只能如此须臾的面对着步云裳。 她现在可谓是心急火燎,谁知道昨天歩琴瑟出事之后,她偷溜回宫的后续竟然是淮王夫妇都死了…… 眼下虽说她算是出了一口气,想着日后那歩琴瑟不会再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了,但是却一想到太皇太后是真的要失势了,她就急着前来找赵太后,毕竟她可是要提前替自己的未来着想啊。 不多时,里面传来赵太后慵懒的话语,“是云裳来了啊?你今天来我这儿做什么?哀家听说淮王过世,如今太皇太后那边很是需要人照料,你怎么不留在那边,反倒跑到我这儿来了?” 步云裳牵强的勾动着嘴角,而后又是一脸笑意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赵太后今天可谓是容光焕发,看着步云裳的表情满是讥诮之色。 “太后娘娘,太皇太后那边那么多人照应着,本就不需要裳儿,裳儿今天是来特意给太后娘娘您请安的。” 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赵太后心中一阵冷笑,但脸上却是一片和颜悦色。 “裳儿,我听说太皇太后病重,这可是真的?” 步云裳看了看四周,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赵太后侧身,即刻便将她迎了进去。 步云裳走进凤鸣殿,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回太后娘娘,太皇太后那边的确是病重了,所以我就想要问问你,这选秀一事……” 还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女人,如今淮王已经死了,难道她还真的会以为她会继续支持上官扶苏做皇帝?让她去做那皇后? 心中想着,赵太后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具体的表情,只是叹息着说道:“按照道理说,选秀是件大事,如今太皇太后病重,这件事本该是由哀家亲手督办,可如今……淮王过世,举国悼念,这个时候,不易行选秀之事。” 第175章精心设计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赵太后此时已经不想要…… 忽而似是又想起什么,步云裳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她那日听到的话不会都是真的吧?赵太后也想要将上官扶苏赶下台去?若真是如此,那她日后的指望…… 赵太后似乎看出步云裳心中的质疑,马上又轻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裳儿啊,要哀家说,皇上那么窝囊,你嫁给他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哀家替你选一门让你这辈子吃穿不愁的婚事,你看如何?” 这……倒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可是这天底下又有那桩婚事能与当皇后相提并论呢? 步云裳心中纠结万分,却还是迫不及待的冲口而出。 “不知太后娘娘是想要为裳儿选择哪一家的公子呢?” 没想到她不过就是信口胡邹,这步云裳竟然已经恨嫁到了这个地步。 赵太后心中反复思索,忽而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裳儿,你觉得户部家的公子如何?户部可是执掌天下粮运与国库的要职,你若是嫁给他们家公子,那可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小小一个户部就想打发她?赵太后也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儿了吧? 步云裳此时已经凝重的眉宇,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赵太后。 “回太后娘娘,裳儿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冥王府的七小姐,更何况又是摄政王的胞妹,你觉得我这身份若是嫁给户部家的公子,算不算是下嫁呢?” 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赵太后心中不满,慢慢的眯起眼睛想要发作,但是转念一想,却又忽而抿嘴一笑。 “裳儿说的也是呢!那要不然……哀家就让裳儿自己选,这世上的女子多数都是苦命,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哀家许你可以自由择婿,这可是天底下少有的一件事呢!” 步云裳眼神冰冷的看向了赵太后,显然她现在不过就是在敷衍自己。 想到她日前选择投靠她,不过就是为了保住上官扶苏的皇位,却没想到那边太皇太后刚刚倒下,这赵太后却已经又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这是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但见步云裳始终一言不发,赵太后又轻笑着拍拍她的手。 “裳儿,哀家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你可要回去好好想想。” 回去想?这不是摆明了在对她下逐客令吗? 步云裳的脸色阴沉不定,随即起身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她眼下必须想个法子,必须像个法子才能保住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 急忙朝着外面走去,身后的赵太后却撇着嘴哼了几声。 眼下淮王已经死了,估计太皇太后也已经算是树倒猢狲散了。 上官扶苏坐在御书房中,始终眉头深锁,身后的元培眼见着,一声轻笑。 “皇上,奴才就觉得您自己在这里自己跟自己下棋,您这不是自己跟自己拧巴吗?看您现在这般为难,倒不如……奴才去把摄政王请来与你对下,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上官扶苏闻言,挑眉看向身后。 “你觉得朕自己跟自己下棋,就很无聊吗?” “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皇上这般头疼,奴才觉得有点儿……” “有些时候,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旁人,正是你自己;这句话,你好好记住才行。” 记住什么?他一个奴才,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嘴甜手脚勤快,只要将皇上的心思猜透了,那他这辈子就妥了,还用得着自己跟自己拧巴成这样? 元培心中有些无语,殿外却急匆匆冲进一人,俯身下拜:“臣见过皇上。” 略微抬起头,上官扶苏却是一阵轻笑:“哟,你这快要春风得意的新郎官怎么眼下有心思理会朕这个孤家寡人了?” 元培抬眼看了看来人,心知皇上与他的关系本就不一般,如今他又成了摄政王的未来姐夫,自然是关系更加亲密,皇上与他说话这般没有思量,倒是也可以理解。 高扬紧皱着眉头,虽说他与步锦瑟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日子,也确实是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只要想到日后那脑子少根筋的小丫头终于要归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不受任何伤害,他心中就有着一丝宽慰与欣喜。 忽然摇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他眼下可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高扬遂而又看向了元培公公,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口道:“劳烦公公去外面替下官把守,不得任何人进出才是。” 元培脸上的轻笑也慢慢变成了迟疑。 这位高扬高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就是大喜的事情,怎么全然不见他这个新郎官该有的喜悦心情呢? 似乎也意识到高扬此时凝重的表情,上官扶苏朝着元培微微扬起下颌。 元培也跟着急忙走了出去,顺手将宫门紧闭。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婚前紧张?还是说……你想要悔婚?朕可告诉你,若是你想要悔婚,那朕可真是救不了你……你就等着摄政王……” “皇上,臣有重要的事情,是完全不能开玩笑的。” 看着他凝重而又急切的神情,上官扶苏忽而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说吧!到底又出了什么事?眼下朕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毕竟连淮王都已经死了……” “……皇上,此时正是与淮王之死有关。” “淮王之死?不是说是因淮王妃因妒生恨才会怒杀淮王吗?此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原本也打算以此结案,但却忽而,忽而就……” “怎样?高扬,你这个人性子向来耿直,说话更是从未吞吞吐吐,因何今日却变了个样子呢?” “皇上!”深施一礼,而后又无奈的抬起头,朝着上官扶苏无奈的叹口气。 看着高扬此时举棋不定的表情,上官扶苏一甩袖口说道:“讲!” “皇上,臣等在淮王被杀现场,另外发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这才将整件事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发展下去了。” “哦?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让你如此心绪不宁?你倒是说来朕听听。” 上官扶苏脸上不紧不慢对的表情,使得高扬极度的无奈,他低声开口道:“皇上,现场发现之物,正是摄政王的随身玉佩,所以眼下外界已经开始有传言说此事并非淮王妃所为,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摄政王为了皇上铲除异己,将淮王杀死之后又嫁祸给淮王妃的。” “荒唐,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皇兄此人向来胸怀坦荡,他又怎会做出这种鼠辈之事?更何况,事发之时,皇兄正与朕在一起。” 此言一出,高扬也跟着愣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上,事发之时,乃是日后之后,按照常理来说,皇上该是……该是休息之时了,那摄政王又怎会……” 他当然是跟自己睡在一起了……在步非宸躲避府上的如意夫人之后就搬进了皇宫,本打算住在偏殿,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不是每天日落之后就磨着步非宸进了昭和殿,这其中他可是没少用自己的脑袋瓜子想办法。 但是这种事他又怎好对外宣称?总不能说是他与摄政王两个大老爷们整天腻歪在一起,白天尚可说是商量国事,但夜里也要同寝同眠,这似乎就有些不好说了。 看着上官扶苏此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高扬再次低声开口道:“皇上,这件事如今不知因何已经在外面传扬开来,臣只怕太皇太后那边听到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办才好?上官扶苏背着手在原地打转,但门外却又响起叫声。 那一声比一声还高亢的嗓音,使得上官扶苏一瞬间有些恼火,他冷然朝着门外喊道:“元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皇上,微臣乃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风无眠,臣启奏皇上,求皇上快去救救我家王爷啊!” 风无眠?就在元培还想着阻拦眼前之人的时候,宫门却突然从里面被人拽开,一眼看到上官扶苏冰冷的视线,元培吓得跪倒在地。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能拦住他!” “你是风无眠?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风无眠抬头看着眼前之人,猛然间就屈膝跪倒在地。 “皇上,今天属下与王爷正在军营里面视察,谁知却是宫里来人,打着皇上的旗号将我家王爷扣押,属下不明,还请皇上明示我家王爷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要让皇上将他收押。” “荒唐,朕怎么可能会对皇兄动手?到底是谁顶着朕的名头竟然敢围捕摄政王,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等上官扶苏把话说完,但宫外却已经来了一定皇撵,还没等停下来,就听见里面有人出声说道:“皇上,是哀家抓了那胆大包天的步非宸,皇上难道是有什么不满吗?” 第176章直逼太皇太后 心惊的抬起头朝着那边张望,却看到此时被人从皇撵之中搀扶着走下来的老妇。 上官扶苏几步上前,朝着她深施一礼:“皇祖母,听闻你近来身体不适,不知今日倒是为何来朕这里?你若是有什么训诫,大可派人将朕叫过去的。” “呵呵,是吗?哀家只怕皇上早就已经与那摄政王穿了一条裤子,哀家若是派人来,说不定哀家此时就难以将那步家的贼子缉拿归案了。” “皇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何为步家贼子?不知皇祖母所说的又是何人?” 太皇太后盯着上官扶苏看了许久之后,才颤巍巍的指向了他。 “好,好你一个上官扶苏,你是说一套做一套,你可是一国之君,怎会如此奸诈狡猾,不择手段,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儿皇帝的做派?你简直就是个无赖,你是个阴险小人,你……” 话说到了气头上,太皇太后不觉又重重的喘息了几下。 元培与在场的高扬闻听,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太皇太后,皇上的威严,容不得他人践踏。”高扬低声提醒着。 忽闻这句话,太皇太后却是转身就叫道:“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来啊,给哀家拿下!” “慢着!皇祖母,不管孙儿做错了什么,这里还是昭和殿,是孙儿这个皇帝的寝宫,而高扬又是朕的臣子,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难道就不怕旁人非议吗?” “非议?”听了这句话,又是极度的冷笑了几声的太皇太后却是凛眉看向了上官扶苏。 “皇帝难道还要继续在哀家的面前装下去吗?如今那步非宸可是已经被哀家抓了。” 这件事正是让上官扶苏感到恼火的地方,她竟然敢套着自己的名声去抓人……也正是由于她套了自己的名头,步非宸想必才没有反抗,如此说来,真正狡猾之人该是眼前这个老妪才对。 “皇祖母,不知摄政王究竟犯了什么事,却让你劳师动众的顶着朕的名声去将他抓起来呢!” 此时也已经不复方才那般软弱的一张脸映入太皇太后的眼睑,让她有些恍惚之间好像又看到了她那个孱弱早亡的长子先皇。 怎么会这么像?他们父子何时这么想象了?先皇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却还是背地里背着她册立了上官扶苏这个庶子为储君,才让淮玉错失皇位,而如今的上官扶苏更是……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忽而就苦笑着摇着头,不时的点着手中最近才多出来的拐杖笑道:“错了,一切都错了,看来哀家真是老了,这双眼睛是不中用了啊!” “皇祖母,朕只想问你,皇兄所犯何事?你要将他抓起来?你可别忘了,他是先皇为朕册立的辅政大臣,就连朕,也并没有真正的意义上能够将他抓起来。” “你,你还想在这里狡辩不成?你父皇虽说心眼儿是多了些,但他毕竟还心存善念,可是你呢?都说亲人之间要相互顾念,可你却让步非宸杀了你皇叔,你这心中可有一点点的血脉亲情之意?” 呵,这时候跟他提血脉亲情?他还真是觉得可笑。 若不是从他登基的时候开始,步非宸就一直在他身侧护着,就凭他们这帮所谓的血脉亲情,怕是不知道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多少次了呢! 讥诮的眉眼看向了太皇太后,上官扶苏却还是忍着心酸,平静的开口道:“皇祖母,朕不明白你这话的含义,据朕所知,皇叔之死乃是因为他宠妾灭妻所致,追根到底是他自己行为不端,才使得淮王妃盛怒之下动了手的。” “你,你胡说八道,你皇婶儿平日里一向与你皇叔鹣鲽情深,这是众人都知晓的事情,她又怎会杀了你皇叔?是你,是你指示了步非宸策划了这一场谋杀,是你们……咳咳咳!” 说道激动的地方,太皇太后已经开始不停的咳嗽着,但上官扶苏此时却已经没了耐性。 他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老妪,冷冰冰的开口道:“皇祖母,此事可是万万不能看玩笑的,你说是皇兄所为,罪证何在?” “好,好,哀家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要罪证是不是?哀家像现在就给你,现在就给你……” 说话间,太皇太后朝着身后大叫一声:“还不把物证端上来给皇上看看!” 物证?想必就是方才高扬所说的东西了吧? 上官扶苏侧目看向了高扬,后者却是紧锁眉宇。 那件物证他早已派人收起,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太皇太后手中?这件事诸多蹊跷之处,看样子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在这里面做文章啊! 就在众人都看向那端上来的物件之时,上官扶苏却忽而一声冷笑。 “皇祖母,你不会说是仅凭这一块玉佩就要给我皇兄定罪吧?” “你还嘴硬?这可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有人认出来就是步非宸的玉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欣然一笑,上官扶苏又朝前迈了两步,单手用手指挑起了那块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又看向四周。 “就是这块玉佩?不知皇祖母可曾问过我皇兄?” “他当然不肯承认,他说这玉佩早已没佩戴在身上,如今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他自然说是不知道。” “听听,连皇兄自己都不知道这玉佩因何会出现在现场,难道皇祖母就不觉得事情很是蹊跷吗?” “蹊跷?有什么蹊跷可言?他不过就是推托之理,若是他不曾出现在那里,这玉佩又怎么会掉落在那里?” “皇祖母,你也说了只是掉落在那里,而非我皇叔亲手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这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有心之人想要算计皇兄,正好假借此事煽动太皇太后你对摄政王下手。” “闭嘴,你是在说哀家早已老眼昏花了吗?哀家告诉你,你休想替他狡辩,哀家早就知晓这件事你会替他说话,你不就是怕他倒台,你也会什么都不剩吗?哀家今天就告诉你,这件事哀家不会罢休的,哀家一定要……” “定要如何?皇祖母,你可别忘了,如今你能指望的人只有朕了,还是说,你想要将朕轰下去,自己来坐这把交椅?” 何时见过她这个一向胆小怕事的孙儿说出这种语气强硬的话来,太皇太后的身躯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 此时面前之人就好像是真龙盘身,眼神灼灼的朝着太皇太后一步步靠近。 “皇祖母,朕再提醒你一句,你想要查什么,朕可以帮你查,但是如若摄政王在你关押期间少了一根汗毛,就算是朕不追究,你以为他手底下那十余万的将领就不会追究吗?”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朕不过就是实话实说,太皇太后可千万不要成了我熙国的千古罪人才是!” “你,哀家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难道还要被你所威胁?你以为你当真能威胁得了哀家吗?” “朕可是从来没这样想过,但是假若太皇太后是这样想的话,朕倒是也无所谓;但假若摄政王有一点儿损伤,到时候太皇太后可不要说朕不顾念这一点儿骨血亲情了。” “你,哀家才是你嫡亲的祖母,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在这里威胁哀家?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祖母?外人?不知太皇太后你口中的外人是指谁?是指那个执手为剑,替朕横扫千军保家卫国的步非宸吗?还是说你说的是那个自从朕登基以来就不惜以性命相佑的皇兄?令或者说是……朕心中唯一最重要的人?” 高扬眼见着太皇太后被眼前之人步步紧逼到已经撞在了皇撵上仍不自知的地步。 他慌忙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上官扶苏的手臂:“皇上,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朕冷静?假若今日被人抓走的是步锦瑟,你还会说冷静二字吗?” 皇上是不是气急攻心了?摄政王与锦瑟,这怎能同日而语?锦瑟可是他未来的娘子,而摄政王只是…… “皇帝,你此时处处维护步非宸,难道说这件事当真是你指使的?” 太皇太后终于喘过一口气,重重的拍着胸口,朝着面前之人又颤巍巍的走近了一步。 忽而扬声大笑,眼底的邪妄狂狷之色震慑了太皇太后的眉眼。 上官扶苏睚眦欲裂的狞笑着也朝着太皇太后逼近了一步。 “皇祖母,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朕就当真是蠢到了这个地步?倘若朕真的想要淮王的性命,那方法多得很,就比如说是在你宫中下毒,到时候你们母子不是就可以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吗?再比如说,朕买通一个美人,让她引诱皇叔,到时候他是怎么死的,只怕外人也只会津津乐道成为笑柄而已。” 这,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是不是?这才是上官扶苏真正的面孔。 她早就意识到能够将赵太后那个女人撵进冷宫的人又怎会是个小废物?她只不过就是以往太高估自己了…… 第177章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满脸败兴的表情,太皇太后又瑟缩着肩头看向了上官扶苏。 “你,你竟然这般不顾念哀家与你之间的亲情!” “皇祖母又何尝顾念过朕?不,或者说是这整个皇家,又可曾有人真心顾念过朕?父皇会将朕找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江山落在皇叔手中;而皇祖母你呢?一门心思要将朕铲除,赵太后就更不用说了,你们不曾顾念过朕,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好听?” 随着上官扶苏转身,朝着那几个抬着太皇太后来到昭和殿的人摆摆手说道:“太皇太后累了,将她送回韶华宫去!” 原本是想着今日太皇太后这般兴师问罪,怕是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最后皇帝沦为太皇太后的另一个傀儡,却完全没想到此时落败的竟然是太皇太后。 更有甚者,看着眼下太皇太后那般落魄的神情,怕日后也再难与皇帝抗衡。 如今想来他们这帮奴才以往仗势欺人,又不少在背后欺负过皇上,日后这日子……可是要怎么过啊! 此时已经不待她有何反应,就已经被人拖着手脚强行往皇撵之中硬塞进去的太皇太后,她凄楚却又荒凉的侧目,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意,这都是天意,哀家不该逆天而行,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说到这里,她眼泪横流,这几日因为淮王而留下来的眼泪再一次模糊,却是让她此时只能是发自内心的懊悔。 “等等,皇祖母还未曾告知摄政王眼下被关在何处。”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却又侧目看了看他,像是用着自己最后一点儿傲气固执的高高扬起了头。 “皇上既然如此聪慧又如此有手段,那不如你自己去查吧!” “你……” 眼底浮现出一丝阴狠之色,若不是高扬先一步将他拦截下来,只怕此时这上官扶苏早已冲上前去掐住太皇太后的脖颈都说不定。 怎么也不明白,摄政王何时竟与皇上有了这般深情厚谊? 虽说早知皇上早已相信了摄政王的为人,可也不至于为了摄政王做到如此地步?难道说是因为摄政王的忠心感动了皇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 高扬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又在上官扶苏的耳边低语道:“皇上,这件事不急,臣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摄政王的,您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太皇太后有所行动,不然难免会使得朝堂上面那些还仰仗太皇太后的朝臣会对你翻脸。” 虽然高扬的话句句都在理,但上官扶苏却还是郁闷的盯着那老婆子的背影,飞踢出一脚。 “眼下宸儿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朕都不知晓,朕甚至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伤害他,你让朕如何安心?” 宸,宸儿?皇上什么时候会叫摄政王这个名字了?他就不怕摄政王一不高兴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高扬心中暗自腹诽着,却只能继续再安抚着皇上。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太皇太后就算是人脉在广,但是摄政王也并非是徒劳的庸人,他又怎能就像是人间消失一般,就让人找不到了呢? 一时之间,摄政王涉及淮王的案子被太皇太后暗中幽禁一事在朝堂下面已经传扬开来,却始终都没有人敢公然去询问皇上一句。 只是这几日一直看着皇帝心神恍惚的盯着摄政王那空荡荡的座位上,众人心中早已不言而喻。 如此说来,即便是太皇太后没了淮王,却仍然是这熙国最厉害的人,只怕眼下皇上早已成了她手中的一颗傀儡棋子,日后还不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件事转眼已经传到了凤鸣殿,赵太后此时可谓是心急如焚。 她几次看向自己的宫门,终于看到有人走进来,便大声叫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步非宸真的已经被那老女人给关起来了?” 洛嬷嬷有些迟疑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几天皇上真的是心神不定,而据她所知,摄政王是真的就不见了。 “还愣着做什么?哀家是在问你的话,你倒是快说啊!” 赵太后用手怼了一下洛嬷嬷,洛嬷嬷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抬起头:“娘娘,您刚刚说什么?” “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这么没精打采的?哀家是问你到底怎么样了?那步非宸难道真的是被太皇太后给关起来了?” “这……”心中始终犹豫不决,她该怎么回答?若是此时她帮了赵太后,那自己儿子那条命还能保住吗? 可若是她眼下还站在皇上那边,显然他在没了摄政王之后,简直就是一文不值,自己就算是帮他,到了最后也只会是赵太后胜利…… 思来想去的,洛嬷嬷最终暗自下了决心,随即脸上又轻扯出一丝笑容来。 “娘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摄政王的确是被太皇太后给关起来了。” “真的?倒是没想到这老女人在最后的时候竟然帮了哀家的大忙,呵呵呵!” 看着赵太后一脸欣喜之色,洛嬷嬷却又舔舐了几下干涸的唇角,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太后娘娘,奴婢又打听到……虽然说太皇太后是已经将摄政王关起来了,但是她自己听说也被皇上给气病了!” “是吗?”双眼再次见了喜色,此时的赵太后别提是多么的高兴了。 她一脸得意的看向洛嬷嬷,接着像是迫不及待的搓着手说道:“看来连老天爷都是帮着我的,眼下他上官扶苏的身边既没有步非宸的保驾护航,又没了太皇太后那个老东西在牵制哀家,此时不正是哀家将他上官扶苏撵下台的最好时机吗?” 这么说来,太后娘娘果真是要……造反? 洛嬷嬷心中暗自一惊,又偷偷抬起头看向了赵太后。 “娘娘,可是,可是咱们这个时候身边也没多少人啊,你看这是不是……” 伸手制止了她的话语,赵太后却是一脸得意之色,就好像造反一事早已是她囊中之物一般。 她漫不经心的在大殿台阶上走下来,低声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听哀家的话,拿上哀家的书信命人偷偷潜入楚国,想办法将公主尽快接回国继承大统就好了。” 洛嬷嬷实在是有些无力的看向面前的女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眼下究竟该走哪一步了。 少了摄政王的昭和殿就好像是那飞走了金丝雀的空鸟笼一般,元培公公与那好不容易才从榻上爬起来的苏公公此时都静静的跟在上官扶苏的身后。 “皇上,老奴以为,就凭摄政王的铁血手段,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敢轻易冒然伤害他的。” 苏培盛的一句话,使得元培公公也马不停蹄的点着头,哄着面前的君主。 “皇上,苏公公说的都是,摄政王是何许人也?谁敢动他?” 上官扶苏却好像幽魂一般,慢慢的转身看向身后。 “你们两个人说的可都是真话?” “这自然是不敢欺骗皇上了!”苏公公又开口安抚着。 “皇上,老奴在先皇跟前儿可是伺候了一辈子,就连先皇都说摄政王是不世良才,他绝非池中之物,凡人又怎能伤得了他?” 转眼看着说话的苏公公,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为他的心情不好,又被元培公公给抬了出来,也算是对他有够忠心的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苏公公,你年纪也大了,朕知道你现在身体大不如前,你就回去休息吧,朕这里有元培伺候着就行了。” “皇上,老奴就是担心你这心里有疙瘩解不开,老奴知道你担心摄政王……” “朕相信你说的话,皇兄定然会没事的。” 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不自觉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有人在廊下轻轻咳嗽了几声,元培侧目观瞧,马上就瞧瞧退了下去。 宸儿究竟被太皇太后关在何处?为何这么多天任凭高扬费劲了心里却仍旧没能查出来呢? 就在上官扶苏也是焦头烂额之间,却又听到一道壮硕的嗓音在面前响起:“老臣参见吾皇万岁。” 回过神来,上官扶苏低垂眼眸,却因此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老臣是听闻……听闻那步非宸与淮王之死有关,老臣这是来向皇上表明心意的。” 步非宸?他此时竟用了这三个字去称呼宸儿? 上官扶苏的眼底瑟缩着冷骇的光芒,慢慢的将手背在身后,攥成了拳头。 “……不知冥王此时来见朕,到底要说什么?” 不期然的,就在冥王的身后,很快的就走出来一群人,他们似乎是早已预谋好的,就站在了上官扶苏的面前。 眼前的皇帝并没有因为少了步非宸的庇佑而在此时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惊恐之色,这反而面前这群人有些意外。 冥王步悠然拧紧了眉头,他此时心中一阵忐忑不安,竟不知这个时候听了自己这般鬼使神差的倒戈在赵太后的身下,究竟是对还是错。 第178章坐牢还是在养生? “皇上,臣听闻摄政王为一己之私杀害了淮王夫妇,对于这件事,臣……” “嘁嘁,冥王说得话朕实在是有些不懂了。你刚刚说摄政王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淮王?不知这句话又是何意?” 总觉得浑身有种冷飕飕的感觉,他步悠然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大本事,可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上官扶苏似乎并不像他在外人面前展示出来的那种模样,他总觉得上官扶苏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但见那冥王一脸深思的盯着自己的面堂,上官扶苏一阵阵急促的阴笑出声。 “冥王?” “啊?啊……皇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看向了上官扶苏,脸上也随着上官扶苏那股阴鸷的笑容咧开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皇上,摄政王虽说是老臣的亲生子,但所谓为君之臣,担君之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他步非宸真的做出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臣……愿意舍小家而顾大局。” 听听,这话说的也忒是让人感动莫名了,只可惜啊…… 上官扶苏心中阵阵狞笑,但脸上却是一脸震惊到最后感叹的表情。 “冥王既有如此胸怀,实乃是我熙国之幸,万民之幸啊!” 冥王不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总算是这马屁还算拍对了。 他悄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正欲兴高采烈的时候,谁知上官扶苏却又忽而一声叹息。 “皇上,您……这又是何故在此叹息?”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这才将眼神悄然的又瞟向了冥王步悠然。 “实不相瞒,冥王,虽说如今太皇太后一口咬定皇叔的事情与摄政王有关,但是朕并没有看到什么真凭实据,所以说……朕也不知道究竟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上官扶苏还将希望落在步非宸的头上?那他若是冒然…… “冥王,我听说摄政王平日里对你一向都十分孝顺,想必如今你也是忧心忡忡吧?” 心中一哆嗦,步悠然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 他现在问这句话到底是试探他还是说……另有他图? 心中盘算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上官扶苏却又漫步走到了步悠然的面前,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冥王,想必你这些日子也定然是不分昼夜的去打听摄政王的消息吧?毕竟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呢!” 脸颊上僵硬的抽动了几下,步悠然此时头顶上的冷汗更是潺潺而下。 他侧目偷眼观瞧着身后的那几位,要知道,那可都是赵太后的亲信,若是他们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把话都跟赵太后说了,那自己岂不是…… 想到这里,冥王扯着嘴角扬起了笑容:“皇上,在臣的心中,没有什么唯一的儿子,只有皇上与国家。” 老家伙,说的可真是好听,以前瞧他巴结步非宸的时候不也勤快的很吗?如今倒是反水的快呢。 上官扶苏接着又看向他身后的众人,冷漠的开口道:“众卿觉得摄政王与此事有关吗?” 仗着步非宸如今被太皇太后幽禁,皇帝身边再没有可以仗势之人,几个人脸上接连阴笑,而后朝着上官扶苏不算恭敬的鞠了一个躬。 “皇上,臣等以为像步非宸那般罪大恶极之人,早已失去了先皇临终托孤的意义与希冀,皇上就应该趁此机会罢黜摄政王,亲自当政。 “这……”上官扶苏犹犹豫豫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不少人更是没将他放在眼中。 “皇上,臣等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件事皇上应该早作主意,他步非宸已经失去了作为摄政王该有的号召力。” “是啊,皇上,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呢!” 交头接耳的话语在上官扶苏的耳边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 就在面前之人看上去十分的毛躁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道悠扬的女音从背后响起来。 “爹,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让皇上更加烦心吗?我想这件事,皇上很快自己就能下论断的。” 说话间,一条雪白色的襦裙已经挡在了上官扶苏的面前,看那架势,似乎大有一种想要护驾的意思。 上官扶苏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就看向了来人。 柔柔转身,聘婷姿色,灼灼如花,看向上官扶苏的眼底像是蓄满了担忧之情。 “裳儿,你怎么在这儿?不得胡闹,这里可是众臣在商议国事的时候,你来做什么?” 步云裳一言不发,转身就端上一碗上好的补品,笑容满面,就好像并未将眼前这群人放在眼中一般。 “皇上,裳儿知晓你忧心四哥哥的事情,但是你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先喝点儿补汤吧!” 上官扶苏睨目看向步云裳,那眼神过于专注,过于让人觉得有些误会,这使得步悠然心头一喜,兀自转身说道:“各位同僚,我觉得小女说得也对,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众人心中暗骂,敢情是你步悠然还惦记着成为这窝囊废的老岳丈呢! 眼见这种人不过就是因为步云裳的出现而转身就离开,想必这又是某人给他使了美人计呢! 上官扶苏盯着面前的步云裳,却见她忽而两颊绯红,垂首造作忸怩的开口道:“皇上,你如此这般看着臣女,让臣女……不知该如何自,自处。” 忽而一声轻笑,使得步云裳有些莫名的抬起头,她看了看上官扶苏,不明白他忽而这么笑又是为何。 “七小姐,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如今该是住在皇祖母那里吧?” “臣女……是……”犹犹豫豫的开口,不知道上官扶苏突然提及这件事又是为何。 “既然七小姐就住在皇祖母那边,想必也一定知道你兄长如今被朕的皇祖母关押在什么地方吧?” 步云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抬起头,略显尴尬的纠结着嘴角说道:“皇上,这,这件事太皇太后并没有告诉臣女,所以说臣女是真的不知道呢!” 是不知道还是压根儿就不想要知道呢?上官扶苏玩味的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就在步云裳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他又忽而笑着开口道:“没事儿,既然连七小姐也不知晓,想必皇兄如今一定会被关押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就是就是,太皇太后此人做事一项周密,她若是不想要旁人知晓,那旁人又怎会知道呢?” “呵呵,朕听着七小姐这句话,怎么好像你根本就不怎么关心你的兄长呢?朕若是没记错,摄政王对你可是一向都不错呢。” 皇上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恩负义吗? 步云裳眨着眼抬起头,但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皇帝的踪影? 只见她好不容易炖煮的补品还被平放在石桌上面冒着热气,但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究竟步非宸被关在何处,似乎除了太皇太后以外,是真的无人知晓这个秘密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人侧卧在还算是干净的床榻上面,随着身后咕隆隆的像是研磨般的巨响传进耳中,一直闭眼之人却在此时慢慢的睁开了眼。 “呵呵,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就算是外面已经因为你翻了天,可你却依然如此平静如斯,小小年纪便有此作为,不愧是先皇选中的人。” 听了这句话之后,榻上之人翻身坐起,慢慢的将脸转了过来。 “太皇太后谬赞了,本王不过就是一向都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既来之则安之……” 听闻此处,背后之人的脸上忽而就掀起了一层惊涛骇浪,她磨着牙低吼道:“步非宸,你说,为何要杀了哀家的淮玉?你说,你说啊……” 这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哪里还有平日在韶华殿中处之泰然的风范? 步非宸挑眉看了看就站在他不远处的老女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本王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淮王夫妇之死,与本王无关。” “那你的玉佩怎么会落在哪里?你又要如何解释?你说啊!” 说?说什么说?这老太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中早已认定了他就是杀害淮王的真凶,任凭他如何开口称辩又能如何? 索然无味的一甩袍袖,连接在勃颈上的铁链也跟着发出哗哗的声响,步非宸沉声开口:“太皇太后本就不相信本王的话,那本王又何必浪费口舌?” “哀家看你分明就是理亏,你自知逃不出哀家的手掌心,所以才在这里故作深沉,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对于太皇太后这般蛮横不讲道理的话语,步非宸随即嘁嘁一阵冷笑,他侧身凝望着太皇太后的表情,随后豁然冲口而出的大笑在这孤寂的牢房中愈演愈烈。 “你,你笑什么?”对于步非宸的突然失控,使得太皇太后也被吓了一跳,不停的后腿。 “太皇太后,您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你觉得本王若是想要淮王死,他还会活到现在吗?” “你,你这是在诅咒我的淮玉,哀家饶不得你,哀家……”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第179章别怪他心狠 “太皇太后,我想你现在与其在这里悲苦与你那淮王的死讯,不如该想想自己往后的日子了吧?” 往后?因为这句话,使得太皇太后满脸惊诧的又抬起头,步非宸此时已经转身坐在了床榻上面,语气飘忽不定,表情也像是不紧不慢。 他透过铁窗睨目淡笑的看向此时就站在大牢外面的太皇太后,而后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娘娘,如今淮王已经没了,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以后?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影射什么? 不觉拢紧了眉心,太皇太后却还是挺直了脊背站在步非宸的面前,昂藏着自己的脊背,朗声开口道:“你想要说什么?难道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竟还想要威胁哀家不成?” “威胁?太皇太后,你真的觉得这是在威胁?本王不过就是在好心提醒你罢了。” “好心提醒?你到底什么意思?” 相较于步非宸的淡定,此时太皇太后脸上的不淡定却已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攥紧拳头,似乎除了对眼前之人心中充满了恼火之色,在没有其他想法。 步非宸轻笑道:“太皇太后娘娘,本王素来都知晓你不怎么喜欢皇上,这也是你偏袒淮王所在,旁人不知你心中的如意算盘,但是本王却是从步入轩辕城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你的想法。” 浑身有些不寒而栗的颤抖着,太皇太后哆嗦着嘴角说道:“你,你什么意思?哀家不明白。” “太皇太后想要有朝一日将皇帝拉下马,将你最喜爱的淮王殿下推上皇位,本王说的可对否?” 纵使,纵使她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大张旗鼓的揭穿她的心腹事。 这让太皇太后一面觉得难堪,另一面却又更加觉得步非宸可恶至极。 她咬牙切齿的矢口否认:“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上的皇位乃是先皇传承下来的,先皇可也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又怎会厚此薄彼?” “太皇太后不必与本王争辩什么,所谓一奶同胞不同境遇的生活,本王可是从小就比他人更知之甚详,想必太皇太后娘娘你也该是略有耳闻才对吧?” 听了这句话,太皇太后哑口无言的看着房中在隐晦烛火下此时脸上渗透着一种诡异笑容的少年。 摄政王步非宸不被生母喜爱这件事,可是早就在轩辕城中穿得人尽皆知,她又怎会不知?所以说从他口中说出那句就算是一母同胞也会有不同境遇的话,实在是让她无法反驳。 眼见着太皇太后端着一张臭脸像是已经被他怼得无话可说,步非宸才有起身背对着太皇太后,翘首张望着这件密不透风的牢房之中唯一能见到一点儿亮光的拳头大小的坑洞,随即又附言说话。 “纵然太皇太后有这个心思,可如今淮王已薨,如今在这后宫乃至整个熙国里面,唯一还与太皇太后有牵扯的也无非就剩下皇上那么一个亲孙子了,不是吗?” 他到底要说什么?隐隐约约之中,太皇太后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她默默的沉默下来,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也被步非宸此时镇静的表情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说太皇太后一直未对摄政王公然出手刑讯逼供,可是从将他带到这里到如今,十几天的光景,这摄政王竟然连一点儿惊慌失措都没有,也着实是让人有些钦佩。 “太皇太后可知你此时将本王软禁,正好就让朝堂上某些乌合之众有了可乘之机,想必如今他们已经不知在背后形成了什么诡计打算对付皇上呢!” 太皇太后猛然转身,凝眉说道:“你是说……” “太皇太后是想要一直关着本王,让熙国大乱,先皇所有的部署付诸东流;还是想要呈先皇遗命,辅佐皇上成为一代明君?这其中的道理不用本王与太皇太后多做分析吧?” 他这话说得……太皇太后此时心头乱颤,却还是拧紧眉头,忽而凛冽的冰冷嗓音开口:“你休想巧舌如簧的让哀家放你离开,你休想,你以为哀家这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又岂会被你一个黄口小儿给蒙蔽了?” 步非宸欣然一笑,抬头看着月色,沉声说道:“太皇太后不用现在放本王出去,本王这几日懒散在这里也觉得甚好,不如外面的事情,就交给太皇太后你去办吧!”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转而就翻身又躺在了榻上,太皇太后张了张嘴,被气个半死,却忽而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沉闷的四周没有半点儿声响,步非宸这才起身朝着墙壁敲了几下。 不多时,一条人影低垂着头从那直通向天庭的狭窄幽径之中走出来,声音干瘪没有半点儿音色的开口说道:“王爷,有事你吩咐。” “外面最近怎么样了?” 那人略显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低声说道:“王爷,冥王已经投靠了赵太后,还有一些尾随他脚步之人!” 哦?这没想到,他那位一向意志都不怎么坚定的父王竟然还真是令他扫兴,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投靠过去了呢! 眼见着步非宸始终沉默不语,那人又有些惶恐不安的问道:“王爷,要不要咱们的人时时提醒一下冥王,让他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如今他心中所有的宝可都是押在了步云裳的身上,又怎会罔顾那近在咫尺的好处,来瞭望他这个早不不在棋盘上的将了呢? 遂而摆摆手,步非宸倒是显得豁达的说道:“无妨,人各有命,说不定这就是冥王的命。” 面前之人闻听此言,多多少少的肩头有些哆嗦了一下。 仅是这小小的动作,却让步非宸再次挑眉侧目轻笑着看向来人。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冷血?竟然会置亲生父亲的死活之不理?” 那人单纯的摇摇头,但是步非宸的话却的确又是他如今心中所想。 只听得耳边有人再次无奈的叹口气。 “世人都说本王心狠手辣,容不得这世上有人背离本王的任何愿望;可谁又知晓本王的童年以及战场上又是如何过来的?” “王爷……” “本王总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本王此次回到轩辕城,对父王的诚意已经算是肉眼可见,诚意十足;但他却还是在本王最艰难的时候背弃了本王,非是本王不给他活路;而是本王不能忘本,先皇对本王的知遇之恩,托孤之梦,本王绝不能背弃。” 听了这句话,忽而觉得眼前这个表面上一脸荣光的摄政王,其背后的心酸也着实非常人所能经历。 站在外面之人终于再次单膝跪倒在地:“王爷,属下等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日后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属下等就算是丢了性命也……” “放心好了,既然跟了本王,又怎会轻易让你们丢了命呢?你们可都是本王的生死弟兄。” 这种话从一个少年摄政王的口中传出,又十分的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转而消失在外面的人影,步非宸随即又来回搓动了几下手指。 只怕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步非宸定是遭了太皇太后的毒手,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不过就是他精心部署的一场局中局罢了。 转眼,又是接连的几日一闪而过,逐日不渐摄政王出现,朝堂上似乎风向又朝着一边古怪的方向刮了过去。 几人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如坐针毡之人,似乎都已经预料到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此时的凤鸣殿中,手中攥着一份书信的中年美妇可谓是一脸的起色,她悠然的摇晃着手中之物,又朝着身后叫了一声:“如何了?漓儿什么时候启程归来?告诉她,哀家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敲击在肩头上的拳头轧然而止,就在赵太后感到有些稀奇的想要抬起头的时候,身后的动作再次行动起来。 “娘娘,奴婢已经派人过去接了,若是不出意外,公主很快就会回来了。” “意外?会有什么意外?洛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也想要诅咒我漓儿?” 浑身一颤,洛嬷嬷匍匐在地:“娘娘,奴婢怎么敢?公主可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啊!” 想想也是,可能是因为自己最近这神经过于紧张了,才会如此的风声鹤唳,待到漓儿登基之后,她可是一定要好好修养一阵子才是。“ 心中所想还未成形,宫门外急匆匆冲进一人,看到赵太后便急忙开口道:“娘娘,刚刚奴婢看到那双冥王妃进宫来了。” 哦?冥王妃?那不就是……摄政王步非宸的生母吗?她在这个时候来这儿做什么?可是听说她从小就不怎么待见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如今她来了……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想到这里,赵太后冷然起身,盯着外面阴沉的一切,低声说道:“走,随哀家去看看冥王妃要做什么?” 众人颌首,不多时便已经出了凤鸣殿。 第180章总算还有点儿人味儿 要说冥王妃今日为何未来,确实也实属无奈。 她此时焦虑万分的搓着手就站在昭和殿外,却久久不见得皇上召见。 头上急出了一些许的汗珠,不知是被这毛躁的桑拿天儿害得,还是因为她此时心中真的是十分的不安。 不觉侧目看向那正在屋檐下打着呵欠的懒骨头,冥王妃索性一咬牙,几步走了上来,脸上打着笑脸,却将面前的小太监吓得差点儿收不回下巴。 “王,王妃,您,您这是要,要做什么?” 冥王妃还未开口,身后走上一人,搀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娘,您吓着这位小公公了。” 嚯,还是步家这位大小姐人美心善说话做事又有规有矩。 那小太监忙收回打着呵欠的嘴角,再次眨眼笑道:“郡主您这可是寒掺了奴才不是?该说是奴才这丑陋的嘴脸惊着了王妃娘娘才是。” 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小太监脸上的态度,步雨柔又悠然开口,抬头看向上面。 “小公公,不知您可否再替咱们通报一声?就说冥王妃在这里候着……” “这,冥王妃,大小姐,不是奴才不想帮你们,而是刚刚已经有人进去告诉了皇上,若是他真的得空了,一定会命人传唤你们的。” 得空?这都几个时辰了?怕不是皇上早就已经放弃了宸儿了吧? 这怎么行?宸儿以往还对皇上有着那种情谊,怎料如今他这才刚刚出事,皇上怎么就像个哑巴一般不动声色了? 冥王妃也想越气愤,越想越后怕,她此时已经不能再指望冥王步悠然来营救自己的宸儿,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臣妾乃是冥王之妻,摄政王步非宸的生……” “何人如此放肆,竟在皇上的昭和殿外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背后突然有人出声,几个来不及阻止的奴才抬起头便看清来人,一个个跪在地上。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太后?她怎会突然来此呢?冥王妃呆愣了一下之后,随即也跟着俯身下拜。 “臣妾冥王之妻,参见太后娘娘。” 闻听此言,赵太后慢慢的将眼角垂落,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忽而轻笑出声:“哀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竟然是冥王妃,不知你今天怎么进宫来了?这里可是皇上的昭和殿,似乎不是你这种身份该来的地方。” 没能听出赵太后这话中的含义,冥王妃故而抬起头,满脸希冀的看向来人。 就算是皇上没来,见到赵太后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里,冥王妃忽而双膝跪倒在地:“太后娘娘,臣妾今日前来,是为了摄政王一事。” 为了步非宸?这就奇了怪了,冥王步悠然此时已经站在了她这边,那这个冥王妃又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又是如何呢? 细想之下,赵太后低声开口道:“冥王妃这又是何故跪在这里,还不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回禀太后娘娘,关于摄政王杀害淮王一事,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还望赵太后替宸儿做主,还他一个清白。” 脸上原本煞有其事的笑容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变得十分的阴沉不定。 这冥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冥王已经投靠了自己吗?她竟然还想要替步非宸翻盘? 脸色冷凄凄的盯着面前之人,忽而赵太后却又言辞犀利的开口道:“冥王妃,哀家以前总是听说你一向与摄政王母子不和,本来哀家都已经信以为真,可如今看着……瞧瞧,说什么来着?还是母子连心,这世上哪儿有不待见自己儿子的母亲呢?” 如此被人奚落羞臊,使得冥王妃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表情。 想来她这些年一直苛责步非宸的事情,如今已经在满朝文武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可尽管如此,如今为了宸儿,她也已经顾不上自己这张脸了。 戚戚然,她抬起头,语带哽咽的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以往是我这个做娘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如今臣妾已经知错了,只求太后娘娘能救救我的孩儿。” 眼见着冥王妃跪在自己的面前重重磕了个响头,赵太后的心中却是连一丁点儿的喜悦都没有。 她寒峭着一张脸盯着冥王妃,撇着嘴角说道:“冥王妃,此事怕是哀家要让你失望了,眼下吧摄政王抓起来的可不是哀家,而是韶华宫里面那位主儿,你要求,也该去求她。” 找太皇太后?你以为她不曾去过吗?还不是一口被人回绝吃了闭门羹;眼下她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帝的身上,可是这位也是同样的操作方法,你让她又能如何? 始终不见冥王妃开口,赵太后这才将身躯微微偏移,用一种斜睨的目光瞟向了冥王妃。 “再说了,摄政王胆大包天,他杀了淮王夫妇,闹得满城风雨天怒人怨的,哀家以为像他那样残暴不仁的罪人,本就该早早处置了才是。” “太后娘娘,我宸儿没有杀淮王妃,你说话可要摸着良心,这种道听途说之言,你身为皇太后,又怎能信口胡邹?” 不愧是武将府上出身的大夫人,她忍不下去的事情自然是不必再忍。 岂料,这句话却陡然间让赵太后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浑然眯起眼睛,转身怒吼道:“放肆,你还敢教训哀家了?” 说到这里,她朝着身侧一使眼色,洛嬷嬷心中叫苦连天,却只能咬紧牙关冲过去朝着冥王妃的脸上就扇了一耳光。 随着步雨柔惊恐不安的叫声响起,身后那扇始终严丝合缝的宫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 “冥王妃,皇上有请……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太后娘娘,您今儿怎么得空到皇上这儿来了?还有……这,这冥王妃可是皇上的贵客,您这是……她又是哪儿得罪您了?” 赶时不如赶巧,谁能想到这一巴掌刚刚胡下去,上官扶苏就出现了? 此时赵太后虽然想要继续在上官扶苏面前撑大,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计划,又只能在这个时候装小付低。 她阴沉着一张脸抬起头看了几眼元培公公,不冷不热的说道:“没什么事儿,哀家就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借着今天天色不错出来转转,可谁成想这冥王妃却是口出污言,哀家这可是替皇上在教训她。” 这么快就想要将自己的一身罪孽转嫁到旁人身上了?有胆做没胆承认,还真是让人感到好笑。 此时的步雨柔满脸不忿的扯着母亲的手臂,若不是为了宸弟,今天她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定要找太后评评理。 “太后,朕从小就一向独立惯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劳烦你替朕出头的,以前如此,想必如今与日后也定然如此吧?”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赵太后的手伸得太长了。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上官扶苏话中的含义。 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如今还能继续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子,心中一阵阵冷笑:倒要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只要漓儿回来了,哀家一定要让你好看。 想到这里,赵太后又深深的看了几眼冥王妃,这才冷声说道:“嗯哼,冥王妃,记住你说话的态度与口吻,你可不是市井上的泼妇,而是我熙国堂堂的冥王妃。” “她当然不是市井泼妇,也只有那种真正的市井泼妇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打人,不是吗?” “你……”脸上红白交错,定是被上官扶苏这种拐着弯儿的咒骂她都不带脏字而感到窝火,但赵太后除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冥王妃,只能败兴而归。 抬起头看向上官扶苏,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这个少年君王对视。 看着他不凡的容貌,虽说举手投足之间仍旧少了一份君主该有的气势,但是多出来的那份清爽与纯真,该是步非宸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东西吧! 如今想想宸儿为何会钟情于他,只怕是宸儿这些年早已双手沾满了血污,对他来说,这世上最纯洁无垢的东西永远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所以才会喜欢上这个皇帝吧? 就在冥王妃拧眉一脸深思的探究着自己的同时,上官扶苏也再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冥王妃。 他早就听说宸儿在冥王府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他的这位亲娘;原本今天是打算要给她一个教训,替步非宸出出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恶气;可就在刚刚,他亲耳听到冥王妃替宸儿像赵太后求情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女人,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恨?她将所有的憎恶全都悉数加诸在自己的孩儿身上,可到了最后,她终于幡然醒悟,并没有与冥王同流合污。 第181章求错人了 步雨柔?步非宸的长姐,想当初步非宸就是为了这个女人灭了夲侯一门,可想而知她们之间的感情会是多么的深。 思及步非宸,上官扶苏竟然亲自上前,将步雨柔搀扶起来。 “长姐不必如此多礼,都是一家人,起来说吧!” 嗯?关于上官扶苏这一句话,却使得步雨柔与冥王妃瞠目结舌的呆愣在原地。 什么叫一家人不必多礼?他们之间何来的一家人之说? 眼见着步雨柔与冥王妃脸上震惊的表情,上官扶苏这才有些尴尬的转身,却又清晰可见的看到身后众人那下巴脱臼的表情。 他又没说错什么…… 姜,终究还是老的辣;从这场震惊之中,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还是冥王妃,她咳嗽了几声,就当是皇上在与她说了句客套话,便低声说道:“皇上,臣妾今日前来……” “不必说了,朕知晓冥王妃要说的是什么,但是,正如太后所言,这次将摄政王软禁羁押之人并非是朕,而是太皇太后,所以朕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等?就这么一个字儿就轻易打发了她?那她的宸儿岂不是凶多吉少? 如今才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买,纵然她想要补偿步非宸,但似乎连老天爷也不打算站在她这边。 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不等上官扶苏再开口,眼前之人却突然就跪在他的脚下。 “皇上,臣妾求你,人不是他杀的,真的不是他,他不可能会杀淮王的,算我求求你,求你救他啊!” 是装的还是真实感受?上官扶苏此时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要知道,他可是曾经亲眼看到这位冥王妃与太皇太后合谋,差点儿在自家祠堂就害死步非宸,可如今她为何会突然转变如此巨大?这不得不让他心生疑虑。 “冥王妃这又是何故?还是快快请起,这件事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太皇太后下旨,朕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 看着他表面上一副一败涂地的表情,冥王妃忽然仰面朝天的大喊了一声:“苍天,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对不起宸儿,你要是想要索命,我赔给你便是,放了我宸儿,放了他吧!” 不停地磕着头,眼前这个凄楚的女人就像是一头丧失幼子的母兽般发出凄厉的狰狞嘶吼。 眼见着她连眼角最后一滴泪水都已经苦干,但见周遭之人都心有所动,但却仍旧是没有半点儿办法。 上官扶苏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步雨柔,像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道:“大小姐,朕看,不如你先送夫人回府休息去吧!” 步雨柔心酸的吸着鼻子,这才哽咽着将冥王妃从地上搀扶起来。 摇摇晃晃的才走出去几步,冥王妃却又一把甩开步雨柔的手腕,转身再次跪在上官扶苏的脚下。 “皇上,若是太皇太后一定要找个凶手,那,那就是我,是我,是臣妾杀了淮王,求皇上去跟太皇太后说一声,臣妾愿意替淮王填命,臣妾愿意的!” 磕头如捣蒜的表情,让上官扶苏的眼底慢慢有了变化,但他却还是一声不响,慢慢的转身背对着众人。 “冥王妃休要胡言,此时乃是皇家之事,怎容得你们如此胡来?还不退下。” 皇上已经发怒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日后他们连最后的希望都会没有了。 深知这一点的步雨柔此番有些强硬的上前拉扯住母亲的手,沉声说道:“娘,咱们先回去吧!娘!” 回去?回哪儿?如今宸儿没有了,摄政王府被封,她回到冥王府,却只能看到老爷不仅没有一点儿急躁的表情,反而是与他那几房妻妾莺声燕语,就好像步非宸的死活他根本就不曾关心一般。 纵使这些年夫妻情分浅薄,但宸儿再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就能……如此心很呢? 踉跄着身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被步雨柔搀扶着朝着宫外走去,眼见着那背影,好像比初入皇宫的时候一下子苍老了不止十岁一般。 上官扶苏盯着她的背影,终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又再次紧闭着宫门。 单说冥王妃好似游魂一般朝着宫门飘荡而去的同时,却在一处宫墙凛冽的转角处被人就这么不合时宜的撞翻在地。 “娘,你没事吧?”步雨柔惊吓的连忙上前,再次想要将冥王妃拉扯起来。 “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还有事,就,就先走一步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宫中的宫女,竟然如此没有规矩,撞了人竟然还敢如此失礼的先行逃离。 步雨柔一向温顺的性子似乎也被激怒,起身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但那小宫女却好像是背后有恶鬼在追一般,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站住,你……” “算了,柔儿,树倒猢狲散,如今宸儿被太皇太后软禁,这宫里哪里还会有人对咱们恭顺有加了?” “娘,可是再怎么说你也是冥王妃,她一个宫女又怎么能……” 二人正说话间,步雨柔将她搀扶起来,却有一条帕子坠落在地。 迟疑了一下,显然这帕子并非二人的东西,步雨柔随即将她从地上检拾起来,正打算转身丢弃,却又被冥王妃及时何止。 眼尖的发觉帕子上似乎写着什么,冥王妃将它攥在掌心之中,四下张望,不见他人,这才又摊开看了一眼。 什么叫做最残酷的事实?只怕若不是亲眼所见,冥王妃做梦也不会想到…… 一路上不见母亲有任何反应,步雨柔仍旧有些担忧的说道:“娘,您要是不开心,不然先去宸弟那边住住?虽说他人已经被太皇太后秘密软禁,但是摄政王府却无人敢收回。” 岂料冥王妃却倏尔摆摆手,眼神逐渐开始冰冷而明亮。 “柔儿,回冥王府,娘有些事情要问你爹。” 这么多年来,她每每看到母亲都是一副空洞却又满怀希冀的眼神在冥王府的大院之中搜寻着父王的身影;可今日……她竟然忽而觉得眼前的母亲好像大梦初醒一般,她此时的眼睛竟然炯亮的与步非宸是那么的相似。 房中竟然还在这个时候能够传出那种不知羞耻的嬉笑之音。 随着榻上翻滚的二人还没来得及有下续动作,房门却已经被人从外面固执的一脚踹开。 步悠然阴沉着这一张脸起身,而此时就在他下方的新进的第七方姨娘却已经慌了手脚的系着衣衫的扣子。 “什么人啊?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步悠然抬起头,先是一惊,而后面沉似水,一把将七姨娘推在身后用自己壮硕的身躯遮挡了里面的无限霞光。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如此莽撞。” 莽撞?他步悠然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是风无眠那一个下人尚且知晓四处游走打探消息,可他这个亲爹却只知道整天沉浸在温柔乡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何她用心捂了这么多年,可他的心对自己始终是这么的冰冷呢? 冥王妃只觉得此时自己竟然有些浑身发寒,她抖了几下嘴角,终于用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结结巴巴毫无力气的说道:“老爷,如今宸儿被太皇太后幽禁生死未卜,难道说你这个做爹的,竟然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被她当面询问,步悠然还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他气弱的将眼神瞟向了一旁不敢再看冥王妃,而后轻轻的有些虚伪的咳嗽了几声。 “夫人,这事儿……也不是急于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看现在也不是时候,你先回房去,我一会儿再去你那儿!” 呵呵,又是这个调调儿……长久以来,就连他想要哄骗一下自己都是这么的敷衍,总是说一会儿就去,却每次不是她傻傻的盼到了天亮却只闻得他又宿在其他女人的房中? 显然在这一次,步悠然的谎话似乎已经对面前这个女人在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她苦楚的摇摇头,却又另外更加迈步朝着里面走进了一些。 “老爷,这是妾的房间,她怎么能……” “你给我住口,你算是什么东西?别说这房间是冥王府的,就是本妃的身份,现在要将你轰出去谁又能将我如何?”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母夜叉连装装样子都只能装那么几天,他也真是受够了。 以往是看在步非宸的面子上不敢拿她怎样,可如今……步非宸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他才是未来的摄政王,他才是未来熙国最尊贵之人。 寡廉鲜耻,在这一瞬间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能抛弃,步悠然拍打了几下袖口,起身朝着外面叫道:“来啊,夫人这是有些脑子不清楚了,将她送回自己院子里面去!” “步悠然,你敢!” “夫人,为夫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忧思宸儿的事情,你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为夫也是担心你,你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说话间,步悠然又朝着房门外使使眼色。 第182章冥王妃的决定 管家心中此时可是纠结万分,他也不知道究竟到了这个时候是要继续效忠摄政王,还是再改回投诚王爷?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中,却不料冥王妃突然瞪大了美眸,朝着冥王就冲了过去。 “老爷,宸儿可是你亲生的儿子,是唯一的一个!” 磨着牙,若不是二小子没了,他又岂会如此心神难安?他现在可是没空与这个女人胡搅蛮缠,有这个时候,他可是要与他这亲亲的七姨太多生儿子才是。 想到这里,步悠然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他抬起头满是不耐烦的说道:“夫人,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爷,作为宸儿的爹,你难道就不想救他吗?” “……我,我当然想,但是这事儿又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你难道没看到本王这一天一直很心烦吗?你就不要再给本王添乱了。” 心烦?添乱?这就是她们大房在步悠然眼中的模样? 忽而一阵悲怆的惨笑,冥王妃摇晃着身躯,眼中蓄满了猩红的血泪,步步后退,癫狂的叫道:“步悠然,你好狠的心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这里耍什么疯?还不快回房去。” 被冥王妃说的颜面尽失,一眼看到那娇滴滴的七姨娘似乎对他已经心生了不满,这让步悠然更加恼火。 “还不滚回你自己的房中去。” 这一次语气加重,让房门外的女子也骤然一惊。 “爹,你怎么能这样跟娘说……” “有你什么事儿?扫把星,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因为你弟弟从一开始就管了你的事,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快点儿带着你娘滚回她院子里面去!” 如今他可是气势相当的冥王,以后这外面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怕老婆了。 步雨柔看着父亲脸上得意的小人嘴脸,她忽而觉得十分的恶心,甚至是十分的反感。 反观冥王妃,却是阵阵冷笑,而后却不退反进的朝着步悠然逼近了几步。 “老爷,想要我回去也行,今天前来,我就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已经没了耐性的步悠然哼了几声,高扬起下颌说道:“你问吧!” “老爷,你可曾想过要救宸儿?” 第一个问题就让步悠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他顾左右而言他的闪烁其词。 “这,这当然是要,要救的!”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冥王妃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儿,她嘴角冷笑,慢慢的瞟了几眼步悠然。 “老爷,你当真有打算救宸儿?而不是与某些不轨之人合谋要做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先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一般,步悠然忽而恼羞成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该死的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与他夫妻一场,他此时脸上那种欲盖弥彰的表情,又岂能瞒得过冥王妃? 想起今天宫中那不知何处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面所写的事情,看来就该是句句属实。 她忽然心灰意冷,转身朝着步雨柔招招手。 “柔儿,咱们走吧!我真的有点儿累了。” 怎么回事儿?这女人怎么话说到一半儿就不说了? 不知可谓的看向了门口,却看到冥王妃已经走远的背影。 房中空荡荡的只有还在眼前伺候的步雨柔,许久之后才听到她的呼唤,冥王妃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从一开始毫无焦距到如今总算是已经有了些光亮。 “柔儿,你叫我?” “娘,您没事吧?刚刚你跟我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多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如今…… 忽而双眼掩面,冥王妃无助的哽咽着,最后低声说道:“柔儿,娘到底该怎么办?” “娘,您到底怎么了?你要说什么啊?” 是啊,她究竟要说什么呢? 抬起头看向了步雨柔,这事儿她该告诉柔儿吗? 可是柔儿一向都是个柔弱的女子,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冥王妃摆摆手说道:“柔儿,你先退下吧,我累了,想要自己先睡一会儿。” 步雨柔总觉得自从母亲从宫里回来之后,似乎就变得很是古怪,可她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待到房中再去他人,冥王妃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心中的一杆天平总是忽悠的晃来晃去,不知道到底该偏向与哪一边。 此时房外传来敲门声,冥王妃起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谁?” “夫人,是我!”这一句话说出来,让冥王妃那惴惴不安的心在落地的同时,又一次碎成了万片。 是啊,她还能期盼什么呢?她难道竟然还真的以为步悠然会来找她? 可笑与自己已经年纪一大把,却还心存着少女那不知可谓的梦幻,冥王妃起身来到门口,缓慢的拉开了房门。 四下闪躲着望去,最终听到开门声,那人却又急着闪身就进了冥王妃的卧房。 像是吓了一跳,冥王妃差点儿破口大叫,却忽然就被人捂住了嘴。 “夫人,您别怕,老奴实在也是情非得已,老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汇报。” 冥王妃闻听此言,眨了几下眼睛,示意管家松开手。 后者慢慢的放下手,冥王妃这才松了口气,而后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这大白天的就鬼鬼祟祟的,你是要做什么?” 管家十分紧张的朝着房门看了一眼。 那扇门可是关闭的紧紧实实,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夫人,老奴是见你刚刚问王爷的事情,所以就想着……您,是不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啊?” 忽闻这句话,冥王妃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四周,管家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躬身施礼。 “夫人,不是老奴对主子不忠诚,而实在是老奴看不下去了,咱们家四少爷对老爷,对步家到底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老爷在此时不仅落井下石,还,还竟然与外人联起手来加害四少爷,老奴实在是看不过眼啊!” 心抽搐拧紧的疼了几下,冥王妃终于还是闭上了眼。 “说,你究竟是知道些什么?” “老奴就是……就是有一天夜里看到有个人来找王爷,老奴长了个心眼儿趁机偷听一下,老爷似乎是,是想要造,造反!” 最后两个字哆哆嗦嗦说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冥王妃瘫软在椅子上。 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步悠然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念宸儿,他竟然真的打算…… 待到再回过神来,却发现管家已经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 冥王妃终于打定了主意,起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深夜的轩辕城死一般的寂静,却有一匹快马冲向了皇宫。 大半夜也不曾安寝,却已经被人吵醒。 赵太后脸上奇差无比的表情似乎已经代表了她所有现在要说的话。 “说,究竟什么事儿?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惊扰了哀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来人脸上是大喜过望的表情,抬起头就急切的开口道:“太后娘娘,是公主,公主殿下!” “漓儿?漓儿怎么了?”赵太后急忙从幔帐里面翻身坐起,提上了鞋子就朝着外面走去。 “说啊,漓儿究竟怎么了?” 看着赵太后这徐娘半老的表情从幔帐里面走出来,来人先是一阵紧张,而后慌忙俯身站在一旁。 “洛嬷嬷,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说话只说了一半?” 洛嬷嬷抬眼看向来人,马上又转眼轻笑道:“娘娘,他那是一时高兴就说不下去了,其实就是公主的队伍已经到了轩辕城外五里处。” 已经到了?她的漓儿终于回来了?她的漓儿这次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到当初步非宸威胁她的话语,赵太后忽而大笑出声:“步非宸,步非宸,想当初你可是还说哀家要活命就要舍弃漓儿,可如今哀家看来,却是你这个摄政王要被舍弃了呢!哈哈哈!” 看着赵太后那得意的神情,洛嬷嬷也免不得要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 “可不就是,太后娘娘,咱们也等得够久了。” 对,等得够久了,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想到这里,赵太后猛然间转身,朝着洛嬷嬷阴声开口:“既然等得够久了,那咱们还等什么?你还不去联络所有的人?咱们要趁早起事,祝我漓儿成为熙国第一个女皇。” 听了这句话,洛嬷嬷的脸颊上却骤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抽搐,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一闪而逝,旁人并未看到。 起事?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抬起头看向如斯兴奋的女人,洛嬷嬷上嘴皮碰撞下嘴皮,终于低垂下头去。 今天,为何自朝堂上面就觉得忽然好像多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人? 上官扶苏下了朝之后一路走下来,却又好奇的看到这御花园中也隐隐的似乎多了不少人。 他侧身凝望,低声追问:“元培,朕怎么忽然觉得今天宫里多了不少人?” 元培公公抬起头,四下张望了几下,而后也跟着说道:“好,好像还真是呢!” 第183章突然被困 “是啊,皇上,奴才瞧着这有些人也是够眼生的,您说最近宫里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儿啊!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听着元培的话语,上官扶苏又再次看了看那些陌生的面孔,总觉得他们的眼中似乎同时都存着一点儿可怕的幽冷之色。 脸上静悄悄的发生了一些变化,接着上官扶苏便一言不发的朝着昭和殿急匆匆走了下去。 “皇上,皇上,您慢着点儿啊,皇上,哎哟,老奴我可是累得慌,我这老腰啊!” 元培一边怪声怪气的叫着,一路也追随着上官扶苏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昭和殿而去。 这才刚刚踏上台阶,上官扶苏忽而转身就叫道:“元培,去调拨禁卫军过来。” 嗯?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禁卫军可是早就换成了摄政王的人,那对皇上也可算是忠心耿耿,这个时候叫他们过来…… 虽不知道上官扶苏这话中的含义,但是元培抬眸却已经看到上官扶苏进了昭和殿的大门。 “皇上,您等等奴才……哎我说你还愣着做什么?手脚还不快点儿麻利点儿去找禁卫军?都是聋子啊?这一天天的非要杂家指一个指头才能做件事是不是?要不怎么说杂家就是个劳苦命,你们这几个懒惰的龟孙儿……” 正翘着兰花指打算训斥身旁这几个身形懒惰之辈,却忽而就听到背后传来阴恻恻的棉藏笑意。 “元培公公,要奴才说,您要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劳苦命,那不如奴才今儿就让你好好歇歇?” 元培闻听此言,先是脸上缀满了得意的笑容,接着转身,却忽而脸颊僵硬的定在当场。 “小李子,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造反是不是?” 这尖锐的号角声,像是划破夜空的一把利刃,却使得面前的小太监猛然变了脸色,朝向身后使劲儿的挥挥手。 突然被人冲上前来捂住嘴,元培挣扎着呜呜直叫,颤巍巍的还是翘着他那小手指盯着面前之人。 “呵呵,公公,您还真是说对了一句话,那奴才我今天……还真就是要造反了!” 说话间,他一脸冷笑的朝着身后摆摆手,立刻就听见哗啦啦的铁骑声响将周围团团包围。 元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被人给连拉带扯的拽了下去。 小李子公公眼见着昭和殿外已经替换了人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转身说道:“几位,咱们可是要把里面那位好生困住了,等到咱们家公主殿下驾到,这一切就都可以完活了。” 面前这群人一声不吭,逐个替代了昭和殿外所有的人马。 小李子得意洋洋的看向昭和殿的大门。 另一方面,似乎从一大清早就开始眼皮不停跳动的太皇太后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有些头重脚轻的摆摆手说道:“黄嬷嬷,去外面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哀家今天怎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听了话的黄嬷嬷急忙走出韶华殿,不久即可折返回来,却发觉她脸上似乎有些急躁的表情。 “娘娘,大事不妙,奴婢刚刚出去,发现……” “发现这韶华宫的人不对了是吗?” 没等黄嬷嬷把话说完,宫门口此时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人。 太皇太后拧紧眉头眺望着,却是轻蔑的朝着挡在身前的黄嬷嬷摆摆手。 “今儿太后怎么有心情跑到哀家这儿来请安来了?你不会是也想要提摄政王求情吧?还是说……你想要哀家替你向皇上求求情?让你从那冷飕飕的凤鸣殿中走出来?” 赵太后闻听此言,嘴角一丝狞笑,看向了太皇太后。 “您老可真是有闲情逸致,竟然还能在这里与儿媳我说笑话,看样子您已经从淮王的死讯里面晃过神来了?” 她该死,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分明就是故意要戳痛她的心。 太皇太后气得猛然一拍软塌的扶手,眯起眼睛呵斥道:“你大胆,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母后,您老息怒啊,我今天来你这儿,可不是为了把你气死,我这是有正事儿要找你商量呢!” “哼,你还能有什么正经的事情?还不是想要重获自由?但是你也别想了,你害死皇上亲生母亲的事情,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现在活着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老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赵太后阴沉着一张脸,一边哼笑着朝着太皇太后的身前走过来,一边冷凄凄的笑道:“母后,这你可就猜错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是想说……新皇登基,怎么着也要有个人替她说句话不是?” 新皇登基?找太后在胡说什么?她不会是疯了吧? 此时已经端正了身躯的太皇太后,仍旧是一脸迷惑不解的盯着面前之人。 “黄嬷嬷,你可听清楚她刚刚所言了?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此时的黄嬷嬷却似是已经预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她急忙咽了几下唾沫,又抬起头朝着赵太后看了过去。 “娘娘,老奴是听太后说……新皇登基?” 似乎连她自己也开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却不料换来赵太后一脸轻慢的冷笑。 “你没说错,母后,儿媳刚刚就是在说新皇登基这件事。” “荒唐,你在哀家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新皇登基?哪儿来的新皇?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似乎到了此时,太皇太后却是已经真的就站在了上官扶苏的身边。 的的确确就像步非宸所言,她如今没了淮王,若想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唯一的仰仗与依靠也就只能是上官扶苏这个皇帝了。 孰料,一声狂妄的大笑震得面前之人心惊肉跳。 赵太后忽而单手抵着额头斜睨着视线,一脸邪恶的看向了太皇太后。 “母后,这就是哀家今天来跟你说的事啊!新皇……怎么可能会没有新皇呢?新皇就是漓儿,漓儿可是先皇与哀家的嫡女,原本按照嫡庶之分,就该是她即位才对。” “放肆,荒唐,一派胡言,从古至今哪里会有女子即位的?太后,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难道竟将祖训全都抛诸脑后了吗?” “祖训?”讥笑连连,赵太后冷然一声。 “母后,过去咱们就是因为太过遵循遵循,才会将上官扶苏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扶上了皇位,如今朝堂政事都尽数归在步非宸的手中,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咱们才会真的对不起上官家的列祖列宗,现在是时候改朝变革了。” 疯了疯了,这赵太后简直就是疯了。 太皇太后气得脑袋一阵阵发麻,她摇晃着身躯起身,朝着赵太后走了过来。 赵太后此时脸上的表情仍旧是那么的灿烂,却不料下一刻就被人一耳光打在脸上。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竟然再没有人说话。 赵太后满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出手打了自己的太皇太后,眼底兴起肃杀之气。 “你这个老太婆……” “你难道还没清醒过来吗?当真是疯了不成?册立一个女子上位这种荒唐的事情你竟都说得出来?到底是怎样的不清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们这帮奴才,太后出现如此古怪的表现,怎么不去传唤太医?” 脸色狰狞欲裂,敢情太皇太后是将她当成了一个说胡话的疯婆子? 赵太后狠狠的甩开太皇太后的手,指着她恶声恶气的吼道:“哀家没疯,实话告诉你,如今哀家已经将漓儿从楚国接回来了,她就在城外,只要哀家一声令下,这皇宫易主,漓儿即位是唾手可得之事。” 被这些话吓了一跳,此时再镇静的观看眼前的女子,才发现似乎她并没有疯魔的症状。 难道说她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太皇太后再次张了张嘴,许久才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串字来:“你……竟然敢造反?” 对面一张狂妄自大的笑脸,赵太后欣然一笑,背对着太皇太后说道:“母后,你以前总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句话也该轮到你的身上了,我看你还是与哀家站在一起吧!” ……憋闷了许久之后,突然就听到身后的太皇太后大喝一声:“你做梦,哀家就是死,也不能做背叛皇家的事情,皇上的人选,只能是上官家的龙嗣。” “母后,漓儿可也是先皇的正统。” “她,她一个女儿家,怎可妄想成为一国之君?哀家不会同意,绝不会同意的!” “哼,是吗?既然如此,那哀家也跟你无话可说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韶华宫中颐养天年吧!只不过,日后该变成牢笼的应该也是这里了吧?” 她,她这是要幽禁自己?太皇太后显然很是意外,她颤抖着手指,忽而大叫一声:“你,你做梦!你以为上官漓回来就能称帝了?哀家告诉你,只要还有哀家与步非宸在,你的阴谋诡计就休想得逞。” 听了这句话,却意外的阴笑出声,赵太后赫然转身,一脸轻笑的说道:“步非宸?关于这件事,哀家还要感谢母后呢!” 第184章凭空消失 感谢她?她这分明就是……就是要气死自己! 太皇太后此时已经开始捶足顿胸,不停的大口喘吸着。 “你,你别以为如今步非宸不在朝堂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哀家告诉你,这天底下只有哀家知道他步非宸在哪儿……只要哀家命人将他放出来,你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赵太后的脸色倏尔一惊,却又在一瞬间又转危为安。 她猖狂至极的朝着太皇太后走了上去,慢慢的用手拍了几下太皇太后的肩头。 “母后,你说若是你再也不能发号施令了,那步非宸他是不是就要永远被关在那个地方呢?” 陡然心惊的倒退了几步,太皇太后侧目盯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赵太后。 “你,你想要加害哀家?你敢!” 尽管此时赵太后可谓是早已成竹在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她的视线与眼前这个老女人的眼眸相碰撞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无比的惊恐。 那是一种自从她年少入宫为后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的恐怖;那是一种她看到先皇那一辈子都在太皇太后的打压下郁郁不得志的恐慌。 如今,她该是胜利者才是,可是为什么却还要这么畏惧她呢? 赵太后紧张的吞咽了口水,有些慌张的倒退了几步,朝向身后大喊一声:“从今天开始,不准韶华宫中一鸟一虫飞出这里,听到没有?” 吼完这句话,赵太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转身看向太皇太后。 如今距离他已经有些久远了,似乎心中也就不在那么惊恐不安。 她终于再次在脸颊上露出了笑容:“母后,你放心,从今而后,儿媳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不仅是儿媳,还有漓儿。” “哼,你们这对母女就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只要哀家将步非宸那只猛虎放出去……” “放出去?母后,哀家刚刚才说这里日后就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你既然出不去,又怎能将他放出去呢?更何况,儿媳真是要万分感激你。” 听了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语,太皇太后再次皱紧眉头询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你可能不晓得吧?正因为你铁血手腕将步非宸拿下软禁起来,哀家才有时间与精力将他的人马收编;如今步非宸的人已经尽数投靠在哀家麾下,这可能是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吧?” 此时的脸色终于透出一丝丝的绝望气息,太皇太后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说道:“不,这不可能,那些人可都是与步非宸出生入死之辈,他们不可能会投靠你的,你这是在骗哀家。” “骗?怎么会呢?母后是否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步非宸起先可是冥王府出身,他的兵马本来就是冥王府的旧部,如今有了冥王的反戈,他们又岂会不降?” 冥王,冥王竟然也反了?他怎么能反了呢?他可是步非宸的亲生父亲啊! 看着太皇太后满眼不肯相信的表情,赵太后发自内心的得意。 她扭过头看向外韶华宫中此时已经开始有些动摇的宫人们,大声叫道:“哀家自是一个十分和蔼可亲之人,你们若是这个时候投靠哀家,日后哀家定然会让你们离开这韶华宫,也免于与太皇太后一直困死在这里。” 一旦根基发生动摇,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排山倒海的土崩瓦解。 对于这种心里战术一向知之甚详的太皇太后陡然呵斥道:“荒诞无稽,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能让哀家动摇?哀家实话告诉你,哀家早已知晓你的阴谋诡计,步非宸哀家早就放出去了,你就等着美梦破碎的时候吧!” 此话一出,果然不仅是赵太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惊恐不安,就连韶华宫中刚刚才有了一些许缴械投降的想法的诸位宫人们,马上又挺直了脊背。 对于面前这个老女人说话之中的真实性,赵太后可说是将信将疑。 她不觉眼神有些闪烁的看向宫外,似乎随时都在惧怕着那步非宸真的在此时率兵冲进来一般。 耳际的冷笑之声直穿心底,赵太后刚才的得意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她扭过头看着太皇太后脸上笃定而自信的表情,倏尔转身就急着朝着宫外冲了出去,就怕晚走了一步,真的会遇上那活阎王步非宸。 终于耳边聒噪之音已经不复存在,太皇太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而后有些蛮横无理的以手掌拍打着桌面。 “荒唐,荒唐,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了……女皇?亏她想得出来,她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黄嬷嬷此时一直跟在太皇太后身侧伺候着,她一边捋顺着太皇太后起伏不定的胸腔,又急忙安抚了几句。 太皇太后气急的挥手喝退了众人之后,黄嬷嬷眼见着四下无人,这才略有隐晦的沉声开口问道:“娘娘,您刚刚说的可是真的的?” “什么真的假的?”太皇太后显然还没有从恼火之中回过神来。 黄嬷嬷又急忙看了看四周,格外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就,就是关于摄政王,娘娘是真的已经将他放出去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及这件事,太皇太后竟然急得一下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黄嬷嬷,你快去,快去啊!” 去哪儿?还有些不大明白,眨巴着眼睛看向太皇太后。 “快去看看地牢之中的步非宸,将他放出来,告诉他,哀家已经想好了,日后定当尽心尽力辅佐皇上,要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赵太后与濮阳公主的谋反。” 黄嬷嬷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朝着太皇太后寝宫里面的凤床冲了过去。 都说这天底下除了太皇太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摄政王的藏身之处,这话可真是不假。 试问就算是你将外面的天都掀翻了又能如何?这摄政王可是一直都被太皇太后关押在韶华宫中的地下囚牢之中,怕是任谁也想不到吧? 满身疲惫却又郁郁不忿之间,太皇太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痛得她有些摇摇晃晃。 “黄嬷嬷,哀家这头疾的毛病又犯了,你给哀家揉揉。” 可话说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有人上前,太皇太后眉心纠结,不满的睁大了双眼说道:“怎么?连你也对哀家有了二心?” 可这一抬头之间,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又让她猛然想起黄嬷嬷的去处,不得不又用拳头怼了自己的额头几下,想要以此来缓解她的头风症状。 但房中忽然咕隆一声巨响,接着就看到一条人影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一眼看到此时满脸毫无血色,就像是见鬼一般的黄嬷嬷,太皇太后再次黛眉轻蹙。 “你这般慌张又是要做什么?身为哀家贴身嬷嬷,你这样……” 没等她的训斥说到一半,黄嬷嬷却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她的足下。 “娘娘,娘娘,有,有鬼啊!” 闻听此言,先是脖颈一撮冷风袭来,接着便是恼火的抬起腿朝着黄嬷嬷的胸口就踹了过去。 “胡说八道,青天白日又怎会有那种东西?我看你才是心中有鬼吧?到底出了何事?何必如此惊慌失措?扰得哀家这头更疼了。” “不,不是,娘娘,奴婢没说假话,是真的,真的有鬼,就在地下,就在地下牢房之中啊!” 猛然间原地站起,看着黄嬷嬷此时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指向了自己的床头,太皇太后也循声望了过去,大喝一声:“你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说这样无知可笑的话语?” “娘娘,奴婢,奴婢刚刚奉命去下面将摄政王放出来,可谁知,谁知……里面是空的啊,空的!你说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呆若木鸡的与黄嬷嬷那一脸惊魂未定的嘴脸相视,倒是愣了须臾之间,这才猛然摇晃着脑袋上前粗鲁的揪住了黄嬷嬷的衣领。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空了?步非宸人呢?” 急急咽了几下口水,黄嬷嬷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口道:“没人了,空的,没有摄政王,连个鬼影也没有……不,不是,一定是鬼,是鬼帮着摄政王逃离的,娘娘啊……” “一派胡言!”想要抬手就给黄嬷嬷一个耳光,但多年来的好素养却终究是让她高抬着手,始终没有落下去。 她再次朝着自己的床榻睁眼望去,俯身一再确定的追问道:“都找了?确定不在下面?” “不在,都不在了,不仅是摄政王,就连看守他的人也都不见了!娘娘,所以奴婢才说这是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步非宸不是一直都在下面吗?他怎么会凭空消失?这地下牢狱可是只有一个出口,而这些日子,为了严防他人觉察步非宸被软禁的地方,她可是一直在托词身体不适,连一步也不曾离开过韶华宫啊! 抬起头看着太皇太后也是目瞪口呆的表情,黄嬷嬷这下也是有些急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形,慌慌张张的开口道:“娘娘,这下可如何是好?若是没有了摄政王,只怕赵太后就会无所顾忌了啊!” 第185章逼宫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搓着手又击打着拳头,却仍旧是一片焦头烂额。 此时的太皇太后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是青天白日之下见了鬼,还是说她这边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因何那一直被关在地下的人却凭空羽化消失了? 太多的变数让她浑身发抖,似乎殿外在此时真的就响起了那金甲武士的铠甲声,这让她更加好比那耗子掉油锅,全身都炸了毛。 “黄嬷嬷,你去看看,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哀家怎么听着好像是,好像是有人闯进咱们韶华宫了?” 蹙眉眺望,紧跟着也是全身汗毛直立,却不得已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转眼又哭丧着一张脸冲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怕是赵太后真的已经反水了,韶华宫已经被包围了。” “孽障,她怎么能,她……” “娘娘,您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去,去把皇上叫来,把皇上叫来!” 已经语无伦次的开口,但那黄嬷嬷却是衰败的低垂着肩头。 “娘娘,甭说奴婢去找皇上,只怕如今就连走出这韶华宫都已经成了问题了啊!” 听到这句话,太皇太后更是寝食难安,她急忙自己冲到了韶华宫的门外,却在那耀眼的光线下险些被那金灿灿的金甲晃瞎了眼。 看来赵太后那个女人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了,她这是要把她们往死了弄啊! 忽而浑身瘫软,竟然直接就倒在了门槛之处。 黄嬷嬷眼见着,急忙冲了过去,大叫一声:“娘娘,您可要挺住啊!” 挺住?还有什么好挺住的?她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棋,如今可是满盘皆输。 她以为淮玉死了,她这辈子就没了希望,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怒火尽数发泄到了步非宸的头上,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偏偏让那赵太后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再多的懊悔也是于事无补,她只能坐等自己的死期来临,怕就是死后,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也饶不得她这个千古罪人啊! 悲伤过度的呜咽声自殿内一路传扬出来,此时正中规中矩守在院子里面的众人抬头张望,却不明所以,一个个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那双鬓斑白的太皇太后像是一个暮暮垂亦的老童在那里不顾礼仪与风范的嚎啕着。 相反的另一方面,此时心头也是一阵毛毛躁躁的除了太皇太后,还另有一人。 她急切的朝着宫门口瞭望着,似乎此时正在殷切的期盼着什么,而后转身又怒吼道:“一定要盯紧了太皇太后的韶华宫,绝不能让步非宸出现,听懂了吗?” 洛嬷嬷赶紧转身摆摆手,后面的人像是已经停了命令冲了下去。 “快了快了,只要哀家的漓儿进宫,一切大局已定,大局已定!” “娘娘,那皇上那边……”洛嬷嬷似是无意提及,却让赵太后猛然转身看了她一眼。 是啊,上官扶苏那个怂包如今怎么样了?虽说他即将下台,但是若能逼着他自行卸下禅位诏书,那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赵太后倏尔从城楼上又急匆匆的冲下来,朝着昭和殿飞身而去。 殿门紧闭,外面的人一个个守在那里,不敢冒然进去,却也不见里面有人要横冲直撞的出来。 随着赵太后的到来,如今这里的一切就变成了变化。 “皇上呢?他在哪儿?” 赵太后略显急躁的嗓音,让面前的众人分别站作两行,不动声色。 “娘娘,皇上一直在里面,不曾出来;咱们的人可是一直在盯着呢!”洛嬷嬷的话语让她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才局部朝着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沉重的宫门被人毫不客气的从外面推开,房中犹如惊弓之鸟的一人嚎叫了一嗓子。 “谁?这是谁啊?难道不知道皇上在这儿,竟然如此放肆?” 赵太后听着这夹枪带棒不男不女的声调,不觉冷笑着抬起头说道:“一个阉人,在本宫面前竟然敢如此放肆?” 元培闻言缓缓抬起头,却是吓得一激灵。 “太,太,太后,您怎么来了?” 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呢!这么说来,那上官扶苏是去了哪儿?怎么不见踪影? 赵太后眯缝着双眼看向四周,而后冷声呵斥道:“上官扶苏在哪儿?” 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那就算你是太后也是断然使不得的。 元培想到这里,再次大着胆子说道:“太后娘娘,皇上的名讳可容不得他人!” “放肆,你一个奴才也敢教训哀家了?看把你能的!来人,还不将他给哀家拖下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内室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慢着!” 似是千呼万唤之间终于出现,赵太后分明就是得意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上官扶苏,你终于出来了呢!不然哀家还以为你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呢!” “母后,你这般说话,若是被旁人听见,可是有伤大雅呢!”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与自己示弱?上官扶苏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能人吗? 赵太后心中愈发的厌恶,随即勾起嘴角冷笑道:“皇上,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敢在哀家面前逞威风,哀家都不知道是该为你的勇气可嘉而鼓掌,还是该对你的愚蠢而感到可悲。” “母后想要怎样都随便,毕竟那可是你自己的想法。”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稳坐龙椅上面,抬起头看向那一脸瑟缩之态的元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朕看茶。” 看,看茶?对,对,皇上要喝茶,而他是伺候皇上的奴才,就该为皇上看茶。 想到这里,元培颤抖着两条小腿儿朝着台阶上面走了几步。 “呵呵,不知可谓,果真是愚蠢如猪,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你父皇那般精明,果然是下贱胚子生得孩子成不了……” 得意洋洋的呈一时口快,却不料倏尔贴着脸颊嗖的一声飞过一样东西,些许的冰冷水点飞溅到了脸上。 赵太后震惊之余,慢慢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结果全是一手的乌黑墨汁。 耳边嘈杂的声响撞在门扉上面又发出巨响坠落在地。 赵太后侧目,一眼看到那上好的砚台在门扉上留下的浓墨手笔,又看到那可怜的砚台此时正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上官扶苏,你竟然有意要加害哀家,你如此不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不孝?不知你这句话从何说起?说起孝道……你既未生我,又未养我,朕与你何来的孝道可言?再者说……若朕真的连一点儿礼义廉耻都不懂的,刚刚那东西就不会是落在门板上面,该是砸在你的脸上吧?” 要不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让人紧张的连一点儿其他的心情都没有,元培还真想要仰天大笑几声。 看着赵太后那一脸被怼得生无可恋的表情,上官扶苏又轻声开口道:“不知母后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上官扶苏,这人要是就想着装死,那可还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你会不知道哀家今天为何而来?” “朕的确不知,还望你赐教呢!” 一面是气势汹汹,另一边却又一脸鄙夷讥笑,来回来去之间总是让人感到一股势均力敌之意。 赵太后终于在这漫长的煎熬之中按耐不住,她朝前走了几步,径直站在了上官扶苏的近前。 “上官扶苏,实话告诉你,若是想要活命,你今天最好就把禅位诏书留下来。” “放,放肆!”元培一声惊叫,打乱了赵太后所有的步调,她不觉恼火的转身恶狠狠的盯着元培。 “你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敢对哀家大呼小叫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元培却首当其冲的来到上官扶苏的切近,高抬着头看向了赵太后。 “太后娘娘,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难道你就不怕皇上降你的罪?” “嗤嗤!”掩嘴儿一阵轻笑,柳叶弯眉将眼神在上官扶苏与元培之间来回来去的兜转了一圈儿之后,却忽然就抬起手,朝着元培就是一耳光。 “狗奴才,你以为你还能替他撑腰了?告诉你,识相的滚一边儿去!上官扶苏,若是想要留你一条性命,就快点儿把禅位诏书写出来。” 自视过高,但不料换来的却是上官扶苏的一阵阵冷笑,他此刻倒是果真识相的提起了手中的毛笔,却是低声又问道:“母后想要这禅位诏书?就不知是用来作甚的?难道说你是想要自立为帝?灭了我上官一族的天下?” 被他脸上如此轻快的表情看得有些汗毛直立,心头乱颤不已;刚刚她才说眼前的上官扶苏与先帝不甚相似;可如今看到他这一抹笑容,却又是出奇的相似。 嚅嗫着嘴唇,许久过后,这才看到上官扶苏笔下已经晕染了一片,她有些急躁的开口道:“禅位诏书,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越是看到她焦急的表情,上官扶苏反而心情好似越加的愉悦,他冷冷的放下了笔,低声说道:“不写!” 第186章镜花水月一场空 弄了半天竟然被这个小猴崽子给耍了? 赵太后可是今早特意才描画的一张桃花艳阳妆扮,硬是阴沉的好像额头上的花瓣即将凋零一般。 “上官扶苏,你竟然敢戏耍哀家?你难道就不怕哀家现在就将你……” “将朕如何?母后,你可否还记得朕如今可是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这四个字听起来格外的刺耳,赵太后随即又扬起冰冷的含笑。 “上官扶苏,这皇位原本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若还有点羞耻之心,将它双手奉上,哀家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闻听此言,眉飞色舞的扬了扬眉头,上官扶苏阴笑出声,终于从那座位上悠然起身。 “你刚刚说这皇位不属于朕,那朕倒是好奇它该属于谁?” 睚眦欲裂,赵太后气息不稳的开口道:“若不是哀家一时不察,没料到你父皇竟然会染指一个下人,也不会有你这个孽种,既然出身卑微,就该像只蝼蚁一般的活着,却还妄想要一步登天,你早就该像你那卑贱的母妃一样去死了。” 如此恶毒的话语从曾经的一国之母口中溢出,着实是让人有些不适。 但所幸这么多年上官扶苏早已将眼前这个女人的底细了解清楚。 此时他竟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是慵懒的眼神在她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极其可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 “赵太后,你一辈子处心积虑的加害父皇后宫之人,你以为你可以毒霸后宫,却不料天算不如人算,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废物……” “闭嘴,你给哀家闭嘴,哀家的漓儿怎可是废物?漓儿是马上要承袭大统的女帝,她会是熙国第一个女皇,而哀家会一直辅佐她……” “上官漓?哼哼,赵太后,你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过于乐观了?不说上官漓如今身在楚国不知死活,就算她能活着回来,又能如何?一个女人当真能登上皇位?你以为她是……” 后面的话突然轧然而止,似是不屑的看向了赵太后,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 赵太后阴笑连连,因为眼前这个无知小儿的一番话语而感到好笑。 她斜睨着视线看向了上官扶苏,而后又得意洋洋的高昂着下颌看向了殿外。 “上官扶苏,你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吧?当初你们要加害我的漓儿,你们逼着她远嫁楚国,你们想要让她客死异乡;但老天有眼,我漓儿不仅没事,她还……回来了。” 听着她得意洋洋的话语,上官扶苏先是一愣,而后又低沉的视线看向了赵太后。 “你在说什么胡话?上官漓她怎么可能会……” “怎么?你不相信?若不是漓儿回来承袭大统之位,哀家又怎会从凤鸣殿中走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哀家被你困在凤鸣殿就真的成了那一无是处的废物?哀家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哀家的计谋,是哀家为了要稳住你的计谋,如今时候已到,你也该将本就属于哀家与漓儿的东西还给我们了。” 说话间,赵太后朝着殿外击掌,脸上是一水儿的得意之色。 忽然从外面冲进来的一群人顿时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赵太后得意非常的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冷笑出声:“哀家刚刚可是给了你最后的一条活路,谁知你竟是如此的不珍惜,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哀家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保,保护皇上啊!” 直到此时,仍旧是以自己那肥硕的身躯挡在上官扶苏面前的元培也算是真的尽忠职守了。 上官扶苏看在眼中,却在此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愚蠢的奴才,既然你如此不想活了,那哀家就成全你,来啊,将他们两个拿下!” 就在赵太后的一声令下之后,身后的铠甲发出沉闷的哗啦声响,眼见着一群人将二人包围在正中央,赵太后得意的猖狂大笑出声。 她此时眼中已经开始凌乱的浮现出肃杀的猩红之色,大声嚎叫道:“把他抓起来,抓起来,哀家要让他不得好死。” “是,抓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面前众人再次有所行动。 可这一次,却是相反的突然将身躯背对着上官扶苏,将他围在其中,而手中的利刃却是节节逼视着赵太后。 随着一人摆摆手,几人冲上前去,将一人毫无吝惜的按在地上。 出其不意的行动,使得赵太后脸上邪佞的笑容还未散去,却已经颜面有碍的被人按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面。 此时甭说是桃花妆,就连她头上的步摇金钗也是凌乱的将发丝纠扯成一团乱麻。 啐了一口口中含着尘埃的唾沫赵太后凤眉倒竖,勉强支起下颌吼道:“你们这帮蠢货,错了,哀家是让你们将上官扶苏拿下,不是哀家。” 只可惜,再多的怒吼声也换不来自己的解放,面前一人屈膝单腿半跪在赵太后的面前,用一种略显粗壮的嗓音叫道:“太后,没错,咱们要抓的人本来就是你!” 什,什么意思?这个蠢货究竟在说什么? 赵太后长大了嘴巴想要怒吼,却忽而就看到上官扶苏也蹲在自己的面前。 “母后,怎样?如今你还需要朕的禅位诏书吗?朕以为,你该是用不着了,不仅你用不着了,上官漓更是早就不需要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扶苏闻言低笑出声,忽而侧目扬起头看了看此时那一脸惊魂之人。 长叹了一口气,上官扶苏悠然起身,走到一人的面前轻笑着拍拍她的肩头。 “洛嬷嬷,既然你的主子还什么都不明白,那你这做奴才的就有责任要让她明白,你去告诉她吧!” 好狠,皇帝简直就是手上不染一丝血迹的就借刀杀了人,此时的洛嬷嬷浑身抖如筛糠,却还是被上官扶苏推着双肩来到了赵太后的面前。 “说吧!”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使得赵太后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之人。 “嬷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直到此时也没能消散她这与生俱来的暴躁脾气,洛嬷嬷被赵太后的大嗓门吓得倒退了几步,却一脚踩在某人的脚上。 回头张望,那一脸森然冷笑却使得她汗毛直立,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朝前冲了过来。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不管如何自己已经再没有其他退路可言。 洛嬷嬷不觉闭上了眼,哆嗦着嘴角说道:“娘娘,对,对不起,是奴婢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他们抓了奴婢的儿子,奴婢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牵挂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赵太后略显疯狂的开口嘶吼着。 被她这股骇人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洛嬷嬷忽而急喘了几声,闭上眼大喊一声:“娘娘,其实公主根本就没回来,从一开始皇上就已经知道你要造反了。” 什么叫做惊天霹雳,什么叫做毁天灭地? 许久不见赵太后发怒的狂吼出声,洛嬷嬷反倒是有些疑惑不解的睁开了眼睛。 但此时那被人压在地上的赵太后却正用一双猩红的血眸盯着她。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母后怎到了如今竟然还如此冥顽不灵呢?那不如朕就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你,上官漓不会回来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胡说,我漓儿明明就……就已经到了城外……”赵太后迫切的开口。 像是一阵冷笑之后,上官扶苏又斜睨着视线看向了洛嬷嬷,再次看向赵太后。 “嬷嬷难道不想将真相亲口告诉母后吗?朕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呢!” 从来都不知道皇帝会如此残忍,可如今洛嬷嬷心中一阵发寒,她竟不知此时心中这毛毛躁躁的感觉究竟是为了自己最终选择了皇帝而感到庆幸;还是该对自己背叛了赵太后而感到心虚。 嚅嗫着嘴角,最终洛嬷嬷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娘娘,其,其实也不是奴婢不想要将公主接回来,你也知道公主是奴婢从小伺候大的,奴婢又怎会不心疼她?” “嗯哼,洛嬷嬷,你的废话似乎有些多。” 站在她身后始终背对着众人的上官扶苏开口。 洛嬷嬷吓得僵硬了脊背,最终咽了几下口水,舔舐着嘴唇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太后娘娘,其实公主早就薨了,听说她到了楚国刚开始是很受宠,可是没过多久就薨了,说是因为水土不服身体孱弱所致。” 她刚刚说了什么鬼话?自己怎么没听懂呢? 赵太后睁着一双茫然无神的表情盯着洛嬷嬷。 那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洛嬷嬷被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叫道:“皇上,奴婢一切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求皇上开恩,放过奴婢与奴婢那可怜的孩儿吧!” 上官扶苏盯着赵太后那张逐渐失去色彩的面孔,忽然残忍的走到了赵太后的面前,低声说道:“昔日的仇,朕今天替母妃向你求偿。” 第187章失踪之人现身 缓缓抬起头,眼前此人的模样在她眼中逐渐模糊,隐隐约约之间,她看到那清歌吟唱,手中拿着绣线在房中守着儿子孤独度日的女子。 曾经她与她说过什么都不会争抢,只求她放过她与自己的孩儿;但是她残忍的回绝了她所有的请求,并逼着她饮毒自尽。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的人竟然变成了她?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有因必有果,你若在一开始就对事情从未抱持着任何贪念,那么等到你得到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成果,都会感到万分的喜悦。 但假若你有一开始就对事情抱持着一种极大的愿望,到了最后你得到的也只能是无际的悔恨。 这可能就是老天爷的警示,但可惜的是她懂得太晚了。 呐呐的嚅嗫着嘴唇,赵太后的眼底蓄满了泪珠,抬起头哽咽着盯着上官扶苏。 “死了?你们说漓儿死了?怎么可能?不,不会的,哀家曾经收到过漓儿的回信,她说她想要回来的,她说……” “与你通信之人始终都是洛嬷嬷,你难道就不曾发觉上官漓在信中除了说要回来之外,对楚国竟是只字未提吗?” 洛嬷嬷?又是洛嬷嬷?为何她要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 赵太后疯了一般的抬起头挣扎着要睁开束缚。 “哀家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待哀家?” 洛嬷嬷被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得跪倒在地。 “娘娘,是奴婢对不起你,是奴婢对不起你,可,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的儿子被,被皇上给控制了,奴婢真的没有办法。” 所以说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她竟然就出卖了自己? 赵太后气息不稳,她恼火之际的怒吼着,可放眼看到的除了上官扶苏胜利的冷笑之外,再没有其他。 忽然,就在众人都以为赵太后已经落败之后,却又听到她口中溢出阴沉的笑声。 “呵呵,上官扶苏,你以为你这次赢了?错了,你大错特错,即便是你抓了哀家又能如何?你早已经是大势已去,就算这皇宫你还能维持又能如何?哀家的人马早已在城外埋伏,他们很快就会冲进来,到时候胜利的还是哀家。” “嗯哼,抱歉,太后娘娘,容臣在这里插一句嘴,本王以为,你的人马……好像永远都不会进宫来了,劝你还是省省吧!” 殿外低沉得难分雌雄的独特嗓音让赵太后又是浑身一僵,她猛然间转身,却是不敢置信的咆哮着,疯狂的用拳头击打着地面。 “不,这不可能,哀家明明就派人将韶华宫包围了,那个老女人不可能将你放出来。” 身体并没有迈步进来,反而是懒散的倚靠在宫门口,似乎是被赵太后的怒吼声惊得头皮阵阵发麻。 来人伸出修长的手指略带疲惫的揉着鬓角。 “太后娘娘你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本王还真就不是太皇太后放出来的……” 闻听此言,有些诧异的看向说话之人,却见他一脸轻笑着睨望着自己。 “因为本王从来就没被太皇太后软禁过,若不是为了引你上钩,本王也用不着在太皇太后那里呆上那些时日,如今看来一切都没白费。” 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步非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刚刚又是什么意思? 脸上迟缓的表情落入步非宸的眼中,他终于难得有了一份耐心的开口解释道:“太后娘娘,若非自愿,你以为仅凭太皇太后身边儿那点儿人,就可以让本王束手待毙?” “你……” “没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本王与皇上精心为你设下的局……但是本王是万万没想到啊!太后娘娘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竟没料到你能将本王那个不争气的父亲也给拉拢过去了。” 浑身抽搐着,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步非宸又冷冷扫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以为本王的属下就是那么轻易就能投诚的?若非本王授意,就凭区区一个冥王,也能将他们收买了?太后娘娘也未免太不把本王与那帮将士之间的袍泽之情看在眼中了吧?” 功败垂成四个字该要如何写?被人当了笑话一般戏耍又该如何是好? 如今大势已去的赵太后瘫软在地上,她此时脸上是又哭又笑小狗的表情。 颤巍巍的哭叫了好一阵子,赵太后却突然就抬起头又指向了步非宸,转身怒吼道:“皇上,哀家自知今天已经大势已去,但哀家在临死之时要对你说的话你可要谨记,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哀家对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忠告:他,步非宸,留不得!” 众家一阵心惊肉跳,偷眼侧目看向面前二人。 谁成想,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扶额低笑,那好似约莫好一同示范了许久的同一个动作展现在二人的脸上。 上官扶苏抬眸看向对面之人,又看了看赵太后,轻声促狭笑道:“母后,事到如今,朕竟不知是该说你将死之人的觉悟,还是该说你临死还不安生。” 显然上官扶苏这句话就是摆明了不相信她。 赵太后思索片刻,磨着牙忽然从头上扯下金簪逼在自己的脖颈上面。 “皇上,哀家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算空有野心也再也不能掀起任何波澜来了,但他步非宸不一样,他手握重兵,他受万民爱戴,他狡猾多诈,倘若皇上一直如此宠信与他,那皇上只怕才会真的亡了我熙国,倒是你又怎对得起先皇的在天之灵。” 赵太后这是摆得哪副菩萨心肠?她以为她就这么威胁两句,以死相逼,上官扶苏就真的会对步非宸痛下杀手? 似乎连一点儿顾忌的意思也没有,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将她押下去等候发落。” “皇上,哀家句句肺腑,你不能当做耳旁风啊!” 不能?如今赵太后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上官扶苏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朝着背后摆摆手。 赵太后的嘶吼声言犹在耳,却已经有人冲了进来。 “皇上,城外之人已经被里应外合悉数歼灭。” 在造反的最后时刻却又听到这种话,这对赵太后无疑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她突然狂笑不已,却又呕出一口鲜血,侧身盯着步非宸与上官扶苏,颤巍巍的伸出手叫道:“好狠,你们好狠!” “拖下去。”似乎连一点儿想要再见到她的想法都没有,步非宸冷然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被人推搡着走出昭和宫的赵太后却突然抬起头仰望天空,惨叫一声:“苍天不公,苍天对我何其不公啊!步非宸,上官扶苏,你们等着,等着报应吧!步非宸,哀家就等着看你如何面对你那个父亲,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旁人大概都会觉得这对他步非宸来说无疑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吧?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不说他本就不是步非宸其人,就算是,这种先对他不仁的父亲,他又岂会与他留什么情面? 转眼就看到上官扶苏过于担忧的表情,步非宸反倒轻松自若的开口道:“皇上,不必听她的教唆之言,若是冥王造反在前,本王也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 话虽如此,但是至于上官扶苏而言,却并不想要让步非宸受到那么一丁点儿的伤害。 他忽而走上前去,从背后将步非宸抱在胸前,这一个如此骇然的举动,使得面前的众人此时都是一脸莫名,竟不知究竟该将眼睛放在何处才对。 余下,那洛嬷嬷又颤巍巍的低声开口:“皇上,老奴,老奴求你开恩,将我的儿子还给我……” 这个时候打断了上官扶苏的柔情,使得他十分的愤懑不易,转眼盯着洛嬷嬷,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不必担心,对于对朕忠心耿耿之人,朕自然是不会亏待的。” 洛嬷嬷不停的叩首点头:“谢皇上!” “朕说的不是你,而是你儿子,他从一开始就是朕的人,朕又怎会伤害他呢?” 不耐烦的话语却将面前的老妪劈得是外焦里嫩,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所有的一切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儿子是皇上的人,所以说……根本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她却因此背叛了赵太后? 看向洛嬷嬷那满是游移的表情,上官扶苏却低沉的开口道:“其实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救的是你自己,若你仍旧一直冥顽不灵,料想朕是不会放过你的性命的。” 浑身再次轻颤,洛嬷嬷跪趴在地上,不停的叩首感恩,却又在最后一刻,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摄,摄政王,赵太后此时已经派人围困了韶华宫,说是,说是以防太皇太后派人出去将你放出来,可,可如今……” 步非宸阵阵阴笑出声,俯视着洛嬷嬷说道:“你真以为那是赵太后的人?” 浑身抖如筛糠,不用问她也已经明白这话其中的含义了。 此时朝中一片大乱,上官扶苏脱离不开,只能让步非宸再次亲自面对那韶华宫中之人。 第188章先皇最后一步棋 阵阵沉重的叹息一次接一次从软椅上的老妇口中溢出。 眼见着她愁眉不展,身侧的黄嬷嬷想要安抚却又无从可起。 忽而殿门似是被人从外面推开,里面的人多半都是心惊肉跳。 黄嬷嬷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迎了出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差点儿没掉下眼泪。 “娘娘,娘娘,您瞧这是谁来了?娘娘……” 那急切的话语,此时听在太皇太后的耳中却像是一到催命符一般。 她无力的喘息着,翻身坐起,低声说道:“黄嬷嬷,何必如此惊慌?该来的总是要来,就算咱们站着死,也休想要让哀家对那个贱人屈服。” 啪嗒啪嗒,轻缓的掌声,夹杂着一些许的轻笑:“说得好,太皇太后娘娘还真是让本王钦佩之至呢!” 熟悉的话语,随身飘来的夹带着血腥的冷香气息,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孔。 似乎是每一样熟悉的细小动作都在牵引着太皇太后的心,使得它此时分外的心惊肉跳。 “你,你……你……” 一连串的你字,却在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多说不出来。 步非宸轻笑着走上前去,朝着面前这位大大方方的报腕弯腰:“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步,步非宸,你,你是怎么出去的?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话说的倒是稀奇,就好像他活脱脱一个从地缝里面钻出来的物件一般。 步非宸撇嘴轻笑,看向四周,带着几分揶揄笑道:“大抵……本王可算是从太皇太后您这地缝儿里面钻出来的吧?” 这笑话在此时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太皇太后猛然起身,接着就冲到了她韶华宫的门口,举目望着夜幕下仍旧通明的灯火,抬起头叫道:“你到底从哪儿出来的?难道外面的人竟然没有拦截你?” “拦截?本王的人,为何又要拦截本王呢?”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使得太皇太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不停的后退,用手指比划着门外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太皇太后您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本王这几日可是一直被你困在地下,如今身体疲乏,实在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呢!” 听着步非宸这句话,分明今日他就是来向她讨债的。 太皇太后身子摇晃了几下,瘫软在软椅上面。 她一辈子何种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如今眼睁睁看着步非宸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自己的对面,不用想她就知道,今天这场造反,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不会是赵太后。 心性黯淡,太皇太后像是更加苍老,竟连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开始有些弯曲。 “她呢?怎么样了?” “谁?”明知故问的笑容满面虽然使得人异常气愤,却又不敢再做冲突。 太皇太后重重的叹口气说道:“哀家说的自然是那倒行逆施的赵太后了,不然摄政王想到的又会是谁?” 步非宸似是恍然的点点头,这才慢慢的放下茶杯,笑容可掬的看向了太皇太后。 “那娘娘是觉得赵太后该怎样呢?” “像她那种异想天开,差点儿将我熙国毁于一旦的女人,就该罢黜她的太后之位,将一干与她合谋造反之人尽数剿灭,以绝后患。” “妙,果然是太皇太后,一语中的,好不啰嗦;既是如此,那不如就烦劳太皇太后下旨,将赵太后罢黜,在株连九族吧!” 笑,面前之人此时竟还能如此与她谈笑风生的说这件事?他难道不知道那些谋逆之人之中,还有一个冥王? 眼见太皇太后那双深究的眼神看向自己,步非宸又轻啜了一口凉茶,似乎略微有些不满的抬起头笑着。 “黄嬷嬷,本王还记得前些时候本王被幽禁的时候,那可是每日喝得都是热茶,怎么?如今本王出来了,反倒是那好待遇没了?” 半晌无法反应,再待清醒之际,黄嬷嬷急忙摇了几下头,转身就看向了太皇太后。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摄政王说茶凉了吗?” 太皇太后的一句话似乎是真的提醒了黄嬷嬷,这才看着她慌忙吩咐下去。 这个时候即便是她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但却也不能被步非宸这小子看出来,不然自己将再无胜算可言。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再次拢紧眉头盯着步非宸,而后和缓的笑道:“宸儿,你可能还有所不知,这群谋逆之人其中,可是还有一位与你关系莫逆,哀家不知该如何处置。” “哦?竟有此事?不知又是何人呢?” 步非宸欣然一笑,太皇太后看在眼中,倏尔眯起眼睛。 他早就知道,却还要在自己的面前假装什么也不知晓,他这么做又是为何? 心中仔细盘算着,而后终于起身长叹一口气。 “宸儿,实不相瞒,这造反之人里面,还有冥王,你与冥王乃是父子,你又是先皇托孤之人,哀家不好处置。” “太皇太后历经三代君主,您年少服侍太上皇帝;中年辅佐先皇,如今又功不可没的教养了皇上,凭你的地位与学识以及人生悟道,本王以为,今天这件事最终该如何处置,还是该由你出面指点皇上,本王……就不掺和了。” 他这是打算一推二六五?可谁知道他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要是真将冥王绳之以法,那可是步非宸的亲爹;但若是对他既往不咎,又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步非宸这小子明知这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却偏要让她老婆子来经手,他这分明就是要保全皇上的名声…… 看来步非宸这小子是铁了心的与皇上是一伙的了。 如今想来,太皇太后竟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懊恼。 总不见得她开口,步非宸又斜睨着视线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娘娘今日不肯与赵太后等匪人同流合污,这足以表明太皇太后的心中是有皇上的,就像本王所言,如今皇室之中只剩下皇上一人,难道太皇太后就不想要替皇上多担待一些吗?” 他说这话分明就是逼着自己去当那黑脸的,而让皇上出面唱白脸;如今高明之处,她以前还是或多或少的小看了步非宸了。 如斯叹口气,最终抬起眼又瞟了几眼步非宸,就在他低迷的眼神之间,太皇太后却也拖入跟着笑出了声。 “宸儿啊,不是哀家不肯帮忙,而是就像哀家刚刚所言,哀家这不是也有难言之隐吗?你说那冥王哀家又要如何处置呢?” 步非宸翻转摩挲杯颈的修长指节略微僵硬一下;可随即脸上便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直晃得人眼珠子酸痛。 与虎谋皮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而如今显然太皇太后是打算与他来一场公平交易。 用你的一身血肉换取我的一身皮毛,这笔买卖究竟算不算划算,可能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但步非宸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便轻快的开口说道:“放心,本王不会让太皇太后为难的,赵太后与其党羽的事情还请太皇太后出面辅佐皇上完成大局;至于冥王……本王自会给皇家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不等太皇太后再开口,步非宸已经甩袖潇洒的朝着门外而去。 侧身经过,眼见着黄嬷嬷此时已经端着新茶上门,步非宸斜睨狂狷一笑,顺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轻巧抹着嘴角:“好茶,苦涩之中回味甘甜,果然这世上最好的茶就在太皇太后这里呢!” 不明白步非宸此语是何含义,黄嬷嬷瞠目结舌的抬起头看向了太皇太后,却惊见她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差一点儿从椅背上面滑落下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你们还不快上前去搀扶娘娘!”黄嬷嬷的怒吼使得一旁诸位始终没听懂太皇太后与步非宸之间言语的宫人们慌忙上前。 “呵呵,呵,黄嬷嬷,直到今日哀家才知道,哀家早就败了,可你知道吗?哀家不是败在他步非宸的手中,更不是败在皇上的手中;而是……而是摆在先皇的手中。” “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哀家苦心经营了一辈子,总觉得掌控了先皇一辈子,但其实是先皇一直在掌控哀家;他一早就知道哀家定然会对皇上的皇位产生不满,他也早就知晓哀家定是有意要辅佐淮王上位,所以他,他就在这千万之人中找到了步非宸这头猛兽,这只狐狸,这个足以将哀家吞噬的怪物……呵呵!” 眼底的泪痕逐渐滑落,败兴的坐在软椅上面,盯着宫门外仍旧火光闪烁,她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眼下不是咱们该高兴吗?赵太后的诡计可是已经落败了啊!” “落败了?高兴?你瞧着外面,难道还不明白吗?其实这赵太后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是皇上与步非宸有了困住哀家的一颗棋子。” 闻听此言,黄嬷嬷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外面,低声说道:“娘娘,奴婢怎么就没弄明白呢?” 第189章抄家 没弄明白?如今还有什么没明白的? 太皇太后颤着手指伸向了外面。 “你说,外面的都是什么人?” 黄嬷嬷伸头探望过去,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轻笑。 “娘娘放心,那都是摄政王留下来保护咱们的人!” “愚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群人从白天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调换过的迹象,这就说明从一开始围困哀家这韶华宫的人并不是什么赵太后的人,而是他步非宸!” 若不是太皇太后的提醒,只怕黄嬷嬷还真要粗心大意的将这件事给遗漏过去。 此时再听着太皇太后的话语,她也跟着变了脸色,抬起头看着此时脸色有些灰白之色的太皇太后。 “娘娘,那您的意思是说,摄政王这是派人在监视咱们?” “监视?你觉得就是这么简单吗?” “那不然……” “他步非宸是在替自己报仇,说什么保护,不过就是用一个名头从此以后将哀家软禁在这韶华宫中了。” 险些惊得摔了手中的托盘,黄嬷嬷慌忙转身,又摇着头说道:“不,太皇太后,这怎么可能?皇上他是不会同意的。” “你以为就凭上官扶苏能斗得过眼前的步非宸?怕是早就被他的巧舌如簧给收买了。” “可,可是若摄政王真要报复娘娘,他大可以将你……” 似乎觉得自己即将出口之余有大不敬的嫌疑,黄嬷嬷结结巴巴了几下,慢慢的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太皇太后又是一阵冷笑:“这就是他最高明的地方,他眼下还用得着哀家,当然不会将哀家如何了!” “摄政王还用得着娘娘?这还要从何说起?” “他啊!是打算让哀家当这个坏人,将赵太后彻底灭了,这样既可以替皇上除了一个祸害,又能保住皇上至纯至孝的名声;这样岂不是又能让皇上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与信任吗?” 太皇太后的话使得黄嬷嬷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她又拢眉看向了太皇太后,接着说道:“那娘娘,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倏然一阵惨笑,如今还要问她该怎么办?她难道说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吗? 重重叹口气,仰面朝天的看着穹顶,太皇太后低声说道:“如今在哀家面前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嬷嬷跟着急喘了几下,却最终还是扬起声安抚道:“太皇太后娘娘,不管如何,皇上可都是您的孙儿,想必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若是换做是皇上刚刚登基那会儿,怕是她还有这份自信;可如今……她与皇上早已心生嫌隙,再加上步非宸的从旁挑唆,只怕皇上与她早已离心离德了…… 陡然吹拂在脸颊两侧散乱的发丝,步非宸此时正站在一处高门大院门外,阵阵阴风在地上刮着旋儿的朝着他的脸上袭来,却仍旧是纹丝未动。 “……爷,若是您还没想好,那要不然咱们等天亮再来吧!”站在他身后的风无眠十分无奈的开口。 伸出手制止了风无眠的话,步非宸沉声开口:“去叫门!” “爷,冥王可是你爹!” “本王将他视作父亲,可他可曾将本王视作儿子?” “但……” “没什么但的,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去叫门。” 风无眠叹口气,心知只要是主子做了决定,就无人再能更改。 沉重的脚步朝着眼前的冥王府逐步走了上去。 不管怎样说,这里也曾经是他与爷小时候一起玩闹嬉戏长大的地方,就算是在这里的回忆充满了心酸,但风无眠就不相信爷真的会没有一点儿感触。 说实话,若说现如今的步非宸心中没有一点儿纠结那就是骗人的;可他的纠结不在与对冥王的大发善心,而是觉得如此这般难以向九泉下的步非宸交代,毕竟他接下来要对付的可是步非宸的亲爹。 笃笃,笃笃……迟缓的好像足足过了一世纪的敲门声才惊动了里面的人,饶是大声吆喝着,却还是费时费力的过了许久才有人拉开了沉重的府门。 灯火照耀,使得那开门之人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用袖口遮掩着自己的双目。 “这又是谁啊?大半夜的这是要做什么?” “管家,是我,无眠,告诉老爷,说四少回来了。” 谁?老管家揉揉眼睛搓搓耳朵再次抬起头。 那稳步走到他面前的这张出类拔萃的面孔,让人瞠目结舌的僵硬许久,老管家才嚅嗫道:“四,四少爷?摄,摄政王?您回来了?” 并没有过多的感怀,步非宸迈步已经进门,冷声开口道:“叫我爹出来。” 正打算应承着回复,却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略微扯动了几下嘴角:“四少爷,老爷他……” “怎么?如今倒是怕死的不敢来见我了?”步非宸冷心冷情的话语,让人一阵透心凉儿。 老管家再次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却已经看到步非宸拧紧眉头兀自朝着后院径直走去。 “不是,四少爷,老爷不在府上!” 这么一句话,终于使得那行色匆匆之人逗留了脚步,侧目看向了说话之人。 “你刚刚说我爹不在府上?” “……是,老爷不在!” “呵,是老爷让你这么说的?” “是老爷……啊?不,不是,四少爷,你可别误会,老奴那可是效忠你的。” “那就别废话,让他出来见本王,他以为他现在躲起来就能活命了?” 听了这句话,差点儿是吓破了胆子,还真是没想到四少爷回来还真是要拿老爷性命的。 虽说早听说赵太后已经被拿下,心想着他家这位冥王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谁成想第一个来兴师问罪的竟然会是他自己的儿子。 这都是孽债啊!管家不停的摇着头,最后却又慌忙抬起头说道:“四少爷,老奴不敢骗你,老爷是真不在府上,不仅仅是老爷,就连夫人也不在。” “我娘?他们都去哪儿了?”总不会是他那个一向愚忠愚爱的娘亲大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夹带着步悠然跑了吧? 不等步非宸再做其他的滑稽想法,老管家却一拍大腿重重的叹口气。 “四少爷,实不相瞒,夫人这次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步非宸像是有些不大明白的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了管家。 这话要从何说起呢?管家嚅嗫了几下,又看了看步非宸,叹口气说道:“就是,夫人知晓老爷竟然要与太后合谋造反,他竟然罔顾四少爷你的性命,所以夫人就,就……” “就怎么了?做什么如此吞吞吐吐?”步非宸似是有些急躁的开了口。 “夫人一怒之下就回了娘家搬了救兵,现如今该是将老爷堵在城外,以免他冲进城中与赵太后的人马合围,到时候会祸及四少爷你啊!” 真的没想到,他步非宸只怕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如今那个一向视他为眼中钉的女人竟然会为了他与步悠然决裂,甚至是为了他不惜以命相博,他该说是她的母爱觉醒了,还是该说步悠然真真是将她的心伤透了? 眼见着步非宸傻愣愣的僵在当场,管家又叹口气:“四少爷,别说老奴啰嗦,自从你被太皇太后不知道软禁在哪儿了,咱们家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她是天天进宫,在太皇太后那儿跪着;在太后那儿求着;在皇上那儿哭着……老奴见着,都,心酸的很啊!” 母亲这个字眼儿,似乎早就该随着楚国苏如烟烟消云散了;可如今他却在心中真真切切的有一次感受到母爱,即便是这母爱来得太迟;即便是步非宸他到死也没有得到,但是他却何其有幸的代替他等到了这一天? 总不见面前之人开口说话,老管家惊吓的偷眼观瞧着身侧之人。 不会是他年纪大了,这啰里啰嗦的反倒惹得四少爷不高兴了吧? 一边想着,一边偷偷睨望,却亲眼看到步非宸红了眼圈儿。 “……四少爷,老奴估摸着夫人与老爷已经在城外一整日了,这谁胜谁负怎么地也能见了分晓了吧?” “无眠,还等什么?还不快随本王去将母亲接回来。” 倏尔一甩袍袖,步非宸此时显得格外激动的朝着府门外又走了出去。 暗夜之中,鼠辈暗藏之地,月色晃动之下的树影映在墙壁上面,却也让人无所遁形。 “站住!”一声冷斥,将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僵住了所有的动作。 就连那高抬脚轻落步想要逃离的暗影也略微迟缓了一下,接着却又暗戳戳的朝着阴暗的后门擦身而去。 “本王让你站住,难道没听见吗?还是说,你想要被本王一箭穿心钉在墙上。” 这句话一出口,吓得四周的众人同时抬起头。 那无辜的墙壁似乎在此时成了最受人关注的焦点。 想当然耳,投射在上面一清二楚的鬼影也再也暗藏不下去了。 管家看着你包袱裹裹的背影,眨了几下眼睛,有些迟疑不敢确定的开口道:“七小姐?” 第190章王军降临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眼睛如此的敏锐? 那背影始终不肯转身,却瑟缩着肩头站在那里。 “怎么?步云裳,还不转过头来?” 这一次倒是被人连名带姓的叫了出来,步云裳的心更是颤抖了几下。 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原本她是觉得赵太后的计划天衣无缝,她总想着日后定然会吃香喝辣,却没想到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早就精心策划好的好戏。 如今那赵太后败了,冥王败了,所有的人都败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这个下错了筹码的倒霉蛋。 原本是想着在众人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先回到这冥王府偷些值钱的东西再包袱裹裹的出逃,总比让人抓到的好,可怎料这步非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出师不利,竟然被步非宸给当场抓到。 眼见着那身穿冥王府下人衣衫的女子始终不肯转身,步非宸一脸狞笑,轻飘飘的开口道“七妹妹,你这是打算去哪儿?难道不知道太皇太后此时正在找你吗?” “真的?”贪婪只怕是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无法改掉的毛病。 不过就是被步非宸给随口说了一句谎话欺骗,这步云裳就已经傻兮兮的自投罗网。 转身却忽而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上面浮现的一丝丝杀气,步云裳吓得肩头一垮,背上的包袱随即落地,里面哗啦啦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让人吃惊不小。 “七小姐,您这是?” “我,我这是……” “呵,看样子七妹妹这是打算要出趟远门呢!那你这是准备去哪儿?要不要本王送你一程?” 心中有鬼,自然听到的话都是鬼话,眼下忽然听到步非宸说了这句话,步云裳吓得慌忙大声疾呼“你要干什么?别杀我!” 眼见着步云裳抱着脑袋一阵哀嚎,步非宸却森然一笑“七妹妹玩笑了,本王因何要杀你呢?还是说,你做了什么非要本王不得不杀你的事情呢?” “不,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 语无伦次之后,步云裳终于忍住了心中的无比惊骇,她努力扬起嘴角,恬不知耻的走上前去,一把就扯住了步非宸的手。 “四,四哥哥,瞧你说得是什么话?裳儿小小年纪,我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我就是听说父王他做了坏事,我有点儿怕,所以就,就想着要不然先回我外公家去住一段日子。” “哦?外公?你说的外公可是我娘的父亲?” “说明你的我的,咱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同出一门,四哥哥,人家好怕呢,你就让我……” 没等步云裳对着步非宸把这娇撒完,脸上却已经噼啪落下了几个耳光。 众人一阵大惊,就连此时从后院奔出来想要讨活命的步悠然的几房姨娘也被吓得哆嗦个不停。 “四哥哥,你,你怎么打我?” 步云裳完全没料到一向都对女人温和的步非宸竟然也会有出手打女人的一天。 却不料步非宸一阵冷笑“这耳光,本王是替你娘打的。” “你胡说什么呢?” “裳儿,本王的乖妹妹,这世上如要人不知的事情,那除非就是己莫为;不然,你以为这天底下还会有不透风的墙吗?你为了能进宫,杀了二姨娘,嫁祸给你娘,在逼死她……你这手段,连本王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屠夫都感到害怕至极呢!” 说话间,步非宸猛然将狠狠掐住步云裳下颌的手收回来,冷笑着盯着她。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 “有,还是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无眠,将她抓起来带去送给我爹,倒时候他们父女被关在一处,也免得本王还劳心劳力的去伺候他们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摆摆手,带着自己的人马朝着府门口走去。 “管家,告诉府上所有人,若是不想死的就给本王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房中,如若谁敢还有七小姐这种心思,本王留在府外的人到时候将你们射成了刺猬,可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 管家还未说话,身后已经有人娘啊的哭叫着。 转眼就看到那几位姨娘早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 几匹快马加鞭朝着城门口而去,身后的囚车与马队如影随形。 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那一声声呼哨着摄政王出城的呼喊声震慑了整座轩辕古城。 黄沙漫天,孤峰荒野,从清晨便一直焦灼着难分难解的两队人马。 此时为首的男人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地面上面,甚至是口出污言秽语。 “你这个疯婆子,还不给本王让开!” “让开?老爷,你跟我说实话,若是我真的让我的父兄让开一条道路,你将要去做什么?” 冥王阴沉着一张脸,他死凝着表情阴狠无比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让不让?” “……妾身……不能让,只怕我此时在你面前让开一寸天地,那妾身的宸儿究竟万劫不复,我已经愧对他多年,如今我不能再亏欠他半点儿。”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可是冥王妃,是本王的正妻。” 惶惶然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至极。 以往冥王就算是必要的场合,冥王也不大愿意领着她这个冥王妃一道出席;似乎在他心中,不管自己为他做了多少事,在他心中,她这个冥王妃永远都是可有可无。 曾经她将这所有的不公全都加诸在步非宸那个孩子的身上;可如今她已经开的透彻。 若是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不管你为他掏心挖肺做了多少事情,你在他眼中始终都是渺小如微尘一般。 苦笑着摇着头,使得步悠然恼火至极。 抬起头看着天色,他竟然足足在这里与这蠢女人耗费了一天的光景,若是此时赵太后那边已经得手,却没有看到他,岂不是日后要连累他的仕途? 想到这里,步悠然大喝一声“你当真不让?若是在不让开,就休怪本王不顾念夫妻情分一场,到时候你是生是死,可怨不得本王了。” “老子听你在这里放屁,你要是真有本事,早就从咱们宋家军中冲过去了。” 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步悠然的无能,顿时让他颜面有失。 磨着牙啪啪甩着鞭子,步悠然又嚎道“我那是,本王那是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本王不想做得太绝……” “不想做得太绝?你连自己亲儿子都想着要灭了,还说什么不绝?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种不是人的东西;若不是我妹妹她护着你,老子早就摘了你的瓜瓜了。” 暴跳如雷,如雷贯耳的大嗓门震得山壁嗡嗡的回响。 冥王妃侧目看了看此时已经气冲斗牛的兄长,哽咽着说道“哥,他毕竟是柔儿,锦瑟与宸儿的爹,不到万不得已,我求你……” “哎,妇人之仁,他若是真顾念什么亲情,又怎会兴兵造反,加入赵太后那一列队伍之中呢?如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糊涂呢!你让爹……” 一须发皆白的老将坐在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上面,一边怒视着步悠然,一边却又满腹辛酸的无奈的看着爱女。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这就注定了她这一世的悲剧;她所托非人,可如今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去对付眼前这个男人。 忽而马踏草泥的声响从众人身后响起,不等冥王妃反应过来,步悠然却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本王的救兵来了,你们就等着束手就擒吧!本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不久的将来,本王就是这熙国的摄政王!” 众人闻言,一阵心惊肉跳的转身,如今他们随占领高地这个地利这个条件,但假若此时前后夹攻,只怕他们宋家将会迎来一场恶战。 宋奎人勒紧马缰转身说道“爹,你先带着妹妹离开,这里有我,我就不信了,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决不允许有人去伤害我那大外甥。” “姓宋的,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猖狂一声大叫,却忽而顺着东风吹来一阵阵棉藏的阴笑之声“究竟是谁在找死,冥王何不试试看呢?” 这,这动静,这,这……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气势…… 步悠然坐在马背上哆嗦了一下,还没等他举目再次侧望,山头上忽然闪动的火把,接着就看到那一张雪白的旗帜上面一条盘旋的血色盘龙,吓得他跌落马匹。 “摄,摄政王来了?是,是摄政王的铁血军,是摄政王来了,快,快跑啊!” 突然一阵哭天抢地的叫声响起,眼下步悠然身后的众人已经自乱阵脚,一群人还妄想要从宋家这边冲出去。 “咱们摄政王说了,同是熙国降临,他不杀降将,缴枪不杀,违者……片瓦不留。” 风无眠的嗓音此时就好像是地狱的鬼魅传出来的声响,惊得众人顿时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第191章杀不得,留不得 步悠然转身就看到这么多人缴械投降,他再次抬起头大喊一声:“都是骗你们的,步非宸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早就被太皇太后给杀了!” 说这话,简直就是让冥王妃的心坠到了谷底。 试问这世上怎么会有父亲会诅咒自己儿子去死的呢? 但逐渐,从山崖上走下来的人马闪开了一条道路,那正中央今天竟然与那面血色旗帜交相辉映的朱红色布衫挂在步非宸的身上摇曳生姿。 “本王竟不知父亲你竟是如斯的盼着儿子我早亡呢!那本王是不是早些年就该战死沙场,也免得今天在这里碍了父亲的眼呢!” 说话间,与他对视之人已经近在咫尺,就算他现在想要继续蛊惑手下的兵将不要投降,但想必如今众人见了步非宸,再也不会听信他的鬼话了。 嘴角颤巍巍的抖动了几下,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原本说好的在这里迎接公主回宫,怎么到了如今竟然变成了他迎来了步非宸这个儿子? 眼见着步悠然脸上不合时宜的纠结表情,步非宸却只是略微转动了几下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朝着身后摆摆手。 “冥王伙同太后造反,意图加害皇上,谋权篡国,罪无可恕,来啊,传本王的命令,将其一干人等拿下。” 风无眠也没想到步非宸竟然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的话语,直接就这么将冥王给拿下了。 可是转念一想,风无眠似乎又有些明白,既然是父子,却又是敌人,若是说多了,只会让王爷心生忧伤,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快刀斩乱麻。 虽说他此时心中仍旧残存着一些不忍,但是着实想想老爷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也觉得有些恶心到让他想吐的感觉。 风无眠无声的倒退了一步,朝着背后招招手。 怎么回事?步非宸这小子一上来竟然就要抓他这个老子?一句话也不问?一声也不吭?他这不会是真的要废了自己吧? 转眼间,众人就已经看到刚刚明明还坐在马背上一脸颐指气使,好叫嚣着他是未来摄政王的步悠然此时竟然已经跪在地上。 “宸儿,不,不,摄政王,摄政王,你听老臣跟你解释,老臣这都是计谋,是诈降与那赵太后,老臣实则是站在皇上,站在你这边的。” 嘁嘁一阵冷笑,步非宸已经转身的背影再次停留下来,却是心不在焉的说道:“爹啊,你儿子就是再傻,也听到你刚刚说得话了,诈降……诈降你会让你儿子去死?诈降你会与宋家在这虎坡对峙一整日?是你傻,还是真把除你以外的人都当了白痴了?” 话说到最后,已经怒火满张,拂袖的啪啪声响都已经让这群人闻风丧胆。 怎么办?眼下步非宸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放过自己…… 转念一想,步悠然突然又调转了矛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向了冥王妃。 “如意,你知道我的意思对不对?你知道我不可能会加害宸儿的,他可是本王唯一的子嗣,你告诉宸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诈降赵太后,找到宸儿啊!” 这人要脸树有皮,可可叹还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宋奎人马上撇着嘴角啐了一口。 “你还要不要脸?刚刚你可还说要对我妹妹不客气,你还说要顶替宸儿当摄政王,这一转眼的时候,你的骨气呢?你这个软骨头的怂包。” “对对,大舅哥你说的都对,我从生下来就是软骨头,我这个人就这样,但是你也知道,我想来胆小,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我真的不敢做什么的,大舅哥,如意……求求你们替我求求情吧!” 若说刚才冥王妃一直不说话是被从天而降的步非宸所震惊,那如今她始终一言不发,则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怎么会瞎了狗眼看上他?如今该万幸的是这几个孩儿没有一个像他这样。 步悠然眼见着冥王妃始终不发一言,他抬起头却发觉此时她竟已经背对着自己,像是不想面对他一样。 不能这样,若是再这样下去,步非宸那狠毒的崽子还不得真的杀了他啊。 步悠然惶惶然见,竟然一路跪着朝着冥王妃爬了过去。 “如意,如意,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是……” 背脊一阵发凉的轻颤,冥王妃背对着步悠然苍凉的开口道:“你,你住口吧!不要在继续丢人现眼下去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摄政王的父亲,求你也给宸儿丢点颜面吧!” 好啊,这臭娘们现在倒是都敢落井下石了? 步悠然心中一阵冷骇,却不觉又侧目看向了步非宸。 “宸儿,你听到没有?你听到你娘的话没有?不管怎样,你我都是父子,这天底下又怎会有伤害父亲的儿子呢?宸儿,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 “哧,步悠然,现在你竟还有脸与本王说这种话?你难道都不看看你身后那些追随你的人如今都是如何看待你的吗?本王倒是就想不明白了,当年我与你出征,身上的皮毛怎么说也是从你那儿学来的,难道说你竟连骨气二字都没听过?” 什么时候轮到儿子教训老子了?步悠然心头一阵恶念,突然高抬头朝着步非宸吼道:“步非宸,我可怎么说也是你爹,难道你还真要弑父吗?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你?” “步悠然,如今你与本王说这些话又有何意义?若是今天败得是本王,本王自会说一句成王败寇,无话可说,本王会立时自刎与当场,也算是做了个名声在外的枭雄,可你看看你眼下这个样子……岂料就是狗熊也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吧?” 身后一阵大笑之声,顿时让步悠然有些无地自容。 他气炸连肝肺,陡然从地上站起身形,挺直了脊背吼道:“步非宸,老子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教训,什么成王败寇,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话间他猛然间就扯出了腰间的宽刀架在脖子上面。 “老爷……”几十年的夫妻,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冥王妃惨叫一声就想要冲上前去。 但身侧几乎是同时两个手臂一左一右的牵住了冥王妃的手腕。 相互看了一眼,老者眼中掩饰不住的骄傲看向了步非宸。 “如意,你让他死,若是今天他步悠然有这种气魄死在这里,老夫也算是敬重他;到时候老夫让宸儿为他披麻戴孝,亲自扶灵送他归西。” 这老东西,这是巴不得他马上就死?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这种老丈人呢? 磨着牙此时可算是骑虎难下,他又将所有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冥王妃的脸上,而后重重叹口气:“如意,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有所亏欠,可你也应该体谅本王,你知晓本王身为冥王,就该有着延续后代的职责,我娶了那么多女人,可是最喜欢的还是你!” 若是以前,冥王妃早已痛哭流涕,可是这种戏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身上上演,那就是看戏之人也会出现视觉疲劳,又遑论她这个当事人。 她再次重重的喘息着,沉声说道:“老爷,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喜爱这二字,是我一辈子强求了你!” “如意,你说的这是什么荒唐话?若不是爱你,咱们又怎么会有宸儿这么出色的儿子,你说……” “老爷,我劝你还是放弃死这个念头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意!”似乎宋老将军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再次无奈的斥责着。 冥王妃倏尔转身看向了步非宸,接着就要跪在他的足下。 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拦在当场。 “他如此对待你,又如此对待我,你难道竟然还想要原谅他?” 相较于步非宸格外冰冷的嗓音,冥王妃却终究还是摇摇头:“宸儿,你错了,娘再也不会错了,也不会再原谅他了,可是娘知道,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父子亲情,就算你想要割舍,那也是血脉相连,你不能杀他。” 不能?步非宸斜睨着看向了步悠然。 此时终于喘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虚弱的笑容。 不管怎样,他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但岂料,步非宸却忽然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步悠然,用一种格外残忍却又冰冷的嗓音开口道:“与私,本王动不得他半分;但与公,本王身系天下苍生,先皇又与本王有辅佐重任,像他这般悖逆之徒,若是不杀,本王何以服众?” 哆嗦着一下子瘫软在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步非宸那活阎王的名声,终有一日竟落在自己的身上。 有些叫苦不迭的朝着步非宸伸出手去:“不,宸儿,我是你父王啊,我不想死,宸儿,我是一时受了旁人的蛊惑啊,宸儿……” “哦?极是受人蛊惑,那冥王便说出那蛊惑之人,说不定朕还能替你在皇兄面前讨个人情呢!”轻笑出声,众人回目。 第192章逼退太皇太后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时候上官扶苏的出现,似乎都与他的性命有了最后的转机。 步悠然一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皇上,臣都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朕记得……摄政王还未归朝的时候,朕就曾经问过冥王你,若是日后这朝堂上出现了不利于朕的事情,你会如何处置?当时你可是信誓旦旦的开口说一定站在朕这边,怎么?你就是这样站在朕这边的?” 如此奚落的话语,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尖般插进了步悠然的心口。 他早就该明白,他不是早就看出上官扶苏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了吗?是他太过在意步非宸了,也是由于他太过渴望那种站在云端的美妙感觉了。 他竟然一时之间会忘记,即便是站在云端上面,那也是有十分的危险的,若是稍不留神,脚下便是从天而降的万丈深渊。 是他疏忽了,也是他一时大意了……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里,步悠然忽然搓搓鼻子抬起头,盯着步非宸,又看了看上官扶苏,最后凛冽看视线。 大概旁人是都不明白步悠然此时眼中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与他常年相伴,即便是同床异梦,但冥王妃却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威胁在朝着步非宸靠近。 她慌忙摇着头,朝着步悠然喊道:“老爷,你不能一错再错……” “你闭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皇上,皇上啊!臣要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臣要告诉你,是,是他,其实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他,是他步非宸,是他想要谋权篡国。” 一瞬间周围的气息像是停滞下来,冥王妃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心狠手辣之人,竟然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抛出来保命? 似乎是看到了上官扶苏眼底愠怒的表情,步悠然忽然邪佞的残笑道:“哈哈哈,步非宸,步非宸,你没想到吧?你没想到我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吧?我将你的计划都告诉皇上了,这下你休想再继续蒙混皇上了,你休想。” 说完这句话,堂堂的冥王此时已经朝着上官扶苏爬了过去。 而身侧一道随着上官扶苏前来之人却不免有些不安的拔剑相向的对着步非宸。 如今这事情太过诡异,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他们已经弄不清楚了,固然,要保护皇上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却不料,此时的上官扶苏忽而斜挑着眉眼看向了身侧的步非宸,那双眼中透着一个笑意,透着一丝莫名,似乎还隐隐的能品出一点点甘甜回味。 “皇兄,他刚刚说你想要朕这个江山,是吗?” 步非宸斜睨着视线盯着这个给了步非宸肉身却根本无法承担起父亲这个责任的男人,他哼了几声挑眉说道:“皇上觉得呢?” 狡猾的小东西……他觉得?他又能觉得什么呢? 思及此,上官扶苏慢慢的朝着步悠然走了过去,忽而轻轻的像是鼓励一般拍了拍他的肩头。 步悠然眯起眼睛,似是有些得意的抬起头看向步非宸。 就算你小子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这世道,哪个皇帝不畏惧功高盖主的臣子?偏偏他步非宸就正好踩在了皇帝的这个痛脚上面,只怕这一次他的忠君爱国的举动,到了最后反倒会成了一把屠戮自己的利刃。 耳边微微骚动,有人刻意压低声音淡然开口:“冥王,你刚刚说摄政王想要谋夺朕的江山?” “皇上……”忽然觉得心在颤抖,总觉得上官扶苏此时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相信他的话一样。 “可是,冥王,朕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他,是朕的人,这句话,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抬手又轻笑着看向对面的柔和的表情,使得步悠然一阵肝胆俱裂,他忽然明白了上官扶苏眼底那么甘甜的表情是为何意。 他口中所说的步非宸是他的人……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上官扶苏眼底的宠溺,却又不得不逼着他认清一件事。 “你,你们两个人,你们是……” “嘘,冥王,若是你还想要留下一条命,此时就该好好的闭上嘴巴,不是吗?” 尽管上官扶苏脸上始终挂着淡笑,但那笑容却太过扎眼,也太过扎心。 步悠然一下子瘫软在地,慢吞吞的抬起头,嚅嗫着嘴唇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来啊,将步悠然这个逆贼羁押回京,等候发落。” 悠然自得的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却转身,忽然就朝着步非宸甩了一丢丢可怜兮兮的表情。 “皇兄,朕此次急着出宫来救你,这一路可是颠簸的厉害,朕身体不适!” 说话间,上官扶苏就将整个身子倚靠在了步非宸的肩头,趁机直接堂而皇之的伸手拦住了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 好端端的两个大老爷们儿这般勾肩搭背的亲昵着,要说该是个辣眼睛的画面吧? 可偏偏,偏偏这面前两个人却又是那么的协调,让人想要抱怨一句,都觉得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才来的赏心悦目。 步非宸眼角突突跳了几下,若不是后面一大帮的人都傻愣愣的盯着二人的背影,他还真想将搭在腰际上的那只多余的手拧上几把。 这寒酸东西,整日夜里折腾还不够,大白天的都开始这么不安分了? 冷着一张脸,步非宸低声追问道:“他怎么办?难道不杀了?” 杀?就算他有这个心,但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步非宸。 让他大义灭亲已经够难的了,若是此时杀了这步悠然,天下人背后还不得将他这宝贝疙瘩真比作了活阎王转世? 他步非宸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可是他上官扶苏却见不得步非宸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委屈。 死来想去,为了步非宸的名声,留着那老匹夫一条命也算是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一把勾住步非宸的腰,在他诧异甚至是惊愕之间,慢慢的朝着他抛了个媚眼儿:“皇兄,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这不是还有朕吗?朕可不想要这天下人再小肚鸡肠的说什么皇兄与朕有二心了呢!” 这货嘴皮子轻贱,可是心中所想步非宸又岂会不知? 他再次对面前这个平日里装混耍宝,病娇狡诈的皇帝生出了一丝丝的感动。 随着步非宸被上官扶苏拉上了马车,众人也没闹明白,皇上与步非宸之间到底是信任,还是不信任? 逐步走进皇宫之中,俨然在清波殿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步非宸脸上一闪而逝的愕然,很快又趋于平静。 太皇太后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对自己最好的决定这种事,他不是一早就算准了吗? 眼见着步非宸从外面走了进来,太皇太后虽然也是早就想到了,却还是有些心惊。 她颤巍巍的拄着自己的龙头拐杖,不知道经由此次惊吓之后,她又苍老了多少。 嘴角一丝绝望却又平静的笑意看向了步非宸,低声说道:“摄政王真是好本事,哀家以为这次你总算是落在哀家的手中了,可到了最后却发现,哀家这是……从一开始就被摄政王你给精准的算计了吧?” 这句又像是感慨又像是恼火的言语却并没有让步非宸的脸上兴起过多的波澜,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太皇太后娘娘确实也让臣始料未及,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竟然还别有洞天呢!” 他这是在提醒她关于韶华宫地下牢房的事情? 太皇太后嘴角轻扯了几下,而后又眯起眼睛说道:“你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呵,太皇太后娘娘,臣既然是先皇留下来的最后一步棋,那您觉得,臣会这么无能吗?保护皇上的安全是臣的责任,但假若臣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遑论皇上呢?” 这么一说,太皇太后忽然就明白了。 她以为自己那坚不可摧密不通风的人马之中,其实早就已经渗透了步非宸的人,是她自己还自作聪明来着。 忽而有些自我解嘲的又抬起头看了看步非宸,点点头说道:“先皇的最后一步棋,着实是又妙又狠,他是让你掐住了哀家的梗嗓咽喉啊!哀家到底还是败给先皇了,看来哀家这一辈子都小瞧他了。” 说完这句话,太皇太后却又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侧目看向了上官扶苏,接着说道:“但是皇帝,你父皇下的可是一步险棋啊!你要明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道理。” 这是在提点他小心步非宸呢? 上官扶苏微微扬起笑脸,却忽然在太皇太后的背后沉声笑了出来。 “皇祖母,您老了,也该歇歇了!” “你……皇帝,哀家这可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你可千万不要把哀家的话当成了驴肝肺。” “呵呵,好心?皇祖母的好心朕心领了!您呢!日后只管在后宫好好休养生息就行了。” 第193章绝望滋长 “你,你这是要,你是要,要软禁哀家?你别忘了,此次若不是哀家帮你守着这后宫,你也不能如此高枕无忧。” 没想到上官扶苏这小子竟然是个过河拆桥的东西,太皇太后此时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而上官扶苏却睨目冷笑:“皇祖母,话何必说得这么不中听?朕只不过是觉得你在经过父皇驾崩,皇叔早逝,赵太后造反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一定是身体疲乏,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朕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呵呵,好,好,真是哀家的好孙儿,这种冠冕堂皇的信口胡邹都是随口扯出来,你还真是让哀家长了见识呢!” “彼此彼此,朕也没想到,皇祖母竟然也会有这种好本事,竟然直接将朕的摄政王软禁起来,要是朕再不提防一下,那是不是说日后朕也极有可能直接从这个后宫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到底,上官扶苏现在恼火的是步非宸被太皇太后强行羁押软禁一事,对于他的人,近乎偏执的疼爱,哪里容得下旁人对他的伤害? 太皇太后浑身震颤不已,她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似乎此时又变得语重心长:“皇上,哀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祖母,怎么说也比一个外人……” “外人?皇祖母说谁是外人呢?朕自小就明白,朕这样的人,在这后宫之后可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家人,有的只是自己;如今,皇祖母却要跟朕讨这份亲情,您难道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可是你毕竟……” “朕毕竟年轻,但是却充满了精力,故而对于这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由着朕来吧!至于皇祖母,您如今也该休养生息了,可千万不要当一个妄想把控朝廷的人,毕竟……那样的女人的下场,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他这是在拿赵太后比喻她的下场?若是她再不放权,只怕最后落得的下场也只能是赵太后那个德行了。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这等聪明人马上选择以退为进,她脸上露出轻笑,却是拍着上官扶苏的手腕。 “皇上,咱们毕竟是祖孙二人,用不着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咱们日后好好的,皇上有空多来哀家这儿走动走动,就连……摄政王也可以多多来往不是?” 比起赵太后,面前这个可进可退可守可攻的太皇太后确实是个更加难对付的角色。 上官扶苏闻言也跟着虚假的扬起嘴角的笑容。 “皇祖母说的极是,朕日后一定会常去韶华宫探望皇祖母的,但是眼前,朕还有一个人需要去探望一下,你说呢?” 那个人……众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吧? 太皇太后欣然点头,朝着外面走去,上官扶苏在身后一把抓住了步非宸的手腕,表情瞬间又开始凝结,接着便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长尾宫中,四下里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但见摄政王与皇帝驾临,一行人这才推开了面前这扇孤蔽的大门。 一股子尘埃的气息瞬间便充斥着鼻腔之中,步非宸一边摆摆手,一边咳嗽了几声。 相反的眼前的上官扶苏,却在这一刻少了平日的娇气,脸上多了一些晦莫之深的气息。 早已开了天窗的屋顶,房中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早已成了残壁之象,而此时在这片荒凉之中,最让人感到意外的就是那趴在地上之人。 一直用手上的枯木摆弄着地上的老鼠屎的女子,那脏乱的发丝,残破的衣衫,所有的所有残破的景象,最终都被眼前多出来的人影遮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女子终于缓缓抬起头,却在看到步非宸的瞬间,先是一愣,而后突然仰面朝天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哀家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切,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上官扶苏攥紧拳头,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此时死死攥着步非宸的手腕,让她似乎也感受到一丝丝的疼痛。 “赵太后,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机会?”满是讥诮之色的抬起头看向了上官扶苏,却突然朝着他的脸上啐了一口。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东西,还想要跟哀家说什么机会?你早就该死了,早该死了!” 本与压抑的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上官扶苏上前一把扣住赵太后的梗嗓咽喉,冷冷的开口道:“别以为朕这次还能放过你。” 事已至此,只怕连她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出路,不觉再次扬起眉角的寒笑。 “成王败寇,既然哀家这次输得这么彻底,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怪自己有眼无珠,竟然会错信了那个狗奴才,才使得一切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步非宸闻听此言,忽然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 她慢慢的甩开了上官扶苏的手,蹲在那脏兮兮的赵太后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每一条脏污痕迹。 可越是这般温柔,那赵太后却越显得格外心惊。 她抬起头看了看步非宸,张了张嘴说道:“你,没想到连太皇太后那个老女人也没能困住你,这……都是天命。” 天命?讥诮的扬起眉头,这一次平素里一项冷漠的摄政王竟然会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咧开了嘴角。 赵太后惊诧之余,却已经听到步非宸在她耳边低语。 “太后娘娘,您可真是老实的可爱呢!您真的相信,本王是被太皇太后给软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太后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她怯懦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若是本王告诉你,本王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下,你明白了吗?” 一瞬间浑身抖如筛糠,赵太后不停的瑟缩着肩头倒退了数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两张如出一辙的笑容,不敢置信的摇着头说道:“不,这不可能,哀家忍气吞声这么久了,没有人会发现的,没有人会知道……” “太后,这世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从一开始,本王就是……再跟你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的闹着玩儿,就是要让自己造反?然后再一举歼灭? 为什么?为什么面前这两个人要设计出这所有的一切? 就算没有仔细查看赵太后此时脸上的表情,上官扶苏似乎也明白她现在想要说的一切。 忽而,他轻笑着起身背对着赵太后,似是清闲的说道:“你以为朕上次饶了你,就是在心中放下了对你的恨意?太后,你未免太过单纯了吧?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朕又岂能饶了你?” “可是你明明……” “朕留着你,不过就是为了实行这一系列的大计,而你……还真是没让朕失望呢!” 不,不,上官扶苏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不明白了?她怎么忽然就糊涂了? 看着赵太后迷茫的眼神,上官扶苏抬起头看着幕下的天色,轻笑出声。 “平素里你跟太皇太后表面上关系不睦,但朕却明白,若是与朕这个你们眼中的下等人相比,权力使然之际,就是你们联手之时;不过……若是你绝了太皇太后的后路,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赵太后抬起头瞠目结舌的看向了上官扶苏。 随即朝着她抛了一记冷眼,上官扶苏阵阵寒笑:“杀了淮王,你就是把太皇太后推到了绝路上面。” “哀家,哀家没……” 她没有吗?天知道那件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趁着赵太后还浑浑噩噩之间,步非宸却又轻轻的笑着拍拍她肩头上的尘埃,低声说道:“本王也要感谢你呢!” “你感谢……什么?” 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变得面目可憎,她竟然在此时在乍然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不过就是面前这两个人股掌之间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谢什么?难道太后娘娘不知道本王一向都十分不喜欢我那个宠妾灭妻的爹?还有那个恃宠而骄的妹妹?您倒是帮了本王的大忙,自此以后,想必他们是再也不会出现在本王的视线之中了吧!” 步非宸竟然借刀杀人?而自己竟然就这么可笑的成了他手中的那把刀而不自知?何其的愚蠢! 赵太后震惊的长大了嘴巴,终于在最后不堪重负的朝着面前两个人咆哮道:“你们是恶鬼,你们两个都是恶鬼,你们都不得好死!杀了哀家,有本事你们就杀了哀家!” 这一刻,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苦苦哀求面前这两个人了;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被人当成了跳梁小丑这般戏耍之后,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上官扶苏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侧目冷笑道:“太后你虽然大逆不道造反,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着实替朕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托您鸿福,朕,如今已经将皇权尽数收回,此后,朕,就是熙国名副其实的皇帝了!” 第194章真正的关系 浑身惊颤不已,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也已经将权力交给了上官扶苏。 若说这场谋划已久的造反到了最后她这个始作俑者得到了什么,赵太后忽然想要仰天大笑。 得到了什么?她心心念念想要册立漓儿为女皇,可是到了最后竟然是悉数都在替上官扶苏这个小贱种做了嫁衣。 如今经由此事之后,他上官扶苏再不是以前在朝堂上说话没有一点儿分量的小傀儡了,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代君主,可笑自己却仍在自欺欺欺人。 赵太后想到这里,忽然冲口一笑,却不料一下子从口中呕出一团污血,眼前一片漆黑如墨。 但偏偏,偏偏就是有人连死也不肯放过她。 硬生生的被人掐着人中清醒过来之后,赵太后彻底开始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上官扶苏,你这个贱种,你这个由卑贱的女人生下来的卑贱东西,你有本事来杀了哀家啊!你有本事吗?你敢吗?呵呵呵,你不敢,你不敢的!” 身旁刚刚才施针将赵太后从昏迷之中弄醒的太医此时缩着肩膀,只恨不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外人都在谣传赵太后已经疯了,要他来看,也的的确确是疯的可以,竟然连这种以下犯上的话都敢说。 但面前的皇帝却是一脸的平静,看着太医逐步询问道:“她身体可有不妥?” “没……皇上,太后娘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 话刚说完,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又跪在地上:“臣,臣有罪,臣,她,她这个罪,罪妇!” 要说如今有什么不同了,那必定就是经由这次赵太后的谋逆之后,众人终于看清了时局的发展。 本以为摄政王回朝,掐得最狠的两个人却原来从始至终都是统一战线,那位少年霸气摄政王似乎真的对皇上这个皇位没有一点儿觊觎之色,反倒是后宫这两位主子,被面前这两个半大的孩子蒙骗了许久,最后却是实实在在败在两个少年的手中。 思及此,太医更加惴惴不安,而上官扶苏却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将焦点关注在他的身上。 慢慢的摆摆手,上官扶苏屏退了其他人,倒是反而一点儿也不介意面前脏兮兮的环境,直接就盘腿坐在了赵太后的对面。 忽然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逝。 昔年同样是简陋的房舍,她身着华服一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表情站在院外看到那破旧的门板之中一对母子在后宫艰难的生存着。 那女子缝衣做饭,浆洗早已变了色的衣衫,一个稚嫩的孩童不顾脏兮兮的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地面,口中不知道咿咿呀呀的在说些什么。 当时她只觉得除了胸口中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之外,剩下的就是觉得鄙夷,就好像他们是这世上最卑微的存在一般。 可时至今日,她却发现,当初那孩子发现她的时候的冷漠眼神,不是因为惊恐,更多的却是一种傲视天下的视线;原来在他眼中,自己才是那最卑微的存在。 忽然嘴角轻扯着一丝笑容,赵太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上官扶苏,低声说道:“原来你竟从来都没将哀家放在眼中呢!” 先是冷眉紧蹙,而后上官扶苏低声开口:“错,自从母妃过世之后,朕可是每时每刻都将娘娘您放在朕的心头上,片刻不敢遗忘呢!” “你这个……你……杀了我吧!如今哀家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得偿所愿了,你还留着哀家做什么?” 是啊,他还留着这个女人做什么?他不是没有一日一夜不想着亲手将她宰了吗? 可如今这事情已经就在他的眼前,他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忽然,有人轻轻的按压住他的肩头,上官扶苏斜睨着视线就看到了一张残忍的冷眸。 他又是微微一愣,似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步非宸却已经开口。 “太后娘娘,人生在世,都固有一死,娘娘你难道就不想在死之前,再做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情吗?” 就算明知道眼前的步非宸在给她下套又能如何?她现在已经是笼中之鸟,困兽之斗,根本无济于事。 倏尔,嗤嗤开口一笑,赵太后斜瞟了一眼上官扶苏,接着又看向了步非宸。 “摄政王又想要哀家替你做什么呢?” “错,大错特错,怎么会是太后娘娘帮本王做事呢?应该是本王帮太后娘娘您报仇雪恨才是。” “你说什么?” “难道说……娘娘您就从来没想过……要替濮阳公主报仇?” 这句话让赵太后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却在看到步非宸嘴角的冷笑那一刻,又忽然湮灭了下来。 “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帮漓儿报仇?哀家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太后娘娘您不用不明白,其实这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只要你书信一封,送去楚国,到时候……本王一定替你帮濮阳公主报仇雪恨。” 不明白,她还是不明白,步非宸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上官扶苏却已经了然,他慢慢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背对着赵太后说道:“漓儿从小就在你的身边长大,被你宠得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若不是如此,她想必也不会惨死在异国他乡,说到底,这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对她的亏欠,你若还有良知,书信一封,就算是接她的魂魄回到故土吧!” 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已经朝着外面面无表情的离去,而赵太后却还是不明所以的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没懂?怪不得都说这赵太后是典型的逞凶斗狠,却胸无点墨,看看她现在如此茫然的表情…… 步非宸倏尔叹口气,随即慢慢的俯身在赵太后耳际:“挑起两国战端!”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像是眼前无数把弩箭瞬间击中胸口,差点儿让她再次呕出一口污血。 他们,他们两个竟然想要借由漓儿挑起两国战端? 她原以为上官扶苏这个处心积虑的小崽子不过最终目的就是要得到熙国实权,却没想到,他们终究都轻视了眼前的少年…… 或者说是,也许先皇早已看出此子并非池中之物,所以当年才会对他不闻不问,愈加磨炼,将他造就成了一把不世利刃,划破长空,矗立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地之上。 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她竟然是如此的愚蠢,被丈夫利用,被太皇太后利用,最后竟然连她自己最鄙视的人也这般利用她…… 突然,赵太后仰面朝天的嚎叫了一嗓子:“先皇……你好狠的心啊!” 的确,对于那个不长寿的先帝而言,他这一手精准的棋子造就了今天所有的一切,他该是早就为熙国做了最好的打算了吧? 不甘,众多的不甘使得赵太后突然也摇晃着起身,朝着上官扶苏喊道:“你小心以身饲虎,终被虎所伤。” 精准的话语人已经快要走出长尾宫的二人驻足停留,上官扶苏侧目看向了赵太后此时脸上睚眦欲裂的表情。 突然,脸上从来没有过的傲娇笑容,使得他顺手将步非宸扯进怀中,引颈就戮般的伸长了脖子,将步非宸略显冰冷的薄唇印在了自己的颈项上面。 那不可一世的猖狂狞笑盯视着赵太后,上官扶苏口中缓缓说道:“为他,朕可以毁天灭地,可以引颈就戮,可以……尸骨无存。” 天际一道旱天雷,惊得赵太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边早已少了一条凳腿的椅子栽外着倒在地上碎成了木条。 他们不是君臣关系,他们可以如此为了彼此不惜一切,他们是…… 尽管觉得自己头脑之中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人可笑之至,但是赵太后却在惊恐莫名之间,就在眼前看到了那上官扶苏更是风卷残云的一面。 他此时竟然已经嚣张跋扈的将自己的薄唇印在了步非宸的唇畔上面。 错了,错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曾经百般挑唆的二人竟然会是,会是这种关系? 难怪步非宸从来都不肖想那皇位,难怪上官扶苏从来都是有恃无恐…… 从一开始他们就全都错了…… 忽然眼底含泪,赵太后不知为何哼哼唧唧的从牙缝里面哼出了什么小调儿,却使得上官扶苏的肩头隐隐一僵。 他侧目看着那不知是真疯还是装傻的女子,暗自攥紧了拳头。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步非宸有些迟疑的开口。 尽管此时他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但是上官扶苏那迷离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些困惑不已。 倏尔再次将头扭了过来,上官扶苏默默垂下头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以前也听过这首童谣罢了。” 是啊,多年前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他第一次有幸睡在了皇后的榻上,那个女人平手拍着他的胸口,口中为他哼唱着这首摇篮曲,却不料,翌日却成了他母妃的早亡之日…… 说恨她,那是一种锥心刺骨的恨;但若说其他……母妃曾经说过,在这后宫之中,最可怜的不是那些宫人,而是被永久拴在这里的这些嫔妃们…… 第195章家事 他们以为大概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却不料只是隔了一日,太后便派人送出了一封书信。 上官扶苏看着那封书信是时候确实也有些意料之外。 他反复的看着上面的字迹,不知道赵太后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在写这封书信——一个早就知晓自己女儿已经死了的母亲,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心中深切的表达着她对女儿的思念,这或许又是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折磨吧? 轻揉着眉心,上官扶苏低声开口道:“摄政王呢?” 元培紧着抬起头,而后贴了上来:“回皇上,王爷说了,有些家事怎么着也要处理妥当,不然他日后不安心。” 家事?是啊,步非宸的身后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可不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 凋敝的冥王府大门敞开,如今忠于他步非宸的下人早已归到他摄政王府,这冥王府里面…… 翻鞍下马,步非宸信步走上台阶,推门而入。 “谁啊?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这里是……爷,您怎么来了?” 留守在这里的护院看到步非宸,慌忙走上前来。 步非宸挑挑眉头问道:“人呢?” “回爷的话,都在里面关着呢!” “带我去见他。” 显然这个他不会是一些重量级别轻的人,不用多想,几人就带着步非宸进了院子。 冥王的住处当然还是在冥王的房中,只不过,眼下这里可不是平常那些可以随意进出的时候了。 遂然,窗棂上发出精准碎裂的声响,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要给本王吃这种东西?你们让步非宸来见我,大不了老子让他宰了我!” 疯狗咆哮,听得多了早就不以为意了。 步非宸一把将房门推开,冷声说道:“要见本王,本王这不是来了吗?” 闻风望去,却是吓得倒退了几步,他刚刚也不过就是信口胡说,谁还想要真见到这活阎王啊? 步悠然嘴角抽搐了几下,接着便饥色的咽了几下口水。 “你,你来做什么?” 嗤嗤一笑,就好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步非宸直接坐在房中,端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你刚刚不是吵着嚷着要见本王吗?如今本王来了,怎么?你反而不待见了?” 步非宸的话再次让步悠然瑟缩了几下,他慢慢的缩到了角落之中,一脸警觉的看向了步非宸。 “你究竟来做什么?” 他可不会真的以为步非宸是好心好意来探望自己的,他这个儿子,自从回到轩辕城之后,总觉得比以往更加冷漠可怕了许多。 倏尔,步非宸起身,一边朝着步悠然走了过来,一边将手探进了袖口之中。 脸色骤然大变,步悠然突然举起身旁的花瓶,可笑的朝着步非宸大声叫喊道:“你,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皇上那个已经说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眼神微挑,似乎对于他这过激的反应感到了一丝轻视,步非宸终于慢条斯理的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慢慢的摆放在桌面上面。 “合离书,我娘说了,好聚好散,日后不见。” “什,什么?合离?她想要跟本王合离?这怎么行?不行,本王不同意,本王不会与她合离的。” 哧,还真是卑劣之人,早些年不知道已经对大夫人有多厌倦了,可如今却又要在众人面前装什么深情厚谊,这又何必呢? 步非宸看着他干涸的嘴畔,转身说道:“去给本王沏壶热茶,本王与他有些话要说。” 他?如今连爹这个字眼儿都省了,想必这步悠然的好日子也真是到了头了。 不多时,热茶被端了上来,步非宸起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又倒了一杯挑眉看向步悠然。 “坐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聊。” “没,没什么可聊的,我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会合离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不合离,绝不合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再合离,那日后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必步悠然如今的心思,是个人都会明白。 步非宸又岂有不懂的道理?眼见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低声说道:“签字画押之后,你就可以拿着这些钱远走高飞,日后虽说这般荣华富贵没有了,但是小康生活,倒是也不算亏待你。” 盯着那一沓厚厚的银票,说实话步悠然这个时候的心情也是摇摆不定,但他最终却还是攥紧拳头,拒绝了面前的巨大诱惑,抬起头大声叫道:“步非宸,你休想要用这个来打发我,我可告诉你,只要我活着,那就是你爹,我就是摄政王的爹!”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儿羞耻之心。 但是他似乎错估了步非宸的耐性。 终究是一口气将茶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步非宸起身将合离书与银票抓在手中,冷冷的开口道:“这可是我替你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你若是不要,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眼见着步非宸朝着自己逼了过来,步悠然仓皇无助的可笑至极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玉枕,朝着步非宸在手中不停的挥舞着:“你,你要干什么?什么最后一条路?你说清楚!” 倏尔,冷漠的转身,朝着门口击掌明示,顷刻间冲进来的十几人反倒将步悠然吓得僵在当场。 步非宸斜睨着视线看向他,冷漠至极的开口道:“要么签,要么……死,你任选其一。” 怔怔的表情瞬间僵化的全身,步悠然反应过来之后才吼道:“你,你,步非宸,你竟然想要残杀生父,你这是,这是……天理不容,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休想,你休想……” 而就在他想要找机会逃离的一瞬间,面前快如闪电的却多了一条人影,步非宸一把扯住步悠然的手腕,硬是疼的龇牙咧嘴的大叫不已。 “子杀父天理不容啊,子杀父大逆不道,步非宸,你想要,你难道要……” “闭嘴!”步非宸残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再次看向了步非宸,一瞬间就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得结结巴巴的再也不敢说话。 步非宸看着面前这个小人,终于忍不住在他耳边低语道:“子杀父天理不容啊?”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 “没什么可警告的,冥王爷,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什,什么秘密?”事到如今,步悠然却冥顽不灵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甚至是意图想要从他的口中再得到一些其他的消息。 步非宸哼笑了一声,在他耳边低低的开口道:“我要说的秘密就是……本王并非步非宸!” “什么?”差点儿掀翻了房顶的嗓音,却在下一刻又被人堵住了嘴。 盯着面前这张冷冰冰嘴角惨笑的面孔,步悠然就觉得此时腿肚子在乱颤。 “你,你说你不是,你不是步,步……” “嘘,劝你还是别说的好,若是说出口,只怕会被旁人误以为你是疯子,到时候你的下场,本王可就更不好说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是呢?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是步非宸无疑啊,他就是步非宸,可是又怎会说自己不是呢? 看着步悠然满脸震惊的表情,步非宸嗤嗤一笑,低声说道:“怎么?你不相信?” “我……” “既然已经告诉你这个秘密了,如今想来,我若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天理不容吧?” 说到这里,步非宸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袖口挽了起来。 他,他是真的要杀他,是真的…… 这项认知之后,步悠然忽然嚎啕着抱住了步非宸的双腿。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 睥睨的俯瞰着面前这可怜的小人,步非宸哼笑了几声说道:“不是刚刚就跟你说了吗?要么合离,要么死!既然你不想死,那就签下这合离书,从此两不相欠,好自为之,这大概也算是我娘对你最后的一点儿情谊了吧!” 不要啊,他不想要离开步非宸这棵大树的庇护;如今他的王位算是泡了汤了,可他再怎么说也是摄政王的爹,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应有尽有,可是如果签了这合离书,往后让他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步非宸看着他不停周转的眼珠子,冷漠的甩甩手中的合离书,说道:“签吧,签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步悠然诚惶诚恐的抬起头,却突然又朝着步非宸大叫了一声。 “我要见你娘,我要见她,我跟她的事情还,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来掺和,我要见她。” 大概还以为大夫人对他尚有余情未了,如今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这样的话来。 对于步悠然此等下流卑鄙的小人,步非宸竟然被他气得笑出了声。 “见我娘?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吗?如今她可是忠君爱国的宋家嫡女,而你又算是什么?” “我那是,就算,就算如此,可如今合离书未签,她就还是本王的妻子。” 第196章签下合离书 哪里见过这般不要脸的男人,步非宸实在是忍无可忍,朝着他咆哮道:“步悠然,你到底还算不算是个男人?我娘可是连你的退路也已经给了你,你若在如此纠缠不清,就不要怪本王手下无情了。” 随着步非宸一拍桌案,那应声断裂的桌角吓得步悠然魂不附体,他抱着脑袋站在一旁,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叫道:“只要,只要我见了你娘,这,这合离书,我,我说不定就签了。” “休想,我娘如今心情不好,已经跟着大姐去了户部尚书府陪伴锦瑟了!你说说你这个爹……可是连她的婚事都没关注过呢。” “我那是……那是不过就是……” 步非宸不等他开口,低声沉笑出声,而后脸色有些略微讥诮的看向了步悠然。 “不对,本王倒是忘了,您这个父亲也只有对咱们长房这些孩子还会如此轻视,对你那位七小姐可谓是疼爱有加呢!” 七,七小姐?不说还好,一提及那个贱人,步悠然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他轻易听信了那个贱人的话,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什么赵太后已经掌控了全局,狗屁;说到底还不是被皇上与步非宸这小子给戏耍的透彻? 看出步悠然此刻的心境,步非宸却忽然一阵冷笑,接着朝着步悠然开口说道:“爹,既然你这么疼爱你的七小姐,那我也不好再让你与她父女分离,来啊,将人请进来。” 谁?将谁请进来? 步悠然有些呆愣的看向了房门外,却发现外面好像有什么人被人推推搡搡的强硬着推了进来。 抬起头,房中两个人让女子大惊失色,而后她突然就朝着步非宸大声哭喊道:“四哥哥,救命啊,是爹,这一切都是爹筹划的,我根本就来不及通知你,我……” “放屁,你这个不孝子,若不是因为你,我会错走了这一步?你这个贱人!” 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表情,步悠然忽然就冲了上去,一把狠狠的掐住了步云裳的喉咙,只掐得她双眼翻白,此时也正努力的扒开步悠然的桎梏。 “行了,要耍也等本王把重要的事情办完了,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两个瞎耗着,签了,我马上给你钱。” “不,不签。”此时硬气的开口,步悠然抬起头又恶狠狠的盯着步非宸。 “其实我今天来可都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可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我说了,见不到你娘,我是断然不会签的。” “本王也说了,想要见她,没门儿!” 步非宸的话让步悠然再次气恼的开了口。 就在这个时候,步云裳又想要哭着冲上前来,却被步非宸毫不留情的踢倒在地。 转眼就命人卷着一个包裹走进来,随手丢在了步悠然的脚下。 包裹里面飞落出来的不是旁的东西,正是他平日里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最好的稀世珍宝。 步悠然抽动了几下嘴角,抬起头又看向了步非宸。 “这……可是你宝贝女儿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替自己打算的,本王细细数了一遍,没想到咱们冥王府还真是价值连城呢!” “你……”没想到步云裳这个小贱人就连跑路也想要席卷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她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坐吃山空啊! 想到这里,步悠然又抬起脚朝着步云裳的脑袋上踹了几脚,似是因为不解恨,还揪着她的头发朝着桌角撞了过去。 眼前这一场闹剧似乎没怎么吸引得了步非宸的注意力。 他忽然慢慢的鼓起了掌,使得步悠然又有了片刻的迟疑之色。 “爹,我在这里再叫你最后一声爹,我可是已经警告过你了,签了合离书,一切好说,你拿着属于你的东西离开,日后过你的好日子去;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怎样?他以为他步非宸生来就没事干,与他在这里耗时辰呢? 步非宸轻笑着缓缓蹲在地上,从包裹里面掏出一支三足青铜暖炉放在手中,似是在闲来无事的把玩着,口中啧啧称奇的叫道:“这青铜白玉耳好像是前朝之物,聚集在该是放在国库之中才对……” 一丝儿的冷汗顺着后脊梁骨滑落,步悠然润色了几下喉咙,张着大嘴。 “还有这个……翡翠白玉菜,好像是千年西域番邦经由本王的手进贡给朝廷的;啧啧,还有这个,这个朱红玛瑙,听说是楚国给公主的聘礼……怎么也到了你手中?” “这个,那个……”步悠然顿时感到四周的空气也跟着冷凝下来。 他没想到步云裳这个卑贱的东西偷东西竟然会偷最好的,如今他私吞朝廷贡品这件事已经被步非宸知晓了,他到底该如何自圆其说? 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下,步悠然忽然就看到地上十分落魄的女子,怅然朝着她怒吼道:“步云裳,你说,这东西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了?啊哈,我算是明白了,你进宫去偷的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摄政王,像她这样的小偷就该被杖毙。” 听听,前些日子舍了他这个儿子如今可是连闺女也不要了。 步非宸瘪着嘴冷笑着又蹲在了那倒霉的步云裳的面前,慢慢的拍打着她仍旧细嫩的脸颊,轻柔的开口道:“七妹妹,你听见没有?爹说你偷了贡品,你可知道,这可是要被砍头的大罪呢!” 被砍头?不行,她可不想死! 想到这里,步云裳似乎也无所顾忌,抬起头看向步非宸,扯着他的手大声叫道:“四哥哥,你别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贡品,这是从咱们家库房拿的,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自己亲自去看看。” 完了完了,怎么也没想到这贼丫头如今为了活命,是连他这个爹也不管不顾了。 步悠然脸上不停的抽筋,抬起头看了看步非宸。 那人却是一脸阴笑,抬眸看向了步悠然,而后悠然轻快的起身。 “爹,怎么着?这还是咱们家库房里面的宝贝呢?那本王可是要去见识见识,你说本王若是找来宫中枢密好好的对比一下清单,会怎么样呢?” 这事儿不能查,若是细查下来,只怕他更加会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如今已经被步非宸闭上了绝路,步悠然忽然愤恨的一甩袖子抬起头朝着步非宸怒目而视:“拿来!” 倏尔嘴角一阵轻笑,步非宸却装聋作哑的问道:“什么?” “你……你不是要老子签那张合离书吗?我现在就签给你!” 最终目的达到,步非宸轻笑出声,这次才又将攥在掌心之中的合离书递了过去。 步悠然大笔一挥好不留恋的签字画押之后,步非宸也是潇洒之际的转身而去。 “你等等!” “怎么?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步非宸背对着步悠然冷声开口。 “嗯哼,那什么,你,你刚刚不是还说过那些银子要,要留给本王吗?” 无耻小人!步非宸忽然觉得自己多留在这里一会儿都会感到无比的恶心,他随手将袖口之中的银票尽数丢在地上,冷漠的开口道:“记住,你再也不是什么冥王,以后少在外人面前卖弄,不然皇上可是不会轻饶了你!” 浑身轻颤了一下,连此时趴在地上捡拾银票的动作也跟着一僵。 但很快的,步悠然却又轻笑出声:“不当就不当,不管怎么着,我都是你摄政王的爹!” “爹?本王看还是免了吧!忘了告诉你,今天你签了合离书,明天本王就会昭告天下,我们这一房从此与你步悠然脱离一切关系。”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你!” 嚎啕着,莫名起身一把揪住了步非宸的衣领,后者却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接着又似是讥笑的看向二人身侧。 “步悠然,本王劝你还是快点儿放手吧!不然本王给你的那点儿赔偿,可是很快就又要被你那位宝贝女儿给收走了呢!” 闻听此言,步悠然也跟着慌不择路的转身,果然是看到步云裳正疯狂的趴在地上不停的捡拾着刚刚步非宸丢在地上的银票。 突然松开手,转身就朝着步云裳的背后踹了一脚。 “贱人,你还敢抢我的东西?” 眼见着银票又被步悠然抢了回去,如今已经知晓自己再没什么后路的步云裳也死不松口的叫道:“凭什么都给你?我也姓步,这里面也有我的!” 眼见着父女二人像是疯子一般相互撕扯争抢,这里哪儿还有什么敦伦之乐,父子亲情可言? 步非宸讥笑着走出房门,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就停住了脚步,朝着步悠然忙活的身影开口道:“父亲大人,其实说到底,你也该感谢你的这位爱女,若不是由于她……我估摸着你现在应该还坐在冥王的宝座上面。”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满是讥诮的冷笑着扬长而去。 而此时房中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就看到面目可憎的彼此,一时间步悠然怒从心中起。 第197章贪婪到极致的下场 他忽然一把揪住步云裳的发髻,疼得她直掉眼泪。 “他说的没错,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蠢货,本王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话间,他又叫骂着朝着步云裳的脸上抽了几个耳光。 而步云裳在经历了一系列撕扯之后,也是疼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也朝着步悠然的脸上啐了一口。 “你少在这里王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若是一开始就没有私心,又怎么会将我送进宫去?你要是从未想要要对步非宸取而代之,又怎会落得如今的地步?我还没说是你害了我的一辈子呢!”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老子!” “你若不是我老子,我还懒得在这里与你浪费口舌呢!” 说话间,步云裳根本就已经低下了头,不再继续搭理面前之人,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要多那些钱财才好过往后的日子。 一阵冷风袭来,步悠然此时愣了一下,再抬起头却发现院子里面空荡荡的,就连原来遗留下来的几个看家护院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怕是这个时候也已经跟着步非宸去了摄政王府了吧? 冥王府败了,冥王府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了…… 这里原本热闹非常,他可是莺莺燕燕左拥右抱,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他的话……可如今…… 就连一向都对他痴心一片的大夫人也与他合离了,这就更不用说其他那些女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一去不返…… 不,不,他起码还有钱,还有钱,只要有钱,他就可以再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步悠然慌忙低下头,想要去捡拾其他东西,却又好死不死的一眼就看到步云裳那个死女人正趁着他发呆之际,再次将那些被丢弃在地上的宝物囫囵着裹进了她的小包袱,看样子还打算要逃离。 若不是她,一切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活得如此落魄,可如今她竟然还想要抢夺他的东西?简直就是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步悠然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就掐住了步云裳的脖颈,阴冷冷的开口道:“你这是准备拿着我的宝物去哪儿?” 没想到步悠然这么快就回过神来,步云裳只觉得双眼翻白,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的脱离了地面。 她手腕上缠绕着那包奇珍异宝到了此时也舍不得放手,不停的拍打着步悠然的手臂,企图从他的手下逃离出去。 但步悠然此时可已经顾不上什么父女之情,在他眼中,只有剩下的这些宝物能够填补他心中的空缺。 他忽然发了狠的伸出另一只手来,死死的掐住了步云裳的颈项。 “你这个该死的偷东西的老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被逼着与如意合离,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要从我手中将这些宝物抢走?休想,你该死,你真真是该死。” 听了这句话,步云裳忽然开始感到无比的惊恐与害怕,她发现步悠然此时眼底已经呈现猩红之色,这足以见得他说要杀了她并非是一句戏言。 想到这里,步云裳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挣扎,总不能她就真的要死在步悠然这个爹的手中吧?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步云裳忽然就朝着步悠然抡起了手中的包裹。 噗的一声闷响之后,步云裳忽然觉得自己的颈项有了松懈的迟缓力道,她脑子又是一阵发懵,此时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包裹。 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步悠然。 他脑袋上破了个窟窿,血水正不停的从那里喷涌而出,那双已经沾染了血色的眸子正卯足了恶意盯着她,像是要杀了她一般的可怕。 脑海之中突然又惊现了二姨娘被她用枕头砸死的场面,一样的都是脑袋上破了个洞,一眼都是这种尤为震惊的表情盯着她。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将面前的步悠然一下子就想成了那个被她砸死的二姨娘,心中的惶恐与急欲逃离的仓皇使得她压住了步悠然的肩头,狠狠的抬起手用手中的东西砸向了步悠然。 一下,两下……到底砸了多少下只怕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 只是明白,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步悠然早已双目瞪得溜圆,满头满脸的血水尽数落了一地,脑浆迸裂,沾染了手上的东西。 吓得步云裳突然松了手,那东西落在脚边,甚至是差点儿就砸了她的脚。 此时才看清那东西,不正是刚刚步非宸口中的前朝青铜玉鼎吗? 她喉咙刺痒着,身体不停的后退,直到撞在了门槛上面才停了下来。 转眼看着荒凉的院子,步云裳忽然就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在半途摔倒在地,紧接着又爬起来慌不择路的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但半途,她却又停下了脚步,茫然的盯着自己那早已血淋淋的双手,转身却又急忙朝着身后跑了回去。 终于将散落在地上的宝物与银票重新揣进了包裹之中,步云裳这才又急匆匆的朝着冥王府的大门外冲了出去。 沙沙的风声席卷着一地残破的枯叶在这个已经几近荒凉的院子里面撒着欢儿的飞卷着。 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碎裂声,直到一条暗影站在了门槛外面。 “啧啧,没想到一代冥王竟然会落得这个下场,还真是让人难免唏嘘一场呢!” 听到面前之人说话,身后的女子又侧身看了看步云裳离去的方向,沉声说道:“爷,难道就这么便宜了那步云裳?” “便宜?怎么能叫便宜呢?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要便宜她呢!都是天理循环,你说我该给她个什么样的循环报应呢?毕竟那女人可是杀父杀母,实在是罪无可赦呢!” 女人听到面前之人的话语,突然默不作声就消失不见了。 余下再无旁人,那人终于再次迈开了脚步朝着步悠然死不瞑目的尸体走了过来,弯腰将那玉鼎拿了起来,嘁嘁冷笑道:“还真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你手中,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默默的掏出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血迹,而后将那条帕子丢弃在步悠然的脸上,转身阴笑着消失在这阴森可怖的冥王府后院之中。 一个逆贼,皇上没有处以极刑,就该是偷着乐了,此时已经失了势,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就这样,步悠然的尸体就这么残破的孤零零的倒在自己的房中,到底要过多久才会被旁人发现,只怕这只会成为一个未解之谜了。 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怀中揣着那封已经被他捂热乎的合离书,步非宸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掀开了车帘朝着外面说道:“无眠,将这合离书交给我娘,本王就……不去见她了。” 风无眠抬起头看了看步非宸,知道兴许爷是怕现在再看到夫人的眼泪。 他也跟着忙不是迭的低下头,朝着步非宸说道:“是,属下会亲自送过去的,爷可还有什么话要捎给夫人?” “……”他能有什么话?其实除了可怜那个女人,他真的是连一点儿感同身受的感觉都没有。 可既然风无眠都这么问了,这提及的话就算是编也要编上几句吧? 想到这里,步非宸凝眉说道:“就告诉我娘,日后好好过日子,她还有我们呢!” 爷这话……倒是也合情合理! 风无眠再没有开口,将步非宸送到了皇宫门口,便转身捎信去了。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步非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在回避着大夫人等人,总之摄政王府他没有回去,就连步锦瑟与高扬请他也推脱有事没有上门。 整个人懒洋洋的缩在上官扶苏的怀中,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只怕不仅仅是惊掉了一个下巴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在想什么?”上官扶苏把玩着步非宸耳边的发丝,总是少见步非宸这般乖巧柔顺的倒在他的怀中,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真真切切拥有他的实感。 “皇上,你说是不是这世上但凡富贵人家的女子亦或者是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大多都会过的不幸?”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话来了? 上官扶苏紧紧的抱着步非宸,低声在他耳边轻笑道:“不会,旁人朕不知晓,但是你我必定是会十分幸福的。” 他跟上官扶苏?这个问题似乎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亦或者是说这是他拒绝去想的。 总以为自己不会在心动,可如今他就躺在上官扶苏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渴望着他的怀抱;可他真的不敢往深了想,就怕自己这一生又会重蹈覆辙。 不明白为何每次在说道这个问题的时候,步非宸总是会选择沉默,他到底是在不确信什么呢? 忽然,殿外传来咳嗽声,步非宸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却被上官扶苏压在怀中。 第198章大变二哈 “什么事儿?”仍旧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步非宸的发丝,甚至还有些得寸进尺的用手指勾着他颈窝里面若隐若现的那条红线。 步非宸却是惊恐莫名的抬起头,想要制止他放肆的动作。 “皇,皇上,是驿站那边送来了回信。” “这么快?”上官扶苏睨眸看向了怀中之人,终于慢慢的放开了他。、 步非宸飞身坐起,动作洒脱的一把就套上了衣衫,亲身来到殿门口,拉开了房门。 “摄政王!”元培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 “是楚国来信?” “正是!” 楚宏浚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信了?他还以为像他那种胆小怕事之辈此时会是一头冷汗焦头烂额的站在他的玄武殿来回踱着步的叫喊着: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似乎有些没明白摄政王的意思,元培公公一边将书信递了过去,又疑惑不解的看向了步非宸。 下一刻,他甚至是有些心惊的看着面前之人手上的动作。 这楚国回信,摄政王竟然没有呈报给皇上就直接摊开看了? 就在他讶异之际的时候,步非宸的身后一条高大的身影突然将面前之人笼罩其中,元培再一抬头,差点儿就晃瞎了自己的双眼。 皇上竟然,竟然大白天的就在穿衣?可想而知刚刚他与摄政王在殿中的时候又是怎么个装扮…… 要说以前他总是胡思乱想,只怕这些可是明明白白的了。 步非宸现在可是没有心思看清面前这些宫人们的表情,他拢紧眉头说道:“皇上,楚宏浚竟然直截了当的告诉咱们濮阳公主已经亡故,这其中必有阴谋。” “是吗?”满不在乎的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步非宸手上的信纸,接着咱们的皇帝陛下又差点儿让所有人吓得掉了下巴。 就见他懒洋洋的突然就将自己的一颗大头直接撂在了摄政王的肩头上面,双手成环抱状,直接将摄政王抱了个满怀。 “皇上,你说他……” “大概……他也想到这种事情瞒也瞒不过多久吧!想来他似乎也想要给咱们熙国交兵了呢!” 一边说着,上官扶苏一边像只餍足的猫儿一般用自己的鼻尖磨蹭着步非宸的颈窝,甚至是深深的汲取了他身上独特的冷香气息。 后面的人惊得双腿打颤,却又谁也不敢抬起头再多瞧一眼。 “皇上,既然他已经想好了,那你觉得怎么办呢?” “怎么办?宸儿,你不是老早就想好了吗?何必问朕呢!” 耳垂边上被人吹了几缕清风,瞬间就敏感的缩了缩脖子,步非宸想着要回头询问上官扶苏,这一个转身之间,却突然与他的鼻尖相撞,嘴唇相碰! 嘶……非一般的抽吸声似乎终于将步非宸的注意力从那封书信上牵引过来,他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这才看到面前一双笑眼相望。 差一点儿跌倒在他怀中,却又被他笑着拥在怀中。 “宸儿怎么了?” 宸儿宸儿,这都是在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他才会叫的名字,怎么今天却是一反常态?难道说他…… 不自觉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上官扶苏的额头,却又被他取消的将手扯了下来。 “朕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这样子?” 他好端端的?可是他却不怎么好,怎么上官扶苏今天竟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他二人的闲言碎语在这宫中传扬开来? 想着这些,步非宸突然脸色一僵,马上转身再次将上官扶苏推着走进大门,反手关闭宫门。 尽管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仍旧让人余韵回味,一发不可收拾。 “你疯了是不是?刚刚外面那么多人,若是被他们看出来……” 可怜兮兮的表情,上官扶苏又赖在步非宸的怀中叫道:“不管,朕不管,咱们也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啊?那若是将来你给朕怀了龙子,难道还要关起门来十个月不见人?” 孩子?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些时日以来二人之间也却是有些需索无度了。 上官扶苏的这句话吓得步非宸慌忙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就怕这个时候突然从里面蹦出个娃娃冲着他笑眯眯的招手。 “可,可是我现在是……” “你现在是摄政王,但未来你是朕的皇后,是这后宫之主,难道还要一直这么藏着掖着吗?” 上官扶苏似乎早已腻烦了这种偷偷摸摸,他堂堂一国之君,搂的又是自己家的娘子,干什么整天要关起门来,就好似见不得人似的。 皇后?刚刚上官扶苏说他会是未来的皇后?他早已想好了一切?他是想要给自己名分的?他想要与自己共度一生? 似乎这一个重磅消息一下子让步非宸难以消化,他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张小嘴儿微微开阖,嘎吧着始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宸儿,朕可不是负心人,朕说过要让你陪着朕一辈子,这不是假话,朕要让你光明正大的坐在朕的旁边,与朕携手天下。” 携手天下?与上官扶苏? 眨了几下眼睛,却好像又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一道残影,惊得他一身冷汗。 倒退了几步,步非宸润了几下喉咙,再次抬起头,脸色却是惨白一片。 “皇,皇上,这种事……” “这是大事,朕已经不想要再这样下去了,你就是朕的皇后……” “我……是皇后?那以后呢?若是皇上在遇到可心之人,还会,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别怪他,楚宏浚对苏如烟的破坏力之大,如今已经让他开始惊恐不安。 “其他人?朕为什么要其他人?你一个难道还不够吗?”上官扶苏轻笑着上前点了几下步非宸的鼻梁。 一个?就他一个?上官扶苏是在开玩笑吧?这世上怎么会有后宫只有一个女子的皇帝呢? 步非宸犹豫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上官扶苏的话语。 以为步非宸是突然被他的话惊吓到了,上官扶苏倒是体贴入微的再次将他抱在怀中,二哈的表情讨好的在他的颈项又磨蹭了几下。 “宸儿,你就好好想想嘛!你看其实当朕的皇后有好多好处呢!” 不觉被他脸上的表情逗得发笑,步非宸也跟着逗趣的开口道:“哦?那皇上说说,有什么好处?臣来听听。” “那第一,你可以每天都看着朕这张举世无双好看的脸啊!这可是旁人都没有的权力呢!” 看着上官扶苏大言不惭的开口,步非宸逐渐散去心头的恐慌,不觉此时憋着笑意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还有呢?” “这第二嘛,你当皇后之后,这后宫就归你管了,你爱什么闹就怎么闹,朕看着高兴。” 说得好像他就是个灾星,到哪儿哪儿就不太平一样。 步非宸甩了他一眼,让他自己体会这个眼神。 而后上官扶苏急忙又伸出第三根手指头:“还有第三,第三最重要,第三就是你再也不用上战场了,那也就再也不用受伤了,也免得朕整天提心吊胆的。” 听到这句话,步非宸却突然又肃穆了脸上的表情,他沉静的看着面前努力卖弄想要哄笑自己的男子,倏尔长叹一口气。 “皇上,只怕这上战场一事,眼下就要发生了。” “宸儿……”上官扶苏也跟着眯起眼睛。 接着他紧紧抓住了步非宸的手,低声说道:“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朕料想按楚宏浚也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熙国的实力,用不着你去……” 反手推开了上官扶苏,突然寒峭的一张脸,步非宸露出了冰冷之色。 “皇上,我等着这个时候已经等得太久了,这一次……我定要亲身前往,不仅要打败楚军,我还要为……皇上你,灭了楚国!” 从来没想到在步非宸的心中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恍然灭掉楚国也是他的梦想,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急于一时,但如今,步非宸竟然竟然要亲身前往,替他灭了楚国?这到底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久不见上官扶苏开口,步非宸有些不安的抬起头,他看向了对面之人,猛然间一把抓住了上官扶苏的手:“皇上,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 为何要如此迫切?为何步非宸就好像与楚国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上官扶苏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充满了焦虑的眼神,随即低声开口问道:“宸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心,忽然抖了一下,步非宸有些怯懦的想要收回手,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可言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再次慢慢的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忽而摆出一副俏皮的模样:“皇上,宸儿的确是有事情瞒着你呢!不过我现在就是不想要告诉你,不然,你自己猜猜看?” 上官扶苏顿时觉得压在他跟步非宸之间紧张的气氛突然又松散下来。 无奈的看向了步非宸,上官扶苏伸出手触碰着他的脸颊:“宸儿,此行你非去不可吗?你可知道朕是真的在担心你!” 步非宸闻言,轻轻地抓住上官扶苏的手放在了颊边摩挲着。 第199章命数 遑论其他,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久到对楚宏浚的恨已经深入骨髓,若是不将他尽数拔出,这怕这辈子他活着都不会安心。 “皇上,楚国早已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如今皇上只要坐在皇位上,等着臣将楚国拿下,到时候皇上可以高枕无忧,天下万民可以平安度日,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他是想要灭掉楚国,一统天下;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要由步非宸替他去做。 他舍不得再看到步非宸的背上有一点点的伤痕;他更加难以承受假若会有那么一点儿失去步非宸的危险。 但眼前这双眼睛去在坚定的告诉他,他已经等待这个时机太久了,不管是谁也无法阻止他想要做的一切。 重重的叹口气,上官扶苏紧抓着步非宸的肩头说道:“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也许咱们只是想多了,楚国会将上官漓的事情这么说出来,只是想要让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 谈?楚宏浚的为人也许其他人还不知晓,但是对于他而言……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永远都只会躲在黑暗的角落之中,行那些苟且之事。 步非宸摇摇头,低声开口:“我敢肯定,就在他发出这封书信的同时,已经在两国的交界处暗中增加了兵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想要一边佯装安抚咱们,一边又……” 没错,楚宏浚一向都是这种小人,所以这一刻,他绝对刻不容缓,必须亲自带兵先一步付诸行动。 面对步非宸精准的算计,即便是知道这也许真的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上官扶苏却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皇上……我答应你,只要这次我凯旋而归之后,会卸下这一身戎装!” 双眼之中乍亮的看着面前的步非宸,上官扶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沉声说道:“你回来……朕就封你为朕的皇后,这一生,再也不分离。” 再也不分离?这五个字饱含了多少情谊连步非宸也说不清楚;但是这一刻,他宁愿相信上官扶苏说的都是真的。 微微颌首,步非宸将头埋进上官扶苏的怀中,鼻息间嗅着他淡淡的檀香气息似乎一下子就调和了他周身上下翻涌的浓烈血气。 端着那封书信,步非宸从昭和殿走了出来,斜睨着目光,最后表情清冷的看向了长尾宫。 缓慢的脚步声时走时停的让人的心感到异常的焦虑,步非宸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几个人肃静的朝着他深施一礼:“摄政王!” “开门!” 其实面前这扇破门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反正里面那个女人早已神志不清,她倒是兜兜转转从来没想过要从里面走出来。 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步非宸迈步走了进去,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女人哼着歌谣的声音:“睡了睡了……” 眼角有些发酸,经年累月之后的记忆,他竟然会在这一刻想起那个曾经的苏如烟。 有些自我解嘲的摇摇头,步非宸朝着赵太后走了过去。 清风飘荡,衣袂飞绝,遮挡了面前这个脏污女人的双眼,她终于停下脚步抬起头,却忽而朝着步非宸露出一丝笑容:“皇上,您来了啊?” 若不是身后这几位意志足够坚强,怕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会吓得跪在地上。 可面前这谁啊?这可是摄政王来着,他都纹丝儿未动,他们这帮奴才又怎么敢有所行动? “……太后娘娘,楚国的回信到了,难道你不想看一眼?” 赵太后那飘来荡去的虚浮脚步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停了下来。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疯吗?她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想着将自己关在自己营造出来的美好世界之中,这样兴许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不这么艰难吧? 背对着步非宸,赵太后的肩头终于开始有些崩塌的摇晃了几下,她瑟瑟的转身,看向了步非宸。 “楚国……是哪儿?” “将信呈给太后娘娘。” 步非宸说完这句话,双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 不管这个时候赵太后是否想要看到这封书信,但步非宸还是残忍的逼迫她看清事实。 那一封书信强硬的塞进了她的手中,上面已经摊开的文字,就算她还想要假装不识得,却还是泪水潸然而下。 “呵呵,没了,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就将哀家的漓儿弄没了?什么水土不服,什么身体柔弱……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突然将那封书信在手中撕裂,周遭传来抽吸的声音,那毕竟是两国的文书啊! 但步非宸却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他终于缓慢的转身看向了赵太后,而后低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晓这不过都是楚国的借口,那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就会是熙国的借口了。” 她……还能做什么呢? 惶惶然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这一刻赵太后甚至连自己也感到有些深陷其中。 面前这个亦阴亦柔的男子,若只是看着他静如处子般站在院子里,就美得好像是一副画中仙;但是每当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划破夜空的时候,便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似他这样的人,也难怪会让上官扶苏那个小子迷得神魂颠倒;退一步说这熙国的江山,似乎真的就像他所言的那般,根本就不需要他去争抢,因为上官扶苏会心甘情愿的将一切都奉献给他。 步非宸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他像是可以主导一切的神,却又像是能够破裂所有的鬼…… 嗤嗤开口一笑,赵太后突然将自己一头散乱的发丝整理到了颈后。 这还是自她被投入这长尾冷宫之后第一次用这般清爽的面孔面对着外界来人。 “摄政王,你还想要哀家做什么呢?” 步非宸睨目看了看面前的赵太后,低声说道:“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会踏破楚国城墙,将楚王擒拿,以血来祭奠公主的亡魂,这样一来……本王要太后娘娘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死!” 先生脸上变了颜色一般的抖动了一下,但耳后赵太后却是欣然一笑,似乎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她慢慢的歪着头盯着步非宸,低声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不,这是本王的意思,也是本王对太后你的承诺。” “呵呵,哈哈哈!步非宸,你的意思?你可知道,哀家即便身处冷宫,只要皇上一天没有下旨废黜哀家的太后之位,哀家就仍旧是这熙国的太后娘娘。” 步非宸品着她这句话,而后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皇上不会废黜太后娘娘的位置,皇上还要以太后大礼将你风光大葬。” “风光大葬?呵呵,像我这种谋逆之人,还能风光大葬?” 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至极,赵太后斜睨着视线玩味的盯着面前的步非宸。 脸色平静无波,步非宸沉声开口道:“这个太后娘娘放心,如今天下太平,对于前几日的谋逆之罪,皇上对外宣称乃是冥王作乱,如今冥王府被查抄,一切已经归于平静之中。” 冥王步悠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赵太后惶惶然抬起头看着面前目光过于平静的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冥,冥王?可他不是你的……” “本王的什么?太后想要跟本王说什么?他是本王的父亲?但是天下众生面前,只有摄政王步非宸,并无冥王府四少爷。” 狠,这个人果然是狠,他竟然为了上官扶苏这个皇帝,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出卖。 赵太后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停的咯咯乱笑。 “步非宸啊步非宸,你果然是跟上官扶苏是一类人,像你们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哀家输了,哀家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呵呵呵!” 听着赵太后的话,步非宸并没有否认,他只是侧身让身后紧随而来的几个人走上前来。 “太后娘娘,这里有白绫三尺,鸩酒一杯,何去何从,本王由着你自己选择。” 盯着托盘里面的东西,赵太后忽而惨笑出声。 她挣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阴谋算计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自己终于还是将自己算计进去了,这只怕是她原来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颤巍巍的走向那三尺白绫,伸手触碰着,脑海之中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将她这一辈子又倒转了一遍。 这东西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赠予这后宫的女子,她狠心的将她们逼死,为的就是要独占这后宫,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东西竟然来到她自己的手中了? 看着赵太后迟疑的手指,步非宸再次叹口气:“太后娘娘,本王也是想要给你留个体面,将来你也好有个全尸躺在皇陵之中陪伴先皇。” 浑身抖了一下,全尸?步非宸要给她留个全尸?看来今天她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第200章摄政王出行 步非宸看着她始终不肯相信的表情,慢慢的来到那杯鸩酒面前,轻声说道:“太后以为本王为何一定要你死?不过就是要一个兴兵讨伐楚国的借口罢了!” 借口?她会是这场战役的借口?赵太后似乎有些茫然。 步非宸又淡淡扫了她一眼,轻快的说道:“太后思女心切,但楚国却告知我熙国和亲公主亡故,太后伤心欲绝,身体每况愈下,终于郁郁而终……皇帝大怒,要为母后与妹妹讨个说法,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借口吗?” 听了步非宸的话,赵太后却皱紧眉头,她定定的眼神看向了步非宸,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哆哆嗦嗦的长着嘴,她终于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摄政王,你……是何时开始筹谋这个计划的?” 何时?步非宸像是听了笑话一般,轻轻的扫了一眼赵太后,而后用手指轻掩了几下嘴角哼笑了几声。 可越是这样,赵太后越是感到心惊,她慢慢回想着以往的一切,忽然觉得细思极恐的看向了步非宸。 “你,你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是不是?是你,是你将我的漓儿送上了死路,是你!” 突然有些冲动的上前想要抓住步非宸的衣领,却被旁人扣住肩头硬是逼得她不能靠近步非宸。 凝望着身侧这个如今情绪有些激动的女人,步非宸冷漠的开口道:“赵太后,这事儿,你恐怕说错了,若不是一开始她纠缠于本王,而你又想要意图操控本王,又怎会有接下来的一切?所谓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差点儿被这句话惊得昏厥过去,赵太后突然表情呆滞的看着步非宸,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步非宸似乎已经开始没了耐性,朝着身侧摆摆手说道:“太后娘娘,选吧!” “呵呵,选?哀家还有什么可选的?总归都是死路一条。摄政王的狠,哀家总算是记住了。” 狠?要说狠,这也是被逼出来的,谁出生的时候不是水嫩嫩的惹人怜惜的一个娃娃呢? 步非宸侧目再次沉声开口:“臣……恭送太后娘娘。” “呵呵,摄政王,步非宸,哀家去了,但是你说过的话,绝不能忘记。” 步非宸转身就看到赵太后一把抓起那杯鸩酒灌到腹中去。 “臣定然不会忘记,待到他日臣灭了楚国之后,必定到你的坟前焚香祷告,以为你在天之灵。” 酒杯落地,赵太后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这残破的院落之中,步非宸侧目看着她垂死之时的表情,缓缓合上眼睑。 “来人,替太后娘娘梳洗更衣,送回凤鸣殿!” 就在步非宸慢悠悠的朝着宫外走去的同时,背后响起了丧钟,步非宸的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此时听到了自己心中挣扎的一个嗓音:你为了报仇,害了这么多人…… 侧目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皇宫,不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步非宸低声虔诚的开口道:“对不起!” 多日来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摄政王府终于迎来了步非宸的回归。 眼见着那喜极而泣从府中朝着他奔来的女子,步非宸不知道该用何种心境去面对她。 “王爷,您……回来了?” 如意一边说着这句话,已经毫不夸张的掩饰不住眼角的泪珠哗哗滚落下来。 “……嗯,我,回来了!”何时他与如意竟然变成了这种陌路熟人? 周围的空气之中营造了满满的尴尬,步非宸终于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不觉轻笑着抬起头,伸出手揉了揉如意头顶的发丝。 “本王回来收拾一下东西,不日就要赶赴边关了。” 原本脸上的乍喜之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变成了僵硬无以复加的表情,如意惊恐莫名的冲上前来,扯住步非宸的衣袖叫道:“王爷,怎么回事儿?难道说是,是边关出事了?” 边关出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这难道说是要,要打仗了? 如意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但此时她身后站定的一名女子眼底却透着一丝阴暗到让人难以察觉的表情。 步非宸按照原来想好的借口轻笑着敷衍道:“在胡说什么?如今天下太平,哪里会有什么事儿?” “那王爷您刚刚说要去关外,你是……” “这个嘛……呵呵,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与我大姐有点儿关系,如意,你侧耳过来。” 步非宸像是顽皮一样的眨眨眼睛,朝着如意勾勾手指。 如意不假思索的将头探了过去,就听见步非宸在她耳边刺痒着说了几句话。 倏尔,如意眼中透出一丝晶亮的光芒,摇晃着步非宸的手臂叫道:“王爷,这是真的?” “你说呢?” “那这件事……大小姐知道吗?” “当然不敢与她说,要不然就她那个性子,怕是死也不肯的;本王这次就请了皇上的旨意去关外巡视,然后嘛……就这么顺便将人带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意脸上露出轻缓的笑容,却又在下一刻有些迟疑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那,那我可不可以……” “不行,如意,你要留下来,采办一些要紧的事情,记住,这些事情可都要偷偷的进行才是呢!” 如意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但很快却又平复了心态。 她自然知晓这段时日步非宸都是在回避她,但只要步非宸还允许她参与步家的事情,能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已经应该窃喜与满怀感激了,不是吗? 众人不知这对主子到底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一眼见到已经蔫了许久的夫人突然脸上又来了兴致,下人们也跟着欢欣鼓舞起来。 不是没有看到如意脸上的消瘦,但是对于一种始终不能回复的感情,步非宸明白,他只有平静的对待,然后不给任何回复,这样才能让如意渐渐散去对他心中的那份畸恋。 接下来的时日都是在紧锣密鼓之间进行着。 雪亮的铠甲,仍旧泛着寒光的宝剑,鲜衣怒马的少年…… 夕阳西下,眼见着明日就是启程的时刻,步非宸的心中却泛起了惆怅…… 他忽而觉得自己对面前的摄政王府有了眷恋,对步家那位曾经冷眼相对的母亲有了记挂,对那两个柔弱的姐姐有了担忧,对如意有了愧疚……对上官扶苏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痛苦…… 从来不知晓他以步非宸这个名字重活于世之后,竟然就真的奇迹般的有了一切崭新的开始。 身后传来敲门声,步非宸转身问道:“谁?” 这自然不是一直服侍他的风无眠,否则也不会有这敲门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眼见着如意脸上似是露出了怯懦的表情,步非宸只能会以一抹安抚的笑容。 “如意,你怎么来了?” “王爷,你明天就要走了,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如意就想着那关外之地毕竟不像轩辕城,那里更迭交替之间,早晚温差大,所以我就,就……给爷赶制了件近身的衣衫,希,希望你能穿上。” 分明就看到如意那怯懦微微颤抖的指尖,步非宸轻笑着上前一把将衣衫从托盘里面挑了出来,顺手解开了外袍。 看着如意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步非宸轻笑道:“做什么?还不快给我穿上?” 如意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愕,要知道自从她上次刨心表白之后,步非宸与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微妙而充满了玄机的,而此时他竟然又这么温柔的看着自己…… 如意冲上前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替步非宸套上了那件贴身坎肩,而后又抬起头,眼角润湿:“爷……” 此时怀中之人让他略微张开的怀抱有些僵硬,步非宸也不知道此时到底该不该推开面前之人。 但终于,那最后一声破碎的哽咽打破了步非宸坚强的外表,他长叹一口气,将如意拥进怀中,却低声温柔的说道:“如意,你不该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你该找个更好的人。” “可是在如意心中,爷就是最好的。” “可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能回复你什么,更何况,你我这样是不对的,你该有个好归宿;乖,好好想想,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多出去转转,若是瞧上了哪家的俊郎官,回来本王替你做主!” 像是在诱哄着孩子一般,步非宸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了。 可如意却固执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就算是知道他们这样是天理难容又如何?她已经中了一种名为步非宸的毒药,刻入骨髓,无药可救…… 就在那个大雪之夜,就在她赤足狂奔于街道上面,身后足足的红街打手们吆五喝六的在身后追着她咆哮的时候,那个仿若从天而降的少年,那个在从马背上弯腰将她从雪地里拽到他怀中的举动,便足以让他这一辈子的心跳都在那个时候全都挥洒尽了…… 就算明知道他与她不可违又如何?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她心甘情愿。 第201章势如破竹 磨蹭着他的心跳与她的痴情,如意缓缓抬起头,却笑靥如花的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嗯,妾会好好想想的,若是遇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妾会跟爷说,但是那之前,妾请求爷不要将我赶走。” 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意就好像是她在这世上的另一个姐妹,怎么可能会将她赶走呢? 想到这里,步非宸发出舒心的一笑,慢慢的揉着她的发丝说道:“胡说,这儿就是你的家,谁敢赶你走?我跟他没完!” 说完这句话,二人相视一笑,却只有如意知道自己此时心中的笑容之中掺杂着多少的铁灰渣子,疼得她差点儿掉了眼泪。 翌日清晨,城门口突然响彻云霄的号角,将摄政王府一干人等都惊得六神无主。 眼见着大军已经在城门口集合,甚至是皇帝都亲力亲为的出现在了城门口。 对于这一系列不该出现的翻转景象,如意感到了十分的震惊。 想必此时与她一样震惊的除了旁人以外,就只剩下步非宸本人了。 他翻鞍下马,单膝跪在上官扶苏的面前,报腕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天子。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这件事不能对外大张旗鼓的宣扬吗?为何他还要在这个时候亲自出来相送?难道就不怕有暗探掺杂在人群之中? 似乎看出了步非宸的不悦之色,但上官扶苏却只是脸上轻笑着将他搀扶起来。 “皇兄此番替朕前往边关审查,朕万分感念;若不是因为母后突然病故,此番朕一定会亲力亲为,到边关犒赏众将,但如今……朕实在是脱不开身,此行就有劳摄政王了。” 言辞恳切之间,让人无可厚非。 想想皇帝登基以来,似乎还真的从未亲力亲为的去边关犒赏众将呢!想必这次是想着要让摄政王安抚军心去了…… 另外一些人则是往坏了想,瞧瞧,前些日子冥王叛变造反,虽说摄政王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到了最后不还是祸及子孙,皇上这是变着法儿的要将摄政王的权力慢慢收回了呢! 也不知道这人群里面到底有几百种想法,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上官扶苏拽着步非宸那双手之中眷恋的不愿松开的真相。 步非宸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君王,朝着他朗声叫道:“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但闲余之时,却慢慢的一张一合的嘴巴宽慰着上官扶苏:“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上官扶苏更是紧紧抓着步非宸的手,双眼之中盈动着波光粼粼。 他不想,他不想要步非宸离开他的身边,他甚至只盼着与他天长地久,可为何这天底下却有这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处理? 定定的眼神看着步非宸,后者终于狠狠心想着要将自己的手从上官扶苏的掌心之中抽离。 转身之际,忽而又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皇兄!” 步非宸瑟瑟转身,就看到上官扶苏开阖的嘴角:“朕……等你平安归来!” 心中一阵轻颤,他现在多想褪去这一身戎装,换上红颜,投入他的怀抱,对着他撒撒娇,当一个安于现状的女子;可……多年来处心积虑的一切就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必将亲自完结那一切,才能真正安心的留在上官扶苏的身边。 翻身上马,皑皑银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蛰痛了旁人的眼,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随着擂鼓阵阵,与他们那英姿飒爽的少年摄政王飞马而驰,报效朝廷,马革裹尸,铺就另一场光辉大业。 终于,终于他马上就要在看到楚宏浚了,马上,他苏家所有人的仇与怨都将终结…… 在边关,步非宸果然是赶上了那一场厮杀…… 楚宏浚这个卑鄙小人也果然不负众望,他在那封书信递交出去的同时,就已经向楚国边界增兵,甚至想要打个措手不及。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熙国边关的人马似乎也早就已经预料到他的这一手。 第一次交兵,显然他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不是密报说熙国国内有叛变,小皇帝应接不暇吗?那他怎么还有本事在边关阻拦自己?到底是谁将他的计划泄了密?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楚宏浚只能一再的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熙国边关上的人还独具慧眼,一早就看出了他的计谋,可那又如何呢?区区几万边关将士,难道还想阻挡他的十万大军? 一再的厮杀之后,他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熙国的节节败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似乎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消息。 欲望的膨胀加之狂妄自大,使得楚宏浚此时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不管不顾只想横冲直撞。 “皇上,臣以为……熙国边关人马死守不退,咱们不应该与他们继续周旋下去。” “朕当然明白,传朕的命令,明早集结所有人马,势必要在明天攻破熙国边关,让大军长驱南下,我要让熙国那个小皇帝跪在地上哭着求朕饶命,哈哈哈!” 听到他狂妄自大的言论,一些与他臭味相投的昏官自然而然是不停的拍着马屁,但终究说是这偌大的楚国还总算是有那么几位忠心耿耿之人。 雄关总兵王玉元抬起头看着楚宏浚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遂而走出来低声说道:“皇上,臣以为,若是久攻不下,必有内情,如若不然,咱们可以绕道……” “一派胡言,咱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多少时日了?你现在说绕道,那岂不是让皇上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一人趾高气扬的朝着王玉元怒吼着,周围的人也跟着接连抨击这位总兵大人。 腹背受敌,但王玉元还是忠心耿耿的开口道:“皇上,臣只怕有诈,再者说,边关出事,势必会惊动熙国那个摄政王,臣只怕在这么耗下去,若是将他们的救兵等来了,那对咱们可是极其的不利。” “嗯?你此话何意?难道说朕这一国之君,还会惧怕一个小小的熙国摄政王?他不来则以,若是来了,朕就将他斩与马下!” “就是,就是,区区一个黄口小儿,王总兵又在惧怕些什么?还是说王总兵与这个摄政王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 这摆明了就是在胡说八道诬陷好人,王玉元气得抖了几下胡须,抬起头说道:“皇上,咱们可不要忘了,此番咱们出兵那是偷袭,名不正言不顺,本来就被他国诟病,若是再出现什么偏颇……” “放肆,王玉元,你这是在指责朕吗?什么叫偷袭?他熙国国内发生谋反之事,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连他们国内的人都不愿意承认上官扶苏那个黄口小儿做皇帝,朕这也不过就是帮助熙国解放而已。” 呸,要论无耻,只怕这天底下他楚宏浚敢说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了呢! 王玉元被皇帝的无耻行径惊得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一国之君,两国尚且还挂着姻亲,甚至是议和书上面还印着两国玺印,楚宏浚身为一国之君却能在熙国出现叛乱的时候,小人行径从后方偷袭熙国,如此不齿的表现,实在是让他王玉元羞愧难当。 但不管如何,他如今身为楚国人,能做的也只有保住自己的疆土而已。 楚宏浚得意洋洋的分派了下面的活计之后,似乎有来了兴致,竟然堂而皇之回到后果去自行弹奏,自娱自乐去了。 无奈的叹口气,王玉元摇着头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刚大亮,对面熙国的边关却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有人看准了时机,就在这个时候朝着熙国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终于,终于今天能将熙国边境打开,说不出的高兴让眼前这群人有些忘乎所以,他们甚至忘记了请君入瓮的道理,直接肖想着能够直入重地。 但忽而,城墙上摇晃的军旗突然又迎风树立起另一面旗帜,还没等有人看清,城中银盔银甲的冲出一队人马,所到之处杀生连天,使得楚国节节败退。 更有甚者,分明就该是他们楚国今天将熙国边境打开,再直接进入,但如今却是忽然就反其道而行,楚军接连败退,楚国边境被人撕开了一条血口。 一人坐在马背上,清冷的目光,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剑矗立在天地之间。 “楚国背信弃义,杀我公主,亡我太后,如今又撕毁议和书,此等小人行径,乃吾不齿,今,奉我大熙君王之命,讨伐楚国,为公主报仇,片甲不留!” 突然从熙国冲出来的几万精兵竟然在一夜之间将楚国边界击得溃不成军,熙国摄政王威名赫赫,亲率大军讨伐楚国之事,一夜之间遍布众国之中。 惶惶然,如今被刺激的几近呆滞的楚宏浚可是再没有心思去弹奏他手上的琴弦,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倒在朝堂上面,口中嚅嗫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朕,朕该怎么办啊?” 第202章沈家皇后 怎么办?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件事,那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楚宏浚应该万万也没想到,就是他口中那个黄口小儿,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他楚国半壁江山夺取,甚至还大有来势汹汹,迫近皇城的趋势。 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楚宏浚摇头摆尾的在皇宫里面来回踱着步。 突然,他抬起头朝着面前的众人咆哮道:“你们这帮蠢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想想法子?到底怎么样才能制止步非宸那个小子,倒是说话啊!” 说?说什么?相互看着彼此,你做皇帝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更遑论他们这些一无是处的大臣了。 如今瞧着那熙国摄政王的趋势,哪里还是什么他们楚国想要吞并熙国啊!这分明就是熙国要灭了楚国才对啊! 该不会……他们到了最后都成为熙国的阶下囚? 这阶下囚还好说,起码人还活着;这要是那步非宸一不高兴,他们的脑袋搬家,这才是正经的事情。 一个个除了满脸的惶恐不安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替楚宏浚出一个主意。 “废物,废物,蠢货,一个个的都是蠢货啊!滚,都给朕滚下去,再不滚下去,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个时候作为一国之君,不仅没能冷静下来想办法,反而只知道将目前的一切都甩锅给下面的人,对于这样的君王,说实话心寒的有,鄙视的有,甚至是在心中骂街的估计也有吧? 就在此时,殿外却传来玉排摇曳生姿的动静。 这若是换做以前,楚宏浚还能觉得这是一种极其美妙的音符,可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汗毛倒立,只觉得是步非宸已经冲进皇宫来了。 下一刻,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这位堂堂的一国之君却已经抱着桌角瑟缩在角落之中了。 “谁?看看是谁来了!” 无力的叹息着,楚国摊上这么个皇帝,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众人不觉重重叹口气,转身看向来人。 一人率先开口:“皇后娘娘!” 沈云淑淡淡的眉眼扫了一下此事已经趴在桌子下面的窝囊废,不觉心中一阵冷笑。 温婉的笑容忽而浮现在他的面前,此时那已经蹲在他面前侧目看着他淡笑的美人虽历经岁月,却仍旧光彩照人。 “皇上,您在这儿做什么?” 楚宏浚润色了几下喉咙,抬起头看向来人,结结巴巴的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皇,皇后,是你啊,你,你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听说熙国又开始闹不安分了?要本宫说,这还不是因为熙国那位丽贵妃,她就是死了也没消停。” 说起这事来,其实楚宏浚也是一肚子气,那上官漓再怎么说也是熙国的公主,而且还真就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可谁知道就因为皇后的弟弟因为意外死在了熙国的和亲路上,这皇后就处处针对那丽贵妃,最终,一代美人香消玉殒。 可即便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为,但是这些年他也早已习惯了被这个女人操控着,如今想要反抗的吼那么一嗓子,他却还真是欠了点儿胆量。 眼瞧着自己被皇后身边的几个嬷嬷拽了出来,楚宏浚又看向四周的几位大臣,造了个大红脸,却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咳咳咳,那什么,皇后,你来这儿做什么?朕现在有要事与诸位大臣商量,你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如就……” 如今已经在这楚国皇后的位置上安然呆了十几年的沈云淑早已比当年更加阴狠毒辣,手段非常。 她此时听着楚宏浚的话,却是不紧不慢的轻抿了几口嘴边的香茗,而后抬起头看向了诸位大臣。 谁还不知道这楚王就是个废物,如今明里暗里的大权实则都操控在皇后的手中。 若不是因为她膝下的小皇子太小,想必早就将眼前这个废物给撵下台去了。 众人胆战心惊的站在一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楚宏浚这个废物。 “皇上,臣妾听说边关出了问题,这不就有些担心,过来看看嘛!” 这是什么话?自古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沈皇后又不是不知道?可她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没打算回避这件事。 尽管自己在无能,但是攸关面子问题,还是让楚宏浚不免有些情绪不佳。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沈云淑,沉声说道:“皇后,此乃国家大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宫去照看皇儿吧!” 这废物这是在警告自己?他以为若是没有她,他还会有今天的这一切吗? 沈云淑也被楚宏浚的话气得有些脸色大变,她默默的抬起头,低声说道:“皇上这是哪儿的话,臣妾这不还是关心皇上吗?再说了,都说是在商量国家大事,那本宫也跟着听听又怎么了?” 这是公然藐视皇权,但是皇上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众人心中叹息,不觉有些人已经开始心中暗自拿着眼前这个娇纵跋扈的沈皇后与多年前被抄家灭门的苏皇后作比较…… 这沈家就是大权在握的佞臣,而苏家却是忠君爱国之事,也不知道皇帝这双眼睛当时是不是被浆糊给糊上了,怎么就分辨不清楚呢?这也活该他有这个下场。 沈云淑又兀自看向四周,最终将眼神落在了楚宏浚的头上。 “皇上,怎么不见我沈家的人呢?” 这个时候还想要操控他?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楚宏浚憋着一肚子的气,阴冷的眼神看向了沈云淑。 “皇后,如今眼见着熙国摄政王的军队就要兵临城下,朕以为这个时候不是该讨论你沈家的事情吧?” 斜睨着视线看向楚宏浚,看来他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子,所以才会对她说起话来也这么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沈云淑却一脸轻笑着站起身形,又看向四周,继而最终将眼神落在了楚宏浚的脸上。 “皇上,臣妾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忽然想到我父亲前几日似乎还说过……听说那雄关总兵还算是个能人,皇上怎么不派他出兵去抵挡熙国的那个小子?” 雄关总兵?谁,谁来着?楚宏浚像是在一团浆糊的脑子里面努力想着,终于一张老脸浮现出来,他啊呀的叫了一声,一拳打在手掌上面。 “对啊,对,王玉元,王玉元,来啊,传朕的旨意,传他进宫。” 都说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众人寻思着,这王玉元怕是平日没少得罪沈家吧?这不是摆明了就是让人家去送死吗? 不多时,王玉元就进了宫,他这几天可谓是心急火燎,总想着熙国那势如破竹的军队眼瞧着就要逼近皇城了。 可就在这时,皇帝传他入宫,这又是为何? 森然的虎目看向大殿之中,正打算屈膝跪倒,却意外的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王玉元眨了几下眼睛,又抬起头看向了楚宏浚:“皇上,皇后娘娘她因何……在此?” 沈云淑冷笑了一声,撇撇嘴说道:“怎么?本宫就不能在这儿?” “不,不是,是臣,臣唐突了,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倏尔,没等楚宏浚开口,旁边的沈云淑却再一次鸠占鹊巢的替他这个一国之君开了口。 “王总兵,本宫听说你一家三代都是虎将,骁勇善战,所向睥睨……” 算了吧,这样的马屁他听着都觉得臊得慌。 不说别的,就是在那熙国小子的手底下,他都不知道败了几个回合了。 眼见着王玉元的脸色忽明忽暗甚至还透着一丝黑里泛红的尴尬表情,沈云淑却再次冷笑出声。 “只可惜……王总兵好像这辈子就遇到了自己的宿敌——熙国那个摄政王步非宸了吧?” “娘娘,臣,惶恐,是臣无能,臣有罪。” “哎,你哪里有罪?不过就是因为那小子狡猾而侥幸赢了你几次,今天本宫与皇上在谈论之间,忽然就想起这件事来,所以就想要说,再给你个机会,让你一雪前耻。” 什么意思?王玉元紧皱着眉头看向了面前之人。 沈云淑又抬起头看着长着大嘴,似乎都没来得及说话的楚宏浚,忽而又阴笑着上前,慢慢的将手搭在了楚宏浚的手腕上面。 “皇上,你说臣妾说的对也不对?” “啊?嗯,咳,那个……”都让她说了,还留他这个皇帝说什么? 楚宏浚的脸色可见一斑,却还是哼哈着应承着面前之人。 “皇上,您是想要让老臣……出兵去对付那摄政王?” “朕……” “皇上就是这个意思,还望老将军一定要把守好咱们楚国的国门,绝不能让熙国那小子有机可乘。” “可是皇上,如今熙国大军已经势如破竹,老臣就算是想要……” “不是还有雁门关没有被攻破吗?王总兵,你就去固守雁门关好了,千万不能让步非宸闯过雁门关,否则……死的可不仅仅是楚国的百姓,那还有你王家的子孙呢!” 第203章细思极恐 犹如惊天霹雳一般,王玉元抬起头乍一眼就看到沈云淑脸上那么冷笑。 他顿时有些不寒而栗,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嗯?怎么?还没弄明白?王总兵,您瞧瞧,怎么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你怎么就糊涂了呢?” 他是糊涂,他当然糊涂,这坚守国门与他一家老小又有什么关联?因何这个平日里一向骄纵的沈皇后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 王玉元呆愣之际,沈云淑却忽而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样物什来,惊得王玉元差点儿倒在地上。 “这是,这是……” 耳边响起咚咚的声响,看着沈云淑沈皇后脸上那欢快的表情,但王玉元却有种被人卡住了命脉的感觉。 “王总兵,这个你总不会不认识吧?这可是你家小孙女的拨浪鼓,瞧着还挺精巧的。” 随着沈云淑的话一出口,王玉元心中所有的猜测已经全都成真,就连一旁的楚宏浚也是瞠目结舌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她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拿个拨浪鼓来干什么? “王总兵,你瞧瞧,眼下你就要出征雁门关了,本宫实在是不放心你的家眷,就将他们都接进宫来好生保护,你可千万不要忘本宫与皇上失望了才是啊!” 众人暗自心中捏了把冷汗,都是怀揣着一副同情的表情看向了王玉元。 这沈皇后可真叫一个狠,她这摆明了就是拿人质在威胁王总兵;若是那雁门关真的被熙国打破了,估摸着王家也就绝了后了呢! 王玉元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哽咽着鼻息侧目看向了楚宏浚。 想他王家一门忠烈可是保着楚家三代君王了,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或者该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冥顽不灵,想当年苏后一门忠烈被这当登基的楚宏浚斩尽杀绝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自己也许会有这么一天。 楚宏浚此人阴险狡诈又十分的胆小怕事,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代明君? 再加上沈家的贪得无厌与残暴不仁,楚国天下将亡,这是早就能预见的事情…… 可如今即便是他悔不当初又能如何?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他哪儿还有什么回头路可谈? 想到这里,王玉元忽然沉重的叹口气,接着慢慢的跪在了楚宏浚的脚下:“臣,谢主隆恩,有了皇上的庇佑,臣自然就能够安心的与那熙国的步非宸决一死战了。” 楚宏浚虽说也在此时有些不齿沈云淑的行径,但是眼见着王玉元已经乖乖的跪在地上领旨谢恩的时候,他却又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 抬起头再默默的看了一眼楚宏浚,王玉元低声开口道:“皇上,臣只盼着若是有朝一日臣凯旋之日,能见到家中之人抱着我那小孙女,手中拿着这支拨浪鼓站在城门口等着臣;如若不然……臣愿意为国捐躯,死而后已。”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呢?如今他若是不能打败步非宸,那也就只能等着沈云淑灭了他王家了,与其这样,他不如先向楚王讨一道免死金牌,就算是他拼了这条老骨头了,也盼着他能给王家留个后。 楚宏浚听着他的话,吧唧了几下嘴巴,说实话他心中也是极度的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有了王家人的性命,也就不怕这王玉元不拼死战斗了。 楚宏浚忽而伸出手,一脸笑模样的将王玉元从地上搀扶起来。 “王总兵,不,王老将军,总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朕亲封的大将军,朕相信你一定能够凯旋而归;那步非宸毕竟只是个黄毛小子,又怎能与你为敌呢?” 话说的好听,那步非宸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战败过,不过他那神出鬼没的王军,就是他那让人神鬼莫测的诡兵之道,也非是他这种常人能够算计的。 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 重重的叹口气,王玉元如今只能衰败认命的提着楚宏浚给的老什子的狗屁大将军的空名,赶赴雁门关。 没想到不足三月,就已经快要攻进离楚国国门最近的雁门关。 此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时时会感到阵阵寒意,但有了如意给他的贴身坎肩,倒是也缓解了不少寒意。 “爷,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要攻进楚国了,我总觉得这几年来,楚国好像越来越衰败了呢!” 身后的风无眠一阵讥笑,而步非宸也抬头盯着满空的繁星。 正如风无眠所言,楚国的军队涣散无度,像是一盘散沙…… 没想到少了苏家的人马之后,楚宏浚倒是越来越完蛋,想着马上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大仇人了,步非宸猛然间攥紧了拳头。 “无眠,整军原地休息,三日后再攻雁门关。” 风无眠盯着面前之人脸上肃杀的表情,有些后怕的不敢多说一个字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楚国的后宫又收到了一封书信,沈皇后打开之后,脸上露出晦莫之深的寒笑。 她忽然抬起头朝着外面喊道:“周儿,将小皇子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有人推门而入,低声说道:“娘娘,小皇子才刚刚睡下,要将他弄醒吗?”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沈云淑哪里舍得,马上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本宫去看看他。” 都说外面战事紧张,可是她怎么瞧着皇后娘娘却不怎么担心似的?甚至她还有种错觉,皇后娘娘好像还挺高兴的? 悄悄来到隔壁的房中,一眼看到此时正倒在榻上酣睡的孩童,沈云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和蔼可亲的表情。 她漫步走了过去,又慢慢的坐在榻边,伸出手慢慢的拍了几下那熟睡的孩童。 “娘娘,奴婢听说外面战乱,咱们要不要先将小皇子给安顿起来?” 周儿的轻言,却不料惹来了沈云淑的讪笑之意。 她挑眉看向面前的宫女,忽而阴笑连连:“你怕什么?难道还真的以为他熙国有通天的本事,能够打进皇城来?” 难道不是吗?不是说熙国势如破竹所向睥睨吗?还有那个熙国的摄政王…… 周儿有些迟疑的抬起头看了看沈皇后,低声说道:“可是奴婢听说那步非宸并非善类……” “呵呵,本宫还就怕他不来呢!他要是硬闯雁门关,想必王玉元那个老小子一定会拼尽全力对付他;到时候他有了折损之后……哼!” 对于沈云淑这句只说了半截的话,周儿战战兢兢的一只垂立在侧。 “皇后娘娘,可是奴婢还是担心小皇子,毕竟这可是您跟皇上的孩儿,要不然……”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宫这个做娘的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你就等着好了,再过不久,我们家盛儿就会成为这楚国的王,到时候……这万里江山还不是掌控在本宫的手中了?” 周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她差点儿将手中端着的空碗甩在地上,吓得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奴婢该死!” “行了,瞧你那胆小怕事的样子,再怎么说你也是跟着我一路走过来的,怎么这么没用?” “是,奴婢只是刚刚没听清楚,奴婢就是……” “好了,你就别担心了,熙国是肯定打不进皇城的,本宫早已与漠苍国达成协议,到时候他们会出手的。” 漠,漠苍国?皇后娘娘竟然早就与漠苍国勾结起来了? 周儿像是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将自己脸上的惊悚表情一盖而就,再则又变成了平日那个少言寡语的女子。 活在像沈皇后这样的女人跟前,若是稍有不甚那就是尸骨无存,这可是周儿从以前那个苏皇后的身上学到的,自那之后,她可谓是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但同时心中却总是有一个念头在不知不觉间萌生…… 沈皇后看着榻上的孩子,想到自己的未来,那是一阵的得意洋洋,不觉又哼起了自己熟悉的摇篮曲,却再下一刻又突然愣了一下。 她,她今天是活见鬼了是不是?怎么会突然就哼出这个调调儿来了?这不是当年苏如烟那个蠢女人给自己肚子里面那个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哼唱的摇篮曲吗?她怎么会脱口而出?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她脑海之中形成,促使她猛然起身,接着冷着一张脸就朝着外面走去。 “娘娘,您怎么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没事,你留下来好好照顾盛儿,本宫去去就来。” 沈云淑说完这句话,着急忙慌的朝着外面走去。 周儿站在床榻边上,看着乳娘又小心翼翼的替小皇子盖上了被子,这才收回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腾腾。 “咳咳,那什么,既然小皇子已经睡了,那我也不便打扰了,我先去伺候娘娘了。” 周儿一边说着这句话,已经一边朝着门外退身而去。 待到她将面前的房门虚掩之后,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终于急匆匆的朝着这后宫之中的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第204章初雪之中 三天,十三天,就这么耗费下来,步非宸盯着面前的雁门关,眼中浓重的杀气越来越盛。 他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就在楚国已经变成了这般散沙之后,竟然还能横空出现一名良将,死守雁门关,使得他不能破门而入。 再一次摆手喝退了熙国的士兵之后,步非宸坐在军营之中,周身的铠甲都没有解开,双眼狰狞的盯着门外。 周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偷眼看向了步非宸。 此番战役并非摄政王指挥不力,甚至可以说是,若没有摄政王,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还要枉死多少! 揉着鬓角,步非宸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了身侧之人,低声开口道:“无眠,城中之人是谁还没有消息吗?” 风无眠拢紧眉头开口道:“爷,探子出不来,他们防守的太严了。” “呵,呵呵,还真是滴水不漏呢!本王还真是想要见一见里面那位的庐山真面目呢!” 是啊,这可能是眼下熙国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就在十三天前,眼看着雁门关就要被攻破的时候,谁知道不知从何处又冲出来一拨人马,硬是不顾生死的将摄政王的王军逼退。 那时候的架势,就好像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若不是摄政王顾惜着熙国将士的性命,也不会接连退了下来。 但里面那位却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来。 洁白的指尖敲打着桌面,步非宸此时心乱如麻。 在他的心中,这种玉石俱焚的战术,他好像还不曾记得楚国有这样的狠人,到底楚宏浚那个畜生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群人的?难道他们真的不畏生死?还是说自己这次真的就要无功而返了? 焦躁的心使得步非宸的手指敲打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而周围的人的心跳也跟着这个节奏忽上忽下,不明所以。 突然外面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嗓子:“雪,下雪了,今天第一场雪来了!” 雪?竟然已经入冬了呢!他原本还想着要在新年的时候回到上官扶苏的身边,与他一同迎接新年的来临,可如今只怕这都是自己的空想了…… 思念使得步非宸的双眼又有些迷离之态,却忽然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一旁的风无眠差点儿被吓了一跳,慌忙握紧腰间的宝剑。 “爷,怎么了?” “刚刚外面说……下雪了?” 风无眠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沉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爷,下雪了!” “那这么说,皇上也该大批运送粮草与过冬的棉袍给咱们了?” 不知道步非宸这话究竟是何用意,但是以风无眠自己的想法来看:皇上没几日就会派人送来书,看样子是十分记挂着他们家摄政王,若是这个时候知道下雪了,不用王爷说,皇上也一定会送来粮草与过冬的衣物的,可这跟眼前又有什么关系?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步非宸忽然在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他举目看向外面,自己也跟着冲了出去。 而一向颇为照顾步非宸的风无眠见状,马上将斗篷攥在手中紧跟着追了出去。 “爷,下雪了,外面天气凉了,您可千万不能冻着了,要不然就是皇上也饶不了属下!” “无眠,外面下雪了,你说说,这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在帮着本王?” “啊?”风无眠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向了步非宸。 “无眠,今晚深夜击鼓,咱们再战!” “今夜?”这下不仅是风无眠,就连其他的人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他们同时抬头看着天色,这越下越大的皑皑白雪,到底要如何出兵呢? “爷,这还下着雪呢!这怎么出兵?再说了,他们也未必会出来迎战啊!” “不出来,就给本王打到他们出来,今夜务必用尽一切力量,逼得他们出城再战。” “爷……”爷从来都不是这么不管不顾的,爷从来都对手底下的士兵们爱护有加,怎么今天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久战不下,让爷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了? 可是爷不对啊,以前比这难打的仗又不是没有过?他可是从来都没看到过爷这般毛躁过。 风无眠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下,还是尽忠职守的站在步非宸的身侧提醒道:“爷,眼下咱们粮草充裕,没必要急于一时,更何况兄弟们接连打仗,也有些累了。” 步非宸侧身看了风无眠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将风无眠吓了一跳,他慌忙咬紧牙关低下头去。 “无眠,你是不是认为本王这是不顾将士们的生死了?” “属下……不敢。”从风无眠怯懦的言语来看,他心中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步非宸叹口气,低声说道:“你弄错了,本王要求今夜再战,就是为了将士们接下来几日能够有所喘息。” 嗯?他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是眼见着步非宸那双笃定的眉眼,风无眠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奉了摄政王的命令,大雪之夜,战鼓再次响起。 那边好不容易有所喘息的王玉元此时已经从榻上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步非宸是疯了是不是?眼下外面可是大雪铺天盖地的,他这又是敲得哪门子的战鼓?他难道还想要再战? 甭说其他的,就是接连几日殊死搏斗下来,他这边的人马本就所剩无几,更遑论突如其来的大雪,他还犯愁皇上到底何时能给他运送来补给呢! “老将军,老将军,不好了,那熙国的人马就像是疯了一般不停的朝着咱们发起进攻,你说咱们是战,还是不战?” “不,不战,这大雪封门的,怎么战?不战!” 王玉元惴惴不安的在原地踱着步,随即挥挥手嚎叫着。 “可是,老将军,就算是咱们不想出兵,但是他们那边却像是疯了一般,眼下咱们要是再不出城抵挡,怕是今夜这雁门关就要被他们冲破了。” 怎么?那步非宸是疯了是不是?这种天气他还敢出兵? 王玉元实在是按耐不住,便披着战袍站到了雁门关上。 此时城门处已经搭上了云梯,看着越来越多的熙国人马像是疯了一般想要爬到城楼上来,王玉元大吼一声,“石头投射!” 只是这大雪的天气,本来身上就没穿多少衣物,再加上要徒手去搬运那冰冷刺骨的巨石,一时间周围人的行动都有所迟缓下来。 眼见着已经有人要爬上城头了,王玉元心下大惊失色,忽然转身大吼一声:“打开城门,出兵迎战!” 城下,始终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人抬起头总算是在这皑皑白雪的天地之间看到了自己此次的对手,接着不觉哼笑了几声。 王玉元?他还以为他是个识时务的人,想当年他也算是父亲手下一名骁勇善战的良将,可惜了……他时至今日却还看不清楚宏浚的嘴脸,白白要留在这里替他送死。 被逼无奈之下,王玉元打开城门再次殊死一搏。 那成想,对面的熙国却好像是在与他闹着玩儿一般,没过多久就边打边退了。 王玉元纠结着嘴角站在城楼上,他实在是没弄明白对面的步非宸究竟是抽了什么风,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在这儿跟他闹着玩儿呢? 看着本就比人家少了不少的人马此时又有了折损,王玉元十分心疼,不觉站在城楼上命人敲响了退兵的锣鼓。 倏尔,一道凛冽的弩箭嗤的一声划破了这漫长的犹如白昼般的夜空,一封书信夹带着长箭就钉在他的战鼓上面,吓得那击鼓之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总兵,咱们可是几年不见,你仍旧是身子骨这般硬朗呢!” 那声不高不低,却是雌雄难辨的嗓音一下子就敲进了王玉元的心窝之中,让他不由得心惊的攥紧手中的那封书信。 “王总兵,本王这些年从来也没有敬佩过什么人,倒是此番对你钦佩有加;可是你也看到了,你我之间的较量从一开始就实力悬殊,就算你拼着一死,到了最后这雁门关也还是守不住的,不如你现在交兵出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玉元心生恨意,大声吼道:“摄政王,你这又是哪儿的话,身为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你该知道,除非马革裹尸,否则老夫绝对不可能会投降卖国的。” “王总兵,什么话都别说的太早,本王方才给你开的条件,你可以先看一看再说,要是你还想要什么,本王也是可以大度给你的,你先好好想一想,今夜,本王就不继续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抬眸大笑几声,随即调转马头,折返回营。 原来,原来这小子是想要用反间计啊,他果然是诡计多端…… 王玉元气得攥紧手上的纸条,随即又当着众人的面将它彻底撕毁。 “步非宸,头可断,血可流,但是要让老夫做通敌卖国之人,你休想!” 吼完这句话,王玉元已经气喘吁吁的转身朝着城楼下面走去,而那条碎成了几片的纸条却随着风声悄无声息的飘到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第205章送上饭菜 收兵之后,两方军营里面的火把都逐渐消散,但步非宸却快马加鞭的催促道“无眠,派人打扫战场,将他楚国将士的尸体偷运回来一些。” “什么?爷,你说偷什么?” “尸体,你没听错,本王要楚国人的尸体,更准确的来说,本王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楚国铠甲。” 风无眠这下就更不明白了,都说刚刚王爷朝着雁门关上射了一箭,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王爷这打算用反间计,可是怎么眼下却又要偷尸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爷……您不是要用反间计吗?那再要那些尸体做什么?” 没想到他刚刚的举动连无眠也被欺瞒下来,如此说来,对面的王玉元一定也会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步非宸忽而轻笑,侧目看向风无眠,低声说道“你以为就单单一个反间计就能对付王玉元了?本王这是要给他用连环计,让他连一刻也喘息不过来,到时候……还怕这雁门关不破?” 连环计?所以说爷接下来要让他做的事情就是继续逼着那边的人? 不敢怠慢,风无眠连夜亲自带着人打扫战场,掩人耳目的偷了几十具楚国阵亡的士兵尸体回来,又将他们的铠甲尽数从身上脱了下来。 连日来的大雪让两方人马都有些吃不消,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今冬的第一场大雪会来的这么轰轰烈烈? 眼见着将士们都缩成了一团,王玉元心如刀绞,他不觉时常朝着对面观望,此时倒想着要是步非宸那小子再接连打上几场,兴许将士们的势头还能再盛一些。 可怪就怪在……自大那夜之后,对面就跟睡着了一样,根本就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玉元接连派人打探消息,却忽然就看到了对面军营之中热气腾腾的景象。 这大冷的天儿,对面又在折腾什么呢?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这边就已经明白了。 那一股股随风而来的米香气息之中还夹杂着肉香,让人在这饥寒交迫的节骨眼儿,只闻了一点儿味道便腹中擂鼓阵阵。 眼瞧着身旁的这群人一个个都抻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甚至哈喇子与空肚皮的声音都已经不绝于耳。 “步非宸这个奸诈小人,他竟然跟老夫玩这一套。” 王玉元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叫骂着。 “将军,咱们,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吃上一顿这样热火朝天的饭菜啊?” 身旁那举着长枪恨不得此时已经长了翅膀飞到敌营去的年轻士兵不经意的开口叫着。 “是啊,将军,你看他们都已经大吃大喝上了,要不然……咱们也开火做饭吧!” 你以为他王玉元就不想吗?可是如今后面的粮草越来越少,他要是恣意妄为,日后断了粮草,这帮人岂不是更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王玉元大吼了一嗓子“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根本就是敌军的诡计吗?他们大吃大喝?他们远道而来,想必如今所剩的粮草还没有咱们多呢,他们这都是在虚张声势!” 想想这句话似乎也有些道理,众人这边终于快要安稳下来,谁知道对面的军营之中突然就端出两口大锅来,突然掀开了锅盖,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肉香味简直就是让人垂涎三尺。 一群人的哈喇子差点儿从墙头上掉下来。 没等王玉元再次开口,对面已经有人大声笑着对着他喊道“王总兵,咱们家摄政王说了,眼下大雪封门,这日子都不好过啊!可是咱们熙国好啊,咱们家皇上体恤众将,他听闻关外大雪,连夜冒雪已经给咱们送来了吃喝还有过冬的棉衣呢!” 什么?熙国的上官扶苏已经将补给送到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再反过来瞧瞧他们这边,分明就是比人家的路途要近了不知多少,可是那后方的粮草到底在哪儿?眼下可是都没个着落呢! 眼见着周围的军心又开始动摇起来,王玉元一咬牙根大吼一声“你们别听他们胡说,这不可能的,陛下此时已经将咱们的补给运送在途中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比咱们先到?” “哎,王总兵,你若是不相信,你可以自己过来瞧瞧嘛!这可都是上好的牛肉,你说军营里面到哪儿去弄牛肉去?还不是咱们陛下送过来的。” 牛肉?闻着这味道确实不像是那又酸又涩的马肉,这么说来,人家的补给是真的来了? 四下了交头接耳,使得王玉元愈加为难,就在此时,城楼底下又推过来一顶大锅,里面是白花花的黍米。 “王总兵,咱们家王爷说了,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同样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这帮兄弟却在这里挨饿受冻,他实在是于心不忍,这锅米饭就算是我家王爷送给你们的了!” “我听你在这里放屁,我知道步非宸那小子就是想要骗我打开城门,我告诉你,我偏不上当,随便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风无眠站在不远处,这老小子果然还算是有点儿骨气,但是爷说了,今天送饭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军心涣散,这接下来一波一波的连环计,还多得是等着他王玉元呢! 想到这里,风无眠在后面招招手说道“米饭送到了就回来吧!这不过就是王爷对王总兵的敬意,还望您老笑纳!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您那边实在是熬不住了,也可以过来咱们这边,到时候大家成了一家人,那就是有肉同吃,有酒同醉!” “我,你,我……你们的反间计就像得逞,我是不会背叛皇上的,我也,我也绝不会要你们的东西,你们妄想!” 但风无眠却好像无所谓一般,挥挥手,让那几个人又重新回了营。 这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米饭就摆放在城门口,对面的军营里面又时不时的传来肉香与欢歌笑语的声音。 这换谁谁能受得了? 肚皮咕咕响个不停,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将军,既然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看这锅米饭咱们不要白不要,不如就……端进来吧!” “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他步非宸没有在这里面下药呢?若是咱们的将士吃了之后出事了,你该怎么办?” “不,不会吧?将军,刚刚我还看到那几个熙国的士兵在下面用勺子吃了几口呢!若真是有事,他们不是早就有事了吗?” 王玉元心中一阵扭曲好啊,他步非宸这是要趁机收买人心,涣散他的军心,这小子的诡计还真是层出不穷呢! 想到这里,王玉元大吼了一嗓子“我说不许吃就是不许吃,很快的,咱们的粮草也会来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大家吃个痛快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谁知道这边的补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啊? 另一边,步非宸坐在军营之中,摆弄着手中的暖炉,听着耳边畅快淋漓的大笑之音,不觉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弟兄们这几日修养的怎么样了?” “爷,多亏了皇上的粮草来得及时,如今咱们吃得饱穿得暖,兄弟们又休息了几日,精气神儿可是十足呢!” 步非宸轻笑出声,慢慢的轻抚着一旁略显冰冷的铁匣子。 这里面,厚厚的书信都是上官扶苏写给他的这里面有思念,有惦记,有肉麻的情话,也有无尽的相思。 他与他有着同样的心情,自然对于这场战事也十分的惦念着。 想必这边刚刚下雪,上官扶苏就派出了补给的人马,如今他的人吃饱喝足了,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举目又看了看天色,朝着风无眠开口问道“听天机官说这一两日又会有大雪?” “是,爷,他夜观天象,说是马上又要来下一场雪了。” “来得好啊,来的正是时候,下雪了,咱们的兄弟们也吃饱喝足了,也是时候该发起总攻了。” 闻听此言,一直坐在步非宸下面的几位将士似乎都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人忽然端起手中的大碗朝着步非宸叫道“王爷,这次,下官想要当先锋官,还请王爷应允。” 挑眉看了看那气势汹汹之人,步非宸忽然笑出了声,他挑挑眉头说道“怎么?急了?急着想要建功立业,再凯旋而归?” 那一张糙脸忽而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呈现黑红之色,面对着步非宸的促狭之意,他结结巴巴的有些茫然无措,而后突然举起酒碗说道“王爷,下官一定不负众望,还请王爷成全。” “成全成全,怎么会不成全呢?若是不成全你,那本王日后还怎么回去交代呢!” 步非宸嫣然一笑,却不料周围的人一下子又都红了脸。 要不是在他手底下多年,还真以为上面这位是个勾人魂魄的美娇娘呢!以前总说王爷长得精巧别致,可如今再看他,似乎其中又夹杂了一些千娇百媚,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隐忍。 第206章战则退 微醺的醉眼朦胧,风无眠搀扶着主子进了房。 “呵呵,雪,下雪了呢!无眠,你说这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是不是就会让这个世界都变得干净了?将那些肮脏的东西都掩藏起来了?” 风无眠看着此时已经醉卧榻上的主子,一边帮他褪了鞋袜一边说道:“爷,您醉了,这是说胡话呢!人心叵测,肮脏的事情天天都会有,哪儿又这么容易就会被一场大雪淹没呢?” 是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呢?就好像他们苏家人的尸骨…… 堆积如山的尸骨,腐臭的血肉,被野狼秃鹫吞噬的时候根本连一个敢于说话之人都没有。 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什么一白遮百丑的事情?肮脏的东西,势必要他亲自挖出来彻底毁掉之后才能还这个世间一个平静。 步非宸的口中突然轻声呜咽出来,继而整个人倒在榻上,却是用那双单薄的手臂遮住了自己脆弱的双眸。 楚宏浚,很快,很快他就会亲自从那个畜生下地狱去。 风无眠这么多年又有几次能看到步非宸这般脆弱的哭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榻下,不知不觉自己也红了双眼。 自从小时候被双亲卖进冥王府之后,他就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主子是男人,他就也是男人;主子是女人,也许……她就也可以恢复女装…… 曾经有很多时候他也会觉得委屈,觉得若不是跟着主子,说不定自己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可是这一路看着主子摸爬滚打的从那无望的沼泽之中逆行而上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他又会替自己感到骄傲,因为他始终都挺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窗外的大雪,让步非宸与风无眠的情绪产生了一些许的波动。 夜半,窗外飞花,房中的呼吸之声逐渐沉稳下来。 忽然呼呼的风卷残云般的声响敲打着窗棂,榻上之人猛然间翻身坐起,双眼在黑暗之中折射出野兽一般的光芒。 “无眠,外面是不是下大了?” “嗯?啊……属下去看看。” 此时已经在火盆旁边朦胧睁开眼的风无眠正要起身,身侧的一条人影却比他快了一步。 推开大帐,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雨天同色的痕迹之外,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这般的寂静无声。 步非宸拢紧狐裘,侧目朝着身后喊道:“无眠,整军,进攻!” “主子……可眼下这大雪……” “风向向东,这么说来大雪是朝着对面刮过去的,并不会影响咱们这边的视线,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对于对面那个顽固的老头子,也许我们只能继续这样耗费下去。” 风无眠马上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大半夜的,一边是酒足饭饱突然擂鼓阵阵;而另一边则是饥寒交迫,连主将也瑟缩在营长之中为了吃食的问题在焦头烂额。 呼啸的风声似乎掩盖了对面擂鼓的声响,使得楚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步非宸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 待到王玉元反应过来的时候,城门口已经快要失守。 “将军,他们就像是疯子一般,咱们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王玉元气急败坏,怎么也没想到步非宸那小子竟然在迷惑了他们之后,转身就用了这种连夜追杀的很辣手段。 如今他又能怎么办?不过就是被人追打的地步。 看着王玉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绝望,下面的人心马上开始摇摆不定。 “老将军,你就说句实话吧!到底咱们的补给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啊?” 王玉元抬起头看着说话之人,张了张嘴却是颓废的低下了头。 这要让他怎么说呢?难道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该死的补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 但王玉元这个人一向倔强的很,他抬起头朝着下面的人喊道:“你出去告诉将士们,补给还有三天就到,但若是外面这个时候就战败了,可就是连脑袋也没有了,还谈什么补给?” 三天,还有三天啊……这可如何让他们熬过去啊? 虽然心中是这么绝望的想着,但是一想起自己的那颗脑袋,谁还不是拼了命的想要活下来? 随即,下面的人又冲了出去…… 眼见着城门已经摇摇欲坠,却又猛然见就听到城楼上面有人高声断喝:“将士们,将军说了,咱们的补给还有三天就到了,但若是咱们现在就败给姓步的这个小子,那到时候……连吃饭的家伙事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想的?为了自己这颗脑袋,咱们也要扛下去。” 三天之后补给就到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强心剂般,瞬间让楚军再次重新振奋起来。 他们强打着精神一直死守着面前这扇通往楚国的最后一道关卡,直到天明时分,对面突然鸣锣收金,似乎是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老,老将军,退了,对面退了!” 此时脸上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哭的表情,随即又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虚软的倒在椅子上。 退了,终于退了…… 一身冷汗早已将身体浸湿,那种水深火热的感觉似乎除了他自己再没法像其他人说明。 此时外面又急匆匆冲进来几个人,抬起头看着王玉元就喊道:“将军,咱们的将士都已经饥寒交迫,如今咱们的补给也快到了,是不是要让大家好好吃一顿?” “不,不行!”王玉元脸色大变的拍着椅子扶手站立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焦虑,反而让旁人产生了一些疑惑不解。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咱们的将士们刚刚浴血拼杀完,就不该犒劳一下?再说咱们死伤无数,就是受伤的士兵也是一定要进行包扎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受伤的该包扎就包扎一下,但是粮草……毕竟你们也看到了,外面的雪这么大,若是运送粮草的车在途中经历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咱们难道还要因为自己将眼前这些全都吃完了而活活挨饿吗?”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诚然王玉元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 想着对面那群将士大口吃肉,大碗吃饭的情形,各个不觉的又吞了几下口水。 “要,要不然,将军,你看咱们暂且先拿出一部分来犒赏将士,至于咱们的补给,不如我去派人到路上去迎一下,你说如何?” 迎?到哪儿去迎?不过就是他胡乱猜测的,到底皇上有没有发放粮草,他现在都是为未可知,这种话不过就是用来安抚民心的。 但是王玉元深知,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露怯,不然若是被下面的人知道,只怕士气低落,到时候就真的是不战而败了。 眼见着王玉元总是不开口说话,那几个人又相互看了几眼,最终开口问道:“将军?你在想什么?” “啊?我就是在想……皇上的人马应该不日就到了,其实也用不着咱们如此劳心费力的去迎接,不是吗?” 一会儿说这天气的原因不知道会不会来;一会儿却又说不日就到。 如此前后矛盾的话语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也一定是被对面步非宸的手段扰得也是一片昏天黑地之间了。 几个手下看着王玉元脸上那好像快要坚持不住的灰白脸色,心中已经暗自做了决定。 “摄政王,咱们为何要回来?刚刚明明是咱们已经趋于上风位置,若是再这样继续攻打下去……” 不等下面那位急于立功的阿诺开口,步非宸已经伸手制止了所有人开口。 “你们一个个脑子都在想什么?以为本王让你们趁着大雪就是出去拼命吗?” 难道不是吗?不是摄政王打算利用这场大雪大干一场吗?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步非宸看着众人面露疑惑不解的表情,随即抬起头看向了外面,说道:“东风不灭,告诉将士们,点火烧饭。” “什么?”这一次风无眠也叫出了声。 “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让你们去做饭,难道盯着本王这张脸就能做出来?”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实在是……” “你们用不着明白,只要知道这是本王的军令就好了。” 东风一再的挂着那巴掌大的雪片朝着脸上肆无忌惮的刮了过来,让人只觉得像是刀片飞在脸上割得人皮肉一阵发疼。 双手勉强支撑着长矛立在城楼上面,总想着今天也算是又大干了一场,晚上总会有些好吃的吧? 就在这恍惚之间,一阵肉糜的香气顺着风吹袭到了鼻孔里面,隐忍垂涎欲滴。 狠狠咽了几下口水,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的除却那白茫茫的一片,竟然没有看到自家营地里面有那么一点儿香火的气息。 这肉味又是从何而来? 几个士兵想着,相互看了看彼此,难道说这还会是做梦了不成? 突然一人拧紧眉头,朝着对面喊道:“看,是对面!” 第207章运粮马车 对面?这又是什么神操作? 几人眺目望去,果然是在这漫天席地的风雪之中,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丝丝的炊烟向着这边飘散过来。 “他们,他们好像又在大吃大喝。”咕咚一声,那股咽口水的狠劲儿差点儿又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似乎再也忍受不住,朝着旁边的兄弟开口道:“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 “我……实在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看看人家,要不然咱们干脆投降算了,反正也没人管咱们了。” “嘘嘘,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听见,否则咱们的脑袋可是马上就要搬家了。” “搬家就搬家,也总比饿成皮包骨这样来的精神。” 似乎是怨气冲天,这种话不知不觉的就说出了口。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咳嗽声。 几个守城的将士刚刚还器宇轩昂的话语,却在瞬间就偃旗息鼓下来。 满腹惴惴不安的表情,就怕此时真的有人会冲上来将他们的脑袋给摘掉了。 但那走上来之人只是用眼神在他们的头上来回扫了几眼,似乎并没有想要过多苛责的意思。 几个人低垂着头,此时已经走上高楼眺望远方之人说道:“你们刚刚是说对面又有好东西吃了是不是?” “副将,咱们……” “说实话,用不着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是不是也想要像他们那个样子好吃好喝的?” “……副将,咱们既然能跟着将军出来,那就定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咱们要是再这样继续熬下去,只怕到了最后咱们死了是小,敌军仍然会突破重围,闯进咱们楚国啊!” 那副将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他们的话语。 接着他又看向面前几人,低声说道:“今天将军说咱们的补给很快就要到了,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吧?” “是,咱们都听到了,所以这不刚刚还在想,若是补给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能像对面那样……” 似乎是馋虫都快要掉到地上来了,看着面前这些个饱受饥饿与战火洗礼的将士,那名副将终于拢紧了眉头。 “实话告诉你们,如今天降大雪,咱们的补给虽说按照时日该是三天后到达,但是风雪天气,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征兆;所以本将就想……” “副将,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补给会出现意外?那岂不是要咱们的性命了吗?” 听到这句话,那名副将又连连摆手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是说……暴风骤雪,前路茫茫,那些运送补给的粮草官又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若是他们在这风雪之中迷了路,那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副将,你说得对,那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总不能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快要到手的吃得又不翼而飞吧?” “看把你们几个急的,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如派几个人出去迎接一下,咱们的人对这里的路途可是熟悉得很,若是有了熟人带路,想必就会事半功倍。” 这话说的还真是有理有据。 眼见着那几个将士频频点头,副将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低声说道:“去,本将这就派你们几个人出去,去迎接那运送补给的粮草大队,你们可愿意?” 都到了这个时候,吃饭才是自己最真切的事情,其他一概都是废话。 几人忙不是迭的点着头,那名副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风无眠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步非宸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轻笑出声:“你不也是一样?怎么没去休息?” “本来是想着要睡了,可是看到爷这里还是这样明亮,我就想着过来瞧瞧。” 闻听此言,步非宸笑着起身走到了窗外,“本王还有件事记者等待消息呢。” “爷,您是不是有什么部署还没跟外面的人说?” 看着风无眠,步非宸满脸堆笑的斜睨着视线,却又十分俏皮的用手指在嘴角虚掩了一下。 “嘘,无眠,小心隔墙有耳呢!” 果然,爷真的是有什么事情在秘密进行之间。 二人正在说话,门外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摄政王,对面似乎有一小股人从城门里偷溜了出来。” 风无眠不觉有些好奇,侧目却已经看到步非宸那微扬的嘴角。 “好,很好,一切都已经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对面的城门就会打开,到时候本王可是要打得尽兴,打得够本才是。” 风无眠张了张嘴,看着步非宸将门外之人打发走,这才微微叠皱着眉心看向面前之人。 “爷……” “怎么了?” “没,就是,就是无眠觉得……爷跟以前好像大有不同了。” 心中咯噔一声,但步非宸脸上的笑意始终攒在唇畔,他勾勾嘴角说道:“那你说说,本王哪儿不一样了?” “爷以前做什么事都光明磊落的,就连打仗爷从来都是浴血拼杀,这种,这种的运用了巧劲的功法,却是看你以前不常做。” 听了风无眠的这句话,步非宸只是轻笑了几声,接着手中擎起书案上的那本书,朝着风无眠的头顶轻轻的敲击了一下。 “无眠啊,本王哪里有什么变化?以前不过就是因为年少轻狂,不懂得这些偷奸耍滑,可如今在王都呆的时间久了,我自然也学会了一些手段,并运用在战法里面,这样既能保全我的将士,又能轻松获胜,何乐而不为呢?” 风无眠略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着头,似乎很是赞同自家主子这些话。 但转念一想,风无眠又有些不安的开口道:“但是夫人曾经说过,爷现在连口味与喜好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有点儿担心你。” 口味?喜好?看来大夫人是早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却始终隐忍着并没有过来问他。 也许他这个母亲是觉得对自己的照顾太过轻视;也许是因为母子关系太过疏离;总之这个时候步非宸心中透着一丝丝的庆幸。 随便用几句话就搪塞了风无眠,看着他深信不疑的表情,步非宸都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充满了罪恶感。 天刚乍亮,但由于大雪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使得外面的天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此时营帐之中酒足饭饱的士兵们似乎都在侃侃而谈自己的光辉业绩。 而似乎他们并没有终于到这军营之中有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风无眠巡视回来之后,一眼看到步非宸坐在幔帐之中,走进来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 步非宸一边轻笑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相较于风无眠脸上那抹震惊的表情,此时步非宸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爷,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 “那……这,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再等等,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这种卖关子真是让人好不痛快,就好像是一口肉梗在了喉咙里面,吞也不是,咽又咽不下去。 另一边,那奉了楚国副将命令从城门出来的小股人马在这漫天飞雪之间漫无目的的找着他们心中所幻想的那群粮草大队。 足足一日一夜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几个人又累又饿,蹲在了路旁,从怀中掏出那又干又硬又冷的大饼狠狠的咬了几口,却是有种咬在冰凌子的上面的感觉。 啐了一口,几个人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迎风飘荡。 “哎,我说哥几个,瞧瞧那是什么东西?晃得我眼睛一阵犯花。” “嘁嘁,还能有什么?这鬼天气里面能看到的只有这场大雪,还能有什么?” 另一人啐了一口,似乎连口中的一颗牙齿也跟着蹦了出来。 “不,不是啊!我瞧着怎么这么像咱们楚国的旗帜呢?” 另一个人似乎很是激动的站起了身形。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慌忙起身朝着那飘飘荡荡的东西望了过去。 “好像,好像还真是……咱们过去看看吧!” 那个人显得异常激动,作势就要冲上前去。 “等等,你看清楚了在过去,若是熙国的人,可是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听了这句话,几人又强烈的揉了揉眼睛,最终有人看清了对面,大声喊道:“还,还真是楚国的旗帜,看到没有?楚国的……” 这个时候,在这个荒郊野地看到了属于楚国的旗帜,似乎让眼前这几个人一下子就忘却了所有的一切烦恼,大吼大叫着就冲了过去。 但对面的马车却好像在听到有人出声之后,顿时就乱了阵脚。 耳边只听见马儿的嘶鸣声以及人们急于奔跑却又无法逃离的声音。 这边的人马上大声喊道:“别害怕。咱们也是楚国人,是楚国人。” 随着风声飘散过去,那群人终于安静下来,不多时就听见对面有人拢着风声大声呼喊:“楚国人吗?” 第208章热腾腾的米饭 “是,咱们是楚国的,敢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运送粮草的,但是因为大雪的缘故,咱们与其他队伍走散了。” 别的不说,只要是粮草两个字,就会让眼前这几人双眼发亮,他们急切的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接着就看到那十几辆粮草之车。 咽了几下口水,似乎此时的脑海之中已经有无数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在漫天飞舞。 “真的是咱们运送粮草的车子,咱们是奉了副将的命令,过来迎接你们的。” “你,你们说的容易,可有什么信物为证?” 倒是警觉得很,几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就说道:“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你们可是十几个呢,有什么好怕的?” 对面的相互看了看彼此,似乎觉得他们的话也有些道理,变松了口气,招呼着他们走了过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眼前这二十几号的人竟然就已经混为一谈,一个个称兄道弟的导师亲热的很。 口中嚼着细粮白膜,突然就觉得这天地之间已经变了颜色,似乎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好。 转身又看着那盖着帆布的运粮车,几个人说道:“这么说你们果然是在风雪之中迷了路了?那其他人呢?” “这还真不好说,若不是遇到你们,可能我们就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还要多感谢几位兄弟呢!” “哎,这是哪儿的话,大家都是楚国人,再说了,你们这么大老远的也是为了给我们运送粮食才来的啊!” 相互之间嘘寒问暖,似乎在转角的天明时分,这队人马就到了城门下面。 举着手中副将的腰牌,朝着城楼上满眼堆笑的大声叫喊道:“兄弟们,还不放行?这可是给咱们运送粮草的马车呢!” 粮草?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这件事能够让眼前的这群饥肠辘辘之人感到无比的兴奋。 眼见着城楼就要被打开,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闻言一愣,侧目就看了过去,眼见着那两颊已经深陷的耄耋老人须发皆白,两眼发黑的突然冲上来,朝着城楼下面高声断喝:“哪里来的细作,还想要欺瞒老夫不成?” “将军,是咱们啊!咱们,你不认识咱们了?前几天咱们兄弟几个还在城楼上把守来着呢!不信你问问你身旁的几位兄弟。” 王玉元闻言侧目,几个人忙不是迭的点着头。 “将军,是咱们的人,前几天还在呢!” “既然前几天还在,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下面的人看着王玉元如此谨慎,只能将所有的一切从头又复述了一遍。 虽然有那副将作证,但王玉元却还是顾虑重重,他眯起眼睛说道:“既然是走散了,为何不等着你们的大部队?” “老将军,咱们听说军中的将士们已经许久没能好好吃上一顿了,这才跟着这几位兄弟先回来;再说,我们对这里的路途不熟悉,若是站在原地等着大部队,说不定就要被冻死了啊!”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王玉元却始终还是感到有哪里不放心。 眼见着下面承载粮草的马车已经掀开了盖子,似乎那标记着白花花米面的货物近在咫尺却很是触碰不到。 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一个个朝着王玉元叫道:“老将军,这事儿错不了,你看看这不就是粮草吗?难不成这还有假?” “这……” “大将军,您总不会是想要说对面步非宸那小子会有这么好心给咱们送粮食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可是老夫总觉得这事儿,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什么叫巧合?这叫老天有眼,这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是让咱们能够活下去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此时站在王玉元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对这些粮草深信不疑。 毕竟一个个已经都饿成了熊猫眼,若是再这样根本就支撑不下去啊! 就在王玉元还在忧心忡忡之时,却忽而就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 接着好像听到了马踏平川的声响。 耳边隆隆的不远处的积雪已经从地面席卷而起,众人脸色大惊,转身盯着王玉元喊道:“老将军,是步非宸那小子,你可快点儿下令打开城门让这运送粮草的车进来,否则就连这十几车的粮草也要跟着毁了啊!到时候咱们可就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 闻听此言,王玉元终于下定了主意,他挥挥手朝着身侧喊道:“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免得便宜了步非宸的人马。” 众人一阵欢呼雀跃,接着就有人朝着下面摆摆手,城门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眼见着远处的熙国人马就要到来,这边的城门却再一次重重的关闭起来。 步非宸此番一马当先的来到城门之下,抬起头却是讥诮的喊道:“王老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此的小气。” “摄政王这是哪儿的话?我王某又是怎么小气了?” “王老将军,本王不久前还给了你们些许粮食,可是你们却不知回礼,看到本王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如此的待遇,难道还不许本王说两句了?” “呵呵,摄政王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也看到了,咱们不过就是来了这么一丢丢的粮草,那对于我们自己来说都是杯水车薪,又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献丑给摄政王你看呢?还是等到我国的大批粮草运达的时候,老夫再偿还你的恩情吧!”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似乎又是一阵狂妄的冷笑,接着抬起头说道:“王老将军,那本王就在这里祝你们吃饱喝足,早早出来与本王决一死战了。” 语毕,步非宸已经勒紧了马缰,转身号令着自己的人马再次不予余力浩浩荡荡的折返回去。 王玉元松了口气,再到转身之间,却发现身侧的人马早已不知去向。 再低头,他有些困窘的脸色看着如今已经将粮草大车包围起来的士兵们,不觉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么一大城池的人都张着嘴在等着吃饭过冬的衣衫,可却只是来了这么十几辆车,又有什么用? “将军,既然粮草已经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点火做饭了?” 已经好几日没有吃饱的将士们大声呼喊着。 王玉元却再次拢紧眉头,低声询问道:“此番,皇上一共派了多少辆马车运送粮草?” “回将军,皇上前前后后派了五十余辆马车分三批从京城出发,咱们先行的一共是二十辆车,但是如今却被这场该死的大雪给阻断了道理,根本就找不到其他的同伴了。” 五十辆……王玉元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皇上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靠谱,但是大难临头,他也知道孰轻孰重。 这才摆摆手,王玉元显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就让将士们吃顿饱饭吧!” 一阵欢呼雀跃的声响之后,王玉元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之中。 外面的米饭香气总是不经意的吹拂进来,让王玉元也跟着有种错觉,他们似乎离胜利就要不远了。 门外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朝着王玉元露出了笑脸。 “将军,将士们在外面吃得那叫一个高兴,属下这就过来跟你也送了一些。” 王玉元紧锁的眉心慢慢的松懈下来,他缓缓睁开眼,脸上也跟着露出了须臾的笑容。 “都吃了就好,让将士们好好休养生息,那步非宸向来十分狡猾,千万不能吃饱喝足之后就放松警惕,城门一定要有人严密把守,知道了吗?” 来人点着头,分别将一碟牛肉与米饭摆放在了王玉元的面前,低声说道:“将军,那您慢慢吃,我就先下去了。” 王玉元点点头,待到那人退下之后,许久王玉元才攒足了精神,慢慢的起身断气了饭碗。 这香喷喷的米饭与软嫩嫩的牛肉是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曾吃过了? 幸福的已经迷上了双眼,却陡然间米饭卡在脖颈里面,让他双眼圆凳,用力拍打着桌面,终于将那噎人的米饭吞咽下去,却是急急的朝着外面暴吼道:“来人,快来人啊!” “将军,有何吩咐?” “米饭,这米饭有问题,米饭……” “没问题啊?将士们都已经吃过了,现在就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啊!” 来人似乎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王玉元。 但后者却是用筷子双手颤巍巍的点着饭碗说道:“黍米,这是黍米,咱们楚国地处北疆,怎么会生产黍米?这分明就是熙国的粮食……” 可就在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外面却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似乎连地面也跟着颤抖了几下。 王玉元此时扶着桌椅朝着外面冲了出去,迎面却与一人重重的相撞。 “将军,不好了,咱们的粮仓着火了啊!” “什么?”王玉元被这句话惊得险些晕厥在地。 第209章弹尽粮绝 “将军,刚刚的声响就是粮草那边传来的,如今已经是火海一片,咱们的粮食都成了焦炭了。” 粮草,他们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王玉元此时力求保持冷静,颤声指着那边叫道:“那几个运送粮草的人,快,抓起来。” 抓?现在到哪儿去抓?军中已经大乱,而且那群人穿得又跟他们一样,到哪里去找人啊? 看着他们还傻愣愣的站在当场,王玉元气急败坏,大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守住城门,他们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打开城门,放步非宸的人马进来啊!” 这句话总算是有人听明白了,慌了手脚一般朝着那边就冲了过去。 在看着眼前无人之际,王玉元终于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呕了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抹掉了嘴角的鲜血,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双手激烈的捶打着门框。 “步非宸,步非宸,好你个奸诈狡猾之辈啊!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而此时一直站在营帐之中的步非宸,却在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立刻号召兵力,权力向楚国的军队发起了进攻。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觉得楚国将要灭亡,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突然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没有的视线上的障碍,步非宸所率领的熙国将领很快就在城门口与王玉元的人展开了交锋,最终却因为城中冲出来的人将城门大开,步非宸已经冲了进去。 就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候,里面却又冲出一队人马,与步非宸在城门交兵,坐在马背上的步非宸冷眼看着对面朝着自己疯狂进宫的王玉元,忽而勒紧马缰问道:“王玉元,楚宏浚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般为他拼命的?” 王玉元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整个人气息微弱的看着对面,声音有些弹尽竭虑般的沙哑。 “保家卫国乃是忠臣所为……” “哧,忠臣?难道王将军到了如今还看不明白眼前这所有的局势?楚国将亡,哪里还有什么忠臣?” “你放肆,竟然敢出口妄言,黄口小儿终究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代价?恐怕这句话要留给你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王玉元,所谓的忠臣,你觉得楚国苏家如何?”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王玉元整个人愣在当场。 “苏家一门忠烈,可是到了最后却被楚宏浚以叛国罪抄家灭族,我问你,天理何在?公道可在你们的心中?你们可曾有一人为他们说了句公道话?” “那,那是因为皇上已经找到了苏家叛国的罪……罪证!” 似乎这话说的有些太过言不由衷,连王玉元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王玉元,你就这么想要为楚国陪葬?” “一派胡言,步非宸,你休想在这里蛊惑人心,想你小小年纪,与那熙国的皇帝加起来也不过就是我国皇帝的年纪罢了,两个稚子又能奈我何?” 步非宸闻听此言,猛然间将手中的宝剑递到了左手上,右手从腰畔上飞出一鞭,直直的扣在了王玉元的手腕上,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身侧有人冲上前去,一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猛然朝着对面身侧纷乱的人群喊道:“楚国的人还不住手吗?你们的大将军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这句具有极强震慑性的话语让此时仍旧在做困兽之斗的楚国人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 “王玉元,被我这个黄口小儿拿下的感觉如何?” 步非宸冷笑着坐在马背上,极度鄙视的盯着身下之人。 诚然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但王玉元却更多的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步非宸。 “你……你,苏,苏家与你有什么关系?” 步非宸闻言微微眯起眼眸,冷冰冰的看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的鞭法,它,它像极了……”但后半截的话却又不敢说出声。 步非宸涎着嘴角微微挑眉:“像极了你们楚国的苏如烟是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先皇后的名讳?” 按照道理来说,苏家灭亡的时候,这熙国的摄政王还是个尚未断奶的娃娃,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在楚国被列为禁忌的名讳呢? 步非宸森然一笑,忽然弯腰对着王玉元的脸看了几眼,满脸笑容的小声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声:“王玉元,若我说我是要替苏家报仇,你相信吗?” 身子抖了一下,王玉元抬起头满眼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之人,他张着嘴却又摇了摇头。 步非宸随即收了手中的鞭子,转身下马,看向楚国那群已经被吓破胆如今畏缩在城门里面。 蹲在地上,步非宸看上去十分亲昵的将王玉元从地上拉了起来,并亲自将他身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王玉元像是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步非宸又开口道:“王老将军,本王可是十分敬佩你的,而且本王也知道你一向都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今天,本王就先行离开了,至于咱们说好的约定,本王相信你一定不会敷衍本王的。” 说完这些话,步非宸已经转身再次上马,在两队人马都震惊的掉了下巴期间,鸣金收罗,折返自己的营地。 这一下,不仅仅是楚国的人已经丈二和尚,就连一直心潮澎湃的熙国将领也是豆大的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地上。 但步非宸却又在此时调转马头,寒峭着眉眼开口道:“怎么还不走?难道本王的军令你们也想要违反了吗?” 摄政王的军令如山……哪个又敢不从?虽说如今是十分丧气这块已经到手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但是终是无力反驳,熙国人马退了下去。 王玉元整个人还蒙头转向的看着身下的皑皑白雪,就听见背后有人断喝一声:“王玉元,你投敌叛国,罪不可赦……” 浑身气得一抖,王玉元转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那人吼道:“一派胡言,老朽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那既然如此,你说说刚刚那步非宸说的约定又是怎么一会儿事?” 他要是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也不至于会如此焦头烂额了。 王玉元从地上爬起来,又看向四周,此时那不确定的眼神让他倍感心惊;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多年前苏家人在朝堂上面的绝望。 这一刻,他似乎感同身受,却又哆嗦着说道:“别,千万不要中了步非宸的圈套,这一切都是他的反间计。” 是吗?众人此时似乎心中还有些犹豫不决,而突然有人喊道:“王将军,不管怎么样,如今咱们的粮仓被烧了,将士们在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这可是你指挥不当的后果。” 为何又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分明就是因为有人不听他的指令,轻易派人出去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王玉元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吼道:“来人,将副将给我拖下去就地正法。” 那名副将先是一愣,随即就被人给轻易的扣押起来。 “王玉元,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无能,却想要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不服!” “住口,若不是你指派手下人私自出城并轻易相信了那群送粮草的士兵,咱们又怎会伤亡如此惨重?” “你。你胡说,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咱们的将士着想,若是粮草再不到,咱们根本就无法与熙国继续抗衡下去。” “闭嘴,你违抗军纪,才招致的杀身之祸,若是本将军今天不严惩你,难道他日不会有其他人也跟着争相效仿你……” 说完这句话,王玉元已经下了死命令。 那副将此时满脸的惊魂未定,一边挣扎着一边又是满脸懊丧的看向远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又不敢当面说出来。 直到被人押到了刑场上面,那人在万分绝望下面突然朝着四周喊道:“你们千万不要再相信王玉元了,他早已被步非宸收买,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在演戏。” “放肆,你竟然敢诋毁老夫的清誉,老夫绝对饶不了你。” 眼见着王玉元已经是气急败坏,那人却又突然大笑出声,接着一手指向了王玉元。 “还有,还有你们以为他说的什么补给马上就要到了?我告诉你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皇帝早已将这里抛弃了,你们全都等着替我陪葬吧!” 话音刚落,王玉元着实是已经忍不住,自己抽刀亲自上前,一把就将面前之人戳了个透心凉。 眼见着那人脖子一歪,死尸栽倒在地,众人惊吓的倒退了数步。 “在军中煽动谣言,意图造反,这就是下场。” 说完这句话,王玉元再次用靴子擦拭了几下那人身上的血迹,这才转身,却又好像是丢盔弃甲急于逃离现场一般的落魄模样。 谣言就像是那穿墙的风,一旦有了缝隙之后,很快就会遍布天下。 虽说王玉元杀了那副将,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的军心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溃散。 第210章讨敌骂阵 步非宸,步非宸永远都是个让人望尘莫及的对手。 就在王玉元整天都在疑神疑鬼之间的时候,步非宸的人却已经暗中整装待发,就等着那决战的最后时刻。 “摄政王,咱们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出兵啊?为什么咱们一定要在这里等?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还要等到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到时候说不定那边的楚国皇帝就真的将粮草补给运送过来了。” 看着阿诺在下面急得乱转,步非宸放下书本轻笑道:“本王的话,有出过什么错吗?” 这,,这倒是也没有,似乎每一次王爷都是兵贵神速,却又每每替那楚国的将军留了一条后路。 这就是眼下在军营里面四下议论纷纷的话语。 为何摄政王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王玉元?却要几次三番像是耍猴一般的戏弄他们? 虽说这样也让大家伙挺开心的,但是总这么耗费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谁家中还没有个妻儿老小?谁还不想要快点儿回家呢? 步非宸看着阿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起身说道:“怎么?这就着急了?你不是还盼着建功立业,到时候好风风光光的回去迎娶我大姐吗?” 阿诺的脸一下子由黑变成了黑中透红的那种古怪的颜色,他语气十分虚弱的说道:“这,王爷,这话你可不能瞎说,冥王府大小姐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又岂是我这种没有身份之人敢觊觎的?” “你不觊觎,难道还想要让我大姐再一次遇人不淑?或者说是,让她成了哪家的续弦还是妾室?” “不,不行,大小姐那样尊贵的人,怎么能成为续弦?妾就更不可能了,她可是天仙下凡,她……” 阿诺越说越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不觉偷眼看了步非宸几眼,搓着手说道:“可我阿诺原本就是个夲侯府里面的贱奴,我怎么配得上大小姐?” “既然知道配不上,那还不快点儿树立威信,让自己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到时候,还有何人敢瞧不起你?” 阿诺看着步非宸那充满信任的眼神,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无眠,距离上次大火之后已经隔了几日了?楚国那边可还有什么动静?” 风无眠细之末微的开口道:“听说王玉元当天就杀了一个副将,说是那副将违抗军令,再后来……反正已经十几天了,属下就看着那边一直挂着免战牌呢!” 十几天?怕是那边的人已经饿得快要人吃人了吧? 步非宸随即抬起头又看了几眼阿诺。 “阿诺,现在本王给你个差事,你务必要完成。” “摄政王尽管吩咐。” “你带上人马去楚国那边宣战,他们若是不应你就开骂。” 阿诺闻听此言,脸颊上似乎有些细小的抽搐。 步非宸笑望了一眼说道:“怎么?是觉得难堪吗?” 王爷还真就是说对了,这种像是市井泼皮一般的手段,可不就是让人难堪吗? 步非宸欣然开口:“你若想要尽快完结这场战役,驱兵进入楚国,就必须这么做。” “那,那要是他们还不出来呢?” “那就隔天继续去骂,急着要带着好吃好喝,累了就喝一口水,吃点儿肉,要让上面的人瞧着。” 吃肉喝水加骂人?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虽说阿诺脸上十分的不情愿,最终却还是跟着走了下去。 步非宸随即朝着风无眠招招手,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话。 这该死的隆冬是要冻死个人。 楚军不仅没有衣服,就连吃饭如今也成了问题。 看着军营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着那些战马的主意,王玉元却感到了绝望。 如今大敌当前,楚宏浚却好像真的早已将他们舍弃一般,根本连救援的粮草一颗都没有送过来。 他的书信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而军中愈演愈烈的谣言已经让将士们不再信任自己,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等战死,他已经会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生不逢时,昏主当道……这可能是王玉元最大的绝望来源。 “将军,外面来骂阵了,咱们是不是要出兵?” 王玉元闻听此言,却苦笑着抬起头说道:“他们相比已经是酒足饭饱而来,而我们呢?粮草库已经空空如也,大家人困马乏,若是冒然出去,又拿什么与人家拼杀?” 这句话倒是也说在了关键的地方。 那人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王玉元,最终说道:“将军,如今军中士气败落,甚至有些人觉得咱们不如……投降熙国……” 王玉元闻听此言,立马就将掌心下的布阵图揉捏成一团废纸,他睚眦欲裂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王玉元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这个时候投降,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他是想要有个好名声,但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只要他在这里投降步非宸,那只怕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就此交代出去了。 说他是自私自利也好,说他是保护家人也罢;总之他不想要落得苏家那样的下场,他不想要满门都被楚宏浚残杀…… 看着王玉元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如此的顽固,那人不觉偷偷攥紧了掌心,又什么话也没说的退了出去。 准眼已经过了三天,每一天都是艳阳高照,暖烘烘的太阳让城下的马背上的人似乎感到了有些燥热难耐,他们一个个的解开了身上的棉球大衣,口中灌着冷水,大口咬着肥肉的模样让上面的人可是叫苦连天。 看着一个个如今只能用相互彼此的体温来勉强撑着自己这就快要冻僵的身躯,一个个只能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下面。 “我,我说,他们熙国的皇帝到底给了多少补给?怎么每天都有肉吃?” “嘶,我,我听说这熙国原本就是摄政王说了算的,那小皇帝就是个傀儡,你说他步非宸自己领兵打仗,还能亏待了自己不成?” “可,可不就是,我这都快要,快要馋死了,怎么的补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来?你还做梦呢吧?不是早就说了,皇帝早就将咱们给舍弃了,咱们待在这儿就是为了等死的。” 交头接耳的话语声让众人的心越聊越凉。 几个人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那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用袖口扯下来的白布塞住了耳朵,想着要是听不到下面的声音,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饿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能捱过几天?眼看着变幻莫测的老天爷似乎又要变脸。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王玉元的面前再次开口。 “将军,你也看到了,这马上就要变了天了,若是咱们再没有任何粮食与过冬的衣物,只怕也用不着他步非宸出兵,咱们的士兵就会在下一场大雪之后又冷又饿饥寒交迫之中死去。” 王玉元又怎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但是如今她又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看着面前众人已经开始不信任的眼神,王玉元最终颓废的倒在了椅子上面。 “你们……想要说什么?” “将军,既然他步非宸是这么瞧不起咱们,总是每天都在城下叫喊骂阵,那不如咱们就出其不意的冲出去一次,将他们的衣物与食物都抢回来。” “对,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将他们那养的膘肥体壮的战马也抢回来,咱们不是就有了食物了吗?” 抢?什么时候他们都已经变成了这种土匪行径了? 可还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今内忧外患,王玉元早已身心俱疲,他摆摆手说道:“为了将士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就这么办吧!” 翌日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阿诺似乎早已慵懒着表情又骑在马背上,口中叼着一根稻草朝着城门上面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倒是还真沉得住气,我都已经将你祖宗八辈都招呼了一遍,你竟然还不出来?我实在是替你家祖宗感到悲哀啊!” 身后一群人跟着哄笑出声,就在此时,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了一群人。 阿诺眼底露出精光,连连喊道:“哎呀我去,真没想到啊,竟然还真出来了,兄弟们,打啊!” 但似乎是过于轻敌了,眼前这些人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在这战场上面,虽说本该是实力悬殊的一场战役,却因为楚国人为了食物而红了眼的表情,让熙国节节败退…… 一边叫嚣着往回逃跑,沿途上却又将身上的东西都丢了下去。 另一边的楚国人眼见着食物就要到手,一个个显得兴奋异常…… 但突然,身子一个踉跄,有几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再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幕,本该是在他们指挥下勇猛冲杀的战马此时却已经停住了脚步,一个个不知道口中在咀嚼着什么。 “什么东西?” “是,是豆子,熟豆子呢!参将,咱们的马也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如今见到豆子,它们是根本就不听指挥了呢!” 闻听此言,那人朝着地上扫了一眼,急切的喊道:“穷寇莫追,还是先将粮食拿回去才好!” 第211章反了 兴高采烈满载而归的表情此时已经尽数落在步非宸的眼中,他森然一笑,转身说道:“很快,咱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打开城门了。” 风无眠眨了几下眼睛,转身看着步非宸,低声说道:“爷难道一直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你说呢?我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与王玉元在这里耗着,本王是要替皇上灭了楚国,区区一个城楼难道还要让本王耗损人马吗?再说了,若是能将王玉元心甘情愿的收服,那日后对于我们攻打楚国便是更加事半功倍了。” 原来爷要保存实力是为了正面对楚国交兵,一举拿下整个楚国。 风无眠此时终于明白了步非宸的用心良苦,他侧目看向了步非宸,低声说道:“爷觉得咱们还需要几天?” “最多三日,那边的人就会挂上白棋投降,不管他王玉元还想要如何负隅顽抗,都不过就是困兽之争。” 为何步非宸会有这样的笃定?只因为……那些本以为自己是占了便宜的楚国人在将地上的熟豆子与其他抢过来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却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将军,咱们的士兵从昨晚开始就接连有人上吐下泻,如今一些年纪大的早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只是抢了那些来骂阵之人的食物,却还是中了步非宸的诡计。 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哪儿出了错,怎么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将军,咱们的战马也已经死了几十匹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与熙国对阵了。” 王玉元双手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发丝,而后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表情十分的凄楚的仰天长叹:“老天,难道说连你也不想给我留一条生路?我王玉元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将军,外面,外面熙国的步非宸已经亲自来啦,说只要,只要咱们投降,他就将解药双手奉上,从此咱们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若是换做以前,只怕如今这营帐里面的叫骂声已经不绝于耳。 但是如今,他们早就已经被步非宸折磨的体无完肤,如今一个个只想要活着离开这里,不觉就表情充满了希冀的看向王玉元。 王玉元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势,他颓废的倒在椅子上面,微微抬起头说道:“诸位,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说,说实话,将军,咱们等着皇上的补给也有些日子了吧?我看皇上当真就是早就将咱们给忘了,所以,所以要不然咱们就……,就……” 那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声,就怕这枪打出头鸟,到时候最先死的就是自己。 “老将军,咱们要不然就降了吧!这也是因为皇上先不仁在前的。” 这种话最终还是要有一个人率先说出口,王玉元随即闭上了眼睛。 难道说这种事情他会没想过吗?可是若是他降了,那如今被扣押在京城的家人又该如何? 眼见着王玉元默不作声,下面的人却只能听到耳边传来那阵阵哀嚎之声。 猛然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吼一声:“将军,将军,皇上派人来了啊!” 这个时候皇上派人来了?该说是久旱逢甘露,还是该说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但王玉元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激动的喊了一嗓子。 “皇上,皇上的人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一眼看到来人之后,急忙抓住了那人的手。 “皇上,皇上派你来了?是不是皇上给咱们补给了?皇上来了……” 但那人却是看到面前王玉元这灰头土脸的表情,接着笑着说道:“老将军,看你这着急的模样,皇上说了,去年咱们楚国也是遭逢了大旱,粮食本来就少,这如今哪儿还有什么剩余的可以给您补给啊!” 这是什么话?一时之间周围的人叫骂与声讨声不绝于耳。 王玉元只觉得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如坠冰窖之中。 他侧目看向了一旁的众人,再接着只能舔着脸低声下气的说道:“可是咱们这边您也看到了,若是在不给补给,咱们是根本就难以在与熙国的人进行抗衡啊!” “怎们?王将军这是想要要挟皇上?” “臣不敢!” “我看你分明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后娘娘可真算是说对了呢!” 沈皇后又说什么了?王玉元只觉得此时胸口一阵扑通乱跳,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人突然满脸哼笑,朝着身后挥挥手,有人端着一只匣子走了上来。 “王老将军,这是皇上与皇后娘娘让咱们给你捎过来的礼物,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其他的吧!” 礼物?王玉元浑身发冷的盯着那支匣子,却始终都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接过来。 倒是那人看着他这幅英雄气短的模样一阵冷笑,接着就将匣子塞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皇上个你的礼物,怎么?不打开来看看?” 王玉元硬着头皮,只能颤巍巍的掀开了匣子,却是一声惨叫,将匣子瞬间从自己的掌心之中丢了出去。 众人这才看到从那匣子里面摔落出来的一只人耳。 王玉元跌倒在地,气息不稳的抬起头指向面前之人:“你,你……” “王将军,皇上可是已经发了话,你若是还这样踟蹰不前,那就是投敌叛国,到时候他给你送过来的可不就单单是这么一只耳朵了,你可要千万想好才是。” 王玉元泪如雨下,双手不停的捶打着地面叫道:“我王玉元一生忠心耿耿,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王家人?这岂不是要让人唇亡齿寒吗?” “王将军,您这是在怪罪皇上?您要是说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原封不动的回去复命了。” 王玉元哪里还敢怠慢,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就抱住了那人的一条腿。 “大人,不要,不要,咱们有事好商量。” “王将军,此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皇上就是瞧着你一直在这里不动弹,他心急啊!你只要出去与那步非宸决一死战,到时候皇上一定不会再怪罪你了。” 决一死战?皇上这是要他们这群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是吗? 其他的人看着王玉元如此悲悯的表情,却是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但王玉元被人拿了把柄,又有什么办法? 只见他发髻凌乱,满脸尘灰之色,起身就朝着对面喊道;“传,传我的命令,今夜子时……开,开战!” “将军,你这不是要让咱们去送死吗?”对面有人实在是气不过,猛然一声爆喝。 但皇帝的来使闻听此言,却是脸色一沉,侧目凝望过去,叫道:“王将军,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的命令他都敢不听?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玉元鞠了一把热泪,勉强支撑着自己抬起头看向了对面,接着说道:“休要胡言,来人啊,将他推下去砍了。” 可话音刚落,那边的人却已经相互使了眼色,接着突然一人当先,没等那位皇帝的使者兴致高昂的松懈下去的时候,却早已双眼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直接已经人头落地了。 王玉元惊吓连连,倒退了几步说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王将军,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国已经败了,有楚宏浚这样的昏君与沈皇后那个兴风作浪的女人,我们迟早都要摆在步非宸的手下,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为他卖命?倒不如早早投降在步非宸的麾下,选择一个治世明主。” “荒唐,你们别忘了,你们可是楚国人。” “楚国人?国将不国,谁又知道我们未来会是什么人?楚国必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你们这是要反了?你们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王将军,难道你还想要替他卖命?你看不出来,想必如今你家人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即便是在王玉元的心中也早就有了这种绝望,但是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想要听到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王玉元忽然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朝着对面之人怒吼道:“你竟然敢叛国,老夫今天绝对饶不了你!” 说话间他已经要冲上前去,却突然被人脚下绊了一跤,身子失重的朝着门扉上面撞了过去,接着就听到背后七手八脚的扭打声。 王玉元最终被他的属下制服,整个人披头散发,额头上一片红肿的痕迹,双眼失焦的落魄的被人绑在房间之中。 外面的已经听到有人高声断喝:“将白旗插上城楼,告诉熙国摄政王步非宸,我们降了!” 王玉元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无法去责怪任何人,只因为将他们逼入今天这个绝境的人就是他们的皇帝…… 而此时已经等待多时的步非宸看到了对面城楼上的白色旗帜,终于露出了一丝松懈的笑容…… 第212章将计就计 “摄政王,这是咱们的降表,从今而后,咱们但愿与熙国共同进退,绝不敢造次。” 如今已经被恭恭敬敬迎进了城门的熙国人马,却是看到熙国的将士们有条不紊的站在城门口,似乎并没有打算想要进一步嘲讽他们这些降将的意图。 单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熙国的军队在摄政王的领导下已经如此井然有序,难怪他们的人马要败北。 步非宸欣然挑眉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人。 终于有人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随即轻声走到他的身旁。 “摄政王可是在找王玉元?” “不错,他在哪儿?” “回摄政王,他是个顽固之人,誓死不降,咱们全然没有办法,只能将他关在自己的房中。”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却是挑挑眉头看想说话之人,低声笑道:“只是关起来,却没有杀他?这又是为何?” 闻听此言,对面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人却都是沉默下来,终于有人重重的叹口气说道:“王老将军忠肝义胆,是个十足的好人,咱们实在是于心不忍,再者说,老将军誓死不降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将一城的民众至于死地而不顾,对于这样的人,你们还好意思说什么忠肝义胆?我呸!” 阿诺似乎很是轻视的吼了一嗓子。 对面一些年轻气盛的降将看到这个样子,似乎想要争辩,却又被另外几个人强压了下来。 “实不相瞒,老将军一家几十条人命如今都掌控在那个昏君的手中,若是他降了,只怕那一家老小的性命……谁心中还没有个牵挂,所以还请摄政王宽恕他的罪过。” 原来楚宏浚还是这么卑鄙无耻呢! 不觉攥紧了拳头,步非宸朝着四周挑挑眉头,接着说道:“阿诺,将咱们的人安抚下来,给楚国的降将们准备吃食,无眠,随我去见见王玉元。” “摄,摄政王……”这三个字到底饱含了怎样的情绪,只怕除了眼前这些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楚国降将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明白。 不过就是举手投降,步非宸不仅没有将他们羁押起来,反而先命人给他们准备食物,有这样气度之人在熙国主持大局,又怎会让他楚国有可乘之机? 风无眠随着步非宸来到了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外面。 只是略微侧耳,风无眠却已经眯起眼睛机警的抽出腰刀。 步非宸看了他一眼,随即命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预想之中的王玉元想要与他同归于尽倒是没有,可对面那老小子此时却真的已经挣断了绳索,此时手中一块茶壶的碎片,看样子是想要引颈自刎。 “老将军就这么死了,难道就不顾念你的家人了吗?” 步非宸的一句话让王玉元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眨了几下眼睛,再次看向了步非宸,这才皱眉说道:“摄政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步非宸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距离王玉元不远的地方,抬起头说道:“本王是说,本王可以帮你救你的家人。” 手中的瓷片一下子便掉落在地上,王玉元已经没精打采的趴在了地上。 “你说,你刚刚说能帮我救我的家人?你是在骗我是不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我早就对你说过,晚辈敬佩你,我想要针对的只是你们楚国那个昏庸无道暴虐成性的楚宏浚,至于你的家人,若是本王能尽绵薄之力,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王玉元吞咽了几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摄政王可知道我的家人现如今被关在楚国皇宫之中,你又要如何帮我把他们救出来呢?” 似乎是根本就不相信步非宸的话语,王玉元趴在地上满眼的苦笑。 “好说,虽说楚宏浚不想放人,或者说你的家人早已遭遇不测,但是不管如何,咱们总要试一试不是吗?而本王这里正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帮你试探楚宏浚,夺回你的家人,又能让本王得偿所愿,不好吗?” 心有所动,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说法,王玉元跌跌撞撞的爬到了步非宸的脚下,抓着他的脚踝说道:“若是摄政王能帮我救出家人,我王玉元……愿意,愿意这辈子都心甘情愿的追随摄政王。” “此话当真?” “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摄政王能告诉我如何救我的家人……” 看着王玉元此时绝望的眼神,似乎又想起当初自己一般;她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楚宏浚的身上,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尸骨无存…… 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乍现,继而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步非宸弯腰面对着王玉元,清晰可见的开口说道:“将军以为……用我步非宸去换取你的家人,可行否?” 双眼瞪得好似铜铃般大小,王玉元眨了几下眼睛,而一旁的风无眠却已经震惊的喊道:“爷,你是疯了是不是?” 但步非宸却伸手制止了风无眠的继续开口。 嘴角邪肆的笑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被自己彻底吓傻的小老头,步非宸再次说道:“可行否?” “你,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会愿意用你自己的性命换取我的家人?” “王将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爷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想必我国皇帝也会将你们楚国夷为平地!” 风无眠还是没有忍住大声驳斥着。 “无眠,闭嘴,我在问王将军话!” 疯了,爷一定是疯了,他一定要书信一封去告诉皇上…… 就在风无眠心中还在惊恐不安的时候,王玉元却闭上了眼睛,磨着后槽牙说道:“横竖都是一条死,但是老朽岂能被摄政王你如此戏耍,你……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吧!” “杀你?怎么可能?本王这还心心念念的指望着老将军能够帮本王踏平楚国,宰了楚宏浚呢!怎么会杀了你?” “可你,你刚刚分明就是在有意戏谑老夫,说什么以你的命去换取我的家人,这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本王只说了用我去换你的家人,可从来没说本王要将命也丢在你们楚国。” 这小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王玉元是越听越糊涂,而步非宸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冷笑出声:“只要王将军向楚宏浚发一封密函,就说你已经将本王打败,更是将本王生擒活捉了,到时候以此来要挟楚宏浚放了你的家人,我想他应该不会推拒吧?” “可,可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多得很!只要老将军带着本王进入楚国的大本营,到时候……我即将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楚国,灭了楚宏浚的江山……” 心在颤抖,这一刻才忽然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个少年比起来,似乎是少了太多的胆识。 像他这样的办法,若不是艺高人胆大,谁又敢冒然实施? 看着王玉元仍旧在这里踟蹰犹疑不觉,步非宸低声说道:“本王也没有多少时间容得你思考,若是老将军不想这么做的话,恐怕你与家人就会就此天人永隔……” “不,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王玉元此时总算是已经完全折服在面前之人的身上。 他确信,熙国有这样的人在,楚国的灭亡已经近在咫尺了。 转夜,王玉元在雁门关大破熙国五万大军,生擒了熙国摄政王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 此刻,王玉元身披铠甲坐在马背上面,但身后那只暗无天日的囚笼里面到底关得是什么,只怕这一路上的人早已心知肚明。 “胜了,胜了,朕说什么来着?步非宸那个黄口小儿还想要与朕争抢这片江山?看吧,这就是结果,这就是结果……哈哈哈!” 丧心病狂的笑声,接着就将王玉元的密函尽数丢弃在大殿之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神色。 “皇上,如今那王玉元竟然拿这件事来邀功,却真是可恨之极。” 朝廷重地,竟然会有女人开口,实在是让人设想不到。 但是眼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楚宏浚的面前提及此事。 楚宏浚也是转身回来看着沈皇后,捻着胡须说道;“皇后所言甚是,王玉元的确是过分了。” “而且皇上,臣妾还听说那王玉元有几次甚至是差点儿就想要向那步非宸投降,若不是本宫派人将他儿子的耳朵送过去,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对,对,皇后所言甚是,这都是你的功劳,都是你的功劳。” 楚宏浚一再的安抚着面前的女人,却又开始捉摸不定。 “皇后,你说这个时候王玉元管朕要他的家人,朕该如何是好?” 下面的朝臣闻听此言,不觉一个个都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这种事还有什么好问的?人家如今大获全胜,这般大的功劳也不过就是想要讨要他家人的平安,你身为皇帝,不会连这些事情也要反悔吧? 看着楚宏浚那副没有主心骨的模样,沈皇后又哼笑了一声。 第213章凯旋的大军 转身就看向下面,沈皇后故意清了清喉咙,下面马上有人站了出来,朝着那边大声喊道:“皇上,臣以为,这王玉元分明就是仗着自己那么点儿功劳就要在皇上面前作威作福了。” “皇上,他说得对,你才是楚国的皇帝,怎么还要被一个朝臣威胁呢?” 楚宏浚闻听此言,顿时就觉得颜面有失,他不停的咳嗽了几声,马上也是气急败坏的叫道:“皇后说得对,他想要利用这一点来威胁朕?这简直就是做梦!” “皇上,臣以为这件事皇上应该答应王大人,毕竟王大人替咱们楚国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楚宏浚又一次迷茫起来,他拢紧眉头看向了下面,再次犹豫起来。 “皇上,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这件事有了先例之后,那以后若是有其他的人争相效仿,咱们楚国就再无宁日了。”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又连连点头,朝着身侧吼道:“你们这是在让朕向你们投降吗?” 皇上的这句话究竟又黄了多少朝臣的心,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心寒。 楚宏浚洋洋得意,大声说道:“来人啊!传朕的命令,等到王玉元回来之后,朕会亲自接见他,到时候自然会让他与家人见面。” 说完这句话,楚宏浚再次看向了沈皇后,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皇后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是此时心中却开始打起了鼓。 她看着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一脸得意的表情,一想起她那年幼的皇儿……若是楚宏浚这才能够化险为夷,那他岂不是还要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如此一来,皇儿又要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却各怀鬼胎。 等到王玉元收到这封来自于皇帝的旨意之后,只想要破口大骂。 他恨不能将眼前的书信扯烂,但步非宸却隐晦的开口道:“王将军,那封书信可否借我看一下?” “摄政王,这楚宏浚简直就是个畜生,他竟然出尔反尔,他说什么要让我先带着你进宫,才能见到我的家人。” 风无眠啐了一口说道:“这样的人也配当个皇上?” 步非宸冷漠的阴笑出声,接着把书信重新递了回去。 “王将军,若是此时你气势稍微偏弱,本王以为,他必定就此就要将你吃得死死的了,到时候你在想要救出你的家人,可是势必登天呢!” “摄政王有什么高招?臣愿闻其详。”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起身来到王玉元的面前,用手指轻轻的蘸了几下茶杯里面的冷水,接着说道:“与他谈判,让他将你的家人带出城门,就说是当做欢迎你凯旋归来好了。” 这倒也算是一个好主意。 王玉元点点头,马上应承下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竟然敢在这里与朕讨价还价?王玉元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猛然间一拍桌面,楚宏浚气得已经站起了身形。 “皇上,臣妾说什么来着?他分明这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功勋来压榨皇上你啊!”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磨着牙说道:“朕,朕绝对……” “皇上,但是臣妾以为,咱们不如就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要求要演下去,只不过……到时候这唱主角戏的却还是咱们。” “皇后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我听听。” 楚宏浚看着沈皇后不停的表情似乎是充满了信任。 沈皇后却在此时冷冷的开口,接着就说道:“咱们不妨就带着他的家人一同出现在城门口欢迎他凯旋,但实则,皇上却是在周围安插自己的军队,只要等到他王玉元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咱们就即刻冲上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恶毒的计谋,也只有像沈皇后这种恶毒的女人才能想得出来。 若是换做旁人,想必此时早已对她训斥有加;但楚宏浚这么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似乎早已被沈皇后拿捏的准准的,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在听话。 楚宏浚点点头,沈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转眼看向外面,很快的……她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再次收到楚宏浚书信已经是大队人马快要到达楚国都城的眼前了。 王玉元将这封书信再次交到了步非宸的手中,步非宸看了几眼之后,慢慢的又放下书信。 “你觉得如何呢?” “摄政王,以臣对楚宏浚的了解,他这个人此时定然是被逼无奈,但实则心中早已记恨上我了。” 原来如此,看来了解楚宏浚的人还真是不少。 步非宸轻笑出声,说道:“本王与你的想法一致,怕是到时候带着你的家人一同迎接你是假,想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才是真。” 王玉元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一想到自己国家的君王竟然是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仍然是让他脸上无光。 步非宸拍着他的肩头:“王将军,有些事情你也该忘记了,就像这楚国很快就会被他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一样。” “……”嘴角哽咽着,王玉元再次唉声叹气了几下。 转眼,京城就在眼前,王玉元的归心似箭却在此时变成了近乡情怯。 他站在高处遥望着那斑驳的城墙,不知道此时的心境究竟是怎样的复杂。 身后一人慢慢靠近,王玉元惊吓转身,接着就说道:“谁?” “王将军不必害怕,是本王!” “摄政王,你怎么也有闲情逸致来这里眺望风景了?” 风景?楚国吗?这里对他来说除了是无尽的黑暗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情。 步非宸冷笑出声,接着说道:“王老将军,本王可不是来看什么西洋镜的,我是来观敌了阵的。” “哦?摄政王你是想要……” “既然你都能猜出来他必定会在迎接你的当日对你不利,那咱们当然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不是吗?” “摄政王想要做什么?” “擒贼先擒王!” “你,你打算,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 “王将军,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不是你抓了他,那就是他杀了你!难道说你想要被他杀死?” 王玉元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若是当日他当中反叛,只怕这最后的退路就会荡然无存。 步非宸表面上是在帮着他,其实也是在逼着他斩断过往的一切。 对于这个狡猾的男人,王玉元自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与之抗衡。 他慢慢的开口道:“王爷,你也够狠,你这是逼着老臣对你尽忠呢!” “王将军,此话怎讲?你也知道,自古名人志士,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主子不是一心一意?若非如此,那三姓家奴最后的下场,也用不着我说了吧?” 王玉元苦笑连连,最后低声开口道:“摄政王说的有理。” 转眼之间,号角齐鸣,一路从皇宫里面铺就的十里红毯,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而此时一脸战战兢兢坐在马车上的王家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怀抱着小孙女,一家几口女眷脸色苍白无力,怀中的小儿开口叫道:“祖母,咱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他们今天真的能够回家吗? 虽说老爷这次是胜了,可是一想起他们在皇宫之中度日如年的日子,总觉得希望好像不会离自己这么近。 但王夫人还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小孙女,低声说道:“是的,咱们今天就能见到你祖父,然后在一起回家了。” 号角声突然停了下来,让轿子里面的人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突然有人掀开了轿帘,王夫人抱紧怀中的孙女,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王夫人,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已经到了地方了吗?再怎么说你也该下来看看你们家王总兵了是不是?” 到,到了?已经到了?这么说很快就能见到老爷了? 一家子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慢吞吞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夹道欢迎的人群里面却总是感到会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王夫人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了四周,不明白自己这份不安定的心神究竟来自于何处。 “来了,来了……大家快来看……是大军凯旋归来了。” 十里外似乎就已经听到了喊叫声,接着就听到百姓们的欢呼雀跃之声。 此时仍旧坐在皇撵之中的楚宏浚却早已阴沉着一张脸,他攥紧拳头朝着外面叫道:“让那些刁民把嘴给朕闭上!” “是,皇上!” 似乎眼前这位不怎么喜欢听百姓们的呼声,很快的,禁军的镇压之下,百姓们只能默默的垂下头。 随着那一声皇帝驾临,百姓再次无能为力的匍匐在地。 远处鱼贯而来的军队让人感到气势非凡,楚宏浚得意洋洋的挑高了眉头,接着又说道:“你们过去,让他们下马。” 百姓闻言,不觉努力撇撇嘴,这个时候,该是皇帝放下架子的时候,可他怎么好像全然都没有这个打算? 王玉元看着已经逐渐清晰的画面,不觉泪水沾湿了眼眶,哽咽出声。 第214章原来是包藏祸心 “是老臣的妻儿,是他们没错!”王玉元不觉用袖口擦拭了几下眼角。 此时就坐在王玉元身后的马背上的风无眠低声说道:“老将军不必如此感怀,咱们一会儿就能将你的家人救出来。” “借你吉言吧!我就怕皇上他……” 王玉元叹息着,不想再继续说话。 等到众人翻身下马,王玉元率先来到楚宏浚的身前,卑躬屈膝:“皇上,臣回来了!” “哈,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宏浚一边笑着,却始终没有上前去搀扶。 单膝跪倒在地,抬起头却一眼看到自己的家人,王玉元是心乱如麻,他低声说道:“皇上,臣的家人……是否今天可以,可以随臣一道回府了?”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的脸上忽然就升起了一丝丝诡异的笑容。 他侧目看向了王玉元的家人,再次看了几眼此时就跪在他脚下的王玉元,开口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老将军功不可没,朕自然要好好封赏才是。” “臣……不求封赏,只求家人平安!” “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是拿了你的家人来威胁你呢!还不快起来,朕听说你抓了熙国的摄政王,带朕去看看他。” 王玉元眉头紧蹙,转身看向那四周都被层层叠叠黑布笼罩的囚笼,低声说道:“皇上,罪人就在那牢笼之中,可是老臣想要,想要抱一抱我那孙女儿,不知可否……” 侧目看了看王玉元的老婆此时正惴惴不安的看向这边,又抬起头看着王玉元身后那高大的囚笼,楚宏浚突然一声冷笑,接着就朝着身侧一挥手说着。 “王玉元,你好大的胆子,在雁门关时,你几次想要投降于敌国,似你这种心性不定之人,朕若留着你在朝廷之中,日后必成大患。” 如此大的反应让众人始料未及,王玉元还没等站起身,百姓的队伍里面已经窜出来不少的人,加之皇帝身后的人,顿时就将王玉元围在了当中。 “老爷,快跑,不要管我们,皇上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释放我们啊!” 王夫人一声狂吼,王玉元顿时红了眼。 楚宏浚被人当众揭穿了台子,实在是脸面有些挂不住,急忙喊道:“快将这个逆贼给朕拿下!”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眼前一条人影从王玉元的身边窜了出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听到那略显低沉的嗓音开口:“别动,若是想要让你们皇帝的脑袋现在就搬家,你们大可以冲上前来。” 楚宏浚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就算是被重兵包围,却还是难以保存自己的安危。 他气得原地跳脚的吼道:“废物,你们这帮蠢货,连这么一个人都看不住?” 风无眠晃动着手中的宝剑轻笑出声:“楚国的皇帝,我劝你现在最好要说的话就是让他们通通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我看这最先掉脑袋的人,好像就应该是你吧?” 楚宏浚一脸寒笑,不停的摇着头说道:“别,别杀我,朕,朕可是楚国的皇帝,你说,你说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是吗?那如果我说,咱们要的就是你楚国的天下呢?” 风无眠说完这句话突然仰天大笑,接着在王玉元身后的军队里面也跟着不少人大笑出声。 楚宏浚到了现在也仍旧是一头雾水,他攒紧眉头盯着王玉元,皱眉说道:“你难道还想要谋夺朕的江山不成?” 王玉元气急败坏,脸颊抽搐了几下吼道:“你这个昏君,你用老朽的家人逼迫老朽雁门关去送死;老朽愧对死去的各位将士;而后,雁门关大雪,老朽八百里急电要你及时给予补给,你非但不给,还派人去威胁老朽;时至今日,老朽我就是反了你了,又能如何?” 听到王玉元突然将头上的铠甲丢在地上,楚宏浚彻底傻了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风无眠朝着四周喊道:“兄弟们,既然都来了,咱们就甭跟他们客气了,若是缴械投降,咱们既往不咎,如果违抗,摄政王的命令……格杀勿论。” 摄,摄政王?楚宏浚这才转身又看了几眼风无眠,心中一阵呜呼哀哉,大叫一声:“你们是熙国的人?” “蠢货,事到如今才反应过来?你还真以为就凭你们那区区断了粮草的人马能与摄政王的十万大军相抗衡吗?楚宏浚,你完了!” 什么时候他这一国之君都被人直呼其名了? 但现在楚宏浚可是连一点儿想要骂人的气势都没有。 他转身看向王玉元,虽说心中此时已经憎恶无比,却还是苦苦哀求道:“王总兵,你快救救朕啊!” “救你?皇上,臣以为,如今能救你的人似乎也只有你自己了,你看看,若是继续让禁军与熙国的军队这样角逐下去,只怕最后倒霉的会是皇上你呢!”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这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放下,放下,将你们手中的武器都给朕放下!” 但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四周的禁军除了不停的后退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眼看着他们已经退到了城门口,楚宏浚再次吼道:“你们是傻了是不是?朕让你们放下武器。” 突然漫天一声巨响,连地面也跟着颤了三颤,接着就看到那群禁军突然朝着城楼上面大喊一声:“皇后有命,关闭城门。” “你,你说什么?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朕还在他们手中,你们这帮白痴!” 楚宏浚眼见着面前的军队根本就不听他的命令,此时除了尴尬之外,剩余的也只有不停地嚎叫着。 “嗤嗤,朕?皇上……这可是咱们最后再叫你一声皇上,皇后娘娘早已做好了准备,今天原本也没打算让你回去。” “胡说八道,皇后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朕?你们这是在乱说。” “皇上,皇后有旨,皇上失德才导致的楚国如今这般民不聊生,她已经与丞相还有朝堂里面其他大人商议决定,废黜你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册立太子殿下为咱们楚国的新国君。” 这个时候被人用搬砖照着脑袋拍了一下该是什么滋味? 看着楚宏浚此时一脸呆滞的表情,众人除了幸灾乐祸之外,竟然还觉得他似乎是有点儿可怜兮兮。 楚宏浚抬起头看向四周,摇着头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倒霉的皇帝呢!”风无眠在他耳边说完这句话,像是有些无语的一把就将楚宏浚推倒在地。 收起手中的宝剑,风无眠努努嘴说道:“先把这个被自家皇后废除的倒霉蛋抓起来,兄弟们,看样子咱们也有活要做了。” 说话间,风无眠翻身再次上马,大喊了一声:“跟我冲进去。” 马蹄夹带着风声,此时已经向面前这座即将关闭的城门发起了总攻。 很快的,那群人就要招架不住了。 风无眠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楚国都城,却大声高喊:“摄政王命令,不得伤害楚国百姓,但凡投降者,一律既往不咎;如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听了这句话,原本抱头鼠窜的楚国百姓却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们亲眼看到的就是熙国的军队虽然跟着王玉元冲进了古都,却真的并没有烧杀掠夺十恶不赦,所到之处皆是井井有条。 王玉元终于放下心来,追随着风无眠的脚步大声喊道:“楚国国君昏庸无道,万物皆为刍狗,只有熙国才是明主,求大家睁开眼睛看看老天爷……这可是给了咱们楚国一线生机啊!” 此时的楚宏浚被人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仔一般的驮在马背上,几个颠簸之后,他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矫情的开口叫道:“别,别杀我,咱们一切好说,回去告诉你们的摄政王,就说我楚宏浚愿意投降,只要他能帮我铲除沈皇后那个贱女人,大家一切都好说!” 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连自己的媳妇儿与儿子都不要了? 风无眠坐在马背上面,心中止不住的一股想要呕吐的心思。 他侧目看向了楚宏浚,朝着他的面上啐了一口:“废物,若不是我家爷命令先不能宰了你,我留着你又有何用?” “你,你也说了,你们家摄政王没有要杀我,我投降,自古就有不能杀投降国家君主的道理,你们不能杀了我!” “闭嘴,若是再废话,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风无眠的恫吓之言,吓得楚宏浚慌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眼见着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皇宫门外,此时还在坐着她的太后美梦的沈皇后如今已经是坐立难安。 她侧目看向身侧,急声叫道:“还没有来吗?援军呢?不是说只要我能将楚宏浚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他就会帮我吗?” 可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 似乎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始终都没有出现,而楚宏浚却已经闯了进来。 第215章傀儡皇帝 沈皇后一眼看到,浑身抖如筛糠,她努力撑起嘴角的笑容,急着赶了上去。 “皇上,臣妾听说你在城门口!” “贱人,沈云淑,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朕?”说话间,楚宏浚已经对着她展开了拳打脚踢。 沈皇后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正在等待援军,但等来的却是楚宏浚的人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楚宏浚已经被人抓起来了吗? 他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捂着脸颊,沈皇后还想要做小伏低,但楚宏浚却早已经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在沈皇后的头上,他接着又朝着沈皇后的头上踹了几脚,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父皇,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母后?” 楚宏浚闻听此言,转身一眼就恶狠狠的瞪住了此时已经换上了黄袍的孩童,顿时睚眦欲裂,突然就在大殿里面抽出一把宝刀,信誓旦旦的朝着那孩童冲了过去。 “皇儿,快跑,你父皇他疯了,皇上,皇上,你要做什么?他可是你的皇儿啊!” 沈皇后此时已经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楚宏浚的腰肢,另一边大声叫着要让那太子快点儿跑出去。 但想必这孩子也并非什么聪明之人,他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宫门口,却仍旧探出脑袋朝着楚宏浚喊道:“父皇,你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跟母后?你疯了是不是?” “朕疯了?你们说朕疯了?朕说是你们疯了才对,沈云淑,朕一向对你不薄,你竟然伙同自己的儿子意图将朕从这个皇位上驱赶下台?你还让他穿上了龙袍?你以为他这样就是楚国的王了吗?” 沈皇后不顾脸上的血污之色,抬起头就看到楚宏浚狰狞的脸色,慌忙朝着外面大声喊道:“皇儿,快,快将你身上的龙袍脱下来还给你父皇,你告诉他,你永远是他的皇儿。快啊!” 那边的太子闻听此言,俯身盯着自己这一身贵胄的金黄之色,再次抬起头说道:“可是母后,你刚刚才说从今以后我就是皇帝了啊!” 楚宏浚的怨气再一次被掀上了头顶,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快要碎裂,眼珠子通红的充满了血腥。 “呵呵,你是皇帝,你想要当皇帝?你这个黄毛小子还想要跟你老子抢皇位?我看你就是找死!” 楚宏浚再次提起了宝剑,但腿下却始终都被一人拖沓着。 “皇上,他还小,他什么也不懂,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皇上啊!他终究是你的骨肉,是你的骨血,是你嫡亲的孩儿啊!” 尽管沈皇后几次想要劝解,但已经杀红了眼的楚宏浚还是提着宝剑来到了宫门口,隔着一道宫门就飞出一剑。 “你还想要诓骗朕?你以为朕还会被你摆布吗?实话告诉你只要朕一直是楚国的君主,那太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啊!”一声惨叫,沈皇后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颤,这一下抬起头,就看到门外之人已经倒地。 “孩子,我的孩子……”沈皇后此时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已经断了一条手臂的孩子倒在血泊之中。 沈皇后颤巍巍的抱起孩子叫道:“楚宏浚,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他可是你亲生儿子。” 若说刚刚也是在气头上,如今这一剑下去,斩断了太子的手臂,看着那血水流了一地,楚宏浚吓得一下子就将手中的宝剑丢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朕,刚刚不是朕,真不是有意的,朕……” 盯着自己这双手,他怎么就真的砍了下去?简直就是有些不敢置信。 而此时,殿外却走进一人,将腿迈进来的时候,俯身一眼就看到那楚国太子那张惨白的面孔,着实也是吓了一跳。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宏浚不停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水,结结巴巴的摇着头说道:“不是朕,不是朕下的手,不是朕……” 说话间,他猛然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来人,突然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是你,是你砍断了朕的皇儿的手臂,是你这个罪大恶极之人。” 风无眠嘴角抽搐了一下,转眼抬起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楚宏浚又一下愣在了当场。 “你自己最好清醒一点儿,你造的孽难道还要赖在旁人的身上吗?他有你这么个爹,还真是倒了霉了。”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楚宏浚一下子回过神来,满眼的血红之色,想着要冲上前来,却又被风无眠手中的利刃吓得倒退了几步。 “楚国国君,我记得刚刚有人在外面的时候可是已经跟我说了,你要无条件的向咱们熙国投降,这句话你没忘记吧?” 楚宏浚吞咽了几下口水,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什么都……你,你就是步非宸?” 啧啧的摇摇手,风无眠讥笑着看向面前这个已经被吓破胆的男子,低声说道:“我乃是摄政王的贴身侍卫,我们家王爷现在还在城外等着国君你无条件投降,将他迎进你楚国来呢!” “你,你休想……楚宏浚,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沈皇后挣扎着起身,朝着楚宏浚怒吼了几嗓子。 楚宏浚此时只觉得手上重如千斤,他颤抖了几下,却又看到风无眠讥诮的撇着眼角冷冰冰的盯着沈皇后。 “莫怪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着楚国之所以会战败,就是因为他们的皇帝根本什么话都听女人的,就是个窝囊废。” 楚宏浚的脸一红,手上颤抖的动作更大,沈皇后看到这里,心下有些畏惧,她摇着头说道:“皇上,皇上,你不要轻信了他们的挑拨,他们这就是想要让你杀了我,你千万不要……” “住口!”楚宏浚飞来一耳光,将沈云淑与那个断臂的孩子又重重的扇倒在地,他气息奄奄的喘着粗气叫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朕不会败北,朕不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朕……” “楚国皇帝,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咱们可是没有什么闲工夫与你在这里继续耗费下去了。我们家王爷说了,你若是不降,咱们十万大军随时候教。” 双腿一软,楚宏浚瘫软在地,哭丧着一张脸叫道:“别,别,求你们了,我降,只要日后你们还让我当这个楚国的皇帝,我就什么都听你们的,从此以后,楚国就是熙国的附属国了,求求你们了。” “废物,你这个废物,你竟然就这么投降了?你这个没有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沈皇后倒是难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骨气。 而楚宏浚再也忍受不住,他颤抖着手提起了宝剑朝着沈皇后逼近。 “慢着,我们家王爷说了,他还想要见一见这位楚国的皇后,所以你暂且还不能杀她。” “好,朕,朕什么都听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杀朕!” 楚宏浚懊丧着泄气的丢了手中的宝剑,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 夜半,孤风吹拂进来,仍旧坐在龙椅上的人双眼呆滞的直视着前方。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朝着他走过来。 楚宏浚怀抱着那把宝剑喊道:“谁?是谁?来人啊!护驾!” 听了这句话,那人忽而一笑,用手中的冥灯点燃了整座大殿。 楚宏浚被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伸手去遮挡,再后来他就看到一名少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谁?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朕可告诉你,如今这后宫之中全是熙国的人,他们已经说好了不会杀朕的。” 听到这样的话,步非宸突然爆笑出来,他将那盏冥灯摆放在楚宏浚的身侧,自己也跟着坐在了龙椅上面。 “你,你大胆,你放肆,谁让你坐在这上面的?” “谁?当然是我自己想要坐下来的,怎么,你不允许?”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朕的龙椅,你竟然……” “你的龙椅?楚宏浚,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这皇位你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楚宏浚闻听此言,侧目看向一旁的少年,却被那盏忽明忽暗挂着阴风的冥灯吓得一哆嗦。 “你究竟是谁?”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你不是下午还口口声声的说要见本王吗?” 王?他是什么王?自己怎么…… 突然一个愣神,楚宏浚面容扭曲的看向少年:“你,你是,你是熙国的摄,摄……” “摄政王步非宸,本王替你把话说完了,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与本王说的吗?” “你。你真的是步非宸,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玉元怎么会败给你这个小子,他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那假若我告诉你,王玉元他不是败在步非宸的手中,而是败在了……无字天书的手下,你觉得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楚宏浚一下子从龙椅上跌了下来。 他抬起头就看到此时正冷笑着俯视着他的少年,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的,苏家的人,苏家的已经……” “已经被你灭了?你是想要说这句话吧!”步非宸欣然一笑。 第216章回报 汗毛直立,楚宏浚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身,侧目看着步非宸。 仰望着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痴迷过的男人,步非宸突然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他悠然起身,慢慢的又拍了拍眼前这个浑身都在发呆的男人。 “你想要知道的秘密啊……它终于见了天日呢,皇上。” “你,你……”身体不停的后退着,竟然一个失神,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步非宸看在眼中,充满讥诮的神色让人耳目一新。 他缓慢的从台阶上走下来,就像是再看一件随时都可以被人丢弃的垃圾一般的眼神盯着楚宏浚,低声说道:“楚国皇帝陛下,别忘了你的降书。” “我,我,我要是写了,你真的,真的会放过我吗?你真的会吗?” 步非宸微微扬起嘴角,却狠厉的开口道:“你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说完这句话,他骤然飞袖而去,徒留在原地发呆的男子傻愣愣的坐在地上。 是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可以选择的机会吗?似乎已经没有了,若是面前这个少年就是熙国的摄政王,那他必然是要得到降表之后才能满意,但是他会不会出尔反尔,既拿了降表,却又不肯放过自己? 迷茫在心中不停的扩散,楚宏浚一直坐在地面上面,许久未曾有任何动静。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街道却早已面目全非的人生,步非宸走在楚国的后宫之中,往事历历在目,让她说不出的心中一股烦躁的郁结之火。 一路亲手触碰着那满是斑驳的城墙,最后却是来到了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地方。 荒草丛生,满目疮痍,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吱呀的声响。 不知怎地,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步非宸伸手触碰,却又警觉自己竟然落了泪。 他胡乱的抹掉泪痕,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似乎是一阵犹豫的声音。 “爷?是你吗?” 步非宸猛然回首,这才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来人,声音略显清冷。 “无眠,是你啊!” “爷……我还以为是谁呢!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属下听说这里是……” “楚王曾经残杀前皇后苏家的冷宫!” “爷,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这句话该是多么让人心惊啊!步非宸苦笑连连,却突然转身盯着风无眠。 “无眠,沈云淑那个女人在哪儿?” “您是说沈皇后?”风无眠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这位。 他怎么就知道沈皇后的闺名?爷好像自从进了皇宫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步非宸冷笑连连,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冷宫,倏尔伸手一把将它的铁门推开。 一股浓重的陈年发霉的气息迎面扑来,甚至还有些许令人恶心的感觉。 步非宸迈步走了进去,风无眠从身后挑着灯笼一路跟随,一眼看到那墙壁上已经发黑变污的墙体,不觉打了个冷战。 “爷,那,那不会是……” 嘴角有些乱颤,步非宸努力了许久之后,才平静的闭上眼说道:“你没猜错,那就是苏家人的血。”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眼底一片绯红之色。 风无眠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虽说这么多年来他在战场上也没少杀人,但是似乎一想起这些血痕之中又不少是女人与孩子的,还是让他浑身不寒而栗。 步非宸眯起眼睛,突然转身说道:“无眠,去告诉楚国那个废物皇帝,就说本王觉得这冷宫不错,不如就让他将沈皇后送到这里来小住几日吧!” 怎么回事儿?爷好像是对那个沈皇后有着近乎执念的偏执,这让他似乎在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 步非宸半晌没有得到回音,转身再次追问道:“无眠,本王的话你可听见了?” “啊?是,属下这就去告诉那个皇帝去!只是爷,您这样是不是有意在羞辱他?” “羞辱?似他那种小人,会懂得何为羞辱吗?” 步非宸残忍的转身,似乎在这一刻连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极富戏剧化。 风无眠不敢再有任何回答,只能安安静静的跟在步非宸的身后。 磨磨蹭蹭的在这楚国皇宫之中也带了几天,步非宸看着房门外悉数走进来的美人与美食美酒,还有那些玲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嘴角一丝邪妄笑容,慢慢的将手中的笔墨放了下来。 “这都是楚宏浚送来的?” 似乎是因为听到面前之人直呼了皇帝的名讳,使得面前几个一排站立的美人不觉偷眼睁开了眼。 这一眼,几个女子不觉红了脸,忸怩着揉着手中的帕子。 风无眠见多了这种看到他家主子之后变得神魂颠倒的女人,他嗤鼻一笑,在步非宸的身侧低声说道:“是,爷,这都是皇上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孝敬您的!” 步非宸挑眉看了看那些宝物,随即说道:“收下吧!” 几个女人跃跃欲试,欲语还休…… 风无眠眼角跳动了几下,低声说道:“那这几个女人……” “留下!”步非宸的一句话,使得那几个女人心情变得格外激动,相互看着彼此,似乎其中年级稍长的那位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 “摄政王,皇上说了,让咱们好好照顾摄政王的生活起居,那日后咱们姐妹……” “本王的生活起居?你们照顾?怕是我国的皇帝陛下不会应允吧!” 脑海之中想起上官扶苏那张嘎醋的面孔,步非宸不觉嫣然一笑。 “笑了,摄政王笑了,他,他长得可真,真美……” 几个女人羞答答的话语,让风无眠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牵扯着嘴角又看向了步非宸,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低语道:“爷,你让这几个女人留下来做什么?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出事?他还怕就不出事呢! 步非宸抬眸看向对面那几个女人,此时已经缓慢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你们几个就是皇上送过来的?那就说说你们都擅长什么吧!” “摄政王,那您喜欢什么呢?”一个女人朝着步非宸抛了个媚眼儿,低声说道。 “本王的喜好嘛!”步非宸搓着下巴看向了她,继而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摄政王,是啊,您喜欢什么?咱们一定会尽力讨好你的。” 讨好他?步非宸轻笑出声,抬起头说道:“想要讨好本王?那就跳支舞来给本王看看。” 跳舞?几个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喜上眉梢,侧目看着步非宸那张俊脸,不觉在房中已经翩翩起舞。 风无眠眼见着那几个妖娆的女人摇晃着自己的小蛮腰一个个水嫩嫩的大眼朝着步非宸不停的勾曳着,甚至有个胆子大的,已经绕道桌角,伸手朝着步非宸就抓了过来,顺势就要躺在他的怀中。 风无眠用手遮挡着视线,甚至有些不敢看这个场面,侧身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眼见着那女人已经摇晃着小腰朝着自己的怀中栽倒,步非宸却猛然起身,一把用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那女人脸上一红,随即娇嗲的眼神看向了步非宸…… 步非宸却是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转手将那女人又推离出去。 “够了!”随着这声冷冰冰的话语响起。 刚刚那还想要用尽浑身解数的女子们被吓得一下子就呆愣在当场。 要知道面前这位少年笑起来还真是千娇百媚;但是此时冷了脸的时候,那眼底的凶残肃杀之色,也的的确确是让人不寒而栗。 哆嗦着身形站在那里,步非宸却已经双手交叠盯着她们。 “这就是你们的舞姿?看来你们的皇帝还真是以为本王是没见过世面的娃娃了?” 一句话吓得那几个女人顿时就跪在地上,大声疾呼道:“摄政王饶命,是奴婢们学艺不精,还望摄政王海涵。” “海涵倒是不用了,可是平日本王喜欢的也就只有这么点儿爱好了,若是你们不能满足本王的爱好,似乎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处吧?” “不。不,摄政王,咱们一定勤学苦练,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看着眼前这些女人磕头如捣蒜一般,风无眠倒是动了恻隐之心。 什么跳舞,什么奇珍异宝,他们家爷以前可是从啦都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倒是现如今怎么了?怎么一来到这楚国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步非宸却无暇顾及风无眠现在的想法,他略微侧目说道:“会让本王满意?” “是,一定,一定会让王爷满意的。” “那好!”砰的一声,步非宸拍案大笑。 “无眠,给她们找这城中最好的师傅,教她们跳舞,直到本王满意为止。” “爷,咱们这次来可是帮皇上拿下楚国的,咱们不能再这里久留。” 风无眠兜手在步非宸的耳旁提醒着。 步非宸挑眉看了看意向忠心耿耿的风无眠,低笑出声:“我也没说要在这里久留啊!只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不是吗?” “爷要回报什么?”风无眠瞠目结舌的开口。 第217章唇亡齿寒 是啊,他想要回报什么呢?那只怕也只能是让大家拭目以待了呢! 萧风瑟瑟,如今的楚国该是人人自危才是,但放眼整个京城,似乎除了这皇宫里面还冷冷清清,每个人担惊受怕的样子以外,城中的生活早已恢复如昔,甚至可以说是眼前的这派繁华比之以前而言,简直就好像是彻头彻尾的改变一样。 此时京城之中的人似乎不再因为被熙国占领而觉得自己即将成为敌军案板上的肥肉,如今他们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时期比较好。 一声号角响起,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举头看向了皇宫,有人叹口气说道:“我听说今天是咱们楚国送上降表的日子,那日后咱们也就算是熙国人了?” 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都被这个昏君给败坏光了!” “可不就是,要我说,那十几年前还说什么苏家谋反,这可能都是假的吧!” 如今皇宫里面即将易主,似乎百姓们也开始百无禁忌起来,多年前不让说的事情此时也能破马张飞的开始大肆胡言乱语起来了。 今天,坐在乾清宫中的可不仅仅是楚宏浚那一位。 眼见着他身旁坐着的少年,不少人暗自在心中唏嘘非常。 都说熙国先皇死后,将那位骁勇善战的步非宸封为一字并肩摄政王,并与新帝成为义兄弟。 周围这么多国家的眼睛都瞧着呢,谁还不是虎视眈眈的想要对着这两头小青蒜把持的熙国有一番自己的想法?可是到头来,却是让人啪啪打脸。 谁也没想到国力,兵力,甚至是以往几年的运势比起来都比熙国要强盛许多的楚国究竟就败在这两个一里一外相互扶持的小子头上了。 如今楚国战败,熙国一跃成为诸多国家之间的榜首,不管是兵力还是国运,似乎再也容不得其他人小觑。 眼见着下面那位身着黄袍,尽管到了这个时候却仍旧能够满脸堆笑的楚国皇帝的那张脸,不少忠心耿耿的大臣摇头叹息:“命,这都是命,若是当年的苏家还在,谁还会如此欺凌咱们楚国?” “大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呢!这都是苍天不佑我楚国啊!” 听着下面的靡靡之音,步非宸却栽外着身子,脸上充满了讥诮与跋扈的表情,一手掂量着一颗金灿灿的橙子,哼笑着说道:“楚国皇帝,本王怎么听着这朝堂上议论的声音还这么多呢?那你到底还需不需要再跟你的朝臣们商量一下啊?” 楚宏浚此时正捧着御玺朝台阶上面走过来,乍然听到了步非宸的话,马上用脸上堆满笑容,转身却又恶狠狠的盯着侧身那几个无比哀叹之人,“闭嘴!” 终于,有一人再也忍不住,朝前迈步,屈膝跪倒在楚宏浚的面前:“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上不能将玉玺呈给敌人啊!你这么做,要让国民们如何看待我楚家江山呢?” 这个,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若是被步非宸挑了理儿,自己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楚宏浚冷眉怒吼道:“一派胡言,摄政王不是已经说了吗?从此以后,熙国与楚国就是一家人了。” 听听,这都说了什么话啊!这是该身为一国之君说的话吗? 众人心寒,不觉轻摇着头。 “皇上,你不能这么做啊!不然这祖宗几百年的基业岂不是就要在你手上毁于一旦了?皇上……” 尽管这些年在沈家把持朝政之下,朝堂上早就被一群脑满肠肥不学无术之辈混迹,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忠君爱国之士,就好比那王玉元那样的人。 如今亲眼看着自己的国家即将灭亡,哪一个又不会心寒? 他们终于还是齐齐跪在了楚宏浚的脚下:“皇上,三思啊!” 楚宏浚的心也在跟着颤抖,他怎么也不明白,面前这几个老家伙是为何要将他往死路上逼啊?他继续当这个皇帝难道不好吗? “嗤嗤!”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吓得楚宏浚双肩一垮,差点儿将手中的玉玺丢了出去。 眼见着逆着光线之中,那名少年从乾清宫中走了出来,睥睨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漠的开口道:“怎么?楚国皇帝这是又打算反悔了?” 楚宏浚微微抬头,虽说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被那闪闪发亮的雪白牙齿吓得魂不附体。 “不,不是,朕绝无此意,摄政王息怒!” “皇上,你身为楚国的国君,怎可对一个黄口小儿如此畏惧?你这是要让你的百姓如何看待你啊!” “放肆,大胆……朕,朕想要做什么,又岂是你们能够质疑的?”楚宏浚此时唯一的威风似乎也只有在面对着他的那群忠臣之士而言了。 “呵呵呵,哈哈哈,楚宏浚,你也有今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楚宏浚震得紧绷的脆弱的神经差点儿断裂开来。 他再次抬起头逆着光线喊道:“谁?谁在那儿?” 步非宸看着他此时脸上那殚精竭虑的表情,逐步从台阶上面一步步朝着他走了下来。 “楚宏浚,如今你可曾后悔过?你又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你。你……” “还有你们,你们可曾后悔过?让他这个蠢货恣意残害忠臣志士,你们却连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如今楚国覆灭,你们心中难道就不曾想过究竟是因为什么吗?” “休要猖狂,若不是因为我楚国苏家不在了,又哪里轮得到你这种黄口小儿在这里放肆……若是苏将军还在,想必今天该将玉玺双手呈上之人是你们熙国。” 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这句话,却突然觉得脸颊上一阵刺痛,抬眸就看到刚刚还站在远处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飞身过来,此时脸上冷峭的视线盯着他,嘴角恣意妄为的寒笑。 “如今才想起苏家?那当年你们又在哪里?苏家被这个畜生污蔑的时候,你们可曾有人出声替他们鸣冤?苏后含冤被废,幽禁在长央宫中,你们可曾有人上奏朝廷替她平反?苏家被这个畜生与沈云淑残害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听着面前这个少年的慷慨激昂,倒是让面前这位刚刚还激动万分的老者,满脸通红羞愧难当的低下头。 步非宸欣然转眸,再次逼视着众人说道:“还有你们,你们……还有这整个楚国,可曾有一个人替苏家抱不平?你们每一个人都在背后污蔑苏家,就连他们身死灯灭之后,却仍旧要背着那叛国谋逆的恶罪,你们可曾怜悯过?如今却要张口依仗苏家,我呸,你们配吗?” 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如此激动的神情又是究竟为了何事,但下面那群刚刚还岂是高昂之辈,此时真的是已经无言以对。 步非宸转身再次如饿虎般注视着楚宏浚,冷声开口道:“楚国皇帝,这几人对本王不公,对死者不敬,你有该当何罪?” 该当,该当何罪?他怎么知道这几个老东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苏家的事情,而眼前这位熙国的摄政王好像又对这件事情极度的晦莫之深。 一时之间,楚宏浚咽了几下口水,结结巴巴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摄,摄政王又觉得这件事朕,朕该如何处置?” “嗯?你这是在问本王吗?别忘了,如今这楚国玉玺还在你的手中,难道说你是想要让本王替你当这个皇帝?” “不不,不,朕才是楚国的皇帝,朕才是……” 楚宏浚最要命的弱点就是他到死也不想要从这个皇位上走下来。 倏尔听到步非宸想要夺位的话语,吓得他心神颤抖,转身就大声吼道:“闭嘴,你们都给朕闭嘴,你们竟然敢当面顶撞朕,朕绝饶不了你们,来,来人啊……将,将他们都拖下去,斩,斩首示众。” 一边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一边却又有些无法确定的看向了步非宸,就把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面前这位。 而步非宸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丝残酷的冷笑。 别说他绝情,当初这些人对苏家又何尝不是绝情? 他从地狱爬回来,唯一明白的道理就是,对待自己的敌人,永远不能存着一点儿心慈手软,他若是想要制敌,就必须掐断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击的地步。 所以说眼前这些对楚国还有忠心之人……他们必须死! 耳边传来那所谓的临死之言,但楚宏浚如今可是早已吓破了胆子,哪里还会有心情去听他们都喊了些什么。 步非宸看着他战战兢兢的表情,冷笑着转身就又走上台阶。 却是走走停停,转身睨目看向了楚宏浚。 “皇上,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说事到如今,你又舍不得自己的玉玺了?” “不不,不……朕,朕对摄政王可是忠心耿耿,朕的降表,还有玉玺,都,都在这里,即刻就会呈上。” 第218章楚王 面对楚宏浚这幅贪生怕死的表情,步非宸却好像是十分的满意,他再次回到乾清宫中,坐在龙椅旁边,等待着外面那步履蹒跚犹如老妪般龟速移动进来的楚宏浚。 抬起头看向步非宸,楚宏浚的心酸可想而知,但为了活命,他还是努力扬起嘴角的笑容,接着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朕,楚国第五代君王楚宏浚,今特将降表以及玉玺向熙国摄政王步非宸呈上,略表朕归顺之决心,还望……还望笑纳!” 一国君主,却要如此卑躬屈膝的跪在敌国摄政王的脚下,这似乎是世上最极具讽刺意味的事情了。 但步非宸却是站在他的面前,盯着那玉盘中的降表与玉玺百感交集。 这皇帝的位置,这玉玺,包括整个楚国江山,都是他苏家给楚宏浚的,如今他代替自己的父亲,代替那些枉死的苏家人收回来了,他要向世人展示的一件事情就是:我既能祝你上天,也必将能成功将你打入地狱。 举着托盘的手有些酸软无力,却始终都不见上面之人有何动静。 楚宏浚不觉偷眼观瞧,却一瞬间就被面前那双眼睛吓得双手发软,浑身凌乱。 “如,如烟,如烟……你,你……” 突兀的听到这个名讳之后,下面朝堂上一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正大光明殿上,哪里有什么苏如烟的痕迹? 靡靡之音私下传扬开来,莫不是这皇上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了? 而步非宸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瞬间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盯着楚宏浚:“你刚刚叫本王什么?” 楚宏浚这才回过神来,看清面前之人,长吁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来。 “摄政王,没,没什么,朕刚刚就是,就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狂暴之色,他冷峭的寒眸注视着楚宏浚,又侧目看向身旁的龙椅,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的一抹冷笑:“皇上,这玉玺当真要给我熙国?” “朕,朕一言九鼎!” 再说了,这是他想不交就不交的吗?自己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想到这里,楚宏浚再次挺直了脊背,将手中的玉玺向上高举了几下。 “请摄政王接印。” 步非宸看向四周,除了那如丧考妣的楚国人之外,似乎其他人的脸上都是兴高采烈。 步非宸微微颌首,弯腰似是要将那玉玺承接过来。 就在楚宏浚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步非宸却好像是手下不稳,脸色大变的倒退了一步,接着掌心一翻…… 当的一声闷响之后,众人全都愣在那里,就连楚宏浚的脸颊也开始不停的跳动着。 他忽然抬起头,就看到面前那座龙椅突然轰然倒塌,玉玺从上面滚落到他的脚下,好像也残缺了一个边角。 “你……” “呵,真是抱歉,本王刚刚因为等得时间久了,一时脚酸,没有站稳,还望皇上海涵。” 什么脚酸?这分明就是有意为之,谁还不知道呢? 龙椅被砸,玉玺残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对一个国家的挑衅。 此时下面的楚国大臣也跟着站起身来。 但步非宸却好像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他微微的捋顺了自己的鬓角的发丝,侧目看着那已经倒塌的龙椅,啧啧称奇的笑道:“呵,本王还真是没想到……你楚国的皇位竟然是这么不堪一击呢!” 这分明就是在这里嘲讽楚宏浚这个灭国之君,下面似乎已经群情激愤。 步非宸又挑眉说道:“怎么?本王说错了吗?本王可是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你楚国拿下了,还有这龙椅……啧啧,皇帝陛下,你说说你平日到底是怎么坐在这上面的?你也不怕这龙椅突然像今天这样塌了台,让你摔得个四脚朝天呢!哈,哈哈!” 四脚朝天?那岂不是在比喻楚国的皇帝就是个缩头乌龟?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宏浚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圆凳的盯着面前之人:“步非宸,你可不要……” “嗯?楚国皇帝,你是想要跟本王说什么呢?”步非宸一边冷笑着,却又在此时弯腰,将那掉了一个角的玉玺从地上捡了起来。 “算了,坏了就坏了,反正以后你也用不上了,不是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 楚宏浚急得一张小白脸已经通红,而再看向步非宸,却分明就是一脸阴鸷的气息,死死的盯着楚宏浚。 “若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欺你了,你又待如何?” 被步非宸那强势的眉眼注视着,最终也只能缩着脖子将刚刚那一点点的骨气用尽之后,又成了缩头乌龟。 楚宏浚低垂着脑袋,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若是摄政王喜欢,就,就随你!” “皇上!”下面的痛心疾首与楚宏浚的畏畏缩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步非宸看在眼中,突然仰天大笑。 他随即用手把玩着楚国的玉玺,森然冷笑道:“皇上这句话说的本王爱听,本王这个人向来就是随性惯了的,所以这玉玺……本王还是会交给我们熙国的皇帝陛下的。” “那。那既然如此,朕,朕……” “楚国依然灭国,如今沦为熙国附属,本王以为,这一口一个朕字,你也该改改了。” 什么?楚宏浚瞪大了双眸,抬起头喊道:“可是你答应过我,就算我递交了降表,日后这楚国还是归我管啊!” “没错啊,你是可以继续呆在这皇宫之中,但是日后,你可就要称自己为本王了……毕竟不再是君主,而是君王了,这避嫌的道理,你也该明白吧?” “你……” “怎么?你是有何不满吗?不过我以为,就算你现在有什么不满,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毕竟就像刚刚那几个死鬼说的那样,如今没有了苏家,你可当真就是……一事无成了……哦,或者说,你也可以去找找沈家,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帮你翻身,再重新祝你登上皇位呢?” 沈家?众人心知肚明,吃喝玩乐,贪污腐败这种事情一定与沈家脱不了干系,但是要说保家卫国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楚宏浚闻听此言,突然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双眼呆滞的看着下面。 完了,他就这么完了?处心积虑好不容易诓骗苏如烟让苏家帮他夺下的江山就这么没了?说到底他究竟该怪谁呢?若是当初他没有听信沈云淑那个贱人的挑拨离间;若是苏如烟还活在这个世上…… 但似乎这世上什么都有卖的,却偏偏就没有那后悔药可以买。 看着楚宏浚呆滞的双眼,步非宸却又突然朝着下面击掌,待到众人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已经抬着一把破旧的椅子走了进来。 步非宸冷笑着俯身盯着楚宏浚,轻松自若的说道:“楚王见谅,本王对你这皇宫不甚了解,能给你找的椅子也就是这把了,你就将就着坐吧!” 楚宏浚这才惊醒,抬起头却又吓得面目可憎,不停的倒退着喊道:“不,不……” 眼见着他像是要逃离一般,步非宸却猛然间就一手擒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耳边冷笑道:“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说完这句话,他猛然就将楚宏浚推了过去。 身子踉跄着一下子就栽进那椅子里面,楚宏浚还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已经被身后两个熙国的士兵一左一右按压在椅子上面。 “楚王,你这说什么?是不给本王面子吗?” “朕……” “嗯?” “不,不是,我,我以前……” “楚王既然如此心诚将降表递交给了本王,那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无眠,将本王给楚王准备的礼物带上来。” 风无眠看着今天这般放肆的步非宸,不觉有些不安的躁动,接着又说道:“来啊,将王爷的礼物呈上。” 这费尽心思也想要羞辱楚国的熙国摄政王还会有什么礼物? 众人心中各自的心思不言而喻。 而随着风无眠击掌明示,殿外忽然就想起一声琴弦和鸣的声音,接着长袖翻飞,一个个美人从殿外飘身而入…… 众人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就眼前的局势而言,这还真是熙国摄政王给楚王的礼物。 虽说如坐针毡的坐在身体下面那个座位上,但楚宏浚的心却还是慢慢的放松下来。 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太多了,步非宸可是熙国摄政王,他是原原本本的熙国人,又怎么会知道楚国苏家的事情? 就在他逐渐放松心情的时候,步非宸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突然在自己的座位上打了一记响指,殿下的乐声突然发生转变,就连殿下纷纷起舞的美人们也是慌忙转移了舞步,再次飞扬起来。 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可怕,此时的楚宏浚已经不仅仅是瑟缩在椅子上面,他简直就是头皮发麻,突然双手紧紧的抱住脑袋,大声喊道:“停下,停下,不许跳了,不许再跳了,听见没有?” 第219章吓破了胆 不停的喘着粗气,楚宏浚明显是已经被吓得惊魂出窍了。 他摆着手突然从座位上挣脱了身后两个人的钳制,神情恍惚的在大殿之中仰面朝天的大喊大叫:“苏如烟,是你,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给我出来,你出来,你活着的时候朕不怕你,你以为你做鬼之后朕就会怕你了?朕不怕你,不怕!” 突然一记耳光抽在楚宏浚的脸上,身体重重的栽倒在地,耳边一片皇上的呼喊声。 步非宸却是一步步站在了楚宏浚的面前,抬眸看向那些似乎群情激愤的朝臣,冷漠的开口道:“楚王神志不清,本王不过就是帮他恢复神智,难道有何不妥吗?” 的确是,的确是没什么不妥,楚宏浚这种疯疯癫癫的模样,也的的确确是该有个人来管教一下了。 这么想着,那群人又低下头去。 捂着脸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楚宏浚伸出手去叫道:“你竟然敢,你……” “皇上,你是不是最近有些累了?我看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不,步非宸,你,你到底跟苏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会知道……” 满眼惊恐之色侧目就盯着此时已经呆愣在大殿之中的那几个跳舞的女子,颤着手指又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本王知道些什么?楚王不妨有话直说。” 脸上一贯冰冷的表情又让楚宏浚再次迷茫起来。 难道说步非宸不知道刚刚的舞蹈正是苏如烟所创立,专门为了讨好自己而跳的吗? 可,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是谁要接二连三的用苏家的事情来惊吓与他?到底是谁? “不,不会是你,你不知道的,不是你,不是你!” 楚宏浚一把推开了步非宸,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咬着指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楚王,本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妨直说,还是说……有什么事是什么人与楚王共同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顿时将脚步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伸出手指点着步非宸说道:“对,你说得对,是她知道的,她应该知道,她是知道的。” 皇上莫非是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楚国,而变得神志不清了? 众人睨目盯着楚宏浚,不觉摇头叹息:看来楚国真的已经灭亡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宏浚突然出其不意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大声喊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一定就是你!” 说话间,已经冲出大殿,身后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步非宸却是摆摆手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去。” 听了这句话,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跟着也跑了出去。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事到如今还想要加害他?为何他竟然没有想到呢? 冷宫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举目就看到门口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人。 院子里面的女人似乎很是激动,起身叫道:“皇上,皇上,咱们的皇儿在哪儿?我是他母后,我想要……” 没等话说完,楚宏浚却已经冲了过来,抬起手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贱人,你竟然还敢装神弄鬼的惊吓朕?你好狠的心啊!” 沈云淑抚着脸颊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已经赤红了双瞳的男人,踟蹰着摇着头说道:“皇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闭嘴,闭嘴,你竟然敢让那些女人跳苏如烟的舞蹈,你是想要借此来吓死朕;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册立你儿子成为楚国的王了?你做梦,做梦!” 一边嘶吼着,一边朝着沈云淑一顿拳打脚踢。 沈云淑趴在地上哀嚎不已,一会儿却又抱着肚子断断续续的喊道:“皇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 “闭嘴,你还指望着朕能相信你的鬼话吗?你别以为朕好骗,朕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朕再也不会……” “皇上,臣妾一直多被你软禁在这里,又,又怎能与外界有联系?皇上明察,不是臣妾,真的不是我啊!” 沈云淑此时不仅脸上一片淤青,就连平日里一向精心打扮的妆容此时也已经被楚宏浚毁坏殆尽。 他恶狠狠的抬起脚,却又因为沈云淑的这句话而愣在了当场。 对啊,沈云淑现在被幽禁在冷宫之中,她不可能会接触外面的人,她也不可能会一手导演了这一切,那到底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冲过来的朝臣看到惊天一幕,想要上前去阻拦。 毕竟眼前这二人还是楚国的帝后,如此不堪的一面尽数落在敌人的眼中,岂不是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但步非宸却一马当先,伸手阻拦了身后的众人,转身冷笑着说道:“各位大人,既然这是楚王的家事,我看大家还是看着就好。” 耳边戏谑的笑意分明就是熙国人对楚国的讥诮之情,但奈何如今大家不过都是阶下之囚,谁又敢忤逆面前这个少年呢? 步非宸眼睁睁的看着沈云淑被楚宏浚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心中那种多年来积压的恶气似乎有所缓解,他慢慢的倚靠在门扉上面。 不久,就看到楚宏浚又失魂落魄的从冷宫里面摇晃着身躯一路像是灵魂出窍般的口中嚅嗫着絮絮叨叨的话语。 “不是她,也不是她,那究竟是谁?是谁?不,不,苏如烟,苏如烟回来了,是苏如烟回来了啊!” 突然朝着天空吼了这么一嗓子,楚宏浚抱着脑袋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皇上,求求你让臣妾见见皇儿吧,皇上……” 沈云淑也跟着就要冲出冷宫,却突然被人伸出来的一只脚挡住了去路。 沈云淑有些莫名的抬起头,却在一瞬间又吓得啊呀一声瘫倒在地。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个样子,只是面前这个少年那双眼睛让她感到没来由的一阵惊魂未定,她惧怕那双眼睛,她甚至是恍惚间又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沈云淑,忘了告诉你,今天起,楚国亡,从此以后,这里在没有什么皇上,只有一个楚王;而至于你会不会是楚王后,这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听了这句话,沈云淑一下子瘫软在地:就这么亡了?这么轻易的楚宏浚就投降了?那她的宏图霸业,她的梦想,她想要成为楚国的太后……这不是都要化为泡影了吗? 沈云淑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她突然仰面朝天的朝着步非宸喊道:“不,这不可能,皇上绝不会投降的,我是楚国的皇后,我是皇后。” 看着沈云淑走火入魔的表情,步非宸冷凄凄的寒笑着盯着她,慢慢的蹲在她的面前,用手轻轻的扇了她的脸颊几下。 “皇后?沈云淑,这就是你梦寐以求不择手段得到的皇后位置;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坐在这上面,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自己的最后下场;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你们沈家的下场,一定比苏家更加惨烈十倍百倍……” 苏,苏家…… 沈云淑恍然间回过神来,看向了步非宸,突然大声喊道:“不,不,我是沈云淑,我才不是苏如烟那个笨女人,我是楚国的皇后,我……” 步非宸看了她一眼,忽而转身说道:“本王觉得你们的楚王与王后似乎都有些神志不清,不如请个太医进宫来给他们看看吧!” 但至于沈云淑将要遭受到什么,这不可是他能够掌控的事情了。 就在步非宸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身后的沈云淑的眼底突然兴起了层层波浪,不,她绝不甘心让自己谋划已久的一切还未付诸行动就夭折在摇篮里面,她一定要拼尽一切,她要将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天边一道惊雷,房中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此时一直伺候着楚宏浚的宫人们却是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看向大殿内侧。 床榻上面,像是一团蠕虫般随着外面的惊雷声而一跳一跳的团子让公公来喜颇为无奈。 他耐着性子走到榻边,朝着那团蠕虫叫道:“王上?王上……要不您先出来喝一口汤药?这都是太医精心为你调配的,只要你喝了,这神志马上就会好了。” 但被子里面的人却始终不肯露头。 来喜无奈,朝着身后几个人一使眼色,三两个宫女冲上前去,一把将被子掀开。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个谋逆之人,你们是想要害死朕是不是?朕告诉你们,绝不可能,朕绝不可能会落入你们的圈套的。” 来喜无奈,只能亲自上前,攒着脸上的笑意说道:“王上,奴才来喜,来喜啊!你不会不认识了吧?奴才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说是不是?” “来,来喜?你是来喜?”楚宏浚突然朝着来喜冲了过来,用力抱住他的腰身,大声喊着。 “是,奴才来喜,王上,你可看清楚了,奴才就是伺候了你十几年的来喜啊!” 第220章竟然还留了后手 楚宏浚迷茫的看着来喜,最后大声说道“来喜,有人要加害朕,有人要害朕,你知道吗?你……你要保护朕,听到没有?朕只相信你,只相信你啊!” 来喜颇为无奈的撇撇嘴,看向了楚宏浚估摸着因为国破家亡的刺激,已经让眼前这位主子开始神志不清了,他实在是可怜,但是要说可怜,如今在这后宫之中,谁还不是个可怜人呢? 来喜再次叹口气,转身将那碗早已凉透了的汤药接过来,笑着说道“王上,来,咱们把这碗药喝了,喝了你就会没事了。” 疑神疑鬼的看着来喜,最终还是眼神有些空洞的说道“喝了就好了?” “可不就是,王上,你就听来喜一次,把这药喝了吧!” 楚宏浚嚅嗫着嘴角,最终还是起身端起了那只汤药碗。 可就在他将汤药递到了嘴边的同时,殿外却突然就传来一声明哨之音,而后空中炸裂,就像是那一闪而逝的烟花。 楚宏浚却因为这个声响,彻底将药碗打翻,再次抱着脑袋缩在榻上。 “谁?谁?这是什么动静?有人要杀朕啊!” 来喜也被这个声响吓了一跳,慌忙转身说道“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宫人们不敢怠慢,几个人冲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却又脸色骤然大变,十分复杂的冲了进来。 “王上,是咱们的人,咱们的人冲进宫来了,说是要诛杀熙国摄政王,还我河山。” “王上,这,这,是你安排的?”来喜也不知是惊是喜,叹口气转身看向瑟缩在角落中的人。 楚宏浚闻听此言,先是不停的摇着头,却又突然双眼一亮,此时已经掀开了被角从榻上跳了下来,赤足一路从内殿过着棉被冲了出来。 “来喜,你刚刚说是咱们的人?你说是不是他们不满步非宸,想要拥立朕?” 这估计是在做梦,现在还有谁想要拥立他这个连祖宗牌位都能出卖之人当皇帝呢? 但是若是外面的人不是王上安排的,那又会是谁呢? 楚宏浚跳脚张望,却始终只是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若隐若现,他心中简直就是七上八下,只想着不管是谁,只要能将步非宸赶出去,他就仍然是楚国的皇帝这样的美梦。 忽然,门外有人急喘不休的跑进来,大喊一声“王上,不好了,那群人朝着咱么这边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楚宏浚微眯着眼角说道“不是说是咱们的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可,可他们虽然穿着咱们的衣服,可谁知道,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人?” 楚宏浚听了这句话,竟然开始后怕,他转身正欲逃离之际,那团火光却已经近在咫尺。 “楚宏浚,将步非宸交出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楚宏浚赫然转身,一眼看到火光里面走出来的人,顿时双眼一亮,急忙又从内殿一路狂奔出来。 “皇后,朕的皇后,原来是你!” 沈云淑听到这个小人的话语,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她看着楚宏浚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突然转身喊道;“杀了他!” 楚宏浚因为这句话,硬生生半途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皇后,你疯了是不是?朕是谁你难道都忘记了吗?我可是楚国的皇帝。” “皇帝?不过就是个背叛国家的贪生怕死的小人,就你,也配当这个楚国的皇帝?” 顿时脸色一片阴沉不定,楚宏浚眯起眼睛吼道“沈云淑,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如今连本宫的话也听不懂了?你这个无知小人,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如今我已经集结了沈家人马与漠苍国的人,只要将步非宸斩杀在这里,漠苍国就会辅佐本宫的皇儿成为这楚国新一代国君,我看你……还是早早去投胎吧!” “沈云淑,你竟然敢叛国?你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呵,我叛国?你别忘了,你不也是贪生怕死的一见到步非宸就举双手投降了吗?” “朕,朕那是为了保住我楚国的江山,而你却将楚国出卖给漠苍国,你这个贱人,朕轻饶不了你!” 夫妻两个人在这里狗咬狗一嘴毛,而来喜在身后听得真切,只想要在心中哀叹一声。 不管是熙国还是漠苍国,总之这两个祖宗目的都是一样,他们早就把楚国的江山给卖了不是?还在这里争吵个屁啊! 眼见着楚宏浚不肯让步,沈云淑却忽而一阵冷笑,她抬起头看向四周,阴森森的开口道“楚宏浚,实话告诉你,那些熙国外围的士兵早已被本宫与漠苍国悉数拿下,如今只要我抓到了步非宸,那就是大功告成,你说,你将他藏在哪儿了?” 他藏?他怎么可能会将步非宸藏起来?说实话,他还想要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呢! 但是没等楚宏浚开口,沈云淑似乎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她朝着身后招招手说道“爹,冲进去,将步非宸给我抓出来,就地格杀,只要将步非宸的人头进献给漠苍国,本宫的皇儿就能登基为帝了。” “好,娘娘,老臣这就去办!” 说话间,沈家老贼已经一脸狂妄的从楚宏浚的身侧经过,狠狠的用力推了他一把,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一群人已经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但是不久之后,沈老贼却又气急败坏的从里面走出来,口中叫骂道“娘娘,人不在这里。” “什么?楚宏浚,你说,你到底将步非宸藏到哪儿去了?” 沈云淑眼下已经不在演戏,原形毕露的将自己一脸凶狠的表情面对着楚宏浚。 楚宏浚呵呵干笑了几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人在哪儿?” 正说话间,突然耳朵一痛,楚宏浚惨叫一声,伸手出去,却是接了半只耳朵在手中。 他哀嚎不已的抬起头看向此时面目狰狞的沈云淑,大吼了一声“贱人,你竟然敢伤害朕?朕饶不了你!” “呵呵,你饶不了我?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饶不了的意图?来人啊,将他给我押下去。” 就这么说着,楚宏浚一下子被人压在了身下,凄惨无比的叫着“沈云淑,你这个贱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想要杀了你啊!”沈云淑说到这里,摇晃着手中的宝剑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楚宏浚看着眼前晃动的宝剑,突然吓得大喊一声“来人啊,救驾,救驾啊!不,不,摄政王,摄政王,救救朕,救救朕啊!” 听了这句话,沈云淑也惊吓的一身冷汗,她转身就喊道“楚宏浚,你将步非宸藏在哪儿了?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可如今的楚宏浚哪里还会听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他像是疯魔了一般撕心裂肺的嚎叫道“摄政王,救救朕啊,摄政王……” “嘁嘁,能在这个时候听到楚王向本王求救,本王还真是荣幸之至,你说是不是?” 突然天边一道闪电,直接将大门外一道人影照得雪亮。 沈云淑等人急切的吞噬着口水,转身就看到一人身穿铠甲站在外面。 “爹,就他一个人,快,快去杀了他啊!” 沈云淑急得直跳脚,让那群跟着她的人朝着步非宸围拢了上去。 似乎等待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时的步非宸突然将手中宝剑出鞘,朝着面前的众人就冲了过来。 不到一会儿功夫,大殿的路面上已经血流成河,面前接踵不断有人倒下,沈云淑节节后退,却仍旧声嘶力竭的朝着身侧喊道“上去,你们都上去啊!杀了他,杀了他……” 但所到之处,接踵倒下的却从来就不是那个已经杀红了眼的少年。 眼见着沈家老贼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他狡猾的突然转身大喊一声“娘娘,咱们还是先跑吧,去找援军。” 但话音刚落,就在他转身想要逃离的瞬间,一节绳索却已经套在了他的脖颈上面。 那冰冷的鞭子随着主人手上的力道越发的紧滞,让人呼吸困难,双眼暴突,只想要用力的挣脱开来。 步非宸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他猛然叫足了肩头的力道,高声断喝,鞭子用尽全力,突然将那颗镶嵌在肩头上的人头活生生的从脖颈上面撕裂开来。 血水一下子就飞溅到了沈云淑的脸上,让她在逃跑的瞬间就僵化在当场,接着突然捂着脸大声嚎叫着“啊,啊,啊……” “怎么?不想跑了?本王倒是还没玩够呢!不如你继续?”嘴角一丝冷酷无情的笑容,随着闪电霹雳映入眼睑。 那一双血红的残眸让沈云淑丢盔弃甲的倒在地上,她突然嚎叫了一嗓子“苏如烟,苏如烟回来了啊!” 这个时候这个该死的女人能不能不要叫这个名字?楚宏浚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只能在泥地里面拖沓着自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喊道“摄政王,是她,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你杀了她,杀了她吧!” 第221章前后矛盾的做法 这对夫妻,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步非宸满脸堆笑的看着楚宏浚,又转身看了看沈云淑,他挑眉站在当场,轻笑出声“你让本王杀了她?她让本王灭了你……那你说,本王究竟该听谁的话呢?” “摄政王,听我的,听我的,朕,不,不,孤王,孤王是与你们一条心的啊!而这个贱人,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是咱们一路的,她可是已经将漠苍国的人都引了进来,她这是要灭了孤王啊!若是孤王这里灭了,那你们熙国,熙国也会遭殃的啊!” 从来不知道楚宏浚竟然也能巧舌如簧的说出这么多话来。 步非宸遂而露出迷人的笑容,接着执剑一步步走向了沈云淑。 “本王觉得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呢!那要不然,本王先拿你开刀?” 沈云淑闻听此言,不停的摇着头,瑟缩这节节后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一样可以让楚国成为你的囊中之物,而且,而且……而且本宫会保证,以后世世代代,楚国都会恭顺与熙国的,只要你杀了他!” 沈云淑也是不安于室的尖声叫着。 眼见着面前这对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同时露出了这种表情,步非宸突然扶额低笑出声,他再次侧目看向了楚宏浚,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蹲在地上,看着他满眼的惊恐不安,一下子将手中的宝剑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楚王,本王觉得,眼下这种事似乎是你的家务事,所以……要不然你自行处理?” 楚宏浚原本还不明白步非宸此话的用意,但是当他哆嗦着想要甩开手中的宝剑的时候,却又被步非宸强硬的握在手中那一刻,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沈云淑脸上几乎扭曲变形的神情,忽然间就明白了步非宸话中的涵义。 他怯懦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摄政王……” “怎么?不敢杀了她?本王怎么好像记得,你曾经杀过一个皇后呢?对了,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她刚刚话语之中那个……苏如烟?” “不,不,苏如烟,不知道,孤王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怂恿孤王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孤王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呢?” 听着楚宏浚口中嚅嗫的话语,步非宸嗤鼻一笑,在他耳边轻言嘀咕了几句。 “所以啊,你才更要杀了她,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没有后顾之忧;也只有这样,你才能让本王安心,你说呢?” 安心?让步非宸安心?那也就是说,只要沈云淑死了,步非宸就不会再继续追究眼下的所有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骤然凝聚的杀气看向了对面的女子,摇晃着身形站了起来朝着那边吼道“沈云淑,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朕,不,孤王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该死,你真真是该死。” 踉跄着,朝着沈云淑冲了过去,双眼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人,拔剑就要刺下去。 “不,皇上,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啊!你想想咱们两个人这些年是多么的相爱,你要想想咱们的皇儿,你还要想想,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爹,你也不可能会那样轻而易举的灭了苏家啊!” 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刺激到了步非宸脆弱的神经,他突然朝着那边冲了过去,就在楚宏浚还心存迟疑之间,已经手握他的手臂,面色冰冷的将剑攮进了她的胸口。 沈云淑所有的挣扎以及争辩却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张开口,一口污血喷溅出去之后,再次泪流满面的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此时已经吓破了胆的男人,接着又看到一双蓄满了泪水与寒冰的阴冷眸子。 “你……你是……她,她来索命了,她来……” 不期然,没等沈云淑把话说完,步非宸已经冷漠无情的再次带着楚宏浚的手将宝剑从沈云淑的胸口拔了出来。 血水一下子喷溅在了楚宏浚的脸上,就在他茫然的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触碰的时候,却突然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 似乎是因为沈云淑的那句前来索命使得楚宏浚倍感心虚,此时他竟然觉得是地底下裂开了一条缝隙,似乎有无数冤鬼的手此时已经从地下伸了出来,正死死的拉着他的脚踝,像是要将他拖拽下去一般。 “啊,啊……不要啊!来人啊,救救孤王,孤王还不想死啊!” 对于楚宏浚突然没来由的发神经,步非宸一直冷漠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接着又侧目看向了此时倒在地上仍旧苟延残喘的沈云淑。 他心中的恨,心中的怨,怎能如此轻易的就让消散?沈云淑想要这么轻易的死去,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步非宸抬眸看向四周已经被大火撩起的皇宫,却忽而仰天大笑。 “烧吧,烧啊!这火越大越好,最好将楚国所有的一切都烧掉,楚宏浚,你怎么了?现在就感到害怕了?你害怕什么?你又是在害怕谁?”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这使得步非宸顿时警觉起来,他眯起眼睛看向对面。 在那熊熊的大火之中,隐隐走出一条人影,在看清了步非宸做在的位置之后,急忙冲了过来。 “爷,您没事就好。” 步非宸看了一眼风无眠,又朝着地面上撇撇嘴冷笑道“这楚国的皇后被楚王重伤了,你去找个人救她一命吧!” 这种荒诞的事情都能发生? 风无眠此时侧目看着那好像兀自陷入自己的世界难以自拔的男人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在演着他自己自导自演的戏码,抽动了几下嘴角说道“爷,楚王他这是……” “估计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眼下被吓傻了吧!” 风无眠点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抬起头说道“爷,属下要说的是,那漠苍国的人已经冲进来了。” 步非宸却是一阵深沉的狞笑,接着说道“来得可真是好快啊!” “估摸着是这楚国有他们的内应,那咱们是不是要……与之交战?” 风无眠实在是有些不敢确定,毕竟那漠苍国是有备而来,而熙国虽说在几场战役之伤亡不重,但是那种长途跋涉之后的疲惫,还是让人不容小觑。 等到风无眠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家主子此时正手捻着一只凭空落下的白色花瓣,放在鼻息下面深深的嗅了几下。 “无眠啊!你说这楚国现在还不属于咱们熙国,若是漠苍国来犯,咱们又何必劳师动众的出手呢?” “爷的意思是说……” “告诉这楚国的人,就说漠苍国来犯,我熙国愿意协助楚国将外敌打跑,至于这人嘛……他们若是不想死,也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风无眠转身离去的同时,步非宸却已经看到有人走到了沈云淑的身侧,将她从地上拖拽了起来,似乎正打算去包扎伤口。 “慢着!”步非宸心安理得的开口,接着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众人看清来人,一个个显得惴惴不安的俯身弯腰。 “摄政王。” 步非宸微微颌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在说些什么,只是此时将眉眼顺便落在了那已经晕死过去的沈云淑的身上,最终慢慢的伸出手去。 像是无情的铁爪一般,步非宸的手就这样毫无避讳的直接按压在那已经干涸的伤口上面。 顿时血流如注,惊得周围的人瑟瑟发抖,却又没有人敢开口直言。 沈云淑疼得嗯的一口气,猛然间又睁开了眼睛。 而步非宸看到她那张苍白的面孔之后,忽而轻笑出声,顺便用她的衣衫又擦拭了几下刚刚沾染了血迹的手掌,接着慢慢的朝着沈云淑伸出了手。 他想要干嘛?这是沈云淑的第一个念头。 但直到步非宸手上按温柔的不能在温柔的动作细滑的触碰在了她的面颊上面,也纵然没让沈云淑明白过来。 她眨了几下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少年…… 若说他喜欢自己?这不可能,徐年半老风韵犹存,但是却绝对吸引不了像步非宸这样的雄鹰。 在这一点上,沈云淑还是很明白的。 她喘着粗气,略显不耐的开口道“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步非宸听了这句话,突然莞尔一笑,转手慢慢的勾住她的下颌,低声说道“王后,好像是本王刚刚才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 沈云淑可不会忘了刚刚是谁下手那般毒辣,直接一剑刺中了她的胸口。 她阴沉着一张脸,几番抽吸之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步非宸又用手背慢慢的沿着她的侧颜一路蜿蜒而下,接着拍拍她的脸颊,避重就轻的扫了她一眼。 “不急,我想很快的,你就会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了。好了,你先下去将自己的身子养好吧!” 听了步非宸的话,众人同样与沈云淑一样是一头的雾水。 第222章收取虎符 而就在此时,城门那边似乎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步非宸又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皇城即将沦陷,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想要指望楚宏浚出来主持大局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就在众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步非宸却突然出现,让人们再一次看到了一丝丝的曙光就在眼前。 “摄政王,是漠苍国的人,他们如今已经在城中肆无忌惮的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我们实在是……” 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步非宸狞笑着侧目说道“想要本王出兵?” “摄政王,您这话就不对了,如今降表已经成交上去,如今楚国已经与熙国是一家人,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一家人?见死不救?各位,说这话之前最好先拍拍胸脯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非是我步非宸不管这件事,而是……你们可知道这漠苍国的人是谁引来的吗?” 这话不说众人还没有太过怀疑,如今听了这句话,也总算是有人感到了不对劲。 话说楚国一向与漠苍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楚国又是一向欺软怕硬,每每都是在觊觎那看上去柔弱无依的熙国,至于漠苍可谓是一直相安无事来着;可就不知道这漠苍国怎么会突然兴兵来犯,而且……时机也的的确确是抓的恰到好处。 看着众人默不作声,步非宸嗤鼻一笑“各位,这漠苍国的人可是你们的先皇后沈云淑引来的,说是要借助漠苍国的势力铲除皇上楚宏浚,伶俐新君;你说这样的家事,你让本王如何插手?” 所以说这是引狼入室,是沈皇后那个女人早就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看着所有人脸上衣服焦头烂额的表情,步非宸是说不出的心中一阵畅快淋漓。 他又看了看四周,接着说道“你楚国的军队呢?” “这个……实不相瞒,如今群龙无首,咱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请摄政王定夺此事。” “本王定夺?你们可不要忘了,本王毕竟只是熙国的摄政王,至于你们这个楚国嘛……” “还望摄政王不要推脱,如今大敌当前,还望摄政王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这帮迂腐且自私的老东西口头上挂着的话永远都是这句大局为重。 当年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她苏家满门俱灭,如今难道还想要继续诓骗他来着? 步非宸哼笑了几声,转身看着为首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接着说道“这位……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丞相还是什么来着?既然你说无人主持大局,向来以你位高权重之姿,这号令军队的事情,还是应该轮到你去做。” 那老头子显然是脸上有些凌乱的表情,他干笑了几声之后,慢慢的又有些退缩的朝着身后看了几眼。 “摄政王,实不相瞒,老朽乃是一介文人……这种打仗的事情,可是全然做不得主的!” “啊,那既然如此,不如去把王大人请来,让他主持大局,各位以为如何呢?” “不行,摄政王,那王玉元可是悖逆之人,怎能让如此德行之人号令我楚国大军呢?” 就知道这些肚子里面每每都绕着花花肠子的老东西,是绝对不能让王玉元这般高高在上的踩在他们的头顶上的。 步非宸心中一阵冷笑,似乎觉得眼下的楚国比之当初更加是腐朽肮脏的可以。 他慢慢的掉转身形说道“那各位可还有什么人可以推荐?” “摄政王,这件事非你莫属,还请摄政王你不要再继续推辞了。” 步非宸显而易见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他们焦头烂额,而如今,他也果然不负众望的看到了这一幕。 心中已经开始满怀,他不觉轻笑出声,揉了揉鼻尖说道“所以说各位觉得这件事就一定要本王主持大局了?” “……是,这件事,还请摄政王能者多劳。”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心中狞笑,最终却又轻叹一口气。 “诸位,非是本王不肯打头阵,而是……如今本王身在楚国,身边所带之人皆是我熙国的将士,如若此番本王带着他们出去,势必会让那漠苍国讥笑你楚国无人,竟然要让熙国出兵;那以后,你们家王君还要如何自处呢?” “那,那摄政王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你们楚国出兵啊!” “可,可以,还望摄政王率领我楚国的将士淤血冲杀,保家卫国。” 话说得好听,这还不是将他的命给豁出去了? 但步非宸并没有介意这个问题,却只是一再的叹息着摇着头。 “摄政王,不知您还有什么不妥?” “本王带你楚国的将士出去?我一个熙国人,他们都是楚国人,你觉得他们会听从本王的号令吗?莫说丢了本王的性命是小;若是你这王都被漠苍国一举攻下,到时候……” “不,不,摄政王,我楚国的将领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的。” 那白胡子老头脸上讨好与坚定的视线,却总是没有获得步非宸的愉悦,他慢慢的摆摆手说道“不不,所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连军令有时候都不能控制的军队,你要本王又用怎样十足的信心去面对他们?” “那摄政王究竟怎样才肯出兵!” 似乎已经不想要再与步非宸继续耗费下去,索性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步非宸随即低笑出声,转而看向四周,又听着耳畔不时传来那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楚国人发出的惨烈的求救声。 他慢慢的抬起头,最终低声说道“要想本王率兵出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保住本王的性命;而保住本王性命的关键……就是你们楚国的虎符!” 脸色大变,似乎因为步非宸的这句话而让所有人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若知道,这虎符可是关乎一个国家所有军队的事情,这步非宸如此堂而皇之的张口就要虎符,简直就是让人气煞难以自持。 可步非宸却根本就不打算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突然地动山摇了一下,步非宸却仍旧能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轻笑。 “呵,看看,这漠苍国的人还真是有两下子,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冲到皇宫下面来了吧!” 惴惴不安,瑟瑟发抖,抬起头就能听到不远处的冲杀声。 在这个没有国君,没有保障的时候,人性的脆弱得以暴露,谁还不想着自己这条性命? 终于,那白胡子怯懦的开口道“只要摄政王能够出兵抵御外敌,咱们愿意,愿意将虎符呈上。” 乖,乖乖,真是乖了! 步非宸眼底一层阴笑,转身就看了一眼众人,故意开口道“各位可千万不要勉强,若是这件事稍有不慎,使得两国好不容易才得来不易的和平再次撕裂,那可就是本王的罪过了。” “不,不会,不会的!摄政王只要能保住我楚国的江山,能保住我楚国的国君以及大家的性命,相信就算是皇上,不,相信就算是王君在这里,也一定会同意咱们这么做的。” 楚宏浚?他的确是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做得出来。 步非宸哼了几声之后,慢慢的朝着对面伸出手去。 众人茫然的表情看着步非宸,后者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忘了?虎符啊!” 脸颊凌乱的扭曲着变化着,最终却还是忙不是迭的点着头。 待到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有人气喘吁吁的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只匣子再次走了回来。 步非宸看着他们那副惴惴不安的表情,却只是将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匣子上面。 这虎符,原本是归她苏家所有,是父亲掌管的玉印;可当年楚宏浚用花言巧语哄骗了她,才使得她轻易相信了他的鬼话,让父亲将虎符交还,最终导致了所有惨烈的结果。 这虎符上面沾染了无数苏家人的鲜血,这是她这辈子的痛,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夺回来,就连这个虎符在内…… 想到这里,步非宸暗自攥紧了拳头,最终扬眉吐气的再次将楚国的虎符争夺了回来。 大大的王旗迎风飘扬,而对面的漠苍国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嬉笑非常。 “看样子这楚国的皇后已经搞定了一切,咱们只要顺利进宫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鬼面男子却低声说道“王子,小心有诈,咱们可不要忘记了,那熙国的步非宸如今还在里面。” “怎么?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小小的步非宸,却让你们都谈虎色变一般,他今日若是不在里面,那就算是他命大;如若他在里面,你们可要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本王子一定会直接斩下他的头颅,将他的死尸带回去面见父皇,向他邀功论赏。” 周围人因为这个意气风发的小王子的话语,顿时起了一片哄。 而这其中,却只有一双阴晦的眼神莫名讥笑的盯着面前这个少年。 第223章计中计 如今这位可爱的不经世事的小王子似乎总以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他想要做的事情进行下去。 但是事与愿违,就在他兴高采烈的看着不远处皇宫的大门已经朝着他敞开之后,百无禁忌的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冲进去的那一瞬间,悲剧就此产生了。 步非宸看着猎物已经掉进自己的陷阱之中,不觉脸上露出了晦莫之深的笑容,接着只是站在高台上,不费吹灰之力的落下了手。 那一瞬间,原本还指望着会遇到沈皇后夹道欢迎的热情簇拥的漠苍国的人却惶惶然的发现此时背后的大门竟然突然关闭。 而城墙上那无数的点燃火光的弩箭此时正逼视着他们。 小王子大叫一声:“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你们的沈皇后请来的贵客,她让本王帮助你们将步非宸打出去,本王可是不遗余力的就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这蠢货除了有一股子蛮力,还有什么本事? 竟然连这种雕虫小技也能轻易就让他上当,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又究竟是如何让他们的楚军一路溃败如此的呢? 说实话,眼前这群人简直就是有些无地自容,他们不觉偷眼看向了步非宸,后者却是低声笑着侧目看向了其他人。 “诸位,他口口声声说是帮助贵国来驱散我步非宸的,你们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这是摆明了要逼着他们表明态度啊! 虽然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步非宸的诡计,可如今他们正在用人之际,还不是什么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刚刚那白胡子的丞相终于站在了城墙上高声断喝。 “黄口小儿,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楚国与熙国可是友好邦交,熙国摄政王更是协同着我们治理这个国家,你休要在这里诋毁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音刚落,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激怒了下面那个小王子。 瞬间,他突然抬起手,朝着上面射出一箭。 可怜的老头子,此时还在慷慨激昂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却突然就被人一箭穿心,直接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真真就是该死。” 众人瞠目结舌的侧目凝望着步非宸,似乎有些人蠕动着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步非宸斜睨着视线看着他们,低声说道:“怎么?是觉得本王没有出手?” “不,不,不是,只是,只是这贼人如此猖狂,还望摄政王主持大局啊!” 一边说着这话,另一边却已经悄悄的躲到了步非宸的身后。 步非宸嗤鼻一笑,接着转身看向了身后,立即挥了一下手。 突然四面八方骤然灯火通明,使得原本就在宫外被熊熊烈火照得犹如白昼的楚国王都更加辉煌无度。 那小王子此时却是坐在马上突然满脸不安的看向了四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子,好像,咱们好像是,好像是被包围了。” “胡扯,一派胡言,怎么会被包围呢?不是说是他们的沈皇后请咱们来帮忙的吗?” 此时尚未经历大风大浪的漠苍国小王子可算是慌了手脚。 而一直坐在他身侧那匹马背上的鬼面男子再次将眼神朝着上面投射过去。 步非宸,他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惊世良将,若是能将他拉拢到自己的身边来,那日后…… 没等他想完,却忽然感觉到有人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侧目凝望,接着就看到那小王子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诡异而苍白的脸色。 “怎么办?咱们这下该怎么办?你说,你说啊!” 说?他还能说什么?此时除却心中一阵讥笑之外,不知道还能对眼前这个小子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喊杀声突然响彻云霄,接着就看到一骑单骑率先从皇宫里面冲出来,身后一群士兵也跟着他当了先锋。 顿时乱战在一团,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的火箭也飞射下来,至高点已经被他人占领,这场战争无疑从一开始就是落败的局面。 在这混乱之中,那小王子早已丢盔弃甲的抱头鼠窜。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啊,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连一国王子该有的气度都没有,使得身后那人满眼的嘲讽之色,接着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王子,跟我走。” 抬起头,接着火光看清来人,那小王子差点儿就哭出声来,他结结巴巴的保住了来人的手臂,却还是大言不惭的继续开口道:“只,只要你能将本王活着带出去,本王一定重重有赏,一定……” “哧,王子,你以为我跟着你来就是为了要这点儿赏钱?” 听了这句话,那小王子又是浑然一僵,接着突然伸手指向面前的鬼面说道:“好,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能将我带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此时二人已经在纷乱的人群里面越走越远,眼见着已经到了一处阴暗的地界,耳边又响起这小王子的童言无忌,却在下一刻,就感到腹部一阵冰凉。 小王子瞠目结舌的低下头,看到那把插在自己腹部上的利刃,抬起头刚刚一张嘴,浓稠的血液便已经顺着嘴角浮夸的淌了下来。 “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是吗?” 狞笑出声,又再次将手中的匕首扎进了一寸。 小王子的身体又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死死的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却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冷笑之音。 “王子殿下,有一点你还真是说对了,我想要的东西,可是一直在你手中,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 死?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惊恐不安的话语啊,到底他想要什么?为何却一定要由自己的性命交付呢? 此时面前这个小王子仍旧处于不明不白之间,而对面的人却已经眼底没有半点儿表情的将那利刃从他的腹中抽了出来。 捂着腹部的伤口,口中此时已经鲜血大量涌出,身子不经意的慢慢的依靠着矮墙滑落,但另一只手却仍旧不甘心的指向了面前之人。 突然,面前的鬼面被人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与之十分相似却又狰狞的面孔,那小王子长大了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此时的自己连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人缓慢的走了过来,轻笑着慢慢的用冰冷的手掌拍了几下他的脸颊,接着低声说道:“王子殿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那不如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你……究竟……” “王子殿下,不,到了这个时候,我该称呼你一声……二弟,可还记得我这个被人十年如一日当做质子困在他国的大哥呢?” “你,你是……”那小王子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接着一口血喷溅在地面上,抬起手朝着空气之中胡乱的抓了两下。 面前之人已经阴沉着一张脸蹲在了他的面前,他低声说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母后为了争夺后位将我送到了熙国;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统统都忘记了我;但是最可悲的是,时至今日,我却仍旧无法忘记我自己的身份,所以,只有你死……” 他死?关于这件事,对于眼前这个人究竟有何利益而言? 他似乎到死也没有弄清楚。 眼睁睁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就这样不甘心的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面前之人却哼笑了一声,再次慢慢的蹲在了他的身边。 “你错就错在太过轻信他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当漠苍国的储君,所以,就算今天我不杀了你,日后也会有其他人害了你的!其实……我这是在帮你。” 说着一些自我安慰的话语,那人又慢慢的将手中利刃上的血迹在自己的靴子上面缓缓的蹭了几下。 他即将朝着光明而去,却仍旧不忘转身看向身后之人,低声说道:“用你的死来成就我的一生,你死的……一点儿也不亏!” 什么叫做势如破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楚国的将领会是这样的骁勇善战,每每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身侧的少年,楚国的众人百感交集的同时,似乎又看到了十几年前有苏家在的时候,楚国的繁荣昌盛。 不知如今他们是不是在心中后悔着什么,或者说是……在感慨为何楚国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来。 突然,下面不知道是谁在混乱的人群里面喊了一声:“王子战死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如今听到王帅已经战死,眼下的漠苍国的人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继续战斗下去,他们突然混乱的转身就朝着城门口冲了过去,但另外一群人却忽而从不知名的地方冲了上来,瞬间就将在场的漠苍国的虾兵蟹将包围在其中。 “摄政王果然是用兵如神啊!”身侧几人此时急于拍马屁,却不知步非宸的眉眼此时已经凝重而深沉的看向了下面那群突然出现的人马。 第224章突然出现的人 是谁?甭管旁人如何拍马屁,但他步非宸心中明白的很,他根本就不认识这群人,又何来的自己用兵如神? 突然朝着下面冷声呵斥道:“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刚的一群马屁精却因为这句话尴尬的矗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了步非宸的话语,那人抬起头,却是笑着朝着城楼上面摆摆手:“摄政王,是我,是我啊!” 谁?微微瑟缩的眼眸,终于在看清来人之后,让步非宸瞬间僵化在当场。 怎么回事儿?竟然会是他,这个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见步非宸脸上的表情可见一斑,风无眠悄无声息的说道:“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咱们究竟是……” “本王亲自下去!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 听了步非宸的话,风无眠慢慢的点点头,跟着步非宸朝着下面走了下来。 “不知德阳侯您怎么会来这儿呢?” 听到步非宸刻意疏离的话语,那浑人却是嘁嘁一阵尬笑,接着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又尴尬的嘁嘁笑着朝着步非宸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吧!实不相瞒,我是听说你出来玩儿了,这找不到人,也就……自己偷跑出来了。” “哦?难道说侯爷就不怕会引起两国的争端吗?” 听到步非宸这句话,德阳侯桓安像是吓了一跳,他马上摆摆手说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两国不安定呢!再说了,皇上也知道我这个人,历来就喜欢兴风作浪到处游玩,我又不会跑了,你怕什么?” “不会跑了?难道德阳侯不知道此时正在攻打这楚国的正是你漠苍国的人吗?” “什么?什么?漠苍国?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是你来楚国玩儿吗?怎么漠苍国又会突然出现呢?” 看着桓安脸上一副不大敢相信的表情,步非宸还真是有些费力的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着步非宸此时瑟缩着眉眼看向自己,而桓安却已经不安分起来的到处张望。 “摄政王,既,既然是漠苍国,那,那不如就让我与他们见上一见可好?这漠苍国毕竟是我的母国……” 似乎是已经深处在感慨之中一般,桓安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激动。 而步非宸却忽而阴笑出声:“德阳侯,这似乎不妥吧?毕竟你是偷着出来的,还是说,你原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回到漠苍国去?” 看出步非宸似乎对他很是不放心,桓安却又展现了他那大大咧咧的表情,接着说道:“这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也知道,如今我母国里面已经再没有我的栖身之所了。” 就在二人如此心照不宣的开口之时,却忽而就听到了有人在背后大喊了一声:“殿下,殿下……好啊你个步非宸,你竟然杀了我家殿下,你这是要让漠苍国与你为敌了啊!” 这句话,没等步非宸反应过来,那边的桓安却已经转身大喊一声:“你们在说什么?谁,谁死了?” 众人茫然的抬起头,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突然出口的人究竟又是谁? 但似乎没等那些人开口,桓安已经按耐不住的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们的衣领。 “说,是谁死了?谁?” “你,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那群已经成了困兽之斗的人此时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却因为面前之人的逼视,而显得有些慌不择路。 “我是桓安,我是……漠苍国的大皇子桓安!说,说,究竟是谁死了?” 听到了这句话,那群人目瞪口呆,却在半晌之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抱住桓安的双腿大声哭叫道:“殿下,殿下啊!你可是来了,是咱们的二王子,他,他是您的亲弟弟啊!” 亲弟弟……死了? 桓安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茫然的俯身盯着此时像是溺水行舟那样的人,此时脸上原本爽快的笑容已经慢慢的消散,浑身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愣在了当场。 亲弟弟?他那素未谋面过的弟弟?就,就这么死了? 他甚至连看一眼他都来不及。 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如今他却只能这样傻愣愣的僵化在当场。 知道再次被人摇晃了身形,他这才木然的回眸,涩涩的开口问道:“是谁?……杀,杀了他?” 众人甚至是不约而同的身手指向了一人。 而随着桓安抬眸的瞬间,他眼底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震惊与愤怒。 “摄政王,你……为何要杀了我弟弟?” 杀了他弟弟?关于这件事,似乎连步非宸也没有意识到。 他此时只能略显低沉的开口道:“抱歉,两国交兵,死伤在所难免,本王无法向你保证什么;更何况……你的胞弟,本王甚至都不清楚他长成什么样子。” “步非宸,你好狠的心啊!你这个手段残忍可恶至极的东西,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咱们的小王子,就,就躺在那里,是你的人杀了他,是你……” 说话之间,似乎已经有人从不知名的地方抬上来一具尸体。 步非宸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桓安却已经如丧考妣一般的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那具冰冷的尸体。 “弟弟?呵,我,我还有个弟弟……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才与你见面,你就要这样冰冷冷的面对着我?” 一向喜欢游戏人间的桓安此时却像是原形毕露一般,抱着那具尸体嚎啕大哭出来。 步非宸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这种丧亲之痛,只怕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感同身受了。 随时如此,但此时步非宸的视线却仍旧是冷冰冰一片,似乎没有半点儿抱歉的感觉。 “摄政王为何要杀了他?” 似乎有些懊恼与沮丧,步非宸拢紧眉头说道:“德阳侯,本王刚刚已经说明,乱战之中,谁死谁伤都是在所难免,本王不知他何时而亡,被谁所杀,而这一切归根到底来说,皆是由于你漠苍国兴兵来犯,本王临危授命,只能与之抗衡的结果。” “抗衡?可,可为什么这世上要有这么多的战争?难道说漠苍国已经毁了一个我还不够吗?他,他还这么小,你让我父皇如何能够承受这丧子之痛?” 字里行间之中,似乎对于自己父皇的维护,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他似乎从来没有记恨过自己的父皇。 步非宸看了一眼桓安,又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接着说道:“德阳侯,这一切要怪就怪你们漠苍国误信了这沈皇后的鬼话,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又怪得了谁?”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冰冷的话语来?” 桓安突然激动的冲出来,一下子就揪住了步非宸的衣领。 步非宸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推开了他的手。 “德阳侯,今天因为你的出现,本王可以放他们离开,但是你也要知晓,错不在我!” “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么?摄政王大人!” 几乎是鄙夷却又略带恼火的表情看向了步非宸,但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无奈。 步非宸瞟了一眼身侧的那群早已丢盔弃甲之辈,低声说道:“你若不想因此引起三国不睦,本王想,不用我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这是要逼着我给父皇书信一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我们自己的身上吗?”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他低声说道:“孰轻孰重不用本王细说,再者说……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楚国已经归顺了熙国,就算是你漠苍国想要有多动静,那也不过就是以卵击石,想必德阳侯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吧?” “哈,哈!摄政王果然是好本事,你这一句话胜似我读了十年书呢!这件事,我会像父皇禀明,只希望摄政王不要因为我王弟一时之间的荒唐,而对漠苍国有了什么不满的行为。” “这你放心,本王既然一直都把德阳侯当作是朋友,自然不会对朋友的家人赶尽杀绝,但是我这个人,想必德阳侯也是十分了解的,若是漠苍国不听劝告,那到时候可就休怪本王不顾朋友之间的道义了。” 桓安哽咽着,却最终无奈的转身看向那群人,又再次小心翼翼的将他王弟的尸身摆放在地上。 轻轻的擦拭了眼角的泪痕,然后桓安抬起头说道:“如此,我还要谢摄政王今天对我漠苍国的将士们不杀之恩。” 眼见着桓安此时已经朝着步非宸深施一礼,那群漠苍国的将士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位沦为质子多年的大皇子,似乎才成了他们心目中漠苍国太子殿下的首选人物。 桓安转身,叹口气说道:“各位,请稍后片刻,带我书信一封,请你们交给我父皇,只盼着他以两国和平为重,且不可再胡乱行事,罔顾我漠苍勇士的性命了。” 第225章沈氏的罪孽 如今,一个善解人意,懂得权衡利弊,能够不畏艰险为将士们着想的好太子的人设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似乎被冷漠轻视甚至是早已被遗忘在身后的这位曾经的漠苍国的太子一下子又变成了众望所归之人。 步非宸虽然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但是似乎在他眼中,桓安的某种作为,还是小小的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眼见着那群人已经转身将要离去,身侧的楚国人不觉过分紧张,扯着步非宸开口道:“摄政王,可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走了啊!我楚国的大好河山,全因为这群狼子野心之辈给毁的一塌糊涂。”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却是阴笑出声,他侧目看向众人,挑眉说道:“这话的含义……可就错了,若非你们的皇后招惹了漠苍国的人,又怎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还是说……尔等真的要与漠苍国为敌?如今细想来看,楚国与漠苍国若是拼死一搏,这鹿死谁手也是为未可知的一件事,不是吗?” 吞咽了几下口水,怎么听着这话好像是他步非宸想要趁机捞了好处一般? 仔细想想,如今国中局势混乱,自己都是应接不暇,倘若真的与漠苍国有了更大的嫌隙,到时候究竟要怎么处置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说。 这才烟消云散的看向了步非宸,接着有人满脸堆笑的说道:“既然这漠苍国已经退兵了,那我楚国的虎符……” 挑挑眉头,没想到这帮老家伙卸磨杀驴的本事是大有长进呢! 步非宸抿嘴冷笑,轻描淡写的侧身朝着城楼下面走去。 “如今外患已除,至于内忧嘛……本王还需要与楚王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怎,怎么着?这步非宸是没听见他们的话是吗?他们可是在要虎符呢!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 紧追慢赶,在身后,几人连番言语,字里行间步步不离那虎符一事。 步非宸突然转身,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众人,轻启朱唇说道:“诸位,虎符乃是一国的象征;可如今楚国今非昔比,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国家了,所以这虎符一说,似乎该换个说法了吧?” 恍然大悟,这步非宸说什么拿着虎符领兵打仗,不过就是为了能够诓骗那虎符到手,如今再想要要回来,可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看着这群老东西一个个脸上费劲的扭曲表情,步非宸突然有种解恨的心情,他慢慢的朝着不远处张望,似是而非的开口道:“楚王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众人抬起头,果然就看到楚王楚宏浚此时一脸慌乱的表情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好嘛,国家有难的时候你这个做皇帝的自己躲了起来;如今这灾难刚刚过去,自己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对于楚宏浚这种卑劣的小人,似乎连眼下这些个老头子都是垂头丧气。 楚国出了这样的君主,他不灭国,他们都觉得奇怪的很呢! 楚宏浚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急忙叫道:“人,人呢?摄政王救孤,救孤……” 伸出手刚刚想要触碰到步非宸的手腕,却突然被人无情的甩开。 惊恐不安的抬眸瞬间,又被步非宸眼底映射出来的杀气与冷绝吓得畏畏缩缩的耷拉着脑袋。 别怪他无能,他也真就是无能,如今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哪里还管其他的人与事呢? 步非宸倏尔又转身,双手背在身后,冷漠的开口道:“楚王,本王今天可是帮你将漠苍国的人也退了,如此这般,可算是于你有恩?” 忙不是迭的点着头,有恩,有恩,现在步非宸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 看着楚宏浚如今落魄的模样,步非宸的心中却尤为不是滋味。 为何他心中一直想要报复之人,竟然会是这种猥琐又没胆的废物?想想当年自己竟然能够败在他的手中,又是多么的可悲可叹? 随即,步非宸面不改色的开口道:“楚王,既然本王对你有恩,你又想要如何报答本王?” 闻听此言,楚宏浚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了当场。 报答?这还要他如何报答?如今这国家都已经赔进去了,还要让他如何报答?难不成是还想要让他连王位也让给他? 看着楚宏浚浑身颤抖的绝望眼神,步非宸讥笑出声,顺便抬起手将一样东西呈于楚宏浚的眼前。 “楚王,你看这是何物?” 楚宏浚定睛观望,突然脸色大变,他急忙叫道:“这,这不是……虎符吗?” 但他却扑了个空,此时那虎符再一次在步非宸的手上转了一圈,缓缓的再次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楚王还认得此物,那想必也该知道它的作用。” “摄政王,我楚国的虎符因何会在你的手中?” 步非宸歪着头看向此时在他身后瑟缩不已的众人,轻笑出声。 “楚王这话,不如问问诸位大人?” “你们,你们怎敢擅自将,将虎符……” “对了,楚王,你也该明白,楚国已经没了,这虎符,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了。” 楚国没了,楚国没了……这句话像是一把钢刀戳进了楚宏浚的心窝。 仔细观望着他此时脸上的表情,那一抹抹的赤红眼瞳让人感到有些可怜兮兮。 但恰恰步非宸最想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不觉将虎符在手中掂量着,就好像此物不过就是孩童手中一个不值钱的玩物罢了。 眼看着楚宏浚的心跟着那虎符上小跳拖着,步非宸低笑出声:“楚王,其实今天楚国变成这个样子,你最该感谢的应该是你的王后才对,是不是?” 沈云淑?那个贱人,不说此时还不觉得,可是如今再提及此人,楚宏浚竟有种追悔莫及的表情。 步非宸看在眼中,低声提醒道:“楚王,你的王后犯得可是叛国的大罪,你说该如何处置?” 肩头瑟缩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步非宸满脸轻笑的表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楚宏浚满口的言语梗在喉咙深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步非宸又悄然在他耳边嘀咕道:“别说本王没有提醒你,经由今夜,漠苍国在你楚国兴兵作乱,而后你们两国之间必将势同水火;而如今,你的国民也开始怀疑你,你这王位,做的实在是不牢靠啊!” 六神无主,楚宏浚朝着步非宸投来希冀的眼神。 “还请摄政王保卫一方平安啊!” “楚王这是哪儿的话,如今能保你的,只有你自己。” “孤王?这,这话从何而来?” 楚宏浚如今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判断,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步非宸,可步非宸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王,如今你最该做的就是安抚民心。” 步非宸这话一出口,身后有人似乎已经开始叹息,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话音未落,一眼看到步非宸斜飘过来的眼神,立即又被肃杀的转化了口吻。 “楚王,老臣以为,如今咱们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严惩那罪妇沈云淑!” “是啊,楚王!” 一门心思的只想着用旁人的生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似乎是楚国由来已久的做法。 楚宏浚堪堪不可终日的抬起头似是要询问步非宸的意见,却看到他突然将那虎符又收回到了袖口之中。 “摄政王……这个虎符……” “嗯?还想要要回去?” “这,这毕竟是我楚国的东西!”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充满讥诮的眼神看向了楚宏浚,口中咀嚼着这句玩味十足的话语。 “这东西,归还倒是也可以,但是……如今楚王也该先给你们国民一个交代了不是吗?” 交代,对,为今之计,他终于该做的就是要先安抚民心,只有安抚了民心,才能让他能够继续安稳的坐在这个王位上面。 楚宏浚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马上抬起头说道:“来人啊,去,去将那个罪妇给孤王,给孤王带上来。” “哎,楚王,这个时候你应该先昭告天下,将沈氏的罪名公诸于众,难道不是吗?” 公诸于众?楚宏浚点了点头,转眼就朝着身后之人开口道:“天,天亮之后,传孤王的旨意,将沈氏的罪名公诸于天下,孤王要让她为了叛国付出巨大的代价!” 看着楚宏浚睚眦欲裂的嘶吼之音,似乎又想起多年前他对待苏家时候的绝情。 如今,步非宸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指望着楚宏浚能够好好的接下他所有的复仇恶果才是。 想到这里,步非宸忽而冷笑着转身,在众人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天亮之后,眼前的都城却好像是废墟一片,经历的昨夜的种种,城中的百姓谁还敢在此时大张旗鼓的走上街头。 直到铜锣在街道上响彻云霄,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大街上嗤声大喊:“王后沈云淑勾结漠苍国夜袭我王都,如今已经被王上费力抵抗,得以保全。” 第226章有事要商量 保全?那也就是说,敌人已经被打跑了? 但实在是惴惴不安,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头走出房门。 眼见着凋敝的街道,那群士兵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高声喊道:“城中百姓不必如此惊慌失措,王上已经下令,不日将公开审判那沈氏的罪行,到时候万民可以前去一探究竟……如今百废待兴,还望各位奔走相告,得意尽快让王都恢复往日的平和与喜乐。” 真的?公开审理沈皇后?那这么说来,真的已经安全了? 不觉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偷偷的从窗棂里面探出头来。 看着街道上的人果然是皇宫里面的侍卫,这才将顶在门口的家伙事都挪开,慢慢的走出了街头。 一条皇榜被摆放在城门口,人来人往之间,似乎已经将沈氏的罪孽在这世上昭然若揭了。 步非宸坐在茶楼里面,看着稀松的人群之中,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接着又看到不少人摇头叹息。 “先不说这沈皇后造的孽,就是如今……你瞧瞧,咱们楚国哪里还有楚国的样子?” “哎,我听说……咱们皇上已经向熙国递了降书,日后咱们可就再不是楚国人了。” “哎,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如今的皇帝,真是……真是让人无地自容啊!咱们原先还以为必定是熙国那个小皇帝会落败……” 不绝于耳的议论声让风无眠显得有些趾高气扬,他默默的看向了主子,嘴角微微上扬。 “主子,你听见没有?如今都在谈论你跟咱们皇上呢!想必这楚国收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小瞧咱们熙国了。” 谈论他跟上官扶苏? 这么说来的话,他也真的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上官扶苏了。 抬眸看着已经到了来年的春暖花开,也不知道上官扶苏一个人在熙国主持朝政,会不会也似他这般度日如年的思念着他? 忽而觉察到自己竟然又犯了儿女情长,步非宸的脸色突然一阵通红,接着赶紧灌了几口杯中物,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此时楼梯上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步非宸抬眸望去,那人此时正矗立在楼梯口,从他四下张望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人。 而那人似乎也感觉到步非宸的视线,与之碰撞之间,满脸的憔悴之中终于略显安慰的透出一股荒凉的笑意。 他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深施一礼:“摄政……” “桓安公子,外人面前,你我何须多礼?” 这般提醒着,桓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牵强的看向了四周,接着缓缓轻笑出声:“是,步公子所言极是,身在江湖,也该改改这莫须有的一些规矩了。” 说话间他倒是不请自来的拉开了椅子就坐了下来。 而风无眠对于他这般举动,先是不悦的微微拢紧眉头,却又在步非宸的视线之下,慢慢的放松下来。 “我看着桓公子似乎最近有些身体不适?你这眼眶乌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对于步非宸的调侃,桓安却是嘴角凌乱的抖了几下,接着抬起头深深的看向了眼前之人。 “步公子如此调侃,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你也知道,自从知晓胞弟他……他在这场战事之中,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实在是……意料之外啊!” “桓公子这话,倒是让我感受到你的一点多愁善感了;但毕竟我这个人一向心冷的很,只怕是难以明白桓公子此时的心境,大抵也不过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再者说,桓公子与这位小王子似乎素未谋面,这种牵挂自然也不必做得那般深厚了吧!” 桓安闻听此言,却是凄楚无比的看向了步非宸。 “步公子你有所不知,也许是因为我久居熙国,身边从来都没有亲人,如今见到他自然是倍感亲切,可不知道……他竟然就这样,就这样甚至与我都不曾相认就……” 七尺男儿,都说是有泪不轻弹,如今看来还真是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步非宸看在眼中,手中的筷子迟缓了一下,突然朝着桓安的面前倒了一杯水酒说道:“桓公子大可不必如此,相信你父皇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再者说……其实在未来,也许为了各国之间的和平,将桓公子送回漠苍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少了这位小王子,也许对你只有好处!” 但随着桓安仰脖将面前的水酒一饮而尽之后,却头一次用一种恼火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步非宸。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所谓骨肉亲情,血脉相连,这是无法割舍的情感,若我单单为了一个储君之位就可以不择手段,那又与史上那些奸佞小人有何区别?” 说的到是慷慨激昂,就不知道真的事到临头,面前这个桓安究竟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来呢! 步非宸此时心中犹在思索着面前之人,而楼梯间已经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众人抬眸,一眼就看到身着铠甲的禁军走上前来,看到步非宸的同时,朝着他深施一礼。 “摄政王,王上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请你移驾?” 看着周遭所有人投过来的震惊的目光,步非宸反而轻笑着挑挑眉头,潆然不乱的起身:“不熬惊扰了城中的百姓,本王随你回去见面楚王便是。”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又朝着那此时仍有有些浑然忘我灌着酒的男子微微一笑。 “桓公子,这顿酒本王请了,你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 “等等,摄政王……你,何时回熙国?” 没想到桓安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样的话,步非宸倏尔一笑,低声慢慢推开他拉锯般的牵引,“等到该回去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回去的。” 看着那翩然而去的背影,此时整个酒楼之中已经沸腾起来,那女儿家娇羞的表情,男人们震惊到瞠目结舌的眼角,似乎将一切都归于嘈杂之中。 兴许是没有想到熙国的摄政王会是这种毛头小子,或者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皇帝竟然会败在这小毛孩的手中,一时之间什么少年英雄,或者是天之霸者,再或者是他们的皇帝简直就是让人大失所望的种种言论接踵而来。 眼下步非宸是已经听不到了,但是桓安刚刚还涣散的眼眸却在一瞬间又明镜一般。 他端着酒杯,看着步非宸离去的背影,为了这个摄政王心中过分的警觉而感到心烦意乱。 不知道步非宸何时能够从楚国退兵,他也就无法在楚国顺利实施他的计划,难道说他当真就要让自己好不容易策划好的一切都毁在步非宸的手中? 另一方面吗,步非宸似乎还不知道桓安的真性情,他坐在马车之中,急匆匆的朝着皇宫而来。 而此时,皇宫之中,楚宏浚却是坐立难安的表情。 一声摄政王驾到,使得楚宏浚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的双眼骤然明亮起来。 他急着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直接想要抓住步非宸的手脚,却突然就被他闪躲开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摄政王拒绝,总觉得眼前这个步非宸似乎在心中对他残存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矛盾。 楚宏浚连连扯动着嘴角:“摄政王,您回来了?” 抬眸就看到面前这个卑鄙小人如今唯唯诺诺的表情,哪里有什么一国之君的气派。 步非宸冷然一笑,开口说道:“不知楚王急着找本王有何要事?” “孤王,孤王就是……想要与摄政王商量一件事。” “哦?不妨说来听听?” 步非宸率性的坐在了大殿之中一处舒服的座位上,顺手抄起一杯温热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摄政王……其实这件事说来也不是一件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那楚王又何必急着找本王回来商讨?自行决定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楚宏浚嘴角凌乱的抖了几下,似乎对于眼前这个嚣张跋扈却又让他无法反抗的黄毛小子感到了无比的恼火与深沉的无奈。 步非宸心知他此时心中的郁闷,却故意以言语刺激着楚宏浚。 楚宏浚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步非宸露出堪堪的笑意。 “摄政王,对于沈云淑那个贱人的惩罚,孤王以为,不管如何,她都曾经是楚国的皇后,这样公开审理,似乎有些不妥。” “哦?是吗?那楚王想要如何呢?” “本王以为,既然罪证确凿,也不必拘泥这些形式,倒不如直接断了她的罪过,再,再处以极刑就好了!” 直接断案,再处以极刑?然后再任由他添油加醋,让国民在深受蒙蔽之下,让那人稀里糊涂就沦为了众矢之的,这就好像是多年前的苏家,到时候身死灯灭,却又留有万古骂名。 没想到楚宏浚在这个时候又会用出这老一套的做法,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细细研磨着楚宏浚的话语,步非宸突然出其不意的开口。 第227章加以利用 “楚王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为何不能当众处罚了这沈氏罪妇?” “这个……孤王,孤王总是还想要替她留有最有一丝尊严!” 什么时候楚宏浚也成了这种可以为他人着想之人了?他可是从来没想过呢! 步非宸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连篇,不觉再次追问道:“楚王,难道你不觉得沈氏罪妇此番大罪简直就是罄竹难书,也唯有让她在国民面前亲口伏首认罪,才能让众人以解心头之恨,不是吗?” 但楚宏浚此时脸上却已经露出了些许细微的冷汗,他慌忙掏出帕子擦拭了几下鬓角的发丝,接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摄政王,孤王以为,还是给她保有最后一点儿尊严吧!这也算是孤王对她夫妻一场的最后宽厚了。” 宽厚?他何时为旁人如此细腻的感情了? 步非宸心中冷笑,却不自觉的起身,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楚王,皇榜已经发出,你此时要收回成命,是否太过儿戏?难道你是想要失信于你的国民?这件事虽小,但还望你三思!” “摄政王留步,那你的意思是说……” 猛然转身,步非宸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一点儿表情。 “楚王,你不要忘了,如今你仍是这里的王,到底要怎么做,你完全可以自己说了算;或者是……听听你下面的人都说些什么。” “可孤王……” “假若楚王想要一意孤行,将自己的旨意当成了无的放矢,那本王无话可说。” 说到底,这步非宸就是揪着这一点不松手,他是非要让沈云淑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 可是一想起沈云淑那个贱人威胁的话语,楚宏浚此时又深深的为着自己的王位而感到心烦意乱。 步非宸疾步走出大殿,侧目就看向了风无眠,他低声说道:“去查查,楚王因何突然要改变审判的方法!” 风无眠退了下去之后,步非宸眯起眼睛看向了天空。 他就是要让沈云淑成为当众被人戳着脊梁骨咒骂的贱人;他就是要让沈家也遗臭万年,就好像是苏家一样;他更要沈云淑得到她应有的惩罚,而无论是谁想要阻拦他的意图,他绝不轻饶。 想到这里,步非宸但见身侧再没有其他人,信手指派了一个楚王庭的内官,带着他朝着关押沈云淑的地方走了过去。 眼前的院落让步非宸微微攒动眉头。 他记得似乎沈云淑是被他丢进了那又脏又乱的冷宫之中,而非眼前这个看上去凋敝,实则一应俱全的偏殿之中。 门口之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步非宸,慌忙想要转身,却陡然间就被他呵斥住。 “站住,见到本王因何要临阵逃脱?难道你不知道本王是谁吗?” 该死,这个时候被熙国这位爷给抓住了,也合该是他命中带劫。 那人一脸如丧考妣的神情,却是抬眸的时候看了步非宸几眼,嘴角抖动了几下。 “摄政王,奴才见过……” “免了,打开门,本王要进去。” “这,这个恐怕是不行?” “不行?你这是再跟我说话吗?” 步非宸不带感情的勾起嘴角,此时隐藏在他手中的宝剑已经渐渐出窍。 那人吓得匍匐在地,又侧目看了看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可王上有旨……” “王上有旨?你们可知道如今楚国该听谁的话吗?”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眼前这个熙国的摄政王,惹恼了他,谁还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那人挪移着自己的膝盖,终于堪堪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使得步非宸可以随性推开面前的宫门,信步走了进去。 此时殿中一名女子正守在榻边,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与那端着手中药不停蹙眉的表情,不难看出此时她的心焦。 “母后,儿臣的手臂疼,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沈云淑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如刀绞。 她憎恨楚宏浚,此时恨不得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 为何她早没想到,以前发生在苏家的事情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更后悔,自己竟然会害了唯一的亲生儿子。 就在此时,房门口却有人开口道:“小王子想要从这里出去?是准备去哪儿呢?” 别怪步非宸对那个孩子没有半点儿同情心,试问,她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沈云淑害死,又怎会对面前这个仇人之子有半点儿怜悯之心? 转眼听到这句话,端着茶杯的茶杯的手在此时都开始略显凌乱的抖动了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楚宏浚的答案,却是这步非宸的出现。 满眼讥诮之色盯着面前的女人,步非宸轻声捻语的开口道:“怎么?王后这般畏惧本王?” 沈云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此时她心中无数的恨意浮现在脑海中;若非眼前这个少年,她与皇儿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皇儿的手臂,她沈家这么多年的积蓄与威望…… 一时之间头脑有些发热,接着那沈云淑突然失控的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 “你还敢来这儿?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可她这话说的有些为时尚早。 不等她靠过来,步非宸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沈皇后,你可知道若是本王现在在你楚国有了一点儿伤痕的话,你楚国的下场会是如何?” “本宫才不管……” “哦!对了,你是不用管,毕竟你是一个将死之人,这楚国的未来与你而言,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步非宸一边讥笑着,一边将沈云淑推倒在地上。 此时榻上的少年透过幔帐看到外面的情景,他挣扎着从榻上滚落在地面之上,却又使得伤口破裂,血水流出,让他疼得险些晕厥过去。 “母后!” 耳边传来皇儿的呼唤之声,沈云淑转身就看到那孩子落魄的模样,心疼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沈云淑已经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母后,他刚刚说死,难道,难道是父皇要杀咱们了吗?母后……” 脸上全是惊恐不安的表情,沈云淑马上将孩子的头搂在自己的怀中安抚着。 “皇儿,你父皇怎么可能会伤害咱们?他不会的!” “可是他……” “皇儿,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你父皇承诺过我,只要你康复了,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沈云淑还真的以为在自己做了这么多错事之后,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 步非宸欣然一笑,抬起头看向了那苍白脸色的少年,接着却有些过于残忍的说道:“小王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在你父王的眼中,王位与你……他似乎选择的永远都不会是你!” “你住口!”看着皇儿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沈云淑恨不得将眼前这张笑脸撕碎。 而步非宸却总是不会如她所愿那般闭上嘴巴。 他轻笑着抬起头,看向四周,撇着嘴说道:“这处境,似乎还真是不错,看样子楚王对你们还是有点儿感情的。” “你。你知道就好,你想要让皇上害了我,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沈云淑,咱们什么话可都别说的太过圆满了,你难道忘记了楚王的第一个皇后?” “你,你说什么?”怎么也不会想到步非宸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沈云淑的脸一瞬间就变了颜色。 步非宸倏尔瑟缩着眼角,又慢慢说道:“沈云淑,你可记得一句话,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可千万不要再继续骗这个傻兮兮的孩子了……他父王不会放过他的,你就不要在痴心妄想了。” “胡说八道,你在胡说,楚宏浚答应过我,只要他放我离开,我就会带着苏家的秘密永远消失在他面前,否则我就会当着全国人的面儿……” 一时之间被步非宸逼急了,沈云淑口不择言的吼了一嗓子,却又在半途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瞬间就闭了嘴。 眼神略显矛盾的看向了沈云淑。 他此时才明白为何那楚宏浚会突然出尔反尔的想要在背后处置沈云淑,他不过就是不想要多年前的那件事被国人知晓。 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想到这里,步非宸却潇洒的捻了一下鬓角耷拉下来的一缕发丝,挑眉冷笑着看着面前之人。 “沈云淑,你觉得如今在这楚国,是他这个楚王说了算;还是本王这个熙国的摄政王说了算呢?” 沈云淑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没明白步非宸这话中的含义,但她毕竟是个比楚宏浚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的女子。 转眼之间,她又看向了身后,接着抬起头盯着步非宸,皱眉说道:“你今天找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好了。” “痛快!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那既然如此,本王就实不相瞒,这说起来,的确是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呢!” 听了步非宸的话,沈云淑突然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第228章沈后的选择 她看向了面前之人,接着又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出面,说吧!” “不忙,不如咱们两个先谈谈条件如何?” “条件?本宫如今还有的选择吗?” 真没想到,沈云淑倒是对自己的处境分析的如此透彻。 步非宸哼笑出声,接着说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我觉得楚宏浚这个人不适合当楚国的王,不知沈王后可与本王有相同的想法?” 楚宏浚不配为王?这件事她早八百年就已经清楚了;但是这又与她的性命有什么关系吗? 眼见着沈云淑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步非宸又看向了此时在榻上瑟瑟发抖的少年,朝着他微微一笑,看着他脸上露出迷离的神情之后,再次看向了沈云淑。 “沈王后,咱们不如借一步说话吧!” 沈云淑实在是有些后怕,但是当她看到儿子那潺潺不安的表情之后,还是咬紧牙关,起身朝着外面伸出手。 “摄政王,咱们外面去谈。” 都说在凶狠的女人,只要有了孩子就是有了软肋;真没想到,沈云淑这样的女人,也有这种会为了孩子而显得惴惴不安的时候。 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步非宸再次睨目看向了榻上的少年,朝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院子里面,沈云淑尽管已经离开,却还是不想要走得太远。 她的眼神时刻关注着房中的一举一动,接着又听到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 “不,没什么,沈王后,不如咱们切入主题吧!楚王答应了你什么?” 没想到步非宸会这么直接的询问她这句话,沈云淑脸色阴沉不定,估计此时心中正仔细琢磨着该如何小心翼翼的回答这个问题才是真的。 最终,她避重就轻的看向了一旁,眼神有些闪烁不定的开口道:“也,也没什么,皇上不过及时答应了……” “放你们离开?” “我……”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想到这种机密的事情竟然已经被不费策划你猜到。 眼见着沈云淑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心知她此时一定是在想着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才是。 步非宸欣然开口:“既然沈王后不想说,那不如就让本王替你说了吧!楚王答应你会在私下里以叛国罪惩处你,实则是答应刚你离开?” 沈云淑表情一窒,却立马就扬高了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王后,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本王既然话以出口,就没有想要收回的意思;接着刚刚那话咱们继续说下去吧!本王觉得楚王不合适这个位置,而沈王后你也有同意,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儿子成为新的楚王!” 步非宸就在沈云淑急于撇清关系的时候,突然丢下了这个重磅炸弹。 沈云淑原本已经慌乱的心,却因为这句话而显得更加惴惴不安。 她侧目看向了步非宸,嘴角凌乱的哆嗦着。 “你刚刚也说了,如今这楚国本王说话比他更加算数!” “可,可你要让本宫如何相信你的话?” 本宫?沈云淑如今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本宫这种硬撑的身份来。 步非宸睨笑出声,淡然说道:“所以本王才说,与你之间是一笔交易,本王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你,你究竟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看着沈云淑戒备的眼神,步非宸嗤鼻一笑:“王后放心好了,本王对一个半老续年没什么兴趣,再者说……这楚国现在已经尽数掌控在本王手中了,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本王也用不着通过你。” 那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沈云淑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粗喘着,她实在是弄不明白。 而步非宸却突然转身,眼底似乎浮现出一丝丝的阴鸷气息,顿时压得沈云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王后觉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与本王这边有利的事情吗?” 说实话,连沈云淑自己也想不出来,她实在是不知道步非宸究竟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而步非宸却忽而卡住了她的下颌骨,迫使她盯着眼前这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沈云淑,本王要你在整个楚国人的面前,将当年苏家蒙冤之事抖搂出来。” 这句话足以将沈云淑吓破了胆子,她此时不停的摇着头,怯懦的看向了步非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用不着在本王面前装作懵懂无知,你做过什么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本王也知道!” 怎么会?步非宸这才多大的孩子?他怎么会知道苏家的事情?他跟苏家又有何关联? 看着沈云淑苍白的一张脸,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耐性的步非宸一把甩开了手说道:“沈云淑,面前只有两条路让你选;一则……你将苏家的事情说出来,替他们沉冤得雪,本王并会借此机会以楚王卑劣,无法胜任王位为由,将他轰下去,册立你的儿子为新的楚王;另一条……则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本王都会让你无路可逃。” 在步非宸那双阴眸之下,沈云淑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她摇晃着脑袋抬起头来看向了步非宸。 “你,你究竟跟苏家什么关系?为何要对他们平凡?” “我?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本王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种卑劣的手段,更见不得像苏家那样的忠君爱国之士背负万古骂名,所以本王要你替他们正名。” 话说的好听,步非宸这可是要将她逼上绝路。 不说步非宸是否在事后兑现他的承诺,可若是这件事现在就被楚宏浚知道之后,怕是他们母子再也难以走出这个皇宫之中了。 但是左右为难之际,沈云淑却又十分畏惧眼前之人,她左思右想了一下,最终却朝着步非宸缓缓露出了脸上的笑容。 “摄政王,对于你提出来的要求,本宫自然是乐意帮忙,但是你也知道,这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楚宏浚的眼线,若是我此时答应了你什么,说不定他日我们母子就会遭遇不测。” 挑挑眉头,步非宸似乎对于这种推诿毫无兴趣,他轻手轻脚的捻了一个树枝说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本宫……所想,就不知道摄政王可否先将我们母子二人从宫中接出去?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只怕如今这楚国根本已经没有了沈云淑能够安全的地方,而她说了这种话,不过就是为了稳住自己罢了吧! 沈云淑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思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深沉的多。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沈云淑,接着说道:“这件事好说啊!沈王后,本王看小王子这身体似乎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不然,本王今天就派人将他接出皇宫,安排在本王休息的府邸里面将养身体,你看如何?” 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步非宸竟然一口就应允下来,实则却是要用皇儿来要挟自己。 沈云淑脸颊抽搐了几下,接着摇摇头说道:“我,我看就不必打搅摄政王了吧?” “哎,这哪里是打扰,你不是要找个最安全的地方吗?难道说本王身边不是最安全的吗?” “这,这个……这个是……”沈云淑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觉将眼神看向了大殿之中,心中反复着该如何回复步非宸这句话。 “怎么?沈王后是担心本王身边不安全?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楚王在此时知道沈王后协同王子住在本王那里,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怕就怕楚宏浚那个废物不敢出声,到时候她就真的要被步非宸掌控在手掌心之中了。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沈云淑突然笑呵呵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摄政王,不是本宫想要拂了你的好意,只是如今皇儿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是不易轻易挪动,本宫以为,还是让他现住在这里吧!” “那本王刚刚的提议王后又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件事,沈云淑在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算计,她哼笑着抬起头对着步非宸开口道:“摄政王放心,孰轻孰重,谁才是本宫真正的贵人,本宫这心里明镜一般。” 步非宸看着沈云淑这张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孔,却仍旧暗自攥紧了拳头忍了下来。 最终,这场谈判以步非宸的离开而告终。 下一刻,沈云淑却是快马加鞭的朝着守在外面的人大声疾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禀告楚王,就说本宫有急事要见他,他若是不想要让旁人废了他的王位,那就赶紧过来,本宫在这里候着他。” 王位?这可是件大事呢!外面伺候的下人们慌忙朝着楚宏浚所在的宫殿跑了过去。 步非宸在半途之间恰好撞上了打听归来的风无眠,后者在看到他的时候,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接着急急忙忙朝着他走了过来。 第229章当众诛杀 爷,你这是去了哪儿?让属下好找。” 步非宸随意摆摆手,似乎并不打算什么事情都跟风无眠说。 后者虽是忧心忡忡,却又碍于主仆之间的礼节,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看向了四周,接着慢慢的靠近了步非宸,低声说道:“爷,属下已经悄悄打听过了,说是这几天楚王一直与那沈王后之间频繁接触,为的就是……” “他要将公审沈云淑的事情拖到幕后,再来个李代桃僵,将沈云淑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是吗?” 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力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主子此时竟然已经得知。 如此说来的话,想必是他的动作又慢了半步。 风无眠似乎有些自责,但步非宸看在眼中,却极力安抚,甚至眯起眼睛说道:“无眠,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主子,属下是从内官那里打听到的,你也知道,这宫里的奴才一向都是见钱眼开……” “那就再去买通一些人,让他们时刻帮着本王盯住了楚宏浚与沈云淑那两个混蛋。” 主子为何会咬牙切齿?到底对这个楚国的国君有怎样的过往? 实在是有些矛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风无眠还是循声下去去办事了。 此时的步非宸坐在自己的房中,似乎是只要一想到楚宏浚与沈云淑会从自己的掌控之下逃离出去这一点,就会让他心烦意乱,恨不得现在就提着手中的宝剑冲进宫中去宰了那两个混蛋。 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那两个人,他要将他们所做的恶事公诸于众,要让他们也尝一尝当年苏家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的那种滋味,要让他们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遂而,气恼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面,使得那茶水四溅开来,似乎连门口这才走进来的风无眠也吓了一跳。 “主子,您没没用晚膳吧?属下给你准备了一些面条,要不然您就讲究点儿……” 朝着风无眠招招手,步非宸叹口气已经走了过去。 亲自从风无眠手中接过那碗仍旧冒着热气的面条,步非宸拉着风无眠的手坐了下来。 “主子,属下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属下已经买通了楚王身边的几个奴才,想必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咱们立马就会得到消息的!” 步非宸对于风无眠这些年的心细照顾一直感激涕零,如今又看到他如此不遗余力的为了自己的事情奔走,一时有些感触的说道:“无眠,是我害了你,不然你此时应该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想必会有心爱之人,甚至是孩……” “爷,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说些没影儿的事情?无眠跟在你身边,那是心甘情愿的事情;若不是这些年有你照顾无眠,怕是当年无眠不是被卖进火坑之中,就是冻死在那冰天雪地之间。” 风无眠对于步非宸的感恩,似乎让面前之人有些心虚;若是让他知道站在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当年救他的步非宸,只怕风无眠自己的心也难以承受吧? 主仆二人默默相对无语之间,却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一声冷斥:“王爷,刚刚宫中有人捎了一个纸条出来了。” 哦?竟然会这么快?还真是刚刚想到曹操,这曹操马上就到了。 风无眠随即起身,走出房间,顺手将纸条就拿了进来。 步非宸在摊开一展之后,倏尔攥紧拳头,眼底流露出猩红之色。 “果然不愧是一堆卑鄙无耻的夫妇,竟然还想要用这种调包计来诓骗本王?简直就是没将本王放在眼中。” “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风无眠看到步非宸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不觉关切的开口询问着。 “无眠,你切过来,本王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切记,这可是要紧的事情,要秘密行进才是。” 风无眠屏住呼吸看着步非宸脸上僵硬的表情,明白事态紧急,这一定是一件对于王爷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缓缓起身,在步非宸的面前深施一礼。 隔天,步非宸就收到了来自于楚王楚宏浚的回信。 这字里行间之中似乎都在吹捧着步非宸的英勇果敢,甚至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顺服之意。 不管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大抵意思就是步非宸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已经绝对要公开审讯沈云淑了。 公开审讯?楚宏浚真的会有这种好心?倒不如说是他早已想好了挂羊头卖狗肉的这个烂套路了。 三天之后,一大清早便是梅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但这却并没有淹没这城中之人那旺盛的好奇心。 端坐在早已搭建好的刑台对面的屋檐下面,连同撑着伞的百姓们,看上去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的义愤填膺。 这也难怪,作为一国的皇后,竟然伙同外邦要吞并楚国,这对谁来说都是天理难容的罪过。 似乎在这个时候,面前所有的时间都已经循着轨迹回到了当年苏家的时候。 百姓们交头接耳,不知道他们这位曾经的皇帝陛下怎么就这么惨,接连两个老婆都背叛了他,甚至还都是通敌卖国。 天边一记惊雷,吓得端坐在正中央的男子浑身一激灵,却又很快的转身看向了步非宸。 “摄政王,你看今天这天色不好,要不然……咱们不如快快进行,也免得会冻着了摄政王!我这楚国不比熙国四季如春,这里多冻雨,会让人身体透支……” 斜睨着视线,步非宸冷笑出声:“这就不劳楚王担心了,本王常年征战在外,什么天气没有遇到过?这区区一点儿小雨,本王倒是还不放在心中。” 夭寿了,步非宸这小子是铁打的身子是不是?竟然一点儿也不在乎? 相较于步非宸炯烁的表情,此时的楚宏浚反倒是瑟瑟发抖的抱着手肘摊在那里。 “王上,微臣看这时辰爷已经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开始?” 听了这句话,楚宏浚忙不是迭的点着头,他现在只想要赶紧将眼前的事情结束,到时候他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的抬起头,起身重重清了清喉咙。 身后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肃静,都安静下来,王上有话要说!” 楚宏浚随即又面露笑脸的看向了步非宸,却被他脸上轻慢的笑容晃了一下,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开口道:“摄政王,要不然你,您先……” “王上,今天可是你要审判叛国沈氏的罪过,我想还是由你来说吧!” 楚宏浚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嘴角露出笑意,洋洋洒洒好像是在背诵书稿一般将沈云淑的罪过统统说了一遍。 随着他看到下面的百姓似乎已经群起激愤的时候,马上开口道:“至此,孤王在这里判处沈氏罪妇……斩立决!行,行刑!” 说完这句话,他偷眼又看向了一侧,而此时的步非宸除了咬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开口的话语。 随着两名彪形大汉推搡着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从暗门走出来,她此时头上正遮挡着一块黑布,使得她每走一步都是被人推搡着艰难前行。 突然,天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使得周围的人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晃动不安。 楚宏浚趁此机会,朝着身后摆摆手。 “时辰到,送,送沈氏罪妇上路!” 就在那内官一声呵斥之下,沈云淑已经被人从身后一脚踹翻在地,接着那行刑的刽子手在这大雨之中几次尝试着攥紧手中的钢刀,在面前这死囚的脖颈处比划了几下。 眼见着他大吼了一声,举刀落下的瞬间,众人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随着当得一声巨响,慢条斯理的一声言语却硬是将这血腥的画面定格。 就连楚宏浚也瞠目结舌的转身,就看到步非宸此时正单手杵着自己的下颌,杏核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前方,刚刚那阻挡了刀子落下的竹排也正是从他手中飞出去的。 “摄,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楚宏浚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步非宸。 斜睨着视线,步非宸却倏尔冷笑出声:“楚王,你难道不觉得这似乎还差了点儿什么吗?” “差,差什么?”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小子到底这话是什么意思。 步非宸却欣然起身,背后的风无眠赶紧替他撑开了雨伞。 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步非宸转眼已经到了那女囚的面前,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四周。 “诸位楚国的百姓,这沈氏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我想各位应该对她是深恶痛绝才对,是不是?”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民愤,不少人手中的烂菜叶终于朝着面前的女子脸上的黑布丢了过来。 “贱人,竟然里通外国,想要让咱们楚国被灭,你这是连你的祖宗八辈都忘了是不是?” 步非宸此时还真想要替那说话之人鼓掌叫声好,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此时那楚宏浚的脸色,也是可想而知…… 第230章没逃出去 “够,够了,岂有此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摄政王就站在那里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楚宏浚朝着那边呵斥着,下面的带刀侍卫马上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步非宸却是平心静气的抬起头说道:“皇上不必这么替本王担忧,这若是换做是我……必定也不知道会气恼成什么样子呢!本王理解!” 你是理解,可是你知道他们这群人此时是不是在心中暗自咒骂他这个灭国之君? 说好听的是在咒骂沈云淑,谁知道这帮刁民的骨子里面到底怎么想的。 楚宏浚脸蛋轻轻跳动了几下,步非宸并不是没有看到,却始终装聋作哑。 他再次朝着那被遮着头的女人扫了一眼,再次摆摆手说道:“诸位,你们想要看看这个沈云淑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我们要看看这个叛国的女人!” 一声声快要掀了天的叫喊声顿时让楚宏浚慌了手脚,他茫然的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那群御林军喊道:“快,快将这些无法无天的刁民给孤王拿下,拿下!” “楚王,你这是做什么?你可要知道,眼下这些人都是你的百姓,是要仰仗你的子民,你怎可如此对待他们?” “这,这是,那是……摄政王,他们就是一群刁民,孤王以为,如今雨水越来越大,还是,还是尽快将这沈云淑砍了了事吧!” 说完这句话,楚宏浚又朝着那刽子手使使眼色。 但是眼前的傻大个除了愣在那里,似乎并没有看清楚宏浚的表情。 伸手怼了几下身后的内官,那内官迟疑了一下,马上喊道:“快……还不快动手?” 终于有人提醒了他,那刽子手再次朝着掌心啐了几口唾沫,接着再次举起刀,却又被人在半空阻拦。 “没有摄政王的命令,谁让你动手的?” 风无眠盯着大雨已经抽刀出来。 这到底是要听谁的?一个让杀,一个不让杀…… 眼下那头脑简单之人已经彻底蒙头转向,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看着步非宸与楚宏浚,眼见着堂堂一国之君在一个半大孩子面前,气势正在一点一滴的消散开来。 “楚王,何必急于一时?本王又没说不让她死?只不过是想要让她在临死之前,让众人得以看清她的容貌,以此来让后世之人牢记她这张嘴脸,供万世唾骂!” 步非宸这小子到底是要玩哪一套啊! 就在这楚宏浚已经心神难安的亲自下场的瞬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嗖的一声,面前女子遮在脸上的黑布已经被步非宸快手快脚的扯了下来。 眼见着面前这蓬头垢面的女子此时正被人用抹布堵住了口鼻,步非宸欣然一笑,顺手就扯了下来。 女子突然朝着外面大喊一声:“我不是沈云淑,我不是……” 什么?她刚刚在喊什么? 楚宏浚看着那女人脱口而出的话语,不觉狠狠的朝着那边大声喊道:“快,快堵住她的嘴,不要让她在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而步非宸却又是快了一步,他慢慢的用手扫开那女子凌乱的发丝,彻头彻尾的瓢泼大雨瞬间将女子脸上的尘埃洗净。 这个时候露出来的这张脸,让步非宸猝不及防的愣在了当场。 “你不是沈云淑那个罪妇?” 要说刚刚这个女人的话语还能让人有所迟疑,可如今就连这熙国的摄政王也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样子面前这位还真就不是沈云淑。 “回,回禀摄政王,罪妇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罪妇真的不是沈云淑。” “你既然不是沈云淑,又为何在此?” “罪妇,罪妇也不明白,是昨晚有人在牢房之中强行将我迷晕过去,今早就将我拉上来当替死鬼了啊!” 替死鬼?这话可是真不好听,众人不觉在这个时候看向了楚宏浚,接着就看到他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倒在地上。 “摄政王,这,这孤王是一概不知,一定是沈云淑那个贱人,她买通了宫中之人,来人啊,查,给本王严查此事。” 这个时候还在众人面前玩这套把戏,当真是以为能够蒙混过关? 步非宸却是率性一笑,来到楚宏浚的面前,在他战战兢兢起身的时候,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楚王不必担忧,本王就知道那沈云淑是个狡猾的女人,所以……早已做好了一切防备,以防万一。” 看着步非宸脸上按碍眼的表情,楚宏浚有种想要大哭的表情,他随即又牵强的扯动着嘴角,不知该作何表情。 步非宸此时已经稳稳的看向了身侧的风无眠,后者却是朝着他微微点头。 击掌明示,而后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之下,不多时就看到诱人推搡着一个女人从刑台下面走了上来。 那女人一边走着,却又一边叫嚣的大声喊道:“放开我,你们这帮蠢货,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了,如是不知,又怎能将你这个通敌卖国的罪人给缉拿归案呢?你说是不是啊!楚王?” 步非宸此时已经回到自己第座位上。 尽管刚刚的雨水已经打湿了衣袖,但步非宸好像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侧目狞笑着望向了楚宏浚。 待到这二人相互看着彼此的时候,似乎两个人脸上的气色都十分不好。 楚宏浚恨不得此时破口大骂:这沈云淑倒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连放她出宫也能被人抓回来。 而沈云淑此时在心中的诟病与疑惑则是,这楚宏浚竟然对她出尔反尔,口头上说是要放过她,却根本就不想要放了她,他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 看着两个人互相猜忌的表情,步非宸不由得又在火上添了一把柴禾! 他轻笑出声,侧目看了一眼那已经浑身湿漉漉的沈云淑,哼笑出声。 “沈云淑,你想要逃出楚王的手掌心,怕是想的太过简单了吧?你以为你能逃脱,却不知楚王早已知晓你心中的诡计,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你离开?” 听了这句话,沈云淑一下子被愤怒冲昏了头,她抬起头朝着楚宏浚破口大骂:“楚宏浚,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出尔反尔?” “住口,你给孤王住口,住口!” 楚宏浚此时已经跺着脚,就差自己冲上前去一把捂住那沈云淑的嘴巴了。 但沈云淑这些年的骄纵都是因为楚宏浚的胆怯而娇养出来的,此时她又怎么可能会惧怕楚宏浚? 只见她突然阴笑着看向了楚宏浚,接着突然转身喊道:“没错,我才是沈云淑,你们想要抓住的沈云淑,我知道你们此时都在心中骂我叛国,罪无可赦,但是你们知道吗?其实在你们眼中的楚王,也不过就是个卑鄙小人。” “住口,来人啊!既然,既然已经将这个贱人拿住了,还等着做什么?杀,现在就给我杀了她……” 这一次,步非宸并没有阻止楚宏浚的做法,他甚至是表情轻快的走到了一旁。 而沈云淑在看到此种情形之后,突然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步非宸的双脚。 “摄政王,摄政王……我现在答应你的要求,我答应你……”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却睨眸俯身看向了沈云淑,接着弯腰在她耳边低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不,不晚,不晚啊!摄政王,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这可不是本王要知道的事情,这毕竟是你楚国的事情,你说不是吗?” 楚国的事?还有什么事? 在场的文武百官加上下面的百姓似乎都支棱着耳朵想要听一听这沈云淑还能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话出来。 而沈云淑在转眼看着周围所有的视线之后,她最终将眼眸落在了楚宏浚的脸上,忽而一阵狞笑的盯着他。 “楚宏浚,既然你不想要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不,不要,孤王,孤王让你不要说!” “哈哈,你们知道吗?就是站在你们面前这个自称孤王的楚宏浚,对,就是他……你们知道他为了能够登上皇位,都做了些什么吗?” “沈云淑,你这个贱人,孤王让你闭嘴!” 说话间,楚宏浚已经朝着沈云淑冲了过去。 但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这雨天之中伸出了一只脚,直接将楚宏浚绊倒在地上,让他满身泥泞的呆愣在当场。 而就是这个时候,沈云淑却是睚眦欲裂的伸出手指向了楚宏浚。 “就是他,他为了得到皇位,花言巧语欺骗了苏家嫡女苏如烟,让苏家当了他的靠山,但是在他登上皇位之后,他却以叛国谋逆的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苏家的头上,为的就是得到苏家的无字天书……你们说,像他这样的小人,真的能够胜任一国之君的位置吗?” 莫,莫须有的罪名?所以这么说来,当年苏家被灭门都是当今这个楚王一手造就的谎言? 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而此时已经顺着脸颊滑落的雨水,再也不能洗刷掉楚宏浚脸上卑劣的肮脏之色了。 第231章苏家往事 晦暗不明的表情在步非宸的脸上游刃有余的行走着;但眼下这群人似乎无人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观看一个异国摄政王的举止。 他们大多更加关注的是沈云淑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你闭嘴,孤王让你闭嘴啊!” 突然间,楚宏浚左右观看,从身侧之人的手中夺过一把尖刀,气势汹汹的朝着沈云淑就冲了过去。 “摄政王救我!” 沈云淑被人强押着双肩,根本就无力反抗,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楚宏浚这个混账东西给残害,不期然就朝着步非宸狂吼出声。 半途被伸出来的一只手臂拦住了去路。 泥泞的坑洼脏水已经飞溅了满身,就连刚刚脸上的泥水也在这一刻被冲刷干净,却仍旧缀满了不安与迟疑的看向了步非宸。 “楚王,本王以为……虽说是你楚国的事情,但是总归说是有关你皇室的秘辛与先皇后一门的冤屈;不如先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吧!” 步非宸是疯了吗?一旦这些事情全都被沈云淑这个贱人说出去,那他还有稳坐王位的时候了吗? 想到这里,楚宏浚摇着头说道:“摄政王,你且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言乱语,不管是她,还是那个苏家,统统都是通敌卖国……” 话未尽言,天际一道闪电直接劈下,偌大的刑场上那在雨布冲刷下瑟瑟发抖的旗幡突然被雷击中,瞬间就折断掉落在地。 楚宏浚一下子瘫软在地。 以他这种人面兽心却又卑鄙胆小的模样,似乎早已乱了手脚。 “哈,哈哈哈!楚宏浚,你看到没有?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就叫做天谴,你看到没有,老天爷的报应来了;苏如烟从地府爬回来报仇雪恨来了。” “不,你给我闭嘴,闭嘴!不会的,根本就不会,孤王才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报应,若真有,她该找的人也应该是你;是你先迷惑了孤王,是你教唆孤王害了苏家,是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巧了,这下也不用再继续辩解什么了,看样子这楚宏浚被吓破胆之后,倒是麻利的将生命都给说出来了。 步非宸看着楚宏浚此时的表情,眼底瑟缩着波澜,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楚王,那你这就是承认是你们诬陷了苏家,使得他们枉死了是吗?” “没,没有,孤王什么都不承认,什么都……” “楚宏浚,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废物,是谁说苏家功高盖主,他们活着就是对你的威胁;是谁让我爹爹买通苏府的下人在苏如烟他爹的房中放了一封所谓通敌叛国的书信?是谁连续三天三夜对苏家人严刑拷打,就为了得到那本无字天书?” “住,住口,你这个贱人,你给我住口!胡说,她都是胡说的。” “我胡说?你这个小人,你是个废物,你敢做不敢当……怎么样?就算是到死,苏如烟也没有告诉你那本无字天书的藏身住所吧?你以为你能号令天下?其实你根本就还是那个废物,若不是有我与苏如烟辅佐你,你怎么可能会登上这个皇位!” “住口啊!” 死命的揪扯着头上的发丝似乎除了这一点之外,他根本就像沈云淑所说的那样,无力反驳任何事情。 步非宸看到楚宏浚那有些神经衰弱的表情,忽而在他身边耳语道:“楚王,你看看,她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的将这一切揭穿,你颜面何在?龙威何在?这样的女人,你难道还要留着她吗?” 留?怎么可能会留着她? 楚宏浚大吼了一声:“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这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操控的,杀了她……孤王是被她蒙蔽,才会做出那种错事,是孤王错怪了先皇后一门啊!” 看着他声泪俱下的跪在刑台上,但此时那副过于做作的虚假悔恨,去除了让人感到意外之余,剩下的只有失望与恶心。 而沈云淑,她在酣畅淋漓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吼出来之后,面对她的最后一条路却仍旧是死路一条,这让她万分的惊恐。 摇着头,沈云淑大声喊道:“摄政王,摄政王,你救救我,楚宏浚已经完了,但是本宫可以帮你,本宫可以……” 帮他?的确,她是帮了不少忙,起码她已经让苏家的事情沉冤得雪了,这么说来,她最后一点儿用处也已经发挥完毕。 步非宸侧目狞笑着沈云淑,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她被众人按在地上的可怜模样,不觉睥睨冷笑:“沈云淑,你觉得这滋味好受吗?” “摄,摄政王……”抬起头还想要哀求,却看到那双眼底透出的熊熊火光,就好像要将她毁之殆尽一般。 沈云淑哆嗦了一下,就看到步非宸蹲在她的眼前,伸出手强硬的掰着她的头看向了四周。 “沈云淑,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吗?被万人唾骂,九族俱焚,尸骨无存,遗臭万年……你说当年你迫害苏如烟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 听了这句话,沈云淑浑身瑟瑟发抖,她这才抬起头,忽然就感到面前一口腥臭的粘痰喷在她的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竟然用妒忌迫害苏将军一门;我们楚国要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坏女人在,如今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杀了她,杀了她这个无耻的女人!” 暴雨之中,却仍旧泯灭不了百姓的众怒,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恶语声让沈云淑从头到脚一片冰冷刺骨。 在这个时候,平日里一向巧舌如簧的沈皇后竟然感到自己连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想要逃跑,却无计可施;她想要告饶,却明白自己已经沦为众矢之的;她想要哀求,却发现面前的步非宸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曾给过她任何一条活路。 在绝望之余,沈云淑终于瑟瑟发抖的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为何?步非宸突然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她沈云淑竟然也会有想要向她求饶的时候?她是不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走与苏如烟一样的道路? 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她似乎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惊慌之中,沈云淑再次看向了步非宸,磨着牙低声说道:“就算是死,你起码也要给我指一条明路吧?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对待本宫?” “本宫?沈云淑,你还真敢说,你这句本宫,到底是从谁的手中抢来的?如今,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你……” “放心吧,像楚宏浚那样的男人,苏如烟瞎了一次眼看走了眼,就绝不会再错看第二次;但是……这楚国的庙堂之中,该供奉的苏家人……这都是楚国欠他们的;至于你们沈家……我会让你们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你好狠的心啊!步非宸,你究竟与苏如烟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本宫不要当个不明不白的鬼,你告诉我!” 看着沈云淑疯狂的想要挣脱众人的束缚,步非宸却冷漠的盯着她,开口道:“若想要知道原因,那就去下面问问苏家人吧!” 随即,步非宸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身后摆摆手,这又抬起头看向此时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的楚宏浚,嘴角残忍的扬起。 “楚王,本王看今天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难道说……这是苏家人在鸣冤?” 为什么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提及苏如烟呢? 楚宏浚险些又从椅子上摔落在地。 他也跟着抬起头,却发现那豆大的雨滴直接从天际上哗啦啦犹如泼水般直接灌进了他的眼睑。 那一股酸涩,差点儿砸得他眼珠发涩,楚宏浚慌忙低下头揉着眼睛。 “楚王,本王再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也该趁着今天给苏家一个交代,给你的国民一个交代啊?” “孤,孤王……” “对,交代,王上,你必须给咱们一个交代,当年苏家的事情,举国皆知;如今既然知晓一些都是这沈家造的孽,你是不是也该替苏老将军平反啊!” 这时候谁会说这种话? 步非宸不顾一身湿泞,侧目凝视,却忽然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御史大夫?想当年苏家出事的时候,她贵为一国之后,亲自登门求见,却就是被眼前这个老东西拒之门外,还说什么苏家罪有应得…… 如今他倒是第一个站出来又充当了好人? 随着身旁的靡靡之音愈发嘹亮,步非宸却觉得愈发的恶心。 这一张张明面上好像是义愤填膺的面孔,但他们哪一个人的骨子里面没有践踏过苏家人的血肉之躯? 如今想要把自己当作是圣人;可谓是为了明哲保身,连自己的主子都能给出卖了。 步非宸又转身看向楚宏浚,闲凉一笑:“楚王,你瞧瞧,眼下连你的大臣们都在替苏家鸣冤,这件事你可千万要处理妥当,不然本王以为……这众口难调之下,你这王位还有得坐没得坐,都是个问题。” 第232章偿还罪孽 步非宸这是在恐吓他,但,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茫然的表情对上步非宸,但后者却只是将眼神又扫到了下面的众人。 楚宏浚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那依照诸位大人的意思,孤王该,该如何是好?” “王上,老臣以为,王上如今最该做的事就是将这沈家的妖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然后再,再替苏家平反,还他苏老将军一世英明。” 说完这句话,那人偷眼竟然是看向了步非宸,期间这讨好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但此刻那已经回到廊下,似乎没有其他反应,只是在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那湿泞发丝的少年,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摄,摄政王觉得这件事如何?” “本王?楚王,本王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一切都是你楚国的事情,与本王无甚联系,还是你自行处理吧!” 这个蹩脚的破孩子,将苏家这件事扯出来的不就是他吗? 可如今怎么就一推二六五,似乎什么也不管了呢? 楚宏浚掀了掀嘴皮子,最终却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沈云淑的头上。 满脸杀气腾腾,不管其他的事情过后要如何处理,但是沈云淑这个贱人绝不能让她再继续活下去了,不然还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一些什么其他事情来。 想到这里,楚宏浚凝眉冷斥;“来人,先将罪妇沈云淑拖下去砍了。” “慢着!” 瞧瞧,瞧瞧他说什么来着?这步非宸说是什么都不管,还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横插一杠子? 楚宏浚有些心力交瘁,却还是只能昧着良心呲着大板牙朝着步非宸露出一脸轻贱的笑容。 “摄政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本王的确是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不过……本王就是一时好奇,当初那苏皇后是怎么死的呢?” 这句话,让楚宏浚又陷入恐慌之中,他哆嗦着看向四周,最终又将视线落在了沈云淑的脸上。 “当,当初也是这个贱人害了孤王的烟儿,烟儿啊!烟儿她……” 一口一个烟儿,他叫得不恶心;自己听着也已经想要吐了。 步非宸拢紧眉头摆摆手说道:“楚王,本王不想听你与先皇后之间的恩怨情仇,本王只是觉得,既然这苏皇后是被她沈云淑害死的,那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你说可好?” 这次反倒是让人浑身不寒而栗,汗毛簌簌的完全竖立起来。 沈云淑摇着头哭叫道:“皇上,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啊!臣妾可是陪了你半辈子啊!皇上……” “闭,闭嘴!孤王不想听你说话,来人啊,将她拖下去,拖……” “楚王,因何要将她拖下去呢?本王倒是觉得,应该当众对她施刑,这样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也可以让你的官员们知道,若是再有倒行逆施,通敌叛国之际,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下场,你说对否?” 对什么对?想当初他对苏如烟实行的酷刑,若是在众人面前展现,那想必他这个王位也不久远了。 但是想归这么想,楚宏浚实在是没有胆量敢悖逆眼前这个少年。 他只能浇筑着自己的心情,假模假样的说道:“摄政王所言极是,来人啊,将沈云淑拖到大庭广众之下,棍棒加身,直到她断气为止……” 步非宸闻言一阵冷笑:这是欲盖弥彰?他越是不想要让世人知晓他对苏家做过什么样的惨绝人寰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当年揭穿他的虚情假意。 想到这里,步非宸却连连摆手说道:“楚王,何必这么麻烦,本王这几日在后宫闲来之时,竟然意外遇到了当年对苏后行刑的内官,我看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这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就还让他来执行吧!” 似乎是每一步都被步非宸牵着鼻子走,但是楚宏浚想着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勇气把话说出来。 眼见着在步非宸的示意下,风无眠已经将一个面容白皙,但脸上仍旧交织着一丝丝冷厉之色的内官带了上来。 还未等他说话,步非宸却已经略微轻视的转动了几下自己指节上的玉扳指。 “本王听说当年苏家以及你们的苏后被杀的时候,就是你执行的?” “……是,奴才都是按照皇,不,按照王上的要求做的。” “很好,那今天,你们家王上又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本王想着,你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老奴能替王上分忧,那是老奴的荣幸;不,老奴能替摄政王分忧,那也是老奴的荣幸!” 溜须拍马这手段仍旧不简当年;可就不知道他这手上的力道,还有没有当年的魄力了。 步非宸眼底一阵猩红之色,缓缓开口道:“你们家王上已经判定了沈云淑这个罪妇与苏后行同样之酷刑,想必……这东西对你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吧?” 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似乎想要抗拒,毕竟当年那场惨案之后,他也是心有余悸了多年,而如今他年事已高,更是想着要让自己做一些善事,免得阎王爷提早来找他;可这摄政王却…… 步非宸看着他僵在原地半晌无语,不觉欣儿一笑。 “怎么?是说你年纪大了,就忘了当年的事情了吗?需要有人过来帮你恢复一下记忆吗?就比如说,将那酷刑用在你身上?”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老太监吓得慌忙跪倒在地。 “不,不用了,摄政王,奴才记忆犹新,奴才可是记忆犹新啊!” “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种记性好的人,同时也可以提醒一下那些记性不好的人,有些事情……不该忘记,那他就该时刻牢记,要狠狠的刻印在心上,牢记一辈子才是。” 牢记?谁该牢记?还是说他楚国人都该牢记? 众人唏嘘不已,却已经看到那内官颤巍巍的起身,朝着下面喊道:“起,起锅,烧沸水……帮,帮罪妇沈云淑行洗梳之礼,送,送她归天啊!” 洗梳之刑?没想到那种早就在楚国被列为禁止的酷刑,竟然,竟然在这个时候上演? 那也就是说,当年的苏家与苏皇后是被楚王以及眼前的沈云淑活活给刮皮去骨了? 一股子阴棉的冷气从脚底蹿了上来,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管不得说当年的苏家人到了最后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得以保存;原来竟是在生前遭受了这样残酷的对待。 沈云淑的绝望之后,却是响彻云霄的哀嚎声:“皇上,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求你赐臣妾一个全尸,求你了!” 全尸?步非宸冷笑着侧身凝望着那早已吓破胆的楚宏浚,轻笑出声:“楚王,她在求你呢!” “孤王,孤王是,是不会原谅她的,孤王……孤王今日不适,还,还请摄政王谅解,孤王想要先回宫去了。” 不等步非宸开口,楚宏浚这次已经忍着连眼睛也不敢抬一下的就从高台上冲了下去。 背后突然阵阵漫天大笑,与这早已雷声大雨点小的天色混为一谈,显得格外的渗人。 看着楚宏浚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到此时已经滚沸的开水,步非宸踩着那细碎的脚步朝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女人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 “挣扎,你再继续挣扎啊!你看看,到底你能不能挣开这个束缚。” 随着这一道闲凉的话语开口,沈云淑却如遭电击一般僵在了当场。 侧目狞笑的盯着她的身影,步非宸忽而勾起她的下颌:“怎么?是不是觉得这话甚是感到耳熟?” “你……” “沈云淑,当年我就说过,你会遭报应的,就算老天爷不敢,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加诸在苏家人身上所有的伤痛,我必百倍奉还!如今,这洗梳之刑,你可是要细细的体会,慢慢的品味才是。” 说话间,不等沈云淑反应过来,步非宸倒是已经躲得远远的,耳边就听到那老太监舀着一瓢滚水一下子浇在了沈云淑身上发出来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场下的众人,大抵那些胆子小的百姓此时早已惊慌失措的逃走;而剩下的,若不是早已吓呆根本无法挪动脚步的;就只剩下那与沈云淑同样有着深仇大恨的众人在这里酣畅淋漓的大叫着痛快。 很快的,耳边的惨叫声已经变成的细微的哼哼声。 步非宸侧目凝望,那早已成人形的血肉挂在那里,空气中一股熟猪的气味让人想要作呕。 阴冷一笑,步非宸背对着沈云淑开口道:“放心,本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本王说过要让你儿子得到应得的,那就必定会做到。” 早已成了血葫芦的女人此时好像仅存的一点儿意志听到了这句话,眨了几下眼,眼底似乎还透出一丝希冀的亮光。 步非宸看准时机,却又残忍至极的在她耳边低语:“你以为我是再帮你?错了,我就是要让你死后在地下看着,看着你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楚宏浚其他的儿子一步步弄死的!” 第233章阴魂不散 很是满意的看到沈云淑那双给予冒火的眼睛,步非宸却笑着开口道:“不用谢我,要谢,该谢你自己的!若不是你让他降生在这个世上,他也不会饱受这样的摧残了;你说,这是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历历在目,字字泣血,这一幕,似曾相识……突然就反应过来,这是她曾经在苏如烟临死之前对她的讥讽,却没想到竟然会成了自己的噩梦。 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说这就是她的报应? 沈云淑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想要哭,但泪水却早已干涸…… 这个时候脑海里面不再是当年她征服楚宏浚的骄傲与击垮苏如烟的得意;这一刻……她脑海中有的只是苏如烟临死之前的诅咒…… 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黯淡下来,却不知为何,早已没了雨水滴落的天空仍旧在响彻着明雷。 而此时的楚宏浚却早已抱着脑袋躲在了床下。 是的,如今已经不是他躲在榻上的锦被里面就能遏制住他此时心中的绝望了。 似乎在这个时候,他耳边听到的不是风声,而是苏如烟与沈云淑绝望的嘶吼声。 那两个女人都死了,与他曾经有着密切关系的女人都死了;可是如今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儿的轻松。 国破了,家亡了;如今他还有什么可以庆幸的?有吗?有吗? 连续问了自己几遍,楚宏浚却忽而挺直了脊背,头上瞬间就撞在了床板上面,让他眼前一片白茫茫。 有值得庆幸的事情吗?当然,那就是他楚宏浚还活着,他活着,就还是楚国的王,这是任何人都休想要忤逆的事情。 他觉得,只有自己活着,未来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想到这里,楚宏浚已经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顿时将披在身上的被子抖搂在地,趾高气扬的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给孤王更衣!” 随之,宫门突然从外面裂开一条缝隙,哧的一声,那风声瞬间将宫中的烛火熄灭,摇曳着诡异之间,他恍恍惚惚看到了一条人影此时从外面慢步走了进来。 火红色的服饰,头上一顶九曲凤冠,随着外面的凉风与惊雷之间,他将那人看的分明。 刚刚才底气十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惨叫,接着就跌落在地。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怕除了楚宏浚本人以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此时他心中的惊骇。 那缓步从殿外走进来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身上所穿的衣衫不是别的,这正是当年他与苏如烟成亲的时候,苏如烟身上披着的凤冠霞帔;可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楚宏浚乱叫着,绕着桌子大声喊道:“你是谁?不准过来,来人啊!快来人,有人,不,有鬼,不……你到底是人是鬼?” 听着楚宏浚这种语无伦次的话语,风管之下的那张寒微的俏脸却是扬起一抹讥笑,接着慢悠悠的又靠近了几步。 “不要再过来了啊!你到底是谁?” 看着楚宏浚此时已经用双手不停的挥舞着,步非宸轻笑道:“楚郎,难道说你都忘了吗?这可是你我成婚的时候我穿的嫁衣!” 真的,竟然是真的?这件事,这件事除了他与苏如烟还记得,谁还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想到这里,楚宏浚一下子便趴在了地上。 “如烟,烟儿,烟儿,朕知道错了,朕知道错了,你也看到了,朕,朕今天替你报了仇,朕还,还替你苏家沉冤得雪了,若是你仍旧觉得不够,你只要在梦中告诉朕,你还想要什么,朕一定会什么都答应你的,朕……” 忽而面前那柔柔的女声一下子变成了雌雄莫测的低沉嗓音:“朕?楚宏浚,你还真是记性差,这么快又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 谁?这声音怎么会如此熟悉? 楚宏浚皱紧眉头,却突然将桌上的凉茶水杯撞洒在地。 “是你?怎么会是你?摄政王,你因何要这样恐吓与孤王?孤王并没有……” “摄政王?楚宏浚,你再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谁!” 步非宸一边身穿那艳红色的凤冠霞帔一路朝着楚宏浚走了过来,更是突然伸出手,在楚宏浚的面前伸出手去…… 那曼妙的舞姿,那随之波动的九曲凤冠,就好像是大婚初夜在月下起舞一般,还是那样的惹人瞩目。 楚宏浚再一次迷茫起来,他呐呐的伸出手去,低声问道:“烟儿?” “咯咯……是啊,楚郎,你还认得我,是吗?” “烟儿,是你,真的是你?你还,还活着?烟儿,朕,不,孤王,孤王现在知道……”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那翩然而舞的女子却忽而掌心带风,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梗嗓咽喉。 透过凤冠,那双凛冽的眸子射出阵阵杀气,冷腕微微收拢,就听到喉骨咯吱作响的声音。 楚宏浚又再次迷茫起来;到底眼前的是苏如烟还是步非宸? 到底这是男还是女? 看着他眼底露出惊恐的表情,步非宸倏尔松开了手。 看着那好似一滩烂泥倒在她脚下的男子,步非宸背对着他问道:“楚宏浚,当年沈云淑帮你灭了苏家;如今,本王又帮你买了沈家;你是不是要好好的感谢一下本王?” 他是步非宸?可是他又怎么会只有苏如烟才会跳的舞蹈?还有这凤冠霞帔…… 楚宏浚的迷茫在眼底越演越烈;步非宸突然转身,轻笑着蹲在了他的对面。 “楚宏浚,记得本宫当年曾经说过,若是苍天不负,我必回来亲自向你们讨还这场血债;如今……本宫回来了,你觉得如何呢?” 忽然宫门被一阵狂风袭来,大门吱呀吱呀的摇晃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而窗外早已停下来的瓢泼大雨,终于慢慢的让月牙从云端冒出了头。 只是这一眼,便足以看清面前之人,他分明就是熙国的摄政王步非宸,可是却为何又要说出这种让人艰涩难懂的话语来? 看着楚宏浚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步非宸竟然慢慢的伸出手去…… “楚宏浚,今天沈云淑死了,她跟本宫当年的死法一模一样,你觉得这好不好笑?她竟然是在作茧自缚,弄了半天是替自己找了一条死路,那你说……你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的?”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快要被眼前之人弄疯的楚宏浚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大声惨叫着。 “我是谁?你难道还认不出来吗?楚宏浚,想当年我不顾我爹的反对一心追随你,可到了最后你给了我什么?苏家被灭,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那个贱人在我面前讥笑我的愚蠢;如今……你是不是也要嘲笑一下沈云淑的下场了啊!” “你是苏如烟,你是苏如烟,可,可这怎么可能?苏如烟,步非宸……你们两个……” 打断了楚宏浚呆愣的表情,步非宸冷笑道:“你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本宫在地狱里面苦苦挣扎了多少年,许是连老天爷也感到怜悯吧!本宫竟然重生在了这熙国步非宸的身上……本宫活了!所以,你们的末日就要来了。” 重生?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楚宏浚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是若是不信,眼前这活生生的例子有时怎么回事儿?步非宸又是怎么知道苏如烟的过往? 即便是听了旁人所讲述的事情,但这凤冠,这舞姿,这双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却又在在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是苏如烟回来了。 看着楚宏浚的面孔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的不敢置信,步非宸冷笑着起身背对着他。 “楚宏浚,沈家已经灭了,你说本宫接下来的报复,该去找谁呢?” “不,不要,烟儿,烟儿,你听朕说,你听我说啊!你知道朕是爱你的,朕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朕不过就是被沈云淑那个贱人一时之间迷惑了心智;虽然当年朕害了你们沈家,但是自从你离开之后,朕无时无刻不在懊悔之中度过啊!” 冲过来抱着步非宸的双腿不停地摇晃着,却不料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你懊悔?你是被迷了心智?楚宏浚,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要替自己开脱?我告诉你,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要让你楚国覆灭,我要让所有亏欠过我们苏家的人,以血来偿。” 以血来偿?楚宏浚双腿哆嗦着,他摇着头喊道:“不要杀朕,求你了烟儿,求求你,楚国不是已经投降了吗?你不能杀一个降国之君。” 卑鄙无耻,为了活命,楚宏浚是连自己的祖宗牌位都要出卖了。 步非宸感到无比的恶心,但最后他却又仰天大笑出声。 不知道他这般狰狞的眼神所谓何故,楚宏浚惴惴不安的看着来人。 “不杀降将?说得好,你说的很好……所以,我决定了,我不会杀你!” 倏尔松了口气,竟然为自己能在此时保住性命而感到庆幸。 却不料步非宸并没有真的放过他,而是意有所指的盯着那双胆怯的眼睛:“你不死,那就必须要有人替你死!” 第234章胆小如鼠 替他死?谁?谁能替他死? 楚宏浚可是实在是想不出来,但他为了自己活命,已经顾不上许多,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好,好,烟儿,你说,你说要让谁死?孤王,孤王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步非宸冷笑出声,接着慢悠悠的坐在了他一旁的座位上,似乎连看他一眼都懒得俯身一般的轻蔑表情。 “楚宏浚,想当初,沈云淑伙同几个畜生诬陷我苏家的事情,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朕……” “嗯?” 一来一往之间,只是一个字,却被步非宸强大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 尽管楚宏浚想要在苏如烟面前重整起鼓,但是他却发现时过境迁,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楚宏浚;而面前这个也再也不是会用一双迷恋眼神盯着他的苏如烟了。 顿感丧气,楚宏浚苦笑出声:“烟儿,只要你能饶过孤王,孤王什么都听你的。” “很好,你这般驯服的模样,实在是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曾经豢养过的一条狗,你说……像吗?”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容一个女人如此放肆的在这里抨击他? 可尽管楚宏浚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地上站起身形,却在步非宸那双冰冷的瞳孔映射之下,再次委曲求全的跪了下来。 “烟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拟旨?” 拟旨?他该写些什么呢? 步非宸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随即讥笑出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直接丢在他的头上。 “按照这上面的写,如若他们不死,那下一个死的人就一定是你!” 浑身战栗不已,却还是将那张纸从地上检拾起来。 看到上面所写的每一桩,每一件,这些似乎都是他曾经插手做过的恶事,没想到步非宸竟然知道的这么彻彻底底。 如今对眼前这个说是重生的步非宸,他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了。 在劫难逃,这四个字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但楚宏浚直到这个时候,也仍旧心存一丝幻想…… 他幻想着苏如烟在心中哪怕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对他的眷恋,那他就不会死!只要他活着,其他一切都好说! 看着楚宏浚那双透着冰冷与残忍的眸子,与他夫妻一场,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步非宸哼笑起身,慢慢的已经朝着宫外走去。 这身新嫁娘的衣衫,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今日将它拿出来,不过就是要让自己对以往所做过的事情有个交代。 足下哒哒的踩踏着泥洼的水声,使得那双通红的牡丹富贵绣花鞋也沾染了不少泥水。 但步非宸却好像是一抹幽魂一般,踉跄着,朝着他自己的房中走去。 这才刚一进门,那在宫中遍寻不到他身影的风无眠此时已经抬起了头,却又足足的愣在了当场。 “……爷?你这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但见那九曲凤冠之下,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已经潸然泪下。 “爷,您这是怎么了?爷……这身衣衫……” 风无眠结结巴巴的难以自持,但就在此时,步非宸却朝着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 “无眠,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他们是不是可以原谅我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安息了?” 泪水早已将肩头的衣衫打湿,听着步非宸哽咽的嗓音,风无眠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抚面前这个像极了孩子一般痛哭失声的主子。 恍然间,她无奈至极的抱住了步非宸的肩头,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是不是?” 会变好的?会吗?也许……真的会如无眠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变好吧! 步非宸猛然间吸吸鼻子,抬起头的瞬间又将眼角的眼泪凝结,看向风无眠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主仆两个人相视一笑,却并不知晓这寂静的深宫之中,无时无刻都有那么一双阴暗的眼神在角落之中。 此时那眼睛像是受到了莫大震惊一般盯着那灯火通明的熙国摄政王的寝宫;他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 距离沈皇后这个投敌叛国的罪人伏诛的日子不过短短数日,楚国上下却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没有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楚王那一句要为苏皇后一门沉冤得雪,所以当年与沈云淑沆瀣一气的所有人几乎都被摘了脑袋。 步非宸但见着如今家破人亡的各种局面,心中除却感到快慰之外,竟然还隐隐的透着一股荒凉。 这就是她曾经的家,曾经的国……只不过就因为她苏如烟走错一步,不仅苏家满盘皆输,还有着楚国天下,爷早就已经输了。 如今民不聊生,逃亡流窜的人大有人在;民声载道,估计这楚宏浚的末日真的已经不远了。 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久未见的笑靥终于浮现在脸颊上面。 风无眠睨目端看着,不用想,能让爷舒展了眉眼之人,必定就是皇上。 此时也跟着心情大好,风无眠低语道:“爷,皇上说了什么?” “他问我什么时候班师回朝!” 这好似情人之间的思念却一瞬间就让步非宸又红了脸,她爱娇的扫了一眼风无眠,低声说道:“你倒是学会调侃认了!” “冤枉,属下哪儿敢啊!就是看着爷今天心情格外不错,我就随口问问。” 风无眠也跟着喜笑颜开,但此时房门外却好像是突然响起了很多嘈杂的声音。 二人同时抬眸,风无眠有些略显紧张的说道:“爷,我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但未等他迈步踏出房门,外面却已经冲进来一群人。 几个宫中的内侍想要阻拦,却都被那群人推搡着摔倒在地。 一脸哭丧着转身就看到步非宸那张逐渐冰冷的面孔。 谁还不知道这熙国的摄政王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这要是因此而训斥他们,该如何是好? “摄政王,奴才们想着要阻拦来着,但是各位大人们硬是要闯进来,奴才们实在是阻拦不住啊!” 总说先把错事丢到旁人身上逃避责任,这怎么也算是一条求生之路。 几个下人惴惴不安的跪在那里,步非宸凝眉扫了一眼,慢慢的挥挥手,竟然没有出言震慑,也还真算是他们今天得了便宜了。 步非宸起身,慢吞吞将上官扶苏那封书信揣到了袖口之中,这才转身轻笑道:“各位大人今天到本王这儿来做什么?” “摄政王,老朽们实在是没有了活路,万般无奈之下,爷只好来找摄政王你了!” “几位大人这是哪儿的话,什么叫没有活路了?再说,这里是楚国,你们找本王这么一个外姓人做什么?本王可是迟早都要回到熙国的。”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如今有这个步非宸坐镇,那楚宏浚都已经开始发疯了;如若眼前这位直接回去了,那他们的活路岂不是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里,为首之人已经报腕看向了步非宸。 “摄政王,老朽们是想要请摄政王您救命啊!” “哦?”步非宸一阵轻笑,似乎觉得他们的话统统都是玩笑一般。 再次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用帕子擦拭了几下小手指上淡淡的墨迹之后,步非宸欣然开口:“这话怎么说的?各位大人可是楚国位高权重之人,又怎来的向本王求救这一说?” “摄政王啊!是王上,是王上啊!” 另一个秃头的胖子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他不停的来回踱着步,似乎很是心烦意乱的开口。 步非宸虽然已经知晓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却还是佯装不懂的低眉问道:“楚王?他怎么了?” “摄政王啊,你可能不知道,王上他现在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了,他……他这些天每天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杀人了。” 听到这里,步非宸暗自冷笑,看着面前这几个眉宇间分明就缀满了不安的老头子,心想着当年他们在苏家惨案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觉慢慢的阴沉了脸色。 “楚王杀人?这件事本王倒是也让听说了;但是楚王那是为了替苏皇后一门平反,本王觉得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没有做错?那也就是说,他们就该死了? 几个人惴惴不安的相互看着彼此,那老头子慌忙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啊!摄政王,你可能有所不知,当年的苏家,他虽说是冤枉的,但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罪过的,不然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砰的一声巨响,那正在侃侃而谈之人被吓得猛然间就瑟缩了脖子,他茫然的抬起头,却一眼就看到步非宸已经将一只水杯捏碎。 血水顺着掌心间溢了出来,但这小子脸上却始终都挂着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笑模样。 “呵呵,各位不必惊慌,本王刚刚就是一时没有握紧茶杯罢了;无眠,去给几位大人上茶!” 第235章求生存 不,不用了,摄政王,咱们来这儿就是想要请你出面,跟皇上说一声,逝者已矣,望他不要再替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人闹腾了;如今当年的罪魁祸首沈家不是也已经伏诛了吗?这也算是告慰苏家的在天之灵了,楚王他切不可做的太过分!” “哦?各位是觉得他做的过分了?那我可就要问问了,楚王发妻一门被诛的时候,各位大人当时在做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觉得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吗?” “回摄政王,这当初都是楚王与沈云淑那贱人自行炮制的冤案,咱们就算是知道,身为臣子的又能说什么?” 好一句又能说什么?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苏家灭门;甚至其中还不乏一些口诛笔伐之人,让苏家沦为万世唾骂的对象;如今竟然就想要这么轻描淡写的逃脱他们的罪责?休想…… 步非宸接过风无眠递上来的药粉,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掌心。 那连眉头也不眨一下的动作让众人明白,眼前这位可是个十足的狠茬子。 步非宸在包扎了伤口之余,终于也算是好心情的开口问道“那敢问,你们又想要本王如何帮你们呢?” “就是,就是想要请摄政王在楚王面前说句话,这件事……不如就到此为止了吧!” “到此为止?呵呵……各位是不是把本王想得太过神通了?本王早就说过,我熙国皇帝乃是谦谦君子,虽说这楚国战败,日后也必将沦为熙国的附属国,但是楚国仍旧享有它自己的独立权,本王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他先是战败楚国,又拿了楚国的兵符,甚至还替苏家翻了案;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步非宸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无权干涉楚国内政?这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但实在是没有人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在步非宸的面前发笑,那几人再次惴惴不安,终于仰望着步非宸,跪了下来。 “还请摄政王救命,如今朝堂上面人人自危,说不准明天就是谁又要被楚王抄家灭族了,还请摄政王开恩啊!” “这个嘛……各位大人实在是让本王为难了呢!那你们让本王再好好想想,可好?”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朝着风无眠眨了几下眼睛,风无眠意会着,笑呵呵的走了上去。 “几位大人,眼下这楚国不太平,咱们家爷这里也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那要不然,您看,不如改日再来?” 抬起头看着那一脸容光焕发的少年郎,哪里有什么萎靡不振?又哪里是什么没休息好?这分明就是托词,不想要插手这件事罢了。 为了这套老命,众人相互看着彼此,最终只能狠狠心,为首之人从怀中掏出那厚厚的银票,高举过头顶“摄政王,这是下官们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您……笑纳!” 笑纳?以为用这几两银子就能换回他苏家人的命吗? 步非宸暗自攥紧拳头,但脸上却仍旧是一片其乐融融的表情。 “各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摄政王,这是老朽们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摄政王您不要推脱。” 推脱?他为何要推脱,不说这笔银子到了他手中能够充盈熙国的国库,那就是给自己当了小金库,又能怎样?这本来就是他们欠苏家的。 不明白步非宸心中所想,几个老头子眼见着风无眠将银子收了过去,心中那叫一个激动,看来他们的活路已经近在咫尺了。 但步非宸却下一刻,却又叹口气。 “我说……几位大人,不是本王不想要帮忙,而是本王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帮起。实不相瞒,对于这皇上对苏家的事情,本王其实早就跟皇上说过了,但是他却不听;他说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苏后经常在梦中向他索命,说让他提苏家平反,不然就会将他的命也拘了去。” 这,这种要紧的事情干嘛不从一开始就跟他们说?若是说了,那银子,又岂会就这么简单的就跑到他的手中去了? 眼见着他们这一幅幅捶足顿胸的表情,再反观风无眠,却像是一个貔貅一般,在那群人将视线看向自己的时候,突然就将那厚厚一沓的银票揣进了怀中。 要命了不是,这下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着他们那一副倒霉催的表情,步非宸却忽而捻着下巴说道“其实,本王倒也还是有个主意,但是总觉得吧!这毕竟是在楚国,这些事情与本王并无太大的关联……” “还请摄政王明示啊!”这小子钱拿也拿了,总归是要给他们指一条活路来不是? 看着他们满怀希冀的眼神,步非宸冷清一笑,慢慢的捻着手指说道“总管本王来到你楚国之后,楚王的表现一直让本王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君主!” 这种话还用得着你说?但凡他要真的有个君主的样子,楚国有怎会败落到这个地步?竟然不战而退就成了熙国的附属国,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耻笑的。 看着他们这一脸难为情的表情,步非宸接着又说道“而如今,他又为了苏后的事情整天神神叨叨,杀人无数,你们觉得若是让这样的人继续留在王位上面,那你楚国的未来……” 这小子实在暗示些什么?他这是想要让他们又做些什么呢? 几个老东西眼珠子转了几下,抬起头看向步非宸,低声说道“摄政王,您的意思是说……让他从王位上……” “哎,本王说了,这都是你楚国的家务事,与本王可是没有半点儿关联,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狡猾的小狐狸,若是那楚宏浚有他一半的脑子,估计这楚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看着彼此,虽说今日没有自爱步非宸这里讨得一点儿便宜,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得到了一条活路;可这条活路,就要看他们到底是敢不敢走下去了。 衰退的后背,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告辞离去之后,风无眠这才将手从胸口处放下。 “爷,你这是打算要让楚国换一个人来坐这楚王的位置?可是属下以为,这楚国,还没有人比这个楚王更笨的了,若是换了个聪明的,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了风无眠的话,步非宸轻笑着转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以为我会这么傻?我这么做,不过就是一劳永逸的法子罢了。” “不懂!” “很快的,你就会懂了!” 步非宸冷笑着凝望外面那湛蓝的天空,不知道楚国这样的好天气,究竟维持多久? 思量再三,再接下来的几个时日,仍旧是每天在朝堂上都有人被抄家灭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已经忍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要过着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换谁能受得了? 在这一个蔚蓝的天空之下,突然一群人冲进了步非宸的房中,看着他们齐齐跪在自己脚下的表情,步非宸知道楚宏浚的末日已经来了。 “摄政王,老朽等还请摄政王替咱们出头,这楚国万不能毁在楚宏浚这样的疯子手中。” 如今他竟然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疯子?步非宸冷笑异常,接着急忙走下高台说道“诸位,这件事本王实难做主。” “摄政王不必推拖,若是在这样长久以往的下去,咱们几个的性命也将危在旦夕。” “只是……你们又要让本王如何出手?” “摄政王曾经说过,似他这样的人,原本就不该坐在楚王这个位置上,倒不如请摄政王另立贤能!” “诸位,诸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是楚国,要说能够推崇新君的,那不是本王,而是你们!” 他们? 相互看了几眼,心中满是惴惴不安,亲眼看到那沈云淑的死状,也就知道了楚宏浚这个人的残忍,谁知道这到了最后若是他们没有将楚宏浚推翻,到头来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的? 似乎已经看出他们心中的犹豫不安,步非宸再次好心的提醒道“虽说要另立新君,但不过也会是从楚王的几个子嗣那里选举,你们说对吧?” 这,这倒是不失为一个良策;如若是这样,即便是他们失败了,但也不会落下一个背主忘恩的罪过,他们也不过就是要替楚国选出一个贤能的君主,这又何罪之有? 靡靡之音在下面传扬开来,步非宸抬起头看向了风无眠。 待到他们离开这房中之后,步非宸起身走到窗前,抬起头望着天空,轻笑出声“无眠,这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带上几队人马去楚国的猎场走走?” “可是,爷,刚刚他们不是还说……” “他们说什么了?他们说什么都是他们楚国自家的事情,与咱们有关吗?楚国无论是谁当这个楚王,他都要受到我们熙国的控制,不是吗?” 风无眠反应过来,急急低下头说道“是,属下明白了,爷,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第236章废帝 是夜,一对对的人马从楚国的侧门连夜而出,而楚宏浚却仍旧蒙在鼓中,每天战战兢兢的继续按照步非宸所下达的命令去替苏家人报仇雪恨。 但今天的早朝上面,还没等他睁着那双熊猫眼让身侧之人宣布圣旨的时候,殿外却已经冲进来一群人,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王上,不,楚宏浚,咱们应该这样叫你!当年若不是你借助了苏家的力量,又怎会成功上位?若不是成功上位,如今这楚王的位置又怎会是你的?” 这群老东西绕口令一般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宏浚拢紧眉头,开口呵斥道“你嗯究竟在说些什么?” “王上,你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坑杀忠臣,滥杀无辜,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我楚国自开国以来,代代都是贤德君主,有怎会由得你这样的人待在这个位置上?今天咱们就要替楚国历代皇帝清理门户!” “放,放肆!你们竟然敢在这里胡来?难道就不怕熙国摄政王步非宸吗?本王可是有他护佑着。” “楚宏浚,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语来?我且问你,你身为楚国的君王,却要仰仗着一个异国的藩王,难道你竟不提自己感到可悲吗?” 他是可悲,但是只要能活着,谁还管那么多? 想到这里,楚宏浚卯足了尽头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快去找摄政王,就说有人要造反,快……” “哼,我看你还是免了吧!那步非宸此时不在京中。” “你们,你们胡说,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他分明就是……” “昨夜他已经带人出城狩猎去了,眼下……只怕再没有保着你了。” 怎么会这么巧?你说这步非宸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却非要在孤王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见了,他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眼见着楚宏浚急着想要起身,却忽然有几人冲上前来,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楚宏浚,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儿,咱们也没想要杀你,不过就是请你下去享清福去!” “放屁,你们这是造反,知道吗?你们这是造反,等同于沈云淑的罪过,难道你们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更是让面前几人惊恐不安,他们看着彼此,甚至有些心虚。 “楚宏浚,你休要胡说,咱们不过就是要替楚国另择一个聪明的君王,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今天写下禅位诏书,日后你就可以躲在后宫当你的太上王;如若不然,咱们也会从你的子嗣之中选出一人继位,可到了那个时候,你这条命,可就难说了。” 他们这是要逼宫,这就是**裸的逼宫,但是他现在又能怎么办?步非宸就是不在他的身边,对于这些早已做好了打算的老东西,他根本就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可是转念一想,楚宏浚忽然大声喊道“各位大人,有话咱们好好说,你说,你们说,对本王究竟是有哪里不满?只要你们说出来,孤王改,孤王一定改还不行吗?” 看着他这幅委曲求全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儿成为君王的架势;几个人憋着嘴角喊道“楚宏浚,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要改?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女人,你是要将咱们老几个都给赶尽杀绝了是不是?” 楚宏浚像是没听明白一样,他呐呐的张了张嘴,接着说道“你们是说……说这件事?是说朕为了苏如烟?哈哈,这,这简直就是荒唐可笑,怎么可能呢?不,孤王不是为了她,孤王……” “你还敢狡辩?这些日子以来,你倒是杀了多少人?如今人人自危,咱们若不是为了活命,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是,你们听我解释,这件事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我楚宏浚怎么会为了她苏如烟而伤害你们呢?孤王这是有苦衷的,是,步非宸,对,就是他,是他逼着朕这样做的。” “楚宏浚,你还想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这苏如烟本为你的皇后,她又与步非宸有什么关联?若不是你一心要为苏就爱平反,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不是,几位大人,你们可真是误会了孤王了,实话告诉你们吧!那步非宸不是步非宸,他是苏如烟的重生……” 听了这句话,原本就对他不大相信之人,此时却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看着他楚宏浚。 “他,他是真的疯了,你们听见没有?重生这种荒诞无稽的话,他竟然也能说的出口?咱们又怎能让一个疯子留在楚国的王位上?” 一呼百应,所有的大臣们都叫嚣着要将楚宏浚轰下台去。 毕竟哪个国家都容不下一个疯子治理国家。 楚宏浚连番想要解释,最终却还是被人幽禁在后宫之中。 至于到底要让谁成为新的楚国之王,他们似乎除了自己再商议之外,更加惧怕的是那步非宸的归来。 “爷,听说楚宏浚已经被轰下台了,那咱们这场狩猎是不是……也要到此为止呢?” 步非宸闻听此言,却不动声色的又从背后搭弓瞄准前方,接着嗖的一声,林子里面有只驯鹿应声倒地。 “嗯,不错,这个礼物倒是不错,看看兄弟们是不是也酒足饭饱了,若是都得到满意的猎物了,那咱们就启程回去,早早结束了这楚国的争端之后,大家也都各自回家!” 出来也快有一年了,听到这次马上就要回家,身后的众人发出嘹亮的叫喊声。 步非宸欣然一笑,命人抬着猎物浩浩荡荡的回了京城。 都说眼下这里真的已经成了熙国一点儿也不为过。 看着那熙国摄政王与人从城外狩猎回来,虽说楚国人看着他们并无恶意,但是这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好受。 步非宸率先进宫,在那孤蔽的冷宫围墙外面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却是讥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命啊!” “爷,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无眠,你在这里候着,本王进去看看那已经被废黜的楚王!” 分明就是有意在嘲讽,但步非宸却连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 “来人,来人啊!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孤王没有疯,孤王说的都是实话,他步非宸就是苏如烟,他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啊!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孤王的话呢?” 倏尔,宫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迈步走进来的人语楚宏浚对视着。 像是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语,楚宏浚此时已经朝着步非宸飞奔而来。 “摄政王,摄政王,你可算是回来了,那群老东西竟然在你不在的时候暗算孤王,你可一定要替孤王出了这口恶气啊!” 他想着要伸出手抓住步非宸的手,却不想猛然间被面前之人一手挥落。 那冰冷的眼神直望进他的心窝,步非宸狞笑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本王是谁?你又说谁是女人?” 怎么,怎么刚刚的话竟然被步非宸听到了。这一瞬间,楚宏浚背后的汗毛直立。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想着要讨好般的伸出手去,却不料一下子被人用手挥开。 “楚宏浚,你竟然敢把本王的身份说出去?” “不,孤王没有,孤王只不过就是……” “你说本王是苏如烟?所以你才被当成是疯子关押在这里?呵呵,楚宏浚,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初我求人无门的时候,你不曾经也跟旁人说过我是个疯子吗?天道循环,这次终于轮到你了。” 楚宏浚再次慌了神,他企图再次上前,却又被步非宸闪躲开来。 “烟儿,烟儿,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会很听话的,你说什么孤王都听,只要你还让孤王当楚王,孤王……” “晚了,楚宏浚,现在外面的人已经打算要在你那几个儿子之间挑选一个出来,继承你的王位;你没想到吧?最后撬了你墙角的竟然会是你的儿子们?” “不,这不可能,他们根本都是一事无成,再者说,再者说孤王的身下也就只有……” “只有两个儿子?呵呵,这也就要怪你的好皇后沈云淑了,这些年你后宫多少有孕的女子被她溺毙在深井之中,这也就造成了你膝下无子的状况。” 这虽然是楚宏浚心中的一点儿痛楚,但是现在他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能摇晃着头叫道“不,不不,烟儿,只要你开口,他们没有人敢忤逆你的!” “我开口?呵呵,为何我要开口?” “烟儿,你是我的烟儿啊,你跟我是夫妻,以后就算是要有人继承孤王的皇位,那也该是你我的孩儿是不是?” 舔着脸朝着步非宸开口谄媚的笑出了声,却不料下一刻竟然被人一耳光扇倒在地。 楚宏浚忍着嘴角的剧痛,抬起头就看到步非宸脸上冰俏之色。 “你我的孩儿?你是想要说谁?楚宏浚,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苏如烟?实话告诉你,就是我让他们废了你的。” 第237章断其子 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在步非宸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 一时之间楚宏浚捂着脸颊呆愣在当场。 许久之后,他嗫声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就是我让他们废黜你这个昏君的!” 不敢置信的摇着头,楚宏浚又从那半大破落的椅子上站起身形。 “烟儿,你,你不可能……” “不可能?楚宏浚,你以为我让你杀人,为的真的就是简单的替苏家报仇吗?实话告诉你,我这么做是为了将你彻底打败;我要让你一败涂地,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更要让你楚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可能的,你这么做……” “本王让你杀人自保你就杀人自保?却没想到你杀的人越多,越会让朝堂上的百官人心惶惶;试问在你们这些刽子手的手上,有哪一个没有沾染过我苏家人血的人?他们害怕,他们也不想要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这个只知道杀人的暴君推翻!” 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楚宏浚摇着头叫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 “我恶毒?那当年整个楚国又对我苏家做了什么?我的恶毒,比之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楚宏浚吞咽了几下苦水,他再次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接着怯怯的开口道“那你是准备,准备让我的儿子继位?你……” “你觉得我会选中哪一个呢?” 楚宏浚嘴角凌乱了几下,接着说道“你当然是会选择淑妃的儿子,毕竟他不是沈云淑所出!” 听了他自以为是的话语,步非宸却倏尔又诡异的朝着他冷笑出声。 “楚宏浚,你还真是个蠢货,淑妃的儿子?本王为何要选择一个母亲尚在的孩子当这个傀儡呢?” “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你选的竟然是沈云淑的儿子?不,这不可能,他已经断了一条手臂,而且他是罪人之子,你怎么可能会选择他?” “怎么可能?这就要从本王与沈云淑那个贱人之间的交换条件说起了。” 交,交换条件?楚宏浚傻愣愣的盯着面前之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步非宸也不想要继续隐瞒下去,他轻声开口道“沈云淑答应我当众揭穿你当年诬陷苏家的事情;而相对的,本王则是帮助她的儿子承袭你这个楚王之位;只不过沈云淑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聪明一世,竟然在最后反倒是帮了我苏如烟了。” “你竟然与她订下了协议?那个贱人,枉费孤王还想尽办法要保她一名,让他带着宏儿离去的!” 阵阵冷笑,步非宸转身看着楚宏浚,再次说道“她的确是想要选择你给的第一条路,但是……不巧的是,她竟然被本王半途截胡;这样一来,她已经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苏如烟,你好阴毒的点子。” “呵呵,与你们比起来,我还太过稚嫩了一些。” 步非宸冷笑着,又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天色说道“楚宏浚,你说若是你我的孩儿还活着,现在该多大了?” 闻听这句话,像是又看到了一丝曙光,楚宏浚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想要保住步非宸,却猛然间就被他转身一脚踹飞出去。 “我还真该庆幸当年你们杀了他,否则如今要让他陷入与沈云淑儿子这样的境地,啧啧,那还真是生不如死。” 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宏浚一脸茫然的表情,而步非宸却轻笑出声“楚宏浚,还不明白?当真是蠢得可以!” “你这到底是……”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没等他把自己所想的都问出来,步非宸却已经转身说道“我就是要让沈云淑的儿子成为楚王,这样一来,他身单势孤,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本王;但是只要等到本王从你楚国离开之后,你以为,淑妃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这后宫之中,但凡有子嗣的女人,谁不是绞尽脑汁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某一个出路? 而这个出路,就像步非宸所言,其实不过也就是那皇位上的王冠而已。 而到时候新的楚王没有后盾,淑妃又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上位,这夺嫡之争势必会愈演愈烈,到底鹿死谁手,都是为未可知。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让他陌生到感到后怕。 当年的苏如烟是多么单纯善良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女人,可眼前这个……这个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他真的就是苏如烟吗? 步非宸看着他一直沉默不语,慢慢的低声说道“这一切都没完呢!楚宏浚,只要等到淑妃设计害死了沈云淑的儿子,那我熙国势必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一个弑杀君王之人,他又怎能成为你楚国的新君?这样一来,奴楚宏浚所有的子嗣,也会全都没了,呵呵!” 细思极恐,步非宸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楚家人有活口? 楚宏浚忽然疯了一般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要将我楚家给毁了是不是?” 抬起头就给了楚宏浚一记耳光,看着他那整日浑浑噩噩的双眼终于在这个时候迸射出一丝丝的霸气之后,步非宸残忍的朝着他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没错,你没说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你楚家留下任何一条血脉。楚宏浚,我苏家一百七十二条人命,你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就连你自己的骨血你也扼杀其中;我凭什么要给你留下血脉?我就是要让你十族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残忍狞叫,楚宏浚被他脸上那骇然的表情下的节节败退。 这么多年,他做了这么多错事之后,终于在今天绝望的发现,他竟然是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之中。 双手颤抖着相互搓着,楚宏浚卑微的跪在了步非宸的脚下。 “烟儿,孤王错了,孤王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念在孤王年少轻狂的份儿上,给我留一条活路吧” 步非宸忽而一笑,却是眨了几下那灵动的双眸说道“啊,对了,本王怎么忘了告诉你,本王是没打算要杀你的!” 双眼一亮,步非宸是想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但下一刻,步非宸却又邪佞的开口道“毕竟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是比让你亲眼看着你所剩无几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在你面前死去更让你绝望了,不是吗?” “你这个毒妇,你,你杀了孤王吧!你杀了孤王……” 步非宸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撬开了楚宏浚的嘴巴,朝着他的梗嗓咽喉深处灌了一瓶不知名的东西。 “你,咳咳,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楚宏浚,我不过就是要让你断子绝孙罢了。” 什么?不顾不寒而栗顺着他的小腹在慢慢下坠,忽而感到腹痛如绞,楚宏浚疼得原地打滚。 他抬起手指瑟瑟发抖的指向了步非宸。 “一劳永逸,本王这都是为了你好!” 苏如烟,苏如烟竟然绝了他的后?那他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怎么能这么狠? “苏,苏如烟……你这个蛇蝎毒妇……” “错了,本王熙国步非宸,可不是当年任你戏耍的那个愚不可及的楚国苏如烟,记住,日后若是本王再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讳,到时候……本王会一片片将你的肉从你的身上挖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甩手将那只空瓶子丢在楚宏浚的眼前,接着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苏如烟……我诅咒你!” 背后绝望的话语声却让步非宸觉得有些好笑。 他诅咒她?这句话是不是说反了? 平头推开了冷宫的大门,此时站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狰狞的嘶吼声,风无眠搓了几下手臂,有些迟疑的说道“爷,这楚王是真的疯了?他竟然还真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叫喊那早已过世的苏皇后的名讳呢!” “不必管他,告诉楚国的人,说嫡长子毕竟更适合这楚王的位置。” “爷,您是说那沈皇后的儿子?可是不是已经断了一条手臂吗?这样的人,还能当楚王吗?” 步非宸凝望身侧之人,低声笑道“无眠,你觉得本王若是想要让他当楚王,这楚国还会有人反对吗?” 所以说这是爷自己希望的事情? 风无眠转念一想,似乎又马上明白过来。 一个断臂的孩子,无亲无故,母族还是罪大恶极之辈,像他那样的人一旦成了楚王,只会老老实实听命于熙国,仰仗着熙国成为他的保护伞,这样的傀儡,果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二人静默无语的回到自己的房中,似乎下面的人早已按照他的要求拟定了诏书,步非宸欣然接受,慢慢的揉着眉心,向往着外面湛蓝的一切。 这么多年,他的仇怨终于得以解脱了,这一下,他终于可以回到上官扶苏的身边去了;此时似乎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感到心在飞扬。 第238章突然出现的人物 雷雨慢慢,究竟是谁拨动了琴弦? 一辆孤蔽的小车停靠在一处断壁残垣之间,车中一人纵身而下,那漆黑的斗篷似是与这阴霾的天地浑然成了一地。 随着颤抖地手推开眼前这早已斑驳的破门,吱呀吱扭的声响在雷雨下骤然泯灭。 纵然已经多了多年,但墙壁上仍旧残留的暗红褐色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可以想象的出当年这里所发生的一幕到底有多么的悲惨。 浑身不寒而栗的抱着肩膀,那漆黑的斗篷下面让人触及不到的黑暗,竟是那么的可怕。 似是驾轻就熟的来到一处早已风雨飘摇的破屋之中,抬眸就能看到那倒塌的烛台,到处可见的零散在地的牌位,它们是那样的扭曲着,像是在悲哀着什么,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忍住心头的哽咽之声,来人此时正一点点的肃整着这里的一切。 待到那所剩无几的完好牌位被人重新矗立在高台上面,终于,拉人掀开了帽檐,低声开口道“爹,娘,我回来了!如今苏家大仇得报,楚国已经灭亡,而今以后,苏家的牌位将会供奉在名筑寺中,长明不落!” 但回答她的永远都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是满院子的鸟语花香与爹娘的笑声。 泪水顺着这张不施粉黛的容颜滑落下来,步非宸慢慢的解下了身上的衣衫,面前这一身紧俏的女儿妆容,让步非宸又重新袒露出了那张有些英气,却又美丽异常的面孔。 “爹,女儿如今是熙国的摄政王,这其中的曲折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向你禀明;只是……如今我已经废了楚宏浚,我让当初所有陷害苏家之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后,我就要回到熙国去了,前路茫茫,到我再想要回来探望你们,可能就没有多少可能了。” 天光一道闪电劈下,步非宸只觉得是面前的双亲在与她道别。 诉说不尽的相思之意,步非宸蹲在地上烧了厚厚的冥纸,随后转身略显惆怅的朝着府门外走了出去。 但是耳边细微的枯叶被碾碎的声响,使得步非宸缓缓的将手放在了腰际之上。 就在她走出拱门的瞬间,却又忽而转身,刀锋凛冽的朝着身后的暗影袭了过去。 铛的一声脆响,折扇与宝剑相撞,火花四射之间,步非宸却看到了一张令她感到意外的面孔。 “是你?” “你……你是女儿家?”对面之人此时眼中的惊诧与狂喜之色,让步非宸不觉皱紧了眉头,她猛然收剑,却是立于天地之间。 “你想要做什么?为何要跟着我?” “摄政王,不,宸,宸儿!”那隐忍不住的笑意却让步非宸寒了一张脸。 “侯爷自重,本王乃是熙国摄政王。” “可你……你分明就是女儿身。”桓安乍喜之余,也已经收起手中那把精钢制成的玉扇。 “本王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 “宸儿,可你却允许上官扶苏这样叫你!” “住口!侯爷,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在熙国,你该称呼他一声皇帝陛下。” 听出步非宸话语之中的百般维护,桓安此时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他急急冲上前去,想要拉住步非宸的手,却又被她一把甩开。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对于桓安的这句话,步非宸只能选择避而不言。 她抬起头看着天色,低沉开口道“侯爷,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回熙国了,关于本王的身份……” “我不会说的!起码……在你的安全有保证的前提之下,我是不会说的。” 虽然不知道桓安这句话到底是有多少真假在里面,但步非宸却还是朝着他信任的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从废弃的苏家老宅离开之后,桓安始终走在步非宸的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宸儿,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若是熙国的人知晓了你的身份……” 忽而侧目凝望着身后之人,步非宸撇嘴冷笑道“知道本王的身份?怎么?侯爷这么快就打算把本王给卖了?” 脸色骤然一边,桓安急忙摇着头说道“宸儿,我并不会……” “你不会,那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如今我大事已了,或许再过不久,熙国的摄政王就该消失在众人的眼眸之中了吧!” 听了这句话,桓安再次拢眉看向了走在他前面的女子。 他知道,似步非宸这样的角色,她一定是早已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也许他所想的,都是杞人忧天了。 不自觉的紧走了两步,跟在步非宸的身后,桓安几次想要拉近与步非宸的距离,但是步非宸却总是有种想要与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楚国的热闹大抵也不过就是几日,眼瞧着沈云淑的儿子瑟瑟发抖的被人推上了王位,又看到那淑妃心有不甘的环抱着自己儿子站在下面的模样,步非宸却是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凉茶,接着便是振臂一挥,大军浩浩荡荡的折返熙国而行。 她归心似箭,却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一年之中,熙国究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轩辕古城的时候,沿途所看到的无不是那富丽堂皇,街景丰沛之象。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数的百姓歌颂皇帝的贤名,似乎让沿途一身疲惫的步非宸有了短暂的洗涤之象。 她甚至连摄政王府都没来得及回去,便急匆匆进了皇宫。 猛然间推开御书房大门的一瞬间,似乎连空气之中都透着那股熟悉的令他心安的气息,使得她满足的发出了轻叹之象。 而对面愈发成熟起来的男子在抬眸看到她的瞬间,也激动的甩了手中的朱批,朝着她冲了过来,一把就将她簇拥在怀中。 上官扶苏这个家伙,他竟然又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之下再次长高了。 步非宸的眼底一水的汪洋,她缓缓抬眸,在只有上官扶苏面前才会呈现的女儿娇态,低声说道“我灭了楚国。” “朕都知道,你替朕解了后顾之忧,你辛苦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艰辛似乎都留在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此时的步非宸早已忘却了所有,她将头埋首于步非宸的怀中,低声撒娇道“我累了!” “那就好好歇着,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 浓情蜜意之间,却又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元培的咳嗽声“颖郡主,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摄政王回来了,皇帝哥哥不是一直都很惦念她吗?如今可好了,她回来了,皇帝哥哥就可以放心了啊!” 女孩子那娇憨的嗓音响起,使得大殿之中两个人骤然松开了彼此。 步非宸皱紧眉头,不知道所谓的颖郡主又是哪位? 而上官扶苏却是眉头紧锁,他似是有些无奈的露出了那抹宠溺的笑容,接着竟然抛下了步非宸来到宫门口。 大门被他从里面拉开,就看到一抹娇憨的倩影投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那刺眼的一幕使得步非宸的心跳加速,她甚至还能感受到隐隐的一丝作痛。 但上官扶苏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他轻牵那女子的手来到步非宸的面前,柔声开口道“宸儿,这是颖儿,是我乳娘的女儿,廖碧颖。” 皇帝乳母的女儿?那也该说是上官扶苏的青梅竹马吧? 不知为何,步非宸此时心情沉重,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张看似单纯无害的面孔,接着有些疏离的朝着那女子微微颌首。 “皇帝哥哥,她还真像外面的人所说的那样呢!” “哦?外人说了些什么?”上官扶苏并没有看清步非宸脸上逐渐暗淡下来的光芒,他再次伸出手揉了揉那女子头上的发髻。 “外人都说摄政王俊美非凡,面色冰冷,个子不高,性情古怪呢!”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跟着咯咯的笑出了声。 大概,这世上所有的人对于这种心无城府般的小女子都会怀有一种想要宠爱她的心思吧? 但这绝对不包括对上官扶苏情根深种的步非宸。 她总是觉得不管是谁,只要在上官扶苏身边的女人,她似乎都觉得像是一根针一般扎进了她的心窝之中。 牵强的扯动着自己的嘴角,步非宸略微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皇上,臣今日刚刚回京,如今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府去休息一下。” “宸儿,你可以留在宫中……” “臣……对府上的其他人也似有想念之情,还是想要先回去看看!” 步非宸不着痕迹的朝着上官扶苏回绝了他的好意。 上官扶苏似是不太明了,却仍旧脸上挂着一丝丝的笑容,点着头说道“宸儿,你既然已经累了,那朕也不便多留,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步非宸深施一礼,朝着门外走去,忽而就听到身后又传来那位郡主的话语。 “皇帝哥哥,你怎么可以叫摄政王宸儿呢?我听着都觉得不适合呢!” “哦?这有什么不适合的?朕不是也叫你颖儿吗?”上官扶苏再次扎心的开口。 第239章后宫起风了 脚步凌乱,步非宸再也不想要听身后之人的话语,她急匆匆的朝着宫外而去,此时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怕没有人比她自己更加清楚了。 待到她慢慢的坐上回府的马车之上,脑海中仍旧浮现出上官扶苏对于颖郡主那张宽厚与温柔的表情。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离开一年,为何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了? 掩不住脸上的失落与疲惫,步非宸倚靠在马车上,闭眼假寐。 摄政王府门口,听闻摄政王回来,那早已人声鼎沸的一切又让步非宸心中有了稍微的缓和。 她慢慢的走下马车,迎面就看到一条人影朝着她扑了过来。 “宸宸,你回来了真好,娘说你就要回来了,她每天都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步非宸推开了面前之人,看着她略显圆润的脸蛋,逗趣的轻扯了一下“锦瑟,你怎么胖了?” “宸弟,你就别逗她了,她这都快要当娘的人了!” 一抹轻笑出声,步非宸却是惊奇的推开了步锦瑟,一眼就看到她那圆滚滚的肚皮,满眼的不敢置信。 “锦瑟,你这是……” “我,那是,那是……是,是相公偷偷将小娃娃塞进我的肚子里面了,娘说,再要几个月,小娃娃就会蹦出来的,到时候你就是舅舅了。” 听了步锦瑟那童言童语的话语,步非宸抬眸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此时已经落了泪。 她虽与这位夫人不太相近,但是却也总归是步非宸的亲生母亲,自然是走上前去“母亲一切可安好?” “好,好,你舅舅与外公一直都在照顾我们,还有皇上,皇上三不五时的就有封赏……你,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很担心你。” 虽然明白现在说这种话,对于步非宸来说也许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但是大夫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步非宸欣然点头,慢慢说道“是,让母亲担心了,是孩儿的错,如今孩儿得胜归来,您也好放心了。” “宸弟,如今国事已经稳定下来,那日后你是不是就不用再继续出征了?” 抬眸看着说话的步雨柔,步非宸皱紧眉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避重就轻的答复着,接着就看到此时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似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的女子,不觉叹口气说道“如意,本王平安归来了,不好吗?” “王爷……” 如意哭着冲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步非宸。 虽是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步非宸还是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抬眸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大夫人。 “母亲,其实此番归来,孩儿还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一下。” “宸儿,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去说吧!你也累了!” 步非宸点头颌首,一家人兴高采烈的进了府。 夜深人静的时候,步非宸褪去了厚厚的尘埃,此时正仰面闭眼躺在浴盆之中,身侧是那早已习惯的如意。 “爷,您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 “不打紧的,打仗谁还没有个伤疤呢?” “可您毕竟是……” “如意,这一年来你过得可好?” “妾很好,老夫人与两位长姐对我都极好的。” “如意,眼瞧着大姐的婚事一定,不日就会有人上门求亲,那你呢!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心上人?如意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她看着面前之人的后脑,自然是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落寞的低垂下头,如意低声说道“爷,如意只想要一直跟着你,难道不行吗?” 步非宸忽而转身,凝眉看向如意,最终再次叹口气“如意,你不能总是这个样子。” 就在步非宸打算旧事重谈的时候,窗外却传来铛铛的声响。 二人举目抬起头,就看到窗棂上映出一道人影,而后便是重重的咳嗽声。 如意一阵心酸,她眼睁睁的看到步非宸急匆匆起身的表情,自然是知晓外面之人究竟是谁。 不多时,如意已经慢慢退了出去,而那人更是堂而皇之的从窗口跃了进来。 步非宸系着腰带之时,却已经被人从背后紧锁在怀中。 “宸儿!”那低迷的声音让步非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她猛然转身,就被他抱起了身形。 步非宸哼了一声,想要推拒,却被他按在榻上。 “皇上!” “你叫我什么?” “……扶苏,我……” “宸儿,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有好几次,我甚至想要去楚国亲自将你接回来,但是他们都劝我,如今太皇太后身居后宫,她看上去已经放手,但实则却是……” “我明白,我只是……那位颖郡主又是怎么回事儿?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她呢?” “颖儿啊!她一直与我乳母久居在欢城,当时也是因为局势不稳;后来你走了之后,颖儿就派人书信给朕,说乳母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就将她们母女二人都接过来了。” 是这样吗?可为何她的心却始终忐忑不安?难道当真是自己的心思变得狭隘了? 步非宸眉头紧锁,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的深宫后院之中,那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站在了昭和殿外。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能在这么晚全来打扰的,若是还做了旁人只怕早已经被人拖下去杖责了。 但奈何,元培顶着一张小脸出现在宫门口。 “郡主小主子,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皇上啊?” “我,我就是……今晚天太热了,我睡不着觉,所以就来找皇帝哥哥聊天啊!皇帝哥哥呢?元培大公公,您去说一声呗!” 元培朝着身后纠结的看了几眼,接着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个……颖主子,皇上已经睡了,要不然你明天再来?” “元培公公,你就替我通传一下呗!要不然,你就让我进去,我小时候经常与皇帝哥哥这样子晚上促膝长谈呢!你让我进去吧!” 说话间,颖郡主已经绕过元培,就打算朝着里面走去。 元培万般无奈,只能伸手阻挡,低声笑着开口道“其实郡主,奴才实不相瞒,皇上如今不在宫里。” “什么?我皇帝哥哥不在宫里?这个时候他不在这里,那他去了哪儿啊?” 似乎对于这件事,眼前的女子是格外的注意。 元培朝着四下观望,最终低声开口道“郡主,皇上这是去……找摄政王了。” 摄政王?她今天才回来,皇帝哥哥竟然连夜就要出宫去见她?为什么呢? 似乎有些委屈的表情,颖郡主低声说道“皇帝哥哥为何要深夜去见她?有什么事可以白天再说啊!” 白天?那白天有白天要做的事情,晚上自然也有晚上的事情不是? 但元培实在是无法当面跟这个小丫头说清楚,只能尬笑着站在那里。 败兴而归的廖碧颖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却突然就被面前一束灯光还规定了眼睛。 “是谁?这么不长眼,大半夜的若是惊扰了我才怎么办?” 眼下,四周再没有其他人,那平日里一向娇嫩嫩的小娃娃竟然也会这种张牙舞爪。 森森寒笑自树丛后面溢出,一条拖沓的颀长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手中轻捻的佛珠声让廖碧颖先是一愣,这才有所收敛的低下头去。 “太皇太后娘娘!” “嗯!郡主这么晚不睡觉,到皇上这儿来做什么啊?” “没,我没有……” 小女儿的娇羞状态浮现出来,面前的女人看得分明,不觉嘁嘁一笑。 “不必说了,哀家又怎会不明白你这小女儿的心态;可如今……她回来了,怕是你想要再抓住皇上的心思,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她?谁?”廖碧颖傻兮兮的开口问着。 不等那太皇太后开口,站在她身侧掌灯之人却是一阵唏嘘冷笑。 “怎么?郡主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却连这件事都没听说过?” “听说什么?” “就是关于皇上与摄政王的一些奇思妙谈啊!” “他们两个?他们之间有什么?” 看着廖碧颖那张稚嫩的面孔,李嬷嬷轻笑出声,随后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朝着她走了过来。 “郡主,这宫里的人可是都知道,皇上偏爱摄政王呢!” “你说什么?”廖碧颖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震惊无比的看向了面前之人。 被她这股小表情逗得默然轻笑出声,随后李嬷嬷又十分晦涩的开口道“摄政王与皇上而言是特殊之人!” “不,这不可能,皇帝哥哥才不会有这种嗜好,都是你们乱说的,他……” “郡主,你若想要将皇上倒回正途,那就要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不是吗?” “我……”脸上再次浮现一抹娇羞之色,太皇太后一直并未开口,却突然在此时挑眉说道“颖儿,哀家总以为,皇上身边就算不是天姿国色,但也……实属不该是个男人,你说对吗?” 廖碧颖张了张嘴,而后低下头说道“太皇太后娘娘说得对,我皇帝哥哥才不应该被那个人迷惑,他应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 第240章婚约? “颖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只是皇帝那边似乎是已经中毒已深,你瞧瞧,他这大半夜的都不能消停的,这让哀家如何放心?” 廖碧颖嘟起丰唇,她满眼泪光的说道:“这都怪那个狐媚的摄政王,太皇太后娘娘,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啊!” 都说这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可是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那一抹**的趋势。 想当然耳,这世上,又有谁不想要当这个后宫之主呢? 她心中一阵清冷,慢慢的抬起头牵起了面前之人的双手。 “颖儿啊,哀家已经老了,现在能图个什么?能图的也就是皇上能让咱们熙国枝繁叶茂起来;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后宫冷清,哀家能指望的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廖碧颖似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她眨了几下大眼看向了太后,而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娘娘,您的意思是说……” “哀家看得出来,眼下唯一能进到皇上眼中的人啊!那就只有你一个!你说,哀家若是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呢?” 廖碧颖咽了几下口水,接着突然开口道:“可是若是皇上……” “你害怕什么?别忘了,皇上可是与你一同长大的,他毕竟还要尊称你母亲为一声乳娘呢!” “话虽没错,但假若我要是惹得皇帝哥哥不高兴了,该如何是好?” “什么好不好的,皇帝若是生气了,不是还有哀家替你撑腰吗?” 听着这句话,廖碧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翌日清晨,步非宸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一头乌黑长发,却表情有些涣散的又转身看向了那张早已冰冷的床铺。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可笑她与上官扶苏这种关系,究竟算是什么呢? 门外此时传来风无眠的话语:“爷,咱们今天要进宫吗?” 步非宸略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低声说道:“去吧!” 今天的朝堂上是格外的喜气洋洋,端看皇上那举目眺望的急躁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期盼着什么。 随着步非宸走进大殿之中,百官叩首,再抬头,上官扶苏的脸上却鲜少的浮现出了笑模样。 “给皇兄看坐!”上官扶苏急切的开口。 略显疲惫的容颜却难得让步非宸那张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柔媚之色,众人不觉吞咽了几下口水,倒是险些被慌了神。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摄政王原来竟是这般的天姿国色,看着她如今的表情,竟然都有些心猿意马之态。 步非宸低声开口:“诸位想必也已经知道楚国的事情,本王介意皇上及早选出可以镇守楚国之人,料想不日之余,楚氏江山就要彻底灭亡,而到时候,是谁管制这楚境,还请皇上早做定夺。” 不觉咽了一下口水,众人一阵冷汗从后脊梁骨渗透出去。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会觉得摄政王是那般的明媚照人,想必一定是自己眼睛花了。 就他刚刚所言,分明的意思就是说已经将楚家彻底断送了,这样的人又怎能用可人来形容呢? 上官扶苏斜睨着视线看向步非宸,接着又转身看向了众人。 “诸位有什么提议?” “皇上,臣以为,虽说如今楚国已经名存实亡,但毕竟楚国的百姓对熙国还有太多的不了解,若是咱们冒然将楚王换成了熙国人,只怕到时候……”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正如摄政王所言,若是朕不能再楚家灭亡之前找到可靠之人,若是此时被漠苍国讨了便宜,那朕岂不是要追悔莫及?” 步非宸欣然揉着眉角,终于开口说道:“诸位以及皇上的担忧,本王都心知肚明,那倒不如……就在楚国选出一个新的楚王,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绝对的效忠熙国,而我国也必须派人常驻楚国。” 有这样的人吗?熙熙攘攘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终于在朝堂落幕下来的事情,使得步非宸放松了心情,她此时正信步走在后花园之中,放眼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花草草,似乎一下子就让她又想起了久往的过去,她也曾经是这样一个漫步在御花园中无所事事的女人。 嘴角一丝轻笑,步非宸探手捻起一只娇艳欲滴的花儿,却忽然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道:“你别把它毁了。” 毁了?步非宸私有不明的转身,就看到那明媚的女子此时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双手沾满了血腥,最好不要碰触这些花朵,不然连它们也会沾染上血腥味的。” 微微眯起的眼眸,步非宸还未做反应,身后的风无眠却想要冲上前去。 伸手阻挡了他的莽撞,步非宸转眼就看了一眼那朵花儿,眼神逐渐冰冷的说道:“郡主可知,若不是有我们这帮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在前方与敌人殊死搏斗,你们又哪儿来的后花园赏花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如今熙国的一切都是靠你得来的?你好大的胆子,你难道就不怕我皇帝哥哥听见你说这种话吗?” “听见又如何?没听见又如何?本王说的不过就是实话,难道不正是如此吗?” “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就是想要迷惑我皇帝哥哥,再继而霸占他的皇位,你说是不是?” 步非宸不知道怎么短短一天的时间,面前这位昨天还是表情单纯的女人,今天却是要处处针对她呢? 拢紧眉头,步非宸长叹一口气,遂而从她身侧经过,不想要再继续与她周旋下去了。 但廖碧颖却突然就挡在了步非宸的面前,她有些气焰嚣张的吼道:“步非宸,你休想要仗着自己那张脸迷惑我皇帝哥哥,我告诉你,皇帝哥哥不会被你骗的,他已经打算要娶我了。” 眼眸倏尔变得冰冷,步非宸已经走过去的身形却又在此时翻转过来,她眯起眼睛沉郁的开口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几遍都是一样的,皇帝哥哥跟我是不会分开的,你休想要讨到任何一点儿便宜。” 便宜?她讨到的? 步非宸慢慢的攥紧拳头,冷声说道:“皇上从未与本王提过要娶亲,更是从未与本王提起过对你有兴趣;郡主,我看你若是想要与本王说些什么,最好说一些可以拿出实质性证据的话语来。” “你,你少在这里嚣张了,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男人跟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皇帝哥哥他会娶我的,这是他亲口所言。” 上官扶苏竟然亲口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步非宸的心就好像是被人践踏了一遍,她猛然间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廖碧颖的手臂。 “你刚刚说是皇上亲口允诺你的?那本王问你,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承诺了你什么?” 被步非宸脸上骇然的表情吓了一跳,廖碧颖急着想要挣脱步非宸的束缚,不觉红了眼眶。 “你放手,你放手听见没有?” 但尽管她这样嚎叫着,可步非宸却并没有打算要松开手。 她再次收紧自己的掌心,冷冰冰的开口道:“你说,皇帝到底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廖碧颖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她猛然间抬起头,突然眼泪迸流的朝着步非宸的身后大声喊道:“皇帝哥哥,你快来救救我,你看他啊!他抓得我好疼,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可是郡主,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这句话,步非宸倏尔转身,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此时已经紧张的朝着二人冲了过来,而后从她的手中将廖碧颖的手夺了过去,看到她手腕被抓红之后,似乎十分怜惜的说道:“颖儿,你疼不疼?” “呜呜,皇帝哥哥,你看看她,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说话间,廖碧颖已经倒头在上官扶苏的怀中。 步非宸心痛如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多想上官扶苏还跟以前一样,直接将怀中的女人推开。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眼下,上官扶苏除了在不停的诱哄着他心目中的小妹妹之外,似乎根本一点儿也不关注她此时的心情。 猛然间甩了脸,步非宸冷冰冰的开口道:“皇上,刚刚郡主说你已经打算迎娶她了,是吗?” “宸儿,你干嘛对她这么刻薄?她还小!” “皇上,本王是在问你,刚刚她说你要娶她,是真的吗?” 上官扶苏一边吹着廖碧颖的手臂,却又为之一愣,他慢慢的低头看向怀中此时仍旧哭唧唧的少女,皱眉说道:“颖儿,你乱说什么呢?” “皇帝哥哥,我没乱说,你难道忘了吗?你小时候不是曾经说过,以后长大了会娶我的吗?” 上官扶苏有些苦笑不迭,他无奈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叹口气说道:“宸儿,不过就是儿时的一些荒诞无稽的话语,你又何必当真呢?” “皇帝哥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外人不都说皇帝说话是一言九鼎吗?你既然当初说过要娶我的,那颖儿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你了。” 第241章步雨柔大婚 这还真是热闹了,不过就是儿时一句戏言,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反倒当了真。 上官扶苏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傻妹妹,你在胡说什么?你明白什么是成亲吗?你知道成亲的两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吗?”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起码这成亲的两个人就必须是一男一女,对不对?” 说道这里,廖碧颖得意的抬起头看向了步非宸。 她想要在步非宸的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但是的确是让她无奈的是,面前这个人始终寒峭着一张脸不动如山。 气得暗自磨牙,廖碧颖却又转身摇晃着上官扶苏的手臂。 “皇帝哥哥,你可是答应过我娘,要好好照顾我的。” “朕是说过,但是不是这样的照顾。”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你,而且我已经跟太皇太后娘娘都说了,她已经同意了,只要你答应,咱们两个人就可以成亲了。” “胡闹,什么时候朕的婚事也轮得到一个外人来插手了?” 对于上官扶苏突然严苛的话语,廖碧颖瞬间就红了眼圈儿,她哼哼唧唧的突然就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还大声叫着上官扶苏骗人。 眼见着小女孩在转角处崴了脚,上官扶苏急忙想要上前,却突然被一条手臂挡住了去路。 抬眸就看到步非宸那古井无波的视线,接着就听到她开口询问道“是不是连她摔一下,你都会心疼?” “宸儿,你不要这个样子,她还小,需要人照顾的,你无需与她一般见识。” 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还是走了过去,这话语之间絮絮叨叨的对着那廖碧颖多有提醒。 步非宸忍着心痛转身望了过去,就看到廖碧颖此时已经整个人倚靠在上官扶苏的怀中,接着却又意味深长的挑眉故意看向了步非宸。 心无城府?年幼不懂事? 上官扶苏可知道一个女人若是有了心思,不管她怎样隐藏,眼中那抹阴沉都是无法骗人的。 如今这个颖郡主对他已经有了心,可上官扶苏却任由她继续纠缠,这样下去……到头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风无眠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主子,一眼望穿主子心底的苦涩,他急忙低声说道“爷,皇上只是怜惜她小!” “小?人再小,可是心思却已经不小了……无眠,你说我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原本就不对?” 风无眠哑口无言,只能替自家主子在担忧。 半月有余,摄政王府的大小姐收到了聘礼,眼见着大姐与那良人花前月下满脸通红;在侧目,就看到将临盆的步锦瑟…… 如今步家所有的人都收获了幸福,却只有她仍旧要立于这冰冷的尖端。 是老天爷对她不公?还是说是她奢求太多了? 不觉慢慢的闭上了眼,忽而就听到府邸门外有人喊道“爷,宫里来人了。” 步非宸心绪纷乱,抬眸之间,却又失望的苦笑着低下头。 也对,这个时候,上官扶苏又怎能堂而皇之的来到他的摄政王府呢?是她想多了。 不明摄政王此时脸上笼罩的那层阴云密布是什么意思,但元培公公还是打着笑脸走了过去。 “奴才给摄政王请安呢!” “公公起来吧!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听说大小姐的事情了,特意下旨,十日后大小姐与福佑将军成婚之日,他会亲自来主持婚事。” 步雨柔闻言脸上甚是震惊的看向了步非宸。 要知道,她一个曾经合离的女人,这二婚又怎能轮到皇上前来主持呢? 心中十分不安,步雨柔悄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宸弟,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我也是……” “大小姐,皇上说了,您与福佑将军那是天赐良缘,你们一个是摄政王的胞姐;另一个又是王爷的得力干将,他怎么着也要过来的。” “可……” “大姐,他若想来,那便让他来吧!毕竟是皇上的旨意,咱们拂了也不好。” “对对,咱们家王爷说得对啊!您看,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呢,咱们可是千万不能怠慢了才是。” 步雨柔又转身看向了步非宸,这才安心下来。 待到元培离开之后,看着满院子的人兴高采烈,步非宸却施施然悄然离去。 此时已经身为步锦瑟夫君的高扬看在眼中,瞧瞧的跟着她来到了后院。 “王爷留步。” 步非宸转身就看到高扬,挑眉说道“锦瑟今日就要生了,你不留在她身陪伴,来找我做什么?” 高扬看着面前之人,先是对着她深施一礼,接着低声说道“王爷,这一拜,高扬是替楚国苏家与你道谢的。” 这个孩子倒是诚实的很,步非宸欣然一笑,接着摆摆手说道“不用,你就权当是本王自己高兴这么做的。” “听闻王爷不仅灭了楚家,还替苏家平凡,我在这里替……” “高扬,你如今已经是熙国的户部尚书,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面比较好!” 高扬闻言一愣,而后又抬眸看向此时已经朝着远处眺望之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倏尔轻笑出声“那高扬就谢过王爷的提醒了。” “待锦瑟好一些,毕竟在她的世界中,现在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摄政王,最近几日,我看到你与皇上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友好,不知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种事你无需过问的。” “其实,那颖郡主与皇上只有兄妹之情,还请你不要……” 步非宸不觉转身,冷笑着说道“你无需替他多言,皇上的事情,也不是咱们做臣子能够管的,毕竟他想要娶谁,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分明就听出这其中有些意气用事,但高扬却突然觉得如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摄政王,此时好像才是吃了人间烟火一般。 他轻笑出声,低声说道“王爷,皇上可是一直都很看重你呢!你若不喜欢的女人,他是断然不会迎娶的。” 虽说不知道皇上与摄政王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高扬心中知晓,皇帝对于眼前这个人可是十分重视的。 十日之时,不知不觉间转瞬即逝,大婚当日,摄政王府的门口可谓是车水马龙。 虽说这新娘子是二嫁之身,但是谁还不是看着摄政王的名讳前来祝贺呢? 此时房中的女子少了那些少女的怀春之象,反倒是对眼前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发出了感慨。 步非宸此时就站在院落之中,她拧紧眉头看向那窗棂下透过的红纱,身后的风无眠轻声而言。 “大小姐今天可真好看。” 继而,步非宸转身看向风无眠,笑着伸手揉了几下她的发丝“无眠,你跟着我也不少时间了,找个时候,寻个自己喜欢的人,本王就欢欢喜喜的将你送出摄政王府去!” “爷,无眠早已习惯了与你一起生活,无眠这辈子就……” “别说这些丧气话,本王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本王而坏了自己的一生呢?” 对于今天步雨柔的大婚,似乎有许多人都心中颇有感触。 此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耳蜗之中。 若不是那并肩走出来的人,也许步非宸的心情会感到愉悦也说不定。 但此时,她眼中只看到那廖碧颖缠在上官扶苏手臂上的那只碍眼的爪子,看着她就站在他的身边撒娇卖萌如此的驾轻就熟。 这一切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为何今天分明就是大姐大喜之日,但上官扶苏却偏偏要让她的心不好受呢? 对面的男子一抬头,瞬间就注意到了满场的焦点,他急忙朝着步非宸走了过去,可后者却好像并未看到他一般,竟然直接扭头转身,朝着那新嫁娘的房中走了进去。 上官扶苏抬起手,脸上略显尴尬,而廖碧颖却趁机再次紧挨着他的身体,娇滴滴的说道“皇帝哥哥,就算她是摄政王,也不该这个样子对待你啊!你可是皇帝陛下呢!” “颖儿,不许胡说,皇兄只不过是……没看到朕而已。” 心中如此的安慰自己,但上官扶苏却知道自己分明就看到步非宸看向他时眼底的那丝冰冷之气。 不明白因何她会气了这么久还不能放下,上官扶苏叹口气,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皇帝哥哥……” “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好好玩玩,我与摄政王还有些话要说。” 不管怎么说,步非宸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他此时已经走了过去,低声说道“皇兄,朕刚刚前来的时候,看到新郎已经到了府门口,料想大小姐也该出来了吧?” 谁家女子成亲,会使得一国之君亲自前来迎接? 步雨柔显然是慌了手脚,急忙从房中走了出来,而她施施然朝着上官扶苏缓缓下拜“皇上,臣女见过吾皇万岁。” “免了,既然是皇兄的长姐,那便也是朕的皇姐,如今吉时已到,还是快快出去吧!” 步雨柔闻听此言,急忙走了出去,但此时上官扶苏抬眸,却发现早已没了步非宸的踪影。 第242章好哥哥好妹妹 上官扶苏脸色骤然一变,他心急火燎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迎面就撞上那正小心翼翼搀扶着步锦瑟的高扬。 “微臣见过……” “免了免了!你就好好守着你自己的媳妇儿吧,朕……” “摄政王刚刚独自去了后花园。” “……”这小子倒是还一惯的机灵明事理。 上官扶苏这才冲着他微微点头,转身就朝着后花园急匆匆走了过去。 心生隐晦,为何他上官扶苏到哪儿都要带上廖碧颖那个女人?这里可是摄政王府,是她的家,难道连这里都不能幸免于难吗? 从来没有过的烦躁让步非宸乱了阵脚,她突然脚尖微抬,一脚就踢中了一颗石子。 那颗石子以一种优美的抛物线突然朝着前面而去,一个稚嫩却又骄纵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谁?连本郡主也敢打?” 步非宸攒紧眉头看向对面,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越是讨厌谁,怎么就越能在这里遇到她呢? 想到这里,步非宸想要转身,但廖碧颖却忽而冲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袖口:“刚刚是你打我的,对不对?” 烦躁的甩开袖口,步非宸侧目凝望,却还是隐晦的开口道:“本王不知你也在这里,刚刚是不小心,本王与你道歉。” “什么叫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无理取闹,郡主,你可要记得,这里是本王的摄政王府!” “那又怎样?” “本王并没有请你来,你不请自来,如今不过就是受了一点儿委屈,却要在这里大吵大嚷,本王的歉已经道了,你还想要如何?” “步非宸,你就是想要加害我是不是?” 脑子少根筋吧?一颗石子就算是加害她了?那她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步非宸冷凄凄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低声说道:“加害?你当本王是傻子?要害人也不能在自己府上行事,难道连这点儿你都不清楚吗?” “哦,所以说你这算是已经默许了你刚刚说的话?你就是要加害本郡主是不是?” “荒谬,本王因何要加害你一个小小的女子?” “因为你想要与我抢皇帝哥哥,你被一位我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个变态,你凭借着自己那点儿姿容就想着要勾引我皇帝哥哥。” “放肆,你竟然敢公然诋毁本王的清誉,难道说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步非宸横眉冷对,实在是对面前这个女人忍无可忍。 但廖碧颖却忽而嗤鼻一笑,她极冷的表情盯着步非宸,得意的开口道:“怎么?一下子被我揭穿了心腹事,你自己这是羞愧难当了是不是?” “郡主,这里不欢迎胡言乱语之人,本王劝你还是早点儿离开的好。” “凭你?也够资格?你可别忘了,就算你是摄政王,但也是我皇帝哥哥的手下,这摄政王府说的好听的是你的,其实还不是我皇帝哥哥的!我要是现在让你们从这里滚出去,你们就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从这里滚出去。” “廖碧颖,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在本王面前说这样的话?你想要将本王赶出去?那本王倒想要问问你,你是用什么身份,什么资格让本王从这里滚出去呢?” “步非宸,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我告诉你,你休想要蛊惑我皇帝哥哥,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将你从这里赶出去,到时候你休想要再回来。” 说话间,那廖碧颖突然扯住步非宸的衣袖,作势想要将她推倒。 听着前院那喜气洋洋的乐曲,却又看到面前不可理喻的女子,步非宸忍无可忍,猛然间甩袖,想要甩开廖碧颖,而步非宸手中的力道分明一点儿也不重,但那廖碧颖却突然踉跄着朝着后面不停的倒退着。 步非宸转身之际,忽然发觉,急忙冲上前去想要拉住她,但此时就见她眼底兴起一丝得意之色,随即就甩开了步非宸的手,身子一再的后退着,随即一声水响。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宫中的婢女眼见着,突然就冲了上来,她们大吼大叫着想要伸手将掉落在水中的女子打捞起来,却忽然就听到廖碧颖大声哭喊道:“皇帝哥哥,快来救我。” 此时已经转身急着找东西想要将她拉上来的步非宸身侧一人箭步上前,不顾自己周身的安慰,直接跳进水中将廖碧颖从水中抱了起来。 眼见着落汤鸡一般的二人从水中走了出来,廖碧颖再一次先发制人,她哭叫着就扑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皇帝哥哥,她,她刚刚将我推下水中,她想要害死我。” “颖儿,别说了!” “皇帝哥哥,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包庇她吗?就是她啊,她想要害死我,你难道都不管我了吗?你难道忘记我娘跟你说的话了吗?” “好了,别哭了,皇帝哥哥不是在这儿呢吗!我不是一直在保护你吗?” “皇帝哥哥,是她,她要害我,你不能放过她,听见没有。” “好了,你先放松一下,摄政王她不会加害你的。” “皇帝哥哥,你偏袒她,你怎么可以偏袒她?刚刚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就是她将我推落下水的,皇帝哥哥,你必须惩治她!” “惩治?郡主,这句话该是本王与你说的吧?你并未收到本王的请柬,今日本就是不请自来,却又在我后花园之中说些无中生有直言故意来激怒本王,接下来又在皇上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落水的戏码,怎么?本王觉得你倒是比我请的戏班子还出彩呢!” “你,你……皇帝哥哥,你听她说的话,她这是在诋毁我,她这是……” “皇兄,颖儿她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女孩,你不要误会她,刚刚一定是你们两个人之间有误会。” 误会?这个时候,上官扶苏竟然没有选择相信自己? 在这一瞬间,步非宸似乎又想起了前世那个悲哀的苏如烟,难道说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吗? 一张芙蓉面颊,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就能让他们随之忘乎所以,忘了所有的一切? 步非宸感到了心寒,她此时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男子,低声开口道:“皇上,在我与她之间,谁的话你更相信?” 上官扶苏一脸的迟疑,他低头就看到廖碧颖那楚楚可怜的表情。 “皇帝哥哥,我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都是因为她,你该惩罚她!” “够了,这里是本王的摄政王府,不是皇上的后宫,你若是想要撒娇卖萌,还请自便!”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此时已经阴寒着一张脸,拂袖站在了一旁。 此时已经闻讯而来的众人,一眼就看到皇上浑身湿漉漉的抱着那位颖郡主,二人之间说不出的暧昧丛生。 反倒是大夫人,满是惴惴不安的表情,“来人,还不快去给皇上更衣。” “不必,皇上应该马上就要带着他的郡主宝贝回宫去了,本王看,本王这里并没有适合皇上的衣衫,他还是请回吧!” 见了鬼了,摄政王与皇上从来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今天竟然因为这颖郡主而撕破了脸,看样子,保不齐眼前这个湿漉漉的小女人就是皇上的心尖肉,这日后后宫说不定就她说了算了。” 廖碧颖抬眸就看到上官扶苏似乎此时也有些气不顺,马上趁机继续挑唆着说道:“皇帝哥哥,她不过就是你的臣子,怎么能这样与你说话呢?” “好了,颖儿,咱们还是先回宫去吧!不然你也要感冒了不是吗?” 廖碧颖听到上官扶苏对她如此柔和的嗓音,顿时就趾高气扬起来,她故意将自己的身躯贴在了上官扶苏的身上,接着从步非宸的身边经过,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失望,从自己的心间蔓延开来,看着上官扶苏如今只顾着他怀中的女人,步非宸稍有用力,却突然有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回眸之间,步非宸瞬间眯起眼睛,想要甩开那人之手,却听见他关怀备至的开口道:“别动,你手掌心受伤了。” 是啊,她刚刚急于找根树枝将那女人拉上岸,却不料划破了掌心;可这一切,上官扶苏看到了吗? 只怕如今他的心中已经再也看不到自己的伤心难过与伤痕了吧? 她叹口气,挥手推开那男子,低声说道:“侯爷既然来了,那就是客!诸位,还请随本王前院去观礼吧!” 要笑不笑的表情从众人的脸上尴尬的出现出来,接着就听到众人哼哼哈哈的声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前院而去。 而今天明明说准了要主持婚礼的皇帝陛下,此时却已经抱着他那位身骄肉贵的小妹妹回了皇宫。 咯咯的得意笑容一再的从宫中传扬开来,对面的女子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儿责难之色,反而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颖儿宝贝,你做得对,你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皇上最在乎的人可是你。” 第243章暗潮汹涌 廖碧颖得意的伸手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苹果,一点儿规矩也没有的啃食了一口。 “娘,你都没看见,那步非宸简直就是要被气死了。” “颖儿啊,娘虽然赞同你跟皇上多亲多近,但是娘听说那摄政王一向都是个狠茬子,你要是真的做的有点儿过了头,到时候惹恼了他,那是不是……” 随即朝着母亲丢了一记眼神,廖碧颖哼笑着说道“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吗?她可是已经说了,她会帮我的。” “可……” “颖儿说得对,什么事都有哀家替她担着,你这个做母亲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而一声沉稳的嗓音响起,乳娘宋氏慌忙起身朝着那正匀步走进来的老妇人深施一礼“奴婢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免了,既然你是皇上的乳娘,怎么说也算是咱们熙国的半个功臣,连皇上见了你都不许你行礼,哀家也就免了你这些俗套了;更何况,哀家一向都喜欢你这个女儿。” 太皇太后喜欢颖儿?这项认知,使得乳娘双眼冒出激动的光芒来。 虽说她年幼的时候被安排着奶了皇帝几年,但说实话,那几年她其实心中也不好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要担心着皇后的加害,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心境。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时来运转之间,她自己奶大的孩子竟然真的就成了九五之尊,如今她的身份可是尊贵无比。 她不觉又眨了几下眼,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娘娘,颖儿这孩子还小,有许多事她都不懂!” “她不懂,哀家可以教,更何况,哀家看她分明就是聪明的很啊!” “娘,你听见没有,连太皇太后娘娘也在夸奖我呢!” 廖碧颖得意洋洋的开口,使得宋氏一下子变了脸,她艰涩的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了太皇太后。 后者果然是一脸的宽慰笑容,并没有因为廖碧颖的唐突而出现不悦的神情。 这才松了口气,宋氏将头压得低低的,轻声说道“太皇太后娘娘,奴婢知道小女的身份卑微,实在是配不上皇上的。” “嗯,虽说颖儿这丫头的出身算不得三公六爵,但好在你对皇上有养育之恩,这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其实哀家早已看透了,这后宫的女人若是以身份论断,那还不如看着皇上的眼色,他喜欢的才是最主要的。” “对啊,娘,我皇帝哥哥就是喜欢我,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 “颖儿,在太皇太后面前不得无礼。” 随着这句话出口,颖儿却是百无禁忌的勾起了嘴角。 “娘,太皇太后娘娘都说了她喜欢我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你用不着害怕,若是你总想着颖儿这丫头的身份,哀家倒是也有个法子。” “太皇太后娘娘,您,您请说!” “都说哀家族里面男儿多,女孩儿少,不如就在哀家远方之中挑选一门身份还算不错的,将颖儿这丫头过继过去,顶着个三公六爵家千金的身份,大抵也不会招致旁人更多的诋毁了吧?” 听了这番话,那宋氏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眨了几下大眼,而后张了张嘴,而颖儿却直接就跪在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娘娘对颖儿的厚爱,我这辈子都没齿难忘,若是颖儿真的有幸能够一直陪在皇帝哥哥身边,那颖儿绝对会好好孝顺太皇太后娘娘的。” 欣然一笑,太皇太后此时竟然亲自弯腰,将面前这个小丫头给搀扶起来。 颖儿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她眨了几下眼睛,忽而低声说道“我,那个……” “颖儿啊,你这丫头如今应该明白,若只有哀家喜欢你,那可是远远不够的。” “可……” “哀家知道皇上一直都很疼爱你,但是他脑子木讷,还无法分辨的出男女之情,这一点上,你可要尽快让他开化才是。” “那,颖儿该如何做呢?” “如何?你这傻丫头啊!这种事,你还用得着来问哀家,去问问你母亲便知道了。” 说到这里,太后已经笑着起身,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耳边仍旧能够听到廖碧颖那叽叽喳喳的声响,但此时已经离开了这宫殿的太皇太后却瞬间将脸上的笑容消弭殆尽了。 身侧的李嬷嬷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娘娘,您淌这趟浑水又是要做什么啊!你也知道,像这种低贱出身的女人,一向都是难登大雅之堂,难不成还真就要让她成了皇后?那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笑话了吗?” 岂料,太皇太后突然甩开她的手,而后转眼看着那还在远处又蹦又跳之人,冷冷的开口道“糊涂,当真以为这种货色能成为皇后?哀家此时帮她,不过就是要借她之手,将步非宸拉下来。” “摄政王?”李嬷嬷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太皇太后。 此时老妇眼中已经聚集了完全怨气,她攥紧拳头说道“若不是因为步非宸,哀家又怎会年老之时又失去了淮王?她步非宸欠哀家的,哀家要十倍偿还她!她让哀家尝到的痛楚,哀家也要让她加倍品尝。” 说完这句话,她这才抬眸大笑出声,接着身形又有些佝偻的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此时的摄政王府早已没了白天的繁华,进进出出都是那些收拾房屋的下人。 可步非宸却在此时手举着酒壶,在自己府中的后院品味着苦涩的酒水。 对面一条人影乍现,步非宸眯起惺忪朦胧之眼,低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怎么?摄政王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若是不欢迎,本王也不会让你端着我府上最好的美酒站在这里不是吗?本王可是今天连皇上都给赶走了呢!” 一边说着,步非宸又苦笑出声,而对面之人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别喝了,酒大伤身!” 伤身?步非宸接着一阵刺耳的讥笑声,接着胡乱的推开面前之人,再次摇晃了几下手中的酒壶。 “今天难得我长姐大婚,本王高兴,自然是要喝得多一些,怎么会伤身呢?” 桓安眼见着对面之人此时一直在借酒消愁,他既然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倒不如舍命陪君子。 想到这里,他欣然一笑,举起酒壶朝着步非宸碰杯,大小出声“的确是个该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我来与你一醉方休,可好?” 一醉方休?是不是醉了之后就能忘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步非宸轻笑出声,朦胧的眼神开口说道“好,那既然如此,咱们两个今天就不醉不归。” 后院之中一阵笑意,让人即忧心忡忡,却又不能上前。 此时只有风无眠仍旧端着自己的宝剑守在回廊外面。 突然,一阵清风袭来,隐隐约约之间,风无眠好像看到了一双怨怼的大眼。 他瞬间眯起眼睛,警觉的探望了过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又松了口气。 “凌萱,怎么是你?” “啊……风护卫,奴婢是,这是奉了如意夫人的命令,来给两位爷送些醒酒汤来的,你也知道,夫人一直惦念着爷的身子。” 这也真是一场孽缘,若不是爷这身份,也许将如意留在身边还真是件不错的事情;但老天就是这么不长眼,他们又能如何呢! 风无眠叹口气,伸手过去,轻笑道“那给我吧,我给爷送过去。” 但凌萱显然脸上有些不大情愿,她牵强的扯动着嘴角说道“风护卫,你一个男人家,心不细,我看,要不然还是我去吧!” 怎么着?这小丫头片子还敢在他面前叫板了?也不想想他跟在爷身边伺候多少年了;再说,谁说他是男人家家? 风无眠脸色阴沉不定,突然一把将凌萱手中的醒酒汤抢了过来,冷声说道“爷有我照顾就行了,你用不着担心。” “可我……” “我什么我?以前没有你的时候,还不是一直都是我在伺候爷?” 风无眠冷凄凄的开口,随即便端着那醒酒汤朝着小亭子走了过去。 凌萱暗自磨着牙,翘首观望着桓安的一举一动,在她看到桓安突然朝着步非宸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她的眸色之中瞬间凝聚了骇人的冷气。 步非宸迷茫之间,就感到有人在轻抚她的面颊,她嘴角弯弯,眉眼含笑的像只餍足的猫儿般磨蹭着,低声开口道“扶苏!” 指尖略微僵硬了一下,桓安眼底一抹始终让人看不透彻的表情,接着就看到风无眠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们两个人瞬间隔开。 “爷,你醉了,这是如意夫人给你准备的醒酒汤,你还是先喝一杯吧!” “是啊,侯爷,你也该喝一杯了。” 最终,凌萱还是不放心的冲了过来,她单手扶住了桓安的身躯,满眼关心的看着他。 桓安侧目,却是冷漠的甩开了她的搀扶,再次摇摇晃晃的朝着步非宸走了过去。 第244章摄政王遇刺 “摄政王,你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呢?本侯还想要与你一醉方休呢!” “呵呵,我没醉,我没……无眠,你怎么来了?” “爷,先把这个喝了吧!” “什么东西?我要酒,我要……” “好好好,爷,只要你喝了这东西,无眠马上去酒窖给你拿酒来!” “嗝,你说的啊,不准骗我!” “是,属下绝对不骗你!”风无眠一边诱哄着步非宸,一边又抬起头看向了桓安。 此时的步非宸已经酩酊大醉,她不管不顾的一把将那杯醒酒汤灌到腹中去,却忽而就觉得眼前一阵犯花,摇了几下头说道:“无眠,本王头晕!” “是,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你说好不好?” 此时眼前之人脆弱的就像是个孩子一般,她倚靠在风无眠的肩头,慢慢的将她搀扶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主子,我扶着你!”凌萱激动的冲上前去,却突然就被桓安甩开。 方才还有些像是喝醉了的眉眼,却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十分的晶亮。 他冷漠的盯着凌萱,阴恻恻的开口道:“为何要前来打扰?” “主子,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什么?凌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你不过就是个下人,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凌萱瞬间就红了眼,她哽咽着慢慢的弯腰下拜:“是,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担心你!那步非宸一向都十分狡猾,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她如何用不着你来论断,我自有分寸。” 听了这句话,凌萱再也忍不住的哽咽着,她忽而急声说道:“主子,你别忘了,步非宸可是个男人。” 桓安此时不仅没有任何怒火,反而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慢慢的侧目看向了满脸委屈的凌萱,低声说道:“男人?呵呵……哈哈哈!”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我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警告你,日后不管你做什么事情,绝对不能伤了步非宸,明白了吗?” 凌萱此时更是已经摸着后槽牙,她实在是不明白,步非宸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竟然会让皇帝与自家主子都像是魔怔了一般的看着他,一个男人究竟是哪里好? 桓安此时却早已清醒过来,他举目眺望着不远处步非宸的背影,而后轻笑出声,随即迈着愉悦的步伐,就朝着摄政王府的大门而去。 在这一来一往诸多人来来回回之间,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隐于密林之中的人。 此时她正一脸惊诧的看着凌萱与桓安分道扬镳,攥在掌心之中的帕子瑟瑟发抖,一双眼睛透着太多的不确定,似乎很是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凌萱回到自己的房中,似乎在这一刻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愤而踢掉了桌上的凉茶,而后气急败坏的坐在了椅子上面。 步非宸,步非宸,为什么她到了哪儿要看到的都是这个男人?为何主子会对她心心念念呢? 心中说不出的烦闷,使得凌萱的眼中充满了积郁之色。 夜深人静之间,房中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窗外皎皎明月忽而被一团乌云所遮蔽,半开的窗子突然跳进一条人影。 她举步谩骂的来到榻边,皱紧眉头看着鲜少会出现这种纰漏之人,此时正用一种无邪的睡颜躺在那里。 悄然将手朝着袖口探了过去,但就这这一刻,脑海之中突然又浮现出主子的话语,使得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惶惶然见又缩回了手。 但是却又在下一刻,看到榻上之人胡乱的扯了一下被子,身后最薄弱的地方露了出来。 她知道,若是自己失去这次机会,有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能对她下手了。 乃海中浮现出一张俊朗的面孔,他只有在面对榻上之人的时候,才会出现那种温柔的表情;可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十足的刻薄。 略微想了一下,恶从胆边生,她猛然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赫然朝着榻上之人飞扑了下去。 突然房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水盆落地,那女子惊恐的长大了嘴巴。 似乎正是因为这一个声响,使得榻上之人终于在浑浑噩噩之间睁开了眼。 一道银光乍现,使得她飞快的从榻上弹坐而起,却还是因为酒醉而慢了半拍。 那锋利的匕首顺着肩头划过,锦帛碎裂的声响夹杂着一道低沉的闷哼。 步非宸赫然闪身躲进幔帐之中,随即抓起枕头朝着那黑衣人投掷了过去。 与此同时,此时在房门口惊诧无比的女人突然一声大叫:“来人啊,风侍卫,有人行刺王爷,快来人啊!” 该死的,她怎么就忘了如意这个跟屁虫了?但凡是步非宸有了不舒服,这个倒贴的女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前来照顾她。 今夜是自己太过冒失了,想到这里,那黑衣人猛然间又从窗子里面飞了出去。 风无眠此时已经顾不上穿戴,手中带着宝剑就冲了进来。 “爷,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就是皮肉伤!” 来人竟然能够刺伤王爷?可见他的身手极其了得。 风无眠半颗不敢怠慢,冲到外面大喊一声:“即刻将院子包围起来,任何可以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爷,你,你没事吧?” 如意冲上前来,满眼的泪痕,一把就紧紧抱住步非宸。 “爷,你受伤了。” 步非宸喘着粗气,抬眸低声说道:“无眠,我娘她们是不是都走了?” “是,夫人已经跟着侯爷回去了,说是三天之后再过来。” “那就好,不要过分声张本王遇刺的事情;如意,去拿药箱,替本王包扎伤口。” 如意哽咽着,她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刚刚转身过去,却又停住了脚步。 转身看着步非宸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叹息着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爷,妾身有件事想要与你说。” “什么事?”步非宸忍着肩头的疼痛,闭眼清冷的问道。 “妾今天看到一个人……” “夫人,奴婢听说王爷受伤了?奴婢给您带来了伤药,奴婢也命人去找大夫了。” 看着那气喘吁吁冲进来的女子,此时她脸上的慌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如意愣了一下,她再抬头,却看到凌萱已经利落的将药箱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此时如意的眼中透着一股冷漠,她紧张的攥着帕子,而后低声询问道:“凌萱,你刚刚去哪儿了?” “奴婢一直在后厨给夫人你炖汤啊!今天夫人操劳了一天,奴婢看着心疼。” 如意似乎有些不确定的追问道:“你一直在厨房?” “是啊!我还一直向几位厨娘讨教呢!都说是她们炖的汤又软又好喝,奴婢跟着学了好半天呢!” “一直没离开过?”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银耳莲子雪蛤汤食不能离开人的,不然雪蛤就要融化了的啊!” “那你现在……” “啊,对了,奴婢刚刚已经闭了火的,原本是打算给夫人你端过来的,却突然就听到院子里面有人在大喊什么行刺啊!奴婢一着急就直接冲出来,后来他们告诉我王爷受伤了,奴婢这才重回房中去拿了药箱的;夫人,您在这儿等着吧,奴婢去给你取汤。” 看着凌萱有条不紊的回答,这一下反倒是如意有些呆若木鸡。 凌萱刚刚一直在厨房?那想必方才的人就不是她,可……可若不是她,这又是哪里来的人,竟然敢公然行刺王爷? 忧心忡忡挂满了眼角,步非宸顺着如意与凌萱之间的交谈,慢慢的将眼神又朝着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脸上扫了一圈,而后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意,让他们都退下去吧!你帮本王将伤口包扎好。” “啊?是,我这就来!” “王爷,奴婢请了大夫,一会儿就上门来了,要不然你……” “不必,这点儿小伤还用不着劳烦外人,平素里打仗受伤,也都是无眠与如意照顾本王的,你们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无眠,将府上彻查一遍,若是没什么可疑之处,就让大家都歇了吧!今天也算是累了一天了。” “可是爷,这大半夜的公然有人在咱们王府行刺,这件事还是要向皇上禀告一下吧?” “不必了!皇上现在身边的事情挺多的,这种小事我想也就用不着让他知道了。” “可是爷……” “按照我说的做,本王说用不着告诉他,那便是用不着。”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背对着众人,那股子与世隔绝的景象,让人再也不敢说话。 但是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步非宸遇刺这件事还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京中吵得沸沸扬扬的。 步非宸仍旧像平常一样进宫早朝,一路上前来询问之人大有人在。 客气了几句,步非宸仍旧面无表情的上了大殿之上。 今天这殿中的气氛异常诡异,皇帝与摄政王几乎全场毫无交流,众人不觉纷纷低头。 第245章心裂开了个口子 随着元培公公喘着粗气叫了一声退朝,自己背后已经是一片湿泞。 皇上何时与摄政王这般尴尬相处?这甚至好像是又回到了摄政王刚刚与皇上认识的时候一样。 早朝退下,步非宸闷不吭声的朝着外面走去,上官扶苏盯着她的背影,接着急声喊道“皇兄留步。” 步非宸的背脊略微僵硬了一下,还是转身回眸,低声询问道“皇上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呵呵,原来时至今日,他竟然连自己出了什么事都已经不知道了。 如今面前这个男人与当年的楚宏浚又有何区别? 心在一点点的沉底,步非宸慢慢的挑眉冷笑“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想必皇上应该恰恰相反吧?有美人相伴,你该是其乐融融吧!” “朕什么时候……” “皇帝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我都已经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可你却总也不回来,快点儿走嘛!” 就像是一只暗鬼般,总是能从角落之中无声无息插进二人之间的廖碧颖,此时正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 她突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摄政王,我听说你昨夜与那废物侯爷桓安倒是把酒言欢,一直闹到后半夜呢!看来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呢!” “你跟桓安在一起?”上官扶苏一瞬间便醋意横生,他眼神不善的盯着面前之人。 步非宸的心更是隐隐作痛,她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说道“怎么?不可以吗?皇上既然有郡主相伴,我这个摄政王找个朋友喝酒聊天,也不为过吧?” “朕不是说过,要你离他远一点儿吗?” 突然大叫了一声,将周围所有的人全都吓得倒退了几步。 廖碧颖何时见过上官扶苏这种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般的可怕嘴脸,她嚅嗫着嘴唇,却是慢吞吞的又小心翼翼的扯着上官扶苏的衣袖。 “皇帝哥哥,我准备的早膳就要凉了,咱们还是……” “不吃,元培,将她给朕待下去,步非宸,你跟朕走!” 说话间,上官扶苏已经想要上前拉扯步非宸。 此时的廖碧颖红了眼眶。 她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认可,凭什么就要败给一个男人? 所以她突然眼角一阵酸涩,接着却又故意挡在了步非宸与上官扶苏之间。 “摄政王,你怎么可以惹皇帝哥哥不高兴,你必须向他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荒唐,她从刚刚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言不语,又何来的惹他上官扶苏不高兴? 步非宸讥笑着扬起嘴角,而廖碧颖却是不依不饶的投入就冲了过去,而后她狠狠的扯着步非宸的衣袖,像极了市井上的泼妇。 早已厌倦了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在她的面前假惺惺,步非宸猛然间就甩来看廖碧颖。 正如她所想的一样,这次又是轻轻的一甩,那位郡主就像是纸糊的人儿一般,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此时她一声细微的尖叫,接着就听见身后几个宫女大声喊道“皇上,咱们家郡主昨天崴的脚还没好呢!” 哟呵,所以说今天这伤上加伤的事情,又要怪她了? 步非宸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都说上官扶苏的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可如今这廖碧颖却接连几次在他面前暗算自己,但每一次,上官扶苏却都让她失望至极。 果然,这一次,在廖碧颖的哭闹之下,上官扶苏又急忙上前去搀扶她。 但步非宸却突然火大的一把冲上前去,将上官扶苏用力推开,表情冰冷的说道“郡主又摔了啊!本王就是纳闷,你活这么大连走路爷不会,到底怎么活的?” “步非宸,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都是因为你时时刻刻针对我!” “本王针对你?你昨日在本王府上胡闹撒泼,自己掉进湖水之中却硬要赖在本王头上;今天又因为拉扯本王摔倒,再次诬陷本王;我倒要问问你,本王刚刚可有动一下脚步?” “是你,是你用力过猛一下将我推倒的。” 用力过猛?就在她昨夜肩头受到剑伤之后? 步非宸狞笑出声,接着抬起头看向面前之人,她低声问道“皇上,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我还是信她?” “我当然信你!” “皇帝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明明就是她伤害了我!” “颖儿,朕相信宸儿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这么说,皇上还是觉得是我伤了她?” “宸儿,她不过就是个娇娇滴滴的女孩子,也许是因为你刚刚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所以才……” 上官扶苏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做着自己觉得最为恰当的解释;接着他朝着步非宸伸出手去。 猛然间,对面之人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眼底浮现杀气腾腾,步非宸冥灵冷笑道“皇上,你可记住刚刚这个力道了?本王若是要将她推倒,必将会用尽这个力道。” “宸儿,我知道……” “滚开,别碰我!”忽然觉得肩胛处一阵刺痛,步非宸却觉得此时身上的疼痛根本就无法与心上的伤口所比拟。 而就在此时,一人快速出现在几人面前,那人毫不掩饰的大声叫道“宸儿,你伤口裂开了,我扶你回去。” 说话间,他根本就不管眼前之人是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步非宸转身。 那刺目的血红之色将步非宸那件宝蓝色的摄政王官服印透,甚至是血水此时已经顺着步非宸那颤抖不已的指尖滑落在地上。 上官扶苏脸上一片骇人之色,他急着吼道“宸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本王想,就不劳皇上你操心了,看看你那位宝贝郡主,还是快些带她回宫去才是呢!”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那早已没了血色的面孔已经调转了身形,在桓安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宫外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宸儿,宸儿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培这才急着满头大汗的冲过来,他低声说道“皇上,奴才刚刚就一直想要告诉你来着;听说昨夜摄政王府有人行刺,王爷受了伤!” “你说什么?这种事因何没有人向朕禀告?宸儿她受伤为何没有请太医过府?” “奴才听说……摄政王并没有抓到那名刺客,而且也已经吩咐摄政王府之人,不可到外面搅乱百姓的生活。” “那她,她刚刚是……” “奴才瞧着,好像是摄政王她身上的伤口崩裂了,皇上,奴才以为,要说王爷推了郡主,那可能就是个误会!” “该死的奴才,你这是在向着谁说话?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说谎?皇帝哥哥,你看,他一个狗奴才,竟然就敢这样对待我,这皇宫里面究竟还有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了?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廖碧颖此时已经顾不上继续假装自己的崴脚,她急着抓住了上官扶苏的手腕,却一下子就被他甩开。 眼见着上官扶苏的眼中始终都只有那一抹倩影,此时他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已经朝着步非宸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股子窝火让她根本就无法忍受,她跺着脚吼道“皇帝哥哥,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的?皇帝哥哥!” “郡主,皇上已经走远了,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宫去吧!” “都是你们这帮蠢货,要不是你们刚刚行动那么慢,这个时候皇帝哥哥已经抱着我离开了。” 几个宫女十分委屈的低垂着头,但一声轻笑,却再次惹恼了廖碧颖。 她猛然转身就喊道“谁在那里发笑?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道路旁边走出一人,廖碧颖看了一眼之后,瞬间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她娇滴滴的俯身下拜“嬷嬷好!” “好,奴婢一切都好,但是奴婢瞧着,郡主可就不怎么好了,是不是?” 廖碧颖委屈的吸吸鼻子说道“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郡主,你还没弄明白吗?如今皇上是被奸人迷了眼,你可要快点儿将他给拉回来啊!” “我也想,可是我根本就,皇帝哥哥他就只知道疼惜那个步非宸,我能怎么办?” “你这傻孩子,太皇太后娘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皇上啊,他那是没有尝过女人的好,自然就不知道这个中的滋味了,所以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让他明白,女人与男人在一起,那才是最正确的。” 最正确的?男人跟女人在一起? 廖碧颖傻了眼的愣在了当场,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家,这种事情若是要让她出头,还是有些脸面上挂不住。 但李嬷嬷看着她这副表情,忽而幸灾乐祸的说道“郡主,别说老奴没有提醒你,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的,皇上又被那摄政王迷昏了头,到时候指不定就会将你送走,那时候你再想要回来皇上的身边,那可就是势必登天还难了呢!” 第246章哄娘子 廖碧颖似是而非还有些懵懂的小眼神,那李嬷嬷却已经朝着她身后的几人案子眨了眨眼。 在这后宫的大染缸中,若是这些贵家千金小姐们有些事情装作不懂,那眼下这些宫女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绝对要让她们明白什么事情是该做的。 此时的李嬷嬷那一点儿提示,身后的几个宫女又哪里有不懂的道理? 看着她们一个个脸儿红红,眉角含春的表情,廖碧颖侧目看向她们。 “李嬷嬷的意思你们懂吗?” “郡主,嬷嬷的意思是说让你与皇上……生米做成了熟饭,到时候他食髓知味……” 接下来就看到那几个女子掩着嘴儿一阵轻笑出声。 廖碧颖先是满脸通红,但是很快的,她的眼中只剩下上官扶苏那远去的背影。 纵然她知道好人家的女儿不该用这种方式,但是假若能够使得皇帝哥哥回心转意,她倒是一点儿也可以不介意那接下来的一切。 此时已经被桓安搀扶着朝着皇宫外面走去的步非宸,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发黑,似乎平日在沙场上的足智多谋以及心狠手辣,在这一刻全然不起作用。 她浑浑噩噩之间,有人从背后伸手抓住了她。 “宸儿,你等等我!” 等他?步非宸侧目一眼就看清来人,她冷漠的一把甩开了上官扶苏,满脸沉郁之色朝着宫门口走了过去。 “宸儿,朕并不知晓你遇刺一事,朕……” “皇上当然不必知道本王受伤与否的事情,你有你的乖妹妹陪伴着,用不着与我这般费力的讨好着;如今我实在是身体虚弱,就先行回宫去了。” “宸儿!” “皇上,既然摄政王身上有伤,我以为,你还是先让她回府去休息才是真的。” “桓安,这是朕与她之间的事情,尚且不需要别人的调和。” 步非宸却刺耳轻笑出声“本王与皇上之间能有什么事情?还是请皇上回去好好照顾郡主才是,如若不然,到时候她那脚踝伤势加重,皇上岂不是又要怪罪在本王的头上来了?” 明显听出她话中的揶揄之色,上官扶苏猛然上前,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步非宸抱了起来,不顾众人的眼神,朝着自己的寝宫之中扬长而去。 “放我下来,我让你放我下来。” “不放,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咱们两个需要把话说清楚。” “清楚?上官扶苏,我觉得咱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很清楚了,不需要再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事情存在了。” “宸儿,你难道宁愿与桓安一同喝酒,也不愿意跟我说话吗?” “喝酒?你既然都知道我喝酒的事情,却不知道我被人行刺,皇上,本王看你似乎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 “宸儿……” “上官扶苏,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一路争吵,一路挣扎,最终却还是被上官扶苏蛮横无理的拽回到了寝宫之中。 此时还没等步非宸反应过来,衣衫却已经被人扯开,步非宸瞬间恼火起来。 但上官扶苏在朝着殿外大喊一声,“传太医!” “上官扶苏,你疯了是不是?我的伤口早已经让如意包扎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太医。” “如意如意如意,你一边是如意,一边又是桓安,到底要把朕放在何处?” “你?你这还怪起我来了?上官扶苏,你别忘了,你身边也有一个廖碧颖。” “她就只是妹妹。” “妹妹?那我的如意也不过就是姐妹,桓安更是好友。” “一派胡言,你难道就没有看到桓安看你的眼神?那根本就不是好友之间的友情该有的。” “够了,上官扶苏,你只管与我一遍遍的开口责问,但是你可看到了那廖碧颖看着你的眼神?她同样不曾将你视作兄长,她每天都要粘在你的身边,就连去我府上也要跟在你的身边,她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她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吗?” 说话间,一向这么坚强了多年之人,却突然就眼泪甭流出来,这让上官扶苏吓了一跳。 他慌忙蹲在了步非宸的身前,柔声安抚道“你若不喜她经常出现,那我过些日子就给她找个婆家将她嫁出去,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听着上官扶苏真挚的话语,在看着他双眼之中透出来的紧张情绪,步非宸倏尔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面前这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起码还是有足够的真挚的。 想到这里,她哽咽着低声询问道“真的?不骗我?”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朕又是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了?” 步非宸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她吸吸鼻子,终于破涕而笑。 但此时,宫门外却有一人脸色十分的难看。 原本表现出来的得意之情,此时全被里面说话之人的言语毁灭殆尽。 皇帝哥哥竟然要将她嫁给旁人?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步非宸就将她嫁给旁人? 她根本就不要嫁给旁人,她想要做的就是后宫的嫔妃,甚至是皇后;她才不会甘心嫁给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想到这里,廖碧颖猛然间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元培站在那里耷拉着眼睛,似乎根本不想要发表任何意见。 “你去告诉步非宸,她等着瞧,我是绝对不会将皇帝哥哥让给她一个臭男人的!” 说完这句话,那小足已经气恼的朝着眼前这扇大门狠狠踹了一脚,而后扬长而去。 “谁?”房中冷骇的嗓音响起,元培不得已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刚刚是郡主,她此时已经走了。” 所以说颖儿已经知道他的打算了?这样也好,这样日后也好与乳娘商议,让她亲自替颖儿挑选一门如意郎君。 上官扶苏心中所想,而后转身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稳住的步非宸,慢慢起手,撩起她的一缕发丝。 “宸儿,以前总觉得你活得压抑,从不曾想过你会在朕的面前有如此一面。” 步非宸脸一红,遂而却是激动的瞪大了美眸“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跟我说,我就不能跟你发脾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好,朕很喜欢。”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男人说起这种话来,步非宸突然就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她瑟缩着肩头,偷瞄了一眼上官扶苏。 “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好吗?” “当然,朕总觉得你这次从楚国回来之后,好像有种涣然重生的感觉,那种以前压抑的种种此时都已经释放出来,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焕然重生?步非宸被这四个字愣了一下,接着又抬眼看了看面前之人,上官扶苏说得对,也许在将心中的仇怨全都发泄出来之后,她真的就感到了些许的轻松,这也许就是为何此时她能用这种无理取闹来表现自己的原因了吧! 在旁人眼中,她始终是熙国的摄政王,但是在上官扶苏这里,她却只想要单纯的做个女人,一个可以独占他的女人。 尽管知道自己也许很卑劣,但步非宸却并不想要松手。 想到这里,她眉头紧蹙,慢慢的伸出手抚摸着上官扶苏的眉宇,低声询问道“皇上,倘若……我要你日后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你会怎么想?” “朕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啊!更何况,如今朕的眼里心里也容得下你啊!” 上官扶苏那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步非宸的心又再次飞扬起来。 她低声说道“但是假若这后宫力里面没有女人……” “谁说没有女人的?这后宫以后总会有一个皇后,她会替朕生育儿女,与朕白头偕老;她的名字就叫步非宸……” 原来,他警示早已想好了一切。 步非宸的眼角湿润,她投入到了上官扶苏的怀抱之中;尽管她看不得上官扶苏与廖碧颖纠缠;但只要是上官扶苏说过的话,她一定都会相信。 他说会让廖碧颖远离他们的生活,她就相信;他说与与她白头到来,她越愿意尝试着相信…… 比起与楚宏浚那种小人之见的过往,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上官扶苏所给予她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更加重要。 慢慢的看着步非宸展露笑颜,上官扶苏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摄政王遇刺,皇上担忧,故而将他安置在后宫养伤这件事,大多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反正摄政王自以前就时常与皇上腻在一起,又有谁单多言呢? 此刻,那昭和殿中的笑声飞扬,但是燕肖宫中却是一片哭声。 “娘,皇帝哥哥听了那个步非宸的教唆,他竟然要将我嫁给别人,娘,你快想想法子啊!我不要嫁人,我要当皇帝哥哥的妻子,我要当皇后啊!” 宋氏闻听此言,马上上前来安抚自己的女儿,随即她又冷冰冰的视线看向了外面,沉声说道“女儿啊,那李嬷嬷说得对,咱们若是再不行动,皇上的魂儿都要被一个大男人给勾走了啊!” “娘,您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法子了?”廖碧颖突然抬起头,一双水润的大眼闪动着波光开口追问。 第247章诡计横行 “还能有生命法子?娘这不是看着你哭,我心疼吗?不就是个男人嘛?这皇上那是因为以往身边都没个照应的女人,而那步非宸又一直把持着朝政,皇上逆来顺受惯了,现在什么都听他的;这只要是皇上的身边有了女人,他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那么老老实实的听话了。” “娘,那你的意思是说……” “等到明天,你趁着那步非宸不在的时候,就跟皇上说,说我胸口疼;以他那孝顺的样子,一定会前来探望的,到时候……娘就帮你一手促成这件事,你说好不好?” “真的?”廖碧颖眼窝中的泪水瞬间消弭殆尽,她一边跳着,叫着,扑进了自己母亲的怀中。 要说这宋氏,说她没有私心那都是假的;虽说都是她养大的孩子,但是廖碧颖始终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她自然是更加偏向自己的女儿,再加上苦日子过惯了,谁还不想要当一当那人上人呢?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宋氏的私心已经使得她走上了偏颇的道路。 翌日清晨,皇帝难得一日未上早朝,就在所有人都在遐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郊外的田野上,两匹骏马却在纵横飞驰之间。 “驾,宸儿,你走慢点!” “那你追我啊!”风一般的笑声在马蹄声中传扬开来。 到底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的心情,只怕连步非宸自己也已经不记得了。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径直被上官扶苏压在草地上面,那画面太过唯美,步非宸早已面红耳赤的将他推开。 “你今天没有早朝,难道就不怕大臣们参你一本?” “像谁?难不成是要到你这个摄政王的面前去告朕一状吗?那到时候你正好可以告诉他们,当时你就跟朕这个皇帝在一起。” “扶苏,皇帝这个差事看上去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但是当你真正的坐在上面,你会发现他肩头的重担远远要比你想象之中更加可怕,这一点,你明白吗?” “朕当然知道,但是朕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偶尔开开小差,与我家娘子出来散散心,但是也不为过。” “谁是你家娘子来着?” “你啊!” “上官扶苏!” 虽说口是心非,但实则心中却早已羞羞答答,步非宸仰面朝天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只希望她的世界永远都定格在这里,她多想与上官扶苏就这样一直过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但美好的事情总是会一闪即逝,远处的马车停靠在了蜿蜒的曲径小路上,眼见着马车上跳下一人,步非宸忽而叹口气,将身体翻转过去,冷漠的开口道“你家那位大小姐又来了。” 上官扶苏随即皱紧眉头,关于今天他会带着步非宸来这里散步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到底又是谁给廖碧颖通风报信了? 转眼就看到他好不容易费尽心力诱哄好的娘子此时又阴沉下来一张脸。 上官扶苏翻身坐起,已经迎着那廖碧颖走了过去。 但是小女孩似乎总是百无禁忌一般,此时她竟然迎面就扎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皇帝哥哥,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宫中了?” 心下一声哀叹,只觉得自己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他尬笑出声,慢慢的退开了廖碧颖的身躯,力求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廖碧颖却根本就不管这些,她侧目看向此时已经黑着一张脸从草地上起身的摄政王步非宸,竟然有趁机钻进了上官扶苏的怀中。 “皇帝哥哥,你快跟我回去吧!” “颖儿,你先放开手,你别哭啊!多大的人了,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样子着实是……” “皇帝哥哥,我娘她今天突然胸口不适,我很害怕,就跑去找你,可是他们都说你出宫了。” “乳娘?她身体不舒服?”上官扶苏似是震惊的一把推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廖碧颖,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躯。 “乳娘她出了什么事?” 对于皇帝如此关心她母亲的事情,廖碧颖虽然没有过多的感慨,却还是有些得意洋洋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她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帝哥哥,你就别愣在这里了,快跟我回去吧!” 说到这里,她死命的拖拽着上官扶苏的手臂,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一边是步非宸,另一边又是养他长大的乳娘。 一时之间上官扶苏左右为难,忽而转身朝着已经兀自向马走去的步非宸大声喊道“皇兄,乳母身体不适,朕与颖儿先回去看看他,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当心,朕将随身的侍卫都留给你。” “不必!皇上还是先走吧!本王还想要在在这里待一会儿。” “可是朕不放心……” “呵呵,皇上若是不放心,那不如我留下来陪着摄政王,你看如何?” 突然从不远处终于现身的男子,让上官扶苏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桓安带着廖碧颖找到了这里。 这也难怪,以往他还是那个委曲求全的皇子的时候,经常与桓安来到此地谈天说地,这里可以说是题目曾经的秘密基地;没想到,今天竟然也是桓安将他与步非宸的宁静在这一刻打破。 显然桓安看待步非宸的眼神已经超出了所有,对于这熟稔的热切期盼的眼神,上官扶苏再清楚不过;那是一种近乎痴迷的爱恋,这张脸他不止一次在铜镜之中自视过,这正是他看着步非宸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虽然不知桓安此时究竟知不知道步非宸的真实身份,但是对于有人觊觎自己的女人,说实话,上官扶苏觉得这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 但此时他已经被廖碧颖拉扯着上了马车,还没等与步非宸道别,廖碧颖却已经将他眼前的车帘放下,朝着外面趾高气扬的吼道“还不快马加鞭的回宫去?” “宸儿……” “皇帝哥哥,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我娘可是你的乳母,你应该多想想我们才是。” 对于廖碧颖的这句话,上官扶苏感到有些愧疚,他想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却总是觉得根本就放不下。 太阳落山之前,上官扶苏来到了燕肖宫中,此时榻上之人背对着外面之人,幔帐之中忽明忽暗的背影让人看不透彻,余下只能听到那不停的咳嗽声。 上官扶苏关切的走上前去,大声疾呼道;“乳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传太医过来?他们都说了什么?” 终于那榻上之人将身体翻转过来,几个宫女已经慢慢的将幔帐扯开,那是一张惨白的面孔,她此时正用帕子无助口鼻不停地咳嗽着。 “皇上,你怎么过来了?你平时一向都很忙碌,就不要再花时间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咳咳!” 虚张声势的又咳嗽了几声,上官扶苏急切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乳娘,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当年若不是你将朕养大,如今朕也不可能会有今天的一切,你的身体,是朕始终最关心的问题。” 宋氏闻听此言,掩在帕子后面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轻笑,她马上又开口道“皇上,老奴真的没有任何事情……” “娘,你为什么要骗皇帝哥哥呢?你这都已经咳嗽了好几日了,若不是今天你突然晕倒,你还打算要瞒着皇帝哥哥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就真的打算要抛下我不管了吗?” “颖儿,不得胡说,乳娘她不会有事的,有朕在,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氏闻听此言,倏尔嘴角露出平摊的笑容,她接着又挑眉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试探的开口问道“皇上,颖儿是老奴唯一的牵挂,要是老奴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谁能来照顾她呢?” 虽然是心乱如麻,但对于宋氏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上官扶苏只是一瞬间的困惑,接着便顺口轻笑着安抚道“乳娘,你就放心好了,你会没事的,颖儿这丫头也会有自己最好的归宿;朕正想着这几日要与你商量着替她找个夫婿,既然你也提及此事,那朕一定会在朝堂里面给她觅一位良配的。” “皇帝哥哥,你怎么……我不嫁,我要嫁的人就是……” “颖儿,住口!”宋氏忽然严苛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接着又满脸堆笑的面对着上官扶苏,手中担着帕子轻轻拍了拍上官扶苏的手。 “皇上,有你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那既然皇上已经替丫头都想好了日后的事情,今夜不如……皇上就留下来陪老奴吃点东西吧!这算算日子,皇上与老奴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好,朕一切都听乳娘的安排。” 此刻的上官扶苏掩藏掉了平日里的腹黑无度,他全然的信赖面前这一对母女,任由她们那机关算尽的眼神出现在他的眼底而不自知。 夜色缠绵,月儿隐藏在乌云之后,步非宸始终心绪不宁的盯着夜空。 第248章摄政王罢官 “爷,您今晚怎么好像有心事?” 步非宸侧目转身,看着那已经拿着衣衫走进来的女子,欣然一笑。 “如意,还没睡呢?” “爷,你也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了,我不放心!” “已经让无眠替我换好了药,你不用担心。” 如意听了这句话,似乎又感到自己有些多余,她慢吞吞的站在了步非宸的身后。 “爷是不是又在担心宫里的那位?” “嗯?倒也不是,我只是……” “爷对他可真是上心啊!” 听了如意的这句话,步非宸耳梢略微一红,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初。 “如意,你可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什么也不想想,我只想要每天看着他;每天伴着他!” 如意心中的苦涩微微发酵,却还是笑中有泪的说道“爷的心智开化了,自然也就懂得爱一个人了。” “如意,什么时候你也会遇上这样的人。” “如意……只想要陪着爷!” 虽然一味的听到如意与自己说这样的话,但步非宸却始终相信如意总有一天也会找到一个只属于她的良人。 慢慢的将如意的头靠在了自己的怀中,就像是那爱恋之中的男女一般,起码在这一刻,她选择让如意平静下来。 再到第二天的早朝之上,步非宸意外的发现今天的上官扶苏竟然又没有上朝。 一股不安在他心中悄然衍生出来,她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后宫,但碍于眼前这群朝臣,只能按耐着心中的不安。 等到退朝之后,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后宫,可那冷清清的昭和殿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人影。 不安在迅速蔓延开来,步非宸站在屋檐下,凝眉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回摄政王,昨天皇上回来之后就去了颖郡主与宋嬷嬷的燕肖宫,之后就……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这四个字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步非宸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她摇摇晃晃的朝着外面走去,最终在意识尚未完全清楚的情况下,已经只身站在了燕肖宫外。 想要拍门而入,却又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身份。 而恰在此时,里面的宫门竟然好像有预感一般,在她面前轰然打开。 步非宸冷冰冰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而此时燕肖宫中却是一人正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甚至来不及看到步非宸,就与她撞作了一团。 “放肆,朕的道路你也敢拦!”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却已经忙不是迭的套着自己的衣衫。 背后却忽而就跑出来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 “皇帝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你别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哥哥,你昨晚与颖儿已经,已经……” “住口,朕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朕不过就是前来探望你的母亲,又怎么会与你在一起的?” “呵,哈哈,是啊,皇帝,你这句话问得好,本王在这里也十分好奇,你与郡主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此刻的上官扶苏一脸狼狈的转身,一下子就看到刚才被自己撞得摇摇摆摆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一瞬间,他百口莫辩,急着想要伸出手去,却突然就被步非宸挥手甩开。 “皇帝,本王在问你的话,你因何与她在一起?” “朕,宸儿,不说你想的那样,朕也不知道……” “步非宸,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询问皇帝哥哥吗?你有什么资格询问他?别忘了,你是臣,他是君!” 说话间,那廖碧颖已经再次缠到了上官扶苏的身上。 此时的上官扶苏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劲,他冷漠的甩手挥开廖碧颖的手,言辞激烈的问道“朕问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朕不过就是在这里吃了顿饭,竟然就与你纠缠在一起?” “皇帝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忘了昨夜你在我枕边对我说的话?你说你会娶我,你会……” “够了,一派胡言,朕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更是一直将你视作妹妹,你想,我又怎么可能会与自己的妹妹纠缠不清?” “皇帝哥哥,可是你昨夜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爱我的。” 在步非宸的面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让她痛彻心扉。 步非宸突然转身,偷偷的掩藏了眼角的泪痕,接着大步流星的已经朝着外面走去。 “宸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朕真的是一无所知,这件事有蹊跷。” 但没等他追上步非宸的脚步,廖碧颖却已经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 “皇帝哥哥,眼下我已经给你的人了,你不能这样不管我。” “放手,一直以来,朕一直将你视作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竟没想到你竟然会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廖碧颖,朕以为,这宫里你也用不着再继续待下去了,朕会派人将你送出宫去。” “不,不,皇帝哥哥,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是你说喜欢我的!” 此时的廖碧颖似乎也被上官扶苏脸上那股残戾之色吓到,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倒在地上,死死的抱住了上官扶苏的双腿。 就在此时,宫中突然有人急着跑出来,一眼看到上官扶苏,慌忙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不好了,宋嬷嬷突然呕血了,你还是快进去看看吧!” 呕血?上官扶苏一边艰难的看着步非宸离去的方向,又看到此时抱着自己双腿嚎啕不已的女人,再加上听闻宋嬷嬷呕血,让他心绪纷乱,不得已只能放弃追赶步非宸,甩袖冷漠的一角踢开了廖碧颖,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已经站在御花园中呆呆盯着湖面发呆不知多少时间,却始终等不到上官扶苏。 难道当真就像世人所言,世上男子皆薄幸,只要是有了新人笑,哪里还会闻得旧人哭? 上官扶苏没有来,即便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却始终还是没有来。 步非宸忽然觉得水波映照下的女人十分的可悲,她冷凄凄的擦拭了几下眼角,却发现自己的泪水好像早已流干一样。 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自嘲的掀起嘴角;却又看到一行大雁正欲南飞。 是啊,马上就要变天了,这里会骤然变冷,就像是她的心一样。 那她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步非宸苦笑一声,突然率性洒脱的朝着宫门外走去。 也不知道皇帝在后宫究竟待了几日,只是众人在他上朝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一个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旨意。 皇上竟然要填充后宫,而第一个被他册立为颖嫔的就是那位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颖郡主。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似乎欢欣雀跃不在少数;毕竟这样一来,关于龙嗣这件事,大抵也就不会在没着没落了。 上官扶苏盯着一双黑眼圈,在他心虚的让元培宣读完圣旨之后,他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一旁,但那人却木然的没有任何一点波动。 就在元培也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想着皇上一定是要在下朝之后与摄政王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步非宸却突然从自己的王位上起身,转而面对着高坐上的上官扶苏。 “臣有本启奏!” 一颗心狂跳着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多想告诉步非宸,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i权宜之计,都是因为乳娘病情加重,再也难以受到刺激,他万般无奈之下才应允了关于廖碧颖的这件事。 心头乱颤,但上官扶苏最终还是硬从嘴角挤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来。 “皇兄有何要事?若是没什么事,那不如咱们在后宫详谈便是!” “不必,此乃朝廷大事,自然是要与诸位大人们工头给你商定的!” “大,大事?皇兄是想要……” “启禀皇上,臣近来得到消息,那楚国的新王已经被佞臣谋害致死;至此,楚国现在算得上是群龙无首;日前皇上不是一直在斟酌着接管楚国的新人吗?本王在这里毛遂自荐,去往楚国亲自督阵,想必一窝熙国摄政王的身份,楚国人还是不会太过为难本王的。” “什么?你要去楚国?朕不准!” “皇上,本王去意义绝,更何况,诸位大人觉得本王的提议如何?” 横眉扫视了下面的众人,一时之间在皇帝与摄政王之间突然闹出来的这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戏码,使得众人绞尽脑汁。 终于,步非宸似是不耐的重重咳嗽了几声“诸位大人,如今皇上已经掌权,我熙国过天民安,我想本王留不留在这里都已经无关紧要,但楚国却不然,那里需要本王,不是吗?” “摄,摄政王所言极是,臣附议摄政王的提议,让他镇守楚国!” 有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接下来的局势几乎呈现一边倒。 大多数人此时都在心中暗自算计着,这步非宸不愧是先皇选出来的摄政王,还真是别看她年纪轻轻,倒是老谋深算,如今皇帝翅膀硬了,她若是继续留下来,那就是二虎在山,终有一伤。 第249章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若是步非宸现在识趣的离开,别说楚国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在那里,他俨然就是自立为王啊! 剩下的那些一直觊觎步非宸权势之人,自然更是巴不得让他马上就离开。 但突然,龙椅上的人却勃然大怒,他猛然一拍龙椅,起身怒吼道“朕不准,听到没有?不管是谁附议,只要朕不允许,你就不得离开朕的身边。” 皇帝震怒,这下摄政王总算是会感到一点点的压力了吧? 但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步非宸却突然从腰间将虎符拿了出来,直接丢在地上,眼神沉郁的抬眸直视着上官扶苏,没有半点儿惊恐之色。 “皇上若是不准,那本王今日就挂帅回家,从此田园生活,无争无扰。”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率性洒脱的转身而去。 “你站住,朕不准你离开我,你听见没有,步非宸,你给朕回来,回来啊!”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于廖碧颖这件事,步非宸竟然连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不曾给他。 看着步非宸毫不留恋的转身,上官扶苏痛彻心扉,他嘶吼着,却徒然的发现步非宸竟然会是如此的绝情。 回到了摄政王府,步非宸马不停蹄的叫来了风无眠。 当后者知晓步非宸今天在大殿之上公然辞官之后,震惊的好半天合不拢嘴。 此时的步非宸反倒是表情轻松的看着面前之人,她轻笑出声,抬眸说道“无眠,如今我再也不是什么熙国的摄政王了,我打算离开轩辕城,回到塞外去过那种散漫的牛羊成群的生活,你呢?要跟我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爷……” “等到到了那里,我就再不是什么爷,你也不是风侍卫,你可以在草原上找一个好男人,到时候好好的过日子;我知道我虽然是有私心,但是却始终不想与你分开,但是如你……” “爷,别说了,无眠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绝对不会离开半步的。” “那这么说来,你就准备好自己的行囊,咱们不日就动身!” “可是爷,这府上的一切,还有三小姐马上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夫人若是知晓你的决定……” “宸儿,娘,娘赞成你的一切决定,你若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就放心的走吧!如今我有你舅舅与外公护着,大抵也不会有人欺辱;更何况贤婿高扬对锦瑟一心一意,你用不着替我们担心。” 没想到大夫人竟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到摄政王府。 步非宸凝眉抬起头,她虽然对大夫人没有太过的感情掺杂在里面,但对于大夫人如今的改变,她还是感到欣慰。 看着步非宸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此时正搀扶着大夫人进门的新嫁娘步雨柔也低声说道“宸弟,若是你真的在这里不高兴,那就出去散散心吧!你用不着替娘他们担心,我与你姐夫会好好照顾大家的。” “我……” “宸儿,旁人不了解你心中的苦,但是为娘的知道,你为步家,为熙国牺牲的已经太多了,若是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又何须再忍?母亲直到你一向都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你定然不会走母亲的后路,母亲相信你。” 即便是在心中与这些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谁还没有个感情? 步非宸此时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她起身朝着大夫人的怀中冲了过去,哽咽着说道“娘,是我不孝,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誓言言犹在耳,但一切却已经是物是人非,我不想要看到自己更加不堪,所以这个时候离开,对任何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大夫人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旁人不知道步非宸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坎坷,但是她却是一直看在心中;而这一切的错误,追根到底竟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时在后悔,是不是也已经为时已晚? 听到步非宸那强忍的哽咽之声,大夫人一把抱住了她的头。 “宸儿,你若是舍不得,娘现在就去撞天门鼓,娘就是撞死在那里,也一定要让你恢复你原来的身份,是娘对不起你,娘……” “娘,你别说了,这都是造化弄人,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不是我身份的问题,是我……无法接受他身边有另外的人。两个人的感情世界里面,若是硬要挤上三个人甚至是更多的人,那只会让我感到窒息,让我感到崩溃,不是任何人的错,是我自己,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开打开心门。” 步雨柔此时却是越听越迷茫,她怎么感觉步非宸在说的事情好像是与男女之事有关?可是以他堂堂摄政王的身份,难道还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真心吗?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会是怎样的女人竟然会忍心伤害她的弟弟? 步雨柔张开嘴说道“宸弟,你是……有了喜欢的人?你告诉大姐,兴许大姐可以帮你说服那家姑娘,毕竟我弟弟是如此的优秀。” “柔儿……事到如今,娘也不想要在隐瞒你了,其实你四弟她根本就是……” “娘,别说了,如今再说这些这只是徒增了更多人的烦恼,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去意义绝,以前我久居塞外,对那里的生活也早已熟悉,此番回到那里,想着也不过就是一些时日,我大概就能放下所有的一切了。” 大夫人看着步非宸眼底的痛楚,却是忍不住要在心中痛骂那个让步非宸伤了心的人。 而就在此时,房门外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人,他表情此时已经略显狰狞的开口道“朕不是已经说了吗?朕绝不允许你离开,不管你去哪儿,朕都不准!” 众人转身,步雨柔吓了一跳,缓缓下拜之间,却突然就被大夫人给单住了手臂“柔儿,你用不着与他行礼,他不配!” “娘,你,你在说什么呢?皇上,我娘她这是伤心过度,说了胡话,请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有,柔儿,为娘的活了这大半辈子,没有一天比今天更加清醒的了!他上官扶苏是什么?说好听的是熙国的皇帝,可是当初若不是宸儿她几番舍命保全了他,他会有现在这个安稳的皇位可以坐吗?”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步雨柔胆震心惊的开口。 “你别拦着我,我告诉你,上官扶苏,你可知道我宸儿为了你,连自己的生身之父都给舍弃了;虽说他步悠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父女亲情,那是割舍不断的血缘,但是为了你,她亲手断了这一切;更是因此遭受了天下人的谩骂;她可曾在你面前哭诉过?” “朕……”心头乱颤,他当然知道步非宸为他做了多少的事情,可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更何况,他与那廖碧颖不过就是虚假的一场戏罢了,为何步非宸就是眼中不能容得下这一粒沙子? 大夫人看着上官扶苏脸色大变,接着又林林总总的列举了他无数条罪过,最终使得上官扶苏面色沉郁的开口道“够了!” 眼见着作为一国之君的上官扶苏眼中浮现出了一丝阴晦,步非宸突然挡在了母亲的身前,那双在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直视着上官扶苏。 “皇上,家母护子心切,今天与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还请你见谅;如今我步非宸已经是一介草民,还请皇上赎罪!” “谁说你是草民?谁允许你不当这个摄政王的?没有朕的允许,你永远都是熙国的摄政王!” “呵,永远?皇上,这顶高帽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难道你连这最后的自由也不肯给我吗?” “宸儿,你为何不能听朕说一句话呢?我与那廖碧颖……” “够了,皇上与你后宫嫔妃之间的闺房趣事,也就不用与我分享了吧?” “宸儿,朕这次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廖碧颖设计陷害;朕与她根本就没有……” “既然没有,又何来的颖嫔一说?” 盘绕在心头的憎恶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喊了出来,看着步非宸那双失控的血眸,上官扶苏直接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尽量安抚道“宸儿,你也知晓,朕自小就失去了母妃,若不是那宋嬷嬷将朕抚养长大,朕根本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一切;可如今她命在旦夕,最后的遗愿就是想要朕照顾她的女儿,朕不得已……” 不得已?他与廖碧颖都已经睡在了一起,却还要假惺惺的跑到她这里来说这一切都是不得已? 为何以前从不觉得上官扶苏是如此的虚伪呢? 步非宸嘴角一丝狞笑,她冷残的开口笑道“她命在旦夕?皇上怎知她就不是装的?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自己的女儿可以暗中设计陷害旁人,难道说她这个母亲就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吗?” “住口!宸儿,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是也请你不要诋毁我乳母的清誉。” 闻听此言,步非宸苍凉仰天大笑。 第250章终于后退了一步 他宁愿相信旁人是无心害他,却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提醒? 在这一刻,步非宸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她浑浑噩噩的摇摆着自己的身躯,转身悲怆的开口道:“你走!” “宸儿,咱们两个人之间有误会,为与颖儿之间……” “该死的颖儿,带着你的宝贝颖儿去过你的日子去吧!”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但却又冷冷的被步非宸再一次甩开。 “上官扶苏,你我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宸儿,不要怄气,咱们两个人之间……” “没有咱们两个人,我只想要想要过我的平顺的日子,你让我离开就是了。”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我步非宸要做任何事都用不着任何人的同意。” “你这就是在与我怄气,朕现在看你生气,不想要与你争辩,你只要在府上再调养一段时日,到时候……” “没有任何到时候,上官扶苏,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你若不想要让我去楚国,那我就回到塞外去。” “你为何要这么执拗?” “是你先给了我希望,又彻底毁灭了我所有的袭击,你怨不得我。” 看着僵持在这期间的两个人,步雨柔纵然想要插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众人只能看到那上官扶苏无比懊悔的转身离去,步非宸听到那远走的脚步,一颗心满满的拉扯着剧痛。 她蓦然转身,清冷的嗓音响起:“无眠,去收拾东西,咱们再过几日就离开。” “爷,爷,你带上如意,不管是天涯海角,如意都要跟着你!” 看着此时已经从后院闻风而来的女子,步非宸皱紧眉头,她既没有开口拒绝,却也并没有马上同意下来。 颠簸的马车就好像此时车中之人那上上下下的来回跳动的心一般。 上官扶苏的叹气声一路上不绝于耳,此时隔着车帘似乎都能卡安东皇帝那郁结的表情。 元培瞟了一眼,最终还是按耐不住的低声开口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这里没有外人。” “皇上,摄政王如今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这也恰恰就能说明,摄政王她那是真的在乎皇上你,您说这话对不?” 上官扶苏揉着眉头,低声说道:“朕明白,可是朕就是与她说不通,她应该知道朕……” “皇上,要不然,您就先让摄政王去楚国?” “你说什么?”车帘骤然被人掀开,那双冷郁的眉眼吓得元培公公一下子憋住了气。 上官扶苏那双阴棉的冷眼,最终沉默的开口道;“朕若是让她离开,那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皇上,话不是这么说的,眼下摄政王是在气头上,这说不定她去了楚国之后,慢慢的也就想开了!毕竟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那都是实属应当,更何况您是皇上,需要子嗣啊!” “子嗣?朕的子嗣何需旁人来替朕生?朕的孩儿只有她步……”差点儿一股脑的就将话说了出去。 但是眼下知道步非宸真实身份之人少之又少,再不能确保她安全之前,他不能冒险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 思来想去,上官扶苏仰面朝天,伸手抹了一把脸,最终低声开口道:“元培,朕若是真的将她放走,还能盼到她归来的时候吗?” “皇上,奴才就是这么想的,您想啊!摄政王要是在楚国,那还是在皇上你的眼线之下啊!可若是去了塞外,谁知道那蛮夷之地,摄政王她老人家这么一撒欢,就跑到哪儿去了啊!” 这话虽是话糙,但理不糙;若是让步非宸真的从他的视线之中彻底消失之后,那他就真的找不到人了,到时候就是哭也找不到地方了。 但是如今步非宸正在恼火之际,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若是按照她的意思,将她放到楚国去,这不管如何,人还是在他掌控之下不是吗? 思来想去,上官扶苏长叹一口气说道:“元培,回宫之后,朕就下旨,允了摄政王的自荐,让她先去楚国修养一段时日,等到她气消了,朕在慢慢与她解释。” 元培闻听此言,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这才感到前面的道路顺畅了一些。 步非宸冷目的看着掌心之中的圣旨,低声开口道:“无眠,他应允了我去楚国,呵呵,他让我离开了。” 看着主子眼底痛苦的表情,风无眠还真是想要咒骂那一声该死的皇帝。 她慢慢的开口道:“爷,那咱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步非宸冷眸抬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走!” 听了这句话,风无眠慢慢的退了出去。 同一时刻,如意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爷,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妾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抬起头看了几眼如意,步非宸接着问道:“前路茫茫,也许楚国还有许多凶险,你真的决定要跟我一起去了吗?” “妾的命都是爷给的,您去哪儿,妾就去哪儿!”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缓缓点点头,让众人都退了出去。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也许这个时候的上官扶苏正怀抱着他的颖嫔在后宫得意非常呢吧? 似乎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步非宸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而此时的后院之中,看着正在忙碌的女子,凌萱有些晦莫之深的开口道:“夫人,咱们真的要跟爷去楚国吗?” 如意折叠衣衫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缓缓转身,忽而脸上映出无边的笑容,接着就朝着抽屉走了过去。 从里面掏出一支精巧的荷包,如意塞到了凌萱的手中,满眼笑意的说道:“错了,不是咱们,是我!萱儿啊,你也陪着我几年了,虽说我舍不得,但是毕竟楚国天高皇帝远,前路凶险,未知数太多,我不能拉上你一起冒险。” “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萱儿,你先听我说,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钱,你别看这荷包小,里面可是真的数目不小呢!这就算是我给你最后的礼物吧!日后你带上这里面的卖身契与钱财,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凌萱眼中瑟缩着一股让人难以言明的影响,她突然将荷包又塞回到了如意的手中,接着就屈膝跪倒在地。 “夫人,奴婢不离开你,不管到了哪儿,奴婢都跟着你!” “说什么傻话呢?这里可是你的家,你要留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虽然说如意此时说出口的话也算是真心实意,但是她始终还是含有一部分私心,自从那夜她看到凌萱叫旁人主子,总觉得让她留在步非宸的身边,实在是有些不安全。 而凌萱此时心中虽说有一部分是悸动,但是更多的却是一阵彷徨。 若是自家主子知道步非宸即将去往楚国,那他会怎么做? 而自己又该怎么做?如意不让她跟着,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主子的身边了? 想不出还有多少事情,期间所有人都各怀心腹事。 深夜,摄政王府早已熄灯入夜,一条人影再次从墙头蹿了出去。 “主子,步非宸已经得到皇帝的应允,不日即将去楚国上任,而他的夫人也不打算让属下一同前往,那属下是不是就可以……” “你说什么?上官扶苏已经答应宸儿去往楚国了?这怎么可能?我还以为……” 耳边的轻松笑声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凌萱就算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面前之人如今这喜悦的心情。 为何主子会因为步非宸的离开如此的高兴?难道说主子已经有了打算? 想到这里,凌萱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主子,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到你的身边了?” “你?为什么?以后宸儿就要去楚国了,前途凶险莫测,你必须要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啊!”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凌萱眨了几下眼睛,她嘴角凌乱的继续追问道:“主子,你刚刚说谁保护谁?” “你,保护步非宸,听着,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变成保护她,不管在什么地方,绝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危险,即便是赔上你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你明白吗?” 凌萱遮瑕彻底反应过来,她刚刚所听到的所有的话都是真真切切的,主子让她保护步非宸,不是监视,不是探查,而是保护? 为何主子也跟那个皇帝一样好像对着步非宸这个男人中了魔一般? 凌萱脸色一片从惨白,她嘴角抽搐的露出苦涩的表情,慢慢的轻启朱唇:“主子,凌萱不明白,步非宸可是熙国的摄政王,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保护啊!” “我说需要就需要,鸣枪易挡,暗箭难防,我就是要让你时刻保护她。” “主子……凌萱有句话一直憋在心中,不吐不快……那步非宸,她是个男人啊!主子你为何要对她如此上心呢?” 听了凌萱这句话,面前的男人终于回眸一笑。 第251章有人可以利用 “男人?宸儿?凌萱,什么事情你都无需多问,只要知道,你该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她。” “主子!可是……” “没有可是!”那双阴冷的眸子,似乎只有在提到步非宸这三个字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丝波动,余下的时候,他蹭来不曾给过自己一个好眼色。 究竟是怎么样的男人,竟然会如此祸国殃民?让同问男人的人也失去了理智? 这让凌萱在这一刻之间,突然就憎恨起这个叫做步非宸的男人来。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让凌萱心中说不出的恼火,但很快的,她就得到了一条可靠消息,并以此,萌生出一个恶毒的诡计来。 烟火袅袅,灵隐寺的钟声与那十里外都能看到的烟火色,让人趋之若鹜。 但今天沿途而来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想当然耳,谁也不想要与太皇太后争这个上香的时机,当然他们也心知肚明,就算是争抢,也必定不可能胜的过天家之人。 平日里一向正门紧闭,只有侧门敞开的灵隐寺,却在今天隆重的将正门四通八达的敞开。 那前前后后两辆贵重的马车停在了山下。 一路随行而来,太皇太后一言未发,她现在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这零零总总在她耳边聒噪的女子。 李嬷嬷侧目,看着那像极了怨妇一般的女人,心中一阵嘲讽要不怎么说下人生的总会是上不了台面的,就算现在身为颖嫔又如何?还不是一点儿体统也没有? 想到这里,李嬷嬷努力的撇撇嘴叫。 太皇太后沉郁的一步步迈上台阶,一言不发,直到两个人终于登顶之后,她这才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那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的颖嫔,低声开口。 “你有什么好着急的?如今你是皇帝后宫里面唯一的女人,再说了,哀家不是听说那步非宸也马上就要调任楚国去了吗?你时日久远,用不着这么心急!” “可是皇祖母,我这几夜都去找皇上,可是他始终闭门不见,再这样下去,我岂不是就要成了这后宫里面的笑话了?” 笑话?难道她还不知道现在这后宫里面都是怎么传扬她的?若不是她身后还有那个皇帝乳娘的亲娘支撑着,就凭她在后宫做下的这种腌臜的事情,谁还不是看她的笑话来着? 李嬷嬷鼻孔朝天的哼了几声。 太皇太后凛眉说道“笑话不笑话的,又能如何?你只要记住,以后将皇上帮在你身边不就好了?” “可我……” “阿弥陀佛,天家今日到访,实乃是蓬荜生辉,老衲在这里见过太皇太后娘娘,这位是……” “大师,这是皇上新封的颖嫔。” “哦,给娘娘请安了。” “大师,我听说你这灵隐寺特别灵,我今天前来,就是要求佛祖保佑,让我尽快替皇上诞下麟儿。” 说完这句话,她眼底浮现一抹矫情的娇羞之色,但那大师看在眼中,却始终不为所动。 “天家之事,自有天意,老衲不必多言,太皇太后娘娘,您还是请进吧!” “大师,如今皇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嫔妃,哀家是真的老了,只想着在你这里讨个清静呢!” 那老僧轻言一笑,慢慢的转身回头。 “皇祖母,他怎么这么傲慢?对你都是这样爱答不理的?你可是太皇太后。” “颖嫔,这里是灵隐寺,大师是世外高人,不是你我这般平凡之人能够比拟的,在这里,切莫造次,听明白了吗?” “他也不过就是个……” “行了!”太皇太后终于有些忍不住她的喋喋不休,出言打断了她所有的话语。 众人朝着寺庙里面走去,眼见着太皇太后跪在了大殿之中,那李嬷嬷则是规矩的站在了门外。 周围诵经之声,忽而就听见在门口窃窃私语。 廖碧颖抬起头,一眼就观望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此时正在大雄宝殿外面与那李嬷嬷交头接耳些什么。 看着李嬷嬷皱眉摇头的架势,似乎是不打算应允什么事情。 随着太皇太后起身,背后嘈杂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凝眉看向身后,太皇太后问道“什么事?” “会娘娘,她说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谁?太皇太后紧锁眉宇,待到那人抬眸之时,她似是有些意外,接着就在眼底浮现那么一丝丝的凌乱之色,但很快却又恢复如初。 太皇太后挺直了脊背走了出去,一眼看到站在李嬷嬷身边的女人,低声说道“你随哀家去后院。” 看着面前这三个人神情鬼祟的朝着后院而去,廖碧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偷偷撩起裙角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寂静的后院之中,那女人忽然停下脚步,抬眸与太皇太后诉说着一些什么。 可见太皇太后一开始就是极力反对的,她拢紧眉头不停的摇头,似乎还有些想要催促那女人赶快离去的意思。 那女人无精打采的叹口气,突然转身,吓得廖碧颖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就踩在了院落里面的枯枝上面。 几不可闻的咔嚓声,却在在场的三个女人同时都停住了身上的动作。 李嬷嬷更是紧张的抬起头,她正欲朝着廖碧颖的方向走过来,却忽而就听到太皇太后沉声开口“看着日下这天气,想必又是林中的松鼠跑到寺院里面来纳凉了呢!李嬷嬷,哀家也累了,还有些乏了,先回禅房去休息一下。” 李嬷嬷似是有些不确定的又将眼神逐步看向了廖碧颖这边,可太皇太后却是声音一凛,几声呵斥,使得那李嬷嬷瑟缩着肩头,急忙走了过去,搀扶着太皇太后进了禅房之中。 房门哑然关闭,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响。 李嬷嬷皱紧眉头说道“太皇太后娘娘,刚刚分明就是那颖嫔在偷听,若是她将这件事告诉皇帝,那咱们只怕就要……” “你有什么好怕的?哀家刚刚可有答应什么?既然哀家什么都没有答应,那便是皇帝知道又如何?” 李嬷嬷拢紧眉头,她最终又低声开口道“太皇太后您的意思是说……” “颖嫔那种卑贱的身份,哀家从一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无法消停下来,让她偷听,都在哀家的掌控之中。” “娘娘您让她偷听?这话有怎么说呢?若是她告诉皇帝……” “她不会的,更何况,她就算是想要告诉皇帝,可眼下,我听说皇上根本就不想要看到她,不是吗?” 嘴角那一丝邪佞的冷笑,似乎早已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 李嬷嬷点点头,接着又说道“那您刚刚怎么不让奴婢将那口舌招摇的奴才给轰走呢?” “轰走?为何要轰走?咱们用不上她,这不等于旁人就用不到,不是吗?” 心头一阵冷笑,不觉那冰冷的眼神已经浮现在脸颊上面。 李嬷嬷似是而非的攒紧眉头,接着就听到太皇太后继续开口道“皇上越是不见颖嫔,那颖嫔越是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步非宸的身上,如今又有着那个贱婢阴狠的主意,你说这下步非宸岂不是要凶多吉少了?” “可是皇上若是知晓了这件事……” “那与哀家有关吗?这事儿可是颖嫔她勾结外面的人害了摄政王,说出去,即便皇帝恼怒,要杀人要放火,揶揄哀家无关不是吗?” 所以说太皇太后刚刚是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就是要让那颖嫔将来龙去脉都听清楚?这样一来…… 她不觉心跳加速,慢慢的从房中朝着外面观望,果然就看到院子里面早已躲在角落之中交头接耳的两个人。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太皇太后想要替淮王报仇,简直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个白痴女人替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办妥了呢! 想到这里,李嬷嬷对着太皇太后,二人心照不宣的一阵狞笑。 此时院子里面的交谈已经逐渐呈现白热化,一场事关步非宸的阴谋就此演变而来。 廖碧颖趾高气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冷声开口道“你的计划绝对不会失败,是吗?” 凌萱看向面前这个从样貌上就十分愚蠢的女人,她冷冰冰的说道“十拿九稳!” “嗯,很好,本宫跟你说,太皇太后她已经老了,年纪大了,胆子就小了,她不敢做的事情,本宫可是敢做;你就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如果需要什么,我帮你。”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靠不靠谱,可如今能帮助她的似乎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与她能够同时同仇敌忾的女子了。 凌萱点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娘娘准备好人马,在半途将她彻底解决。” “我哪儿有什么人马啊?这不是你的计划吗?你问我要人?” 这个蠢货……凌萱眉宇涩涩,最终低下头说道“实不相瞒,娘娘,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丫头,若要我一时间请出这么多人,我实在是……” “那你想要本宫怎么帮你?” “娘娘,这世上,有一些人,只要你肯花钱,他就什么事都能坐的。”凌萱阴险的开口。 第252章追 “你是说要买凶杀人?你确定他们靠谱吗?” “小人当然会找那些厉害的人了,只不过他们的价钱……” “钱不是个事,你想要多少?我明天就给你!” 反正宫里面到处都是皇帝的赏赐,只要她随便变卖了几件,那钱不就出来了吗? 想到这里,廖碧颖又讥讽的看了看面前之人,故意抬高了自己的身份说道“这件事只要你替本宫做好了,日后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本宫就给你什么!” 她给的?只怕到时候整个熙国都已经天翻地覆了,她还有什么可仗义的? 凌萱眼底浮现一丝鄙夷之色,接着又堪堪的低下头去。 夕阳余晖照耀之下,这一路前来还是怨声载道的颖嫔,如今可是得意的都能从她的马车里面飞出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调儿来了。 坐在前辆马车里面的人挑眉撇嘴。 “太皇太后娘娘,奴婢看得出来,她这心情可是非常的不错呢!那接下来,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你说对吧?” 手中捻着佛珠,若不是知道她的心思,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号称吃斋念佛之人,会是如此的心肠? 早已收拾妥当,只见着那步锦瑟哭哭唧唧的抱着她始终不愿让她离开,要不是高扬又哄又骗的说小宝宝会被她吓哭的,只怕步锦瑟始终不肯松手让她们离开。 马车一步步从摄政王府门口挪移开来,听闻就算是她离开轩辕城,但皇上也并没有收回她的摄政王府。 众人都说皇上对摄政王有情有义,但步非宸却心中阵阵冷笑。 早已物是人非,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就是徒增彼此的烦恼。 她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从未想过要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不管如何,今生上官扶苏虽负了她,却始终不曾亏待她的家人,这么说来的话,他总算是比楚宏浚还有些人品。 这些日子也是想了许多,也许不是上官扶苏的错,毕竟一个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有什么错?可能一开始的错就在于她,她不该奢求一个皇帝永远只保留着对她的感情。 这个时候及时收手,让彼此都留下一个该有的好印象,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最悲伤的后果。 越是这么想着,步非宸的心中反而越加坦然起来。 眼见着马车已经一路朝着东门而去,正如多年前那个少年摄政王鲜衣怒马从东门飞驰而来,解救与他在水火之中一样;这一次,他却是又亲手将自己最爱之人送走了。 城楼上的寒风凛冽,此时刮在人脸颊上一阵刺痛。 “皇上,摄政王会回来的,您就别伤心了。”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这才猛然回首,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中落下了悲伤的眼泪。 “皇帝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撒谎你给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背后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不仅没能让上官扶苏的心情得以缓解,反而是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涣然转身,一下子就将那已经朝着他扑上来的人影推开,表情冷漠的开口道“你做什么?” “皇帝哥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颖儿,你在胡闹些什么?还不回去照顾你母亲?” “皇帝哥哥,我娘根本就不需要我照顾,需要我照顾的人是你……我现在已经是颖嫔了,你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待到日后,我给你诞下皇子……” “荒唐,放肆,颖儿,如今你母亲重病缠身,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哥哥,你不要这么冷漠的对待我,颖儿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闭嘴,朕从来都不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因为乳母的关系,你以为朕会允许一个算计了朕的女人留在朕的身边吗?” 从小到大,第一次在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上官扶苏开始了深思,难道说时间太过久远,连儿时的记忆也会发生改变?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哭哭唧唧跟在他身后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吗? 为何他到了现在失去步非宸之后,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似是十分厌恶的眼神,上官扶苏随即摆摆手说道“元培,送她回燕肖宫去照顾宋嬷嬷去。” “是,奴才领命,颖嫔娘娘,咱们请吧!” “请什么请?我都说了,我娘根本就不需要我的照顾,她根本就没有病,若不是她一心想要让皇帝哥哥娶了我,也不会硬是在你面前演戏了。” 都说有些时候娘太过精明,那孩子也许就会像个半缺一样傻兮兮的。 忽然就听到廖碧颖在无比怨怼之时说出来的话语,上官扶苏只觉得背后一阵阵酥麻,他猛然转身,此时倒是好不嫌弃的一把就抓住了廖碧颖的手腕。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疼,皇帝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好疼,你抓的我好疼啊!” 廖碧颖大眼蓄满了泪水,她装作楚楚可怜的表情,此时却再也引不起上官扶苏的怜爱来。 他狠狠地瞪视着面前的女人,而后再次看向那已经越来越远的马车,一股懊悔之意在眼底浮现。 你怎知那宋嬷嬷不是与廖碧颖一同欺瞒你?这句话言犹在耳,可他却用最犀利的话语回绝了步非宸对他的善意警告。 如今后悔药到底在哪里才能买到? 上官扶苏再也忍不住,他突然朝着城门下冲了过去。 “备马,给朕备马!”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 “朕要将她带回来,朕不许她走,是朕错了,一切都是朕错了。” 上官扶苏追悔莫及,他一路大喊着已经冲下了城楼。 “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难道我不好吗?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一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闭嘴!等我回来之后,不想要再在这宫里看到你们母女二人,若是你们还想要后半辈子太太平平的,朕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收拾行囊,跟朕消失。” 说完这句话,上官扶苏突然翻身上马,一路狂喊着朝着宫门冲了过去。 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求老天爷看在他知错的份儿上,不要让步非宸离开他,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一边心中所想,上官扶苏已经追了出去。 “爷,咱们已经离开了轩辕城,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看看。” 听到风无眠坐在车外的马背上感慨的开口,步非宸略微掀开轿帘,满是愧疚的说道“无眠,倒是我连累了你!” “爷,你这是乱说什么呢?无眠早就说过了,也在哪儿,无眠就在哪儿!” “是啊,爷,无眠说得对,我们可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的,你哪里需要什么抱歉!” 一边说着,如意又淡笑着安抚着步非宸。 随风侧目,虽说自己心意已决,但是却仍旧是在心中有着那么一道人影忽隐忽现,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翻转着眉眼,看着身后的一切,步非宸苦苦一笑,觉得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不洒脱,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再次叹口气,慢慢的想着要将马车的帘子落下来,却忽而就感到马车一阵颠簸,接着就听到马儿不安的嘶鸣声。 步非宸冷眸一下子就挑开了车帘,与此同时,那正在驾着马车的风无眠似乎也觉察到周围不安的气流,他慢慢的将手落在自己的腰间,侧目低声说道“爷,好像有埋伏。” “什么?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意此时心惊肉跳的倚靠在步非宸的怀中。 步非宸慢慢的拍拍她的手说道“没事儿,一切都有我跟无眠在,一会儿若真是有人埋伏,你就带着凌萱躲到马车下面去,知道了吗?” “可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知道你今天出城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而且若不是你不许皇上派人护送,咱们也不会行单人孤;到底是谁会想要害你啊?” 虽然如意说的话她早已想到,但为了安抚众人,步非宸还是轻笑出声“如意,你想多了,我想大多不过就是几个蟊贼,可能就是想要半路劫财,本王若是给他们一些银两,求个平安,也是不难的。” “会,会是这样吗?”如意仍旧十分不安,此时她又再次抬眸看向始终要求要跟着他们的凌萱,不知为何,她总有个预感,今天的事情好似与眼前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而凌萱此时脸上的假意慌乱,又让如意乱了心弦;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可就在此时,风声鹤唳,马儿终于还是被人挡住了去路,一声嘶吼,扬蹄凌乱的从鼻孔里面喷出热气来。 “爷,有人!” “多少?” “看样子不在少数,而且各个都带着家伙,像是早已被人安排在这里了。” 看样子还真是有人见不得她得好呢! 步非宸嘴角冷凝寒笑,让风无眠停了马车,从上面跳了下来。 “不知各位是哪路好汉?在此又是为了何事?”步非宸平静的开口。 第253章如意亡了 “摄政王是吧?别说咱们小老百姓不敬仰你,实话跟你说,这是有人想要买你的命,就请了咱们兄弟来送你上路。” 什么山匪横行,只怕这下子连自己也不能糊弄了去。 步非宸轻笑出声,转眼说道“就不知是谁请了诸位来啊?总是不能让我当个无头鬼吧?到时候阎王爷爷问起来,我这连被谁杀的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 “这个嘛……其实咱们也不大清楚,但是这说话的就是宫里之人,到底你是得罪了谁,应该比咱们更清楚吧?” 宫里要杀她的人?步非宸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出来。 她轻笑出声,慢慢的开口道“宫里想要我死的人很多,可民间想要本王死的,倒是还没有几个,你们难不成是想要本王死?” “摄政王对咱们熙国过了天大的好事,按理说咱们兄弟不该对你出手,但是奈何生意归生意,情谊归情谊,这一码归一码的,不是吗?” “呵呵,说的也是,那敢问,你这生意怎么做的?要不然,本王也与你们做笔买卖如何?” “摄政王也想要做买卖?说来听听!” “买通你们的人给了多少钱?本王双倍的价钱,到时候只求本王与家人平安你们手底下离开。” 听了这话,几人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有人说道“摄政王,这可不好办,咱们这买卖不能这样做!”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今天本王这条命,你们是非要拿走了?” “这个……就,就算是吧!” 就算是?步非宸瞬间便寒峭了一张脸孔,森然转身就看到如意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那本王的家人,可否让她们安然离去?” “爷?我不走,爷不走,我也不走,就是死,也要跟爷死在一起。” 听了这句话,面前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反倒是这个时候,突然就听到站在如意身边之人大喊一声“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哟呵,她说话倒是硬气,可是谁又想着要让自己死呢? 步非宸冷漠不语,慢慢的就听到面前那群人啐了一口唾沫,接着终于虎虎生风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要说就凭眼前这几人的身手,对付他们倒还不至于会伤及性命。 步非宸与风无眠与在场之人周旋开来,但眼见着那群人节节败退之时,半空一声哨响,接着就在密林之中又蹿出几个人来。 看着此时他们浑身没有一点儿累赘,这才是真正想要狙击他们的人吧? 步非宸与风无眠此时已经有些耗费了体力,她们相互看着彼此,聚精会神的应对着面前之人。 接下来果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步非宸被无数之人包围着,虽不在话下,却也慢慢的有些体力不支。 看着那一波接一波出现的人群,可想而知今天要她命的人真的是下了血本。 想到这里,她嗤鼻一笑,忽然觉得这世界可笑的令人发指。 如今她大仇得报,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后归宿? 步非宸一个愣神之间,被人砍中了后背,慢慢的弯腰下去,眼底浮现层层杀机。 老天爷越是想要让她死,她就越要活得漂亮。 接着步非宸突然手起刀落,再没有任何累赘,对着那群人下了狠手。 从来不知道步非宸发起狠来是这副表情,看着满地的尸首,如意的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中。 可凌萱眼见着今天她所有的计划就要化作泡影,一股不甘让她眼底充血,趁着如意全副心思都放在步非宸的身上,她突然从袖口之中掉落出一把短匕,接着慢慢的朝着步非宸的背后走了过去。 一阵冷风袭来,如意忽然就被一条光线刺伤了眼眸,她微微叠皱着眉心,终于看清那刺痛她双目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眼见着步非宸根本无暇顾及身后之事,如意来不及细想,就朝着步非宸的背后冲了过去。 “爷,小心!” 步非宸闻听此言,转身之间,却已经被如意遮挡了所有的视线。 耳旁只听见什么东西刺透了锦帛发出一阵梦哼,接着就看到如意在自己的面前身躯缓缓滑落,而她落下的身后,是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接着就看到凌萱似是瑟瑟发抖的在手中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爷,夫人,夫人她……” 凌萱大叫着扑了上来,一下从步非宸的怀中将如意抢夺过去,接着抬起头失声大喊“爷,小心背后。” 步非宸此时已经猩红了双眼,她转身就将那刺客击杀,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如意嘴角已经渗血,双眼无神的泪流满面的盯着自己。 “如意,如意!” 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此时步非宸硬是从凌萱的怀中将如意抢夺过来。 但此时如意眼神涣散,她似乎已经慢慢的开始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着急的伸出手去。 “如意,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呢!如意,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只要进了轩辕城……” 但如意却是默默的摇着头,最终用那双沾染了血水的手轻抚着步非宸的面颊。 显然在这一刻,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与面前之人诉说,但是只要她一开口,那血水就像是没了闸门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转眼就看到凌萱那双冷漠的眸子,不觉忍着最后一口气,勾住了步非宸的颈项。 步非宸顺势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她后悔了,早知会让如意与众人受到这样的磨难,她情愿每天自己备受煎熬的留在那摄政王府看着上官扶苏与其他女人燕好。 但此时终究是为时已晚,如意在她鬓角凌乱的发丝之间,终是慢慢的放下了手。 “如意?如意……你别离开我,如意,咱们说好的了,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不会赶你走,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如意,如意……” 绝望已经蔓延开来,步非宸此时充耳不闻,直到耳边划破长空的破碎声,使得她再次泪眼婆娑的睁开了大眼。 此时已经站在血泊之中的风无眠早已身中数刀,却还是要百般维护她。 如意走了,她不能再失去风无眠,她不能……绝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重视的人一个个在她眼前消失,就好像是上辈子一般。 想到这里,步非宸突然将如意的尸首放在了地上,她举起地上的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一路砍杀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熙国的战神,那只能让众人仰望的杀神好像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看着步非宸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波动的,一刀接一刀将那群人斩杀在地上,有些人怕了,他们此时不停地后退着,甚至是后悔了。 “不要杀我们,不要……” “不要?呵呵,本王也曾问过你们同样的话,我步非宸与你们何仇何怨?为何要伤害我的家人?既然你们伤了我的家人,那不过也就是拿命来抵,这难道不对吗?” “不是,不是咱们要杀你的,不是啊!” 看着那节节败退之人,步非宸此时却早已面目表情,她飞身一刀,那人左臂瞬间掉落在地。 “不是你们想要杀我,那到底是谁?” “是,就是……” “是啊,宫里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是宫里的人派你们来的,那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应该也知道吧?” 忽而听到凌萱思路条例清晰的开口,那群人随即又愣了一下,接着突然有人喊道“是皇帝,是皇帝要杀你,他说你功高盖主,就该杀!” 皇帝?上官扶苏想要杀她? 步非宸浑身僵硬的愣在那里,接着就突然仰天大笑。 “皇帝?他说我功高盖主?呵呵,哈哈哈,功高盖主?就这个理由?” “对,就是这个理由,就是……所以你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饶?如何能饶?是说如意的命还能回来,还是说……她步非宸还能回到过去》? 眼底杀机尽显,步非宸最终还是抬起了手。 血水喷溅了满脸,在这一刻,步非宸变得狰狞可怖。 风无眠震惊之余,却还是喘息着立刀站在那里。 忽而一阵马踏如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风无眠浑身瑟瑟发抖。 如今他与主子都已经是重伤加身,若是还有追兵的话,那今天只怕这里就真的会成为他们葬身之地了。 迎面一阵清风徐来,却夹带着无数的血腥味道,使得上官扶苏坐下的马儿也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他此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心中更是一片惶恐不安。 不觉夹紧马腹,上官扶苏策马前行,背后一群人紧随其后。 “爷,咱们快走吧!追兵来了。” 追兵?谁?是说上官扶苏吗?这么说来,是他亲自想要送自己上路来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嗤嗤一笑,侧目睨目张望,一眼就看到了那鲜衣怒马,策马飞驰的少年郎……那个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第254章意外获救 而此时的上官扶苏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他浑身颤抖着看着那已经成了血葫芦的人儿。 这还是他曾经发誓要好好保护一辈子的宸儿吗? 不觉一下子踉跄着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上官扶苏冲了上来。 “宸儿,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过来!上官扶苏,你好狠的心啊!如若你不想要让我活,你就是赐我一死又能如何?为何要连累如意与无眠?为何要伤及无辜?” 忽然嘶声裂肺的呐喊着,步非宸丢了手中的宝剑,跌跌撞撞又冲到了如意尸身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如意死了?而风无眠…… 看着那摇摆不定却又誓死护主的风无眠,上官扶苏的眼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痛苦纠结。 他急忙想要上前,但步非宸此时却已经牵强着自己的身躯将如意从地上抱了起来,摇着头说道“君心凉薄,寡情薄幸,我本就该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你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为何还要这么傻?我为何还要屡教不改?是我害了如意,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宸儿,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够了,皇帝,你就用不着假惺惺的了,刚刚这群人已经招了,是你,是你派人在这里埋伏王爷,是你要杀了她!” “风,风无眠,你疯了是不是?朕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朕想要保护她还来不及呢!朕不可能!” “就是你,我们刚刚可都是已经听见了,就是你派人追杀我们家爷,还因此连累了我家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呢?” 此时就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能控诉起上官扶苏,这让身后随之而来众人大喝一声“放肆,你竟然敢这么与皇上说话!” “说了又如何?呵呵,上官扶苏,眼下我还没有死,你想要怎么办?是继续将我杀了吗?还是希望我就站在这里,让你宰杀?” “宸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听我说,你受伤了,现在快点儿跟着朕回宫去,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清楚,还如意一个公道。” 像是听了一句笑话一般,步非宸讥笑侧目“公道?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与我说公道?你给的公道能让如意活过来吗?你能让我们回到过去吗?你能让我心头的伤口愈合吗?” “宸儿,朕……” “摄政王,臣等知晓你与夫人一向都是鹣鲽情深,夫人遇难,你伤心欲绝,咱们都感同身受,但是此事颇有蹊跷,还望摄政王还是先与皇上回宫,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吧!” “感同身受?你们有何感同身受?死的不是你们的人!是如意,是本王的如意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对着本王笑,再也不会给本王跳舞了,你们知道吗?” “宸儿,你听我说……” 上官扶苏冲上前来,却突然被步非宸一声冷斥“滚开,不准靠过来,不然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抱着如意的尸体来到了崖边。 “宸儿,你不要冲动,这件事真的不是朕做的,朕不会伤害你,求你相信我。” “相信?我就是太过相信你,才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上官扶苏,自今而后,我不想要在看到你,也不想要我的世界之中与你有任何联系。我活着,与你不见;我死了,与你不遇。” 听到这里,上官扶苏一边朝着那边冲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步非宸此时已经抱着如意朝着悬崖坠落下去,而风无眠也跟着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声之中夹杂着上官扶苏凄厉的呐喊声,但步非宸却还是闭上了眼。 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清晰可见的声音让人不安的四下张望。 “别动!” 耳边轻缓的嗓音让步非宸抬起头去。 那一张忧心忡忡的面孔让她为之一愣,接着步非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那人温柔的按压在了榻上。 “宸儿,你要好好的养伤。” “这是哪儿?” “你放心,皇帝一定找不到的地方。” 上官扶苏找不到的地方?心中一阵苦笑之后,步非宸却再没有任何心思陷入回忆之中,她急忙抓住了面前之人的手,低声问道“无眠,无眠在哪儿?” “你放心,她也没事,现在就在隔壁养伤。” 听到这句话,步非宸倏尔松了口气,接着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出去看望风无眠。 “你用不着这么着急,她又不会跑了!” “那如意呢?” “如意……我已经帮你将她安葬了。” “我,想要去看看她。”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步非宸侧目凝望,随即便沉默下来。 “爷,您醒了啊!这此刻是多亏了侯爷,要不然咱们可就真的完了。” 眼见着凌萱的眼底又泛起潮红之色,步非宸低声轻言“凌萱,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凌萱马上破涕而笑,走上前来一把就扯住了步非宸的手。 默不作声的将手慢慢的缩了回来,步非宸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慢慢的又躺回到了榻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熙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摄政王坠崖,生死不明,皇帝一度伤心欲绝,卧病不起,这国之动荡,又在眼前了。 在这偏僻的地界上,步非宸的伤势早已好了,此刻,她正站在如意的墓前,眼底看不出任何一点儿波动,慢慢的蹲在地上,轻抚着她的墓碑。 “爷,如意若是知道你化险为夷,一定会在地下替咱们高兴的。” “是啊,她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平安无事,如今我没事了,我想她地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爷,侯爷跟我提起过,说是他愿意照顾咱们;如今楚国咱们是去不成了;那要不然咱们就跟着侯爷?” “为何要跟着他?无眠,难道说我们两个没手没脚吗?” “爷,可是侯爷救了咱们的性命啊!” 是啊,她又欠了桓安一条命,可如今冷静下来之后,却又太多不解的事情在心头萦绕,让她的思路越加清晰起来。 慢慢的,步非宸起身,转而看了一眼风无眠,低声说道“无眠,如今你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也该离开此地了。” “爷打算离开这里?那咱们下一步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可以。” 风无眠看着如意的墓碑,再也没说话。 枫林之外,飒飒的风声,面前之人冷郁开口道“她们还是想要走?” 背后的女子此时已经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她怯懦的开口道“是!” 男子猛然转身,并没有任何动作,却足以让这个女人感到后脊梁骨又是一阵刺痛,忍不住头顶上的冷汗已经滑落。 “凌萱,你可知道这次若不是因为她活着,那你就该死了。” 凌萱又怎会不明白?她终于知道在主子的心中,步非宸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了。 桓安此时转身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凌萱,忽而开口道“她想要走,我也不拦着,但是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小心思,你该知道,我下次是断然不会留下你这条性命的。” 凌萱惶惶然抬起头,咬着下唇说道“属下知道了。” “哼,若不是因为这次你的行动使得宸儿与上官扶苏彻底决裂,我也不会让你活下来了。” “是,属下都知道。” “劝你以后好自为之,若是再敢越矩的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你的命,十次都不够用的。” 凌萱心中愤恨不已,却还是无能为力。 今夜,月色早已被那乌云遮挡,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让人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步非宸此时已经带着风无眠从眼前这出宽敞的小院里面走了出来。 二人蹑手蹑脚之间,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声嘀咕“爷,是你吗?风侍卫?” 步非宸侧目凝望,又慢慢的握紧了手中的包裹。 眼见着对面之人此时也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步非宸轻笑出声“凌萱,你这是做什么?” “爷,你们这是要离开?” “是啊!” “那,那你们怎么不叫上我?”凌萱似乎有些委屈的开口。 而步非宸没等风无眠开口,轻声低语“我看着你照顾侯爷也挺顺手的,就想着你一个孤女,与其跟着我们这两个早已死了的人,倒不如跟着侯爷来的舒服,不是吗?” 凌萱脸上透着一股让人不明就里的表情,但片刻之余,她却又一下子就跪在了步非宸的面前,泪水涟涟。 “爷,奴婢是夫人买回去的,奴婢这条命就是夫人的,虽说如今夫人走了,但是奴婢不能忘恩负义,奴婢要跟着你,代替夫人好好的伺候你!” 闻听此言,风无眠倒是感慨于她的忠心,还不绝的偷眼擦拭了几下眼角。 步非宸却始终紧锁着一双大眼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最终叹口气。 第255章物是人非 “凌萱,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一走,前路茫茫,说不定咱们要遭受怎样的苦难呢!” 可凌萱却执拗的摇着头,一副就要跟定了的表情。 步非宸无需赘言,朝着她微微点头,三个人趁着夜色,消失在这边树林之中。 风儿沙沙,树梢上一人立在月下盯着那一行三人的背影,他轻缓的开口道“宸儿,你迟早有一天会选择我的。” 转眼,日子一天天在消磨之中殆尽,熙国一天比一天壮大,但是这后宫之中却始终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有人传言,皇上曾经有一位深爱的女子,却因为她突然离世,是的皇帝悲痛欲绝,再无心男女情爱之事。 也有人说,皇帝的后宫只有颖嫔,那是因为皇帝对她专宠;至于为何从来不将她的地位抬高,都说是皇帝怕后宫的事情滋扰了这位颖嫔娘娘…… 众说纷纭,今天的朝堂上再次老生常谈“皇上,今年又到了即将选秀的日子……” “选秀?王大人,如今那漠苍国已经接连挑衅,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你却要朕在这个时候选秀?你是自己的心大;还是以为朕是个无心之人?” 瞧瞧吧!又被怼了吧?就知道皇帝一准早就想好了借口。 虽说那漠苍国的事情也算是事实,可皇帝总是拿这些政事推搡着,是否也有些太过敷衍他们的智商了? “皇上,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朕如今刚刚年满二十有五,你就跟朕说无后为大?你当朕是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板了吗?” “臣,臣不敢!” 一脸触碰了胡须之后,接着被皇帝碾轧的连个渣渣都不剩,对于这种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情,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上官扶苏垂眸看向那边,冷声说道“宋将军,朕命你为先锋官,去往两国边界,你可领命?” “臣定当肝脑涂地!” 果然啊!又是宋家人……要说皇上这到底是不是对摄政王心怀愧疚呢? 这几年谁看到会有这么一家子人,这没事有事的就蹭蹭的官职一路上涨,就连那已经退养的老国公也被封了一等公。 上官扶苏才不管他人如何想法,他此时已经起身,再也没有笑过的脸颊上仍旧是那丝阴鸷的冰冷,朝着殿外而去。 “皇上,颖嫔派人来传话,说宋嬷嬷已经快要不行了,想要见你一面。” “不行了?那就让她早点儿去投胎,告诉他们,朕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身后事,看在她养育朕的份儿上,她的阴宅按照四品夫人的来修建,让她安心走吧!” 旁人还想要开口,元培却已经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接着朝着那边一使眼色,让人将那还想要苦苦纠缠之人轰走了。 但是这转个弯,却又撞上一个更大的麻烦。 “皇上,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吗?我娘真的已经快不行了,求求你看在她曾经养育的你的份儿上!” “朕若不是看在她曾经有恩与朕,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几年硬是赖在这宫里不走,朕早就该杀了你们了。” 被他脸上这残酷的表情吓了一跳,廖碧颖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她仍旧苦苦纠缠着朝着上官扶苏爬了过去,却不想此时面前这个人,再没有当年对她的怜爱。 他一脚将颖嫔踹倒在地,扬长而去,随即那冰冷的嗓音已经能够传递过来“传朕的旨意,若是那宋嬷嬷死了,就让颖嫔替她守孝三年,不得踏出她的燕肖宫,不得出现在朕的面前。” 三年?他竟然要将自己软禁三年?一个女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几个三年?为何她步非宸死了已经有一年多了,可皇帝却始终不肯原谅她?难道一个只陪伴了他短短几年的人,还不如她这个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人吗? 想到这里,颖嫔突然就嚎啕着朝着上官扶苏冲了过去。 “皇上,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啊,那不是我将她逼死的啊!” 元培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摄政王尸骨无存,什么都没留下之后,似乎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这座皇宫之中的禁忌,谁也不能提,谁也提不得;可今日…… 果然,已经走远之人的脚步声骤然停止下来,接着他残忍的开口道“元培,颖嫔口舌招摇,无事生非,掌掴三十,以儆效尤。” 亲娘快死了,没人留在身边伺候着,眼下自己却又要挨板子? 廖碧颖突然哭了出来“皇上,臣妾从小到大一直都陪着你,难道这些还不能代替一个只陪了你几年的人吗》?” 突然一记凛冽的掌风袭来,廖碧颖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水已经流了出来。 那去而复返之人,此时却是一双通红的眉眼“你想要与她比?你有什么资格与她比?告诉你,在朕的心目中,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比拟,任何人!” “皇上,可是我娘是无辜的啊,求求你去见见她最后一面!” “无辜?伙同自己的女儿阴谋陷害与朕;又管教不严,让自己的女儿产生私心,意图当上这后宫之主。你跟朕说这样的人无辜?你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吗?” “皇上……” “滚,不要让朕再看到你,你也该知道,若是不想要让朕对你的感觉更加厌恶,你最好就乖乖的老死在这后宫之中。” 被这句话吓得乱了分寸,廖碧颖不停的摇着头,她不想要一辈子孤寡的死在这里,到头来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她不想…… 疯狂的摇着头,廖碧颖又叫道“皇上,皇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一直没有充盈后宫;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还在生气,但是,但是你相信我,只要你跟我好好的过日子,我很快就会给你诞下龙嗣。” “龙嗣?你?也配?朕的孩儿怎能有你这种轻贱低下之人做母亲?你就别做梦了。” 毫不留情的嘲讽着面前之人,终于让廖碧颖崩溃的失声大叫“上官扶苏,你说我轻贱低下?那你呢?你别忘了,你生母也是个宫女,你的身份还不如我!” 这颖嫔看样子是真的疯了是不是?竟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 下一刻,那颖嫔被人无情的从长廊里面拖拽下去,却忽而就听到上官扶苏低语道“在朕的心目中,身份的高低从来不是评判一个人地位的关键,朕说你轻贱,那是因为你与你母亲自甘堕落,心怀叵测;但我母妃却始终秉承着一颗良善之心对待这世间的一切,你们又拿什么与之比较?” 廖碧颖又哭又叫之间,却还是被人拉扯下去。 路过的长廊里面,一人看着颖嫔如今的模样,却是无动于衷的朝着上官扶苏走了过来“世人都说皇上偏爱颖嫔娘娘,若是让他们看到这般景象,该是颠覆了他们心中的幻想吧?” 上官扶苏侧目凝眉,不悦的开口道“高扬,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皇上,臣只是听闻漠苍国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怕是这场战役在所难免了。” “朕早就知晓,自从他桓安从轩辕城中私逃之后,朕就知道,我与他之间的恶战在所难免。” “皇上既然已经早已有了准备,那也就不必我再继续浪费口水了,那臣这就回去了。” “如今竟然连你也不愿意多陪朕一会儿了?” 高扬闻听此言,默默的皱紧眉头,最终叹口气说道“皇上,你也知道,如今锦瑟又有了身孕,这次她吐得厉害,我不放心!” “又有了身孕?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三年抱俩啊!若是她还在,说不定朕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每每提及那个人,高扬总是会心中一阵不顺畅,谁能来告诉他,好好的一个女人就一直活在他的周围,可是他们这一双双眼睛却都跟瞎子一样,竟然愣是没看出来步非宸竟然是个女人! 若不是在步非宸香消玉殒之后,他那位岳母泰水哭嚎着要让上官扶苏抵命,只怕到了现在,这个秘密也无人知晓。 曾经叱咤风雨,肩挑熙国半壁江山的摄政王竟然是个女人?这简直就是让人根本就无法置信的事情。 看着高扬再次闭塞的说不出话来,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罢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锦瑟与步家人,这只怕是朕想要做都做不到的事情,毕竟夫人到现在也无法原谅朕。” “……皇上,夫人这辈子自知最为亏欠的就是摄政王,她曾经想要弥补,而你却……断送了她的这条路,想当然耳,她会不悦,但这其中也包含着她对自己的追悔莫及。” 追悔莫及?谁还不是呢?人啊,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若是不到最后,谁又能知晓失去之后会是这么的痛苦? 抬头仰望天色,突然有人冲了进来,一眼看到高扬,倒是没有片刻迟疑的开口道“皇上,漠苍国突然向边界发起猛攻!”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他们这几日一直都是在试探吗?为何会如此突然?”高扬急声追问。 第256章伺机而动 “臣,臣等也不明白,只不过此番他们来势汹汹,皇上……” 似乎有些战战兢兢的表情,但眼前的上官扶苏却始终没有开口,这反而让更多的人显得更加焦虑不安。 终于,一声叹息之后,上官扶苏却在脸上露出了长久以来的一丝冷笑。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早晚都躲不过的。” 高扬看着他的表情,似乎面前这个人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因而,他不觉提高了嗓音说道“皇上,那此番咱们……” “朕要御驾亲征。” 眨了眨眼睛,误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高扬又看向了身侧的那位。 同样是一脸呆滞的表情,那人惶惶然开口道“皇上,您刚刚说……” “如今熙国与漠苍国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在调停,既然这场战役无可避免,那朕为何还要继续拖延下去?” “可是你也用不着御驾亲征啊?”高扬急声开口。 “既然他想要做个了断,那我也应该接受这个挑战不是吗?” “可是皇上,桓安如今已经成了漠苍国的太子,而你却是我熙国的皇帝,若是您有个什么意外……” “怎么?你是这么的不信任朕?” 看着上官扶苏脸上那自信的表情,高扬心头纷乱,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官扶苏深深的看了高扬几眼,最终还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朝着自己的昭和殿而去。 房中一片冷清,四周随风飘荡的画卷上那唯一一人始终都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上官扶苏叹口气,低声说道“我马上就要出征了,你会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吗?”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皇上,刚刚有人来报,说宋嬷嬷刚刚咽了气。” 咽气?一个当年没病却装病的人,没想到这场大病来得突然,竟然还真就将她给带走了。 这是不是就是现世报?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想到这里,上官扶苏摆摆手说道“按照朕以前说的厚葬了吧!” “老奴听说……她在临死之时一直喊着要皇上照顾颖嫔这件事……” “照顾?朕现在不就是在照顾吗?还有什么好说的?下去吧!” 看着上官扶苏每每一提到这件事,脸上的表情便是冷冰冰的一阵残笑,元培不觉叹口气,若不是颖嫔她自己作死,你说好好的,让皇上给安排个好婆家,如今不应该也是幸福美满吗? 相对于皇宫之中此时这微妙的关系,几千里外的荒山之上,一处袅袅琴音破空而出。 此间在这群山环抱之间,那一件雪白的薄衫衬托的面前之人如浩浩谪仙临世,站在她身后之人也是英气逼人。 香炉缭绕,空气清新,另人心旷神怡。 一曲之后,身侧之人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来“爷,您这造诣越来越深了。” “哦?无眠,你现在都懂琴声了?” “瞧爷说的,我这学起来虽然是挺费劲的,但是听着悦耳好听,谁还听不出来?” 面前之人闻言,一阵笑意,轻身而起,而那边另外一个红衣女人已经施施然走了过来。 “爷,早点已经做好了。” “嗯,无眠,咱们过去吧!免得一会儿凉了,又让凌萱浪费了手艺。” 听着这白衣人的话语,凌萱的脸上浮现一丝隐忍的笑意,但当她看到步非宸与风无眠走在她的面前那一刻,却又迟疑的抬起了头“爷!” 步非宸转身,一眼就看到凌萱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觉有些困惑的开口道“何事?” “就是……爷,前些日子奴婢下山去采购的时候,就听说……最近山下开始不太平了。” “为何?”不等步非宸开口,风无眠已经问出了口。 侧目看着眼前连说话的语调与慢慢开始与自己变得一致的风无眠,总觉得倒像是又看到了一个自己的倒影。 “就是……爷,奴婢听说熙国与漠苍国就要……开战了。” 眉头略微紧促的跳动了一下,但步非宸却并没有开口继续说些什么。 她举目眺望着远山,最后开口道“不管我们的事,咱们不必杞人忧天。” 说话间看到步非宸与风无眠已经朝着那茅草屋走了过去,凌萱不觉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接着说道“可是爷,不管怎么说,侯爷当年也救过咱们,不是吗?” 停下脚步,步非宸侧目看了一眼凌萱,接着说道“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呢?” “奴婢,就是觉得……咱们不该如此忘恩负义,咱们应该帮帮侯爷。” “帮?怎么帮?你要我做什么?” “爷……” “凌萱,你脑袋有问题吧?虽说咱们现在不问世事,但是你总是熙国的人吧?如今两国交战,咱们不插手那是因为爷早已不问世事,你竟然还要咱们助纣为虐?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就是觉得……爷以前不是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叛国?”步非宸清冷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脸对上了凌萱的那张脸。 凌萱瞬间便花容失色,她急着摆摆手说道“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凌萱,我现在不过就是个闲散的世外之人,即便是想要帮,又能有什么办法?” “爷不是经常在自己的房中研究排兵布阵图吗?只要你……”凌萱急切的开口,却在下一刻,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便慌张的抬起了头。 所幸,面前之人根本就没有怎么关注这一点,她此时已经慵懒的摇了摇肩头,笑着说道“无眠,走,去看看,今天凌萱给咱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风无眠随即丢了一记凛冽的眼神在凌萱的头上,接着与步非宸朝着茅屋走了进去。 凌萱暗自跺脚,她守着这步非宸就跟老禅入定一般,他们是想好了要过这种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日子,可是她凌萱才不,她想要回到主子身边,想要照顾主子,甚至是害怕主子的身边会突然就多了些不要脸的女人;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步非宸给毁了。 若不是主子明令禁止,这一年多来,她早就想个法子把面前这两个碍眼的东西给除掉了。 如今主子与上官扶苏大战在即,若是她继续在这里按兵不动,到时候不管主子是输是赢,想必这辈子,她凌萱在主子眼中就已经在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 想到这里,凌萱兀自攥紧拳头,听着屋舍中传来的轻笑声,看着那只要是吃了东西便是一脸满足的二人,计上心头。 密林深处的夜晚总是比旁的地方来的要更快一些。 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步非宸便已经吃了晚膳…… 转眼之间,茅草屋外的咕咕夜鹰的阴嚎之声响起,此时榻上一人倒在另一人的膝盖上面,听到了这声响之后,才迷迷糊糊的揉着鬓角睁开了双眼。 “这是怎么了?我这头……” “醒了?”头顶上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风无眠抬眸,瞬间又弹坐起来,规矩的说道“爷,我这是……” “你被;凌萱下药迷晕了。” “你说什么?”像是受到莫大的打击一般,风无眠睁大了双眼,而后气急败坏的从榻上翻身坐起,接着就要朝着外面冲出去。 “做什么去?” “她究竟要做什么?竟然敢对我下手?我非要去问个清楚不可。” “你这痴儿,她若是将你迷晕,难道还要这样等着你醒过来让你质问她吗?” “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早就跑了!” “跑?她为什么要跑?她能跑到哪儿去?” “自然是回到她最想要回到的人身边去了啊!” 听着步非宸的话语,风无眠更是脑袋一阵打结,她张了张嘴说道“我不明白,她还能去哪儿?当初可是她要死气白咧的跟着咱们两个人的,她不是说已经没有了家人了吗?” “没了家人,不等于没了重要之人,你以为她这般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边,当真是要替如意照顾我?不过就是受人之命罢了。” “爷,您,您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看着风无眠震惊的表情,步非宸轻轻拍了她脸颊几下,轻声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说,只是因为你这性子根本就藏不住事,如今她走了也好,咱们也该换个地方去住住了,免得整年被人监视着,这滋味我还真是受不过。” “爷!咱们一直被人监视着?那到底是谁?你怎么就不说呢?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好比说她凌萱突然起了坏心思,在咱们的饭菜之中下毒,那到时候岂不是追悔莫及?” 看着风无眠此时心急火燎的样子,想着她这般没有城府的胸怀,所以说与风无眠这样的人在一起,自己才是最轻松的。 步非宸从榻上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褂子,低声说道“既然那人要让凌萱一直跟着我,自然就没打算要害我,只不过……对于他这种动作,我还是不喜欢。” 第257章夹带私逃 “爷,您知道是谁在监视咱们?” “你随我来,看到之后,你就能猜出来了。” 步非宸并没有直接告知,只是此时已经推开了茅舍的房门,接着手中擒着烛台转身来到隔壁自己搭建的书房之中。 本来是书架工整,房间整齐摆放,可如今眼前入目的一切却好像是台风过境一般,满屋乱七八糟的纸张遍地都是,甚至有些已经被深夜山中的露水润湿。 书架上的书本也早已零散的掉落在地。 “爷?这,这是,这是遭了贼了?” “就咱们这一穷二白的,你觉得哪个贼会不长眼的跑到这儿来偷?” 那倒也是,别说是银两,就连她们身上穿的,这也是在林子里面打野味,下山换来的,哪个贼要是这么不长眼的,估计他也就是个睁眼瞎了。 风无眠一边叹息着,一边上前去将地上的书本拾掇起来,哀怨的说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我……爷,这不会是凌萱那丫头做的吧?她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想要替她家主子弄到一些油水罢了。” “主子?谁?” “还没参透这其中的奥义?看来你这一年与我在山上平心静气的修养还是没到家。” “爷,您就别亏我了,您也知道我就是个俗人,这种附庸风雅之事,我始终是学不来。” “无眠,你可还记得白天那凌萱焦虑万分的都说了些什么?” 顺着步非宸的提醒,风无眠仔细斟酌了几下,突然抬起头,她满脸震惊的说道“爷,您该不会是说,凌萱她是……” “你以为为何到了山上我仍旧穿着这一身男装世人?若只是与你,又何必如此?” “爷,可是……她,她再怎么说也是熙国人不是吗?” “到底是不是,这都是未知数,但是她对桓安有情,为了帮助桓安,她不惜现身窃取了我平日里做演化出来的排兵布阵图,其心思,可想而知……” “那,那该怎么办?爷,若是真的让她将东西交给了桓安,那熙国可就是大难临头了。” 侧颜看着风无眠那满脸焦虑的神情,步非宸低笑出声“你可还真是眷恋这千古红尘啊” “爷,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熙国……百姓即将面临生灵涂炭,这件事你不能不管。” “管?我既不是君王,又不是摄政王,何来的心思要管天管地的?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步非宸已经转身而去。 “爷,我知道你心中仍旧记恨着陛下,但这是两码事,熙国数以百计的百姓以前不正是你要保护的人们吗?难道你现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饱受战火滋扰?民不聊生?爷……” 背后风无眠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中,但步非宸此刻除却凛然正身站在山巅之上,俯瞰着脚下的苍茫大地之外,仍旧没有一丝动静。 两国交兵,贵在神速,桓安自以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能先发制人,但最终他还是有些低估了上官扶苏。 对于这一年多熙国的变化,就连如今的楚国也是信誓旦旦的加入了熙国的大军之中,此番第一个拦截漠苍国的竟然还是楚国,不,现如今该称呼为熙国的楚郡。 再一次被狙击,桓安有些丢盔弃甲的回到军营之中。 “太子,皇上已经下旨,说是你若再这样节节后退,他就即可招兵回去,与熙国议和。” “你说什么?”桓安本就烦躁不已的内心,因为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他那双透着阴残的眸子转眼就看向了身后之人“事到如今,父皇还想要议和?如今两国已经成胶着状态,他竟然还想要议和?” 瑟瑟发抖的看着桓安此时脸上惊骇的表情,那人怯懦的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是议和……太子殿下,他说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那就不应该出兵,如今给漠苍国带来这种莫大的灾难,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他难道就想要一辈子这样畏畏缩缩的活在别人的阴影下面吗?若不是当年他不听我的劝说,何意让楚国现在成了熙国的楚郡?为什么他还是要固守成规,难道竟没有一点儿远见吗?” “但,但是以往咱们与熙国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并没有想要攻打我们啊!” 看来对于这张意外的战事,漠苍国的人也算是怨声载道。 桓安睚眦欲裂的转身盯着那说话之人,突然长袖一挥,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将这个动摇军心的叛徒拖出去砍了。” “太子殿下,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实话?那是因为你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好逸恶劳的生活了,他上官扶苏现在不攻打漠苍国,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等到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了那翱翔天际的雄鹰,为时已晚,你们明白吗?拖下去,拖下去!” 看着平日里一向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太子,一旦发起火来就像是恶鬼一样的神情,使得下面的人更加畏惧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骚动,桓安本来就因为战败而气势低落,如今又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不觉怒从心中起。 “外面又出了什么事?随我出去看看。” 待他挑开军帐之时,就看到军营的门外,一条艳红色的身影与诸多士兵交手,那场面铺天盖地的乱做了一团。 “你这是……住手!” 身后一声呵斥,众人这才停了手。 那红衣女子寒峭着一张俏丽的面孔,抬眸之后,脸上大放异彩“主子,是我!”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只不过,这个谁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可是看着凌萱,桓安突然一阵心急,他推开人群冲了过去,在凌萱万分激动的想要奔跑过去投入他怀中之时,却已经听到他焦虑的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宸儿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在一开口就提及那个人名?凌萱披星戴月之后所有的激动全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她表情略显落寞的开口道“主子,她,没事!” “没事?若是没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桓安对于面前这个女人竟没有半分怜惜。 这也难怪,在他眼中,凌萱大抵不过就是个他训练出来的死侍,如同玩偶一般,根本就用不着旁人担心。 可凌萱对他却早已是情根深重,她默默的忍着心酸,日后却又突然万分激动的抬起头。 “主子,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上官扶苏这次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呵呵,他果然还是想要彻底解决我,来得好,来得真是时候,到时候,我定要与他分出最后的胜负,不管是江山还是……宸儿!” 怎么哪儿哪儿都是步非宸这个名字?如今凌萱反而在心中十分后悔,若是她当初离开的时候,稍微狠狠心,直接结果了那步非宸的性命,是不是如今主子的眼中就只会剩下她了? 桓安在狂妄之余,侧目却看到凌萱兀自发呆的神情,他猛然间上前一把扣住凌萱的手腕,冷凄凄的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宸儿没事吗?” “属下,属下是因为听说主子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本以为这句话会换来桓安的关注,却不料得来的却是一记耳光。 虽说这手掌并没有运用十足的力道,但是打在凌萱的脸上,仍旧让她震惊的看向了面前之人。 “我不是特意叮嘱过你,若是她没事,你不得离开吗?为何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四周沸沸扬扬的声音,看着活脱脱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竟被太子殿下毫不怜惜的抽了耳光,各位不觉心中有点儿怜惜之情。 “太子,我看这位姑娘也是长途跋涉才找到这里来的,要不然让她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终于有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开口,但随即却遭到了桓安的爆眼袭击。 那双眼眸之中始终不见任何怜悯之情,桓安瞟了一眼凌萱,只是冷冰冰的说道“你跟我进来!” 即便只是这么一句话,却也令凌萱欣喜非常,她总以为,自己在太子的心目中与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等到她进了中军大帐之中,桓安却早已坐在那里,双眼阴鸷的盯着她。 “说,宸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主子,她真的没事。” “那你为何要来?” “属下听说您现在与熙国交兵,所以就给你带来了一样好宝贝。” 说话间,凌萱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包裹,满脸堆笑的正要向桓安讨赏,却突然就被人掐住了下颌。 “好宝贝?我最大的宝贝就是宸儿,你不听从我的命令守着她,却擅离职守的跑到我这儿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有什么宝贝吗?” 若不是因为凌萱现如今那张脸已经被人掐的无法呼吸而面红耳赤,但看着她的侧颜,还真是有些赏心悦目。 想要挣脱桓安的钳制,却徒劳无功,就在这一瞬间,凌萱松开了手,肩头包裹落地,里面洋洋洒洒的飞出一些纸张。 第258章因果循环 桓安侧目看了一眼地上,接着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是,是阵,阵法……” 阵法?听了这句话,凌萱唯一得到的就是来自于桓安口中的一阵讥笑。 她心中十分凄苦,眼角泪痕乍现。 桓安再次轻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接着又看了一眼地上,却突然情绪有些波动松开了手,转身就蹲在了地上。 “这,这是……这……这不是宸儿的笔记吗?这么说来,是她让你给我送来的,是吗?” 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凌萱有些心酸的捂着脖子。 她哽咽着倒在地上,而后就听到桓安开口道:“是宸儿让你给我送来的是不是?” 她多想要告诉他,这是她费劲了心力才得到的一切,但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看着面前那好似孩子一般天真的笑脸,凌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出口。 她慢慢的趴在地上,耳边不时听到桓安那神采飞扬的愉悦话语之声。 “宸儿竟然选择帮我,她终究是选择了我,哈哈,有了这些布阵图,何愁我还会败给上官扶苏?” 凌萱哽咽着,却还是附和着说道:“是,主子,只要有了这步非宸的布阵图,你很快就能将上官扶苏打败,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要登上皇位,再将宸儿接到我的身边……” 为何他的心中永远都没有自己的地位?难道说她生来就该卑微吗? 凌萱暗自攥紧了拳头,慢慢的将头撞在地面上,却根本就引不起眼前之人的半点儿注意。 “主子,只要你打败了上官扶苏,一切都会变好的,到时候我希望我还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那是自然,宸儿已经习惯了你的照顾,等到她进宫之后,自然还需要你的照顾。” 不假思索的话语,往往才是最伤人的话。 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桓安却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慢慢的低下头去,泪水已经无声的浸透了地面。 “凌萱,你还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起来下去梳洗一下,等过几日,我打败了上官扶苏之后,你还要带着我去找宸儿。” “主子,其实……” “别其实了,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来你也受累了。” 可笑如斯,她最想得到的一句安慰的话语,竟然是因为桓安误以为这些布阵图是步非宸给他的之后才得来的;为什么她所有的努力,全都要被那个人一手摧毁了呢? 落魄的起身,在她走出军营之时,却还是能看到桓安那喜笑颜开抱着那布阵图的表情。 她多希望此时桓安脸上的笑容,都是为了她,而非其他之人啊! “皇上,臣这几日已经观测到,似乎敌军那边又发生了异动。” 此时已经赶到战场的上官扶苏闻听此言,慢慢的收紧手中的战事图,缓缓抬眸。 “宋将军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皇上,臣以为,漠苍国有些古怪,他们似乎想要弄出什么大动静……” 上官扶苏冷凄凄的残笑道:“朕当然知道,以他桓安的本事,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我打败了,想必他也会心有不甘。” “臣已经探得消息,说是漠苍国的老皇帝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与咱们开战,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 “所以说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援军不足,是吗?” “是!只要咱们尽力将他击退,想必漠苍国老国王更是不可能与咱们较劲为敌了。” 上官扶苏缓缓点点头,他接着抬起头轻笑道:“宋将军,等到这次凯旋之后,朕可是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封赏你们宋家了。” 脸露惊恐之色,那人即刻跪倒在地:“皇上,老臣保家卫国,并不是因为想要高官厚禄,老臣是……” “我知道,但是朕就是想要将你们宋家抬起来,朕要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天也没有……” 诚然,在这个少年君王的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不用言明,宋奎人也了然。 他抬眸看向了上官扶苏,不觉沉重的叹口气,摇摇头说道:“皇上,老臣说句不中听的话,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继续……活在回忆之中了,其实当年的事情妹妹虽然口头上对你百般怨怼,但我知晓,她实则更怨恨自己……” “是我,我没能将她保护好!” 这种陷入愧疚之中无法自拔的情绪,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只怕永远不会体会其中的痛楚。 上官扶苏一拳打在桌子上面。 “皇上,说到底,若不是舍妹荒唐,你跟宸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谁能想到她竟然为了保住冥王妃的称号,荒唐到,荒唐到拿我好好一个外甥女去充当了男儿,还让她童年过得如此悲苦,这都是她的错。” “宋将军,别这么说,若不是时势造就了一切,朕也不会与这样特殊的步非宸相遇,更不会……” 抬眸眨了几下又险些要坠落的泪痕,他的宸儿,终究还是被上天吝啬的收回了…… 帐外,有人冲进来,脸色大变的说道:“皇上,今早我军与漠苍对阵却突然陷入敌军一个诡异的阵法之中无法脱身,眼下营救的人也是有去无回,这……” 阵法?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桓安还懂得什么阵法。 上官扶苏立即攒紧眉头,暂且将心头一片残破之象收回,转身看向了宋奎人,低声说道:“宋将军,随朕出去看看。” 本来大好的局面,不知为何又出现了波折,听闻漠苍连番大胜,气势直逼熙国。 沿途一辆残破的老马拉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外面那由于战乱而形成的流民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逃离。 孩提的哭闹声,老人的悲苦声接连传进耳中。 马车突然轧然而止,闪的里面之人颓然睁开了眼。 “爷,有人倒在咱们车前面了。”风无眠有些不忍的开口。 步非宸闻听此言,慢慢的挑开了帘子,看到那一家老小老的老,幼得幼,此时都无力的倒在她的马车前面。 起身从马车上走下来,步非宸来到那难民的面前,伸手将一个孩子抱了起来。 “无眠,让老人家去车上歇歇脚吧!” 听了这句话,这一家老少抬起头,却像是看到了天人下凡一般,呐呐的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人坐上了马车,但令人困窘的却是眼前这匹用猎物换来的老马似乎也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重压,根本就是无力前行。 火辣辣的太阳之下,总算是得以在这马车之中有了片刻的清凉。 步非宸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馒头,看着对面孩子那口水简直就要落地的表情,轻笑着递了过去。 “不,不用了,大官人,这年景不好,这白面细粮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吃吧,没事,我们还能应付。”不用多说,风无眠就将馒头分食给了这一家人。 “不知大官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闲云野鹤,自由惯了,四海为家,走到哪儿就算哪儿!”步非宸轻笑着淡然开口。 “哟,那可不行,如今不是太平的时候,你们两个一看又是贵人家出来的,可是不能乱跑了,还有,这马车不能再往北边跑了,那边漠苍国的已经打过来了。” 虽说沿途一直都听说漠苍打了胜仗,却不知他们竟然已经如此的嚣张跋扈了。 风无眠一边饮着清水,震惊的抬起头:“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御驾亲征了吗?难道皇帝就这么废物?” “这,这位小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说那是因为漠苍国那边得到了一个神奇的布阵图,这才让咱们这边一直吃了败仗,就连宋大将军现在也被困在里面了。” “谁?”风无眠此时比起步非宸更加着急的开口追问着。 “就是宋家,摄政王的亲娘舅啊!要不我就说,要是咱们摄政王没有出事,哪儿还有漠苍国那群人胆敢犯境呢!这都是不长眼的老天爷啊!” 其余絮絮叨叨的话语似乎都已经听不进去,直到那群人从马车上下去,拜别了步非宸二人之后,风无眠还是心中焦虑不安的抬起头。 “主子,他们说的布阵图,不会就是凌萱从你这儿偷走的吧?” 诚然,步非宸欣然挑眉的动作,差点儿就让风无眠掀了车顶。 “凌萱这个贱人,我还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敢把爷您的东西给了漠苍国的人,她这不是要让咱们熙国灭国吗?” “灭国?就凭我那几张破图?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人下凡?” “爷,什么叫破图?我知道,那是鬼谷的布阵图。” “你怎么知道?” “爷……其实这么多年属下一直就觉得你改变很大,后来跟着你去楚国的时候,又在他们当地听说原来楚国有一本鬼谷的无字天书,上面就记载着神鬼布阵图,你,你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看来风无眠还是思想比较单纯的,对于他这种猜测,步非宸报以微笑,不否认,似乎也不想要承认。 第259章破阵图横空出世 “爷,不管如何,咱们也不能不救舅老爷啊,他可是你的亲娘舅啊!” 看着风无眠的表情,步非宸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舅老爷……” “你都已经带着我往北边走了这么多天了,还让我说什么?你从一下山开始,不就打算想要帮他们了吗?” 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被步非宸当面揭穿,使得他顿时颜面无光。 低垂首,风无眠在心中无数次的挣扎之后,还是低声说道:“爷,我只是想要去救舅老爷,再者说,这一切确实都是因为咱们才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嗯,所以你去救人,救完人咱们两个就走,天南海北,再找个自在逍遥的地方,这次,我想着要不然就把你给嫁了吧!免得你日日在我耳边聒噪。” “爷……你这是,我还不是替舅老爷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夫人与两位小姐可是都拖着舅老爷养着呢!说到底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无奈的看着这一年多来,越发婆婆妈妈的风无眠,步非宸叹口气,揶揄的笑道:“是,可不就是……看你替我这么操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舅父的外甥女呢!” “我怎么能?我就是个下人……” “无眠,你与我这么多年的情分,若说是下人,未免太伤了我的心,在我心中,你是妹妹,无人可以取代的妹妹,明白吗?” “爷……”感性的流露出一些脆弱,风无眠吸吸鼻子,转眼又恢复成平常那个模样。 “爷,咱们在这里把话说的倒是好听,但莫管怎么说,那都是鬼谷子留下来的布阵图,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啊!” 突然额头挨了一下,风无眠有些低迷的时候,就听到面前之人已经开口:“我既然早就知晓那凌萱与我有二心,却又好端端的将秘图呈现给她?你当我真是傻子吗?” 风无眠愣了一下,接着似乎无法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之人。 “爷,您的意思是说……那,那图,它是假的?可是也不对啊,若是假的,威力怎么会如此巨大?” “骗人嘛,总不能十成十都是假的,总要好坏参半不是吗?这样才能以假乱真;那东西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就是一肚子的破铜烂铁,若是知道了法门,还不是一盘散沙,随风而逝。” 所以说这一路上爷才半点儿担忧之色也没有?她早就预料到这件事会这么发展下来? 如今若是风无眠觉得她家主子就是神,似乎也不为过。 看着风无眠那呐呐的神情,步非宸却又低迷的将身体倚靠在马车里面。 “到时候你寻个方式将我那几个傻哥哥引出来,法门告知,阵法破解,咱们也可以尽快脱身了。” 看着她那一脸慵懒的表情,风无眠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爷,人……你就不见了?” 见人?见谁?舅父?表哥?还是那个人? 诚然,步非宸轻飘飘的话语已经传扬过来:“都过去的事情,还提做什么?见了如何?不见又如何?如今他又宠惯后宫的颖嫔,我有我自己的海阔天空,大家相忘于江湖,这样不好吗?” 好,好什么好?明显就是根本就没把皇上给忘了,不然他就问了一句见人,主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还不是心里巴巴的把人放在了最深处,不愿碰触那伤口…… 但既然主子不想见,她倒是也不反对,毕竟这一年多来,民间关于那皇帝与颖妃之间恩爱缠绵的故事可是已经都传上了天。 就是不明白,皇帝他看着挺聪明一个人,难道还真就是个睁眼瞎?就连她都能看出来那廖碧颖就是个白莲花,怎地还能被他捧在手掌心了疼着爱着?活该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家主子。 心中气恼,风无眠一下子就扬起了马鞭,朝着边界极速行走;但至于她这匹不给力的老马…… 等到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边界交兵的地方,早就听说连宋家几位少将军也给那阵法兜了进去。 风无眠眼角突突直跳,这就是她家爷说的破烂玩意儿?这都破烂玩意儿了还有如此威力,若真是全套的上来了,那还不是毁天灭地? 心中悸动,但是却在步非宸那双平静的眸子下面,风无眠爷不敢再多语。 等到终于酒足饭饱之后,步非宸悠然起身,随手在桌上丢了一记纸条,开口道:“你今夜自己想个法子将这纸条送进军营里面,交给我三哥哥,其它的咱们就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主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我?让你快点儿去救快点儿去,不管你是与什么人见面,一口咬定步非宸已亡,知道了吗?” “这天底下哪儿有自己咒自己死的?” 风无眠口中絮絮叨叨的嘟囔着,却片刻也不敢迟疑,将那纸条完好无缺的塞进自己的怀中,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此时军中士气低迷,看着越来越少的人群,谁都不知道在这样打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中军二营之中,一人此时已经皮甲挂帅,表情凝重的开口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将阿爹与几位哥哥救出来,谁都不能阻拦我!” “少将军啊,你莫要忘了老将军的嘱托,若是没有把握,不可轻易进阵啊,你也看到了,这就像是吃人的饿虎,这简直就是有去无回啊!” 听着副将的话语,宋人渺却是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让去,皇上不准去,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爹与两位兄长死在里面?我宋家就没有孬种,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少将军,你不能……” 那副将如今死守着房门,不得任何人进出,可就在此时,从那翻开的窗棂外面嗖的一声风响,接着在二人之间,一支摇晃不定的箭羽就钉在房梁上面。 脑门子上面惊出一阵冷汗,副将转身,好不容易挤出一声,大喊出去:“来人啊,有人要行刺……” “你等等,这不是要行刺,是有人给我的书信。” 谁,谁他妈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给人送书信?这弄不好可不就要脑袋开瓢了? 那副将光秃秃的脑门上一下子冷汗,他胡乱抹了一把,这才艰涩的转身问道:“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是……这是破阵图,这是破阵图啊!快,快去通传陛下,就说有高人现世,预助咱们破阵啊!” 听了这句话,副将先是一激灵,随即朝着外面冲了出去,但在半途却又停了下来。 “少将军,咱们怎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这是敌军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咱们全军覆没,你说该如何是好?” 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宋人渺此时已经呆愣在当场,他皱紧眉头,最后又开始犹豫不决。 此时正趴在墙头上的某人看到这小子一副磨磨唧唧的表情,恨不得冲下来扯住他的衣领一阵叫骂。 怎么会是假的?谁吃饱了没事撑的,这种破阵图还能有假的?知道要画出来有多麻烦吗? 可宋人渺迟迟不行动,叫的那风无眠气急败坏。 她转身看向四周,最终取下一片绿叶,不知道在上面弄了些什么。 眼见着宋人渺与那副将又打算回到房中,突然半空中嗡嗡风响,宋人渺这一次可是反应机敏,他一下子转身就将那东西擒在掌心之中。 一枚铜钱?这谁大半夜的没事儿给他撒包丢钱啊? 就在他感到被人愚弄的一瞬间,却又触碰到那片绿叶,眉宇紧锁之间,他将绿叶拿在掌心之中。 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又能说明什么? 宋人渺无奈的皱眉,最终拿着手中的东西回到了房中。 在烛火之下,他再次拿起那片绿叶,却瞬间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说道:“去找皇上。” “少将军……” “闭嘴!必须快点儿去见皇上。” 这一次,显然宋人渺是十分的有主见,他迈步抬腿朝着外面走去。 夜已深,却早已习惯在孤夜之中不眠不休之人终于感到了半分疲惫的倚靠在椅子上面揉着眉心。 若是这个时候他的宸儿在,一切也许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皇上,臣有急事要就见你。” 没等上官扶苏陷入回忆之中,却已经被人又拉回了现实之中。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形态,接着说道:“进来吧!” “皇上,刚刚有人给臣送来了这张破阵图,十万火急,臣不敢怠慢,还请皇上定夺。” 破阵图?这个时候有人给他们送这种东西?摆明了这就是奸计,上官扶苏一阵轻笑,倒是满不在乎的将那张布阵图从宋人渺的手中接了过来。 烛火之下,他越发自己的端看着,却突然身体挺直,一下子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人呢?” “谁?” “送图之人!” “臣惭愧,未见此人,他乃是以弓箭送来的。” “找,快去找,一定要将她找出来!”此时的上官扶苏显得格外的激动。 第260章是敌非友 皇帝这一下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大惊,军营里面骤然灯火通明,上官扶苏不停的来回踱着步。 “皇上,难道是这图有问题?刚刚老臣就说这一定是个阴谋。” “谋什么谋?这图是真的,朕以为,只要有了这张图,那咱们必定很快就能破了漠苍国的阵法。” “什么?那,那皇上您这又是……” “这图,它是……”心头微颤,看着被自己紧紧攥在掌心的这张图纸,那上面虽然没有任何文字,但是他却还是认得,他当然认得,当年这手法,这曲线都是他一手抓着那人的手一点点交给她的。 这是他怎么都无法忘记的,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上官扶苏一阵激动,现在,比起眼前这张图,他更加关注的就是这画图之人。 但顺着这军营找了一圈儿,最终还是让人失望而归,上官扶苏紧攥着手中之物,眼中是这一年多来第一次的浮现出激动的色彩。 她既然还活着,为何不来见他?可是转而一想,自己又是苦笑连连,她来找他?她怎么可能会来找他?相比如今她早已是恨透了他吧! 翌日熙国大军突然整装待发,这让连日来一直都大获全胜的桓安感到一些困惑。 此时那已经刻意装扮了一遍的凌萱面色柔和的嗲音开口“主子,想必是这上官扶苏疯了是不是?他这是准备要与你决一死战了?” “那正好,我也想要早点儿结束这一切,到时候就可以将宸儿接回到我的身边来了。” 怎么?这么多天在她的悉心照顾之下,主子心中始终挂念的还是那个步非宸?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替代他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呢? 不觉有些受伤的表情,但始终无法进入桓安的眼中。 “太子殿下,熙国竟然又派出了一队人马去闯阵,你说他们是不是傻?” 看着下面之人也是一脸讥笑的神情,桓安也跟着轻笑的摆摆手说道“不打紧,他们要进去多少人都无所谓,我就等着他上官扶苏弹尽粮绝的那一日。” 午时,天空还是万里无云,而自从清晨今日这阵法之中再没有出来的熙国人,似乎也让人又感到了丧气。 就在宋人渺有些犹豫不决的以为他们是不是又被骗了的时候,却突然就感到面前的阵法似乎出现了波动。 抬头看着天空,宋人渺侧目喊道“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时候了?” “回少将军,还有一时半刻就到未时了。” 听到这句话,宋人渺忽然树立单手,朝着身后喊道“听我命令,未时,咱们就从面前的这个午门冲进去!” 一时之间身后沸沸扬扬的声音“少将军,今早咱们的人进去还没出来,这个时候咱们还要进去?” “听我的命令,这次咱们一定能顺利攻破这个布阵,若是有人敢擅自逃离,按照军法,就地格杀!” 反正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让自己背上骂名受万人唾骂,倒不如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 说到这里,众人立刻束正了军纪。 未时,阵仗之内突然像是掀起了天翻地覆,在这一瞬间,宋人渺大手一挥,一马当先的就冲了进去,后面紧跟着就是喊杀声一片…… 大抵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混乱,终在第二日黎明之时,面前的阵仗轰然倒塌,里里外外都是熙国的人马,将那漠苍国摆阵的众人击溃的四分五裂,沦为了阶下囚。 此时还在睡梦之中的桓安被一阵震天动地的声响惊吓,一下子从榻上翻身坐起,而此刻军帐外面,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咱们的阵仗被,被破了!” “你说什么?”桓安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一脚就将此时正跪在自己脚下的凌萱踹到在地,接着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殿下,快,快跑吧!如今那熙国的上官扶苏已经亲率大军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啊!” 眼前一片败落之势,桓安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自以为是的坚不可摧的阵仗,最终还是被上官扶苏给破了。 是他太小看了上官扶苏,还是说他桓安原本就不如上官扶苏? 不管是哪一点,他都不服! 想到这里,桓安已经转身,扯下那屏风上面悬挂的战甲,顺手拿起自己的宝剑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主子,主子,你要去哪儿?主子!” 凌萱慌乱的一把就抱住了桓安的双足,不安的抬起头追问着。 “放开,既然他上官扶苏已经前来挑衅,那我自然是要出去应战的。” “可,可眼下他们势如破竹,咱们的人……” “咱们的人又如何?你给我放开!来人,传我的命令,咱们开门迎战。” 凌萱眼见着如今在面前的男子已经是铁了心的,想必就算是她再三阻拦也是于事无补。 最终,凌萱还是选择了与桓安站在一处。 东风吹,战鼓擂,郁郁葱葱的草场上面是一片混乱,两军交战,死伤无数,喊杀声震天,如今不管是谁,只要在气势上输了,那便也就是输了。 终于,多年前的好友再次站到了对立面上,桓安讥讽的看着上官扶苏,低声说道“如今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你也不差,我总以为,熙国的牢笼是根本就困不住你这只老虎了,如今……我的噩梦还是成真了。” “彼此彼此,你我就像当年所言,若不是因为敌我双方,我还真的想要认你这个朋友。” “为何不能?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兵器,你我两国还是会握手言和,到时候你我还是朋友!”上官扶苏真诚的开口。 “朋友?哈哈哈,上官扶苏,你是在揶揄我,还是在心存幻想?就算是没有敌国之说,你也应该知道,以你我的身份,断然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为何?” “因为宸儿……” “你说什么?”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字,上官扶苏还真的想要与桓安好好叙叙旧,起码他是真的不想要在这里血溅四方;对于吞并漠苍国这件事,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是如今从桓安口中得到那句话,让他犹如芒刺在背。 “桓安,你竟对宸儿有了不轨的想法?我早已看出,但却还指望着那句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却……” “朋友妻?上官扶苏,你在说什么?她步非宸何时成了你的妻?你又何时承认过?” “我……” “怎么?你如今是心虚还是后悔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将你灭了,到时候我就能真真正正的与她在一起了。” 闻听此言,上官扶苏却恨不能从战车上跳下来,他情绪激动的开口道“她果然没有死,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怎么?她没死让你很失望吗?上官扶苏,你败了,在这件事上你早就败了;自从宸儿知道是你要杀她的那一天开始,你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忽然听到这句话,上官扶苏略微沉默了一小,却突然就剑眉倒竖,他磨牙霍霍的盯着面前之人,像是了然的开口道“是你?当年的事情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你引起了我们二人之间的误会,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桓安一张面孔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显然这却彻底激怒了上官扶苏,他大吼一声“桓安,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一直将你视作朋友。” “朋友?你我一个是一国皇子,一个又是质子,又怎么可能会是真心实意的朋友?上官扶苏,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说话间,桓安朝着那边飞出一宝剑。 二人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而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之中一声箭翎划破长空,上官扶苏侧身躲闪,而桓安被人射中。 背后一声悲怆的呼喊声,凌萱冲了上来,一边阻挡着上官扶苏的进攻,一边转身说道“主子,你先走,你快走啊” “桓安,你休想离开,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上官扶苏接着就冲了上来,而凌萱一下子转身,突然就朝着上官扶苏飞出暗器。 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女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上官扶苏轰然落地,此时桓安的马已经远去,但凌萱却被人围在当中。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宋奎人一马当先的冲进来,想要从地上将上官扶苏扶起来,却不料他呕出一团黑血,眼前发黑,上官扶苏低声说道“暗器……有毒。” 这么一句话,让众人心中大惊,而此时就看到那凌萱得意非常的大笑出声“呵呵,不管怎么样,到了最后,胜利的还是主子……主子,凌萱为你尽忠了,只求你不要忘了我!” “白痴,他肯定一转眼就会把你给忘了的!” 突然一道冷音响起,差点儿将凌萱气死,她喘着粗气抬起头,就看到军队之中,一人此时已经走了出来,不顾众人的视线,来到凌萱面前,直接将手伸进她的怀中摸索起来。 凌萱满脸通红,她睚眦欲裂的抬起头看向来人,恶狠狠的吼道“你敢如此轻薄我?” 第261章找上门来 “我呸,你以为我稀罕摸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省省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再次伸手朝着凌萱的袖口摸了进去。 “快说,解药在哪儿?我也不想要跟你浪费口水。” “你,你这个登徒子,我就是死,也决不许你如此轻薄我!” 说话之间,凌萱作势就要咬舌自尽,却突然就被面前之人一拳打歪了嘴巴。 众人一阵心惊肉跳,谁见过这种手段对待一个女人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得了一个不雅的称号? 但那人却在遍寻不到之后,慢慢的起身,睥睨的盯着凌萱:“我劝你还是快说吧!不然再惹我不高兴,到时候还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你……风无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敢用这种腌臜的手段换了我的名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得了吧!你要是想死早就死了,如今你的主子还没死,想必你也舍不得离他而去吧?” 被人当面揭穿了心腹事,凌萱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恶狠狠的盯着风无眠,而后者却直接卡住她的脖颈,撬开了她的牙齿:“到底解药在哪儿?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这位小哥,她毕竟一个女人,你这样有失君子风范。” 小哥?君子? 风无眠侧目就看到一堆人此时正瞠目结舌盯着她看。 哦……一脸恍然的表情,风无眠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最终还是解开了束之高阁的发丝。 这似乎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以女人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嘁嘁一阵轻笑,风无眠报腕禀手说道:“抱歉,倒是让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腌臜小人,不过同是女人,没什么好忌讳的。” 女人?这刚刚还英姿飒爽之人竟然会是个女儿身?这一下,更是惊得众人险些掉了下巴。 可就在这节骨眼儿,有人却大喊了一声:“皇上,皇上晕过去了。” 风无眠攒紧眉头看着此时宋奎人怀中的上官扶苏,接着低声问道;“舅老爷,我看还是先将他抬回去吧!至于这解药,总要从她口中套出来吧?” 对,对,她的话这才是关键,宋奎人一下子回过神来,慌忙摆摆手,却又定在了当场。 刚刚这位姑娘叫他什么?舅老爷?他是哪门子的舅老爷来着? 但是转眼看着那一脸平静无波的面孔,总觉得是那么的熟悉,脑子里面飞速旋转着,缺额突然转身大喊一声:“你是风无眠,是我宸儿身边那个……” “可不就是,舅老爷,您才想起来啊1” 看着身后这个明显比之以前要有了许多欢愉灵动神情的女子,宋奎人忍着一肚子的惊愕,还是战战兢兢的带着风无眠回了军营。 旁的不说,就是对着这下毒的女人不管是用了什么样的招式,可她偏偏就是一口死咬着不肯将解药交出来。 就连风无眠也有些垂头丧气,她耗费了这么多唾沫星子,可这凌萱就跟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照这样下去,上官扶苏这条小命可就要危险了。 虽说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喜新厌旧的皇帝,但是总不能真的让他一命呜呼天下大乱了吧? 到底说起来,风无眠在军中这么多年,爱国情结根深蒂固,若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熙国就此毁灭,她还是做不出来。 叹口气,又从大牢里面走出来,迎面就看到宋奎人那急不可耐的表情:“我说风姑娘,她,她可说了什么?” 风无眠无奈的摇摇头,换得宋奎人是捶足顿胸。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女人脑袋一根筋的就想着以自己这条命抵了上官扶苏这条命,那才是真真糟糕至极,毕竟如今上官扶苏无后,若是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未来…… 心慌意乱之间,他又抬起头,摩拳擦掌的说道:“风姑娘,你既然在这里,那我那外甥,不不,宸儿,是我那外甥女呢?” 主子曾经一口咬定谁也不能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若是这个时候她说出来,那岂不是要让主子为难? 可若是不说……眼看着上官扶苏就吊着那最后一口气…… 风无眠左思右想之后,慢慢的抬起头,最终说道:“我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什么东西?怎么一声不响就要告辞?这风无眠是弄得什么事儿? 眼见着她已经转身似是逃离一般,可突然有人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你不能走!” 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白净的素面男子此时正灼热的眼神盯着自己。 风无眠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红了脸颊低声说道:“凭什么我不能走?” 好看的姑娘又在你面前红了脸,这下子反倒让宋人渺面红耳赤,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破阵图是不是你给我的?” “……是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恩将仇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皇上中毒,你不能走!” “他中毒,我又没有办法,当然要走了,要不然他就真的死了。” “啊?”宋人渺傻兮兮的僵在当场,而风无眠随即又脸红心跳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从来没见过宋人渺是这么机灵过,他急忙抬起头说道:“爹,我这就跟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跑了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风姑娘那是摄政王的侍卫,她又不是犯人,什么跑不跑的,你要保护她才行。”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哎,你等等……” 此时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宋人渺来不及撑伞,只能脱下自己的衣衫护在风无眠的身上。 她什么时候还变成这般让人怜爱的对象了? 心中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却在睨目之间看到那呆子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满脸湿泞。 “你这傻子,难道竟不知道要给自己也遮着雨?” “我?一个大男人的,没事,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还是不能淋雨。” “你才娇滴滴的,你全家都娇滴滴的,你知不知道当年我随着摄政王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呆在府上做你的小少爷呢!” “可是我不管,反正你现在是女人,就得好好保护着。” 二人一前一后吵了一路,却最终在进入客栈的时候,风无眠一下子便抖了个激灵。 她,她怎么不知不觉还把这个傻子给带回来了?这若是被主子看到,那岂不是要遭殃了? 但尽管此时已经有了悔意,却已经为时已晚。 宋人渺抬眸一眼就看到此时正坐在窗边姗看着雨幕之人,脱口而出:“摄政王!” 他奶奶的,这小子不说话别人会把他当死人是不是? 果然,就在宋人渺这一句话出口之后,这小小的客栈之中立马就乱成了一团。 摄政王?哪儿来的摄政王? 此刻正蜷缩着长腿,伸手触及那冰冷之水的人背脊一僵,最终还是无奈的叹口气,默默转身。 竟然,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摄政王就站在他的面前,此时的宋人渺结结巴巴的。 而为了替他善后,步非宸轻笑着扯开嘴角:“这位公子,在下虽然说是最擅长的就是关于这熙国摄政王的一切平生追忆的说书,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胡乱的叫我这什么摄政王,你可要知道,这弄不好,你我二人的这两颗人头,可就要搬家了。” 哦!原来是个听书听傻了的呆子啊! 耳边低语讪笑之声,接着这客栈之中才又恢复如初。 侧目看着那一脸好像做了错事的风无眠,步非宸无力的摇摇头,一把扯住了宋人渺的手腕:“三哥,还是与我上楼去吧!” 说话间,她拉扯着宋人渺转身,却又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还上什么楼啊?你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外面还下着雨,这宋人渺却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平白无故被他拉扯到房门口,却一下子又被步非宸给甩开。 “三哥这是做什么?如今我既非熙国摄政王,又是无官一身轻,难道你就不能放任我舒舒坦坦的过我的日子?” “你舒坦?你是舒坦了,可眼看着就要天下大乱了,你不出来主持大局,还能有谁?” 宋人渺再次拉扯着步非宸朝着外面走去。 手背被雨水击打,步非宸还是不为所动的攒紧眉头再次甩来他的手。 “三哥这是哪儿的话,难道说无眠给你们的破阵图没能解了你们的燃眉之急?” “不是,爷,漠苍已经败了,就连他们的太子殿下也是丢盔弃甲的就被人救了回去的!” 听到风无眠的话,步非宸更是死死倚靠在客栈的门前,再也不肯前行一步。 “摄政王……” “我不是!” “好,那你不是,那你,那你总是我弟弟……” 当头暴利,弟什么弟,都说就是个呆子。 看到风无眠翻着白眼儿,宋人渺这才反应过来,他凌乱的搔着头说道:“妹妹,你是妹妹,哎呀,不管是什么,可如今皇上性命垂危,大概这天底下能救他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第262章步非宸的激将法 蓦然转身,从那纠结的双眉不难看出,此时步非宸脸上的惊骇似乎比逃离的**更加明显。 她凝眉看向了风无眠,后者则是一脸心虚的表情。 “爷,我也没想到那个凌萱还有这么一手,当时咱们已经破了阵法,却没想到她突然用毒……” “人呢?难道说熙国上下这么多人,却都只能束手无策?” “该想的法子都已经想过了,可是凌萱那女人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说,我估摸着,她是想要等着皇上驾崩,到时候好替她那个主子争了个便宜的天下。” 凌萱,这女人对桓安倒是用情至深,但若是她的诡计得逞,只怕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步非宸盯着窗外叮咚作响的雨声,最终叹口气说道“备车,我亲自去见她。” “你,你终于肯见皇上了”宋人渺那激动的表情让人有些动容。 只可惜这一系列的表情落入步非宸的眼中,却没有激起任何一点儿浪花。 她平淡无奇的看着宋人渺,低声开口道“错了,我何时说要去见你们的皇帝了?我要去见的是凌萱……出了这种事,有些陈年旧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凌萱与步非宸,这两人能有什么陈年旧事需要了解? 宋人渺瞠目结舌的看着对面之人。 “你怎么回事儿?还傻愣着做什么?难道还真想要你家皇帝一命呜呼了?” 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这宋人渺慢半拍的呆滞表情,风无眠就有种想要捏死人的冲动。 三人坐在马车之中,听着马蹄飞溅在地上的铁蹄声,步非宸双目一直看着外面。 “摄,妹妹,这几年你都去了哪儿?因何不跟家里有个联系?你可知道姑母几乎是一夜白了头,整日对着你的牌位垂泣,眼睛都差点儿哭瞎了。” 心中虽有愧疚,但步非宸却只能叹息着说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个过程,这过程之后,大概大家的生活也就都各归各位了,我不过就是想要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不见面,也许对大家都好。”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你可知你这诈死一走了之,给你的亲人们带来了多少的伤害?” “你干什么跟我家爷这么怒吼?若不是皇帝先做了对不起爷的事情,事情又怎么会朝着这个局势发展下来?” 宋人渺呆愣愣的僵在当场。 在他那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之中,似乎步非宸身后那个侍卫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却一直忠心耿耿之人,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言语太过犀利,表情太过丰富,似乎与那人相去甚远。 而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出了宋人渺还有步非宸。 她看着风无眠,这是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在无眠的脸上看到了女人该有的表情。 双眸在风无眠与宋人渺之间来回兜转了几圈,终是叹口气无奈的笑着看向了马车外面。 姻缘天注定,似乎这是世上根本就无人能够左右的事情,她总想着个风无眠在个恰当的时机找个老实本分之人,却不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这个人不是已经悄然来到了风无眠的身边了吗? 一声呵斥,马车停在了军营外面。 步非宸披着兜风下马,眼前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了瞬间的恍惚,难道是说她又重新回到了过去? “少将军,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将军一直很担心你?” “你看我把谁……” “带我去见凌萱。” 步非宸侧身站立在那里,似是有意用宋人渺的高大身躯遮掩着自己的面孔,不冷不热的开口。 “这位是……” “她不就是……” “若是不想你们的皇帝死,现在就带我去见凌萱,我没工夫在这里与你们耗下去。” 步非宸清冷的口吻,打断了宋人渺极度的开心,他还想要开口,此时却忽而觉得手肘一阵刺痛,竟是被风无眠狠狠的拧了一把。 那人略显迟疑了一下,却亲眼看到宋人渺不无恭敬的带着那人朝着牢房走了过去。 四周密不透风的牢狱之中,虽说条件一般,但也并没有对她动刑;这足以见证熙国的将士起码还算得上是君子风度,毕竟对一个女囚,他们也实在是下不去手。 背后锁链乍响响起,但凌萱此时却只是蹲在地上,浑身蜷缩着,用双手抱紧膝盖,头颅扣在膝盖上面,声音从腿窝处阴冷的传扬出来。 “你们就别费心思了,我是不可能会给你们解药的,你们就等着熙国丧钟敲响,到时候这天下最终还是会落在我家主子的手中,嘁嘁,呵呵呵!” “嗯,你的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在这枭雄乱战的格局之中,谁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可一直都是为未可知。” 这声音……她…… 凌萱猛然间抬起头,一眼看到那足下沾染了些许泥土飞沙的浩浩身影缓慢朝着自己靠近,她甚至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美眸,大声叫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呢?” “你……你竟然会回来?你竟然回来了?哈哈哈,没想到,我还真是没想到,怎么,你还顾念着自己的旧主,想着要回来救他?” 看着凌萱满脸嘲讽的神情,步非宸却忽而诡异的在嘴角露出了笑容。 “旧主,你觉得我步非宸是可以被人掌控之人吗?旧主?你口中的旧主又是谁?上官扶苏?还是你的主子桓安?” “你……都知道了?” “为何不知?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我眼中却早已是漏洞百出。”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不可能?” “我为何不知道?山上的日子有多清苦,自是不用我说,咱们都各自在一起生活过;你以为就凭无眠在林中随便打几只猎物,就能让你拿到山下去换来锦帛玉衫,还有那享用不尽的宣纸;若不是有人给你这些供给,一个山中之人,简衣陋食尚不能果腹,又怎能这么宽敞度日?”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就已经知道了?” “不错,更何况,如意在临死的时候曾经与我说过一句话。” “如,如意?”脸色惨白,凌萱似是有些发抖的看着步非宸。 “如意在临死的时候,在我耳边说,小心凌萱!这四个字,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有戒心吗?” 那个女人,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最终还是让她所有的一切都废了。 她恨恨的盯着步非宸,却又低声阴笑“小心我又如何?现在上官扶苏不一样也中了我的毒?到时候他一死,熙国必定会天下爱大乱。” “凌萱,我听你言语,似乎也是熙国人,既然身为熙国人,为何要做这种背离祖先的离经叛道的事情?” “背离祖先?哈哈哈,祖先?祖先又值几个钱?在我差点儿被饿死,在我差点被人欺凌的时候,除了主子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朝我伸出援手,在我心目中,没有国家,只有主子。” 听了这句话,步非宸并没有反驳的点点头,而后她又侧身说道“解药,当真不打算交出来?” “你休想,步非宸,你难道还当真要对我一个女人下手不成?我告诉你,即便是用了非常手段,即便是酷刑,我也绝不会背叛主子。” “好,很好,那我就在这里感谢你了。” “你,你说什么?”凌萱此时已经被步非宸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愣神的看着步非宸嘴角肆无忌惮的笑容,竟然有些迷茫。 “怎么?你是还没有想明白?那不如我就与你一同剖析一下,如何?” “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啊!不过就是在这里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切。” “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你对上官扶苏下了毒,而最终他无药可救,身死之后,你觉得在熙国里面,谁最有权力能够集结所有人马,一呼百应的继承皇位?” 凌萱双眸陡然瞪得溜圆,这个时候她总算是听明白了步非宸的话语。 有种不确定的心思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难道你是想要……” “你说呢?这熙国的半壁江山本来就是我打下来的,要说我继承这个皇位,应该是没有人会出言阻止的吧?” “步非宸,你在说什么?” 没等凌萱开口,牢狱外面的宋人渺已经急不可耐的开了口。 睨目冷视着扫了他一眼,风无眠立即扯上他的衣袖准备让他离开。 “步非宸,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 “你给我闭嘴!”吼完这句话,风无眠一巴掌拍在了宋人渺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人打晕过去。 而眼见着碍事的人已经被带走了,步非宸忽而又睨目看向了凌萱;“还有另外一件事,不妨也在这里直接告诉你好了。” “你,你还想要说什么?” “说什么?不过就是这天下罢了,你想要让你的主子得到这整个天下,但是我却也一直在觊觎这一切,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第263章最后的手段 “你,你竟然也想要……可你不是……” “你以为我退了,就是对这个天下没有兴趣了?我这不过就是养精蓄锐,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这一切。” “你究竟要对我的主子做什么?” “聪明的女人,不错,我就是想要对你的主子做什么;知道等到上官扶苏断了气,我即刻就会去见你的主子,你说……以他对我的那点儿不为人知的心思,我若是对他下毒,他能够有所招架吗?” 凌萱咽了一下口水,双手双脚上的镣铐使得她动作起来十分的费力,她不停摇晃着头,大声叫道“不,你不能这样,他对你一心一意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有些太过牵强了吗?你说这世上只有你的主子曾经给过你关怀;可你别忘了,他给你的关怀可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如意从来没有,她从一开始对你就心生怜悯,她甚至把你当做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不求回报的照顾你,但是你做了什么?” 心在颤抖,这也是凌萱这几年来一直噩梦缠身的关键所在。 如意,那个蠢得可以的笨女人,她原本就该是被这个朝代所淘汰的废物,但是每每想起她对自己的关怀,凌萱又如心口悬挂着一把利剑,让她动辄便是痛不欲生。 她不停摇着头,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却一下子就被她踢倒在地。 “凌萱,如今这大好的机会是你给我的,我若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要埋没了我自己的这个脑袋瓜?你说……到时候我一统天下之后,你在地下与上官扶苏还有桓安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会如何对待你?” 凌萱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再次朝着步非宸冲了过去,却又被她一甩衣袖就撞在了墙上。 “凌萱,你给了我这个最好的时机,这么看来,我也勉为其难的饶恕你对如意的所作所为吧!” 凌萱睚眦欲裂,她猛然间抬起头朝着步非宸吼道“你不是一向忠于上官扶苏吗?你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骗你?忠于他?也对,若是换做是以前的步非宸,说不定还真是对待上官扶苏忠心耿耿,可如今……你别忘了,一年多以前,他曾经想要杀我,你觉得我会蠢到对一个对自己心存杀心之人还如此的介怀吗?我又不是傻子。” “你,哈哈哈,步非宸,你就是个傻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那今天我不妨就告诉你好了,其实要杀你的人根本就不是上官扶苏,是我,是上官扶苏后宫那个女人,是我们两个合谋设计要将你置于死地,却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命大……”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一些未成形的想法,但是如今真真切切从凌萱的耳中听到了这所有的一切,步非宸还是暗自攥紧了拳头。 她表情淡漠的扫了一眼凌萱,接着笑道“如今你倒是想要用这种老套的法子糊弄我?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就是上官扶苏后宫那个蠢女人做的,而且……就连太皇太后也掺和在其中,你没想到吧?她可是爷对你恨之入骨了呢!” “她?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杀了淮王,灭了她最后的希望,你以为你自己做过的那些破事,都没有人知道吗?” 步非宸平静的看着凌萱,忽然开口道“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要让我杀了你的主子一统天下,还是让上官扶苏清醒过来,让他们两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而我则暗中三方势力较量,这条路可是选择权在你手中。” 凌萱的心在颤抖着,她自然明白步非宸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无非就是要向她要解药。 她若是给了,那主子就又多了上官扶苏那个麻烦的对手;可若是不给,只怕再过个三五日,自家主子的命也会被步非宸弄掉。 思来想去之间。凌萱颤巍巍的开口道“我给你解药,但是你不许对我家主子出手。” “你倒是思想转变挺快的嘛!” 步非宸说完这句话,就走到凌萱面前,从掌心之中拿出一枚钥匙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你可要知道,在我这里,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到了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真不保证。” 说话间,步非宸已经替她解开了身上的镣铐;但是这凌萱果然不负众望,一下子就朝着步非宸冲了过来,手中的花样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但下一刻,她却突然倒退了几步,一口血喷在了地上,瞬间便捂着小腹震惊的看着步非宸。 “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吗?别对我有什么心思,以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似乎没说一个字,都会感到腹痛如绞,让凌萱又接连的吐了两口污血。 步非宸指尖突然出现了一个银环模样的小东西,接着又在手中摇晃了一下。 凌萱陡然倒在地上翻滚着,浑身痉挛抽搐,眼神之中满是痛苦神情。 “这东西,你没见过吧?这可是你离开之后,我与无眠这一路上所经历的新鲜事儿呢!听说这叫蛊毒,就是将一个活生生的小虫子放进人体之中,慢慢的蚕食着她的血肉,你说这玩意儿有意思没有?” 蛊毒?步非宸竟然对她下蛊?凌萱想要爬起来,却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 她逐渐开始混沌的视线,却看到面前之人此时已经堂而皇之的背对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对自己会产生任何的威胁。 “我不是警告过你最好老实一点儿的吗?你既然不听,我也只能用这个法子让你变老实了;解药交出来,我还能送你回到桓安身边去,否则……这毒蛊每每发作一次,就会让你的头发一点点掉光,然后便是牙齿,再来是眉毛……” “不,不要再说了,我不要,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不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想到自己即将变成的模样,凌萱一下子便惊恐不安起来,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脑袋,接着抬起头喊道“你给我解药,给我解药啊!” 步非宸冷凄凄的说道“我要的东西你尚且没有给我,就只管与我相要挟?你觉得我会惧怕你?” 步非宸从来都不怕任何人的,这项认知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凌萱最终颤巍巍的从发髻上扯下自己的花钗丢在了步非宸的脚下“解药,在,在里面,你把你的解药给我。” 步非宸挑眉看了看凌萱,弯腰从地上将那花钗拾起,握在掌心之中碾碎之后,一颗小药丸露了出来。 她突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使得凌萱崩溃的大声哭喊“给我解药,你答应我的。” “等我确认了这是真的解药之后,自然会将我的解药双手奉上……你瞧,浪费了我这么多口舌,你就是不听,非要逼着我用了这最不想用的手段,还真是……自寻死路,无药可救不是吗?” “不,不要丢下我,给我解药啊!” 此时腹中一阵刺痛,使得凌萱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远处却已经传来步非宸的话语之声“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你,不会做言而无信的事情,此时你身上的疼痛,就权当你欠如意的,一报还一报,这是你该承受的。” 如意?凌萱翻转着身子倒在地上,在半空之中旋转的画面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她一向认为是最愚不可及的女人。 这就是报应吗?如意前来给她的报应? 此时牢狱外面早已集结了大批人马,众人翘首以盼,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摄政王回来了?摄政王竟然还活着?这时候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人茫然不知所措。 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人,宋奎人猛然间抬起头,却一下子就险些哭了出来。 “宸哥儿,你,你还活着?” “这是解药,送去给他吧!若是没什么事,我与无眠就告退了。” 不紧不慢的话语,甚至连想要答复宋奎人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嘴角抽搐了几下,宋奎人一马当先就挡住了去路。 “你还要去哪儿?你是到底知不知道你娘都快要哭瞎了眼了?” “……母亲,迟早能走出来的,更何况如今她身边还有大姐与锦瑟,没事的。” “没。没事个屁!你,要不是你是个女娃娃,老子现在像要爆了你的头的打算都有,你说说你,诈死这种缺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舅老爷,什么叫诈死?我家爷当时也是骨碎筋折,在榻上正正将养了数月才能起身的呢!那叫捡回来一条命,不叫诈死。” “无眠,不得无礼,舅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大家再揪着这些陈年往事不撒手,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年往事?你一句陈年往事,连你自己的娘家都不要了?你倒是个狠心的主儿。” 第264章二人相对 叹息着,步非宸明眼就看出宋奎人此时脸上积郁的表情,却是放松的轻笑出声:“那舅父就当我是狠心之人好了,无眠咱们走吧!” “不准走!眼下皇上那边尚未清醒过来,你怎能离开?” “解药都已经替他拿来了,舅父还想要做什么?” “那什么,那是……那谁知道皇上会不会醒过来?你不能走!人渺,派人将她送回房中,严加把守。” “是,爹!” “怎么?舅父这就打算恩将仇报了?还不让我离开了?” “我也并非绝情之人,但是这次你既然出现了,怎么着也得让我跟你娘报个平安,免得她整日唉声叹气,还以为是自己亏欠了你。” 看这架势,面前这老头子还真就是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步非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四周,最终慢慢的低下头。 “爷,要不然咱们……” “罢了,反正也是一身湿泞,不如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也下去好好收拾一下,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那就该换上一件像样的衣衫,这样才能见人不是吗?” “我又能去见谁?还不是跟着爷,穿什么不是穿?” 是吗?她可不这么认为,步非宸眼角的余光看到宋人渺时不常的朝着这边眺望的眼神,随即轻笑出声。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以及对待上官扶苏这种纠结的心情,使得步非宸感到十分的疲惫。 此时有了绵软的床榻,步非宸几乎是一沾身就陷入沉睡之中。 睡梦之中,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但是却又感到这里十分安全,索性便一直沉睡不已。 他真的竟然失而复得了,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的眷恋? 此时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倚靠在床榻边上,想要伸出手,却又害怕会惊扰了那睡梦之中的人。 宸儿,宸儿竟然真的就回来了。 他不觉眼底一丝泪痕,当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听说解药是步非宸替他拿到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欣喜;但是听说步非宸执意要离开那里,他瞬间又感到了一丝丝的心酸。 她终究是没有原谅自己是吗?就算他想要辩解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不行,对吗? 想到这里,忽然窗外一阵狂风,夹杂着些许雨点将窗子掀开。 上官扶苏摇晃着身躯想要起身,却还是被门外走进来之人快了一步。 她慢急匆匆走到窗棂边上,顺手将窗子关上,转身却对上一张惨白的面孔。 “你……皇上!” 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出于礼节,风无眠还是低声轻唤了一句。 “嘘,莫要吵醒了她,我……” “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吵醒她,那我劝你最好还是先离开的好,你也知道,我家主子脾气拧,这要是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保不齐就是一肚子气。” “你……呵呵,一年多不见,你这口角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许多呢!” “多谢皇上谬赞,我这是山上的树根吃多了,磨得!” “……”看着眼前明显不待见自己的风无眠,总觉得面前这个恢复了女儿妆容的丫头,似乎连脾气秉性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像女人家了。 “我,只想要在这里安安静静的陪她一会儿。” “用不着,您呢,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着吧!毕竟若是你这龙体出了什么事儿,您宫中那位盛宠一时的颖嫔说不定就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盛宠一时?你听谁说的?我从来就没跟她有过任何关系。”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就算咱们是身在深山之中,也用不着你这么欺瞒吧?” “我,咳咳我说我没有,,咳咳咳!” 似乎因为风无眠的指责,使得上官扶苏刚刚才解毒的身体承受不住,一连串的咳嗽声在这房中传扬开来。 他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却终是换来一声叹息。 “无眠,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与他有些话到底也是要说清楚的。”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这悠然的嗓音,使得上官扶苏心中一阵激动,慌忙转身,身子也跟着踉跄了几下。 步非宸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面孔,最终不忍的将头扭向了一旁,低声说道:“皇上,请坐吧!” “宸儿,你知道我想象着这一天有多久了吗?” 说话间,上官扶苏情绪激动的冲过来,想要一下子就抱住步非宸,却被她转身就背对着自己。 “皇上,自重,你我现在身份有别!” “何来的有别?你是朕的女人,也会是皇后……” “皇后?”步非宸似是一阵讥笑,接着她挑眉看了看上官扶苏,低声说道:“只可惜,我压根儿就不稀罕,你这后宫之中的日子,还是留给你其他的女人吧!” “从来就没有其他的,而且,宸儿,你相信我,当年要杀你的人不是朕,朕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你相信我!”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上官扶苏所谓,虽说当年如意突然身亡对她造成了一系列的打击,使得她当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过后步非宸就没有自己揣摩这件事,既然她知道凌萱的身份,大抵也能猜出一些来;自己遇刺之事的确是与上官扶苏无关,但是至于他后宫之中的事情,自己真的是累了,再也不想要掺和其中了。 终于,步非宸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她脸上忽而一弯轻笑,朝着上官扶苏低声问候:“皇上,你近来可好?”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有了这样的转变?上官扶苏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愣在了那里。 “我……” “不管你好不好,我很好,所以……咱们两个人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聊天,其实也算是很好了不是吗?” “宸儿……”没等把话说完,房门外却传来局促不安的咳嗽声。 “皇上,摄政王,我也不想要打扰你们,可实在是……眼下对面的漠苍国再次卷土重来,我们是不是也准备要抵御外敌了?” 桓安竟然还不死心啊!步非宸重重的叹了口气。 “宸儿,你等着我,我这次一定会将他彻底击败,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回宫。” 回哪门子的宫?她现在早已习惯了外面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对于那种条条框框的日子,她真的早已经是受够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皱紧眉头说道:“皇上,其实我……” “摄政王,以老臣之间,如今皇上龙体违和,不如这场仗,还是你来统领吧!” 宋奎人,还真是她的亲娘舅,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要这么算计自己,若是此时她再以熙国摄政王的名头出山,怕是到时候再想要脱身都是比登天还难了。 不觉嘴角轻轻抖了一下,步非宸轻笑出声:“皇上,这战事原本就是熙国与漠苍国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如还是你亲自了解了吧!” “朕可以出兵,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我?这不好吧!我怎么好……” “咳咳咳,朕现在,现在根本就无力与那桓安对抗,若是你不跟着朕,难道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熙国败在他的手中?” 这什么古怪的说法?但是步非宸抬眸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张脸果然是透着青紫一片,即便是知晓此时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说到底也算是大病初愈之人,还真就是有些不放心。 最终,步非宸再一次妥协了,而她竟没看到上官扶苏嘴角那得逞的意外笑容。 战场之上,兵戎相见,桓安大声呐喊道:“冲,冲过去,如今熙国的上官扶苏已经中毒了,他早已不足为据,咱们势必要一举拿下熙国……” 可就在他心中浮想联翩之时,却忽然看到远处尘灰飞扬,马蹄嘶鸣,气势雄壮的一群人已经迎面而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上官扶苏中毒了吗?他们此时应该是军心涣散,怎么又会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一般? 步非宸侧目看着那囚车,里面的女人此时毫无血色呆滞的一双眉眼。 “凌萱,你不是一直想要再回到你的主子身边吗?我这就送你回去。” 主子这两个字,终于让在饱受折磨之后身心有些荒废的凌萱有了反应。 她侧目看向步非宸,突然摇晃着囚笼说道:“真的?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那是自然,我说过,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你既然给了解药,我自然放你离开。” “呵呵,呵呵呵,步非宸,你总是这样的菩萨心肠,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点。” 菩萨心肠?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这样说自己?步非宸突然觉得这就好像是一种夸耀一般,让她不觉挑眉轻笑了一下。 对面的人马突然停止,使得桓安有些紧张的朝着身后摆摆手。 可不多时,对面却缓缓驶出一辆马车,那其中被困之人似乎很是激动的看向了这边。 “主子,主子……” “凌萱?”似乎有些意外与这个女人还活着,桓安在口中嚅嗫了一下。 “主子,主子,我没事,我很好!” 凌萱此时只想要安抚自己的主子,却不料身后有人走上前来。 第265章谜底揭开 “桓安,如今你的人在我手上,谈笔交易如何?” 尽管仍旧是虚弱的体魄,却是仍旧一种不怒自威的表情。 桓安即便是心中有些略微不服,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上官扶苏的确是一个好皇帝。 想到这里,他却突然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呢!连这样都没能让你命丧九泉之下!” “那是因为朕有天神保佑。” 天神?上官扶苏是疯了是不是?想到这里,桓安抵额大笑出声“你疯了是不是?天神?你也相信这种东西?我还以为……” “有些事情可以相信,就像是不管你我如何争斗,最终的胜利都会属于我,不是吗?”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不会是今天前来与我讨论什么天神的事情吧?” 看着他那轻慢的笑容,上官扶苏侧目看了一眼凌萱“不然,我今天是想要将你的人还给你的!” “我的人?”桓安随即眼神也跟着落在了凌萱的脸上,便是耷拉了眼神。 “你想要做什么?” “你退兵,我将她还给你,如何?” “哈,哈哈哈哈!”一阵满天大笑之后,桓安斜睨着视线看向了那似乎还有些缓慢喘息的上官扶苏,低声说道“退兵?你想要用这个女人来威胁我?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我豢养的一条狗罢了,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一条狗就做出让步?” 原本还苦苦挣扎着想要劝解桓安的凌萱,却在这一瞬间就浑身僵硬的定在了当场。 主子刚刚说了什么?他说自己是什么? 桓安似是直接绕过了凌萱脸上那抹受伤的神情,直接将眼神落在了上官扶苏的身上。 “废话少说,你若是以为你赢不了我,大可现在就投降。” “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上官扶苏,我看你是害怕了吧?你以为你破了我一个阵仗就算是赢了?我告诉你,我这里还有许多更加厉害的没有使出来……” “即便是你使出来又能怎么样?到了最后你还是败者。” “你就如此笃定?” “朕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朕有天神护佑,她自然不会让朕落败的。” “荒谬,上官扶苏,既然你非要自寻死路,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你可知我这手中的阵法……” “哎,为何不能听他一句,你以为就凭你手中那一沓废纸,就真的能击溃熙国?不要在痴人说梦了吧!” 人群后面的一辆战车上,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了话。 桓安眉头深锁,他盯盯的望了过去,却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宸儿,怎么是你?难道说……上官扶苏,你竟如此卑鄙,想要利用宸儿来要挟我吗?” 上官扶苏双眉凝重的盯着对面之人,他阴冷的开口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可是朕的皇后,朕因何要拿自己的妻子要挟与你?” 突然两人四道视线同时看向了上官扶苏,他的脸上却一直露出笑容来。 “谁,谁是皇后?” “你啊!”此时脸上那么让人又爱又恨的表情,使得步非宸脸色僵硬的看着面前之人。 他这张无赖的表情,多年前的自己就已经无可奈何,没想到多了如今,他竟然又用出这种无赖的招数,简直就是个混蛋。 眼见着步非宸脸上的表情已经难以用复杂与愤懑来形容,可上官扶苏却顶着那张面孔,故意刺激对面之人。 “刚刚我说的天神就是指我的宸儿,若不是因为她,这场仗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获胜。”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宸儿再帮我,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帮你?她怎么可能会帮你?你别忘了,她可是……” “住口!”步非宸早已受够了面前这两个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在争吵一般,她凝眉看向对面,低声说道“桓安,你既然想要得到漠苍国,就该好好去面对你的百姓,因何要引起这场战役,早就太多的生灵涂炭呢?” “宸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之所以会胜利,那还不是因为你给我送来了这些……” 看着他怀中如珍似宝掏出来的东西,步非宸凝眉看向了凌萱,低声说道“你竟然说这是我给他的?” 凌萱此时狠狠的咬紧贝齿,她不想要解释,因为她知道若是解释了,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 不觉的,桓安又将视线落在囚笼之中的人身上,他嚎啕着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不过就是凌萱从我书房盗取的一些没有用的废纸罢了。” “你说什么?” 这一次可是凌萱冲口而出。 有人策马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此时震惊又凌乱的表情,冷笑出声“你以为我家爷就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些东西,还不是一早就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的?可笑你还真就把它当做是什么好玩意儿,偷着将它盗出来颠颠的送去给了漠苍国的人。” 不,这不可能,那阵仗明明就帮助主子获得了不少的胜利,它又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凌萱绝望的看向了桓安,摇着头说道“主子,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如若你知道,怕是定然就会一刀将我解决了不是吗?” 步非宸在陈述着事实,而桓安却有些难以接受,他脸上有些凌乱的表情,看着步非宸大声嘶吼着“宸儿,你设计我?” “若不是你从一开始就设计我,又怎会自食恶果?” “我没有……” “没有吗?桓安,你早知我这辈子最痛恨就是被人利用与背叛,但是在握将你视作好友的时候,你却偏偏就这样对待我了。” “我何时?” “你将凌萱安插在我身边又是何意?你可知道就是因为她,害死了如意,这一年多来,我每每看到她的时候都想要替如意报仇,但是却始终没有下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要让她身后之人也受到惩罚。” 听了这句话,桓安慌忙摇着头说道“你误会我了,如意的事情我绝没有插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凌萱这个女人自作主张所做的一切。” “对,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我想要杀了你,可是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被主子发现,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救了你,现在哪里还有你站在这里的时候!” 凌萱在囚笼之中不停地挣扎着,而步非宸又抬起头看向了桓安,最后说道“但你将她安插在我身边,却是不争的事实。” 苦笑出声,桓安抹了一把脸说道“的确,从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要借着你的手挑起你与上官扶苏之间的仇恨,以此来搅乱熙国,但是我却发现你除了对他百般维护之外,似乎并没有想要与他为敌……” “所以你才一次次暗中挑唆是吗?” 桓安不置可否的侧目看向远方,对于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否认的。 但接下来,他却又皱紧眉头,转身一脸热切眼光的看向了步非宸“但是宸儿,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已经出离我的控制之中,我……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想过要伤害你!” “不,不,主子,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主子,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步非宸,你就是个恶鬼,你就是个妖怪,你怎么能这样就褫夺了主子的魂魄?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步非宸看着凌萱满脸的泪痕,这才又转身看到桓安那双晶亮的眸子,似乎他只要一提起步非宸这三个字,就会双眼发亮。 一丝讶异浮现在嘴角,她还以为桓安与她一样,都是把自己当成了最重要的知己朋友,可怎么也没想到,桓安对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看待二人之间的感情的。 看着步非宸此时哑口无言的表情,上官扶苏却已经面沉似水,他一把将步非宸扯进怀中,占有欲十足的表情用包包着她。 此时抬眸看着他这稚气的表情,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会是熙国受万民敬仰的皇帝陛下? “桓安,你休想要对我的宸儿有非分之想,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的。” “上官扶苏,你我与她不过相差寥寥无几的相识,她究竟选择谁,都要看她自己。” “不,不,你们都疯了,你们都疯了是不是?她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啊!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怎么都会被她迷了心智?天啊,这是不是疯了?步非宸就是个妖怪,她是个专门吸取男人魂魄的妖怪是不是?” “够了吧你,你才是疯子,你难道没看到本姑娘如今这一身装扮吗?我既然是女人,我家爷又为什么不能是女人?什么叫他们都疯了?男人喜欢女人又有什么错?” 实在是看不下去凌萱这语无伦次的话语,风无眠索性将所有的话语直接挑明了说开。 看着凌萱那震惊的表情,上官扶苏直接将步非宸头顶上的玉冠当着众人的面前顺手扯了下来。 第266章硝烟骤灭 一头倾泻的乌丝,黛眉紧蹙被人紧锁在怀中,即便是想要挣扎,但是看着周围所有人那震惊的表情,步非宸只能选择暂且安于现状。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好好的一个熙国的摄政王就在自己对于眼前变成了女人? 看着凌萱那崩溃到无法接受的表情,步非宸重重的叹口气,一把将上官扶苏推开。 “我的确是个女人,而他们两个人也早就知晓了。” “所以……主子爱你,皇上爱你……呵呵,只有我像是一个傻子被人蒙在鼓中?我还以为你是妖魔鬼怪,却不知道,却不知道……呵呵呵呵!” 凌萱如今的心态大概是已经朝着崩溃而来的吧? 步非宸挑眉看着对面,低声说道:“她为你做了不少事情,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去?” “该回到我身边来的人是你!宸儿,过来!” 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此时的桓安已经朝着步非宸伸出手去…… 他凭什么以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自己会到他的身边去? 步非宸拧紧眉头,无声的摇摇头说道:“我当你是挚友,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如今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挚友?不,不是这样的,宸儿,我知道你受伤那段日子一直很依赖我,我知道你已经在心中默认了我……” “桓安,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要让你误会的事情,但是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感觉,而且……我也绝不会背叛熙国的。” “可你是……” “我曾经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我是熙国的步非宸;再说,你如今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实在是我难以接受的。” “宸儿,你是责怪我运用了阵法对待熙国的人吗?你误会我了,这一切都是凌萱那个女人造成的,若不是她与我说这是你给我的,我又怎会运用……” “够了,如今你在说这种话,难道经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劣吗?你将所有的错事都赖在一个女人的头上,可是你也要知道,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我从来就没有让她这么做过,甚至是她伤害你这件事,我都绝对无法接受。” “桓安,看看你周围的人吧!到底有多少人支持这场战役?你难道看不到吗?百姓们想要看到的是国泰民安,可你却偏偏要挑起战端,这又是为何?” “为何?我在熙国被人囚禁了多年,唯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要想要获得胜利,那你就必须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而我也正是这么做的。” “桓安,你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即便说我步非宸曾经戎马叱咤风云,但我想要做的不过就是让天下太平;可你却偏偏要背道而驰,你让我如何与你这样的人结交?” “说来说去,你现在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上官扶苏在的原因,我现在只要帮你铲除了他,你很快就能回心转意的。” 吼完这句话,桓安突然朝着上官扶苏搭弓射箭…… 步非宸脸色大变的大叫一声想要上前阻拦,却突然就被上官扶苏护在怀中。 一声闷哼之后,步非宸看着身前的人影在慢慢的滑落,她一下子便保住了上官扶苏的身体。 “你疯了是不是?你才刚刚解毒,你是熙国的皇帝,你是……” 此时脑子里面所有的话语都已经毁灭,她再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宸儿,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我,我原谅,我原谅你了,所以,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抬起手轻轻触碰着步非宸的脸颊,低声说道:“那你答应,答应与我一起回宫了吗?” “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 “真的?” 看着上官扶苏似乎是在喘息着,步非宸不停的低声喊道:“皇上,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只要你好好的,以后你当皇上,我还辅佐你,好不好?” “你……你,其实朕觉得,若是你当了皇帝,也不错。” “我,我不要当皇帝,上官扶苏,你作为一个男人,你总要为我负责不是吗?我命令你不要出事,我要你不要离开我,你听到没有?” “那要是我……要是我让你当皇后,你可愿意?”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 “嗯,朕一定好好的,朕还要跟着你一起长命百岁呢!” 上官扶苏的喘息声似乎越来越急躁,使得步非宸更加心急火燎。 她抬起头朝着四周大声喊道:“你们还傻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啊1” “那个,宸儿,其实舅父是想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啊?你们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是不是?还不快去救人啊!” “救人?可是皇上他……” “噗,咳咳,我,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随着上官扶苏紧促的咳嗽了几声,接着就看到了上官扶苏从自己的怀中起身。 不是中箭了吗?怎么会突然就起来了? 步非宸泪眼婆娑的盯着面前之人,而突然一支箭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宸儿啊,舅父就是想要跟你说,其实……皇上他也没中箭啊!” 没中?所以说刚刚那一幕,都是上官扶苏在在戏耍她? 想起这句话,突然让步非宸朝着身前之人的脸上就扇了过去。 众人震惊的无法回眸,但上官扶苏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殷切的笑道:“宸儿,我好歹也是皇上,给点儿面子。” 这句话让众人忍不住憋着一股笑意,但对面之人却突然爆喝一声:“上官扶苏,你少在我这里卖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桓安,我自认为给你留一条生路,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既然如此,那也休怪我无情了。” 大军对垒,此时桓安心中的恨意可以说是已经惊起惊涛骇浪了,他看着上官扶苏怀中虽是万分怨怼,却又是满脸女儿娇态的步非宸,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败了…… 既然他输了美人,定然不能再输了江山……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朝着身后一挥手,大军对垒。 可就在这场激战进行了三天三夜之后,突然间,对面却烟消云散一般。 看着桓安只身一人站在高岗上面,纵然他有太多的恼火与愤懑,但似乎眼下却再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步非宸震惊的看着对面。 上官扶苏怀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子,脸上轻笑道:“是漠苍国的老皇帝下旨退兵了。” “你说什么?” “其实朕早已与漠苍国的老皇帝进行了沟通,他自知以漠苍国现有的国力,根本就难以招架熙国,所以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愿意的战争,只不过桓安一直努力游说着,他万般无奈,才由得桓安折腾了这么一通。” “那现在……” “既然知晓必定是再无胜算,他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兵力呢?世人都说漠苍国的国君是个胆小怕事之辈,可如今看来……他只不过是懂得明哲保身而已。” “你到底懂得趁机捞油水!” “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种手段了?” “好了好了,宸儿,咱们可以回家了吧?” “回家?我现在只想要好好的去过我那闲散的日子,不知你可否能放我离开?” 倏尔,怀抱再次紧了几下,上官扶苏阴沉着一张脸:“你分明就答应过我要当朕的皇后来着。” “上官扶苏,你也好意思说?你堂堂一国之君使诈耍赖,你要要不要脸了?” “在你面前有没有脸都行,反正你的脸就是我的脸……” “上官扶苏……” “宸儿,回去吧!跟我回宫去吧!” “回宫?回去去见你那位宠爱的颖嫔吗?” “朕跟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关系。” “没有?上官扶苏,你可知……当年我被人刺杀,这幕后之人也有颖嫔一份?” 纵然说是这些年他怀疑过,但是却总是想着廖碧颖不会是心机那么深沉之人,可如今竟然从步非宸的口中听到了这种话,他震惊之余,竟心中浮现一丝阴鸷的气息。 看到上官扶苏这种表情,步非宸忽而轻笑出声:“让我回去也行,但是从今以后,不管后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插手!” 听了这句话,上官扶苏挑眉看了一眼步非宸的表情,接着叹口气说道:“一切都随你,只要你跟着我回去,我什么都依你。” 他竟然连这种话也答应了?步非宸讶异的看了一眼上官扶苏,最后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 她心知,就算是自己倔强的在这里与上官扶苏撇嘴,但说到底,她心中还是放不下他;更何况,再知道这一系列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之后,她也着实是心中舍不得上官扶苏。 既然老天爷从一开始就安排给了她这个角色,她又何必再苦苦执着呢? 第267章杀身不如诛心 想到这里,步非宸低声说道“我若为后,你的后宫之中再不得有任何女人,这样,你当真也愿意吗?” 上官扶苏挑眉轻笑“朕正是求之不得!” 人这辈子,可能总是会有一个会让自己昏头转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克星存在。 与她而言,上官扶苏就是这样的人。 战车经过囚笼的时候,步非宸只是正色淡扫了一眼,低声说道“放她回到桓安身边去。” 俨然一愣,连风无眠也不会想到主子今天竟然会说这种话。 放她回去?怎么能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放回去? 在她想要开口之间,步非宸再次重申“放她回去。” “可……” “呵呵,嘻嘻嘻,说到底,步非宸,你都是个失败者,你是失败者,你是个懦夫,你知道你败给我了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给我?” 在步非宸没有任何反应之下,上官扶苏的眼底却兴起残色。 他的宸儿怎么可能会败给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说话间,他突然袖口飞出一物,那东西直接穿过铁栏的缝隙,一下子打在了凌萱的嘴上。 瞬间牙齿混合着血水从那张似是被人扯烂的口舌之中蔓延开来,铁扇子掉落在地,接着便是凌萱的牙齿。 “无知妇孺,除了每天暗藏在那种龃龉的地方做些苟且之事,你还有什么本事?” 忍着口中剧痛,凌萱此时虽然已经无法开口,却还是嗔笑着睨望着坐在上官扶苏身侧的女子,这眼中大有极度轻视之意。 “步非宸,你终究就是个懦夫,就凭你这种心慈手软的手法,你始终都不是我的对手。” 似乎在与步非宸挣个上下高低的时候,她显得十分的热心于激动。 步非宸睨目冷笑“你觉得我心善?我心慈手软?” “你不是吗?如果是我,在得知如意是被人杀死的,我一定会让将那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风无眠浑身瑟瑟,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凌萱这个女人是如此可恶至极。 但主子突然笑了,她脸上的笑容却始终不达眼底。 “你以为我放你回到桓安身边是对你心慈手软?凌萱,我活了这么久,早就忘了何为心慈手软,你说得对,对于伤害如意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一点儿好果子吃的。” 看着步非宸逐渐冷郁下来的表情,凌萱哆嗦了几下。 “可你……” “你以为我放你回去,就是对你心慈手软?凌萱,我不过是要你看清楚,就算你回到了桓安身边,仍旧只是他身边一条可有可无的狗,他不会多看你一眼,甚至不会让你逗留在他身边。” “不,不!”看着凌萱那抗拒的眼神,步非宸却显得更加残忍。 “就算日后他得了漠苍国的天下,那后宫也不会有你一席之地;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左拥右抱,怀中的美人应有尽有,却永远不可能是你!” “不要,别说了,住口!” “我还要你一直看着他儿女成群,而你却渐渐的又老又丑,在那后宫蜗居着,无人来看你,无人关心你,无人会想起你!”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凌萱,甚至到死,你都不会有任何人关心。” 凌萱突然披头散发的叫着,朝着囚笼嘶吼着不停相撞,“步非宸,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不能……” 不能?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话一般,步非宸冷漠开口,她低声说道“凌萱,我步非宸从来就不是心善之人,更遑论是你害了如意,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舒心呢?你所说的不过就是让人身体受到伤害,而我要的,却恰恰是诛心!” 诛心?浑身一阵冷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凌萱沙哑着嗓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诛心?步非宸要诛灭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她的心……诛其心,灭其志,让人不死不休,好可怕的女人,她如今才知,步非宸所谓的仁慈,何其恐怖。 她惶恐不安的摇晃着,她哭叫着,但步非宸却轻飘飘的开口道“无眠,命人将她放了,告诉桓安,我步非宸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之人,而她凌萱,至于我就是背叛之人。” 凌萱哆嗦着,她浑身冰冷,抬眸看向了众人,终于惨叫一声“你好狠的心啊!步非宸,你好狠啊!” “狠?在如意对你心诚一片之后,你却将她残忍杀害,你难道就不狠?” “步非宸,我诅咒你,我……” 此时人早已被拖出去,而步非宸抬头仰望着天空。 她的如意,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过她的人,她要凌萱用这一辈子活在蹉跎之中,要她一辈子都饱尝颠沛流离,无法得到爱人回应的痛苦,这是她的箴言,是她的诅咒。 冰冷的视线,此时仰面朝天,步非宸转身之间又看向了那始终站在原地等着她的男子,慢慢的脸上漾起一丝柔和之色。 “上官扶苏,若我偏执,若我骄纵,若我要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你待如何?” “随你,这天下是你的,朕是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既然都是你的,你当然有权力操控这里的一切。” 她可以操控一切?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那些让她饱尝痛失挚友,让她无法与所爱之人相守的这段时间的痛苦,慢慢的再次送还给她们,而且还是要双倍奉还。 归国之路,一路平顺之间,却又不知从何处传出皇上此番阵前遇袭,偶遇一美人相救,皇上痊愈之后,对美人青睐有加,此番特意带美人回宫,听说是要册封皇后娘娘。” 皇后啊!那可是熙国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喜事,熙国终于有皇后娘娘了。 但对于被人们所争相讨论的神秘皇后…… 众人转身看着那被帘子遮挡住的厚重马车,想着皇上自从下了战场之后,似乎都与皇后娘娘混迹在里面好几天了。 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在众人脑海中脑补成型,但若是有人敢大着胆子掀开帘子,估计只怕惊掉了下巴。 此刻一美人身上披着单薄的小坎,手中竟然拿捏的是一本兵书,一边捻了颗干果丢进口中,斜余之色,却是一下子从盘子里面抓了一颗干果朝着宽大的地面上丢了过去。 “跪好!老实点儿。” 那此时正揪着自己双耳,可怜兮兮跪在地上的男子,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他这副德行,非要被诛了九族不可。 “宸儿,朕……” “朕什么朕?上官扶苏,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会强迫我,结果呢?我现在这一身的青青紫紫,你倒是让我怎么走出去?难道要被天下人笑话吗?” “可你到最后不也是没有反抗了吗?” 口中小声嘟囔着,尽数被习武出身,耳力惊人的步非宸听了进去。 那挡在书后的一张俏脸此时已经快要滴了血,就好像是那压弯枝头的红梅花般。 猛然间将书从自己面前扯开,步非宸难得有了女儿娇态“上官扶苏,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吗?我这都跪了一早上了,你起码要让我起来吧?我这好歹也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是谁说他是我的?是我的就得听我的。” 看着步非宸傲娇的表情,上官扶苏一双凤眸转来转去的,忽然就来了兴致。 他磨蹭着膝盖来到榻边,伸手轻巧的握住步非宸的足莲轻揉着。 想要一脚踢开,但是从小腿骨开始阵阵麻痹蔓延开来,上官扶苏就知道拿捏她的小把柄。 步非宸咬紧贝齿,而后似是幽怨的小眼神状似狠狠踢了上官复苏一脚,实则却是柔弱无力。 上官扶苏攥紧掌心的小脚,抬起头一脸不正经的开口道“朕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所以啊!宸儿,朕看着现在四海升平,你好像也有些没精打采的无聊着,不如朕给你找个玩意儿玩玩?” 总觉得上官扶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一样,她歪着头琢磨着,秀美紧蹙的说道“什么玩意儿?” “嘿嘿,宸儿,朕保证是个可以让你闲不下来的好玩意儿。” 会有这种好事?在她迟疑之间,却又看到那上官扶苏一脸饿狼讥笑,突然就又扑了上来。 脑子飞快旋转着,似乎一下子就放映过来,步非宸又挣扎了几下,磨着后槽牙说道“上官扶苏,你属狼的是不是?还没完没了了?” “你就一点儿也不可怜我?朕可是从你离宫之中一直素着来着,你该多疼疼我才是。” 面皮充血,要说这不要脸的,估计天底下上官扶苏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是……想着他刚刚那句话,心头有无端的甜腻腻了一下。 “你当真没碰过廖碧颖?” “朕可是要跟你发誓来着。” “可是你还是让她当了你的颖嫔。” 这事儿可是在她心头上撒了一把盐,足足让她疼了不少时日呢!上官扶苏就该罚。 第268章两个愣头青 看着步非宸备受委屈的表情,上官扶苏在她耳边低语道“朕只是觉得她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却不想她们早已是心怀叵测,如今她生母已亡,朕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步非宸撅着嘴,身上越来越多的女儿娇态让上官扶苏爱不释手。 轻捻着裙带,那双不安分的大手探了进去,低声说道“皇兄怎地就没有以前那么疼朕了?朕以前有个心肝疼的时候,皇兄还知道给朕揉揉,皇兄现在都不疼我了。” 一口一个皇兄,可这首却忒是不老实。 上官扶苏想要拍开他的手,却又被触碰的嬉笑非常,她红着一张脸怨怼道“哪里来的皇兄,你竟没羞没臊的。” “对你,有什么可羞臊的?反正朕跟你这辈子大概也这么过了。” 什么叫也就这么过了?说的好像有多委屈一样。 步非宸气得瞪大了美眸,却在下一刻发现此时的上官扶苏已经撤掉了她的裙带。 磨着牙,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步非宸脸上通红一片“你还有没有羞臊了?白日宣那什么,成何体统?” “白日?我的好宸儿,好宝贝,你看咱们这帘子垂下来,谁知道外面到底是黑天还是白天?” 有没有脸了?这还是当皇帝的人吗? 步非宸哼哼唧唧的,此时好像又被上官扶苏摆弄期间了。 车子外面,风无眠一直侧耳倾听,时而蹙眉,时而讶异,时而眨眼挤眉的表情让身侧之人简直就是一阵抓耳挠腮的。 “喂,我说,我爹说了,皇上稀罕我家妹妹,她不会受欺负的。” 风无眠转身就看到宋人渺在对她说话,不觉气呼呼的叫道“怎么就不能了?当初我家爷难道被他欺负的还不够?他就是个坏蛋,你听听,我家爷现在在里面好像在求救。” “是,是吗?那咱们两个人要不要进去救她?”宋人渺傻兮兮的开口。 这两个夭寿的玩意儿,这是要干什么? 宋奎人勒紧马缰就冲了过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马车上之人,接着扭过头又看着自家傻儿子跟着风无眠。 “你们两个在这里瞎凑合什么?” “舅老爷,我怎么听着我家爷好像在喊救命,不行,我进去看看!” “看,看什么看?不准看,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听墙角,你就不害臊?” “我有什么害臊的,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我家爷!” 来了个愣头青……宋奎人简直就是一脸黑线。 他侧目看着密不透风的马车,想着里面的事情,不觉皱紧眉头说道“我家宸儿那不是在呼救,她那是……那是……” “爹,是什么?”宋人渺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凑过来。 一张黑面堂逐渐发青,他重重咳嗽了几声,看着面前这两个要命的东西,低声说道“他们那是,那是妖精打仗,不能打扰,知道了吗?” “爹,咋个叫妖精打仗?”铁憨憨的宋人渺问出了口。 差点儿被这傻儿子一口气气死,宋奎人举目无泪看向天空。 “你就别问了,等你成了亲就知道了。” 这么一句话出口,风无眠与宋人渺竟是突然就爆红了脸。 虽说他二人实在是不明白何为妖精打仗,但是那成亲之后的事情,他们大概也是听说过的。 那如此说来,自家主子与那皇帝现在在里面…… 风无眠面脸通红,一下子冲了出去,而她身后之人却突然俯身低头,触手可及,接着有些倒霉的直了眼。 他竟然……竟然浮现连篇到流了鼻血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非要走的缓慢,这沿途下来,皇上即将封后的消息已经在熙国传扬开来,大概这就是上官扶苏之所以让马车慢行的道理吧。 “皇上,再过两日咱们就要进轩辕城了,那宸儿她……是否要先回我宋家去见见她娘亲与姐妹?” 去见她娘?上官扶苏看着怀中还在酣睡的女子,轻笑着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 凭什么他找回来的宝贝要先先给旁人看管着?就算那是她亲娘也不行。 占有欲十足的将步非宸往自己怀中又拦了一下,上官扶苏低眉冷斥“不必了,宸儿还要准备大婚的事宜,她们若是想要见她,就进宫来参拜好了。” 似乎是想到自己的女人曾经在宋家那女人手底下讨到多少苦,如今想要认闺女了,他倒是还挺替步非宸不值的。 “皇上,可熙国习俗就是女子未成婚之前,就该住在娘家啊!” “她就一个家,那就是朕的身边,至于宋家那位,她想要见就见,不想拉倒!” 这什么话?天底下哪儿有不想要见自己闺女的亲妈?更何况妹妹在得知宸儿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兼职就是已经喜上眉梢,只怕她现在眼巴巴的就是在等着与女儿相见,可皇上这是不是有点儿缺德带冒烟的? 心中想着是一回事,但是就宋家人这副质朴,估摸着是绝对不能反抗上官扶苏的。 早已在怀中苏醒的女子,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翻白眼儿。 上官扶苏这厮的占有欲是越来越可怕,如今她可是要去见自己的亲娘,怎么还被他给拦住了? 话虽如此,但是步非宸还是有点儿心中擂鼓阵阵,虽说她当初一走了之,但听闻夫人这几年一直盯着自己牌位痛哭流涕,其实说到底也是让她有些愧疚的。 步非宸翻转着身子,似乎有些乱了心神。 这天清晨,耳边响起熟悉的隆隆号角,步非宸心颤的起身,眼角有些酸涩的转身看向了上官扶苏“你……” “宸儿,你说我熙国的摄政王,没有你,就没有朕的天下,所以今日朕以国礼迎你入宫,你将是我熙国最举世无双的皇后。” 他以国礼相待一个女人,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诟病? 这边想着,马车外面却已经听到有人开口道“宸儿,你掀开帘子瞧瞧,你娘与你两个姐姐今天会在咱们宋家门口迎你入宫,然后她们改日就会进宫去见你。” 母亲?长姐与锦瑟? 步非宸甚至来不及梳洗打扮,就想要掀开帘子,却被人从身后握住了手臂。 “你做什么?” “宸儿,你即将是熙国的皇后,自然要将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来人啊!” 说完这句话,这多日无人敢靠近的马车终于走上来几个年轻貌美之人。 她们始终低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跪在上官扶苏的脚下“奴婢伺候皇上与皇后娘娘更衣。” “皇后?上官扶苏,我还没……” 讶异的声音慢慢从嘴角溢了出来。 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难道不知道这是罪犯欺君吗? 可上官扶苏却朝着她走过来,轻抚她的面颊。 “宸儿,你就是朕的皇后,早在很久以前就是了,如今朕不过就是将封号隆重交到你的手上,至于这称呼吗……也该改改了。” 是吗?他一早就决定让自己成为皇后了,这么说来,这一生,她始终没有看走眼,上官扶苏不是楚宏浚那个蠢货。他不会抛下自己,更不会舍弃自己…… 心中甜滋滋的,步非宸再没有开口说些其他的话语。 马车终于在城门大开的时候一路朝着皇宫撵动车辙,那吱呀吱呀浑厚的声音传进百姓的耳中。 早已将马车之中的帘子掀起,众人得以瞻仰他们那举世无双战无不胜的皇帝,但此时坐在马车中央之中,除却皇帝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位身穿贵服的女子。 早先就听说皇帝要立后的传闻,如今看着那巍然正坐的女子,众人似乎都明白了。 车身摇晃,使得步非宸这一路上只能巍然正坐,直到似是听到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唤之音,步非宸在得意侧目凝神。 那原本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几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在马车经过府门口的时候,其中年级稍长之人一眼认出了步非宸,便是泪水哽咽。 步雨柔虽是震惊的看着坐在皇上身侧缓慢经过的女子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但是却还是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娘,真的是宸弟,不,真的是宸儿回来了,她没事,她好好的被皇上接回来了。” 大夫人无语的哽咽着,她捂住口鼻。 今天是难得大喜之日,她不该哭得,这样以免触了她女儿的霉头。 但步锦瑟却始终是那个心思单纯之人,她举目眺望,讶异的喊道“娘,锦瑟好像看到了宸宸,是宸宸,我要去找他!” “锦瑟,不可以,今天是皇上回来的大喜之日,你不能冲过去,要听话。” “可是她分明就是……” 要说心思单纯之人也的确是有她的好处,像步锦瑟这般,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仍旧是童言至纯,她竟能一眼看出坐在马车里面的就是当年她的宸宸! 步非宸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旋转,最终她朝着那边微微一笑,慢慢扬起手招呼着。 “呀,皇后娘娘在冲着咱们招手呢!皇后娘娘降祥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