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学霸她重生了》 第 1 章 “恭喜乔工！” “恭喜乔老师！” “恭喜乔教授！” “恭喜乔院士！” 乔依之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获取拉斯克奖（LaskerAward）的消息刚传回来，乔依之的实验室都沸腾了。 学生们、助手们，甚至其他合作的教授、院士们都由衷的祝贺她。 拉斯克奖（LaskerAward）虽然没有诺奖那么全世界著名，但却是医学界的最高奖项之一。 甚至被称为诺奖的风向标。 也就是说，获得了拉斯克奖，那就有很大概率可以获得诺奖。 甚至前几任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这都获得过拉斯克奖。 而华国人再次斩获拉斯克奖（LaskerAward），这不仅仅代表着我国科学家科研能力上升，更代表国家日渐富强。 乔依之甚至还很有可能提名今年的诺奖。 这怎么能让大家不激动呢？ - 被众人祝贺的乔工，名叫乔依之，性别女，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 她坦然接受大家的祝贺，眉目间没有丝毫的洋洋自得。 跟了她十几年的助理忍不住说，“乔工你也太淡定了，我们的心都要激动的跳出来了。” 这原本只是打趣的一句话，却让乔依之想到了自己。 心。 没人知道，她原本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在医疗不怎么发达的三十年前，必须通过‘以心换心’的手术，才能让她的生命得以延续。 乔依之还没从回忆中缓过来，身体就本能的给助理说，“心啊，跳出来也没事，我可以立马给你做暂时性的体外心脏手术。” 助理：“……？？？” 其他人：“……！！！” “哈哈哈，乔工居然也会开玩笑。” “是啊，乔工开玩笑都这么严谨认真。” “不过，在心内、心外方面，乔工确实是引领了医学的进步。” 获得‘诺奖风向标’的激动劲儿过后。 乔依之客气的回绝了大家一起去聚餐的邀请，自己则独自去花店买花。 花店老板跟她是老熟人了，乔依之才刚进门，就说，“这些都是刚送过来的马蹄莲，又新鲜又漂亮，还是老规矩，二十八朵吗？” 乔依之点点头，看老板熟练的修剪花枝，再用散尾葵叶子绕在周围包起来。 二十八朵纯白色的单叶马蹄莲，陪着嫩黄的花蕊，看上去肃穆又安静。 花包好了，乔依之付了钱，抱起花束。 给老板道谢后，她出门，开车，直奔墓园。 - 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乔工没有长辈亲属。 她自己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从大一一来就是公认的校花，漂亮的不可方物。 追她的人可以绕教学楼三圈。 结果乔工却拒绝了所有人，到现在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 所有人都觉得乔依之有点性冷淡。 这些年乔工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也都大公无私的捐给了科研单位和各种扶贫机构。 就连他们实验室，很多珍贵仪器都是乔工自己掏钱买的。 没人知道，乔依之之所以这么醉心科研，醉心医学。 是因为她自己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在三十年前，患病儿童基本活不过二十岁。 除非……找到合适的供体，以心换心。 心脏匹配的概率本来就很低，更别提做‘以心换心’手术的条件也十分的苛刻。 ——供体提供者的心脏必须是健康的。 ——供体提供者非自然情况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供体心脏转移到患者身体里里的时间不能超过七十二小时。 不然心脏也会失去活力，丧失了移植的机会。 时间卡的这么严格的情况下，‘以心换心’手术台数越来越少。 而当时，已经十九岁、身体每况愈下的乔依之得到了一份健康的供体。 在乔依之记忆里，十八岁之后她就随时都会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简直把医院当成自己家一样在住。 各种昂贵的仪器和药剂都在用，每天的住院费都是一笔常人不敢想的开销。 每次睁开眼，都是医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和周围各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仪器。 可这一情况从她十九岁之后就变了。 因为，她的亲姐姐出了车祸。 而早在三年前，姐姐都签署了‘遗体捐献志愿登记’，并且在‘备注’一栏注明如果真的捐了，希望把心脏捐给自己的妹妹。 乔依之那段时间经常昏迷，就算醒来也几乎感受不到心脏跳动。 只有心脏部位痛入骨髓的抽痛。 乔依之现在都可以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年醒过来的感觉。 心脏跳动的浑厚有力，双手无力、浑身酸软的情况不复出现。 就算身体上依然连接着各种仪器，身体依然很虚弱，但她却深深的体会到两个字‘活力’。 乔依之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心，是姐姐乔依兰的。 而她因为手术和昏迷，连姐姐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能下床后，看到的只有苍凉冰冷的墓碑，还有姐姐笑靥如花的照片。 车子稳稳的停在墓园门口，乔依之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医生给她说的话，“小姑娘，带着你姐姐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她姐姐当年才二十八岁！ 虽然十分悲痛，但这无疑成了支撑乔依之度过难关的强心剂。 她一定要坚持、咬着牙，就算荆棘遍地，也要强撑着走过去。活下去！ - 看门的老大爷看着时不时就来扫墓的乔依之，熟稔的打招呼。 “乔教授，又来啦。” 乔依之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是啊，我怕姐姐孤单。” 老大爷听完这话觉得自己有点慎得慌。 看着乔依之的背影，老大爷自顾自念叨，“以前乔教授只带花的，今儿怎么多了一个公文包。” 随即老大爷自己找了理由，“可能是里面有什么重要文献，放在车上不安全。” 老大爷想到这一点，刚想招呼乔依之说这个墓园现在安装了国家统一配备的红外监测系统。 只要有能源异常都会监测得到。 完全不用担心丢东西了。 不过乔依之已经走远了，他也就没给人家添麻烦。 乔依之把马蹄莲放在乔依兰的墓碑前，顺手把公文包放下。 看着那张因为内嵌，而稍微遮挡了风雨，但却依然敌不过时间的侵蚀，变得有些泛黄的照片，乔依之伸手擦了擦。 “姐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研究出了一项黑科技。” 乔依之说得黑科技就装在自己包里，她没有迫不及待的打开。 而是轻声说，“我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魂魄，现在科学研究也没作出什么研究成果。那我就姑且当作有吧！” 她唇角微微的勾起，“我怕一会儿我直接拿出这个黑科技会让你害怕，所以先来给你解释一下。” 乔依之说，“这个黑科技是我利用职位之便，自己偷偷摸摸研发出来的。它最神奇的一点，就是可以无限修复。小到磕碰的淤青，大到出车祸全身骨折，甚至死了……也能救活。” 只要有细胞存在，不，只要有实体存在，都可以无限修复。 这只是乔依之的设想，她还没在动物身上做实验。 就很心急的拿来希望修复姐姐的骨灰。 乔依之继续说，“姐姐，如果你可以听得到的话，一定会觉得十分神奇。毕竟这是三十年后的黑科技了。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其实我想告诉你，时代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啊。所以，不要怕，我就拿出来试试。” 如果不成功，她就回去继续改进。 三十年前，有些富豪患了癌症，当时医学无法治疗后。 他们就会把自己冷冻起来，幻想着等到以后医学发达了，治疗癌症就像治疗感冒发烧一样简单的时候，再救治自己。 毫无疑问，这些人堵对了。 成功了。 人类医学在三十年间确实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癌症再也不是可怕的病魔，甚至就连狂犬病也不再威胁人的生命。 乔依之之前给那些冷冻过的人做手术的时候，就幻想着如果自家姐姐当年没有早早的被火化，她是不是也能尝试着救自家姐姐？ 毕竟在现在，手术进行心脏修复已经成为现实。 那会儿，乔依之就爆发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 如果，她要复活一个死人呢？ 要知道，那些冷冻的人，也都是在当年医学上被宣称‘死亡’了的，可现在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这也不怪乔依之想要复活一堆骨灰。 但她知道，这项成果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如果真的成功了，所有人得知死人可以被复活，那将势必会引起世界大乱。 要知道，古往今来，全世界死了多少伟人啊。 历史课本从小学学到高中，都数不清。 乔依之说，“现在，解释完毕，姐姐，我、我就尝试一下。” 她把手伸进公文包，拿出自己制造的精巧的黑科技。 把这个像一条软尺一样的东西放在乔依兰墓碑前，然后利用光幕投屏，输入解锁密码。 设置——启动。 光幕的亮度吸引了旁边的探测器，看大门老爷子那儿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警报。 “嘀，监测到异常能量！监测到异常能量！怀疑有人利用墓园做不法研究！” “立即启动毁灭程序！” “毁灭开始！” 无数的红外能源射向乔依之的‘黑科技’。 乔依之一愣，这不对劲！之前她在这里也放过同样的能源，但都没有这种毁灭系统！ 这到底什么时候安装上来的？！！ 还不等乔依之反应，就感觉到周身能源爆棚，甚至连空间都要被撕扯开。 身处能源风暴中心的乔依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成碎片了。 ——痛。 无与伦比的痛。 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可在这时，有一股机械一般冰冷的膜把她包围了起来，随着被撕拉开的时空，重重的跌进去。 第 2 章 “失败了吗？”乔依之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同时，她心中满满的凄凉。 之前她敢把这项黑科技直接拿过去试水，就是笃定了墓园没有任何高科技的安保设施。 哪知道，这才不到五天的功夫。 那里就跟实验室一样，装上了红外感应安保系统。 她所发明的黑科技还没有使用，就被安保系统给摧毁了。 现在，她……她自己就算侥幸活了下来。 肯定也会被问罪，关进监狱。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她的发明成果，肯定要从她口中撬出其用法和功效。 乔依之想，“不行，这项黑科技一定不能被任何人知晓。不然一定会世界大乱。” 这会儿，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如果这项发明真正问世了，再次引起世界大战都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乔依之想要启动这项黑科技的自毁程序，然后自己再自杀的时候。 只感觉桌面被人猛敲几下。 敲击声顺着木质桌板传进她耳中，震得她耳膜发痛。 同时，因为猛然接触到刺耳的声音，周身氛围从安静转为刺激性极强的聒噪，她的心猛地开始抽痛。 这种痛觉从心脏起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乔依之整个人浑身都丧失了力气。 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看起来尤为可怖。 只可惜，敲击桌面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呵斥道，“乔依之！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听讲，只有你睡大觉！你站起来！” 乔依之一懵。 多年来的科研生涯已经让她对别人喊出她名字这个举动尤为陌生。 再说，这个人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还是说她出现了幻听？ 到底是实验中学，老师没有打骂学生，更不会粗暴的直接揪耳朵把她揪起来。 对旁边的同桌说，“李闻风，把你同桌叫醒，扶起来。” 乔依之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迅速的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难道自己穿越了？ 重回自己的高中时期，正好就是身体状态开始不受控制的时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现在心脏痛，全身没有力气的情况就可以解释了！ 因为这会儿她依然是原来的她，是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的小姑娘。 对了，刚刚老师吩咐的是什么？ ——让同桌把自己扶起来！ 乔依之在脑海中大喊，“不、不行！心脏病发作时最忌剧烈运动，侧卧或者躺着让身体慢慢缓和才是正确做法。” 这会儿同桌如果真的把自己扶起来，那么一定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乔依之很想说出来，但因为疼痛太过剧烈了。 就连空气仿佛都成了疼痛的帮凶，一呼一吸之间，疼痛都在加剧。 她根本没机会说出口。 就在这时，同桌李闻风说，“老师，早上乔依之同学来的时候就说自己发烧了，让、让她休息一下吧。” 怒火中烧的老师：“……” 老师目露狐疑，“真的？” 李闻风站起来，说，“是的老师，我用我班长的名义发誓，乔依之绝对发烧了。一会儿下课我送她去医务室。” 这句‘班长的名义’一出，全班哄堂大笑。 要知道，李闻风同学平时虽然和气、好说话，但却从不逗比。 现在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中二。 李闻风站在原地，听着大家的笑声，没有丝毫局促。 从容的撒谎，“我不会骗您的。” 老师说：“行，坐下吧。乔依之，你先继续趴着，下课早点去医务室，记得把病假证明交给我。” - 乔依之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打120直接去医院。 但周围同学对她的病情都不清楚，她自己现在也说不出诉求。 这种情况就让人很绝望了。 职业病发作的乔依之不禁想到很多猝死的人都是突然晕倒。 但是周围人没当一回事，晕倒的人自己又说不出口，因此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就在这时，乔依之突然感觉到心脏被一股很温和的力量抚慰着。 原本痛入骨髓的情况渐渐居然得以缓解。 乔依之自己都很震惊，“难道这是身体的自我修复？” 随即她飞快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不是，如果真的有自我修复，当年她的病情也不会每况愈下了。 乔依之作为大学霸，记忆力其实很好。 既然大概率确认了自己重生的事情，那么现在就该捋清自己现在回到了哪一年。 身体状态不甚乐观，老师对自己态度不算偏爱。 根据这两点，乔依之推断，自己现在肯定是在高中时期。 因为初中那会儿她是大学霸，就算身体不好，但只要上课不缺勤，她还是可以凭借天赋和努力考过众人。 连续拿了三年的年级第一。 初中那会儿各科老师对她都十分偏爱，上课迟到、睡觉根本不会责问她。 但是一切从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开始就变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心脏供血情况越来越不好。以前至少上课不怎么缺勤，回去后还能一边打点滴一边背书写作业。 高中后她每学期缺课都能缺一半以上，回去后也没时间和精力复习。 成绩自然一落千丈。 成绩不好，再加上身体病怏怏的，也不能合群。 老师对她态度和蔼归和蔼，但也算不上多偏爱。 乔依之继续推断，她现在在课堂上晕倒，老师和同学都没有多问。 看样子现在应该是高一下半学期或者高二，大家还不知道她身体状况糟糕到很严重的地步。 乔依之还记得自己高三那会儿就没怎么去过学校了。 成天成天的躺在医院里，跟高中同学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 这会儿，亲姐姐还没有出事，家里也没有破产，就连自己这颗小破心脏都能再熬个三年多。 刚想到这里，乔依之就感觉到那股抚慰自己心脏的力量真的起了作用。 她能感觉到自己周身渐渐充满了力气。 疼痛也控制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大碍。 乔依之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继续闭目思考着。 这个恢复能力……简直像极了自己发明出来的那一项黑科技！ ——难不成她穿越时空的时候把黑科技给带回来了？ 这岂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修复自己的身体？！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乔依之想到这一点后，赶紧用恢复了淡粉色的指尖按在桌面上，支撑自己坐起来。 她能清除感受到自己左手腕上绑了一个表带一样的东西。 低头垂眸一看，这才不是表带，而是她做出来的软尺模样的黑科技！ 此刻，这个修复系统安静的绑在她手腕上，像是本来就扣在那里一样。 乔依之眼底不禁浮现了笑意。 这下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活不长了，她一定要活到姐姐出车祸那天，阻止那场事故。 台上，英语老师见乔依之坐起来了，面色看上去也不是很糟糕。 同时，老师还看到乔依之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还一边笑一边看。 这一下彻底让英语老师暴躁起来—— 上学期期末，因为乔依之考英语的时候半途身体不舒服走了，只写了十道题，还错了五个。 。 让整个班英语平均分位列年级倒数第一，她辛辛苦苦半年的奖金泡汤一半。 这才刚过完年，三月初刚开学，乔依之又在课堂上睡觉。 寒假睡的还不够多吗？！ 英语老师停下讲课，看相了乔依之。 连带着班级学生都看向了她。 “乔依之？” 乔依之顺从的站起来，“到。” “你真的生病了？” 乔依之：“……”说是黑科技修复的，宁信不信？ 不过，为了不让友好地班长同桌背这口锅。 乔依之还是说，“早上确实有点低烧，现在好多了。” 老师没多追究生病问题，说，“现在身体好了，能上黑板写单词吗？” 英语课上有听写单词和翻译句子的惯例，以往都是叫一些学习中等的同学上去。 不然错太多可能会伤同学自尊心，学霸上去写全对又会被底下同学抄。 这次能直接问乔依之上不上去，可见是很生气了。 讲真的，英语老师的态度她能理解，她自己也是当过教授的。 乔依之知道，就算学生们天赋不怎么样，但只要态度认真，老师还是愿意不厌其烦的教一遍又一遍的。 但若是态度不好，成绩更糟糕，那真的让老师爱不起来。 不过，英语老师也是知道乔依之的身体问题。 之前班长说乔依之生病，老师就没多管；这会儿也是问她能不能上黑板写。 如果乔依之拒绝，老师肯定也不会态度强硬的让她上去。 乔依之感受着自己充满了力气的手指，还有这个源源不断工作的黑科技。 点点头，“嗯，可以。” 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说，“真的可以吗？身体不好不要强求。” 全班同学：“？？？” 乔依之：“真的可以。” 全班同学：“……”感觉这世界有点玄幻，这还是他们那严厉的英语老师吗？！ 第 3 章 最后，在英语老师的再三确认之下，还是让乔依之上台了。 早已经习惯光幕显示屏、意识链接的乔依之还有点不太熟悉这老旧的黑板和粉笔。 她站在讲台上，微微低头，利用这个空档缓和一下自己重生而来的心情。 期间乔依之的动作也没停，从粉笔盒中抽出一支细长的粉笔。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乔依之的身上。 映衬的她的皮肤比粉笔还要白。 尤其是那捏着粉笔的指尖，莹润的指甲上泛着淡淡的粉色，简直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姑娘。 “哎，抵抗乔同学魅力再次失败。” “她真的好漂亮啊，只可惜话不多。” “我觉得李闻风在追她，他们俩之间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底下的同学们小声跟同桌交流着，英语老师一直注意着乔依之的身体，见她脸不红气不喘，也放心了许多。 只见乔依之习惯性的用左手捋起右胳膊的校服袖子，卷到小臂上方，露出纤细苍白的胳膊。 右手上虽然没有任何饰品，却少女感十足。 因为过于纤瘦，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英语老师见她面朝着黑板站好了，也开始吩咐起来。 “把你们的英语书都收起来，拿出一张作业纸，开始听写。都是咱们上学期的单词，看看你们这个寒假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过了个年，把知识又还给老师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英语老师开始念出第一个词。 “勇敢的。” 这种程度的英语单词，让乔依之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高中的课堂氛围。 真的太简单了，大脑都不需要反应，手已经直接写下了‘brave’。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这么快吗？ 她旁边这位学习中等的同学还在思考这个‘勇敢的’到底是啥，乔依之已经把单词拼写出来了？ 不过英语转念一想，这个可是必修一第一单元的第二个单词。 会写很正常。 因为很多人背单词，就是看前几个。甚至看不到第十个，就开始走神想着玩儿了。 不过，就算这样，乔依之的表演也让英语老师颇为欣慰。 看来这孩子还不算无药可救，就算身体不好，至少态度还算端正，放假后知道看英语。 “忠诚的，衷心的。” 乔依之写，“loyal。” “火柴。” “match。” “荒芜的，荒废的。” “deserted。” “打猎，搜寻。” “hunt。” 英语老师念的都是必修一比较重点的一些单词，难度也适中。 原本她打算如果乔依之写不出来，就让她下去，然后换人上来写。 但现在，乔依之的表现让英语老师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甚至见她表演优秀，主动的增加难度。 “接下来写一个短语，搜寻、寻找。” “hunt-for。”（单词中没有短横，但晋江显示不了两个分开的单词，所以加了短横。） 这些都是固定搭配，就算乔依之距离高中已经很久了。 但她英语底子在，听写这方面完全难不倒她。 听写了大概三十个单词，老师又说，“现在把形容词都标注出来，在旁边写出它的比较级和最高级。有些词要变形，有些要加more和most，我看你们还记得不。” 她话语说完没多久，乔依之就全部写出来，跟老师对视一眼后，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乔依之坐定后，她的同桌李闻风同学才写完比较级和最高级。 李闻风心想，“完蛋了，同桌肯定什么都没写出来，所以这么快就下来了。” 还不等他安慰一下乔依之，只是稍微抬了一下头。 李闻风就看到了黑板上那漂亮又规整的板书，一眼看过去，好像并没有错误单词。 李闻风：“……” 李闻风不可置信的看着乔依之，语气抑制不住的惊讶，“同桌，你不是跟我说寒假都在医院，没怎么学吗？” 乔依之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她就听到李闻风下一句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婊？” 乔依之：“？？？” - 一句‘学婊’，让李闻风的形象在乔依之心目中更加鲜活起来。 同时，乔依之的记忆也像拔萝卜带出泥一样，彻底记起了自己这位同桌，李闻风。 毕竟这位是少数能在乔依之记忆里留下印象的同学之一。 成绩拔尖的大学霸，同时品行端正。 乔依之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刚转学过来的时候，班主任就说李闻风比较稳重，可以告知他自己的病情。 乔依之还记得当年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跑进来，对着班主任嬉皮笑脸的说，“老师，找我什么事啊？” 乔依之的父亲缓缓吐出两个字，“稳？重？” 班主任：“……” 班主任说，“没事，他嘴巴严实。” 毕竟心脏病事关个人隐私，如果告诉全班学生，那么就等于告诉了整个学校的学生。 可乔依之要在班里上课，中学恰恰是学生们精力最旺盛的时刻，万一被撞了，那可能真的要命。 所以还得一个在班里比较有权威的学生罩着她。 后来，乔依之成了国内最顶尖医学院，雅仁医学院的教授。 有次给附属医院的医生们开讲座，还见到过穿着白大褂，已经成为一名医生的李闻风。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因为我说你学婊就生气了吧？” 李闻风问她，“你可别生闷气啊，我查了资料，说、说你这样的不能生闷气。” 李闻风的话成功打断了乔依之的思绪。 她偏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还不等乔依之说什么，就听到台上的英语老师说，“李闻风，上课时候不准讲话，你不学习，你同桌还要学。” 第一会被老师这么说的李闻风：“……”挺新鲜的。 全班同学这会儿十分安静。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黑板上乔依之的听写内容。 不仅仅全对，速度还快得惊人，而且、而且最开始那捏粉笔的手，是真的好看啊！ “乔依之不是年级倒数第一吗？” 怎、怎么写得这么好？ “我听一个一中的学生说，之前他们在一中初中部，乔依之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正数的。” “啊？乔依之是一中转过来的？” 要知道，一中是全省最好的中学。 他们省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咱们省的五大名校，一是清河大学，二是一中高中部，三是一中初中部，四是一中小学部，五是一中附属幼儿园。” 清河大学全国排名前三，一直都是无数学子的梦想。 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全省的另外六所985，名气连一中附属幼儿园都比不上。 当然，这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在内，可这也证明了他们省的垄断式教育。一中就是独一无二的霸主。 乔依之能在一中考年级第一，妥妥的全国三大名校任选。 连高考都不用考，校长直推进三大名校的名额肯定有她的一个。 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同学震惊了。 “不是，乔依之怎么从一中转过来啊，咱们实验中学虽然不错，但跟一中还是差太远了。” 没得比。 爆出乔依之学校的男生留着寸头，他颇为心虚的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嘘，你们别说这是我说的啊。” “那你先说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寸头男生说：“昨儿开学，老师不是让填写个人信息表吗？我看到咱们班的乔依之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咱们省五大名校读了。” “……牛逼啊。” “……六六六。” “深藏不漏啊。” “真的，都不见乔依之出来说说，那个谁之前在一中借读过几天，就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了。” 寸头男生见周围人越讨论越起劲，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 “嘘，记得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怕啥，这又不是坏事。” 寸头男生：“我怕班长打我……” “我还没见过班长打人呢！” “胡说，班长那么温和，怎么会打人。” 寸头男生沉默了，心想那是你们没见过班长初中时候的样子。 他继续嘱咐：“反正，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卖我。” “行行行，知道了。” - 李闻风被老师训了一句，也就消停了那么一秒。 在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他说，“同桌别生气啊，我那句‘学婊’真不是骂你。” 乔依之从来没见过李闻风这幅模样。 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哄过她。 不过她真没生气，且不说上辈子她活了那么久，宠辱不惊这项技能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 李闻风刚刚那句明显只是开玩笑的话，她要真生气，那就是心眼儿太小了。 “我没生气，李闻风。你好好听课啊。” “你没生气就行。” 过了会儿，李闻风又说，“你要是被气出个好歹……”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李闻风顿时闭了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乔依之没察觉到同桌细微的情绪变化，只是说，“我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的，别担心，我心态好着呢。” 从年级第一到成绩一落千丈的心理落差她都承受了，这一点点玩笑话，她真的不会放在心上。 下课铃声很快响起，英语老师说了声‘下课’。 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走到乔依之这边，说，“乔依之啊，老师看得出你是真的好好学了的。但还是以身体为重，不要强撑着，什么时候不舒服就直接说，或者趴下睡也行。” 不明真相的前后桌们：“？？？” 老师您真的没有开玩笑吗？！ 等到老师走后，看着前后桌羡慕的眼神，李闻风笑着说，“这就是学霸的待遇啊。” 前后桌们：“……”冷漠脸。 李闻风：“没事儿，你们也又快准确率又高的写完听写和各种变形，老师也会这么对你们。” 前后桌们：“……打扰了。”再见。 第 4 章 就算有黑科技的修复，乔依之现在的身体情况也跟正常人差得远了。 毕竟这项黑科技再怎么神器，也仅仅是黑科技。 而不是古代话本子中的‘脱胎换骨丸’，不可能即刻就‘活死人肉白骨’。 这需要一个时间的累积。 乔依之刚刚上黑板写了那么多单词，再加上自己挺直腰杆儿听了一节课。 对这个常年生病的身体来说的确有点小负担。 因此，这会儿不免感觉到有些疲倦。 她没有急着跟前后左右的同学聊天，而是趴在桌子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乔依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磕在桌面上。 她也没在意。 很快就到了第二节课的时间，乔依之伴随着上课铃声坐起来。 出乎意料的，她看到自己面前有一杯水。 乔依之转头看李闻风，打算道谢。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比较温情的画面。 哪知道台上数学老师眼睛一瞪，说，“上课了，乔依之，别打扰李闻风同学学习。” 乔依之：“……” 好吧，看来她是个大学渣的事情已经深入所有老师的内心。 不过，数学老师还是惦记着乔依之的身体，之后叫人上黑板写题的时候过来小声跟她说，“不舒服了就趴下休息，上课可不能交头接耳。” 乔依之点点头。 数学课下了之后是个大课间，足足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很多人会在这时候补作业，或者找老师问题。 乔依之则去了趟卫生间。 关上门，她就在‘黑科技’上轻点两下。 输入密码后，一道碧蓝色、大概有一张A4纸那么大的光幕亮起来。 左侧呈现着宿主的各项数据—— 姓名：乔依之 性别：女 年龄：15岁零8个月 身体情况：先天性心脏病，中度贫血，轻微散光 修复度：/100 能源剩余：20% 右侧则是乔依之身体的3D建模，外表透明，心脏区域的动脉和静脉都用红蓝双色标注了出来。 如果有医生在这里，恐怕会惊叹，这简直比彩超呈现出来的效果还要清楚。 就在乔依之参照模型，打算自己研究一下自己心脏情况的时候。 她眼见的发现，那个能源剩余倏然往下掉了一格。 现在能源剩余只有19%。 乔依之：“！！！” 那岂不是说，剩下的这一点能源，很可能都修复不了自己的身体？ 刚刚重生而来的幸福简直就像吹出来的泡泡一样，很快就破碎了。 不过，乔依之也没有很失望。 毕竟她能重生，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做人啊，要知足常乐。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有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况且，乔依之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制造这项黑科技的时候，设置过一个‘省能源模式’。 在能源值低于30%的时候开启。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找到给黑科技补充能源的法子，让其能源值高于30%，这项黑科技还有皮肤状态修复、疤痕修复等小功能可以使用。 现在因为能源值太低，能保住自己性命就很不错了。其他的暂时不想。 洗了手，回到教室后。 乔依之看到班里很多男生围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么。 不过，这些同学在她印象中却是越来越鲜活了。 她坐在座位上，掏出语文书，随手翻了一页，开始思考怎么给自己的黑科技补充能源。 虽然说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停机不了，但人总得未雨绸缪。 不然最后一事无成的还是自己。 不过，要给黑科技补充能源。 显然不是随便充充电就行，电能暂时还带不动黑科技的运转。 这需要‘孤子’，这种具有极高的稳定性，可以沿着空间传输永不变形的脉冲，来在石墨烯-氮化硅谐振腔中调节运转。 想到这里，乔依之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2018年3月2日。 她凭借自己很好的记忆力慢慢回忆，好像今年六月份才有相关谐振腔的论文发表。 而且还是发表在《Nature》上的。 如果要等这一项成果普及，至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 黄花菜都凉了。 乔依之叹了口气，心想，与其指望科学发展，还不如自己买材料制作啊…… 小作坊搞起来。 -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今年快五十岁，名叫包博，刚进教室就拿了一摞纸。 “《语文报杯》今年的征稿又开始了，大家谁想报名的来我这里登记。我给大家发报名表。” 说完，他还看了李闻风一眼。 乔依之想，自己这个同桌看来真的是品学兼优，语文老师这个眼神很明显就是想要让他报名。 可李闻风本人并没有任何表示，看样子对这个比赛敬谢不敏。 有同学问，“老师，这个是干啥的，写什么的？” “就跟新概念作文大赛一样，写一篇文章，不超过五千字。邮寄出去后，还有复试，最后可以评奖。” “评奖？” “嗯，分为国家级和省级奖。如果拿到了国家级奖，还有机会去参加科大夏令营。” 夏令营……对实验中学的学生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他们省有一中这个巨无霸的垄断式教育，夏令营、自主招生、冬令营、保送……等等，都跟其他学校的学生无缘。 这一点不止老师们知道，就连学生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毕竟中考时候，全市前六百名几乎都在一中。 生源的优秀程度就是一中成功的一大关键。 “哎，不想了，我拿不到。” “老师，谁都能报名吗？” 语文老师鼓励大家，“谁都可以报名，重在参与。” 说着，他在黑板上写，“截稿日期是3月31日，大家要在3月22日之前把稿子给我，到时候整个学校一起邮寄过去。” 包老师这么一说，不少文静的学霸们都举了手，打算参加一下。 反正就是多写一篇文章而已，如果真的能进复试得奖，那就是走了大运了。 包老师见报名的人还挺多，说：“这样的话，我周六下午给大家讲长篇文章的写法，咱们的获奖概率还能大一点。” 乔依之只是听了一下，并没有举手报名。 且不说她是重生的，现在一心只想给自己的黑科技充能。 就算不是重生的，她也得好好休息调理身体，从母胎里带出来的病，注定不能像正常的同学那样精力旺盛。 不过，因为有了黑科技的帮助，乔依之确实感觉身体恢复许多。 这节语文课，她也跟前两节课一样，认真的听完了。并没有时不时的走神或者趴下休息。 这倒让包老师有点惊讶。 作为班主任，他对乔依之一向是照顾的。 见乔依之开始认真听讲，做笔记，便时不时向她投来鼓励的眼神。 下课后，乔依之听到前后桌小声讨论：“乔依之是不是咱们语文老师的亲戚？” “不是吧，她那么好看，咱们语文老师……这一看就没有亲缘关系。” 乔依之：“？？？” 乔依之趴在自己臂弯里，继续闭目养神。 她发现有了黑科技的存在，自己听力好像也变好了一点。 前面那一对同桌继续说着，“也不能从长相判定啊，有可能是那种媳妇儿家的亲戚。” “有点道理。” “不然你说说，她成绩这么一般，怎么还分到咱们班来了？” 说到成绩。 乔依之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个教室里坐着，她能更加清楚的回忆起自己十几岁时候的种种心思。 从初中的天之骄子，到高中的‘差生’，乔依之没有心理压力是不可能的。 周围同学的不理解，再加上身体的难受，她一度想要自暴自弃。 都是姐姐在身边一直开导她。 当然，自家亲姐姐开导人的水平真的不高，说得都是—— “哎呀，小之之，咱们这成绩也很好了。我高中那会儿都是年级倒数呢，” “虽然比不上初中时候，但咱们也在年级200多名呢，你们一个年级一千四百人，你已经很棒了。” 然而，这是实验中学的年级200名。 之前初中时候，乔依之是全省最好的初中，一中的第一名。 上学期期末考，乔依之在考英语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拿了不到十分，排名跌到了全年级900多。 要知道，高中知识跟初中有了质的飞跃。 这就是很多老师说别看很多男生初中学的不怎么样，但到了高中时候，就有可能变成一匹黑马，成绩突飞猛进。 按照乔依之的智商来说，她肯定能学懂高中知识。 但就是因为病情加重，很多时候学着学着就痛晕过去了，更别说集中注意力仔细听讲了。 而实验中学分火箭班、重点班和平行班。 火箭班一般都是年级前九十名，以乔依之最好名次是年级两百多来看，真的不够格。 可被迫从一中转学已经很伤孩子的心了，乔家父母为了补偿，说了一堆好话，把乔依之初中的各种奖项都拿出来，最后终于把她塞进实验中学的火箭班。 乔依之听到前面两个同学还在说，“咱们班主任真的对她太照顾了，羡慕啊。” “这可能就是生病人士的特权。” “搞得我也想生个病了。” 乔依之：“……” 她没有再听下去。 因为，她最想拥有的，就是健康的身体。 她想要的不是老师的‘特殊照顾’和怜惜，而是欣赏，还有打心眼儿里感慨‘这学生真厉害’。 - 此刻，语文教研组里。 ‘语文报杯’的一位内容编辑正在给还在办公室的老师们分析更容易获奖的作品。 “咱们不管从选题还是立意，都得有新意，有深度，这样才能让评审们眼前一亮。” 包老师回到办公室，赶紧戴上眼镜跟其他老师一起听。 只听这位编辑说，“举个例子，咱们用16年中学组冠军，也就是国家一等奖的文章为例……” 包老师领了一份文章，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中学组冠军，西川省景宁市一中，乔依之（备注：初二年级）。” 第 5 章 内容编辑滔滔不绝的讲着，“其实这篇原本是初中组冠军，但因为写得太好了，我们内部便认为这就是中学组冠军了。” 实验中学火箭班的语文老师，包博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名字。 觉得非常难以相信。 这个乔依之，真的是他们班那个身体病怏怏的小姑娘吗？ “包老师，包老师。” 听到有人叫自己，包博老师回过神来，询问，“怎么了？” “怎么走神了？” 包博摇摇头，没把乔依之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想到当时教导主任把乔依之塞进自己班来的时候，说：“这孩子之前在一中，学习都是拔尖儿的。现因为身体原因，受不了一中的高强度学习，所以才转来咱们学校。你们多照顾着点。” 话是这么说，但当时看着乔依之做的试卷，包博对乔依之的水平心里也有数。 这成绩，肯定进不了火箭班的，最多就是重点班。 但教导主任亲自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答应。 哪想到，教导主任没有夸张。 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孩子，怎么会是没有任何突出特点的学渣本渣呢？ - ‘语文报杯’作文评选负责人讲述了乔依之这篇文章的结构后，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这可不是直接海选上来的文章，而是现场限时写出来的。小姑娘不管是字还是文，都是顶顶好的。” 其他老师也说，“是啊，这字一看就是练过的，很清秀。” “真不愧是一中的学生。” “只有一中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包博老师本来都按耐住情绪了，听到他们这么一夸，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当老师的，基本上都很惜才。 更别提因为乔依之的成绩，其他科目老师不知道来找过他这个班主任几次。 包博怜惜乔依之的身体，总是说，“这孩子能坚持到现在还在学，不容易，咱们就多照顾一点。” 没有提让她去重点班或者平行班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要是乔依之真的有能力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连语文报杯的内容编辑都赞叹不已。 那她就等于在语文作文方面有特长，万一这次也能进入决赛拿到名次，那乔依之就有机会参加科大的夏令营。 这个虽然不像竞赛一样拿了奖可以保送，但有个自招机会也很不错了。 包博想，如果乔依之能拿到自招机会，那么其他老师也不会一直想着让她离开火箭班，去重点班。 不过，上一辈子乔依之什么奖都没拿。 包博老师依然力挽狂澜，没有去跟教导主任说把她调到其他班。 - 今天是礼拜一，下午是乔依之该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其实乔依之也想周末去复查，这样就不耽误学习。 但心脏彩超这方面的仪器检查都只有周内才能预约。 当然，医院在周末也不是不检查，但那基本上都是危及性命的时刻，医院才会调动人员给病人们做检查。 所以，她只能请假了。 趁着下课时间，乔依之拦住了准备出去玩的同桌，说，“班长，请假条。” 李闻风本来都准备出门了，听到乔依之的话，又坐下来。 只见他从书包夹层里掏出几张干净的纸，递给她。 乔依之写得时候，李闻风就支棱着手臂，在一边看着。 乔依之头也不抬，说，“外面有人在叫你。” 外面叫李闻风的人是平行班的，据说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 乔依之觉得有些神奇，分明李闻风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只出现了几次。 但她却好像很了解这个人一样。 乔依之三下五除二的写完，把请假条给班长。 同时低头给班主任发短信说自己下午要走了。 李闻风对在教室门口叫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对乔依之说，“你这个字写得不错啊。” 乔依之顿了顿。 她的字迹……跟少年时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时笔迹圆润，每一个字都清秀可爱；但长大后，她彻底把自己封锁起来，不跟任何人交心，字迹也随主人，每一个棱角都很鲜明，带了一分疏狂。 李闻风没忍住，唇角勾起来，说：“学婊……霸寒假回去不仅背了单词，还练字了啊。” 乔依之：“……” 李闻风又说，“这让我们这些学渣简直无地自容。” 前后桌听不下去了，起身去教室外接水。 李闻风要是学渣，那其他人就是学沫。 - 一放学，乔依之就收拾了书包。 其实她要背回去的东西很少，大部分书和练习册都留在教室里。 反正家里准备了一套跟学校一样的书本和资料。 可就算这样，乔依之能学习的时间也少之又少。 医生更是不断交代，患者得好好休息，注意放松心情。 走到学校门口，乔依之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车。 她想要小跑两步，但心脏猛地抽痛让她立即站住了。 很快，乔依之就感觉到黑科技源源不断的安抚效果，同时，乔爸爸也赶紧下车走到了女儿身边。 他说，“小之之，爸抱你上车吧。” 乔依之还没点头，父亲就轻轻拦着膝盖弯把自己抱起来。 而她的胳膊则习惯性的揽住了父亲。 多少年没感受过父亲的怀抱了，乔依之感觉眼睛有点酸。 她没看到，学校门口不远处的操场边，李闻风的兄弟手里拿着李闻风刚刚交给他的外套，神情迷茫，“风哥？” 李闻风收回自己准备跑的腿，又把校服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 淡淡说，“没什么。” 他的兄弟追问，“你刚刚看见谁了？” 李闻风舔着牙齿，道：“看错了。” “不会是你家……”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闻风的神色冷了下来，男生识相的闭了嘴，转移了话题。 - 车里，乔爸爸问：“之之，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乔依之摇摇头，“没有晕。” 乔爸爸笑了，“那就好。需要我再给你们班主任发个消息说请假的事情吗？” 乔依之看了眼手机，班主任没有回复自己，她也不确定要不要再发。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下。 一条短信弹了进来，正是包博老师的。 “好，已经收到请假条，乔依之同学注意安全。” 乔依之刚给父亲说完“不用了”，老师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语文报杯你有兴趣参加吗？如果觉得写文章要耗费太多精力的话，这个月可以不做语文作业，同时，语文课上你也可以构思框架，写征稿文章。” 乔依之看着这条短信，神情愕然。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包博老师并没有询问她是否参加作文大赛。 她想，上辈子这个时候，好像她直接晕过去，还打了120。 老师们都吓得够呛。 所以才没敢对她要求太多。 而这辈子，她还没有当堂直接昏迷不醒到要叫救护车的地步，所以老师才会有如此一问。 乔依之没有即刻答应。 她说，“老师，我先考虑一下。” “好。” - 乔爸爸见闺女玩起了手机，问道，“跟同学聊天吗？” “没，老师问我参不参加‘语文报杯作文比赛’。” 乔依之说，“我说再考虑一下。” 乔爸爸张了张嘴，突然说，“之之，是爸爸对不起你。” 要不是家里有经济危机，女儿也不会从一中转学到实验中学。 乔依之赶紧摇头，“爸，都是我成绩滑坡，在一中压力太大，所以才转学的，你不要说对不起。” 同时，她也有些懊恼，就不该在父亲面前提起语文报杯的。 只是刚重生，很多事情她还没联系起来。 这件事还得从她还在一中的时候说起。 一中校董之一的小孩跟乔依之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在一个班。 乔依之之前心脏病发病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再加上她自己聪明又好学，不仅成绩名列前茅，就连各种少年组比赛的金奖，都拿了个手软。 校董家的孩子在初中时候成绩跟乔依之已经拉开了差距。 但在作文比赛、英语演讲比赛、才艺表演上，她一直都很拔尖。 可除了舞蹈，其他方面还是被乔依之压了一头。 正好高一刚开学那会儿乔爸爸的公司资金链出现断层，乔依之也因为身体原因成绩从第一滑落到四百多名。 要知道一中一个年级才一千人左右，一个年级一般能考六七百个985。 所以乔依之的名次虽然低，但也不算特别差。 可好巧不巧，那位校董的女儿又跟乔依之一个班。 学校举办的英语作文、演讲比赛等，老师依然推荐她们俩参加。 在这种比赛中，虽然成绩一落千丈但底子还在的乔依之又双叒叕碾压了校董的女儿。 恰逢乔爸爸公司资金链断层，那位女生的父亲找到了乔依之的家人。 “你女儿现在成绩不行，身体问题也比较严重，以后能不能参加高考都是两码事。我们一中学习氛围浓厚，会给她造成很大压力。如果她转学的话，我可以以银行行长的身份，批给你一笔可观的贷款，帮助你度过难关。” 因为，乔依之转学之后。 在整个一中，就只剩下那位校董的女儿在这些校内奖项上，独占鳌头。 而那个女生高中毕业后要申请去米国常春藤联盟（IvyLeague），各种奖项的名次对她来说很重要。 常春藤联盟主要是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和哥大……进入后就等于一脚踏入了精英交际圈。 所以，她的家里才千方百计的想要给她造声誉。 起初，乔爸爸和乔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闺女转学。 最后这件事还是乔依之知道后劝说爸爸妈妈改变注意，让自己转学的。 乔依之头脑很聪明，知晓这件事后没有感慨命运的不公。 只是想着帮助家里度过难关。 直到现在，乔爸爸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还会清楚的回忆起那个女生父亲当时说的话：“你的女儿，如果身体健康，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可惜了。 乔爸爸看着闺女认真的神色，把其他话都咽回去。 只是说，“爸爸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供体，咱们家之之肯定能长命百岁。” 第 6 章 乔依之有些懊恼，她不该把语文老师发给自己的消息给爸爸说一遍的。 只是自己刚刚重生，还没有把这个时间节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理清楚。 顺口一提之下，就让原本就因为这件事有些梗的父亲更加愧疚。 乔依之说，“爸，我们是一家人啊，我年纪也不小，该为家里事情考虑的。” 她补充，“再说，实验的学习氛围确实比一中要轻松，新的同学也很好。” 乔爸爸看到乔依之眼中淡淡的笑意，这是之前他在女儿眼眸里没发现过的。 他急忙点头，“你觉得开心就好。” 他最怕的就是闺女报喜不报忧。 之前他总感觉闺女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焦虑，今天总算放心多了。 要说重生前，只有十五六岁的乔依之肯定是更加喜欢一中。 她可是从一中附属幼儿园读上来的，自小就对一中有一种归属感。 但现在嘛，在乔依之心目中，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哪儿读书都一样。 更何况实验中学的老师也都很和蔼，对她也颇为照顾，乔依之觉得挺满足的。 快到家时，乔依之问，“我姐在家吗？” 乔爸爸说，“今儿不在，她最近有一堆试镜和商演，也忙着呢。” 乔依之刚刚还雀跃的小眼神登时就收回去了。 乔爸爸心里一乐，说，“昨儿不是才见过么，怎么就这么惦记姐姐。” 乔依之心里想，已经三十年没见了。 不是昨儿。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家门口。 乔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番茄炒蛋、茶香鸡、清蒸虾和清炒小青菜，最后配一个冬瓜排骨玉米汤。 很普通的家常菜，很有家的味道。 乔依之咬到第一口的时候，食物的味道在味蕾爆发。 她差点要哭出来。 真的好久好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了。 “之之，哪里不舒服吗？”乔妈妈看到乔依之小脸都要揪到一起，忙问到。 乔依之赶紧摇摇头，“妈妈做的饭真好吃，好吃到哭。” 乔妈妈没好气的笑，“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 下午在医院做完检查已经四点多了。 乔依之身体也极为疲倦，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打盹儿。 回家后直接上床就睡。 乔妈妈说，“换了睡衣睡的舒服一点。” 乔依之也想起来，可自己的身体真的坚持不住，占了枕头就睡着。 迷迷糊糊中，妈妈给她换了衣服、掖了背角，然后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下午七点左右，乔依之睡醒来，精神头还算不错。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门准备下楼吃饭。 哪知道这会儿听到父母在房间说话—— 爸爸说：“医生刚刚把之之的检查结果发过来，说情况真的很不好，越早做换心手术越好。” 他叹着气，“不然随时都有猝……” 说到这里，乔爸爸都说不下去了。 乔妈妈说，“咱们不如求求之之的妈妈吧，之之到底是她的亲闺女……她丈夫家情况那么好，在医疗系统肯定也说得上话。” 乔爸爸声音严厉起来，“胡闹！不许提这件事。之之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我难道不把之之当自己的亲闺女？老乔，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母罕见的开始争吵起来。 乔依之愣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这些话肯定都是假的。 可爸妈那边紧闭的房门，墙上温暖的灯光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这些话，真的是爸爸妈妈说的。 来不及思考，乔依之下意识的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装作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可跳动的眼皮和攥紧的手指诉说着她的惊慌和紧张。 高度紧张之下，乔依之的思维却井然有序。 如果自己刚刚听到的是真的话，那么岂不是证明—— 自己根本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根据他们的话语推断，自己的亲生母亲应该再嫁了，而且男方家里有钱有势。可以让他们帮忙找人看看自己的情况。 可父亲那边又有很多顾虑，不让母亲再提起这件事。 乔依之觉得信息量很大，上辈子她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这辈子才刚刚重生，居然就听到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乔依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从戴上这个黑科技。 听力好像也越来越好了。 不然刚刚那种情况，放在之前的自己，肯定听不到爸妈屋里的谈话。 躺了大概有多半个小时，乔依之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显然是被震惊得不轻。 可乔依之也很快就想明白，这件事爸妈没有告诉自己，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再说，上辈子直到爸妈和姐姐过世，自己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都没有出来露面。 自己现在索性也不要想太多。 亲生母亲既然已经重新成家，那应该也有其他的孩子了，不想跟她有牵连也是正常。 乔依之往脸上扑了扑水，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瞳孔漆黑的少女，默默告诉自己，“暂时不要思考太多，做好眼前的事情，千万不要本末倒置。” - 吃了晚饭，姐姐还是没回来。 但电话打了回来，“爸妈，小之之，今天检查结果怎么样啊？我今天的商演有加场，回不去了，明天再来见我们的小之之啊。” 乔爸爸还没来得及说话，乔依之就拿走了电话，去跟姐姐聊了有半个小时才把手机给爸爸。 乔爸爸：“……” 感觉自己在吃闺女的醋。 好不容易见到丈夫吃瘪，乔妈妈不厚道的笑了。 乔爸爸说，“之之跟姐姐有这么多话要说，怎么跟爸爸就不怎么说话啊？” 乔妈妈倒了些茶水：“之之跟兰兰关系好啊，跟你哥糟老头子有什么话好说的。” 乔爸爸：“……”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乔依之赶紧说，“想姐姐了。” 乔妈妈打趣一般的把这句话发给了乔依兰，也就是乔依之的姐姐。 哪知道当天晚上十二点，乔依兰就打车回来了。 可是那会儿乔依之已经睡了。 乔妈妈说，“大晚上的，女孩子家家不安全。”现在这坏人太多了。 乔依兰摆摆手，“家里的床睡得舒服。” 乔妈妈又问了一下乔依兰的事业，她说，“经纪人说最近的计划就是多露露脸，刷刷存在感。整天都跟赶趟一般的跑。” “别累着自己。” “妈，放心，你女儿我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人。”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洗漱好下楼吃饭。 就看到姐姐从屋里走出来。 乔依之眼睛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乔依兰原本只是打算在妹妹面前露个脸，就回去洗漱。 哪知道自家傻妹妹居然看呆了。 乔依兰也不管自己没梳头没洗漱，直接在乔依之眉心点了一下。 “怎么，这是不认识姐姐了？” 乔依之下意识的摇摇头，然后赶紧狂点头。 但还是被乔依兰看到了，她说，“好你个小没良心的，才一天不见，就点头说不认识姐姐了？” 乔依之不好意思的笑笑。 说实在的，上辈子乔依兰一直在娱乐圈活动，照片也都是浓妆艳抹的。 乍一看没化妆还年轻了几岁的姐姐，乔依之真的给看呆了。 看着妹妹的笑，乔依兰想捏她的脸，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没洗手。 于是收住了爪子，道：“其实你这张脸才是老天爷赏饭吃，咱们家之之赶紧好起来，两姐妹一起称霸娱乐圈。” 乔依之：“……” 收拾好准备出门的乔爸爸：“……” 乔爸爸生气了，说，“之之是要好好学习的，你别带坏之之。” 乔依兰据理力争，“这怎么能叫带坏呢？娱乐圈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堪，有我罩着，咱们之之不会被影响的。再说，如果之之也进娱乐圈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打破娱乐圈塑料姐妹花的各种传言。毕竟我们是亲姐妹啊。” 乔依之身体稍微僵了一下。 乔爸爸公司还有急事，没有再多说，就出门了。 乔依之想，不管血缘上她们俩是不是亲姐妹，但她一直都把乔依兰当自己的亲姐姐。 等到自己的身体真的恢复，到时候兰兰姐想玩什么，她都可以陪着。 - 早上到了教室，第一节是语文早读。 包博老师先是来询问了一下乔依之的身体状况，惹得前后桌又羡慕一番。 然后就让课代表开始查作业。 乔依之自然是没写的。 她昨天下午没来上课，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乔依之不写作业是得到包老师特批的，其他人都被课代表把名字抄下来。 一会儿罚抄课文。 快下早读时，包老师又问，“还有没有人来报名‘语文报杯’？这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不仅仅有老师的课后免费辅导，如果真的得了奖，那就有机会拿到科大的自招名额。 乔依之原本不打算参加的，但是一听到‘科大’两个字。 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手。 众所周知，科大虽然不是西川省，但却是华国理工科的顶尖院校。 乔依之想，如果到了那里参加夏令营，那么她极有可能可以接触到顶尖的光电物理实验室，然后就有机会给自己的黑科技补足能源！ 台上的包老师笑容突然灿烂起来，像突然得知老婆生孩子一样。 他说，“好，咱们班乔依之同学也参加，太好了。” 其他人：“？？？” 李闻风也冷不丁举起了手，“老师，我也参加。” 包老师笑容依然灿烂，但语气很随意，“课代表登记一下。” 顿了顿，他着重强调，“乔依之同学也要参加的。” 语文课代表：“？？？” 李闻风：“……” 第 7 章 很快，班里的流言已经成了—— “乔依之恐怕不是包老师的亲戚，是他亲闺女吧。” 大家都知道乔依之成绩在班里是垫底儿的。 他们甚至还不止一次听说其他老师给老包说让乔依之去重点班或者平行班。 总之，火箭班都是全年级成绩拔尖儿的孩子，乔依之一次都没考到过年级前一百，这如何服众？ 可就算这样。 乔依之还是好好地在火箭班留了下来。 甚至还坐在了李闻风旁边。 最关键的是，李闻风也把乔依之捧着。没看到他天天给乔依之接水、做乔依之的值日么！ “乔依之好看是好看，但她都不怎么在班级里表现，老包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 “就是，刚刚李闻风说参赛老包都没说什么，着重强调乔依之参加比赛了。” “想不通啊，老师的心真的跟海底针一样，难猜。” “切，又不是包老师看好她，她就能拿第一了。这个作文比赛是全国范围的，她可能连入围都入不了。” 乔依之趴在桌子上补眠，周围同学的议论声不断传过来。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出风头，更何况现在这根本都算不上风头，只是语文老师有些过于偏爱了。 要是她还跟初中小学那会儿一样，包揽年级第一和少年组各种比赛的金奖。 得到老师偏爱自然无可厚非。 但现在嘛…… 在一群总成绩都比自己好的学生眼中，老师的偏爱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好在还有一部分同学比较内向，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说出来。 这么议论的终究还是少数。 - 礼拜二早上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乔依之坐在教室里没有出去，来来回回的运动对她身体来说是巨大的负荷。 可上一节课的课件已经补充了一点睡眠，有了黑科技的调节，乔依之现在也不困。 百无聊赖之下，她拿出一张白纸，开始总结高一第一学期的数学知识点。 就算乔依之重生前是国宝级大学霸，现在终究还是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姑娘。 还得面临王后雄和薛金星，考试成绩可是现在学生的命根子。 高一第一学期的知识基础比较简单，难得是扩展和应用。 不过这根本难不倒乔依之，她现在做这些题，基本上不用动脑子思考，就知道了答案。 当你把一个知识点研究透彻的时候，其他基础知识都是一通百通的。 更何况，高一知识点真的简单…… 乔依之写完后，才发现自己书桌旁边站了一个人。 “周老师。” 他们班的数学代课老师，年纪四十五的中年男人。 周老师看着乔依之头顶的发旋，像是第一回认识这个小姑娘。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指不定这会儿会问一下特别弱智的问题—— “这个真的是你写的吗？” 可他自己的眼睛都可以证明，这些算式推导都是乔依之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 她根本都没怎么看旁边的‘王后雄总结’。 而且，很多地方乔依之总结的比旁边的参考书上还要细致。 那些点很明显都是出题点和考点，她居然都知道…… 周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问题，“你是乔依之？” 乔依之：“……” 还不等周老师再问啥，就看到他们班后门口跑来一个学生，气喘吁吁，“周老师，你过来拿尺子已经拿了十分钟了。” 周老师：“……”哦，对哦，他是在隔壁班上课上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大尺子忘在上一个班了，所以才来拿了。 结果，就看乔依之总结知识框架，看得入了神。 周老师赶紧上台拿了尺子，然后先去隔壁班上课。 不出意外，这节课拖堂了。 放学后，乔依之往外面走走得慢。 好巧不巧跟隔壁班数学课代表走到了一起，面对这位男生怨念的眼神，乔依之也不知道说什么。 男生叹了口气，主动跟乔依之打招呼，“大佬。” 乔依之：“……？” “老周在我们班最后拖堂，你猜他干了啥？” 乔依之：“……”讲真的有点不太想知道。 男生说，“他让我们总结上学期的知识框架！然后还要交上去！” 他一推眼镜，看着乔依之，“大佬，他说他在你们班看你总结总是框架看入迷了。火箭班真的都是大佬啊！” 乔依之：“……”讲真的她一句话都没法接。 可面对男生那种惆怅的目光，乔依之试探的来了句，“谢谢夸奖？” 男生沉默了一下，突然笑着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大学霸一点都不一样。” 男生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又有声音响起。 “她哪是大学霸啊，肯定跟学霸不一样咯。” 乔依之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女生，挺面熟的，应该是自己班里的人。 但她还没把班里的人名字全都对应上，所以有些不清楚这个人是谁。 不过乔依之不打算在这里起冲突，她很快就转过头去，打算回家吃饭。 隔壁班男生见乔依之不说话只往前走，也没搭理那个女生，继续跟着乔依之走。 乔依之出校门的时候刻意避开了高峰期，再加上隔壁班拖堂了，因此这会儿路上没多少人。 男生三两步就追上她，说，“我不是她那个意思。” 乔依之抬眸看他。 男生又说，“大佬果然不愧是大佬，就是这么淡定。” “我叫孔开城，大佬，你呢？” “我叫乔依之，不是大佬，也不是学霸。” 孔开城笑着问：“火箭班还不是学霸呢？你们可都是稳定在年级前一百的啊。我就听说过一个火箭班的人成绩不如其他重点班的，好像是靠关系进去的。” 乔依之反问：“哦，那个成绩不好的，是不是一个女生？” “是，没错。” “是不是刚转学来的？身体不好，不能上体育课？” 孔开城：“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上一节课是火箭班的体育课，而全班只有乔依之一个人。 那岂不是说，乔依之就是那个‘靠关系’进去的？ 孔开城感觉人生有点幻灭。 正好他们也走到了校门口，乔依之上了家里的车，给孔开城同学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孔开城几乎要揪自己的头发，他平时其实还挺爱八卦的。 要不然也不会对‘转校生’的身份知道的那么清楚。 哪想到这直接就八卦到了正主身上，开城小兄弟有点接受不了。 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小道消息也没说转校生长得这么好看啊。” 再想着乔依之刚刚上的那辆宾利，孔开城嘟囔，“家里挺有钱这一点倒是说了，这个看起来是真的。” - 今天是乔妈妈来接乔依之回家。 她看到乔依之跟一个男生一边说话一边出校门，下意识就问，“你们班的男生吗？” 乔依之系好安全带，摇摇头，“不是，是隔壁班的，今天刚认识。” 乔妈妈唇角带了笑，说：“那男生看着面善，咱们之之终于交朋友了。” 朋友。 乔依之想，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可以互诉真心话的朋友了。 她这人倒不是天生性子孤僻，只是因为身体和心理多方面原因，造成她除了姐姐，身边就没有可以袒露一切心思的朋友。 不过，乔依之也不急。 找真心朋友就跟找男朋友一样，都得看缘分，看人品，看三观。 急着找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到头来闹僵了大家都不好过。 乔妈妈开车没有爸爸开得那么好，除了最开始跟乔依之说了一句话外，其他时间都在专注着开车。 其实学校距离家里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开车十分钟左右。 可因为乔依之的身体，家长每天都来回接送。 实验中学学校门口接孩子的车子没有一中那么多，开起来也更加方便。 乔依之并不知道，她在回去的时候，旁边车子里有男生给另一个女生指，“那是乔依之家里的车。” 女生一愣，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她对车子不敏感，只是说，“这你都记得。” 男生笑起来分明有些嚣张，可校服却穿的整整齐齐。 “年级第一嘛，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学霸，当然记得清了。” 女生声音突然拔高，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男生靠着窗户，没说话。 女生的声音赶紧软下来，小心翼翼的说，“你答应了我爸爸，带我一起练口语、学奥数的。” “是啊。” 原来女生名叫常如冰，正是那位打算高中毕业后就去常春藤读书的姑娘。 她旁边这位，则是一中高三年级赫赫有名的大学霸。 在一月份已经拿到了哥大的offer，是今年最早拿到常春藤offer的一波学霸。 只等着毕业后出国读书。 乔妈妈开车又慢又稳，司机似乎是知道大少爷的心思，就跟在旁边慢慢的开。 常如冰说：“你不是高三年级的，怎么也知道乔依之啊？” 男生反问，“乔依之在咱们学校有多出名，你不知道？” 乔依之的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更因为她身体不好，是个瓷娃娃。 从幼儿园开始，乔依之就是所有老师的重点保护对象。 珍视程度与大熊猫不相上下。 这就惹得其他人很是嫉妒。 不过好在乔依之性格好，小小年纪见人就带几分笑意，只教你气势汹汹的来，然后就、就走不了了。 再加上她成绩一直都很拔尖儿，很多高年级的学生在私底下都管她叫‘乔妹妹’。 大家都以为可以一直呵护着她直到毕业。 哪知道高一开学典礼这天，乔依之就晕倒了。 ——她的心脏，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常如冰说：“知道啊，可她这不是转学了吗？听说去了实验中学。” 她没说，是自己家长把乔依之换去实验的。 这件事除了她们家和乔家，谁也不知道。 男生听到乔依之转学的话就有些烦躁。 正好乔妈妈的车转了个弯，跟他们不同路了，男生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 常如冰又问，“学长，你是怎么申请到哥大的？” “用电脑申请。” “……” 常如冰总算读出来学长不想再聊天的意思，没有再多问，只是说，“我也要努力，申请哥大和宾夕法尼亚大学。” 至于普林斯顿、哈佛和耶鲁，她暂时还没感想。 先考过托福再说其它吧。 第 8 章 乔依之吃完饭，就开始看今年的时政问题。 她还记得当初在一中的老师，老师教过的一些写作技巧—— “语文报杯比较关注时事，改写或者融合时代缩影的事情更容易获奖。而新概念的重点在新，新的选题、新的立意，突出古典传承、人与人之间亲情、友情等获奖概率居多。” 当然，最重要还是自己写得怎么样。 不过，实验中学的老师就不知道这么多了。 主要是大家平时只关注着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了。这种扩展性的训练会少很多。 这也难怪一中从高中部一直到幼儿园，在西川省人民心中都是顶尖的。 主要是人家不仅仅给大家讲课本上的知识。 一中的学生，不仅文化课成绩拔尖，人家还会数理化生信息五科竞赛、有出国交流经验、拿了各种英语演讲比赛名次的…… 再往深了说，学生们还有会各种吹拉弹唱的。 这些都建立在人家高考成绩基本上都在全省前3000名内的基础上。 当然，学生们这么厉害，固然有脑子好、聪明的因素在。 毕竟一中每年招生都是中考成绩全市前600，其他各区的前十名，由此组成了一个精英荟萃的年级。 可老师们也见多识广，各种奖都有研究过。 但凡是能让学生开眼界、扩展知识面的比赛，老师都花精力思考过——怎么才能让我的学生脱颖而出呢？ 这也难怪当年的乔依之小小年纪，就拿到了初中组的冠军。 全国一等奖的奖杯现在还在书房的储物架上呢。 现在，为了科大的夏令营机会，乔依之又要参赛了。 只可惜，现在她不在一中，不能知晓语文报杯今年的选题的最新动向，只能自己摸索。 这样一来，乔依之就得投入更多的时间来总结时事。 不过她也看得开，没必要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一中。 乔依之明白，自己挡了常如冰的路，再加上她爸爸是校董，为了女儿能有更好的将来，自然得把乔依之这个‘炮灰’给牺牲了。 所以，她现在只能依靠自己来总结素材，选题。 努力去拿那个夏令营的名额。 乔依之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的。 - 在乔依之看各种杂志的时候，乔妈妈就在旁边给她切水果。 见乔依之一直都没有拧眉，乔妈妈带了笑容，“看了半个小时了，来站起来慢慢走走，让眼睛也休息一会儿。” 乔妈妈想，虽然医生说之之的病情可能会恶化的很快。 但现在显然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之之年纪还那么小呢，身体里有的是活力。 乔依之吃了点水果，回到卧室休息。 坐在床上，她开启了自己的黑科技。 上面清楚的显示着——能源剩余19%。 乔依之松了口气，昨天她看也是剩余19%。 她需要计算，在自己不打开3D模型显示，只让这个黑科技来修复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多长可以可以消耗1%的能源。 这样就可以计算出来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八月份参加夏令营。 乔依之只看了一眼能源剩余，就把光幕熄了。 不然这光屏亮着，还得耗能源。 - 下午班里有一节数学课，周老师用二十分钟讲述完新的知识。 就说，“乔依之，你给咱们上黑板来，把上学期的知识框架，梳理一遍。” 全班同学：“……” 数学课代表友情提醒，“老师，上学期乔依之数学考了98分。”满分一百五。 周老师往常只对数学成绩拔尖儿的学生青睐有加，每次上黑板，也是只叫他们几个。 因为高中数学，学起来真的需要天赋。 把其他人交上去写自己刚讲过的内容，这些学生不一定可以活学活用的写出来。 最后还是浪费课堂时间。 又有人友情提醒，“周老师，你应该叫的是乔依之的同桌吧。” 全班人笑了起来。 李闻风却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说这句话的人。 周老师直接拿着粉笔下台，递给乔依之，说：“你们别胡闹，看看乔依之写的，上学期没学懂的，自己对照着抄一遍。” 乔依之接下粉笔，上台用了八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早上总结的框架写了一遍。 该标注的点也都标注上了。 李闻风见老周力挺乔依之，唇角原本带了笑。 也支棱着下巴，看乔依之在台上一笔一画的写公式和简短的概念。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卧槽，这个标注很明显是个考点，而且是难度三颗星的大考点。 乔依之能直接上手就标注在这里，显然是知道这三个概念联合起来考的。 这需要的就不是照搬照抄概念和公式，而是需要自己了解这个公式为什么这么写，题目中该怎么应用，才可以这么清楚的标注出来。 毕竟……作为一个学霸，李闻风也是翻遍了王后雄薛金星等人的著作。 大佬们应该是担心大家把只是搞混，所以没有把这个点列出来。 那就证明，这个三算式联合的知识点，是乔依之自己想出来总结的。 班里大部分人原本是想看乔依之出丑。 毕竟上学期的知识点，他们自己都忘掉了，心想成绩吊车尾的乔依之肯定也不会。 哪知道，乔依之居然写了出来。 周老师还拍拍作为靠后的几个男生的肩膀，小声说，“拿起笔抄啊。” 他们一动笔，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开始动笔了。 除了李闻风。 乔依之下来后，李闻风小声说，“同桌，你是不是吃了生命一号？” 乔依之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 李闻风不说话了。 这年头要是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药，那还要学校做什么？大家都吃药，然后自学成才。 - 周老师等大家了两分钟，看看时间，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 他没按耐得住，在黑板上又开始讲题。 这次讲的就是那个三个算式联合的应用题。 写完题目之后，周老师环视班级一圈，又照顾了乔依之，说：“来看看这个题。” 乔依之站起来，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点自己。 她问，“说答案吗？” 周老师说：“嗯，说答案。这是个新题，四组的，你们别低头了，来看题目。” “-1和0。” 周老师：“？？？” 同学们：“你在说啥？” 乔依之抬着头，眼神很是不解，“不是说答案吗？” 周老师翻了一页教案，看着他算了整整两页，才算出来的答案——0和-1。 整个人有点懵。 这是个新题，很新的题目，他改编了一道高考题之后出的。 所以，周老师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其他参考资料上绝对没有一样的题。 可问题来了，乔依之就这么算出来了？！ 她、她还没动笔呢！ 周老师感觉血压有点高，有点缺氧。 他让乔依之坐下了，说：“同学们，咱们来看看这道题啊。我先讲思路，听得懂的就听，听不懂就放弃，反正等高三还会再讲一遍。” 于是，周老师写了大半边黑板，同时又着重圈出了乔依之刚刚总结的三算式联合。 “看清楚了吗？用的就是这三个算式。” 班级里静悄悄的，大家才高一第二学期，就讲高考题，全都有点懵。 周老师想，这样的班级表现才是正常的啊。 乔依之刚刚一口报答案，那绝对不是正常人。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周老师只算出来0这个答案。 他说，“还有一个答案是-1，算法比这个还要难，你们想知道的话下课去办公室找我。不会也没关系。”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乔依之，说，“乔依之啊，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 乔依之走的时候，听到有人说。 “最开始乔依之说的两个答案是0和-1吧？” “是的吧……其实我有点耳背。” “我感觉是的，但我其实有点健忘，我不确定啊。” “我确定她说的是这两个数字，但这真的不是蒙的吗？” 李闻风坐在座位上笑：“你给我蒙一个看看，看你是蒙算式还是数字？” 其他不敢置信的同学恍然大悟。 对哦，如果是蒙的话，怎么看你会蒙的这么准呢？ 一个寸头男生小心翼翼的靠近李闻风，询问：“风哥，难不成真的是算出来的？” 老周讲了十几分钟，连一半都没讲完的题目，乔依之就秒算了出来？ 李闻风还没说什么呢。 寸头男生就看到李闻风在桌面上摊开的本子，字迹潦草，跟鬼画符没多大区别。 但上面写清楚地写了两个数字-1和0。 寸头男生都要哭了：“风哥，你也算出来了？” 一对同桌都是大佬，得罪不起。 李闻风说：“我还差点，我借助了纸笔。” 意思就是乔依之是直接心算的。 寸头男生：“……”你们这样会让其他同学感觉到窒息的！ - 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楼下，周老师带着乔依之往下走。 路上碰到了接水的班主任，包老师。 包老师见这阵仗，直接拦住了数学老师。 “老周啊，咱们小依之怎么了？这孩子乖着呢。” 周老师一脸的黑线，他之前的确那啥、嫉恶如仇，不对，之前的确对人家小姑娘有点意见。 就是觉得这学生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走神、长着身体不好不写作业，成绩也不好。 他不就是经常给老包反应说让他跟上面反映把乔依之转到重点班去嘛？ 可今天，他真的对乔依之刮目相看。 并且是真心想测试一下乔依之的真实能力。 说不定她还有参加竞赛的潜力呢。 但碍于周老师往日的形象，老包不等周老师说话，就继续说，“依之跟我回班里，下一节是语文课，你好好构思一下‘语文报杯’的参赛选题。” 周老师：“？？？”感觉老包对自己有点意见。 但是现在又不敢反驳。 第 9 章 最后乔依之还是跟包老师回班里去了。 主要是周老师一副理亏的样子，乔依之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包老师把乔依之送到班门口，自己就带着水杯回办公室。 这才刚下课，他还有十分钟的课间可以休息，没必要这么早去，给同学们压力。 乔依之原本每节课间都趴在桌子上休息。 但今天被周老师打断了，正好身体也没有多疲倦，她就坐在那儿开始整理自己的书。 班里大部分男生都出去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 乔依之听到隔了一个大组之外，有个女生在议论自己。 “切，你们以为乔依之多牛逼呢，她上台写的那个总结框架，是一中老师上学期总结好了、打印出来给全年级人发下去的。” 说着，她还从书包里掏出了这张卷子。 上面果然是手写版的知识架构，标注的点都跟乔依之标注的分毫不差。 “卧槽！真的一样啊！” “乔依之牛逼啊，跟一中老师总结的一样！” 女生说：“你是不是傻？一中老师是上学期期末，过年之前就给大家发下来了，乔依之现在总结，谁抄谁的，一目了然！” “有点道理啊，我还以为她突然变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是抄的，还抄了一中老师。” 乔依之：“……” 那边的人在肆无忌惮的议论着自己，分明是不好的话，但乔依之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乔依之没看到，寸头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教室来了。 听到那个女生把一中教育吹上天，自己跟同桌撇撇嘴，“有本事她去一中读啊。” 女生没听到，只是说，“上学期期末考之后，我在一中借读了一周，他们的学习氛围、每个人的能力，都太让人震撼了。” 周围有同学对此十分羡慕和憧憬。 “哎，中考考砸了，我要是能多考十分，我也能进一中啊。” “同学，别梦了，咱们班火箭班的人，随便拉出一个，多考个十分，都能进一中。” 那位女生说，“不一定吧，乔依之进不了吧。” “倩倩你怎么老说乔依之啊，她跟我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没法比。” 寸头男生没忍住插了句嘴，“但是人家漂亮啊。”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切，长得好看别来我们火箭班啊，隔壁七十六中，全都是学艺术的，欢迎她啊。” 寸头男生：“……”讲真的不能跟女生吵架。 吵不吵的赢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你会激起对方的怒火，让她们更加变本加厉。 寸头男生小声跟同桌说：“我是不是给乔依之惹麻烦了。” 同桌说：“不会吧，咱们隔得这么远，她应该听不到。再说，风哥等到上课就回来了，她们也就不敢说了。” 同学们小声说的话乔依之听不到，她耳力变好，也只是听觉更加灵敏了一些。 可那些说她考不上一中，空有一张脸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那个女生又说，“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对，所以啊，一中比实验好太多了。他们期末考试完还有各种比赛，击剑、英语演讲、英语作文书写……” 周围人感慨：“牛逼啊，关键是他们高考成绩还那么好。” 女生得意洋洋，“你们不知道，我临走前听了一场高一同学的英语演讲，真的感觉自己看TED一样，单词都不是很难，但人家的发音、连读，真的特别特别牛逼。” “……靠，别说了啊，感觉自己就是个渣渣。” 女生更加得意了，“对了，那个女生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常如冰。” 听到这个名字后，乔依之手一颤，刚整理好的书全都散下来。 不过她整理好了顺序，只需要重新摞整齐就行。 - 寸头男生原本对这个女生没有什么偏见，只可惜他的老大是李闻风。 而风哥有史以来照顾的第一个女生，也是唯一一个女生叫乔依之。 那个女生一直针对乔依之，这就难怪寸头男生对她有所不满。 寸头男生小声跟同桌嘀咕：“刚刚石倩说的那个名字叫啥？常如冰？” 同桌点头，“嗯，你想干啥？” “咱们去一中官网搜一下这个人，我听说一中不仅学校盖的好，就连校园网也做得跟大学一样。” 寸头男生说着，就悄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他们学校没有明文规定学生不允许带手机，但老师却是见一个收一个的。 这就导致大家玩手机都得偷偷的玩。 乔依之例外。 她身体不好，需要一直跟家里人保持联系。 所以她可以带手机。 不过乔依之也从没挑战老师底线的在课堂上玩手机。 寸头男生打开了一中官网，在搜索栏搜了一下‘常如冰’三个字。 并没有出现学生的照片，但是出现了一堆获奖经历。 看着那什么‘全校英语演讲大赛第二名’‘英语报纸作文大赛第二名’‘语文报杯作文大赛全国二等奖、全省一等奖’…… 寸头男生跟他同桌只能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卧槽’。 真的很牛逼了，这种履历拿出去绝对是天才中的战斗机。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子的。 寸头男生一时手贱，尝试着搜索了一下‘乔依之’三个字。 结果…… 结果出现了一堆比常如冰还要厉害的奖项。 而且在乔依之的获奖经历上，这些全都是一等奖。 数不清的全国、全省、全市、全校一等奖。 寸头男生的同桌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同名同姓吧？” 寸头男生没说话。 他同桌又说，“喂，同桌，应该真的是同名同姓了吧……不会真的是咱们班里这位？” 寸头男生这才缓过神来，说：“我哪儿知道啊！别问我！” “不是，是你带我搜的啊。你不是说她是一中转学过来的吗？难道这真的是她？可这么优秀的学生，一中放弃她，他们教导主任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寸头男生说：“可能是吧。” 不过这并不影响乔依之在他们俩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他对同桌说：“这件事先烂在我们俩的肚子里，别说出去啊。” 同桌不解，“不是，这要真的是乔依之的话，那几个女生还敢多叨叨一个字？” 寸头男生说：“你傻啊，他们教导主任肯定不傻，如果这真的是乔依之的话，她肯定在一中犯事儿了。这就是不希望大家知道的事情，你这么一宣扬，人尽皆知，她还怎么在咱们学校呆下去？” 同桌急忙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乔依之不知道，自己没有大肆炫耀过往的‘光辉经历’，居然被俩同学过度解读为自己犯了事儿。 她当时没有大肆宣扬自己是一中的学生，只是因为现在身体不好，成绩也不好。 把过往的光辉全都说出来，跟现实的惨淡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造成的心理落差会更大。 还不如一开始就说自己是个大学渣，还身体不好，这样就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过往了。 - 临近上课的时候，乔依之听到有人给那个女生建议。 “你把一中老师的总结拿去给咱们周老师看，这样就可以揭穿乔依之了。她盗取他人的知识总结框架为己用，真的很不要脸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多事儿了？” “那会啊，你就说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要不然，也该你在黑板上写这个知识梳理啊，而不是乔依之。” 意思就是乔依之抢了本该属于这位女生的风头。 乔依之颇为无语。 不过那份知识框架总结真的是她自己写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拿过一中高中部的任何知识总结。 所以，就让她们去打小报告吧。 反正自己真金不怕火炼。 - 李闻风带着一身汗回到班里，三月份的天，他就脱的只剩下一个短袖。 乔依之不喜欢汗。 这倒不是说她有洁癖。 而是因为，在她少年时的印象中，汗水从来不是运动过后的产物，而是疼痛到极至的冒冷汗。 在乔依之的大脑中，汗水等于疼痛、痛苦，还有家人的泪水。 所以她很不喜欢这种产物。 也带着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李闻风一愣，看着同桌安静看书的侧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 只是举手跟班主任说，“老师，我去上厕所。” 包老师：“……” 全班同学笑了起来。 看着往外走的李闻风，乔依之感觉自己的做法有点幼稚。 不喜欢躲什么呀，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躲闪，给李闻风一种自己嫌弃他的错觉？ 果然，李闻风再回来时候，校服穿的好好的，脸上泛着冷意，应该是用冷水扑了脸。 乔依之不习惯在课堂上交头接耳，随手撕了一张纸。 写道：“我没有嫌弃你。” 李闻风看到后，唇角带了笑，眼底的积郁一扫而空。 但是他并没有写什么话还给乔依之，而是把这张纸叠起来收进书包里了。 乔依之：“？？？”同学你在做什么？ -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 利用周内时间，乔依之总结了‘语文报杯’近年来的选题偏好，自己也努力往评卷人喜欢的方向去靠拢。 也算是投其所好。 毕竟作文评选，没有固定的答案，甚至连题目都不给。 看似公平，其实最大的不公平就是评卷人。 这会儿乔依之自然不会仗着自己写文章厉害就随便写写，到了这会儿，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文章长度不超过五千字。 乔依之设定了主旨，敲定了故事走向，又把起承转合的每一步列出来。 利用周末时间写了一篇出来，然后自己用评卷细则给自己打分。 再把不足的地方改掉，让自己设定的整个故事更加圆润。 这一改，就改到了三月第二周结束。 当乔依之把自己的文章交给包老师的时候，包老师整整读了十五分钟。 读完后，忍不住夸赞：“真不愧是16届中学组第一名啊。” 他说，“写得是真的好，故事环环相扣，让人看了就停不下来。” 乔依之愣在了原地，等他夸完好一会儿，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轻声询问，“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是16届中学组第一名？” 乔依之其实不希望自己跟一中有所牵连，她觉得自己的离开是不光彩的。 曾经风光无限的年级第一，沦落到年级四五百名，还被校董劝退…… 这一点乔依之一点都不想再提。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有偶像包袱的人。 毕竟她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乔依之身上其实隐藏了一些公主病。 只不过平时不怎么显。 她用高中三年的时间学会怎么不在意别人看自己时候同情的目光，却依然不喜欢别人拿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做对比。 好像过去有多么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这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包老师听到乔依之的话，赶紧说：“不是，你别误会，这是语文报杯内容编辑送来的参阅文章，没想到正好是你写的。” 顿了顿，他笑着说，“小依之啊，不要怕，你很厉害的。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你一直都很厉害的。 第 10 章 听了包老师的话，乔依之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 她的眼睛很好看，眼瞳又黑又亮。给本来就很精致的五官平添不少灵气。 只不过平日，这双眼眸里都带着一点阴郁和感伤。 包博老师也是最近才发现乔依之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淡了很多。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自认为看人、尤其是看学生的眼光很准。 可是最近，他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乔依之同学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已经开始逐渐长大成人。 他们的心思也不再‘一根筋’。 包博老师觉得乔依之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她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成长，那就很让人欢喜了。 他们当老师的，身上的使命不仅仅是教书，育人也同样重要。 包博忍不住又拿起乔依之的这篇文章，夸赞道：“写的真好，立意和选题都很新颖。最近为了这个作文大赛，我也看了不少获奖作文，还是你这个让人眼前一亮。” 乔依之收回目光，唇角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顿了顿，包老师说：“这篇文章你写了多久？” 从收集素材到选题、立意、书写、修改，整整两周的时间。 乔依之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说：“两周。” 包老师沉思一下，忍不住又有点惋惜。 如果、如果这篇文章是最后作文大赛决赛时候当场写出来的，那么乔依之绝对可以获奖，甚至还有希望夺得今年‘语文报杯’高中组的一等奖。 可惜，乔依之这篇文章写了十多天。 正所谓慢工出细活，精雕细琢之下，乔依之能写出好文章，这完全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写文章跟写数学题不一样，数学是那种……你不会就是不会的东西。 写文章讲究‘灵感’‘即兴’，乔依之这篇海选文章写得好，到了决赛上，她真的不一定也能发挥的这么好。 可以说，在决赛那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全看缘分。 虽然考虑了这么多，但包老师脸上并不显。 依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乔依之，“在没有人辅导的情况下，短短时间内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真的很不错。老师会把这篇文章当作咱们学校今年的主推文章发给语文报杯，过海选肯定没问题。” 还不等乔依之点头，包老师又说，“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你最近也可以多多联系即兴书写，最后能不能取得好名次，还是得看决赛写出来的文章到底如何。” 不然如果只按照海选的文章评名次，那么就太不公平了。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海选的文章都是出自学生之手。 乔依之点点头说：“嗯，我会多加练习的。” “你之前就参加过决赛，流程肯定也很清楚，老师就不多说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谢老师。” - 今天是礼拜五，放学放的早。 乔依之回去收拾了书包，见班里还有人在写作业，也就没有锁门，直接出去了。 好巧不巧，她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孔开城小兄弟。 “乔依之，好巧啊。” 孔开城嗓门比较大，他们班自习的人都看了过来。 乔依之往楼梯口走，孔开城跑了两步也跟过来，唇角一直噙着笑，“大佬，老周又在我们班把你夸了一通。” 乔依之：“……”她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 “那道高三年级的题目，你真的几秒钟就口算出来了结果？” 孔开城对这个比较好奇，他虽然不在火箭班，而是在重点班。 但这并不代表他数学学得不好。 相反，是因为语文和英语拉分，所以他才没能考进年级前一百。 要是数学成绩不好的话，他也当不了数学课代表。 乔依之听到这话后茫然了一下，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那都是上周的事情了。” 你怎么还记得？ 开城小兄弟没有听进去乔依之的话外音，反倒捕捉到了话里的亮点。 “靠，大佬，真的秒算啊！”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 孔开城说：“放心，老周没有点名道姓，他在我们讲这道题的时候，只是说隔壁班有同学可以一口报答案。” 然后他们班人都猜是李闻风。 可是孔开城却觉得，李闻风恐怕都没这么厉害。真正的大佬另有其人。 果然，这个人就是乔依之。 孔开城笑着，“大佬，我不会说出去的。” 乔依之思考了一下，问：“为什么猜是我啊？” 孔开城也不是全凭感觉，他说：“我不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嘛，平时跟老周接触的时间也长，我从没见过他看谁写数学作业看得入了迷。” 说着，孔开城还给乔依之比划，“平时他在我们班，让大家写题。在谁旁边站一会儿，就忍不住皱眉、撇嘴、叹气……一副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学生。” 话音刚落，只见周老师挺着微胖的身体，从他们俩旁边走过，目不斜视的下了楼。 乔依之：“……” 孔开城：“……”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直到走到了学校门口，乔依之都没听到孔开城说一句话。 可见这回见到周老师对开城小兄弟打击挺大。 ——毕竟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数学课的老师啊！ 临近分别时，乔依之还是安慰了开城小兄弟一句：“节哀。” 孔开城：“……” - 今天来接乔依之放学的不仅有乔妈妈，就连姐姐也在。 乔依之原本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看到姐姐后，立刻把书包放在副驾上，自己去后面跟姐姐坐一起。 乔依兰眉眼轮廓跟乔妈妈很像，鼻子却继承了乔爸爸的高挺。 尤其是在上了浓妆后，整张脸美艳惊人。 乔依之使劲儿吹：“姐姐今天好漂亮！” “几天不见，小丫头嘴又甜了。” 乔依之被姐姐捏着脸，就算吐字不清楚，还是强调道，“不系（是）嘴甜，系真的好看。姐姐长得好看，妆画的也好看。” “小小年纪就知道化妆了，什么时候姐姐也给你画一个。” 说着，乔依兰松开手。 “你才是咱们家最好看的人，化了妆保证比那些一线女明星还要好看。” 乔依兰在娱乐圈已经混了有半年，话语间不自觉便带了一点职业气：“咱们家之之又瘦又高，骨相、皮相都挑不出一点问题。不进娱乐圈的话就真的太可惜了。” 乔依之顺着她的话说：“等我高中毕业，跟姐姐一起进娱乐圈。” 乔依兰愣了一下，因为，自从去年，之之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再也没有说过自己的未来了。 乔依兰看在眼里，她知道，之之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未来。 之之的生命将会在三年之后画上终止符。 对于先心病的患者来说，青春期过后，每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 可是今天，她们家之之又突然计划了‘未来’。 计划了高中毕业之后。 乔依兰昂了昂头，让泪水不要滴下来。 换了好一会儿，才说：“嗯，姐姐等着之之。” 回去后，乔依兰卸了妆，乔依之则吃了药在沙发上小憩。 乔依兰把客厅的灯光调暗，跟乔妈妈小声说自己最近的通告安排。 ——乔爸爸的公司财政出了问题，姐姐乔依兰为了替父还债，在拼命的赚钱。 乔依之睡得迷迷糊糊中，眼睛稍微睁开一点，入目就是坐在另一边的姐姐和妈妈。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姐姐和妈妈长得很像。 除了鼻子更高一点。 而她自己，好看归好看，鼻子高归高，双眼皮归双眼皮，却跟爸爸妈妈没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像，那最多就是她跟爸爸有那么一点点像。 具体的点却说不上来。 在半梦半醒中，一直被乔依之压在心底的那句话猛地席卷而来。 那是她上次不小心听到的爸妈的对话。 妈妈说：“之之的亲妈妈现在那么厉害，一定在医疗系统上说得上话，咱们求她帮忙找人看一下之之的病啊！”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十分巨大。 乔依之之前不想面对这些，也就没仔细思考。 可是这句话却一直在给她压力，自己的大脑也忍不住在分析这句话。 乔依之逐渐清醒，思维也越来越灵敏。 她想，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她根本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而乔妈妈话中只提到了‘亲妈妈’，那就代表着亲妈妈应该跟亲爸爸离异了，或者未婚生了她，或者……亲爸爸已经不在人世。 不然也不会对亲爸爸只字不提。 乔依之想，自己的亲妈妈知道亲生女儿没有几年好活了吗？ 自己这个病毕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如果亲生母亲知道的话，那她就忍心十六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 甚至她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年，亲妈妈也没出现过…… 乔依之没有怨恨的意思，她只是在就事论事的分析。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分析能力是必须具备的。 分析时候还必须冷静和客观，不然论文结果就不具备研究性。 乔依之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好奇，她很喜欢现在的家庭。 就算亲妈再怎么富贵、权势滔天，都跟她关系不大。 没有人必须得为另一个人奉献一生，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乔依之现在选择的，就是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选择一直守护着现在的家庭。 第 11 章 晚饭后，乔妈妈切了一点水果端过来。 乔依之刚刚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头还算不错。 她用叉子叉了一颗草莓，一边吃一边低头看了眼软尺样的‘手表’。 现在已经快九点钟了，父亲还没回家。 前几天乔依之吃完晚饭后都在卧室忙着写或者修改参赛文章，并不知道父亲几点回来的。 今儿她好不容易可以闲着了，就在客厅跟姐姐和妈妈聊天。 乔依之说：“这么晚了，爸爸还没回来。” 乔依兰这几天都在赶通告，也是好不容易得了空，听到乔依之的话，也跟着说：“是啊，都这么晚了。” 乔家的公司不大不小，也过了发展最迅猛的时期，现在公司内部各项制度和员工工作分配已经得到完善。 乔爸爸作为老板，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只要仔细查阅每一季度的财务表报和业绩统计就行。 再说，就算乔爸爸是个很认真负责的老板。 但也不至于加班到现在啊。 两个女儿都大了，乔妈妈也没有瞒着她们，说，“你们俩不知道，老乔他这周都没有十点前回过家。” 面对俩闺女吃惊的眼神，乔妈妈又说，“左不过是公司的事情，你们俩快点上楼洗澡睡觉。我在这里等他就行。” 乔依兰拉着小之之上楼，然后各回各的卧室。 刚进房门，乔依兰就给乔妈妈发消息，“公司财务上的漏洞还查不出来吗？” 乔妈妈回复：“唉，是。” 不过她们不是学财务的，也帮不上忙。 与其干着急，还不如各司其职，乔妈妈打理好家里的事情，乔依兰继续在娱乐圈发展赚钱。 而乔依之则好好养病，只要她身体好，整个家庭就是完整的。 比起以往，乔依兰多问了一句：“还差多少钱？” 乔妈妈经常会关注大女儿的动向，眼看着她知名度越来越高，自己也打心眼儿里开心。 不过，对于这句话，乔妈妈还是说：“钱的事情你别操心，别给自己压力，家里有我和你爸呢。” 乔依兰没再追问，因为她知道，母亲不告诉她，就是因为漏洞太大。 她参加一次商演几千块，拼了命一个月赚那几万块，对于公司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些钱甚至都不够给之之一个月检查、吃药、治疗等等的费用。 乔依兰放下手机，攥紧了拳头。 她当初进娱乐圈，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也挺喜欢大荧幕的，但更重要的则是赚钱。 都说当明星赚得多，她入圈半年多了，赚的钱确实比普通职工和白领赚得多，可想要帮助到自家公司，还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只有火起来。 大火，晋升一线明星，才有机会赚更多的钱。 不然家里的资金链一断，之之的医药费都成了问题。 - 乔依之这边也能猜到父亲公司的情况是越来越不乐观了。 她也很想凭空变出几百万、一千万来帮助家里度过这个难关。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乔依之脑海里倒是有很多科研发明，但那些发明要基于一些高端仪器，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接触得到的。 就拿最容易制造的医疗器械来说。 每一个发明都需要无数次校准，不然根本过不了质量审核。 而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她做完这些。 所以，现在，才不到十六岁的她只能好好学习养好身体。 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想到这里，乔依之洗了澡吹干头发后就去休息。 只不过在入睡之前，乔依之又检查了一遍黑科技所剩能源。 ——18%。 距离上次能源变成19%恰好过去了12天。 而剩余的18%的能源，应该可以支撑她度过216天，七个月。 也就是说，今年十月份之前，乔依之需要给黑科技充能，不然……还是得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虽然时间很紧，但乔依之对自己有信心。 她的头脑，就是自己最大的财富。 - 三月第三周的礼拜一，乔依之请了假，去医院重新做检查。 姐姐乔依兰则继续赶通告赚钱。 今天是一大早就去检查了的，中午时候，乔依之就拿到了结果。 乔依之自己原本就是医疗工作者，心内、心外科也都有涉猎。 检查结果报告单、各项数据她自己也看得懂。 拿到这张新的报告单，乔依之主要看了心房、心室、三尖瓣、二尖瓣和卵圆孔的距离，供血量等等数据。 乔妈妈在旁边笑着说：“小孩子家家的，看得这么仔细。咱们先回家，下午去门诊排队，让医生看看你的检查结果。” 乔依之看了几分钟，面上带了喜色：“不用了，妈，这次检查结果比上次还能好点。我的病没有继续恶化，反而有一点点好转的趋势。” 虽然只是一点点。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这项黑科技的效果真的很棒！自己的心脏真的得到了修复！ 乔妈妈唇角忍不住带了笑，像哄孩子一样说：“是是是，咱们家之之的身体真的在恢复，一定会好起来的！” 真的纯纯粹粹的哄的语气，一看就是没把乔依之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在乔妈妈心里，乔依之还是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懂多少知识？ 还能记得前两周检查报告上的数据吗？ 乔妈妈想，小之之都没有把两次检查结果放在一起对比，就说她自己心脏恢复了一点。 完全没有科学依据。 不过，至少现在的小之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比以前对什么都看得很淡的情况要好得多。 所以她得鼓励孩子，让她有更多的希望。 被当作小baby一样哄的乔依之：“……” 没办法，谁让这是她妈妈呢。 - 下午，乔妈妈自己又去了趟医院，把检查结果拿给医生看。 医生看了几眼，原本只是准备老生常谈的说：“孩子的病还得静养，恶化的也不算很快……” 可还不等他说出口，就发觉了不对劲。 然后他赶紧在电脑上调出了乔依之之前几次检查的结果。 目不转睛的看着各项数据。 乔妈妈被大夫的阵仗给吓到了，有些慌张：“大夫，我女儿的病情是不是恶化了？她、她是不是不能去学校了？” 大夫听闻这句话，看向了乔妈妈。 乔妈妈能看到他眼底的震惊还没消散下去。 就听到大夫说：“不、不是，患者乔依之的病情，居然得到了遏制，而且好像有逐渐好转的趋势！” 说着，大夫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如果情况允许，我希望乔依之可以在检查一遍，这次检查的费用记在医院公帐上。” 他继续补充，“患者今年已经接近十六岁了，如果她心脏的情况真的有所缓和，那这对医学界来说，将会是一个奇迹！” 这些字里面分明没有生僻字，可连在一起的意思，乔妈妈感觉自己好像没懂。 她不敢相信。 她家之之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了？ 大夫看着面前几乎被惊呆了的乔妈妈，心里十分理解。 这种近乎是绝症的病情突然有所好转，家属肯定会特别激动开心。 乔妈妈跟医生谈了半个多小时，说明天早上再跟乔依之来一趟，以验证今天的检查结果没有误差。 回家的时候，乔妈妈特意找了一个代驾。 不然以她现在的情绪，开车可能会出问题。 坐在后座上，乔妈妈想到了早上女儿给自己说的话。 “今天检查的情况比上一次好一点……” 这跟大夫说的话一模一样！ 难道闺女今天早上的话不是孩子气的希冀，而是真的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可医生都是要看了上一次的检查结果，跟着次的比对之后才得出了结论。 她们家小之之难道一直记得上次的检查结果？ 这个念头一出来，乔妈妈自己都很吃惊。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 身体不好影响的是小之之，所以她想要好起来，像要记住每一次检查的数据。这代表了小之之对自己的身体很上心。 而大夫每天都要看那么多病人，肯定记不得这些数据的。 想到这里，乔妈妈不禁感慨，小之之从小就聪明，年幼时背诗，读一遍就可以记住，而且还能默背出来呢。 如果她身体不影响的话，那么现在应该会特别特别出色。 晚上，乔妈妈把小之之病情好转的消息告诉了老乔。 乔爸爸震惊过后，听了乔妈妈说的推断，十分骄傲：“那可不，她们家的姑娘一向都聪明。” 乔妈妈对此表示赞同，说道：“也对，她妈妈就很聪明。我跟你谈的那会儿，第一次见她妈妈，感觉她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顿了顿，乔妈妈又说，“不过，我感觉啊，就算她是小之之的亲妈，那也没有小之之聪明。” 乔依之现在才不到十六岁啊。 这么复杂的数据都可以记得住。 而且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还能清楚的知道怎么变化是好转，怎么是恶化。 真的可以说是天资聪颖了。 乔妈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说：“大夫今天说了会有其他名医来给之之会诊。咱们就算不求她，也能给之之看好病。” 第 12 章 乔妈妈跟乔爸爸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道：“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给之之请假。” 说着，她给乔依之的班主任发了一条消息。 说乔依之明天还要去医院检查身体。 包博老师原本只是对乔依之的身体情况觉得很惋惜，毕竟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得了这种对现代医学来说治不好的病。 他教的所有学生都会有未来，除了乔依之。 可在看到乔依之写的文章后，包博老师显然对她更加上心。 ——能写出灵气十足的文章，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外表下，定然有一颗钟灵毓秀的内心。 包博有时候闲了都会忍不住想，如果乔依之身体健康，那么凭借她的文采，以后定能出人头地。 他当了二十多年老师了，看人眼光真的很准。 只是……可惜了。 看着乔妈妈发来的信息，要是放在以往，包老师肯定只会客套的回复：“收到，让孩子好好养病。” 可现在，包老师没忍住，在这后面多问了一句：“依之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想，现在医学发展的如此迅猛，乔依之一定要再多坚持几年，说不定那时候先心病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了。 “谢谢包老师，有先进的仪器辅助药物治疗，依之现在病情还算乐观。” “那就好，希望依之可以尽快好起来。” - 乔依之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用去学校了。 但是得去医院重新做检查。 而这次因为情况特殊，乔依之到了医院后可以不用排队，直接有资深专家来为她会诊。 对此，乔依之也不怎么害怕自己的黑科技暴露。 毕竟现在才2018年，现在的设备和仪器根本检测不出来自己黑科技散发出来的能量。 最多，就是她的病情居然能得到控制会让所有医疗工作者吃惊一番。 果然，乔依之再次做了全面检查后，得到的结论就是她的病情居然真的在好转。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影像，连声惊叹：“真的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我也何尝不是第一次见？人体真的太神秘了，我们就算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透。” 乔依之躺在检查的病床上，听到隔离窗帘后面，医生给自己母亲说：“你女儿的病情真的很特殊，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允许，让我们把乔依之身体各项机能的数据记录备案，以便为她找到更好的治疗途径。” 乔妈妈有些顾虑：“这些是我女儿的隐私……” 乔依之其实知道这种情况，医学界会把各类疑难杂症病人的信息记录起来，最后让专业人员进行大数据统计分析。 为了分析出治疗各种病症时最合适的用药。 医生耐心的给乔妈妈解释：“我们会严格对患者的隐私进行保密，各类医疗信息档案都是特级机密性文件，决不会泄漏出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说着，医生还给乔妈妈说：“在信息化时代到来之前，医疗档案都是纸质的。我们医院有专门的信息部，医疗档案存储地都是有士兵把守的。” 乔妈妈立刻点头，“这就好，一会儿我会跟女儿解释这些。” 乔依之有些无奈，她对自己的病历档案是不是记录在册其实并不在意。 但她的身体之所以能恢复，跟医生给自己用的药关系真的不大。并没有什么代表性的研究价值。 这些都是自己黑科技的功劳。 可现在显然不能跟医生解释这些。 毕竟，这个黑科技在三十三年后都是不可泄露出去的存在，现在说出去……那恐怕真的会把自己当小白鼠抓起来。 所以，医生们注定只能空欢喜一场了。 对此心里有些愧疚的乔依之现在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恢复情况记录，会在八年后派上大用场。 ——也是为她推出‘简易版黑科技’做了铺垫。更是大大降低了心脏病猝死人口的比例。 这也不算辜负了医生们的一片好心。 - 医生们给乔依之做完检查，又集体开了个小会，最后放乔依之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这会儿再去学校，可能上不到两节课就放学了。 乔妈妈也不想折腾女儿，直接带乔依之回家。 周三早上，乔依之才出现在教室里。 她晚上一般都睡得比较早，所以早上也起来的早，到教室的时间自然也比其他人要早一点。 可乔依之发现，在班里的同学数量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的情况下，自己的同桌居然也在。 不过学霸李闻风没有学习，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乔依之把书包轻轻放下，从桌兜里掏出物理书开始温习。 就算高中知识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但长久不接触还是会忘，所以复习看书也是必要的。 不过，因为她已经研究透了更高深的科技，所以现在看高中数理化，基本上一眼扫过去，感觉全都是简单的知识点。 并没有任何难点。 这样一来，乔依之温习的速度就很快了。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半本物理书都被她翻完了。 不管是要背的概念还是公式，全都印在了脑海里。 这还是因为乔依之不想吵醒同桌，翻书声音很缓慢很缓慢的缘故。 二十分钟一过，班里学生基本上就到的差不多了。 乔依之合上书，正准备喝水的时候，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说：“靠，风哥他六点起来，就是为了在教室里睡大觉？在寝室的床上睡觉不香吗？” 乔依之微微偏着头，正好可以用余光扫到一个寸头男生。 乔依之记得他叫夏诚。 上次有几个女生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时候，就是夏诚为自己争辩了一下。 但很显然适得其反，引得那些女生们反弹的更厉害了。 乔依之不常在教室里，所以对班里谁跟谁关系好并不太清楚。 不过，夏诚句句话不离自己同桌。 看来他们俩关系应该真的不错。 夏诚的同桌问他：“啊？你怎么知道风哥六点起来？” “我俩一个寝室，他就在我上铺。” 夏诚说到这里，一脸的痛心疾首，“他出门前我小声问他起来这么早干什么，结果他告诉我他要来班里学习……” 高中生嘛，一旦身边关系好的同学开始奋发了，自己不学习的话心里也慌。 更别提李闻风成绩那么好，这让夏诚更有压力了。 所以夏诚就跟着起来了，到了班里。 哪知道李闻风压根儿就没学习，直接开始睡觉。 夏诚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可他是那种在教室不怎么睡得着的人。 他诉苦：“我困成狗了同桌……” 同桌也爱莫能助，说：“说不定风哥正好跟你习惯相反，就喜欢在教室里睡觉。” 夏诚直接爆粗口，“你他妈的瞎说，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早到过教室，昨天跟前天也都是踩着点来的，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一样……” 夏诚话音刚落，他的同桌小心翼翼瞧了一眼乔依之的背影。 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然后瞬间……细思极恐。 夏诚见同桌脸色惊慌，语气十分疑惑：“你怎么了？” 同桌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可能风哥在教室睡得更香吧。” 话音刚落，‘睡得更香’的李闻风就坐起来，态度散漫、随意的把乔依之的水杯拿起来。 ——给她去教室外接水了。 夏诚和同桌：“……” 夏诚咬着牙：“靠，狗李闻风终于睡醒了，老子他妈的都要困死了。” 同桌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夏诚。 夏诚当即说：“你不会想给风哥告密吧？” 同桌有点迷茫：“？？？” 夏诚道：“我把风哥叫狗的事情。” 同桌：“………………”傻儿子没救了。 第 13 章 李闻风的态度看似散漫、随意，其实把水杯放在乔依之桌面上的力道却很轻柔。 并没有发出多少响声。 乔依之抬眸看他，只见少年眼睫低垂、眼底还有些倦意。 骤然见她看过来，李闻风唇角微勾，懒洋洋道：“不用谢。” 乔依之：“……”虽然她是想说谢谢来着，但还没来得及说啊。 不过转念一想，班长同学真的挺热心。 她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这个年纪的自己隔三差五就得住进医院。 李闻风还来探望过自己，还跟自己说了很多很多鼓励的话。 只不过那会儿她自己已经能意识到‘死亡’两个字的可怕，终日都十分担忧。 现在就算自己努力去回忆，也想不起来李闻风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病床前少年那认真又坚定的眼神。 ——跟其他人那惋惜又怜悯的目光不一样。 想到这里，乔依之真心实意的对李闻风说了句：“谢谢你。” 谢谢李闻风在高三那么忙的时候还来看自己，并且……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一个即将死亡的可怜人。 - 第一节语文课下了后，包老师说了声‘下课’，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 而是走到乔依之旁边，问她：“身体好点了吗？” 乔依之点点头，“大夫说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那就好。” 包老师说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讲台上又说了句，“参加作文大赛的同学，最晚这周五把自己的参赛作品交上来，学校要统一交给大赛组。提前交的同学，我可以给你做简单的修改和批注。现在我已经改了几篇，一会儿交过了的同学去我办公室拿一下。” 毕竟是火箭班的学生，预习、复习功课，写作业这方面大家都很积极。 其实大部分人都写完了参赛作文，但语文课代表没说收，大家也就没交。 包老师话音刚落，当场就有同学从书包里掏出来几张纸，交给他。 有些同学则说道：“老师我忘了带，中午交。” “可以。” - 转眼就到了礼拜五下午，截止交作文的deadline。 利用早晨大课间的时间，语文课代表从包老师办公室把修改好的作文抱回来统计人数。 “奇怪，报名的一共有二十七个人，这里怎么只有二十六份？” 同桌说：“会不会是你数错了？” “我都数了三遍了。”语文课代表确认自己没数错，想了想，只能把之前登记报名学生名字的纸条从文具袋中翻出来。 一个个统计。 “这真是给我增加任务量。” 作为火箭班的学生，课代表们检查作业时只要数一数数量。 全班四十五人，除了乔依之可以不用写作业之外，四十四本作业肯定都会按时交的。 完全不需要对花名册这么复杂的工作。 语文课代表的同桌说：“你现在班里问一问，说不定谁忘了交。” 要相信大家的自觉性。 再说了，参加作文大赛又不是强制性的，二十七个人都是自己举手报名了的。这不交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语文课代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走到讲台上喊了一句：“谁来没交作文？中午放学前给我啊，下午两点学校要统一寄送。” “我交了啊。” “我也交了，昨天就放在老包桌面上了。” 这时候，一个阴魂不散的女生笑着说：“还能是谁不交啊？肯定是我们班那位病秧子呗。” 语文课代表十分公事公办，问了乔依之一句：“交了吗？” 乔依之原本正在喝水，闻言点点头。她上周周五就交了过去。 而且老包没有说让她修改的事情。 寸头男生夏诚就坐在说话女生斜后方，听到乔依之说自己交了。 立刻说：“你说你老盯着人家乔依之做什么？语文老师可是很看重她，说一定要让她参加作文大赛的，她怎么可能不交？” 一时间，这位女生脸色很难看。 语文课代表问了一圈，大家都说自己交了。 他无奈，只能下去对着名字一个个统计。 五分钟后，语文课代表拧着眉，走到乔依之旁边，小声说：“这里没你的作文。” 他性格安静，不喜欢在班里搞针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乔依之还没说话呢，之前那个女生转过身就跟夏诚怼：“看吧，我就说肯定是她没交。学渣就是学渣，不仅学不懂，还爱撒谎。” 夏诚重重的把桌兜里面的书摞在桌面上，完全阻隔了女生的视线。 女生：“……” 夏诚同桌给他比大拇指：“儿子牛逼。” 夏诚嬉皮笑脸：“小意思。” 正好下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临下课的时候，老师问了句：“作文都交齐了吗？” 课代表没有当众说乔依之的作文没在里面，反而是走到讲台上，跟包老师小声说了这件事。 “乔依之说她交了，但是我核对了花名册，这里没有她的。” 顿了顿，课代表又说，“报名参加大赛的二十七人，这里是二十六份。” 课代表就算再怎么压低声音，这也是在上课时间，全班都很安静。 前排同学还是能听到他讲话的。 语文老师则没有顾虑，完全是自己讲课时候的音量，说：“乔依之交了，她的文章上周就被单独送给大赛组了。我忘了给你说。” 语文课代表依旧公事公办，声音也大了起来，道：“那就全部交齐了。” 正巧下课铃声响起，包老师拿着大家的作文潇洒的走出教室。 寂静了一节课的班级又开始热闹起来。 夏诚把自己桌面的‘高台’撤回到桌兜里。 同桌很疑惑。 夏诚说：“我这不是等她转过头，要跟她说人家乔依之没撒谎，交了作文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斜前桌肯定能听到，但是那个女生只是笔突然掉在了地上，并没有再敢过来怼他。 乔依之趴在桌子上睡觉之余，听到夏诚问同桌：“你说她怎么就跟乔依之过不去？” “可能是优越感作祟吧。” 夏诚满脑子的问号：“？？？”全班成绩倒数，还要啥优越感？ 再说，如果之前他们在一中官网上查到的乔依之资料属实的话，那乔依之可就是真大佬啊。 夏诚想，这个女生分明很崇拜一中，如果如果她知晓了乔依之曾经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又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第 14 章 乔依之听完‘优越感’三个字，就没再继续听下去。 说实在的，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因为优越感带来的贬低和嘲讽。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实力、也有能力绝地而起，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大跌眼镜。 所以她不怕，对此也毫不在意。 甚至就算有人落井下石的说以前的乔依之多么厉害、是一中的风云人物，而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语气幸灾乐祸、佯装惋惜。 乔依之也不怕。 因为这种心理落差她上辈子已经承受过了，也为自己铸就了抵挡流言蜚语的高墙。 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会让一直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失望。 乔依之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一直坚信自己、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失望，然后离开自己。 她初中时期的班主任就是这样。 初中三年来，班主任很偏爱长相水灵、头脑聪颖的乔依之，甚至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疼。 还请乔依之去她家里吃过饭。 可直到现在，乔依之还记得自己高一那会儿的第一次月考，因为心脏抽痛没写完卷子，位列高中组年级四百名。 因为他们学校初高中部离得很近，有次乔依之在路上碰到了那位老师。 只是这位老师再也没有了当年她考初中组年级第一时候的笑容，只是语气有些失望，“小依之啊，怎么到了高中就学不动了？” 乔依之当时神情极为愕然，显然没想到初中部的老师居然还在关心她的学习情况。 见她没回答，老师眉目间有些不耐：“我还给你们高中部的教导主任打包票说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一定能延续初中时候的辉煌呢。”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乔依之还只是个仅仅十五岁的小姑娘。 以至于往后的人生中，每当她压力很大的时候，耳边都能浮现出这位老师疏远的说例行鼓励的话：“你要加把劲啊！” 这句话乔依之曾经听她对无数个学生说过。 她那会儿年纪还小，同龄学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老师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 乔依之自然也不例外。 可曾经待她最好的老师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让我失望了，我现在都懒得鼓励你了。 给予过温暖后再收回，无疑是对被给予人最大的打击。 乔依之回忆着回忆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什么时候李闻风回到座位上都不清楚。 要是放在重生前，想到这一幕的乔依之不免会心脏揪痛。感觉自己要挺不下去了。 可现在她什么感觉都没有，黑科技在源源不断的修复她的身体。 乔依之迷迷糊糊的想，没有了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压抑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因为她心里有了更强大的信念。 ——她一定可以修复好黑科技的能源，这辈子不再当学霸，而是拼尽全力守护真正爱自己、疼惜自己的家人。 - 乔依之转醒的时候，数学课已经到了尾声。 周老师安静的站在讲台上，其他同学则埋头写题，只留下纸笔的摩擦声。 一瞬间，乔依之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俗称，睡懵了。 自从最早看到乔依之总结知识框架，再到后来看她一口报答案。 周老师就觉得乔依之可能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学渣。 果然，在之后上课的时候，一旦碰到难题，他给学生们留下时间去思考，然后顺绕班级一圈，总能从乔依之这里找到惊喜。 总的来说，‘惊’那一部分居多。 因为乔依之总能又快又准的得到答案。 尚且不知道自己把周老师给吓到了的乔依之却不这么想，她到底离开高中太久了。 就算看一道题会一道题，却很难按照标准答案要求，一步步的写完步骤。 ——就算她脑海中想出了好几种解题方法。 但乔依之同学写出来的答案流程往往都十分简略。 简略到周老师看她写的步骤得驻足看好一会儿，才能明白上一步算式是怎么得出来下一步结论的…… 她把中间的计算过程完全省略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减弱乔依之在周老师心中是个深藏不露大学霸的印象。 反倒让周老师对她的逻辑思维能力更加赞赏。 李闻风是乔依之的同桌，见到她睡了三十多分钟才起来。 而讲台上最讨厌学生不认真听讲的周老师居然一声不吭的时候，停下了写题的动作。 跟乔依之对视一眼，笑到：“天才都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乔依之：“……”她真的不是故意睡过去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不知什么时候，周老师走到了他们这边，压低了声音说：“乔依之，你看看黑板上的3，7两道题。” 然后顺道说了一下李闻风，“别影响同桌学习。” 前后桌：“！！！”感觉他们风哥失宠了。 然而被批评了一句的李闻风却仿佛心情更好了，把自己的作业本推到乔依之这边。 “题目有点小，你看我抄的题。” 乔依之拿起笔，闻言低头看李闻风的作业本。 她脸上还有睡觉被压出的微红痕迹，不同于往日的苍白，这样的乔依之显得更加鲜活，像一朵初晨时沾了露水的玫瑰。 不知不觉，李闻风转笔的动作停下了。 乔依之则依然先写出了两道题的答案。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周老师额角猛地一跳……又是标准答案。 不过乔依之很快就把具体的解题步骤写了出来，虽然还是很简略，但能看出已经比之前的‘思维跳跃’要进步很多了。 临近下课的时候，周老师对乔依之和李闻风说：“下周一到周三，咱们学校得安排两个学生去一中数学竞赛班参观学习，你们俩去怎么样？” 之前就说过，一中学生优秀的地方不仅仅是成绩，还有各种校内、校外比赛。 数学竞赛，能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学生都可以直接保送top3。 而就算只拿了省二省三，也可以获得自主招生资格，进一步来拿到top名校降分录取名额。 因为其强大的保送政策，数学竞赛一直都是五大竞赛之首。 算是学生们心目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而实验中学，作为一个每年只能考不到十个top3的学校。 老师们并没有鼓励学生把精力全都投在竞赛上，毕竟如果竞赛没拿奖，在校成绩又落下了，考不到好大学……这就等于毁了学生一辈子。 因此，实验中学并没有设立专门的竞赛班。 但老师们也会物色好苗子，挑选那些在数学竞赛方面真正有天赋的同学，给他们私底下加课辅导。 不过话又说回来，实验中学往年在数学竞赛方面的最好成绩是省级二等奖。 所以嘛，老师们也很佛系。 还是鼓励学生们把精力都放在高考上，竞赛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 周老师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又说：“周一咱们七点整在校门口集合，我带你们俩去一中。” 一中距离实验，走路不过二十多分钟，开车十分钟都要不了，可以说很近了。 乔依之开口拒绝，可是下课铃声把她的声音掩盖住。 班里立刻嘈杂起来。 周老师提高了嗓门说：“数学竞赛如果拿了奖，咱们学校至少奖励一万元。之后如果能保送top3，还有好像五万块奖励吧。” 李闻风听到了乔依之说话，问她：“不想去？” 乔依之赶紧摇摇头，说话斩钉截铁：“我去！” 原来靠学习还能赚钱！ 就连姐姐都开始混娱乐圈努力打拼了，她没道理眼睁睁看着钱而不赚。 至于去一中…… 乔依之上辈子没参加过竞赛，也不知道竞赛流程和做题套路，去一中学习一下也是不错的打算。 李闻风：“……”好像还是第一回见到同桌对什么事情这么势在必得。 - 数学老师前脚刚走，乔依之的前后桌就围了过来。 语气中满满都是羡慕：“哇，你们也可以去一中旁听了。” “而且还是竞赛班，听说那里出大神。” “一中竞赛可强了，听说下次数学竞赛就要在一中举办。” 一个班级就那么大点，他们这边的讨论很快就传遍了班里的卡卡角角。 寸头男生夏诚那里也不例外。 他跟同桌说：“靠，大佬要回一中了？” 同桌：“怎么办，我好想去八卦啊。” 夏诚原本没往这边想，但被同桌一提点，登时就倒吸一口冷气—— “我也好想去一中看大佬的同学们的脸色啊！” 他们俩讨论的声音极小，不敢把乔依之的秘密泄漏出去。 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一中官网查出来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乔依之本人。 不过大概率是了。 同时，他们的斜前桌的女生气的脸都要绿了。 “凭什么带乔依之去？咱们数学课代表还没去呢！” 她同桌说：“难道是因为乔依之上次那个什么知识框架总结？你到底跟周老师说她是抄一中老师的了吗？” 女生咬着牙：“没说，我不是怕周老师觉得我多事儿么！” 周老师算是火箭班里比较严厉的几个老师之一，凶名在外，学渣一般都不敢靠他太近。 同桌恨铁不成钢：“你傻啊？肯定是因为这个总结，让周老师对她刮目相看了。” 女生询问：“那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去一中旁听、借读过是她在班里得以炫耀的资本。 好多人对此十分羡慕。 所以她才不希望乔依之也去一中，这样的话，就算乔依之不怎么炫耀，也会有人趋之若鹜的询问乔依之一中怎么样。 那样，她就不是班里女生独一例去一中旁听过的了。 年纪小的孩子们，都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也拼了大劲儿的想要证明自己独一无二。 至于李闻风去一中，女生都没有什么敌意。 毕竟李闻风是男生，成绩又那么好，全国top3肯定任由他挑选。 再说了，李闻风就算考满分都不屑于晒一下，去一中旁听过肯定也不在炫耀列表内。 她同桌小声撺掇她：“去啊，去跟周老师说。不然乔依之这么华而不实的人去了一中，也是给咱们学校抹黑。” 乔依之对此一无所知，睡了一节课的她正在看同桌的课堂笔记。 把没听的数学课给补回来。 因为，乔依之也完全不知道，那个诋毁了自己的女生现在已经出现了周老师办公室。 而老周听了她的话后，拧着眉，脸色深沉。 女生心里有些窃喜，瞧吧，从一中老师那里偷来的知识总结，终究是偷来的。 过会儿数学老师肯定会收回带乔依之去一中的打算！ 哪知道周老师下一句话就是：“这份知识框架总结中有一个小错误，这里两个公式的箭头画反了。” 然后周老师拿出乔依之总结的那一版。 “这才是正确的。” 所以乔依之的知识框架总结不是抄的。 女生：“……” 虽然一向严格的周老师没说重话，但女生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烧的疼。 - 乔依之算了一下时间，下周一到周三去一中旁听。 而周四周五则是实验中学雷打不动的月考时间。 也就是说，她下周将会没时间复习新学的功课。 就算有了黑科技的修复，乔依之的身体依然是病怏怏的，不能跑、不能急，做什么都要慢吞吞、温温柔柔的。 只是再没有出现心脏剧烈绞痛的情况，更没有昏厥。 不用再住院，只有例行的的身体检查，这无疑给了乔依之更多学习时间。 可就算这样，这些天来她忙着作文大赛、英语课文、语文课文背诵，其他科目依然没复习完。 乔依之列了一张schedule，把自己这周的学习计划列上去。 其实，上辈子乔依之能做出那么厉害的成就，不仅仅是因为她头脑聪明。 更因为她有一套自己的记忆方法—— 扫描式记忆。 就跟扫描仪一样，把一张A4纸扫描一遍，其上的内容就可以变成pdf存储在电脑里。 她则是把纸张上的内容存储在头脑里。 一般人说的‘过目不忘’，也就是这种记忆方法。 - 三月最后一周的周一早上，七点整。 乔妈妈把乔依之送到学校门口，神情中还有些担忧。 “之之，你带上手机，如果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妈妈。” 乔妈妈只要一想到她闺女之前是怎么被校董‘劝’出一中的，就忍不住生气。 她是典型的华国式母亲，不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委屈。 更何况，‘规劝退学’这简直是大委屈了。 不过说到数学竞赛，乔妈妈虽然不大懂，可也知道是个国家级别的比赛。 想到闺女从小到大拿了那么多奖，乔妈妈又不禁对乔依之莫名自信。 ——这个什么竞赛奖，小之之肯定也是可以拿到的！ 于是，纠结中了半晌的乔妈妈最后还是让乔依之去一中了。 实验中学的老师们也是好心，才推荐之之的。 再说了，这次又不是之之一个人去，有那个李闻风陪着，她也能放点心。 乔依之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打下一道阴影。 显得她眼睛更大，美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姑娘。 “妈，别担心，这次只是去竞赛班，听课为主的。” 不会接触到校董什么的。 说完，乔依之下了车跟妈妈道别。 走到校门口等周老师和李闻风过来，顺道对着保安室的窗户打量自己身上的实验中学校服。 白色底子的运动衣，领口和袖子是天蓝色，手腕处收口，胸前有景宁市实验中学七个红色小字。 这其实跟一中的校服很像，只袖子颜色不一样。一中的是藏蓝色。 乔依之想，一会儿，她就要穿着实验的校服，进入一中了。 第 15 章 这会还不到七点钟，校门虽然开了，但入校的学生却稀稀疏疏。 毕竟七点半才上早读，大家一般是七点二十左右到学校。 乔依之打量完校服，低头看手腕上黑科技显示的时间。 六点五十二分。 虽然周老师说了七点到，但她从来没有卡点或者拖延的习惯，都是提前到的。 上辈子，乔依之也在国外开过不少次会，外国人都喜欢punctual，准点到。老外们特别精准地卡着点，既不早也不晚。 可就算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也没有‘入乡随俗’。 都是提前到会议室，利用这个时间再温习一遍自己一会儿要讲的内容。 其实乔依之的本意也不是一定要早到。 她就是担心万一自己计算着时间，打算卡点到。但却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遇到堵车或者其他小状况，那她就只能迟到了。 而不守时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 所以她从来都是要提前准备，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 乔依之才刚看完时间，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大佬！” 不用想，叫她这两个字的肯定是孔开城，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 乔依之转过头去，孔开城立刻说：“大佬，你也一起去一中数学竞赛班旁听吗？” “嗯。” 孔开城笑着说：“我就知道，老周绝对不会忘记你。” 话音刚落，孔开城便想到了上次自己在背后说周老师‘坏话’，结果周老师本人恰好从他身边经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孔开城赶紧环顾四周，没发现周老师身影。 话匣子又继续打开：“我们班就选了我一个，你们班呢？” 乔依之说：“我和我同桌，李闻风。” 李闻风在整个年级都挺有名，上次孔开城也提到过他，就不用乔依之做过多介绍了。 不一会儿，李闻风、周老师和另外一个火箭班的两名同学都来了。 一共是五个学生，一个老师。 周老师大手一挥：“走，咱们边走边说。” 乔依之愣了愣。 走？ 感情不坐车，直接走到一中去吗？ 就算她才重生回来一个月，但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从实验走到一中，至少得二十分钟。 而且其中只有她一个女生，还得跟上男生的步伐…… 这对她心脏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孔开城走了两步，见乔依之没跟上来，正准备回头叫她呢。 就看到那位在整个实验中学都很出名的李闻风把书包拎在手上，半蹲在乔依之面前，背对着她。 “上来，我背你。” 少年虽然才十六岁，可身子已经抽高了不少，此时背对着乔依之，孔开城正好能看到李闻风的正脸。 鼻梁高挺，眉目冷肃，倒跟初中那会儿传言中的他有点像…… 孔开城思路很快就跑偏了，“传言不是说……” 还不等他说完，一直弯着腰的李闻风抬头冷冷的瞥了孔开城一眼。 孔开城立刻闭嘴，转头。行动一气呵成。 周老师也转过头看到了这一幕，他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把依之的病……事情给忘了，那就让李闻风背着你，快到一中的时候再放下来。” 一中那边的学生家里基本上都很有钱，基本上人人车接车送。 从这里如果打车过去，很容易被堵在半路上，还不如走得快。 乔依之在一中上了那么多年学，对一中周围有多拥堵是非常了解的。 这会儿也不是逞强的时候，她拿起了李闻风拎着的书包：“我帮你背着书包，你背着我。” 跟着周老师一起再次转过头的孔开城感觉自己好像看到李闻风的眼睛里闪过了笑意。 孔开城：“？”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由于常年卧病在床，乔依之很瘦、也很轻。 可背着她的李闻风却忍不住身体紧绷，生怕把她背得不舒服。 动作十分小心轻柔，偏偏眉目间却要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过乔依之这会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能给他道谢：“谢谢你啊，同桌。” - 快到一中校门口的时候，李闻风就把她放下来。 但是却接过了乔依之手上的书包，一行人照顾着乔依之的速度，大家一边慢慢的走，一边聊着天。 “有生之年可算进一次咱们省的五大名校了。” “一中果然阔气，校门口铺的这是大理石？” “很像贵族中学了！” 虽然整个西川省人民都觉得一中是贵族中学，但一中并不承认。 甚至一中还对外宣称他们要的是成绩好的学生，而不是家世好的。 也就是说，一中不是普通人掏钱就能进的。 当然，侧面也说明了普通人掏不起进一中的钱。 乔依之听着他们议论，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尴尬和缅怀。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重生一遍的人了。 对于‘被劝退’这件事，心里的疙瘩早就没有当年那么大。 倒不是她原谅了，而是看开了。 人生那么长，不必执着于一件事情。 乔依之想，如果是当年的自己重回一中，现在可能已经淡定不下去了。 可现在，她对一中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毕竟一中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挨着，她在这里读了三年多的书，怎么可能不熟悉。 可却又因为这次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一中，乔依之又觉得有点陌生。 她跟着周老师和同学，踩着上面做了一点磨砂的大理石地面，一起去保安亭登记。 那里不仅有保安大叔，还有一位乔依之不认识的一中高中部老师。 保安大叔看到乔依之的瞬间，眼睛就亮了一下。 当下就没忍住，说：“乔同学，你、还能见到你，真的很好。” 这话一出，乔依之还没说话，孔开城就愣了一下，看着保安大叔，再看看乔依之。 疑惑道：“您认识乔依之？” 保安大叔在一中十几年了，送走了不知道多少学生。 他每天不论晴雨，不论早晚，都在门口看着学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可以说，他几乎熟悉每个人的长相。 还不等乔依之阻止，保安大叔就说：“那当然，乔同学是我们一中的大学霸，拿了不知道多少奖呢。获奖展示栏那里，每次更新都有乔依之获的新的奖呢。” 周老师：“……” 前来迎接的一中老师：“……” 第 16 章 乔依之唇角抿了抿，签下自己的名字，说：“那都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 没有丝毫窘迫。 仿佛现在穿着实验中学校服，进一中都要登记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这分明是她的母校。 一中老师见他们签完名，就把五个没写名字的旁听证给了他们。 至于周老师，只是把他们送过来听一小会儿，一会儿还要回学校讲课。 孔开城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实验的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他们火箭班转来了一个成绩‘很差’的学生，大家只是猜测过说乔依之是教导主任的亲戚。 至于她从哪里转学的，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哪知道，乔依之居然是一中的。 连保安都能叫得出乔依之的名字！那必须是非常有名的了。 孔开城很想问一下她为什么转学，但碍于李闻风就在旁边，也不敢凑过去。 别人只当李闻风是个成绩好的大佬。 可他跟着人从同一所小学和初中升上来，也更加了解当年的李闻风有多桀骜。 而这位当年从来不服管教的李闻风现在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乔依之身边。 孔开城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李闻风，没看到一点惊讶的神色。 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不过，跟孔开城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周老师就率先提问到：“依之，你以前是一中的？” 都没听你说过。 乔依之点点头，“嗯。”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转学，只是礼貌的回应了一声。 有了周老师打头，另外一个火箭班的学生则说：“乔依之同学，刚刚保安大叔不是说获奖展栏这里有你么，我们去看看。” 语气雀跃，就跟乔依之当年的同班同学一样。 每当她拿了什么奖回来，学校的展栏更新，大家都回去寻找她的身影。 乔依之说：“我都转学半年多了，应该早没了。” 但这样依然不能打消其他同学的激情，想在一中的‘荣誉展览栏’上看到她。 乔依之十分淡定，且不说上辈子做出的贡献连新闻联播都上过了，还会在乎一中的展览栏？ 况且，她已经不是一中的学生了，一中凭什么还把她展示在上面？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哪想到，还真被孔开城他们从那么多的展栏中找到了乔依之的身影。 “我的天啊，2017年景宁市中考状元。” “这里有你的照片，是跟校长的合影。” 一中老师听到这两句也惊讶的不行。 他们走过去，看了看已经有些泛黄的图片和文字。 一中老师说：“还真是啊，2017年景宁市中考状元，满分700，乔依之同学693分。” 中考状元，这跟升学率有关，更别提还有校长的合影在上面。 就算是校董想要删掉，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周老师：“！！！” 他们学校录取的中考最高分才671分，全市排名三百多了。 看来，一中垄断全省顶尖生源的话并不是谣言。 周老师看到这里，忍不住给一中那位老师说：“乔依之真的特别聪明，教书二十多年，没见过像她这么聪明的学生。” 说这，他还举了几个例子。 甚至说，“她现在才高一，就能把高三的难题看一眼就报出来答案，思维能力连我都佩服。” 一中老师尬笑着，完全不想回应。 孔开城觉得一中老师这会儿可能还在想乔依之分明是他们一中的学生，怎么被挖到实验去了。 而且这位实验的老师居然还不断的给他炫耀……真的过分了啊！ 他哪儿知道，乔依之是被迫转学的。 不过，就事论事，当时乔爸爸公司财政出了问题，校董批了条子给他借钱，她离开的时候也是心甘情愿。 只是这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压力未免有点太大了。 有些时候，接受不接受是一码事，而心里能不能承受的过来，又是另外一码事。 再说了，乔依之这次来目的也不是为了找回场子。 她是真的想学习一点数学竞赛小技巧的…… 乔依之对自己的思维能力有自信，却又不自负。 在她看来，不论何时，学习都是很有必要的。 实验中学的其他几个男生，有跟李闻风不熟的，胆子很大的凑到乔依之这边，说道：“你真的好厉害，700满分考693，简直不是人。” “大佬啊！你还缺小弟不？” 话音刚落，就被李闻风冷飕飕的扫过去。 还不等这位傻白甜男生再说什么，孔开城已经自来熟把他拉开了。 过了最开始看到乔依之成绩的兴奋劲儿，周老师想，中考793的学生，一中居然不要，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中不是一向喜欢高分的学生吗？ 那又为什么让乔依之去了他们实验，这其中道理说不通啊。 可是乔依之对她转学的原因只字不提，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不只是周老师，就连一中的老师都这么想。 可他们已经过了遇到问题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纪，这会儿就算再怎么好奇，也只是自己想想。 并不会揭人伤疤的再问出来。 - 这会儿已经是七点二十多，周围一中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他们穿着跟实验中学同款但不同色的运动衣……校服，背着书包从乔依之一行人身边经过。 有些学生会瞪大眼睛瞅一下他们，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同时，还有小小的骄傲。 心想，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啊。 而此刻，高三年级教学楼。 数学教研室。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敲了敲门，“老师，你找我吗？” 如果常如冰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就是她爸爸说的那位已经拿到哥大offer的大佬学长。 他叫沈光霁。 老师让男生进来，说：“光霁，今天早上是你去给数学竞赛班的学生讲竞赛基本知识，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上周五老师就问过，还给了他不少参考资料。 让沈光霁回去整理，周一一大早给学弟学妹们讲解。 沈光霁虽然瘦，但却并不像个麻秆，此刻才三月底，他就没穿长袖校服，露在外面的胳膊结实有力。 “准备好了，老师放心。” “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老师说完，轻声询问道，“听说校董让你给常如冰补课？” 沈光霁眼皮一掀，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淡淡‘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他父亲也是一中的校董之一，这在老师群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沈光霁一向不喜欢别人把他的名字跟常如冰联系在一起。 这一点没几个人知道。 老师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说道：“你既要给她讲课，还得兼顾竞赛班的初期辅导，如果忙不过来就告诉老师。” 沈光霁说：“我都行。” 意思就是，随便。只要涉及到常如冰，他态度一贯如此。 老师想的是，反正给竞赛班做初期辅导，也只是为了让沈光霁申请学校时能在简历上增光添彩。 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 现在他不需要这个，已经拿到offer了，自然无所谓。 沈光霁这么站在老师办公桌边，只让老师感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无限的活力。 但还是说：“那好，今天下午的基础题我来讲。” 意思就是给他留更多的空闲时间。 沈光霁没拒绝，应了一下，“好，现在快开课了，那我先走了，老师。” 沈光霁这边前脚才刚走，老师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 “喂，你好，一中数学教研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师应声道：“没问题，常如冰要去听数学竞赛，让她来我这里领一个旁听证。之后我把她名字加进班里去，就不需要旁听证了。” 第 17 章 实验中学的同学对此毫不知情,大家一起跟着一中的老师进入高中部教学楼。 然后坐电梯到了六层，这里有各个竞赛教学的阶梯教室。 一中老师原本的态度是礼貌中夹杂着淡淡的骄傲和疏离，毕竟他们一中在全省真的有种超然的地位。 在外面跟其他学生、家长、老师说“我是一中的”,对方都会由衷的赞叹几句。 可自从知道乔依之是一中转出去的，而且还是中考状元。 一中老师就有点迷惑。 虽然他想不通,但对于成绩顶尖学生的态度当下就不一样了,把那股子骄傲感也完全卸下去了。 就连周老师都感觉他的态度变得更加亲切了。 “这就是一中给竞赛班专门准备的阶梯教室。” 一中老师介绍道，“跟大学里面大课堂的教育模式一样，最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黑板和多媒体放映设施,保证坐在后面的学生也能看得见。” 说实在的,在乔依之看来，这里的环境比不少大学的阶梯教室还要高档很多。 讲台周围全是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校园里的花草树木。 而地面全都是实木的,台上铺了红色的地毯,座椅上都附带了柔软的坐垫。 ――赶得上大学里小礼堂的设施了。 周老师和一众实验中学的学生们都感觉有点开眼界了。看着实验中学同学们惊艳的目光,一中老师笑了笑,说道：“我们竞赛班施行不设置固定的座位,但是允许早到的学生给其他同学占座。” 这种教育模式看似放松，实则增加了学生们的竞争力。 毕竟大家都在高中,谁不想坐到前面几排去？ 一中的老师姓王,他很有主人范儿的说：“数学竞赛班八点开课，现在七点三十三分，前面几排还有些空位,你们随便坐。” 乔依之看向前几排,有空位是有空位…… 但都不是连着的。 更别提他们这边算上周老师一共有六个人。一排才十三四个座位,不可能一下子空出来那么多。 “谢谢王老师，”周老师道谢后,也看到了前几排的情况，当下就说：“你们去找空位子，我就在最边上听一节课，一会儿还得回学校。” 一中老师则看了乔依之一眼，然后跟大家道别。 “我一会儿也有课，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同学们加油，好好学习。” 大家集体道谢：“谢谢王老师。” 孔开城原本想跟乔依之坐在一起，但看着李闻风给乔依之拎书包的手，最后还是选择放弃，找了一个单空位坐了进去。 而前排有连在一起两个空位的只有第二排中间。 不过李闻风个子高，之前在他们实验中学，虽然李闻风座位也靠前，但那是靠着墙，不怎么挡后面的同学。 可这里是中间…… 乔依之想了想，说：“我们不如坐在第四排旁边吧。” 就连乔依之自己也没察觉，不知不觉，她就把自己跟李闻风的座位一起安排了。 李闻风唇角一勾，却还是反驳了一下：“你坐在后面看黑板会费力。” 乔依之微微愕然，李闻风居然连这一点都知道。 她是有轻度的散光。 家里也给她配过眼睛，但乔依之戴上眼镜后看东西会晕、会心慌。 虽然医生说这是她的心理原因，可也因此，再加上心脏的大问题在，医生也不敢下医嘱非让她戴眼镜。 不然若是加剧了乔依之心脏情况恶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乔依之一般都不带眼镜。 转念一想，李闻风也是她‘戴眼镜会心慌’情况的‘受迫害者’。 知道她眼睛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班主任让李闻风跟她当同桌，又得叮嘱李闻风多照顾着她。 因此才把李闻风一个大高个子也放到了前排，不过是靠墙的位子。 每两周小组轮换座位，他们俩的位子永远是固定不变的。 不然李闻风如果坐到中间，肯定会挡住后排同学。 但乔依之还是坚持：“咱们俩坐中间会影响其他同学。这个屏幕大，我能看得清的。” 李闻风没说话。 乔依之还真怕他坚持着要跟自己坐在第二排。 面对李闻风这个比自己快要高出一头的男生，乔依之真的没办法像自己重生前那样吩咐下属做实验来命令他。 只能小心的扯了一下李闻风的校服袖子。 “我们坐在第四排边上的位子，要是我看不到了，就抄你的笔记。” 说到这里，乔依之想到了上次周老师让写题，李闻风也是把他抄下来的题目给她看。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李闻风就做了这么多事情。 - 沈光霁拿着整理好的教案过来，还没进门，就看到几个穿着天蓝色校服的学生。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三男一女。 ――凭头发长短判定的。 而那个唯一的女生还拉了拉旁边男生的袖子。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拎着两个书包的男生乖顺的跟在女生后面，坐在了第四排靠窗的位子上。 沈光霁原本并不喜欢‘观察别人’。 但是他觉得那个女生的背影有些莫名眼熟，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随后那个男生就把女生的背影给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沈光霁还没从实验中学的校服联想到乔依之。 毕竟他们都熟知乔依之的病，一般情况下，她断不会两个学校来回跑。 再说了，乔依之去年转学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断不会穿着实验的校服来到一中。 说到底，沈光霁是真的很了解当年的乔依之。 也懂得她的骄傲。 因为如果放在还没重生的乔依之身上，她确实不会再来一中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 她不会想着参加数学竞赛，拿奖赚钱，能给家里补贴一点是一点。 - 乔依之跟李闻风走到了第四排最边上的位子，李闻风靠窗而坐，而乔依之坐在里侧。 整个一中阶梯教室一排一共有十四个座位，下了讲台有两个过道，按照三、八、三的比例分割开来。 两人坐在最最靠边的地方，给过道这里还留下了一个空位。 周老师没有跟过来，而是在最后一排边边随便坐下了。 反正他一会儿得走，要是坐的太靠前了，走的时候会影响其他同学。 乔依之在桌面上摆好了作业本和笔后，出门去卫生间洗手。 正好跟刚到的沈光霁打了个照面。 沈光霁看到乔依之的那一瞬间真的愣住了，视线落在她身上根本移不开，耳边的所有声音都仿佛加上了高斯模糊，根本分辨不出来周围人在说什么。 乔依之却对他这个学长印象并不深。两个人根本没有打招呼，乔依之就从他身边走过了。 虽然说沈光霁也是一中的风云人物之一，但是他到底跟乔依之隔了两级。 乔依之最多也就是初中跟沈光霁一起参加过各种比赛才认识的。 但男生到了青春期后变化很大，乔依之是真的没认出来他。 等到乔依之走后，沈光霁是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神来。 “学长！今天是你来讲课吗？” “沈学长，你真的好厉害啊。” 沈光霁整理了一下抱着的教案，站在了讲台上。 乔依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多一个反扣过来的练习册。 李闻风今早被乔依之拉了一下校服袖口，心情大好。 往常话不多的他主动解释道：“刚刚有人来占位了。” 乔依之点点头，坐下了。 就她去卫生间这几分钟的功夫，整个阶梯教室前六排几乎都坐满了人。 乔依之耳力极好的听到有人与其惊讶的说：“乔依之？” “她、好像真的是她！” “她怎么穿着实验的校服？” “难道她转学去实验了？” “啊啊啊我的女神啊！她回来了！能跟她在一个竞赛班，我简直太幸福了！” “别幸福了，之之身上带着旁听证呢，看样子还没打算转回来。” 孔开城坐在前排中间，听到的消息比乔依之还要多。 身边甚至还有人问他：“那个……你跟乔依之是同学吗？” “我在她隔壁班。”孔开城如实回答。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转学啊，我跟她小学初中都在一起，不过没被分到一个班。但她真的好厉害的，人长得还这么漂亮，性格也超级好，问她题目她都会给讲。” 给孔开城说话的女生没有压低声音，乔依之把这句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然后心里稍微有些感慨，原来，自己在同学心目中是这样子的啊。 可她对那个女生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乔依之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冷淡。 这也难怪，当年的她终日都笼罩在‘快死了’的阴云中，真的错过了很多身边很好的同学。 乔依之想，老天爷既然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那她这辈子不会再错过了。 ――对身边的同学不能太冷淡，多交朋友，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啊。 一中高中部很大一部分都是初中部升上来的。 就算高中同学不怎么熟悉她，但初中的、小学的，大家都很喜欢乔依之。 而不明真相的其他学生见身边同学突然激动起来，也忙着讨论起来。 眼看着都到了七点五十，距离竞赛班开课不到十分钟，班里依然很热闹。 常如冰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拿着旁听证走进教室的。 此刻，她对竞赛班的印象还是十五分钟前同学发给她的那句――“给你占座了，第四排左侧过道那里。” 手机调成静音装在书包里的她完全没有看到同学后来狂发的那句，“啊啊啊啊乔依之回来了！” 第 18 章 常如冰自然不敢把父亲逼走乔依之的事情说出去。 就连最好的闺蜜她都没敢说。 虽然她经常会跟闺蜜说自己不喜欢乔依之,说她自己在哪方面讨厌乔依之。 但绝对不敢说乔依之是因为自己才走的。 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心里已经能藏得住事儿了。 因为，常如冰知道,如果自己把乔依之转学的真正原因说出来的话，她可能会失去所有的朋友。 毕竟她的交际圈里,没有成绩特别差的学生。 基本上都比她成绩好。 而她为了简历更加好看,把比她在校表现好的乔依之给逼走了，那么接下来会轮到谁呢？ 这如果被大家知道，简直会人人自危的。 常如冰的闺蜜名叫单又菡,跟常如冰家里是世交,两人可以说从出生开始就在一张床上躺着。 因此，单又菡跟常如冰关系很好。 基本上常如冰说什么，单又菡就答应她什么。 可正是因为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常如冰才害怕自己姐妹知道真相后,会跟自己决裂。 毕竟她这已经不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了。 这种程度的不择手段,已经上升到原则和人品问题。 不过单又菡也不傻,她能在一中考年级前一百,考进数学竞赛班。这已经证明她智力是没问题的。 而在这种大家族中，智力有了,情商自然而然也会培养起来。 单又菡情商在线,自然也明白为人很低调，在学校里从不张扬，路人缘也不赖的乔依之根本不像常如冰说得那样……不堪。 可这也不代表单又菡会为了乔依之跟常如冰闹矛盾。 相反,单又菡很聪明。 她觉得自己对乔依之不黑不粉,这跟自己和常如冰做朋友不冲突。 因为她是常如冰的朋友,所以才会在自己发现了常如冰座位旁边是乔依之之后，绞尽脑汁的想解决办法。 可是现在环顾四周,只有最后两排有座位了。 难道让常如冰坐到后面去？ 就在单又菡思考的时候，常如冰已经走到了那个倒扣着一本书的位子上。 坐在第五排中间的单又菡想拉她都来不及。 “乔依之！” 常如冰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尖着嗓子叫出来。 单又菡捂脸，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时她给常如冰占座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男生来着…… 幸好整个教室比较嘈杂，常如冰这声尖叫只有周围人听到了，并没有吸引很多外围同学的注意力。 乔依之抬起头，淡然的眼神落在常如冰身上。 常如冰刚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就看到了乔依之身上的实验中学的校服和一个空白的旁听证。 她赶紧把接下来的话憋回嗓子眼儿。 是的，乔依之已经转学了，她这次是因为旁听才来的。 可就算这样，常如冰也很慌张。 她很怕乔依之把自己转学的原因说出去…… 那样的话，就算她爸是校董，也挽救不了她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印象。 孔开城距离乔依之这边不远，自然听到了那声惊叫。 他很疑惑，问旁边的女生：“乔依之大佬有这么吓人吗？那个人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女生也很疑惑，“她叫常如冰，在我们学校也很有名。各种校级、市级比赛的奖她也拿了个手软……” 孔开城不明所以，询问：“那就是跟乔依之大佬一样级别的喽？” 女生摇摇头：“才没有，乔依之的实力才不局限于市级的奖项，省级、国家级的一等奖、特等奖她都拿到过呢。” 孔开城兄弟还是把人想的太友善了，说道：“可能是好朋友相见，分外欢喜？” 他们背对着常如冰，看不到她瞳孔里的慌张。 但却能看到乔依之淡漠的表情。 好像还夹杂了一点不耐烦。 孔开城：“……”猜错了。 乔依之性子直，懒得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因此没有回应常如冰，只是转过头继续看书。 李闻风则冷冷的扫了一眼常如冰。 他并不知道乔依之在一中具体发生过什么，但也知道其中肯定闹过不愉快。 不然，去年乔依之也不会给他写信说――“我不得不离开我喜欢的学校了。” - 就在这时，八点钟的铃声响起。 常如冰换座位也来不及了，只能咬咬牙，一屁/股坐在乔依之旁边的位子上，把书包放下。 她现在脑子很混乱，完全不明白乔依之又回来一中旁听是几个意思。 不过她也想好了，如果乔依之要把转学原因说出来，自己就一口咬死她污蔑自己。 然后说是因为乔依之自己成绩下滑太快，所以才被劝退的。 只要她爸爸那边给学校施压，让教导处出一份乔依之成绩下滑太快，因此被劝退的公告，那么乔依之就奈何不了她。 常如冰想，虽然问题闹大了可以这么解决。 但这样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因为，总会有人站在乔依之那边的。这就跟从小到大老师们都更加喜欢文静的‘乔妹妹’一样。 想到这里，常如冰又不免生出更加恶毒的想法――就算是乔妹妹再讨人喜欢又能如何？ 她爸爸才是学校的校董。 以后她的发展前景比乔依之大多了！ 常如冰很快镇定下来，听台上沈光霁学长讲数学竞赛的注意事项和考试范围。 期间，她偷偷瞄了一眼乔依之。 她正在记笔记，看样子是第一次接触数学竞赛。 常如冰想，这些基本知识点，她的家教老师都有讲解过。 也就乔依之这种请不起家教的人，才会腆着脸跑来一中听课。 乔依之对常如冰的敌意枉若未闻，下课的时候才停笔。 而她旁边的李闻风也是这样，听课的时候不怎么开小差，态度很认真。 下课后，李闻风顺手拿起乔依之的水杯，去教室后给乔依之接水。 而此时，讲了一节课的沈光霁也下来，径直走向乔依之和常如冰这里。 单又菡也好不容易从最中间的座位穿出来，走到常如冰身边，为自己占错了座位的事情而道歉。 单又菡脾气软，一向贯彻能不闹矛盾就不闹矛盾的原则。 她说：“我们俩换座位吧，早上那会儿时间太紧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常如冰目光则投向走过来的沈光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单又菡。 单又菡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单又菡听闺蜜说过，她跟沈学长关系不错。沈学长还到她家给她讲过课呢。 单又菡又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乔依之，识趣的打算先回自己座位。 现在看来，常如冰虽然不喜欢乔依之。 但说到底乔依之已经转学了，两人也没有任何竞争。 乔依之性格真的好，不跟她闺蜜计较，她就不在这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可就在单又菡转身的刹那，听到沈学长叫：“乔依之。” 声音不大不小，仿佛担心吓到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乔依之。 单又菡转过身，看着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话的闺蜜，再看了看准备起来的乔依之。 ――她感觉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乔依之真的对沈光霁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只知道他是台上的老师。 因此疑惑的说：“沈老师？” 沈光霁眼眸里闪过笑意，语气温和：“你跟我出来一下。” 过程中一直都没有看常如冰一眼。 - “！！！”单又菡凑到常如冰旁边，问，“乔依之怎么认识沈学长的？” 常如冰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不知道。” 之前沈光霁在她家的时候，态度一直都淡淡的。 她那时以为沈学长从来都这样，便不气也不恼，只想着多多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 沈光霁却对乔依之态度那么温和！ 这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单又菡分析：“我感觉乔依之应该不认识沈学长，不然也不会把他叫沈老师。” 常如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子。 单又菡继续说：“当年的乔依之在咱们学校名气比沈学长还大呢，我觉得真相就是沈学长单方面认识了乔依之！” 常如冰：“可是她已经从神坛跌落了。” 不然，她父亲也没有机会把乔依之赶走。 毕竟那可是有可能夺取省状元位子的好苗苗，校长和其他校董们不会同意的。 只可惜，乔依之自己身体不好，考试都直接睡过去…… 这才给了她父亲可乘之机。 单又菡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读出来了什么。 常如冰赶紧撇过脸去，说：“我复习了。” - 其实乔依之也很懵，跟沈光霁出去后，才听到沈光霁说：“其实我不是老师。” “？” “我是高三的学生，在你初一的时候，我初三，我们一起参加过全校英语演讲。” 乔依之装作回忆起来的样子，顺从的改口：“沈学长好。” 沈光霁想问乔依之为什么要转学，但乔依之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道：“感谢沈学长讲的课，让我获益匪浅。” “客气，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转学。但我还是觉得一中的学习氛围是其他学校比不上的，如果你想回来，我或许有能力帮助到你。” 乔依之只是笑了笑，“谢谢沈学长。我觉得实验挺好的，同学们都很不错，我也很喜欢那里的环境。” 两人没再多说。 沈光霁却觉得现在的乔依之跟半年前有了很大差别。 当年的乔依之是真的软，看似自己有主张，其实很容易被别人几句话就牵着走。 以至于沈光霁觉得乔依之退学也是被别人逼走的。 可现在，乔依之是真的不想回来了。 才半年没见，软萌的‘乔妹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沈光霁还是说：“乔同学，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是因为我五六年级那会儿很颓废，在老师在我们班说了你的事例，我受到了鼓励，才成长起来的。因此才希望你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可以让老师们以你为典范鼓励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乔依之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笑了笑，这回她的笑容抵达了眼底。 “谢谢沈学长。我会努力的。” 但是她不在一中了。 殊不知，这样的乔依之更加耀眼了。 第 19 章 接下来几节课,常如冰坐如针毡。 她很怕闺蜜知道自己赶走乔依之的事情，更害怕乔依之把事情原委告诉沈光霁。 有好几次她想叫乔依之出去说话，但一转头就面对的是乔依之旁边那个男生冰冷的眼神。 吓得她把所有的话都憋回了嗓子眼儿。 ――早就听说一中之外,其他学校的男生会打架斗殴。这个男生就很像其中一员。 一副完全不能招惹的样子。 乔依之下课后一般都趴在桌子上休息，完全不知道常如冰内心的小九九。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她答应了转学，答应了不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她就会做到。 常如冰完全多虑了。 不过,这件事若是被人用其他途径知道,那就不关她乔依之的事情了。 - 中午放学后，乔妈妈例行接乔依之回去吃饭。 不过在回家之前，乔依之先跟着实验中学的同学们一起在一中门口的书店买了数学竞赛推荐用书。 这都是刚刚在课堂上沈光霁推荐的。 乔妈妈的车子停在校门口一百米处,把乔依之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的事情转告给坐在副驾驶上的乔依兰。 “之之要买书,我们在这儿先等一下她。” 乔依兰听说小之之今天要去一中。 心里也很着急,大中午的非要跟妈妈一起接乔依之。 听到这话,乔依兰直接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去,“我先去书店找找之之，一会儿跟她一块儿回来。” 乔妈妈摆摆手：“去吧去吧。” 一中门口有三个书店,不过乔依之他们五个人浅蓝色的校服在一群黑色校服中特别显眼。 乔依兰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几人。 “小之之。” 乔依兰走过去,说：“挑好书了吗？” 乔依之正在核对书目，刚说了句“马上”，见到来人后登时喜上眉梢,“姐！” 乔依兰的漂亮随了乔妈妈和乔爸爸,是那种很明艳的美。 乔依之还记得上辈子姐姐一直被称为‘花瓶女星’。 这虽然否定了姐姐的演技,但却无限放大和肯定了姐姐的容貌啊。 不要忘了，现在可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已经有不少人提议说美貌要交税了。 这会儿,纵然乔依兰只画了很淡很淡的妆容，但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学生中，依然是无比亮眼的那个。 作为一个正在娱乐圈十八线努力拼搏的人，乔依兰被经纪人要求出行必须化妆。 不然等以后火了，这时候的照片就成了各种黑历史。 “这就是你姐姐吗？”乔依之旁边的男生小声给她说，“乔依之，你们家的基因真好！都很好看！” 孔开城抖机灵的打招呼：“姐姐好，我是乔依之的同学，孔开城。” 紧接着他们都介绍了一下自己。 乔依兰也跟他们打了招呼。 而站在乔依之不远处的李闻风则一直没有转过头来。 好像他认识乔依兰一样。 或者说，他担心被乔依兰认出来。 可乔依之却没有丝毫察觉，拿完了书后看向李闻风：“同桌，这是最后一本。” 李闻风这才转过头来，接过乔依之手上的书，跟大家一起结账。 乔依兰原本在门口等，见乔依之要付钱，自己率先过去给她把帐结了。 然后抱起这几本书，说：“我给你带回家还是？” 这时候，她才看到了李闻风。 非常职业病的顺嘴一夸：“你们学校的学生颜值都不错。” 完全可以当练习生了。 等业务能力上去指不定就可以出道了。 李闻风见她没认出自己，原本因为紧张而崩起来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乔家姐姐上次见到自己已经是七年前了。 这七年他变化很大，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乔依之给姐姐介绍了一下李闻风，说：“姐，这就是我同桌李闻风。这些书带回家吧，我们只在一中旁听三天。” 买完了书，他们几人道别。 乔依之跟乔依兰走了，另一个火箭班的两个男生坐公交回家吃饭。 而孔开城跟李闻风都是同一个镇子过来市里读书的，周围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只有学校宿舍。 孔开城见这里走的只剩下他们俩，小心的凑近了李闻风，说：“风哥，咱们回学校吃吗？” 李闻风把书塞进书包里装着。 三本大部头的书，看着就不轻，但李闻风轻轻松松的背在肩膀上。 他说：“你回去吃吧，我在这附近随便找家店吃。” 孔开城他们村镇比较穷，小时候经常会有城里的小孩来做‘一对一扶贫’。 因此，就算来市里读书了，他们也一般都在食堂吃。 而不是下馆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学校附近的饭馆也都很物美价廉。只要不吃硬菜，其他的麻辣烫或者担担面，也只比学校食堂贵两块钱。 想到这里，孔开城就跟上了李闻风的步伐：“风哥，我跟你一起吃吧，然后一块回寝室。” 这话说的跟他俩在一个寝室一样。 李闻风顺着一中校门口左边的路走，不出二十米，就看到了乔依之曾经在信中提到过的‘一家特别好吃的鱼粉，酸菜和原味的都很好吃’。 孔开城跟着他走进去，小声问：“哥，什么是鱼粉啊？” 倒不是他穷到吃不起，只是因为这是华国南方某省的特色美食。 但又不像酸辣粉一样全国闻名。 孔开城他们周围不常见，自然觉得新奇。 李闻风心想，老子哪儿知道。 但他记得乔依之写的信，说：“我要一份原味鱼粉。” 老板：“不加辣吗？” 李闻风：“不加。” 孔开城学着他点了一样的。 在老板做的过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粉是米粉，只是汤和配料更加丰富一点。 最后用敞口黑瓷碗盛起，撒了葱花后端过来。 乳白色的米粉和汤中间盈着翠绿的菜叶，上面盖了晶莹剔透的鱼片。 再配着黑瓷碗沿，雪白的汤匙和竹木筷子。 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动。 很难想象在这种小店，八块钱就能吃一碗这样的鱼粉。 这也难怪乔依之小姑娘吃了一次后，就忍不住要写信给他说。 到现在，李闻风还记得乔依之说她不喜欢葱姜蒜，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没惊讶，看到葱花后才反应过来。 不过小姑娘依然吃的很开心。 ――那是她从小到大为数不多能在外面吃饭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孔开城嘴巴闲不下来，问：“风哥，你怎么知道这家店啊？” 李闻风背着书包没说话。 孔开城也不介意：“我感觉你对一中挺了解的。” 李闻风想，其实并不，他了解的只是一中的那个人。 现在，那个人在实验中学了。 - 在车上，乔依之还想翻一下自己的竞赛书，以便了解题目难度。 可是书本很快就被姐姐抢过去。 “在车上不要看书，伤眼睛。” 乔依兰很聪明的没有询问一中的事情，而是把话题放在李闻风身上。 “那个挺害羞的男生就是你经常说的同桌？” 乔依之：“？？？”害羞？ 乔依兰说：“他看起来挺腼腆的，不爱说话，都没有抬头看我。” 乔依之说出了真相：“姐，以你们俩的身高差，他恐怕不需要抬头，就能看你吧。” 乔依兰：“……” 乔依兰改口：“我是说我们俩都没有对视。”或者说，李闻风一直都没有正眼看他。 乔依之：“哦。” 乔依兰又说：“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嗯？” “你同桌啊，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一样。” 乔依之笑了笑：“姐姐走南闯北，指不定真的见到过呢。” 乔依兰想了想，“也对。” 过了会儿，乔依兰感慨：“真的有点眼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乔依之忙又安慰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 下午的时候，还是沈光霁来讲课。 他们教研组的老师听到他主动要求讲课，只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分明一大早的时候，沈光霁还说‘随便’来着。 等到沈光霁从教研组出去后，老师跟旁边一个女老师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常如冰。” 之前沈光霁不知道常如冰也在教室，所以对讲不讲课的态度很随意。 现在看到了另外一个校董的闺女常如冰，自然会积极一点。 不过，沈光霁都主动要求讲课了，老师也不会拦着他。 他相信沈光霁的能力。 女老师感慨：“现在的小年轻啊。” 也是默认了男老师的看法。 - 下午三点钟左右，台上的沈光霁刚好讲完一个知识点。 正准备让大家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竞赛班前门突然打开，教研组组长带着几位清河大学的学生进来了。沈光霁中午刚刚跟组长申请过这几天基础知识自己教。 此刻，看到这一幕，还有点惊讶。 组长拿了前面的扩音器，说：“同学们安静一下，这三位是清河大学做数学建模的学生，也是你们的师兄们，我特意请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奥塞经验。” 清河大学，全国top3的顶尖名校之一。 果然，组长下一句话就是：“他们都是通过竞赛保送进清河大学的。” 整个大教室的学生们都激动起来。 “卧槽，大佬们。” “膜拜膜拜！” 紧接着，组长又抛下一颗重磅火乍弓单：“除此以外，如果大家对数学建模有兴趣，一会儿我们会有一个随堂测试，选出优胜者参观清河大学的数学建模实验室。” 乔依之眼前一亮，最后这个奖励真的非常吸引她。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中的学生了，还能参加这个比赛吗？ 第 20 章 清河大学,位于西川省景宁市内。 是全国闻名的综合性大学，更是无数学子小时候的梦想。 ――当长辈问起‘你长大后要去哪儿读书’，小孩子们都会不假思索的回答‘清河、京山、宁深’。 当然,很多人初中时候就明白，这三所大学跟自己无缘。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清河大学在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当年,已至中年的乔依之就是在清河大学任教。 可以说，清河大学的不少顶尖教授，都跟她有合作。 毕竟,再怎么说,乔依之教授、乔工那么那么多国际大奖，已经稳坐清河大学医学院的‘第一把交椅’。 当时国内名气能赶得上她的教授，大概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 而且年纪都要比她大二三十岁至少。 现在要是真的有机会去清河大学的话,乔依之在心里默算了一下…… 后世那位研究脑电波传输的大佬此刻应该才刚出名。 这会儿,全世界人都觉得人脑研究太复杂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研究出真正的脑电波传输。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最擅长的就是打脸……不对，最擅长的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就跟最开始大家都觉得天圆地方一样。 科学,总归是会创造奇迹的。 乔依之想,如果有幸能借这位年轻大佬的实验室一用，她绝对可以修复自己的黑科技。 ――充满能量，然后开始着手修复自己的心脏。 现在这个黑科技修复的速度太慢了,与其说它在修复,还不如说是调理。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修复’下去,乔依之是能活过二十岁，不会像其他患者一样去世。 但要像正常人一样冷、辣想吃就吃,像正常人一样蹦蹦跳跳、熬夜刷剧，那还需要至少十年。 所以乔依之才想加快速度。 可她不能贸然闯入清河大学的教授实验室，不然肯定会被当成可疑人员给赶出去。 乔依之需要跳板。 需要时间精力来慢慢地打动这位现在才四十多岁的未来大佬。 李闻风看向乔依之，给她递了张纸条。 乔依之拆开，上面有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想去？” 乔依之点点头。 但还是写了，“尽人事，听天命。” 台上毕竟都是一中的学长，如果不能带她一个实验中学的学生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以后她慢慢找机会就是了。 再说了，如果‘语文报杯’的作文获奖了，她还有机会参加科大夏令营。 那里的实验室也不赖，就算不能直接修复黑科技，但充能还是简简单单的。 李闻风觉得现在这样分明想去，但却不张扬、不激进的乔依之简直太可爱了。 就跟当年八岁的小乔依之一样。 那会儿，乔家父母为了给小女儿攒福气，给他们村子捐物资。 乔家父母跟村长聊，而乔姐姐就带着小乔妹妹在村子里逛一逛。 李闻风的奶奶打的米糕闻起来很香。 小小的乔依之站在他们家门口就走不动了。 李闻风那会儿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名，每日都在村子周围乱跑乱玩。 那天，他跟伙伴从外面准备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李闻风见多了城里人，他们看到这种土墙小院，都会流露出或多或少的鄙视。 可是乔依之没有。 她快要被米糕馋的不行，眼巴巴的盯着院子里土灶上的米糕。 院子里没人，李闻风想，他奶奶那会儿应该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因此，乔依之小姑娘就算很馋了，也没有直接进他们院子。 乔依之的姐姐有些尴尬，喊了几声人，但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没听到。 于是，乔依之就拉着姐姐的手，说：“我不馋，我们不吃。” ――对于这种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她向来都表现的有礼有度。 可她又打心眼儿里很想去。 那软萌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李闻风把纸条收起来，抬眸看了看台上的三位清河大学大佬。 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 清河大学的大佬很快解释了一番数学建模是什么，可以用来做什么。 当然，能看出他们的用于已经尽量简练、通俗易懂。 可对于一群高一的孩子们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 他们大概讲解了半节课，然后让大家多媒体上的二维码答题。 “这个题目每个人都不一样，大家不要互相对答案。而且答题时间有限，二十分钟之后系统会自动评分，大家专注自己写就好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学长说完，关掉扩音器的声音，跟其他两个人在台上商量。 “张教授说前多少名可以去他实验室参观来着？” “前十名。” “那这一点要不要先告诉大家？” “不要说，虽然我相信咱们一中的孩子不会弄虚作假，但万一有人寻求场外助攻……” 他们倒是不担心大家想去百度一下。 因为这些知识就算是百度，也不会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倒不是说有多难，而是因为这些都是考验思维能力的。 “行，那就一会儿结果出来后再通知。” - 乔依之按照要求扫了二维码，看到题目后，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这些题目真的不是送分题吗？ 全都是考验做研究时该怎么思考、解决科学问题的…… 做了二十多年研究的乔依之做这些题甚至比写高中数学题还要得心应手。 两分钟，她写完了所有的填空题，点击提交。 台上三位学长在笔记本上check大家提交上来的结果。 看到有个两分钟就交上来的，三个人唇角齐齐抽了一下。 “小学弟很霸气。” “应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哎，看来还是我高估了这一届学生，我以为他们是搞竞赛的，会对建模上一点心……” 还不等他说完，最开始的瘦高个已经点开了第一份提交上来学生的答题结果。 因为十道题目都是填空题，根本不存在选择题那种蒙对的可能性。 所以他们以为会出现满界面的红叉叉，想想都觉得战况会十分惨烈。 哪知道……满屏都是绿色的小勾勾。 左上角还有学生姓名，所在班级和成绩。 依次为乔依之，实验中学高一一班，10分（满分）。 他们暂时还没关注到‘实验中学’四个字，只是被这个成绩和答题速度给惊呆了：“假的吧。” “系统可能出故障了。” “这是系统自动答题交卷的吗？”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学生提交了。 接下来的成绩就很符合清河大学三人的预估，，%。 很符合一个思维能力不错的高中学生的情况。 可其他人这里都没有系统故障，难道单单乔依之那里故障了？ 三人觉得这又不太可能。 十分钟一过，提交成绩的学生上升到五六十人。 可他们后台能看到的名次依然是乔依之第一，这狗系统根本没错的样子。 就在这时，后台陡然出现了另外四个字‘并列第一’。 三人再次感觉这系统又出错了。 “我现在做这题都不太可能全对……” “我也相信人外有人，但是，他们才高一啊。” 最后一个男生很莫得感情的提醒：“你们没发现，他们都是实验中学的吗？” 这话一出，在旁边吃瓜……不对，监考的教研组组长都惊讶了。 “我看看！”他凑到电脑跟前，“乔依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沈光霁在教室里游走监考，没听到他们的讨论。 因此也没机会提醒这位老师。 老师还是有点怀疑人生，虽然他不太懂这个成绩到底代表了什么。 但看着他们一中学生的平均成绩才不到4，而实验中学出了俩满分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系统真的没有出错吗？” 清河三人：“……”他们也在思考。 这位老师是知道前十名可以去他们实验室参观的。 而且，如果表现的好，受到了老师的认可。 到时候数学竞赛进入决赛了，那就很有可能被清河大学‘盲签’，这就是直接保送了。 毕竟现在数学竞赛的保送条件不是拿了金奖就能保top3，而是得进入国家集训队。 ‘盲签’的意思就是在出成绩之前，各校招生办老师跟学生讨论一下，在两方都不知道成绩的时候，看学生表现，直接跟学生签保送约。 每个学生只允许跟一所大学签署保送约。 ‘盲签’也是各所高校为了争夺人才的表现。 因此，这才有了考验学生思维能力，选出前十名参观清河大学实验室，最后再让老师自己挑一挑学生的事情。 这基本上就确定了决赛时候，清河大学该盲签谁。 如果学生能进国家集训队，证明他们就盲签了一个好苗子； 但若是进不去，老师也会觉得是这个学生没有发挥好，反正学生的思维能力在这儿呢，培养好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总归学校不能亏。 也就是说，这次前十名去清河大学参观的学生，都有机会拿到清河的盲签保送！ 想到这里，一中数学教研组组长的脸有点绿：“这俩学生不是咱们学校的……” 清河大学三人也很纠结：“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这成绩不是作假的，他们老师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苗子。 高瘦的男生站出来，小声说：“老师，不是我们不给通融。实在是因为这个成绩排名不仅仅统计在我们电脑上，也直接把数据发到了我们教授后台啊。” 要是他们徇私的话，那会掉在教授心中印象分的！ 第 21 章 教研组老师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看样子很后悔答应实验中学送学生过来旁听的事情。 这种可以去清河大学参观，跟top3名校教授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应该被他们一中学生独享才对。 教研组老师想,一中作为top3大学的生源基地，有着超高教学质量,每年给国家输送那么多人才。 这才有了此次机会。 不然,对于像实验中学那种每年考top3的人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的学校，清河大学教授也懒得大费周章去物色学生。 不可否认，这一点就是事实。 一中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这回实验中学的五名学生能参加此次测试,确实算沾了一中的光。 可看清河大学三名学生的意思,这回筛选前十名，那就是不论出身的…… 谁让实验中学的学生恰好坐在教室里呢？ 教研组老师还是有点不想接受这个结果，说道：“那咱们一中的学生有人拿满分吗？” 他说到了‘咱们’,意思就是拉近一下距离。 高瘦的男生很快调到成绩分析界面,摇了摇头。 “没有,一中最高分是9分,高二三班的一名同学。” 教研组老师眼睛亮了一下：“刘浩,这个学生我记得，经常考年级第一,是个非常好的苗子。” 这话说完,他又沉默了。 ――他们一中高二年级组的年级第一，居然才九分？？？？那实验中学这俩满分，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又说：“会不会系统错误,把所有实验中学学生的成绩都识别的很高？” 清河大学学生感觉这个几率不大,但还是很尊师重道的给教研组老师查看。 他检索了‘实验中学’四个字,一共出现四份答卷。 前两个是乔依之和李闻风的，满分；剩下的两个成绩都是3分。 那就证明他们的测试系统没毛病。 现在距离系统自动交卷还有一分钟,只剩下十几个同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孔开城一脸严肃认真的在演草纸上演算着，看那阵仗好像在研究什么伟大的发明创造一样。 搞得他旁边的女生提交后都不敢打扰他。 等到20分钟自动交卷后，孔开城旁边的女生才小心翼翼提问他：“同学，刚那些题你都会吗？” 这位女生就是最开始说乔依之很厉害的那位。 她身上有着学霸的谦逊和认真，并没有因为孔开城是实验中学的就趾高气昂。 反而选择自己去评判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实力。 不得不说，孔开城刷题时候那股子‘装逼’劲儿，真的很唬人。 女生以为他是一位实力强劲的大佬来着。 孔开城听到问话，摇头，说：“不会啊，但我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从小老师就教给他们，不到最后一秒，绝不交卷。 女生沉默，过了会儿才说：“这些题跟考试试卷上的题不一样。” 真的不是磨时间就能做得出来的。 孔开城笑着说：“我习惯这样了。” 顿了顿，他问，“你多少分？” 女生把手机屏幕推过去，上面明晃晃一个阿拉伯数字――7。 孔开城看着自己那个5分，陷入了沉思。 这个辣鸡系统是不是评分出错了？ 此刻，跟孔开城一样想法的还有常如冰，她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1分，还有旁边那句‘恭喜你，超过全班0%的同学啦’。 久久都没有说话。 正巧这会儿下课铃声响起，沈光霁去讲台上宣布下课。 “下节课由清河学长给大家讲解这十道题，顺便分析一下大家的成绩。” 说完，教研组老师让沈光霁回去休息。 “下节课后正好放学，你要忙的话可以直接走。” 沈光霁摇了摇头：“我对这些题也挺感兴趣的，下节课在后面旁听。” “也好，说不定对你以后搞研究也有帮助。” - 孔开城捂着自己被旁边女生成绩伤害到了的小心肝，不顾李闻风那冻死人的眼神，冲到乔依之前面。 “大佬，你多少分，我需要安慰。” 常如冰赶紧把手机熄屏，随便掏出一本书来看。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反问：“开城小兄弟，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觉得我的成绩可以安慰到你？” 李闻风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来。 孔开城其实也就是说说，主要目的还是想知道乔依之的成绩。 乔依之抬眸，看向孔开城。 她这么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给原本清丽可人的脸上平添一丝魅惑。 不过现在大家年纪小，没人在乎这些。 孔开城继续追问成绩。 乔依之说：“满分。” 孔开城卒。 旁边常如冰的闺蜜单又菡刚过来准备跟她讨论题目，陡然听到孔开城跟乔依之最后两句对话。 也瞬间把所有的话都憋回嗓子眼儿。 得了，在大佬面前，就不丢人现眼了。 然而开城小兄弟完全没有这个认知，他把自己计算了半天的公式那过来，虚心求教：“我这道题写错了，但我感觉我是对的。” 乔依之挺欣赏开城的自信。 但还是拿起笔，给他圈出了一行。 开城问：“这里错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乔依之摇了摇头，“不是这里错了，是从这里之后，你推导的式子，都错了。” 孔开城差点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好在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不知何时走到李闻风旁边的一中老师，还有一位是清河大学的学长。 赶紧把奇怪的声音给憋回去。 紧接着，乔依之给孔开城重新推导了一遍，得出的才是正确答案。 孔开城感觉自己从那位一中老师脸上看到了惊讶，准来说，是惊艳。 就连清河学长都不住的点头。 因为孔开城迟钝了这一下，乔依之以为他没听懂。 非常耐心地说：“其实你这个思路简单，但推算过程复杂。不然尝试我这一种比较偏的思路，但只要你想通了，三步出结果。” 说着，乔依之把辅助线连接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点。 她用手给孔开城比划其中空间的分割。 孔开城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点一下就通了。 “原来是这样！辅助线还能这么做。” 看到孔开城恍然大悟，乔依之职业病发作的继续说：“如果这条辅助线对你有启发的话，你还可以自己尝试做另外三条辅助线，这样的话，出结果更快。” 孔开城：“……”不，做不到！ 孔开城说：“我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辗压。”他真的想不出来另外三条辅助线该怎么做了。 乔依之说：“好吧，其实不用想太多。” 她的手很白，十指纤细，指甲剪的整整齐齐，在那张还没她手白的演草纸上勾勒几下，就出现了另外三条辅助线。 这下，不用乔依之给孔开城比划，他都一眼能看出这道题的结果。 虽然这样子会让题目变得更简单，但做四条辅助线才能得到结果…… 这也太考验人的空间思维能力。 一般人刚开始破解一道难题，断不会想到这里的。 这也是乔依之最后讲这个方法的原因。 毕竟，通用的、易掌握的解题方法才是最好的。 想要用最简单的方法，也要做题人有全局思维才行。 教研组老师跟清河学长带着眼底的震撼，悄悄的走出去了。 教室外，高高瘦瘦的男生给他们教授打了电话，说了满分的事情。 这件事连清河大学的教授都觉得惊讶，他自然愿意给两个满分的学生来参观实验室的机会，但首先要确认这个满分是真的…… 而不是系统bug。 高瘦男生说：“教授让我们在题库里重新找三道题，如果他俩能做全对，那就证明这成绩是真的。” 剩下关于要带这两位去参观清河的话，高瘦男生没说。 因为一中教研组组长在这里，他也不好打自己高中老师的脸。 可教研组组长已经认命了，刚刚听乔依之讲解那道题，他真的能感觉到满分跟其他人的差距。 他自己就是研究竞赛的。 自然也深知，这种能把一道题想出三种解答方案的大佬，就算没有参观清河大学的机会，也能在数学竞赛上一鸣惊人。 于是他说：“哎，别测试了，他们的成绩是真的。” 顿了顿，老师又说，“至少那个两分钟交卷的女生的成绩是真的。” 没有围观乔依之讲题的其他两人：“……”不明觉厉。 最后一个男生把刚刚乔依之讲题的过程描述了一遍，他保证没有添加任何主观因素，但语气里满满都是佩服。 “这恐怕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第 22 章 可就算这样,三个男生还是照着教授刚刚吩咐过的，在上课之前，给乔依之和李闻风说：“放学后,你们俩在教室里等一会儿，再多做三道题。” 原本老师可以给乔依之作证,说她不用测试。 但只让李闻风一个人测试,再加上他实验中学的身份，总感觉好像在针对他。 于是清河三位学长就完全依照教授的指令办事了。 反正三道题嘛，对大佬们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常如冰看着三位清河学长对乔依之和那个男生青睐有加,尴尬之余又十分嫉妒。 这份嫉妒由来已久,根深蒂固。 她已经说不上来是嫉妒乔依之能被各路大佬和老师看好，还是嫉妒乔依之神色间的淡然和乖巧。 又或许，两者都有。 那些她很想拥有的赞誉和表扬,乔依之却没有表现出……激动或者欣喜若狂。 反而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淡淡的答应一声。态度从容。 而在心高气傲的常如冰眼里,连乔依之昂头看老师时扬起的下巴,都带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乔依之。 可要说针对乔依之，她也没做什么,最多就是跟闺蜜说说乔依之的‘坏话’。 这些都是小孩子经常做的事情。 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要说逼乔依之退学，这其实是常如冰父亲提出来的。 作为一所学校的校董，对教育、学校之事了解的很多,自然想给自己闺女铺最好的路。 而乔依之就是常如冰‘星光大道’上的绊脚石,只要铲除了她,常如冰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常如冰从小受父亲的熏陶，自然知道这些。 ――不然她也不会从小就想争各种比赛的第一名。 所以,当她在得知可以把乔依之‘劝退’的时候，欣喜若狂。 仿佛只要乔依之离开了一中，就再也没有了跟她相提并论的资本一样。 可常如冰哪里想得到，乔依之就算去了实验，居然还会被推荐来一中竞赛班听课！ 她自己都没考进一中竞赛班，还是他爸给教研组老师打电话，才拿到的旁听证。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乔依之还抓住了来旁听的机会，在这个逻辑测试中拿到了满分！ 常如冰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恭喜你，已经超过全班0%的学生’，就更加尴尬了。 常如冰想，幸好没人知道自己的成绩，不然就太丢脸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清河三位学长给乔依之和李闻风说完话，刚走到讲台上，上课铃声就敲响了。 瘦高个学长拿起扩音器，第一句话就是：“我先来分析一下上节课大家的测试成绩。” 常如冰：“……” 她现在真的想直接走人，早知道进了竞赛班还有这么多测试，她、她肯定不会来的！ 紧接着，多媒体上出现了系统自动生成的成绩统计分析报告。 并没有列出每个人的名字，这仅仅是分析在座155人的成绩。 高瘦学长说：“今天参加测试的一共155人，两个最高分10分，也就是满分，一个最低分1分。” 常如冰：“……” 全班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说那两个满分可能不是人。 “绝对不是人！那题是人做的吗？” “我现在觉得一分好像也挺正常的，我考了三分哈哈哈。” 常如冰听到她的成绩也被大家议论。 还不等常如冰脸红，就听到乔依之旁边那个男生说：“同桌，这么巧啊，只有我们两个满分。” 也就是说左边第四排一共三个座位，坐了两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 常如冰：“……” 常如冰很担心乔依之跟她李闻风讨论起那个最低分到底是谁。 但其实她多虑了。 李闻风跟乔依之都不是喜欢跟‘比自己差的同学’比较的人，他们俩开始讨论其中最难的那道曲线问题。 常如冰感觉那些汉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什么叫弧长参数曲线？？这还是高中知识吗？ 常如冰单独坐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想，还不如讨论这次谁是最低分呢！ 因为这么一来，感觉她跟乔依之差距更大了。 - 紧接着，高瘦学长有分析了大家的平均分，还有每道题的做错率。 这次题库中一共三十道题，十五道简单题，十二道中等难度题，三道hard模式题。 每人的试卷中只随即抓取十道，分别由五道简单题、四道中等题和一道难题组成。 高瘦学长说：“简单题中有五道做错率都在50%左右，这五道我来讲一下，剩下的我跟大家对对答案，没问题咱就过。” “黑板上这道题，答案是4x。” “过。” “这个，答案是lg（6a-8x）。” “过。” “过。” “过……” 常如冰：“……”听着大家齐声说的‘过’字，常如冰深切的体会到数学学渣不配留在竞赛班。 过了大概七/八道题之后，终于，有道题大家都说不会。 常如冰赶紧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黑板上这个图有点模糊，你们可以看自己手机，放大了来看这个几何体。” 常如冰就拿起手机，双击放大了一下，然后就发现自己听不懂清河学长在讲什么了。 她甚至连小差都没开！ 反观乔依之，仅仅只是抬头听着，连笔记都没做。 常如冰有些恶毒的想，让你不做笔记，实验中学最多只能来旁听三天，就算测试满分又能怎么样？ 以后还是接触不到这么好的教育资源了。 听说实验中学都没有竞赛班呢，那里连一个top3毕业的竞赛老师都没有！ 怀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常如冰脸上的胀痛才消散了一点。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台上的高瘦学长有些遗憾：“中难度的题目才讲了两道，剩下的只能留给大家自己下去思考了。” 毕竟一节课的时间有限，这么多题是讲不完的。 台下大家感慨：“好难啊，平均分还不到4呢……” “是啊，这还是被两个满分大佬拉高了的。” “我好像知道谁是满分，下次开家长会，我要让我妈学学，人家的妈是怎么生的。” “……这是基因问题啊兄弟。” 教研组组长拿起了扩音器，说：“同学们安静一下，接下来我将念到十二位同学的名字，这十二位同学在班里留一下。” “实验中学，李闻风。” “到。” “实验中学，乔依之。” 乔依之举手，“到。” 虽说乔依之早上刚来班里，已经引起了一小波轰动。可现在从老师嘴里听到‘实验中学，乔依之’的时候，很多人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置信。 “我的女神真的去实验了。” “我也想转学了。” “冷静啊同学，到时候跟女神考同一所大学不香嘛？” “是啊，女神在实验照样可以考top3，你呢？”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不止乔依之能听到，常如冰都听了满耳朵。 甚至她还听到了自己的闺蜜说：“啊，羡慕大佬的智商啊！” 常如冰：“……”有感觉到被背叛。 紧接着，老师又说：“高二三班刘浩。” 台下：“卧槽！大佬啊，大佬肯定满分！” “我想知道老师让大家留下干嘛，感觉留下的都是高分啊。” “啊啊啊感觉自己因为智商不够，错过了一个亿！” 刘浩给身边人澄清说：“我真的不是满分，我九分，别乱传。” “九分也很牛逼了，不愧是大佬。”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沈光霁听着老师喊的名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从教室最边的过道走上前去，问一个清河的学长：“叫到名字的是有奖励吗？” “是，我们会邀请高分的同学去清河参观。” 关于保送的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不会当面解释。 “那实验的两个学生？” “他们都是满分，按理说，是可以受邀的……” 但问题就出在他们是实验学生身上。 沈光霁说：“只能邀请一中的学生吗？” 他有点着急，“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让教务处给他们出一个长期旁听说明，这样也就算半个一中的学生了。” 除了学籍不在一中，其他跟一中学生没差别。 教研组组长刚过来就听到沈光霁这句话，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 ――行吧，您是第二大校董的儿子，您牛逼。 清河的学生也很懵圈，完全不知道面前站的是何方神圣。 正要解释呢，就听沈光霁继续说，“我现在就可以让教务处开证明盖章。” 清河三人和组长老师：“……” 解释了三十秒后，轮到沈光霁沉默了：“……” 高瘦学长继续说：“我们老师很惜才的，这一点您放心，不过，您想给他们开旁听证，这个我们也不会拦着。” 沈光霁感觉被梗了一下，说：“不了不了，她已经离开了一中，应该不想再回来了。”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想有瓜吃的亚子。 - 同学们[emailprotected]@的走空了后，两位学长各自给了乔依之和李闻风一张卷子，上面各有三道题。 “因为你们成绩太高，所以准备了加试环节，希望你们理解。但如果你们做好了，我们也会如实把结果传给教授。” 说白了，是有一点点不信任。 但大家态度都很和气，而且也提出了补偿方案。所以并不惹人反感。 这种考验逻辑思维的题目对乔依之来说是真的太简单了。 她很快就写出来，把卷子递上去。 感觉此刻距离自己给乔依之发卷子还没过四十秒的清河学长：“……” 这些可以确定，不是系统错误――这可是明明白白的手写卷子。 所以说刚刚两分钟不到刷十道题，也是大佬的真实水平。 明悟了这消息的一瞬间，三位清河学长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辗压。 而李闻风那边也毫不逊色，两分钟左右，他也交了答卷。 全对。 这下他们俩是在三位学长、一位老师眼皮子底下，没有借助任何设备，没有交头接耳，做的题目。 不可能有作假。 那边剩下的十位一中同学也很牙痛的看着这一幕。 “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跟大佬的差距。” “小声说一下，我是高中从别的市区考进来的，不了解这位乔依之啊，求科普。” 其他人有跟着乔依之从小学上到高中的，正回忆着‘乔妹妹’的过往。 ――身体不好，但智利超高。 就听到刘浩大佬说：“同学，你不用了解她，只要知道她很牛逼就完事了。” 第 23 章 常如冰正在教室不远处等自己闺蜜上厕所,然后两人一起出学校。 突然就听到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教室里传来几声的惊呼。 声音很大，情绪很激动。 常如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 透过开了一半的门，她看到那些留下的学霸们跳起来欢呼。 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我们可以去清河大学参观吗？” “什么时候呀？” “激动！学长,我们要准备什么，看看文献还是什么专业知识？” 前一秒常如冰还想启用特权,说自己也要参观清河大学； 后一秒听到那什么文献准备……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数学竞赛、数学建模等都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去了也是尬在原地说不出话。 可只要一想到乔依之借了一中的东风，可以去清河大学参观，还能跟国内顶尖教授面对面交流…… 以后甚至还有可能直接保送清河大学。 常如冰就觉得很不爽。 虽然那些基础科学是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领域,超出她智力可以研究到的范围,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但就是因为从小大小都被乔依之辗压着，所以不希望看到乔依之大放光彩。 纵然，这已经不是小学初中时候的校内作文、演讲比赛了。 如果这个想法被上辈子乔依之的学生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告诉常如冰：“不出十年,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因为,当年二十五六岁的乔工,已经为现代医学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足以被记入教科书。 那是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等到那时候,再去看乔工，心里剩下的只有仰望,再也提不起一点嫉妒。 - 乔依之对门外站了一个常如冰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听着大家欢呼。 唇角也勾了起来，笑意贯彻眼底。 让她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乔依之想，母校（清河大学）果然不愧是母校。 守规矩,却又不死板。反而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虽然说现在只是参观数学建模课题组的机房,但只要她把握住这次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还怕接触不到更高级的实验室吗？ 那位数学教研组组长看到乔依之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乔同学，你以前是咱们一中的吧？” 乔依之应声：“是，小学和初中是一中的，高中转学了。” “我就说，看你特别眼熟。”组长说，“我姓张，经常给咱们初中部举办的奥数比赛得胜者颁奖。。” 这话一出口，张组长有点心酸。 ――既然他觉得人家小姑娘的笑容眼熟，肯定是给小姑娘颁奖时候见过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好的苗子，高一年级教务处老师是傻吗？居然能让实验中学给挖过去了？ 那边是开了多好的条件啊？ 可他们一中这么有钱，怎么就不能开更好的条件把人留下来？！ 张组长心想，明天开会一定要说明这件事。跟高一年级教务处叫板子！ 不然他可能气得几天吃不下饭。 他们数学教研组，一方面管所有学生的数学成绩，另外一方面，还负责数学竞赛以及名校保送。 可以说，学校每年能出那么多top3，保送和加分也必不可少。 因此，教研组在整个高中部地位超然。 张组长说完这句话，旁边有些跟乔依之从小上到大的学生站出来了。 “张老师，您忘了，她初一时候、也就是三年前，就拿到了初中部奥数比赛第一名，还是满分呢。” “是啊，乔依之数学都没考过满分之外的成绩。” “真的，我们初三那会儿，有些压轴题的答案都是直接复印乔依之的卷子，我们老师说她的解法比正确答案还好。” 之前询问刘浩大佬的新考进一中的同学：“……” 他懵逼过后，再看向乔依之的眼神就blingbling了。 ――闪烁着崇拜的光辉。 张老师感觉自己需要掐人中来缓缓了。 学生的这些大实话简直就是在戳他心窝子。 张组长年纪不大，今年才刚二十八，就能坐在一中数学教研组组长的位子上。 一方面是因为他数学真的好，当年也是通过竞赛直接保送的top3大学数学系； 另一方面呢，就是他虽然是副校长的儿子，但他很敬业，一心向着自家学生。 不然，他也不会最开始看到实验中学两个学生考满分的时候，就提醒这边的学生说那不是咱们一中的。 可他提醒归提醒，并没有直接作出把人实验中学的学生排除在外的举动。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张老师缓了几口气，给乔依之说：“当年给你们颁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满分小姑娘笑起来特别阳光、有朝气。最开始你没笑，我这就没认出来。” 旁边有男生附和：“乔妹妹现在确实比之前文静多了。” 乔依之心中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李闻风也看向了那个说话的男生，重复道：“乔妹妹？” 整个教室大概沉默了五六秒。 清河三位学长赶紧把话题岔开，说了一下参观清大的时间还有注意事项。 “我觉得看专业书暂时就不用了，那种大部头的书看起来也费时间。你们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去搜一下陈教授的公开课，第一节课就是本学科的介绍。” “好的好的。” “嗯嗯嗯嗯。” “收到收到。” 虽然大家都很一本正经的回答，但乔依之还是感觉自从李闻风说完话，整个教室就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直到走出教室，大家都散开后，那种感觉才消散了。 乔依之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边张组长跟沈光霁送几位清河的同学出校门。 沈光霁也顺便回家，只有张组长一个人再往办公室走。 他强忍了很多下，还是忍不住，直接拿起手机，给副校长打电话，开口就是：“爸，忙不忙？” 副校长正在看学生成绩分析报表，声音沉稳：“你说。” “你利用权限，查一下乔依之，乔木的乔，依靠的依，之乎者也的之。” 副校长站起来，质问：“我跟你说，就算你妈催你找对象，你也不准搞师生恋！” 张组长沉默，原来他在他爸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顿了顿，他就听到他爸又说，“也少聊点学生的八卦，二十八的人了，回家还跟你妈说你们班有几对谈恋爱的，羞不羞？！” 张组长感觉跟他爸聊不下去了。 说班里几对谈恋爱的，那不是因为他妈问他最近班里有啥大事没么！ 学生早恋的事情还不大吗？！ 张组长想，他不仅要跟他妈说，要是学生成绩下滑太厉害，还得叫学生家长呢。 不过，他倒是忽视了自己今早还给办公室另外一个女老师说沈光霁跟常如冰好像还挺般配的。 “喂？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来着？你怎么不说话。” 张组长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在他爸发飙之前，把乔依之转学到实验的事情说完了。 “我思量着，这么好的苗子，三年的年级第一，不仅数学竞赛可能拿了金奖直接保送，而且还有望考状元……咱们高一年级教务处的老师是怎么想的？” 副校长听闻这话，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 没有完全相信儿子的话，他觉得以他们一中老师的业务能力，不会作出这种事。 于是他反手调出了乔依之的资料。 然后……瞬间被打脸。 因为他儿子说的全都是真的。 乔依之从小学到初中，每次考试成绩、排名，所获各种奖项，都有列出来。 最新一条正是，乔依之转学。后面的档案一片空白，连她转学去哪里了都没讲。 张组长只听到点鼠标的声音，他说：“喂，爸。” “你还在听吗？” “你怎么不说话？” “喂？？？” 副校长感觉问题有点大。 - 乔依之则坐上了回家的车，把他要去清河大学的好消息告诉了妈妈和姐姐。 乔依兰有点担心妹妹的身体，害怕她吃不消。 乔妈妈则想的比较长远――医院那边说小之之现在虽然心脏情况平稳，但专家来会诊后却说患者年纪不小了，心脏供血依然有可能随时出现问题。 乔妈妈想找更好的医疗资源，但求助无门。 那些顶尖的资源，只有圈子里最顶层的人才接触得到。 但若是她们家小之之可以表现出强大的天赋和能力。 那么国家就有可能安排最最顶尖的医生来给小之之看病、做手术。 因此，乔妈妈挺支持乔依之的，说：“咱们小之之凭实力取得的机会，自然得去参观。” 顺便含蓄的提点一下乔依之，“之之，那个教授是研究什么方向的？妈妈跟爸爸一起陪你查资料，咱们得做好准备。” 这才能表现的比较完美。 平时所看到的对答如流的大佬，都是提前做了准备、下了苦功夫的。 乔依之点点头，说：“好。我先整理好资料，到时候你跟爸爸再给我补充。” 乔依兰就最喜欢她认真时候的小模样。 捏了捏乔依之的脸。手感挺好，再捏一遍。 上辈子的乔依之在姐姐捏第二遍的时候一般都会摇头躲开，喊‘疼’。 但这次没有，乔依兰的手稳稳当当的落在乔依之脸上。 乔依兰很开心：“哈哈，姐姐最近舞蹈练习的不错，手速都要变快了！” 乔依之想到了那个在一八年寒假大火的古装剧，而她姐姐饰演的女一，在片中有一段很美的舞蹈。 那段舞蹈在乔依兰车祸去世后很多年，都经常被人拉出来赞美。 当时乔依之很愤怒。 人活着的时候，键盘侠们整天在微博上骂她花瓶、没演技、耍大牌； 死后却又各种悼念，说什么‘上帝一定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好看的舞蹈，所以才叫她过去的。’ 虽然说‘骂’和‘夸’可能不是同一批人，但这也侧面反映了人性的弱点。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当时网上骂声一边倒的时候怎么没人出来夸？ 乔依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眨眨眼睛：“姐姐最近在练什么舞？” “古典舞，这个跟我之前跳的爵士不一样，古典舞更在乎手形，讲究手、眼、身、步的配合。” 顿了顿，乔依兰笑道：“是不是觉得姐姐捏脸的手法变快了？” 乔妈妈失笑：“别欺负你妹妹。” “妈你就知道向着之之，大女儿就活该没人疼没人爱嘛？” 乔依兰嘴巴上跟乔妈妈日常互怼，手上又把乔依之的手放在手心，“哎呀，之之的手这么好看，要不姐姐教你几个手势？” 第 24 章 乔依兰是个急性子,话音才刚落，就给乔依之比划了几个看起来很唯美的手势。 看到这一幕的乔依之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愣神间，乔依兰说：“太难了吗？要不我来比划几个简单的？” 乔依兰感觉自己失策了。 她听到妹妹能去清河大学参观,就下意识的觉得妹妹哪儿哪儿都好。 可仔细一思考，小之之从小到大从没练习过任何舞蹈、柔韧度和协调性都很普通……唔,因为她不能锻炼,说不定比普通人的协调性还要差一点。 所以，自己不应该一开始就教小之之这么难的动作。 还不等姐姐变换动作，乔依之下意识的做了这几个手势。 妹妹还不用自己教,只看自己演示了一遍就会做了――这是乔依兰的感受。 所以乔依兰十分震撼,以至于都没说得出话来。 当乔依之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只想让时光倒流，赶紧重新来过这一段！ 那是因为上辈子姐姐也教过她这几个手指舞,但当时不满十六岁的乔依之协调能力和手指的张力都不够。 完全不会做这几个动作。 最后乔依兰只能转手教她其他的。 这一段连贯的手指舞,是乔依兰过世后,乔依之看着她的视频学会的。 只可惜,当年握着她指尖、纠正她动作的姐姐再也看不见了。 现在,乔依之之所以能下意识的表演出来，也是因为上辈子练了很多次。 ――把乔依兰给惊呆了。 乔依之额角跳了跳、扭过头闭上眼睛,思考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哪知道姐姐握着她的手,如视珍宝的说：“我们家之之真的是天才！什么都会！” 乔依之无奈的解释：“那是意外。” 她自出生以来就没锻炼过，协调性很差。 这种手部的运动虽然在她身体承受范围之内，却因为没锻炼过,手指动作很僵硬。 她练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学到了姐姐的一点神韵。 而且,她也只会这一段动作了。 其他动作她做起来依然很僵硬。 乔依兰感觉妹妹在藏拙。她作为姐姐，自然下意识的觉得妹妹哪儿哪儿都好。 不然也不会最开始就给她表演有难度的动作了。 于是,回家后，看着坐在沙发上喝水的妹妹，乔依兰凑过去。 一只手先握成拳，伸出食指和中指。食指弯曲，中指斜向下伸直。 这是比心动作中的半个‘心’。 乔依兰试探道：“来，咱们比个心。” 乔依之从来没接触过这个玩意儿，她现在知道的比心动作还是食指拇指交叉的比心。 于是，乔依兰眼睁睁看着妹妹给她比了一个心。 完全忽视了她的半个‘心’。 乔依兰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手指就杵在乔依之旁边不动了。 乔依之想了想，给她把弯曲的食指掰直，说：“耶？” 乔依兰：“……” 这完全是她熟悉的，原汁原味的小之之。 但乔依之感觉妹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于是重新摆了半个心。 给乔依之提醒说：“跟我的拼在一起，比一个心。” 乔依之：“……”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两个人相视沉默。 乔依兰能看出来，小之之是真的不会，那动作简直太僵硬了，装都装不出来。 于是她被迫接受直男妹妹真的不会其他手指舞这个事实。 乔依之喝了口水，打破僵局：“姐姐练习古典舞做什么？” 乔依兰登时喜上眉梢：“为了试镜，是个网剧的女一。” 乔依之给姐姐打气：“你一定可以的！播出的时候我要天天追剧。” 乔依兰笑：“就你嘴甜，能不能试镜过还不知道呢。” “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过的！” 乔妈妈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围观了这一幕，笑道：“你们俩都只对对方信心满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正能量传播站’呢。 - 第二天，乔依之他们就不用在实验中学集合，然后再去一中。 有了旁听证的他们，可以直接进一中。 不同于昨日，今儿一中的绝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乔依之转学去实验，然后又回一中竞赛班听课’的消息了。 大部分人对她转学的原因很懵。 但之前跟乔依之高中同一个班的学生们猜到了一点真相，相互讨论着。 “难道是因为心理落差太大？曾经的神级大佬到了高中只考了年级四百名？” “我觉得不是吧，她那学期基本上都没来听过课，听说一直在医院里。能考到年级四百名，已经很不错了吧。” “那是你这么认为，真把你放到跟乔妹妹一样的高度，跌落下来的时候你只会更难受。” “如果真是这样，我好想告诉她我们不会因此而奚落她，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厉害的乔妹妹。” “是啊，我是乔妹妹的后桌，每天下课看她趴在桌子上睡觉都觉得她身上有学神光环！” “不巧，我也觉得她自带学神光环。” “全年级四百名的学神光环？不能理解。” “我感觉咱们班很多人无脑吹了，算了，不说了，背课文吧。” “她回来不回来跟我们也没关系，最后参加高考的也是我们自个儿。学习吧少年们。” 同班同学有跟乔依之从小读到大的，对她很看好。 也有同学特别冷静，一颗红心只爱学习。 为了不给乔依之招黑，小学就在一起读的几个人商量着： “对了，咱们班有谁在竞赛班，能不能给大佬传达一下啊？我们很想她。” “乔妹妹现在身体应该好很多了，不然也不会来参加竞赛班。” “那我们下课后去竞赛班偷偷见乔妹妹？” - 而另外一边，副校长一大早叫了高一年级教务处主任、乔依之所在班级班主任到自己的办公室。 作为校长，他并不想把事情铺展的很大。 左右不过是一个学生，只要把其退学原因搞清楚，那么再把人劝回来就很简单。 到现在为止，副校长都觉得以一中得天独厚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一中的橄榄枝。 班主任对此不太知情，说：“校长，是乔依之和家长主动来跟我说她退学的事情的，我还劝了她很久，无果。” 校长没有在乎这个答案，只是问：“对于乔依之同学高一成绩下滑严重，她有跟你谈过心吗？” 班主任继续摇头：“乔依之是新高一，我对她们以前的成绩也都不了解。再说，初高中成绩差别很大本来就是常有的事。年级四百名在班里也是中等偏上，我觉得她还算不错的。” 班主任走了以后，教导主任才得以进门。 刚进去，副校长就问：“乔依之成绩中偏上，在校拿了数不清的奖励，怎么就劝退她了？” 这话‘诈’的成分居多。 再配上副校长长时间身居高位，神色间带着威严，教导主任本来就心里有鬼，听闻这话差点就要把真相脱口而出。 但他反应还算快，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副校长假装没看到，说：“好，你说不是你劝退的。那为什么退学文书上只有你和校董的签名，把校长和我们这些副校长都不放在眼里？” 这就是铁板钉钉了。 常总虽然是一中的校董，但却也仅仅只是个校董而已，并无多少实权。 整个一中，有关学生管理方面，都是校长们在做决策。 这就跟公司管理一样，校董们可以联名罢免犯了重大错误的校长。 但张校长行得正坐得端，为了教育事业兢兢业业，完全不怕别人抓自己小辫子。 就连他儿子，在各方面都符合一中招老师的条件。甚至还超出不少。 所以，他才敢把校董直接签名让学生退学的事情说出来。 教导主任心里很慌，他满脑子都是常总跟自己说的‘这一点你不用怕，一中不会因为一个学生而跟我们过不去。只要没人给上面举报，这件事都不会有人去管。’ 那、那副校长为什么管了呢？！ 副校长把乔依之昨天在竞赛班取得的成绩说了一下。 他们一中人对竞赛都很熟悉，听到他们受邀去参观清河大学，登时就明白――基本上等于保送清河大学了。 通过竞赛每保送一个top3的学生，学校给他奖金是一万。 而他收了校董一万快来签这个劝退的字…… 现在还被副校长给抓到了。 一时间，后悔的滋味在教导主任心中蔓延。 教导主任承认了：“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上面只是让我签个字……” 拿了钱，他就鬼迷心窍了。 如果他知道收钱签字的结果是丢掉教导主任的职位，再从一线教师做起，当初就是说什么也不会昧著良心签字的。 第 25 章 校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并没有广泛传播出去。 高一年级的学生可能偶尔会诧异――那个经常在自习时间出现在教室后门窗户上的脸换了一张。 然而偷偷玩手机依然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常校董，副校长的手暂时还伸不过去。 再说了，就算乔依之是被常校董劝退,而她转学后能被保送清河大学又怎样？ 学校不会因为她，就跟常校董battle的。 因此,既然知道是常校董劝退的乔依之,那么一中校长也不可能开口再把乔依之邀请回来。 不然那不是打校董的脸吗？ 一边是有可能保送清河的的学生，一边是校董。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门清。 毕竟他们一中通过各种竞赛每年可以保送十几个学生呢,失去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当然,在十年之后，年仅二十六的乔依之‘再次’斩获拉斯克奖（LaskerAward），成为历史上获此奖最年轻的科学家,清河大学为此在实验中学建立招生基地时候…… 一中的各位校董和校领导们是什么心情,惭愧、后悔、亦或者是痛惜？ 这就不得而知了。 - 就在副校长处理教导主任的同一时间。 乔依之正在教室里看昨天新买的竞赛书,旁边摆了一叠草稿纸。 遇到新奇的思维导图她随手就记下来。 初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浅褐色的眼眸看起来颜色更淡了,像琉璃一样。 今儿她到得早，前排座位大部分都是空的。 但她还是坐在了两边的座位上,最边边靠窗的座位是给李闻风占的。 第一节课下课后,原本安静的六楼被高一赶来的同学注入了新的生机。 门口吵吵闹闹，却又不是特别聒噪。 大概有五六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女生在门口喊：“乔依之！” “乔妹妹！” “出来一下下～” 乔依之正准备休息，听到这声音后转过头去,神情中带着一丝迷茫。 门口叫嚷的声音更大了：“对对对,出来一下。” 乔依之视力不是特别好,这种高层阶梯教室的门口背着光，她的视线从明到暗,第一眼什么人都没认出来。 缓了两秒后，乔依之大概能认出几个熟人来。 而且，就算上辈子都没怎么联系……她还是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 乔依之站了起来，走出教室。 两个女生欣喜的挽着她：“真的是你！能见到你简直太开心了！” 乔依之唇角噙着笑，精神状态比之前在一中要好了不少。 她说：“我也很开心。” “啊啊啊，乔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咱们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你突然转学我们太不习惯了。” “哎呀，竞赛班，大佬就是大佬！” “大佬会一直都在竞赛班听课吗？我明天还来找你” 乔依之说：“没，我就来旁听三天，之后还得回实验。” 一群人登时就蔫儿了：“啊。” “sad.” “呜呜呜，乔妹妹为什么要转学啊，还能再转回来不？” 常如冰去了趟卫生间，刚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后背一下子就僵硬起来。 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学生，没有把‘以权压人’体会到极致。 她很在乎老师的赞赏、同学的崇拜，不希望他们把‘乔依之转学’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这里。 因为，乔依之如果把这个事情说出去，那么这些喜欢乔依之的人，肯定会迁怒自己。 常如冰心虚。 她还没进教室，又飞快的逃走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然而乔依之的话还是穿进了她耳朵里：“转学是我个人原因，我现在也挺喜欢实验的，我想留在实验。” 说着，她还看了看校服，笑着道：“我觉得实验校服更好看一点。” 一群人：“……”现在给校长信箱写信求换校服还来得及吗？ 一个女生说：“不是，乔妹妹本来就很美，穿什么都好看呢！” 快要上课的时候，另一个女生从她拎着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直径约十五厘米，高度二十厘米的透明玻璃罐。 里面都是折叠好的小星星和千纸鹤。 少说也有一千只。 “这是你转学后我们一起折的，希望你身体可以尽快好起来。但是你换手机号了，微信也不用了，班主任说他也联系不到你……” 那会儿乔依之在考场上晕倒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全班，乃至全年级。 大家才想着用最‘笨’的办法给乔依之祈福。 在场所有人分明都是唯物主义者，却希望神可以治好乔依之的病。 可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乔依之，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份‘希望’也就越折越多了。 现在正好乔依之来一中了，这份承载着大家美好祝愿的礼物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乔依之抱着这个罐子，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一般眨啊眨，眼底承载的都是感动。 她的声音很轻：“谢谢你们。” “谢什么？你别忘了初中三年给我讲了多少道题啊！” “还有我，监督我背了多少课文。” “我偷偷抄你作业……哎，太他妈丢脸了。” 上课铃声打断了乔依之跟同学的谈话，道别后，她抱着这个罐子回教室。 而其他人则往楼下飞奔。 “下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迟到了会被骂的。” “冲冲冲。” - 常如冰给父亲打完电话，再去上课的时候，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不过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进来坐下了。 毕竟这是竞赛班，老师需要把注意力放在讲课上，不可能因为一个学生而浪费时间。 第二节课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 常如冰走到乔依之这边，对她说：“乔依之，我们出去一下，我有事情给你说。” 乔依之有些疑惑，她坐在原地没动。 旁边的李闻风想拿出一个千纸鹤研究这是怎么折起来的，但都被乔依之制止了。 闻言，李闻风抬眸看向了常如冰。 视线中不带一丝情绪，薄凉的打量着常如冰。 李闻风跟常如冰没有过任何接触，按理说不可能知道任何事，可就是这种眼神，让常如冰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错觉。 她想打退堂鼓，但又想到了父亲的话――“那是乔家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们的公平交易，不要怕，孩子。” 于是常如冰又叫了一遍乔依之。 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乔依之皱了皱眉，把罐子交给李闻风保存。 “不准拆，下午我教你折。” 李闻风分明占了便宜，面上却好想吃了大亏的样子，说：“行行行，去吧，一定给你保存的好好的。” - 乔依之跟常如冰走到了六楼走廊最尽头，那里一般没什么人。 常如冰说：“你都离开了一中，为什么还要回来？” 乔依之就事论事，说：“我现在穿的是实验中学的校服，是实验推荐我来一中竞赛班听课的。” 不想跟常如冰再纠缠，她补充道，“听课证明天晚上到期，没有其他情况，我应该不会回来。” 常如冰最不喜欢她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 父亲的那句话给她壮了胆，把她的所有顾虑都压下去。 她说：“你家拿了我们家的钱，占了我们家大便宜，你对我说话就是这种语气？” 乔依之不明所以：“那我应该山呼万岁？” 见常如冰一脸的高高在上，乔依之轻笑一声，说：“看来我转学这件事你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那么我来告诉你，你父亲的一切所作所为。作为银行行长，联合其他银行故意给我父亲公司施压，让我父亲公司面临破产危机，不得不贷款来维持运营。然后，告诉我退学，他们银行就批准给我父亲贷款……” 常如冰很懵，下意识的反驳乔依之。 “不，不可能！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乔依之从手机里导出一段录音，那声音用温和的语调说着最残酷的事情：“乔依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父亲公司本就有危机，我不过是把他让下坡路再推了那么一下，现在整个公司就濒临破产。” 顿了顿，那个声音继续说，“你心脏不好，千万不要生气，听说你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压力太大晕过去了？对你的身体多上一点心吧。去其他学校，以你的成绩，就算考试少做一科也可以名列前茅。我还可以顺手解决你父亲公司危机的事情，两全其美。” 这个声音常如冰很熟悉，正是她父亲的声音。 刚刚他爸也是用这种语气鼓励她不要怕，这是一场公平交易。 乔依之也不想欺负常如冰，把后面的话也放了出来。 手机里传来乔依之稚嫩的声音：“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男人轻笑：“小孩子，商界竞争本就是这样，很残酷，没有和平发展这么一说。你父亲的公司倒下，还有其他公司想要分一杯羹啊。这是自然法则，优胜劣汰。” 到这里，录音停止，因为当年的乔依之也做了决定。 那就是转学，把一中所有的校内荣誉都让给常如冰。 乔依之说：“我当时心脏不好，身上带着监听设备，这是你爸爸见我时候说的原话。” 看着常如冰震撼的神色，乔依之继续说：“如果你认为我父亲为了拿你家的贷款，因此才让我转学……那么很抱歉，事实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所谓的公平交易也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公平。” 说完，乔依之就走了。 没有给常如冰作出任何类似于‘我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承诺。 但常如冰那‘一根筋’的脑子却突然明悟，乔依之是不会说出去的。要说的话，她早就说了…… 常如冰站在原地想，原来一直以来，乔家、乔依之才是受害者。 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不过是自己在学校中的名誉。 而乔依之却因为她承认吧想要更多的荣誉，被迫放弃这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曾经的天之骄女到如今的默默无闻。 而她居然还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吃亏了的那个…… 想到这里的常如冰感觉脸颊连同耳朵都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 乔依之回到座位上后，情绪还是有点不太好。她把脸埋在胳膊里，默默的消化刚刚说的一切。 本以为重生一次她就可以坦然面对，哪想到心里还是觉得很闷。 这可能跟她心脏没好也有点关系。 黑暗中，乔依之感觉自己的耳垂被触碰到。 一下。 两下。 很轻，好像在无声的安慰她。 乔依之爬起来、抬起头，看到同桌李闻风用圆珠笔的尾端在碰自己。 她想也不想，习惯性的说：“痒。” 说完后她一愣，这不是自己一旦情绪低落，生闷气的时候，姐姐安慰自己惯用的手法吗？ 李闻风到底是拿自己耳朵玩，还是安慰……？ 还不等乔依之想明白，就听到李闻风给她指着楼下的一棵树。 “看到上面的橙子了吗？” 乔依之下意识的点头。 然后她那个一米八的同桌就站起来，说：“我给你表演一个摘橙子。” 然后风风火火的就出了教室。 乔依之：“？？？” 乔依之：“！！！” 虽然说学校没有明文规定说橙子不准摘，平时也有学生偷偷摘了玩。 但、但他们现在是实验的学生啊。这么搞会不会有点影响不好？ 思考间，脱下长袖校服、仅着白色短袖的男生已经出现在了橙子树下。 正好是刚刚指给她看的那一棵。 男孩子高挑，弹跳力惊人，摘果子的动作更是娴熟。 跳起来就到手一颗树梢上橙黄色的大橙子。 然后迅速往楼上跑。 “给你，这个甜。” 第三节课，乔依之鼻尖一直萦绕着橙子清新的香气。 刚刚的烦恼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第 26 章 坐在他们俩前面的孔开城目睹了早上发生的一切―― 风哥给乔大佬打水、要看同学送的千纸鹤、这还表演了一个现场版的摘橙子！ 这还是他认识的风哥吗？ 不对,重点是橙子。 那可是一中的橙子！ 说不定就跟人参果一样，吃了能让人变聪明的。 孔开城如是想到，因此,第三节下课后，他壮着胆子转过去。 先给李闻风请求：“我有个不情之请。” “没空,转过去。” 孔开城沉默了一下,模仿李闻风，对乔依之说：“大佬，我给你表演一个现场剥橙子？” 不怪他迷信,一中真的遍地是学霸。 可他伸向橙子的爪子还是被风哥无情的拍掉。 甚至还伴随着一声BGM：“滚。” 孔开城低头答应：“好嘞。” 然后随着‘动次打次’的节拍转回去。 - 中午放学后,乔依之抱着装了罐子和橙子的书包回家，李闻风则被他们火箭班的寸头男生夏诚和孔开城一起拉着继续吃那家鱼粉。 夏诚昨晚忘了跟李闻风说一起吃饭，他一放学就往一中这边冲。 幸好李闻风跟乔依之一起出校门,走得慢。 不然他铁定约不到李闻风。 夏诚跟李闻风一个寝室,上下铺。关系挺铁。 见到李闻风的第一句就是：“风哥,孔开城说他昨儿跟你一起吃了一家很好的鱼粉,走,鱼粉走起。” 男生对于吃的都很随意，夏诚这么说了,李闻风自然答应。 “走。” 夏诚、孔开城跟李闻风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不过跟孔开城相比,夏诚在李闻风面前话要更多一点，他说：“风哥，你是怎么发现的这家店？味道真的不错。” “吃你的饭。”李闻风的回答简单粗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黑色筷子,很有张力,以至于坐在他们旁边拼桌的男生问了句：“兄弟们,吃完歇一会儿打篮球吗？” 然后三人就跟着一中高二的五个男生打了一中午篮球。 随着两队比分的拉平，在最后几分钟,李闻风抢到球，一个高高跃起，把篮球猛的灌进去。 双手抓了会儿篮筐，然后跳下来。 时间到。李闻风这队赢了。 夏诚：“靠，风哥这个弹跳力，不减当年啊！” 孔开城没吃到一中的橙子，说：“是啊是啊，摘橙子的时候跳的更猛。” 表演的那可是相当到位。 一中男生也说：“兄弟六啊，这灌篮牛逼。” “一般一般。” “你们哪个班的，咱们以后继续约啊。” 男生们放学后都把校服外套给脱了，里面的短袖都是私服。 裤子都是类似的黑色，没辨别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是实验的。”夏诚笑着说。 原本以为大家就这么散场了，哪知道一中高二的男生们纷纷感慨。 “我靠，实验的啊，乔妹妹去你们学校了。” “听到我羡慕的声音了吗？！” 夏诚想到自己跟同桌之前在手机上搜到的那些乔依之大佬的光辉过往。 吞了吞口水，没过脑子就来了句很欠扁的话：“我现在跟她一个班。” “……”沉默。 察觉到自己快要被打的时候，夏诚赶紧撒腿就跑。 散伙的时候，李闻风听到有个男生说：“真的羡慕了啊。” 孔开城有些奇怪，毕竟常理是这样的――如果他很喜欢的一个同学转去了另外一个学校，那么他心里怅然是肯定的。 可要说羡慕那个学校的同学……可能会有点，但却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于是孔开城就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一个挺壮实的男生说：“那是你不知道，乔妹妹在某方面我们一小（一中小学部）的精神。” 这就说来话长了，得从乔依之读二年级的时候说起。 男生说：“那会儿她可能才九岁，不对，八岁吧……在学校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的时候，突然晕倒。当时我们也都很小，不知道什么。只知道文艺汇演暂停了，学校里来了一辆救护车。” 孔开城虽然早就从各种小道消息中知道乔依之身体不好。 但他却没想到，乔依之这病是从小就带着的。那她整个童年岂不是都不能蹦蹦跳跳？ 男生继续说：“那会儿我们看到医生把她抱上救护车，心里就很慌。当时我就想，这么可爱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就没了？” 当年乔依之的班主任是个刚从师范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她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回来后眼睛都哭肿了。 她说一看到小小的乔依之身上接了那么多仪器和管子，就觉得十分心痛。 乔依之的亲人和老师都希望她能好起来。 可医生还是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乔依之小姑娘活下来的几率可能不到50%。 男生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她毕竟是我们小学的一份子。当时我们小学部全校师生都给乔依之鼓励、打气，每个人都写了送给她的寄语。”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励志，因为乔依之在昏迷了几天后，居然真的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小依之很懂事，有空了就给每个人的寄语回信。有时候是一句话，有的时候是一个可爱的卡通贴。最后由乔家父母和姐姐整理好送到每个班。 那都是乔依之表达感谢的方式。 男生说：“她真的就是人间的天使，躺在病床上都可以笑的特别温暖。那会儿我们高年级生都私下里管她叫乔妹妹。” 后来不知不觉，传的全校都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乔妹妹称呼的由来。 这也是为什么跟乔依之从小读到大的同学，不希望她转学的原因。 他们已经习惯了乔妹妹表现优秀的辗压，在他们的思维中，乔妹妹是可以战胜死神的人，是不会被打倒的。 其实一小的学生们不知道，在乔依之养好病了后。 乔家父母心怀感恩，还专门捐钱建了一座希望小学。甚至还给乔依之找了一位一对一的笔友。 乔家出钱资助这个孩子上学，顺便让两家的孩子相互写信交流。 男生说了这么说，只为了最后一句话：“请你们保护好她。” 孔开城狠狠的点了两下头，“我们会的。” 李闻风站在一边，单手插兜。 一直保持着沉默，没说话。但如果仔细看去，就能看到他另外一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因为，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他压根就没想到，每次认真给他回信的小姑娘，其实一直在经受病魔的摧/残。 - 孔开城跟李闻风一起回竞赛班，他整个人都有些惆怅。 因为孔开城没想到年幼的乔依之会一个个回信，就算贴一个贴纸，那也是她的心意。 孔开城想，如果自己身边有这样的朋友，肯定也不希望她转学。 下午上课的时候，乔依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扁扁的椭圆形小饭盒，递给李闻风。 李闻风接过后，低声问：“这是什么？” “椰肉，剥好的，里面有小叉子。” 小姑娘眼眸澄澈，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整个人线条柔和，使人惊艳之余，又因为她认真的眼神，而心生好感。 李闻风先把东西放进桌兜，叫她：“乔依之。” “嗯？” “是不是别人给了你什么，你都要投桃报李啊？” 乔依之微微一怔，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李闻风笑了，眼睛里带着这个年纪的轻狂和张扬，说：“我很喜欢。” 顿了顿，他又说，“谢谢你。” 乔依之又‘嗯’了一声，小声说：“不客气的。” - 下午的课由沈光霁代讲，而数学教研组张组长看到高一年级教导主任被‘贬’之后，以为副校长已经把所有事情办妥。 他找了个空闲时间去副校长办公室，打算商量着把乔依之邀请回一中。 副校长见他儿子认了死里就不回头的样子，训斥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乔依之只能是实验的。” 张组长很诧异：“这不是你的习惯啊？好苗子不都是要招进咱们一中的么？这才能最大程度地开发他们的潜力。” 副校长把校董的事情说了一下。 “常校董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个校董，但那是因为他自己在放权。作为银行行长，他可能连咱们学校都不怎么看在眼里。” 张组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一屁股坐在副校长对面的椅子上，语气疑惑：“你说他一个校董，跟人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较什么劲儿？” 副校长：“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些许猜测。你要知道，常如冰是他的女儿。” 张组长心直口快：“常如冰我知道，她不是学数学竞赛的料，跟乔依之没有冲突啊。” 他也是一中毕业的，接触过不少权贵家庭的孩子，因此也知道其中秘辛。 无非就是他们家的孩子不能考第二啊，样样都得优秀啊。 在这时候，考第一的孩子就不是优秀，而是绊脚石了。 副校长推给儿子一张纸，上面把乔依之和常如冰曾经一起参加过的所有比赛用亮黄色表出来。 旁边备注了排名。 无一例外，都是乔依之第一，常如冰第二。 再联系到乔依之转学证书上只有教务主任和常校董的签字……其中原因就是不思考都能猜得出来。 张组长愣了愣，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 突然用质问的语气说：“他这么做，就不怕被你们几个校长一起‘弹劾’吗？” 副校长用‘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看着自家儿子。“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校长签字，让乔依之退学退的更名正言顺一点，但他却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其一，他有恃无恐，家族势力强大，再加上他本人地位高、能力出众，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和看法。说白了，他就是明摆着给你查的。因为她知道你查出来又不能怎么样。” 副校长说，“其二，这一点纯属我的猜测……你有没有觉得，乔依之跟常如冰有一点点相似？” “相似？” “长相，仔细看。” 张?脸盲?组长盯着瞅了半天，又跟父亲对视一下，然后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说：“没看出来。” 副校长：“……”迟早要被儿子气死。 他说：“我觉得他之所以没让校长签字，就是想给乔依之留一条退路。” 副校长看着一脸懵逼的儿子，说：“这只是我的推测，哎，你出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乱说。” 满肚子疑惑的张组长：“？？？”讲真的他其实还没太懂。 晚上，张组长一个人在屋里捋这件事，心里大概有了个结果―― 常校董虽然劝退了乔依之，但他本人无所畏惧，根本不怕学校跟自己翻脸。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学校也不能跟他翻脸，乔依之注定是实验中学的人。 但后面那句因为乔依之跟常如冰有点像，所以常校董给乔依之留了后路…… 这到底是什么？ 张组长念叨着：“真的没看出来哪里像了，普通人跟天使哪有可比性？” 第 27 章 而与此同时,实验中学的周老师拨通了乔依之的电话。 “经过这几天的学习，你觉得数学竞赛难吗？” 在此之前，他已经问过除李闻风之外,其他三人同样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都是：“难、很难。那题简直都不是人做的。” 孔开城说的比较多，“题难,但是我做题的正确率跟一中竞赛班普通学生应该差不多。” 反正他跟女生旁边的另一个学生比过,大家都没对多少题。 也算正确率相当吧。 孔开城又说：“我觉得乔依之和李闻风应该比较适合竞赛，他们俩最开始测试思维能力的时候都拿了满分。” 周老师问：“满分？” 他语气没多少惊讶，主要是觉得自己学校的学生能拿满分,那么一中的学生肯定很多满分。 孔开城道：“全班唯二的满分。就连一中的学生,最高分只有九。” 周老师震惊了，看着孔开城，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孔开城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第一天下午测试的事情都说了。 “后面那三个清河大学的学长叫他们俩留下,具体是商量了什么我不知道。” 周老师：“……”最不喜欢这种把人高高吊起之后又不给人解释的。 然后他毫不留情的挂断了孔开城的电话,给乔依之打了过去。 总算从她口中听到了跟前面三人截然不同的答案。 ――有关竞赛难度怎么样的。 乔依之说话比较委婉：“难度还行。” 周老师自信的想,这大概就是难度一般般的意思！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被孔开城吊起来的疑惑说了出来：“听说你和李闻风参加了清河大学的测试,拿了满分？” “嗯。” “那……有什么奖励吗？” 乔依之说：“奖励去清河大学参观,跟教授交流。” 周老师：“！！！！”他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第一次教出高一就被邀请去清河大学参观的学生！ 他说：“那、那你们要好好准备，什么时候去？” “礼拜六早上。” “哦,那注意安全。对了,如果你们要准备材料、看相应的文献,那么周四周五的月考可以不参加，我去跟你们班主任说。” 周老师这话说得十分硬气。 虽说他知道月考一般不能翘掉,可现在这不是一般情况！ 他的两个学生礼拜六就要去跟教授面对面交流了，没做好准备怎么行？ 他想，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应该都会体谅，然后酌情通融的。 毕竟如果这俩学生真的被教授们看中了，那保送的几率就很大了！ 听了周老师的话，乔依之不免心动了。 她原本也是不想参加月考的。 倒不是说害怕，只是因为考场上氛围比较紧绷。在乔依之的记忆里，自己高中十回考试中有八回伴随着晕倒，醒来后第一个感知到的永远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因此，她对考试比较抵触。 这一点在上辈子也体现的很明显。 乔依之心脏恢复后进入大学，选修课选的都是写论文的课。 而避不开必须要参加考试了，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写完答卷，然后出去透气。 ――刚开始老师还以为她在交白卷，但是看到那基本上全对的卷子，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上辈子，在乔工成为科学界数一数二的大佬后，她的老师们甚至还把乔依之‘十分钟交卷，满分’的光辉事迹说给新生们听。 这一点就连乔依之自己都不知道。 可现在，乔依之却没有答应周老师提出来的‘不用月考’的建议。 她说：“谢谢老师的好意，但我觉得准备时间充足，我还是想参加月考的。” 乔依之此刻才真真切切的觉得，‘重生’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了。 正是因为她上辈子在清河教过书，所以才知道清河大学对于学生在校成绩、排名有多么看重。 而她自高中以来，每次考试都伴随着意外情况。 年级两百多名的成绩在清河大学是拿不出手的。 作为全国知名的top3，清河招收的可都是各省的尖子生。那么分配到每个学校，可能就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名第二名了。 乔依之想，自己这次月考必须得参加，成绩还得考得高一点，能进年级前五是最好的。 这才有利于她后续继续在教授们面前刷存在感。 最后达到进入实验室打下手的目的。 毕竟，她最想去的那个研究脑电波传输的实验室，现在正归年仅四十多岁、却已经是科学界大咖的陈礼所掌握。 而陈礼大佬，当年跟她合作的次数最多，乔依之对他还蛮了解的。 这位教授不喜欢徇私，不通人情世故，选学生第一个看的就是在校成绩。 他觉得成绩和排名体现一个人能力最基础、也是最直观的媒介。 乔依之想，虽然说她没这么快能接触到陈礼大佬，但成绩总得先靠上去啊。 这才有备无患。 周老师听她这么说，也没在劝。 “那好，注意协调时间，好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乔依之再次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周老师已经从乔依之这里得到了消息，再给李闻风打电话时说的就简练多了。 只问他觉得竞赛难不难，要不要参加月考。 李闻风站在自习室门口，走廊的感应灯不怎么灵敏，没亮。 黑暗中，只有他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微光在少年毫无察觉的时候勾勒着他侧颜的轮廓，显出高挺的鼻梁和少年感十足的下颌，线条又细又冷。 可他说的话却很欠揍：“难度很一般，老师。至于月考，这是我高一第二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对我的人生而言非常重要，因为我决定参加月考。” 周老师：“……” 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见李闻风这么皮了，还人生，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人生两个字的重量。 他说：“那行，你们俩好好准备月考和见面。竞赛上不会的题目……到时候可以来跟我一起研究。” 竞赛内容超出了高中数学知识很多，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 听到了‘们’字，李闻风问：“乔妹妹也参加月考吗？” 周老师下意识地回答：“是啊，你们俩都选择月考和见面两手抓。” “哦，老师，谢了。” 挂断电话后，周老师才挠挠头。 “他刚刚说的是乔依之吗？” 什么乔妹妹……不会是他听错了吧。 -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一大早。 周老师去办公室领卷子，顺便跟旁边另一个火箭班的老师唠嗑。 顺便就说了数学竞赛这件事，感慨：“我都不敢给他们说不会的题来问我，只敢说一起商量。哎，学生太优秀了，我压力也很大啊。” 另一个老师：“……” 怎么办他完全没感觉到周老师的压力，只感觉他在秀学生！ 哼，学生有机会数学竞赛拿奖然后保送了不起啊？！ ……害，真的挺了不起的。 - 乔依之在一中连上了三天的课，周四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在竞赛班。 她的陡然出现和消失就像是昙花一现，让之前就认识她的人觉得挺失落。 而新认识她的人想着再也看不到那个安静学习的身影，不免也有些怅然。 中午放学，有人见自己朋友居然因为乔依之走了就叹气，觉得很不可置信。 他说：“不是吧，兄弟，你们又不认识。” “你不懂，她是那种……一笑就给人感觉全世界花儿都开了的女生。真的挺希望她能留在我们一中的。” 偶尔余光能扫到她，都觉得学起来更有劲儿了。 常如冰和单又菡正好跟他们一起下楼，把这些对话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耳朵里。 单又菡知道常如冰不喜欢乔依之。 故意给她岔开话题：“你今天中午回家吃吗？不回家的话，咱们去校门口买里脊肉夹馍。” 一中里虽然大部分都是中上层阶级的孩子，但大家生活上还是蛮接地气的。 没有说顿顿都是米其林品质的饭菜。 学校门口三块钱的冰淇淋他们会买，七块钱的煎饼果子也会买。 就连乔依之这个不能在外面吃饭，担心因为抵抗力不足引起感染的人，当年都跟朋友们吃过校门口的鱼粉。 以往单又菡这么说，常如冰肯定会答应。 但今儿她家里有事：“我爸刚刚给我发短信说伯父今日回来，爷爷奶奶全都赶回来，给伯父接风洗尘。” 单又菡一愣，她跟常如冰关系很好，都知道对方爸妈是干嘛的。 甚至连对方爷爷什么时候退休的都知道。 但关于常如冰的大伯，她对此知之甚少。 仅有的一些印象还是小时候过年，她跑去常如冰老家玩，看着他们家人祭祖。 虽然常如冰的大伯没回来，但依然给他留了一个位子……在常如冰的父亲前面。 如果这一切只是说明常如冰大伯辈分高的话，那么之后家宴上，常爷爷右手边位子依然是空着的，没人敢坐。 那就只能说明这位大伯地位更高。连一贯注重礼仪的常爷爷都没有因为他不回来而发飙，还给他留座位。 单又菡张了张口，还没说话。 常如冰就说：“大伯回来是我家头等重要的大事，父亲还告诉我今天得好好表现，千万不要惹恼大伯。又菡，我今天不能带你回我家玩。” 单又菡熟稔的说：“切，我刚不是想说要去跟你一起见识。我只是觉得你家大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今天千万不要耍小姐脾气哦。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常如冰笑了笑，点点头：“嗯！我知道。” 第 28 章 月考。 实验中学的座位号跟一中一样,也是按照名次排的。 上次乔依之考了年级两百多名，按照顺序，她的考场是高一八班进门第二个座位。 因为这两天只有考试,乔依之就什么书都没有带，书包里只有几张演草纸、一个笔袋和一只保温杯。 早上进校门的时候,李闻风跟夏诚他们正好在校门口吃了早饭往里走。 李闻风顺手拎了乔依之的书包,很轻。 问过乔依之装了什么后，给她说：“同桌，你这不像是来考试的。” 乔依之：“嗯？” “像是来阅卷的。” 乔依之：“……” 夏诚：“……”讲真的保温杯、笔和演草纸,真的像阅卷老师。 他想笑又不敢笑,觉得人生好难。 乔依之考场所在的八班在三楼。 而他们火箭班在四楼，也是这所教学楼的顶层，比较安静,可以给这些成绩优异的学生们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当看到他们风哥上了三楼后右拐,夏诚有些摸不着头脑：“风哥,咱们考场在四楼,就在咱们教室。” 乔依之也停下了脚步,以为李闻风走错了。 哪知道她眼中微微显露的疑惑被李闻风看到，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说：“同桌,你不会还不知道高一八班的教室在哪儿吧？” 乔依之：“……”李闻风没说错,她确实不知道，并且打算从上到下慢慢找。 反正今儿没有早读，现在才七点十分左右,八点开考,她有充足的时间。 李闻风朝楼梯右边的走廊走,说：“乔妹……这边。” 后面一个‘妹’字被他临时吞了回去。 安顿好乔依之后，李闻风才举步往楼上走。 期间夏诚数次想开口,都因为震撼而憋回了嗓子眼儿。 ――他风哥这是在照顾人？还照顾的是女同学？以前在村里他可是从来不带女孩子玩的。 等他跟李闻风进入同一间教室后，李闻风问他：“你怎么回班里来了？” 夏诚一般稳定在年级40到50名，因此也稳定在第二个教室。 李闻风以为他走错了。 夏诚当场委屈的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好啊，风哥，我们日日夜夜睡在地球上的同一块地方（上下铺），你居然连我上次期末考前进了十五名都不知道！” 李闻风：“……” 李闻风被他委屈失望的语气给惊呆了，诧异的来了句：“哦。” 简直是冷漠本冷。 夏诚跟他到了座位边上，说：“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食堂的早饭不香吗？你还非要去外面买。然后你不仅知道人家考场，居然连座位号都记知道！” ――这真的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风哥了！ 李闻风说：“我是班长。” 他手上有全班同学的考场和考号，自然知道的。 此时整个班里就他们俩，说话也不怕别人听到。 夏诚吞了吞口水，很没底气地问：“风哥，你为什么对乔依之这么好？” 难道仅仅是因为之前班主任叮嘱风哥，让他多照顾一点同桌？所以他身为班长的责任感使然？ 李闻风舔了舔牙齿，眼睫低垂，他睫毛长，但并不卷翘，这么一来直接遮住了眼底的大部分情绪。 夏诚听见他说：“乔家，就是给我们村子建希望小学，每年都捐物资的好心人。” 夏诚：“！！！！！！” 一瞬间，夏诚福至心灵的想到，当年村长所说的，“给咱们捐学校的好心人啊，也在为了他们家小女儿积福呢，听说小姑娘生了很严重的病，医生们都没办法，只能看小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村子里建了小学，他们的同龄人、比他们小的人，都是受益者。 大家自然很感谢做这一切的人。 夏诚原本以为‘村子小霸王’风哥会不喜欢上学，觉得那些有钱人多管闲事。 哪知道才八岁风哥当年就跟吃错药了一样，甩下豪言壮语：“我要好好学，以后要当医生，当最好的医生，治好她！然后我们结婚！” 这句话到现在仿佛还响彻在夏诚耳边。 夏诚：“……”所以风哥说的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乔依之？！ 夏诚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木然的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他又站起来走到李闻风旁边，把自己这十分钟天人交战的结果告诉李闻风。 “风哥，讲真的，你小时候说自己当医生可以，但娶、娶……那还是真的别想了。” 自从他跟一中男生打了场篮球后，知道了乔依之在一中学生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再看看他们风哥，就有种……癞□□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李闻风的指尖泛着冷意，在桌面上敲了敲。还不等夏诚反应过来，他一招就把人制伏在自己课桌上。 “你说什么？”李闻风问。 夏诚咬着牙，觉得自个儿现在特别的铁骨铮铮：“我说你跟乔大佬不般配。” 李闻风：“？？？”一瞬间，他开始怀疑夏诚的脑回路是不是短路了。 两分钟后，两人僵持接触。 夏诚挠着寸头滚回了座位，同时脸上有点烧。 ――大家都才十六岁左右，他确实想的太多了。 - 乔依之这个考场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重点班，她一个都不认识。 于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等待考试开始。 实验中学重点班的学习风气也不错，考场上多一半的人都把书本拿出来在看。 仿佛这会儿多看几个字，一会儿考试就能多考一两分。 乔依之等得有点困，因为是考试，她就什么书都没带，这会儿连排解无聊的工具都没有。 于是她只能祭出休息大法，趴在桌子上睡觉。 老师进教室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把书收起来。 “把与考试有关的书籍都收进书包，放在教室最后的桌子上。” 一直没敢睡过去的乔依之爬起来，她皮肤细嫩，脸上出现了一点点被压出的红印子。 看起来给人感觉她刚睡的很香…… 因为她就在第一排，女老师一看，没忍住给笑了。 “是不是昨晚通宵了，早上来补觉？赶紧起来动动，精神精神。” 然后乔依之就听到了满班级的人都在“wow～” 乔依之：“……” “哎，能通宵的都是狼人啊！我刷题到三点，没撑住，睡着了。” “真的是大佬，感觉这次考试后，大佬就不在八考场了。” 乔依之：“……”这真的是个大误会！ 她心脏不好，睡眠时间要比常人多出许多，这才会节节下课都要趴下休息。 真不是通宵学习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是实验中学的学习风气好。 不然老师见她一大早就睡觉，指不定开口就批评：“昨晚去哪儿通宵刷夜包机了？吃鸡有那么好玩？” 这么想着，乔依之感觉被误会通宵学习好像还算可以接受了。 乔依之不知道的事，因为她长的乖巧，一看就不是去网吧通宵的样子，老师才会这么说。 紧接着，在考试过程中，老师就很关注她。 听力好的乔依之甚至还听到女老师跟另外一个老师讨论：“她是哪个班的，学习真的很认真。” 不过拿到了卷子的乔依之就一点也不为所动。 她只想早点写完交卷，避免出现‘体力不支’晕倒的情况。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乔依之五十分钟就写完了。 她抬头看向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举了举手，跟女老师目光对上。 乔依之无声的说：“老师，交卷。” “啊？”老师有点懵。 乔依之带了一点点声音：“我写完了，交卷。” 女老师看了看表，弯下腰，亲切的说：“你再检查一下，这才不到一个小时。” “我检查过了，交卷。” 见她执意要交卷，女老师把教室最后的男老师叫过来。 男老师是教语文的，伸手把乔依之的卷子拿起来，大致扫了一遍。 然后木然的给乔依之点点头：“行，你可以出考场了，声音小点。” “谢谢老师。” 乔依之走后，女老师问男老师：“真的放学生走了？” 男老师还在看乔依之的卷子，眉头紧拧，闻言便小声说：“除了作文，我没看出她卷子上哪里能扣分。” 女老师：“……” 男老师补充：“那是因为作文我还没看。” 女老师：“！！！” 女老师追问：“哪个班的学生？” 两人把乔依之的卷子翻了个面，第一页密封线内有几个潇洒的字：高一一班，乔依之。 而实验中学每个年级前两个班都是火箭班…… 女老师感慨：“真不愧是火箭班的学生啊，学习态度、做题速度还有准确率都是相当优秀的。” 第 29 章 男老师看着乔依之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无他,这名字真的特别耳熟，好像不止一次听人谈起过。 好在他是教语文的，经常得跟着学生们一起背课文,记忆里不错。 很快就想起上次‘语文报杯’的编辑来他们语文教研组，给出的范文好像就是一位叫乔依之的小姑娘写的。 不过那是一中的学生。 可他又回忆起来,老包,火箭班的班主任，说过他们班来了个一中的转校生。 也叫乔依之。成绩不错，学生性格也很好,但就是身体不大好。 那这不就对上了？！ 男老师摇摇头,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到考试结束，两人收卷子的时候，男老师才说：“乔依之同学身体不好,应该不会通宵学习,说不定她只是早上到的早,等考试等困了。” 女老师：“……”考试难道不是一种让人激动的事情吗？居然还能困！ 但她姑且接受了小乔姑娘没有学通宵的设定,把话题转移到她的做题速度和成绩上。 女老师说：“这是语文考试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交卷这么快的学生。” 男老师想起那篇堪称经典的‘语文报杯’文章，说道：“不只是考试,其实她在写文章方面的天赋,才是好到让人嫉妒。” 还是这么说，男老师却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 他也仅仅是在感慨乔依之文章真的写得好。 女老师感觉到自己长见识了：“什么时候能教一回火箭班的学生啊，感觉他们都是小天才。” 男老师笑了笑,倒没再多说什么。 给刚进入工作岗位的新老师一点盼头也是好的。 反正等几年后女老师自己能带火箭班了,也就会明白,这种天赋卓绝的孩子，几年出一个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 因为这次是考试,乔妈妈很担心闺女的身体。 自打早上乔依之进校门，她就把车停在学校外马路边的停车位上，焦虑却又耐心的等乔依之出考场。 其实这次能让乔依之进去考试，乔妈妈心理压力也很大。 之前几次考试途中女儿晕倒，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救护车把女儿带走，心慌的无以复加。 要不是乔依之这个月以来的检查结果都很平稳，甚至还有恢复一点的迹象。 乔妈妈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乔依之来参加这次月考的。 可她又知道，考试是她闺女必须迈过的坎儿。 在国内读书得参加高考、英语水平测试，在国外读书得考雅思、托福、A-level等等。 不得不说，考试是现代社会最基础、也是最公平的筛选人才的手段。 想要去更高等的学府，就得用成绩说话。 乔妈妈闭了闭眼，心想，如果、如果小之之还有未来的话，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测试等着她。 所以，现在直接临阵脱逃是不好的…… 不然等小之之以后病好了，一听到考试就害怕、心慌，那真的会影响发挥的。 这就跟心理疗法的‘脱敏治疗’有点像，就是采用渐进接触的方式，让自己不要去畏惧、害怕另外一个事物。 乔妈妈想，以后小之之还得参加高考、研究生考试等等。 现在学校内小小的月考，一定难不倒自家闺女。 八点考试，乔依之写了五十分钟，交卷用了两分钟，出校门十五分钟。 当乔依之九点零七分出现在乔妈妈车子旁边的时候，乔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给小之之开了车门。 “考完了？小之之感觉怎么样？” 乔依之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笑着说：“身体状态不错，考试状态也不错。” 乔妈妈向来不担心乔依之的成绩。 她把乔依之的手握住，给她做简单的手指按摩。缓解乔依之陡然写很多字而有些僵硬的手指。 感受着闺女指尖的温度，看着她指甲盖上可爱啊的肉粉色，乔妈妈彻底放了心。 “身体好就好，中午想吃什么？” “豚骨汤面？” 乔依之提出一个建议。 乔妈妈笑容很温婉：“好，回去妈给你做。” 车子启动，乔依之问了关于姐姐的事情。 “姐姐上次说要试镜一个网剧的女一，结果怎么样了？” 乔妈妈作为家庭主妇，对两个孩子的情况都很了解，她说：“试镜是试镜了，但还没出结果，下周一出。” 乔依兰之前跟乔妈妈算过，如果她能拿到这部剧的女一，片酬就是三万一集。 网剧一共36集，算下来就是税前108万！ 虽然说这些钱还要给公司分一半，剩下的还有经纪人的工资、打点费、税费等等。 但再怎么说乔依兰也能拿到三十多万！ 两个月净赚三十万，这大概是一个公司地位不低的白领一年的工资了。 不过在乔依兰拿到这个角色之前，她也只能自己私底下算算，做个发财梦先。 可也是因为这三十万，乔依兰才努力学古典舞，希望自己能试镜成功。 乔依之暂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姐姐曾经最被黑粉诟病的就是她拍戏不看质量。 有钱就接。 再加上自己演技不到位，简直就是妥妥的花瓶。 乔依之知道她姐姐一开始是不想进娱乐圈的，可做普通工作哪有当明星来钱快？ 家里公司出了那么大的财政漏子，真的很缺钱。 乔依之还记得上辈子，她十九岁的时候，姐姐跟她说：“虽然当明星的开端不怎么美好，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喜欢这个职业。别看网上那么多人黑我，他们还不是得夸我长得好看？！再说了，我也有不少真爱粉的好不好。每天看着他们，我都觉得自己当明星挺好的，可以给大家带来开心，我自己也很开心呢。” 当时，看着笑意深入眼底的姐姐，乔依之想，虽然姐姐最开始屈服于现实进了娱乐圈。 但至少结果她满意，不后悔。 试问，这世上谁没有因为现实而屈服过呢？ 就连当年的自己，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放弃学业，日日躺在病床上。 那会儿乔依之其实想的挺开，她觉得人生正是因为有缺陷、不完美，才叫人生啊。 想着想着，她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要不是看她面色如常、呼吸均匀，乔妈妈指不定就得直接把车往医院开。 - 下午考两科，数学和英语。 因为他们现在是高一，理综还没和卷，明儿得考物理化学生物三科。 至于政史地，则因为这是月考，不在考试范围内，等到期中期末考试才会加上去。 说到底，实验和一中都是偏理科的高中。 乔依之知道高二之后，他们学校一个年级只有4个文科班，然而理科班有18个。 选择文科班的学生比较少，所以高一月考中，大家也就没有兴师动众的考政史地。 不然老师改卷子会改疯的。 一点五十八分，乔依之他们考场的老师开始发卷子。 一边发一边叮咛：“你们只能看，不能写，铃声响起来之后，才能动笔。” 乔依之座位在前排，第一份试卷就是给她发的。 她粗略的扫过第一面的十道选择题，基本上在心里默读完题目后，答案就已经知道了。 于是，短短两分钟发卷的时间，乔依之已经看完了前十道选择题。 等到铃声敲响，乔依之把答案写上去，目光和笔尖都落在了试卷右下角填空题的位置。 站在她面前的监考老师一愣，一时半会儿大脑有些放空。 主要是没见过做题这么快的学生。 ――不对，他们班有人没写作业第二天要交的时候，就这么唰唰唰胡乱写，贼快。 老师皱了皱眉，心想，这年级两百名重点班的同学，怎么就跟他们平行班的一样呢？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飘的吗？ 等到这位老师转了一圈考场后，乔依之已经翻页写后面的解答题了。 老师：“……”真的职业病发作的想要提醒乔依之认真对待考试啊。 于是她就在乔依之身后站了那么一小会儿，看着乔依之的笔尖就跟印刷机一样，一下子就把解答题第一道，‘三角形ABC中，若限定sin（A+B）=根号2/2，求sinA的值’的解答过程给写了出来。 比标准答案还要简练，但却把得分点都写上去了。 写完一道题的时间没超过一分钟。 监考的数学老师在心里呐喊，虽然说这题真的不难，可这位同学你好歹思考一下下啊！ 紧接着，乔依之用同样的速度写了第二、第三道题目…… 第四道开始，有关轨迹运动的题目难度就上去了，老师想这回她好歹得思考一下了吧。 哪知道乔依之依然下笔就是写。 老师算了下时间，这道题面前这位同学写了两分钟。 哦，不是因为题难，她思考了。 而是因为过程复杂，步骤很多…… 这个理由可真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于是这位老师忘记了在全班转悠，就这么看乔依之写题目写了十几分钟。 在不到三点二十的时候，乔依之放下笔，环视了一下周围，看样子想找监考老师在哪儿。 一转头就被一片阴影挡住，差点吓了她一跳。 老师也从震惊中缓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乔依之不知道这位老师看她写了多久，低声回答：“老师，我想交卷。” 老师转头看教室最后面的时钟，话语十分心酸：“这还不到二十分钟呢，你要不检查一遍？” 乔依之笑着摇摇头，“这些题，不可能写错的。” 老师：“…………”答案确实没错，这话也没错。 老师心酸的收了乔依之的卷子，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好吧，你走。 第 30 章 乔依之出了教学楼,先给手机开机，发了条消息给妈妈说自己出考场了，打算去学校阅览室找书看。 以免母亲一个人在外面焦虑。 然而乔妈妈的电话下一秒就打过来了：“这才刚开考呢,之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回家休息吧。”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拿离开耳边,看了眼时间。 两点二十分整。 好像确实是刚开考呢…… 可这一场是数学，是她最擅长的学科。 更何况数学前面还得加一个限定词，高一。 对于高一数学,她这个做题速度其实没毛病的。 乔依之给妈妈解释：“妈妈,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是把卷子写完了才出来的，数学我比较擅长，所以写的也就快一点。” 那边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乔依之继续说：“我早上到中午一直在家里休息,现在精神好着呢,身体也很好。” 乔妈妈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题目写完了？” 乔依之：“嗯。” 她今年才十六岁不到,语调和嗓音都带着少女特有的温软。 尤其这是在跟妈妈说话,乔依之更是毫不吝惜的呈现自己的温柔：“妈妈，因为一会儿还有场考试,所以我现在不能随便出校门。所以,我打算去阅览室看看书，你要不找附近的商场逛逛？” 乔妈妈下意识地答应了，挂断电话后,脸色还十分茫然。 ――她家小之之二十分钟就写完规定时间两小时的答卷？？？ 乔妈妈倒是从没怀疑过乔依之说谎。 她养大的闺女她心里明白,小姑娘从小就印刻在骨子里的清贵可不允许她在这方面说谎。 不会就是不会,没写完就是没写完。 所以，小之之既然说她自己写完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不过她还是没有按照乔依之所说的去附近的商场转悠，而是继续在车里等待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在车里等着，可她神色却比之前放松许多，现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松。 唇角都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之之打小就聪明。” 突然间，乔妈妈想起早上九点十分左右她家小之之就上车回家。 那会儿距离考完语文还有一个多钟头呢。 是不是那会儿小之之也写完了所有的题目和作文，才出的考场？ 不过当时乔妈妈没有细问，听到闺女说‘身体状况也不错’，就放下心来。 跟乔依之聊起了别的事情。 乔妈妈想，五十多分钟写完一套语文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说作文就要耗费至少半小时左右，那长篇阅读，也得仔细通读了才好做题。 这时间真的太紧了。 不过乔妈妈从不执着于让自家女儿必须做完所有题，小之之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她现在已经不奢求闺女考试拿高分，拿第一名。 乔依之写累了、困了，想要出考场回家，她这个当妈的随时在校门口候着。 只盼望不要出现前几次考试那种半途中叫救护车的情况。 - 实验中学的阅览室是为了评‘景宁市重点高中’才创建的。 可以说很形式化，里面的书也都是当年买进来的。 这几年添的新书很少，还大部分都是各个科目――例如‘语文报纸’‘英语报纸’‘数学报纸’‘化学报纸’等送的样书。 这种报纸其实就跟课后辅导书一样，有每个科目的知识总结，然后大部分都是习题。 说白了，想要成绩好，题海战术少不了。 乔依之来阅览室可不是想刷题的。 她想从里面找点有关数学竞赛的书籍，可找到的只有几年前的。 乔依之抿了抿唇，眼帘低垂，打量了一下这些竞赛书封面上的‘必看！高分必备！’，感觉也还行。 她觉得能让编者如此自信的在书本上写下‘高分必备’，后面还带了个感叹号的，一定有其突出之处。 在学习方面，乔依之一直都很虚心。 拿到书后，乔依之并不急着去看，抱着这两本书，绕着阅览室仅有的二十个书架转了转。 然后她震惊的发现了‘盗墓手记’‘全职’‘微微一笑’…… 可以，看来他们学校阅览室的管理老师很有追求。 - 乔依之大致扫了一遍这些藏书，就抱着自己的两本书、拿出学生卡去老师那里登记。 然后找了个位子坐过去看书了。 很快，一个半小时就过去，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乔依之还了书，背好书包去考下一场试。 第三场是英语，四点二十分开考。 她现在慢慢悠悠走过去，时间都绰绰有余。 正是因为这个‘绰绰有余’，导致乔依之到八班的时候，还有十二分钟才开考。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好笔、演草纸、保温杯。 活脱脱一个老干部。 乔依之计划中的安静等待英语考试开始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她的左右不一会儿都围满了人，还有同学直接去讲台上，弯下半个腰，就为了跟她说话。 “学霸，哪个班的啊？” “数学考试十八分钟交卷，牛逼！” “我就在你后面，同学你觉得我眼熟吗？你那句‘这些题不可能写错的’简直、简直陪伴了我整场考试。我一边做题一边想，大家都是前后桌，为什么这句话到了我这里，就成了‘这道题是不可能做对的’。” 乔依之：“……” 乔依之真诚的说：“抱歉。”打扰到你了。 乔依之面前一个矮矮瘦瘦，几乎趴在讲台上探头过来的男生说：“我是平行班的，刚刚监考的是我们数学老师，收卷时候我帮她数卷子，就顺道问了你的事情……她说你那张卷子应该是满分。” 周围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到二十分钟考满分？我抄答案都没这么快。” “大佬，收徒吗？逢年过节送礼的那种。” “数学咋学的啊，那些轨迹问题我一个都看不懂。” 这么问题，乔依之显然回答不过来，十五分的时候又有两位监考老师抱着英语试卷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老师赶紧吆喝：“快回自己座位上坐着，把所有书都收起来，手机关机放书包。” 另一个老师说：“一会儿还有听力呢，全年级统一放，你们先坐好，别耽搁时间。” 乔依之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种被众人围着追问的体验是两辈子来第一次。 上辈子她读大学的时候，距离她失去姐姐才不过两年，那会儿的乔依之很阴郁。已经习惯用一层无形的墙把自己个其他同学分隔开来。 因此就算学生们想过来问，看到她毫无情绪的脸色，也只能讪讪的把所有话咽回去。 现在则不一样，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的乔依之已经学会伪装自己，把身上那些‘刺’收起来。 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再加上她陡然回到十六岁，这会儿爸爸妈妈姐姐都健在！ 此刻的乔依之哪还有什么距离感呢？分明就是一位看起来温和柔软的小姑娘啊。 所以同学们一个个围过来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 英语考试先发答题卡，老师让学生们把自己的学号填上去后，再用铅笔涂在各数字对应的方块里。 涂完后还挨个检查了一下。 这会儿时间已经走到了四点一十八分三十秒。 两位老师相□□头，开始发卷。 “同学们先写自己的姓名班级，其他的都不能写，不过可你们可以先看看听力的题目，不然一会儿过了就没了。” 老师说完这句话，大家都很乖巧的填名字，然后扫题。 乔依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在她记忆中，自己几次晕倒都是在英语考试上。 因为有听力，这属于一道题过了就再也听不到的题目。她偶尔心脏抽痛一下，一道题就没听到，对话内容不知道，就算听到了问题问‘Anna今天下午要做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道题写不出来，听第二道题时候就开始急躁。 第一辈子的她心脏很不好，一急就心脏抽痛……以至于一场听力都没听完呢，她就先晕倒了。 就连现在，有着黑科技修复的她，都能感觉心跳的很快，一声一声仿佛砸着她的耳膜一样。 乔依之没有写名字，只是闭着眼睛。 慢慢的平复呼吸。 其实重生回来的乔依之不怕英语考试，但她的身体本能害怕。 乔依之想，如果把自己这个情绪写成一篇文章，那么应该是研究人大脑中面对固定场合各种激素的分泌，从而影响神经递质的传递…… 这么一想，乔依之当下就冷静了。 果然，只要有科学研究，乔工的大脑就成了‘高速运转的人形机器’。 乔依之听到老师在她桌面上点了一下，小声提醒她：“别睡了，快写名字，一会儿听力就要开始了。” 乔依之冷静的写完名字，然后就听到教室左上角的音箱‘嘭’的一声打开开关。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一个播音腔的女声说：“高一年级第二学期第一次月考，英语听力考试，即将开始。” 他们学校的设备可能不是特别好，亦或者是播音室的老师带了手机进去。 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带了一点点微弱的电流干扰，不过不影响收听。 听力考试一共三十分钟，三十道题目。前面二十道是选择题，听对话选答案。 后面十道也是选择，但却是连续听一段文章，再选答案。 不过不同于前面的听对话，文章是重复播放两遍的，男女声各一遍。 难度也不算特别大。 调整好了情绪的乔依之在最后一篇文章播放第二遍的时候，就把卷子翻了个面，开始写下面的选择题。 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这样，班里有十几个同学听力比较擅长，都写完了听力，开始争分夺秒的写后面的题。 不过，当写后面这些题的时候，乔依之的做题速度就让人望尘莫及了。 上辈子不说《lancet》（柳叶刀），就连《nature》和《science》她都发了不少于五篇一作文章…… 要知道，全国还有些985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连一篇《nature》和《science》都没有。 对于她这种英语听说水平已经跟‘native-speaker’相当，而读写水平……因为华国人的应试教育，乔依之的语法能力比英语母语者还要好。 因此，写高中英语题目，真的难不倒她。 除去听力，算上涂答题卡的时间，乔依之依然卡了十八分钟的点举手交卷。 今天换的第三波监考老师：“？？？” 第 31 章 乔依之后面那位同学听到她说‘交卷’两个字,再看看自己刚写完前十五道选择题。 ――其中还有两道题不确定，一道他感觉选择that或者which都可以，另一道那个到底是过去完成,还是过去完成进行时？ 这位男生只感觉额角猛的跳了两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不等男生在心里感慨完，就看到那位监考的体育老师一巴掌把乔依之的卷子按在桌面上。 丢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检查！” 之前听力一共半小时,不过最后几分钟乔依之用来写后面的题了,所以这会儿教室后墙上的表才走到三点零三分。也就是说，此刻距离开考才四十三分种。 体育老师以前是篮球队的后卫，性格彪悍,说一不二。 “你再多检查几遍,今儿又没作业，这么早回去干嘛？” 乔依之：“……” 后面那个男生做题间隙悄悄抬头看了一下乔依之的后脑勺，只感觉这位大佬挂了满头的问号。 可能大佬也是第一次遇到态度如此强势的老师吧。 好在乔依之不喜欢抬杠、争辩,因为从小就伴随着的心脏问题,她连跟人置气的情况都很少。 这也是从小到大‘乔妹妹’路人缘特别好的原因。 既然监考老师让她再检查一遍,那么乔依之就真的到回去再检查了一下,还把卷子上的答案跟答题卡上涂的核对了一番。 “老师,我检查过了，交卷。” 监考老师：“……”监考老师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把乔依之的卷子收上去,就差把‘认真答卷、多检查才能考高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可乔依之完全没看出来,收拾了书包后，轻飘飘的离去。 她后桌倒是看出来了，心想,自己这认认真真、慢工出细活做题的人,正确率还不上那位秒写卷子的大佬啊。 - 等到六点二十,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两位监考老师收卷，整理试卷的顺序…… 负责站在前面看的这位体育老师念叨：“现在的学生啊,看着这题目都是选择题，就随便选选了。那么快交卷，估计有一大半的题都是瞎选的。” 另一位老师是教生物的，说：“我可真羡慕英语老师，连卷子都不用改，这成绩很快就能扫描出来。” 体育老师说：“扫描的快有啥用啊，成绩低……成绩低，他们英语老师就要占我的体育课，这样我一周都没几节课上了。” 生物老师：“……”别、别说了，再说就要羡慕哭了。 乔依之的座位在他们那一列第一个，又因为是第二组，所以她的卷子放在最底下。 体育老师数卷子的时候是反过来数的，这样乔依之卷子的背面就成了第一个。 ――正好是她写英语作文的那一面。 体育老师一份一份的数过去，突然说：“疑，这两份卷子怎么不一样？” 这是月考，没有正儿八经的期中考期末考那么严肃，因此也就没有分AB卷。 旁边的生物老师把自己数过的放一边，说：“哪儿？哪儿不一样？” “这一页这里是印刷的，这里是手写的……” 体育老师说着，突然看到自己手指按的那个地方，把黑墨给不小心晕了一点。 旋即他反应过来，说：“老张，快看，这是学生手写的英语作文！” “厉害啊，真的跟印刷体一样了。” 体育老师满怀欣赏的仔细打量：“真的太漂亮了，这居然都能练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附带标准答案的试卷呢。 他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这、这一摞试卷，不就是自己面前这一列的学生的吗？ 而这一份，就是那个提早了一个多少时交卷的女生的试卷！ 他是体育生，根本不擅长写字，从小到大的英语课都跟听天书一样。 到现在只记得小时候课本上的第一个单词是‘school’，仅此而已。 好想学了‘学校’之后，他就被学校给屏蔽了。 正是因为他写字不好，写英语字母更是丑，因此觉得那些书写好看的人都是学霸、大佬。 他把数好的卷子放一边，心里天人交战：“那个女生到底是真的能在短时间把题全做出来，还是就在旁边瞎写的ABCD……” 顿了顿，他明悟了，“这份答卷正确率高不高不知道，但选择题肯定不是瞎写的。要知道，能短时间内写出一篇里自己挑不出几个认识单词作文，那这位同学的英语能力肯定在线。” 所以，原来最开始是自己误会了这位同学…… 这个叫乔依之的同学，是真的认真做了题目的。 但这做题速度，这还是人吗？！ - 乔依之完全不知道考完试后这位老师的内心活动，此刻她坐在书房里，借用了母亲的电脑搜索清河大学陈礼教授近几年发表的文章。 乔依之先登录了清河大学的官网查看陈礼教授的资料。 点进去就是一张个人红底免冠照，上面的人正是四十多岁的陈礼教授。 乔依之上辈子见惯了脸上挺多块老年斑，总是带着圆眼镜的七十多岁的陈礼院士。 骤然看到现在才四十多岁，穿着白衬衣，双目炯炯有神，双眼皮沟壑很深的他，唇边不自觉带了笑意。 这就跟老朋友聊天时候，突然翻到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样，内心感觉挺奇妙的。 不过乔依之的主要注意力主要还是在陈礼教授的著作和文献上。 果不其然，最新的一篇正是有关脑电波传输的文章。 乔依之翻墙后，上Google-scholar上检索，发现这篇的被引用次数足足有三千次！ 要知道现在距离陈礼发表这篇文章不过三个月，已经被引用这么次，足以看出其影响因子真的很高、非常高。 乔依之还记得上辈子大部分教授对外的自我介绍是――我所发表的所有文章，被引用次数总计一千五。 这已经算比较牛逼的人物了。 而陈礼的这片短时间内就被引用了三千次，可以说他的这份脑电波传输的研究对科学具有里程碑式的贡献。 再点开到文章页面，乔依之想要下载下来仔细研读。 就看到提示收费了，美刀，两百软妹币左右。 还得用visa或者master卡支付…… 乔依之只能求助于妈妈。她现在可是个真真正正、一穷二白的小孩。 想到这里，乔依之就有点怀念上辈子在实验室，学校有跟各个网站合作，供校内学生IP免费下载各种文献。 不过话又说回来，乔依之付钱时候特别爽快，毕竟这是别人的知识成果，自己能付费查看已经很不错了。 通篇阅读英文文献对乔依之来说很简单，她把这篇文章打印下来后带回了自己卧室。 虽然现在各种笔记、pdf查阅软件特别发达。 把这种文献直接导入iPad，再利用其中软件，配上pencil，就可以随时随地的使用、记录心得，甚至直接截图翻译。 但乔依之还是喜欢在纸张的质感。 当年她给毕业生改论文的时候，也都是打印出来，用红笔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改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乔依之总觉得自己看电子屏幕上的文献，看一遍就忘，得看好几遍才能有深刻印象。 而纸张上的就不一样，用笔尖滑过那些重点内容，配合着她的‘扫描式’记忆法，这篇文章主要讲了什么，很快就能被她吸收。 - 虽然有上辈子的基础在，乔依之看文献的速度很快。 但也敌不过陈教授这篇四十多页、饱含实验数据和内容分析的文章。 这天晚上乔依之只看了一半。 等到礼拜五考完试，乔依之才堪勘看完这篇文章，对其中实验步骤和思路分析都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值得一提的是，乔依之礼拜五下午急切的想回家看论文，因此最后那张物理卷子十二分钟就写完了。 简直创造了实验中学交卷最快的记录。 监考老师正好是乔依之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姓郑。 他对乔依之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因此没有为难她，在乔依之说交卷的时候就直接让她走了。 “按照道理应该开考后半小时才能交卷，但这是月考，规则也就不会卡的那么严。你回家注意安全。” 乔依之点头：“谢谢老师。” 至于最后郑老师发现乔依之用最快的速度写了满分答卷的时候，震惊的要说不出话来。 他想，就是对着正确答案抄，都没这么快吧！ 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乔依之的先把陈礼教授这篇文章的分析和结论放在一边，目光怔怔的看着最后那一段‘未来展望’。 ――此项技术若是发展起来，找到可以承载人类脑电波的载体，那么虚拟全息，将不再是奢望。 第 32 章 乔依之上辈子也是搞科研的,自然知道一篇文章中，选题立意很重要，分析结论很重要。 但要说可以真正的推动科技进步,还应该是最后这段‘未来展望’。 因为这是给看过他论文的人提供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当然，这个目标一般是近几年没法实现的……不然怎么叫‘未来展望’嘛。 乔依之看着这最后一行字,觉得它中规中矩之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第六感？”乔依之这么想着，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现在生活井井有条,节奏清晰,陈礼大佬的科研方向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跟她也没多少关系。 这么一想，乔依之把论文放在桌面上,打算洗澡休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脑电波传导这个方向,虽然跟她上辈子的研究相差不算太远,但也没有说同出一源。 再加上陈礼教授的科研思路很‘独特’，所以乔依之打算明早起来早一点,再把研究方法和研究结果看一遍。 不求倒背如流烂熟于心,只求能表述的流畅点。 毕竟，很多知识，‘心里知道’跟‘表述出来’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作为一个要混进人家实验室的人,自然得表现得优秀一点。 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依靠自己的生物钟,六点钟准时醒来。 不等母亲过来敲门，她已经洗漱完毕。 这天虽然是礼拜六,但全家除了乔姐姐外，其他人都起来的很早。 乔爸爸也很重视乔依之的这次面试，打算亲自开车送她去清河大学。 而乔依兰昨晚有个简短的综艺通告，为了舞台效果更加出彩。 在观众们走了后，他们又被要求重新录了其中几个桥段。 晚上卸妆回家已经两点多了，这会儿自然是没法起来的。 - 而在周五下午，常家。 常家老太太拿着一个红底烫金的邀请函，说：“老大，清河大学邀请你去给学生们开个讲座，你看……”有没有时间。 常文曜，也就是常如冰的大伯，常年待在国外，只有偶尔才会回西川省。 此刻，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脸上轮廓硬朗，一双眼眸像鹰一样敏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常如冰坐在奶奶旁边，悄悄地打量着大伯。 她以前只晓得大伯是家里最厉害的人，就连一向凶巴巴、有点重男轻女、最看中规矩的爷爷，都没大伯厉害。 不过，因为常文曜多年不回家，常如冰对他其实没多少印象。 正巧常如冰的父亲坐在常文曜右手边的长沙发上，常如冰一不小心就把自家亲爹当参照物，跟大伯对比。 以前她觉得爸爸又高又大，气质沉稳，谈吐自带一股‘大人’的感觉。 但现在……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家大伯就算是坐在原地没说话，都把旁边的父亲秒杀掉了。 常如冰想，虽然她家大伯不好接近，但却因为举手投足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让人忍不住像‘飞蛾扑火’一般的冲过去。 至少，对她来说，吸引力是很大的。 这邀请函是老太太递过来的，常文曜就算不喜欢这种‘邀请’，还是接过了。 他扫了一眼，眉宇间夹杂了些许不耐。 看样子对开讲座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觉得有些麻烦。 老太太事先是拆了这封邀请函看了的，毕竟她也怕随便什么东西进了常文曜的眼。 惹得他生气。 儿子跟家里关系不好，几年才回来一回。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在这关系上再雪上加霜了。 老太太语气中带着讨好：“我记得这是陈礼的字，没错吧？既然是他的邀请，我想你应该会去。” 老太太说得对，常文曜虽然不耐烦，却没有任何拒绝或者生气的表现。 因为陈礼跟他是大学同班同学，也是他仅有的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之一。 毕竟，其他人也不敢什么招呼都不打，开口就让他去开个讲座。 常文曜点头答应，随即拿着请帖，站起来说：“我今晚不住在家里，你早点吃饭。” 说完，他长腿一迈就往门外走。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常如冰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料到在亲爷爷还没发话的时候，她大伯居然就直接走了。 因此，连亲爹给她眼神，让她前去送送大伯都没察觉。 常爸爸想的是，他们一家人对不起常文曜，可年纪还小的常如冰无罪，什么都不知情。 如果常文曜对小孩子有耐心的话，那么乖巧懂事的常如冰肯定能得他的喜欢。 ――常爸爸对自家闺女是如此的自信。 毕竟，现在整个常家是仰仗着常文曜才能有现在的富贵，让常如冰跟常文曜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不然，再过几年，倘若老太太去世，那么他们常家其他人……可能从常文曜那里一毛钱都要不来。 只可惜常如冰只顾着发呆，完全没注意到这个。 等到大伯走后，常如冰才问奶奶：“大伯明天会去清河大学吗？” 她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其实她不希望大伯去的，毕竟明儿是礼拜六，单又菡前几日偷偷告诉她，包括乔依之在内的那些高分同学，都被邀请去清河大学参观了。 奶奶笑着拍了拍常如冰的手，笑容慈祥：“肯定会去啊。你大伯的性子就是这样，他既然没说拒绝，肯定是答应了。” 常如冰的笑容登时就有点僵硬。 常家人都没注意到这点，常爸爸开口指责：“刚刚让你去送送大伯，怎么都没一点眼色？” 常如冰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听到爸爸的指责，感觉整个人都很炸毛。 但对面说话的人是她爸，她又不敢对着父亲发脾气。 只能闷闷的垂下脑袋，什么话都不说。 老太太是心疼孙女的，说：“如冰还小呢，你给她讲这些，她哪里意识得到？不就是让如冰多跟老大接触么？下回老大回来，咱们再吃个饭就行了。” 常如冰把脑袋埋在奶奶怀里，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想去清河大学听讲座。” 老太太有些疑惑：“听你大伯开的讲座？” 常如冰爬起来，点点头。 老太太心说安排孙女去随便听谁的讲座都不难，但听常文曜的……事先不给他打招呼就把人塞进去的话，万一惹他烦了就不好。 毕竟常文曜之前几年都没回来，想要跟他们撇清关系的。 他肯定不想见常家的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如冰，奶奶明儿让司机送你和又菡去游乐场怎么样？” 常如冰又挣扎了一下，表示自己只想学习、听讲座。 但老太太这边不松口。现在他们家跟常文曜好不容易关系没那么紧绷了，真是时时刻刻都得注意。 常如冰只要一想到他大伯有可能看中乔依之的能力、天赋等，她现在就特别的焦虑。 老太太只当小姑娘钻牛角尖，好生安慰她。 而常爸爸倒是注意到了女儿的反常，饭后找了常如冰在书房谈话。 在父亲面前，常如冰一般是兜不住底子的。 她把自己在一中堵了乔依之，然后乔依之告诉自己真相的事情都说了。 她有些崩溃：“为什么连你都要做这种不光彩的举动，才能让她转学？乔依之明天也要去清河大学，万一她的学术能力被大伯看上，你做的那些、那些事情就会被大伯知道！” 说到底，这些天来她的惭愧已经消散了许多。 现在仅仅是担心自己得到的这一切被人发现，被收回去。 常爸爸听了女儿的话，一时间有些愕然。 顿了顿，等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因为小孩子这种天真的想法而笑出声来。 书房里传来常爸爸低沉的笑声：“你啊，如冰，你当真以为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常爸爸当真觉得闺女这么想，真的是小题大做。 到了常文曜那个级别，得多好的天赋才能入他的眼？ 区区一个高一学生，拿几个口语比赛的将就想去在他面前显摆，真的不够格。 因此，闺女的担忧完全就是多虑了。常文曜和乔依之两人相差太多，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常爸爸说：“就跟当时乔依之的转学不是意外一样，这次常文曜不出意外，也不会见到乔依之。” 顿了顿，他补充，“更何况，就算是见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常如冰听了这话，再去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直接闹了个大脸红。 她确实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把世界上的人想象的只剩下自己认识的这几个…… 常如冰这下放心了，说：“对不起，爸爸，我不应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你理论。” “你年纪还小，‘天真’‘想当然’这些都是很讨人喜欢的，就算是错了，也有改正的机会和时间。” 经此一役，常如冰彻底接受了‘因为自己要读国外名校，所以父亲才劝退了乔依之’的事情。 之前那些因此而产生的愧疚，到现在只剩下一点点了。 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一点都剩不下了。 变本加厉这个词，大概也就是这么由来的。 其实，世界上哪有最开始就坏到骨子里的人。不过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纵容，才成了最后微博上能刷到的那些无法无天的人。 但若是有人能适时的掰正她，说不定就会有另外一种结果。 一切都是未知的。 - 清河大学没有门禁，因为现在时间太早，校门口人烟稀少，门可罗雀。 乔爸爸把车停在门外，问乔依之：“小之之，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快要出来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乔依之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随即把手机扔进书包。 “嗯，我会的，手机电量够。” “那就好，小之之加油啊！” 看着爸爸妈妈期待的眼神，乔依之心底突然泛起了淡淡的罪恶感。 父母应该只是单纯的期待她可以被教授看中，以后好保送这所顶尖大学。 然而乔依之却想的是跟教授套瓷、套瓷、再套瓷。 最后把这位教授当跳板，跳到陈礼教授那边去…… 这么一想真的有点对不起这位教授。 不过，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可以早点为家庭出一份力。 她现在必须得这么做。 以后如果有机会，乔依之肯定会把欠下的人情还回来。 于是乔依之也给自己打气：“我会加油的，爸妈再见。” 正巧李闻风也从路过清河大学站的第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他看到乔依之后，几步跑过来。 男生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牛仔裤，过来的时候带起微风。 “同桌，早啊。” 第 33 章 他们俩结伴往学校里面走。 那边乔家父母的注意力还粘在乔依之的背影上,就看到自家闺女跟一个男生走近。 男孩子腿长，此刻放缓了步伐，跟乔依之慢慢走。 乔爸爸冷不丁出声：“背影看起来挺搭……” 下一秒他就被乔妈妈死亡凝视了。 乔爸爸赶紧改口：“我是说衣服,今天之之穿了奶白色的毛衣，跟那个黑色卫衣挺搭的。” 乔妈妈这才饶过丈夫。 她家闺女今年还不到十六,也不知道丈夫这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不过,她家闺女确实跟这个男生走得挺近！之前从没见过之之跟哪个人关系这么好的。 - 那边乔依之跟李闻风走到清河大学校门口。 正准备进去，看门的老大爷把乔依之给叫住了。 问她：“你看着不像大学生。” 她本来年纪就笑，再加上面相嫩,看门老大爷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来了。 乔依之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我是本市实验中学的学生，这次收到邀请来数学建模实验室参观。” 老大爷也没为难乔依之，听她这么说,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反正他们大学也没明文规定不准人进,平常有市民走到这边想来参观一下,全都给进的。 两人走进校门后,李闻风没忍住笑了一声,“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大学生，像小学生。” 乔依之沉默。 她很想问同桌知不知道现在说别人‘小学生’,都是在骂人的。 然而李闻风完全不知道这个梗,他给乔依之又加了一个后缀：“乔依之小朋友。” 李闻风的变声期过了，但因为早上起来的早吹了冷风，嗓音微微有点沙哑。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咬字有点点含糊。 这就平白给了乔依之一种很温柔的呵护的感觉。 乔依之自觉过了谈喜欢的年纪,她抬头看了一眼李闻风。 ――他虽然面部轮廓有点清冷,但此刻语调却跟他本人给人感觉反差很大。 乔依之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乔依之,乔依之。”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中竞赛班里那位被张组长寄予厚望的男生，刘浩。 “看着背影就感觉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刘学长早啊。”乔依之笑着打招呼。 刘浩的书包很鼓，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他给李闻风也打招呼：“这位是另外一位满分大佬吗？我叫刘浩，高二的。” 李闻风眼帘一抬，微微有些狭长的眼眸扫过刘浩。 “学长早。” 刘浩看着他们俩的书包，很是疑惑：“你们俩这次来没带书？” “还要带书？” 看着两人投向自己的疑惑的神色，后悔背了一书包书的刘学霸强颜欢笑： “没、没这个规定，我就是把这位老师的著作买了一套，只看了一点点。” 乔依之：“……” 一般情况下，大学霸说的‘一点点’，是不能信的。 不然，等考试成绩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乔依之想的是实验室一般没有桌兜，她就懒得背书包，只拎了一个帆布袋。 里面装着几张早起整理的实验流程、结果分析报告和一支笔。 以免自己一会儿忘了那个步骤，可以边看边说。 而反观李闻风，简直比乔依之还要潇洒。 浑身上下什么东西都没带。 见乔依之在看自己，李闻风点了点自己的胳膊，随后从袖口露出一点白色的角角。 看样子，那也是他整理的‘秘密武器’。 刘浩看着这两人的装备，只感觉背了一书包书的自己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他是能看完还是咋滴？ 背这么重的东西也伤书包啊。 乔依之比较善良，问他：“背这么多书，累吗？” “不累，轻松着呢。” 李闻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刘浩觉得他看穿了嘴巴上逞强的自己。 三人一边说、一边对着路标研究，很快就找到了学长们所说的教学楼。 此时，楼下一个人都没有，要进去得查学生证。 三个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七点半。 距离参观实验室，还有半个小时。 背着沉重书包的刘浩卑微又心酸的往两人远处挪了一小步，希望这俩人的注意力不要投放在自己书包上。 这也不怪他态度如此谨慎，主要是今年他都高二了，如果错过这次数学竞赛保送，那么只能跟着千军万马一起闯高考那座独木桥。 说起高考，他也没有多么害怕。但万一没发挥好呢？ 那就是再复读一年的事情了。 - 七点五十，终于来了一位颇为眼熟的矮个子学长。 他看到三人后，眼睛登时一亮：“你们三个这么早都到了，我还说去校门口接你们呢。” “学长早。” “早，这位同学，这书包可以的啊，背了电脑吗？其实不用带电脑，一会儿主要还是听老师讲。” 刘浩：“……没，都是书。” “厉害啊，那我先带你们去旁边的自习室坐着，然后再去校门口接他们。” 有了学长的学生证，三人可算进了教学楼。 嘴上说着不累的刘浩同学‘哐’的一声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在此时静悄悄的班里传开来。 清河学长就差要‘wow’一声了，但为了保持在学弟学妹们面前的形象，赶紧改口：“厉害啊同学！” “过奖过奖。” - 那位清河学长说的没错，人到齐后，他们教授并没有逐一挨个的跟学生们讨论感兴趣的方向。 估计也是知道大家都是高一高二，没接触过数学见面的孩子们，说了也是鸡同鸭讲。 还不如上一趟入门课，然后问谁对数学建模有兴趣。 至于筛选学生嘛…… 这前十名再加上两个满分学生，肯定是全要的。 那还用筛？ 有这种思维能力，教好了可都是国家栋梁呢。可不能被另外两个大学抢走。 八点开始讲课，讲完已经十点左右。 最后还有半小时的提问和答疑时间，大家都竞相表现，把自己之前准备的问题问出来。 乔依之和李闻风也不例外。 乔依之自己对建模的兴趣不大，但她会基本的基因、化学反应建模。 因此就算没有刻意表现，她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带了一点深度的。 虽然李闻风那边表现的也很积极，但乔依之总感觉他其实也兴致缺缺，或者说，别有用心。 教授答疑完成后，没有直接说解散，而是问：“你们之前的思维训练的成绩是什么，挨个说一下。” 他现在只知道乔依之和李闻风是满分，但这会儿还没对得上名字。 为了不对某一个学生特殊，教授就让大家挨个报一下名字和成绩。 乔依之因为眼睛不好，坐在第一排，李闻风则坐在最边上的位子。 因此，报成绩从李闻风开始。 “李闻风，10。” “乔依之，10。” “刘浩，9。” “……” 教授心里盘算，感情你们这个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 不过那个叫乔依之的女生确实表现的很优秀，还有她旁边的两个男生也不差，都是好苗子。 教授自己在花名册上勾选了一下，打算一会儿给招生办的老师说，这三个学生得抢。 他们能看出这几位学生的天赋，那么另外两个top2没道理看不出来。 其他的几个学生，在数学竞赛决赛结束的那个晚上，都可以盲签。 决定好这个后，教授心情大好，直接问：“你们这边12个人，这会儿有饿了的没？” 大家都摇摇头。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有好事儿，饿了也忍着。 教授说：“十一点在咱们对面，就是光电实验室上的礼堂，有个大牛回来开讲座。你们想不想去听？” “想！” 高中生的积极性，就跟他们的朝气一样，让年纪大了一点的不住心生羡慕。 乔依之自然也想去听，光电实验室啊！她想要征用……不对，借用的实验室！ 教授看了看表，“现在十点三十六，走，咱们这会儿去，应该还能占到座位。” 大家齐齐收拾东西跟着教授走。 教授其实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清河大学的光电实验室可是全亚洲第一的实验室，他在此展现一下清河大学的强大实力，还怕吸引不来学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对面楼，这回依靠着教授的教师证，才得以带进来这么多学生。 不然单单凭着不是本系学生的学生证，压根儿别想多带进来十二个人。 “四楼，咱们坐电梯去。” 教授年纪不小了，啤酒肚也不小，平生最不喜欢爬楼梯。 乔依之见状松了口气，她也不想爬楼梯。 听了一早上课还没时间睡觉，累得慌。 李闻风主动给她拎了帆布袋，走路微微比她慢了半步，好主意她的情况。 光电实验室果然大气，穿过大厅后，每一条路上都铺着红地毯，两边的墙上也挂着电子屏，流动展示近几年来的科研成果。 踩这柔软的地毯，乔依之跟着队伍饶过一个拐角。 就到了电梯口。 入目只见另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也站在这里，显然大家都准备坐电梯。 “常老师来了吗？陈礼你稍微、稍微叫一下。” 见大家都等在这里后，乔依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喜欢太拥挤的环境，这会让她觉得闷。 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却吸引了乔依之，陈礼……陈礼教授就在这群人里面吗？ 不怪她第一眼没认出来，主要是她已经习惯了老头子模样的陈礼。 骤然看到一群四十岁左右的教授，她稍微有些脸盲的没认出来也挺正常的。 可就在乔依之再退后一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到了什么。 乔依之赶紧转头道歉：“对不起。” 都怪这地毯太软，她又在注意听那边人谈话，没意识到身后来了人。 被她踩了一脚的男人刚准备皱眉，就看到了乔依之脸。 这下连皱眉都用不上了。 只剩下惊讶。 “老师，对不起啊。”能出现在这里的中年男人，应该都是老师吧。 看着别人锃亮的皮鞋上有个灰扑扑的脚印，乔依之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还不等她弯腰，旁边的李闻风已经蹲下去，给她说：“纸给我。” 他打算替乔依之把这个鞋印擦干净。 就在这时，男人自己蹲下了，拿过乔依之手里的纸，自己擦了擦皮鞋。 “不怪你，是我走路太急了。” 乔依之没敢去碰这位老师，她把李闻风扶起来。 “谢谢您，我去扔垃圾。”说着，她便摊开手。 男人却没有递给她：“附近没有垃圾桶，一会儿我去扔就行。” 正巧电梯门开了，陈礼看到常文曜居然在最后，没有先上电梯，而是说：“学生们先上吧，我们人还没齐，等下一趟。” 他跟带乔依之这群学生的教授显然认识，教授也没有推辞，让大家直接进电梯了。 乔依之跟李闻风走在最后，正好是站在电梯门最近的位子。 电梯一点点合拢时，被踩了脚的男人那双鹰一般的黑眸，就直直的打量着她的脸。 陈礼本以为长时间不见的常文曜会过来跟自己叙旧，哪知道他就这么无视了自己。 陈礼循着常文曜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紧关着的电梯门。 他走过去，在常文曜面前挥挥手：“嗨，老同学，走神了啊。” 陈礼想，这下老同学该跟自己叙旧了吧。 在场其他教授也都跟常文曜是同学，这回听说他来，一个个都收拾了下自己，过来听讲座了。 哪知道常文曜只是收回视线，问：“刚刚上电梯的那些人，是今年新生？” 陈礼：“？？？”你他娘三年不见，不先给个朋友的拥抱？ 这问的都是啥！ 第 34 章 正非常期待常文曜跟他叙旧的陈礼完全没听出来男人语气是稍微有点颤抖的。 要知道,常文曜之所以能在同学中地位这么高，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能力真的强；另一方面，就是他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只要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了的事情，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敢闯。 最重要的是,他全都闯过去了。成为当年他们那一届清河大学校友册中排前三的人物。 ――那还是因为前两位都是政界大佬。 如果陈礼这时候智商在线的话，肯定能察觉到常文曜的异常。 但他好不容易见到老朋友，心里高兴。 从见到常文曜的第一眼开始,陈礼就盘算着今天讲座开完他们去哪儿喝酒了。只可惜学校后街拆了,不然随便找个小店都能坐。 常文曜难得耐心的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可是陈礼啥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只是认识他们的带队老师,那些学生一个个看着挺小的。具体是不是新生我也不知道。” 常文曜就差把‘要你有何用’写在脸上。 幸好另一位教授说：“不是新生,我看到其中有个学生穿了一中的校服,他们应该是高中生。” 常文曜大脑飞速地计算着当年的时间。 如果当年分开那会儿她就怀了孩子,到现在应该也十六岁左右。 正好是读高中的年纪。 常文曜深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陈礼这时候智商总算回来了一点，“我说多年不见,你对老朋友就是这个态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瞒着我们,我感觉你现在很紧绷。” 常文曜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仅仅能用‘紧绷’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真的很想跟着刚刚那群学生进电梯，询问他们的学校班级年龄…… 然后回去就去调查个人信息。 刚刚踩了他一脚的那个女生，真的像极了当年的她。 很神似。 从眉眼到轮廓,就连看人的眼神,都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常文曜大脑开始推断各种可能性――世界上也不是没有那种分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很像的两个人。 可这种概率真的太小了。 但那个人还活着的概率……更小。 假设那个人经历过那一场灾难后还活着，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那么她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 而且还藏了这么多年！ 第一回，常文曜体会到情绪崩溃的感觉。 他跟着一行人坐电梯上了四楼，准备去礼堂开讲座。 因为常年身居高位，就算常文曜心里怎么崩乱，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因此要别人也看不出来。 只有走在常文曜旁边的陈礼感受到了…… 陈礼忍不住了，说：“常文曜，你今儿吃错药了吗？走路都同手同脚？” 常文曜：“……” 其他人赶紧往前小跑着，他们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 常文曜当场就想给陈礼撂挑子，但好在他大局观还在。 那股紧张感过后，他的智商也回来了，立刻吩咐事情下去。 一边让秘书跟光电学院协商，调查刚刚的电控录像，查找那群学生到底去了四楼哪个教室。 毕竟刚刚电梯也是停在了四楼的。 另一边，用监控的面部识别，查询那个女生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今年几岁。 自己开完讲座就回去亲自查！ 反正有监控在，那个女生要是真的只是相似的话，那就是他空欢喜一场。 但若真的是他的孩子…… 常文曜闭了闭目，他想，他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给自家孩子。 就在常文曜下达命令的时候，陈礼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个四十岁的教授，跟他说：“老朋友啊，你手上拿个卫生纸干什么？上面还有黑的，脏的卫生纸你不扔，你是不是被人偷换了脑电波？” 果然不愧是研究脑电波的教授，三句话就绕回了老本行。 而常文曜则从科学的角度跟他分析：“就算被替换了脑电波，从法律角度分析，我也还是我。再说，真正的灵魂独立分割是不存在的。” 陈礼：“……” 陈礼咬着牙，说：“我发誓，我这辈子就要证明人的脑电波是可以独立分割出来的！” 常文曜：“祝你好运。” 前一秒还咬牙切齿，后一秒就卑微乞讨：“给点表示。” “三个亿。” “好！爸爸！” 常文曜：“……我可没有你这种儿子。” 他想要的是闺女。 陈礼：“……” - 开讲座之前，陈礼眼睁睁看着常文曜吃错药一般的把这张纸装进了他那量身定做的西装口袋里。 陈礼很想吐槽，但一想到三个亿，立马闭嘴。 给钱的都是爸爸。 有点特殊癖好什么的，他完全都可以理解。 十点五十五分，常文曜放下手机，走到隔壁礼堂，从前门进去。 刚踏进去那一刹那，他就看到了第一排边上坐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刚刚踩了他一脚的小姑娘。 小姑娘原本正在跟旁边那个男生有说有笑，在看到他的第一秒，笑容僵在了脸上。 常文曜下意识的想对小姑娘笑笑，但因为很久没有笑过，强笑出来只觉得脸上肌肉僵硬。 于是他改为点点头。 然后，他就在小姑娘震惊、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走上了讲台。动作熟练的调了调话筒，开口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今天的主讲人，常文曜。” 乔依之：“……”现在让时间倒回去，她不去踩大佬的jio可以吗！ 基本上清河大学的学生都知道常文曜的名字。 因为当一个新生打算入学的时候，伴随着录取通知书寄出的，还有学生证和学校介绍手册。 在这个介绍手册里会列出学校的各项建筑、各个院系，也包括了建校以来十分杰出的校友。 常文曜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那是建校以来的杰出校友，以常文曜现在的年龄，虽然说只占了一点点篇幅，但也非常非常优秀了。 乔依之当然也是知道常文曜的。 在上辈子，常文曜的名气是在2021年达到顶峰了的。 因为，那一年他去世，把所有财产裸捐给慈善事业。 这位杰出校友，生前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两栋教学楼。 遗嘱中写道要成立专门的基金会，为所有患有心脏病的患者提供免费救助。 甚至还拿出了多到乔依之想都不敢想的钱来自助临床医学的学生读书…… 当年一穷二白，只剩下身体完好的乔依之就是利用这份奖学金，才顺利毕业、留校、任教。 甚至做科研用的也都是大佬捐出来的奖学金。 要说乔依之有打心眼儿里就很敬佩的人，常文曜肯定算一个。 可以说，没有他的话，祖国的医疗事业肯定没上辈子发展的那么快。 毕竟他把那些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投给医疗事业了。 乔依之真的没想到他就是常文曜！ 她真的好脸盲啊！ 她还踩了自己崇拜的人一jio。 乔依之脸都红了，耳垂都开始发烫。如果地上现在出现一道缝的话，她肯定会钻进去。 乔依之现在真的想狂吹这位大佬的彩虹屁。 今天真的太惊喜了，就算没有见到陈礼教授，就算没能在陈礼教授面前刷存在感。 但是她见到了自己最最崇拜的人。 可以说，上辈子，自己能坚持活下去，第一个就是因为心脏是姐姐的，她活下去，代表着姐姐生命的延续。 第二个就是因为常文曜大佬，这位大佬这么有魄力的裸捐六百亿的美金，也就是快四千亿软妹币。 她又怎么能因为家庭上的磨难就放弃呢？ 常文曜大佬这么在乎医疗事业，她用了大佬的钱，自然得回馈给社会啊。 - 站在讲台上的常文曜看到小姑娘后，心情陡然变好。 这会儿他站在讲台上，台下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更何况小姑娘就坐在第一排，特别乖巧的样子。 台下一派祥和――除了小姑娘旁边那个男生，看起来很碍眼。 因为太碍眼了，常文曜就走下台来，佯装看学生情况，其实就是想距离小姑娘近一点。 再近一点。 李闻风察觉到了乔依之的变化，这还是他这学期第一回看到同桌脸红。 以往肉色的耳垂也泛起了娇艳欲滴的红色。 李闻风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发烧了吗？” 上学期乔依之有次发烧，脸色也是烫红的。但精神远比不上现在。 乔依之深吸一口气，对李闻风说：“看到没，台上那个人，是我的偶像。” 李闻风看着已经走下台来，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 第 35 章 就在乔依之转过头的时候,常文曜先生已经转过身，快步回到了讲台上。 装模作样的继续检查多媒体设备。 乔依之见李闻风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好像在无声的诉说着五个字‘还有这操作’。 乔依之难得起了点好奇心,问：“怎么了？” 总不可能因为她那句‘崇拜’就这个表情吧。 很明显，常文曜先生听到了乔依之那句话。 不然这个男人为什么低头开多媒体设备都能露出笑容？ 不过,既然他为了不让气氛陡然尴尬而做出了变通,李闻风也不会把一切都戳破说明白。 李闻风说：“哦，没事，突然想到了一道难题。” 与此同时,坐在第三排的陈礼教授他们也愣住了。 “我没看错的话,常文曜在笑？” 一位教授正在用手机给学生回复邮件，说：“不可能，他什么时候笑过？” 陈礼说：“你抬头看啊,现在还在笑呢,快看！” 作为大学同班四年的同学,一行四位教授齐齐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 “看错了吧。” “我感觉这眼镜可能该换了。” “我这眼镜也带了三年了,该换了。” 等他们擦完眼镜再抬起头,常文曜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冷肃、疏远,却又给人感觉很沉稳、可靠。 仿佛之前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 “就说嘛,这才是真正的常文曜。” “刚刚肯定是出现幻觉了，对了，这一点到底是不是由脑电波引起的,回去可以找个点切入一下写论文。” - 虽然常文曜是个商人,不是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教授。 但他这次讲的内容却很前沿,而且是已经被投放在市场的各种新型仪器。 毕竟面对的群众大部分是清河大学光电专业的学生和几位教授，如果只做市场分析的话……他们可能会一头雾水。 隔行如何山。 “你们中有很多人以后都是要搞研究的,但科学也不能完全跟实际脱离。根据市场客户们的诉求，我提出以下几个点的建议，希望可以对同学们有所启发……” 他原本就是本专业毕业的，说起专业术语来十分流畅，丝毫不打绊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靠着家族企业庇佑的花拳绣腿。 常文曜本身底蕴浑厚，再加上讲座内容又很贴近大家学习生活，在大家都能听得懂的领域做深入分析，这就很惹人崇拜了。 “大佬刚说了孤子，我记得上课听过，这是啥来着？” “……好像是一种沿着空间传输永不变形的脉冲？”“对对对，是脉冲！” 隔壁文学院的妹子因为仰慕常文曜大佬，偷偷跑过来蹭讲座，听了这俩人的对话，心里有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啥是脉冲？好像挺起来很耳熟的样子。 “真不愧是能登上知名校友榜的大佬，我好像毕业后去大佬公司啊。” “大佬真的太强了，听说他是去年福布斯华国富豪榜的第九名……” “呜呜呜，他给学校已经捐了两栋大楼，听说还要捐图书馆呢！” 因为刚刚说了研究启发的问题，常文曜就没有急着结束这场讲座。 等底下学生大部分停下笔，他才说：“有问题的同学可以举手提问。” 有几位长相和声音都很大学霸的男生问了几个问题，其中不乏有很学术性的。 常文曜都给一一做了解答。 乔依之原本也想在大佬面前刷刷存在感，但还在维持自己高一学生的身份和人设。 就没有当众提问题。 不过每当常文曜说起科学性很强的问题的时候，乔依之的眼镜就不由自主的变得亮晶晶。 要知道常文曜大佬现在的身份可是商人。 商人能知道这么多学术问题，真的很了不起。 虽然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肯定比不上诸位教授，但再想想大佬的资产总值，简直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常文曜把小姑娘的眼神尽收眼底。 开心之余，不免又多了点缅怀……这样的表情，真的跟当年女生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这只有遗传的力量才能办到了吧。 最后，他低头看了看腕表：“既然大家没有疑问了，那我宣布本场讲座到此结束。” 说这，常文曜走下台来，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位坐在最边上的学生会成员走上去，让大家有序离场。 乔依之他们就在第一排，可以直接从前门出。 为了不让后面的同学等太久，他们都没有磨蹭，很快收拾了东西站起来。 乔依之旁边的刘浩同学也背起了自己沉甸甸的书包。 就在上肩膀的一刹那，布料、或者说线头崩断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刘浩：“……” 刘浩说：“没事儿，这书包还有一个带子。”还能背。 包坚强。 - 出了教学楼，人流就逐渐疏散开。 乔依之掏出手机在家人群里发消息：“爸妈，讲座结束了，我跟同学一起往校门口走。” 今儿虽然没跟陈礼教授说得上话，但她听了一场偶像的讲座。 简直赚大发了，不能更开心。 要不是因为心脏原因，乔依之现在就想蹦起来。 李闻风则有些沉默，穿着黑色卫衣，显得冷冷清清，跟旁边浑身透露着喜悦的乔依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依之上辈子因为心脏原因，自闭过很长时间。 因此，她对周围人情绪变化挺敏感的。 现在，乔依之觉得李闻风有点颓、不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李闻风的袖子，从帆布包里掏出一颗草莓软糖。 桃粉色的包装，很稚气，是上辈子这个年纪的乔依之很喜欢的一种糖果。 就算这辈子的乔依之没有要求买，家里也一直会备着。 李闻风在乔依之拉自己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同桌捧着这颗水果糖给他。 “甜的，好吃。” 乔依之只是灵魂重生，身体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这种糖果没有多少抵抗力。 因此偶尔会给书包或者袋子里装几颗。 对着乔依之期待的眼神，李闻风拿走了糖果，撕开包装就塞进嘴里。 淡淡的草莓香气配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刚刚因为那位常文曜偶像的不爽和敌意也渐渐退回去。 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就是当年乔依之的笔友，他们互相给对方写信，分享生活上的小事。 可乔依之却从来没说过，她的偶像是常文曜。 李闻风可以清楚的记得，乔依之说她喜欢里查德的《秋日私语》《梦中的婚礼》，崇拜舞蹈大师……但从来没提到过商界的人物。 李闻风毕竟也是十六岁的少年，男孩子喜欢篮球，偶尔听一些摇滚。 也会为了给小伙伴回信更好看一点，跑去镇子上的音像店问那些摇滚曲目、歌手的名字。 假装自己也很博学的亚子。其实是担心城里的小姑娘嫌弃自己。 至于商界大佬，李闻风自然是知道这几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佬，但这些大佬具体做了什么，他都不曾详细了解过。 可今日，乔依之冷不丁说常文曜是她的偶像。 那会儿李闻风还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但一个多小时的讲座中，乔依之眼神中的那股子崇拜劲儿是骗不了人了。 ――那代表了乔依之曾经努力了解过常文曜。却没有写信说这件事。 在出学校途中，李闻风能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低落，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对常文曜的敌意。 李闻风很聪明，也很冷静。他能明白这是自己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 但他不想疏导自己。 反正觉得常文曜挺碍眼的。 - 好巧不巧，常文曜也觉得李闻风挺碍眼的。 不管那位长相酷似自己未婚妻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自己闺女，他都觉得……早恋不好的。 秘书很快给常文曜发来邮件，里面有乔依之的各项基本资料，就连从小到大的获奖记录也都有。 常文曜只是扫了一遍后，揉了揉眉心，给嘴巴严的秘书说：“我要查乔依之是不是我的女儿，不是要聘用她当员工。” 秘书一惊，赶紧说：“我这就去查。” 能给常文曜当秘书，她的业务能力很强，只不过最开始会错了意，所以才送了一堆有的没的教育资料。 秘书很震惊，她从没想到，这位不近女色的大老板，居然有了私生女。 不对，大老板还没结婚，不算私生女，应该说他居然有了孩子！ 都快十六岁了！ 秘书忍不住想，到底是哪个女人，有这么大魅力，能被他们大老板看上啊。 殊不知，她家老板这会儿坐在车里，开始仔细的打量乔依之从小大的学习情况。 完全不理会旁边陈礼的各种计划―― “老同学相见，咱们得喝啊，别去太高档的酒店啊，那样劝酒都不起劲儿。” “千万别吃野味，那些玩意儿身上多少病毒，吃点家常菜就好，温馨。” “喂，喂，常文曜，你听着吗？” 常文曜当然没在听，他看着乔依之的各种获奖记录，心里盘算着―― “小姑娘很聪明，学习情况很好，跟自己和未婚妻都很像。” “口才好、演讲比赛拿了奖，像她。” “数学好，像自己。” “还有这小时候的照片，其实嘴巴还是跟自己有点像的。” 陈礼教授不会作出偷看别人的手机的举措，但也因为某人的无视有点生气。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一整天精神都不在线。” 常文曜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因学业压力太大，乔依之同学于2017年从景宁市一中转学到实验中学火箭班’。 常文曜愣了一下。 一个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名，各种校奖、省级高数比赛奖、国家级作文比赛、英语演讲比赛奖拿了一堆都人，居然到了高中会学业压力大，跟不上学习？！ 常文曜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其中肯定有状况。他觉得可能不仅仅是学校的情况，这位叫乔依之的小姑娘可能也出现了家庭或者身体上变故…… 如果秘书在这里，这会儿肯定要说自家老板料事如神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查到乔依之的家庭资料。 这份资料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乔依之的出生医院、出生时间都写的清清楚楚。 但秘书也不是只看看就没了，她上网搜了一下这家医院，发现……查无此院。 秘书想起了大老板的那句话，只感觉今天的口红有点干，她抿了抿嘴唇，因为紧张而有点口渴。 但她敲键盘的速度依然没有变慢，赶紧把这个消息整理成文件，汇报过去。 大老板果然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件事，说：“查本市所有医院同一出生时间的婴儿。” “是。” 第 36 章 不得不说,陈礼当了这么多年的教授，容人之量其实非常不错。 常文曜一路上都没理他，到了店里后,他又忘掉所有的被忽视，开始主动点菜了。 可能这种人就是那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科学实验上,在其他方面很难记仇的存在。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心无旁骛，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学科带头人。 常文曜暂时没把自己‘可能有个女儿’这件事告诉好友。 因为常家当年做的事，让他在之后的人生中,说话办事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 如果,今日穿着白毛衣的小姑娘真的是自己女儿的话，那么得先查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转的学。 - 乔依之完全不知道‘偶像’常文曜那边发生的事情。 她中午吃了一点点饭,就撑不住了,趴在床上就开始休息。 一早上高强度的听讲,对她的身体和精神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乔依之只觉得特别累。 半梦半醒中,心脏抽痛的感觉再次蔓延开来。 虽然黑科技的能量很快就抚慰上去,但这么久没痛过的心脏陡然抽痛一下，乔依之只觉得痛感倍增。 这就跟耐药力一样,要是一直都痛,她可能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至少这是一个阶梯状态、爬坡形的增长。 而心脏情况一直平稳着，陡然痛那么一下，真的痛到乔依之头皮发麻。 她紧紧的抓着被角,小脸痛的皱了起来,额头、鼻尖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等了大概五分钟,黑科技修复的力量缓缓流淌过全身，乔依之才喘着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几乎是在恢复体力的瞬间，就敲了密码打开自己的黑科技。 按照她上次计算的12天消耗1%的电量，现在是三月底，应该还剩下15-16%才对。 哪知道现在只剩下14%！ 因为刚刚疼痛情况迅猛，黑科技自动进入应急模式，一方面平复她心脏的抽痛，另一方面又得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这才导致耗费了大量的能源。 乔依之咬咬牙，就算现在看自己心脏和身体的3D模型会很消耗能源。 但乔依之还是点击了查看。 她需要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有个准确的了解，必须提早做准备，做到有备无患。 几乎就是在乔依之点开3D模型的一刹那，乔依之面前就出现了三维的蔚蓝□□格空间。 里面有她心脏的各项数据。 乔依之认真的扫过每一项数据，顺便跟记忆中上次在医院测量的数据做比较。 ――她的心脏确实在不断修复。 但她现在马上就十六岁了，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需要的供血量和养分越来越多。 这一点点修复的情况，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体消耗。 乔依之能看到，自己的肺循环、体循环等都需要血液的供给，身体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对弱小的心脏提出供血要求。 心脏真的承受不来。 乔依之叹了口气，把这个3D模型收回去。 关掉黑科技后台之前，她看了一眼所剩能源，还是14%。 乔依之松了口气，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能源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但总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掉数字要好得多。 乔依之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洗了个澡，换掉刚刚出冷汗时穿的睡衣。 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脏衣篓，顺便把床单和被罩也换了一下。 她倒不是洁癖特别严重，只是不喜欢刚刚那宛若附骨之蛆的疼痛。 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的时候，乔依之下了一个决定，得早点联系陈礼教授了。 - 乔妈妈见她去洗衣服，倒是有些奇怪：“早上不是刚洗过吗？” 乔依之没说自己痛到出冷汗，说：“刚睡觉做了个噩梦，被吓醒来，就把睡衣和床单全都洗了。” 乔妈妈看着她：“我就说小之之脸色怎么有点苍白，先喝点水。一会儿晾衣服你不用管，妈妈来就是。” “谢谢妈。” 乔妈妈语气里还是浓浓的心疼：“今早去参观肯定很累，中午你有只吃了那么一点，妈给你炖了排骨汤，这就去盛。” 乔依之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她微微垂着脑袋，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水。 毕竟一会儿要留肚子吃排骨汤啊。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把肩膀上耷拉着柔软发丝的小姑娘照的很亮。 刚从外面回来的乔依兰趁他没注意，悄悄蹲下来，选了个不错的角度，给乔依之照了张相。 欧式古典花纹的沙发，瘦瘦小小的乔依之坐在上面，很安静的捧着水杯。 发丝柔软，却又不中规中矩，因为刚刚吹过头发而带着一点点凌乱又随性的感觉，居家又温馨。 她垂下的眼睫向蝶翼一般，在下眼睑打出一道阴影。 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能察觉出小姑娘现在是有点不开心的。 但所有负面的情绪，配着十五六岁的少年感，都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乔依兰走进了，乔依之才看到她，立刻放下水杯，声音也很软：“姐姐。” 乔依兰把自己的‘大作’呈现给小之之。 “小之之真的越来越美了，越看越好看，什么角度看都好看。” 乔依兰说，“这张照片不用修图都特别漂亮，美到惨绝人寰。” 乔依之：“……？”惨绝人寰是这么用的吗？ 乔依兰见妈妈端着汤碗回来，又蹭蹭蹭跑过去给妈妈展示这张照片。 “看，多好看，直接拿去当杂志封面都没问题。这光线，这阴影，绝了。” 乔妈妈瞥了一眼，也觉得照的不错，“可以啊，兰兰。” “那是，你也不看我最近在公司学了什么，看机位、踩点等一堆呢。现在我的镜头感真的越来越好了。” 乔妈妈笑：“你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就是觉得我还不错啊，以前在学校，每次都考倒数第一，可把我的自信心都磨没了。想吹我自己都不敢吹。” 乔依兰说，“我觉得进娱乐圈挺好的，我还挺有天赋的，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乔妈妈笑道：“那这位天赋演员，要来点排骨汤吗？” 乔依兰：“……” 乔依兰看着妹妹已经开始喝汤吃肉了，只感觉馋的口水都要出来，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妈妈比了一个‘1’的手势。 “一块肉就好，我多喝点汤。” 当明星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得管住嘴。 不然身材稍微变那么一点点，都会被火眼金睛的观众们发现。 就算黑粉不骂，大家也会觉得这个小明星业务能力不行。 乔依之放下汤匙，说：“姐姐已经很瘦了。” 而且乔依兰个子高，一双腿又长又直，乔依之记得小时候总有人问姐姐当不当模特。 不走秀，拍平面照也行啊。 乔依兰说的很大气：“签合约的时候公司特别强调了体重问题，为了我能拿到更好的角色，还是先吃点苦吧！” 同时豪气地宣布，“拍完戏我就吃满汉全席！”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 一下午的时间，乔依之只是睡了一觉，乔依兰去公司学了两节课。 而常文曜…… 虽然没有顺藤摸瓜的查到乔依之的生母，但是却手眼通天的查到了乔依之生平的一切消息。 常文曜跟陈礼吃了顿饭，没有答应他去唱歌的要求。 理由是：“你唱歌太难听。”再说，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去唱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陈礼：“……” 陈礼为自己辩解：“我的学生都说我唱歌好听。” 常文曜沉默着，对被陈礼歌声荼毒过的学生们感到默哀。 都唱成那样了，还能昧著良心夸好听，学生们也不容易。 常文曜当时也没想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家闺女居然也成了陈礼的学生之一，虽然只是暂时的。 - 常文曜回了公司，秘书战战兢兢的说：“老板，查不到乔小姐的生母，好像……有医疗系统的人把这些消息全都抹去了。” 常文曜坐在椅子上，只见在扶手上一点一点。 秘书知道，大老板在发怒之前，一般都会做么做。 看样子，如果乔小姐真的是大老板女儿的话，那么她的生母在大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很重。 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若是当年真的被有心人抹掉了什么，现在真的很难查出来。 那会儿还没有信息化，很多东西都是直接记录在档案里的，不像现在的电子档案可以查看编辑记录。 当时的档案撕掉了，就是没有了。 常文曜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如果她当年要躲常家，很有可能用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份信息…… 那他现在就更查不到了。 ――可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常文曜没有因此颓废，态度异常冷静的彻查乔依之的生平。 先心病、每两周去医院检查、随时有死亡的可能性…… 果然如他所料，转学是有乔依之的身体因素在内的。 常文曜屏住了呼吸，他真的很难想象今天那个充满了活力的小姑娘居然患有先心病。 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常文曜花了大概五分钟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拿起笔，在乔依之资料‘转学’那里画了个圈，备注‘人为因素尚未查明’。 不过，因为乔依之患病，这也给了常文曜机会做亲子鉴定。 当天下午，乔依之经常检查心脏的那家医院派医生上门来给乔依之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顺便，抽了她一点指尖血。 乔依之一愣：“化验血型吗？” 医生反应很快，说，“做一个简单的血氧测定。” 乔依之‘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医疗队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四个小时后，亲子鉴定结果在第一时间就发到了常文曜的个人邮箱。 ――%，医学鉴定为父女。 秘书只听到总裁办公室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一样。 秘书盘算着，不是椅子，就是会客的小桌子。 在这种时候，就连她这个经验丰富的秘书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她想，要是在国外就好了。可以骗那位外国秘书进去看看情况。 可是此次大老板回国只带了她一个人…… 秘书小姐姐感觉伸头一刀，不伸头还是一刀。 真的，这年头当秘书好难。 正这么想着，秘书看到自己这边有个新邮件，她check一下，发现是下面计算机高手查到的乔依之退学原因。 秘书大概扫了一眼，只看到退学表上签字是――常文坚。 秘书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是老板那位二弟的名字吗？！ 而且，身份是景宁市一中校董！名字跟身份都对上了！ 秘书当下就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这么重要的消息，她如果不及时上报，真的会shi！ “进来。”声音夹杂着火气。仔细听去，还有浓浓的自责和难过。 毕竟那是他的孩子，却罹患先心病这么多年，如今，再不换心人都没了…… 秘书进来后没有多看，她虽然没看到那张亲子鉴定表，但大老板这个反应，她也猜出来了结果。 肯定是亲生的。 不然大老板哪会这么生气。 秘书往前走，刚要把‘退学原因’这份报告呈上去的时候，她居然看到大老板的手在流血…… “我这就叫医生来。” 常文曜闭了闭眼，问：“你进来什么事？” 秘书把单子放在桌面上，解释道：“查出小姐的转学原因了。” 她的称呼词直接变了，之前她把乔依之称呼为乔小姐，现在直接称呼为小姐。 而大老板听到后，没有纠正，反而拿起了那张单子。 秘书松了口气，自己赌对了。 第 37 章 看到‘常文坚’那三个字的时候,常文曜的眼神阴沉的像能拧得出水来。 秘书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把自己一下午所收集到的消息做简短的总结汇报。 “小姐小名叫之之，虽然不是乔家父母亲生的,但却从小就被他们照顾着。他们一家人待小姐很好，并没有任何歧视,小姐三年级写了一篇作文叫《我的爸爸》……” 秘书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人家亲爹在这里站着，自己说人家作文写了‘我的爸爸’。 这不是找打吗？ 缓了缓，秘书听到大老板说了两个字：“继续。”“啊？哦,乔家公司主要是做地产,七八年前炒房热，确实赚了很大一笔。乔家父亲出手也很大方，为了给小姐祈福,捐了好几个希望小学。在那期间,为了让小姐性格可以更开朗一点,鼓励她交笔友。” 秘书顿了顿,继续说,“那位笔友暂时没查出来，主要是他是个留守儿童,家里只有奶奶,连户口都没上，名字也没有。不过，根据资料显示,小姐获得2016年‘语文报杯’中学组一等奖,作文就专门写了笔友对自己成长的影响。只可惜,16年之后再也没联系到了。” “乔家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比小姐大九岁,名叫乔依兰。两人关系很好，据说乔依兰进娱乐圈初衷之一就是赚钱给小姐治病。接下来，就是从一中转学的事情……” 秘书听到大老板问：“他为什么要逼着、逼着之之退学？” “我这就去查。” “嗯。” 秘书临走前，语气担忧地说：“您的手……” “不用管。” “是。” - 等到一切都查到水落石出，已经后半夜了。 医生也一直等在旁边，因为老板一直在忙着写下达命令，签署各项文件，他们也不敢贸然凑上去。 之前就说过，年轻时候常文曜给所有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字‘狠’。 过了三十之后，常文曜不是不狠了，只是他学会了不动声色，把所有的狠劲儿不写在脸上。 所以啊，他从来都是狠人一个。 这个‘狠’当然不是说他现在手破了还不包扎的狠。 现在他签署完协议，也就让医生过来包扎了。 这个‘狠’是因为他当天晚上不动声色的签署了三份协议。 第一，收回存在常文坚银行的所有定期存款； 第二，把之前老太太找他要的给常如冰的十八岁成年礼物收回，那将会是一座斥资十亿建造的海洋博物馆，现在还在选址，没动工了。 最后一份协议，是收回景宁市一中的董事身份。 从这份文件盖上印章的那一刹那，他将会是一中最大的董事。 有关常如冰的十八岁成年礼物，那其实就是豪门中分财产的一种玩法。 常如冰今年才十六岁，祖母已经计划着从大伯这儿给她要十八岁成年的礼物了。 老太太也担心自己哪天没了，常文曜对常家再也没有丝毫眷恋，直接跟二弟一家划清界限。 所以她才想趁自己活着，多给二儿子一家捞点富贵傍身。 虽说二儿子现在的职位也算富贵，但想要人人都给常文坚好脸色，需要有家族在背后撑腰啊。 到了那个位置，已经不怎么看能力了，看的都是背景。 老太太想的是，反正大儿子有钱，每年看各种富豪排行榜，大儿子的名字都在上面。而且一年比一年高。 听说他们集团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产品线了。 所以啊，她才盘算着，大儿子的指缝中随便漏一点什么出来，都是二儿子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赚到的钱。 那个十多亿的海洋馆不就是这样吗？ 那放在银行定存的20个亿也是大儿子指缝中随便漏出来的。 老太太挺容易满足，但常文坚当时在背地里还嫌不够。哪知道，常文曜现在说收回就收回。 常文曜都要被常文坚的骚操作给气笑了。 当年，在国家还没规定什么户籍地、就近择校的时候，是谁给了一中钱，让它广收成绩优异的学子？ 十多年过去，一中才有了如今的声望。 后来他出国，便在教育这儿放了权，哪知道，常文坚把自家亲闺女给赶走了。 自己捧起来的学校，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劝退了自家亲闺女…… 而其中原因居然是常如冰想要申请米国名校，为了personal-statement上更加漂亮？！ 这一瞬间，就让常文曜想到了当年的所作所为。 可真是自私自利。 既然这样，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中校董权力更迭，沈光霁的父亲当天晚上就知道了。 毕竟，常文曜从一中发迹开始，到如今一直都是一中股份最多的那个人。 他只是放了权，不管事儿。 但并不代表他在一中说话没地位。 常文坚成了银行行长后，也想学着哥哥的洒脱，在一中放权。 但却又舍不得，还是牢牢给自己抱住了一点。 所谓‘东施效颦’，莫过于此。 沈光霁的父亲思量半天，还是没忍住，给常文曜打了电话，但语气狠恭敬：“请问您最近有什么指示？” 常文曜淡淡的说，话语却驴唇不对马嘴：“学校退学制度是什么？” “是学生处以严重警告后，依然不服管教，学校才进行的严重处分。” 常文曜那边没吭声，沈校董赶紧努力的从记忆中搜集相关内容：“至少需要一位正校长和两位副校长签字，并且告知董事会。” 常文曜这下说话了：“我还以为最近校规改了，董事可以直接开除学生。” 沈校董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难怪常大佬要收权了，肯定是哪个董事利用自己职位之便，做了不符合校规的事情。 “我这就去处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嗯。” - 常文曜当天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三点钟了。 三个小时后，六点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 而反观乔依之，前一天下午睡了一下午，当天晚上九点就躺床上，第二天早上七点才起来。 毕竟是礼拜天，她就没定闹钟。 让身体睡到自然醒。 乔依之虽说是黑科技的发明者，但这项黑科技还没被临床试验过，所以说她既是第一个试验者，也是小白鼠。 很多功能，包括能源的消耗情况，都要她自己亲身评测。 今天早上乔依之一看，能源剩余量果然跌到了13%。 她微微有点心酸，赶紧起来洗漱，吃完早饭去就书房电脑边写了一份个人简历。 其实找高校老师套瓷，面试流程跟去公司应聘差不多。 提交简历，写明自己的获奖经历和成绩，发过论文的把论文写上去，然后影响因子就是自己的敲门砖。 乔依之这边一穷二白，只有一份针对陈礼大佬论文的分析报告。 但其中也夹杂了她黑科技的充能设定，其中算法和能量检测对现在来说，都是先进中又不脱离实际的。 那些更高深的技术乔依之没敢写上去，不然超出她现有知识太多的话，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写完简历后，乔依之从头到尾的通读一遍，顺便翻译成英文版的，她感觉自己这份敲门砖很有诚意了。 想了想，乔依之甚至又把自己参加思维测试的成绩写了上去，可劲儿的吹自己。 想把自己推销出去。 如果上辈子乔工的学生在这里，恐怕只会感到心酸。 当年拉斯克奖（Lasker-Award）的获得者，如今只能拿出一点点大家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奖项和成绩，才可劲儿的吹。 主要是那些顶端的科技和技术，都不敢拿出来啊。 乔依之全都整理完后，乔妈妈过来敲书房的门。 “之之，十二点了，下楼吃午饭。” 乔依之应声：“马上来。” 她在清河大学官网找到陈礼教授的邮箱，点击发送。 看着发送成功的回执，乔依之关了电脑，下楼吃饭。 第 38 章 今天是礼拜天,乔爸爸的公司暂时没有特别忙，乔依兰也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 难得一家四口聚在一起，自然得好好吃顿午饭。 乔爸爸打量了一下乔依之,说：“之之今天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乔依兰出其不意的伸了爪子捏了乔依之的脸一下，入手软绵绵的。 她收回手,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可不是？来,让姐姐再捏一下。” 乔妈妈端上来最后一道菜，瞧见这一幕，道：“乔依兰去盛米饭。” 乔依兰讪讪的收回手,应声：“好哦。” 乔依之则主动去厨房拿筷子。 乔妈妈虽然是家庭主妇,但没有说把俩孩子照顾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一直都教她们姐妹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多帮妈妈做一点家务。 乔依兰在家休息的时候，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当代年轻人的‘恶臭’本质。 抱着手机就开始宅,除了吃饭可以一天不出房门,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乔妈妈看着她坐没坐相的样子,就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困？昨天几点睡的？” 乔依兰按了按太阳穴,说：“我不是因为昨天中午才醒来的么，昨晚就睡不着,四点多睡的吧。” 乔妈妈又气又心疼,道：“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好珍惜？熬夜那么晚哪行？这一点你要好好跟之之学学，她就从不熬夜，早上八点就在书房学习了。” 乔依兰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带跑偏：“之之去书房学习？之之一般不是在卧室写作业的吗？” 乔依之咽下一口米饭,说：“昨天去清河大学参观了,有点感想,利用早上的时间写了个电子版的汇报给老师发过去。” 乔爸爸对此比较赞同：“之之这一点做得很好，有想法和点子就是要及时给老师汇报。” 就算那一点想法在老师看来不值一提,但也会加深老师对其印象。 乔妈妈：“？？？”话题一开始说的是这个吗？ 乔依兰自觉母亲那边警报解除，悄悄转过头给小之之眨了眨眼睛。 从小到大，每当妈妈打算念叨一个人的时候，她们俩就把话题转移走，这配合简直十分轻车熟路。 天衣无缝。 - 就在这时候，乔依兰放在不远处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响了。 乔家吃饭没多少规矩，并没有说吃饭时候不准接电话。 乔依兰这边因为工作时间不确定，就得保持手机白天都畅通，这才能收到经纪人的通知。 乔依兰放下筷子，趿着拖鞋走过去。 边走边念叨：“礼拜天啊，谁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了‘楚哥’两个字。 乔依之说：“是我的经纪人，爸妈你们暂时别说话啊。” 然后，她当下就换了一种语气，很软很萌：“楚哥，您好，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您吃了吗？” 分明很‘作’的语气，但配合着她面无表情的状态……让人看了想打人。 乔妈妈：“……” 乔爸爸：“……” 第一回听闺女跟经纪人打电话，完全没想到是这种画风。 年逾半百的老两口都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目光。 乔依之倒是忍不住笑出来。 这种状态的姐姐她还是第一次见，上辈子她时常住院，只知道姐姐努力赚钱。 并不知道姐姐私底下跟经纪人说话是这种语气。 配合着她‘莫得感情只想吃饭’的表情，真的太可爱了。 楚哥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手底下捧红了不少艺人。 现在他主要负责公司一姐的通告和几个正处于上升期的二线艺人。 乔依兰觉得自己这个十八线，大概是因为快要出道，必须得分配经纪人了，所以才被楚哥抓阄抓来的。 不然她哪儿轮得到这么大牌的经纪人带。 不过，话又说回来，金牌经纪人不愧是金牌经纪人。 手里资源多的乔依之难以想象。 楚哥刚来就给乔依兰找了个网剧试镜，为了让她试镜通过的成功率更大，还把那位导演的喜好让其助理告诉了乔依兰。 顺便随手给乔依兰安排了几个小综艺，让她最近在观众面前多露露脸，增加点曝光率。 乔依兰感觉楚哥就是自己的命中的贵人、大佬。 因此，乔依兰是完全不敢得罪楚哥的，便下意识的用上了自以为‘最柔软’的语气跟楚哥说话。 至于面部表情……她一大早没吃东西，现在真的很饿，只想吃点饭！ 经纪人楚哥那边，他接手乔依兰也有两周了。 但最近要跟着公司一姐去国外看秀，给她扩展时尚圈的人脉。 因此，连自己手下新来的这个小艺人见都没见过。 可他看过乔依兰的照片，素颜跟化妆后差别很小的一位女生。 也看过乔依兰早期的采访。她面对镜头有些羞涩，但完全不作，很坦诚，也没有什么黑点。 说实话，这样的艺人很容易捧火。 哪知道，第一回打电话，说话居然是这种语气？！！ 楚哥怀疑乔依兰被调包了。 楚哥在娱乐圈见过的女明星多了，是不是矫揉造作他听一下、看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他皱了皱眉，把电话筒拿着离耳朵远了一点，问助理：“乔依兰这么……嗲？” 助理这段时间跟进了乔依兰，闻言都要懵了，赶紧摇头。 “不是啊，她性格真的特别直爽，也很守时，没跟人起过争执。” 乔依兰见那边没说话，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几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楚哥刚调整好心态打算跟乔依兰说说那个网剧的事情。 哪知道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楚哥：“？？？” 小助理哭着说：“依兰性格真的很直爽啊。” 楚哥想，爽不爽不知道，确实很直了。 - 与此同时，乔依兰扒拉了一口饭，道：“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打错了。” 这种事情家人也不好猜，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打过去。” 哪知道电话又打来了，在乔依兰开口之前，楚哥就说：“好好说话。” 顿了顿，他补充，“舌头捋直了。” 乔依兰感觉自己都要不会说话了。 那边楚哥的表现比较冷淡，冷清的声线中还带着疲倦：“我去问了网剧导演组，你试镜通过了，明天一大早我让小仓来接你，去拍定妆照。” 乔依兰震惊的直接站起来，她情绪有些激动，那可是税后三十万啊！ 一时间，乔依兰忘了伪装，直接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吼过去：“真的吗？！” 声音大到助理小仓都能听到。 小仓忍不住捂着脸，只想给乔依兰大佬高呼六六六。 哪知道忙了两周，刚下飞机的楚哥居然露出了笑容，是那种真的开心的笑，眼尾甚至都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褶子。 语气也比最开始柔和许多。 “真的，明天早上八点，小仓去你家接你。” 乔依兰开心的直接蹦起来！ “楚大佬，我代表我全家感谢你，也感谢你们全家！” 经纪人楚哥：“？”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网上是不是有句‘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 好在他也能体会到乔依兰的心情，再加上现在真的很疲惫，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戴上眼罩，直接睡在公司了。 - 当天中午，一直吼着要减肥要控制身材的乔依兰吃了两碗米饭，把水煮肉片吃了一半的肉。 乔依之语气中带着心疼：“姐姐多吃点，进了剧组后就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 乔依兰点点头，然后又吃了几块黄焖鸡。 乔妈妈有些担心：“你去演戏，吃胖了怎么办？” 乔依兰大手一挥：“胖不了，我去古装剧剧组，肚子上的肉肉可以包起来。” 顿了顿，她又说，“我就这一顿吃得多，其他时候还是很注意的。” 吃完饭后，乔依之跟着姐姐消了消食。 期间她用手机查看了一下邮箱，除了一个广告邮件外，暂时没有新邮件进来。 乔依之告诉自己不要急，她那封邮件才刚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还是纯英文的，看完都得花费好一会儿。 陈教授肯定不会这么早回复。 如果等了两天，陈礼教授还不回复的话，她就再发一遍试试。 - 与此同时，常家。 常文坚已经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几百圈。 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叫住他：“别走了，我眼睛都要看晕了。” 常文坚哪还有之前举手投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风度，他赤红着眼睛，说：“妈，常文曜在一中揽权是什么意思？他的大部分产业不都在国外吗？他不是才回来几天？”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被收回的不仅仅是一中的权利。 面对二儿子的三联问，老太太很淡定：“一中本来就是他给钱才越办越好的，权利什么的在他那儿也一切都正常。再说，你不是也在一中放权了吗？还在乎这些？” 她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怎么把一中放在心上。 “再说了，一中现在对你来说只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常文曜既然要，那你就给他。” 反正，争是绝对争不过的。 人啊，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 就在这个时候，常文曜的电话响起，他的直系下属语气惊慌，“行长、不、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惊慌？我这里还忙着，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下属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常总从咱们银行撤资了。” 常文坚第一时间没太反应得过来，直到下属又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属那边声音有些嘈杂：“您要不快点来吧？律师和财务都来了，他们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您看能不能回旋一下？” 常文坚这下彻底顾不上一中的事情，赶紧下楼，“我就这来，你一定要拦住他们。” “我尽量，您快点来。” 老太太一看常文坚突然煞白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她追着常文坚下了楼。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告诉妈一声。” 常文坚原本都要出门了，转念一想，母亲跟常文曜关系还好一点。 上次还说动让常文曜这个大伯出钱给常如冰送一座海洋馆。 这次不过是二十亿，他觉得母亲应该也可以劝得动常文曜。 常文坚回过去把母亲搀扶着：“常文曜要从银行撤资，现在已经安排了律师和财务去转账。” 他强装镇定，其实搀扶着老太太的手在颤抖。 “妈，这回常文曜回来，我可完全没敢在他面前丢人现眼，他又为什么处处都要针对我？”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在她印象里，常文曜虽然狠，但却恩怨分明。 之前想要杀死那个小姑娘的人是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已经过世了的老老太爷。 后来常文曜发迹了，虽然跟他们这一房的人不亲近，但也没有完全六亲不认。 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常文曜没道理这么做啊。儿啊，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了他？” 常文坚把自己这几天的行程说了一遍，“妈，我除了礼拜四去机场接他，之后跟他就没有独处的时候。自从知道他手眼通天后，我哪还敢跟他做对？我简直恨不得把他供起来！我还让如冰去讨好他呢。” 坐在去银行的车里，老太太拍着常文坚的手，说：“你仔细想，得没得罪过常文曜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对，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跟个小狼崽子一样，谁敢动他身边那个小姑娘，他就算人小打不过，也能咬的人脱层皮。” 老太太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跟当年那个小姑娘有关系。 她只是简单的陈述着这个事实：“常文曜的为人我了解，你就算当着他的面骂他，他都不一定会搭理你。但你不能骂他在乎的人。” 可是老太太又觉得自己这话自相矛盾了，因为，常文曜在乎的人已经死了啊。 ――从海拔几千米高的山上失足坠落。 就算是神仙，都活不下来。 那可是在零几年，国内的山峰大部分都没经过开发。 更何况小姑娘坠落的那几天下了大雨，山路陡峭、又滑，救援队都不敢趁着夜色上去。 常文曜雇着救援队，围着那座山搜救了三个月，都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他再怎么加价，救援队都不搜了。 因为，早都过了救援时期了，说不定尸体都被山内的狼、蛇等吃掉了。 最后结果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常文曜沉寂三年后出国，这件事不了了之，没人再提。 老太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提到‘当年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常文坚那惊慌的神色。 老太太叹了口气：“有可能是我们对现在的常文曜太不了解了，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吗？你要不查一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把事情说明一下，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眼看着老太太都要拨出常文曜的电话了，常文坚赶紧拦住了。 短短几分钟，他除了一身冷汗。 脖颈、后背处的衬衣都粘在了皮肤上。 常文坚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妈，你说，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一样？” 常文坚想了想，憋出一个词：“转世的那种？” 老太太都要被自己儿子这个操作给气笑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转世？ “我这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都不相信转世的事情，你怎么就开始研究这些了？你刚刚说什么？这世界上长得很像的人肯定有啊，光说电视上那些明星，有些人一出道就叫‘小某某’，这不就是很像了？” 常文坚作为一中校董，他用手机登陆一中内部网。 调出乔依之的照片，放大，给母亲看。 “妈，你说，哎，你看吧，她是不是很像……” ‘咚’的一声，常文坚的手机掉在皮质座椅上，手机屏幕还亮着，小乔依之的证件照占满了整个屏幕。 小姑娘明眸皓齿，柔和的眼神中带着笑意，扎着马尾辫，漂亮极了。 但老太太一辈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至于看到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就直接连手机都拿不住了。 常文坚也很慌：“她不会真的是苏呦的转世吧？之前如冰还跟我说乔依之被邀请去清河大学参观，所以那天她也想去，缠着你要让她去……” 老太太一拍扶手，怒道：“糊涂！这件事怎么还把如冰牵扯进去了？” 常文坚解释：“不是，如冰跟乔依之没有多大矛盾，俩孩子都是一个学校的，单纯的竞争关系。” 老太太松了口气。 随即她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才说：“文坚，你有没有想过，苏呦当时坠山没死……” 而这个孩子，就是苏呦和常文曜的。 常文坚立马否认：“这不可能！那么高的山！再说，没死的话她难道不会找常文曜？自己跑去把孩子生下来？妈，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了多久的。” 老太太也觉得常文坚说的有道理，这里确实不通。 但她到底年纪大了，有自己一套看人相面的本事。 老太太指尖颤抖着捡起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指着乔依之的轮廓说：“你看，这眉眼比例，神韵，都跟常文曜很像。” 当时那位副校长也是看人先看比例，才觉得跟乔依之跟常如冰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但具体哪里像就说不上来。 这也是大家跟乔依之和常如冰同校这么多年，没发现他们有哪里像的原因。 “至于跟苏呦哪里像，五官、轮廓，简直就是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太太手指无意识的在乔依之的照片上摸索，“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哪会有人跟原本的一对情侣很像？ 除非是他们的孩子。 常文坚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不可能，乔依之的家底我查过了，她前面还有个亲姐姐，叫乔依兰。” 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当年她公公，也就是常文坚的祖父，那是一个特别恶劣的人。 在那个可以‘子承父业’的年代，她能在公公面前讨到好处，让公公把银行行长的职位留给自己丈夫继承，这跟她本身的能力和情商是分不开的。 老太太直接说：“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文坚。其实你心里大概已经知道这就是事情的原因，只不过你还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如果乔依之跟常文曜没关系，只是恰好跟苏呦长得像的话，常文曜会收一中的权利？会收回放在银行的二十亿存款？ 这些对常文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东西。 但对常文坚来说，却是他能稳坐行长的重要因素。 常文坚听了老太太的话，情绪几乎要崩溃。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她都死了快十七年，怎么可能还活着，还生了常文曜的孩子？” 以常文曜现在的身家，当他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孩子，无异于一步登天。 老太太也觉得这件事糟心，她这次是以自己七十大寿的身份把常文曜叫回来的。 本来是想给常如冰铺路的。 毕竟当年那一切发生的时候，如冰还没出生呢。不知者无罪。 再加上常文曜身边也一直都没有其他女人，更不会有孩子。 老太太想当然的觉得常文曜就算不是如冰的亲大伯，但他们身体流到底有常家共同的血脉，应该更利于培养感情。 以后啊，只要有常文曜罩着，常如冰简直就可以横着走。 正是因为常文曜只跟常家人有血缘关系，老太太在私底下才全名称呼他， 而当着常文曜的面，她也只会用代称。 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是给如冰铺路的局，因为陈礼的一份邀约，清河大学的一个测试。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把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亲生父女两人‘撮合’到了一起！ 老太太感觉自己差点一口气儿拔不上来。 自己努力半天，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可她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后悔的时候， 不出意外，这个叫乔什么之的小姑娘就是常文曜的亲生女儿。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得知道常文坚到底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让她亲爹如此大动干戈。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常文坚刚好不容易缓过一会儿的脸色又成了毫无血色的状态。 他怯懦着不敢说出口。 跟当时坐在沙发上，用言语刺激一个心脏病小姑娘的时候判若两人。 眼看着都要到银行门口了，老太太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常文坚！出了事情就得解决，你怎么跟你爹一样只喜欢逃避？” 要不是空间不够，常文坚都要给亲妈在车里跪下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妈，我因为要给如冰申请米国常春藤院校，而乔依之在校表现更优秀，我逼着乔依之退学了……” 常文坚被删了一巴掌。 老太太呵斥：“糊涂！” 常文坚没有辩解，他当时以权压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别人压的喘都喘不过气来？ 当时看着小姑娘着急想打‘110’告他，却又投诉无门。 他只是觉得有趣，以一种上位者看蝼蚁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情绪看乔依之。 事后他还开了一瓶红酒庆祝。 而现在，他只觉得当时喝的酒简直就是脑子里进的水。 现在去悔过道歉，让乔依之求常文曜收手，还有可能吗？ 如果被乔依之知道这件事，恐怕只会觉得常文坚脑子里的水还没到干净。 这世界上一报还一报的事情很多。但报应来得这么快，她还是真的没预料到。 常文坚、常校董当时安排人打压自己父亲公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家人的死活？ - 车子稳稳的停在银行门口。 两人下车往里走，常文坚下意识朝院子里的停车位瞥了一眼。 只觉得大事不妙。 今儿虽然是礼拜天，但那里已经停了两辆其他副行长的车。 看样子，他今天不认栽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倒是瞥了一眼儿子的脸，想看看自己刚刚扇的那一巴掌有没有留下印子。 好在她手劲儿不大，常文坚脸皮也糙，现在倒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老太太信誓旦旦的说：“不过就是转学么，你放心，我今天肯定拦住不让他们签字。” 话音刚落，贵宾室就出来了一行人，打头的就是一位副行长。 他说：“因为我们服务不够周到，引起您的不满很抱歉。但我们会一直努力改进，期待您下次能跟我们合作。” 律师和财务完成了老板布置的任务，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大家态度都狠和气，没人再提起撤资的事情。仿佛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客户。 律师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副行长显然是来加快他们办事速度的。 看样子他们应该跟行长不和，不然也不会使劲儿拖他后腿。 不过，他们的事情只要能办成，工作做完，他们的义务也就完成了。 诸位行长之间的恩怨情仇，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老太太看着他们出来，刚刚说的话陡然成了泡影。 她眼前一黑，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居然差点被刺激的晕了过去。 常文坚单手扶着亲妈，嘴里喃喃道：“完了，没了，完蛋了。”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说：“去一中。” 常文坚疑惑：“现在去一中还有什么用？我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校董，去了也不可能要求那些校长们给我办事儿了。” 老太太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去一中，把乔依之邀请回来读书。” 只要她还肯回来，那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 39 章 常文坚坐在车子上,满身狼狈。 还有些不情愿。 如果常如冰这会儿在这里的话，恐怕会觉得这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永远成竹在胸的父亲了。 之前常如冰还担心乔依之的聪明才智被常文曜看重，然后乔依之又对着他把自己从一中转学的苦水倒出来。 那么自己和父亲都要完蛋。 但是那会儿常文坚怎么说的？ 他一脸宠溺的笑着,说，“你还是个孩子,想法太天真了。乔依之根本不可能被常文曜看中,她区区一个高中生，哪里来那么大能耐？” 当时常如冰听了父亲的话，还因为自己的死钻牛角尖而脸红了一下。 父亲开导她：“你心中的世界太小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小孩子不管什么想法都是很可爱的。” 可现在，那个死钻牛角尖，不愿意在人前丢脸的人成了常文坚。 真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常文坚还在劝说亲妈：“去一中有什么用？那些校长们一个个都比牛还倔,他们哪会听我的话让乔依之重新入学？这话得常文曜来说啊。” 更何况,他现在真的不想在那群老古板面前丢脸。 可老太太态度强硬,司机也只能继续往一中开。 - 常文曜在收到消息说常文坚的车子正在赶往一中的事后,他差点要派人直接拦住他们。 他坐在这里思考了整整一早上,都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乔依之说自己是她亲生父亲。 在商界行事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狠人常文曜难得犯了难。 正是因为太过珍重,所以才不敢贸然接近。 担心自己的举动让乔依之,甚至是乔家人觉得突兀、困扰。 如果乔家哪怕有一点对乔依之不好，常文曜都敢直接用钱砸醒他们，在询问闺女的意见后,把她接回去。 但事实上乔家把乔依之当自家亲生孩子的在疼。 乔依兰也把乔依之当亲妹妹。 感情,不管是爱情,亦或者是亲情、友情，都会让人变得束手束脚。 可他常文曜还没给出现在自家闺女面前呢,那个常文坚居然就敢直接去一中，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小之之的身份，现在难道想劝小之之回一中？ 不得不说，常文曜真的很聪明，把当年老老太爷的智慧继承了个九成九。而且自己还有突破的趋势。 那边常文坚的车子刚走，他就猜到了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之后想做什么。 但是，现在常文曜懒得跟常文坚计较。还不到真正秋后算账的时候。 至于学校的事情，常文曜并没有希望寄托在校长们身上。 只是因为乔依之留在学校的联系方式已经全部停用了，现在一中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乔依之。 可常文曜还是打算现在就得把自己是之之亲生父亲的事情说明白，不然一拖再拖。 若是等到乔家人都知道了真相。 亲闺女和乔家人会怎么想他？ 因此，犹豫不决了一个早上的常文曜终于还是有所动静了。 他先让人准备了一张八千万的支票。乔家公司的股票和财务情况他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给他们八千万，可以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还能供后续平稳发展。 多了的话就超出公司市值，莫名的有点侮辱的感觉，少了又感觉诚意不足。 然后，一向都自信无比的常总难得对着办公室反光的玻璃打量了一下自己今日的着装。 最后……换了条领带。 不一会儿，在外间办公的秘书就看到打扮得体的总裁走了出来。 能看出来，大老板却是对乔家很上心。 正是因为知道乔家的经济情况，所以才带了一条比较低调的领带。不然这一身高定的衣服，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秘书小姐姐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百炼钢化绕指柔？” 这种一直走狠辣禁欲风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感觉比以前更加A了！ 但她很快又感慨起来：“哎，只可惜这些温柔只针对极个别人。” - 常文曜先给乔爸爸打了电话。 他亲自打的，用自己的私人号码。 那边乔爸爸听了常文曜的自我介绍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不起，先生，我们家并没有领养任何孩子，全都是我自己的亲女儿。您可能打错了。” “贸然打扰是我的不对，自从昨天在清河大学见了一面，我就发现乔依之与我的妻子非常神似。昨天已经也过去采了血，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乔爸爸拿着电话，良久没说话。 他原本是站在窗边接电话的，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走到沙发边上，腿一软直接就坐下了。 乔爸爸感觉头脑都有点晕，甚至忽视了‘常文曜’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的想法，满脑子都是常先生，小之之亲爹。 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常先生。” “我在。” “你真的是小之之的亲生父亲？” “是，如果你不放心我带来的鉴定结果，我们甚至可以重新去检测，你选择医院。” 乔爸爸为人很厚道，听到这话赶紧说：“我没这个意思，但、但闺女我都养了十六年，今天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我有些承受不来。你让我缓缓。” 从这一直以来就很沉稳的声音他能感觉出来，乔依之的父亲应该也是个大人物。 不然不可能直接把市医院的大夫派来家里，还采了小之之的血。 乔爸爸沉吟一下：“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常先生。” “您请说。” “小之之、乔依之的母亲叫什么？”乔爸爸说，“很抱歉问您这个问题，因为之之母亲算是我妹妹，我也一直把小之之当亲生孩子来养的。亲子鉴定什么的，以您的身份恐怕会做出来无数张，我不放心。” 就算对面是个大人物，他也敢直接说出‘我不放心’四个字。 为人父母，该强硬的时候就不能软弱。 常文曜紧绷的腰杆儿垮下，靠在座椅后背上，缓缓说出两个字：“苏呦。” 乔爸爸叹了口气，又说：“那、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她？她真的过得很艰难。” 司机听见坐在后座的大老板说：“我的错。” 然而，实际上，那会儿他不知道多少遍上山下山的寻找。 却什么都没找到。 司机震惊了，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啥。 但他也知道，老板的个人信息不容许偷听，赶紧心无旁骛地开车。 都过去十六年了，乔爸爸也没有强烈的责怪意愿，只是说：“我会告诉之之你是她亲生父亲的事情，但你和小呦的事情，我不会多说。如果之之问，我希望你来告诉她。” 听了这话，常文曜突然感觉准备的八千万有点少了。 但他现在还不能多给，给多了真的会让人觉得自己在用钱羞辱他们。 常文曜说：“谢谢您，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方便一起出来吃个饭吗？” 乔爸爸那边又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本质上就是个老实人，根本说不过这位常先生。 他只能说：“之之身体不好，我得先小心的透露这件事给她，然后看她的身体情况来安排。” “好，我等您的电话。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收到。” 两人的电话就此切断。 司机问：“老板，咱们还去那家餐厅吗？” 常文曜揉揉眉心：“去。” “是。” 很长时间以后，被陈礼得知了这件事后，问常文曜：“你怎么就知道你女儿一定会去吃个饭，顺便看你一眼？”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其实，当时的常文曜也不知道乔依之会不会来，他更是没有以此来道德绑架，说什么自己在等了，让他们赶紧来。他甚至都没有说自己在等乔家一起吃饭。 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不管女儿认不认他，原不原谅他，他都得做点什么。 - 一个半小时后，乔家婉拒了常文曜派人接他们的想法，自己开车来到了常文曜所说的饭店。 这家酒店乔爸爸偶尔也会来，价格不算很高，但口感很好，而且有很多补汤，都很出名。 乔爸爸不忙话就会排队给两个女儿买点好吃的点心和补汤带回去。 他们一进去，就被迎接到了二楼的包间里。 乔爸爸小声说：“这里的包间很难订到，一般需要提前半个月订。” 能订在这里，看出来小之之的亲爹也算有心了。 既然这样，那么小之之的亲爹应该也不会太不讲理。 乔爸爸感觉好歹有了点底气，作为家里的男人，他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妻女。 第 40 章 乔爸爸只知道这家店生意很火,不是普通有钱就能订得到的。 想要预定，还得提前十五天。 他哪知道，这些都是常文曜让秘书一个电话订下来的。 不仅临时预订了包间,还很强势的包了场。给所有定过餐的人双倍补偿。 毕竟，按照时间推断,常文曜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十五天前就知道，自己会在景宁市遇到亲闺女。 更不可能在十五天前就预订一个包间。 之所以要包场，自然是因为常文曜不希望在跟亲生女儿和乔家父母见面的时候,出现任何不确定性因素。 不过,乔家人暂时不知道这些。 只觉得小之之的亲生父亲考虑的比较周到。 乔妈妈小声说：“小之之的亲爹叫什么来着，我这一紧张又忘了。一会儿打招呼的时候可不能出漏子。”乔爸爸也特别紧张，他说：“姓文……不,不对,姓常。” 乔依兰拉着妹妹的手,她的手心湿答答的,全都是汗。 虽然说她早就知道小之之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从小就把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当亲妹妹看的。 哪想到，小之之的亲爹居然会突然出现。 乔依兰有些紧张的想,他会带走小之之吗？听爸爸说,小之之的亲爹感觉很有钱的样子，昨儿那些医生不仅仅给小之之检查了身体，还采了血回去做亲子鉴定。 能吩咐医院这么做的人,肯定是位大人物。 至少,自己身边就没接触过这种层级的人。 乔依之其实之前就听到过爸爸妈妈的谈话,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但因为她有重生的记忆在，所以乔依之一直以为亲生父母不会回来找自己的。 哪想到,名为‘重生’的这只蝴蝶翅膀扇啊扇，她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不过，乔依之到底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 就算这会儿心里很紧张，面上还有几分镇定在。 甚至大脑还在思考着根据有限的信息推断出更多事情来。 ――刚刚乔爸爸说，亲生父亲姓常，具体名字他一紧张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丝毫没提妈妈的事情。 乔依之想，根据之前她不小心听到的父母谈话，爸爸妈妈应该也不知道这位父亲的存在。 但他们可能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一点点联系。 而因为亲生母亲有了新的丈夫，所以他们也没有贸然打扰。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明确的黑白对错。 乔爸爸想的是，就算小之之是苏呦第一段婚姻……可能还没结婚，第一段恋情中的受害者。但现在苏呦已经重新嫁人，有了新的家庭。 而且这些年来，苏呦都没跟他联系过，看样子是想断了他们这儿的关系。 如果在这时候，自己带着小之之贸然上门打扰，很可能给苏呦带来家庭矛盾。 毕竟，苏呦孤身一人在那样的‘高门’中，一举一动大概也如履薄冰。 以上这些，重活了一辈子的乔依之都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原不原谅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之所以在知道情况后不想着刨根究底的找妈妈，只是因为她珍惜乔家的一切，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意孤行的举措伤害到真正爱她的人。 - 正想着呢，二楼包间的门被侍者打开了。 乔依之眼眸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直接撞进了一双瞳色漆黑的眼眸中。 一瞬间，乔依之感觉世界都被定格了，时间停滞不动。 她那做了无数研究分析的大脑卡了壳，整个人呆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沉默过后，耳边的安静很快被打破，声音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乔爸爸也很惊讶，他显然可以认出这张偶尔出现在财经日报和电视上的脸。 “您、您、您是小之之的亲生父亲？” 就连乔妈妈这个对商业不怎么关注的人，都很熟悉常文曜的脸。 “常、常先生？” 不是感叹号，而是问号。因为就连乔妈妈，也不确定面前这位常先生，跟电视上那位常先生，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也不怪她，就算自己在大街上看到马云爸爸，都会下意识的怀疑是假的，只是长得像而已。 更何况，这还是给小之之认亲呢。 如果常文曜真的是小之之的亲生父亲，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接小之之？ 常文曜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常文曜，优文集团的总裁，乔依之的亲生父亲。各位请进，随意落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常文曜一句话表明了身份。 ――就是电视上那位常文曜，如假包换。 可他态度很和气，努力收敛了周身气场，让自己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一点。 毕竟，他可不会忘记，那天在拐角处，小之之不小心擦了自己一脚，吓得都要蹲下给自己擦鞋子。 如果乔依之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您误会了’。 她真的不是被吓得，只是当时那个场景，她自己踩了人，自然得承担责任。 一句抱歉未免有点太轻飘飘了。 乔依之是在姐姐突然手劲儿增大的时候恢复过来的，她抬眸看向自家姐姐。 只见乔依兰神情激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加了劲儿。 乔依之想，就跟自己最开始被惊到了一样，姐姐肯定也吓到了。 毕竟，在这个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常文曜就算不在国内出没，但他也依然很出名。 无他，华国几位超级富豪，都被各位年轻人在网上挨个喊‘爸爸’。 可人家的亲生孩子只有一个。 在请乔家人落座之前，常文曜一直都站在门口，以示尊敬。 乔依兰原本要见到小之之的亲生父亲已经够紧张了，哪想到亲生父亲居然是大家所有人的‘爸爸’――常文曜。 这下就更紧张了。 乔依兰努力控制着自己，担心一不小心就喊了声‘爸爸’出来，那就尴尬了。 - 乔爸爸和乔妈妈找了两个位子，在前面站着。 看着自家大女儿牵着小之之的手进来，两人齐齐对常文曜说：“常先生，你好。” 在小之之出声的刹那，刚刚态度从容温和的常先生居然很明显的紧张起来。 乔爸爸不着痕迹的跟乔妈妈对视一眼，两人算是放了心。 看来常文曜大佬对小之之很上心。 而常文曜看着闺女只跟自己对视了一秒不到，就很快垂下眼眸，这神情动作真的像极了……偶尔做了坏事或犯了错的小呦。 常文曜想，犯了错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有多说，只是把点头回应后，然后回去做在自己的位子上。 侍者则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的关上门。 外面很快被之前站在另一边的公司保镖守起来，不让有心人有偷听的机会。 - 包间里是圆桌，乔爸爸和乔依之各坐在常文曜的一边，然后乔妈妈坐在乔爸爸旁边，而乔依兰坐在乔依之旁边。 常文曜抿了口茶，开门见山道：“首先，邀请大家来，是为了说明小依之是我亲生女儿的事情。因为小依之跟我的爱人长得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我冒昧的先做了亲子鉴定，针对这一点我给大家道歉。但亲子鉴定结果表明，小依之真的是我的亲生孩子。” 常文曜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有提前安排好的侍者进来给倒了茶，又上了一些点心和凉菜，随即安静的退出去。 常文曜则拿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给四人每人传阅一份。 “这是医学上的亲子鉴定报告，昨天晚上刚做的。后面一张是我爱人苏呦的照片。” 常文曜准备的材料很全面，因为若是只提到做亲子鉴定，可能会给乔家人一种‘这是骗子吧，见到小之之漂亮，上来就做亲子鉴定’的印象。 他显然是提前料到了这一点，为了解释自己的动机，他连苏呦的照片都准备好了。 紧接着，常文曜开始说明昨天的‘心路历程’。 原本他可以不用解释这么多，有苏呦照片，有亲子鉴定，完全可以证明他就是小依之的父亲。 但为了给乔家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也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一向不爱说话的常文曜开始把昨天早上自己见到乔依之之后的震惊和想法娓娓道来。 “昨天早上在清河大学，第一次见到小依之是在电梯的拐角处。一看到小依之，我就觉得她和我失踪的爱人很像，再联系到我爱人失踪的时间，还有她失踪后我从医院得到的一份孕检报告，我才有了做亲子鉴定的打算。” 说着，常文曜又拿出一份文件，但这份只给乔依之看。 “这就是那份孕检报告。这么称呼可能有些冒昧、一时半会儿不好接受，但从医学上、法律上来说，我的爱人苏呦，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份报告显示，当年她失踪之前，已经怀孕五周了。” 不出意外，这个孩子就是乔依之本人。 但常文曜没有继续给乔依之压力，说完后他也没有看着乔依之等着回应。而是亲自给旁边的乔爸爸加了一杯茶。 乔爸爸诚惶诚恐的道谢，现在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那个被他当作妹妹看待的苏呦，居然是手眼通天的常文曜的爱人。 这也难怪当年自己公司刚起步的时候，苏呦给自己指导下一步该做什么，说的头头是道。 那会儿他还惊讶于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怎么懂这么多，现在倒是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有常文曜这样的人在身边影响着，想不懂这些恐怕都难。 乔爸爸承了常文曜倒的水，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他说了一些苏呦还怀孕时候的事情，“依之的名字是小呦取的，当时她、她精神情况很不好，还怀着孩子。我们都很担心她。” 常文曜捏紧了茶杯，强装镇定地问：“精神状况不好？” “就是偶尔会忘掉什么事情。就算她自己做的事情，下一秒就有可能忘记。我本来想等她好一点，找找她的丈夫或者家人，但……哪想到拖到后面，她几乎把一切都忘了。” 其实乔爸爸想说的是，当年他只要一跟苏呦提起找家人或者丈夫这件事，苏呦就说自己头痛。 医生则说这是因为她之前受到了很大刺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还不断告诉她千万不要再刺激苏呦，不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影响。 这也是最开始乔爸爸说希望常文曜自己跟小之之解释他们这对父母关系的原因。 因为乔爸爸作为一个局外人，知道的太少了。 常文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乔爸爸也察觉到自己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他赶紧捡好的说：“也没忘掉全部，小呦听了依兰的名字，说‘依’这个字比较好，她自己又很喜欢‘之’，就把小之之叫依之了。” 后来，乔爸爸才知道，常文曜，字慎之。 这都是后话了。 常文曜垂了一下眼眸，乔爸爸感觉自己从这个男人眼底看到了一点泪花。 但他也不敢一直盯着常文曜看，赶紧低下头夹了一口菜。 乔妈妈低声询问丈夫：“原来苏呦间歇性失忆？我就说你怎么不让我找她……” 她还以为是那个小姑娘为了攀附高门，心眼儿太多，连亲生孩子都不顾了。 乔依之也听到这了这一切，她微微愕然。 完全没料到，母亲不是不要她，而是因为忘记了，所以才没管她。 这个认知虽然不能改变事实，但好歹让乔依之心情缓和了许多。 因为，自从知道亲生父亲是常文曜之后，在联系到上辈子他早死……无缘无故就让乔依之对那个活的好好的，但不曾露面的母亲有点怨恨。 毕竟这样真的太冷血无情了。 可如果是失忆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 常文曜缓过神来，对乔依之说：“我可以叫你之之吗？” 曾经在学校知名校友栏才能见到的男人，如今就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怀着对偶像的崇拜之情，乔依之下意识的点点头。 然后缓过神来后，乔依之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叫一声‘爸爸’来着。 毕竟缠常文曜大佬能把身段放这么低，应该就是想要认回自己这个女儿吧。 乔依之只要一想到上辈子常文曜裸捐，新闻报道上写他一生无妻无子无女，却把毕生所得都贡献给了慈善事业和科学研究，这份胸襟和情怀，值得所有人尊敬。 突然间，乔依之福至心灵。 既然这辈子常文曜大佬可以根据自己的长相就查出自己的身份，那么……上辈子他是不是也查到了？ 当年姐姐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出车祸身亡，还把心脏捐给了唯一的妹妹。 这件事是上了新闻的。 也就是说，那时候常文曜大佬应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那会儿乔依之刚做完手术，醒来那会儿好像记得哪个班群里说‘一中那个常如冰因为材料作假被限制出国了，她只能参加高考了，太惨了都’。 乔依之摇摇脑袋，感觉这也有可能是巧合。 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感谢重生，要不是自己重生了，哪里会有机会得知这么多东西。 其实人的成长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每个人的精力也都有限，不可能把任何事情都照顾的面面俱到。 只有在二周目的时候，才会发现一周目中完全没察觉到的事情。 ――比如同桌李闻风，比如父亲常文曜和母亲苏呦。 还有一中和实验那群可爱的同学们。 - 乔依兰跟乔依之一起长大的，两人口味也相差不多，都很喜欢吃这家的饭菜。 这就导致乔依兰一不小心又吃到了十成饱。 饭后，摸着自己肚皮的乔依兰有点怀疑人生。 她今天中午才保证自己只有那一顿吃得多来着…… 乔依兰深刻反思，果然flag不能立，一立就倒。 她跟乔依之属于小辈，一直在吃。 而那边三个大人则商量乔依之的事情。 有关乔妈妈的情况，常文曜也和有礼有度的没有多问。 乔家人之所以没细说，可能就是因为不好说。常文曜自然不会为难乔爸爸，没有过多逼问。 反正有了乔爸爸刚透露出来的消息，他肯定能查出来。 至于小之之的去留问题，出乎乔爸爸的预料，常文曜没有特别强势的要求小之之必须跟他走。 他甚至说了看小之之的意思，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至于身体情况，常文曜说：“我已经安排德国和米国的专家过来给之之会诊，因此，最近这段时间我也会留在景宁。” 临走前，乔爸爸询问乔依之：“你看是一起回家，还是跟你爸爸走？” 乔依之抬头瞅了常大佬一眼，这一回，她没有偏头躲开，而是跟常大佬对视着。 “爸。”乔依之叫了一声。 常文曜登时就感觉春暖花开，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了笑：“嗯。” “明天是礼拜一，你下午五点四十来接我放学，我们回家好吗？” 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从眼角蔓延出了很标致的双眼皮，给她平添一丝俏皮。 此刻，这双眼里满怀期待，常文曜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到时候接你。” 常偶像宠孩子的语气让乔依之有点找不到北，她没了对视的勇气，说：“那我存一下你的电话。” 乔依之没有直接说跟常文曜走，是因为乔家爸妈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虽然说她真的很崇拜常大佬，但亲情这边，到底是跟乔家更亲一点，晚上得好好道个别。 - 回去路上，乔依兰紧紧捏着之之的胳膊，表达自己此刻是如何的激动。 “啊，常文曜爸爸居然真的成了小依之的爸爸，太激动了。” “常文曜爸爸的语气好宠！” “啊啊啊啊啊！” 乔依之：“……” 乔妈妈从前面后视镜看到了乔依兰的动作，她自动过滤乔依兰叫爸爸的举动。 说：“你再不松开小之之的胳膊，都要被你捏青了。” “啊，小之之没事吧，姐姐给你吹吹。” 乔依之说：“不痛，没事儿。爸妈，我在爸爸那里住几天就回来。” 但手臂上却着实出现了几个红印子。 乔依之皮肤嫩，这么多红印子看起来就很让人心疼。 乔依之说：“真的没感觉，一会儿洗完澡就消了。” 乔依兰：“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明儿把你送去常爸……叔叔那儿，被他看到这些印子，那我就难辞其咎了。”乔依之：“……”感觉亲姐姐不心疼自己了。 乔依兰又说：“有了常叔叔的帮助，小之之的病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姐姐在娱乐圈等着你啊。” 还不等乔妈妈否决乔依兰的提议，乔姐姐自己先脑补的激动起来。 “以后谁敢diss你，直接砸钱，只要参加的节目都换成自己当金主，让他们再敢diss一个字试试！感觉太爽了。” 乔依之：“……” 乔妈妈：“……” 乔爸爸停了车，说：“傻儿，醒醒，天亮了，到家了。” - 景宁市一中。 常文坚和老太太在张副校长办公室等到了下午六点，天都要黑了，还是没等到正校长的身影。 张副校长也就是那位数学教研组张组长的父亲。 此刻，一中换帅的事情虽然让张副校长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却隐隐能猜到一些。 大概、可能、应该跟那个叫乔依之的小姑娘转学有关。 要不然，此刻常文坚校董也不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了。 旁边那位老太太，好像还是常文坚校董的母亲。 副校长想，应该是家庭内部矛盾。 他一点也不希望把学校牵扯进去，不然这就成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的学生们可都是无辜的，还等着读大学呢。 思及此，张副校长笑道：“常校董、老太太，现在下班时间到了，您要不然明天再来？今天是礼拜天，刘校长真的不上班。” 刘校长就是学校的正校长，什么都管的。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根本连挪都不带挪的。 “今天刘校长不来，那我就跟你说。” 张副校长双手一摊，无奈道：“我这是负责学校教师能力和教学质量评估，只管教学岗，其他的都不负责。” 要不是因为他管这些，也不会礼拜天跑来加班。 现在是三月份，高三学生们都在忙着参加各个大学的自主招生和面试，他作为副校长，自然得稳坐指挥台。 但老太太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自然明白刘校长是不会来了，而面前这个张副校长又特别会耍滑头。 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她肯定也不会在这里跟张副校长扯。 但没办法了。 常文曜那个人做事儿太雷厉风行，给文坚一点后路都不留，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常文曜肯定不会松口。 现在只有把乔依之请回来了，才有机会劝说常文曜把那二十亿吐出来。 老太太想的是，二十亿对常文曜来说只是个小数目，但对文坚来说，却是他能在银行稳坐行长位置的根本所在。 所以，只要等常文曜消气儿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毕竟大家都姓常，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老常家的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相信常文曜不会这么无情的。 ――只要、只要能把乔依之哄回来，到时候让文坚跟如冰去常文曜的那儿道个歉，矛盾自然就解开了。 到这个时候，老太太依然不觉得常文坚逼乔依之退学有什么不对。 就算要道歉，也是给常文曜道歉的。 张副校长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老太太，看样子自己不听她说话就走不了了，只能无奈的说：“行，您有什么要求先说吧，但很多事情我不能做决定。” 老太太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现在邀请乔依之重回一中。” 第 41 章 张副校长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那位站在窗边抽烟的常校董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现在邀请上次转学去实验的那个乔依之回一中，打个电话就行。” 他抽了一下午的烟，嗓音沙哑,再加上之前去银行时紧张的出了身冷汗，如今前额的头发黏在脸上。 看上去十分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 整个人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老太太原本还想给他强调一下形象,但她自己也很心慌，顾不上这些了。 ――万一、常文曜这次玩真的呢？ 这个念头才刚刚出来冒了个小尖苗，就赶紧被老太太掐掉。她绝对不允许自家好不容易经营来的权利、地位一夕间倾塌的。 听懂了这句话后,张副校长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这几天他那个身为教研组组长的儿子天天念叨说乔依之的数学天分有多可怕,只有回一中学习才不会埋没了她的天份啊！ 可那会儿常文坚还是校董，背后还有偌大的常家，校长们谁敢因为一个学生触常文坚的霉头？ 答案自然是没人敢。 在当今这个社会,一个学生的天赋,在绝对的权利和地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是当校长的,办公室里挂着‘百年树人’的牌匾呢。 就算再怎么心疼乔依之的天赋,但他也得为整个一中着想。 毕竟，能被他那个清河大学毕业的儿子夸成那样,乔依之小姑娘绝对是厉害的。 只是,可惜了。 张副校长哪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张只有教导主任和常文坚签字的退学单，果然出大问题了。 当时他还给儿子说,签订退学单的时候没让校长们签字,是常文坚给乔依之留了后路。 那就是因为他觉得乔依之跟常如冰眉眼比例中有那么一点点神似。 但又没有五官哪儿具体相似。 张副校长便猜测乔依之有可能跟常家有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所以等到以后常如冰出国文书材料足够了,那么常文坚校董也就可以不通过校长，再把乔依之给叫回来读书。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校董还有权利的基础上。 如今,因为常文曜一声令下，全校校董公章归他掌管。 也就是说，所有校董们的权利都被架空了。他们不能再对学校的教学事情指手画脚，不能随意的劝退一个学生，只能具体事情是具体商量。 商量出结果后，才能从他这里盖章，自此文件生效。 翻译过来，就是常文坚想要把乔依之叫回来读书，只有两条路。 一是邀请所有校董开会，全都同意让乔依之回来后，最后还要上报给常文曜。 第二则是让校长们主动邀请乔依之回来读书。 两相比较，老太太和常文坚自然选择后者。 第一个要上报给常文曜……那还不如直接去跪地认错。 张副校长此刻就算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乔依之居然是常文曜的孩子。 毕竟，常文曜是人人都知道的商界大佬。是所有人一听到名字，都喊‘老公’‘爸爸’的存在。 谁又能想到，单身了四十多年的常文曜大佬突然间就多了个十六岁的孩子呢？ 看着张副校长还没动静，常文坚急了，几步走到他办公桌面前。 身上带着浓重的烟臭味：“打电话，快。” 张副校长还是没动，他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常校董，您能想着邀请乔依之回来读书，这一点我很赞同。” 常文坚冷笑一声，正要发作。 只听老太太松了口气，说：“您赞同就好。” 只要校长这里松口，那乔依之还能不回来？ 但张副校长说的正是这件事：“万一，乔依之同学不想回一中呢？” 他总不能去绑人家过来吧？那可是犯法的。 常文坚嗤笑：“咱们一中这么高的教学质量，每年给三大名校输送那么多人，你说她傻吗？她怎么可能不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副校长叹了口气，他可是记得自家儿子说过乔依之真的拒绝了沈光霁请她回来的邀请的。 不过，他其实也想知道，能被儿子夸成那样的乔依之，到底有多厉害。 叫她回一中，自己心里也是一万个愿意。 张副校长说：“那我这就打了。” 他调出乔依之的档案，用自己桌面上的座机拨出去号码。 办公室登时安静下来，常文坚因为紧张，连烟快烧到了自己手指都不知道。 可话筒里的机械女声一字不漏地传出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 常文坚：“你会不会打电话？按错号码了。” 张副校长：“……”这是求人的态度？不过常文坚不知道，现在的他越暴怒，就越显得无能。 张校长并不打算提醒他，对照着电话号码一边念一边拨，又来了一遍。 结果还是刚刚那个声音。 常文坚随手把烟头碾灭在窗台上，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号。 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办公室三人：“……” 常文坚气得想要摔东西，他感觉自己可能犯太岁了，流年不利。 老太太说：“乔依之父母的电话呢？” 小姑娘换电话想换就换，但她的父母不可能换，都是做生意的，号码换了无形中会损失很多伙伴。 张校长说：“父母电话那是只写在个人纸质版档案里的，并不会全都统计到电脑上。” 不然那就跟查户口本没什么区别了。 还不等老太太追问，张校长又说：“转学时候，纸质版档案被乔依之带走了，现在应该归档在实验中学档案室里。” 所以，他们现在没法联系到乔依之了。 老太太站起来直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问张校长：“如果我们联系到了乔依之，劝她回来读书了，那么你是答应签字让她回来的吧？” 张校长心想，去年把乔依之赶走的是你们，现在拼命要人家回来的也是你们。 真不知道这群有钱人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但他对乔依之印象真的不错，也不想得罪这两位常家人，说道：“自然答应。” 老太太也不道谢，头也不回的出了校长办公室。 常文坚自然也跟了上去。 看着他颓废又邋遢的样子，张校长忍不住咋舌：“仗势欺人，欺到了铁板上吧。” 那个叫乔依之的小姑娘肯定有更大的背景，让常文坚都必须忌惮。 当天晚上，张副校长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家里人，但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们说出去。 妻子比较理智，分析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他那个二十八岁的儿子听了后，直接放下手机，捧腹大笑，说了俩字：“活该。” 张校长：“……” 话糙理不糙。 - 在回常家的路上，常文坚看着手机上传来的银行高层紧急开会的消息，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妈，我该咋办？” 老太太这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再也不是之前那轻飘飘、装腔作势的模样。 “你说常文曜跟你我都是一起带大的，为什么他现在手眼通天，你呢？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叫你妈我给你擦屁股。” 常文坚弓着身子，心里又惶恐又害怕：“我哪儿知道那个女人还活着啊，我爷爷那么狠一个人，做事儿什么时候失利过？他说的要让那个女人死，不准苏呦勾引他儿子常文曜的……” 司机听了这话后，感觉自己也离被灭口不远了。 常文坚的爷爷，居然是常文曜大佬的父亲？？？ 可是常文曜大佬分明跟常文坚年纪差不多啊，对外也宣称的事两兄弟，豪门都是这么乱的吗？ 难怪老太太从来不说常文曜是自己生的，只说养大。 司机走神了一下，差点跟前面那辆车追尾，幸好他反应快，立马踩了刹车， 车子陡然停下，常文坚的脑袋撞在前面的椅背上，他立马把脾气转移：“你怎么开车的？” “常总，对不起，前面好像堵车了。” “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司机苦笑：“……是。” - 老太太也被前面那一堆车子堵的心烦，问：“你知不知道乔依之的住址？” 她记得这些在学校后台都可以查到。 常文坚突然眼睛一亮，点了几下手机：“走，去深余路182号。”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乔依之他们小区门口。 乔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这是当年乔爸爸趁着地产还便宜的时候买的，一家人在此住了多年。 老太太第一回来这种小区，把周围的绿化和环境批评了一大堆。 “怎么还有人在花园种菜？真是村妇行为！” “这路修的一点也不美观，风水不好。” 终于，到了乔依之家门口了，司机下车按了门铃。 乔家最近没有请保姆，乔依兰出来问：“谁啊？” “一中的老师。”常文坚喊道。 乔依之听着传话筒里的声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跟一中老师们没联系了。” “我家的孩子不是一中的，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乔依兰说。 在常文坚开口骂人之前，老太太让他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呵斥完后，她对门前话筒说：“我们是一中张校长派来的，他知道乔依之同学是被冤枉才退学的，现在邀请乔依之重返一中。” 乔依之走到玄关，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 老太太她不认识，但另一个人，她真的很熟悉――这分明就是常文坚！那个逼她退学了的校董。 至于他们为什么来邀请自己…… 肯定不是校长，校长哪里派得动他啊？乔依之很快就想到了自家亲爹。这个行动真的很迅速了。 但亲爹都没说让自己重返一中，他们又有什么立场要求自己回去？ 乔依之说：“邀请我重返一中吗？” “是的，一中有全国顶尖的教育资源，还有世界名校的游学机会，这都是实验比不上的。” 乔依之努力的保持着语气平缓，不然她可能控制不住要骂人。 因为常文坚当时的做法真的对她伤害太大了。 乔依之说：“旁边那位男士是常文坚校董吗？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上来，我就回一中。” 老太太眼睛一亮。 心想，果然，没有人能抗拒得了一中的魅力。 常文坚站直了，乔依之能看到他的正脸。 乔依之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用我父亲公司破产，逼我退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稚气，但却直击人的心灵。 常文坚答不上来。 乔依之说：“一中很好、老师们也很好，但我现在也很喜欢实验，我选择留在实验。” 说完，她把话筒挂上去，切断了来电。 在下一次铃声响起之前，她直接关掉了门铃。只留下别墅护栏外那一对脸上滚烫的母子。 第 42 章 乔依之质问那句话的时候真的很生气。 就算是重活一辈子,对此事她依然不能保持心平气和。 ‘动动手脚让乔爸爸公司濒临破产，再以救世主的姿态批一部分贷款，条件仅仅是换乔依之退学’,这件事别人听起来可能觉得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乔依之只是换了学校，损失也不大；而乔爸爸公司也没破产,只是比以前更艰难了一些。 可听起来归听起来。 真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着父亲每天辛劳，却还是事倍功半，公司的破产危机越来越严重了。 乔依之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道。 偏偏她还患有心脏病,不能自己气自己。不然身体只会垮的更快。 正是因为这些，乔依之才在看到常文坚之后，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做不到被欺负了还为对方着想。 乔依之想,自己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之之,外面是谁呀？” 乔妈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见乔依之挂断电话,顺口问了一句。 “是常文坚，一中的那位校董。” 乔依之垂了垂眼眸,检查了一下自家门是否锁好。 她想,如果十分钟后常文坚他们还在自家门口，她就让保安把这些人赶出去。 还有，小区的物业管理有点问题,这种不是小区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来呢？ 乔爸爸刚好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下来,问：“他们还敢找上门来？我这就叫保安，你们在家里别动，我把他们赶出去。” 乔妈妈见丈夫这样就要出去跟人干仗的架势，赶紧拦住他。 “干什么呢？咱们锁着门，他们又进不来。” 乔依之也说：“一会儿我就叫保安赶走他们。” 乔妈妈好歹比较冷静，问乔依之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乔依之说：“他们很奇怪，常文坚还带了一个老太太，过来说要请我回一中。” 乔依兰愣了：“回一中？他们搞笑吗？当时还用爸爸的公司威胁你让你退学呢！” 乔妈妈也觉得奇怪：“没道理啊，难道是他们知道咱们之之可以保送清河了，所以才来邀请？” 乔爸爸看问题比较透彻，说：“不是这个原因，一中根本不差保送的学生，我觉得……”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乔依之则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我亲爸爸的名字叫常文曜，而这位校董名叫常文坚。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们是不是兄弟啊？ 包括乔姐姐在内的乔家人：“……” 乔依之继续说：“我觉得他现在来让我回一中，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势力受到了威胁，想弥补自己之前做错的事。不然，我实在想不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位银行行长、学校校董来求学生回去。” 面对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渐渐了悟了的眼神，乔依之微微笑了笑：“今天，常爸爸才过来跟我认亲，如果常文坚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没道理这么快能猜到结果。所以，我才这么判断的。” 乔依兰一把保住小之之：“啊，你真的太聪明了，以后叫你工藤新之！” 工藤新之：“……” 乔妈妈听依之这么一说，也完全明白了，坐在在餐桌边笑道：“之之打小就聪明，那些推理类的书籍，有时候她还没看到一半呢，就能知道凶手了。” 被大家夸到脸红的乔依之：“那是因为有些书伏笔埋得太浅了。” 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她一般都得看完所有出场人物才能猜结果。 因为之前大家跟常文曜吃过饭了，这会儿乔妈妈只是煲了一些汤。 乔依兰恨恨的喝了一口汤，说：“我就说我怎么跟小之之智商差距这么大，原来是因为遗传……” 不等她说完，就被亲妈弹了一个脑瓜崩。 乔依兰登时禁了声，乖乖喝汤了。 至于常文曜大佬给了常文坚什么教训，让他不顾自己行长的脸面，大晚上跑来乔依之家里。 乔家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们也并不想知道。 - 因为乔依兰一脚踏入了演艺圈，乔爸爸在娱乐圈根本没有熟人，帮不上闺女。 只能从家里的角度给女儿鼓励。 比如，把原本的游戏室统统撤掉，三面装上了镜子和围栏，让乔依兰在家里也可以锻炼体型、练习舞蹈。 乔依兰今儿是在吃的太多，喝了小半碗汤后，就说自己要上楼减肥了，把客厅留给了爸爸妈妈和妹妹。 正巧爸妈也得给乔依之多交代一些事情。 “之之，明儿就去你亲爸爸那里住，妈一会儿上楼给你收拾东西。” 乔依之摇了摇头：“妈，不用忙，爸爸说我的东西他让秘书给准备好，现在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都留在家里。” 顿了顿，乔依之抬头看爸妈，承诺道，“我肯定会经常、经常回来的，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乔妈妈坐过来抱了抱她。抽了抽鼻子，颇为心酸。 小之之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到底也是她养大的，早已经把这孩子当亲生的看了。 乔爸爸则说起了一堆豪门的规矩，那些都是他刚刚上楼去书房查的。 毕竟他们家跟真正的豪门差远了，他主要是担心小之之陡然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会不熟悉。 乔爸爸照本宣科一大堆，说完自己都有点不信，“豪门真的这么多规矩？” 就跟华国古代一样，还有各种祖训什么的？ 乔妈妈满脸的黑线，很想让丈夫别帮倒忙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都因为小之之要走而惆怅，都想着能多帮她一点。 毕竟那可是整个华国的顶尖豪门。 但以大家的阶层又接触不到这些，只能东拼西凑的找点资料了。 突然间，乔依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垂下头，看了眼消息。 常文曜：吃饭了吗，之之。 乔依之：下午那会儿吃得多，晚上只喝了汤。 常文曜情商不低，但面对闺女，他却束手束脚的一句话酝酿了三遍才敢发。 还不等他下一句话发过去，就看到乔依之回过来消息。 乔依之：爸爸，刚刚常文坚来劝我回一中了。我没有答应。 常文曜很快回复过去：嗯，不用管他，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 顿了顿，他又回复过来：家里具体的事情，明天见了面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乔依之眉眼里的烦恼完全消散，回答：嗯嗯/。 乔依之准备上楼前，又去看了眼房门外面，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车子也不见了，只有常文坚还在这里。 她皱了皱眉头，按下了旁边那个呼叫保安的按钮。 确认常文坚已经不在了之后，乔依之才放心的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 她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把今天的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大脑中过了一遍。 讲真的，乔依之从来想到常文曜居然是自己的亲爹。 当时不小心听到爸妈谈话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 其实啊，只是不小心跟亲生父母错开了。这个认知让乔依之之前心底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完全消散，怀着愉悦的心情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在乔依之走后，常文曜大佬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带着警局的工作人员上门来。 要把乔依之的户口记在自己这里。 乔妈妈第一回享受到警察上门办事的待遇，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要被刷新了。 在记录乔依之名字的时候，记录档案的民警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常文曜大佬。 “常先生，您女儿的姓氏……”要改的跟您一样吗？ 乔爸爸一直保持着沉默，亲生闺女跟亲爹一个姓，他肯定不会有任何微词。 哪知道常文曜说：“不改。保持原样。” 乔爸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常文曜。 乔妈妈也觉得很诧异。 但他们没敢把自己心底的疑问问出来。 而常文曜也不打算说。 其实，这世界上的事情说来也巧，当年他跟苏呦谈恋爱那会儿，两人去了一家香火很旺盛的寺庙祈福。 苏呦对这种事情比较迷信，她求了一个签。 从签筒里摇啊摇，摇出来一支签，奇怪的是，那一行字全都被抹掉，除了最后一个‘乔’字。 苏呦当时瞪大了眼睛，说：“我所求之事是问我们的孩子以后改姓什么……” 本以为是要根据签文推断，再决定出姓氏。 哪想到这支签上只剩下了一个字。 下山的途中，苏呦一直在感慨‘心诚则灵’，对他说：“常文曜，我一定是很想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所以啊，佛祖都在帮我呢。” 她心情好的时候，收敛了所有的刺，笑起来纯洁无害。 那会儿，常文曜自己还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喜欢就是霸道的占有。 完全不知道温柔为何物。 但他却被苏呦的话给烧的脸色通红，语气再也不复以往的嚣张，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生孩子？取名？” 苏呦的手被他拽的死紧，都没有喊痛，眼眸灵动。那会儿常文曜只觉得看着她，好像万物都复苏了。 苏呦分明比他还小两岁，语气却十分老气横秋：“你说你不喜欢常家、不喜欢你的姓氏，那咱们的孩子以后如果跟你一个姓，你叫她的时候岂不是都不会开心。” 顿了顿，她继续说，“而我呢，我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苏是我们院长的姓氏。院长说，那天早上，孤儿院门口就放了一个女孩，下午又放了一个。第二个就是我，她就把我叫苏呦了，其实也就是苏又。我连我真正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孩子自然也不能姓苏。所以啊，我就想求一个姓氏，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就姓乔！” 常文曜当时听了这段话，脸上冷冷清清，故作端庄。 其实手心里出了一把汗，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腔，跳到那个叫苏呦的小姑娘身边。 苏呦当时笑的可甜了，说：“乔啊，就像乔木一样，高大挺拔，生机勃勃，我喜欢。”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常文曜，我现在才十八岁，你可不准动什么歪心思啊。结婚之前谁给你生孩子。你也只能想想而已。” 故此，在昨天听到乔爸爸说：“小呦说‘依之’这个名字好呢。” 常文曜当时眼眶差点都红了。 要知道，从苏呦确认失踪三个月后，常文曜没再掉过一滴眼泪了。 可时隔十七年，再从别人话语里听到有关苏呦的事情，他的泪腺还是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工作了。 常文曜想，或许，上天早就知道中间必须经历的这些磨难吧。 不然为什么早早的就算出了乔依之的姓氏？ 第 43 章 乔依之户口迁移的事情很快就办好。 乔家父母从中也感受到了常文曜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当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紧接着，常文曜又跟乔爸爸商量起了注资的事情。 昨儿常文曜大佬反复思考，觉得就算给八千万,可以让公司起死回生，但以乔家爸妈的性格,肯定还是不会收。 既然这样,他锁定就搞得麻烦一点。 优文集团直接给乔家的公司注资，获得一定的股份，同时注入的资金依然可以帮助公司度过难关。 不过,有了优文集团的加入,乔氏公司可以更早的得知市场动向，趋利避害，稳稳当当的发展。 可以说,发展前景比直接拿八千万还要更好一点。 如果是其他人,常文曜可能不会这么安排着帮忙。但面对乔爸爸这样的人,他却心甘情愿的用自家的公司罩着乔氏企业。 - 与此同时,实验中学一大早就开始公布上周四周五月考的成绩。 早在礼拜天下午,老师们就把姓名、班级、成绩、排名、考号给公布出来，贴在进入教学楼大门后右手边的墙上。 乔依之对实验中学的风格还不太了解,一大早去学校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右手边墙上那一堆A4纸拼出来的文件,居然就是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 她只记得之前在一中读初中的时候，成绩排名都是放在电子屏幕上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中财大气粗。 不过也正是因此，乔依之目不斜视的上了楼,去自家班级,完全忽视了这份文件。 但其他人知道今早出成绩,都起了个大早，打算先去看看自己的各科成绩和排名。 大家都是重点中学的高中生了,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自然对此十分看重。 不同于其他同学们那种有点担忧、有点紧张的激动，八号考场的同学简直情绪高涨。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把前面比他低一个头戴眼镜的大学霸挤开。 “兄弟，不好意思，我先看看一个排名，一会儿你看。” 戴眼镜的矮个子男生：“……” 行趴，你壮实你先看。 “胖子，找到了没？” 高壮的男生眼睛都要贴在纸张上了，手指也在旁边一个个对考号：“没呢，一百多名怎么没大佬啊？” “不可能！我们数学老师说，那可是接近满分的卷子！不会出了前两百。” “真的，不信你过来，我从两百都看到一百了，大佬的考号还没出现。” 眼镜矮小男扶着自己的镜架，说：“你们在说什么？不就是找自己的成绩吗？找了这么久吗？” 高壮的男生极为霸道的霸占了一面墙，垄断了前三百名同学查成绩的机会。 后面有好几个人愤愤不平了。 “兄弟，我们等了一分钟了，你要不在后面找找你的名字？” 说不定自以为考好了、稳过，哪知道遭遇了滑铁卢呢。 还不等前面的高壮男生解释，就有人察觉了他们的意向：“你们也是八考场的对吗？是不是要找第二组第一排那位大佬的成绩？” “对对对，就是她。兄弟们体谅体谅，下午我请你们喝可乐。” “滚，可乐杀精。” “靠，突然开车。” 男生们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吵两句后又是好哥们儿。 这时候，有人提供了线索：“我记得那个女生是火箭班的，叫乔依之好像，你不如从第一个往下看。” 高壮男生能考年级两百名左右，也有自己的一套数人方法。 闻言道：“我正从后面数着呢，你又让我从前面数，这不是跟你们背英语单词书一样吗？” 前面背一点，后面背一点，中间的永远都不会看。 其他人：“……”齐齐沉默。这话太有道理了。 就在这时，那个被挤出去的眼睛矮小男生说：“乔依之吗？我刚刚看到她的名字了，她在一个！” “你说谁在第一个？”问这话是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声。 眼镜男生回答：“就是你们所说的乔依之啊，我虽然成绩不行，但我习惯先看前三名。” 万一走了狗屎运，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前三了呢？ 高壮男生立马放弃一个个对照学号，把视线投向了第一张A4纸。 果不其然，那里清清楚楚的写了―― 【乔依之，高一一班，考号201，考场8，数学150，语文143，英语148，化学100，物理100，生物100。总分741，年级第一。】 高壮男生看着这几乎非人类的成绩，腿突然软了一下。 就连最开始说‘不可能’的几个女生也被这个成绩震惊到了。 要知道，虽然第二名风哥考了740，但第三名他才699啊！这两个非人类居然直接比第三名高出四十多分！ 对于李闻风的逆天成绩，大家都已经可以坦然接受。 但陡然出现一个比李闻风成绩还高的，除了八号考场的同学，在场所有人都几乎炸开了锅。 “第一名吗？我在一号考场的啊，我没见过她。” “是啊，不是一考场的，居然能考到年级第一，抄的吧？” “肯定抄的，后面全都是满分，怎么可能。” “八号考场的老师都不监考的吗？给人抄到满分了。” 终于有人提起了八号考场，那几个急着找乔依之成绩的男生捡到了话头子。 “呵呵，我们语文肖姐监考，数学福哥监考，英语还是大卫监考，我们考场敢出抄子？” 此言一出，之前那几位说抄的都闭上了嘴。 因为高壮男生说到的这几位，都是‘凶名在外’的老师。 要是能在这几位老师监考时候抄到一两个字，也算是本事大。 之前提醒高壮男生的同学说：“更何况，大佬基本上都是半小时内交卷，怎么抄？谁能写完给她抄？” 一个女生哼哼唧唧：“那还有背答案呢。” 说话学生都要被这句话给逗笑了，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高壮的男生则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给我一份答案，我提前背过，我都不可能这么快写好，还全对。” 那学数学公式、一步步推导过程，还有那些次方，log，ln的计算，怎么背？ “那种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我们老师刚讲过一遍，我都不一定能写的出来。” 虽然说高壮男生这话真的有道理，但女生眼底还是满满的不信。 “她上次才考了年级两百多名，那次是期末考，是大考，监考严格。这次她肯定是作弊了才考到第一的。” 夏诚跟李闻风刚吃完早饭，走进教学楼，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李闻风浑然不在意，刚刚那句话没有点名道姓，他哪知道女生说的是谁。 至于什么‘作弊拿了第一’，讲真的，他李闻风对谁是第一完全不在意。 但女生的下一句话很快让李闻风停下了脚步。 那位女生说：“什么做题速度快，你们别被乔依之给骗了，我就跟她一个班，我对她了解的比你们多！她上次考两百多名，这次还能科科都提前交卷，还每一科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怎么可能啊。” 乔依之在实验中学很低调。 除了最开始直接空降实验中学火箭班，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外，其他时候，乔依之都绝对不冒泡的。 因此，知道她名字的人并不是很多。 就连隔壁重点班消息灵通的孔开城小兄弟，就是因为数学周老师一直在夸乔依之，他才对乔依之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这会儿听到这位女生这么说，除了八考场，真正见证了乔依之答题速度的同学外，其他人心里那杆秤都偏向了女生的说法。 毕竟，李闻风那样的怪胎，出一个就好了。 再说了，如果乔依之真的有考第一名的实力，那么为什么之前都是两百多名呢？这都是说不通的。 李闻风看着那位背对着自己的女生，感觉有点眼熟，好像的确是自己班的。 但是这不妨碍李闻风看她不顺眼。 如果这位女生知道自己在李闻风心目中从‘查无此人’的状态变成‘不顺眼’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何反应。 李闻风冷笑一声，接了她的话：“怎么可能？乔依之是我同桌，她考这么高，本来就是因为她有考第一的实力。” “我靠，风哥！” “这就是那位常年第一的李闻风啊？跟我想象中的书呆子完全不一样。” “草，他这样有点小帅啊。” “同学，你是男的啊！别弯了。” 女生就是那位经常说吹嘘一中有多好的人，此刻转头就看到了李闻风，整个人简直都要被吓到。 倒不是因为李闻风有多凶。 相反，李闻风自从来到城里后，基本上就放下自己之前在村子里、镇子上那套‘扛把子’作风。 但收敛了所有戾气的男孩子长得好、性格洒脱、成绩好、还不骄傲自大，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很喜欢他。 女生是一丁点都不想跟李闻风对着来的。 李闻风走上前，扫了一眼乔依之跟自己的成绩。 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他想，下次期中老师，他们就是前后桌了。 看完后，李闻风说：“你说乔依之的成绩是假的？” 女生沉默着，不敢再吱声。 李闻风态度认真了一点，说：“同学，你这叫造谣。上次乔依之考年级两百多名，因为她英语科目没有考，所以是这个名次。这次才是她的真实水平。” 在场还真有人上次跟乔依之就在一个考场。 “我想起来了，听力才刚开始，确实有个女生晕倒了，然后就出去了，没考试……原来就是乔依之啊。” “靠，不考英语还能总分550多位列两百名，我给大佬跪了。” “我记得她上次语文也是接近满分，比风哥还高，贼六。” “原来这就是大佬的真实水平，那岂不是意味着上次考试是我跟大佬最后一次在一个考场了？” 李闻风的话本来就有事实依据，再加上有人作证后，大家谈话的风向很快就变了。 “我刚刚还怀疑大佬是抄的，但是讲真的，抄都抄不出大佬的成绩。我错了。” “背答案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全部写完啊，大佬真的牛逼。”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李闻风已经离开了人群，直接上楼去了。 男孩子腿长，一步跨三四个台阶都稀松平常。 他想快点回到班级，想去看小姑娘考了第一后喜上眉梢的样子。 一定非常可爱。 前几年小乔依之给他写信的时候，就会写：“我这次又是第一名，很开心，但是妈妈说不能不停的炫耀，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你分享啊。小黑，我真的很开心的。” 夏诚追了李闻风半截儿，才发现自己还没看成绩，又匆匆下楼去看自己的分数去了。 第 44 章 然而李闻风上楼后,发现同桌一脸的淡定。 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仲春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把小姑娘原本就浅棕色的眼眸照得跟琉璃一样。 乔依之看到他到了教室,原本正在认真看文献的眼眸里盛了笑，唇角也微微扬起。 有窗外高高的银杏树和旱柳做背景布,李闻风只觉得她像极了春的精灵。 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灵气。 即使她不说话,李闻风这么瞧她一眼，都觉得心情大好。 心想，刚刚那些‘抄袭、背答案’的话幸好没被同桌听到。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让这双眼睛染上一点不开心。 李闻风三两步就走到自己座位上,不用乔依之站起来让位子,他扶着桌子一下就跳进了自己的位子。 今儿是开学第五周，乔依之跟李闻风从位子从靠门改变到了靠窗。 但因为李闻风个子高，只能坐在里侧,这样才不会挡到后面的同学。 李闻风打眼一扫,看到同桌桌面上摆着的是一份纯英文的……文献。 大概有十几张纸,这个长度一看就不是英语题目的篇幅。 不过他没追问,只是说：“恭喜啊同桌。” 乔依之偏过头,杏眸里全然是迷惑。 “年级第一啊。上次月考。” 乔依之愣了愣，问：“出成绩了？” 李闻风：“……”感情同桌之前那么淡定不是因为已经到了‘不以物喜’的境界,而是因为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真的啊,你是第一名，语文扣了七分，英语扣了两分,其他满分。” 李闻风把她的成绩都记下来了。主要也是因为好记。 乔依之唇角弯起,笑容很甜,笑意直达眼底。 “很不错的成绩。” “是啊，大佬,以后我有不会的题目，得拜托你讲啊。” 乔依之大概了解李闻风的实力，她上辈子带过学生，眼睛尖着呢，自然知道很多时候李闻风都在放水。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乔依之还是答应道：“好啊，班长大佬。” 看完自己成绩后急匆匆冲进班里的夏诚就听到了这两句。 原本因为自己考得还不错而飞红的脸色登时就绿了。 呵呵，这就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说话模式――商业互吹吗？ 简直太扎他们这些学酥的心了。 - 直到班里人来的差不多，乔依之才知道李闻风之所以能知道自己成绩，不是因为他是班长，有小道消息。 而是因为所有人的成绩都被公布在一楼右手边墙上。 乔依之勾画文献中重点单词的手都停顿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好无知啊。 不过她记住这一点了，毕竟现在身在实验，自然得知道实验中学的习惯。 乔依之的前后桌们来到教室后，看着他们俩同桌，一个个都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乔依之甚至还听到后桌说：“我之前还想着为什么让风哥坐在之之大佬旁边，现在看来，是为了让学霸更霸。” 乔依之：“……” “他们的成绩，如果能保持得住，应该稳进top3了吧。” “绝对的，说不定状元都不是梦想。”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前桌的后脑勺。” 不一会儿，英语老师拿着课本走进了教授。 她给了课代表一串钥匙，说：“去我办公室，把我桌子上咱们班的卷子拿过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上面还有一摞优秀作文，也拿过来，叫个男生哥你一起搬。” 随着老师往讲台上那么一站，书本放在讲桌上，就算还没响铃上早读，火箭班的同学也自觉停止了窃窃私语。 教室里陡然安静下来。 乔依之把文献收起来，放在桌兜里，准备掏英语书。 就听到英语老师深吸了口气，说：“这次我得表扬咱们班的乔依之同学。” 此话一出，全班都热闹起来：“第一！” “年级第一啊！” “大佬，受我一拜！” 总感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有史以来，自打我教书以来，我就没见过进步这么大的学生，上次不到十分，这次148分。只有作文扣了两分。” “六六六！” “想着我的108分，陷入沉思。” “我才考了107，我哭了。” 英语老师说：“安静，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之前乔依之同学考的不好，不是因为她不会，而是因为她身体原因。选择、填单词这种你可以突破一下分数就上来，但那个作文……作文我真的挺佩服的。说实话，写得比我好。乔依之应该学过雅思吧，我看这辩论方式、句式和语法搭配、还有单词都是雅思难度了。” 乔依之沉默着点头。 其实她早把雅思抛还给老师了，但写过不少英文文献的她，这篇作文真的努力、很努力的往简单写了的。 对于这种很有天分的同学，老师的话匣子就止不住，说：“其实我们当时阅卷的时候，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篇满分作文。但组长说里面有几个生单词，担心高考时候写了阅卷老师不认识，所以就扣了两分。” “这是我今年见到的最硬核的扣分理由。” “因为过于优秀扣的分？” “我觉得乔大佬应该很无奈了。” 卷子很快发下来，附赠给每个人的，还有一份复印出来的乔依之和李闻风的英语作文。 “李闻风的作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依然是咱们的满分模版作文，大家学一下格式和套路。乔依之的作文我担心你们看不懂，单词翻译我都在上面注明了，看看就行。” “乔依之这单词写的，跟打印出来的一样。” “啊啊啊大佬好厉害，我以前还以为大佬是学渣。” “作文写不好也就算了，字也写不好，默默表白大佬的字。” 乔依之则垂眸看李闻风的英语作文，确实写得很好，条理清晰、论点明确、单词难易程度控制的丝毫不差，很适合阅卷人欣赏。 乔依之不禁心生佩服：“同桌，学习了。” 李闻风也看到了乔依之的作文，知道英语老师说的都是大实在话，乔依之的作文更像雅思作文。 他不是写不出乔依之这样的作文，但这样的不容易拿高分。 身处在应试教育的体系中，李闻风又掏出了几篇自己的作文：“这是针对不同题型的作文模板，你可以看一下。” 乔依之郑重的收下了，她觉得同桌简直就是小天使。 “谢谢你。”“我这儿还有其他科目，你想要的从我桌兜里拿。” 下课后，夏诚想要过来膜拜两位大佬，主要是膜拜一下乔依之，他对这个能让风哥百炼钢化绕指柔的同学很好奇。 但还不等他说明来意，就看到了乔依之桌面上摆着的风哥的英语作文。 ――这不正是他之前想借的那几份吗？！ 倒不是说风哥不给借，只是风哥说让他拍照可以，不能拿走。 哪知道，现在出现在了乔依之同学的桌面上。 夏诚汪的一声就哭了。 乔依之不明所以。 午睡的时候，夏诚给李闻风说了这件事，李闻风冷漠的说：“我不会把东西借给一个七天不洗袜子的人。” 夏诚：“……”好吧自己可以圆润的滚了。 - 当天下午，实验中学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说一群可能有点不太合适，其实就是四个人，常文坚、一中前任教导主任、之前带乔依之的班主任、张副校长。 张副校长感觉自己这一天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他不就是脾气软一点，好说话一点吗？这位常文坚校董就非得拉着他。 他又不是没拒绝过，但常文坚这位校董简直就跟不要脸了一样，自己不走他就在自己办公室坐着，磨了一早上，张副校长终于豁出去了，跟他们来了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教学楼跟教务办公楼不在一起。 一中四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实验中学的校长办公室。 虽然他们提前都打过电话，但实验中学的校长也依然懵逼，不太懂这个操作。 实验中学校长说：“张校长，您好您好，您的到来，真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张副校长笑着：“冒昧打扰，也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此行的目的啊，就是希望您能松口，把之前我们一中转来的乔依之同学，给我们再转回去。” 实验中学校长：“？？？” 他张了张口，试探着问：“高一一班的乔依之？” 常文坚抢着回答：“就是。这位是之前乔依之的班主任，这位是教导主任。” 实验中学校长面上一派和气，心里简直想骂人。 他今天已经收到报告了，乔依之直接碾压了之前一直考第一的李闻风，成了新任年级第一。 而且答题速度特别快，语文和英语作文都写的非常漂亮。 这样的学生，高三时候很可能考状元的！ 然后，一中一行人就听到实验中学校长脸上带着特别温润的笑容，说着无比残忍的拒绝的话。 “不行啊，我们学校氛围更轻松，没有一中那么大压力，我觉得乔依之同学在我们实验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各位，我这边还要继续看文件。” 你们没什么事儿，请回吧。 抢学生，不可能的。 第 45 章 常文坚校董在这儿碰了软钉子,立刻就看向了张副校长。 但张副校长自己能说出刚刚那句话，已经是在给他这个校董面子。 现在他直接坐着闭目养神，看样子不打算插手了。 说实在的,张副校长自己都觉得丢脸，早知如此,当时何必非得把人家小姑娘逼出一中？ 而且还不经过他们这些校长的同意。 不过,实验中学不肯放人也有他的道理。 哪所学校愿意把一个好苗子拱手奉上？只要校长心还向着自家学校，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但常文坚也没这么快放弃，他许诺出了丰厚的报酬,甚至直接推过去一张卡,希望实验校长可以把乔依之让给他们一中。 “一个省状元，上面的奖励也就是十万。这里面有五十万，校长,你说呢？” 张副校长被他的操作惊的目瞪口呆。 只觉得一中的脸都要被丢完了,他在这里真的一刻都多呆不了,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 实验校长是从草根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上的。 听到这话后,整个人脸脸都黑了：“常校董,我们实验是没有你一中有钱，但我们实验人有的是骨气。我们的老师有自信培养出好的学生,我这个当校长的,绝对不会作出拖学校后退的事情！” 说完，他不等常文坚展示他们一中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多有能力，直接叫了实验的教导主任和两位体育老师过来。 “咱们一起把一中的老师们请出去。” 说是‘请’,其实态度十分强硬。 他们实验中学好歹也是公办的,也是省教育厅批下来的重点高中,因此倒是一点也不怵一中的这几位老师。 如果一中真的要因为一个学生跟他们叫板，他们实验接下就是了。 他就不信一中真的能为所欲为！ 常文坚昨儿就被保安当作可疑人员赶出了小区,今儿又被赶出了实验。 连带着跟他来的两位老师都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张校长则罕见的点了一根烟，在实验中学校长办公室门口抽着。 赶完了常文坚等人后，实验校长回来，提醒道：“学校不允许抽烟。” 张副校长掐灭了烟，说：“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他会不择手段。” 直接给钱买学生，这要是传出去，一中的脸都要被丢完了。 实验校长这会儿依然没什么好脸色：“我们实验初中部培养出多少好苗子，都被你们给挖走了，这才好友不容易来了一个依之，又想挖走？” 张校长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一中不缺生源。这件事纯粹是常校董的私人恩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不经过我们这些校长，把乔依之同学劝退了，现在又拼命想叫人家回来。” 实验校长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那行，既然你们不缺生源，那就不要盯着我们实验了。话我就放在这儿了，人肯定是不会放的，我们实验全力培养学生的资源，不比你们一中差。” 显然，他并不相信张校长的话。 他觉得一中的人就是看中了乔依之的能力，那可是二十分钟不到就写完一张高一数学试卷，还是满分！ 实验校长就不信一中有高一学生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像乔依之这样科科近乎满分，答题速度还非常快的学生，压根儿就没见过。 张校长见他这么说，也没再辩解。 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实验的校长也没说错，张校长是真的挺想知道那位被儿子夸成一朵花儿的乔依之到底出彩到了什么地方。 但实验不放人，他也没办法了。 只能解释说刚刚那件事情是个误会，一中和实验友谊长存。 实验校长自然也顺着这个台阶下，并没有再提起之前的矛盾。 - 等乔依之知道这件事被传开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他们班的同学上完体育课，纷纷从外面跑回来。 一个个兴奋的议论着：“卧槽，太牛逼了，一中居然过来抢人了。” “咱们校长也是霸气，不给哈哈哈哈哈哈。” “说实在的，要是我我也不想去一中，那句话不是说……宁做鸡头、不当凤尾么？” “你是狗吧，你说谁是鸡呢？” “就是，咱们不弱了实验的士气啊！” “只有我觉得校长的做法很过分吗？他都不问问乔依之的意见。” 男生说这话的时候，乔依之正好转头看过来。 两人目光不小心对上，乔依之解释说：“早上咱们班主任已经来问过我的意见了，我说了自己并不想转学，校长才拒绝了的。” 乔依之想，校长好冤啊，这么大一口黑锅，说扣上来就扣上来。 简直太窒息了。 “哇，大佬原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大佬我来采访你一下，你为什么不去一中呢？” 这会儿是课间，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班里走，乔依之没看到李闻风的身影，皮了一下。 “我去了一中后，哪儿找这么好的同桌啊？” 还不等同学们反应，只听到教室门口传来夏诚的声音：“风哥，风哥，你干什么？你怎么突然不回班里了？” 班里同学：“……” 乔依之：“！！！！！” 夏诚没听到乔依之说的这句话，但是他却知道那位经常吹嘘一中多厉害、比赛有多么多的女生再也不说话了。 她心心念念的一中亲自过来实验中学要人，但却被乔依之给拒绝了…… 这简直就是在红果果的打她的脸。 自己视若珍宝和梦想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唾手可得也就罢了，那人居然还拒绝了。 再想想自己之前玷污乔依之说的糊涂话。 女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 第三节课上课铃声响起，李闻风才带着一脸的湿意回了教室。 因为刚有体育课，他脱去了校服外套，这会儿只穿里面的黑色短袖，显得有些清瘦。 但是瘦归瘦，却一点也不虚弱，身法更是敏捷。 撑着桌子轻轻一跃，便跳进了自己的座位。 这个动作原本没毛病，但花样却比早上要骚了一点。 乔依之看过后，微微偏过头，在老师视野盲区给李闻风说：“不错。” “嗯？” “挺帅的啊。” 李闻风刚刚扑过冷水才降低了温度的脸又有点发烫的趋势。 其实这不是乔依之第一次夸他帅，之前在信中，他写过有次大暴雨过后，路滑。山上村子里的学生下不来上课，他们一群高年级的男生一天爬两趟坡，来回送那些学生。 那会儿乔依之就毫不吝惜的夸了一大堆。 这个举措自然是帅呆了的，乔依之不可能不夸。 但听到她亲口这么说，还是第一回。 李闻风感觉自己脸皮儿有点hold不住。 因为两人是同桌，李闻风这里的变化乔依之很快就感知到了。 “你耳垂怎么有点红？” “打篮球累的。” 乔依之‘哦’了一声，“那你要不要开点窗？” 教室太闷了。 李闻风唇角微微勾了勾，“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台上的英语老师把整个教室所有人的动静都尽收眼底，发现只有乔依之跟李闻风在交头接耳。 英语老师觉得有点头疼。 不过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心酸――这俩人就这样的学习态度，还考了全年级两个英语最高分。 尤其是李闻风的那个英语作文，英语年级组组长真的爱不释手，嘴上老是念叨着让李闻风来他们班。 想来不知道‘委曲求全’为何物的英语老师把下意识的呵斥咽回去，对这俩学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现在讲卷子，他们俩听不听好像都无所谓。 但讲完选词填空之后，到了阅读题。 老师却叫了李闻风的名字：“来，读一下第一篇阅读，顺便翻译一下。” 这些对李闻风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他之前专门对着磁带矫正过自己的发音，虽然连读、吞音并没有掌握，但是发音却很标准。 尤其是之后的翻译，真的特别通俗易懂。 下面的五道题直接迎刃而解。 “风哥牛逼啊，这英语学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这个地步啊。” “听说之前高二考试有次录音带坏了，老师借了咱们班风哥直接去当场读的听力考试。” “六六六。”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咱们下一篇阅读，乔依之，你来。” 见乔依之要站起来，老师直接说，“不用站，坐着读就行了，读完一段翻译一段。” 乔依之一开口，读英语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她发音是标准的牛津腔，不卷舌、不省音的情况下却又能做到很熟练的吞音，给人一种native-speaker的感觉。 再加上乔依之口型很到位，每个音节都发得很标准。配着她独特的音色。 听她读英语，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 “我靠，感觉这就是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英国政客的演讲。” “嘘，认真听。”英语老师这会儿也顾不上批评同学，刻意的放缓了脚步，走去过去提醒发出感慨的学生。 一段读完，乔依之开始翻译。 她翻译的比较……唯美、标准，不像李闻风直接把后面的问题带入了翻译，大家听完他的翻译直接就可以选择出答案。 乔依之就算极力的控制自己，但还是带了一点‘职业病’。 那就是讲课时候会注意怎么能给人以启发，不会直接把知识喂给学生。 这样可以培养学生主动思考的能力。 很快，一篇文章读完，不等英语老师说话，全班人都激动起来。 “啊啊啊啊，这个声音我爱了。” “老师，乔依之的英语是怎么练的啊？你之前不还说她是咱们班英语最低分么？” 英语老师：“……她之前没答卷，才考了最低分。这才是她的水平。” 真是水平。 那一手标准的作文书写，还有这让人陶醉的发音朗读，真的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乔依之同学都不是一个学渣。 夏诚斜前方那位女生把‘这才是乔依之的真实水平’这句话，今天听了四遍不止。 她到底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学生，心里想法转变得很快，之前的蔑视和敌意早都被收了起来。 还是那句老话，当一个人超出自己实在太多的时候，根本就嫉妒不起来。 余下的只有羡慕和仰望。 之前是因为乔依之成绩垫底，她欺负一下乔依之，会显得自己很厉害很学霸。 但……当乔依之拿出了真实水平后。 女生就只剩下膜拜了。 紧接着，最后一篇阅读，英语老师顺应了民意，说：“乔依之，再来读一段，不翻译了，这个扩音器给你。” “乔神！” “我准备好了！” “乔神让我爱上了英语。” 第 46 章 乔依之对于自己在学校里‘知名度’突然猛涨,其实是事先预料到了的。 毕竟成绩从全年级两百多名突然逆袭到第一，大家想要忽视她都难。 但乔依之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名居然是因为一中前来要人,但是被她和校长给拒绝了。 现在她不管是去卫生间，还是在走廊上透风,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 学生中不需要手机等电子设备,就可以飞速的把一个消息传遍全校。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还不知道乔依之长啥样，只知道她的名字。 乔依之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想,还是回去喝点水在桌子上趴着吧。 - 放学后，乔依之下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孔开城。 开城小兄弟见面就说：“自从上周三一别,倍感思念啊。” 乔依之：“好好说话。” 开城说：“嘿,那我就来给乔神报告一下,刚才我去了语文老师办公室,你们班班主任姓包对吧？他在办公室发脾气呢。” 乔依之微微有些惊讶,在她印象里，包老师脾气很好,一直都笑脸迎人,非常和气。 就连对班里那些最皮的男生，也不凶。 能让他发脾气，应该是踩了他的底线了。 开城小兄弟没有卖关子,从四楼走到学校门口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卖了关子就说不完了。 “是因为今天一中来抢人的事情,你不知道,可把包老师给气坏了。” 孔开城学着包老师的语气，模仿到：“一中那些老师真的不要脸！咱们依之身体不好,成绩下滑了，就把人劝退，现在身体恢复了、成绩也好了，又过来抢人，这简直就是土匪行为！” 正说着，周老师、也就是两个班的数学老师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看着他在中年人中稍微有些矮小的身影。 开城小兄弟的话戛然而止，跟乔依之对视，只余一地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孔开城才找回声音：“我这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 乔依之：“节哀。” “节不了！你说说我怎么每次说人坏话，都被周老师听见？”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周老师去而复返，看样子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三个人六目相对。 孔开城感觉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 - 出了校门，孔开城去吃晚饭，乔依之则找常爸爸的车。 还不等她环视一圈，就看到自家亲爹站在车边，给自己招着手。 旁边也有接学生的家长，他们中有人能认识常文曜那辆宾利的型号。 “这辆车，不低于两百万。” “咱们实验中学什么时候出了这么有钱的学生？” “两百万？两百万买车，疯了吗？买套房收租不香吗？” 明显是家长的男人说：“说不定人家有钱啊，根本不在乎这点钱的。” 等到后来，乔依之同学高三毕业前，学校统一开成人礼的时候，才有家长隐隐察觉，那位开着一辆低调的宾利来接孩子的父亲，好像是当年的华国首富。 不过，也只有极个别人当时察觉到罢了。 乔依之不了解车子，但她耳力好，听到了旁边那辆车上人的谈话。 她想，亲爹这也算是在照顾自己了。 不然真的开他自己的商务车出来，恐怕会引起周围人拍照。 乔依之的书包永远都是空荡荡的，里面只装着笔、保温杯和一份英文文献。 乔依之入学的时候，班主任就因为她的病专门给各科老师打过招呼。 希望各位老师给她通融一下，不用交作业。 现在外界传闻乔依之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但她依然没有任何主动交作业的意思。 主要是乔依之自己都觉得现在的作业对她来说有点鸡肋。 在自己身体情况还没好完全的时候，她并不打算浪费每天能学习的有限的时间，来写课后作业。 有这个时间，看一点文献，提炼出一点精华，写几篇综述不好吗？ 写完综述后，就可以着手思考实验流程，去写论文了。 常文曜接过乔依之的书包，入手轻飘飘的，但他显然已经调查过了乔依之的情况，知道她平时都不写作业。 故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只是说：“晚上想吃什么？” 乔依之对吃的没多少要求，其实主要是乔妈妈自己经常变着法儿做不一样的饭菜。 再加上乔妈妈做饭好吃。 自然是她做什么，乔依之就吃什么了。 但她不愿意拂了爸爸的面子，说道：“糖醋排骨。” 常文曜唇角噙着笑：“好，一会儿能吃到。” 乔依之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与以往回家时候截然不同的路。 心里有微微的担心，这是人面对陌生环境时的大概率反应。 毕竟，只要一想到一会儿得面对一堆不认识的人，乔依之就不可能十分淡定从容。 说实在的，上辈子第一回上手术台、第一次在讲台上讲课，乔依之都是面上看起来淡定，但其实腿都抖过。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人啊。 没有强悍完美到面对一切都面不改色。 看着车子驶到了人少的路段，乔依之说：“爸，我们现在回哪儿？” 常文曜说：“先回常家一趟，一起吃顿饭，如果你不喜欢那里的话，住在市区、距离实验很近的那套房子也可以。” 实验中学年纪不小了，周围原本是一个村子，到处都是村民盖的六层小楼，租给前来陪读的学生。 近几年随着房地产的发展，周围倒是开发了一个小区，里面全都是一中学区房。 乔依之记得班里同学提起过，好像叫什么公馆来着。 可高大上的名字。 原来亲爹在那里也准备了房子吗？ 常文曜仿佛知道乔依之在想什么，说：“嗯，就在隔壁那个汇智公馆里，之前就装修好了的，你早上或者下午学累了，都可以过去睡一觉。”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 这是给了自己光明正大的逃课理由吗？ 乔依之感觉亲爹处事莫名有种不讲道理的霸道，但却让人很安心。 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心脏的供血功能越来越跟不上身体的需要，确实得在身边备一张床。 毕竟，经历了上次黑科技都快要修复不过来的情况，乔依之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无比看重。 想到这里，她就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给陈礼教授的邮件。发是发过去了，但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回音。 乔依之把手机熄屏，心想，她就等到礼拜三，如果礼拜三还没回复的话，她就再发一封！ 这简直是当代年轻人给自己寻找博导的必经途径。 发邮件、没回，好，再发一封。铁杵终将磨成针。 常家老宅距离学校稍微有点远，再加上现在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大概过了四十五分钟，才到了常家门口。 看着常文曜的车子到了门口，管家很快就迎上来。 “常先生，您回来了。” 说着，他给常文曜拉开车门，另外一位站在门口的侍者则过来请乔依之下车。 乔依之下车后，管家终于看到了乔依之的长相，直接震惊了一下。 差点撞到了常文曜。 但就算这样，管家眼眸里依然满是惊骇――这也太像了啊。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他真的要以为苏小姐死而复生了。 常文曜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后座取出了乔依之的书包，拎在手上。 这才走到乔依之身边，说：“走，爸爸带你去认一下人。” 管家想从常文曜手里接过书包，但被他拒绝了。 再听到这句话，只悄悄腹诽，恐怕这句话说反了，不是让小姐认一下人，而是让其他人认一下小姐。 这样，以后小姐出行或者参加活动，让其他人眼睛也放亮一点。 不然，常文坚的现在就是他们的将来。 - 乔依之自然没有理解到亲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问：“人很多吗？” “没有，就是几个亲族。”常文曜单手揉了揉她发顶，只觉得小姑娘柔软的发丝就跟她的性格一样。 温暖的、软软的。 常文曜说：“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多，但这次没有邀请他们来。毕竟，现在把小之之是我女儿的消息公布出去还不合时宜。” 主要是他的知名度太高了。 媒体又给他贴了一万个人设和标签，什么单身钻石王老五，什么不会让任何一个想要攀附高门的女人得逞…… 这会儿如果突然宣布多了一个女儿，那么对乔依之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更何况乔依之的身体情况不好，常文曜就更不希望媒体过多的曝光她。 这一点常文曜昨儿就跟乔依之说过了，正巧乔依之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媒体面前。 她又不当明星，不需要在大众面前获得这么高的知名度。 如果逛街、买东西都能被人给认出来，那绝对是一种灾难。 乔依之其实不太喜欢被陌生人窥探自己的生活，她很看重自己的隐私。 不过，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时候，乔依之也没想过把自己‘富二代’的身份瞒一辈子。 她觉得，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至少，也得等自己心脏好起来啊。 乔依之点点头。 只听到常文曜继续说：“今天到的人有常文坚一家，还有我父亲妹妹他们家，大概十几个人。” 虽然乔依之大概猜到了常文坚跟自家亲爹有点血缘关系，但万万没想到，今儿还会见到他们。 管家在旁边给乔依之小声解释一会儿即将见到的每个人的身份―― 常文坚，得叫叔叔叔叔，是自家亲爹的亲弟弟；常如冰，堂妹；至于里面的老太太，得叫祖母或者奶奶。 乔依之沉默着，身为一个活过一辈子的人，她感觉自己有点点叫不出口。 常文曜听到这话皱褶眉头，眉心一道深深的褶子，说：“不用叫人，那些只是表面上的关系。” 管家一愣。 他在常家工作了大半辈子，从小伺候常文曜长大的。自然知道常家的秘辛。 但他以为这这件事直到他死，都不会重见天日，而是一直烂在肚子里。 哪知道，常文曜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坦白诚实的告诉自家亲闺女？ 管家想，这宠孩子也得有个地步吧。 哪能什么都说啊。 乔依之听了常文曜的话，也有些微微的诧异，但她打算按照亲爹的说法来。 毕竟，联系到常文坚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让乔依之对其他人真的爱不起来。 再者，乔依之知道上辈子亲爹就是到去世，都没有把自己的财产留给这些所谓的‘亲人’分毫。 华国文化崇尚‘百善孝为先’，能让亲爹不给这些亲人一点钱。 其中肯定有猫腻。 乔依之立马就想到了亲生母亲的失踪、失忆，估计跟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虽然说如果亲妈没有失踪失忆，而是跟亲爹常文曜携手一辈子的话，乔依之可能也不是现在的乔依之。 但这怎们能跟他们曾经伤害过自家亲妈相互抵消？ 所以，乔依之自然不会去眼巴巴的讨好其他人。 她这次来，也只是跟着亲爹认人，而不是巴结任何人。 - 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别墅区的客厅。 之前提前下车，也是常文曜为了让乔依之多熟悉一下环境。 这里、这栋宅子，再怎么说，也是他跟苏呦一起长大的地方，常文曜对此感情并不低。 此刻，别墅的客厅内。常如冰坐在沙发上，仅仅抱着奶奶的胳膊。 她作为家里的小孩，并不知道常文曜大伯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 但是这会儿听到大伯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回来了，常如冰紧张之余，又非常委屈。 之前奶奶都说了，让她好好表现去讨好大伯。反正大伯没有孩子，如果她能入了大伯的眼，那么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哪想到，常如冰还没来得及动手……不对，讨好呢，大伯常文曜居然认了亲生女儿回来！ 那她常如冰以后在大伯心目中还有什么地位？ 常如冰特别委屈：“奶奶，大伯有了亲生女儿，以后是不是就不理如冰了？” 要是放在以往，老太太肯定会安慰小姑娘：“那会呢，你大伯富可敌国，捧着一个亲闺女是捧，再捧一个亲侄女也是捧啊。” 反正对常文曜来说一点都费力。 但现在，老太太沉默了，她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怜爱的摸摸常如冰的脑袋。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疼你，你是唯一的孙女呢。” 常如冰耍起了小性子：“大伯不疼如冰了，如冰好难过。” 一般听到常如冰撒娇、耍小性子时只会温声教育或者顺毛捋的常文坚这会儿把茶几拍的哐当响。 吓了常如冰一跳。 只见常文坚说：“还疼你？你看你有多少出息？我疼你我现在要丢了我的银行行长位子，我在一中也没有实权了。你奶奶疼你，为了你去给别人低声下气的道歉，但就算这样，别人还不接受。你说说，疼你有什么用？！” 常如冰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但她已经被吓哭了。 老太太连忙斥责儿子：“胡说什么？一会儿常文曜就要进来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此刻，常如冰还是没有意识到，他们家其实跟常文曜就像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样。 因为他爸爸、奶奶话语中的常文曜，永远只是个外人。 老太太让人拿柔软的手帕过来给常如冰擦擦眼泪。 “不哭不哭，一会儿大伯就带着她女儿回来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哭，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们不欢迎她呢。” 常如冰很想说自己就是不欢迎大伯的女儿。 可一想到那么凶的大伯，她又不敢说，只能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但哭泣后劲儿未消，还是小声抽搭着。 说话期间，另一个穿着绛紫色旗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带着一家人从后院转悠回来。 “咱们这宅子还跟当年小呦走的时候一个样，哪儿哪儿都没变过。”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陡然安静下来。 老太太倒是一点也不怕，说：“我人都老了，现在老是梦到以前的事儿，我就想啊，那天如果小呦答应跟我出去买衣服，是不死就不会爬山坠下去了？” 客厅里还是十分安静，除了穿绛紫色旗袍的老太太说话，其他人都不敢发言。 缓了一会儿，老太太身后的一位中年男人说：“妈，咱先坐下喝口茶，一会儿文曜哥就要进来了。” 现在吵起来不合适。 “行，坐下喝茶吧。让你媳妇儿先坐，怀孕六个月了，小心点。” 身后一位烫发女士过来扶着旗袍老太太：“妈，我没事，咱们一起坐。一想到文曜哥居然是电视上那位金融大佬，我这就心慌。” “那也是你文曜哥自己拼下来的，是他自己能力强。这些年来他都没回国，我才没给你们介绍文曜。”老太太说话多，却不显得聒噪，反而因为这件有些艳丽的绛紫色旗袍，给她平添了几分古典美。 旗袍老太太性子烈，说话也直，但对亲人很和蔼。 “我怎么忘了孕妇能不能喝茶，先上杯温开水。” 常家的侍者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吩咐什么很快就办好。 至于刚刚‘吵架’，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对面常文坚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说：“晴姨，今儿怎么没带轩轩和菲菲两个孩子，他们跟如冰差不多大，还能玩在一起。” “这俩孩子皮，不听话，我担心他们来冲撞了文曜的孩子。就把他们留在家里磨磨脾气。” 旗袍老太太如是说道。 她是常文坚父亲的亲妹妹，对常文坚印象还可以，说话也正常许多。 毕竟她是临时收到常文曜的消息，那份请帖她足足看了三十遍才理清了其中内容。 虽然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也只写了常文曜终于找回亲闺女，至于闺女她妈到底是谁，上面只字没提。 故此，旗袍老太太才不敢带着自家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赴宴。 这年岁的孩子都心比天高，万一说出了什么话把小姑娘欺负哭了，那常文曜还不得直接发火？ 别说，她都好多年没见过常文曜发火了。 旗袍老太太根本不看那位伪善的哥哥和嫂子，只对常文坚说：“文坚，我记得我出嫁那会儿，你跟文曜关系还不错，老是学着他的处事方法。现在怎么样？你知道他孩子是谁吗？见过吗？” 这三连问直接把常文坚给问懵了，他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说。 难不成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揽了常文曜留在一中的权利，把他亲闺女赶走了？ 只能含笑打着哑谜：“之前好像见过。” 第 47 章 身穿绛紫色旗袍的老太太名叫常品雅,是常老爷子的亲妹妹。 如果按照粉饰太平之后的辈分来算，她是常文曜和常文坚的姑姑。 常品雅家里还有两个孙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今儿没带过来。 但若是按照真实的辈分算，那她只是常文曜的姐姐。 到了乔依之这里,倒是可以称呼她为姑姑。 常品雅暂时还不知道常文坚做的好事儿,又跟他唠了两句家常。 客厅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大家都停止了讨论，常品雅更是直接站起来,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也跟着站起来。 常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站起来迎接,毕竟常文曜再怎么厉害，年纪比他们也小太多了。 但看着常品雅他们一家人都站起来了，常家老爷子也跟着站,不然对比起常品雅一家,他们家一看就落了下风。 常品雅的儿媳挽着她的胳膊,“妈,我这腿抖。” “别怕,文曜从不乱发脾气，就站一会儿,别掉链子。” “嗯,妈，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常家只要是跟那位已经过世了的老老太爷身边,有过耳濡目染,学习到一些处事方法的人……比如长了常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常品雅，遇事总会先做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反应。 常品雅直接对怀孕的儿媳说‘别掉链子’,也是希望她这会儿看清形势。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事事都以自己为中心。 该当布景板的时候，就得安安分分的当布景板。 - 常如冰眼眸中则透出了一些好奇，但更多的则是惶恐和嫉妒。 她很想知道大伯的女儿到底是谁，居然可以这么幸运。 ――豪门亲闺女流落在外十六年，这简直是小说里都不敢写的剧情。 结果却在她身边发生了。 管家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但他没看其他人，而是侧着身子、面朝外、微微躬身，“先生、小姐，请。” 乔依之原本跟在亲爹旁边走，进门时，常文曜微微搀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偏头对她说：“有我在，不怕。” 乔依之唇抿着，在亲爹鼓励的目光中点点头。 “嗯。” 常品雅老太太跟当年的小苏呦关系不可谓不好。 当年苏呦被从孤儿院领养回常家，大部分都是就是现在的常老太太和她照顾着的。 只是，最后常文曜居然能因为苏呦，而拒绝老老太爷给他安排的政治婚姻。这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可以说，如果常文曜能答应那场联姻，那么常家当年绝对可以坐到西川省的商会一把手宝座。 在常家人眼里，常文曜当年的这个做法，可以说特别的意气用事，一点都不顾全大局。 就连常品雅，也没想到常文曜跟苏呦居然是认真的。 真心实意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常品雅赶紧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抛在脑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想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苏呦早就不在人世了，文曜这些年来身边虽然没有女人，但现在好歹出现了个流落在外的闺女，就算闺女生母不详，到孩子到底是文曜的亲生骨肉。 常品雅想的远，如果这孩子的亲妈找上门来，而文曜又不想给她名分，那么就直接用钱把人打发了得了。 她作为文曜的姐姐，这件事她到时候可以主动请缨来做、做、做…… 不等她想完，就看到了站在常文曜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中等的个子，身形苗条，穿的是学校校服，头梳成简单的马尾，额迹稍微有些碎发，整个人无处不透露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常品雅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她感觉站在那儿的根本不是其他什么人。 那、那分明就是苏呦啊！ 那就是十五六岁时候的苏呦！ 五官、眉眼，甚至还有那种恬静的书卷气，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苏呦本人！ 常品雅的儿子跟常文曜同龄，当年也是见过苏呦几面的。 但这件事到底已经过去了十六七年，他早已忘记了苏呦的模样，只记得当年第一眼看到苏呦的时候，直接就被惊艳到了。 而现在的乔依之，给他了同样的感觉。 让他心底猛然泛起一点熟悉的感觉。 他小声问：“妈，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哪儿见到过这个小姑娘。” 常品雅深吸一口气，但没开口。她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常品雅脑海中突然爆发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绝对是苏呦亲生的孩子。 苏呦没死！ - 常品雅老太太踩着三厘米高的鞋子，快步走到常文曜面前，仔细的瞧着旁边的乔依之。 “文曜，恭喜你找到亲生闺女，真的太像了。” 说着，她还往外看，以为苏呦在后面。 “好久没见到小呦了，文曜你说说，她好好的怎么就不回来呢。” 常文曜沉声说：“暂时还没找到她。” 这话看似只陈述了一件事实，但完全不能细品。 ――为什么没找到呢？ 是、是不是不在人世了？那这个酷似小呦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找回来的？ 常品雅感觉眼眸里有些湿润，她说：“是我心急了，文曜，孩子叫什么呢？来来来，先坐进来。刚放学吧，饿了吗？咱们开饭？” 乔依之能感觉到这位老太太的激动心情，但正是因为太热情，她不禁有些尴尬。 倒是常文曜给乔依之介绍：“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可以叫姑姑。” 乔依之乖巧地叫了声：“姑姑，我叫乔依之。” 常如冰则看着这一幕完全惊呆了，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紧紧抓着亲奶奶的胳膊。 而老太太则因为常文曜对乔依之介绍的辈分，直接愣在了原地。 ――常文曜，是真的要跟他们俩撇清关系，连这最后一层遮羞布，都不给过世了的老老太爷留！ 常品雅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辈分的转变，常文曜莫名被降了一个辈分四十多年，已经够够的了。 老老太爷都过世十六年了，常文曜现在才想要把辈分理正确，真的仁至义尽、无可厚非。 乔依之叫完人后，才想到面前这位绛紫色旗袍的老太太看起来都六七十了，而亲爹才四十多。 这还是同父异母…… 果然，在那个年代开始白手起家的豪门，都或多或少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但乔依之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就算放在现在，大学生在外地读书一年，就有可能一回家发现爸妈给他/她生了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年龄差真的不是问题。 至于同父异母，问题也不大。 假如把常品雅老太太的年纪按照七十来算，那么那会儿才五十年代，很多有钱人依然‘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时代不一样，大家的三观也就不一样。 常品雅看着小姑娘双眸里没有丝毫好奇，也没有再过多追问。 心里暗暗震惊着，果然不愧是苏呦的孩子啊，这反应能力跟她简直一模一样的。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细看的话，乔依之跟常文曜也有些神似。 这么说来，这个小姑娘继承了两个如此聪明的人的基因。就算没有在豪门长大，那也一样不输于那些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孩子。 常品雅想通后，赶紧招呼着人往里走，随即叫自家儿子和儿媳妇过来。 “这位是文曜的亲闺女，也算是你们的表妹，叫乔依之。” - 常如冰是在常品雅老太太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缓过神来的。 这才发现自己把奶奶的胳膊都要捏青了。 但常老太太没精力注意这些，看着那边其乐融融的介绍，她也不甘示弱。 “文曜，这就是你闺女啊。小依之，来奶奶这里，奶奶给你准备了红包。” 常如冰见奶奶用哄自己的语气去哄乔依之，整个人嫉妒的脸色铁青。 但那边的常文曜却不领情。 等到常品雅老太太这边的人认完了后，才说：“之之，来，这边是我同父异母哥哥的家庭。” 常老太爷听了这话后窒息一下。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别人吹捧‘你儿子就是常文曜啊’‘那简直太厉害了’。 骤然听到这个真实身份的介绍，他感觉有点点窒息。 别人夸你儿子厉害和夸你弟弟厉害，这听到耳朵里，完全就是两码事。 儿子那是一家人，弟弟……那就是两家人了。 但说到底，当年的常文曜临走前没有拿常家一分钱，因为苏呦的事情，他直接跟常家决裂了。 最开始创业那几年，就算是住在地下室，也没有开口找常家借过钱。 现在常文曜发迹了、还能偶尔花几十亿来帮衬常家，他觉得自己也知足了。 常老太爷人老了老了，其心、其言也善了起来。 “小姑娘来，我啊，的确是文曜的哥哥，也算你的伯伯。” 乔依之挨个认人：“伯伯好。” “你好你好，我这里给你准备了红包。今年多大了？” 乔依之答道：“十六。” “挺好，还在读书吧？好好读啊，你爸爸当年读书很厉害，你可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老人说的鼓励话一般都是这样，带着教训的语气。 乔依之知道他也没别的意思，含笑应了这句。 没人发现，常如冰眼底的嫉妒浓几乎都要凝成实质。 那只是她又敬畏又害怕的爷爷！她平时看到爷爷都觉得凶巴巴，很害怕。 爷爷平时都夸过她，她拿了各种奖项，甚至连爷爷一个‘好’字都得不到。 可现在爷爷却连续对乔依之说了三个‘好’。 老爷子招呼着老太太过来：“来，这位是你伯母。那个，是我不成器的儿子，最近事业还算有成，叫常文坚，按照辈分算，是你哥哥。” 说起常文坚，老爷子还算骄傲。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就没有什么事事都要争第一的心思了。 有些人是自己一辈子都比不过的，真的得认、得知足。 乔依之挨个叫了人。 就连常文坚，她也叫了一声‘哥’。 倒不是乔依之想让常如冰叫自己‘小姑姑’，只是她昨天晚上问完那句话后，一直憋在心里的气已经消散大半。 乔依之想，能让常文坚放下身段，在自家门口守着，甚至今儿还去实验中学来劝说。 自家亲爹肯定给了他惩罚。 乔依之的性格就注定她不会得理不饶人。 现在这是一个认亲的家宴，她没必要主动把氛围搞的那么僵硬。 但常文曜那铁青色脸色、以及慢半拍的反应，却让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常品雅老太太一家看出了端倪。 儿媳妇儿小声跟她说：“妈，那边好像有问题。” “嗯。” “但具体是什么，又猜不到。” “别瞎猜，可能只是小矛盾。” “知道了，妈。” 老太太和常文坚把常文曜撤资、重新掌握一中校董权利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老太爷。 主要是他喜欢训人，老太太其实也害怕丈夫凶起来。 老爷子觉得其中情况有点古怪，问常文坚：“怎么了？你这个当哥的，认回了妹妹还不开心吗？” 常文坚强硬的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开心，特别开心。乔依之同学，我、对不起。” 老太爷几乎要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 老太太反应快，说：“他说对不起，忘了给小依之准备红包。” 但其实，常文曜、乔依之和老太太都明白，这是在为之前做得事情道歉。 乔依之笑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上辈子没有认回亲爹，乔爸爸公司很快就经营不下去，同时还面临着银行的巨额贷款。 虽然这不是导致乔家家毁人亡的直接原因，却是推动这个噩耗必不可少的一个阶段。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不会原谅常文坚的，但却可以放下一切，不计较了。 都重活一辈子了，她觉得生活的重心是提升自己、照顾好家人，而不是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 常文坚看着乔依之的反应，笑容陡然苦涩起来。 看来，现在无论做什么的，都挽救不了当时的过错。 同时，因为常年身居高位，现在却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给一个小孩道歉。旁边还有姑姑家人探究的目光，这让他脸色不禁涨得通红。 但常文坚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是他欠乔依之的。 昨儿在乔家门口，他就应该道歉了的。 但那会儿他忘了。 他只是把乔依之当作一个很普通、喜欢名气和追捧的小姑娘。他以为一中是乔依之最希望去的地方，以为只要随便给她一点优惠，乔依之就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冲上去。 但事实却明明白白的扇了他一巴掌。 因为，乔依之一口就拒绝了他，并且不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这会儿，他自己站在弱势的地位，倒是良心发现的回味起了乔依之当时的心情，恐怕也跟现在的他一样无助吧？ 但他还有退路，道歉后如果常文曜能收手，那么他也不算太亏。 常文坚知道，现在银行没了常文曜的资金，自己这个行长很快就当不下去了。 好在他在岗位上也没有懒政，就算被拉下去，最多也就是调到其他分行去。 但这也算平白无故地降了一级。 想到这里的常文坚顶着通红的脸，没去看老爷子瞪他的目光，说着满口恭维的话：“恭喜文曜哥……叔找到了女儿，这可是咱们常家的大喜事儿，太值得开心了。” 坐在沙发另一边沉默了很久的常如冰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如果常文曜是父亲叔叔的话，那乔依之岂不是自己的姑姑？！ 第 48 章 常如冰无意识的捏着茶杯,很用劲儿，指尖的血色都被挤没了。 但这会儿显然没人注意她。 常文曜听了常文坚的话后，淡淡点了点头。 常文坚见他这会儿还拎着乔依之的书包,可见常文曜真的把闺女疼到骨子里了。 不过想想也是，当年常文曜对苏呦,也是这种态度。 虽然那会儿的常文曜只有每个月固定的零花钱,但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卡交给苏呦。 ――只要是自己的，全都一一奉上。 常文坚不禁想，如果那会儿他看到乔依之这酷似苏呦的长相,并没有先入为主的确定苏呦死了,岂不是可以临时收手。那么，他跟常文曜的情况也不会搞得这么僵。 但，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毕竟,很小的时候,他跟常文曜是一起长大的啊。 那会儿他们感情还都不错。他也在刻意的模仿着这位名义上‘哥哥’的一举一动。 当时,他真的可崇拜常文曜了。 但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变了质,常文坚自己也不知道。 常文坚现在反思起来,能察觉到自己心态变化后最典型的事情就是――从他明明得知亲爷爷想要谋害苏呦，而他却因为心里对常文曜有点嫉妒、羡慕,以为各种不知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导致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常文曜。 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苏呦死了。 包括常文曜自己。 他彻底跟常家划清界限，第二年老老太爷去世，他也没回来看一眼。 当时,常文坚看着常文曜住在地下室里,一边捡钱一边创业。 而他可以住着华丽的别墅,享受着佣人的伺候。 常文坚其实心里并没有多痛快，他甚至深深的害怕着,他担心有朝一日常文曜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然后要找他讨回公道。 常文坚甚至想着，常文曜这么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常家的话，那么他也就不用面对常文曜失去苏呦后痛苦的面容。 内心也就不用自责了。 - 可世事难料，十几年后，常文曜已经是华国出了名的富豪。 而他，在父亲的庇荫下，拿下一个银行行长的位子都困难。 老太太舔着脸联系到常文曜，她这个人确实会说话、会来事儿，打亲情牌。 “这就是当年你跟她一起长的地方，这个秋千，还是你给她做得呢，这些年来我也想你们，我就没让人拆这些。” “你的房间和她的房间，也都保存完好，咱们张管家一直都有派人打扫，里面东西也没人动过，管家也很想你。” “要不，你回来看看？” 这栋别墅，是那位驾鹤西去的老老太爷在遗嘱中写道，必须留给常文曜的东西。 可能他死的时候，也对自己做过的错事有所悔过。 所以才良心发现，要把这承载了满满儿时记忆的别墅留给常文曜吧。 所以说，这别墅本来就是常文曜的。常家人能住在里面，那是因为常文曜没计较。 可老太太这话，这说的跟别墅是她的，专门保留了常文曜和苏呦的房间一样。 不过，那会儿的常文曜根本不屑于想这么多。 单单是苏呦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自乱阵脚了。 从那之后，自然而然的，常文曜跟常家人联系多了起来。 老太太仗着自己当年抚养过小小的苏呦一段时间，再加上本身自己也会说话，从常文曜这里讨到了不少好处。 其实，她主要就是利用了常文曜不在乎。 那几十亿，对于常文曜来说真的九牛一毛。 常如冰会因为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是别人弃如敝履的而脸红、尴尬，但老太太不会。 她觉得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实际的。 再加上老太太从不提任何过分要求，常文曜自然也不会把她拒之门外。 要不怎么有个词叫‘老人精’呢？ 精明的人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比老实人要混的好。社会上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 人想要什么，到得去争取。 小时候班干部要竞选、长大了那些更好的工作岗位也要竞争，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 常老爷子跟乔依之寒暄完，最后说到了常如冰。 “如冰，过来，这是你的小姑姑，打个招呼。” 老爷子完全不知情，说，“如冰今年也十六岁，你们俩同龄，有机会多深入交流一下，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乔依之：“……” 常如冰脸色‘唰’的一下红到了耳垂。 但她不敢拒绝亲爷爷的话，不然他肯定凶自己。 那边常品雅老太太的儿媳都看出两个小姑娘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这倒是巧了，两个小姑娘之前居然是认识的。” 常品雅给儿媳塞了一颗草莓：“吃东西，别乱说话。” “哦。” 常品雅老太太顺便还教训了一下儿子：“喂你媳妇儿吃东西，他现在大龄产妇，小心伺候着。” “知道了，妈。” 那边常如冰变脸的功夫到底没有她爸快，一声‘小姑姑’就仿佛卡在嗓子眼儿，怎么都叫不出来。 常老爷子眼看着就要生气，直接想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家孙女。 乔依之也没想着看她笑话，认完人了之后，转头对亲爹说。 “爸，咱们开饭吗？学了一下午，饿了。” 化解了常如冰不说话尴尬不说，这语气态度，简直不像是面对常文曜这种等级大佬该用的态度。 因此，旁边的常品雅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很惊讶。 他们原本以为刚认回来的亲闺女，一听说亲爹是常文曜，肯定畏畏缩缩的，不讨人喜欢。 哪知道乔依之跟常文曜说话时语气态度如此随和、亲切，一点也不生疏。 就好像，他们这对父女根本没分开过一样。 常文曜眼眸里闪过笑意，说：“好，开饭。” 常品雅自己都忍不住小声说：“真不愧是常文曜的骨血啊，以后肯定成就不会少。” 龙胜了、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常文曜和苏呦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孩子……常品雅自己都不敢想。 - 吃完饭后，常品雅一家人准备回家。 她们拒绝了常文坚寒暄着请她们留下的要求，说：“家里还有俩孩子，大人不在，他们肯定可劲儿造作，得回去看着点。” “行，那姑姑慢走，路上小心。” 常品雅在常文坚送她出门的时候，小声提醒了一句：“让你闺女别跟乔依之把矛盾闹大了，今儿文曜的态度你也看明白了，那小姑娘简直就是他的眼珠子，一点欺负都受不得。” 最后这句说的不是乔依之一点欺负都不能受，而是说常文曜不允许其他人欺负自家亲闺女。 常文坚苦笑，已经欺负过了啊。但他确实把如冰给惯坏了，晚上回去跟她谈谈心。 常品雅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坐上车准备回家了。 那边乔依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后，问常文曜：“爸，你喜欢这里吗？” 这栋别墅风景不错，地段也很好，选了一处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点。 旁边还有些极富童趣的秋千等，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处不错的居住地。 常文曜面对乔依之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单从感情上来说，知道你的存在之前，我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我很多回忆。但之后，那些曾经灰色的回忆重新填满了色彩。” 因为乔依之是小呦的女儿，也是他的。 当年的苏呦在成年那会儿可劲撩他，说什么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在一起，才不管大学毕业了没。 但实际上，直到今天，常文曜自己都四十多了，他们还没结婚领证。 当时，满脸青涩的常文曜甚至被撩了还不知道，苏呦说一句他就能闹个大红脸。 等到脸色红的不能再红的时候，他就强装镇定的把苏呦按在墙上亲。 果然，亲完后她就乖了。 常文曜一直都以为小呦是亲一下就乖，其实苏呦是担心他顺应身体的本能乱来。 她、她也只喜欢口嗨啊。 言语上的强者，行动上的矮子。 乔依之点点头，唇角带着自己的标志性笑容：“我也很喜欢这里，这间卧室比家里的大，风景很不错啊。” 虽然现在大晚上，看不太出来什么风景。 常文曜又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在哪儿，自己单独的书房和健身房。这些跟常家其他人不共用。 还有一个，是乔依之这个房间单独安装的。 那是一个自动报警设施，如果乔依之感觉身体不好，尖叫一声，或者拍下墙壁、床头上的按钮，常文曜就能收到消息。 毕竟，再怎么算亲父女，乔依之已经十六岁了，常文曜不能单独闯进她的房间。 但常文曜又担心乔依之的身体，所以就派人加速安装了这些。 乔依之心里暖暖的，轻声说：“谢谢爸爸。” 常文曜揉揉她的脑袋：“谢什么，我倒是希望你身体尽快好起来，这样爸爸也不用担心了。” 最后，常文曜交代了电脑的事情。 “如果你有要用到电脑的，可以先去书房用我的，明天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台电脑。” 他没有问乔依之具体要什么功能的，主要是现在她一个小孩子，买高性能的游戏本或者可以承载各种编程软件的，不太适合。 所以常文曜打算给乔依之买一个轻薄一点的，看讲课视频或者查题目方便的。 至于以后读大学的话，再重新买就是了。 乔依之虽然自己不能去健身房，但她对健身房还是有点好奇心的，想去参观一下亲爹的健身房。 参观后…… 乔依之觉悟了，那是自己不能承受之重。里面都是一堆拉铁，需要强大肌肉协调能力的设施。 乔依之回到自己房间后，按照父亲说的锁好房门，一边洗澡的时候一边想，父亲作为集团总裁，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病才对。 再加上他自己这么注重健身，怎么会像上辈子一样，英年早逝？ 乔依之甚至还想了，也不知道上辈子爸爸有没有找回妈妈。 如果、如果自己以后能研究出其他的时空穿梭装置，是不是可以定时定点的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呢？ 但那样的话，整个世界的历史是不是都得发生改变？ 乔依之觉得头疼，这种改变‘历史’或者‘未来’的事情，有悖于伦理。 毕竟一个人重生回去，改变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运，根据人群的社会性传播，这最后改变的可能是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不过，具体能改变多少，得看个人情况了。 洗完澡，乔依之裹着浴巾出来。 她的房子里有个专门的衣帽间，刚刚还没来得及看。 乔依之拉开门，打开灯，她直接惊呆了。 ――原来，这就是豪门大小姐的生活？ 里面有两面墙，其中一面挂满了衣服，另外一面则全都是鞋子。 乔依之想，她才十六岁啊，她还要长个子的，衣服买这么多，都不知道能不能穿完一遍。 毕竟……平常在学校还得穿校服。 她走到睡衣区，发现光是睡衣都准备了七八套。 乔依之随便挑了一套长袖长裤的格子睡衣，标签和吊牌都被剪去了，衣服上有点洗衣剂的味道，给人感觉很安心。 吹头发的时候，乔依之想，自己是个学医的，能作出这个修复身体的黑科技，已经是狂啃光电书籍十几年才做出来的成果。 至于什么时空穿梭…… 见鬼去吧，她完全不在行，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晚上睡觉前，乔依之又检查了一下邮件，陈礼教授那边依然没有回信。 她关掉手机，抱着枕头睡着了。 乔依之身体虚弱，导致睡眠能力很强，而且她不认床，每天有固定的生物钟，到了点儿就困。 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跟家乔家众人一起吃早饭。 管家根据个人的喜好，安排了中式和西式早点。乔依之偏好中式早点，生煎、藕粉、小糕点和煎蛋。 常文曜跟她吃的一样，只不过乔依之吃了三只生煎，常文曜吃了十三只。 乔依之：“……”能吃是福。 其他常家人则吃的西式早点，一个大盘子里放了面包、煎火腿、培根、香肠、煎蛋、煮的软糯的黄豆，最后配上一两颗西兰花和几片西红柿片。 正吃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而且还熟门熟路的，看样子经常这么来。 “如冰如冰，我妈最近沉迷打豆浆，又给我吃豆浆油条，我不想吃！能给我来一份饭吗？” 话音刚落，穿着一中校服的单又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她扎着马尾辫，背着书包冲到餐厅的时候，看到常爷爷、常奶奶全都在，整个人都惊呆了。 “嘎――” 单又菡几乎是立马就要转身，“我这就走。” 但是常如冰的爸爸叫住了她，“又菡，来，这里还有空位，一起吃顿饭。” “不不不，叔叔，我不用了，我回家吃，我妈给我做了的……我就是挑食。” 常文坚是觉得女儿今天早上心不在焉，而且整个人神情都蔫儿嗒嗒的。 看样子被‘乔依之是自己小姑姑’这件事刺激的不轻。 不过常文坚也知道，自己闺女跟乔依之其实并没有多少矛盾，最多就是小孩子常有的嫉妒。这都很正常。 所以，他想叫单又菡过来缓和一下餐桌气氛。 既然三个小姑娘曾经都是一中的，应该有点共同话题才对。 但单又菡说什么都不来：“我，我先走了啊。” 二十分钟后，单又菡跟常如冰一起去学校，单又菡吞了好几次口水，才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乔、乔依之怎么在你家里？啊啊啊啊她怎么去你家了？你上次说的大伯呢？” 第 49 章 听到单又菡的三连问后,常如冰原本缓和了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沉甸甸。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昨天父亲在书房里跟自己的对话―― “事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如冰，乔依之现在是你的小姑姑。” “不,我不信！大伯那么厉害，他是所有人心中的偶像,他怎么就成了乔依之的父亲？” 这一点她万万不能接受。 绝对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常如冰想,从小到大，乔依之成绩都比她厉害，也更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就连每次参加同样的比赛,乔依之总是那个拿了第一名的。 想着想着，常如冰就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哭喊了出来。 她真的很嫉妒。 常文坚见到她哭了，愣了一下：“如冰,这就是事实,你必须要承认,乖,别哭,声音小点，大伯现在也在二楼,你大喊大叫若是被听到就不好了。” 从法律上来说,这栋别墅本来就是常文曜的。 现在他们能住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常文曜常年不在国内，再加上他从来不斤斤计较。 可现在常如冰一喊一哭,就会给常文曜一种,‘住在我房子里,居然还不欢迎我和我家人回来’的感觉。 就像鹊巢鸠占一样。 常如冰几乎要歇斯底里，她妈妈真的担心她这样哭闹会把常文曜引过来。 这会儿只能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如冰,别哭，别哭，爸爸妈妈给你讲道理。” 常如冰年纪还小，再加上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小就被捧着，为人从来懒得阿谀奉承。 这会儿心里怨气十足，胆子也大了。 直接对常文坚说：“爸，都怪你，我本来也只是嫉妒乔依之，也仅仅只有嫉妒了……就连又菡，小时候她也跟我说过她曾经嫉妒、羡慕过乔依之。” 那会儿大家毕竟还小嘛，考试题目也简单，一般都是双百满分。 小孩子也都骄傲着，不懂谦虚为何物。但那会儿，每个人骄傲的小模样都是真的特别可爱。 可乔依之却能在成绩满分的情况下，还获得了全校低年级珠心算比赛冠军。 以一点点微弱差距输了的学生心里肯定会有不服气。 这都很正常。 但其他小孩子见到自己跟乔依之的差距越来越大，比如乔依之不仅仅拿了珠心算比赛第一名，还有奥数比赛，英语朗读比赛…… 一时间，乔依之就成了老师口中的优等生、全能学生。 那会儿孩子们虽然小，但也隐隐能感受到自己跟乔依之的差距。之前的嫉妒和不服气也会随着差距越拉越大的同时，渐渐就消弭了。 这时候，他们就会打心眼儿里觉得，乔依之从来就该这么厉害。 但常如冰不一样，在小学时候，她也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乔依之能拿的各种比赛奖项，她也都参加了，只不过她没能超过乔依之而已。 因此，常如冰一直把乔依之当作假想敌，跟自己的闺蜜说自己讨厌乔依之，这完全不过分。 常如冰捶打着父亲的胳膊，说：“都怪你，要不是你说可以让乔依之转学，这样一中就属我最厉害了……我也不会打心眼儿里觉得乔依之就该比我低一头。” 因为父亲终日里总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的教育她，说什么―― “乔依之家里情况很糟糕，她那种出身在社会上是出不了头的。” “如冰，你何必非要把自己跟乔依之比？我们银行里面的实习生一水儿的top3大学金融依高材生，他们还不是得归爸爸管？” “如冰啊，乔依之就算能考上国内top3又有什么？你可以去常春藤啊，哥大宾大，哪个不比国内好？” 常如冰现在想起这些，再对比一下乔依之的身份――华国顶尖富豪常文曜的独女。 她心态直接就崩了。 她跟乔依之比成绩，被秒成渣渣。 再比学校的获奖情况，依然没有还手之力。 然后爸爸教她目光放长远一点，比出身、家境和人脉…… 现在乔依之真正豪门大小姐的身份曝光，她之前的一切想法和对乔依之的鄙视，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常如冰到底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姑娘，她很难想象乔依之会怎么看自己。 更害怕乔依之的身份直接曝光出去，那么跟自己关系好的同学会怎么想？尤其是沈光霁学长！ 之前父亲就是跟沈伯伯说好，才让沈学长来家里陪自己练习英语的。 现在乔依之大小姐的身份曝光，那这一切待遇，岂不是都得属于乔依之？！ 常如冰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毕竟，今晚吃饭认亲、吃饭的时候，常如冰亲眼看到一向严苛的爷爷、骨子里透着高高在上风度的爸爸，站在大伯面前时都放低了姿态。 一个劲儿的夸乔依之。 那是她从来都没得到过的待遇…… 常如冰的嫉妒劲儿过了以后，内心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她说：“爸爸，如果你一开始没有跟我说‘如冰，不要拿乔依之当标杆，她不配’，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不敢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因此总是拼命的给自己找存在感。 看起来无比自负，其实内心特别自卑。 常文坚听了女儿的话后，则愣在了原地。 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在高位坐了多年的人，说话做事难免有些脱离群众基础。 那些话他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是从他的角度看过来的，他原本就不把乔依之放在眼里。 但没想到，女儿年纪还小，世界观价值观都是一张白纸，却因为他的话，直接把这张白纸给揉皱了。 这是他的失职。 是他一步步把孩子给掰歪了的。 常如冰的母亲跟父亲是家族联姻，两人虽然没多少感情，但母亲再怎么说也出身豪门，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 这会儿听到常如冰的话，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瞪了一眼常文坚后，眼神里的情绪满都是：“你就这么教育女儿的？” 这些年来，她跟常文坚各玩各的，真的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一不留神，孩子就被教育歪了。 好在，如冰今年才十六岁，虽然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但常文曜和乔依之显然都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那他们当父母的，就还有机会把女儿再教育的根正苗红。 - 在去一中的路上，单又菡坐在常家的车子里，央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当时看到你们一家人和乔依之吃饭，我都懵了……” 要知道，这是早饭，不存在什么请客的情况。 这分明是乔依之昨晚住在了常家啊。 常如冰到底是跟单又菡从小长大的，她还是小声说了：“乔依之是我大伯遗失在外的亲闺女。” ‘咚’的一声，单又菡撞在了车子天花板。 司机都被吓了一跳，说：“两位小姐，不要在车子里打闹。” 单又菡摸着脑袋，好一会儿来理解了这句话。 ――乔依之居然是如冰那位传说中超厉害的大伯的亲闺女？ 要知道，那位大伯可是连常爷爷都得给面子的人啊。 乔依之要是他亲闺女的话，那岂不是一飞冲天了？ 至于家族里辈分关系错乱的消息，常如冰暂时先憋在了心里。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家境一般般的乔依之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小姑姑。 虽然，母亲和父亲一直强调让她接受事实。 单又菡对此事很感兴趣，很想跟好伙伴常如冰仔细讨论这个身边现实版本的‘麻雀变凤凰’……不对不对，是‘丑小鸭’。 单又菡觉得，‘丑小鸭’这个形容还是不贴切。人家乔依之本来也没落魄过啊，更是从来都很厉害的。 只是家境从一个普通的台阶，一下字飞升到了豪门层次。 但单又菡看着闺蜜脸色不太好看，也就没多问，挽着她的胳膊，换了个话题。 - 乔依之则完全不知道这些，她更不知道常如冰对自己深深的敌意和嫉妒，源自于家庭的一步步熏陶。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只剩下一句唏嘘。 其实常如冰在学校里从来也没有当面怼过她，不然乔依之也不会在一幼、一小、一中十几年都对她没什么印象。 所以，从头到尾，乔依之也没有针对过常如冰。大家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成不了朋友，但没必要成为敌人。 乔依之从来不是主动搞事的人。但她也从来不怕事。 - 李闻风一到教室，就感受到了乔依之的情绪，说：“心情很好？” 乔依之点点头。 李闻风笑着问：“有什么开心事，来同桌跟你分享一下。” 乔依之挑了挑眉，卖了关子：“不说。” 少女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不像电视上的明星那样，双眼之间间距很窄，五官紧促立体。 她的眉眼是有些舒展开的，讲道理，好看归好看，但应该不上镜才对。 可因为乔依之眼睛很大，完全把对于镜头来说那稍微有些宽的眉眼间距给抵消了。 整个人凭空带了一股灵气，挑眉撒娇（大雾）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让人忍不住去无条件包容她。 就算被拒绝，李闻风唇角还是扬着的，说，“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乔依之眼帘掀起，看向李闻风。 “什么消息？” “语文报杯还记得吗？”乔依之点点头。 “你进入复赛了，是咱们全校唯二的决赛选手之一。” 乔依之眼眸里瞬间盛满了惊喜，她还真的没想到，复赛的通知下来的这么快。 不过，一整个学校才只有两个人进入复赛，这个概率真的太低了。 不过想想也是，语文报杯到底是全国性的竞赛，这不是从他们景宁市一个市区来筛选学生，而是从全国筛选。 这么一算，两个进入复赛的选手，好像也不算少。 感慨的同时，乔依之抬眸看向了李闻风，说：“同桌，我觉得还有惊喜。” 这下轮到李闻风诧异了，“还有什么？” “另一个入选的，我猜是你。” 女孩轻柔的嗓音刚传进李闻风的耳朵里，就听到教室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招呼声。 “风哥，风哥，我给你买了鸡蛋灌饼，俩，够吃不？” 不等李闻风给乔依之回答，他面前就摆上了两个饼子，鸡蛋和面饼的香味萦绕开来。 夏诚说：“我说风哥，你今儿一大早来教室干什么呀？又不学习。” 李闻风瞪着夏诚，目光足以说得上是死亡凝视。 但夏诚完全没察觉到，还是说：“连饭都让我给你买，你说说，你到教室来能有什么用？之前都不见你来教室这么早。” 李闻风那着饼子从桌子上越过去，单臂箍着夏诚脖子，那便立刻传来一声猪叫。 “靠、靠，你这是恩将仇报。”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乔依之才想到，原来，李闻风是特意这么早来给自己说语文报杯进入决赛的消息的？ 想到这里，乔依之自己都有点愕然。 四月的暖阳洒在她发丝、脸上，长长的睫毛像是给眼眸处遮了一个凉棚，完全掩盖住眼底的思绪。 等到李闻风在外面吃完饭，回来后就发现乔依之已经把那份厚厚的英文文件给看完了。 整份学习效率，真的特别高。 陡然间，李闻风压力感倍增。 于是他也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文献，开始阅读起来。 而夏诚吃完东西上厕所回来，看到班里两个成绩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儿的都在那里看书。 整个人都惊了。 说好的风哥不会早起来学习呢？！就他那种智商，都要早起一个小时学习的话，那么自己……夏诚同学流下了卑微的泪水。 学学学！ - 今早的早读是语文，包老师笑容比以往都灿烂，以至于大家看到他的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儿。 不像英语老师那样刚踏进教室，立马就起到了让教室安静的效果。 大家知道包老师脾气好，一个个都问到：“包老师，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儿？” “可能是老婆生孩子了。”有人小声猜到。 “我觉得咱们老包的笑容可比那个鲁班荣耀典藏皮肤的笑容还灿烂，肯定是有大好事儿发生了。” 底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包老师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地维持着纪律。 “大家安静一下，我现在先来宣布一件事儿。” “啥喜事儿？” “升职加薪，绝壁！” 包老师说：“上次的语文报杯比赛，咱们班有两位同学直接进入了复赛。” “我靠，咱们就俩？！” “牛逼啊，到底是谁？风哥和乔神？” “闭嘴，我还感觉是我呢，那篇文章我真的感觉我写的可好了。” 包老师也没给大家卖关子，直接说：“就是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他们将会在今年四月底，在本省参加复赛。至于决赛，也就算是夏令营了，是在今年六月暑假期间。同时，还能去科大参观一番。” 实验的同学们，这会儿还没意识到，所谓的夏令营、冬令营，都是那些顶尖大学为了给自己招徕学生才开放的。 一般来说，参加这些，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某所大学的校门。 有人问：“老师，那咱们全校多少个人进入了复赛啊？” 讲道理，全班都有俩的话，全校至少也得十几个吧。毕竟全校六个火箭班，还有其他重点班和平行班呢。 哪知道听到这句话的老包居然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毕竟他想到了昨晚办公室其他老师们那羡慕的眼神洗礼。 但包老师心里是真的骄傲，说道：“全校就俩，都在咱们班。” 众人：“……” 众人：“跪下了！！！” “风哥，乔神，求带啊！” 第 50 章 夏诚有点奇怪：“为什么你们把班长叫风哥,乔依之大佬叫乔神呢？” 两个人称呼应该统一才对啊。 他的同桌说：“你还不知道吗？重点班已经传遍了，说乔神每一门考试都只写了半小时不到。除了英语和语文，毕竟听力和作文得浪费固定的时间。” 翻译过来,就是乔依之在写数理化生的时候，每一门课都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写出了完美的满分答卷！ 其实刚开始,数理化生老师们阅卷时，看到乔依之这张卷子时，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吧。 但数学周老师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乔依之的成绩绝对没问题。 而其他三科老师那里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就连教务处主任和校长,都觉得这个成绩有点不可思议。 可很快，这个怀疑就没了。 ――因为，一中的教导主任和老师来他们实验要人了！ 所有老师们顿时抛下所有的怀疑,只想把自家学校这个好苗子给保住。 这也是实验中学校长当时一口拒绝一中的主要原因。这种天赋的学生,一中居然有脸直接来抢？ 简直不能更过分。 “我真是的,居然还怀疑乔依之背答案,这卷子可是咱们一起出的,昨晚我还改了其中一道题，她怎么可能有标准答案？” 在得知一中来抢人的时候,物理教研组组长如是说到。 此刻,没人再怀疑乔依之的满分是作假或者背答案。 且不说正确率的问题，单单是英语作文上那么工整的字迹，还有那远远超出高中生可以写出来的作文难度…… 要是有人能作假到这地步,那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个顶尖天才。 要不怎么说,南美洲亚马逊河热带雨林的蝴蝶翅膀轻轻扇动一下，有可能会引起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呢？ 估计一中来要人的时候,也没想过实验中学的老师们还在怀疑这个成绩的真实性。 甚至还打算让乔依之去他们办公室重新做题。 可正是因为他们来要人了，那就作证了乔依之真的是十分厉害的天赋型学生。 女生想到这些，顿了顿，甚至拍了拍夏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厉害到这种程度，那还是人吗？” 的确，那不是人了。 称呼乔依之为乔神，没毛病。 在同桌的注视下，夏诚张了张嘴：“乔神牛逼，风哥也很牛逼。” 不知道什么，夏诚有种感觉，那就是他家风哥好像在藏拙。 而且他并不完全靠自己第六感这么想，是有所根据的。 毕竟，夏诚知道风哥之前并不怎么想参加各种比赛，是因为乔神参加了，他才报名的…… 而他只要一报名，怎么就跟着乔神一起通过、一起拿第一了呢？就像风哥之前不喜欢早起来教室，就算他起来的早了，也是去操场跑步或者一个人练会儿投篮。但最近风哥频频早到教室，好像就是为了坐在乔神身边一样。 想到这里，夏诚突然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然后他迫不及待的跟同桌分享，还专门压低了声音，搞得特别神秘。 “你说啊，风哥最近为什么要早起来到教室，坐在乔神身边呢？” 其实，同桌早就觉得李闻风跟乔神之间……不对，是李闻风对乔神单箭头有点意思。 但是迫于夏诚这个钢铁直男没有丝毫发现。 同桌也不好跟夏诚八卦。 毕竟，万一夏诚藏不住话，直接跟风哥说了，那她自己岂不是会死的很惨。 故此，听到夏诚这么说，同桌登时眼睛都亮了，用那种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夏诚。 期待夏诚跟他一起炒股……不，炒学神cp。 然后同桌就看到夏诚眯了眯眼睛，委屈的眼神就跟二哈吃不到苦瓜的眼神一样。 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我觉得，原因就是坐的这么近，可以吸收乔神的学神光环！” 同桌：“……”老母亲一般期待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想，对于这种二傻子同桌，自己为什么要抱有期待呢？ 夏诚这种人，以后就算喜欢上一个人，估计自己都傻傻分不清楚。 偏偏夏诚还在给自己邀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同桌：“……”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吧。 - 学校有两个学生进入语文报杯复赛的消息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这才是复赛，之后还有一轮决赛呢。 复赛入围后才有机会进入夏令营，拿到决赛名次后，才能获得top10名校自主招生的机会。 他们学校往年也不是没有学生进入过复赛。 但问题就在于，今年这两位进入复赛的学生，都有决赛拿奖的希望。 ――这还是语文报杯编辑部亲自打电话过来说的。 还说了李闻风和乔依之预赛写的文章，将会被刊登在他们最新一期的期刊上。 按照一千字一百八十元，两个人每人可以奖励九百元。 这些稿费将会以挂号信的方式邮寄回来。 有了这份消息，办公室的老师们能不羡慕吗？ 再加上李闻风和乔依之的在校成绩一直都很好，这种全面发现发展的学生高考后真的可以top3随便选了。 当然，如果他们俩成绩够高的话，那还有可能top3里面的所有专业随便选。 ……想想都觉得刺激。 办公室老师们一边讨论一边挽起了袖子，真的挺激动的。好像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包老师说：“哎，我初中那会儿就知道自己跟top3无缘，现在一想到自己学生能top3随便选，真的热血沸腾。” “老包你可别说了，你再说的话，你就包咱们办公室一个月的卫生打扫。” 包老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不是你们先讨论的大学随便选，专业也随便选吗？” “我们讨论是讨论，你这么说就是炫耀了。” “是啊，我已经酸了，包老师。” 包老师笑了笑，说：“好好好，我不说了。” 另一个火箭班的老师听到这些，真心实意的更酸了。 当时教导主任要把乔依之塞进某个火箭班的时候，他还推脱着，不愿意给自己班搞一个定时火乍弓单。 老包心软，就把乔依之收进他们班了。 前期他还没少因为乔依之成绩差，而被其他科目老师‘弹劾’。他们班英语老师更是没少说过‘快点让乔依之去普通班’这种话。 都是老包一个人扛下来的。 他力保乔依之没有被赶出火箭班。 而另外这个火箭班的老师看到一班的平均分被乔依之拉低，内心甚至还有点小窃喜。 因为班级平均分越高，他们这些班主任评分也就越高，有利于升职称，推荐优秀教师。 哪知道，现在的乔依之今非昔比。 医院那边说乔依之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后，乔依之这个月来不仅没怎么旷过课，还拿了月考第一的好名次。 看着老包红光满面的样子，这位火箭班的班主任却觉得，这一切由乔依之给他带来的荣誉，老包的的确确受得起。 乔依之则完全不知道老包的事情，但这不妨碍她心里觉得老包是所有老师中最好的。 如果乔依之知道真相的话，恐怕会打心眼儿里感谢包老师。 毕竟她上辈子那是真的学渣本渣。 一直到高三那年，老包来病房看望她，都没说过什么劝退学的事情，只说同学们也希望她的身份尽快好起来。 真的是一位很能给人温暖的老师。 - 而此刻，正值下课时间。 乔依之能感受到自己心脏一抽一抽，要是没有黑科技的话，她指不定已经要痛到呼吸困难。 但却因为黑科技的抚慰，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可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跟做手术只打了局部麻醉一样，整个人都是有感知的，按压那块皮肤也会有感觉。但大夫拿起手术刀就开始切，甚至自己还能听到各种手术器械碰撞的声音，也知道自己身体某个部位被切开了。 可是却是感知不到痛的。 乔依之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她知道自己心脏肯定已经没有那么多能力给各个循环系统供血，肯定在闹罢工，但出乎意料的就是不疼。 她托着腮帮子，胳膊肘支在桌面上，看着窗外的树木出神。 她想，自己再不能尽快修复心脏。一天天的感受这些，指不定哪天真的会心理变态。 这么一想，她从桌兜里拿出手机，悄悄连上网。 开始检查自己的邮箱。 看着手机屏幕上邮箱图标右上角的那个小红点，乔依之呼吸都沉重起来，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着两个字――激动。 她慎重的点开邮箱，打开收件箱。 >>>>>学校云提醒您，您中奖了！ 乔依之把手机直接扔进桌兜，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完全没注意到，这时候，她的邮箱里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来自于陈礼教授的回复。 - 此刻，常家。 常老爷子和老太太准备直接回老家。 他们常家老一辈都信奉‘落叶归根’，人老了也就不喜欢住在大城市，周围邻里也没个能聊天的。 还不如直接回老家村子里，老爷子一边抽烟，一边坐在石墩上跟村里其他人下棋。 老太太则养了几只鸡几只鹅，还有三条狗五只猫，没事儿都拉出去溜溜。 老太太最后悄悄跟常文坚交代：“人要知足。别一直跟常文曜比，他能吃的苦，你吃不起；他的狠劲儿，你也学不到。所以他才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跟他比只会让自己难过。其实啊，我们老两口也对不起你。你爷爷当年创下的基业，都让你爹年少时给祸害的差不多，留给你的只有一个继承的职位，还没你爷爷的高。” 虽然表面上说着知足，但字里行间还是颇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毕竟，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比自己好，能坐在更高的位子上。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常文坚苦笑，其实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没敢跟常文曜比，最多就是拿常文曜当标杆儿。 ――如果常文曜考了一百分，那么他下次也要努力考一百分。 但现在大家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常文曜也早已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常文坚叹了口气，说着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妈，其实这房子，应该不是咱们家的吧。” 爷爷当年对常文曜那么愧疚，甚至在临走前还说要把自己的所有家底和职位留给常文曜继承。 他当时就在想，难道就因为常文曜拒绝了，所以爷爷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自己家，而给常文曜什么都没有？ 这简直说不过去。 之前爸妈都说这房子的房产证在他们那儿，常文坚也就没多问。 但现在，看着管家对常文曜的态度，还有常文曜安排人给乔依之准备房间那个熟门熟路的态度。 常文坚就看出了端倪。 如果这房子是他们家的，以常文曜的脾气，他应该一步都不会踏进来。 老太太神色有些尴尬，说：“你怎么会这么问？” 常文坚难得没有回答，说道：“您就直接告诉我，是不是。” 老太太不想说，但见儿子态度强硬，又担心在旁边清点行李的老爷子看过来。 只能说：“是。” 常文坚从小就喜欢跟常文曜看齐，自然也费尽心思的模仿着常文曜的行为举止，模仿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学着他运筹帷幄的样子。 虽然说他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很让人厌烦，但随之而来的骄傲中也带了些优点，比如不喜欢承受别人恩泽，更不喜欢占便宜。 这栋房子，在他看来就是占了常文曜的便宜。 只不过常文曜根本不在乎，所以也不计较。 老太太说：“他常文曜又不缺这一栋房子！你就跟如冰住在这里能怎么样？每个月的账单都是报在常文曜那里的，还不用你花钱……” 她结婚后就当了家庭主妇，眼中自然只有这些小钱。 但其实真正算起来，这些钱一点也不少。 园林修建、保护一次得一万二，随着季节不一样，偶尔需要一月两次，偶尔一月一次。 恒温游泳池清洗、换水的费用，一月换两次水，一次三万。 别墅每年的检修和维护，几十万都得有。 更不别说女佣、管家、厨师等等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少说都得开到好几万。 要是仅仅凭着常文坚的工资，肯定是可以负担得起这一切开销，但却不会太轻松。 更别提，常文坚能当一中校董，还是沾了常文曜的光，这也是他每月收益的一部分。 此刻，常文坚听着母亲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原来，这十几年来，家里的各种费用都是记在了常文曜的帐上。 他常文坚带着一家人占常文曜便宜这么多年！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还不等老太太再去劝说常文坚，说什么面子值几个钱啊，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常文曜既然不在乎这些钱，那就让他出了呗。 管家就带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两人手里还拿了一摞文件。 管家说：“很抱歉，常老太太，常文坚先生，我家先生吩咐说之后他会常住在景宁市，但他喜欢安静，所以还请您一家人搬离这栋房子。” 老太太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她抬手把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说：“这不太合适吧，我儿在……” 不等她说完，常文坚脸色、包括耳垂都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变得通红。 常文坚梗着嗓子说：“我搬走！” 说完，他就直接走进了这栋别墅，打算去收拾行李。 占了大便宜这件事，从母亲嘴里说出来，跟从外人、还只是一个管家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常文坚只要一想起自己上次说要把后院的秋千拆了，修一个茶室，管家死活都不同意。 最后自己直接发了脾气，说要辞退管家…… 他就觉得脸色涨疼。毕竟管家也不是自己雇佣的，却白白给自己服务了这么多年。真的是越想越丢脸。 常老太太跟管家说：“这里这么大，房子这么多，不会吵的。一家人就应该住在一起啊。” 管家淡淡的说：“对不起，老夫人，先生说夫人即将回来，不希望看到其他人。如果您暂时没有合适的落脚地儿，这里有房产顾问，随时可以买，拎包入住。” 老太太：“……”合着旁边这人是卖房子的？！ 这个管家还真的是……四十多年来，一直都这么不近人情。 原本只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村，现在常文坚一家也得搬走。 于是就磨蹭到了晚上，常文曜接乔依之放学回家。 常文曜还得开视频会议，管家留在旁边照顾乔依之。 “小姐今天回来的比昨日早，可要去外面花园看看花？后院还有专门的温室，里面有很多花。” 乔依之摇摇头，“谢谢您，我先忙学习吧，请问这里有电脑吗？” 管家立刻说：“电脑已经准备好了，女佣摆在了您的房间里。您先看看型号喜不喜欢，不喜欢咱们再换。对了，听先生说您喜欢甜汤，今天煮了点糖芋苗，还有杨枝甘露，您想先喝哪个？” 管家年纪都六十多了，是父亲都要叫‘叔叔’的存在。 乔依之说：“管家爷爷，你叫我名字吧，也可以叫我小名之之。” 然后、然后，老太太就看到那位油盐不进的管家脸上露出了可以说得上是受宠若惊的笑容。 “诶，之之小姐。” 老太太：“？？？？” 听着这声称呼，乔依之突然想起了‘公主’这个短剧。 - 乔依之中午吃完饭就看到了陈礼教授的邮件，她本来那会儿就想回复过去。 但学习了一早上的她实在太困，很快就睡过去。 现在放学才有时间来整理邮件。 果然，陈礼教授对她发的东西很感兴趣，再看到她简历里面写了自己是名高一学生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轻视。 甚至还直接说：“难得你喜欢我的那篇论文，你这份总结和讨论跟我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不，甚至似乎比我想的系统还要完善。” 乔依之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沉默了。 其实她为了不要太‘漏才’，给陈礼教授邮件中发的消息已经非常之简短了。 而且很多知识点她也都是揉碎了，杂合起来的写的。 但没想到，还是被陈礼大佬的火眼金睛给组合起来了，甚至还说了她设想的思路和系统。 “这份孤子筛选，能源测定的方法看似天马行空，却又恰到好处的具有科学研究性。果然不愧是小孩子能想到的，我们成年人的思维都被禁锢着了。” 陈礼讲完课，就在实验室坐了一天，开始逐字逐句的分析乔依之写的东西。 他还在给另外一位合作的教授说：“其实，小姑娘的思路应该已经趋于完整了，她甚至把每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但到底是因为年纪小，经验不足，才没综合起来。” 旁边的教授听着陈礼的话，再看看乔依之的这封邮件。 登时就要变成柠檬树上的柠檬果，“为什么她不给我发邮件！我分明是你发的那篇文章的二作啊！我也贡献了很多的！我也想要这样的学生啊。” 陈礼思考了一下，适当的提出了一个很优秀的建议：“你可以去庙里祈愿一下，说不定就有这样的天赋学生了。” 另外那位教授：“？？？” 十几年之后的后来，这位教授眼睁睁看着乔依之一步步成长。终于明白了陈礼这句话的意思―― 像乔依之这样的学生，真的只此一家。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那种。 愿望之所以被成为愿望，就是因为它永远不会实现。 此刻，这位教授听着陈礼教授准备直接让这位同学进入自己实验室，发工作牌可以随时进入参与科研的那种， 这位教授只觉得陈礼疯了。 “她才十六岁不到，你就让她来大学实验室？她有基础吗？她能听得懂什么是浅水波的动力学方程吗？” 第 51 章 听到同事的问话,陈礼教授有一瞬间迟疑。 那位教授很快就抓住了他的这份迟疑，道：“这位学生的天分确实没得说。但到咱们现在这个时代，自然科学类每个学科的知识框架和系统都被构建的十分完善。现在再想像牛顿一样提出万有引力学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退一万步说,搞科研从来就不是一撮而就的，若是没有丰富的知识积累，只靠着猜想和天赋,想要作出什么有意义的发明创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陈礼教授沉着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位同事,然后非常认同的点点头。 毕竟他说的确实也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教授们都喜欢成绩高的学生，聪明与否他们可能判断不出来,但成绩高的学生肯定基本功扎实,不会一问三不知,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可以高效做完。 这才是教授们比较喜欢的学生。 其实,就算是教授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最多就是比其他人努力一点、认真一点，日积月累下来,差距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就在这位教授以为陈礼教授打消了叫乔依之来自己实验室学习念头的时候,听到陈礼说：“老肖，不一样的。如果后面这些分析真的是她写的，那么我宁愿从头开始满满的教给她那些基础知识。” 在肖教授震惊的目光中,陈礼说,“不夸张地说,我这项研究已经走在了世界科研的前列，但是她能在我的基础上补充我这份研究的逻辑漏洞！” 就算肖教授本人,也做不到。 不不不，且不说肖教授，就算是陈礼这位光电学史上堪称里程碑式人物的存在，都得思考个一年半载，才能一步步完善自己提出的新的知识系统。 肖教授眉头拧了起来，眼神里满都是不可置信。 “补全你的逻辑漏洞？” “可不是，这一点，我提出来的这个算法你最开始不是一直不理解么？我最开始也有点讲不明白，因为我只是感觉它是这样的，我在凭感觉推断……”陈礼说。 肖教授赶紧说：“但你的感觉没错，这个算法也确实可以验证事实问题。” 他那会儿就羡慕极了陈礼的天赋，这得聪明到什么地步，才能凭感觉列出一项全新的算法。 陈礼紧接着说：“那你过来看这位小姑娘写的假设和推导。” 肖教授之前没仔细看这篇，主要是乔依之还专门用英语给写了出来，肖教授就算英语不错，但看专业类型的文献，依然习惯翻译成沐浴再看。 此刻，听了陈礼的话，他赶紧仔细去看这份研究。 当即就震惊了：“这是浅水波动力学方程的假设？” 陈礼摇摇头：“不，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最大的亮点是她后面提出的有关自己逻辑的假设。” 高中生刷数学题的时候，知道有的题需要做辅助线，有的题需要假设、然后逆推。 这些题目一般都不能直接上手解答，若是没有做对假设、或者没有画好辅助线，那就真的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怎么解。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那些能做出假设，推导到最后可以自圆其说的人……智商就是真的高。 肖教授拿着乔依之写的这个假设直接看到了九点半，实验室关门。 他依依不舍地说：“老陈，给我传一份，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这个学生写的过程，好像真的可以帮助他理解陈礼提出来的算法！ 陈礼老师自然同意，他们肖教授在同一个实验室，搭档多年，老肖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肖教授说：“真的，我就想知道你们这种天才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陈礼笑了笑：“你现在同意我让乔依之同学进咱们实验室了吧？” 肖教授说：“进进进，以后你要是忙了，我也可以负责教她那些基础知识。” 正好实验室有的研究生刚做完基础实验出来，就听到肖老师说这句，立马笑着问：“肖老师，教什么啊？咱们实验室还有谁基本功不扎实的？” 他们实验室大家关系都很融洽，陈礼说：“我新收的学生。” 陈礼不轻易收学生。这是清河大学所有人公认的。 他们读研的学生，虽然说挂名在陈礼教授实验室，但也是毕业论文由陈礼教授带一带，指导一下。 ……好吧，实际上大部分还是由陈礼教授的博士生和博士后带的。 而他的博士生，才算是真正能叫陈礼师父的人。 到现在，算上之前毕业的学生，陈礼教授一共才带过四个博士。按理说，这么多年来一共才带出四个博士，其实并不符合教授评职称的标准。 但对于特殊人才，自然也有特殊规定。 ――陈礼教授带出的一个博士都能顶别人十几个，那几位都是现在青年科学家的中坚力量。 再加上陈礼自己也是学科带头人，国家自然会对他放宽规定的。 因此，能被陈礼称呼为‘学生’，自然都是顶顶厉害的。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肯定是。 那位研究生听到这话直接就愣住了，出了教学楼，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立马说：“陈工要收学生了？恭喜陈工！那位师兄或者师姐一定很优秀了。” 肖教授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可不是？优秀的不行，天分简直没得说。就是年纪有点小，不过年纪小也好，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小，说不定很快就能超过我。” 研究生都震惊了。 要知道，肖教授虽然稍微逊色陈教授一点，但也是学校的王牌教授之一。 毕竟，能跟得上陈礼教授思路，跟他联手做实验写分析报告的……也没几个人了。 可肖教授居然这么说，那、那…… 研究生都不敢想了。 陈礼摆摆手，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别太捧着小孩子，她年纪小，现在捧这么高心态就容易飘。等她来了咱们实验室，咱们就正常表现，老肖。等明天我跟她面谈一下……” 陈礼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这位学生好像还没给自己回信？！ 登时，他就有点不淡定了。 像他们这种知名教授，想来读博的、做博士后的学生根本不会少，所以他们也就有了一群……备胎。 然后诸位大佬们会从备胎里择优录取。 但其实，这个‘备胎’是双向的，学生们也会给一堆老师发邮件发简历，肯定挑那些研究方向跟自己兴趣方向一致的老师，最后还得综合评判一下各个老师的知名度，再做选择。 陈礼突然说：“学生礼拜天给我发的邮件，现在都礼拜二了我才看到给她回复，会不会她已经被别的教授抢走了？” 肖教授：“……” 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的研究生：“……” 肖教授想，别的学生他可能敢打包票说学生肯定选他陈礼。 但这位乔依之……别说，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那可真是一块香饽饽，投哪儿哪儿要的那种！ 单单就华国来说，就不仅仅他们清河一所顶尖大学，还有京山、宁深这两个呢。 再说了，科院、科大这些主要的研究机构，里面也有顶尖大佬啊。 更不要说国外那么多世界知名院校和数学界顶尖大佬了。 陈礼教授跟老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一个字――悬。 对于他们这些老师来说，抢好学生，不仅仅是想要亲手培养出来一个学者。 更重要的是，在实验室里，大家亦师亦友，可以共同研发一些新的专利。前几天国外刚传回来消息说一位31岁的博士跟其导师合作研发出一种治疗糖尿病的药剂，且不说发了多少论文，专利费就一亿美金往上走。 这简直就是互利双赢的存在。 同时也是教博士和教本硕的巨大区别。因为，博士更多的不是学习课本上的内容，而是自己研发那些那些尖端知识。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礼才很想把乔依之留下来。毕竟乔依之写的那串假设、逆推，对他的科研项目有很大帮助。 陈礼是想要把乔依之培养成可以与自己比肩的存在。 旁边那位研究生同学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礼老师又回实验室去了。 “我先去联系上这位同学再说，不然我今晚可能睡不着。” “！！！”研究生抓狂的想，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 乔依之这边，给陈礼教授的回信刚写了一个开头，就被叫下楼吃饭。 不过她却是也饿了。现在身体这样子，一日三餐一定得定时定点的吃，不能再给身体添加任何负担。 下楼前，乔依之看了一眼自己的能量剩余。 7%。 乔依之：“……”真的很想爆粗口了。 这能量怎么就消耗得这么快？ 她赶紧把黑科技关掉，现在多打开一秒就浪费一点能源，在可以自由去做实验给黑科技充能之前，一定得一省再省。 乔依之仔细一想，之前那种很轻微的疼痛，黑科技修复起来，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心脏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但因为有黑科技在，所以她这个人还没有倒下，还没有到要进手术室的地步。 可就算这样，她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心脏的一点点跳动。 她感慨：“幸好当年加了一个无痛设施上去，不然现在真的挺不住。” 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心脏修复要这么多能量，因为她在青春期啊，身体在发育，个子在长高，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趋于成熟。 身体需要供的血多了，心脏的压力也就更大，自然也崩溃的更快、更多次。 也正是因为心脏抽痛发作起来太没有规律，乔依之现在甚至连7%的能量能坚持救自己到几时都不太清楚。 乔依之直接做了一个planB打算。 加入陈礼教授只是想跟自己见见面，不邀请自己进实验室的话，那她就央求父亲把自己‘塞进去’。 必要的时候，她真的不介意动用非常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乔依之打心眼儿里还是想依靠自己能力进入实验室的。 毕竟，如果这件事做得太刻意的话，那么她心脏一天天修复的原因就有可能会被有心人给查清楚。 在现在的可以发展情况下，黑科技是千万不能被暴露出去的。 - 吃完饭，乔依之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又写了一点孤子推导的算式…… 当然，这些不是别人的只是成果。这只是乔依之把自己多年后推导的东西提前写出来了。 但这些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概念，不会暴露自己知道很多新科技的事情。 现在身边没有合适的实验数据，乔依之推导起来有点麻烦。 但她为了给自己争得更多赢面，只能硬着头皮推导…… 不一小心，就到了十点钟。 管家爷爷的女儿敲了敲乔依之的房门。 “小姐，您还没休息吗？要喝点牛奶吗？有助于睡眠。” 乔依之抬眸一看，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她还没洗澡。 她起身，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中年女人，接过她盘中的牛奶，说：“谢谢您。” “小姐客气了，我姓张，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摇一摇床头的铃我就会来。” - 乔依之喝了牛奶，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赶紧把算式修改了一下。 吹完头发正好把所有东西整理成文档，直接给陈教授发过去。 顺带提了一下见面时间。 殊不知，陈礼教授一直在电脑前等她回信。 甚至还有点想给她打电话过来，但考虑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一个男教授给女学生打电话，这怎么说有点说不过去。 只能一边等一边开始做自己的下一阶段分析。 哪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等到了！ 然而，更震惊的不是乔依之问他什么时候见面合适，而是乔依之同学已经整理了一点第二阶段分析的头绪…… 陈礼看着自己自从今早看到乔依之邮件后，受到启发推导出来的算式，再看看乔依之发的。 这前面三行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自从第四行起，陈礼就发现早就少列了一个假设…… “难怪算了这么久都没算出来。” 此刻，陈礼突然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这不妨碍他给噼里啪啦打字给乔依之回邮件：“我这几天都在实验室，地址是清河大学明夕楼一楼108。你随时可以来。” 今天已经打破了乔依之早睡的记录，她回复完这封邮件，电脑合上，关灯钻进被窝就睡着了。 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提示她新邮件到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乔依之难得在被窝里多躺了一会儿。 她心跳特别快，浑身都没多少力气。 她抬起手看了看，指尖一丝血色都没，惨白惨白。 乔依之又闭上眼，心想，再也不晚睡了，真的。 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乔依之就拉了拉床头的铃。 昨晚给她送牛奶的张婶很快就过来，“小姐，您有哪里不舒服？先请家庭医生来测个体温吗？” 看着乔依之煞白的面容，张婶一边轻声跟她说话，一边按下了那个呼叫医疗救援的按钮。 不出十五秒，房门再次被敲响，常文曜的声音响起：“之之，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张婶快步去给常文曜开了门，小声道：“先生，小姐的情况……” 乔依之神智还清醒，只是心脏跳得很快，并不怎么难受。 现在黑科技效果还在，她铁定不会出事的。 常文曜说：“倒一杯温水来。” “是。” 张婶走后，常文曜矮下身，摸了摸乔依之的额头。 沉着地说：“之之，还难受吗？我先给你请假三天，咱们先去医院做检查。” 乔依之摇摇头，她说：“我还好，爸爸。” 她其实只是有点虚。 看着乔依之透露出不想去医院的情绪，常文曜想，其实在家里做检查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直接让专业的医护人员先到家里来。 但如果医护人员检查过后，说必须在医院观察，那也只能先听医生的。 医生们很快就来了，给她做了一切检查后，得出了暂时可以不用去医院的结论。 但点滴却是很快就给她挂上了。 “小姐需要充足的休息，同时，建议佩戴24小时心脏及生命体征监控仪，一旦有情况，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常文曜点点头，这种可以监测乔依之生命安全的仪器，自然得带上。 不然要是心脏病突然发作，呼救都呼不出来，那样常文曜真的会自责一辈子。 但就算现在乔依之情况还算稳定，常文曜脸色依然阴沉的可以滴得出水来。 为人父母的，在看到孩子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没个几人心情能好。 但常文曜没有发脾气，只是让秘书把文件都搬到家里来，这几天闺女在家里，他自然就在家里办公。 乔依之躺在床上，吃了点东西后，一边吊着点滴，一边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后，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了，她手背上只有一个医用胶布。 现在，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水平，指尖的血色也回来了。 同时，乔依之感觉力气也回来了。 她没有按铃，而是坐起来，靠在床头，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下。 居然有两封邮件，都是陈礼教授发过来的。 一封是昨晚发的，另外一封是今天早上十点发的。 乔依之看了看手机屏幕最顶行，上面显示着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于是她赶紧打开邮件。 昨天晚上回复的邮件语气很随意，直接说了这几天随时可以来找他。 今天早上这封…… “乔依之同学，考虑到你还是一名高一学生，如果请假不方便的话，我周六也在实验室，或者我可以安排庆贺招生办的老师去实验中学接你过来。” 乔依之想，这语气有点急切。 那就侧面证明了陈礼教授真的很看中她的算式推导。 乔依之有点开心，用手机开始回复邮件，刚打出‘今天下午我就有时间’，乔依之看着自己指尖带着的检测仪，还是放弃了回复。 她、她总得跟父亲吱一声吧。 不然现在身体情况这样，父亲肯定不会放自己出门的。 乔依之换了身家居服，趿着拖鞋，往楼下走。 她有些饿了。 乔依之刚在餐厅坐了一会儿，亲爹也下来了，他带着无框眼镜，西装革履，看起来好像刚刚在开会一样。女佣跟在常文曜的后面，看样子是她刚刚去通知了常文曜。 “马上菜就会上来。” 常文曜摘下眼镜，语气温和。他现在分明没皱眉，眉间还是有几条深深的印子。 看样子早上为乔依之生病的事情没少担心。 乔依之坐在他身边，说：“爸，我没事的，只是昨晚睡太晚了……睡饱了就好了。” 常文曜揉揉她的脑袋，询问：“为什么要睡得晚？作业太多的话就不用写了，身体要紧。” 乔依之解释：“我只是回了封邮件，回着回着就忘了看时间。”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昨天小张说十点看你屋里灯还亮着，她给你送了牛奶，让你早点休息，那时候还没有洗漱吗？” 常文曜没有追问她给谁回的邮件，但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被他知道，那个人肯定得吃点苦头。 当父亲的，在女儿身体这方面，一点道理都不想讲。 乔依之赶紧点头：“就是那会儿才意识到很晚了，我以后不会了。” “嗯，以后我让小张八点半提醒你洗漱睡觉。” 乔依之：“……”这样会不会有点矫枉过正啊！ 第 52 章 在父亲态度强硬的要求下,乔依之没能去成学校。 哦，她现在连家门都出不去。 原本昨儿个常文坚他们没把行李搬完，今儿还想来搬东西,但都被常文曜给霸道的阻止了。 医生说了得让小之之保持充足的睡眠，而搬东西需要那么多人,就不可能一点噪声都不弄出来。 常文曜自然不准他们进来。 但是常文曜也没亏待他们,直接说了他们搬新家的话，缺什么东西直接去买，帐记在他头上。 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搬东西,等他这边的通知。 乔依之下午就坐在温暖的玻璃花房里,这里吊着一个秋千座椅，上面铺着软软的垫子。 她头顶是明亮的阳光，身边是各色的花朵,旁边桌子上还有触手可及的温牛奶。 乔依之抱着电脑窝在秋千座椅上,开始理给黑科技充能的思路。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计算机语言和各种器械的配合来进行。 她现在开始编所需要的代码…… 那些在旁人看来枯燥乏味、让人头秃、又不易懂的代码,乔依之却越编越顺手。 她想,上辈子如果不是自己有想要复活亲人的念头,她恐怕是不会想着学医的。 其实乔依之能准确地感知到，自己天赋在数学和计算机语言上。 这辈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她应该要计算机的。 其实手上这个轻薄本根本不适合编程，但乔依之也没想着现在就跑出自己的程序。 她只是凭着记忆，把所需要的代码先打在txt文档里。 到时候发到实验室的电脑上面,就可以把自己需要的程序跑出来了。 - 张姨过来给乔依之换温水和甜汤的时候,只看到透明的玻璃花房内,小姑娘的皮肤被阳光照的几乎透明，发丝都好像染上了一层金色。 她穿着面料柔软的居家服,蜷缩在秋千座椅上，因为腿弯着，裤脚就往膝盖处拥，露出一截儿纤细白皙的脚踝。 可能因为小姑娘年纪实在小，张姨甚至感觉那脚踝真的细到一掐就断。 而她自己骨架大，再加上上年纪了，人也发福，“我这手腕都得比小姐的脚踝粗。” 想一想也是有点心酸。 乔依之看到甜汤后，眼睛很明显亮了一下。 她把电脑放在小桌子上，自己抱着甜汤碗开始喝了起来。 张姨笑着说：“您慢点喝，小心洒了，晚上咱们吃松鼠桂鱼怎么样？再顿一个冬瓜排骨汤。” 乔依之点点头，“都挺好。” “您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让厨房去做。” “暂时没有，这两天的饭菜都很好吃，很合我胃口。” 乔依之还有句话没说，因为她感觉这饭菜味道好像还有点熟悉…… 结果张姨自己说漏嘴了，道：“那就好，先生知道您喜欢那家的私房菜，就把菜馆买下来了，厨师现在天天在家里炖汤。” 乔依之：“……” 这剧情，好像真的有点霸道总裁了。 张姨完全没察觉，说：“您啊，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乔依之想了想：“我感觉我吃的也不少。” 张姨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倒不是说她饭量大，而是小姐真的是那种正常饭量的女生。 中午那种一小碗的米饭，小姐可以吃完不会剩下，如果菜下饭的话，她还能再多吃半碗。 更别提饭后还有各种小甜点，乔依之也都会吃一点。 张姨没话可说，拿着托盘出去了。 - 下午六点，乔依之接到了一个微信视频。 是姐姐乔依兰打过来的，乔依之那会儿刚回到卧室，直接就接起来了。 视频对面的乔依兰穿着藕粉色的古装戏服，头上顶着假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神情很明显有些激动，说：“小之之！小之之，看到姐姐了吗！！！” 乔依之笑着：“看到了，太漂亮了！仙女姐姐！” “哈哈哈哈，咱们这商业互吹。这是我的定妆照，特意等你放学发给你看看。” 说完，乔依兰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让小之之可以看到自己全身。 “好看吗？” “好看，”乔依之演技浮夸的夸赞，“云想衣裳花想容！！！” 乔依兰想要习惯性点她的额头，但现在只能点点手机屏幕了。 顿了顿，乔依兰语气疑惑：“你现在没穿校服吗？不是应该刚放学吗？这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院？！” 还不等乔依之回答，乔依兰就说：“小之之，又有哪里不舒服吗？”她面上一派焦急，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跑去照顾小之之。 乔依之赶紧把情况解释清楚，说：“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姐姐放心。” 乔依兰念叨了她一会儿，见乔依之点头速度巨快，好像很虚心听的样子。 突然破涕为笑，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小之之，姐姐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觉得，这个剧组的导演和副导演什么的，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乔依之：“？？？” 乔依兰继续说：“真的，礼拜一我第一天来，大家吃饭的时候，导演分明还想摸我的腿……不是，我对你一个小孩说这些干嘛。但现在，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敢，化妆师、造型师等等，都是紧着我先来的。” 乔依兰给乔依之说了自己的结论：“我感觉，是你亲爸爸给他们施压了。” 不然，剧组不会把原本准备好的影楼版戏服全都换了，现在这衣服手感特别好，做工也特别精细，乔依兰觉得价格不会低。 一个小网剧的剧组，也没有什么名导在，更没有什么知名投资商，哪来的这么多钱？ 乔依兰说：“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小之之，我觉得你亲爹真的对你很好，就是……怎么说呢，在暗地里对你好，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好太让人感动了。” 乔依之愣了愣。 然后眼神彻底柔软起来，“嗯，他其实一直是我的偶像啊。” 第 53 章 乔依兰见小之之眉眼间透着欢愉和轻松。 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其实很怕小之之在新家过得不好。 倒不是说她对常文曜有意见，相反，乔依兰其实很佩服常文曜,那种站在金字塔顶尖对人物，是她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 但这不妨碍乔依兰担心自家妹妹,毕竟常家那种程度的豪门,万一家里有些什么破规矩，或者什么人给小之之下马威，他们乔家人想去保护小之之都难度很大。 而常文曜到底是个大老板,每日工作那么忙,不大有机会把小之之照顾的面面俱到。 可现在，乔依兰看着自家亲妹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受过委屈的。 她那颗悬着的心落下来。 乔依兰到底比乔依之大了九岁,就算心态年轻,考虑起问题来却很全面。 她说：“小之之,那个常文坚、就是之前一中那位校董,他没说什么吧？听姐姐的,要是他敢明里暗里的说你坏话，就去给你爸爸告状！” 常大老板连她这个小明星都能顾及上,肯定是打心眼儿里对之之好的。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照顾自己这个小破剧组。 乔依之听了姐姐的话后，倒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啊，我知道,要是他们欺负我,我一定会告状的。不过姐姐也放心,我现在住的房子应该是爸爸的，因为爸爸最近要常住在这里,常文坚一家已经搬出去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之之要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也一起努力，当大明星！” 乔依之笑着，浅棕色的眼眸里承载着夕阳，看起来亮晶晶的。 她说：“那我要当大明星的妹妹！” 乔依兰打着包票：“没问题，以后我火了，你想要谁的签名，我都能给你要过来！” 刚说完，乔依兰感觉休息室这边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回头，赫然发现来人陌生中透着一点眼熟，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乔依兰不禁有些尴尬，这些‘以后要当大明星’的豪言壮志给妹妹、关系好的人说可以。但若是被同剧组的其他人听到，那就感觉有点微妙的尴尬。 毕竟，同个剧组的成员大家都是十八线小演员，要资源没资源、要名气没名气，这辈子大红大火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再加上大家这才是进入剧组的第三天，大家还都不熟悉，乔依兰这话直接被别人听去，对方未免会觉得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乔依兰到底脸皮薄，脸色微红中透着尴尬，小声给乔依之道别：“我这边休息室来人了，先挂了，之之照顾好自己啊。” “嗯嗯，姐姐加油！” - 乔依兰收起手机，见那位面容陌生中透着熟悉的男人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 视线就落在她自己身上。 乔依兰颇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男人见乔依兰时刻准备出去的样子，微微有些惊讶：“你不认识我？” 乔依兰心想，这位到底是哪家的明星，能直接问出这句话，看样子知名度不会低。 怪不得自己看他有点眼熟。 乔依兰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心里实则更尴尬了。因为她真的不认识啊！ 就在乔依兰思考着自己到底是说‘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时候，男人也不跟她废话，说道：“我是你的经纪人，楚诵。” 乔依兰：“……”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楚诵动手给她倒了杯水，“算算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认出来很正常。” 乔依兰赶紧双手接过水，颇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这位可是他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啊！平时只负责那位他亲手带出来的一姐的！ 楚诵可以说得上是工作狂魔，之前刚从偶尔飞回来，因为华国在东八区，时区比较靠前。 他十二个小时飞回来后，等于时间平白无故就少了时差的七个小时。 但他依然给乔依兰安排了通告后，才去补觉的。 算算，今天是他下飞机的第四天。 楚诵说：“我来找你，一方面是确认这个剧组的情况，另一方面……乔依兰，我还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乔依兰正襟危坐……如果她穿着职业装，可能会看起来很严谨。 但她现在穿着藕粉色的古装，头发编的更是一丝不苟，上面的挂饰看起来都很精致。 再配合着少女系清丽的妆容，给楚诵一种乔依兰在卖萌的错觉。 楚诵今年二十九，在娱乐圈混迹了整整十年，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 但就算这样，像乔依兰这种长相，依然可以在他这里排前三。 楚诵甚至想，如果乔依兰能年轻几岁，那么他甚至可以直接捧着乔依兰以爱豆的身份出道。 等过几年知名度足够高的时候，也就可以挑大剧本的女一来演了。 但事实就是没有如果。 好在现在的乔依兰虽然二十五岁，但她依然还在自己容貌的巅峰时期。 楚诵想，这部网剧是根据之前很出名的一部网络小说改编的，播出后应该会有点水花，到时候他再买点通告，可以让乔依兰走‘黑红’的路线火起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乔依兰能如实告诉他一件事。 楚诵已经过了为美女心动的年纪，他环顾了一下休息室四周。 角落里有德国进口的咖啡机，看样子跟他家那个一样的型号。旁边还有些精致的小点心，封盒装好的各种水果。 ――这简直比大制作剧组的待遇都要好。 更别提乔依兰身上这件衣服，是一位手工艺大师按照她的尺寸赶制出来的。 根据楚诵所知，那位大师一般设计一套衣服的价格都五万左右……这还是有价无市。 这部戏中，乔依兰的衣服一共有十二套，这至少就得六十万了。 楚诵眼眸里看不出思绪，直接问道：“乔依兰，你背后的金主，对你之后怎么发展，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虽然说他很不喜欢这种金主的关系，但不可否认，娱乐圈很多大明星背后都有人在捧。 只是楚诵自己不做拉/皮/条的生意，更不屑于做这些。 但既然他已经确认接手了乔依兰，也不会把她半路弃之不顾，于是才有了这么一问。 楚诵只是不想自己这边给乔依兰制定好了发展路线，那边金主非得给乔依兰指定什么……不拍吻戏，不拍亲密戏份，不炒cp。 那岂不就是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乔依兰愣了愣，重复了一下楚诵的话：“指导意见？” 楚诵往后靠着，双手交叉搭在腿上，眼底还有些时差没倒过来的疲惫。 他点点头：“我这边会全力配合你那边的要求，给你制定相应的人设，这样才能在观众心中留下印象。” 上辈子，其实也有这么一场谈话。 但没今天这么复杂。 上辈子的谈话主要就是楚诵给她制定‘花瓶’人设，让乔依兰凭着美艳的脸，绝好的身材，在网络上黑火起来。 甚至有些骂乔依兰空有一张脸、没演技的水军，也是买的。这些楚诵和乔依兰都知道。 这辈子，有了常文曜的加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楚诵这么强势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低头，说‘我配合你金主那边来’。 主要是楚诵查了三天，没查出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既然这样，那位大佬肯定是他楚诵开罪不起的对象。 乔依兰双手捧着水杯，先是‘嗯……’了几秒。 然后才说：“楚哥，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诵点点头，深沉的眸子看着乔依兰，静静等她往下说。 乔依兰说：“背后确实是有大老板，但不是你想的金主。那是我、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想捂脸，感觉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才高攀不上常文曜大老板呢…… 楚诵看着乔依兰，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乔依兰赶紧放下水杯，单手举起，掌心向前，“我保证！不是那种金主。而且，他应该不会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指导意见，我也不会找他要资源。” 但现在这一切待遇，常文曜大佬既然给了，她乔依兰也受着。不然一直推脱的话，那就太见外了。 她乔依兰耿直归耿直，但直不代表没有情商。 什么东西该要、什么不该要，她心里都清楚，而那位常文曜大佬肯定也清楚这个度，所以只是默默的帮助了她一把。 楚诵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乔依兰，大概懂了乔依兰的意思。 但其实楚诵心里不免有些吃惊，他不是没见过一上来就艹豪门人设的明星，那种少年少女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用鼻孔看人。 乔依兰身上分明没有一丝这样的特质，哪想到，背后居然是顶尖大豪门。 楚诵为了保险，还是给乔依兰确定道：“吻戏等亲密戏份，都可以拍，cp也可以炒，对吧？” 乔依兰：“……对。”堂堂二十五岁的女生，初吻还在。可悲可叹。 这样楚诵就放心了，顿了顿，他又问：“那豪门人设，你端得起吗？”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对那种豪门都保持着敬畏、可望不可及的态度，如果乔依兰可以端得起一个豪门大小姐的人设，再配上盛世美颜，那么可以说，乔依兰出道就是万众瞩目的。 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杜绝黑粉持续黑她。 但乔依兰很快就摇头拒绝了：“不行不行，我家最多算个小富商，所有房产和公司资产加起来才一两个亿，之前还差点面临破产危机……我端不起这个人设。” 楚诵一口气儿差点喘不上来。 他自己是从草根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深知一块钱赚起来都不容易。 结果面前这位大小姐说‘才一两个亿’。 楚诵表示自己不想说话，然后说，“豪门人设你就拿着，拍完戏我给你安排综艺，广告暂时缓一缓。” 乔依兰：“……”不是，她真的不豪门！！！ 但又不敢拒绝经纪人。 不知不觉中，乔依兰就走了一个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道路。 但她最后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这谁也不知道。 - 乔依之这边，先给父亲说自己身体真的好了。 明儿一定可以去上课，保证不会出问题。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乔依之晚上甚至吃了俩蛋饼，喝了一碗粥。 这可真的有点撑了。 常文曜也终于松了口：“等一会儿家庭医生来给你做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好，小之之想去上课也不是不行。 去读书能让闺女心情好，这样还有利于遏制病情啊。心态有时候也是治病的重大因素所在。 因此，就算再担心闺女的身体，常文曜也不能一直把她禁足在家里。 他调查过乔依之在实验中学的情况，那里虽然不如一中知名度高，但老师的师德也都不错。学生们成绩不如一中是肯定的，但素质这方面，大家都很好，不相上下。 常文曜这时候已经不在乎闺女考多少分了，他只想让孩子好好的活下来。所以，闺女不管是在实验中学，还是一中，常文曜都没什么意见。 医生做完检查后，说：“小姐现在的病情比较平稳，可以去学校上课，只要避免剧烈运动和心情抑郁，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心脏的实时监控设施还是得安排上。 万一有了突发情况，医生这边也好得知第一手消息。然后迅速赶往救援。 乔依之笑容灿烂，频频点头：“不会有大问题。” 常文曜：“……”真的要被她逗笑了。 管家张爷爷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小声念叨：“小姐回来了就是好，先生都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那位张姨说：“是啊，虽然小姐跟夫人长得像，但脾气却是跟先生一样。看着小姐学习的样子，我就感觉看到了先生在办公。” 管家张爷爷：“……” 过了会儿，他才问自己的女儿，“你这话不是开玩笑？” 先生办公？ 先生办公时候的样子，那真的很生人勿近啊！小姐没那么凶啊。 张姨说：“爸，那是你没仔细观察过，二十年前先生学习办公时候，跟小姐现在的态度，真的像极了。” 至于现在的，她基本上没见过，因为她现在主要伺候着小姐。 张爷爷：“……” 乔依之这边得到了可以去学校的赦令，立刻就想飞奔去楼上给陈礼教授回复邮件。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去清河这件事，得先跟爸爸说。 作为一个未成年的小孩，确实得给家长报行踪，以免他们担心。 于是，乔依之挪挪位子，坐在亲爹身边。 伸手给他剥了个橘子，说：“爸，商量个事儿。” 常文曜：“……”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这是闺女第一回给他递水果，常文曜还是接下了。 乔依之微微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露出下面期待的眼神。 她说：“爸，我明天还想去清河大学一趟，上次、上次你也知道，我们一群高中生去参观了数学建模的机房，听了课，这次还有点问题，想跟另外一个教授讨论一下。” 常文曜瞬间就理清了乔依之的思路。 这孩子从下午就说自己要去学校开始，其实估计就是想明天去一趟清河。但估计担心她直接说去清河，自己会拒绝。 于是小之之晚上好好吃饭努力表现，让他不得不松口同意她明天出门…… 常文曜想，这小脑袋瓜想得到是复杂。 但他也没拒绝：“你跟教授约好了吗？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乔依之赶紧点头：“教授说他这几天都有时间！” “行吧，明儿带好手机，身体不舒服随时联系爸爸。” “嗯嗯，爸，你真的太好了。” 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常文曜看着闺女上楼的背影，神情还有些愕然。 多少年都没人在自己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了。 骤然这么听一句，真的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管家说：“还是得看说这话的人。”要是换成他们在先生面前说，还不得被当作骚扰或者神经病给抓起来？ - 当天晚上八点半，张姨就过来敲门，提醒乔依之早点睡。 乔依之喝了牛奶，洗了澡刷完牙，躺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想，自己这身体状态，倒是不担心失眠了，因为支撑身体活动的机能不够，就算白天睡那么多，晚上依然一沾枕头就困。 因此，乔依之浑然不知，陈礼教授收到她的回信后，激动的直接给自己的‘金主’爸爸打了电话。 “老常啊，我要收个学生了，一个天赋比你都好的学生！” 第 54 章 乔依之万万没想到,陈礼教授一个电话就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她今天为了隐瞒昨晚给陈礼教授写邮件写太晚了才引起病情突然加重的消息，一直都含糊其词的跟亲爹说话。 毕竟从第一次在清河大学见面的情况来看，陈礼教授跟自家亲爹应该是认识的。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身体情况突然糟糕,乔依之一定给亲爹说这件事。 但现在嘛……乔依之感觉自己说出口的话，陈礼教授可能会被打。 就是因为关系越好才会直接上手啊！ 好在常文曜主要关心的还是乔依之的身体,见闺女没多说,自己也就没多问。 甚至最开始他都没想着闺女是给一个大学教授发邮件。 毕竟常文曜也知道自己刚认回闺女，对她的学习生活还有太多的不了解。 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终究是纸上谈兵。 常文曜从来不会狂妄自大的以为自己看过闺女的资料，就很了解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 三岁一代沟,他跟闺女相差二十五岁,算起来就是八个代沟还多。小姑娘喜欢玩什么，做什么，常文曜这个成年人不理解、不知道,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常文曜才没有对小之之为什么晚回邮件而追根究底。 他管理公司也是这样,哪里出了纰漏,首先不是想的问责,而是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最后再追究责任。 不然直接问责，临场换帅,这样更不利于解决问题。 哪知道、哪知道啊。 陈礼就主动蹦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睡觉了要给送枕头啊。 电话内容是这样的―― 陈礼语气激动：“老常,你有在听吗？你羡慕嫉妒恨我吗？我新收的学生天赋真的特别特别好，有她在，我保证你追加的投资不会亏,还会大赚一笔！” 常文曜眉心则一直都是拧着的,身上透着一股少见的颓败。 因为,他对女儿的病情也束手无策，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不一定可以挽救小之之的生命。 这些天来，他不仅仅忙着找爱人苏呦，还在安排全国顶尖的医生会诊。 小之之现在都十六岁了，先心病的发病机理就是因为年纪越大，心脏的负荷就越高，心脏承受不住了，那人自然也就没了。 医生会诊了三天，还没得出一个可以成功率超过50%的疗法。 除了，以心换心。 但常文曜却不怎么喜欢这种手术。 说他这人霸道也好、固执也对，他觉得闺女身体上的东西一个都不能少。 心脏换成了别人的，那么会对小之之以后的成长有影响么？ 这些谁都说不上来。 毕竟临床上这样的案例也不算很多，大家也没有挨个去调查每个做完手术的人的心理情况。 常文曜自己甚至还下载了一些文献，准备在处理完主要工作时多看一些，多了解一些。 如果最后只有以心换心，才能让小之之活下来的话，常文曜肯定也会答应做这场手术的。 只是，他现在还期待着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 陈礼见常文曜对自己一点也不关注，但他又真的特别想要炫耀。 还是直说了：“老常，你是不是嫉妒的说不出话来了？我跟你讲，我这个学生今年才读高一，已经可以用浅水波动力学方程式来做假设逆推……” 常文曜拿着电话，伴随着陈礼激动的声音，实则自己在神游天外。 他其实现在很纠结，一方面觉得女儿的身体可以再抗三年左右，在这期间，说不定世界上已经有治疗先心病的方法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让女儿这么扛下去太危险，早点做换心手术，早点安心。 他罕见的一直犹豫着。 他想赌一把，但却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直到那边陈礼一个人嘟嘟囔囔说了十分钟，最后吐出来让常文曜震惊的三个字――‘乔依之’。 常文曜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陈礼更惊讶、也更激动了：“老常，你居然在听，这跟你以往的作风不一样啊。” 常文曜重复着问：“你刚刚说什么？乔依之怎么了？” 陈礼拔高了声音：“你居然也知道乔依之？！她就是我刚刚说的要新收的学生，我邀请她明天来实验室一起讨论我最近的研究课题，就是要你资助的那个。” 常文曜：“……” 真的，他可能随时会撤资。 陈礼说：“这孩子应该还在读高中，学习很忙，本来之前给我发的一封邮件，里面写的逆推式已经让我惊为天人。但她昨天晚上给回复的第二封邮件，那个推导简直绝了！要不是你离开学校这么久，我就该让你看看这些新型算法。” 常文曜很会抓重点：“昨天晚上的邮件？几点？” “不太晚，十一点左右。” 常文曜捏紧了拳头，骨节甚至发出了‘硌嘣’的声音。 “继续说。” “哦，”陈礼丝毫没察觉出不对劲，“我当时就在电脑前守着她的邮件啊，见她发过来我立即就回复过去了。” 常文曜感觉自己现在立马就想冲出去打人了。 陈礼继续说，“但是她没回过来，我今天早上又发了一封，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让招生办的老师安排车子去接她。” 常文曜淡淡的点评：“求贤若渴，可以。” “嘿，那可不，一小时前她又回我邮件了。明天我们还要见面。不出意外，我应该会跟学校申请直接让乔依之同学保送，直博都行。” 常文曜：“……” 难怪小之之刚刚说完要去清河，就急着上楼。 陈礼说了一堆自己的安排后，常文曜突然问：“你最开始是不是说她天赋比我强？” “这你都记着啊，老常，我觉得是这样的没错。”陈礼悄声补充，“但你也很厉害，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说：“哦，那乔依之你恐怕是收不成弟子了。她是我女儿，亲的。你收她当学生，辈分就错了。” 第 55 章 陈礼教授尚在懵逼中,常文曜这边就挂断了电话。 常文曜努力控制住自己现在去把陈礼揍一顿的冲动，去二楼健身房撸铁发泄了。 不然，他怕是冷静不下来。 今早之之脸色惨白的模样还一遍遍在自己眼前闪过,而陈礼这个罪魁祸首还来找自己炫耀……怕不是想体会一下hard模式的生活。 陈礼的手机里穿出‘嘟嘟嘟’的忙音，他自己依然没搞明白常文曜刚刚的话。 就觉得这句话中的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智商受限，理解不了。 都快到实验室关门时间了，肖教授关了电脑过来叫他一起出门,陈礼教授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那位叫乔依之的小姑娘居然是常文曜的女儿？！ 陈礼破天荒的没去想到底是亲生的还是干女儿这回事。 毕竟他跟常文曜认识二十多年了,深知这人的性格。要不是亲生的，常文曜绝对不会说出‘我女儿’三个字。 要知道，常文曜虽然长相不凶,但面上却一派冷漠,大学那会儿,有些原本打算给常文曜递情书的女生就因为常文曜的气场而对他退避三尺。 陈礼很清楚,常文曜这人面冷、心更冷。这些年来,能一直被常文曜记在心里的人，也就只有苏呦一个。 所以,能让常文曜主动说是自己孩子的,肯定是亲生的。 可问题来了，常文曜一往情深的对象――苏呦已经死了。 那这个孩子到底是常文曜跟谁生的？他总不能无性繁殖吧。 陈礼心想，男人啊,嘴上说着对一个人矢志不渝,但结果呢？孩子都读高中了。 不过他随即又摇了摇头,眼底泛出一些对常文曜的心疼来，还叹了口气,思索着如果这个生母不详的孩子能让常文曜从苏呦死了的事实中走出来，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咚’的一声陈礼一头撞在教学楼玻璃门上的时候，肖教授忍不住了，问道：“老陈，你想什么呢？” 自打出了实验室就开始魂不守舍的。 陈礼捂着自己的脑袋，第一感慨的居然不是疼，而是说：“这撞一下，我得掉十几根头发吧。” 肖教授：“……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头发，玻璃没碎就好。” 陈礼：“？？？”这还是人话吗？ 门口的保安听到这么大一声响，也赶紧跑过来，说：“还好玻璃没事儿，你们走路小心……陈教授、肖教授，你们也在啊，陈教授没事儿吧？” 陈礼特别心酸，说：“我跟玻璃都没事儿。” 保安挠着头解释：“我这不是担心玻璃碎了会扎到您吗，要不我现在送您去医务室？” 陈礼松开捂着额头的手，上面果然红彤彤一片，看起来撞的不轻。 老肖看了一眼，说：“没破皮，不用去医务室，回去让你媳妇儿准备个冰袋，冰敷一下。” 保安把两个人送出门，语气特别诚恳的又关心慰问了陈礼一句。 陈礼还挺感动的，自己也说：“我没事，你回去值班吧，真没事。” 结果第二天陈礼一大早来实验室，就看到玻璃上贴了一张A4纸，写到：“此处是玻璃，小心撞头。” 陈礼：“……”不是，他真的不是眼神儿不好！ 他就是走神了一下而已。 - 常家。 常文曜跟乔依之吃过早饭后，乔依之跟亲爹坐在后座，先送她去学校，然后常文曜再去公司。 “爸，公司远吗？” “不远，我正好顺路送你。”常文曜看了眼时间，然后把目光投在乔依之身上，“你手机里面各种支付软件绑定的卡跟我的副卡通用，一会儿去清河如果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都可以直接刷。” 乔依之点点头。 上辈子她也是清河教授，知道清河作为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有自己的纪念品店。 里面卖的是一些带着清河元素的玩偶、公仔、钥匙扣、短袖、卫衣，还有各类明信片等小玩意儿。 价格适中，很多前来参观的人都买一些回去。 但乔依之还没有要买什么的打算，毕竟她现在不是抱着游客心里过去玩的。 因为时间还早，从常家开到实验中学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二十一二分钟，司机就稳稳当当的把车停在实验门口。 乔依之背着书包下车，笑着给车里的人挥挥手。 “爸，我走啦。” “嗯，慢点走，别跑。” “我知道了，拜拜。” 司机不是第一回送乔依之来上课，但他是第一回看到常先生这么紧张一个人。 事无巨细，什么都得念叨着。 如果忽略他的身份背景，常先生就跟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 等到快下车时，常文曜递给司机几本书，让他先放在副驾驶前面那个小储物柜里。 不然一直放在后座的这边，万一哪天不小心被小之之发现……常爸爸的老脸往哪儿搁。 司机接过书赶紧照做，但在他看到书名的时候愣了一下―― 《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父亲跟女儿的相处法》《看完这本书，就能让孩子更喜欢你！》。 最后那个略显浮夸的名字，真的是常先生会看的书吗？！ 但上面的折痕和露出来的书签无一不表明，常文曜先生不仅看过这本书，还看得十分仔细！ 司机突然觉得，这世界有点玄幻。 不过，也很真实了。 常先生也不是三头六臂、什么都会，大家自从有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都是第一回为人父母。手忙脚乱、慌慌张张都是常事。 司机想，就连常先生这样的大老板面对跟孩子的相处问题时都在学习，那么他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揍儿子？ 司机暗暗下决心，以后面对孩子时候，可得和颜悦色一点了。 但事与愿违，看到儿子月考总成绩152分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招呼出了自己的大巴掌。 ――满分750，凭什么你就考个152？ 见到父亲抬手的时候，十八岁、一米七五的男孩子分明瑟缩了一下。 他现在倒不是打不过父亲，但从小到大的阴影让他对父亲有种天然的畏惧。 哪知道亲爹今儿居然没揍他，而是拿起了手机开始看。 这孩子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他爸在搜‘儿子十八岁了，还能打吗’。 “……”突然觉得，当他爸也不容易。 - 乔依之只要睡好了，早上精神状态一般都比较好，她趁早读还没开始的时候，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开始列自己黑科技充能的主要算法。 昨天晚上她悄悄看了一眼所剩能量，只有4%了。 看来，因为自己最近一直都在上课、活动，身体消耗比较大，心脏崩溃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乔依之把基础的算法列好后，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快要坐满了，可是往常到的还算早的同桌这次却一直没来。 她把这张纸折起来拿在手里，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乔依之用黑科技把上面的公式和数字扫描下来，记录存档。 至于这张纸……撕碎了冲进下水道。 这些高等算法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她就是有八张嘴把没办法解释。 至于存档在黑科技中，乔依之还算放心。且不说别人打不开黑科技的密码锁，就是这个黑科技，一般人也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简单的手表。 等到乔依之回教室的时候，早读铃声刚好敲响，她踩着铃声跟进门。 英语老师看到她来了，惊讶了一下，说：“依之今天身体好多了吗？这脸色也不错，快去坐下吧。” 至于乔依之后面的那个男生，英语老师则用眼神让他别跟着进来。 “李闻风，你是班长，你就这么给咱们起带头作用的？” 李闻风被责问了，既不担心也不恼火，笑着说：“老师，我昨天晚上背单词去了，睡晚了。” 英语老师其实打心眼儿里还是挺喜欢李闻风的。 毕竟这个男孩子长得好、学习好，每次考试都给她长脸，她刚刚问责，也就是做做样子。 不然以后学生们都跟李闻风学踩点儿到，那多不好。 英语老师说：“背单词？你背了啥单词？” 男孩子嗓音清澈，语气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散漫，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必修二的单词背完了。” 全班：“wow！！！” “风哥牛逼！风哥这简直是真学霸！” “我想知道为啥我一背单词就瞌睡……我也想背完一本书的单词啊！” 英语老师：“……”她相信李闻风这话是真的。 那种成绩拔尖儿的学生，就是喜欢先人一步，不仅仅掌握了老师讲过的东西，自己还学了一堆其他知识，这样才能在考试中夺得高分。 于是女老师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坐。夏诚，站住，你呢？昨天晚上也背单词去了？” 李闻风说：“老师，他给我听写单词了。” “看不出来你还很乐于助人。行行行，坐去吧。” 那些住校的男生们则神色复杂：“……”本来他们对风哥昨晚是否背了单词就心存怀疑，现在见他给夏诚开脱，立马就明白了，昨儿个风哥肯定没背单词。 但是英语老师偏偏就特别信任李闻风，甚至今儿惯例的单词听写，还让李闻风上台了。 念到最后，英语老师念了几个昨天上课提到过一嘴的单词和短语。 “昨天我都说了，这些是第四单元的内容，所以我就没给你们拼出来，今儿让李闻风给咱们写写。” 英语老师顿了顿，说，“消失。” 李闻风根本不带停顿的，直接写了‘disappearance’。 “灭绝，消亡。” “extinction。” “凶猛的、猛烈的。” “fierce。” 这会儿，台下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放弃了听写，抬头看黑板上李闻风写的单词。 英语老师面带笑容，满意地点点头，顺便还看了看乔依之的听写――果然，也都写出来了。 于是她更加满意了。 “不错，李闻风你下来吧。”英语老师说，“咱们班李闻风和乔依之这一对同桌，今天把所有的单词都写对了，值得大家学习。不过从他们的英语作文上来看，词汇量就不会少。但最后我还是要强调，以后不要我提醒了你们才知道背单词，提前把单词都背了，对大家学习英语很有帮助。” 之前已经肯定风哥没背单词的住校男生们：“……” 这应该是背了吧。 肯定背单词了！ 下课铃声敲响，夏诚的同桌幽幽的看着他：“你昨儿个真的给风哥听写单词了？” 见旁边还有位室友转过头，显然也是想知道事情真相。 为了不暴露风哥给英语老师跑了一嘴火车的事实，夏诚心虚的点点头。 然而同桌有点崩溃，几乎要去摇他的肩膀：“那为什么你一个都写不出来！！！” 夏诚：“……” 夏诚顿了一下，很认真的说：“他会的东西太多，我就在旁边看看……” 第 56 章 早上第一节下课,乔依之找李闻风要了张请假条。 李闻风带了一早上笑容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还要去医院？” 乔依之摇了摇头，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李闻风。 李闻风居然觉得有点温柔，他听到乔依之说：“风哥,我只是要去一趟清河，上次有个问题没搞懂,去问一下老师。” 李闻风这才放下心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请假条，递给乔依之。自己则出去给她的水杯里接热水。 回来后，乔依之罕见的没有趴在桌子上休息,而是问李闻风：“风哥,你真的背单词到半夜了？” 李闻风想，昨天听包老师说乔依之家长临时打电话过来给她请病假，自己就一点学习的状态都没有。 毕竟,之前乔依之请假都是去医院例行检查。 可昨天那是突发病情…… 李闻风在物理课上被老师点名走神后,他甚至尝试着去听课,但什么都听不进去。晚上还能有兴致背单词？ 但把这些告诉乔依之并不合适。 于是李闻风挑了挑眉,问她：“信吗？” 乔依之诚实道：“有点不信。” 但刚刚听写的那几个单词,确实又不是最近学的。 所以呢，她又不得不信。 李闻风笑了笑,眼底有着十六七岁男生特有的张扬,隐隐还有些嚣张。 “就是早上忘了定闹钟，起晚了，跟昨晚睡的晚不晚,没什么关系。” 乔依之：“……”那、那些单词？ 李闻风突然凑近她一些,小声说：“我寒假背的。同桌寒假都在学习,我不学，岂不是差距更大了？” 这下乔依之彻底沉默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开了金手指回来的吧？ 但其实仔细想想，假如身体正常，背这些单词对自己来说也并非难事。 - 第二节课一下，乔依之就拎着书包，用批准过后的请假条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校门。 另一辆款式不那么商务的宾利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乔依之坐上去，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陈礼教授给自己的回信。 ――十一点在实验室等你过来。 现在是十点整，赶去清河大学的话，应该十点半左右。 乔依之觉得这时间还算充裕，就算路上有点小堵车什么的，自己也不会迟到。 现在的司机不是早上那位，他对乔依之说：“小姐，张姐给你准备了果汁和甜点，您要不先吃一点点肚子？” 乔依之打开后座车门旁的暗格，果然有个小餐盒，里面是一杯金桔雪梨汁，还有一块松软的芝士蛋糕。 乔依之正好也有点饿，她是早上六点多吃的早饭，现在已经过了接近四个小时。 车子里面经过改造，后座扶手两边拉开，可以充当一个小桌。 司机开车平稳，乔依之就趁着这时间吃完了这些东西。 当车子停在光电学院教学楼下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卡到了十点四十二。 乔依之原本打算在外面等一会儿，毕竟每个系内没有校园卡，是进不去的。 但她还没等几分钟，陈礼教授就出来了。 看到乔依之的一瞬间，陈礼先愣了愣，他说：“你就是乔依之同学吧？我是陈礼，光电学院的教授。” 乔依之微微弯腰，唇角带笑：“您好，陈老师。” 陈礼此刻觉得乔依之身上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愈发强烈。 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一样。 他一边带着乔依之进教学楼，一边思考了一下，却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到过乔依之。 于是陈礼就问了一下：“第一次来清河吗？” 乔依之说：“第二次，上周六去参观了数学建模的机房，听了一节课。” 陈礼有了点印象，他说：“那你们是不是还听了老常……常文曜的讲座？”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心想，果然，陈老师跟亲爹很熟悉。 这时候，乔依之觉得自己再瞒下去也不太好：“嗯，是的。其实，他是我爸爸。” 陈礼现在心态比较淡定了，说：“我知道，我昨天还给老常夸你天赋比他强，然后他说你是他的女儿……我恍惚了半天。” 乔依之：“……” 心累，她瞒了半天，结果被陈礼老师自己戳破了。 她还看到了陈老师额头上一个浅浅的红印子，要不是亲爹昨天一直都在家，今天又一大早去了公司，她真的要怀疑这是被揍出来的了。 陈礼说完这句话，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眼熟了，你跟那个……老常的女朋友长得像……”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礼甚至觉得有些后怕，老常的女朋友不是……坠山了么？ 那面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陈礼简直都想直接给常文曜打电话询问这件事了。 他作为常文曜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自然是见过苏呦的。那时候常文曜为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漠，甚至在陈礼看来，那个十九岁的大男孩还有些微微的木讷。每每总是听苏呦的话，苏呦让他往东，常文曜就绝对不会往西。 后来，陈礼结婚后，才知道听对象的话那不叫木讷。不然很容易引发家庭战争。 毕竟他整日整日泡在实验室搞科研，媳妇儿在家里忙前忙后，照顾孩子、打扫卫生，偶尔还得照顾生病的老人。 他自己回家后若是再摆出一副大老爷们儿颐指气使的姿态，那真的伤对方的心。 只是没想到自家兄弟老常这么早就明悟了这一道理。 如果这个想法被常文曜知道，恐怕只会觉得奇怪。 因为，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不论她奉献多少，你都会心甘情愿把一切美好捧在她面前。 感情生活这方面暂且不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总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乔依之这回跟陈礼教授说的是自己对他发表的那篇文献的看法。 这些天乔依之还研读了《Science》上面另一篇与之主题类似的文章，同时也把自己对这篇文章的想法说了出来。 肖教授就在旁边听着，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都过去了。乔依之一连说这么久，身体有点虚，她停下来喝了口水。 而此时肖教授才发现，他居然做了好几页的笔记。 ――全都是来源于身边这位十六岁女生的讲述。 《Science》上面的那篇文献他自己也研读过，里面的主要内容和各种研究方法他也全部都知晓。 甚至说，肖教授也把这篇文章理解的透透彻彻。 但乔依之说的却不单单是这篇文章的分析，而是引申开来的，未来的研究方向、技术支持等等…… 哦，甚至还有肖教授看不懂的算法。 陈礼眼睛很亮，瞪得圆圆的，满怀期待的看着乔依之，说：“很好、非常好，继续。” 乔依之：“……陈老师，肖老师，我有点饿。” 这都快十二点半了！ 自从前天晚睡后，身体突然崩溃，乔依之现在就觉得无论何时，都得把身体放在第一位。 晚一点说这些又不会怎么样，但晚一点吃饭，可能她就要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乔依之的身体不大能接受食堂油盐很重的饭菜，司机早在送来乔依之后就专门回了趟别墅，给三人带了饭过来。 现在乔依之说饿了，直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从来没有任何时间能比这一刻更让乔依之感受到真正豪门的力量。 其实，真正的豪门不在乎买什么东西花多少钱、更不在乎房子多少、车子多少，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饭菜张口、衣来伸手。 古代宫廷那些贵人们，恐怕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吧。 不用常文曜安排，底下的人自动就会想着自己该做什么，揣摩着时间，然后把每一项服务都觉得很周到。 至于他们的工资…… 乔依之之前问过爸爸，常文曜有些奇怪，他自己不了解这些，就叫来张爷爷问了一下。 乔依之听了后，确认是一般家庭开不起的工资。 毕竟，单单是那位买下私房菜馆才能挖过来的厨师，工资就不低了。 肖教授吃第一口就说：“我知道这家，江南私房菜，我孩子爱吃，但一般都排不上座位，好久没去吃过了。居然能买到他们家的饭菜，真的不错。” 乔依之点点头：“嗯，就是这个私房菜。” 陈礼生平除了研究脑电波，平时没其他爱好。 但听了这话后，他下意识的问：“我觉得，这是你家厨师做的吧？”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说：“两位老师说的都对，那家私房菜的厨师现在是我家的了。” 肖教授：“……” 陈礼想，他就知道，常文曜做事向来简单粗暴。 陈礼清了清嗓子，说：“老肖，别震惊，咱们实验室现在的大部分经费，都是小乔同学的爸爸给的。” 第 57 章 陈礼这么一说,肖教授立马就把乔依之跟常文曜的名字结合在一起。 但、但这两位是父女关系？！ 肖孟昌教授差点被汤给呛到，偏过头咳嗽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后整个人都很懵。 ――常文曜大佬居然有孩子,还这么大了？！ 虽然说常文曜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媒体面前，网络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关于他家人的消息。 但是,他们作为常文曜的同学,都知道这位至！今！单！身！ 到底是哪儿蹦出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但肖孟昌教授读大学时候就跟常文曜不是很熟，因此并不像陈礼知道那么多，更不知道常文曜为了一个女生寻死觅活,为了这个女生单身到现在。 所以,肖孟昌很快就接受了常文曜有个孩子的事实。 他以自己普通小老百姓的心态想――常文曜那个层次的大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因此，有孩子真的是很正常的。 四十多岁的商界大佬,没孩子没老婆才不正常好不好。 但这话不能再乔依之小姑娘面前说。 肖孟昌说道：“哎,依之同学,早上听你分析那篇文章,我就震惊得不行。现在好,知道你爹是常文曜先生了，那一切都有了解释。” 陈礼没懂,吃饭之余抬头问了句：“解释啥？” “当然是解释依之同学这么聪明的事情了,有那位的基因遗传，依之同学就算是现在就发出一篇《Nature》，我都不带惊讶的。”肖孟昌款款而谈。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字里行间自然而然的就拉近了乔依之跟他们的距离。 虽然借了父亲投资的东风,但不得不说,乔依之对现在这个结果很满意。 毕竟，她的目的就是跟两位教授套瓷。 如果不是为了拉近自己跟教授们之间的距离,她前天晚上也不会熬夜给陈礼回复邮件，更不会身体刚好一点，就过来清河大学跟教授们见面。 - 吃完饭后，乔依之就有点小困。这会儿是她的午休时间。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沾上床就睡。 但两位教授显然还在等她回去继续讲述自己的看法，乔依之微微思考了一下，悄悄给司机摆摆手，示意自己现在不用去休息。 要知道，自己黑科技的能源只剩下4%不到，乔依之甚至不知道这些能量能坚持几天。 所以她必须尽快获取两位教授的信任，至少……允许她独自在实验室里逗留三小时左右。 怀着这样的想法。乔依之跟着陈教授和肖教授一起回实验室。 途中，遇到了不少刚吃完饭的学生和老师。 他们中不乏有认识两位教授的，看到了都会打招呼。 “陈老师，肖老师，你们好啊，吃饭了吗？” 肖教授说：“赵老师你好你好，我们刚吃完，准备回实验室。” “哦，陈老师，这位是……你家闺女？可真是标志啊，十年前我见的时候，还特别小。现在已经这么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赵老师笑着说。 他跟陈、肖两位教授还算熟悉，但也长时间没联系过。他只知道陈教授家是闺女，肖教授家里是儿子，才有了这么一夸。 哪想到夸错人了。 陈礼赶紧说：“不是，我家闺女才十二岁，还在读小学，这是我……朋友的孩子，读高一。” 赵老师说：“哈哈，原来这样，那我也去吃饭了，咱们下回再聊。” “好，不打扰你吃饭，我们走了。” 刚走回实验室，就看到一个女生从隔壁实验室出来，她显然是刚洗完手，还在甩手上的水。 陈礼还记得她，正是礼拜二晚上见到的那个研究生，好像叫姚琼芳来着。这个女生学习和做实验都很认真严谨，对时间的把控更是严格，每天都等饭点过后才去吃饭。 姚琼芳刚来读研一的时候，就表达了自己想要读两位教授博士的愿望。 但他们俩收学生的要求都不低，也都暂时没答应姚琼芳。 这放在名校里都是常态。现在这个年头，想要读博的人太多了，本校外校的优秀本科生……可以直博、本校外校的研究生也想来读博。 教授们自然也要在‘备胎’中择优录取。 陈礼想，如果姚琼芳能发一些有代表性论文的话，就让老肖收她读博士。 单单是她这个搞科研的态度，就很值得夸赞了。 姚琼芳见到两位教授后，微微有些肉的脸上抿出两个酒窝：“陈老师、肖老师好。这位是……小学妹吗？” 主要是乔依之看起来真的很小。小到姚琼芳都不忍心用‘年轻’这个词来形容她。 乔依之笑了笑，自己介绍道：“不是小学妹，我还在读高一，今天来两位教授的实验室参观。”肖孟昌摆摆手：“不是参观，一起探讨个学术问题。” 姚琼芳：“……”肖老师可真爱开玩笑。 - 乔依之早上的讲述对陈礼的研究很有帮助，这会儿他打完招呼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实验室的门，就进去了。 他需要纸笔，来把乔依之没说明白的算法推导一遍。 姚琼芳出了教学楼后，要右拐去食堂，正好可以看到一楼两位大佬实验室的场景。 ――陈教授埋头奋笔疾书，而那个女生手机则拿着一摞纸，在跟肖教授讨论这些什么。 看这副姿态，好像还是女生在说，肖教授在听。 姚琼芳一惊，难道刚刚肖教授说的不是玩笑话？真的是一起讨论学术问题？！高一的女生？！ 恍惚中，她突然想到前天晚上陈教授求贤若渴的等一个学生给他回邮件，还很担心这位学生被其他学校的教授抢走。 甚至不顾实验室九点半到十点关门的规定，自己一个人回实验室等邮件去了。 当时陈礼教授怎么说的来着？ “不行，我得回去等她回邮件，不然我今晚可能睡不着。” 她那会儿想提醒教授回家等邮件也是一样的，毕竟网络又不会出现卡壳。 可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陈教授真的很重视这个学生。 姚琼芳当时还在想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看起来，就是刚见到的这个小姑娘了。 “她看起来那么小，读高一，估计才十六七岁，就能让两位教授对她刮目相看，那还是人吗？！” 姚琼芳自言自语，“果然天才都是小小年纪就展露出强大天赋的，我真的要柠檬了。” 想想自己都二十四了，读研二，还得不到陈、肖两位教授评价‘聪明、有天赋’。真的，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不过，姚琼芳如果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被两位教授看在眼里，恐怕瞬间就会开心起来。 - 乔依之把该说的说完之后，看着陈教授在一旁推导新的算法。 她托着腮帮子看向窗外，眼皮半睁半闭，倦意瞬间就席卷而来。 乔依之已经打算现在回家睡一下午了，不过还在先跟两位教授说好明天她再来。 她就不信逮不到自己独自留在实验室的机会。 但两位教授暂时还不了解她的病情，在后面叫她：“依之，你说的这个是直接用积分算的吗？” 肖教授说：“我觉得老陈这个方法有问题，你来看看。” 乔依之困倦的眼泪都要滴下来。 但她强忍着，现在是白天，少睡一会儿心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乔依之默默感受着心跳的频率，顺便评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她直接拿过来一张纸，自己开始推导。 在这种复杂的算法面前，看别人推导了一半的公式，还不如自己重新推导来的方便。 毕竟算法这玩意儿，每个人一个推导思路，去看别人的推导过程就等于把别人的思路强加在自己身上，万一是错的……那就把自己也给误导了。 所以，乔依之选择独自推断。 陈礼见她没有接过自己这几张纸，微微有些惊讶。 他发现，从某方面来说，乔依之的习惯跟自己的一样。 遇到一个新的算法，喜欢自己重新推导。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恐怕是所有高等数学老师的通病。 但让陈礼惊讶的是，自己是教书多年了，才养成了这个习惯，而乔依之呢？她才十六岁啊！ 乔依之完全没有去管另外两位教授怎么想，她已经困得不行了。 不过还好，心跳还算平稳。她打算一旦体力有点不支，就直接回去睡觉。 但现在看来，体力还算好。 乔依之觉得这跟自己的意志力也有关系，她真的很想让这两位教授认可自己的能力，放心把实验室留给自己……所以，身体也不想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乔依之没有去看原文献，而是拿起笔就开始推算。 虽说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推导这个算法，甚至她上辈子学的也不是脑电波传输，但乔依之就是莫名的感觉推导的很顺利。 这就跟当年她制造黑科技的时候手感一样。 她那会儿研究孤子、能源传递的时候就感觉十分顺手，好像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一样。 不多时，两位教授一左一右的围住了乔依之。 陈礼不住的点头，而肖孟昌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等到乔依之写完，肖孟昌直接忍不住夸她：“不错不错，比老陈写的那个清晰多了。” 陈礼心中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依之跟我写的一样，你从哪儿判断出来的清晰？” 而且这人刚刚质疑他写得不对，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说乔依之这个解法很清晰。 可两个人写出来的公式和推导过程显然一模一样啊。 哦，不对，因为陈礼到底是位大教授了，对这些算法过程了解得比乔依之要深刻，所以他中间省略了一些来回反推的过程。 但乔依之这个推断也没毛病。 陈礼听到老肖说：“字迹清晰，老陈。” 第 58 章 陈礼正在整理文件的动作在听到这话后顿了大概三秒,才把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 招呼乔依之过来。 乔依之推算了一套简单算法，这会儿脑子比之前清醒不少。 虽然睡意还是一样的浓,但至少没再困到流眼泪了。 她站起身，走到陈礼身边。 陈礼教授很温和,说：“坐坐坐,不用紧张，就是例行问你一些在校经历和在校成绩，还有未来打算。” 乔依之拉了个凳子坐下了,她现在是真的困,能坐着才不会委屈自己站着。 “首先，我们先来确认一点，你是真的打算毕业后就来清河念书吗？”陈礼说。 这会儿,他已经明确知道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天赋和能力。 他陈礼是世界上叫得出名的教授,眼界不会低。不会因为自己是国内顶尖三所名校之一的大教授就自视甚高,坐井观天。 陈礼很确定,乔依之不论想去哪儿,不管是国内top3，还是国外常春藤,都会收到热烈欢迎。 她的天赋就是她的敲门砖。 只要那些教授们看到乔依之的天赋,肯定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乔依之背后还有常文曜这个顶级富商。就算常春藤学费贵又如何？在常文曜这里，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听到这个提问后,乔依之困顿的大脑微微一怔。她想,不是说问在校经历和在校成绩么？未来打算在最后一个,怎么直接就提前了？ 陈礼和肖孟昌见到乔依之停顿、迟疑，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要把乔依之留在清河的决心。 ――前面都说了，只要被教授们看到乔依之的天赋，肯定不会放过她。 他陈礼也是这些教授中的一员啊。 怎么可能不努力的把乔依之留下来？ 陈礼等了乔依之几秒，说道：“没关系，依之，我作为清河的教授，先来给你分析分析在清河读书的好处。” 紧接着，在乔依之目瞪口呆中，陈礼教授就分析了好几个清河独有的优点―― “清河大学离家近，随时都可以回家。” “咱们光电实验室是亚洲第一，这可绝对不是号称，是真的第一，比隔壁日国还要先进。” “咱们西川省小吃多，去了别地儿可能就吃不上这些小摊位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乔依之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口那些‘知名小吃’。 乔依之见陈礼教授还要继续往下说，赶紧把困意甩在一边，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大学本科肯定是要来清河的，之后读博还不确定。” 陈礼：“……”自己真的很想把乔依之收为学生啊！ 可她居然直接说自己可能不会在清河读博？ 二十几年来，这还是头一回陈礼主动要收学生，哪想到居然被学生婉拒了？ 陈礼突然有点理解之前那些被自己拒绝了的学生的心情了。 卑微，心酸。 可说实在的，乔依之并没有什么不想当陈礼学生的意思。 她其实挺钦佩陈礼教授的，上辈子为了制作好这个黑科技，她还来请教过陈礼教授问题。 乔依之说自己读博还不确定的意思，主要是因为上辈子她就是出国读的博士。公费的。 这辈子，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也会出国读。 毕竟从某方面来说，国外博士毕业确实更加吃香一点。 这不是什么崇洋媚外，而是大环境就是如此。 接下来，陈礼教授怀着一种沮丧的态度，问了乔依之的校园经历和成绩。 这些乔依之都回答的没毛病，转学的事情也被她一笔带过，没有细说。 陈礼教授也没细问。 毕竟，每个能来到清河的学生，基本上从小学时候都开始拿各种奖，拿到手软的那种。 要知道，一个省才只能有三百多人考进top3，平均一下每个省进清河的大概就一百个，教育质量高的省份可能会多安排几个名额。 所以说，能进清河大学的可全都是各省的尖子生。 乔依之的在校经历在里面虽然虽然挺出众，毕竟是全市的中考状元呐，但也没有特别特别出彩。不过她现在才高一，如果高二高三拿了各种奥林匹克竞赛奖，那就……闪亮多了。 陈礼听完了乔依之的所有自我介绍，说：“好，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我也代表清河大学欢迎你。但你现在才高一，招生情况由学校招生办负责，我会提前通知那边一声，如果有自主招生加分或者保送的情况，我都会告知你。” 乔依之点点头：“谢谢陈老师。”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对这些仪器也很好奇，明天我可以自己来实验室，就自己研究一下仪器怎么用，可以吗？” 陈礼笑了笑，没有直接拒绝，说道：“但是大部分仪器都要连着电脑，自己看一半看不出来什么。主要还是用各种软件分析其结果。” 乔依之打着包票：“我能看得懂那些图表和分析，我以前很喜欢孤子等光电传导，看过不少文献。” 她随口说了几本专著，“基本上都看过一点。” 陈礼：“……” 陈礼关掉浏览器，打开软件，说：“这个数据，代表什么？” 乔依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陈礼以为她不会，松了口气，心想，小姑娘要是什么都会，那自己就必须抢学生了！ 这么聪明的学生，不亲自指导，真的会浪费天赋啊！ 但乔依之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震惊的呆在原地。 乔依之说：“利用了1+1维经典场论，得出Lagrange量密度。” 陈礼默了一下，知道乔依之走了，他才回忆起刚刚问问题时乔依之那个奇怪的眼神。 那恐怕不是在表达自己不会，而是在表达……‘你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 乔依之走之前还跟陈、肖两位教授约定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再来实验室的事情。 肖教授开口想说点什么。 但陈教授一口答应了。 等到乔依之走后，肖孟昌才说：“咱们明天早上要去学校开会，你把小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面仪器都可贵了，万一小姑娘玩儿坏了呢？ 陈礼幽幽的说：“一半的仪器都是她爸爸捐的。” 肖孟昌：“……”没毛病。 陈礼指着刚刚问乔依之的那个数据，问肖孟昌：“旁边这个，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肖孟昌说：“kink（孤子解）。” 陈礼叫停：“错。” 肖孟昌满头问号：“我教书二十年，这个不可能错。” 陈礼说：“你去看芝加哥大学最新讨论会议中更正的《超对称物理》，里面纠正了这个数据，同时也纠正了乔依之刚说的那个。” 这也就是说，乔依之之前说她看了一点《超对称物理》的话不是撒谎，但、但又撒了一点谎。 因为，她看的可不是一点啊。 肖孟昌把书架上那本书抱下来，查了一下，果然，这本书上面更正了孤子数据，这个数据是antikink。 因为这是取了相反的边界条件，所以自然是antikink。 肖孟昌咋舌：“这还是人吗？十六岁的小姑娘啊！” 陈礼也很震惊，但他为了维持自己的风度，说：“那可是常文曜的女儿。” 别忘了，当年常文曜可是大学里修了三个学位，还能谈女朋友、陪女朋友约会的狠人……不，狼人。 肖孟昌第一回听到常文曜大学时候修了三个学位，他都震惊了。 “不是，常文曜他学金融分析我理解，但是他学什么德语？” 陈礼独家爆料：“因为他女朋友是德语系的，他为了跟女朋友练习口语，就学了。” 肖孟昌：“……”狠，真的狠。 第 59 章 乔依之刚上车就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司机早已准备好了毛毯，把后座上的扶手也推上去了。 困倦下，乔依之不客气的裹上毯子,蜷缩着睡在后排座位上。 半梦半醒中，乔依之恍然感觉到车子停下了。 她本来是要起来的,但有个人压低了嗓音说：“睡吧,爸抱你上楼去。” 乔依之陷入一个陌生却又很让她安心的怀抱，后面的事情就没多少记忆了。 她睡到晚上七点才醒来。 这还不是她自然醒的，而是被张姨叫醒来的。 “小姐,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乔依之睡了一觉后，精神头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已经七点钟之后,整个人当即就精神起来。 ――她居然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来睡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算浪费,只能说现在身体情况真的越来越不好了。 剩下那么一点能源……估计只能救自己一次。 如果按照上辈子心脏的强度来推断,她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但这件事就连乔依之自己也不能保证,万一、万一心脏病发作时候，自己一口气儿没喘过来怎么办！ 乔依之想,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上辈子的经验’中。 必须得早点补充能源了。 - 乔依之洗了把脸,准备下楼吃饭。 她刚一推开门，那边父亲书房的门也开了，乔依之这才发现,父亲今儿居然也在家。 那……中午那会儿的感知应该不是梦。是亲爹把她抱上来的。 常文曜看到闺女眉梢眼角的笑意和欢愉,自己的担心也消散许多。 他快步走到闺女面前,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没烧。 “爸,我没事，我那会儿就是困了。” 少女明显睡饱了后的餍足呈现在常文曜眼里――红扑扑的脸颊，稍微带一点婴儿肥，配着浅褐色的杏眸。娇俏明艳。 常文曜现在知道，为什么那本书上写当爹的永远拒绝不了闺女的任何要求。 因为他现在就想把整个世界都搬到闺女面前。 “下楼吃饭。” “嗯，爸，你今天中午就回来了？” 常文曜点点头，下午乔依之刚从教学楼出来，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司机就给他打了电话。 他自然得第一时间往家里赶。 不过因为小之之身上带着的心脏检测仪没有发出警告，常文曜也就没有大张旗鼓的叫医生。 并且，他还在自我劝导：遇事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不要一听到小之之状态不好，就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慌乱并不会给救援小之之带来任何帮助，甚至可能会因为自己紧绷的态度，而影响到医生对小之之治疗。毕竟，常老板自己也知道自己板着脸盯着别人的时候，挺吓人的。 乔依之跟在父亲后面下楼，一步一步的。她这样的身体，从小就没蹦跳过。 “爸，我明天早上还去清河，行吗？” 常文曜眉头下意识地要皱起来，但一想到一会儿就会被闺女看到。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让自己看起来像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礼还要求你去？”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语气温和，但乔依之却莫名的听出了一股杀气腾腾的感觉。 “没，我自己要求的，我对那些仪器挺感兴趣的。”乔依之睁眼说瞎话，“之前读过相关文献，想要了解更多有关非线性系统和混沌理论的知识。” 只要一想到事情可能会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比如闺女太累而导致心脏病突发，常文曜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皱眉。 这些年来，其实他的小习惯从来都没变，只是那个时时刻刻纠正他、替他抚平眉心纹路的人不在了。 但很快，小呦就会回来。 常文曜突然多了点信心。 有些事情，一个人承担真的太难太难了。 听到乔依之的话后，常文曜思考了一下，说：“非线性系统的理论推进几乎为0，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 他顿了顿，因为他感觉到理论科学的发展前景没有多好。 就连陈礼自己，都是研究脑电波传输的。 乔依之听到亲爹的话后，只想捂脸。 她一觉睡醒居然忘了亲爹也是光电学院毕业的……她对那些纯理论知识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顺口胡诹。 乔依之有时候觉得，真的是遗传因素在作祟，自己跟父亲一样，都喜欢能立竿见影就看到效果的东西。 于是，她改口：“研究不了非线性系统，可以研究非线性动力学啊，我就想试验一下那些仪器。” 常文曜被她有些孩子气的说法给逗乐了，笑道：“行，明天送你去。” 至于闺女会不会把那些仪器玩儿坏，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陈礼和肖孟昌两个教授都在，常文曜觉得不会出漏子。 吃完饭后，常文曜罕见地坐在书房发了会儿呆。 现在就算是不用亲子鉴定报告，他都能肯定小之之是自己的亲闺女。 喜好、擅长的方向都跟他一模一样。 其实，常文曜读书那会儿光电学院和专业在清河大学算不上强势。 但是他对这方面感兴趣，就报考了此专业。从半导体到通讯系统，从机器人设计到光电传输大赛，清河大学的光电学院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下，蓬勃发展。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光电学所衍生出来的各种研究，比如手机、智能机器人等行业，都在二十一世纪迅猛发展着，逐渐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中坚产业。 乔依之这边，得到了父亲的肯定，她赶紧把自己那天没写完的代码往完了敲。 算法都被存储在黑科技里面，这份利用matlab运行的代码敲起来就很快。 但敲得快，手和胳膊也疼的快。 乔依之揉揉肩膀，捏捏自己的胳膊，她一时心急，都忘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活动过。 身体底子差的可以。 哪想到一秒钟过后，一股带着抚慰的能量就把这些酸痛就被修复了，乔依之只觉得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之后，乔依之盯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黑科技，那眼神近乎死亡凝视。――谁准你未经允许就用能量修复我身体的？！ 不过她没给这个黑科技安装智能系统，现在也没办法批评教育它。 乔依之写完代码后，刚过十点。 她把代码也导入到黑科技里存储着，等明天得空了，直接导入实验室的电脑，就开始给黑科技充能。 至于电脑里的存档，乔依之没有删除，只是加了一个密。 毕竟，万一明儿黑科技没有正常储能的话，还得用到这些代码。 乔依之晚上睡觉前甚至都不忍心看自己还剩下多少能量，刚刚那个缓解肌肉酸痛的治疗，真的太硬核了…… 她到现在都无力吐槽。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设定错误。 当初设定的就是要黑科技在任何主人不舒服、感觉到疼痛的时候进行修复。 乔依之躺在床上，说：“还是怪我。” 没错，怪她自己太娇贵了。要是糙一点，说不定就感受不到痛，黑科技也不会去修复了。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刚到实验室，就被告诉一个好消息：“依之，我和老肖先去开个会，大概一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你能保证自己在实验室吗？” 乔依之喜出望外，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但面上还得保持冷静。 她告诉自己，冷静，冷！千万不要笑出来！ “啊，我可以，谢谢陈老师。” 陈礼有些奇怪：“谢什么，仪器说明书我都拿出来了，你对照着使用。哪儿按坏了也不要急，我回来能修。” 这时候才该真正表达谢意。 但乔依之现在心不在这上面，她已经开始盘算充能的步骤了，这会儿说话的语气莫名的带上了一点自己重生前的从容淡定。 “我知道，我研究过这些仪器，不会按坏的，您放心。” 陈教授：“……”总感觉今天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老肖在催他了，他也只能出门去。 乔依之反锁了实验室的门，她心跳的有些快，身侧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 之前她检查过这里，电脑正对面都没有监控摄像头，这恐怕也是为了不让教授们的研究被监控拍到、泄漏出去。 正好也方便了乔依之。 她开了一台不需要密码验证的电脑，打开Matlab，把自己的代码全部导入。 紧接着，启动仪器。 乔依之神色随意的把‘手表’摘下来，又随手放在一台仪器边上，转身就回到电脑前，看似认真学习，其实……检查进度。 真不愧是父亲投资了这么多钱的实验室，电脑配着好的可以。 运行速度很快。 但她盲编的代码还是有点问题，不过也都是符号上的小问题，修改一下就好。 程序很快就跑起来，电脑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图像显示框，‘孤子’的运动轨迹在上面清楚的呈现着。 宛若蝴蝶状。 绕的多了，又仿佛杂乱无章，很是混沌。 但这些线条最后投放的终点，就是乔依之刚刚随手摆放的黑科技的位置！ 看了会儿这些线条，乔依之又起身，装模作样的把每个仪器都参观了一遍。 其中有个仪器数据没对，她顺手还校正了一下。 因为这些电脑的配置是真的强，仅仅一个小时就充能完毕。 乔依之之前还设想三个小时以上…… 她没有立即把黑科技收回来。 念叨着：“既然老师们没回来，那就再充一个备用能源板。” 然后，就可以回到家，肆无忌惮、放心大胆的修复自己的心脏了！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后。 乔依之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表带回手上，同时清除电脑上所有痕迹。 乔依之想，备用能源板可能没充满，但整整100%的能源应该够修复心脏了。 至于其他功能，等身体好了再查看。 第 60 章 实验室的隔音和保密性都不错,乔依之刚把门打开，就觉得门外的声音陡然清晰起来。 陈礼教授说：“前面就是我的实验室了，高院士,您能前来指导，真的让我们这儿蓬荜生辉。” 陈礼话中提到了‘们’,老肖也赶紧应声点头。 肖孟昌原本话不少,毕竟这些年来被陈礼这位打电话宛如说单口相声的大佬耳濡目染，就算是一根木头，现在都能出口成章。 但他今天反常的寡言少语,主要还是担心一件事―― 他跟老陈都不知道今儿高院士居然会来视察,昨儿就直接答应了乔依之来熟悉各种器械的要求。 原本想着让乔依之先自己上上手，然后等自己开完会回来再教她，哪想到开完会还附带了一尊大佛回来。 肖孟昌倒是不担心乔依之把设备玩儿坏了。 毕竟这些全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设备,没那么娇贵,随便按错几个按钮,坏不了。 最多就是数据可能不标准了。他校准半小时大概就能调整回来。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现在上面儿的院士前来视察,自己实验室里出现一个小姑娘,各种设备数据还搞的一团糟…… 那他跟老陈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肖孟昌脸上带着假笑，心里虚的不行,心想,您要来视察早说啊，偏偏等会议结束说顺路过来……真的是不给人准备时间。 肖孟昌想，自己想让学生过来给乔依之捎句话都来不及。 但事到临头,自己跟老陈把高院士拦在外面也很不合适。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推开门,率先介绍道：“高院士,这是陈教授跟我的实验室，您请进。” 这种顶尖实验室,教授用的和研究生用的一般都会分隔开来。 两边的基础设备都差不多，但陈、肖两位教授这边还有些更高级的仪器。这些研究生们暂时还用不到，毕竟他们还接触不到这么高深的实验。 平时，如果教授们需要帮忙，就会把自己的博士和科研助理叫来。 最近陈礼教授还在研究新的算法，实验室暂时只有他们两位教授在用。 高院士进去的时候，乔依之正背对着门，坐在电脑前，她人瘦，遮挡不了那么大一个屏幕。 门口的三位教授都看到了她屏幕上正在跑的图形和数据。 乔依之假装这会儿才听到有人回来，站起来转过身，给进门的三人打招呼：“老师们好。” 因为她的起身，让屏幕上正在跑的数据图形完整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个很完美的轨迹动态图。 肖孟昌觉得随便截图两张都可以放在文献或者教科书上的。 但、但这是乔依之小姑娘一个人做出来的？！ 陈礼和肖孟昌齐齐沉默着，刚刚还没进门的担心全都转化为了震惊。 对，不是惊喜，只有惊。 高俊辉院士不知道乔依之的底细，还以为她这里的科研助理或者博士生。 因此，高院士的关注点在那个动态图上面。 这个图做出来简单，但是做得这么标准……却是需要一定基本功的。 高俊辉院士夸赞道：“不错，这图不错。陈教授、肖教授，你们的高徒真的很优秀。” 两位教授尴尬的笑着。也不敢吭声。 高院士很亲民，对乔依之说：“没事儿，同学，你继续忙，我就来看看。” 乔依之依言坐下了。 那边高院士开始参观实验室的设备，前几个磨损度很高的设备都是走马观花的看看，毕竟这些很常见，他自己的实验室也有不少。 但走到角落里那个灰扑扑设备前的时候，高院士停下了脚步。 “这个是德国产的吧？高级是高级，好用是好用，但就是不好校准，我现在都得专门聘一个助理来校准这个仪器。” 陈礼说：“是啊，这个校准好得好几个小时，我都是每次用之前给我的学生说一句，让他提前校准好。这不，前天用完后还没来得及校准。” 说着，他自己按下了启动按钮，看着那指示灯闪烁三下，屏幕亮起来。 然而，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数据和刻度，全都很、精、准的停留在0刻度线。 陈礼：“……” 高院士：“……”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还是肖孟昌反应的快：“可能是学生上次来拿资料的时候，顺便调整好了。” 陈礼依然保持着沉默。这几天他和老肖一直都在实验室，压根儿就没人校正这个设备。 但高院士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就信了。 然后大家继续参观其他的设备。 在场所有的设备温度都很正常，唯有乔依之正在用来画图的这个有些发热，但这都是正常现象。 其实乔依之也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但设备是热的，骗不了人。所以她就挑了一个说明书上附带的简易代码，让这台仪器跑出一个最简单的运动轨迹。 不然，就跟‘妈妈下班回家看到孩子在写作业，但是一摸电视机，发现是烫的’一个效果。 这叫欲盖弥彰。 乔依之为了让自己更有说服力一点，就随便跑了一个简单的代码，不然她真的没法解释机器为什么是热的。 哪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让高院士误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助理，也就没有多问其他。 不然，陈、肖两位教授还真的没法解释一个读高中的小姑娘单独留在这价值上亿的实验室里的情况。 - 高院士走后，乔依之也就不装模作样了，准备关掉软件，顺便也关掉跑了一上午的机器。 但肖孟昌快步走过来，说：“别关别关，依之，这个代码是你写的吗？”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拿出旁边的使用说明书。 翻到九十六页，说：“这里是代码。”但说实在的，同样的代码，跑不同的数据库，也会得出不一样的结果。更甚至有时候跑同一个数据库，就因为数据库一直在更新，结果都会有微弱的差别。 而乔依之能跑出这么标准的图案，肯定是试了不少源数据库的。 肖孟昌最开始听到乔依之说这里有代码的时候，松了口气。 心想，原来代码是现成的，难怪了。 但陈礼的话就让他再次窒息，陈礼说：“你能看得懂这些？”纯英文的说明。 肖孟昌反应过来后，脸都要绿了。 是哦，这些说明都是纯英文的。他一个四十多岁，去国外开过讲座的教授，平时看文献都喜欢翻译成母语再看。 而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看到了说明书第九十六页？！ 乔依之看向两位教授的眼神中写满了迷惑，陈礼感觉自己智商收到了蔑视。 接下来，他们就听到了乔依之的解释：“我先看了目录，第九十四页开始是使用教程，我就跟着教程试了一下。” 就算是英语母语者，恐怕都不能在两小时内看九十多页吧。 陈礼和肖孟昌：“……”就算是这样，也很强了。 毕竟，假如世界上每个人都像乔依之一样，看着使用说明就明白怎么操作、怎么改进了，那大家就都不需要老师了。 她这份学习能力，真的强到让人惊叹。 - 乔依之走后，陈礼没忍住，给他的第三个博士打了电话，把人直接叫过来。 让他看乔依之早上写的那串代码。 这位博士有个很江湖风的名字，武仞。 但其实他长得一点也不粗犷，微微有些病态、略显虚弱的脸上带着黑框眼镜，看到他时就觉得学霸气息扑面而来。 只有熟悉的人知道，这人很毒舌。 武仞皱了皱眉：“最基础的代码，师父，你就让我看这个？” 肖孟昌在旁边听着，深切的感受到了天才们的倨傲。 早上乔依之看到他和老陈惊讶，也是这副微微疑惑的表情――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 陈礼把乔依之的情况说了一下，强调道：“十六岁，还在读高一，就能调试出这么完美的轨迹。” 说完他等着武仞跟自己一起惊讶。 结果武仞说：“您恐怕没仔细看那个说明书，每一步该做什么都写的明明白白，她能做成这样做，只能说明她英语好。跟科研能力，关系不大。” 顿了顿，他补充，“如果对照着实验步骤还做不出来的话，那么我觉得可以去检测一下智商。” 陈礼和肖孟昌：“……” 武仞继续说：“你们十年前编撰教科书的时候，仪器还没现在这么先进，做出这个轨迹确实需要一遍遍调试。但现在，这个仪器已经自动过滤了误差数据，基本上都能一遍上手。” 就跟傻瓜相机一样，可以自动聚焦什么的。 只是两位教授好久不接触这些基础动态轨迹，所以惊讶过头了。 听了武仞一席话，两位教授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乔依之英语好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她之前写的那些分析，也都是纯英文的。 那么以此类推，看懂这个标注了1，2，3的步骤说明应该也不难。 说完这些，武仞又来了一句很中肯的评价：“师父，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这些是一个十六岁、读高一的学生编出来的，那天分确实很强。你想收她当小五，我没意见。” 这就代表了他也认可乔依之的天赋。 武仞是陈礼教授的第四个学生，那么接下来一个，就是小五了。 肖教授想，这个排序的称呼……他们三师兄可能会有点尴尬。 武仞自己天赋也极强，高中时候拿了不知道多少计算机、机器人比赛的冠军。 要不是最后被老陈收了，指不定他还想研究航模去。 而且，随着时代的进步，通讯不再落后，在科研领域大放异彩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米国还有个十五岁的黑客，直接攻破了其国军方几十道防火墙。多少大佬拿他没辙。 国内也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发现新型算法，受邀参加国际科学研讨会。 甚至还有七岁的小男孩说他以后要改进高等数学。 武仞不像陈教授一样，一心只扑在自己领域的科学研究上。 他跟其他同龄人一样，会刷微博看实事。 在得知世界上还有更小更厉害的天才后，就不觉得乔依之的学神光环有那么明显了。 武仞甚至还有些疑惑，十六岁的小姑娘会一点编程语言，就很厉害吗？ 那他自己当年不到十六岁，拿了全国青少年计算机比赛第一名，这岂不是得厉害到上天了？ 有了武仞这番话，两位教授也就不再惊讶代码这件事。 转而把目光投放在那个莫名其妙就校准了的仪器上。 这、这个肯定是乔依之做的吧！ 这下，就连武仞也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说：“师父，你什么时候收小五？我一百个赞成。” 短短十几分钟，他的态度就从‘我没意见’变成了‘我一百个赞成’。 之后武仞还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她可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 乔依之并不知道她走后发生在实验室的谈话，她自己在回家路上还在想自己该怎么给两位教授解释，那个简单的轨迹代码不是她编的。 那就跟系统白给的一样。 真的不代表她有多聪明。 不过乔依之又觉得，教授们在她走后应该去看看那个册子，代码什么的全在上面。 他们应该能知道自己就是把代码敲上去而已，根本没动脑子。 司机把车往家里开，说：“小姐，下午还去上课吗？今天是礼拜五，不去的话就等于有两天半的时间休息。” 乔依之本来想利用下午时间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黑科技。 但一听到司机的话，她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礼拜五。 如果不去的话，就得等下周才能见到各科老师，还有……李闻风。 第 61 章 乔依之下午走进教学楼的时候,只觉得静悄悄的。 往常她都是睡到一点十五分左右起来洗脸，然后司机开车来学校。 但今天早上她回家的早，十一点过就吃了午饭。 睡了大概四十分钟,十二点半就醒来开始研究自己的黑科技。 能量充满后，乔依之的第一感受就是……强。 黑科技的修复效力变强了,之前修复的时候她都没多少感觉。 只有在心脏骤然剧烈疼痛的时候,才感觉一股和煦的力量在抚慰自己的心脏，缓解抽痛。 但现在，她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乔依之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起身在床上蹦了一下。 她只是想检测一下自己何种运动强度在黑科技的修复范围之内。 落在床上的时候，乔依之感觉到心脏猛的一颤，疼痛刚要开始蔓延,就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仿佛从来没痛过。 不仅如此,乔依之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力量和精神头都比以前更好。 乔依之有些感动,充满电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她迅速打开能源界面： 右边依然是一个3D的模型,左半边则显示着自己的各项数据。 姓名：乔依之 性别：女 年龄：15岁零9个月 身体情况：先天性心脏病，中度贫血,轻微散光 修复度：/100能源剩余：100% 看着那个满格的能源,乔依之心里舒坦多了，之前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给陈、肖两位教授解释的烦恼也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 能源多了，乔依之也就敢祸祸。 直接点开了‘修复度’三个字,里面有‘身体修复情况’二级页面。 页面上第一栏详细解释了现在心脏修复到那种地步,下面的一栏甚至还自动列出了宿主现在可以进行的各项运动。 乔依之有些惊讶：“田径比赛？？？” 刚刚蹦那么一下,她都有点后怕。 还田径比赛，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撑不住这个强度的运动。 虽说她当值做这个黑科技的时候,设想是生病的人带上黑科技后，可以表现的跟常人一样。 一旦病情发作，黑科技可以立即修复宿主，让宿主看不出来有一丝的异样。 但乔依之从没想过，她的这个设想居然做成功了？ 要知道，这项黑科技并没有经过任何检测。 她自己就是那个被做实验的小白鼠。 乔依之觉得，自己在心脏修复好之前，还是不要骚操作，稳稳当当的端着自己的病弱人设。 不然自己把自己给玩儿坏了就不好了。 随后，乔依之又捡查了一下修复时间。 根据黑科技上面的显示，因为宿主白天有活动量，消耗体力和脑力，所以是修复和维持身体机能同时进行，不仅消耗的能量多，修复速度还慢。 晚上的修复速度则是白天的十倍。 看着上面给出的数据，乔依之飞快的在脑海里列出一个算式，先不管能源的事情，她还有一块储能58%的备用能源板。 就算不够了还能再去实验室捞一点。 她要计算的是正常情况下，自己心脏修复完成的时间。 这算起来其实比较复杂，因为如果没有黑科技的话，她青春期身体在长，各个循环和系统对心脏负荷过大，这一切都在损耗着心脏。 所以要用修复的把损耗的减去，而损耗度并不怎么好算，得用到复杂的积分算式。 乔依之也没想得到一个精确的数据，就算了个大概：在能源充足使用的情况下，自己的心脏大概需要修复三个月左右。 至于那些轻度贫血什么的……等心脏好了，再慢慢调理。 得到这个结果后，乔依之眉梢唇角都不禁带了笑。 “不出意外，我七月份就可以跟正常学生一样了。” 做完这些，乔依之看了眼时间，才十二点四十五。 要是放在以往，这会儿她依然可以沾床就睡…… 但现在心脏被源源不断的能量修复着，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有所增加。再加上乔依之现在精神有点兴奋，还真的睡不着了。 这种状态对乔依之来说有点陌生。 但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乔依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捂了一分钟，见实在没有困意后，洗了脸直接下楼，准备去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才一点二十分，教学楼静悄悄的，大部分同学应该在午休，要么在宿舍里睡，要么在家里睡。 现在才是高一，乔依之班里没几个同学为了节省时间多学一会儿而在教室睡觉的。 毕竟趴着睡容易胃胀气，还睡得不舒服。 乔依之上辈子就没有过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活，因此，也对现在的生活倍感珍惜。 - 走上楼的时候，乔依之还在计划着把那些练习册做一做，补一下这几天的课程。 虽说她学习速度不赖，但也不能一直不合群。 乔依之已经做好了班里空无一人的准备，哪想到走上楼梯口，就听到班里传来的鼾声。 “……”不是，在教室还能睡这么香？ 她朝自己班里走，越走发现那个鼾声越来越小，看来是隔壁孔开城班里的人。 走到教室门口时，已经听不到鼾声了。 但乔依之却看到了一个人，在自己座位旁边，是李闻风。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很高，胳膊和手指都很长，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一只手臂垫在桌子上，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搭在自己后脑勺。 李闻风其实睡得并不熟，教室里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醒来了。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理睬那个进来的人，只是自己默默趴在课桌上。 直到、直到脚步声的主人在他旁边停下，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乔依之轻手轻脚的从课桌里掏出书本，拿出一张最近发的物理卷子开始刷。 她做题速度很快，这些卷子又大部分都是基础公式衍生出来的算数，等到快一点四十，教室人声嘈杂起来的时候，一套卷子已经被刷完了。 李闻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见乔依之在整理桌兜里这几天落下的卷子。 直接说：“全拿出来，我给你说一下。” 乔依之回眸看他：“起来了？” 一直都没睡的李闻风：“……嗯。” 物理那张卷子是昨天下午让大家用体育课时间写的，昨天下午已经讲过了。 旁边的英语选择题练习卷则是昨天下午的作业，一会儿上课要讲。 最后还有两张数学报纸，一张早上讲过了，一张下午讲。 李闻风把下午上课要讲的东西给乔依之整理出来，说：“今天下午就三节课，英语、数学和生物。那这两张卷子和生物书就好。” 夏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风哥风哥，快快快江湖救急，昨天发了两张数学报纸？我以为只有一张，快借我抄一下，一会儿老周就要来了。” 然后，他冷不丁地看到李闻风和乔依之桌面上满满当当的空白卷子。 夏诚脑壳直接当机，震惊道：“不会吧？你都不带写作业的？” 乔依之赶紧挽回班长在夏诚心中的印象，说：“这些是我的，我没写，你找他要。” 夏诚松了口气：“我就说……” 不等他‘我就说’出一个结果，李闻风的话直接把他震惊到了。 李闻风说：“我也没写。” 夏诚：“？？？” 李闻风从桌兜拿出数学报纸，果然，空白的。 夏诚同学脸上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他家风哥小时候虽然是村里扛把子，但来城里后真的收敛了很多。而且他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除了上次，作业也都是按时写完。风哥是所有老师心目中的优等生。 夏诚从没想过不写作业这件事发生在风哥身上。 同样的道理，数学周老师也没想过李闻风会不写作业。 这里是火箭班，整个年级最好的两个班之一，老师们都很相信大家的自律性。 除了偶尔抽查作业之外，老师并没有安排课代表天天检查作业。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周老师讲题时喜欢不带教案，随手拿一个学生的卷子就开始讲。 这次他拿了门口那组第一排同学的数学报纸。 开口就是：“依之今天来班里了，那同桌，来，给咱们吧选择题答案报出来。大家对一下答案。” 夏诚听到这句话后，笔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同桌察觉出了夏诚的异样，小声说：“你怎么了？” 夏诚拿了一张纸，写：“风哥跟我一样，没写这张报纸。” 所以……这下风哥完了。 他才刚写完这一行字，李闻风那边已经五个五个一组，报出了十道选择题的答案。 周老师眉目展开，随手拿了根红笔，给手上这张报纸批改答案。 同时说：“这张报纸我为啥下午讲，就是因为有点难度，挖得深。刚刚李闻风说的答案都对，你们看哪个错的多，我来讲。” 夏诚：“？？？”他不是没写么？！ 第 62 章 夏诚同桌听完周老师的话后,再看看夏诚的这张纸条。 给他回复一句：“你在逗我？” 夏诚已经被惊呆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闻风的座位。 在他的视野里，只看到背影纤瘦的乔神微微偏着头,好像在跟风哥说什么。 而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人的后座已经被惊呆了。 从夏诚过来借报纸的时候，他们俩就在。自然是知道风哥和乔神都没写作业的。 故此,在周老师点名李闻风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们俩甚至还为风哥默哀了三秒。 至于把自己的答案借给风哥……周老师就在门口看着呢，他们胆子也没这么大。 紧接着，魔幻的事情就出现了。 后座两人听到乔神小声说：“你前五道,我后五道。” 数学考卷上的选择题,一般都是由易到难，乔依之之所以说自己帮忙做后五道，倒不是因为她专门挑难的题目做。 而是因为李闻风就要一口气报选择题报答案了。 时间真的很紧急,这么短的时间,以乔依之的速度刷完选择题都有些困难,所以她只能挤时间来答题。 ――利用李闻风报前五道题的几秒钟时间,飞速浏览最后一道题,然后写出答案。 这样，李闻风说完前五道题的答案,正好可以念她写的后五道题的答案。 计划非常完美。 配合得天衣无缝。 于是,后座两人就目睹了全年级成绩最高的风哥和乔神配合着，在短短一分钟内，写完了十道选择题。 全对的那种。 后座男生说：“我感觉自己长了一个假大脑。” “别说了,我也怀疑我的这玩意儿是假的。” ――别人一分钟五道题,全对。他们十五分钟才磨出来十道题,还错了俩。 心酸，真的。 - 数学周老师一贯凶巴巴的,平时讲课本上新的内容还好，除了看着凶没啥大毛病。 但他一旦开始讲题，那就等于在火箭班开启了地狱模式。 第一，他会随手拿一个学生的题目开始讲。 第二，随时叫人报答案，回答问题。 回答上来了还好，可以有惊无险地坐下，但若是回答不上来……下课后就得去他办公室一趟。 至于办公室里会发生什么，那是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 李闻风昨晚有事情去忙，作业一个字都没碰。说实话，这很不符合他的学霸人设。 因此，在周老师讲选择题的时候，他从桌兜里拿出一支笔，开始狂补后面的空白。 他这种程度的学霸，习惯性在数学课上写物理，英语课上写数学……反正老师讲的他的会，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能一口报上来正确答案。 久而久之，各科老师对他的听讲要求也没那么高。 只要人在就行。 因此，数学老师见李闻风此时开始奋笔疾书，完全没想到这位是在课堂上补自己留下的作业。 周老师此人还有一个癖好，就是快下课的时候，看一下自己中意的几个学生的卷子。 好知晓他们错几道题，错在哪儿了。 因此，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他过来看了眼李闻风的卷子，虽然上面字迹潦草，但准确率却高的惊人。 “很好，这样难度的题目，李闻风做了全对。” 周老师顿了顿，环视班级，“我希望你们跟李闻风同学学习一下，很不错。” 夏诚脸都要绿了，尤其在老师过来看了他的卷子后，质问：“这些题我没讲你就空着，是不是这张报纸没写？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诚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去举报风哥了。 人跟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乔依之早在周老师夸奖李闻风的时候就要笑出来，但她强忍着，毕竟不能在课堂上拆自己同桌的台。 窗外阳光亮得刺眼，李闻风看向乔依之的时候，觉得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就这么看了乔依之几秒，把乔依之看的笑容都撤下去了。 回过神来后，李闻风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乔依之笑的这么开心。 如释重负。 “怎么了？”乔依之问。 李闻风原本想说‘没什么，不小心发呆了’，但此刻，看着乔依之浅褐色的眼眸，里面一派澄澈。他鬼使神差的说：“现在这样，很好。” 下课后，夏诚先过来看了一眼李闻风写的满满当当的报纸，然后气愤的往外冲，去周老师办公室了。 虽然气势汹汹，但背影却十分萧瑟。 整个人透着一股对学霸的无奈和愤慨。 临近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老包就守在教室门口，英语老师老早看到了他，下课铃声刚敲响，就说：“别急着走，你们班主任要来通知事情。”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啊啊啊，我想放假！难道是要放清明节假期了？” “有道理有道理！” 全班同学激动着，喊叫着。对于学生来说，只要有哪怕多一天假期，他们都会开心的跳起来。 果然，老包就是来说清明节放假的事情。 “学校规定，从明天开始放清明假期，一直放到下周一。” “啊！老包万岁！礼拜一的课不用上了！” “我靠，这消息通知的也太慢了，我还没给我爸妈说来接我回家。” “哎，回什么回？咱们去撸串啊，不香吗？” 老包看着孩子们青春洋溢的笑容，笑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下一句：“下周六补周一的课。” 全班四十五个人，九十只眼睛看着他：“？？？” “那这算放假？” “我怀疑学校在侮辱我们的智商。” 英语老师平时面对学生时候都喜欢板着脸，训起学生来更是一套接着一套。 这会儿听了大家的话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跟台上的老包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老包说：“通知完了，下周一不上课，周六补课，大家放假了。假期注意安全，作业各科老师都发在群里了，记得写。要出去玩的记得让家长给我发个消息，我得备注一下。” 老包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最后终于来了一句：“大家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声‘赦令’，原本对学校这种安排很不忿的同学一个个仿佛只有七秒的记忆，完全忘却了之前的愤慨。 只剩下放假的欢愉。 不一会儿，隔壁班也传出整齐划一的‘耶’，看来大家都对放三天假很是期待。 老包一走，夏诚直接站起来，喊道：“兄弟们，撸串走起，晚上谁去？” “今天晚上吗？我爸妈说了接我回老家。” “我去！” “还有我！” “……” 不一会儿，他那儿就热闹的围满了人，夏诚对李闻风绝对是真爱，专门找了个空档，喊道：“风哥去不去？” 乔依之收拾好了书包，闻言看向李闻风，其实她倒不是在乎李闻风的选择。 主要是挺想知道大家一起主要都在做什么。 李闻风没有直接回答夏诚，而是跟乔依之对视着。 “一起去？” 乔依之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我不能吃辣。” 不只是辣，各种带刺激性的东西她都不能碰。 但其实她挺想去的，不然也不会犹豫。李闻风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问的乔依之。 上辈子，乔依之总是担心自己的心脏问题，从来不曾真正的融入过高中班集体。 甚至直到毕业，连同学们的名字都叫不全。 但这次，有了黑科技的修复，她想尝试着、努力着融入环境，她想真正过一次难忘的高中生活。 他俩后桌正好是跟李闻风一个寝室的，闻言便说：“乔神一起来玩啊，店里还有凉菜和丸子汤，上次国庆我们出去吃过一回，那家环境还不错。” 听到这话，李闻风笑了，把乔依之的书包拿下来，说：“那，去吗？” 乔依之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拿出手机先问了张姨父亲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张姨那边很快回电话过来，却是管家张爷爷拿着手机说话：“先生那边的会还没开完，要不小姐您先吃？” 乔依之知道这位是照看自己父亲长大的。 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她的长辈。 她的声音不自觉柔软起来：“我今天晚上想跟同学一起吃，晚一点回去。张爷爷。” 她说话时候声音不高，但却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周围人的议论声不自觉都小了起来。 那边张爷爷有些担心，但还是说：“那好，小姐注意安全，我会跟司机说这件事的。” 事成后乔依之对李闻风点点头：“我去。” 夏诚那边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一个个更加激动了：“乔神也去！我今天晚上晚点回家，咱们一起去吃饭。” “能跟乔神吃上一顿饭，我说什么都得去！” 夏诚瞅了一眼他家风哥，心想，完了，班里最受欢迎的人现在成了乔神了。 不是风哥了。但是他家风哥完全没有地位不保的惆怅，反而好像在……笑？ 第 63 章 这还是乔依之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参加班里私下里组织的同学聚会。 大半个班的人乌泱泱的往楼下走,正好遇到了准备回家的老包。 老包拦住平时跳得最欢的夏诚，问他：“干什么去？” 夏诚说：“放假，回家啊。” 老包完全不信他的鬼话,视线在同学们脸上扫过，温和地说：“你们出去玩可以,但晚上记得早点回家,我刚去群里看了眼，作业不少呢，好好写作业。” 还不等同学们回答,包老师就看到了人群最后的乔依之和李闻风。 正要问乔依之是不是也要出去玩,夏诚那群人回答一句‘知道了’，就直接往楼下跑。 包老师想，依之这么乖的小姑娘,肯定不会跟他们一起胡闹。 于是也没多说,拿着自己的包下楼了。 - 李闻风把自己的书包单肩背着,把乔依之那个轻飘飘的书包拎在手上。 没有跟随大部队,而是慢吞吞的往楼下走。 乔依之原本以为自己这个速度,下楼后肯定早就看不到同班同学的身影了，不过李闻风认识去那家烧烤店的路,他们走得慢点也没关系。 哪知道下楼后,自家班同学在操场上乖乖排了两行，教务处主任正在他们前面训话。 乔依之：“……” 她还没说话，李闻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腕,说：“这边走。” 于是,在火箭班众人怀疑人生的目光中,班里两个大学霸在教学楼门口就拐了个弯，从绿化带那边绕过去了。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教务处主任背对着他们俩,完全没发觉任何异样，把火箭班学生们训了个狗血喷头：“你们看看，这还叫火箭班？这还当咱们学校的门面？我看你们比老师都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学校是菜市场！” 乔依之跟李闻风站在校门口，等了几分钟后，一群穿着校服的同学整整齐齐的从操场走过来。 教务处主任还在旁边给他们喊‘一、二、三、四’。搞得跟军训一样。 夏诚他们看到校门口的两大学霸，只恨不得用手捂脸。 “太他妈丢人了。” “要是知道他今天在这儿检查纪律，我说什么都不大喊大叫。” 夏诚旁边的女生说：“快看，乔神笑起来简直太好看了！” 那女生是夏诚的同桌，夏诚跟她互怼惯了，下意识就要反驳，但一抬头，看到乔依之眉眼弯弯的模样。 他觉得，同桌这句话好像挺对的。 今天这个傻逼行为，能把乔神逗乐，好像还挺值的。 - 一行人一波三折，沿途遇到了老包和教务处主任两位拦路虎，终于在五点半的时候赶到了烧烤店。 这里经常有学生来聚餐，老板虽然不熟悉夏诚他们，但也熟门熟路给他们开了一个大包间，里面两张大圆桌，完全可以容纳这么多人。 夏诚很会活跃气氛，刚一进去就喊：“来来来，欢迎乔神参加一班的班聚！为了记住这一时刻，我建议咱们来两打啤酒，怎么样？” “两打怎么够？两打半至少了！”“你能喝？你晚上撒酒疯我可不管你！” 夏诚说：“不能喝不是还有风哥吗？风哥千杯不醉！” 李闻风挑了挑眉，完全没有应下夏诚这句话。 倒是班里的男生们来了兴致：“风哥这么能喝啊？厉害了。” “要不就来三打？咱们今天的目标就是灌醉风哥！” 坐在乔依之后座的男生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往乔依之那儿看了一眼，见乔依之笑着跟旁边的女生说话，好像完全没听到他们这里的计划一样。 男生松了口气，在那个人要继续说‘灌醉风哥’的时候，赶紧站起来捂住他的嘴。 “别别别，先点两打，不够喝再要啊。” “不是，咱们不是说目标是灌醉风哥吗？” 后座男生小声说：“乔神在那儿呢，你快把这句话给我憋回去！” 菜单在大家手机转了一圈，画了不知道多少对勾，终于传到夏诚这里。 他一手拿着菜单，一边奇怪的问：“乔神在怎么了？”风哥喝不喝酒跟乔神有什么关系？ 后座男生一脸纠结后，把乔神和风哥一起答题的事情说了，“数学课上乔神都没让风哥出丑。你们把风哥灌醉，是不是不给咱乔神面子？” ……别说，好像还有点道理。 一时间，他们五个人，十只眼睛看向了乔依之。 心里不由自主的燃起对乔神更多的崇拜。那可是连大佬风哥都敢罩着的人。 只有夏诚心里一派酸楚，突然好羡慕风哥啊。 - 乔依之原本以为自己会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气氛，哪知道现在身在其中，心情居然没由来的放松。 好像自己本该就属于这个集体一样。 现在，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一中和实验的区别。 一中的学生比较含蓄内敛，待人客气，鲜少吵闹。毕竟‘一中书呆子’的称号也不是凭空飞去的。 但实验的学生就不一样，下课后男生们张扬放肆，在老师给自己画的‘行为规范’边缘做各种尝试。 比如喝酒，再比如，灌醉某人。 借着酒劲儿，旁边的女生对她说：“乔神，你现在笑容比以前多多了。” 乔依之在喝丸子汤，闻言正要应声。 就有其他人说话了：“是啊，乔神现在真的好相处多了。” “我已经开始羡慕风哥能当乔神同桌了，风哥你不喝一杯吗？我都这么酸了。” 李闻风：“……”行吧，喝！ - 最后账单是乔依之借着出去透气的借口先结了的。 当有人喊着买单时，老板出来说：“不用了，一位同学已经付过了。” 这是她第一次跟同学们聚餐，备受大家照顾，自然得有所表示。 “哇，乔神牛逼。” “想给乔神当腿部挂件！” 临走前，乔依之加了司机小刘叔叔的微信，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 出店门后就能坐上车回家。 今天黑科技的修复力度强大，到这会儿她身体还没有特别困倦，只是因为生物钟作祟，打了两个哈欠。 但那并不是虚弱，而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李闻风今天被灌了六杯啤酒，算算大概一瓶半，不多也不少。 他把乔依之送到车边，司机小刘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皱起眉头，从李闻风手里接过书包，对他道了声谢，就替乔依之关上了车门。 李闻风往后退了两步，就见乔依之把车窗摇下来，跟他挥了挥手。 他脸上丝毫不见刚刚被小刘叔叔拦住的困扰，给乔依之点点头，算是道别。 等常家的车子一骑绝尘走了后，李闻风脸上的轻松骤然消散。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背上书包，一个人吊在大部队后面，一言不发。 其实他早知道自己跟乔依之家里的差距。 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位笔友，但像这样直接被挡住，还是第一次。 周围人都在议论着乔依之的家境：“那辆车我好像见过，至少得几百万吧。” “车不了解，但她家还有司机，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孩了。” “听说她之前是一中的，那边的学生一般都很有钱。” “等会儿，乔神是一中转来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中的为什么要来咱们实验啊？脑袋……” 男生喝了四杯，差点要把‘脑袋被门夹了吗’几个字脱口而出。 有人比较清醒，说：“之前一中老师不是来咱们学校要人了吗？乔神不愿意过去呢，真的给我牛逼坏了。” “哈哈哈，我记得！但我相信，乔神的选择肯定是正确的。” “就是！身为火箭班的学生，咱们也要努力学，让一中那群老师们看看，咱们不会输给他们一中的学生！咱们才是乔神最好的同学！”夏诚喊道。 原来，当时校长让体育老师们来把常文坚他们赶出去的时候。 觉得自己面子被踩了的常文坚说过‘你们实验配拥有这样的学生吗？’，那简直把诸位体育老师给气坏了。 所以夏诚此刻才会这么说。 他那粗大的神经终于感觉到，乔神慢慢融入班集体了。 “咱们也要有梦想！咱们搞竞赛，考几十个清河大学！” “咱们不会输给一中的！” 昏黄的路灯下，一群学生们背着书包，穿着校服，踩着凌乱的步伐，说着凌云的话。 一切，都正值青春年少。 -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乔依之这回乖乖写了所有作业。 还整理了高一年级所有科目的知识框架。以便梳理自己的思路。 之前沈光霁推荐的那几本竞赛书，乔依之也一道一道的往后刷。 她这人看书时候不怎么珍惜保护，有什么想法和思路都是直接写在书本、卷子上的，至于对不对自己先不管。大部分情况下，她写的答案都是正确的，但这毕竟是竞赛题，乔依之没怎么接触过竞赛，她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写的全对。 错了的话，乔依之就把题目复印下来，整理在错题本里，以便之后巩固复习。 如果放在李闻风身上，他就不会这样。 他的书本一般都是干干净净，所有题目都写在练习本上，这样有助于他二刷这些题目。 李闻风家境不怎么好，同样的习题册买两本就有些浪费，因此只能这么做来巩固复习。 上辈子，乔依之主要是没时间二刷，因为心脏病，她能自由安排的学习时间不多。 老师布置的题目她能写一遍、写完就不错了。 小小年纪的乔依之心里敏感，她那会儿已经知道了‘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字眼，因此，总觉得自己得留下来一点什么。 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这些写满了的习题册，都能证明她来过这个世界。 因此，乔依之这个在书本、习题册上随便乱画的习惯到现在根深蒂固，一直都改不掉。 礼拜二一大早，各科课代表都前来收作业。 就连不常检查作业的数学周老师，也因为上周五夏诚没写作业，这次要让大家都把作业交上来…… 唯恐再出现钻空子的学生。 课代表收到乔依之和李闻风这边的时候，乔依之把自己的卷子也交上去了。 数学课代表当场就愣了一下。 他叫梁甘，之前他‘友情提醒’过数学老师乔依之的数学成绩。 但乔依之已经不记得这个梁子了，她只是想更全面地融入班级，不搞特殊化。 哪知道梁甘说：“乔依之，你不用交作业。” 以前周老师在班里最看好的学生就是李闻风和他自己，梁甘甚至想过，如果没有乔依之，那么上次去一中竞赛班听课的名额，是不是也会轮在自己头上一个？ 李闻风刚拿出自己的卷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的眼尾微微有些细长，双眼皮的褶子往上弯了弯，直勾勾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都是我们班的学生，你不收她的作业吗？” 后面还有收作业的语文课代表，他看到乔依之居然写了卷子，也震惊了一下，喜滋滋的把乔依之的卷子放在最上面。 “包老师要是看到你交作业，还写了作文，他肯定很开心。” 然后指不定就把乔依之的作文当作范文给大家复印讲解了。 语文课代表走后，梁甘灰溜溜的拿了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卷子，转身去收其他人的作业了。 今天，火箭一班的交作业人数满额，四十五人整。 然后，乔依之就被迫听了一整天的夸赞。 ――“咱们班依之生着病，都把作业写完了还全对，你们呢？你们写完是写完了，但那个正确率，我真的不想说。” 第 64 章 乔依之不是没听过夸赞,上辈子比这声势更浩大的夸赞她都坦然接受了。 她获得诺奖风向标――拉斯克奖（Lasker-Award）那会儿，全国都在夸她，微博热搜都要爆了。 但乔依之觉得,那会儿的自己都比现在要淡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回十六岁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情绪都有点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靠拢。 就像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心里挺从容的,但脸皮也出卖了她，此刻透着微微红晕。 好像耳朵也有点发烫。 乔依之安慰自己，这大概是身体的正常反应吧。 但她还是听到夏诚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是一个女生说的：“乔神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 乔依之：“……”好像就是昨天说她最近笑容多了的那个女生。 叫、叫左琳来着。 是夏诚的同桌。 - 同一时间,清河大学,光电实验室。 陈礼教授正在跟自己实验室那个灰不溜秋放在角落里的德产机器较劲儿。 嘴里还在念叨：“依之怎么做到几分钟就校准了这个机器的？” 他自己在这儿都捣鼓老半天了，那个指针就是不乖乖的回到零刻度线。 真的要把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给气死了。 肖孟昌就很纳闷：“你跟小朋友较什么劲儿？” 乔依之同学校准这个机器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而老陈自己一班得需要五分钟…… 就因为这件事儿,老陈捣鼓这机器一中午了。 陈礼对学术相关的东西一向都很有钻研精神,他目光炯炯有神：“校准机器时一定有什么技巧,别打扰我,我觉得我快要想出来了。” 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技巧,那么教给自己的助理后，就不用她每次校准半个多小时了。 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甚至如果他想法论文,可以针对此发一篇文章出来。 不过陈礼教授一般不在乎这种没多少含金量的文章,他纯粹就是想找到那个小窍门。 肖孟昌无奈的说：“你难道忘了，放假前你说过要找招生办，让他留意着找个合适时间把乔依之招进咱们学校。” 现在各高校录取本科生都卡的很严格,绝大部分学生都是通过走高考这个独木桥进的大学。 他们这些大学教授没有给某个学生开‘特殊通道’的权利,招生办也得一步步按规矩办事儿。 不然,全国的大学都会失去公信力。 之前有个新闻报道说某top5大学，三十多位教授联名想要收一位高中生进来,但最后结果都是不被允许。 这就足以体现本科招生的严格，完全不给任何人动用什么关系的机会。 想要不通过高考直接进大学，可以啊，但你得拿出竞赛成绩，得进国家队！ 不得不说，国内在本科招生把控这里做的越来越好。 但也因为这些条条框框严格的规定，导致陈礼没法跟招生办直接开口说‘把人收进清河’。 不过，只要学生足够优秀，有拿的出手的奖或者文章，教务处审核过后，也会开各种特殊的加分通道的。 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直接降分到一本线录取。 当然，现在国内大学也向国外靠拢，博士都是申请、审核制度。 虽然说这里面可操作因素比本科招生多了不少，但说实在的，没有读博的智商，就算找关系揽下这个瓷器活儿也只会白白荒废光阴…… 陈礼被肖孟昌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做这件事儿。 他拿起电话，按着玻璃隔板下面压着的内部电话打过去，招生办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我是光电学院的陈礼。” 陈礼教授刚凭借乔依之之前看的那篇文章的研究成果获得了一个国际大奖，最近风头正高，全校都为他而骄傲。 招生办老师听了他的名字后简直特别客气：“陈教授，您好，我姓吴，您叫我小吴就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最近学校有什么招收学生的特别通道吗？” 小吴诚恳的回答：“之前为了准备建校两百年校庆，特批了艺术通道，招收体型良好、有话剧表演天分的学生两名。名额已经定下来了。” 陈礼皱了皱眉：“保送？” 小吴赶紧说：“不是，降低录取分数线六十分。” 也就是说，假如清河大学今年招生分数线690，那么那两位有过表演经历、而且容貌、体型都很好的学生，只要考到630分，就可以被录取进来。 陈礼皱着眉头，说：“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麻烦留意一下，先给我通知一声。我这边有个天分很好的学生，担心她高考走独木桥出意外，所以想给她多个保证。” 毕竟，数理化生计算机竞赛想要拿到国奖，那就得跟全国的尖子生比。 考试意外和风险都不小。 陈礼只是为了让乔依之更加稳妥的进清河。 不然到时候高考出现什么‘一分之差’，那简直就是悲剧。 小吴赶紧说：“我知道，一旦上面下发什么文件，我都会给您留意。” 陈礼这边以为自己说了后，事情就万无一失。 他完全不知道，小吴那边电话刚挂断，就又有两个电话打了进去，跟陈礼教授说了同样的事情。 小吴为了不得罪人，也都用同样的话给应着了。 毕竟她只是招生办的老师，到底招不招收学生、考核规则是什么，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全都得看上面的文件。至于上面如果真的有文件下来，那她肯定也挨个通知各位老师。 然后就是这些老师想要推荐的学生们一起来竞争那一两个机会…… 反正就是大家都很难。 像清河这种国内外知名大学，从来不愁生源。 就算是内部人员，也得公平竞争。 这些特殊通道的名额从来也都是僧多肉少的状态，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况基本上没出现过。 小吴接完了所有的电话后，对面的男老师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陈礼教授？” “是啊是啊，我刚刚说话声音有没有颤抖？顶尖科学家，真正的大佬啊！” “他居然也来问你特殊名额的事情？”男老师很惊讶。 小吴说：“嗯，可能是亲戚家孩子嘛，没办法，现在就是人情社会。” 办公室里的谈话声逐渐消弭，两位招生老师对教授们前来问特殊名额的事情心照不宣。 ――这些教授们肯定是给那些不管怎么着都考不上清河的学生要的特殊名额啊。 不过招生办老师们素质很好，语气里不见丝毫的高高在上，只有些许淡淡的无奈。 他们甚至想，这些学生有个能在清河教书的大佬亲戚，自己却没有考上清河的能力，着实也是很惨了。 - 当天下午，实验中学来了一堆教育局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教务处主任便安排各位老师陪同领导们去高一一班听一节英语课，再去高二一班听一节数学课。 英语老师为了应对检查，并没有继续讲新知识。 而是根据正常教学进度的安排，讲了一节上周都讲过了的课文。 自从上次讲英语阅读题的时候，英语老师就被乔依之那个native-speaker的发音给震撼到了。 这次，为了凸显自己学生的实力。 她讲完‘生单词’后，特意让乔依之起来读了一下课文。 领导们、高一到高三各选出来陪听的英语老师们，在听到乔依之的发音后，全部都露出了微微愕然的表情。 ――这还是学生们念出来的英语吗？ 他们当老师的，都念不了这么标准。 这得那些同声传译的专业人员才念的好吧…… 一位领导坐在后面，心想，这个学生发音了不得啊，比他那个从英国回来的儿子说的英语都好。 不过说实在的，现在国外好多华人，除了上课和开组会，其他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都说华文。 能锻炼英语的机会确实少了。 英语老师本身能力过关，一节课讲的生动活泼，学生们也积极踊跃的回答问题。 下课铃声敲响后，后排前来听课的老师们都鼓了鼓掌。 甚至还有位老师叫了乔依之过去问：“你的发音怎么练的？” 乔依之说：“平时……我喜欢看一些国外政客的演讲，跟他们学发音。” 这话也没毛病。 她上辈子确实是这么学的。 其实，按照常理说，华国人就算学英语、英语好，也不一定会这种牛津腔的发音。 乔依之努力学牛津腔，主要还是因为乔依兰喜欢。 上辈子，乔依兰还在的时候，就会拉着她的手，给她说电视上哪个人好帅，那一口发音简直无敌，听了就让人腿软。 乔依之虽然没感觉，但却把姐姐的喜好默默记在心里。 「在你走后，我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第 65 章 乔依之回答时候声音不高不低,但其实不止这位老师想知道乔依之是怎么学出来这么好的发音的，同班同学也想知道。 因此他们都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听完后……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get不到的学习方法。 老师听完后,也稍稍震惊了一下，不过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知道乔依之没说假话。 如果身在国内能轻易的练出一口流利的牛津腔,那么牛津腔也不会这么备受追捧了。 毕竟，物以稀为贵啊。 正是因为不容易学好，所以会的人才少。 就连英国本地人,都有不少人不会说牛津腔。 乔依之班里的英语老师顺势给她介绍：“依之,这是咱们高三一班的英语老师，也姓郑。” 乔依之班里的英语老师叫郑思。所以她才说也姓郑。 “郑老师好。”乔依之乖巧的打了声照顾。高三的郑老师说：“你们班学生太厉害了，以后绝对是社会的精英。” 能在小小年纪就下苦学英语,真的太不容易了。 “谢谢老师夸奖。” 只有那边的教育局领导看着乔依之的模样,觉得她有点眼熟：“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顿了顿,他想起来了,说,“你就是之前一中那个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吧，代表咱们市去参加过国家比赛的。” 乔依之：“……” 后座的同学几乎都想转头盯过来,但直面这么多领导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 于是他们悄悄把板凳往后挪了一点,认真的听着。 那会儿代表全市去参加国家级比赛的时候，乔依之年纪还小，还在读初二。 她的口语放在景宁市的少年组不错,但放眼全国,甚至还有不少学生是国外生活好几年回来的。 所以乔依之就只拿了一个全国三等奖回来。 但就算这样,也在当时的一中引起了轰动。 因为一中虽然号召学生们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但不可否认,他们最强势的方向还是数学竞赛。 因此，偶然出现一个英语竞赛拿到了国奖的初中小朋友，大家不震惊都难。 乔依之笑了笑：“那都是初二的事情了。” 市领导叹气：“两年前了，哎，从那以后，咱们市就没人再拿到过英语演讲比赛国奖。” 另一个领导说，“叹什么气，同学，今年我们可能会推你去比赛啊，加把劲，给咱把第一名的奖杯拿回来！” 乔依之：“……” - 老师们走后，整个一般都炸了。 “靠！乔神果然是一中转学来的！” “啊啊啊啊果然，乔神能考这么好的成绩实至名归！” “留下了羡慕的泪水，亏我一直都以为乔神是学渣……”“兄弟，别说了，最开始谁不是这么认为的呢？” 少年人的关注点一天一变，每天都在学着新的知识，也为追求着新的精彩。 现在才高一下半学期，四月初。让大家去回忆去年十月份刚转学来班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时，他们居然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要说印象最深的，估计只有乔依之那永远紧抿成一条线的唇和半睁半阖的眼眸了。 那会儿的乔依之，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请孤立我谢谢’。 其实，乔依之刚来那会儿还是有人想要跟她交朋友的，但因为她对谁都不搭理、没兴趣，久而久之，才自己把自己给孤立起来。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劝退，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同学们首先把她当竞争对手看，对她抱有或多或少的敌意…… 就算其中有极个别人真心想跟她交朋友，她恐怕也很难掏心掏肺的认这个朋友。 再加上乔依之心脏越来越不好，她更没了交朋友的心思。 只有李闻风不管她是什么态度，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那会儿乔依之还劝过李闻风不要再帮她打水，但李闻风比她态度还硬核：“班长的职责。” 乔依之要是有劲儿，都可以把水杯拍在桌上，问他怎么不帮全班同学打水。 但其实，在李闻风眼里，那个嘴上说不让他帮忙的人，在自己帮了她后，会悄悄给自己桌兜里塞一点水果或者糖果。 然后，在他不小心把糖果翻出来的时候，还特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过头去。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李闻风就在想，当年那个站在他家门口流口水，想吃里面蒸糕的小姑娘，一直都没变过。 只不过，现在他有机会守在她身边了。 - 转眼就到了礼拜六，原本放假的一天拿出来给上周清明节假期补课。 乔依之一大早就到了教室，这些天她身体情况越来越稳定，她甚至觉得自己手劲儿都比以前大了。 ――这代表着心脏在不断的被修复。 常文曜则安排乔依之明儿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最近他邀请了一位德国专攻先心病的专家，那位专家原本是个倔脾气，不喜欢挪窝，在常文曜之前邀请他的时候说‘要我看病，你得把人送过来’。 但自从他看了乔依之最近一个月的心脏彩超，看这那些恢复了一点的数据，整个人倍感惊奇。 这下不用常文曜再三相邀，老专家主动说申请一个华国签证，早早的来给乔依之看病。 常文曜当时看到他发的邮件后，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拒绝的。 因为他感觉这个老头把他闺女当小白鼠来研究了……但理智又告诉他，这老头是个很厉害的专家，来了后指不定可以治好自家闺女。 最后常文曜还是同意了，并且签证什么的，全都是他安排下去操办的。 这位专家周日下午到，他说自己只需要半天时间倒时差，周一上午就可以来给乔依之会诊。 乔依之对父亲的安排自然答应，黑科技的事情无人可以察觉。 诸位医学领域专家就算对她的恢复能力感到惊奇，那也就仅仅止步于惊奇了。 上辈子，作为医学界大佬的乔依之可以肯定现在的大夫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若是黑科技配合临床用药，说不定还能好得更快一点。 所以，乔依之对去医院并不排斥。 可能因为今天补的是周一的课，大家都微微的有点不在状态。 毕竟周一全是主课，给人放松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又都上了一个礼拜的课，这会儿真的有点听不进去。 下午三点多，包老师正在讲一篇文言文，他们班教室门就被敲响了。 这一下，全班人都机灵起来，那股子昏昏欲睡的困劲儿也消散了一点。 老包看着班里陡然瞪大的几双眼睛，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对门口的人说，“进来。” 门外是个不怎么面熟的老师，他说：“这位老师你好，我是高三的老师，我们现在四模考英语听力，磁带突然卡了，放不出声音来。郑老师让我叫乔依之同学去广播室一趟，给大家念一下英语听力。” 包老师消息不够灵通，完全不知道周二那会儿领导们来听课的时候，乔依之露了一手牛津腔。 听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他听完这话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包老师能确定自己面前这位是个老师。 毕竟他们都是当老师的，偶尔会在教师食堂碰到。 但包老师此刻很怀疑这位老师话里的真实性，你们高三的英语听力考试，你们英语老师自个儿不念，找高一学生去念？ 这得对乔依之多大的信心啊。 包老师作为一个教语文的，内心思维比较丰富。 这会儿甚至都联想到什么校内绑架……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概率很低。 包老师又想，如果这位老师说的是真的，他不借乔依之，那整个高三英语考试怎么办？ 实验中学都是三年一轮，每位老师都是把一届学生从高一带到毕业。 因此，老包也是带过高三的，知道模考的重要性。 他叫了一下乔依之，又叫了李闻风，“你们俩，跟这位老师去一趟播音室，给高三的英语听力考试念一段儿材料。” 前来借人的老师一脸疑惑，你们流行买一送一？！ 包老师则说：“我们班两个英语最好的都借给你了，要是有什么男女对话，他们俩就够了。” 要是这位老师图谋不轨，李闻风打架也厉害着呢。 高三老师完全不知道包老师的心思，非常诚恳的感谢：“还是您想得周到，谢谢了。” “客气客气。”包老师说到。 然而他的内心想法却是，那可不，想的必须得周到。 乔依之小姑娘弱不禁风的，要真的被欺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但李闻风就不一样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力气大着呢。 这个世界上可不单单都是好人，教师群体中也出过败类啊。 不得不防。 第 66 章 为了让高三生们能静下心来学习,不受高一和高二学生的影响。 实验中学的高三年级教室不仅没有和高一高二年级安排在同一栋教学楼，还为了他们独立开辟了一个播音室，每天下午挑固定的时间训练英语听力。 毕竟,从前年开始，英语听力就被纳入了高考范围,不得不多多训练。 乔依之和李闻风跟着这位老师下了楼,沿着操场旁边的路往校园更里的方向走，有一幢红砖砌成的五层教学楼，就是整个高三年级的教学楼。 二到四楼是上课用的教室,因为教室实在太多,每层还空了两个当自习室，五楼则是四个自习室和一个大型阶梯教室。 以便那些搞竞赛或者进度跟大部分人不同的学生自主学习。 因此，高三生模考时座位充足,不会占用高一高二学生的教室。 这位有些微胖的男老师做过自我介绍,说他姓李。 李闻风和乔依之自然都很乖巧的跟他打招呼：“李老师好。” 一路上,这位老师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介绍完了高三的情况后,就把话题转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身上。 “你们真的不错。上次咱们郑老师来你们班听了堂英语课,回去就在我们办公室说高一年级有个小姑娘英语发音特别好。这回高三四模，听力磁带坏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请你帮忙。” 乔依之笑了笑,“谢谢老师，我们会努力念好听力文件。” 李闻风原本就没有跟乔依之并排走，他人高腿长,这会儿为了降低三人的前进速度,刻意放缓了步伐。 那位李老师就算心急的很想带乔依之直接去播音室,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三人前行的速度正好成了乔依之平常走路的速度。 但因为李闻风面上看不出来他在刻意降速，那位一直在款款而谈的李老师居然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会儿,听到这位老师的话，李闻风下意识的看向了乔依之的耳朵。 少女皮肤很白，上半边耳软骨在阳光的照耀下，细微的绒毛都看得清。 但李闻风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想看同桌有没有被夸的红了耳朵。 事实是没有。 其实，乔依之挺禁得住夸奖的。 上辈子，在乔教授成名后，无数媒体和网友铺天盖地的夸她，也不见她骄傲一分。 上次之所以在班里被夸到脸色微红，主要还是她在心里认可了班里的这几位老师，把他们当作跟父亲一辈的长辈来看。 长辈们夸奖的过头了，乔依之自然会不好意思。 因此，乔依之就算心里觉得自己挺淡定、从容的，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而她跟面前这位李老师素不相识，乔依之自然也不会生理性的脸红了。 但就算这样，李闻风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只要是别人真心实意的夸乔依之，他都挺开心的。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当年小姑娘给他写的信――“小黑，我又考了全年级第一，老师们都在夸我。我很开心，超级开心。” 虽然说人长大了总是会变的，年少时吃到一颗糖就开心的不得了。长大后赚了钱，可以随时买几罐子糖回家，但却做不到像年少时一样快乐了。 大家都在长大。 李闻风像，平时乔依之沉默着看书的时候，从她身上也看不到当年的样子。 但只要她开心了，兴致高了，不管是红了的耳垂，还是亮晶晶的眼神，都跟当年一般无二。 那个小姑娘，其实从来没变过，她只是用厚重的壳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李闻风无意破开她的壳，因为他现在做不到给小姑娘遮风挡雨。 但他却可以尽自己的力量，让乔依之每天都能更开心一点。 - 李老师带着两人走到高三这栋楼的播音室的时候，算上他去借人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郑老师踩着高跟鞋在高三播音室门口都快等成了望夫石。好不容易看到远处慢吞吞走来的三人，第一反应是奇怪，毕竟她只说叫乔依之一个人来，怎么多出来了一个人？ 但这会儿她也来不及过多思考，赶紧对三人招了招手。 李老师给她介绍说：“这是你让叫的乔依之，这位是李闻风，英语口语都很好，如果有对话，可以让两个人来念。” 天真的李老师把老包之前给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郑老师扫了眼李闻风，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个男生校服穿的端正，身板儿挺的笔直，长相也清俊帅气，是个不论放在哪儿都有女生会跑到他们班窗户那儿偷看的存在。 郑老师说：“来，你们俩坐过来，拿着这个稿子，我给你们俩掐一下时间，要在规定的三十秒内读完这段对话，停顿三秒后开始念题目。咱们来训练一下。” 第一段对话是很常见的： ‘杰克，我牙痛。’ ‘哦，露西，那你应该去看医生，预约明天早上九点的医生怎么样？哦，可惜，明天是周三，我们约好了去参观博物馆的。’ ‘那我预约后天中午十一点去看医生？’ ‘不用了，你先去看医生。’ Question：‘露西会什么时候去看牙医？’ A周四早上九点 B周三早上九点 C周四中午十一点 郑老师原本打算自己顶替那个‘男声’，跟乔依之对话的，毕竟高三的英语老师大部分都是女的，唯独剩下的一个男英语老师今儿还请加照顾生病的老人去了。 她肯定不能让学生放下老师过来念听力，那就只能自己上阵了。 哪想到，高一一班真的出人才。 乔依之的发音优雅大方，让人仿佛置身于英式庄园中，四周是盛开的玫瑰花，面前是一杯醇香的下午茶。 李闻风读出来的对话则透着一股无机质的感觉，每一个单词的发音都像教科书一样，很是标准。虽然没多少感情，但依然瑕不掩瑜。 郑老师几乎都要拍手了，她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起来，语气柔和了不止八度。 “你们先浏览一下稿子，看那个单词不确定，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读音。一会儿念听力的时候，努力保证一遍就过。” 听力得念半个小时，现在显然来不及给他们俩录音了，只能在这里当场念出来。 乔依之听到郑老师的话后，目光开始一行一行的扫过听力原文，偏长一点的句子，她会轻声念出来，让自己巩固一下。 十分钟过后，乔依之和李闻风都抬起头来。 “准备好了。” 郑老师：“……你们有什么疑问吗？”她感觉到一点点卑微。 但对面的两个学生还是摇头，重复了刚才的话，“准备好了。” 郑老师：“……” - 现在距离高三英语四模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正好读听力三十分钟，剩下的十五分钟留给学生们涂答题卡，并且检查其他不确定的题目。 郑老师给他们俩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然后让去借人的李老师打开教学楼的设备。 李老师是高三负责 打开的一瞬间，电流声呲啦一下。 李老师赶紧把他和郑老师的手机收到一边。 然后示意郑老师说话：“现在距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请大家停下手中的笔，把卷子翻到第一面，开始听力考试。” 各个教室都响起了呼啦啦翻卷子的声音。 之前在听力磁带卡了的时候，郑老师已经挨个班通知过听力放在最后四十分钟考，希望大家可以在前七十五分钟写完所有的选择题和作文，给听力留下充足的时间。 现在已经到四模了，大家的做题速度都有所提升。虽然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这样安排的话，时间好紧张，但还是紧赶慢赶的写完了作文。 郑老师宣布：“实验中学高三年级英语第四次模拟考试，听力部分，正式开始。” 郑老师说完最后一句，就打开了乔依之和李闻风面前可以精确到秒的计时器。 乔依之跟李闻风对视一眼，乔依之会意后，从最开始的题目解说部分开始念起―― “……the-following-ten-qutstions……you-should-choose-only-one-option-that-you-think-right……” 陈老师这边，纵然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乔依之念英语了，但还是感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的太享受了。 这样的女生如果学文科，大学不论是学同声传译，还是英语教育，甚至是传媒，只要能把她的天分发挥出来， 那简直就绝了。 后来，陈老师知道乔依之跟她旁边这个男生李闻风，一直稳坐年级前两名。 比读英语天赋更强的，是她在数理方面的思维逻辑。 这俩人把各种竞赛奖一堆一堆的往回拿，理科学的比谁都好，甚至清河大学的数学系都直接来要人了。 陈老师当天晚上差点没睡着，她倒不是嫉妒学生，就是恨啊！怎么可以把英语和数理逻辑天赋同时安排在一个人身上。 还让这个人的数理逻辑天分掩盖了那出彩的朗读天分…… 可惜！ 当然，现在的陈老师坐在这两位学生对面，听着他们完美的朗读配合，简直都要忍不住鼓掌。 但她告诉自己，一定得忍住。 这会儿虽然没有摄像头，但却相当于音频直播，千万不能干扰了学生们答题。 以前乔依之和李闻风刷英语题的时候，最后那个读出来的长篇阅读，他们听一遍就能把答案全都选对，第二遍都不带听的。 但现在轮到他们俩朗读，只能一个人一遍，安安分分的读完。 有那么一瞬间，乔依之感受到了听力读题人的心酸。 哦，不仅仅得读完，还得停顿三十秒，然后宣布英语听力考试到此结束。 李老师关上播音设备后，郑老师立马给他们俩鼓掌。 “读的太好了，配合的太好了！”两位学生的能力真的不仅仅体现在英语对话和朗读上，他们一边读、还得一边把控着时间。 根本不需要陈老师在一旁提醒，两人对着时间就能算出自己什么时候该读什么，把个人综合能力体现到了极致。 简直不能更完美。 李老师虽然不是英语系的，但他好歹也是一位人民教师，能听出英语读的好与不好。 更别提，小郑可是从来没这么夸过人的。 由此可见，这俩高一学生确实厉害的不行。 郑老师原本想请两位帮了大忙的学生去吃饭，但乔依之和李闻风婉拒了。 正好过一会儿高三这边下考场人多，他们俩没再过多逗留，早早的走了。 但因为乔依之走得慢，他们俩还是被高三下考场的大部队同学给追上了。 这群高年级生完全不知道英语听力就是旁边这两位同学念的。 一个个在高谈阔论―― “我觉得今天的听力念的好清楚，我能做全对。” “只有我沉迷于那个女声中吗？他妈的太好听了。” 一个女生说：“滚，分明是那个男声好听吧？声音有点苏啊。一本正经的苏。” “靠，童姐你居然犯花痴！” “你不也是？你听力能做对几个？你就光顾着听声音了吧？” 男生沉默着不说话了，因为全都被说中了。 有人爆料：“我不是在第一排坐着么，我听到监考老师说郑老师去借人来给咱们读的英语听力，不是什么新的磁带。” “对对对，最开始郑老师还自己打开话筒，宣布了听力考试即将开始。” “啊！难道说今天念听力的大佬居然是咱们学校的？” “靠！我要全力通缉那个妹子！老子要给她表白！声控福利！” 第 67 章 李闻风原本走在道路里侧,见这会儿路突然拥挤起来，还有些男生考完后撒腿在路上狂奔，寻找自己熟悉的人,直接扑在他背上。 那个男生被带的一个踉跄。两人登时就佯装扭打起来。 周围人赶紧避散开半步。 李闻风绕到了乔依之外侧，挡住那些撒野的身影,给她一小片安全的空间。 他们都没在乎那些高三生们的讨论。 乔依之上辈子连‘我要给乔工生猴子’的话扛得住,这一点点表白的话语她不会放在心上。 而李闻风则想的是，想要表白，也得知道读英语的人是谁啊。他们没机会知道的。 因为他们俩走得慢,一波又一波的高三生们高谈阔论着从乔依之和李闻风身边走过,偶尔有些许目光落在他们这两个没背书包，双手空空的同学身上，但很快又会撇开。 虽然高三生们可能会惊讶于这俩同学穿着校服还能好看到这地步。 但这会儿谁也料想不到,之前他们嘴里念叨着的那两个读了英语听力考试的大佬,就这么悄悄地被他们甩在身后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顺着操场旁边这条路走了一半,就到了自己年级的教学楼。 看着他们拐进去,高三生们才察觉―― “原来他们是学弟学妹啊。” “那个学妹挺好看的,也不知道哪个班。” “胖子，别想了,哪个班都不行,咱们还有不到俩月就高考了，先考上大学再说吧。” “胖子这也太没定力了，我就只想知道今天读英语的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 乔依之他们回班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节物理课。 敲门后,物理老师皱着眉头开了门,“你们还知道回来？”话是这么说,但眼神却丝毫不见苛责，也不听他们解释,直接侧了身让他们进去，“快回座位去，上课老半天了，今天是新内容，不会的你俩放学来办公室问我。” 全班、全年级唯二的两个物理满分双双翘课，物理老师早在上课刚开始的时候就问了课代表这俩干啥去了。 靠近门口那组第一排的同学抢着回答：“去给高三英语考试念听力去了。” “对对对，他俩英语阅读可好了。贼牛逼。” 物理老师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跟好几个人核实后，终于听懂了。 同时他还抿了抿唇，怀疑道：“给高三英语考试念听力？就是你们平时放录音的那个？” 可是他们才高一啊，还没学到高三呢，肯定有很多单词不认识，这怎么念？ 学生们完全get不到物理老师考虑现实的点，他们只是根据事实说话。那可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事实。 高三老师真的来借人了。 于是他们给物理老师回答的也驴唇不对马嘴。 “是啊是啊，就是放录音的那个听力。大佬们被高三的老师借走了，给高三念听力！牛逼坏了我。” “那可是高三英语啊，风格和乔神真的不是人。” 物理老师：“……”行了，感觉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讲课吧。 - 乔依之和李闻风绕过讲台的时候，几乎接收着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乔依之：“……” 她觉得自己脸上没花儿。 李闻风腿长，先乔依之一步跨下讲台，几步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捞起一根笔在指尖转了起来。 等他们俩都坐定了，大家的目光还没收回去，物理老师站在台上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看乔依之和李闻风，是想让他们俩来讲这堂课啊？” 物理老师私下里跟大家关系好，但上课时间，还是没人敢造次的。 大家齐齐看向了黑板，开始认真听课起来。 当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大家瞬间就暴露本性，再也坐不住了。 原本大家是不怎么敢过来闹乔依之的，但有了上次聚餐的经历，乔神刷新了自己在同学们心目中的认知。 ――乔神不是什么高冷、阴郁的妹子，而是一个语气温软、为人壕气的大学神！ 这不，物理老师还没走下讲台呢，大部分人都围了过来。 “乔神乔神，你们真的去给高三念听力了？” “难不难，跟咱们现在的听力考试比，难度有什么区别？” 乔依之解答大家疑问时比较认真。 一个个回答道：“嗯，是念了高三听力。至于难度……” 她思考着，大家也就安静下来，没有打断她的话，然后，众人就听到乔神说：“难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估，反正在我看来都不难。应该是一颗星和一颗星多一点的区别。” 在学习方面，她一向都是实话实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就最怕听力，因为听一遍过后就过了，它就过了！”完全不给人重来的机会。 夏诚拍了拍这位仁兄的肩膀说：“那是在乔神看来不难，你就未必了……” “不是老夏，我感觉你在打击我。” “我只是让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夏诚最近进了年级前三十，敢肖想年级前十了。 人群散开的时候，他悄悄问乔依之：“乔神，你觉得高三英语听力，如果你来做，能做对多少题？” 乔依之罕见的停顿了片刻，“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她无意显摆，也不想欺骗，隐瞒这个选择好像还不错。 但夏诚这位属二哈的同学就很惊讶了：“难道是你也觉得有些题很难，自己不会做？这难度就……” 见夏诚误会越来越深，乔依之都想直接说这题真的都很简单。 还不等乔依之开口，李闻风已经替她收拾好了书包，顺便甩给夏诚一句：“都是那种听了一遍后不会做错的题，有区别吗？” ――全对跟全对，有区别吗？ ――没有。 没毛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不仅仅是问话的夏诚，就连前后左右都听到了。 众人齐齐沉默了一下。 再次看向风哥和乔神时，目光微微有些卑微和心酸。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毕竟风哥每次大考小考都一骑绝尘甩了第二名十几条街，夏诚老喜欢在李闻风睡觉时候过来问他怎么写的卷子。 李闻风困的时候自然不会给他说好话，直接说：“用笔写，就满分了。” 那会儿大家开始怀疑自己手上的笔是不是没有被开过光。 现在，大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没有被开过光。 - 最近常文曜很忙，一直想要多集一点知名大医生来给闺女会诊。 但有些国际知名度很大的医生谁的脸色都不看，只是专心的钻研自己的领域。 他为了凸显诚意，自然得亲自打电话邀请。 如果距离近的了，常文曜还会亲自去拜访这些医生。 毕竟闺女的性命危在旦夕，要是能求得名医治好小之之，别说让常文曜亲自拜访了，就算是三顾茅庐他都愿意。 这会儿，依然是小刘叔叔来接的乔依之。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李闻风把书包递给乔依之，说；“我去吃饭，你早点回家。” “嗯！” 男孩子道别后，大长腿迈开走两步，就消失在满是校服的人群中。 小刘叔叔也在校门口给乔依之招手，她转头看了李闻风消失的方向两眼，什么熟悉的影子都没看到后。 就往校门口走去。 明天是唯一的一天假期，老师们就布置了六张卷子下来。简直不给大家玩的时间。 乔依之的书包里最近不像上周那么空荡荡了，虽然她依然不装书，但各科作业和卷子她还是收起来了的。 融入班级体的第一步就是不搞特殊化啊，好好交作业才是正道理。 上辈子，乔依之心脏恢复后，自学了两年后参加高考，以省状元的身份进入清河大学。 她深知高中没有那种仅仅靠天赋就能稳坐第一的情况，想要成绩高，在全省学生中脱颖而出，就得努力刷题背书。 这辈子，距离高考还有两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乔依之觉得自己来得及。 更何况，上辈子她纯粹是重新开始学，才需要两年的努力。这辈子她已经有了上辈子所有的知识积累，学起来事半功倍。 但归根结底，还是得学。从来都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就算是她，也不能因为上辈子很成功就飘起来。 不然，这辈子她恐怕就会成为二十一世纪的伤仲永。 当天晚上乔依之到家的时候，常文曜那边正好也忙完了，父女俩一起吃了顿晚饭。 常文曜已经知道乔依之最近开始写作业了。 他原本想劝闺女休息，但见乔依之气色一直都不错，也就没多说。 只是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 这回，常家的饭桌上，话题往正常有学生的家庭方向偏了一下。 常文曜问：“之之，明天放假，作业多吗？” 乔依之说：“多了一点，平时两张卷子，今天有六张，还有文言文背诵。” 常文曜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听到这些，又想皱眉，他按了按眉心，若无其事的说：“作业太多，要不挑着写点？” 乔依之摇了摇头：“我刷题速度快，很快就能写完这几套。明天去整理数学竞赛题。” 顺便还得准备一下语文报杯的复赛。 日子瞬间就忙活起来。 常文曜这些天没怎么关注闺女的动静，没想到她居然努力学了这么多。 他安静的听闺女一一列出自己的计划，头顶的暖光让他的神色都柔和起来。 不过，常文曜也知道实验中学没什么搞竞赛的经验，于是道：“数学竞赛上有不会的题，可以直接问爸爸。” 听到这话后，乔依之觉得她爹帅爆了。 第 68 章 第二天是礼拜天,常文曜早上看着乔依之写了会儿作业，下午还得去接那位德国来的老专家。 常文曜看过闺女的资料，知道他家孩子在生病的状态下,考了多少个第一，那个多少个奖杯。 他心疼小之之从小就要遭受身体上的病痛之余,又为她而骄傲。 毕竟,能做到这一切，真的很不容易。 小孩子聪明，固然有父母基因遗传的因素在,但后天的家庭培养也很重要。 不管怎么说,乔家夫妇把小之之教养的很好。 但就算常文曜对闺女有多聪明有了一个心理准备，这会儿看到小之之刷题……整个人还是被震惊在了原地。 这个刷题速度，这得刷过多少套卷子,才能练就出来的啊。 真的太快了。 常文曜当年好歹也是以省状元身份考进清河大学的,并且在本科四年内一共修了三个学位。 成功拿到三个学位证书不说,他每一学科的成绩都逼近满分。 当时陈礼还怀疑他开了挂。 临近毕业那年,德语系的教授还一直想推荐常文曜去慕尼黑大学深造,主动要给他写recoer的那种。 但常文曜当时学德语，纯粹是因为苏呦缺个陪练口语的。 他每每去苏呦班里找她,看到他们班老师要求大家互相练习对话……反正常文曜当时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看不惯苏呦那个搭档看她的眼神。 然后常文曜就自己私下里悄悄学了德语。 等到苏呦知道的时候，常文曜已经知道Ich-liebe-dich（我爱你）中的主谓宾结构、人称放在宾语得变形、动词跟在不同的主语（阴阳中性）后也得变形了的各种语法知识。 可就连常文曜这样的狼人，都被乔依之刷题的速度和正确率给怔住了。 常文曜甚至觉得,小之之如果把这个做题速度和准确率保持下去,再加上高考时候发挥得正常一点,她应该也是省状元无疑了。 这会儿，常文曜也总算理解了昨天下午小之之为什么说‘没事儿,六套卷子，不多’。 有这样的刷题速度，六套卷子确实不多。 因为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写完了。 倒不是常文曜当时读高中那会儿的刷题速度比不上小之之，主要是身为父亲，看自家闺女，真的会无时无刻不给她加上厚厚的一层滤镜。 反正他家小之之是最棒的。 - 下午时候，乔依之睡了午觉起来自己研究数学竞赛题。 而常文曜则去机场接德国赶来的专家。 写了大概一个小时题目，乔依之站起来活动一下，张姨也在时刻关注她的身体，隔半个多小时就过来送一杯热牛奶或者果盘。 正巧乔依之在卧室活动的时候，张姨敲门过来送水果了。 放下果盘后，张姨看到乔依之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提醒道：“小姐，手机上有新的消息。” 乔依之正背对着墙，把小腿、臀部、背部、后脑勺等贴在墙上，矫正自己的站姿。 由于年幼时心脏不好，很多时候乔依之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弓背。因为这样半蜷缩着的姿态，会让缓解一点心脏压力。 让疼痛显得没那么剧烈。 从而可以拖延一点救援时间。 但抛开生病因素不说，乔依之知道自己弓背不好看，有点影响身体姿态。 所以她一直努力在心脏不痛的情况下，挺直腰杆儿。 至少这样看起来会精神一点。 听到张姨的话，乔依之去拿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看到数学周老师在班级微信群里@全体成员。 “下周一到周五是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预选赛的报名时间，凡是想参加考试的同学，都可以去梁甘@梁甘那里报名，报名费一个人五十块。交现金，别让我在教室看到你们玩手机。” 他发完这句话，同学们还没来得及表示。 潜伏在班群里的教务处主任就发了一串的句号：。。。 然后同学们就在下面跟了一串的：。。。 一时间，班群气氛十分和谐，整齐划一。 周老师年纪大了，有些不明所以，他破坏了队形，又@李闻风@乔依之，“你们俩必须报名，这次数学竞赛好好表现。” 乔依之上辈子跟同伴们交流，主要用的是光脑，手机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穿越回来，陡然再拿起这沉甸甸的小机子，乔依之一直反应的有点慢。 这就造成了她原本想跟大部队一起发‘。。。’，但是却发在了周老师第二句让她必须报名的那句话后面。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班群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再上来跟一串省略号了。 周老师沉默了大概三十秒，给乔依之打了个电话过来。 乔依之看着来电显示，再一次沉默了。 她真的不是不想去参加数学竞赛啊！她就是打句号慢了一点！ 太冤枉了。 周老师确定了乔依之会参加数学竞赛预选赛后，再一看班群，只见乔依之发的那串省略号后面，李闻风跟着也发了一串。 周老师感觉自己要吃速效救心丸了。 这群学生真的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成绩越好越皮！ 而‘。。。’的始作俑者，教务处主任好像察觉到自己闯祸了，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再也没敢在高一一班班群里冒过泡。 就在乔依之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她这边突然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乔依之点开一看，是一只二哈的头像，备注是――夏诚。 她觉得，有点符合夏诚同学的人设，般配。 点了同意后，夏诚给她发了一个群链接。 “乔神，进来吗，这是咱们班的私群。” 之前的乔依之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跟任何人交流，这个私群也就没加她。 现在嘛，乔依之进了私群。 刚进去，立马受到了热烈欢迎。 “乔神回归！跟风哥雌雄双煞！所向披靡！” 乔依之缓缓敲出一个：“？” 她真的是缓缓，因为她还在找问号在哪儿。 不过，雌雄双煞？ “哈哈哈欢迎乔神！” “我要蹭蹭乔神的学神光环。” “马上就要竞赛模拟考了，乔神求一根腿毛！” 乔依之感觉自己跟年轻人好像还是有点代沟的，但她为了合群，也为了让自己显得和气一点。 终于祭出了表情包大法。 她觉得那个小黄脑袋微笑的就不错，和和气气的。 【相亲相爱实验一班】 222:微笑/ 登时……冷群了。 就连自带沙雕氛围的夏诚这会儿都没敢说话。 乔依之看到没人说话了，抿了抿唇，把手机放下了。 而此刻，她不知道的是，李闻风同学把夏诚胳膊锁在背后，夏诚面对着书桌，侧脸几乎要被压扁，肋骨也被书桌硌得慌。 他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哥！风哥！我错了！” 李闻风舔舔牙齿，半张脸隐藏在床铺打下来的阴影里。能看出他这次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点生气。 他声音冰凉的问：“错哪儿了？” 夏诚哭了，他也不知道啊：“……求求您让我死个明白吧。” 李闻风撤劲儿的那一刹那，夏诚听到他风哥说：“你居然敢加我同桌好友？” 李闻风自己都没来得及壮胆子加。 其实，他这个人看似嚣张散漫，其实论起直率，远不如夏诚。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都不告诉笔友乔依之自己的名字。 最开始确实是因为奶奶没文化，不知道怎么取名，他从小就过着没名字的生活。后来……有了名字，两人作为笔友的交流却断了。 但直到现在，李闻风分明有一万个机会告诉乔依之这件事，但他却一直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他准备好，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 第二天，乔依之请了假去医院，做完一堆检查后，一群医生围在一起研究她的检查结果。 乔依之走到了阳台上，抽了点儿空看微信。 因为昨儿个刚加的私群，她现在看群的兴致还比较高涨。 做完检查就想看看了。 大家昨晚问题时候的消息已经把乔依之的那个微笑给刷上去了，但今天上面除了几个道早安的消息，啥都没有。 主要是今儿礼拜一，大家都在上课，不玩手机才正常。 乔依之顺手点开了朋友圈，她那新申请的微信里只有除了家人外，夏诚一个好友。 而在半个小时前，夏诚发了一条朋友圈。 ――路过老师办公室，听到老包、老周和郑姐讨论让乔神和风哥参加语文作文复赛、数学竞赛预选赛和高中组英语竞赛。 微笑，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一点都不卑微，真的。 第 69 章 夏诚这条朋友圈只说明了事实的一半。 另一半就是这三位老师商量结束后,其他两位老师回去忙着备课，而包老师则把李闻风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这个月底到下个月初一共有三场竞赛，语文报杯复赛、数学竞赛预选赛和英语竞赛。虽然不是同一天,但基本上相隔都不超过五天。”包老师见李闻风来了，开门见山的说,“语文报杯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说,只有你跟乔依之过了预选赛。再加上他们杂志社今年换了主编，情况特殊，在预选赛和决赛之间加了一个复赛,时间是4月28号,礼拜六，在附近的政法大学开考。” 李闻风点点头，表示他知道这件事。 老包放下手中的笔,做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说：“至于数学竞赛,你们周老师昨天在班群@了你和乔依之,希望你们俩参赛。你们最后发那个句号是什么意思？觉得数学竞赛太难,自己拿不到奖，所以就不参加吗？” 也不怪老包这么说,主要是实验中学本来就不攻竞赛,全靠学生自学。 往年学校里能出一个省级二等奖都不错。 四年前出过一个省一，全校都沸腾了。连续一个月，礼拜一升旗时校长国旗下讲话,都要夸一下那位拿了省一的仁兄。 不等李闻风回应,老包就继续说：“你这个思想其实也不能说错,老师也一直教育大家要量力而行。但还有一个词……” 老包顿了一下，李闻风以为他要说拥有斗志、拥有不服输的精神等等。 哪知道老包下一句话就是：“咱们也要重在参与啊！” 李闻风：“……”他感觉自己可以谢谢惠顾了。 老包大概唠叨了两分钟左右,说得有点口干舌燥，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说：“今天周老师说他已经把你跟乔依之说通去参加考试了，那我也就不赘余。” 然后他继续赘余，“毕竟多考一场试，也会让你们对考场上的环境更加熟悉，以后遇到其他什么考试，不至于一上去惊慌失措。最后呢，关于英语竞赛的事情，你们郑老师到时候会给班里要报名的学生统一讲一下流程，你英语成绩那么好，参加了说不定还能拿奖呢，拿了奖就可以参加自主招生了。” 李闻风一口答应了：“好。” 说到这儿，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已经敲响了，但老包丝毫没有让李闻风回去的打算。 这会儿楼道的学生全都回到自己班里，办公室也安静下来。 老包才说：“最关键的事情，还是依之同学的病情。” 李闻风眼神认真起来，站在原地没吭声。原本拐向门口的脚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来。 都说面对面与人交流的时候，看他鞋尖的方向，就知道这人愿不愿意与你多说。 李闻风的态度，自然不言而喻。 老包说：“以乔依之同学上个月的表现来看，十天内考三场试，她是可以坚持的下来的。但老师仍然很担心她，这三场试都有带队老师，我只能负责你们语文报杯的比赛。其他两个考试，参加的学生多，你到时候多注意你同桌一下。” 顿了顿，他还是往好了说：“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出问题。” - 乔依之这边。 大佬医生们一边会诊一边讨论，有人质疑、有人惊叹。 “这也太神奇了吧，她的心脏在自主的成长恢复！” “难道不是检查做错了？” 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金发男医生说：“我觉得如果保持这个速度再恢复几个月，她说不定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 乔依之听到这话后，立刻放下手机，隔着透明窗户，看向了他。 她真的特别很惊讶，因为这跟她之前精密计算后，得出的结论，分毫不差。 她心里安安断定，能说出这话的人，一定是一位大佬。 ――果不其然，真的是大佬。 就算有微弱的脸盲症，但乔依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金发男人。 他叫Stuart（斯图尔特）。 上辈子，乔依之拿到了公派出国的名额，正是去了牛津大学Stuart的实验室，跟着他学习的。 可以说，Stuart是她的第一位导师。 这也是乔依之能一眼认出他的原因。 因为当时乔依之最开始接触Stuart，他还不到四十岁，跟现在的长相没什么区别。 上次没认出陈礼，纯粹是因为乔依之跟陈礼接触的时候，他都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陡然看到四十岁的陈礼，再加上乔依之微弱脸盲，没认出来，那真的很正常。 - 常文曜则专门空把今天的工作都推掉，在这儿听着这群专家们会诊。 他还能随时给德国过来的老专家、英美过来的专家们当翻译。 那位德国老头现在对常文曜的态度跟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当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非母语的国家后，第一反应肯定是戒备。 但昨儿个常文曜去接了他，让他所带的翻译毫无用武之地。 因为常文曜本身德语就很不错，可以跟他无障碍交流。 老头儿十分惊讶：“你一个如此成功的企业家，居然还会说德语！你真的太优秀了。” “大学时学过一点。” 你这优秀，想必你的孩子肯定也是一位优秀的人，愿上天保佑你们。 常文曜：“……” 他可真的一点也不想相信上天。 这时候还是相信医学和科技比较好。 因为常文曜德语说得很不错，老头儿便陡然对他多了几分亲近，跟之前那个怎么叫都叫不过来的固执老头完全就是两个人。 常文曜在场听着专家们的讨论，听到那位胸前铭牌上写着Stuart男人说的话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翻译Stuart的话，而是用英语提问：“您是说，我女儿的心脏真的正在成长和恢复？” “是这样的……” 常文曜罕见打断了这位医生的话，继续问：“依照这个速度恢复下去，短短几个月就可以跟正常人无异？” Stuart十分能理解常文曜作为一名父亲的紧张和担忧，没有介意他的打断，双手在膝前十指交错，说：“是这样的没错。” 确认后，常文曜把他的话翻译成华文和德语给在场的其他专家们听。 有些专家比较保守，针对这种说法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行，历史上完全没出现过这样的案例。” “是的，自己长好……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这真的不太可能，患者心脏自己长好的情况一般只存在于两岁之前。之后的，真的没见过。” 但有的专家却觉得这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我以前见过一个心脏病患者，他年纪大了，同时还伴有垂体瘤。因为开颅手术风险太大，我当时建议他保守治疗。结果五年后复查，垂体瘤已经消失了。” 自动治愈了。 所以说，人的身体存在无限潜力。 有时候精神好，坚信自己可以活下去，真的会出现奇迹。 常文曜听他们来来回回讨论了一个上午，最后得出结论是―― “暂时不需要手术治疗，先观察一周到半个月，如果心脏还在自主恢复的话，再商量配合用药。” 当然，这一点也是Stuart提出来的，其他人就算有点点不服气，但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因为，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现在正在服用的药物起了作用。 大家各自把乔依之现在所吃的药都复印了一份回去，打算慢慢研究。 - 乔依之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杯温水，听了他们的后半场交流。 结束后，常文曜主动跟Stuart握手，对他表示感谢。 Stuart从容道谢后，看向了乔依之，他有着英国绅士骨子里沉淀的浪漫。 用中文给乔依之打招呼：“你好。” 乔依之唇角露出真诚的笑意：“你好，Stuart。” 她读Stuart的名字时发音标准，笑容温暖，像一个坐在古堡里款待客人的公主。 Stuart惊讶的瞪大眼睛，流利的英语飚出来：“你英语说得如此好，美丽的姑娘。” “谢谢你的夸奖，Stuart。我叫乔依之，你可以叫我Marisa。” 听到这个名字后，Stuart罕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道：“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乔、依、之，Marisa。” 外国人发华语发音总是会有点奇怪的腔调，但能看出他在努力读的标准一点。 乔依之突然觉得自己直接把英文名字说出来有点冒昧。她对Stuart抱歉的笑笑。 因为这个名字是Stuart的女儿当时给她取的。 那会儿乔依之刚出国，就算英语成绩不错，但放在实用中，还是得先磨合、习惯。 再加上那会儿她无依无靠，已经习惯性的自己孤立自己。 Stuart家的女儿虽然才八岁，但却很照顾她，甚至还小心翼翼的问她―― “你没有英文名字的话，叫Marisa可以吗？她是我姐姐的名字，很温柔好听。你跟我姐姐很像，我、我希望你可以比我姐姐坚强。如果你有那里不开心，你就告诉我，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原来，Stuart家里也曾经有两个女儿，但大的那个患上了抑郁症，最后去往天国了。 在外人眼里看来，抑郁症患者很孤僻，不合群。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但在家里人看来，Marisa是个很温柔很聪明的孩子。他们都希望Marisa可以好起来。 就连家里更小的妹妹，从小就知道要好好照顾姐姐，让姐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而Stuart的小女儿，看到孤僻的乔依之后，把她当成了姐姐…… 希望乔依之也可以带着她姐姐的那份，坚强的活着。 世界这么美，多看几十年才不亏啊。 - 常文曜自然不知道Stuart家里的事情。 更不知道这位牛津大学的博士生导师，正是因为看到乔依之的资料，才一口答应过来华国。 Stuart不想让任何一个父亲失去女儿了。 常文曜和闺女一起回家的时候，还依然沉浸在大夫们说的话中出不来。 ――他家之之的心脏真的在自动恢复？ 因为之前医学史上从没出现过类似案例，所以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但无论如何，这个‘变’是在往好的方向变的。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 70 章 专家们得出了会诊结果后,一起为乔依之制定了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治疗方案。 一共分为四组，A、B、C、D。 当然，这都是初步方案。 如果乔依之病情逐渐好转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用plan-A来治疗。 如果恶化，那就要看看她到底恶化到了什么程度,有可能还是得在心口划一刀做手术。 常文曜拿到这些结果后,对每位专家都诚恳的到了谢。 那位德国来的老专家对乔依之的情况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兴趣，他甚至表达了自己想一直跟进乔依之病情的想法。 常文曜停顿片刻后，答应了他。 这位专家专攻先心病,不管他难不难在救助小之之这件事上帮多少忙,让他跟进小之之病情，说不定还能给他什么启发，以后可以研究出更好的方法治疗其他先心病儿童。 Stuart本来准备走了,看到常文曜的眼神后,就多停留了几秒。 他虽然听不太懂德语,但他能大概猜出来一点。 更何况,常文曜那个眼神,让他仿佛看到了决定直接飞华国来的自己。 Stuart给常文曜留了自己的邮箱。 说道：“以后不管她的病情发生什么变化，随时可以用邮件联系我。作为一名医生,我会尽力救治她。” 不知道是因为Stuart说话的语气太诚恳还是怎么着。 蓦地,常文曜突然跟Stuart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事情，但两个男人、两个父亲好像突然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常文曜也送出自己的私人名片，两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关系陡然拉近了一点。 - 乔依之这边顺遂的度过了七天,去医院重新做了各项检查后,各项结果跟Stuart预料的相差无几。 常文曜看着Stuart临走前计算的各项数据,再对比一下小之之现在的检查报告单…… 常文曜自己都沉默了。 这也太准了。 而乔依之的主治医生当场都懵了，要不是常总还在这边,他差点都要爆粗口。 主治医生强忍着把‘牛逼’两个字憋回去，对常文曜说：“常总，这位Stuart，真的是一位大佬啊。” 乔依之乖巧的坐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壁画。 其实心里已经泪流满面，因为做出黑科技的人是她，而各项数据的正常恢复指数，都是Stuart实验室的数据啊。 Stuart算的能不对吗？ 毕竟，做医疗器械也得根据人体的实际情况来。 她这个研究就算是黑科技，也不可能一次性就修复好身体。没有一个缓冲过程的话，就算是心脏修复好了，也会存在很大隐患。 只有让身体和心脏互相适应着、磨合着，才能保证在没有黑科技后，身体不会突然崩溃。 慢工出细活儿，这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不过，既然一切都在Stuart的‘掌握之内’，那么乔依之后续的治疗就按照他制定的plan-A来进行。 乔依之对这个年代的药剂了解归了解，但她却把控不好计量。 有了Stuart大佬的帮忙，乔依之感觉自己心脏恢复的速度都可以加快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坐在回家的车上，乔依之忍不住夸：“爸爸今天两米八！” 本来该夸一米八的，但乔依之一想到自家亲爹本来就一米八往上，于是就多加了一米。 特别伟岸。 常文曜挑了挑眉，传递过来一个稍微疑惑的眼神。 乔依之眉梢唇角都带着笑：“我觉得Stuart教授好厉害，爸爸能把他请来也很厉害。”彩虹屁吹起来。 乔依之原本就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上辈子不爱说话、性格孤僻，纯粹是因为身边关爱她的亲人都走了。 她自暴自弃的觉得，每个人都会走……都会离开自己。 所以她投放感情的时候特别谨慎，唯恐那个人带着自己的感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因此，上辈子，乔工的朋友少得可怜，Stuart的小女儿算一个。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亲人们都在自己身边，乔依之不自觉地话就多了起来。 班里同学也说她笑容多了。 乔依之昨天晚上给姐姐打视频电话，姐姐也说她越来越像小时候那会儿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之之了。 因此，管家张爷爷看着小姐跟在先生身旁，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客厅。 他自己都擦了擦眼镜，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其实一点也没看错，先生真的在笑，神色态度都很温和。 都说父母如果跟孩子长时间分隔两地，而孩子又长大了、懂事了后，双方相处起来会有些客气，缺少了血亲的亲昵。 张管家能看出来，小姐刚来常家那会儿，常文坚一家人还没搬走。 小姐对先生表现出一点亲昵，但也只有一点点了，大部分情况下，小姐还是有点拘束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小姐跟先生的相处中丝毫没有看到客气。 两人就跟普通父女一样，路上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先生还会让小姐站在自己面前，看她到自己肩膀哪儿了，衡量小姐最近长没长高。 每当这时候，小姐都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她长不高她能怎么办！ 身高这一点完全没遗传到父亲的优势也不能怪她呀。 - 实验中学教乔依之课程的老师只知道她是心脏病，不能情绪激动，不能跑跑跳跳。 但具体是哪种心脏病，乔爸爸和乔妈妈当时也没细说。 ――要知道，卵圆孔未闭合也是心脏病的一种。 世界上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患有此病，但一般情况下对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八百一千米随便跑。 做个微创手术都可以治好。 但乔依之的病显然比这个严重。 包老师作为一名语文老师，情绪比较多愁善感。想的也比较惨兮兮。 在乔依之答应了参加三科竞赛后，他还专门打电话到了乔依之家里。 常文曜的秘书已经来实验中学更改过乔依之的家庭联系地址和家长手机号了。 因此，包老师这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常文曜这里。 包老师听到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男声，微微有些惊讶：“请问是乔依之的家长吗？我是乔依之的班主任。” “是家长，您请说。” “是这样的，乔依之最近在学校表现的很好，跟同学的交流和互动都多了很多。作为班主任，我很为她开心，这次打扰您，是想问乔依之同学最近病情如何？最近学校有三个比赛，语文作文比赛、数学和英语竞赛，都在四月底，也就是下下周。每个竞赛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我想知道，以乔依之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坚持的下来吗？” 常文曜正在开会，闻言给其他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走到落地窗边，听着话筒里包老师描述乔依之在学校的场景，神色逐渐柔和下来。 “半天的时间考试么？从医学角度说可以，但还是要看之之的想法。” 包老师心里有底了。 “那就好，之之……乔依之同学已经答应了，我就是有点不放心，前来打扰一下。谢谢您。” 开完会，常文曜走后，底下各部门经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 “我感觉我看到常总笑了一下。” “而且常总用了敬语，对方肯定也是大佬。” “不是感觉！常总真的笑了！我的天，电话那边应该是常总的家人吧。” 不一会儿，常文曜的秘书出现在会议室，敲了敲门，把最近的报表下发回去。 大家拿了自己的文件后，赶紧悄悄走开。 毕竟，在背后议论老板笑不笑这个事情被秘书听到，就有点点尴尬了。 - 三个竞赛中最先到来的是语文报杯的复赛。 4月28号下午两点，在景宁市政法学院综合楼比赛。 包老师说国，往年都是没有复赛的，预选赛过后直接决赛，但今年换了一位新的主编，要求比较严格。 大张旗鼓的开始举办复赛，先选出各省的一二三等奖，之后再评国奖。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公正，并且今年进入决赛的学生奖励也很丰厚――科大的夏令营。 运气好了直接保送，运气不好也有加分拿。当然，若是表现十分糟糕，那就只能空手而归……不对，还有自主招生的名额可以拿。 因此，今年报名参赛的学生真的特别多。 实验中学今年比往年成绩好，有乔依之和李闻风通过了预选赛，老包叫了辆的士，载着他们俩去景宁政法学院。 老包坐在副驾驶上，开始给他们俩讲上考场的要点。 下车后，几人朝综合楼诹，老包还在强调：“一定要认真审题，把你们准备的时事热点能用的都用上，努力构思那种稍微有点意思，但又能发人深省的文章。” 而综合楼前面，一群穿着一中深色校服的学生围着坐在花坛边。 手里都拿着一摞讲义。 从乔依之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上面五颜六色的标记。 还有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是常如冰。 一位很面生的老师对他们说：“快点多看几眼，这都是老师总结的历年金句、历年文章梗概，多背几句话，你们一会儿上考场也能写出有格调的文章来。” 包老师看着自己两位四手空空的学生，登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有点小尴尬。 他们实验没有带学生来参加各种竞赛的经验，他这个当老师的居然也没想着给学生总结讲义…… 包老师感觉自己有点失职。 乔依之和李闻风对考前抱佛脚的事情没兴趣，径自走到教学楼外等候。包老师则买了两瓶水过来递给他们：“你们好好写就是了，老师相信你们。” 第 71 章 整个西川省进入复赛的人也就不到七十个,一中就占了接近四十。 乔依之刚刚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除常如冰之外，几个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眼熟的身影。 这些同学具体叫什么名字她已经记不得了。 乔依之想,应该是之前她还在一中的时候，跟她一起参加过竞赛的学生。不算特别熟悉。 不过,乔依之也就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还不到半小时就可以进考场了，现在也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间。 老包不知道跑哪儿给他们俩买了水。 现在已经四月底快五月，常温的水直接入口也不会觉得凉。 他小声念叨着：“我听说大部分人写文章的时候容易口渴,喝水会让人比较有灵感,你们一会儿上考场了可以小口小口的喝，别喝太多，不然一直去厕所影响自己写作思路。” 包老师就没辅导过几个学生参加作文竞赛,更没有什么带队经验。 这些都是跟办公室另外一位老师学来的。 但对比起一中那边的‘知识要点总结’‘实事扩展总结’‘文章大纲梗概总结’……他这点小小的考场经验,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一中老师在花坛那边越是大声地强调各种重点知识,老包就觉得越尴尬。 之前在计程车上那眉飞色舞坚信两人一定可以冲到决赛的劲头完全消失了。 其实一中老师也不是故意喊这么大声,主要是他带了接近四十个学生,把直径三米的花坛四周坐的满满当当。 还有人坐在几米开外的石凳上。 他不大声喊、不大声强调，学生们铁定都听不到。 可是越听他强调重点知识,老包就越自责。 因为他的失职,让自己这边俩学生跟一中那乌泱泱一群学生比起来，就好像太子伴读一样。 ――那群人光是看着就感觉他们要拿奖，而自家这一片儿,就是重在参与、走个过场。 自责完后,老包也尽力的想办法弥补。 既然自己当指导老师失责了,那么就尽心当个‘保姆’，照顾好俩学生。 其实不只是老包这么想,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看起来有点腼腆的中年人走到老包这边。 尴尬的询问他：“这位老师你好，请问你的水是哪儿买的？” 老包给他指了一个方向，“那块儿有个小窗口，可以买水。” 中年人也去给自家学生买了水，让自己这边的一个独苗苗学生排在乔依之和李闻风后面。 自己则跟老包去唠嗑。 “我们学校这两年来只有一个学生进入复赛，我都不知道给他提前准备什么，只能让他多看往年获奖范文。” 老包一听也唉声叹气：“可不是？咱都没经验。” 说着，他们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眼一中那边乌泱泱一片学生。 一中真的牛逼。 这种考试都能有接近四十个学生进入复赛，比全省进入复赛的一半学生还多。 生源好肯定是一方面，但肯定也有指导老师很大一部分功劳。 如果说他们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是拼的天赋的话，那么一中这种把知识点揉碎、掰开了给学生教的方法，就是让人人都能写出主编们喜爱的文章。 要是他们也有这样的资源，说不定也能教出七/八个进入复赛的学生。 此刻，老包和这位老师对一中只剩下羡慕。 除了羡慕，不知道该说啥。 - 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可以进考场的时候，政法学院综合楼外有老师拿着金属探测器、花名册出来。 “大家排好队，每个学校把自己的学生人数都清点好，不要携带与考试有关的任何东西，书包也不能带，就放在外面。还有啊，喝水的话，把外面那层包装撕掉，不然不能带进考场。” 来自本省其他学校的学生自觉的跟在乔依之那边队伍的最后。三十几个人，已经快排到了综合楼前的台阶下面。 再往后，就是学校里行车的柏油路了。 政法学院的老师赶紧说：“不要站到马路上去，大家注意安全！来，这边另起一队。” 然后…… 乔依之这边穿着各种各样校服的学生和另外一对整齐划一的一中黑袖子校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个队伍仅仅相隔了一米左右，一中学生们简直让人亚历山大。 乔依之甚至听到自己这边有人小声骂了一句：“艹。” 他们就突然感觉自己这边掉了一个档次，也不知道为啥。 这种感觉在一中那边不仅排满了一队，而且还多了几个人之后，达到了顶峰。 “一中……他们还是人吗？” “全都是大佬。” “当年三分之差没考上一中，太羡慕他们了。” “看着他们的准备材料，我感觉我这回就是玩玩的。” “我也是……” “别说了，咱们这一队都是来玩儿玩儿的，绿叶衬红花。” 一中学生们站定后，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趾高气昂。 其实别人看他们是大佬，他们觉得别人也很厉害啊。 “这群大佬没有那些辅导资料，居然都进入了复赛，简直膜拜啊。” 甚至还有个头发很短的男生直接说：“哥哥们，我一会儿要是写不出来就直接交卷走人了，反正我不是写作文这块料。” 这话听得其他学校的人五脸懵逼：您不是写作文的料，您都进入了复赛。这让那些没进入复赛的人情何以堪！ 被这个男生叫哥哥们的一个人出来说话了：“别急着走啊，我好像看到乔妹妹了。” 男生登时惊了一下：“依之吗？在哪儿，她回学校了吗！！！” 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前面那个男声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会死啊？依之没在咱们学校，在实验那边，就是旁边那队的第一个。” 然后，全省各校一群学生目瞪口呆中，一中刚刚排好的队伍中有几个男女生往前挪动。 跟他们这边一个穿着天蓝色袖子的学生打招呼。 语气还特别得小心翼翼。 “乔依之。” “乔妹……乔依之，你还记得我吗？我比你高一届，我们之前一起参加过语文报杯初中组的比赛。” “还有我，我们一起参加过全省英语演讲比赛。” “嘿嘿，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重生回来的乔依之差点就要诚实地说‘不太记得了’，但她很快把这句话吞回去，道：“都有印象的。” “那就好，有你在，到时候一起进决赛还有个伴儿。” “靠，我感觉你这句话好欠打，但是我知道我进不了决赛……学渣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乔依之这队的学生们惊讶极了。 这就说到决赛的事情了吗？一中这群人是怎么肯定自己这边有人能进决赛的啊！ 大家可都是什么准备材料都莫得的！ 就连刚刚总结说‘我们这队就是给一中当衬托’的男生也努力看向自己这一队最前面那个女生，很想知道连一中学生都敬佩不已的大佬到底长啥样。 同时，他还暗暗惊讶：“依之……总感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考完后，他又翻看了一眼主编们推荐的历年范文。 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他的眼底。 ――“中学组冠军，国家级一等奖。西川省景宁市一中，乔依之（备注：初二年级）。” 突然窒息。 当他再抬头去人群中寻找那个穿着有着天蓝色袖子校服的女孩子的时候，只看到她身边围了一群一中学生。 好像在商量什么‘这次写作文手感很好’‘一起进决赛’‘咱们去科大溜达一圈’…… 对哦，决赛获奖者至少都可以拿到科大的自主招生名额呢。 不过，人家真的有这个实力。 - 乔依之今天这个作文写的手感是真的不错。 写文章跟做数学题不一样，那种公式化的东西，回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写文章却很考验一个人的灵感和手感。 虽然说这种高中程度的比赛，单单靠技巧，乔依之也是可以拿出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但那样会显得匠气很重。 好归好，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可有了灵感后，文章就多了灵气，会让看到的人更加爱不释手。 乔依之对自己写的情况心里有了底，就看向了李闻风，问他写得怎么样。 李闻风挑眉道：“作为班长，我觉得就算是去科大，我也能履行班长的职责。” 乔依之：“……”那去决赛应该稳了。 - 老包原本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今儿就不是一个带队老师，而是保姆小包。 他甚至跟最开始问他在哪儿买水的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也因此，无形中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同是天涯沦落保姆，相逢何必曾相识。 当时学生排队那会儿，他们离得远，没听到一中那边说啥了。 这会儿学生一出来，一小堆一小堆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说这话，可不热闹。 但他们说的话……简直就太扎买水老师的心了。 老包甚至感觉这位聊了一下午的新朋友用‘你扮猪吃老虎’的幽怨眼神看了一下自己。 老包：“？？？” 老包感觉自己着实冤枉，他自然是知道乔依之厉害的。但这跟他觉得自己没尽责、没有指导好两位学生，只能买买水鼓励他们一下，没有丝毫冲突啊！ 毕竟，现在成绩还没出来。 要是他一开始就跟人说‘我这两个学生都很厉害，不用我指导什么技巧，他们都有可能进决赛’，这话肯定也没人信啊。 他自己都不信。 要是学生们都可以不用指导就能考第一拿奖了，那要老师有什么用？ 跟一中的老师一对比，包老师甚至还很愧疚的感觉自己耽误了两位天赋绝佳的学生。 只可惜那位买水老师不理解老包的情绪。 老包也很无奈。 第 72 章 常如冰哪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再见到乔依之。 实验中学一向不是都不派学生来参加这种比赛的么？ 来参加复赛之前,她还专门跟自己这边的带队老师确认过这件事。 但带队老师又不是语文报杯内部人员，并不知道其他学校通过预选赛的学生人数。 只能以往年的经验给常如冰分析：“往年我是没怎么见过实验中学的学生的，他们学校不太注重这种赛事。” 好像除了一中,其他学校对各种竞赛都敬谢不敏。 毕竟，让大家好好念书刷题准备高考都来不及,谁还有闲工夫管这种全国只有极个别人能拿到保送名额的比赛。 乔依之和李闻风则是实验中学今年杀出来的两匹黑马。 这会儿,距离常如冰一家人从常家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常文坚早些年也买过房子、别墅，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档次其实没掉很多。只不过是住的地方没有以前的大了，家里没有了玫瑰花房和管家。 常如冰现在还能特别清楚的记得那天搬家,奶奶一个劲儿的骂爸爸不懂变通,还说别墅里那么多房子，他们住几间又不会怎么样。好好给常文曜说话就是了。 常文坚垂着脑袋听老太太念叨了一路，一声没吭。 但搬家的态度很坚定就是了。 常如冰则一脸的迷茫,她自小就住在那座很大的别墅里,对她而言,那就是她的家。 她还在那里开过生日party,同学们都对她家的装潢和布置十分惊叹。 她很享受同学们羡慕的目光。 如今,看着车窗外行道树一点点倒退，常如冰整个人也蔫儿哒哒的,提不起精神来。 最后,车子停在常文坚自己名下的别墅附近，他们一家人住了进去。 看着往常对家务事不闻不问的母亲给自己布置房间、铺床叠被，常如冰很懵。 常如冰从小跟妈妈就不太亲近,只要妈妈以板起脸来,她就害怕。 她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悄悄走到了书房，奶奶还在教训爸爸,而爷爷在旁边不断地抽烟，没说话。 常如冰把心底困惑了很久的疑惑问出来。 “爸爸，那不是我们的房子吗？我们为什么要搬出来啊。” 之前老太太和常文坚为房子归属权争吵的时候她不在，完全不知情。 看着闺女迷茫又可怜兮兮的眼神，被训斥了一路的常文坚终于爆发了。 “妈，那个房子到底是谁的，你真当我一点都不知道？” 老太太在那栋别墅里住了几十年，早就把这别墅怎么来的给忘掉了。 听到这话后还说：“别墅是谁的有这么重要吗？你跟常文曜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半个兄弟了，住他们家又怎么了？” 常文坚心中的骄傲一寸寸的被母亲打碎。 他嘴唇颤抖着，说：“妈，您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当常文曜什么都不知道？那房子，是您当年的好闺蜜，许衡阿姨家里的吧。” 他说出‘许衡’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太太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后退两步，一脸的骇然。 就连一直抽烟的老爷子，烟不知道何时烧到了烟嘴处，他都久久没再抽一下。 老太太见常文坚还要开口，赶紧喊出来：“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件事！” 兴许是她的声音有点大，给常如冰整理好房间的母亲走过来。 她说：“爸妈，文坚，你们在说什么呢。” 常文坚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在孩子面前把当年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他半蹲在常如冰面前，捏捏她的脸，告诉她：“那栋别墅不是爸爸的。从来都不是。爸爸不是从小就教育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拿么？所以咱们搬出来住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同时，他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常如冰带回去休息。 但常如冰执拗着不肯，一家人肯定不会在她面前乱说。最后她只知道那别墅是太爷爷去世时留给常文曜的，因为那房子本来就是常文曜母亲的。 至于奶奶的闺蜜许衡是谁，常如冰不知道。 许衡又跟太爷爷有什么关系，常如冰也猜不出来。 常如冰到底年纪太小了，不懂这些豪门在光鲜背后那不为人知的龌/龊。 - 说到底，常如冰不想见乔依之的原因就在于她小时候鸠占鹊巢，拿了本该属于乔依之的东西不断显摆。 还妄想着把乔依之踩在脚底。 甚至为了自己能去国外大学深造，为了简历更加好看，逼迫乔依之退学。 常如冰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那会儿乔依之身世还没爆出来。 若是换成其他看乔依之不顺眼的人，指不定做得比她还要过分。 常如冰当时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的时候，母亲都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用家乡话骂常老太太基因遗传有问题。 母亲说家乡话时很快，常如冰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 只是感觉到母亲好像骂人了。 紧接着，母亲问她：“那你现在觉得愧疚吗？对乔依之。” 似乎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没好好教育孩子，常如冰母亲语气里有难掩的温柔，“说你的真心话，如冰。” 常如冰看地板看了半晌，然后轻轻的点几下头。 对于她而言，在学校里她再怎么看不惯乔依之，背后跟闺蜜说乔依之坏话，心里想着下次超过乔依之……这些都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无可厚非。 但为了自己能去好学校，把一个原本品学兼优还患有心脏病的学生逼退学。 她甚至还为此做了好几天噩梦，再次面对乔依之时也特别心虚。 其实，那会儿她正处于人生中的摇摆点中。 但很不幸，在父亲那一番‘丛林法则’的说法中，常如冰逐渐偏向了‘自我’，渐渐学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别人。 母亲看着常如冰点头，松了一口气。 却又忍不住唏嘘，还飚出几句家乡话：“还好还好，没被常文坚给带坏。”自己还能把孩子再教育过来。 要知道，太过‘自我’，以自己为中心，那就很难交到好朋友。而人身为一种社会姓很强的动物，没有朋友会步履维艰。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有着这一个多月来母亲的教导，常如冰对乔依之的态度也在一层层改变。 因为那些愧疚，她有点不太敢面对乔依之。 又因为骨子里的骄傲，她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常如冰有点想自己的闺蜜单又菡了。只可惜又菡数学很强，但语文不太好，这次没能来参加复赛。 乔依之跟一中的同学们寒暄结束，回头找李闻风的身影。 好巧不巧居然跟常如冰对视了一眼。她们俩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看自己，常如冰赶紧撇开目光。 乔依之慢慢移开目光，她没想过跟小姑娘计较。 她这人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常如冰在乔依之眼里，说白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子。 之前做错事儿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没有再去落井下石的打算。 走在路都有可能被毫不相关的人背地里评判――这人太妖艳，这人没我好看，这人腿比我粗…… 人真的没必要介怀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评价自己。 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辜负美丽的生命。 常如冰再看过去，只看到乔依之跟身边的男生有说有笑。旁边的老师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笑。 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这边一中的学生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高二年级的，考出来后大家就跟自己熟悉的人站在一起说话。 显得她自己像个孤家寡人。 一时间，常如冰好像有点懂妈妈这个月以来教自己的东西了。 - 常如冰的事情就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乔依之抛在脑后。 因为要给五一攒假，就算今天是礼拜六，学校依然在给大家加课。 但乔依之和李闻风这边考完已经六点多了，回去都放学了。包老师便说：“你俩饿不饿，老师请你们吃顿饭吧。” 乔依之家里的司机小刘叔叔已经等在政法学院校门口。 乔依之看到车子后，还是婉拒了包老师。 “司机来接我了，家里的饭也应该快做好了。老师，从这儿回我家正好顺路路过学校，您要回学校吗？” 小刘叔叔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包老师说：“我家离这里比较近，那不如送闻风回学校？” 李闻风看到这位穿着西装马甲的司机，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班聚后的事情。 他刚要开口拒绝，乔依之已经答应了。 “嗯嗯，好。” 如果乔依之不送李闻风，包老师肯定还得再打个车跑一趟，这会儿正值晚高峰，包老师这么来来回回一赶，晚点都没得吃。 司机小刘也在旁边应承：“老师您放心，我会把学生捎回去的。” “谢谢您了。” “您太客气。” 上次因为李闻风喝了酒，大家一群人在烤串店又吃热了，他便脱去了校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短袖。 在四月初的晚上穿短袖，还带着酒气，司机小刘自然不敢让他靠近自家小姐。 更何况，昏暗的路灯下，小刘叔叔也看不清李闻风的长相。 这回不一样，李闻风端端正正的穿着校服，一头短发配合着俊朗的面容，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小刘知道全省都没多少人能入选这个这个复赛，既然李闻风跟着小姐一起出来的，那么成绩肯定也不会差。 所以，他待人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了。 最主要的是，小刘根本没认出来这个学霸男就是那天晚上喝酒的酒气男。 李闻风看着他给自己拉开的后座车门，还稍微愕然了一下，才坐进去。 缓了好一会儿，李闻风恍然意识到，那天晚上，这位司机好像不是故意给他下马威的。 只有他自己因为这件事，庸人自扰了好几天。 得到了特殊收获的李闻风心情大好，眉梢仿佛都充满了这个年纪男孩子的意气风发。 乔依之：“？？？” 刚刚考完出来都没见您心情这么好啊。 第 73 章 乔依之吃完晚饭,继续刷数学竞赛题。 她这几天准备语文报杯材料的同时，累了就刷会儿数学题。 对乔依之来说，做数学竞赛预选赛的题目,确实是跟放松差不多的。 毕竟这暂时只是一个预选赛，为了之后九月份的联赛选拔学生的。 乔依之之前在一中听了几堂课,记得那会儿沈光霁学长说全省每年大概有七八万的学生参加数学竞赛预选赛,最后选出前一千名进入联赛。 别看这个比例很低，但很多人来考数学竞赛预选赛，就是本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来的。 因为预选赛不设置参加门槛,报名的学生就特别多,也就导致联赛入选率的分母被无限拉大。 一中更是要求所有同学都得参加数学、物理、化学竞赛的预选赛。 毕竟大家还有点梦想的，万一运气好考过了呢？ 而根据往年的大数据表示，预选赛卷面分120分,只要能过50分,大概率就可以进入联赛。 想想这个成绩也是很……诱人了。 乔依之还记得那会儿班里有人问：“老师,五十分怎么可能拿不到？” 毕竟大家还在高中,又是一中这样的顶尖学校,大部分学生的成绩换算成百分制后，都在90分上下。 而一百二十分取五十分……大家感觉老师们在小瞧他们。 沈光霁没有直接便捷,而是随便导出来一套试卷,在多媒体上给大家展示了一分钟。 没有问‘你们大概会做几道题’，而是问了：“你们有会做的题吗？” 这话说的，让台下坐着的同学略感心酸。 但还是有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举起了手,感觉有几道立体几何自己还是会的。 剩下高一的学生基本上都顶着一脸老人地铁皱眉看手机的表情。他们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沈光霁说：“不会的同学们也别担心,这不是预选赛的试卷,这是联赛的试卷。预选赛试卷能更加简单一些，但其实考的知识点都差不多。而这些知识点呢,大部分都是你们没学过、难以理解的。所以，大家现在明白为什么考五十分就能进联赛了吧？” 全班人齐齐点头。 这也太难了。他们再也不小瞧什么五十分了。 -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乔依之除了刷沈光霁推荐的静思习题册之外，还有三张周老师打印下来下发给大家的卷子。现在这个卷子上面的习题……乔依之只剩下最后两道大题还没写。 趁着吃完饭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的时间，她把卷子搁在腿上，干净利索的写完了这两道题。 千万不要对心脏病很严重的患者讲什么运动，乔依之记得自己小点的时候，吃完饭就立刻去写作业、看书。 现在则是被爸爸要求窝着休息一会儿再上楼学习。 但乔依之闲不下来，对玩手机也没多大兴趣，就拿了题在手上看。 半个小时的时间，常文曜那边处理完一个部门的表报，再看向沙发上窝着的乔依之的时候，见她已经写完了那张卷子。 见他过来，乔依之叹气：“可惜没有答案，我想对对答案，有两道题不太确定来着。” 常文曜：“……” 常文曜拿起手机，动了动手指，给陈礼发：有时候闺女太爱学习，也挺让家长忧愁的。 陈礼那边好像永远都很闲一样，秒回信息：依之在家学习吗？她好久没来实验室了，最近有个挺新奇的算法，我还想让依之来看看。 常文曜沉默了。 他完全没收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并且感觉陈礼听不懂自己淡淡的炫耀。 于是他淡定的把手机放下，假装没看到陈礼那句话。 闺女最近还要准备剩下的两科竞赛，她就算心脏问题已经好多了，也不能连轴转啊。 常文曜想，反正陈礼那边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新奇的算法，这次去不去真的问题不大。 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常文曜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他的微信界面已经被陈教授给刷屏了。 “喂，在吗？” “好吧，算法只是借口，我主要是想让依之多来实验室熟悉一下。” “讲真的，一个月没见依之同学，有点想念她。” “在吗？你知道伤仲永的故事吗？依之天赋在实验室，她就应该属于实验室，不止是我，这么多天价仪器等着她呢！” 常文曜终于舍得回复：“嗯。” 常文曜感觉陈礼时时刻刻都盯着手机，因为他又秒回了：“那你把我的微信推送给依之，收假回来我跟她约时间。” 老常心想自己这还没答应啊。 - 而与此同时，乔依之也收到了自己班群消息的@。 是周老师@全体成员，让报名参加数学竞赛预选赛的同学五一期间不要出去玩。 “明天（29号）开始放五一假期，收假第一天就得去参加数学竞赛的预选赛，大家可不能松懈咯。你们先把我给你们打印的卷子做一遍，写完了再找我要答案。竞赛能出成绩的话，自招名额就稳了，大家加油啊。” 乔依之看着这句话，心想，写完了就可以要答案吗？ 既然这样…… 【实验中学高一一班】 222:周老师，我写完了，求答案。微笑/ 乔依之敲现在的智能手机就是老年手速。 短短一句话她删删改改了三遍，模仿前面大家的语气，把‘可以把答案发我吗’改成了‘求答案’。 接地气。 这时候乔依之开始怀念陈礼教授和他学生做出来的巨大贡献了。 因为在十五年后，陈礼教授和他爱徒已经发明出稳定的‘思维打字’系统，只要是别人发在你个人终端上的消息，都可以‘意念回复’。 这就跟现代很多人看到微信消息直接‘意念回复’一下很像，但那个是真正回复了的，而现代这个‘意念回复’是得罪人的。 周老师发完那句话后见三分钟没人回复，感觉他们好像都没收到一样。 他深知自家学生们的性格，正准备再@全体成员，说你们不要装，快点写，能写一点是一点，不会的在群里讨论。 哪想到还没发出去呢，乔依之的消息就出现了。 周老师怔怔的：“写完了？” 222:嗯，写完了。 班主任包老师吃完饭大概也一直在窥屏，这会儿出来发一句：今日鸡汤，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你又有什么资格玩手机打游戏？ “我不配玩，我这就去学。” “乔神的微笑表情就是我今日刷题的动力。” “你们都去学，只有我想给乔神贡献一点表情包吗？” 这时候，大家看到了班群里除了代替班主任通知消息外，很少冒泡的班长李闻风发：。。。 兴许是乔依之最近在群里冒泡多了，大家觉得乔神也挺好相处的。 一个个开始偷偷摸摸的加乔依之好友，加完后还在班级私群【相亲相爱实验一班】里发一句：乔神我可以拥有一个好友位吗？发出了试探的声音。 乔依之看着自己联系人哪里多出来的小红点，一一加了好友。 私群里出现了此起彼伏的： 哇，加了，乔神赛高。 加到了，感动哭了。 夏诚看着坐在自己旁边仔细的风哥脸色越来越臭，莫名的有些慌。 虽然二哈属性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慌…… 反、反正慌就完事了。 就在夏诚想着要不要去隔壁自习室避难一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风哥拿着手机，唇角勾起，眼底仿佛都蕴含了笑意。 夏诚：？？？ 这世界好像玄幻了。 夏?二哈?诚仿佛听到了警报解除的声音，偷偷凑到风哥旁边瞄了那么一眼。震惊了。 “靠，乔神居然主动加你微信！” 话音刚落，坐在最前面管自习的老师立刻让夏诚滚出去。 不一会儿，李闻风也被要求滚回去了。 一个上自习时候喧哗，一个在看手机。 站在教室外面的两人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夏诚依然在跟李闻风说话。 而李闻风依然在看手机。 这么一想，场景倒是有些莫名的和谐。 此刻，私群里有人问乔依之：“乔神，你的微信名字为什么叫222？” 乔依之打字：“‘之’字比较像2，然后就顺手打了222上去。” 这确实是真实原因的一部分。 也是乔依之现在还记得的唯一原因。 要说的再具体点，乔依之只记得这名字好像是她不开心的时候随手改的。 后来便一直沿用着，直到进入光脑信息化时代。 这个微信号是她的小号，并不是转学之后申请的。要知道，少年人总有自己为自己有无数的小秘密和小心思。喜欢给自己搞个备用小号。 其实这都被家长们看在眼里，但家长们乐易纵容她。 原本这个小号取的微信名字叫什么她已经忘了，这个222伴随了她十几年。 其实连乔依之自己原本都忘记这个微信号是她的备用小号，只是有次她翻自己的朋友圈。 几下就滑到底了。 第一条朋友圈仅有自己可见，发于2017年6月21日。而她18年10月转的学，所以这应该是她早早申请的小号微信。 那条朋友圈写了一句很中二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但乔依之现在看着那个日子，只觉得十分陌生。 完全想不起来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会儿乔依之只觉得无奈又怀念，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来的如此猛烈，误把一瞬的委屈当作一辈子。 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出‘一辈子’这种话。 但真放在几十年后的她来看，那天可能只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挫折或者磨难。 只不过让当时的小乔依之受到了很大伤害…… 第 74 章 不一会儿,周老师把卷子的答案给她私聊发了过来。 乔依之顶着222这个名字回了一个笑脸。 周老师也迅速地给她回了一个笑脸。 这画面多么和谐。 乔依之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上次她在班级私群里面发一张笑脸，就莫名的给冷场了。 可能同学们那会儿都很忙吧。 乔依之觉得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 乔依之对了数学竞赛预选赛的答案。 结果还算满意，有两道题写错了。其他的倒是全对。 这两道题中,有一道是乔依之最开始就觉得算出来的数字很奇怪，凭借第六感都知道这道题不对,但她自己当时重新算了一遍又觉得问题不大……结果呢,还是错了。 另外一道也不能算全部写错，她最后得出来的计算结果倒是对了，但她写的解法在竞赛考察范围之外。超纲了。 之前在一中听课的时候,沈光霁和张老师就一直在强调大家刷题归刷题,但不要多看那些很偏的题目。 也不要多学那些超出数学竞赛大纲的题目。 因为数学竞赛严格规定学生写的所有解法必须在考试范围内，不然就按照0分算。 张组长甚至还举了个例子：“我前年教了个学生，聪明的不得了,不仅我教的他都会了,自己还回去不断的研究新题目。结果呢？联赛时候有道题他写的答案超纲了。他出来对答案我都觉得他能拿满分……最后成绩出来,这道题扣了三十分。” 当时教室里一阵唏嘘。 张组长说：“因此啊,我们要引以为戒,我不是怀疑你们的智商。但我们想拿高分，想保送名校,我们就得按照竞赛组的规矩来。” 乔依之把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题目时候还特别注意过不要用超纲了的解法。 但有的时候吧……写到难题的时候，人就不由自主的忘了这一点。 毕竟，前一道题磨了二十分钟才写出来,后面这道题一看题目,大脑里瞬间蹦出来四个大字――哎呀我会！ 激动了。 然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解题过程写超纲了。 对答案的第一眼乔依之甚至还没觉得有哪儿不对。 但出题人用加粗了的黑字在上面清清楚楚的标注出――请同学们不要用利莫弗定理方法来解题，这不在竞赛考察范围！！！ 后面还有三个惊叹号,看起来大家没少犯这个错误。 毕竟，有更简单的解法……谁不用啊。 不过，也由此可见，搞数学竞赛的同学，没几个乖乖听话只学考点范围之内的。 老师们对此既头疼，又有点……骄傲。 他们这种大学霸就是那种典型的‘老师讲的我会，老师提一提说大家不用理解的我也会，老师没提过的我还会’。 这也难怪只要在决赛中考到全国前六十名的学生，清河、京山、宁深三大顶尖名校都抢着要。 这样的学生只要好好培养起来，前途真的无可限量。 而此刻，大学霸乔依之看看自己的解法，卑微的用红笔在这道题旁边写了个0。 这要是放在正式考试上，她三十分都没了。 乔依之刚看完两道错题，张姨就过来给她送了牛奶，提醒她该早点休息了。 这一个月来，张姨对乔依之小姑娘越看越喜欢。 主动说：“最近天气暖和，花园里的花也开了不少，明儿又放假，小姐要去花园里走走吗？” 除了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的温室花房，常家别墅前院还有大片的草坪和花园。 只不过最近乔依之都在准备各种竞赛，每天起早贪黑，张姨为了不打扰她学习，也没敢说这话。 正巧五一小长假，她也心疼小姐学习辛苦，想让她放松放松。 这三张卷子的正确率让乔依之对数学竞赛预选赛有了点底气，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劳逸结合着来。 不然一味的学习，身体也更容易疲惫。 于是她点点头答应了，“好，不过我对花朵植物不怎么了解，到时候麻烦张姨了。” “小姐太客气了。” - 乔依之洗澡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把数学竞赛考试范围背了一遍。 此前她虽然也刻意记过，但……走心程度也是有所区别的。 只有自己栽了跟头，才能记得更牢靠一点。 她是那种典型的图片扫描式记忆。 五页的考点范围，她此前只看了十几分钟，这儿就能在心里默默呈现一遍。 乔依之想，等一会儿睡觉前再巩固一遍，明天早上再记一遍，希望到考场上不要脑子一热就写个超纲的答案上去。 那样简直太亏了。 - 第二天中午，乔依之吃完饭就打算去花园走一走。今儿父亲在公司加班，他最近把工作中心挪回华国，公司里的事情多着呢，还得辛苦一阵子。 刚出客厅，走到院子里，暖洋洋的太阳洒在乔依之身上，照的她眼睛几乎要睁不开。 乔依之把手搭在眉骨上，让自己眼睛缓一缓。 旁边女佣给张姨递过来一把遮阳伞，张姨就要给她撑开。 乔依之摇摇头：“最近太阳还没有那么强，我想晒晒太阳。” 兴许是最近身体好了，乔依之不再像以前一样，把注意力只放在心脏方面。 张姨看着她开始更多的接触外界，融入生活，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走到花园边上，两人换了靴子。 张姨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告诉她那一种花的刺多，想剪的时候要小心，哪一种花过几天盛开了会特别好看。 走了小半圈，张姨见她一朵也不摘，很是诧异：“小姐不采一点回去插在花瓶里吗？” 乔依之沉默了片刻，她觉得自己现在根本没时间做这件事。 每天睡眠时间得保证八到十个小时，除了刷数学竞赛题目外，平时还得抽出时间来观察自己的心脏情况。 哦，还有能源板……这才短短一个月不到，百分之百的能源板就只剩下23%。还是乔依之把备用能源板换上，才能保证黑科技继续修复保护自己的身体。 不然，等这能源低于20%，她的人生便再次进入hard模式。 乔依之已经悄悄开始盘算最近得充能一次了，不然这个备用能源板，怕是撑不过十天。 张姨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小姑娘善心大发，不忍心采摘这些娇艳的花朵。 她说：“小姐不必忧心，这些花朵若是放任生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凋谢，采摘后插/在花瓶里，有时候维持的寿命还能更久一点。” 乔依之：“……” 她感觉自己在张姨心里就是一个对万事万物都充满爱心的玛丽苏女主。 登时，一句振聋发聩的话从她脑海中冒出来――怎么可以吃兔兔！ 为了打破这一刻板印象，乔依之简单概括的说：“张姨你误会了，我觉得插花不仅需要艺术细胞，还得有大把的时间消耗，我一会儿还得投身去研究费马小定理的，所以还是不插花了吧。” 张姨：“……” 突然感觉小姐跟当年的先生越来越像了，两人都是实用主义，没有一点文艺气氛。 张姨想，这一点好归好，毕竟智商高嘛，但小姐是女孩子啊！这样的女孩子很不容易找男朋友的！ 张姨突然忧愁起来。 -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乔依之直接刷完了一本六十多页的数学竞赛练习册。 至于数学竞赛中的考点，她上辈子大部分都学过，只需要过一遍就可以去刷题了。 这就比其他人学竞赛省事许多。 数学竞赛在礼拜三下午，因为火箭班报名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很多，学校便给大家统一准备了盒饭，在教室吃完后坐上学校包的两辆公交车，一起去工大考试。 乔依之这阵子吃饭比较精细，盒饭已经好久没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了。 陡然一来，居然闻起来好像还挺不错。 但…… 谁能解释里面为什么有那么多芹菜、葱花和肥肉？ 都说人长大后口味是会变的，小时候不喜欢吃的蔬菜水果，长大后就会觉得味道还行，完全没有到不可下咽的地步。 上辈子乔依之当了教授后，就算遇到不喜欢的菜，也能轻微皱一下眉头，然后全部吃进去。 但这辈子……她的味蕾还处于自己从小被养成的娇气状态。 之前在乔家吃饭，乔爸爸妈妈自然知道她的口味，不会踩雷。 而回到常家后，厨师肯定也被通知过什么不能做，因为小姐不吃。 因此，看到这一碗盒饭的时候，乔依之面色都崩不住了。 李闻风看到上面的芹菜和油腻的大片肥肉，直接给她把盒饭盖上，装进袋子里。 乔依之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之前一向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脸终于皱成一团。 这盒饭杀伤力也太强大了。 李闻风把窗户打开，带着微微暖意的风吹进来，乔依之感觉好多了。 李闻风刚准备带乔依之去楼下小卖部吃。 周老师就进来，说：“中午担心堵车，大家还有十五分钟吃饭，吃完咱们赶紧出发，到了工大还能学一会儿。” 乔依之只感觉自己被霉运砸上了脑袋，这会儿就算是叫家里送饭也来不及了。 李闻风打开自己的盒饭，用没用过的筷子把肥肉、芹菜和葱花都挑到刚刚刺激到乔依之的那个盒饭里。 又把西红柿炒蛋放回来。 然后把盒饭推过去：“将就吃一点，去工大后买点巧克力补充一下能量。” 乔依之喝完水，抬眸一看，这一份里面已经没有任何肥肉、芹菜和葱花，只有大分量的西红柿炒蛋、几片腊肉和一只卤鸡腿。 那只鸡腿的皮还被细心的剥了。 第 75 章 乔依之垂着眼眸,纤长的眼睫眨了眨，开始安安静静的吃饭。 台上的周老师从李闻风在乔依之盒饭里挑菜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后来看他把那另外一份饭菜推给乔依之的时候,更觉得诧异。 他们这是恰好都很挑食，然后互补了吗？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周老师自己否决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当了二十多年的教师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情况。 大情况。 周老师清了清嗓子，原本打算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于是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对，不能再考试前先影响学生们的心态。 严厉了几十年的周老师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放过学生’这一码事，但再怎么说,早恋的苗头不能有。 考完后得跟老包说一说。 - 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六个火箭班一共报名参加数学竞赛的人有一百二十人左右。 学校包了两辆公交车,每辆都挤得满满当当。 只有极个别的同学抢到了座位,其他人都得抓着扶手站在车厢中间。 因为乔依之身体原因,周老师专门给她留了一个前排靠窗的座位,然后看了眼跟在乔依之旁边的李闻风。 周老师：“……”他招招手让夏诚过来，“你站这儿多照看照看依之,路上时间不长,半小时左右就该到了。” 然后，不给夏诚丝毫拒绝的机会，周老师下车去看另一辆车的情况。 夏诚：“？？？” 李闻风：“……” 乔依之：“……” 夏诚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左琳,悄悄挪动脚步,去后排找左琳去了。 李闻风则往前挪了一步,抓着乔依之旁边垂下来的扶手站着。 男孩子很高，穿着校服时感觉肩宽腰宽的,但这会儿脱去了校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短袖，一只手随意的挂在扶手上，从后面看，仿佛能看到腰间肌肉的线条。 一点都不宽，很窄。 后座有些女生想要尖叫，但一想到这是在车里，还是忍住了。 可依然四处问：“那个男生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然而从乔依之的角度看去，就是很普通的短袖和校裤。 窗口开了一条小缝，车子启动后，风顺着这儿刮进来，把乔依之耳际的发丝吹乱，但她没管这些。 而是悄声问李闻风：“冷吗？” 李闻风看着自己的短袖，再看看乔依之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春秋季校服，只是把袖口卷到了胳膊肘处。 他笑道：“不冷，刚好。” 车窗外的景物一步步后退，到目的地时，乔依之也没有出现晕车、心率不齐等各种症状。 刚刚那份原本看上去很油腻的饭菜经过李闻风挑后，已经符合乔依之平时吃的清淡口了。 这会儿坐车便没出现什么其他反应。 下去后，李闻风和乔依之去学校小超市买了块巧克力。 那边周老师正好在清点人数，看到他们俩并肩走，只感觉额角直跳。 老周脾气从来都没软过，不然全班人也不会那么怕他。 这会儿，他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了。 点完人后，老周走到他们俩坐着的石凳旁边，问：“人家都拿出卷子看，你们俩在这干啥？来工大是考试来的，不是……” 不是谈情说爱吃巧克力的！ 没错，在古板的中年人眼里，巧克力、奶茶都甜点都离不开那句――‘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的广告词。 可老周后半句还没说出来，李闻风就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卷子昨天二刷的时候全对了。” 趁老周沉默的时候，乔依之也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就算没有互相督促着学习，但两人的学习进度出乎意料的相差无几。 乔依之也是在昨天把该复习的知识点都复习了，该重刷的卷子也刷了。 她真的从来都没有临时抱佛脚的习惯。 老周：“……” 被这两人一打岔，他突然忘了自己该说啥。 最后只能留下一句“那一会儿好好考啊。”和一个萧瑟的背影。 乔依之感觉今儿周老师情绪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劲。 而李闻风则看着老周的背影，若有所思。 - 乔依之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芹菜、肥肉和葱？” 李闻风闻言便想，他还知道乔依之不吃香菜、切丝的胡萝卜、生姜、油腻的、盐大的…… 更知道乔依之一直都有个想吃辣的心，但没有吃辣的胆子和胃。 但这话显然不能如实说出来，不然就被同桌知道自己身份了。 李闻风说：“上次在那家烧烤店，你就不要葱花和香菜，丸子里也不要姜和芹菜……至于肥肉，那一大块摆在中间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我就挑走了。” 在乔依之看过来的时候，李闻风说：“我不挑食。” 毕竟今天下午是一场大考，就连周老师都没训他们俩，李闻风更不会让乔依之饿着肚子来考试。 乔依之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你都记得啊。” 真的感觉自己又娇气又挑食了。 李闻风想了想，说了句让猛男都落泪的话：“班长的职责。” 去而复返的周老师正好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走开了。 确实哦，老包是让李闻风照顾乔依之来着。 学生有没有喜欢谁他一眼是可以看出来的，乔依之跟李闻风两个小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眉目传情。 最多就是比普通的同桌关系好一点。 老周想，看来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乔依之有心脏病，身边不能离了人，不然若是她突然晕倒，很可能因为没人发现而错过最佳救援时机。 所以两人一起去买巧克力也就顺理成章了。 李闻风只知道最后那句话把同桌给逗笑了，完全没想到，这句让还让老周大彻大悟了起来。 并且老周还在为他们之间纯纯的同学情谊而感慨不已。 - 数学竞赛预选赛没有联赛那么难，还分一试和二试。 预选赛就渐渐一张试卷，五道选择题、五道填空题和三道大题。一共一百二十分。 监考老师应该也监考过不少次预选赛了，第一点就强调：“开考后半小时才允许出考场。考试中途不得去卫生间。” 乔依之好巧不巧坐在靠窗的第一排，听到两位监考老师闲聊。 “我还记得去年监考，整个教室基本上全都是交白卷的。” “我还好，我去年去监考的时候，两个学生都把大题写完了。”“厉害呀。” 乔依之无聊，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不仅没有实验的同学，就连一中的学生也没几个。 数学竞赛毕竟是高中阶段含金量最高的竞赛，没有之一。 因此，每个市都设置了考点，以保证想参赛的学生都能有机会参加比赛。 乔依之所在的景宁市是西川省的省会城市，重点高中众多，报名参赛的学生自然也很多了。 老师们聊了两句后，又说：“现在要上厕所的赶紧去，不然一会儿开考不能去卫生间啊。不去卫生间的同学把你们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放在桌面上，我挨个检查一下。” 乔依之把文具、准考证和身份证都摆好后，身后的女生戳了一下她的背。 “同学。” “嗯？”乔依之偏过头。 “请问，你有卫生纸吗？” 乔依之刚想说有，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在教学楼外，只能抱歉的说：“现在身上没带。” “没事没事。” 女生借了一圈后，只能求助于监考老师，老师直接给她拿了一包纸下来：“抽几张。” 女生小声说：“我多抽一点可以吗？” “都可以。” 老师走后，女生见乔依之面相好相处，跟她说：“我一紧张就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刚刚忘了准备纸巾。” 乔依之：“……放松，这个考试不难，别紧张。” 她话音还没落，女生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腿抖，很慌。这卷子好难的。” 乔依之：“……” 就在她准备转过去的时候，女生又问：“你数学很好吗？” “嗯，挺好的。”她一向喜欢实话实说。 女生原本都准备好乔依之说‘一般’‘还可以’，哪想到她直接来一句‘挺好的’。 老师刚好检查学生准考证检查到了这边，闻言也看了乔依之一眼。 但见她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目光中就带了点疑惑。 实验中学竞赛方面不行啊。 不过也许是小姑娘自信呢。 问话的女生听了这回答后简直都要哭了，她说：“那一会儿你能不能晚点交卷？我前面的人一旦提前交卷了，我的压力就很大。” 乔依之看着这个女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点点头答应了：“行。” 结果等真正考试的时候，三十分钟一到，考场几乎空了三分之一。 因为大家都确认过眼神，是自己完全不会的内容。 数学这玩意儿就是这样，不会就连题都看不懂…… 乔依之从开考后就一心投入卷子中开始答题。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她算题目一共用了一个半小时，剩下一个小时检查。 宣布考试结束收卷的时候，整个教室只剩下三个人。 监考老师拿起卷子的时候，乔依之眼角余光扫到了女生的最后一道大题。 答案跟她的一样。 考完了女生就不紧张了，一个劲儿跟她说谢谢。 乔依之说：“不客气，完全是举手之劳。” 毕竟她就算提前交卷了，出来也只能在外面石凳上坐着，这样容易受凉。 正巧李闻风在楼外等她，乔依之一眼就看到他，往那边走去。 而跟在乔依之身后的女生看到李闻风后愣了一下，当下就打招呼：“黑――哥――！” 第 76 章 ‘黑哥’这个称呼,在李闻风出来读高中这大半年里，已经长久的没在他耳边出现过。 幼时的玩伴大部分都留在附近镇子上念书，临近几个村子里考出来念高中的人只有他、夏诚和孔开城。 因此,李闻风只有在回村期间才会偶尔听到有人叫他‘黑哥’。 而且，这些同伴一旦这么叫了,说不定还会被爸妈说：“你们黑哥都这么大了,那还能再这么叫，以后叫闻风哥。” 所以，陡然听到这名字,李闻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跟在乔依之身后的女生,确认过眼神，是不认识的人。 可能是叫别人？那句可能是‘嘿，哥！’ 见女生眼神也偏到其他地方去,李闻风想,她大概是叫别人吧。 于是李闻风很自然的把乔依之书包拿起来,说：“把文具塞进去。” 还有身份证,这个丢了就没法考英语竞赛了。 那个女生在李闻风看过来的时候还颇为欣喜,但很快，情绪便随着李闻风那打量陌生人的态度而低落起来。 乔依之侧着身子放文具,留给李闻风哥这个女生‘面对面’的机会。 哪想到,李闻风收拾好两人的书包后，直接转身就要带着她寻找车子。 乔依之赶紧拉住他：“这个女生刚刚好像在叫……” 她转过头去，哪还有什么女生。再往远看,只能看到刚刚那个女生的背影。 李闻风挑了挑眉。 “可能是认错了。” 乔依之刚跟着女生一起出教学楼的,没这么快忘掉女生刚刚看到李闻风时惊喜的眼神。 因此,她多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妹妹吗？” “嗯？” “她刚刚是说了声嗨，然后叫你哥,我应该没听错。” 李闻风轻笑：“我没有妹妹。” ……其实有没有他也不知道。不过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面了，应该算没有吧。 如果被女生知道他们俩的谈话，估计会一脸无奈的解释自己叫的是‘黑哥’。 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跑远了。 李闻风刚刚那个像看陌生人的眼神，真的让她挺伤心的。 女生名叫程慧，父母都是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记者。 两人都很喜欢去各地采风。 十三岁那年，初一升初二的暑假，父母带她去山里的农家乐玩耍，顺便爬个山，缓解一下城市生活的疲劳和压力。 程慧爸妈的登山跟普通人的爬山不一样，他们有专门的驴友队伍，还有专业的装备。晚上找一处平坦的地方打开睡袋直接就休息了。 不是那种很轻松惬意、坐缆车上下的游山玩水。 当然，驴友们也不是次次都要爬险峰、走吊索，他们驴友队伍里也有退休了的老年人，大家只是喜欢走一走常人不经常走的小路。 程慧的爸妈跟着队伍已经爬过这座山好多次了，自己也开发出一些偏僻的小路。 正是因为了解，才觉得危险程度不大。 就把十三岁的程慧也叫上了。 毕竟国外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都敢骑着山地自行车下山……国内的孩子爬爬山也没什么不对。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山里的天气更是一日三变。 七月份的天，说下暴雨就下暴雨，还不带停的那种。 再加上山里天黑得早，程慧跟队伍里其他两个被家长带来的男孩子都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颤抖着说：“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偏偏经验老到的人还让大家继续往上爬。 “等到了咱们之前选好的休息地点就安全了，在这儿一直歇着，万一泥石流了怎么办？” 那会儿程慧还不大懂泥石流是什么，但她才刚想问爸爸什么是泥石流，他们之前走过的那块大石头居然松动了！ 凄风苦雨中，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 所有人眼前突然就空了一块，只余满目的漆黑。 整座大山像一只巨兽张着黑漆漆的血盆大嘴，要把他们所有人吞噬进去一样。 程慧当下就哭了。就算她从电视上看到过因为暴雨侵袭，山上的泥土树木石块轰隆隆往下滚。 那毕竟也是电视上的。 她爸爸反应快，把她抱在怀里，一赶紧继续往上跑。 大人们走这条路已经不下三次了，大概知道哪儿比较安全，这会儿为了活命，一个个都撒开脚丫子往上跑。 之前背着的东西除了吃的和水，其他通通往地上扔。轻装上阵。 这会儿简直就是跟死神赛跑。 所幸这座大山还是比较稳健的，植被覆盖也比较丰厚，山体滑坡影响的范围不大。 等一群大人到了安全地点后，开始各种发求救信号。 反正手机是拨不出去电话的，他们只希望自己强力手电筒的光可以被村里的村民看到，然后赶上来救援。 李闻风他们村子就在山脚下。 他们一群驴友上山时也是跟村民们打过招呼的，这会儿下这么大的雨，山里还轰隆轰隆的。 大家都知道，出事儿了。 风声嘶嘶，雨声更是声势浩大。 伴随着夜幕的笼罩，整个村子仿佛是宽阔海面上一艘小帆船。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人都在被窝里玩手机。 李闻风没玩，那会儿他正开着灯，在有一层厚厚‘包浆’的小桌子前写数学题。 他那会儿已经十三了，这个原本就小的桌子此刻就显得更小了。而且一只桌腿下还垫着木柴，以免摇晃。 外面的风雨声完全打扰不到他。 过了大概半小时，村子里的狗开始狂吠。 李闻风察觉了什么，放下笔，跑出院子，把大门打开，看着已经跑了几米远的田叔，喊住他。 用方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那田叔看到李闻风后，冒着雨跑了回来，声音很是急切：“山上有二十多人被困住了，村长已经报警了，警车和救护车都要来了，我想着带俩人先上去救援一下。” 毕竟，就算是专业的搜救队，肯定也不会冒着雨搜山。 等雨停、天亮后，还是得让他们这些村民带路。 但那会儿就太晚了，说不定人在山上都要被冻死了。 田叔又说：“咱们这山我熟悉，犄角旮旯我都去过，除了那块有点松动的石头，其他地方不会塌的。咱们只要避开那一面，就不会出事。你、你要是信得过叔，带着绳子和雨披，跟叔上山一起看看人活了多少。” 在场外人看来，十三岁的男孩子，能起个什么作用？ 但在农村不一样，他们村五年前才有了希望小学，男孩女孩子们早早的就当了家。 春忙秋忙时候谁还管孩子多大，长得跟大人差不多高，就得去割麦子耕地种地。 李闻风是村子里‘孩子王’，玩的疯起来的时候，他奶奶恨不得拿了棍子揍他。 但在其他方面却很懂事，小的时候，奶奶生病了，他就知道自己把地里的杂草除了。 长大后他们家的土地就是他在收拾。 因为这份稳重，田叔见他出门才，才对这么说。 田叔原本是没想着叫李闻风的，但他自己出来了，再加上田叔刚刚叫了好几户人家，没人肯答应他后，这才跟李闻风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李闻风自小不知道往那山上跑了多少圈。 对这一片特别熟悉。 更别说山里还有个村子呢，他们那儿的小孩想出来上学，冬天时候学校老师还安排他们高年级去接过那群小孩子。 因此，听到田叔的话后，李闻风眼底一丝害怕都没有。 他只说了一个字：“行。” 最后田叔叫了四个大人，算上李闻风是五个，一起往山上走。 夏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夜跑了出来，他妈在后面追都没追上。 田叔也没拦着夏诚，他们村里最有出息的两个少年就是这俩，既然这俩相信他，他肯定会把人好好的带出来。 雨滴很大，砸多了后，人只觉得脸上生疼。 李闻风和夏诚彼时都是典型的寸头，头发茬子短短一截儿。 黑暗中，居然能显出几分刚毅出来。 万幸，一行人根据他们手电筒的光定位了他们，绕过那一片可能已经坍塌了的地方，爬到了半山腰。 所有人都活着。但大家状态都不是很好。 天色漆黑，山里气温低得可怕，一群人最开始是穿着防风服的，但这么大的雨，就算防风服可以防水，也抵不过雨滴从领口往下灌。 所有人浑身都湿透了。 说实在的，他们四个大人，两个少年爬到这儿，浑身也湿透了。 一方面是被雨淋的，另一方面就是运动后出的汗。 四个大人背起了队伍里一个发烧的男人，一个晕倒的女人，还有两个老人。 包括程慧在内的三个孩子状态能好一点。 毕竟他们仨最开始都是被父母抱上来的。父母累的气喘吁吁，他们除了害怕，倒没出大问题。 为了大家在这里被冻死，田叔提议大家下山，顺着他们刚来的路，只要手抓稳，问题就不大。 “你俩去前面带路，给大家提醒哪儿有坡、哪儿滑什么的，其他人跟我下山。” 程慧没有下山经验，全程都走的特别慢，这会儿她爸妈也不敢抱她，毕竟自己身体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李闻风跟夏诚在前面慢慢的走，全程都很有耐心。 但堤防不过程慧突然脚一滑，直接摔进她爸怀里。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只觉得胳膊钻心的疼痛。 程慧更是被吓得只知道哭，走不动路。 田叔让一个看起来壮实的驴友把程慧绑在背上，就跟他们四个村民一样，把人背回去。 但那个人说什么也不肯。 “我儿子还在那儿，我都没背他。大哥，我跟你们庄稼人不一样，我们是拿笔杆子的，没你们劲儿大，我背了这个小姑娘，万一我俩一起摔下去怎么办？” 说这，他还看了一眼下山的路。 黑压压的，如果没有村里俩少年带路，他们肯定是不敢走的。 在场没人愿意背…… 程慧的爸爸更不敢说自己胳膊疼，只能鼓励她坚强一点，加油往下走。 小姑娘被吓得啥也不敢说，但还是走不动。 不等田叔说：“那俺背俩人吧。” 李闻风就把自己准备的绳子从腰间解开，几步就攀登到程慧摔倒的地方，蹲下来说：“我背你。” 田叔和村里其他三个叔伯都说：“不行，你还小……” 带他来山里是因为少年们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不会出事儿。 但现在背人……说到底他们年纪还小啊。 夏诚也跑过来，“黑哥，要不我们换着背？” 那群驴友中有人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你们是来救人的知道吗？”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就好像他们自己是皇帝一样。 但这会儿除了李闻风背，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闻风对夏诚说：“你去带路，我跟在后面。” 手电的光打在少年有些单薄的脊背上，程慧的妈妈就这么把她女儿绑在上面。 期间，程慧又慌又怕，但看着强光下少年的侧脸，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安心许多。 就算这个少年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但那一幕真的很清晰的可在她脑海里。 下山后，夏诚第一个冲过来给李闻风解开绳子。 程慧还是腿软，但她妈妈已经过来扶她了。因为紧张，她吓得涕泗横流。 这个习惯也是那会儿出来的。 等他们一家人领了救护车上的毛巾，准备再去感谢一下那两位少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 村子距离他们大概有百米远，一眼看过去，没有开门的。 也不知道那两个少年进了哪一家门。 有时候，缘分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 李闻风虽然救了程慧，但不知晓她的名字，长相嘛……只能看到一张快要被淋湿的头发糊住的小半边脸。 而程慧一家人站在村口，也不知道李闻风家是哪一户。 想当年，八岁的乔依之就知道站在人家门前流口水了…… 程慧父母拉着田叔问那两个少年的事情，要给谢礼。 但都被田叔拒绝了。 “单独的就不用了，俺们晚上救人也不是这一次了。到时候国家会给奖金，村长会发给俺们。” 田叔这么说之后，旁边有人对程氏夫妻说：“就是，你们别瞎给钱，到时候咱们还得一起凑钱买锦旗什么的。” “对对，到时候一起给村长，村长自然就发给他们。” “你就是看那个少年背你女儿下山，你要单独多付钱别带上我们。” 程慧的爸爸是一名记者，他看着那个救人的汉子，好像叫田叔，在听到这话后，背影都是一顿，然后才默默抬脚走了。 并没有过来辩论。 但程慧爸爸忍不了，他说：“人家村民要是为了钱，明儿天亮雨晴了跟着搜救队近来不好吗？大晚上他们冒着雨迎着黑，辛辛苦苦过来带你们下山，你们就是这态度？” 程妈妈也说：“人家分明是救了咱们的命，不然等到明天早上，看谁冻死在上面！” 那边的议论声沉默了片刻，医生和正在询问情况的警察们突然鼓起掌来。 那个雨夜的所有事情对李闻风来说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 他并不知道那家身为摄影师的程妈妈相机盖子不知道掉哪儿了，那天晚上拍到了不少场景，内存都快用完了。 但程妈妈并没有心疼内存卡，也没有把照片导出来后就把内存卡清理干净。 而是把这张内存卡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纪念那些热心的村民，还有那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 程慧记得，旁边那个圆眼睛少年管背自己的少年叫‘黑哥’。 因为这些照片，程慧第一眼看到李闻风就能认出来。 甚至情绪激动的打了招呼。 但说实在的，她跟‘黑哥’也不熟悉，这会儿贸然上去打扰，万一当事人都不记得山上那件事了……她会很尴尬。 所以她在看到李闻风眼神的时候，不需要过多思考，直接转身就走。 原本她也只是想要当面说一声‘谢谢’而已。 但现在看来，不打扰就是最真挚的谢谢了。 - 乔依之听李闻风说自己真不认识刚那个女生，她就没多问，说起了考试的事情：“你考的怎么样？” 李闻风打开手机，说：“周老师在下考的时候已经把答案公布在群里了，我大概一百零几分。” 一百二满分，全省七/八万人考试，只能进前一千名，也就是50分就是前一千名档儿的数学竞赛预选赛。 这人说他能考一百零几分。 乔依之借着李闻风的手机看了几眼，大概也预估了一下：“我们应该差不多。” 原本已经打消了这俩人有猫腻苗头的周老师看着他们俩对着同一个手机看，又深切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微微稀疏的头发反射着强光，说：“什么差不多？” 乔依之：“预选赛成绩差不多，估分一百多一点。” 周老师：“……”确认过眼神，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猫腻的学霸！ 第 77 章 考出来的学生们围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对答案,各学校老师们也在寻找自己班那几个尖子生，想问问他们到底考得怎么样。 刚考完，不只是考生们对竞赛兴致高昂,监考老师们也一样。 毕竟，数学竞赛考到最后决赛,还会选出五到六人进入国家队,代表华国去参加世界级的中学生数学竞赛…… 那就不仅仅是保送top3，而是为国争光了。 与此同时，监考老师们把各考场的试卷密封好,他们一手拿着试卷袋,一边跟身边的老师聊天。 “咱们班这最后三个同学，好像都把卷子写满了。” “可不是，写得整整齐齐,尤其前排那两个还是女生……” “女生能在数学竞赛中拿高分,真的不容易。” 说着,他们便上了一层楼,正巧又遇到了拿着试卷的其他老师。 有位短发女老师惊叹：“我们考场有个男生,两小时就交卷了，我看了一下,写的满满当当……而且我就是教竞赛的,一眼扫过去，他都没错题。” “厉害啊，是一中的学生吧？去年我监考的班级里也有个一中学生,也很快就把卷子写完了搁那儿转笔,我还专门记了他的名字,最后果然在国家集训队中看到那个名字。” 名字跟学校对上，同名同姓的概率就不怎么大了。 短发女老师说：“不是一中。” 旁边有个男监考老师跟她一起监考的,闻言很是诧异：“应该是一中的吧，只是没穿一中校服。” 男老师有点不信这么厉害的学生不是一中的。 毕竟这个考点包含了景宁市所有的学生，而一中就占了快两千人。 虽然男老师不是教竞赛的，但他信旁边这个短发女老师的话，既然她说了打眼扫过去没发现错误，那这个男生绝对可以进联赛，说不定还能进省队呢。 短发女老师语气非常肯定的说：“真不是一中的，我最开始检查学生姓名学号的时候看到了，他是实验中学的。” 她说完这句话，监考乔依之那个考场的老师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话道：“巧了，我这个考场也有一个实验中学的女生，最后把卷子写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就是不知道正确率咋样。” 最后这句话一出，原本兴致勃勃的老师们都收起了情绪。 毕竟数学竞赛这玩意儿，他真的跟文科题目不一样，不是写得多就能拿到分的。 一个公式没写对，就算写满了整张卷子又能怎样？ 他们教书这些年了，也不是没见过有学生可以把卷子写得满满当当，结果一考出来不及格…… 主要是这种情况年年都有，屡见不鲜。 看着众老师收回目光，乔依之那班的监考老师微微有些尴尬。 她说那一番话也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但大家这么不给面子……她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接下来，众位老师把密封好的试卷交给竞赛组的压卷人，这就算预选赛的监考完成了。 预选赛的成绩将会在六月初统一在网上公布，到时候大家只要登录自己的账号上去查就是了。 不一会儿，随着门口校车的远走，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园此刻重回安静。 - 程慧回到家，父母都很关心她的成绩。 妈妈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期待的问：“慧慧，考的怎么样？” “还行，前面选择题有三个不太确定，填空题空了两个，但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 作为摄影师的妈妈露出笑容：“很厉害，慧慧最聪明了。” 程慧说：“妈，你还记得当时我们爬山，背我下来的那个男生吗？” 程妈妈一愣，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记得啊，慧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程慧垂下眼帘：“我今天看到他了，出考场的时候，他也来参加数学竞赛了。” 程妈妈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巧吗？他在哪个学校？爸妈一直想感谢他来着……” 那件事距离现在不过两三年，程妈妈自然不会这么快忘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慧慧，其实后来我和你爸去了两次他们村，但他都在上学或者干农活，也不要我们的钱。” 当时李闻风刚从村子里的小学毕业，因为家里没个主事的长辈，到那会儿李闻风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程氏夫妇就算见了李闻风，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而李闻风收了村长分下来的钱，自然不会再多要他们家的钱。 程氏夫妇家境不算富裕，夫妻俩都得忙工作，再后来，想要认真答谢李闻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主要是他们也看出来，这个少年并不如那天救人时候那么好说话。 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那泛着警惕和打量陌生人的姿态，让程氏夫妇没办法把李闻风当成一个跟自家闺女同龄的少年来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时从村子里开车出来时候，程妈妈还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这话简直不能更对。我听村长说那个少年才十三，跟慧慧同龄。慧慧现在还只会在爸妈怀里哭，人家就知道做这么多活儿，还会上山救人。” 真的不一样。 差距太大了。 想到这里，程爸爸看着闺女并没有十分高兴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问：“那你跟他打招呼了吗？” 程慧摇摇头：“我原本想打招呼的，但他已经不认识我……不对，他应该从来都不认识我，连我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程妈妈有些愕然，但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程慧咬了一口妈妈煎的外酥里嫩的排骨，味蕾给神经传递的幸福感超过了刚刚的小委屈。 她语气彻底平静下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市里面读高中，也有了自己的同学和朋友。我记得爸爸之前让我看的散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不打扰，就是最好的感谢’。我就没过去扯之前那些事情。” 晚上睡觉前，程妈妈察觉出了闺女话中的不对劲。 她在被子里踢了踢准备睡觉的丈夫，说：“慧慧今儿参加的是高中数学竞赛吧？” 男人的声音里掺杂了疲惫：“是啊。” “那、三年前这个时候我们去感谢那个少年，村长不是说他们刚读完小学吗？现在就已经高一快结束了？” 这个学习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程爸爸冷不丁被这么以提醒，陡然清醒起来。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惊讶道：“居然真的是这样！” 不过程爸爸又说，“村镇的教育跟城市里不一样，那里的初中大多只教课本上的知识，不会做很多扩展，两年多学完也不奇怪。” “也对，”程妈妈应了一声，然后就打个哈欠，很快进入了睡眠。 而被她叫醒的程爸爸：“……” 现在毫无睡意了！ - 乔依之回家后，常文曜则告诉她明儿早得去医院继续做检查。 就算她现在心脏恢复的情况已经堪称医学奇迹，但依然得时刻注意着。 这一点Stuart大佬有特别强调过，甚至还说了就算乔依之的心脏恢复了，还得再每月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毕竟整个人类发展史上，都没怎么出现过乔依之这种情况。 一切都得防患于未然。 乔依之听到这消息时，正盘膝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 胳膊支在抱枕上，托着腮帮子看她爸在一旁给文件签字。 乔依之觉得自己有点闲。人一旦闲了……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一不留神她就想起了上辈子被清河聘任为讲师的时候，那会儿父亲已经过世了。 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乔依之一直都不知道。 常文曜在小之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三十秒的时候就抬起头来。但他看快发现，闺女其实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发呆。 常文曜：“……” 乔依之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在客厅的吊灯照耀下看起来像上好的琥珀一般，很纯净。 然后，常文曜眼睁睁看着闺女回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爸，要不明天咱们一起做体检？” 常文曜：“……” 常文曜一眼就看透了闺女在担心自己身体，开玩笑：“一个人做体检还害怕？” 乔依之摇头。但目光还是很坚定，看起来很想让父亲答应她。 常文曜说道：“我上个月做过体检了，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顿了顿，他补充，“别担心爸爸。” 见闺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托腮思考，常文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之之突然担心起了这个，还是主动解释道：“我这个老板也算每天都在高强度上班，对自己身体当然会看重。不生病的情况下，我一年会做一到两次全身体检。所以，小之之别担心爸爸。” 乔依之点点头，看来不是生病的问题，那为什么父亲在上辈子会过世那么早？ 难道又是跟姐姐一样的天灾人祸？ 照理说，她现在不该开心。甚至有些更加担忧了。 但为了打消父亲的疑虑，乔依之只能把脸上的慎重全部挤掉，露出小女生娇憨的一面：“看来只有我隔周就要去检查了，生活不易啊。真的不想做检查。” 常文曜被她的语气逗乐了。 其实，乔依之不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上辈子，她当了几十年的医生，对这种味道习以为常。 甚至每次去医院，闻到熟悉的味道，都感觉有点亲切。 但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带着一堆仪器，被一群医生们围着做检查。 那样会给她一种自己病入膏肓的错觉。 只不过从小到大，她都为了让父母安心，懂事乖巧的配合医生们检查。 把心里的惊慌和害怕深深的藏起来。 不然若是被爸妈知道，他们会很担心。 所以，‘不喜欢做检查’这句话乔依之从小到大都没说出口过。 但此刻，随着身体越来越好，乔依之心理压力也降低很多。 她把这句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说出来，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委屈。 就跟糖果一样，小时候特别喜欢，每次都努力的表现的好好，得到一颗糖果会很开心。 但长大后，就算得到再多的糖果，也没小时候那种欣喜了。 乔依之想，原来人的感情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磨的。 欢喜是这样，恐惧和害怕也是这样。 其实现在的乔依之已经不害怕被医生围着检查，心里的感觉只剩下的不喜欢。 乔依之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被亲爹揉了揉脑袋。 常文曜其实不太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也鲜少鼓励谁，但正是这种沉默，却出乎意料地给人更多的安全感和可依靠感。 “爸，我也就说说，其实我不怕的。”乔依之扯出一个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常文曜陪着乔依之到了医院。 检查很快就做完了，她端着水杯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之之！” 乔依之转头一看，乔爸爸和乔妈妈都来了。 “小之之，妈妈听说你现在心脏在恢复。” “爸爸还听说你参加了数学竞赛，过几天还有英语竞赛，是不是？” 片刻后，乔家父母得出结论：“之之越来越厉害了。” 乔妈妈甚至还小声给乔爸爸说：“我就说有了更好的医疗条件，咱们之之肯定能治好……你还说你那同学说这就没法彻底治好。” 乔爸爸心想同学也是个大医生啊，不至于在这方面骗他。 虽然他们不知道治疗流程，但不管怎么说，之之身体在逐渐恢复，这简直不能更让人惊喜。 至于之前说小之之治不好这口黑锅，乔爸爸默默的背了。 只要小之之能健康长大就好。 乔妈妈还拿出手机给乔依之看：“你姐说你最近在准备竞赛考试，就没打电话过来打扰你。看，这是她最近拍的几幕戏，可漂亮了。” 乔依之凑到手机前，看着那从导演摄像头中录拍的几个小片段。 古典舞，打斗戏，还有一些近景的眼神镜头…… 她说话的语气不走自主的就带了点骄傲：“姐姐怎么拍都好看。” 第 78 章 这次来医院的检查结果自然是好的,三位父母皆大欢喜，只有乔依之想着自己那已经不到50%的备用能源板，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清河大学一趟。 哎,能源告急啊。 不明真相的常文曜中午邀请同样开心的乔家父母去常家吃饭。 作为对三个父母性格都很了解的乔依之，她以为乔爸爸妈妈会不习惯跟常爸爸一起吃饭。 毕竟,亲爹面无表情的时候,真的有点像是在训人。 凶巴巴的。 然而亲爹一旦开始思考问题，就面无表情…… 但这次，很显然乔依之想错了。 乔爸爸和常爸爸在饭桌上说起了他公司最近的情况,而大老板常文曜对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屑一顾,而是认真的听着，偶尔在一些小点上说些自己的看法。 乔妈妈则低声跟乔依之说姐姐在剧组的事情。 “兰兰说常先生应该给剧组施过压，剧组里从导演到场记,不仅对她很客气,导演还教了她怎么踩机位,怎么演更符合人物性格。” 乔妈妈只是单纯的开心着。但乔依之想到了上辈子,姐姐就是因为演技浮夸一直被黑。 其中不免有吃瓜网友,但也有一直扒她的、人身攻击她的专业黑子。 乔依之甚至都做好了姐姐演完这部戏后给她买水军压黑子评论的准备。 哪想到，导演居然开始认真指点姐姐了？ 难怪刚刚看那些录像的时候,乔依之觉得姐姐演的人物没那么多违和感。 看来演技真的有在悄悄进步。 要知道,乔依兰不是科班出身，大学学的专业跟表演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就算公司有培训班，但她之前一直赶通告,后来为了竞争这个戏份,努力学舞蹈,表演课就没上过几节。 原本乔依兰已经做好了在剧组被骂到死的准备，哪想到因为有了常先生这个变数,导演一点架子都没敢摆，给她说‘cut’的时候语气比其他人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次乔依兰拍刚入宫那段戏，她饰演的秀女不小心偷听到了太后的墙角，原本应该演出女主人公的错愕、惊讶、气愤…… 哪知道乔依兰直接表演了现场版的目瞪口呆。 很呆的那种。 前来探班的楚诵看着这一幕，没忍住，转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憋笑。 然而导演都要哭了。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戏份他就直接给过了，毕竟这是个小网剧，给公司年终业绩冲量的。不在乎拍的好不好。 但现在……他不敢这么糊弄。 只能使出120%的劲儿，耐心的给乔依兰讲该怎么演。 不然拍出来后，网友们纷纷嘲讽乔依兰，万一惹得乔依兰背后那尊大佬不开心，把气撒在他身上怎么办。 导演只能精益求精的拍。 乔依兰还跟母亲说过：“剧组里现在有传言说我带资进组，还有人嚼舌根说什么包/养。不过妈你放心，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就假装没听到。我现在只想演好我的戏，我要当大明星！” 话是这么说，但乔妈妈还是感觉到兰兰可能受到了一点排挤。 因此，乔妈妈自然不会当着乔依之的面说这些，面对小之之，乔妈妈也都是捡好的说。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乔依之眼眸中的欣喜就没下去过。 - 今儿的午睡乔依之特意早起了半小时，她也不跟陈礼教授客气了，没有像之前一样给他发英文邮件。 而是直接用华文问他自己最近能不能去他实验室一趟。 之前乔依之之所以发英文版，主要是很多教授为了锤炼学生的英文能力，不仅仅是邮件，就连整个实验室的日常交流，都得是纯英文。 毕竟这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不可否认，国外在很多理学学科上就是比国内发达，这是事实。 初一历史课本都教导我们不能固步自封。 所以很多大学教授要求学生用英文交流真的没毛病。 但陈礼和肖孟昌都不在乎这些。 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算法和代码这些抽象的东西……用华文理解自然比英文更深刻也更容易一点。 乔依之上次见面后知道了两位教授的习惯，自然也跟着他们的习惯来，用母语发邮件。 陈礼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说他除了周五早上要开会之外，其他时间都在。 乔依之虽然很想假装不知道的继续约周五上午，毕竟那次一个人在实验室随便捣鼓的感觉真的很nice。但陈教授这回明着说他周五早上要开会，乔依之便不好约这个时间。 不然就很明显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今天是周三，礼拜六下午有英语竞赛，乔依之大胆了约了礼拜五下午。 因为她也准备了‘杀手锏’。 她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构思，就是让显示屏表面上跑的是简单的数据和轨迹图，但底下隐藏着充能的代码。 这样做有风险。 毕竟万一哪位老师或者同学正好要过来借用一下她正在使用的电脑，那就直接暴露了。 虽然说就算暴露了，大家估计也看不懂她的代码。 但……现在看不懂，再过几十年就能看懂了。真到那会儿，她是重生的这件事绝对瞒不住。 乔依之想，要不在充能代码上再加一层锁定好了。 这样就算电脑被征用，别人短时间内也打不开她的代码，万无一失。 想完这些后，乔依之把电脑放在一边，洗了把脸然后准备去学校。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刚一下课，郑老师就把她叫走了。 在英语办公室里，老师塞给她十几张装订在一起的卷子。 乔依之还以为是英语题，打眼一扫，上面是一堆单词、短语、句型总结。 “这些是英语竞赛书籍里的总结内容，我就把这些有用的挑出来，你好好背一背。” 顿了顿，郑老师说，“竞赛主要还是以选择为主，老师知道你语感好，语法那些我就不说了。但是作文，你一定要注意，写得不能太晦涩。” 郑老师再一次强调：“你就往简单了写，怎么简单怎么写。你词汇量大，尽量用一些常见的词……用些高中大学时用的词，别整GRE那一套。” 旁边有四班的英语课代表抱来他们班的作业，刚过来就听到这一句，整个人瞬间就有点怀疑人生。 ――这还是之前那个跟自己强调，让自己多背单词，多往作文里应用的郑老师吗？ 课代表突然有点心酸。 乔依之应声：“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郑老师说：“这些总结后面有往年的作文试题，你跟你同桌都练一下，然后互相批改。顺便学学对方的优点。” 四班英语课代表回到班里后，拿起一篇满分作文就开始抄。 希望多抄几遍能让自己对满分作文的框架结构、用词和短语理解得更加深刻。 同桌悄悄戳了戳她：“受刺激了？” 课代表：“是啊，打鸡血了，还有，火箭班那群大佬，真的不是人。” 居然能让以严厉著称的郑姐要求她――往简单了写！ 同桌：“……”那真的不是人了。 - 因为最近要组织学生参加各种竞赛，火箭班三位老师聚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英语郑老师就吸取了语文老师没准备任何复习材料的教训，专门给大家印刷了资料。 只不过乔依之今儿早上请假了，所以才在下午给她。 郑老师说：“英语竞赛往年咱们学校也都是全军覆没，我也不知道怎么估计他们的水平。但我还是比较相信依之和闻风的，我让他们俩互相改改作文，多多学习对方的优点。” 数学周老师心道要是只听你最后一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他很快就开始自我反思，自己最近思维恐怕有点问题，郑老师这么一说，自己就瞎想，这就太冤枉两位学霸了。 周老师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在七班抓住了两对谈恋爱的，就看谁谁走得近都像谈恋爱。 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学习！ 三位老师说完后，各自散开回家吃饭。 谁也不知道周老师内心的弯弯绕绕。 - 乔依之晚上把代码拷贝到U盘里，给上面加了三道锁和一个使用一次就自动格式化的程序后，才把它放在自己桌面上的笔盒里。 等到礼拜五去陈教授实验室的时候再带上。 那会儿实验室人都在的话，乔依之肯定没办法直接打开黑科技的成像面板，只能暂时借用U盘这个载体。 这样虽然复杂，倒也还算安全。 乔依之弄完这些已经快十一点了，八点半那会儿张姨就过来敲门提醒她休息。 乔依之就把屋里的大灯关了，窗帘拉上，敲完了所有代码。 她赶紧洗了个澡，头发直接用黑科技烘干，连吹风机都没敢用，毕竟那个声音挺大的。 看着那个能源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1%，乔依之沉默片刻后，倒头就睡。 不得不说，这样弄/干/头发，又快又省力。 第 79 章 乔依之今儿睡的实在太晚,已经远远晚于她平时的固定休息时间。 窝在被窝里，她抬手摸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能感受到心脏猛烈的跳动两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心脏是恢复了,并且也不像没充能之前那么难受，但乔依之却更加肉疼。 她想,就这么一下子,得消耗多少能源。 但还不等她仔细思考，已经形成固定生物钟的身体在沾上了熟悉的辈子和枕头后，就带她进入了梦乡。 睡熟了的乔依之便完全没注意到手机屏幕上那几个未读消息。 李闻风： 李闻风： 李闻风： 三个小时前,自习室里。 夏诚写完数学和英语作业,悄悄凑着脑袋过来看李闻风在干嘛…… 然后他又惊讶了：“靠，风哥，你居然写了三篇竞赛作文！” 声音响彻整个班级。 在讲台上管自习的老师：“最后排那个寸头的,出去。” 夏诚：“……” 李闻风看都不带看他的,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跟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物理、生物六位课代表大眼瞪小眼。 语文课代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仿佛好像没睡醒,很是疑惑：“你居然没写作业？” 说着，他还掐了自己一下,提防自己在做梦。 英语课代表是个妹子,她哭丧着脸，说：“今天早上郑姐要讲昨天的卷子，我原本想拿了你的卷子去对对答案。” 这一个月来,她每每都过来找乔依之对答案。 不会的题目问乔依之,乔依之都会给她耐心解答。 今儿……真的是个意外。 数学课代表梁甘,他什么都没说，转头去收别人的作业了。 一个课间的时间,全班人都知道认认真真交了一个月作业的乔依之大佬昨天居然没写作业。 乔依之一边尴尬，一边补作业。 哪知道再下一节课的大课间，孔开城小兄弟凑了个脑袋过来，问乔依之：“大佬，你居然不写作业啊。果然不愧是大佬，有底气。” 乔依之：“？？？？” 谁能告诉她，这世界玄幻了吗？ 就连顺路路过的包老师都笑着问她：“听说你昨天一科作业都没写？没事，我刚跟郑老师打过招呼了，其他老师应该不会说你。” 顿了顿，老包补充，“注意身体，作业都是其次。” 乔依之：“……”可是她已经在上一节课的时间内，把作业补完了啊。 老包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一科作业都没写的？ 语文课代表听到这话，赶紧给乔依之摆摆手，意思不是他告诉的老包。 乔依之也给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乔依之已经跟班里大部分人有了点交集，关系还算不错。 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后，乔依之喝了口水，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深吸一口气，冷静。 她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装了一个月好学生的说。 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学生时代的消息，永远传播的火箭都快。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 第三节课是数学课，因为最近快期中考试了，周老师这几天都在讲习题，没再多讲新的内容。 周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难度偏高的题目，看了李闻风一眼，原本想叫他上去写。 但又觉得……他上次数学竞赛预选赛估分都有一百多，这道题肯定难不倒他。 至于乔依之，周老师知道她的病情，还是让她少活动比较好。 于是，把梁甘打入冷宫已久的周老师终于想起他来了，说：“课代表，来，上来把这道题写一下。” 乔依之的座位在前排，正在黑板上写题的梁甘就听到周老师给乔依之说：“没写作业啊？” “嗯，不小心忘了……” 昨晚她一直在忙活代码，把作业这件事确实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事没事，身体要紧，你刚忙完竞赛，这几天作业中的数学题都便基础，你看看就行，可以不写。这周末咱们期中考试，你好好准备一下。” 乔依之：“嗯，谢谢老师。” ‘卡嘣――’正在写题目梁甘手中的粉笔断了。 但是没人注意上面，大家都忙着自己算这道题。梁甘莫名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周老师没有卖自己，还是强装着镇定，拿着剩下的半截儿继续写这道题。 在乔依之没显露锋芒的时候，梁甘和李闻风是周老师在一班里最‘受宠’的两个学生。 一般有什么比赛，周老师也都会推荐他们俩去。 上学期期末有个去市里比赛的名额，是个小比赛，奖状也没什么含金量。教务处主任让每个年级派出一名同学。 周老师把这个名额抢回来，原本是打算给李闻风的，但李闻风说过冬了，他要回家照顾奶奶，这个名额就落到了梁甘身上。 可惜梁甘不知道这一点，没少跟周围同学显摆。 最后一次显摆是梁甘在食堂吃饭遇到了李闻风和夏诚，他佯装谦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周老师把这么宝贵的名额给了他，没给李闻风，希望李闻风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已经把爆粗口习惯改掉了的夏诚没留神，直接蹦出来一句：“傻逼。” 梁甘：“……” 李闻风当时端着饭，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桌面上。 神色淡淡，语气却很欠扁：“哦，那是我不要了的名额。” 梁甘：“？？？” 夏诚翻译：“周老师先来找了风哥，风哥跟我要买了票回家，没时间去，这个名额才轮到你身上。” 梁甘端着盘子，脸色涨红的溜了。 但说实在的，李闻风的态度并没有让梁甘直接气馁，他数学好，他想着下一次考试就追上李闻风。 他想要成为周老师以后询问‘去参加竞赛’的第一人。 哪知道，这个梦想还差了一大截儿没实现呢，乔依之身体就渐渐恢复了…… 上次去一中竞赛班旁听，火箭班有俩名额，周老师更是直接推荐了李闻风和乔依之。 梁甘还专门在课堂上提醒周老师上次期末考乔依之的数学成绩很低，比年级平均分高不了多少。 年级排名能两百多名纯粹就是因为语文、化学和生物拉高了分。 但周老师明知道这一点，最后还是钦点了乔依之和李闻风。 因为他看中了乔依之的潜力。 学数学的，有时候很看重自己的直觉。 等到很久以后，乔依之和李闻风都毕业了，周老师偶尔听到他们俩的获得了某某大奖的消息，还是会激动的跟包老师说：“我当时看依之写了个上学期的知识框架出来，我就觉得这学生恐怕藏拙了。” 包老师满头黑线，藏拙？这词怎么感觉听起来怪怪的呢。 后来，看到微博上疯狂传两人结婚消息的时候，周老师灵机一动，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在数学竞赛预选赛的时候，自己那个微妙的直觉。 这都是后话了。 - 一堂数学课很快就过去，早上最后一节课是英语。 ‘郑姐’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进教室，趁大家写单词的时候，悄悄给乔依之说：“梁甘说你昨天什么作业都没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礼拜六下午的英语竞赛……要是参加不了，咱就别去了，身体要紧。” 乔依之解释：“老师我可以参加，昨天就是因为参加完竞赛有点困，所以睡得早。” 不只是忘掉了所有作业，连李闻风同学发的竞赛作文互相批改都忘了。 “那就好。累了就睡会儿，反正快下课了。” 郑老师走后，乔依之脑海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梁甘这个人……他好像不是英语课代表啊。 就在乔依之思考的时候，李闻风眼神里闪过一丝很明显的厌烦。 ――梁甘这个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下课铃声响起，扎着马尾的英语课代表飞快冲到梁甘面前，质问他：“你给老师打什么小报告啊？” 梁甘眼神有些躲闪，他打算站起来直接出去，英语课代表拦住了他。 梁甘烦了，问：“你搞什么？” 英语课代表是个小个子女生，很瘦，她说：“刚刚郑姐说乔依之的作业没写就没写，她的精力主要要放在竞赛上，告诉我以后统计没交作业名单不用带她。” 这话没毛病。 女生瞪着梁甘，说，“但今天统计名单时我没写乔依之的名字上去，梁甘，你去跟郑姐告的密！” 眼看着乔依之合好水杯看过来了，梁甘急了：“你、你胡说什么！” 女生的声音不小也不大，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数学课代表，你爱怎么跟周老师说就怎么说，英语作业这件事，郑姐早早就说过乔依之可以不用交作业。你打小报告的行为真的让我鄙视你。” 女生说完就走，也没去看梁甘的脸色。 教室外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在下楼，准备吃饭或者回家吃饭。 只有一班安静如鸡。 其他班甚至还有人探头进来，“你们班没老师啊，怎么还不走？” 这下大家好像才回过神来，依次出教室。 虽然没人说刚刚的事情，但梁甘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脸上的涨红直到下午上课那会儿才消。 - 下午有节体育课，郑姐让乔依之和李闻风留在班里互相改作文。 还让其他参加英语竞赛的同学多背背固定短语，说不定考试时候就能用得上。 左琳跟夏诚听了这话，原本想去上体育课的腿立马就收了回来。 他们刷了一会儿题，看着靠墙那一组第一排梁甘的背影。 左琳说：“我觉得吧，梁甘这个人挺要强的。” 夏诚一头的问号：“要强？” “他之前不是还在班里说自己数学想考过风哥吗？”左琳说，“但是吧，这人品格有点问题。” 你说你报告谁没写作业就没写吧。 你去给所有老师都挨个报告一遍……说的还是这个人全科作业都没写…… 这不是找打吗？ 夏诚听出了同桌的弦外之音，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李闻风，说：“幸好风哥这些年不怎么动手了。” 左琳：“？？？” 乔琳有些激动，在纸上写：“同桌你的话有很大问题，我怀疑你知道了什么内幕！” 为什么梁甘找打，你就说风哥这几年不打人了呢？！ 这难道不应该是乔神揍不揍他的问题吗？ 夏诚挠挠头，嘿嘿一笑。 左琳看着这个稍显猥琐的笑容，暗搓搓的搓搓手，等他分享风哥的内幕。 夏诚小声说：“乔神之前主动加了风哥微信好友，讲真的，要是乔神加我，我也愿意为她干架。” 左琳：“？？？”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知道吗？ 第 80 章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早上,英语课下了后，郑老师把所有报名参加英语竞赛的学生叫到自己办公室。 “咱们今天下午放学早，你们十八个人吃完晚饭后在教室多留三个小时。” 因为明儿早就要参加英语竞赛初赛,郑老师也想给大家多复习一下。 实验中学往年在英语竞赛上虽然颗粒无收，但郑老师年纪不大,是个有冲劲儿的老师。 她觉得自己班的几个学生都很不错,尤其是乔依之和李闻风，这俩真的有可能拿省级一等奖。 郑老师语速比较快，说：“你们十八个人分成两组,李闻风和乔依之没人负责一组。来,依之，你负责梁甘……” 还不等郑老师把话说完，乔依之赶紧说：“老师,我今天下午得去清河大学一趟。” 梁甘：“……”有些羞愤,他感觉乔依之在针对自己,但他却不敢去看乔依之。 然而乔依之说的是实话,她礼拜三检查完身体,中午就跟陈礼教授约好了。 就是因为约好了，所以晚上乔依之才疯狂敲代码,把作业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了。 这才有了礼拜四梁甘打小报告的事情。 乔依之对此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幼稚到针对梁甘。 刚刚郑老师说话太快了，乔依之没拦得住。拦住的时候刚好卡在梁甘这个点上…… 毕竟，乔依之也不是神仙,不会提前预料到郑老师会第一个说梁甘的名字。 现在梁甘心里怎么想,乔依之是没法控制的。 - 这会儿是课间,高一年级英语教师办公室的老师有一大半都在。 郑老师更是诧异：“你去清河大学？” 乔依之没有瞒着，把昨天陈教授给她准备清河大学-光电实验室电子版出入证拿出来。 “去做一个小实验。” 光电实验室？ 那不是今年那个全国科学表彰大会,专门提到的实验室吗？ 主要是因为清河在他们本省、本市，因此，诸位高中老师们也就对清河大学的成就很是上心。 ――万一有学生能考进清河大学，他们也好给学生提出一些选专业的建议。 梁甘一瞬间有些窒息。 他把乔依之当假想敌，乔依之居然已经快要进清河了？ 郑老师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她说：“你这是……跟那边的教授有联系，打算保送吗？” 他们实验中学不是没有学生考入过清河，但真的很少。 偶尔运气好，能出两三个，偶尔一个都出不了。 至于保送……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一时间，全班十几个同学的视线都落在乔依之身上。 乔依之摇摇头，说：“只是跟教授有联系，学着做实验。保送的话，必须得有竞赛成绩，才能直接保送。” 话是这么说，但郑老师明白，他们班乔依之同学，这已经有大半只脚跨进清河大学了。 毕竟数学竞赛只要进入省队了，到时候去参加CMO，考完试那天晚上全国顶尖名校都会‘盲签’学生。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参加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的同学，只有决赛前六十名才有保送资格。 等到大家分数和名次出来，签订的保送合约叫明签。 但为什么这些大学都要盲签呢？ 因为若是等学生们成绩出来……那时候再抢人就晚了！ 毕竟，每个学校招生办老师也有任务啊，top3的老师们至少得给自己学校抢到十五个学生以上…… 竞赛成绩出来后，就是前六十名的学生选大学，而不是大学选学生了。 那时候还真的不好控制招生指标。 这一点，高中老师们都心里有数。 因此，郑老师才觉得，只要乔依之能凭着数学竞赛的成绩进入省队，那么就稳稳的进清河大学了。 至于英语竞赛……就算拿了国家一等奖，也不见得能保送top3啊。 想到这里，郑老师说：“我觉得你英语没问题，那么今天下午你就不用来特训了，好好在教授的实验室跟着他们做实验。” 乔依之赶紧道谢。 接下来是李闻风，郑老师想，全班报名的除李闻风和乔依之之外的十六个人全都交给李闻风有点不太现实。 于是她说：“那这样吧，李闻风你带八位同学，我带八个，咱们分小组来训练语感。” 李闻风应了：“好，郑老师。” - 他们一群人走后，英语教师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对郑老师班里有学生能去清河很感兴趣。 郑老师一一回答：“真的，清河大学光电实验室的出入证名，红底的。” “我也希望学生能保送，高考真的风险太大了。” “靠关系？我不觉得我们依之靠关系进去的。” “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学生……哎，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她可优秀了，就是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一。” 上次、月考、年级第一？！ 不就是那个半小时之内交卷的学生？还大部分科目满分的？ 英语老师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后，大家都开始感慨。 “她啊，保送，那很正常，绝对正常。我刚说靠关系？哎呀我真的门缝里看人了。” “这样的学生就算是高考都没问题，能保送更好。” “清河大学的教授也是慧眼识珠。” 郑老师：“……” - 当天下午，乔依之在陈教授实验室的进度十分顺利。 两位教授都在忙活着各自的事情，一位在为学生改论文，另一位则自己编代码。乔依之这边也把键盘敲的砰砰响，大家都很和谐。 期间陈礼教授去卫生间途中来看了眼乔依之写了什么代码，当发现她对着晦涩的课本做基础实验分析的时候，陈礼欣慰的点点头。 就是要这种不眼高手低、不好高骛远的学生。 就算再聪明，学习基础打不好，以后学习更高深的知识，都会特别吃力的。 不仅仅是学习，干哪一行都这样。打好基础才是关键。 但所有老师都挺喜欢检查作业的。 陈礼看了一小会儿，问她：“写了几个代码了？” 乔依之把敲出来的程序给陈教授展示，“这是书上给出来的代码……” 陈礼教授看代码很快，打开乔依之的第二个文件，就看到这个代码的plus版本。 陈礼思考了一下，说：“这个代码书上有吗？” 乔依之把书往回翻几页，说：“这是附加题，让根据实际情况改进一下代码。我就加了校准和启动维护的程序上去。” 陈礼：“……” 陈礼压抑住自己澎湃的内心，说：“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肖孟昌难得听到陈礼夸人，给学生批改论文的空闲时间抬头看过去，只见老伙伴陈礼眼眸中的惊讶和震撼还没消融下去。 而坐在椅子上的乔依之眉梢唇角带着明显的欣喜。 肖教授想，小乔同学这样看着又乖又聪明。 可能年纪还小，看样子应该是因为陈礼夸她了，所以特别开心。 他哪知道，乔依之盘算的是――这个时间，能源板应该充满了吧，备用的能源板应该也充了吧。 她一共有五个备用能源板呢，今儿就在实验室磨蹭到七八点，不信充不满。 两位老师都没有怀疑她的动机和目的，真的太让人感动了。 按照惯例，司机小刘叔叔又从常家带了饭过来。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厨师还专门做了点心，一会儿不仅可以让两位教授带回家给孩子们吃，还有一部分分给了隔壁实验室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们。 肖孟昌教授很满意：“就是这家江南私房菜的点心，这味道真的很不错。” 小刘叔叔笑到：“您喜欢就好。” 晚上八点，乔依之把秘密运行的所有程序全部销毁，至于她做了一下午的各种改编代码。 陈礼则让她留下了。 “这些我一会儿发到学生群里，让他们对照着改一下自己的代码。前几天我记得还有人问附加题来着。” 肖孟昌应声：“对，小乔做的这个不错。” 陈礼：“……”之前不叫人家依之同学吗？ 现在直接改叫小乔了？ 乔依之把黑科技戴在手上，说：“谢谢两位老师。” 肖孟昌看到她的动作，说：“你们年轻的小娃娃都喜欢带这种表，编程时候对手腕还是有点压力的，以后你来实验室就可以摘下来随便放哪儿。” 乔依之：“……是。” 陈礼则趁着这时间整理乔依之写的代码，检查一下错对，然后打包发到群里。 这一整理，陈礼对乔依之同学的学习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短短五个小时的时间里，能写出这么多的代码，真的很有天赋了！ 一想到这里，陈礼就感慨：“你得多来咱们实验室，这些仪器就算是你爸再有钱，也买不回家里啊。只能来咱们实验室学习练手。” 乔依之微微愕然：“啊？” 陈礼说：“这种高精度、高科技的实验仪器，每个实验室买多少都有固定数额的，没有相关专业的证，就算是实验室报废了的，都不能给卖。” 只有科研机构才有。 乔依之心想，幸好自己最开始没开口让爸爸买这些仪器。 不然万一她爸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从特殊渠道买了，以后被查就很尴尬了。 陈礼说完这些，见乔依之点头，一副深有所感的样子。 陈教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小乔同学，明儿个继续来实验室呗，咱们基础练习有一千八百多个，你要是全都练会了，编程方面……就可以跟研究生一起学了。” 至于理论知识方面，还得多看专著、文献。 乔依之抿了抿唇，眼神很无辜：“……老师，我明儿早有英语竞赛，后天开始，连续三天有学校的期中考试。” 陈礼：“……” 第 81 章 乔依之走后,肖孟昌看着陈礼罕见的露出怀疑人生的目光。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陈礼沉默着。 肖孟昌说：“小乔还只是个高中生，今年才高一！你好歹不要把人家逼得太紧。我上次听隔壁老师说,今年教育部有规定，咱们几个重点大学的特殊渠道招生名额还得再减少。老陈,不是我小瞧了咱们小乔,主要是高考它也不考编程啊……” 高中生还是得把高考放在第一位。 陈礼知道老肖的意思。 主要是高考这座独木桥真的太难走了。 不把全身心投入学习语数英理化生，就很难考过其他人。 要知道，全省每年有接近四十万考生,就算出成绩拔尖儿的学生所占的比例再小,这么大的基数，高分学生还是有一大堆的。 每所大学的招生指标固定，分数线从上到下那么一卡,考得不好就是去不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而如果小乔同学既没有特殊通道可以走,高考还失利的话,那么她就基本上可以跟清河大学说再见了。 陈礼教授说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是不可能的。 要是没压力的话,他也不会专门给招生办的负责人打电话询问特殊通道的事情了。 毕竟,他是真的很看好小乔同学在光电领域的天赋。 绝对的天才级别。 - 乔依之尚且不知道这些，晚上回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解锁了自己的黑科技。 看着主能源板上的100%能源,乔依之的笑容愈发灿烂。 随后,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备用能源板，五个备用能源板中有四个都显示了满能源。只有最后一个，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够,只充能了60%。 不过这也足够了。 乔依之算了算,这么多能源,已经完全可以支撑自己养好心脏。 至于剩下多余的能源，就用来研究黑科技中的其他功能。如果到时候她可以随便进出实验室的话,顺便还能改良一下黑科技，再给它加一点新功能。 毕竟，这么强大的基础系统，不多搞点花样，就真的有些浪费了。 想着自己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参加英语竞赛，乔依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零五了，她赶紧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合力修改完了本科生毕业论文的陈礼和肖孟昌准备下班回家。 肖教授一看表，道：“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虽然已经晚于实验室的关门时间，但外面的保安透过门缝看到两位教授在忙，也没敢上前打扰。 万一把教授们做研究时候的灵感给干扰掉，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们光电学院，不只是这两位教授，其他教授也都很工作狂。 忽视办公室、实验室最晚关门时间的情况非常多，保安已经见怪不怪。 只要在晚上关门之前，确保楼里没有人就行。 教授们一旦晚走，给保安也按照一天50算加班费，这么说下来，倒是一种互利共赢的局面。 临走前，陈礼习惯性的检查各个仪器是否关好，然后再给实验室断电。 不然若是不关仪器直接断电，会损耗仪器的寿命。 当他走到乔依之之前做实验的那台仪器前的时候，隔着几厘米远的空气，他都能感觉到这台仪器上滚烫的温度。 陈礼上手摸了摸，果然有点烫。 但是仪器已经完全关好了，他只是疑惑的说：“这到底是跑了什么程序，这么烫。” 肖孟昌教授也摸了一下，脑内自觉给乔依之同学打补丁。 “可能是代码修改了太多次，修改一次跑一遍，机器运行回数一多，就烫了。” 他还说，“反正不太可能是机器老化，这是咱今年的新设备。” 如果乔依之知道这句话，恐怕会感动的天天给肖教授送自家厨师做的饭。 她自己临走前走完全忽视了机器跑太多程序会特别烫这件事。 毕竟她上次充能一个半能源板，这设备也没见的有多烫啊。 主要还是因为这次太过火了，一共冲了六个半。 但不管怎么说，肖孟昌教授真的是打补丁小能手。 之前乔依之带‘黑科技手表’，他就说“带这种宽大的手表敲键盘会有点重”。 现在又给滚烫的机器打补丁…… 简直太让人感动了。 乔依之是后来才知道她用的那台设备是今年一月新换的，才用了不到四个月。 所以其充能速度自然比她上辈子用了那七八年的设备要快得多。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六点钟自然醒，洗漱后下楼吃早饭。 期间乔依之看了眼手机，见班群里有人@自己。 【实验中学高一一班】 郑老师：所有参加英语竞赛的学生记得带好准考证、身份证，考试地址是市三十七中。距离学校近的同学可以六点半之前在校门口集合，我带你们一起去三十七中。 一个男生说：啊？我爸打算开车送我去来着，要不我让他把我送到学校门口？ 郑老师：不用，咱们只有十八个学生参加竞赛，你们能自己过去的就自己去。我带其他人坐地铁过去。 乔依之神色一动，本来想单独问李闻风要不要接他。 但李闻风还有其他伙伴，这么厚此薄彼未免有点不太好。 乔依之刚按下这个念头，就听到手机震动一下，李闻风发过来消息，“三十七中见。” “好。” 在地铁可以直达的情况下，坐地铁是比开车要快一点的。 因此，乔依之刚到三十七中门口，就有人说：“乔神来了，十七个，还差最后一个人。” 郑老师给刚下车的乔依之招招手：“依之快来，这都七点十分了，我赶紧给你说一下考场的注意事项。” 乔依之走过去，就听到郑老师说：“文具、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带好了吗？没带的你们几个互相匀一匀。” “带了。也有多的。” 其他几个人一路上已经听郑老师说了好几遍‘注意事项’了。 感觉自己都可以把这些背下来。 但还不等他们脑海中把那五六个条条框框过一遍，就听到郑老师说：“不要提前交卷，作文尽量不要用难度太高的词。” 其他人：“……”这就完了？ 这个注意事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郑老师见乔依之点头，还是不放心：“真的不要提前交卷，写完了多检查几遍。考场那氛围安静又宽敞，没人打扰你，坐那儿都比出来等人强。” 昨儿个在办公室，听那些老师把乔依之的上次月考提前交卷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郑老师只觉得额角直跳。 今儿逮着乔依之就再三强调。 乔依之唇角有明显的笑意，眼神很诚恳：“我知道，老师。” 旁边有同样过来考试的学生听到这句话，都要被郑老师的语气给逗乐了。 他没有当场直接笑出来，而是七拐八拐后找到自己同伴，跟他们说：“刚在外面看到一个老师，让学生千万不要提前交卷。不是，他们参加过英语竞赛吗？真的不知道竞赛题量有多少吗？” 主要是英语这玩意儿，再怎么说就是一门语言，而且这考试还考的是语言的应用。 难度真的没有数学竞赛那么大。 难度上不去了，那就只能在题量上下功夫。 要是大家语感不好、或者对语法理解的不深刻，一道选择题就琢磨三分钟，那最后肯定写不完卷子。 更何谈提前交卷。 所以，男生才有了这么一说。 同伴因为他的话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评价道：“提前交卷，对我来说真的是痴人说梦，我只希望这次我能把题目都写完。” “我也是，我都高二了，再不拿个竞赛奖，真的就跟自主招生无缘了。” “那个老师可能是害怕她学生放弃吧，毕竟除了作文外，大部分都是选择题，ABCD随便写一写，那就真的很快了。” - 除去一班十八名同学，实验中学其他班也有五十多个学生来参加竞赛。 等所有人都集合完毕，大家一起去教学楼那边排队进考场。 就这个排队检查的功夫，大概都有一半儿的人手上拿着资料在看，还有人拼写长难单词。 站在乔依之前面的是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她倒是没背单词看资料，但是她……在祈祷。 ――万能的郑老师啊，保佑她拿个省级奖项回来吧！这样以后就能参加自主招生了！ 毕竟，英语竞赛不像数学那样还有个预选赛。 全国高中生英语竞赛只分两次考，第一次是全省联考，选出前40名进入省队，然后这四十个学生再去参加全国总决赛。 所以说，这次考试也不像上次数学竞赛那样，120分考个50分就能过。 这次得直接角逐出省一省二省三。完全没有什么二/战的机会，大家都得能考多高考多高。 乔依之安静的站着，很给她面子假装没听到。 但是夏诚不会啊，夏诚幽幽的说：“郑老师都不一定可以拿省一啊……祈祷郑老师保佑有什么用？还不如祈祷乔神和风哥保佑。” 乔依之：“？？？” 李闻风只是眼帘一掀，冷冷的看了眼夏诚，夏诚立刻笑着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编排他们俩。 哪想到英语课代表却恍然大悟，转头就握住了乔依之的手。 “我来沾沾乔神的学神光环。” 乔依之：“……” 看着她沾完就回去，乔依之稍微有点纳闷，还有李闻风的啊，你不一起沾沾吗？ 站在他们隔壁那一列的同学看到这一幕，此刻也莫名的开始相信玄学。 不管有没有用，缓解紧张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也揪出各自班里的大佬，围过去摸两手：“大佬保佑！” 没有人权的大佬们：“……” 第 82 章 旁边那一队排在乔依之附近的一个男生没穿校服,乔依之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 但看着那些陌生面孔都要去摸他一把蹭学神光环的情况来看……这肯定也是一位大佬。 男生长相偏白净一点，性格估计也比较腼腆，此刻惨遭众多同学‘毒手’,既不反抗、也不跟着大家一起开玩笑。 只是露出一脸无奈又害羞的表情。 好像很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追捧。 站在他前面的女生转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靠,大佬你这样子我都想欺负你了。” 没人权的大佬：“？？？” 这一幕被乔依之他们几个都看在眼里，乔依之甚至察觉到自家英语课代表满怀期待的、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了李闻风一眼。 看样子很想集齐两个大学霸,保佑自己这次能拿个……省二吧！ 这个目标在近几年来颗粒无收的一中已经算很远大的了。 英语课代表也就敢瞅瞅李闻风,真要上手摸，她还没那个胆子。 班长此人虽然跟大家相处时很和气、很合群，没闹过矛盾。 但除了夏诚,其他人也没有跟他关系特别要好的。 英语课代表想,他们班长属于那种看着不凶,但却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所以,她还能摸摸乔神,就真的很不错了。 接下来一秒，乔依之就听到英语课代表对她说：“乔神,你的手好滑,软软的。” 乔依之：“？？？？？” 她真的感觉有点怪怪的，可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幸好前面检查的老师很快就宣布让大家拿着证件和文具,依次进入。其他的所有东西都不被允许带进教学楼。 学生们的嬉闹立马结束,想着接下来的考试,一个个都正色起来。 不同于数学竞赛的完全打乱分考场，这次打得没有那么散,乔依之就看到他们考场有五六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实验中学的。 好巧不巧，李闻风居然也和她在同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 这会儿距离正式开考还有半个多小时。 教室门大敞着，老师们在讲台上站着，考生们大部分已经到了，在座位上安分的坐着，没有谁交头接耳的。 但因为走廊外陆陆续续有学生说话，显得教室里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吵闹。 李闻风坐在后面，声音很轻，叫她：“同桌。” 乔依之往后靠过去，背抵着李闻风的桌子：“没带涂卡的铅笔吗？” 李闻风轻笑一声：“带了。” 他声音中多了点诚恳，“能不能……” “嗯？” “让我蹭一下学神光环？” 乔依之：“……”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讲台上的老师们没注意这里，靠着墙那边的胳膊往后伸，在李闻风桌面上露出一点淡粉色的指尖。乔依之泪流满面，这可怕的柔韧度。 她想，这不就是互相蹭个学神光环，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于是，李闻风和乔依之指尖接触了还不到一秒，乔依之就迅速把胳膊收回去了。 然后乔依之转过头，一脸严肃的解释：“那样胳膊酸。” 李闻风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乔依之摸了一把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后就转回去了。 台上原本看向他们这里的监考老师见乔依之转回去，就没说什么，反正还没开考。 反正他又不是班主任，牵手什么的轮不到他来管。 而坐在他们俩斜对角线、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的左琳：“！！！” 她太可了！ 左琳回过头，就看到刚刚在外面排队时，那个长相白净的男生好像在看风哥那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男生应该看的是乔神？ 左琳起初还以为这个男生认识乔神，但是她稍微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男生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她心想，哎，估计是两位大佬在考场上公然牵手一秒钟……加起来两秒钟，把孩子给吓到了。 左琳感慨：“不是什么人都能像我一样敏锐又……有承受力。” - 可能因为监考老师看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碰手，便知道他俩肯定认识。 在此次监考过程中，特意关照了一下他们俩。 估计也是担心他们俩传小纸条。 毕竟，把考生打乱分布在各个考场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能诚信答题，不要搞小动作。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监考老师，他知道学生考试作弊，不仅仅是传小纸条，有时候还可以眼神交流。 比如等到了固定的时间点，前面的人比划一个题目的顺序，开始摸摸头发，那就是A，摸摸耳朵就是B…… 总之，可以作弊的情况真的太多了。 这位男老师想，为了成绩的公平公正，他当监考老师就得练就出火眼金睛。 结果，事实很快就打了他的脸。 因为两个学生的答题速度都很快，这位老师虽然不是教英语的，但是他就在乔依之和李闻风中间站着，能看到这俩仿佛精神同步一样，每一道题的答案都一样。 写完一道题很快就写下一道题，就跟不用思考一样。 先甭管答案对不对，做题能这样同步，那还要对个毛线答案啊？ 男老师不信邪的看了好久，等到这俩开始写作文，他直接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不是说两人作文都写的一样。 而是因为这作文的字迹都很工整，一看就是班里那种尖子生的作文。 男老师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英语也不算差，他甚至看了几句这俩的作文……都很好，很优秀，就跟那范文一样。 两个小时的答题时间，两位大佬在一小时十分左右就全部写完了。 主要还是因为前面有接近半小时的听力。 等男老师在教室转了一圈后，他更悲催的发现，这俩人连答题卡都涂完了。 这下，他开始怀疑这俩人写的可能是正确答案了…… 虽然说那速度实在惊人，好像只读了一遍题目就知道答案一样。但能写出这样作文的学生，选择题会整张卷子胡诹？ 反正他不信。 男老师默默的记了一下他们俩的名字和学校，反正两周后英语竞赛成绩和排名都会出来。 到时候他查一查这两位是不是去省队了，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 乔依之并不知道，在同一时间，光电学院开始了本科生毕业预答辩。 所有老师都在台下坐着，而学生们分组轮流上台讲自己的毕设。 因为学生比较多，所以一共分为四组，在周六周天两天答辩完成。 当然，这只是模拟答辩，之后还有一个正式答辩。 第一组答辩中场休息的时候，闲来无事的陈老响起昨晚肖孟昌说的事儿――小乔同学如果在高中不好好学习，成绩拿不出手，那么就算是她再有天赋，也进不来清河啊。 不然要是人人都拿‘天赋’说事儿，高考就没有公信力了。 陈礼打开电脑，搜索一下清河这几年在本省的录取分数线。 看着那明晃晃的689，全省最低名次296名，陈礼沉默了一下。 他询问在旁边打闹的诸位同学，“你们当时，怎么进的清河？” 一群学生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当场懵了一下。 有人小声说：“刚刚陈工开口，我还以为他看中我们其中一个，打算收为博士了。” “别说了，陈工博士门槛太高，上不去。” 陈礼见他们愣着，又问了一遍。 这下大家开始回答了―― “我，物理数学国一保送来的。” “我也是。” “好巧，我也是。” 一个女生哭丧着脸，说：“我没考过竞赛，我710分考来的。” 陈礼：“……”突然窒息。 第 83 章 英语竞赛考场里,监考老师的脚步声近了又远。 乔依之默默检查了两遍自己的作文，觉得大概符合这个年纪英语词汇量水平，但又比普通人能高那么一点点。 文章中只有一个比较高级的固定短语和三个长难单词。 符合竞赛组对高分作文的要求。 ――既不能全部都是通俗词汇,但也不能晦涩到读不懂。 检查完后，乔依之有点无所事事。 此前虽然也有这种闲暇时间,但她心里一直没有底,要么担心能量快用完了，要么就担心乔家破产了怎么办。 因为这些担心，乔依之只能逼迫自己忙起来,因为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与其想的自己心里郁结,整个人愈发不舒坦，还不如朝自己的目标继续努力…… 就算可能依然达不到自己的目标，但那会儿回头去看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脚印,至少不会后悔莫及。 乔依之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 哪想到,身世曝光后,一切、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突然间,乔依之有点想爸爸了。这几天她都在忙着学习,跟老爸的接触时间也只有早晚饭吃饭那一会儿。 一想到上辈子爸爸早逝，乔依之瞬间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乔依之告诉自己要沉着。 窗外的光很亮,经过嫩绿色树叶的反射,看过去时甚至有些刺眼，但乔依之却打心眼里喜欢，这是生命的象征。 她觉得……少年人的朝气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了一样。 那还沉个什么着！ 既然她现在十六周岁都不到,那就拿出少年人那种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闯一闯的拼劲儿来！ 先放纵自己一天。 考试时间一小时二十三分,乔依之提前交卷。 在教学楼外找到自己书包,假装没看到远处郑老师那死亡凝视的目光，快步朝小刘叔叔停车的地方走去。 然后,对他提了一个自己之前没提过的要求。 司机小刘在得知乔依之要去常先生公司的时候，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不想让乔依之去，只是先生每日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之前有位首富大佬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月入两百万很幸福，一家人可以衣食无忧、可以买一些奢侈品、可以共享天伦之乐；但是月入两千万、两亿、二十亿……之后，肩膀上的担子就重了，这时候已经不是自己赚多少钱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几万人、几万个家庭的生活问题。” 毕竟，如果月入几十个亿的大佬的公司垮了，大佬的生活品质可能依然没有降低，毕竟一个人一辈子，真的花不了很多很多钱。 大佬的积蓄已经足够他挥霍完下半辈子。 山珍海味也不过就是几万、几十万。至于再贵点几百万的野味，坚决不能吃啊！ 但是员工不一样啊，员工们靠着每个月几千几万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呢。 所以说，有时候当很富有的大佬也不容易。 每天忙着公司的各种应酬和交际，忙着看季度分析、忙着飞往世界各地开会，就算赚几十个亿，对比起他们赚的钱来说，个人开销还是很有限的。 毕竟就算常文曜直接买下一个私房菜馆，把人家厨师变成自己的家庭厨师，也不过百十来万。 虽然这些钱很多，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负担不起，但对比起常爸爸的赚的钱，那真的杯水车薪。 可就算是这样，常文曜依然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思考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是什么。 甚至还要开拓公司在其他国家的业务。 当真忙的跟陀螺一样。 司机就算不知道其中所有缘由，但司机好歹知道常先生很忙，特别忙。 平时如果没有预约的话，甭想直接见到常先生。 小刘叔叔想，以上那些只适合外人，小姐不是外人，是自家人。 乔依之提出这个要求后，看到小刘叔叔在迟疑，登时也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直接说‘不去了不去了，我也没什么重要事情，我还是回家吧’。 但现在，乔依之也想不那么谨小慎微。 她没让小刘叔叔为难，说：“我担心爸爸现在在开会或者忙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不如刘叔叔你给他的秘书打个电话，如果忙的话，我就直接回家。” 今儿是礼拜六，作业什么的可以晚饭后写，毕竟她刷题速度快。 小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点点头，说：“好，我这就给先生的秘书打电话。” 他并不知道秘书的私人电话，只是知道公司秘书处的座机。毕竟他之前也是给常先生开车的，对公司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秘书电话才说了两句，那边就传来了常文曜低沉的嗓音，小刘也赶紧把手机给了乔依之。 “之之。” “爸爸。” 秘书看到常先生站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因为电话线有点短，他微微躬了躬身子。 往常板着的脸此刻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神变得十分柔软。 “爸爸不忙，你现在过来，再过一会儿正好跟爸爸一起吃午饭。” 乔依之迅速点点头，又想到电话那边看不到，赶紧应了声，“我这就来。” 在常文曜挂断电话前，乔依之小声说，“我想爸爸了。” 常文曜还想再说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掐断。 秘书看到常先生唇角微微的笑意变成了大大的笑容，很好奇那边到底说了什么，让先生这么开心。 - 看到常先生跟小姐关系这么好后，秘书们更是一个个严阵以待―― “常总唯一的亲女儿马上就要来了！啊啊啊好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之前去常家给常总送过文件，但那会儿也就是一进一出，没见过常小姐。” “我们一会儿要不要来一个欢迎小姐？” “……那样会不会太狗腿了？” “但是我们一直在办公，会不会显得太冷漠？” 乔依之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十点半左右。 常文曜已经让秘书给她准备了各种零食、甜点、小抱枕和小毯子。 常文曜自己常年要忙公司的事情，一件两件……堆积起来，一年到头都没有放松的事情。 因此，他气血比较热，办公室温度一想也都比较低。 这会儿得知之之要来，他自然得把温度调高，但一时半会儿，这温度也上不去。 于是小毯子还是一件必需品。 乔依之坐着总裁专用的电梯上楼，站在常总的办公室里，整个人乖巧中透着好奇。一位秘书询问她：“你要咖啡、奶茶还是果茶？” 常文曜说：“温牛奶。” “是。”秘书赶紧应声。 在亲爹办公室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乔依之明白了，亲爹的不忙就是暂时不用开会。 但文件、报表还是要看的。 乔依之也不是一个非要人陪着的性格，她拿着秘书准备的平板，窝在沙发上查一些附近的短期旅游攻略。 上辈子乔依之就没有好好的玩过，虽然她去过不少地方，但那都是开学术讨论会。 真正玩的时间很少，更别提彻底的放松了。 前两天是五一假期，哪儿哪儿都是人山人海，乔依之还得准备数学竞赛，就哪儿哪儿都没去。 现在虽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去，但好歹留意一下。 以后有了时间的话，心里也有个底子。 看着看着，乔依之就看到了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山名。 那是一个记者写的通稿，乔依之看了眼时间，是15年写的了，那就是三年前。 本着无聊的心态，乔依之点开看了眼，讲的是他们一群驴友下午爬山，结果傍晚下起了大雨，山体还有轻微的滑坡，他们一群人被困在半山腰的事情。 看到山体滑坡四个字，乔依之就皱了皱眉。 她自己十九岁经历了家破人亡，对各种天灾人祸都特别难以接受。看这些会让她觉得心里憋得慌。 乔依之想，果然自己还是应该看童话。 但就在她打算关掉这份新闻稿的时候，看到下一面一句话―― “幸好有村民连夜相救，我们一行人得以平安归来。” 乔依之盘着膝盖，平板放在腿上，猫着腰，打了个哈欠，无聊的看完了这则新闻稿。 看完后…… 她看了眼记者署名和出处，差点怀疑这是什么短篇小说。 虽然里面把各个驴友的状态都写得很真实，但那两个救了他们的少年……真的有点‘少年英雄’化了。 不过，乔依之又想，万一是真的呢，自己做不到不能武断的认为别人也做不到。 再说了，这种happy-ending的结尾，还蛮符合她的心里要求。 乔依之承认，在心理承受能力方面，她真的比小孩子还不如。 - 看完了好几个旅行日记，乔依之对外出游玩有了很高的兴致。 她想着就算爸爸得忙，那她就等姐姐拍完戏，趁姐姐现在还没火起来，两人赶紧出去玩一波。 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她的心脏都是可以承受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常文曜已经提前给秘书说了忌口的东西。 “胡萝卜不要，肥肉不要，油腻的不要，葱花香菜生姜一概不要，有一道菜可以稍微放点辣，其他的全都不带辣……” 秘书们：“……”赶紧记！ 吃完饭，常文曜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他让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那个秘书在旁边陪着乔依之，照顾她。 再怎么说，公司对小之之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突然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办公室，她肯定会紧张一下。 常文曜小时候经历过这些，所以他完全不打算让女儿再经历一遍。 常文曜说：“一会儿会进来一个秘书，姓宋，你叫她小宋阿姨就行。她会来陪你说说话，玩一会儿。” 乔依之点点头。 “好，爸爸快去忙吧，我这边没事。” 乖巧的孩子最惹人疼爱，常文曜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了眼时间，还是走了。 那边宋阿姨还没来，乔依之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姓宋的阿姨，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宋也算一个大姓，乔依之不觉得两个宋阿姨会是一个人。 但现在爸爸出去了，秘书宋阿姨还没来，乔依之不免想到了上辈子那位宋阿姨。 上辈子，父母姐姐先后去世，她这个患了十九年心脏病的人却得到了姐姐的心，意外活了下来。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乔依之不是没想过自杀。 但周围所有医护人全都劝她坚强。 “活下去，带着你姐姐那份，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起来很难，做起来更难。 刚出院那段时间，乔依之觉得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她漫无目的，没有归处，更没有去处。 乔家的别墅当时已经被用来抵还公司欠下来的巨额债务。 当时，乔依之在心脏福利基金会的资助下，租了一个小小的单人公寓住，二十多平米，开放式厨房，有个独立卫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主要是她那会儿刚出院还得静养，不然她指不定不会接受资助，而是打打零工租一个地下室住。 乔依之盯着窗外的叶子出神。 她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先心病儿童福利基金会工作人员对自己说的话―― “我姓宋，今年也四十多了，你叫我宋阿姨吧。这套小公寓是我给你挑的，位置比较偏，所以价格比较低。缺点是没通地铁，但公交还算方便。只是周围外卖店少，你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得自己学着做饭。” 乔依之当时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只顾着闷声点头。 那宋阿姨却不厌其烦的说着各种注意事项，“这里虽然偏僻，但安全问题你不用操心，楼底下都有保安二十四小时执勤，收发快递也方便。一个小姑娘家住在这里，如果有哪里不开心，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作为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我们有义务帮助每个患者建立正常的人际交流和生活氛围。” 宋阿姨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未来一周的蔬菜和处理好的肉类，甚至多给她留了一个平板，里面有各种做饭视频。 当天晚上，乔依之笨手笨脚的煲汤，煮饭。 结果不是米放多了就是水放少了，米饭做出来简直跟石头一样，磕牙。 就在她难过的想哭之余，宋阿姨过来了。 手里还拎着食盒：“这是我今晚做的鱼汤，我家里人吃不完了，想着给你带一份。” 然后，进门的宋阿姨就看到了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灶台。 “都是我不好，忘了你从没做过饭，你先吃，我给你收拾收拾。明儿中午我来教你做饭怎么样？”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宋阿姨很热心，但也没像惯着孩子一样惯着乔依之。 “以后还是得自己做饭，这饭好吃了，自己吃着开心，心情也会不错，你说是不是？你的身体不能经常吃外卖，要学会炖汤。” 顿了顿，她又问，“会不会自己洗衣服？不会的话我教你。” 她从来没开口说自己帮乔依之做饭洗衣服，仅仅是教，乔依之感激之余，学的十分认真。 后来，乔依之也就习惯了一个人住。 她很感激宋阿姨，也很感激这个基金会。 在十几年后自己拿了各种奖，领了无数奖金后，也尽自己所能的捐给这个基金会。 只可惜，那会儿乔依之再去找宋阿姨，却被告知：“我们基金会没有这么一号人啊。” 工作人员看着她捐款的数额，自觉没说好这句话。 赶紧补充，“我是新来的，才来了三年不到，可能她早早的离职了，我没见过她。要不，我去给您找找她的资料？” 乔依之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还是不打扰她比较好。” 第 84 章 乔依之刚好想这里,便听到了敲门声。 声音不大不小，很有规矩的响了三下。 乔依之赶紧把之前那些思绪深深埋进心底，同时对着熄屏了的平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老成和悲伤。 不然一会儿若是秘书宋阿姨把这些小事告诉爸爸，还会惹得爸爸操心。 常爸爸平时工作已经够忙的了,乔依之不希望自己还给他加压。 大概十几秒后,乔依之清了清嗓子，说道：“请进。”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被轻声推开，秘书宋阿姨穿着黑色西装,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 手里还抱着几本画册和一个平板。 重点不是这个…… 是她的长相。 跟刚刚乔依之印象中的宋阿姨一模一样。 乔依之直直的看着进门来的宋阿姨,整个人直接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什么逻辑推导都不复存在。 乔依之已经快要被吓傻了。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宋阿姨？她居然是爸爸的秘书？！！！ 上辈子,宋阿姨在乔依之生命中宛若昙花一现般的出现又消失。 按照常理说,乔依之脑海中对她的长相已经已经模糊了才对。 毕竟,在乔依之后来成为专家学者的三十年间,从未再见过她。按照正常人的记忆曲线来看，这么久过去了,要是还能清清楚楚的把其面容记在心里,那才叫出问题了。 更何况，乔依之还是个轻微脸盲。 不过话又说回来，脸盲归脸盲,单单说智商的话,乔依之不算正常人那一挂的。 按照她的智商来算,应该是超出正常人一些，毕竟她上辈子做出了那么大的科学贡献,真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至于这个智商是高出正常人一丢丢还是一大截儿……也没人去给乔依之做测验，不好判断。 乔依之脸盲是因为她当时身体生病，心里自闭，习惯性的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正是因为亲人们去世后，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里话的朋友和长辈。 所以从上辈子乔依之的视角看外界，就觉得大家都很脸谱化。 当时，周围人在乔依之眼里大概分了这么几类――宋阿姨，医生护士，老师，同学。 宋阿姨能够被单独分出来，足以说明乔依之当时是真的全身心依赖她的。 过了几十年，乔依之还能记得她，音容笑貌，并不奇怪。 当时，乔依之出院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在宋阿姨的劝说下，重新抱着高中课本开始啃。 宋阿姨也是担心乔依之歇在家里没事干，一个人瞎想就容易更加自闭。 给她找点事情做是让乔依之从悲痛中走出来的关键条件。 其实，当时还有一点让乔依之很迷惑。 分明在十八岁那年就说要取消掉她学籍的实验中学，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十九岁她身体好后，又给她恢复了学籍。 乔依之奇怪归奇怪，却也接受了自己的学籍。 不然，她就得参加成人高考了，那跟普通的全日制本科生还是有点差距的。 但乔依之那会儿得从高一的知识重新学起，十九岁的她跟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坐在一起，显得更加不合群了。 因此，乔依之就没有在教室学习，而是找了一个补习机构。 因为她出色的英语词汇储备，还有小学初中的各种奖状，补习机构看中了她的潜力，就给她免了学费，但平时需要帮助老师管理学生。 乔依之不知道的是，那会儿宋阿姨听到乔依之说不在实验中学读书的时候，她还特别忧愁。 毕竟她是以‘福利基金会工作人员’的身份接触乔依之的，照顾她生活、教会她基本的生活技能已经很‘贴心’了。 若是她老宋再过多干涉乔依之的生活，她也担心乔依之会怀疑自己的目的。 作为一个陌生人，她的爱心已经足够泛滥了。 可她还是担心补习机构那里要很多钱，市面上的高中补习学校，基本上都要五万左右一年……他们基金会只给乔依之每个月3000块的补贴。其中一千八是房租。 要是再给的多，还是那句老话，乔依之铁定会怀疑。 宋阿姨没想到，补习机构居然直接给乔依之免费了。 条件是乔依之两年后可以考到670分以上。 虽然说这个条件太难了，但看着乔依之眼眸里重新燃起的自信，便让宋阿姨把担忧的话都憋了回去。 - 原来，在乔依之做手术的三个月前，常先生已经查到乔依之就是他和苏呦的亲生孩子了。 同时也为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乔依之搜罗到了完全配型的心脏。 等她做了以心换心手术后，便可以活下来。 所以，常文曜才安排了一个自己信得过，不会被常家老太爷、老太太等收买的人……在自己死后去照顾之之。 毕竟，那会儿常文曜在得知闺女曾经被常文坚从一中劝退，已经十分气愤。 可他又害怕曝光了小之之的身份后，自己一死，根本没人能护得住小之之。与其那会儿让拿着巨额遗产的小之之被常家人吸血吸的一干二净后扫地出门，还不如完全隐瞒之之的身份。 就让她以‘乔家二女儿’的身份过一辈子。 同时，各项资料都显示，乔依之去年因为得知乔家父母过世的消息，情绪激动之下直接晕倒，送到了手术室，最后就一直住在ICU（IntensiveCareUnit）。 今年才转移到普通病房。 在得知乔依之手术成功的第二天下午，常先生突发性心衰已经去世了。 但他死的时候，唇角是微微弯着的。 至于心衰时死去的各种痛苦，他一分都没呈现在脸上……要知道，心脏衰竭后，身体各器官同时衰败，整个人面临着巨大的痛楚。 但常文曜是笑着走的。 其实，常文曜当时在认还是不认亲闺女的事情犹豫了两周，最后看到了自己的病情报告后，还是选择了不认。 把所有财产全部捐献出去。 如果当时他认回乔依之，无疑是可以把自己那富可敌国的财产教给小之之。 让她一辈子荣华富贵不尽。 甚至就连常家人，他都可以直接碾压过去，不给他们凑过来吸血的机会。 但问题就是，在当时的医学条件下，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难道把闺女认回来，三个月后再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逝世？ 常文曜这个人理智了一辈子，他当商人的基本要义就是‘利益最大化’。 可面对自家闺女，他又完全不敢‘利益最大化’，他宁愿把所有的财产都捐出去，让闺女住着二十平米、偏僻的小房子，也不敢让她再经历一次亲人去世的痛苦。 第 85 章 乔依之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但她认识宋阿姨。 此刻，看着一身职业装扮、整个人干练中透着亲切的宋阿姨，乔依之全然看呆了。 怎么会…… 宋阿姨怎么会是爸爸的秘书？ 她难道不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吗？ 所以……当年……父亲也是认出了自己？ 乔依之想到这里,大脑一瞬间卡了壳。 宋阿姨则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显得温柔又亲切。 在进门前,她已经听秘书处那些姑娘们说了有关常先生亲生闺女的事情。 现任的秘书们说了一堆,早就升职了的宋阿姨安静的听完后，心里逐渐有了底。 从秘书的话语中，可以给常先生女儿身上加三个标签：漂亮、乖巧、受宠。 第一个,是形容乔依之的外貌；第二个则是性格；第三个虽然跟乔依之本人关系不大,但却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是常先生对他孩子的态度。 宋阿姨给常文曜当了十年的秘书，后来是因为秘书处工作量太大,家里又催她结婚生子,这才不得不调岗。 但常文曜也没亏待她,让她去了在公司中比较清闲,但地位还挺高的人事处。 宋阿姨自从认识常文曜起,他的小公司就已经做出一点规模了。 最开始给常文曜当秘书的那六七年，她并不知道常文曜的家里环境和过往。 后来,常家那群人看着常文曜公司名气越来越大,想上来攀关系的时候，她这个深得常先生信任的秘书才逐渐知道了一些常家秘辛。 ――好像是听说常家长辈害死了常先生准备结婚的未婚妻，然后常先生跟常家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这也就足以解释为什么常先生这么多年来不肯结婚。 可能常家人也是知道常文曜真的恨他们,所以他们倒是没敢来公司找常文曜。 宋阿姨也就没跟他们有过任何近距离的接触,最多就是直接在电话里冷冰冰的回绝他们的邀请，说：“常先生在忙,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 可正是因为知道常先生对未婚妻一往情深，宋阿姨在得知常先生突然多了一个女儿的时候，才很是惊讶。 惊讶之余，她倒是觉得这都是人之常情。 一个四十多岁身价千亿的男人，有孩子才是正常的。 也正是因为宋阿姨知道常先生的过往，才要跟秘书们确认常先生对常小姐的态度。 虽然她不是豪门，但深受电视、小说中豪门恩怨的荼毒。 那什么‘父子、兄弟阋墙’，为了财产挣个你死我活的戏码，简直不要太多。 宋阿姨想，其实常小姐受宠与否跟她关系不大。 既然她被叫过来照顾常小姐，那她肯定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把常小姐照顾的好好的。 可万一常小姐提出一些过分要求，比如去会议室找正在开会的常总……那她就得斟酌着常小姐的受宠程度来办事了。 虽然她觉得不能打扰常先生工作，但万一常先生自己非要无原则的宠孩子，那她拦着常小姐不让去，岂不是会让常总不高兴？ 宋阿姨工作二十年了，最近这些年又主管人事，整个人绝非傻白甜。 她提前跟秘书处了解常小姐的情况，也纯粹是工作习惯。毕竟她能给常文曜当十年的秘书，足以说明她办事能力惊人。而这种办事能力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不打没准备的仗’。 就算再紧急的事情，他们也会见缝插针利用各种时间来做准备。 若是实在没办法做准备……那就只能碰运气了。 宋阿姨原本以为常先生的孩子，应该五六岁大小，再大也不可能超过十岁。 毕竟在她给常先生当秘书期间，常先生整个人忙的跟陀螺一样，整天飞这儿飞那儿的谈生意。 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飞机或者办公室直接休息。 起来后继续搬砖……不对，处理文件。 所以，她以为常先生有孩子这件事，应该是在她调岗了之后才发生的。 哪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就算看着年纪很小，但再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岁以内。 有时候，二十岁和三十岁可能乍一眼看去过差别不大，但八岁和十五岁，绝对是鸿沟一般的差距。 宋阿姨想着自己给平板里下载的自家孩子喜欢看的‘熊大熊二’，只觉得特别失策。 怎么就没问一下常小姐的年龄呢？ 不过，宋阿姨也趁打招呼的机会，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乔依之。 小姑娘很瘦，脸色白归白，还是能看出一点淡粉色。至于容貌，那真的如外面的秘书们所说，是相当的标志。能看出她妈妈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 不然也生不出这么好看的闺女。 宋阿姨都自我介绍完了，小姑娘还是楞楞地看着她，大眼睛一眨都不眨，看起来呆萌可爱，但……好像还有点悲伤。 在看到小姑娘眼中泛起泪花的时候，她母爱爆棚，心都是一揪。 宋阿姨赶紧坐到小姑娘身边，关切地细声询问：“常小姐，您还好吗？” 乔依之昂了昂头，把溢出的眼泪倒回去，甚至都没用手摸。 再转过来的时候，只余眼尾一抹绯红，为她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平添一丝生气和明艳。 乔依之虽然大脑顿住了，但身体本能还在。 “我还好，刚刚眼睛有点酸，没事了。” 她抿了抿唇，复又张开，强行把内心的酸楚压下去，说，“宋阿姨，我叫乔依之，您可以叫我之之。” 要不是宋阿姨刚刚确认自己看到了眼泪，她真的要以为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她跟小姑娘才第一次见面，不好刨根问底。 只能极尽所能的温柔道：“之之，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这么小啊，读高中了吗？” “嗯，高一。”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些话，乔依之也把自己想哭的那阵子给缓过去了。 宋阿姨见之之真的话少，自己则主动给她介绍起了一般情况下常先生一天的行程。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一般会对这个感兴趣。 看着乔依之认真听的模样，宋阿姨介绍的更加起劲了。 两人大概聊了有半个多小时，乔依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牛奶，小心翼翼的询问：“那，爸爸的产业中，有涉及房地产吗？” “有一点点，”这原本不是什么机密，宋阿姨也都细心的给乔依之介绍，“其实房地产企业的红利期已经到尾声了，咱们公司也就没把精力和重心放在上面。现在买的地、盖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办公楼和技术人员的宿舍。” 乔依之眼睛亮了一下，装作一副对这个很有兴趣的样子。 问道：“我记得景宁市有个新兴科技产业园，那里好像有公司的实验室、机房什么的……” 常文曜作为本国数一数二的富商，在哪儿盖楼、公司人员在哪儿办公，都是本市人民津津乐道的事情。 就像阿里的办公楼，三星产业园，一旦自己去那些城市旅游，都会对此有所耳闻。 他们外地人尚且如此，本地人对这些就更加熟悉了。因为他们还会希望自家孩子毕业后可以进去上班呢。 因此，宋阿姨对乔依之提到这些并不奇怪。 她笑着说：“是的，就在丰宁北路82号那边，正好是咱们市的高新区，办公楼对面就是公司盖的员工宿舍，六层往上是单人单间，下面是双人间。” 乔依之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宋阿姨没发现她的异常，接着说：“别看那儿偏，但咱们的楼都盖的顶顶好，要不是我在这儿上班，我都想去住那丰宁公寓。那儿虽然没通地铁，但公交多，还算方……” 丰宁公寓，就是乔依之上辈子租的。 一个月一千八，包水电，包二十四小时前台服务、收发快递，一楼还有个小型的健身房。 不等她说完，乔依之突然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 “哦……好。” 乔依之从沙发上直接下去，没穿鞋，她怕一个穿鞋的时间，眼泪就忍不住开始决堤。 常文曜办公室有私人卫生间，里面还有个干湿分离的淋浴，因为这是办公场所，也就没装浴缸。 乔依之把洗手台的水放开，用手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偶尔从指缝中流露出一两声呜咽，也被水声给盖过去了。 都说父爱如山。 上辈子，在乔爸爸去世后，乔依之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晕了过去。 在ICU醒来的时候，她满目都是难过，紧紧的抱着姐姐，心里想：“我们没有爸爸了。” 那会儿，一直都喜欢嘻嘻哈哈、跟妈妈逗逗嘴、吵吵闹闹的姐姐哭的她枕头都湿了。 乔依之想，以后她走在路上，心痛到站不稳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匆匆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了。 以后她走不动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她一个宽厚的脊背，背着她前行了。 她还没有为父亲做过一点什么，父亲就不在了。 而她的亲生爸爸，常文曜，虽然从来没有背过、抱过她。 甚至上辈子她连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 可他却安排人帮自己走出那段最难过的日子…… 这无声的父爱，让乔依之除了泪流满面，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上辈子的自己真的傻到可以，她居然还真的以为可以1800就租到地段稍微偏一点、但安保和各项设施完美的公寓！ 悲痛到缺氧后，黑科技开始给乔依之的身体补充能量。 大概两分钟后，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的乔依之大脑无比清晰，此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有了点眉目―― 她记得，自己学院里有个父亲的雕塑，上面写着他的生卒年月。 卒于2021年6月2日。 那是自己从病床上醒来的前一天。 这会儿，乔依之突然懂为什么上辈子亲爹没有认回自己了。 第 86 章 乔依之想,上辈子，父亲之所以不让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就是担心自己再一次经历‘失去父亲’的痛苦。 那种痛,让人痛入骨髓、彻夜难眠，除了自我疗伤,别人什么忙都帮不上。 常爸爸上辈子真的在用生命来诠释‘父爱无声’四个字。 乔依之眼睫上全都湿润了,喉咙里偶尔发出一两声难过到极致的哽咽。 就算她现在能想到的东西不是很多，但却都能找到一点父亲的影子―― 常如冰上辈子最后没能出得了国，好像是因为材料作假,被国外大学联名拉黑。 虽然说劝退转学对这辈子的乔依之影响不大,但对上辈子孤僻、濒死的乔依之来说，转学简直就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从那以后，乔依之更加孤僻了。 常文曜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没法忍。 既然常文坚不仁,那就不能怪他不义。常如冰的材料本来就是外包作假了的,他只不过去点清楚。但他也没把事情做绝,只是断了常如冰出国这条路。常如冰想要读大学,可以继续在国内参加高考。 要知道，乔依之高一那会儿,常文坚就是为了让常如冰出国,给她润色材料，这才劝退的乔依之。 那么常文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也无可厚非。 当然,乔依之现在并没有把每个点都捋顺了,她只是隐隐觉得常如冰不得不在国内参加高考这件事中有爸爸的影子在。 除了这件事,还有上辈子陈礼教授对自己特别照顾……本来乔依之觉得那都是同事间的‘友爱互助’。 但现在细品一下，同事间友爱互助,会把自己实验室的钥匙给同事一把？里面可是有上亿的仪器在啊。 她跟陈礼教授虽然说同事了二十多年，但互相也没打什么交道。那会儿拿到钥匙的她只是觉得陈教授是个好人，大善人。 现在想想，会不会是亲爹托付陈教授稍微帮衬一下自己？ 刚想到这里，乔依之就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 当时亲爹又不知道自己要考清河，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在清河任职，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的托付自己。 所以，有关陈礼教授借实验室这件事……真的只是因为陈教授人好？ 这一点乔依之暂时也没想明白。 她觉得自己大脑简直跟钝住了一样，逻辑都排不通。 不过，既然这俩有待商榷，那以常文曜名字命名的奖学金、科研奖金、自主创业奖金……这都是亲爹想要照顾自己的事实了。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女儿以后会去哪所大学，所以他就给能叫得上名字的大学都盖楼、发贫困生奖学金。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女儿毕业后是留校任教还是创业，所以他的基金会里包含了各项资助。 不管闺女想做什么，常文曜都希望自己能默默的帮上一点。 一点点就好。 倾家荡产、全部裸捐，只希望闺女能对自己的名字有个印象，希望她知道，虽然没有亲人在身边，但还有一个叫常文曜的好心人一直陪着她呢。只要不让她知道自己是她的亲生父亲，就挺好的。 - 宋阿姨在外面等了三分钟，看着紧闭着的厕所门，再看看地上乔依之的鞋子。 心想，再等等。 等会儿之之出来，自己就把鞋子给她拿过去。 这会儿才五月初，常先生的办公室温度又比较低，光脚踩在地板上还是会凉的。 等啊等，宋阿姨来来回回看了四次表，眼看着乔依之都要进去十分钟了。 她忍不住，拎着乔依之的鞋子走到卫生间门口，正准备敲门，卫生间的门便被从里面拉开。 之之小姑娘露出一个稍显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咳……宋阿姨，让你久等了。” 刚一开口，乔依之便发觉自己的嗓音哑的厉害，她赶紧咳嗽两声，让自己声音显得正常一点。 宋阿姨没有追问，只是给她把鞋放下，令拿了至今给她擦脚。 乔依之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但宋阿姨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擦完，让乔依之穿上鞋子。 乔依之趿着鞋子回到沙发跟前，这回她没有整个人都窝在沙发上，而是乖巧的坐着，但怀里还是习惯性的拿了个抱枕。 宋阿姨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顺便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乔依之在她回来前，把那一杯已经放冷了的牛奶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半杯。 又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努力装作情绪很正常的样子。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因为她不知道宋阿姨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会不会把她的情况一股脑的告诉父亲。 但很显然，宋阿姨情商不低，对乔依之嗓子稍微有点哑的事情并没有过多追问。 甚至，她看起来好像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一样。 依然跟之前一样，耐心的给乔依之讲常先生这些年来买的地、对公司的一些大刀阔斧的改进。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乔依之正襟危坐了一会儿，就因为生物钟作祟，困倦的眼皮都要抬不起来。 毕竟，往常她这个时候都有午休的。 宋阿姨这会儿很体贴的表达了自己的善解人意，询问乔依之要不要在里间睡一会儿。 里间就是常文曜办公室里面的一个小套间，办公累了、头疼了，他偶尔会进去躺一躺；有时候公司要连着忙活几天的时候，他整个人也连轴转，为了节省时间，也都是住在这个小套间里面的。 里间虽然是常文曜的私人地盘，但公司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每天来给他打扫卫生，同时更换被罩床单枕套等。 其实跟住那种房间面积小的酒店差不多。 但乔依之摇了摇头，整个人缩在沙发上，裹紧了小毯子。 “我就睡二十分钟，在沙发上就行，睡多了下午学习效率就不高了。您如果忙的话，可以不用陪我。” 宋阿姨笑了笑：“我手头倒是有几个跳槽来的简历要审核，但不用下楼去坐班，正好趁之之睡觉的时间，我看一下这些简历。”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平板，忙起了工作。 乔依之原本以为就算再困，但因为自己情绪很激动，肯定是睡不着的。 哪知道她的生物钟这么准，刚把自己裹起来面对着沙发蜷缩着，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常文曜回来了，宋阿姨赶紧给他比划口型――“小姐睡着了”。 常文曜抬了抬手，让秘书留在外面。门一开一合，秘书正在汇报工作的声音被打断，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宋阿姨也很有眼色的收拾东西，直接下楼去办公。 常文曜站在原地，看着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亲闺女，突然没由来的心疼。 乔依之本来就瘦，别看她十六岁了，但因为从小就罹患心脏病，不能像其他小孩子那样跑跑跳跳，就算营养充足，也看起来要比同龄孩子更瘦小一些。 之前她一直都穿着宽大的校服，虽然看起来很瘦，但常文曜完全没想到，自家孩子只裹着毯子，整个人蜷缩着窝在沙发里，就那么小一团。 其实乔依之要是没裹毯子，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就是因为那一层薄毯子，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六岁小姑娘的身量。 尤其是她裸露在毯子外面的那只脚，脚踝纤细伶仃，仿佛一折就断。 常文曜一边把闺女轻轻抱起来，努力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把她送到里间去睡。 一边想，该怎么投喂，才能让闺女看起来壮实……不，结实一点？ 不如等之之心脏好了后让她加强锻炼？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常文曜脑内都出现了多个强身健体的计划，后期还可以少做作点增肌练习。 乔依之尚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亲爹已经开始计划等她病好后，带着她一起健身了。 - 乔依之再醒来的时候，看着对面沙发……不对，对面没有沙发，对面是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小酒柜。乔依之整个人神情中透着些迷茫。 这是哪儿？ 她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 想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是自己早上进来看过一眼的亲爹的休息间。 她抬头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乔依之下床穿好鞋子，把被子叠好，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们。 她担心父亲在外面跟人谈话，悄悄探出来半个脑袋，确定办公室只有亲爹在，这才放心的出来。 “爸。” 常文曜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把笔放在一边，转过头问她：“睡醒了？” 乔依之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嗯。” 常文曜也看了一下表，“明天要期中考试，今天要不早点回家，你可以多复习一会儿。”“那你的工作？我考试没什么……”就在常文曜以为之之会说‘还是工作重要’的时候，他听到自家闺女说，“我今天晚上不复习也可以考第一。” 常文曜：“……”不用确认了，这就是自家亲生的崽。 其实考前一天晚上复习与否对乔依之来说作用不大。她一向不太喜欢临时抱佛脚，而是更享受学习的过程。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自己可以有一段正常的高中生活。因为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回忆起自己的十五到十八岁，只有惨白的病房天花板和鼻尖的消毒水味道。 乔依之从来就没多少野心，人生二周目的这几个月以来，她也不是没设想过自己的未来。 她完全可以等心脏修复完成了之后，不再藏拙，展现自己的天赋，在科研领域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然后跟上辈子一样，兢兢业业的做研究。 如果她足够幸运，这辈子说不定还能摸一下诺奖的边边，就算拿不到，获得一个提名，对她来说也并不艰难。 但这样却有诸多弊端。 第一是她现在不能暴露太多的超前知识，不然肯定会被当小白鼠一样抓起来研究。 第二，那就是科研领域其实跟普通工作岗位的求职差别不大，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各自的派系和引导者。 里面的情况，并不如外界大家想象的那么单纯。 乔依之想，如果自己异军突起上去占一个坑，势必会挤走一个人。 那么各派系肯定会思考是要争自己过去，还是一起打压自己…… 如果被大家一起打压的话，那就是亲爹都救不了自己，因为到时候，自己发论文会被卡、申请专利会被卡，就连评职称都会被卡。那真的可以被称为步履维艰。 想到这里，乔依之闭了闭眼，寻思着自己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上爬吧。有时候，飞得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有Stuart的引荐，又自己在基层踏踏实实做了接近十年。那些年间，自己也在国内发表过不少论文，但都没有多少水花。最后，还是因为有一篇研究心脏病临床治疗的论文幸运的发表在《Nature》上，这才引起了上面的重视。 这才有了后来的乔工。 这都是人生二周目了，乔依之自然会吸取上辈子的教训。 首先，就是得把自己的‘地基’给夯实了。她这辈子依然要走科研这条路，但却不再走医学领域了，她觉得陈礼教授的光电领域好像更适合自己。 在这个有些偏‘自然科学’的研究领域，她可以没有压力的做任何设想，只要有公式和算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设想，那就代表着自己做出了成果。 虽然比较枯燥，但若是真的验证成功，那绝对是震惊世界的大发现。 会被记入小学语文课本的那种。 第 87 章 就算乔依之说自己晚上不用挑灯夜读的复习,常文曜还是把公司的工作进行了收尾，然后带着她回家吃晚饭。 早上不到十一点那会儿，乔依之由常总秘书接上楼的事情没有引起多大水花。虽然看到的人会猜测乔依之的身份,但他们并不知道乔依之直接去了常总的办公室，也不会过多讨论。 但这会儿…… 接近下午六点,正值下班的点。 虽说常文曜跟大家用的不是同一部电梯,但……但出电梯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乔依之的书包啊！ 彼时，其他人还没来得及从客梯中出来,就看到常总拎着一个很明显是学生书包的东西,跟一个个子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并肩朝他的专用车位走去。 常文曜正在跟乔依之说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今天在公司待得闷不闷，倒是没注意旁边这部客梯的人齐齐站在里面,目瞪口呆的……目送他和乔依之走出视野。 幸好常氏集团的员工素质都不错,并没有直接大呼小叫,再加上他们直接在负二楼停车场出的电梯,因此看到的人并不多。 等到常总的车子绝尘而去,其他人已经被自动关上的电梯重新送到了一楼。 一楼的等电梯的人看到这满满当当的人，直接露出一个黑人问号脸。完全搞不懂这个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从停车场上来。 电梯再次关上的时候,里面人才开始说话。 “又忘了按电梯，咱们得下去啊！” “快点按一下B2，再晚路上就要堵车了。” 所有人都很一致的没有提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在悄悄的用眼神交流。 “常总带孩子？” “孩子？未必,常总不是还没结婚么,哪儿来的孩子？可能是小情人吧，别都看我,我猜的！” “那么小呢，应该还是学生。看起来比咱们常总小二十多吧。” “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现在啊，不管多大的男人，都喜欢十八的女生。虽然我觉得咱们常总不像是这么道貌岸然的人，但、那个，先不说钱的问题，常总这外形、气度简直都碾压其他同等级的总裁，倒贴的人多也不算怪事啊……” 他们出了电梯，彼此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就各自找各自的车子了。 对于公司大老板的风流韵事，站在他们的立场来看，完全不觉得常文曜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谈恋爱这件事本来就讲究的你情我愿，年纪相差再大，只要是真爱，那外人就没有立场去置喙。 但不可否认，这个世界在无形中对女生又有诸多恶意。 一旦看到不明关系的一男一女较为亲密的走在一起，而那个男人一旦是公认的很有钱的话，他们就下意识的认为女生倒贴。甚至不会主动去考虑两人是否有亲缘关系。 - 常文曜和乔依之自然不知道这些。此刻，常文曜坐在车里，开了后座一个小灯，在看乔依之最近写的英语作文。 小乔同学的语言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就拿到了一中各种语文、英语比赛的头等奖。 但她现在到底写的是高中英语作文，就算是竞赛的，在成年人看来，也会偏稚嫩一点。 可常文曜就着这个灯光，认认真真的看完了乔依之这几篇作文。 司机开车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常总，一度以为自家老板在看文件。 哪知道常文曜开始夸之之了：“这篇作文不错，前两段的论点和事实论证都列举的挺好。” 司机：“…………”您在看高中生作文？ 一时间，给常文曜开车多年的秦司机突然感觉到自家老板身上多了不少烟火气。 这个男人在外面就算再厉害，但在孩子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爸爸。 就跟万千家庭的父亲一样。 早九晚五的上下班，闲暇时间会监督孩子写作业，为孩子检查作业，在试卷上签字等等。大家都一个样的。 竞赛作文是有一点点偏雅思作文的，题目一般都是那种‘有些人认为……，他们的观点是……，你觉得如何？’ 这种作文就是得开头第一段点明自己论点，第二三段分别讨论题目和自己论点，还得用事实支撑。 说起来简单，但要想列出强有力的事实支撑，还是得废一点功夫的。 更别提，考试中留给作文的时间并不长，这也是很多‘烤鸭’丢分在作文上的原因。 按道理来说，乔依之现在写的这个程度的语文作文根本入不了常文曜的眼才对，可他就是看得特别认真，还能挑出一些点来夸赞自家闺女。 乔依之之前在郑老师说要把她的英语作文复印下来，发给全班，那会儿她都没多少羞涩。 可现在被亲爹一夸，乔依之耳朵都红了，小声说：“没写好呢，还有很多点要进步。” 作文这种东西，第二遍看自己所写的，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想要推翻重写。 因此，乔依之这话也不单单是谦虚，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再写一篇更好的。 司机秦师傅一般是负责给常文曜开车，他并不知道乔依之的在校成绩，只是觉得既然常先生都开口夸了，那一定写的顶顶好。 要知道，常先生真的不经常开口夸人的。 - 吃完晚饭后，乔依之回房间把最近所学的知识都过了一遍。 她复习的时候很快，基本上是直接抛开书本，但最后又不会完全脱离书本。 因为乔依之的复习是自己列一个知识概念的逻辑框架，然后再给每一个点细分。 高中知识的框架还算简单，只是每一个点都要吃的透透的，不然就没法答题。 因此，乔依之会在自己列出来的知识框架旁边写出各种公式，还有各位老师专门强调过的出题陷阱。 接近九点的时候，乔依之已经自主的把知识内容过了一遍，张姨给她送了温牛奶，“之之明天要考试，今天得早点洗漱休息啊。” 乔依之正在喝牛奶，闻言给张姨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这个年纪不管做什么都显得很有活力，张姨忍不住笑了笑，给她带上门。 乔依之今天下午在公司睡了一觉，这会儿还不算太困，洗了澡后一边吹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看班群里的消息。 不管是【实验中学高一一班】还是【相亲相爱实验一班】，全都有@222的消息。 乔依之看着所有老师都在的班群，冷不丁想起自己今天早上体检交卷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下，选择先点开了下面的私群。 顺着微信的信息指引，乔依之手机屏幕迅速往上滑动，终于到了@222那一条。 左琳：明天就要期末中考了，想要提前沾一下乔神的学神光环。摸不到，艾特一下也是一样的。@222 然后下面跟了一串整齐划一的@222。 乔依之：“……” 后面还有一些人说郑老师在班群里@了乔神，说她提前五十分钟交卷。 “能提前五十分钟交卷的学霸，先让我膜拜一下。” “此前只是听八班的人说上次月考，乔神在他们考场飞速交卷，我本来还没多大感触，现在又看到郑姐的说法，我真的想知道乔神平时都是怎么写的卷子呜呜呜。” “别慌，姐妹，明天咱们就要跟乔神一个考场了。” 乔依之甚至清楚地看到这句话后，私群的聊天直接出现了时间断层。 不知道是谁最开始回复了一串‘……’，剩下大家都开始跟着发省略号。 乔依之迅速的往下滑，她有些奇怪，今天李闻风没有在群里冒泡也就算了，夏诚居然也没出现过！ 她又壮着胆子点开了班群，果然，郑老师点名@222，“又给我提前交卷，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十分钟呢！今儿李闻风就很乖，没有提前交卷，先表扬一下。” 乔依之看着郑老师这句话，仿佛能看到咬着牙发这句话的郑姐。 郑姐心里恐怕想的是，‘先忍着，不要发飙，等成绩出来，没拿到省级奖励，我再来收拾你。’ 联想到了话外音的乔依之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她今天也收获很多，就算被郑老师说一顿，也值了。 真的值。 乔依之翻完班群，也没有看到夏诚和李闻风冒泡。 她心里那股奇怪更甚，要知道，夏诚可以算是班里的交际花、吉祥物、热场小天使，跟谁谁都能说上几句的。 难道他和李闻风一天都在复习？ 其实，不仅是乔依之有这个想法，这会儿左琳也在私群里问：“夏诚呢？他不会背着我们学习去了吧？学到忘我的连群都不看了？真的狗……” 她是夏诚的同桌，两人平时都是这么说话的，并不算刻意的贬低。 这时候，乔依之后桌的男生说：“别提了，风哥中午那会儿发烧了，正在医院吊水。夏诚送风哥过去的。” 他们是一个寝室的，自然知道对方的行踪。 要是没人问，他们也不会说，但既然左琳问了，他们也不隐瞒。 冷寂了一个多少小时的班群再次热闹起来。 “风哥发烧了？明天还能参加考试不？” “不对啊，风哥那身体，不至于发烧吧。” 男生说：“不知道，大家一起从三十七中回来那会儿风哥还好好的，中午就发起了烧，校医院给风哥量了体温后，直接说让他们打的去市医院。我寻思着我语文文言文还没看，数学大题还没刷，就回来自习了。夏诚陪着风哥去的。” “啊？这么严重。” “现在还没回去吗？” “风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第 88 章 在看到那个男生说“没回来呢”的时候,乔依之放下吹风机，点开了李闻风的对话框，给他发消息：“同桌,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两分钟，那边没有任何回复,连‘正在输入……’都没有显示。 乔依之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好,眉头都拧了起来。 ――那是李闻风没带手机，还是这会儿看不了手机？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夏诚能解释。 她又点开私群，发现那个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刚宿管大爷过来问了,我给夏诚打了电话。夏诚说那边情况还没稳定,宿管让我给咱们老包打电话。”这话意思的就是说得让班主任知晓李闻风生病的事情。 宿管大爷就两个人，得管一整楼的男生，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他们肯定是走不开的。 乔依之给夏诚发了消息,询问他李闻风现在的情况。 不过她知道夏诚现在肯定也忙着,得来来回回的打电话,说不定还得通知李闻风的父母。 因此,乔依之问过一句之后就放下了手机，没有再过多打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李闻风’在群里出现了：“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大家早点休息，不要耽误了明天的考试。” 乔依之最开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没看出什么不对,她赶紧私聊李闻风：“同桌。” 李闻风给她回复：“乔神,我是夏诚。” 乔依之抿了抿唇，尽自己所能的快速打字：“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夏诚用风哥的手机给乔依之打过来,嗓子有些哽，还有些气音，态度很慌。 “乔神，风哥原本打针已经退烧了，但他到这会儿还没醒，而且刚刚突然又烧了起来，医生让我们叫家长，还得提供之前病史什么的，可风哥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啊！” 乔依之愣了一下。 夏诚接着说：“包老师说他马上就来……” 乔依之问：“那风哥的家长呢？现在是不是也往过赶？” “没有家长，”夏诚说着就哭了，“风哥家里只有李奶奶一个人，老人家也没有手机，我现在也不敢跟她说……” 夏诚听到乔神语气冷静的可怕，就跟刚刚给他说话的医生一样。 “夏诚，你把位置和病房号发给我，我现在过去一趟。” 夏诚按照乔依之要求做完了一切，放下手机后，才缓过来――乔神刚刚说啥来着？她要来？！ 但还不等他回味过来，那位中年大夫又过来找他了，跟他继续了解李闻风的情况。 下午那会儿李闻风退烧了，医生也就没放在心上，认为李闻风退烧了睡一觉就可以走了。 哪知道李闻风到现在都没醒，而且还烧的更加严重。 这就不得不叫家长了。 毕竟李闻风今年才十六岁，身边连个监护人都没有，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谁担这个责任啊。 按照道理说，现在李闻风身体情况还算稳定，除了发烧和昏迷不醒外，没有其他任何症状。 但就因为他一直醒不来，医生们才担心他是不是还患有什么其他的病。 要知道，很多这种情况的病人，刚送来时看着情况稳定，但有时候人突然就不行了，说没就没，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在医生看来，全身检查是少不了的。 但这俩学生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有钱的样子，正好趁着现在病人不多，医生也想多了解一下李闻风之前的身体情况，好排除一些不必要的检查。 两人一问一答了大概五六分钟。 对于医生问的所有情况，夏诚能回答的只有一句：“没有啊，风哥没有过这些症状，他身体一直都很好的。” 等到医生走后，夏诚才想到，刚刚乔神说话的语气，简直跟这位医生询问既往病史的语气差不多！ 如果非让夏诚来形容，就是那种‘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保准没事’的态度……就莫名的让人安心。 - 常文曜晚上还有个跨国的视频会议要开，听到乔依之说要出门的话，他下意识的拒绝。“不行，之之，你得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乔依之微微垂着脑袋，她还背着自己的书包，夹层里放着自己的身份证和父亲给自己的副卡。 她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九点四十二，我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爸爸。” 常文曜态度很坚定：“不行，看同学也不行。” 上次小之之就是因为晚上熬夜到十一点，第二天一整天都心动过速、气色不好。 现在之之的身体和心脏正处于平稳恢复期，常文曜不容许其中有任何差池。 乔依之抿着唇，发出无声的抗议。 常文曜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过来跟爸爸谈一下。” 常文曜没有像大部分家长那样对孩子直接施行‘镇压’教育，虽然他依然不准乔依之出门，但却在努力的疏通她的情绪。 “之之，班里的同学生病严重吗？” 乔依之点点头：“应该比较严重，人到现在还昏迷，已经到了叫家长和老师的地步。” “你刚刚说，在市医院？” “是。”乔依之抬眸看着亲爹，“陪他去的同学说昏迷的那个男生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打电话也只能打回村子里……” 听到‘那个男生’的时候，常文曜原本淡定的面色稍微有些僵硬。 就连额角都狠狠跳了一下。 当爹的对于从青春期闺女口中说出来的每个男生名字，恐怕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常文曜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闺女的神色，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毕竟，要是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眼底的神情是藏不住的。想到对方的时候会开心、收到对方消息的时候会雀跃，会无时无刻不想跟对方黏糊在一起。 而闺女眼神中除了担忧，再无其他。 常文曜在心里安慰自己――同学情谊。 他思考一下，说：“这样吧，我现在让医生可以不计代价的救治他。如果之之实在担心他，那明天早上去看他，怎么样？” 他想的是，就算之之现在过去看望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毕竟之之又不是医生，与其于事无补的干等着，还不如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儿早再去探望。 乔依之很想说自己上辈子就是医生……虽然不是普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心外科的医生好像在治疗发烧、昏迷都排不上用场。她之所以想去看李闻风，也是为了给他支付医药费。 既然亲爹都这么说了，乔依之也很顺从的接受父亲的安排，回卧室好好休息。 常文曜觉得闺女懂事妥协的模样真的太讨人喜欢，他这个当爹的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快回去睡觉吧，都快十点了。” - 乔依之给夏诚说了自己暂时去不了，让他一有什么情况就给自己打电话后，才躺在床上睡觉。 而市中心医院也却是按照常文曜的吩咐，不计代价的救治李闻风。 市中心医院，又称清河大学附属医院，在全国医院中都能排得上号。 之前乔依之也是一直在这里治疗心脏病的。 常文曜跟院长有点交情，他这么一说，院长也就安排下去。 就在包老师要给李闻风的就诊卡里面充钱，垫付一些医药费的时候，医生拦住了他：“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我们将会给这位患者免费治疗。” 包老师愣了一下后，有些无措：“这、这……” 医生说：“这是上面的要求，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治这位患者。” 夏诚听到这些后，整个人也处于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他只知道乔依之家里很有钱，但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此刻，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些是乔依之的父亲安排下来的。 包老师自己也很懵，但这会儿对李闻风身体的担忧战胜了其他，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过了会儿，夏诚去了趟卫生间，听到隔壁隔间里传来包老师的声音：“我、我微信里就两千块钱，我想给学生垫付一下医药费怎么了？” “……你别管这么多，我是他班主任，我有责任照顾好每个学生。” “钱没花，真没花，医生说上面有人给我学生免除了医疗费，我这就把钱打给你，我去看我的学生。” 夏诚赶紧冲了水，轻手轻脚地走了。 不用想，包老师肯定在跟家里人打电话。包老师能想着给风哥垫付医药费，他已经很感动了。 再多就是包老师家里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专家来了没多久，连药都还没用，李闻风又自己退烧了。 但他就是没醒。 专家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寻思着该怎么入手解决这个问题。 真要这么睡各几天，就有点像植物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包老师让夏诚回去考试，自己则留在医院照顾李闻风。 乔依之一大早起来，原本以为会收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比如李闻风退烧、醒来等等。 但没想到，得到的是医生们也束手无策的消息。 乔依之心里猛然一慌，她努力搜寻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对李闻风的印象少得可怜。 除了知道他是自己的同桌外，只有上辈子在医学院开讲座时见过的那一次了。 乔依之只能安慰自己，既然自己几年后还见过李闻风，那么他这次肯定能熬过去的。 一定会的。 可说了那么多‘一定’，这其实也仅仅是乔依之的心理安慰而已，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自己、乔家和常文坚一家的命运，甚至就连姐姐拍戏的情况都被改善了。 很难说这一点还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因此，不管怎么样，乔依之都打算先去医院一趟。 至于学校期中考的事情……乔依之想，先放放，什么都没有李闻风的命重要。 常文曜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这次没有再拦着乔依之去医院。 乔依之坐上小刘叔叔的车之前，走到父亲跟前，抱了抱他，“爸，我先去医院了。” 常文曜想要揉揉闺女的脑袋，但见她已经扎好了马尾，就没有把手落在她头顶，而是轻轻拍了怕她的背。 “不要太过担心。” 乔依之重重点了两下头，就走过去上了车，直奔医院。 包老师已经知道乔依之考试请假的消息，要是别人，他指不定都觉得这个人是以此为借口来逃避考试的。 但乔依之不一样，这孩子可是年级第一，不存在逃避考试的可能性。 老包当时跟乔依之的家长――常文曜先生说：“可以的，好，这次考试不参加没问题。” 顿了顿，又补充，“李闻风是个好学生，之前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来着，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依之的同桌，此前一直都很照顾依之。” 老包听到那边沉默着，最后好像觉得一直沉默不太好，就回应了他一声‘嗯’。 包老师有些奇怪，一般家长听到某某照顾自家小孩，不都是会开心的么？ 不过电话很快就被挂断，包老师又坐在了李闻风旁边，看着沉睡的他，开始发愁了。 他想，如果今儿李闻风还不醒的话，一定得通知他唯一的亲人了，就算对方已经年迈……但也得告诉老人家一声啊。 - 乔依之到的时候，李闻风已经被转到了精神内科，医生们正在商量给李闻风做什么检查。 她看到那个已经换上病号服，躺在单人病房里面的少年，整个人都有些迷惘，感觉这就像是一场梦。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个要给自己表演摘橙子的少年。 乔依之还记得夏诚说等到期中考试完，一班跟十二班有一场篮球比赛，想要让风哥打中锋。 夏诚当时还问自己有没有时间，“乔神，去给咱们班加油呗，有你在观众席，咱们班绝对能赢！” 包老师当时正在李闻风旁边说话，医生让他用最笨的办法叫一下李闻风，说不定就能叫醒过来。 包老师听到脚步声，赶紧招呼乔依之过来。 “依之，你来试着叫一下他，医生说多叫几声说不定就能醒来。” 乔依之明白医生的意思，在他们还没想出救治法子的时候，什么办法都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人的意识思维很神奇，其中还有些科学也没法完全解释的东西。 若是真的能被熟悉的人叫醒，那简直再好不过。 于是，乔依之坐在了包老师刚刚坐过的位子上，按照他的指示，双手把李闻风的一只手握住，然后叫他……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是真的笨。 但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他们俩谁都没发现，当乔依之牵住李闻风手的时候，李闻风的呼吸都变得更为缓慢了一些。 第 89 章 从早上七点开始,神经内科的专家们就开始讨论李闻风的病情，一直持续到了十点，才商量出一个初步方案。 首先,肯定是做检查。 但那种对人体有轻微损伤的抽取脑脊液做检查，暂时还是免了。 毕竟,现在李闻风只是昏迷不醒,又不是真正的植物人，做这种检查太大动干戈了。 不过，一些简单的生化检查,比如了解李闻风体内电解质的情况,还是需要做的，这可以帮助医生来判断现在李闻风的身体状态。 因为现在李闻风的家人没到，医生们的讨论结果只能说给包老师和乔依之听。 包老师对医学名词不太懂,但一听什么‘暂时排除植物人情况,不做脑脊液检查’,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散发了语文老师特有的优柔寡断和强大的脑补能力。 这为什么只是暂时？难道说他的学生真的有可能过几天就成为一个植物人？ 他这话没敢当着医生的面问,只能看护士过来给李闻风重新抽血。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乔依之和躺着的李闻风后,包老师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乔依之。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 见包老师马上就要联想的更为‘深远’的时候,赶紧打断他的思路：“老师,李闻风怎么可能是过几天就确诊植物人。植物人的病理特征是脑皮质、丘脑和脑干坏死，他现在身体好好的，Electroencephalogram……也就是脑电图,就这台机子上的各个峰都是正常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问么唤醒他。” 当然,乔依之没说，如果李闻风再这么沉睡下去,三周、一个月、甚至更长的话，那么身体功能势必会出现各种问题。 到时候会不会成为植物人，那就难说了。所以医生们才说‘暂时排除’。 包老师听完后愣了愣，虽然他第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乔依之那句话里面的含义，但仔细思考后，不可否认，他觉得乔依之同学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他是真的不知道植物人的病理特征，也不知道脑电图怎么看……但乔依之那种淡定、沉稳的语气，让他觉得乔依之同学说的专业知识应该是没错的。 过了会儿，又有一位医生过来给李闻风做了检查，见包老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用跟乔依之刚刚说的差不多的话安慰了一番他。 只是这位医生能更加温柔亲切一点，还给包老师指着脑电图上面的波形。 “看，这些波峰全都在正常领域，别担心，我们会尽自己所能的唤醒他。” 包老师：“……” 医生转过身后，包老师再看乔依之的眼神，就完全不对了。 乔依之：“……” 医生都走了、出门了，包老师还是用那种带着崇拜、好像第一回认识她的眼神看着她。 乔依之无奈解释：“老师，这都是基础知识。” 真的很基础，都是医学生大一大二学习的通识课程。 包老师收回目光，心情十分复杂。 基础知识？想想他平时给学生们强调的基础知识是什么……‘欲渡黄河冰塞川’和‘猿猱欲度愁攀援’的‘du’是不一样的。 这才可以被称为基础知识好不好。 - 吃完午饭后，常文曜打给乔依之打电话过来，说让秘书给她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中午可以去睡一会儿。 乔依之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犯困，见李闻风还没那么快醒，她给包老师说：“您在陪床这里休息，我去对面的酒店睡个午觉就过来。” 包老师原本想说他可以不睡午觉，把陪床让给乔依之睡。 但一想到那是自己昨天晚上睡过的，于是就没再推辞，说：“检查结果一会儿就能出来，有情况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老师。” 乔依之心里有事也睡不安稳，两点没到就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再去医院。 而此刻，实验中学。 下午给负责给一号考场监考的有一名体育老师，如果乔依之在，应该可以认出来这是那天月考给她监考英语的老师。 当时还按着让她不要那么快交卷，把题目再检查一遍。 现在，这位老师拿着试卷，一边走一边跟同事说：“高一的一号考场啊，里面前两个座位就是高一年级两个学神的，那刷题速度，那卷面的整齐程度，真的没话说。” “高一年级的两个学神，我有点印象，就是上次月考都接近满分的那两位吗？” “对，没错，第一名是个小姑娘，一中还不要脸的跑来抢人。” “对对对，这个我知道，我还一直以为是谣传，原来是真的啊。” “可不是？” 无论何时，无论谈话人是谁，八卦总是能最快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体育老师的话完全勾起了另外一位监考老师的好奇心，他们俩都想再次见识一下两位学神大佬。 哪知道距离三分钟就要开考了，一号考场前两个座位空空如也。 体育老师浓眉挑得高高的，询问：“一班的同学，你们班的前两名吗？” “都生病了，在医院。请假了。” 同学们自然不知道乔依之是去医院看李闻风了，他们只晓得乔神之前身体就不太好，几乎每周都要请假半天或者一天。 仔细一算，在期中考试前，乔神准备了语文报杯作文比赛、数学竞赛和英语竞赛，这会儿也该去医院了。 至于风哥，那就是因为昨天发烧。根据夏诚说，医生让风哥在医院静养，考完试就回来。 体育老师念叨：“我勒个乖乖，这俩这次都不参加考试，下次月考是想去最后一个班啊。” 这话一出，一班的同学们愣了一下。 是哦，他们只顾着担心乔神和风哥，倒是忘了下次月考座位排序的事情了。 此前，他们已经做好在一号考场，被乔神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刷题速度虐/爆的打算了。 哪知道乔神居然不来参加考试了。 左琳当时还说：“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不被虐是好的，但我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啊。” 其他人：“……求您别说。” 听左琳这一说，他们也开始失落了。他们才不承认自己有抖M体质，绝不。 - 当天晚饭的点，常文曜还专门过来了一趟，目的之一是陪之之一起用晚饭，另外一个，就是想看看这个男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说自家闺女提到这个男生的时候，眼中并没有任何跟喜欢有关的情绪。 但不可否认，这个男生在闺女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常文曜仔细研究过乔依之过往的档案，虽然说之之并没有去看过什么心理医生，但这并不代表之之心理情绪是跟正常孩子一致的。 根据统计，从小就患有先心病的儿童，在青春期时，80%以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自闭。 更别提常文坚还在之之成绩一落千丈的时候直接劝退她，那得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李闻风就是在那时候走进乔依之学习生活的。 在班里照顾她，不让别的同学欺负她；在她偶尔面临老师苛责的时候，会在课堂上为她撒谎，护着她。 常文曜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大概能懂之之为什么这么看重李闻风了。 既然闺女眼眸中没有喜欢，那他这个当爹的也得大度一点，过来医院看看李闻风。 包老师大半辈子都投身在学生教育中，对商界的事情不太敏感，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乔依之的爸爸看起来莫名的眼熟。 只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包老师感慨自己这真的年纪大了，记忆力都开始退化了。 常文曜吃完后还有会要开，没留多久又得走。 乔依之把他送到楼下，自己再上楼的时候，只听到自己的黑科技突然‘刺啦’了一声，感觉好像是在漏电。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电能驱动的。 乔依之去卫生间排查了一下黑科技的故障，得到的结果却是没有故障。 她皱了皱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再去陈教授的实验室，用外力来排查故障。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包老师打来的，他很激动地说：“李闻风醒来了！” 乔依之这下也不再纠结黑科技的事情，赶紧从洗手间出来，洗了手去李闻风的病房。 李闻风身边已经围了两位医生和三个护士，包老师堪堪在床脚找到了一个立足之地。 乔依之心里想着黑科技的事情，再透过医生们白大褂的缝隙去看李闻风。 原来，说是李闻风醒来了，也仅仅是出现了追踪眼球运动，这是长期昏迷之人醒来的最明显的征兆。 乔依之没去打扰医生们做检查，自己站在一边，抿着唇，眼帘低垂。 直觉告诉她，黑科技突然发出声音，可能跟李闻风突然醒来有点关系。 不然，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乔依之暂时又找不到事实依据。 她现在有点羡慕包老师了，随时随地都能发散思维，由一个点联想到一个面。 不管有没有逻辑，反正构思就完事了。 乔依之作为典型的理科女，只会做逻辑排查。 假设李闻风跟黑科技有关，那么他肯定就跟陈礼教授关系也很大，因为当时国内做石墨烯-氮化硅谐振腔调节运转的实验室中，就数陈礼的最为顶尖。 不然当年的乔依之也不会借用他的实验室做能源测定。 乔依之想，难道说李闻风上辈子其实不是什么医生，他其实是陈礼教授实验室的partner？ 所以陈礼上辈子能直接把实验室要是给自己，是因为李闻风暗中帮忙了？ 毕竟，上辈子自己在医学院呆了那么久，只有开讲座的时候见过李闻风。 如果那会儿的李闻风穿上外科大夫的白大褂，坐在一堆人中听讲座，自己是分辨不出来他原本职位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乔依之只觉得自己推导出来的脉络越来越清晰。 要知道，陈礼教授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研究的可是脑电波传导。 那么她的重生，根本原因是不是让自己三十年后的脑电波跟十六岁的自己的融合了？ 毕竟，乔依之知道，自己研究出来的黑科技，是没有‘穿越’功能的。 从科学一点的角度来解释，那就是自己的黑科技不可能跟墓园的安保设施碰撞后就让自己穿越了。 ――这未免也太玄学了一点。 毕竟能量的碰撞只会摧毁，并不像化学反应一样，可以带来一些神奇的现象。 乔依之其实好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她那会儿想不通这一点，再加上自己身体还很糟糕，就没钻牛角尖的一直去思考。 现在，被躺在病床上的李闻风一启发，她只感觉一切想不通的点都得到了解释。 第 90 章 乔依之想,自己的黑科技刚刚发出的‘刺啦’那一声，80%跟李闻风有关系。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时醒来,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点。 像乔依之他们这种喜欢搞发明创造、搞研究的人，逻辑思维和推导能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脱于事实基础的大胆的假设。 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牛顿因为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苹果，便提出了万有引力。 这种物理学假说在当时完全没有人涉略。 在自己能穿越回十六岁这件事中，乔依之则大胆的把李闻风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上。 假设李闻风在自己穿越回来这件事中帮了大忙,假设李闻风就是主导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 乔依之甚至把自己放在李闻风的角度上,想了一些较为稳妥的穿越方法。 乔依之上辈子不是没研究过该如何穿越，她甚至在研发出黑科技的同时还做了planB。 那就是假如黑科技不能复活并治愈姐姐，自己就得想办法穿越回去,或者给过去的自己一个警示,让自己努力去阻止那场车祸。 哪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没救活姐姐,自己倒是带着黑科技给穿越回来了。 有关穿越,乔依之之前研究过的方案分为三种。 并且，这三种方案在当时的科技环境下,都有一点操作的可行性。 第一种,就是把活体穿越回去，当然，这个是最难操作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活体穿越回去后,会不会发生变异,会不会死，会不会给过去带来灾难。 第二种,就是把没有生命的物体传送回过去。这个的可行性自然高一点。 最后一种，就是把人的思维承载在物体上，再跟随物体一起穿越回去。 单独的思维穿越很难实现，毕竟若是没有一个安全的载体保护，那么思维将会被穿越过程中的能量挤压、冲击，很难保持完好。 所以，乔依之当时在课堂上醒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黑科技还在，整个人虽然惊讶，但却并不觉得这很玄学。 毕竟，这个黑科技的抗压和保护能力真的一级强大。 完全有能力带着自己的脑电波穿越回来。 那会儿乔依之不是没想过到底是谁帮自己，只是她认识的朋友真的很少，能交心的基本上可以说没有。 因此，乔依之一直都不明白到底是谁默默帮助了自己一把。 她倒是记得，在三十年后，虽然有科学家提出了‘时空之门’塑造的可能性，但想要真正实现穿越时空……乔依之看了他们的论文，只觉得他们真的太富有想象力了。 一点都是不切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所以说，乔依之可以肯定，当年帮助自己的背后大佬，肯定跟她一样，都是私底下搞小作坊秘密实验的。 而且帮助了她的大佬肯定还清楚地知道她想做什么研究。 不过，现在嘛，乔依之悄悄的把李闻风代入这个幕后大佬。 感觉一切好像都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导下去。 有了这个代入情况以后，乔依之再看向李闻风，只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像这个大佬。 如果说少年时的乔依之是孤僻，那么成年后的乔依之就是冷。 她可以在一个科室一干就是十年，可以冷静又淡漠的看着自己觉得很有意义的论文被一次次评选中被打压，只获得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奖项。 当年的乔依之不在乎这些，她默默的韬光养晦，只等着最后厚积薄发，一举成为心脏医学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她待人接物时冷淡，一个人搞起科研来更冷。 等到她成为清河大学医学院说一不二的大佬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能一步就跟得上她的研究思路了。 可那位帮助了自己一把的幕后大佬，不仅跟上了自己的研究思路，还能把两人的研究融合了一下，起到了1+1>2的效果。 乔依之靠着墙，心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可以让自己产生惺惺相惜感觉的朋友/竞争对手了。 这种感觉……新奇又有趣。 让乔依之居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是那种，终于棋逢对手的感觉。 - 李闻风这边眼球产生了追踪运动，医生说他应该就会在这两天转醒。 包老师也松了口气，跟考完试、吃完饭就赶过来的夏诚商量了一下，讨论李闻风昏迷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李闻风的奶奶。 夏诚其实也做不了主，但他一想到那个蒸米糕、花糕很好吃的、年幼时裹了一段时间小脚的老太太，还是一狠心，说：“不告诉李奶奶了。” 村里人都说李奶奶嫁过来那会儿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有了个出息的孙子，李奶奶更是把风哥放在心尖尖上疼。 如果风哥醒来后能好好的，那么还是不让李奶奶担心受怕了。 夏诚说完后，才想起了在旁边捧着一本英文书看的乔依之。 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问：“乔神，你在这儿陪床了一天吗？” 乔依之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落在夏诚脸上，然后挽起袖子，露出细瘦手腕上的‘患者手环’，说：“很不巧，我也在这里配合做检查。” 夏诚：“……”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结果，却莫名的有些失落。 正巧最近这两天就是乔依之两周一度的检查时间，下午那会儿医院刚到了一批新型试剂，她的主治医师惦记着，让她早点来做这个检查，新型试剂的效果会好一点。 正巧乔依之就在医院，于是就自己去排队，把这个检查给做了，剩下的明天再做。 退一万步说，做完检查后，再去学校考试也来不及了，再加上那会儿李闻风还没醒，乔依之就拿了本书在旁边看，一直都没挪窝。 - 因为乔依之最近心脏的情况越来越好，每次来做固定检查，被围观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很多此前都没见过的医生也都盯着她的数据，一方面肯定是想看看她的恢复情况，另一方面，就是打算等到乔依之完全康复后，拿着她的数据发论文。 再加上今天父亲得飞去邻省谈一个生意，并不能陪在乔依之身边。 这会儿前来围观乔依之身体数据的医生就更多了。 乔依之其实能猜出后面来的医生们内心的弯弯绕绕。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公司里大家会为了晋升更好的岗位而你争我斗；在医学领域也一样，不过这里就是看谁发的论文多、谁拿的奖多、谁发的论文被引用次数多、分数高了。 她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一旦有了比较有代表性的、比较新奇的数据，肯定是想要自己记录下来，然后做一系列的分析，最后发论文的。 因此，乔依之很理解他们。 虽然说她心脏恢复的数据大致是来自Stuart实验室的，但Stuart早就因为这篇论文被剑桥特聘为教授了。 因此，有关她心脏恢复的数据不仅不会对Stuart有什么负面影响，还会进一步增强他在心脏医学领域的影响力。 要知道，Stuart的这些数据可是自己推算得来的。 现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现了一例可以印证他推算的案例，此后，Stuart在心脏医学领域的名气一定如日中天。 科研领域就是这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影响力永远比后面的要高很多。 就算大家同时开始搞研究，依然是谁能率先研究出来成果、率先把论文发出来，谁才是‘王者’。 - 在乔依之做检查的时候，李闻风就醒来了，他这边迅速围了一堆的医生。 毕竟是院长吩咐下来要好好照顾的病人，大家也得重视起来。 医生走后，包老师给李闻风说话：“闻风，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李闻风跟之前昏迷前没多大区别，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双眼，说：“头疼。” 护士正在打算给他输液，说：“头疼是正常的，你这一会儿烧一会儿退烧的，肯定疼。过会儿就好了。” 主要是因为下丘脑有产热和散热的中枢，人发烧一般都会伴有头痛、恶心。 护士给他扎了针，又给在这里陪床了两天的包老师说：“他现在应该没事了，家属一会儿照顾一下他的饮食就行，别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包老师一一应下。 “你要睡会儿不？” 李闻风睁开眼睛，没有回答他，突然说：“包老师。”“啊？”老包看着他，等他下半句话。 哪知道李闻风就这么叫了一下，然后又躺了回去，随即又闭上眼睛。 老包脾气好，给他掖了掖被角，又注意着李闻风的打针的那只手，可别被压着了。 他给李闻风端了杯水过来，说：“依之昨天在这儿待了一天，今儿一早还过来看了你，现在她自己做检查去了，中午应该还会来。” 老包背过身去收拾自己昨晚睡的陪床，并没有看到李闻风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惊喜、担忧、还有……受宠若惊。 包老师收拾完自己的床铺，再回过头，只看到李闻风一脸想笑又强行克制的样子。 他很奇怪，伸手摸了摸李闻风的额头，寻思着：这怕不是被烧坏脑子了吧。 - 乔依之做了一部分检查后，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她看了一下微信消息，包老师说李闻风已经醒了。 她把自己的检查结果留给医生们，自己直接下楼，去李闻风病房那栋楼。 吃饭时候，包老师说：“你们来这已经翘了四场考试了，今天下午还有两场，得去参加吧……” 正好护士过来给李闻风换药，说：“不行，他输液估计得输到一点左右。两点开始，还得做四项检查才能出院，大概四点多吧。” 乔依之也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环，说：“我下午也还有两项检查。” 包老师：“……” 李闻风说：“老师，谢谢您照顾，我下午只是做检查，不用陪，您还是回学校吧。” 老包想了想，见李闻风现在确实没问题，乔依之这边也有司机来回跟着，他总得回去改语文卷子。 不然后天成绩出不来，那就不好了。 “那行，你们俩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 包老师一走，乔依之就直盯盯的看向了李闻风。 李闻风看看乔依之，再看看盘子里最后一只鸡腿，想了想，用公筷把这只鸡腿夹给了乔依之。 乔依之：“……” 乔依之微微歪了歪头，提醒他：“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谢谢照顾？” 有那么一瞬间，乔依之怀疑自己猜错了。 难道说李闻风没有跟着自己的黑科技一起穿越回来，这一切都是巧合？ 那怎么解释自己第一次跟李闻风有皮肤的接触后，他就突然发烧的事情？难道不是黑科技在传输给他他的脑电波吗？ 乔依之隐晦的提醒：“墓园，城西墓园。” 李闻风刚开始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你也预知了未来的事情？” 乔依之一愣：“预知？” 李闻风收敛了唇角眉梢那股少年的肆意，语气却还是以往的漫不经心：“我这几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未来的事情，虽然很逼真吧，但我不觉得那是真的……” 梦到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乔依之家破人亡，只留下她一个人；梦到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幼时的笑容，跟谁都不再亲近。 他还梦到自己变得优柔寡断，不敢上前安慰她…… 李闻风还在思考自己该怎么给乔依之解释，哪知道‘预知’两个字让乔依之心里猛地一跳。 她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算是预知，还是重生？ 乔依之想，毋庸置疑，她跟李闻风的情况肯定是一样的。至于到底算预知，还是重生，这都是看个人情绪。 她觉得比较科学的解释是精神的融合。 不过，最关键好像并不是讨论这是预知还是重生，而是……李闻风真的是幕后大佬！他也有了未来的记忆！ 第 91 章 眼看着同桌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亮,李闻风当下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 给乔依之解释道：“关于时空穿越的设置，其实主要发明的人不是我。” 乔依之：“？？？” 李闻风笑了笑，他眼眸颜色比较深,眼尾狭长，平时说话总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 这会儿却十分认真的说：“我当初的确在陈工的实验室工作,但我是因为不小心看了你留在陈工实验室的手稿和代码,正巧我就是专攻这方面的。这才做出来了时空穿越仪器。” 乔依之微微一怔，浅褐色的眼眸瞪大，里面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午时的阳光很亮,照的她的眼眸更加剔透,好像掬了一捧光一样。 李闻风看了一眼后，赶紧移开目光，说道：“论创造力,乔工才是第一。” 医院的凳子不带靠背,乔依之后背便低着墙,待冰凉的感觉传到大脑皮层,她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乔依之也可以确定，李闻风没有说谎。 要知道,每个科研人员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就算是研究同一个问题，都可以写出方向截然不同的文章。 而这次穿越流程，巧合之处就在于自己的穿越方式跟之前自己研究的方法重合了。 所以……李闻风是真的按照自己不小心落下的手稿来实现这次穿越的。 这虽然没有乔依之最开始设想的――‘独立研究出穿越时空的设施,还把自己对黑科技的设想融合在内’那么厉害,但李闻风能完善乔依之当时没有精力去完善的设备,也是非常厉害的。 毕竟，乔依之小半辈子的研究生涯中,基本上没遇到过可以跟得上自己思路人。 李闻风真的很不错了。 - 当天下午，乔依之跟李闻风各自做完检查，司机小刘叔叔先把李闻风送到了实验中学，再送自家小姐回家休息。 虽然李闻风说不用了，他坐地铁就能回学校。 但不用乔依之开口，小刘叔叔就说：“你才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好。年轻人啊，还是得好好照顾自己。” 李闻风应了声。 其实他对‘预知’的记忆还没完全消化通透，现在正头疼着，回去睡一觉也好。 乔依之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匪夷所思，但却巧妙的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和怀疑。 让大部分谜团水落石出。 此前乔依之还因为在思考到底是谁帮助了自己而绞尽脑汁，虽然说她最后因为想不通，而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但这种‘暂时放在一边’的问题，其实还是会时时刻刻、无形中给人以压力。 乔依之回到卧室后就彻底放松自己，让自己倒在床上，睡了一个轻松愉悦的午觉。 常文曜晚上回来时，听张姨说之之还在睡，他原本想让张姨叫醒之之下来吃晚饭。 不然这会儿睡多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但一想到之之等那个男生醒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超出同学感情的腻歪，而是直接回家休息，可见之之真的只是拿那个男生当兄弟的。 当爹的见自家白菜没有跟人跑，心情自然大好，于是就没让张姨去叫之之。 “她最近压力大，累了就让她多睡会儿，饭菜给之之热着，她醒来后就给送上去。” 张姨笑着说：“先生宠之之都宠的没边了。” 这是要让之之从床上坐起身就能吃饭的节奏。 管家张爷爷说：“之之本来就招人疼。” - 原本实验中学要在四月底进行期中考试的，但因为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尖子生都报名了数学竞赛和英语竞赛，教务处主任和校长们便开会商量，把期中考试推迟到五一收假第一周的周末。 至于高三年级，现在已经进行到五模了，不跟高一高二年级一起考试。 因为这次是期中考试，再加上乔依之他们还在高一，文理还没分科。 因此，这回不同于只考理科的月考，这次不仅考理化生，还考政史地。 高一年级的期中考试一共连着进行三天。 今儿是礼拜二，也是最后一天，考的三科是政史地。 一班考场上，翘了两天考试的两位大佬终于出现在第一和第二的位子上。 整个考场大家打算学理科的同学都不去复习政史地，而是围过来对两人嘘寒问暖。 毕竟他们学校每逢大考，全年级排名会排两种。 第一种是语数外理化生，第二种则是语数外政史地。 实验中学总的来说还是偏理科一点，等明天早上出成绩了，楼底下张贴的排名也仅仅是前面那个带理化生的。 至于想选文科的同学，可以去各班班主任那儿看第二种全年级排名。 至于把所有科目全都排在一起…… 教导主任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他们省高考还是分文理科的，一切都按照高考的标准来。 如果什么时候高考的标准变了，那么他们也就跟着变考试规则。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乔依之和李闻风桌子旁边。 “风哥这看起来容光焕发了，这周五下午一起打球啊。” “乔神是不是更白了一点？乔神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左琳则抓着她的手，小声念叨完“蹭蹭我乔神的学神光环”，然后说：“乔神你这个手腕也太细了点……” 话音还没落，她看了自己跟乔神的手腕对比，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乔依之：“……”讲真的，她才更羡慕壮实一点的胳膊啊！ 李闻风听到了左琳的话，突然联系起昨天中午乔依之背靠着墙，左手袖子挽在胳膊肘，露出来一截白净又细瘦的小臂。 手腕上带着一个做大型检查用的手环，显得那手腕更加纤细。 考试时间很快就到，这一场是老包监考，他先让大家各回各位的坐好。 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八分钟左右开考。 于是，举步走到乔依之和李闻风旁边，先是关心了一下两人的身体，见他们情况都不错时，叹气道：“你们俩这翘了前两天的考试，这会儿倒是勤奋了，来考政史地。” 就算考了，也弥补不了他们俩下次考试得去最后一个考场的命运。 毕竟，考号还是按照理科排名来排的。 李闻风比较痞，说：“那这次我们俩政史地要是考了第一，高二文科班老师会不会来要人？” 包老师：“……” 包老师被将了一军，骂骂咧咧、不对，一脸沉重的走了。 边走还边后悔，他怎么就忘了李闻风同学的嘴呢，绝对说不过他的。 坐在李闻风后面的3号考生是二班的学霸，不过他真的偏理科，政史地都学的一般般。 他原本以为常年霸占年级前五的大佬们都跟他一样偏科。 今儿见到李闻风和乔依之这两位大佬回来考试，3号考生就跟包老师一样的心态――主要的科目都考完了，这会儿来考还不如回家休息呢。 哪知道居然从大佬李闻风嘴里听到了‘政史地考第一’这句话。 3号考生震惊了，看这李闻风和乔依之的背影，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过了会儿，他看到自己邻桌，也就是13号桌子的学生。 那是他们二班的大佬，理科很强，文科更强，据说下个月分文理科，她就打算去读文科。 “大佬，之前几次期中期末考，你文科是不是年级第一？” 那个女生摇了摇头，指了指李闻风：“他第一，我第二。” 3号考生：“……” - 早上第一门考的是政治，怎么说呢，这是个很考验逻辑的科目。 因为同样关键词的问题，前面点缀一个‘为什么’跟后面点缀一个‘怎么样’，回答的点都是截然不同的。 更别提很多题目的关键词长得还差不多，压力一大，就容易看漏了。 乔依之此前上政史地课的时候，思想从来没敢开过小差，因为高中政治考的内容……有时候光凭背书是不行的。 不听老师讲课，永远不知道哪一行对应什么问题。 做了充足的笔记后，乔依之课后再翻翻书，把书本上的内容扫描式的记忆下来。 用来答题就足够了。乔依之知道，自己这种扫描式记忆主要还是短期记忆，如果后续不巩固复习，那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时间长了就不记得了。 这会儿拿到卷子后，乔依之答题的速度飞快。 老包这是第一回给乔依之监考，见她一直在动笔写，跟教室里面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因此，也没想太多。 乔依之写完第一面，放下笔，活动活动手腕歇息一下。 文科要写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她休息片刻后就开始写第二面。 就算乔依之答题速度很快，但这么大书写强度下来，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十分钟。 乔依之交了卷，出门接水喝。 包老师见乔依之交卷，直接给她点点头，让她走了。 心想，依之同学这么早交卷，又是政治这种科目，大概率考得不是很高了。 那么他也就不担心文科老师来抢乔依之…… 反观李闻风同学，虽然说他认真答题的态度值得表扬，但想想他考试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真的是，让一向脾气好的老包都有点牙痒痒。 其实李闻风要是不说‘文科老师会过来抢人’这件事，老包可能还觉得没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老包下意识的就想到文科那边教导主任的脸，再想想李闻风那傲人的政史地成绩，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被文科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很多次了。 第 92 章 乔依之这边刚走没多久,一号考场直接有一小半的同学交了卷。 大家在实验中学重理科的大环境下，对文科考试是稍微有点放松的。 主要还是因为年级排名文理分开来。 这要是按合一起的成绩排名，前几个考场的尖子生绝对拿命去学政史地,考试时也绝对聚精会神。 楼道里不一会儿就围了不少人。 大家各自讨论着昨天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怎么解、排位几连跪等等。 乔依之找了个角落站着，双手捧着水杯,一边小口的抿着水,一边在大脑中回顾历史课本上讲过的各事件的时间线。 下一场就是历史，对于这种自从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接触过的学科，乔依之还是蛮重视的。 水杯里氤氲的热气萦绕在少女面前,不一会儿就完全消散不见,让人可以看清她的脸上每一个细致的表情。 彼时夏诚正在跟班里的男生们玩不可见人的事情，冷不丁听到有人说：“靠，发呆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说实在的,自从乔依之身上那层阴郁消散,自从她眉梢眼角多了笑。 班里不只是男生们说过她好看,就连女生们偶尔都会凑在一起讨论乔依之的五官。 比如―― “啊啊啊,乔神睫毛好长！” “她的睫毛是那种自己往上翘的,虽然不如明星们的夸张，但真的好好看。” “哎,只有我觉得以前不爱笑的乔神更好看吗？那厌世脸,那眼神，真的绝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包老师这边,真正到考试尾声的时候,整个考场只剩下不到十个态度很认真的学生。 其中之一,就是李闻风。 当收卷时看到李闻风那个写得满满当当的卷面的时候，包老师额角狠狠的一跳。 他甚至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李闻风不会想转学文科吧？ 但这会儿时间紧急,包老师还得继续收卷。 当他拿起乔依之放在桌面上试卷的时候，看着那同样写的满满当当，笔锋漂亮的字迹。 老包沉默了。 他以为乔依之跟其他学生一样，每道题随便写几行看着不空就行。 哪知道乔依之写了这么多！ 难怪她那当时写一会儿就要晃一下手腕。短时间写这么多字，能不累么？ 收完卷子，包老师叫李闻风留下。 “你写完了怎么不提前交卷？” 李闻风：“我检查，政治老师说错字也扣分，这不是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么。” 包老师：“……” 跟包老师一起监考的老师不明白李闻风底细，说：“这学生不错，挺认真的，高二要学文科吗？” 老包见李闻风露出思索的神情，赶紧说：“老赵别说了啊，这是我学生，他文科再好我都不放人啊。” 说完，不等李闻风回应，就带着卷子走了。 路上，老包还在跟同时监考的赵老师解释：“我都当他一年的班主任了，对他们的底细摸的清楚着，李闻风他就是天生一个学理科的料……” 赵老师心想，万一文科老师觉得这位同学是个天生学文科的料呢？ 瞧瞧这态度，多认真啊。 但他没有把这话直接在包老师面前说出来，不然指不定要再把老包气一场。 - 接下来是两场考试，都没遇到过眼熟的老师。 历史和地理都是选择题和填空题居多一点，一部分纯靠记忆就可以写，另一部分稍微算一算也就知道答案了。 但期中考试规定，开考半小时内不许交卷，乔依之就算是写完了，也只能坐在那儿检查一遍，等时间过了半点，直接走人。 她这个交卷速度，让监考老师们有点懵。 有一位老师甚至还专门去看了自己所在的考场，再看了看乔依之的考号，没错，都是1啊。 一号考场的学生难道不应该答题认真一点吗？ 就算急着想出去，至少也做做样子，等到一个小时左右吧。 下午考地理的时候，其中一位监考老师正好是地理老师。 他本来还打算好好物色几个学生，到时候跟这些理科班的班主任抢人呢。 今儿来一号考场监考，目的也正是这个。 地理老师在心里叹气，他哪知道一号考场的学生态度简直一点都不端正，这么早就交卷回家。 半天假就有那么吸引人吗？ 一场标准时间两小时的考试，四十道选择题、二十道填空题，后面还有四道大题……一般人两小时都可能写不完。 那么这位提前交卷的学生半小时能写个什么？ 这位老师刚在心里想完这句话，就去乔依之的桌面上看了看她写的东西。选择题一到二十…… ……全对。 地理老师甚至下意识的屏息，抬手悄悄把乔依之的卷子翻了一面。 所有选择题，全对。 因为选择题都是要涂在答题卡上的，乔依之就习惯性的在题目旁边演算，直接写自己的推导过程。 这就直接排除了背答案、抄答案的可能性。 考试结束的时候，另一位监考老师见这位文科班老师依然一脸震撼的样子，一边跟他一起整理试卷，一边尝试着开导他。 “其实这锅也不能让学生来背，主要是咱们学校就不重视文科，下次得跟校长提意见，排名时候把所有科目都排在里面，看那时谁还敢不好好考试。” “不……” “啥？” 地理老师深吸一口气，说：“提前交卷的那个第一名……” 旁边的老师接话：“对，我说的就是她，不能仗着理科成绩好就不屑于学文科、考试也不好好考。要给孩子们说，趁年轻多学点知识、别老想着玩，老了就算是想学，注意力都不容易集中――” 地理老师打断他：“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女生，半小时交卷的，她写的全对。” “……哈？” “全对，我看了两遍，而且答题卡、答题纸都写的特别整齐，可以印刷了当标准答案用的。” “这么多题，半小时？？那在她后面交卷的那个男生呢？” “也全对！” 地理老师目光灼灼，旁边这位老师感觉他从中看到了抢人的决心。 作为一个理科班的老师，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的那些安慰的话，此刻只能自己打脸：“那两位可是理科班的年纪第一和第二，你可得悠着点抢人啊。” 地理老师：“……”这塑料的同事情谊。说没就没。 - 现在是五月的第二周，算算时间，乔依兰已经进剧组一个半月了。 原本计划两个月内拍完的戏，现在因为乔依兰前期频频NG，导演不厌其烦的给乔依之讲戏怎么演，表情该做什么。 结果就是拍到现在，连一半进度都没拍到。 场记等剧组工作人员倒是不担心，毕竟他们是按天发工资。剧组能多留一天，他们就可以多收一天的工钱。 更别提这个剧组还有堪比五星级的服务，每天各种小零食不断，大家也乐的看乔依兰NG。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边享福一边拿钱。 比很多大制作的剧组还要舒坦。 群演们也是按天算钱，他们对此也没有丝毫异议。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跟乔依兰搭戏的演员们则都是按集算钱的，这会儿因为乔依兰而让整个剧组进度缓慢。 他们有的人直接把不爽写在了脸上。 “这么烂的演技，不先学一个演技班，直接上来丢人现眼，她不嫌浪费时间，我们还嫌浪费时间呢。” “就是，导演也是，不知道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乔依兰NG他就耐心的装好人教学，我NG他就骂我是不是猪……艹。” 围了个小群体的人说着说着就祸水东引，问本剧男一号对此有什么看法。 男一为人还挺豁达的，说：“我签约的平台每年就给我保底演一部戏，我在剧组多待一会儿又没什么，反正我杀青了也接不到其他活儿。” 他这话不是夸张。 现在国内娱乐产业基本上被三大巨头掌控着，没有跟公司签约的新艺人，签约不了娱乐公司的。若是想要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能跟这些平台签约。 因为平台观众流量大，买了一些自带粉丝的大IP后，直接可以自己‘造星’。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新人会签约平台了，就连稍微有一点点过气的二线演员，也都得听平台的话。 不然，面临的就是没戏演的现状。 可随着平台签约的艺人越来越多，大部分艺人一年能争取到一个男二、女二往上的角色，都算很不错了。 因此，男主演才会这么说。 毕竟，大部分影视资源都被三大巨头掌握着。 私底下接活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跟乔依兰一样，带资进组，整个剧组都不敢得罪她。 男一说完后，便不再看那两个想要挑拨离间的人，自己去旁边倒了杯咖啡。 他对咖啡豆、咖啡机倒是有所研究，但苦于囊中羞涩，每每只能在购物车里看看。 哪知道，乔依兰背后的大佬直接给剧组来了两台，简直壕爆了。 男一这话虽然没直接打脸，但却说的特别明白，就是让她们俩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能在这样环境的剧组里多呆一个月，那简直就跟公费旅游没啥区别。 两个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却又无从反驳。 因为男一的现状也是他们的现状。 他们这整个剧组，也只有男二跟乔依兰是正儿八经的签约了娱乐公司，有配备经纪人的。男一则是签的平台合约。 - 签约了娱乐公司，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档期不忙的时候，可以上一些小综艺。 虽然对于明星的曝光来说都是蚊子腿，但再少也算是肉吧…… 要知道，就算是小综艺，档期都可以排到几个月后。至于那些国内知名的大综艺，那档期都排了大半年了。 所以，五月初这个综艺，是乔依兰的经纪人楚诵早在三月底就给她敲定了的。 那会儿楚诵刚回国没多久，乔依兰这边刚被通知拿到了女一的角色，楚诵作为一个资深经纪人，就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乔依兰预约了一个综艺的档期。 毕竟一个艺人想要尽快出名、吸粉，不仅仅得有拿的出手的作品，还得端得起人设，有足够的曝光率和话题度。 一般情况下，一部网剧，就足以让乔依兰这个名字出现在不少人的视野里。 这时候在网剧杀青前先来一个小综艺，播出时再来一个小综艺，就能让乔依兰的曝光度达到最大化。 当然，这是对十八线明星来说的曝光最大化。 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了常文曜大佬的干涉，导演们完全不敢敷衍了事。 就连之后要播出这部网剧的平台，都在思考到时候该怎么推广它。 毕竟……他们平台，就是常氏集团下的一个小分子。 得琢磨大老板的意思，让大老板满意了才对。 乔依兰的第一部戏拍摄进度慢归慢，但这个一个多月前预约好的综艺，却是千万不能爽约了的。 毕竟以乔依兰的咖位，如果她敢说不去，那么估计就会直接被小综艺拉黑。 连带着她的口碑也不好。 因此，这会儿就算是不为了艹热度，楚诵还是让乔依兰跟导演请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假，去把这个小综艺录制结束。 楚诵知道，在拍摄期间，一般是不允许演员再出去接代言、去做跟剧组无关的事情。他也不是故意这么安排，毕竟如果拍摄进度顺利，这会儿乔依兰都快杀青了，出去接个综艺没什么。真没什么。 但这会儿，楚诵拎着礼物亲自去给导演请的假。 导演听到他这句话，宛若听到了救世之音一样，握着他的手，“好啊好啊，怎么才半天？一天都没问题！” 楚诵：“……” 他已经明确从导演眼中看到他最近教乔依兰教的整个人都要心力交瘁了。 偏生乔依兰这个人还骂不得，骂了就得自己丢饭碗。 楚诵把红酒留下，拍拍导演的肩膀，默默给他加油。 导演很感动，用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语气说：“兄弟，你也苦啊，杀青了我请你喝酒。” 当然，后来导演知道这位经纪人是圈子里大名鼎鼎的楚诵的时候，只想穿越回去把当时‘年少无知口不择言’的自己嘴巴捂住。 乔依之来到剧组这么久，也不是当年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小白花了。 她不仅仅知道剧组的各种明文规定，还知道了不少私底下的潜台词。 因此，她在得知导演居然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的时候，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后她就坚决只给自己半天假。 “导演，你放心，今天早上我一定好好演戏！”绝对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导演：“……”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一天假的导演：“……？” 楚诵原本说好了中午过来接乔依兰，但因为最近手头恰好没事，于是他一大早就来了剧组。 这个剧组庙小，也没有什么妖风。 乔依兰更是一个一张白纸一样的艺人，楚诵觉得自己在这个剧组，比一个人宅家里都放松。 好巧不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导演见到楚诵来了，立刻求助于他――求求你，快把你的艺人领走吧！ 他自己一个半月都没修过假了！ 楚诵还算善解人意，在导演都快哭出来的时候，打包把乔依兰带走了。 - 乔依兰要上的这个小综艺在一个网络平/台/独/播。 这回是要求三个艺人同台打拼，比才艺什么都是次要的，毕竟小综艺请不起大腕儿，才艺的噱头也不大。 这个小综艺比较吸睛的一点就是‘给你关系最好的男/女艺人打电话’‘把手机里的第几张照片放出来’‘给爸爸打电话’等等。 之前比较火爆的一期是有个小艺人甚至不知道怎么着跟一位一线异性搭上了关系，在节目上直接给那位一线打电话。 打电话肯定不能说自己上节目了，要么说跟爸爸妈妈吵架了，要么就是脚扭了。 观察电话那头的反应。 那一期，小艺人说：“哥哥，我脚扭了。” 一线男演员：“轻微扭伤吗？” “不知道，很疼，哥哥。” “那、你跳起来蹦两下？” “……哥哥？？” “这样你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去上公司培训课了。” 小艺人：“……” 小艺人当时拼命在节目上解释自己真的没那么偷懒，不知道大家信没信，反正节目效果很棒。 这回，轮到了乔依兰。 她抽到的签是‘请你把手机里第十八张照片展示给大家’。 乔依兰大大方方的交出手机，来之前楚诵已经检查过她的手机，确认了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 上这种小综艺，就是得适当的爆一点隐私，但还得留给大家想象的空间。 爆隐私太多，自己会比较尴尬；但若是藏着什么都不说，那就更没意思。 乔依兰拿着话筒，背对着大屏幕，面对着观众，恰到好处的展现了一个稍微有些紧张的表情。 她说：“我不知道是什么照片诶，我应该没拍丑照吧……” 台底下的导演跟楚诵说：“这个表情不错，演技挺好，是个好苗子。” 楚诵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乔依兰是真的紧张，然后又强行让自己别这么慌。 观众们的情绪也被她调动起来，有人一脸的期待，有人说：“你一点都不丑！特别好看！” 乔依兰还是慌，她一到这种‘大场合’就紧张。 几次想转过头，都被主持人拦住了。 主持人说：“好，请公布我们依兰手机里的第十八张照片！” 还没等乔依兰转过头去，台下观众们已经全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wow～” “太美了。” “这是画报吗？太好看了！” “那个微微垂着头、捧着水杯的女生也太好看了！” 第 93 章 “啊啊啊真的太好看了,是明星吗？请大声告诉我，这是谁！我现在就转去粉！我要当妈妈粉！” “凭我多年摄影经验，我觉得这是抓拍！不是摆拍！” “不是吧,我还是觉得这美的不像真人呢，像P的啊。” 台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照片上的小姑娘像是混血。 乔依兰意识到不好,赶紧转过头去。 照片上的人，不是她，是之之！ 这回主持人没有再拦着乔依兰,而是跟着活跃现场的气氛：“哇,真的太好看了。大家知道，我除了是个主持人之外，也是为业余的摄影师,根据我多年的摄影经验来看,这张照片是真的,没有任何的P图痕迹。” 主持人说了一点光学分割、阴影和留白的问题,直把台下观众唬的一愣一愣的。 “牛逼啊。” “大佬主持人了。” 主持人很快就破功,扬了扬被挡在手心里的纸条，说：“这是我们后台的策划给我的,所以大佬不是我,是我们节目组的策划。他在后台可以看到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张照片不是假的。” 他们节目组的人看到这张照片都会想‘这到底是不是假的’，推己及人,台下的观众肯定也很想知道这张照片的真假。 因此,这才故意多停顿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P的后，才把照片放上来。 乔依兰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她拿着话筒,好半晌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刻，乔依兰心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自家妹子是素人啊，这么直接出现在大荧幕上，对她的学习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乔依之脾气比较急，甚至想要直接离去，然后给自家妹子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做错事儿了。 但乔依兰余光扫到了台下的经纪人，楚诵大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道目光，硬生生的把乔依兰的理智给拉回来。 正巧这时候主持人问：“请问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乔依兰说：“三月份那会儿，有次从公司训练完回家，看到我妹妹坐在沙发上喝水，那会儿光线很好，房间里的阴影也恰到好处。她当时没发现我回来了，我就抓拍了一张。” 照片上的小姑娘坐在精致的古典沙发上，整个人虽然穿着居家风格的衣服，但这也丝毫遮掩不了她的气质和姣好的面容。 有光洒进她的眼眸里，让她更显得灵气十足。 再加上乔依之正处于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颦一蹙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纯和朝气。 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大屏幕的像素不错，可以看到沙发上的欧式古典花纹，配合着图片背景的奢华装修。 再联系到乔依兰说的‘我家’…… 主持人跟台下观众们同仇敌忾，立马装出一副酸溜溜的样子，“这就是土豪的家庭。” “有钱还这么好看，真的是天生的白富美！”“姐姐妹妹都这么好看，这家人的基因真的绝了。” 在主持人还想要顺这观众心愿，深挖照片上的乔依之的时候，乔依兰赶紧打住：“我妹妹还没成年呢，完完全全的素人。” 主持人听出了乔依兰话中的弦外音。 他刚想说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曝光机会，就算上不了热搜，也有机会给照片上这位小姑娘圈一点粉丝，以后进娱乐圈更容易点。 但一想到背景里的那些豪华装修，主持人整个人直接偃旗息鼓。 这种富二代吧，真的不需要进娱乐圈捞钱。再说，要进来不火的话，也捞不到什么钱。 人家姐姐都很明显的拒绝了，自己还是识相一点，不要给她们添麻烦。 主持人顺着乔依兰的话说：“原来是素人啊，太遗憾了。不过未成年时候都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还不得倾国倾城。” 乔依兰见照片被撤下去了，整个人也松了口气。 “是啊，她一定肯定比我好看。” - 乔依兰一到了后台，就给乔依之打电话。 正巧乔依之考完试，给自己的黑科技排除故障后，休息了一下午刚起来。 “姐。” “之之，啊啊啊啊我来负荆请罪，我做错事了……” 乔依兰短话长说，把照片被公布出去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乔依之最初的惊讶过后，整个人特别淡定，甚至还一边听，一边轻轻打了个哈欠。 半途中穿插着她安慰的话。 “别担心，姐姐。” “没事的，姐姐。”“姐，不急啊。” 乔依兰：“……” 乔依兰很愁：“你说这人红是非多，万一有人发什么对你不好的消息……” 乔依之说：“姐，没事的。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啊，我又不是公众人物，他们看个新鲜，很快就会忘掉的。” 上辈子，她成为西川省高考状元时，跟校长的合影直接就上了热搜。 之后二十八岁博士毕业，被清河聘为教授，又上了热搜。 再之后，成就一个比一个多，奖项一个比一个大，还不是好端端的没什么事儿。 至少，国家对他们这些科研人员的保障力度还是很大的。 上热搜可以，上一旦有什么非正面评论，根本不用自己管，国家罩着你。 乔依之盘算着，陈礼教授最近已经开始用自己之前当‘敲门砖’的算法开始重新做实验、写论文了。 实验步骤乔依之、陈教授和肖教授都在构造，最后再慢慢融合。 根据她的理解，这篇文论至少也是《Nature》的子刊，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Nature》，但也质量很高了。 如果顺利的话，这篇论文大概会在九月份的时候完成。 那时候，凭着一个二作的身份，她、大概率、会被、国家、列入、科研保护青年名单内。 乔依之想，陈礼教授为了自己能顺利保送或者加分进入清河，也是费尽苦心了。 第 94 章 陈礼教授自从上次问过自己学院本科生们到底是怎么进的清河大学后,就对自家大学的招生门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除了保送，就得考七百来分……这学校还有点人性吗？ 说实在的，陈礼倒不是看轻乔依之,觉得她考不到那么高。 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关心则乱。 陈礼是真的太中意乔依之,不对,中意乔依之的天赋了。 他觉得能独立补全一个残缺算法，能独立改进大三学生专业课才学习的代码，这样天赋的学生真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陈礼想,凭借着小乔同学过人的天赋,自己再稍微引导一下。几十年后，‘乔依之’这三个字绝对可以出现在光电学的顶尖大佬名目中。 当教授、当老师的任务不仅仅是教书，更重要的是为国家培养栋梁。 各个科学研究领域里面其实也分派系,陈礼也见过那种看到学生天赋好就打压的教授,甚至还把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这么一想,还是得把小乔同学留在自己身边才放心。 所以,陈礼教授不容许有一点意外发生。 ――要是小乔同学高中毕业后没进清河,他真的要惋惜一辈子。 然而，高考这玩意儿,意外情况真的太多了。有人紧张了作文跑题,有人紧张的想拉肚子，还有人一紧张就大脑一片空白。 而保送的条件更加严苛，除了数学竞赛（CMO）进入国家集训队,不然就没有保送的资格。 陈礼觉得自己必须给小乔同学留一条后路。 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没有了年轻人那种脑子一热撸起袖子直接上的热血。 他们考虑的范围很广,甚至每件事都要做好最坏打算。 要知道，世界上的每一个‘绝对’,都不是全然的绝对。 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陈礼也看过乔依之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对乔依之的各科成绩和最后排名都很满意。 但他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万一乔依之高考没考好怎么办？要知道，每年高考失利的学生并不在少数。 如果有加分政策的话，乔依之依然可以轻轻松松进入清河。 陈礼教授再后来跟自己学院教务处的老师聊了一下，询问怎么样可以不走学校那边，直接把学生收进来。 光电学院教务处的老师有点懵，他觉得陈大佬这个思想有点危险啊。 这是在挑战学校的权威啊。 “陈老师，不行啊，现在的本科生招生不归我们管，都是由学校那边统一招的。” 陈礼皱着眉，说：“我要招的这个学生天赋特别惊人，你看看她独立列出来的算法，老肖都列不出来，还得看她的分解步骤，这才看懂了。” 正巧路过教务处办公室的肖孟昌：“……” 听到同伴在背后diss自己，老肖不客气地推门进来，说：“我就觉得咱们这地界挺玄乎，一旦说人坏话了，绝对会被正主听到。老陈，你怎么解释。” 陈礼压根没解释，说：“就小乔前一阵子写的那个算法，你说她天赋是不是拔尖儿的？” 肖教授对于把乔依之招收近来这一点是跟陈教授站在同一阵营的。 他立马点头：“是啊，只可惜她现在还在读高一。我听说咱们大学这本科生招生虽然卡的很严格，但校长经常说得把那些有特殊天赋的学生招进来，这位同学绝对符合校长要求。” 教务处老师：“……”讲真的符不符合要求，这得让校长看吧。 他换了一种思路给两位大佬教授解释：“咱们这万事都得有个敲门砖。以前也不是没有一篇文章就能直接保送进来的学生，如果两位教授推荐的学生有拿的出手的论文或者其他代表作，我倒是可以去跟校招生办的老师商量一下。” 陈礼教授明白了他的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吧？” “是。” 等陈礼和肖孟昌走后，教务处老师心里叹了口气，免除高考直接保送的‘特殊通道’是那么好开的吗？ 在学校没有特殊指标的情况下，想要招生还得首先请示校长，批准后再给教育局提交申请，之后还得转到生源地的教育局。总之，这个流程麻烦到他们top3近几年来都没这么招收过学生了。 直接用高考分数线和数学竞赛成绩作为标准招收学生不香吗？ 简单省力，还公平公正。 不过，虽然教务处老师觉得强行开一个特殊通道有点太大张旗鼓，但陈、肖两位教授却都不是徇私的人。 既然他们俩共同说一个学生好，那这个学生肯定有突出之处。 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保送，那就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教务处老师可以控制得了的。 - 关于陈礼教授邀请乔依之去完善她之前构建的算法，并且用实验来印证这个算法的事情，主要目的之一肯定是为了乔依之能成功保送。就算没有保送资格，高考降分录取也很不错。 虽然说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算法本来就是由乔依之补全的。 是她在印证算法时做的假设给了陈礼教授新的思路……现在陈礼想用乔依之之前的假设继续研究、写论文，那么不带上乔依之，就有点说不过去。 但这个‘带’也分区别。 像乔依之这次仅仅提供一个思路，陈礼原本只要在自己论文后面提到乔依之一句，感谢一下她就行。 但陈礼教授专门来邀请她参加实验，让乔依之惊讶之余又特别感动。 不过，从初步跟陈礼教授的交谈后，乔依之发现，陈礼教授这次带上自己，主要还是想让自己去给学校说‘降分录取’的时候可以硬气一点。 乔依之：“……”她觉得自己不需要降分都可以考进清河。 但陈教授都这么好心了，乔依之在衡量自己的能力后，斟酌着时间，最后答应了。 她算了一下时间，主要的实验时间在七月，那会正好放暑假了。乔依之觉得自己可以帮的上忙。 她的目的不是跟学校要求降分录取，而是充实自己，努力为科学进步，出自己这一份绵薄之力。 话又说回来，乔依之不是本专业的学生。 那么她在后续研究过程中，因为没有扎实的专业基础，就只能干些跑腿打杂的活儿。 说实在的，这次论文的目标可是发表在《Nature》子刊上啊，高中生在实验期间帮点小忙可以，但要说帮大忙……那是真的不够格。 不过，再怎么说，如果乔依之在这项研究上什么忙都帮不到，陈、肖两位教授也不会专门带上乔依之的名字。 因为那就是学术作假了。 乔依之想，自己在光电领域研究方面确实没有很专业，但她可以学啊！上辈子，她的学习能力可是吓到过不少人的。 她觉得在自己喜欢的研究领域，只是打打下手，真的不符合她的风格。 乔依之当时甚至给两位教授打包票：“我会恶补知识，努力不拖后腿的。” 然后两位教授嘴上给她喊着‘加油’，实际上还是自己去研究实验步骤。 乔依之：“……” 这幅画面像极了小孩子给爸妈说‘我以后要赚大钱买大房子孝敬你们’，然后爸妈给了孩子一个小皮球说：“好啊，那加油哦。不过你现在还是先去玩去吧。” - 这次，跟姐姐通过电话后，乔依之更加坚定了自己得赶紧走上学术研究道路的决心。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因为上辈子的自我封闭，乔依之的心很小，这辈子回来她的首要目的就是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姐姐、两位爸爸、妈妈，还有李闻风和身边很可爱的同学老师们。 而乔依之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暂时还保护不到爸爸妈妈们。 但是对于保护姐姐，她还是可以出点力的。 正是因为经历过上辈子，乔依之知道网络上的键盘侠们有多可怕。 仅仅只需要一部手机，或者一台电脑，他们披着马甲，在网络上重拳出击。 基本上每个明星，都被扒出来过黑料。也都有无数的黑粉在谩骂、侮辱他们。 当年因为相貌而飞速爆火的乔依兰也不例外。 因为她火的太快，可能也挡了不少人的路，骂她的人就尤其的多。 当年的小乔依之每每在晚上看到这些消息，都会给他们怼回去。但黑粉那么多，她一个人根本怼不动。甚至还被黑粉们追着骂。 因此，这辈子的乔依之，选择先提升自己的分量。 当她是人微言轻的小透明时，黑粉们随随便便追着她骂；但若是她是国家重点保护的青年学者呢？ 那时候她再给姐姐站街，那些无脑黑们再过来用污言秽语谩骂，那么可能会受到国家的制裁。 这倒不是说人不能在网络上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那些无脑黑跟正常人不一样，一般情况下，他们上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nmsl’，或者满口生殖器的叫骂。 你不理他他说你怕了；你理了他他说你心虚，这会儿出来解释了。 对于这种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永远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乔依之想到这里，原本打算去花园散散步的乔依之直接坐在了电脑前，把陈礼教授发给自己的各项文件打印下来，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 常文曜从公司回来的时候，乔依之已经在一楼沙发上等他了。 但却不是专门一心一意在等他，而是一边等，一边看手头的那一摞文献，看到比较重点的地方，还会用荧光笔做出记号。 常文曜从门外进来，入目便是亮堂的跟白天一样的客厅。 原来张姨见乔依之收到先生电话的时候，要在一楼等他回来，但小姐还放不下学习。张姨便只好尽力调亮客厅光线，不然就太伤眼睛了。 乔依之听到脚步声，从一堆文献中抬起头来。 因为在家的缘故，她没扎马尾，也没穿校服，而是穿着宽松柔软的居家服。 稍微有些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张姨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都要被小姐萌化了。 就在她打算上前夸一夸小姐的时候，看到先生弯腰拿起小姐随手放在沙发上的A4纸。 再然后，两人就说起了孤子的运动轨迹，还有浅水波动力学方程…… 张姨默默收回了自己抬起来的脚，她觉得此刻像极了初二那年数学课上的自己。就是捡一支笔的功夫，就再也听不懂数学课了。 至于为什么小姐能跟先生讨论到一起，张姨对此丝毫没有疑惑。 毕竟先生当年可是高材生，小姐遗传了先生的基因，自然也是大佬。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层次相当的人的共同语言能更多一点。 乔依之见父亲好像还记得当年所学的知识，把自己看文献途中不太懂的点问了出来。 亲爹有些能解释的清清楚楚，但还有些知识点在当年不算重点，是最近十几年才有了突破性进展的，这些知识常文曜就不太懂了。 乔依之对此已经很满足了，说道：“神仙爸爸！” 常文曜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办公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有了闺女的鼓励，整个人仿佛更有活力了一样。 - 吃完饭后，乔依之回卧室把重要的点整理起来。便于自己以后巩固复习。 至于还有些理解的似是而非的东西，乔依之原本都打开电脑，准备给肖孟昌教授发邮件询问了。 打开邮箱的一瞬间，乔依之突然想到，自己身边除了爸爸外，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大佬么？ ――李闻风。 李闻风说根据他自己的‘预知梦’，十年之后他将会是陈礼的学生之一。 等他读到博后的时候，已经开始自己独立设计实验步骤，做一些研发型的分析了。 李闻风说得比较谦虚，“陈老师手下有很多大佬，我在其中很普通的一个。” 他不加最后这句话也就算了，但他既然加了，乔依之猛地想到上辈子有次自己跟陈礼教授一起去开会。 因为那次是去国外开会，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国家对这些顶尖科学家们待遇很好，直接用了专机，按照学术地位和年纪综合排座位。 乔依之凭着顶尖大佬的学术地位，坐在了年逾古稀的陈礼教授身边。 那会儿飞机还没起飞，有人见到陈礼后，赶紧跟他打招呼：“陈工后继有人啊，四弟子武仞教授现在已经稳坐咱们学术圈的第一把交椅了。” 年迈的陈教授摆摆手：“哎，我还有个小五呢，他天赋也很好，不输于小四，只可惜他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乔依之当时不太喜欢八卦，虽然跟陈礼一路上位子相邻，但却没有问‘小五’的任何事情。 现在看来……李闻风可能就是当年陈工口中的小五了。 乔依之跟陈教授接触这么久以来，且不说陈教授脾气如何，乔依之只觉得他为人特别诚实。 说话从来不夸大，有一说一，没有就说没有。 所以，能被陈礼教授时常挂在嘴边，那么李闻风的学术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 乔依之自己不懂的点圈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给李闻风。 李闻风那边很快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但是过了五分钟，正在输入中没了，消息却还没过来。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夏诚发来消息：“乔神，我们还在上自习呢，刚刚风哥手机被没收了，让他明天找教务处主任拿。” 乔依之：“……” 乔依之说：“替我向风哥说声抱歉。” 虽然乔依之嘴上说着抱歉，但真正的歉意却被这很校园气息的事情冲散掉了。 这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上辈子的乔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 乔依之心道：把两端脑电波的融合，当作是预知也未尝不可啊。 - 彼时，乔依之仅仅以为只是很普通的‘学生在晚自习的时候看手机，被老师逮住没收手机’的故事。 哪知道，真实事件的发展永远比小说上写的要精彩。 事情要从看管住校生晚自习的老师收了李闻风的手机开始说。 当时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八点四十七分，包老师给李闻风打了电话。 是这位收了李闻风手机，让他明早去跟自己教务处主任要，还让他在外面罚站十分钟的老师接的电话。 这位老师姓赵，是文科班的最严厉的政治老师，没有之一。 老包电话一通就给‘李闻风’说：“刚刚文科那边的教务处齐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这次政史地三科都是满分，全年级只有你和依之是满分。齐主任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咱们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文理分科了，你应该还是留在咱们理科班的吧？” 赵老师：“……” 他原本没想着接学生电话，但李闻风手机里原本给包老师电话的备注姓名是‘包老’。 被老包看到后，勒令他改成了‘班主任包老师’。 赵老师看到来电显示，手忙脚乱之余不小心点了接通。就顺势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赵老师沉默了好几秒，那边‘喂、喂、喂’了几声，包老师自言自语：“没有信号吗？”然后他自己就挂断了电话。 赵老师迅速用目光锁定了站在自习室外面的李闻风。 完全忽视了旁边悄悄给他传达乔神消息的夏诚，先是把手机还给了李闻风，说：“我看你成绩挺好，应该也不是故意玩手机，同学问你题目……这、帮助同学是符合当代年轻人社会观和价值观的。手机我就不交给你们教务处主任了。” 李闻风：“……” 夏诚第二天一大早跟着李闻风一起到教室，那会儿教室里只有乔依之和他们俩。 夏诚胆大的忽视了李闻风已经快黑的脸色，一个人分饰两角，把昨天晚上在楼道里的事情演的……特别逼真。 “哈哈哈，符合社会观和价值观，真的把我唬得一愣一愣。” 夏诚笑到，“乔神，你不知道，最后这位老师拉着风哥说了大半个小时，自习都结束了，宿管大爷上来喊人了，那位老师才走的。” 乔依之心想，实验中学的老师真的都很可爱啊。 但是当她自己被这位政治老师和另外一位监考过他们考场的地理老师叫过去谈话，一谈就是一节体育课时间的时候，乔依之终于体会到了李闻风今天早上黑脸的原因。 无他，政治老师这个辩论的能力，简直让她都差点心动要转文科班了。 两位老师从经济基础讲到上层建筑，从板块运动讲到温室效应……真的能激起人想要研究这些的兴趣。 乔依之出了文科教学楼后，第一回觉得，文理分科好像不那么科学。 第 95 章 乔依之回教室的时候,正逢下课，高一和高二年级的教学楼一楼被围的满满当当。 “高一年级的俩大佬这次一科都没考，直接位列一千三百二十名和一千三百二十一名,真的狂。” “我觉得下次月考，最后一个考场的同学都幸福死了,俩大佬啊,随便抄抄都能进前一千名。” 某位考了年级999的同学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随便抄抄进前一千，你现在抄，有本事你高考抄一个试试？” 乔依之觉得这位同学的话很对。 学习是给自己学的。学校把排名公布出来,也不是为了让大家拿去炫耀,而是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好充满动力下次赶超几名同学。 乔依之今儿一大早来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成绩和排名。 看着成绩栏的那六个0,乔依之觉得这其实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于是她那会儿还顺手拍了张照。 至于政史地的满分成绩,昨儿包老师也给她打电话了,虽然没有明确表明不让她去文科班,但字里行间的意思肯定还是想把她留在理科班的。 乔依之已经大概确定了自己人生未来的路,现在选文科，那么之后考大学报专业……就进不了光电学院了。 所以她只能婉拒了文科的老师们,选择继续留在理科班。 乔依之绕过成绩公布栏那里的同学,顺着楼梯往自己班级走。 走在二楼拐角处被两个男生拦住了。 他们都长得很壮实，其中一个染了黄毛，乔依之记得他们教导主任经常在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批评这位黄毛同学。 黄毛旁边的那个人说：“她肯定是高一的,问问她就行了。” 乔依之因为生病的原因,比同龄女孩子看起来要瘦。看起来年纪要小。 再加上她的眉眼间距是标准的三庭五眼,正面看时眉眼间距微微有些宽，但这恰好跟她浅褐色的眼眸很配。随着眼眸的一卡一阖,天生便很有灵气。 见他们走近，乔依之稍微有些防备的看着他们。 必要时候，她会用黑科技电晕意图不轨的人。 黄毛直接问：“你们年级这次考零分的那两个，真的是往常的年级第一第二？” 乔依之点点头，“是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一第二。”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道：“我就说他们是年级正数前二，这回是因为没参加考试，才考了年级倒数，这消息来源绝对没问题。” “那行，你走吧，你们年级的火箭班在四楼的对吧？” 乔依之又点点头。 然后绕过他们继续往楼上走。 这会儿，她听到那两个男生说：“咱们下次月考就在六一的第二天，听说学校要给外校的人腾教室，到时候高一高二得穿插着成为同桌考试。” “对，反正我这次倒数第二，我就让那个叫乔什么的给我写卷子，肯定考得比我好。” 乔依之：“？？？” 虽然她觉得这个行为很迷惑，但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万一不是高一高二同桌考试呢？ - 高一年级那两个往常都要考到满分的大佬这回期中考试考了零分的消息很快就在全校蔓延开来。 热度维持了好几天才消散。 期间乔依之走在路上，偶尔都能听到别人在议论这个。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月末，期间乔依之把陈礼教授发给她的文章基本上全看完了，有些搞不清楚内容的点，也都在问亲爹和李闻风之后全想通了。 李闻风对于乔依之这辈子打算学光电没有任何惊讶。 他甚至还笑着说：“我觉得你的天赋就在光电这方面。”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奇思妙想的写出时空穿越仪器的核心设定。 李闻风继续道：“如果不是你的手稿引导了我，我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出来这个传输设置。” 乔依之跟他讨论了自己最近跟陈礼教授研究的项目，询问李闻风要不要参加。 李闻风舔了舔上颚，说了句及其欠扁的话：“你们现在研究的这个项目，在‘预知梦’里面已经被研究透了，我进来这不是欺负人么？” 乔依之：“……”那您真的很棒哦。 不过，李闻风对自己的未来也有打算，他依然会选择光电方面的研究，但这辈子他打算研究这个大领域里面自己感兴趣的小点了。 那是李闻风上辈子没怎么接触过的知识区。 他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的扫过正在纸上写算法的乔依之。 心道：论发明创造能力，谁也比不上乔神啊。 李闻风顺手拿了乔依之的水杯出去接水，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柱进入杯子，热气在杯口缭绕。 他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选择跟上辈子一样的路吗？ 李闻风不知道别人的回答，反正那会儿他想的是‘绝不’。 就算走上辈子的路，可以很快就攀登到顶峰，但那样的人生未免缺少了太多挑战。 再说，对于他一个搞科研的人来说，直接攀登到上辈子达到的顶峰，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光鲜。 毕竟，若是一个人突然做出一个大发明创造，引起全世界轰动，风光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但若是在后续的几十年里，又什么成果都拿不出来。 先不说别人的眼光，就说自己的心理落差、压力该有多大，这是大部分人没想过得事情。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李闻风跟乔依之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都不喜欢轻松舒适的圈子，他们骨子里还是有想要搞大事儿的情绪和热血在。 只是两人都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 五月的最后一天，炎热的夏天已经如期而至。 刚上完一节体育课回来的同学们汗流浃背，一个个嘴里喊热。 学校还没批准教室里开空调，学生们各自把大一点的本子撕下来一张纸，男生们随便对折一下就狂扇风。 女生们则耐心一点，仔细的折成锯齿状，最后再对折一下，也开始扇风。 当然，还有些精致的同学带了折扇或者塑料扇子，这会儿那些东西就引得全班人争抢。 好不热闹。 乔依之体质偏冷，因为心脏不好，她就算在大夏天，手脚都热不起来。 到了姨妈期，整个人更是疼的要命。 不过，还是因为心脏的问题，引发全身系统都有点小毛病。其中之一就是她姨妈的时间不准，偶尔两个多月来一次。 乔依之有时候对此还挺庆幸的，至少不用疼了。 李闻风没有在下完体育课后直接回来，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他才带着满头的凉意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专门等自己身上的热度消散了才回来，不然怕影响到同桌。 包老师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走进来，只看到满教室的扇子横飞。 他走到空调面前，不信邪的按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免不了很郁闷的来一句：“这学校怎么还不给开空调。” “都要热死了啊。” “老包我想去买瓶冰水，一定努力赶在下节课前跑回来。” 包老师说：“行行行去吧。” 全班登时热闹起来：“给我也带一瓶。” “我也要啊。” “转账给你了。” 乔依之上辈子也见过自己实验室新来的学生们这么玩笑打闹过，但她一向觉得那样的欢笑和热闹都是别人的，自己融不进去。 现在，她能切身实际的感受到年轻的活力。 年轻时候，随便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值得开心。 包老师目光不经意扫到了乔依之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乐呵起来。 但乐呵归乐呵，还是说到：“你们都把自己过道旁边的纸捡起来啊，这样不好看。” 教室里人多，要是不收拾的干净一点，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 等五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包老师说：“明天礼拜六，后天是六一儿童节，首先，提前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wow！！！” “我们都大人了，早不是儿童了老包。” 包老师把自己那个黑色大包放在讲台上，拆开后里面有各种零食。 薯片、糖果、巧克力、糯米糍、鱼豆腐等等，老包说：“谁刚说的不是儿童，不是儿童就不要过节啊，不准吃。” “靠！老包我们爱你！” “啊啊啊天使一般的老包。” “我先给老包表白一分钟。” 老包也没真的跟刚说自己不是儿童的同学计较，叫班长和学位上去给大家分零食。 乔依之分到了一个彩虹棒棒糖，巴掌大小，上面帮了一个淡粉色的蝴蝶结，很是可爱。 分完后，老包又说：“大家这周末就算是放假，也别在外面呆久了，小心中暑。还有，下周一周二是月考，因为这次时间错不开，高一高二年级得一起考试，那就是一个课桌上坐两名同学。” “刺激啊！” 老包：“？？？” 包老师觉得自己跟同学之间真的有代沟，他见大家神色激动，开玩笑道：“你们别问高二生问题，就算是问了，他们指不定也忘了，不会写。说不定正确率还没你们的高。” 大家都是火箭班的学生，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自信心的。 听了老包这话后哄堂大笑。 说到最后，老包特意给乔依之和李闻风说：“我本来给教导主任申请让你们俩在1号和2号考位上，但是教导主任说必须得按照上次的排名来安排考场。你们俩就只能去最后一个考场。” 乔依之安静的听着。 她突然想到自己当时在楼梯间被人拦住询问的事情，那会儿她没放在心上，哪知道真被那两个高二学生给说中了。 不过她也不慌，自己心脏已经快要恢复到正常人水平了，就算是在考场上坐的久一点，也没有最开始那种心悸、心慌的表现了。 包老师说：“学生们也都没胆子传答案，但是如果那些高二学生找你们写卷子，你们就直接举手告诉监考老师，别怕。” 最后两个字主要是对乔依之说的。 包老师走后，大家拿着各自的零食，收拾书包准备走人。 李闻风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乔依之，乔依之不明觉厉，“怎么了？” “高二有两个人来找我了，让我帮他写卷子。” 乔依之：“……” “他们原本还打算找你，我说你是我同桌，我告诉你一声就行，他们就走了。” 乔依之问：“你答应了？” 李闻风没回答，压低了声音说：“乔工，我们试试，看自己写高二卷子，能有多少分。” 乔依之：“……” 乔依之有些不自在，说：“别叫我乔工啊。” “那，乔神？”李闻风拎起乔依之的书包，走在她旁边。 夏诚也凑了过来，问李闻风：“风哥，乔神答应了吗？” 李闻风没说话。 夏诚又说：“乔神，你不知道那些人多过分，十几个人过来围我和风哥，其实我们能倒也不怕他们，就是担心他们使阴招。” 万一谁拿了刀子什么的，这种要是没当场发现抓住，就算是告老师都没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电视上报道的有关校/园/暴/力的事情都不少，至于那些没被报道的，简直每天都有在发生。 乔依之目光沉下来，说：“威胁？” 夏诚点点头。 乔依之想了想：“那就帮他们答题，看看他们考满分该怎么收场。”夏诚：“？？？”满分？高二卷子？ 他不觉得乔神会撒谎，但这话的意思他应该没理解错才对。 直到看着乔依之坐上了回家的车，夏诚还是有些恍惚，他说：“风哥，乔神真的能把高二试卷写满分？” 李闻风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说：“你还在怀疑？” 夏诚：“……”靠，大佬的世界，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触及的。 - 乔依之回到家后，在网上买了高二年级书籍的电子版，自己对照着知识框架开始做总结。 高中的书有一点好，就是别看书挺厚的，但其实每一页讲的内容不多。 如果真的会的话，那么几个小时就能过完一本书。 真到了高三的时候，数学老师们也会带着大家一节课过完一本必修书籍。 乔依之把电子版下下来之后，直接发给李闻风。 哪知道李闻风直接给她发了张照片过来，是黄毛那群人正在搬书。 乔依之：“……” 李闻风打字：“为了让我考好，他们也是很敬业了。” 乔依之：“……”不是，您能说动他们来搬书，这到底谁是被威胁者？ 乔依之对李闻风的了解还不是很深刻，这些日子以来，她基本上只看到了李闻风同学稳重的一面。 但别忘了，这人本性还是很皮的。 能用智取，绝对不会硬钢。 用夏诚的话说就是：“风哥一向觉得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黄毛见李闻风在看手机，而自己带着小弟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搬书，说：“你也过来帮忙。” 大热天的，来来回回搬几趟，这简直让人有点受不了。 李闻风放下手机，很真诚的解释：“你已经搬来了这些参考书，我得先看看，总结一下只是大纲和题型。还有两天就考试了，我得分秒必争。” 夏诚也跟着李闻风说：“就是就是，我们风哥都没管自己的考试，先为了给你老大考，太让人感动了。” 原来，高二的黄毛还不是老大，他还有个老大，经常考年级倒数第一的那种。 黄毛：“……”他真的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人真的要高二所有的课本和参考书吗？那么多他看得完吗？ 但见李闻风已经‘认真’看了起来，黄毛嘟囔一句‘书呆子’，就交了夏诚：“你，来跟我一起搬书。” 夏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 96 章 黄毛他们搬第二趟书回来的时候,看到刚刚说自己要争分夺秒看书学习的李闻风又拿起了手机。 还不等他一身臭汗的跑近一点，李闻风就态度良好的率先解释：“这道题不会，我在网上查解题过程。” 实际上在跟乔神聊天。 黄毛停下脚步,嘴上说：“你查你查。” 心道：要是考不好，一定得把这个李闻风收拾一顿。 夏诚为了配合风哥演戏,委曲求全的跟他们搬了一趟书后,这会儿再也不想去第二趟了。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黄毛和他这个小弟还喜欢瞎指挥，夏诚不想伺候了。 李闻风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说：“我同学跟我一起来整理每一科目的书籍,你们去搬剩下的吧。” 黄毛本来想说你一个人整理不行吗？ 但看着地上那一堆书和揉成废纸一样的卷子，已经可以设想到要是自己这么问了，李闻风肯定说‘我得争分夺秒的学习高二课程啊’。 似乎是看出了黄毛的不情愿,李闻风说：“不让我同学来整理,你们随便留下一个人跟我整理也是一样的。” 黄毛：“……你跟你同学整理吧。” 那些书他最多就是在上面写了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道,甚至对那些没注明科目的卷子,都分不清哪个对应的哪一科目。 最关键的是，他的课本和练习册都不全,有些书直接被他一页页撕下来玩了。 所以只能连同小弟的书一起搬过来。 不然,也不会搬来这么多书和卷子。 乔依之最后看到李闻风传过来的‘最终成果’，眉梢唇角都带着笑。 这种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能让敌人丢盔弃甲的手段，真的高明。 李闻风传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有高二年级的各科课本和练习册,阳光斜斜的照过去,还能看到男孩子劲瘦手腕在桌面上投射下来的影子。 乔依之回复：“风哥优秀。” 李闻风淡定回应：“乔神过奖。” 夏诚站在自习室窗口，看着黄毛他们走远,正打算过来跟风哥讨论一下‘整人技巧’。 就看到他家风哥的耳垂有点红。 夏诚大惊：“风哥！” 李闻风下意识的把手机熄屏，完美的藏住眼底那一丝慌乱，抬头看夏诚：“怎么了？” “你耳朵怎么是红的？” 李闻风：“……晒的。” 夏诚自个儿摸了摸自己的，他分明晒得比风哥久，这还没红呢，风哥这是自从上次发烧后，整个人体质就‘弱’了点吗？ 夏诚不知道，这是李闻风自打做了‘预知梦’起，乔依之第一次称呼李闻风为‘风哥’。 李闻风自始至终不太愿意承认那是‘重生’，就是因为他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在表达自己感情时太窝囊，优柔寡断，束手束脚。 ――分明喜欢了她几十年，却不敢在她面前露面，甚至更不敢让自己在她心底挂名。 因为他自卑，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上辈子的李闻风觉得，乔依之就是童话里面的公主，高高在上的，能跟她在一起的一定是屠龙的王子。而他自己，就是乡间的泥土，配不上。 就算乔家破产，就算乔依之家破人亡，只剩下她孑然一人。但依然不是他可以高攀的。 所以李闻风把喜欢深深的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地搞研究，只希望自己能帮到她一点。 因为，上辈子乔依之执意要把乔依兰的尸体存储在液态氮里，那时候不少人能猜到她之后想做什么。 李闻风也不例外。 但李闻风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觉得乔依之设想去‘复活’一个已死之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李闻风却相信他的公主可以做到这一切。 并且在不小心看到了乔工遗留在自己实验室的手稿后，便放下了自己的研究课题，开始顺着乔依之的思路往下研究。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礼教授见他几年都拿不出来研究成果，对他浪费光阴的事情深表惋惜。 但这辈子，年仅十六岁的李闻风跟上辈子的意志发生了碰撞。 在融合记忆之前，李闻风还不太明确‘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他只知道，在看到乔依之快要晕倒，自己会紧张的想要去上前扶她； 在别人说乔依之坏话的时候，自己会同仇敌忾的上去力挺她； 自己还会追随着想要去她信中提到过的小店，吃她赞不绝口的鱼粉； 在周围人都去蹭‘学神光环’的时候，他犹豫老半天后，还是压不过内心的雀跃，想要沾染乔神的光环……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上次晚上同学聚会后，他送乔依之下楼，被司机挡了一下，整个人情绪就不由自主的阴郁起来。 后来又会因为乔依之家里司机的善意而变得开心。 现在，融合了上辈子的记忆后，李闻风明白，这就是喜欢。 只可惜，上辈子他晚了十几年才懂，那时候乔依之已经从人生低谷完全走出来，整个人的心理防线塑造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上辈子，李闻风在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时候，有次按耐不住的借了夏诚这位实习医生的白大褂，去听乔依之在清河大学附属医院的讲座。讲座结束后，他逗留到最后，想找个机会先跟乔依之熟络熟络。 如果时机合适，他可能会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心意。 但…… 乔依之当时那种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就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那会儿距离他高中毕业还不到十年，乔依之却已经不太记得他了。就算最后恍然大悟的想起来了，李闻风这边也是一堆话挤在嘴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能伸出手，装作是一个崇拜她的小医生，说：“乔神，给我签个名，好吗？” 乔依之待人是和气的，听到他这个要求，还说：“这种马克笔不好洗……” 李闻风说：“没事，到时候酒精洗一洗就好了。” 那好像是上辈子两人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因为，之后李闻风就自己给自己洗脑说自己配不上乔依之，只要能默默守护她就好了。 - 这辈子，自打李闻风融合了记忆，他原本想要装作啥都不知道。 但乔神却告知……其实她自己早一个多月前就融合了记忆。 李闻风当时心里几乎是崩溃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神。 说实在的，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人当时都有点尴尬的。 如果两人在上辈子很熟悉，那么李闻风帮助乔依之，两人一起穿越回来，这都没什么，大家还是好朋友。 但问题是乔依之上辈子对李闻风都没什么印象…… 陡然知道一个人对自己有这么大恩情，乔依之甚至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恩人李闻风的。 ――给他很多钱表达谢意？用电视剧里那种对待恩人的态度对待他？ 乔依之觉得都不太合适。 李闻风这边也是，他深藏了几十年的喜欢突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整个人紧张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对感情不敏感的乔神好像暂时还没发现这一点。 于是，两个都不明白当下该如何做的人就很默契的选择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从那之后，乔依之就努力让自己生活步入正轨。自己先管好自己，这才能思考着报恩的事情。 乔依之没有再称呼李闻风为‘风哥’。 两人说话、聊天的时候几乎都不用带上称呼，相处模式飞速地从同学变为了‘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模式，但聊天内容却非常的学术，不涉及一点个人问题。 他们的聊天日常就是： “你最近打算研究什么？” “这个算法你可以看看。” “这个点我给你解释一下……” 实际上，两人除了知道对方曾经是大佬外，也不怎么对对方知根知底啊。 之前李闻风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可以因为乔依之跟自己都进了语文报杯复赛就很开心的来给她报喜。 现在嘛…… 就算拿了CMO和IMO的第一名，好像只能得到一句类似于“不错”的夸奖。 太正儿八经了。 太相敬如宾了。 太客气了。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风哥’，简直让李闻风有些喜出望外。 喜出望外的李闻风完全忘掉了之前夏诚给乔依之描述黄毛等人堵他的场景后，乔依之直接跟了一句‘他们威胁你？’。 这种‘护犊子’一般的做法才最让人感动吧。结果李闻风却没get到点。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 乔依之这边，手机界面停留在跟李闻风的微信对话框中。 因为两人后来只各自回复了一句，所以李闻风最后发来的那张照片依然还在她的主界面。 等乔依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李闻风发来的那张照片给保存了。 乔依之：“……” 行吧，把手机扔在床上，先学习。 后天的月考，那可是一张硬仗要打呢。 - 常文曜这边，依然每天都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因为他最近把工作主战场转移到了国内，公司的很多人都得调动一波。 不然常文曜用起来会不顺手。 因此，他真的可以算上全年无休的都在工作。 礼拜天傍晚，秘书泡好咖啡端进去的时候，见他还在看报表，小声提醒说：“常总，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您不需要回去陪小姐吗？” 常文曜微微愕然。 一般情况下他全年无休，又因为常年在国外，连春晚、元宵晚会都不怎么管。 那种阖家团圆的幸福，与他无关。经常都是闲了刷到国内朋友的朋友圈拜年，这才想起，哦，过年了。 至于他的拜年，秘书们早就准备好措辞，用他自己的名义给各方合作伙伴发过去了。 因此，对于一个连年都不怎么过的人来说，让他知道六一儿童节，那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要不是秘书提醒，常文曜真的要以为六月一号就是六月一号了。 他把看了一半的报表让秘书收起来，一会儿在车上看。 另外一个随行秘书一边通知司机备车，一边去按电梯。 秘书收拾完文件后，常文曜问了一句：“六一儿童节，女孩子们一般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秘书：“……” 虽然她是个女的，但是她已经二十八了，早已经不过这个节日了。 于是她想了几个当年男朋友追自己时候送的惊喜，说：“比如，带去游乐场玩，超大号的玩偶公仔，漂亮的裙子……”至于口红、手机、护肤品这种，秘书觉得常家大小姐应该不缺。 常文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秘书看着自家老板认真的神色，突然好羡慕常家大小姐。作为一个九零后，她基本上没怎么收到过爸爸送来的儿童节礼物。 然后当天晚上，秘书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支口红作为六一儿童节礼物。 毕竟，提醒常文曜早点回家也有功劳。 乔依之收到的礼物……就是之前常文曜跟她说过的实验中学对面的汇智公馆的那套房子。 那里距离实验中学近，原本是打算如果乔依之上课突然不舒服想要睡觉，直接回家在路上都得消磨好一会儿。 还不如去附近的房子里小憩一会儿。 等身体恢复了再去上课。 结果乔依之心脏开始了自我修复，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发生过心绞痛的情况了。 那套房子也空了下来。 不过，房子这东西，没人会嫌多。更别提这套房子虽然说是在实验中学对面，但其实走十几分钟，就是清河大学侧门，地理位置好着呢。 以后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最开始常文曜刚认回来亲闺女，直接送房子未免有些怪怪的。会给人一种土大款的感觉。 现在趁着六一送出去，也是蛮不错的。 至于秘书说的去游乐场，常文曜想，等自家闺女身体好了，倒是可以选个地方建个游乐场给她当成人礼。 建成之后的所有营收都给闺女自由支配。 以后在闺女生日这天，游乐场只为她一个人开放。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摸了摸自己放‘名下第一套房’钥匙的盒子，拿起书包下楼，准备去打这两天的硬仗。 而常文曜吃完早饭去了公司，秘书下楼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常先生的司机小秦，悄悄跟他打听了一下昨儿个先生送什么给自家闺女当儿童节礼物了。 小秦也没说的太详细：“一套房吧，就是现在炒的很火的一个大楼盘。” 秘书：“……”对不起，是她低估了有钱人。 不过，好歹她也多了一支口红，该满足了。 乔依之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丝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李闻风。 夏诚今儿居然没出现，只有他们俩朝二十四班的教室走去。 在二十四班考试也有好处，这里就在一楼，连楼梯都不用爬，两人进入教学楼后左拐走几步，右边的班级就是二十四班了。 原本学校排名规则如下，如果两个人总成绩一样，年级排名自然也是一样的。 但考试座位号却按照语文成绩高低来排。比如两人都考了600分，A同学语文考了111，B同学语文考了120，那么考号就是B同学在前面。 语文成绩一样的话，那就排数学成绩……以此类推。 迄今为止，学校还没出现过两个人所有成绩都一样的。 李闻风和乔依之是头两个。 毕竟，以往就算是有同学因病不能考试，那也没说所有科目都翘掉。大家还是会坚/挺/着来考一两科的。 因此，在这次的考号安排上，教务处主任大手一挥，说了四个字：“女士优先。” 这也就是今儿这俩考号的由来。 乔依之在倒数第二，而李闻风倒数第一。 他们俩到的时候，班里不像乔依之想象的那样空荡荡的，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大家都在桌子上写写划划，看起来特别的认真好学。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在作/弊的话，那就更好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坐在教室最后两个座位上后，原本写写划划的人注意到他们俩，一个个都直起腰杆儿来，偏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有个男生大声问：“你们俩就是李闻风和乔依之？” 乔依之：“……”这就能记住名字了啊。 “大佬们啊！膜拜一下膜拜一下。” “大佬能不能给我们传一下答案啊。” “滚，咱们自己作弊就行了，别牵连大佬，他们这种神级大佬以后是要考清河的。” 乔依之把文具摆在桌面上，然后把书包放在教室后那一块写着‘书房存放地’的地方。 桌面上除了笔之外，空荡荡的，连修正带都没有。 李闻风跟她一样，桌面上只有两根笔。 “靠，大佬们，你们都看书的啊？我记得之前去前几个考场的时候，大家都在疯狂翻书啊，学霸气息扑面而来。” 而两位大佬这样，简直跟他们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学渣没有任何区别。 反正就一根笔，写多少算缘分。 乔依之见距离不远的男生看着自己，礼貌的回答：“现在不看了。” 对她来说，考前调节心态是最重要的。 “靠，那我还抄这些干嘛，跟大佬学习，不看了！”说完，这男生就站起来出了教室。 乔依之：“……” 这同学如果不是抄在桌面上，那么他抄书的行为还值得表扬一下的。 在这最后一个考场，乔依之真的见识到了各种打小抄的方法。 有人把小抄写在胶带纸上，然后粘在自己的橡皮上，还有人直接打印缩小版的小抄，放在袖口……说实在的，在六月、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还穿着长袖，真的也是挺拼的了。 整个教室吵吵闹闹的，一直到监考老师进来，大家才安静下来。 就算这样，依然还有人姗姗来迟。 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同桌就是其中之二。 他们俩跟乔依之和李闻风的考试装备差不多，一根笔、一个人，没了。 黄毛看向乔依之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那天在楼梯间堵住的那个女生：“是你！” 主要是乔依之这样颜值的姑娘，整个实验中学都找不到第二个。 而乔依之此前刚转学进来的时候，是引起过轰动，也有不少人来一班教室外围观过她。 但很快就被老包给轰走了，说：“我们班同学身体不好，别为在这儿，影响通风。” 后来大家便习以为常，也没人过来凑在窗户外看了。 李闻风听了黄毛的话，原本敛起的下场眼眸掀开，看向站在乔依之旁边的黄毛。 台上的监考老师反应最快，半根粉笔直接丢过来，砸在黄毛头上：“又是你，赶紧坐下，别嚷嚷。” 第 97 章 黄毛敢怒不敢言的坐下,他旁边那位大佬也坐在李闻风身边。 整个教室彻底安静下来。 能来最后几个考场监考的老师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一个个板起脸来就严肃的不像话，大家也怵他们，不敢胡乱造次,考场氛围还算不错。 乔依之喝了口水，没有看旁边的黄毛。 黄毛想起当时李闻风说：“年级第一是我同桌,你不用去找她,我直接告诉她就是。” 原本他还是颇为相信李闻风的，毕竟他带了接近是个人堵李闻风，就不信他不认怂。更不觉得他敢不把这件事告诉乔依之。 但现在看着乔依之对自己的态度,黄毛突然有些虚,万一那个李闻风没说呢？ 万一他就是个缓兵之计呢？ 黄毛抬手碰了碰乔依之的胳膊，她立马收回手。 黄毛丝毫不觉得尴尬，问：“这次给我好好答题,知道吗？上次我带八个人堵了那个李闻风,你的话……我一个人……” 不等他说完,台上老师又是半根粉笔砸过来。 “说什么呢？嗯？” 黄毛：“……”这威风还没耍玩,简直太让人憋屈了。 他偏头看向乔依之,发现她没向其他人一样笑，反而面无表情,好像没自己这个人一样。 这种忽视比嘲笑更让他窝火。 黄毛这回没敢转头,而是小声怒骂：“艹，不就是年级第一么？清高什么？看不起谁呢？我给你说，年级第一,给我田卓哥提鞋都不配,你知道他家干什么的吗？” 乔依之还是没理他。 黄毛自己唱了半天独角戏,不仅不嫌寂寞，感觉还能继续往下说。但监考老师开始拿着金属探测器来检查大家有没有携带手机等电子设备。 他就算再怎么‘社会’,这个年纪该怂老师还是得怂。 于是，乔依之总算得以清净一下。 乔依之这人其实不擅长表达厌恶和厌烦，比如她就不太喜欢皱眉。 但她最拿手的就是‘忽视别人’。 有时候不是她本意，但因为一个人自闭的久了，就算知道旁边有人跟自己说话，还是做不到去回应。 这可能会让被忽视的人很不爽，但其实忽视他们的人本来没那个意思的。 不过，现在，乔依之就是故意忽视黄毛的。 不是因为他嚣张，而是因为他强迫自己和李闻风考试作/弊。 乔依之不是没见过在自己面前嚣张、强迫自己做事的人，但她根本不会跟这些人计较。反正上辈子搞学问到她那个地步，前一天来她面前嚣张说‘我爸是某某’的人，第二天就会被按着负荆请罪前来道歉。 这次乔依之之所以生气，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被威胁，而是……李闻风被围堵。 更别说，考试过程中，自己作弊已经算违规了，还强迫别人作弊……这就不能忍了。 既然他敢带人围堵李闻风，那就给他一个大教训。 ――看看他考了年级第一后，该怎么收场。 - 试卷发下来，乔依之正打算写题的时候，黄毛按住了她的卷子，不让她写。 反而把自己的卷子递过来，让乔依之先写。 仿佛能欺负到乔依之会让他很开心一样。 黄毛给乔依之做口型：“先给我写。” 乔依之看了他一眼，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警告。 在黄毛继续要求的时候，乔依之直接举手。 黄毛赶紧松开手：“……算你狠。” 黄毛就算身在教室，但基本上就没听过课，这会儿看着那些字和古诗文欣赏，只觉得一个字都写不进去。 但身边人都在拼命写卷子。 大家坐在最后一个考场的，其他科目不会写，语文还能不会？ 也只有黄毛和后面那个叫什么田卓的，在语文考试上还打酱油。 反正最后总成绩就看英语选择题蒙对多少了。 乔依之花了一个小时十分钟写完自己的卷子，刚抬起手，黄毛就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卷子递过来。 不用乔依之动手，他再把乔依之的卷子抽过去。 刚刚很嚣张，这会儿倒是服务周到。 乔依之看向这张高二年级的语文卷子，这么大半天，黄毛只写了自己的名字、班级、学号和考号。 她并没有回应黄毛随语文卷子一起递过来的写着‘你真的是大佬，写语文都这么快。刚刚态度不好，对不起啊，你给我写时候字丑一点啊，不然会被认出来的’的小纸条。 不过，为了逼真，乔依之还是专门把字写丑了好几倍。 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还是比黄毛那张纸条上面的字好看。 反正，就算这会儿做的再像，等成绩出来，到时候几家欢喜几家愁，便自有分晓。 黄毛真的很闲，他过了一会儿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了不起啊，写丑了的字还是比我的好看。 过会儿又是一张：这怎么练字的啊？有什么诀窍没，年级第一？ 乔依之一直垂眸答题，没有做任何回应。 在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乔依之给黄毛写的作文已经写了过半。 语文考试有两个半小时，乔依之大概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一套卷子。高一、高二卷子在她眼中没有多大区别。 黄毛‘孜孜不倦’的给乔依之写纸条：我看你虽然不爱说话，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不然咱们一起跟着田卓哥混，他家有上市公司。 乔依之把那些挡着作文格子的纸条推在一边，继续给黄毛写作文。 黄毛则继续给乔依之写纸条：你还不知道上市公司是什么吧？估计你也不知道上十亿资产代表着什么，哎，学霸你继续清高着吧。等你走进社会，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 剩下七/八分钟交卷的时候，乔依之终于写完了黄毛作文的最后一个字。 然后两人交换了卷子，乔依之开始检查自己的语文卷子。 李闻风那边也堪堪停笔，两个半小时他们俩得写两篇作文，这真的累得慌。 收卷后，黄毛还想着背靠在后面的桌子上，把乔依之堵在里面。 但李闻风在他靠着不让的时候把桌子猛地往后一拉，黄毛差点一个趔趄。 乔依之则能从自己的座位上出去。 黄毛张口就是一句‘艹’，还不等他说后面的话，就被那位叫田卓的大哥给制止了。 “闻风兄弟给我写了卷子，你尊重他一点。” 黄毛：“……” 李闻风没有承田卓的好意，眼神特别冷，对黄毛说：“把你那些下流的手段收起来，还有，要打架，随时奉陪。” 也不知道黄毛是听了田卓的话，还是被李闻风给吓到了，他把桌面上的纸条收起来，自己拿了笔跟着田卓走了。 乔依之则和李闻风一起出了校门。 - 下午的两场考试进行得很顺利。 但黄毛显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就算乔依之完全没回应过他，就算李闻风早上教训了他，他依然在乔依之给他写卷子的时候不停的传纸条。 “你怎么写那么快？你不会瞎几把写的吧？” “我给你说，要是成绩太低，我到时候去你们班找你。” 至于英语卷子，则是在考试刚开始给高一年级的学生放听力，最后四十分钟给高二年级学生放听力，其中半小时听力，十分钟涂答题卡。 那会儿乔依之已经写完了自己的卷子，黄毛卷子上也只剩下听力还没写。 高二年级的听力考试录音响起来的时候，乔依之愣了一下。 ――这不是自己上次跟李闻风去给高三年级末考录的音吗？ 此刻，前两个考场里一班的同学基本上也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可以听出来乔神和风哥的声音，虽然说这不是他们的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崇拜乔神和风哥。 考完后，整个高二年级前两个考场的学生基本上都知道了自己这个听力，是两个高一年级学生录制的。 “这就是你们高一那两个接近满分的学霸的声音？” “绝对没错，我记得有次高三老师跑来借人，就是让他们俩去给高三念听力的。” “真的不是人啊，太六了。” “怎么了？学长。” “我英语成绩算不错了，但是这次听力，我有两个点没听出来。然而你们班学霸已经到了可以随便念出这种听力的地步了，佩服。” 乔依之虽然记忆力很好，但她的记忆力基本上是扫描的平面式记忆。 就是对于纸张上的东西，她可以很快就记住，还能记得很清。 但对于声音类型的文件，乔依之的记忆里就没有那么突出了。 但这并不妨碍乔依之把这次听力做了全对。 不过，听着自己声音念出来的听力题目，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这时候，黄毛又传过来一张纸条：你听听人家这个说英语的女生的声音，多好听。你就跟个哑巴一样，不说话。 乔依之：“……” - 第二天试考完后，那位田卓亲自给李闻风到谢，说：“兄弟，你这个朋友不错，不管你认不认我，反正我认你当朋友了。” 李闻风说：“你不如等成绩出来再认。” 田卓道：“咱们俩之间还说什么成绩，你能让我卷面不空，我已经很感动了。主要是我爸，他说这次我要是还被叫家长，下个月开始就要给我请五个家教。” 李闻风：“万一你这次还被叫家长呢？” 田卓指天发誓：“那我也不怪你，你尽力了，就代表我尽力了。兄弟！” 黄毛看着这一幕，都顾不上给乔依之唠叨，整个人只觉得地位不保，赶紧到田卓身边，给他说：“哥，还是我给你找的人呢。” 田卓连着他也夸了一顿，还给了他两千块钱。 黄毛开心了，但还是把李闻风视如大敌。这么土豪的田卓哥，这是他的老大！ 李闻风在田卓要给他钱的时候，拒绝了，又说：“这个黄毛上次安排了九个人来拦着我，我才不得不给你写题，你不用感谢我。如果你们老师查下来，我也会如实说。” 田卓重重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为人要讲义气，不能辜负那些帮了自己的人。我不会连累你们的。黄毛，知道了吗？”“知道知道，不连累他们。” 这位恐怕就是人傻钱多的典型。 第二天一大早，成绩公布出来，高一年级的两位神级大佬重回前二，并列第一。 与此同时，高二年级的成绩也公布出来…… 高二年级全都轰动了。 “靠，这次我居然是第五名，我没下过前三的。” “田卓，他不就是那个死胖子吗？怎么第一，跟黄、黄什么并列第一！” “二十四班的学生考了年级第一，这太骚了。” 真正二十四班的同学们：“……”目瞪口呆。 而跟着黄毛围堵了李闻风的那几个人，也被田卓要求三缄其口，不准多说。 此刻，田卓和黄毛站在教导主任面前，一脸震惊的解释：“我们真的没买答案……” 教导主任已经从他们班主任那里知道了他们俩的底细，非常震怒：“那你们俩说说，到底是怎么考的这么高。750分满分，你们俩都考了739分，厉害啊！” 田卓听到教导主任亲自给他爸打电话，整个人都要哭了。 黄毛更是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成绩肯定不是我的，老师登记错了吧。” 教导主任打电话途中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我也希望登记错了。” 然而昨天晚上，都已经回家了的他赶紧换了身衣服赶回学校，就是因为这俩人的成绩。 他一个不负责教书的教导主任，对着答案和两人的卷子，拿着放大镜，仔细的寻找错误。 比如那个字少些了一个点或者一个撇。 这些都拉出来扣分。 但就算这样，两人都考了739分。 教导主任当时还一脸懵逼的给老师们说：“他俩这是吃仙丹了？突然进步这么快。” 但是他们的班主任很现实：“这肯定不是他们俩写的，我是他们的班主任，对他们太了解了，主任你信我。” 有老师提出来，“会不会是高一那两个年级第一写的？那俩学生成绩都非常不错。” 教导主任给高一年级组打过电话后，说：“不是，高一两个学生这次的成绩都是742分，他们没办法在那么段时间，同时写出两份高分答卷。”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 但教导主任还是让高一年级组把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卷子拍照传过来，对比之后，教导主任说：“字都不一样，肯定不是他们俩。” 这下，田卓和黄毛的卷子，成了一中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田卓倒是很讲义气，就算被他爸打了一巴掌，他还是没有把李闻风和乔依之供出来。 黄毛听田卓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两人都少不了一顿胖揍。 根据坊间传闻，这两人是在某宝上买了答案，才考到了这么高。并不是学校教职工泄题。 学校为了惩戒两人，让两人做完检讨后，下次考试在其班主任办公室写卷子。 当然，那都是其他班级学生说的。 至于高一一班的同学，他们纷纷表示：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但佛曰，不可说。 至于乔依之和李闻风在当天大课间被教导主任叫过去的事情，基本上没多少人知道。 毕竟纸包不住火。 田卓和黄毛最后还是说了真相……只是真相更让人难以置信了。 还有，李闻风当场放了一段手机录音，正是黄毛带领八个人围堵他和夏诚时说的话。 两个小时前刚被揍过的黄毛，又被他爸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 黄毛都要哭了，早知道让他们俩写卷子会被揍的亲妈都不认识，他一定不招惹这两个学霸……不，学神！ 而教导主任气得肝儿疼，表示这俩人得重罚，在以上的惩罚基础上继续罚。 他们俩包括那些围堵的人，一起扫厕所扫到这学期结束。 至于高一学生同时写高一和高二卷子，还拿了满分的事情……作为少数知道真相的几个人之一，教导主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校里有俩大学霸，后年的升学不愁咯。 第 98 章 这回月考,高二年级两个常年霸占着最后两把‘交椅’的大学渣突然坐火箭一般，窜到年级前二，并列年级第一的事情很快就在实验中学传开来。 虽然教务处发出了澄清,直接公布了‘红头文件’，贴在教学楼入口处,说这两人这次并列第一,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这个水准，而是因为在网上买了答案。 这件事以作弊论处，再结合黄毛之前欺负同学的事情数罪并罚,发他们打扫整栋楼的男厕所,直到高二结束。 但大家对此还是津津乐道。 毕竟黄毛这个人平时在学校恃强凌弱惯了，看谁不顺眼就口吐芬芳……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大家可能就把他当个普通的校霸。 不搭理、不招惹就是了。 可黄毛对着其他同学嚣张,对田卓这个傻白甜胖子鞍前马后,一副愿效犬马之劳的模样。 这就很让人反感了。 感情这位是谁有钱就认谁做老大。这种墙头草很不讨人喜欢。 因此,这次看到黄毛和他的一中小弟们吃瘪,沦落到打扫厕所的地步,大家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前几天教导主任憋着气，专门看管着他们扫厕所。 黄毛一群人不能偷懒,更不能偷偷摸出一根烟来抽,感觉自己就在熬十大酷/刑一样。 田卓虽然没有参与围堵、威胁同学，但他作为幕后主使之一，也跟着一起罚。 从小就养的很金贵的大少爷田卓第一天扫厕所,整个人都要哭了。 他人傻钱多,给教导主任讨价还价：“老师,我自己出钱，雇佣清洁工来打扫成吗？” 教导主任冷笑：“那我先请示一下你爸。” 田卓立马怂了,赶紧去拖地了。 田卓的爸爸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上次被教导主任一个电话叫到学校后，就给各位老师立下了军令状。 甚至连当时听到教导主任让他儿子打扫厕所都没有任何反应。 “老师们，我儿子交给你们我放心，你们随便管，他做了错事就该罚！” 教导主任对田爸爸这个态度很看好，当老师最害怕的就是父母毫无原则的护着孩子。 那真的是说不得，教不得。 两人一拍即合，田爸爸甚至还拉着教导主任的手哭诉：“孩子他妈走得早，我每天就拼命赚钱，生怕照顾不好他，你说他这么笨了，再没些钱，以后咋娶媳妇儿啊……主任，我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教导主任：“……教导他们是我们为人师表的责任。” 不谈报酬。 田爸爸听到后特别感动：“因为我的疏忽，他现在还学会考试作弊了……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弊？你说不说！” 后半句田爸爸是对田卓说的，语气也陡然严厉起来。 那会儿田卓和黄毛都咬死没有吧乔依之和李闻风供出来。 教导主任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考的这么好的。 毕竟作文那玩意儿，这俩人要是能背过那种等级的作文，也不会一直排名倒数了。 田卓小声辩解：“我这不是怕考了年级倒数第一，老师一叫家长，你就要给我请五个家教了吗？至于作/弊，我就是买了答案，没了……” 田爸爸那句‘五个家教’只不过是上次期中考试说的气话，他工作一忙，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听儿子一说，又记起来了：“我现在就给你去请家教！田卓啊田卓，你说爸辛辛苦苦，每个月才赚那么一个亿是为了谁？你不好好学习，爸赚这钱有什么意思？你还撒谎？你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撒谎，你当着同学和爸爸的继续撒谎，啊？爸真的要被你气出病来了。” 教导主任听到那‘一个月才赚一个亿’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窒息。 这恐怕就是现实版的‘北大还行撒贝宁’。 田卓他妈走得早，是他爸把他拉扯长大的，他有时候挨打都不怕，就怕他爸说什么‘你在这样，爸活着有啥意思’。 因此，一听这话，田卓立马蔫儿了。 然后他全招了。 但是他这边的版本就是：“我也不知道闻风弟弟能考这么高啊，我觉得他才高一，而且在短短时间还要先完成他的卷子，我以为他给我随便写几道题，只要不让我考倒数第一就行……” 哪知道确实不是倒数第一了。 是正数的。 依然得请家长。 教导主任和田卓的班主任听到田卓和黄毛的试卷居然真的是李闻风和乔依之写的，两人都很惊讶。 “不会吧，我记得他们俩这次也是高一年级的年级前二。” “是这样的没错，田卓，你还敢撒谎？”教导主任说。 田卓哭丧着脸：“我真的没撒谎，我还让黄毛把我们的书都给闻风弟弟送去，让他前两天好好看，好好复习。” 教导主任看着田卓这一脸呆呆的样子，觉得他也不像是撒谎。 可、可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李闻风和乔依之同学现在高一，怎么可能把高二卷子写到快满分？” 田卓也不敢相信：“我也不知道啊，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更加关心另一件事，说：“他们为什么答应给你们写卷子？” 他很担心乔依之和李闻风是被田卓用钱收买了。 毕竟他们是老师，得担负起教书育人的责任，学生成绩好归好，若是品性过不去，那迟早得出问题。 田卓原本快气哭了，听到这话后，眨了眨眼睛，比教导主任更疑惑：“不是因为他们人好吗？” 教导主任：“……” 在父亲下一巴掌快打过来的时候，田卓赶紧把事情的讲清楚：“黄毛给我说可以让高一的给我们写卷子，我原本担心他们看不懂我们的卷子，但黄毛说这次同桌是高一两个大学霸，他们写的保证没问题……然后这件事就交给黄毛去办了。” 黄毛：“……” 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田卓哥，怎么就这么把他给卖了呢？ 黄毛只能含糊的说自己用拳头威胁了李闻风，强迫李闻风他们答应的。 教导主任松了口气，只要李闻风和乔依之不是被收买的，那就好。 对比起一次的考试作/弊，可以被用钱收买，更让人难以接受。 而李闻风来了后，卖黄毛卖的比田卓更狠。 因为他带了那天的录音，而且还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是在主教学楼四层的男厕所那边的过道里，我被他们给拦住了。现在还没过去十四天，监控路线应该还能查得到。” 李闻风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老师，而是答应了他们，因为他们九个人围着我，对我放狠话。我这个人比较胆小，就答应了。” 跟着乔依之和李闻风到来的老包：“……” 老包说：“是，我们班这俩同学很乖，都很胆小，一心只想着学习，从来不惹其他人和任何麻烦事。” 教导主任自己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也见过这种被欺负后唯唯诺诺、不敢说真话的胆小的学生。 他自己小时候也被堵在卫生间欺负过。 因此当即保护欲爆棚，直接就给了黄毛等人最重的惩罚。 黄毛的爸爸这回已经不顾黄毛他们班主任的阻拦，直接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 出去后，老包对乔依之说：“李闻风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跟着……” 乔依之在老包心底一向是个乖孩子，面对乔依之这张乖巧可爱的脸，他都说不出‘胡闹’两个字。 乔依之敛了敛眼眸，长长的睫羽在眼底打下一道阴影。 一副很乖巧的、认错的模样。 其实她心里想，是啊，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胡闹。 是因为年轻起来，所以就不知天高地厚、不分是非曲折了吗？ 不，不是的，她是因为听到那句‘风哥被九个人堵在路上威胁’，所以才‘冲冠一怒为红颜’。 老包看到这一幕，直接不忍心说她了，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走了。 乔依之有些茫然，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呢。 这下只剩下李闻风一个人还在老包的办公室，面对老包询问：“你自己胡闹就胡闹，还撺掇人家依之，长胆子了啊？” 李闻风一点也不怕老包的责问，笑着说：“因为三点。” “嗯？” “第一，因为他们说完找我之后再去找我同桌。之后还威胁说如果告诉了老师，会给我们好看。再说，如果我假装答应他们之后告老师，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后会不会围堵我同桌，我赌不起。就答应了。” 乔依之心脏不好，若是被这些人一刺激，那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说。 老包默了，没说话。 不得不说，李闻风同学考虑的确实周到。 主要是黄毛同学，他也略有耳闻，这人在学校风评很差，指不定真的欺负到乔依之头上，那后果……真的没人可以承受。 李闻风说：“第二，他们都欺负到头顶了，这次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还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别人。所以，我和同桌就给他们考个整数第一名，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欺负不得的。” 老包：“……” 看今天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情况，田卓和黄毛确实是再也不敢来欺负学霸了。 见李闻风迟迟不说最后一点，老包主动询问：“还有呢？第三点是什么？” 李闻风眼皮散漫的垂下，语气漫不经心的：“第三啊，包老师，高一和高二卷子都那么简单，我觉得在指定时间内只做一套卷子，有点太欺负其他同学，不如就加一点难度啊。” 老包：“？？？” 乔依之坐在座位上五分钟后，见李闻风手里抱着厚厚一摞书回来了，眼眸微微瞪圆，心底有些奇怪。 正在后面玩闹的夏诚看到这一幕，直接跑过来，问：“风哥，靠，你拿的这是啥？《语文阅读理解大全?教师用书》，这是啥？” 李闻风黑着脸，没说话。 夏诚脑洞不大，暂时猜不出来风哥拿着这个干啥用。 快上课时，李闻风见乔依之目光还透着疑惑，问她：“想知道？” 也不等乔依之说话，李闻风就主动解释：“这是未来两周我的语文作业。” 别人一学期学完的东西，老包让他两周内写完，写在本子上，还得上交。 乔依之：“……” - 月考完没多久，黄毛和田卓的名字还没从公告栏中下去，实验中学又迎来了几个特大喜讯。 ――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双双进入语文报杯决赛、数学竞赛联赛。 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个人从语文报杯预选赛，再到复赛，是老包一路跟下来的。 虽然他没有给这俩学生太多的指导，但这会儿拿着两人进入决赛的文件，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滚烫。 就在这时，老包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 作为老师，他的老师一般调的是震动，因为担心学生有事情找他，自己却没看到。 包老师点开微信，发信人叫‘学会知足’。 作为不喜欢给微信加备注的中老年人，包老师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他记得这个人就是上次自己带乔依之和李闻风参加语文报杯复赛时候，那个跟自己一起去给学生买水的老师。 只不过两人有一个月左右都没联系了。 这会儿这位老师突然找他，说：“哎，语文报杯决赛名额定下来了，我们这几所学校的学生全军覆没，你的两个学生呢？拿到奖状了没有？” 包老师看着自己手边的文件，一愣：“还有奖状？” 学会知足：“是啊，有奖状的，这次复赛直接评定各省的一二三等奖，当然有奖状。” 看着包老师的上一条回复，这位老师就猜出来，包老师他们学校的学生肯定也赴了自家学校学生后尘――都没拿奖。 他还记得上次考完后，一中的学生们围着实验中学那个女生，说‘大家科大见’。 看来，科大是见不了了。 包老师那边正在输入中了几十秒，以中老年人最快的手速发过去一条消息：“不是啊，我这边只有一个文件，写了恭喜贵校两位同学进入语文报杯总决赛，暨语文报杯?科大夏令营啊，上面写了时间和地点，我正打算给学生们订火车票呢。” 学会知足：“……” 实验中学往年没有学生进入过复赛，更别说拿奖了。 包老师很慌：“我这真的没有奖状，是不是编辑组漏发了？这可怎么办，我的学生至少也是一二等奖吧……” 学会知足郁闷的把另一个学校老师转给他的文件截图发给老包。 上面写了――进入决赛的学生默认为省级一等奖获得者，其奖状在决赛时一同在台上授予，不再单独寄给各学校。 老包：“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 学会知足：“……” 当然，除了语文报杯外，全校通过数学竞赛预选赛的人还是有接近十个的，其中高一年级有四个，高二年级有五个。 他们九个的名字被教导主任郑重的写在红色纸张上面，张贴在全校公布栏上，彻底把黄毛和田卓的处分书给盖掉了。 整个一班都为此沸腾了：“全校唯二的语文报杯决赛，还有数学竞赛联赛！乔神牛逼，风哥牛逼！” “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真不愧是大佬啊。” “风哥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写语文阅读理解，这个对提高语文成绩好像很有帮助的样子，我们要不要也买点回来写？” “有道理。” 有次自习，老包抽空来班里晃悠一圈，就看到大概有多一半的人都在写语文阅读理解。 老包很迷惑，随便揪出来一个夏诚询问。 夏诚说：“大家不是觉得写这个对提高语文综合能力有帮助么，于是我们就都开始写了，万一下次能入选语文报杯呢？” 老包：“……” 虽然但是，这群平时只刷数理化的学生能多点心思在语文上面，他也能安心不少。 -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学校总算给教室的空调通了电，每个教室都关紧了门窗，生怕冷气被漏出去。 除了、除了被迫打扫厕所的一行人。 大热天的，走廊里又没有冷气，他们还得天天打扫完卫生间，才能回到教室去休息，这日子简直了。 搞得黄毛一行人再也没有精力去折腾其他学生了。 实验中学倒是安宁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周五，乔依之提前给小刘叔叔发消息说自己下午要去看学校的篮球比赛，会晚点回家。 司机小刘看着这明晃晃的大太阳，再想想小姐那小身板，有点拿不准主意。 他先跟张姨商量了一下。 张姨直接就给乔依之打了电话：“之之，现在温度太高了，三十五六度呢，在外面晒多了会脱皮，咱早点回家成吗？要是想看篮球比赛，让同学给你现场录屏直播？” 乔依之：“……”不得不说，科技发展起来的好处就是多，校篮球比赛都可以现场转播了。 彼时乔依之正站在过道里接电话，思考之余，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了操场上。 一个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是李闻风。 穿着短袖的少年正在挪一个类似于……饮品店门口那种立着的大遮阳伞的东西。 乔依之当场就晃了下神。 张姨以为她答应了，说：“那就让同学给之之转播比赛，我在家里给之之做冰粉吃？” 乔依之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拒绝了：“张姨，我站在阴凉处，看完我们班那一场比赛我就走，好吗？” “好，那我让小刘给你送防晒霜去，现在这天气，真的会晒伤人的。” 乔依之想要解释有遮阳伞。 张姨说：“我之前去过实验中学，操场上光秃秃的，连树都没有，哪里会有遮阳伞呢？” 乔依之：“……” 挂断电话后，乔依之就站在原地，看着李闻风拖着那个比他还高、底座敦实的大伞，找了个合适的位子放着，暂时还没撑开。 做好这一切后，李闻风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循着感觉往目光来源地一瞥，就算汗水因为他抬头的动作迅速挂上眼睫，模糊了一部分视线。 但李闻风还是能看到四楼走廊那里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同桌，乔神。 李闻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没给乔依之打招呼，直接冲进教学楼，在卫生间洗了脸和胳膊，磨蹭到快上课，这才回到教室里。 就算这样，乔依之还是看到了李闻风稍微有些泛红的耳垂。 她说：“谢谢你啊，风哥。” 李闻风一时半会儿没从被‘抓包’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乔依之又说：“你的耳朵被晒得有点红，我这里有摸上去可以降温的药……” 李闻风耳朵更红了。 - 今儿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随着郑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的‘噔噔噔’声，班里立刻安静下来。 不同于往日，这次郑老师手里没拿卷子，而是捧着一个红色灯芯绒面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英语书，也不像是新的习题册。 郑老师特别开心，唇角都控制不住的扬起来。 夏诚胆子大，问到：“郑姐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儿了？” 郑老师扬了扬手上的红色灯芯绒面的东西，前几排有人看清楚了封面上那烫金的字。 “这是英语竞赛奖状！” “哇，肯定又是风哥和乔神，不用猜了。” “英语竞赛这次好像是直接拿奖的，是吧？” “靠，那岂不是直接就有了参加自主招生的资格？” 郑姐心情好，等大家在台下议论的差不多，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没错，上个月大家参加的英语竞赛的成绩出来了，这就是奖状。咱们班有一名同学获得了全省三等奖，这真是意想不到好的成绩。” 夏诚都懵了，怎么只有一个省级三等奖？乔神和风哥中有一个落榜了吗？ 原本在这个时候，粱甘是最喜欢落井下石的。 更别说上次考英语竞赛的时候，乔依之提前快五十分钟交卷，成绩肯定不怎么出彩。 但他被上次跟高二一起月考时，听到的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听力朗读给惊到了，再也提不起一点踩乔依之的心思。 班里还是有心眼儿很大的人问：“只有一本奖状吗？老师。” 郑姐说：“是啊，咱们班只有一个省三。” 还不等她说完，大家齐齐看向了乔依之和李闻风俩同桌。 乔依之：“……” 李闻风倒是很淡定，缓了一节课后他耳朵已经不红了，这会儿很淡然的接受大家的注视。 郑姐看到大家的动作，直接笑了出来：“你们看什么呢？乔依之和李闻风？” 大家安静下来，等郑姐通知这俩同桌，到底谁不小心名落孙山了。郑姐说：“全国高中生英语竞赛，省级三等奖获得者，孙芋。” 孙芋，就是那个小个子，很瘦的英语课代表。 孙芋上台领了自己的奖状回去，她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跟走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考前她特意抓了乔神一把，要蹭蹭学神光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可怎么会她获得了奖，乔神和风哥没有奖？ 不等孙芋坐下，郑老师又说：“这次，咱们班的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人，此次英语成绩名列全省前二，也是全校唯二进入英语竞赛省队的两人。暑假期间，他们将会在省队参加集训，给之后的决赛作准备。至于奖状，能进入省队，绝对可以拿到国奖。因此就不用颁发省级奖励了。” “哇！乔神牛逼！风哥牛逼！” “全省前二，那得多高的分数啊？！” “卧槽，羡慕孙芋，我当时真的不好意思去蹭乔神学霸光环呜呜。 第 99 章 全班起哄着在下次考试的时候多蹭蹭他们俩的学神光环。 这样虽然可能依然拯救不了自己糟糕的成绩,但有学神buff的加持，至少考试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一向非常严格，把课堂时间看得很重的郑姐这会儿任由大家开心的闹腾了两分钟。 然后才拿起一张卷子,说：“来，安静安静,讲卷子了。” “郑姐总是能这么快进入状态。” “哎,只想给乔神和风哥当腿部挂件。” “可是你不学，期末考分班，连跟他们在一个班的资格都没有。” 实验中学不同于一中的平行分班,实验中学的班级类型有三种,分别是火箭、重点和平行班。 每个年级的前两个班都是火箭班，剩下的则是重点班，最后一批是平行班。 为了刺激学生们努力奋进,学校一直有‘走班’的规定。但这项规定一般只适用于大型考试。 而且,大部分情况下,名存实亡。 毕竟,考试这玩意儿,学生们成绩波动真的挺大的。 一不小心掉出火箭班的前九十名，那也仅仅只能说明这同学对最近学的知识没嚼透。 再说,如果一个学生三次都掉出年级前一百,班主任给家长说可能会把学生移出火箭班，放在重点班。 那家长也不乐意啊。 有些家长被老师叫到学校的时候，还穿着工地里面沾了不少土的衣服,带着安全帽,穿着胶鞋。 面对他们的眼神,班主任真的说不出来“你孩子成绩不好，得去重点班”的话。 最后,班主任只能说让家长再鼓励鼓励孩子，让他好好学习，最后把这孩子留在自己火箭班。 教导主任对此也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需要家长给学校塞钱。毕竟，老师们也希望学生考好了，有出息，这样才对得起父母的付出。 因此，这也是高二年级虽然分了文理科，火箭班会走一部分同学，但人数还是稳定在45人的原因。 那就是原本班里学同学不会掉下去，但其他班的会补上来几个学生。 但也有例外情况。 比如，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乔依之成绩一落千丈，数学老师屡次跟班主任包老师提出让他把乔依之转到重点班去。 两百多名跟前九十名，差距是真的大。 尤其乔依之又经常在课堂上睡觉，数学周老师不喜欢她也不奇怪。 但因为包老师坚持，最后教导主任也看在之前乔依之从一中转过来时那一堆奖励的份上，便没有提出让乔依之转班的事情。 学生们暂时不知道自家班主任老包在他们没考进前一百的情况下，还会把他们捞进自己班。 他们只知道学校规定―― “在升年级考试中，如果火箭班的学生排名掉出一百，那么将会掉出火箭班，被并入重点班。同时，若是连续几次都能考进年级前一百名的其他班学生，也可以在升高二的时候，进入火箭班。” 因此，这才有了之前那位同学说：“如果考不好，别说给乔神和风哥当腿部挂架了，就连跟他们在一个班都做不到。” 这话简直太刺激人了。 大家都放下了那快要放学、去看篮球比赛的蠢蠢欲动的心思，先听完郑姐讲课再说。 郑老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同学们听得越来越认真，她自然也会讲的更加投入。 - 一节英语课很快就下了，班里的男生们一个个都站起来，拿了球衣就往厕所冲。 毕竟一会儿得打篮球，穿着短袖的话，肩关节活动会不那么灵活。 大家为了给自己班争光，也是很拼了。 李闻风也带了球衣，乔依之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衣服，跳过桌子就冲出去身影。 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班里的男生们大都这样直接往外冲。 但莫名的，乔依之就觉得李闻风看起来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帅。她好像可以get到为什么别班女生偶尔会来窗口看李闻风了。 乔依之不禁想到了那天在一中，李闻风摘了橙子的事情。 ……他弹跳力应该很好吧。 乔依之上辈子没接触过篮球，可以说，她除了跑步，都没接触过什么其他的运动。 因此，乔依之对篮球也不太懂，只是觉得李闻风既然有那么好的弹跳力，那么打篮球应该很棒了。 左琳和孙芋见乔依之还在座位上坐着，都跑过来等她。 “乔神，咱们一起下楼啊，咱们班有男生先去占地儿了，据说咱们班的地盘那儿有一把大的遮阳伞。” “对对对，我看到了。” 乔依之：“……我也看到了。” 左琳抿起唇一笑，乔依之总感觉她好像看透了什么。 左琳反应很快，说：“那就好，咱们下楼吧，不然前排位子就没有了。” 乔依之刚要拿起自己的书包，李闻风他们一群男生就回来了。 他伸手拿过乔依之的书包，说：“你们下去吧，书包不用担心，我来拿。” 大家都在这儿等着，乔依之便没有说多，跟左琳她们一起下楼了。 刚出了教室，就感觉温度有所上升，再一出教学楼……直接感觉跟进了蒸笼一样。 这个天气来打篮球，男生们也是挺拼的。 不过，谁让全国各地的男生们，基本上都对篮球抱着一种特殊的宠爱和情怀呢。 乔依之摸了摸口袋里小刘叔叔在上节课课件送来的防晒霜，问身边两个同学：“你们要防晒霜吗？” 左琳听到她的问话，十分惊喜。 毕竟乔神自从转到实验中学以来，从来都没交过什么朋友。 现在她的主动，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这大概代表乔神真的认她这个同学了吧！ 左琳当下就不客气的回复：“要！” 乔依之果然露出了笑容，把防晒霜拿出来。 左琳说：“咱们去伞那儿涂。” 乔依之答应：“好。” - 等到乔依之她们三人到伞那儿的时候，才发现，伞底下站了个……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热得满头都是汗。 原本这会儿他可以直接走的，但不少学生都来看篮球比赛，他担心学生们中暑，自己也就跟来了。 跟来后，中年的教导主任发现，好像学生们还没中暑呢，他这个常年坐办公室的人就要快被热疯了。 正好这儿有个伞，他就挤了一个边边角角。 不过嘛，他往这儿一站，原本正在议论纷纷的大家都闭口缄默不言。 玩手机的人连手机都收起来了，生怕被收了手机……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尴尬。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大家确实都挺尴尬的。 教导主任看到有熟悉的面孔过来，眼睛都是一亮：“依之，来，站这边。” 乔依之三人站在了伞下，乔依之就在教导主任旁边。 教导主任话匣子一下就打开：“最近学校收到了不少喜讯，很厉害，继续保持。” “嗯，谢谢老师。” “我算了一下，你和李闻风语文报杯的比赛是在6月18到6月30，咱们学校正好7月初才期末考，你们还是能赶回来参加期末考的。” 听到这话的左琳感觉到一阵窒息。 要是她参加个什么比赛的决赛，一想到回来没几天还要参加期末考，整个人心态恐怕都崩了。 毕竟这会儿是高一下半学期了，期末考的内容可不仅仅是这几个月学的，而是整个高一的内容。 大家就等着临近期末考那几天，老师给大家梳理一下知识呢。 要是这几天缺课，期末考的结果肯定惨不忍睹。 刚想到这里，左琳就听到乔依之应了教导主任一句：“那是来得及的。” 左琳心想，对于乔神和风哥这种大学霸来说，不管是高一年级期末考，还是高二年级期末考……好像差别都不大。 毕竟他们俩是可以在一场考试时间内，写完高一高二两份试卷，最后还都考了年级第一的神奇存在。 紧接着，教导主任又跟乔依之说起了英语竞赛省队训练的事情。 除了数学竞赛省队训练时间长一点外，其他竞赛的省队训练一般都是两周。 这两周在期末考完的暑假进行。 乔依之算了算陈礼教授论文的时间，只感觉自己整个暑期都得连轴转了。 不过好在心脏修复度已经进行到98%，最后一点修复会比之前要慢一点，毕竟修复就跟盖楼差不多，最忌讳功亏一篑。 但就算再慢，乔依之觉得十天也足够了。此刻，乔依之不知道的事，Stuart跟她的想法差不多，并且Stuart已经买好了十天后飞华国的机票。 想要亲眼见证乔依之心脏修复的成果。 十天后，乔依之将会从一个先心病患者，恢复成为一个健康的十六岁女生。 那时候，她可以轻度的蹦蹦跳跳，等过了两周观察期后，她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了！ 乔依之跟教导主任来来回回说了几句，一班的男生和七班的男生变从另一边进场了。 周围顶着大太阳的女生们这会儿情绪彻底高涨起来，完全忽视了这位存在感很强的教导主任，开始尖叫起来。 教导主任耳朵一懵，感觉自己更像是要中暑了。 孙芋那边备了藿香正气水，给了教导主任一份。 教导主任皱着脸一口喝完后，果然感觉整个人舒服许多。 一班的男生门搬来一捆稍微有点点冰的水，也先给了教导主任一瓶。 常年游走在各个班级后门玻璃处的教导主任心底大为感动，心想自己真的没有白疼他们。 乔依之目光则投向场上拿了篮球正在练手感的男生，他穿着背后是14号的球衣，双腿分开，上半身倾斜，随着手上的动作，篮球在地上反弹而起，在身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就这么来回的拍着，一点也不在乎大家落在他身上那期待的目光。 乔依之听到身边有女生说：“我记得李闻风打篮球可好了。” “他怎么不投个篮呢？一直这么拍没意思啊。” “等等吧，现在投篮浪费体力了。” 孙芋也很激动，她说：“去年刚开学的时候，风哥就带着咱们班打篮球打赢了。我记得包老师说那是他教的班级第一次打篮球赢了其他的班级。” 乔依之：“……” 左琳也想起来这件事，她说：“对，老包还说自己教的班里有魔咒，大家都没有打篮球的天赋。” 就在大部分人移开视线的时候，乔依之看到那个拍球的少年拿着篮球一跃而起。 篮球穿过篮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一个漂亮的灌篮！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看到李闻风双手抓着篮筐，然后稍微放松了一下，跳下来，然后去一边拿起水瓶，灌了一口。 第 100 章 李闻风一个灌篮后,围观处爆发了热烈的尖叫声。 左琳和孙芋刚走了神，只看到李闻风双手松开篮筐，跳下去。 这会儿简直后悔不迭。 跟她们一样体验的人不少,全都在大喊：“风哥，再来一个啊！” “刚没看见,我们太难了。” “好想看风哥灌篮！” 左琳说：“别了别了啊,灌篮很消耗体力的，这天又这么热，一会儿正式比赛的时候没力气了怎么办？” 乔依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正巧站这么一会儿自己也有点累了,她拿起水杯微微昂着头,喝了点水。 便完全错过了篮球场上那个眼眸稍微有些狭长的少年的笑意。 要知道，李闻风现在是在球场上，作为一个中锋,他不仅仅要抢球、偶尔灌篮,还得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对手和队友在哪儿。 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把球给拱手让给对手。 因此,他是知道刚刚同桌一直在看着他的。 原本打算保存体力和实力的李闻风突然间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直接来了个完美的灌篮。 ――专门给他同桌表演的。 只可惜他灌篮后，双手抓着篮筐的时候,做不到扭头去看乔神眼中的惊喜。 等他跳下来后,再去看时，乔神眼眸中又只剩下带着鼓励的笑意了。 但就算这样，能让同桌惊喜一下,也不错了。 七班的男生们大概知道李闻风的实力,但上次跟一班比赛都是去年九、十月的事情了。 这大半年过去了,他们七班偶尔还会组队打球。 但一班的男生们却一直都在学习，很少能在操场上看到他们的身影。 七班人都以为一班男生要‘退化’了,哪知道李闻风说骚就骚，不给大家打一声招呼，直接跳上去就是一个灌篮。 虽然是对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敬佩打球好的男生。 “骚啊，兄弟。” “不错，李闻风，我记得你。” “年级第一，学神，还能打球这么厉害，你吃什么长大的啊？” “这肌肉也不错，写卷子写得多就能写出肌肉吗？” 比起女孩子，男孩子们更在乎肌肉的事情。 李闻风穿着无袖的球衣，胳膊上的线条很流畅，完全不是运动员那种爆棚式，反而因为年纪小，看起来有些文弱和青涩。 但从他刚刚用力抓着篮筐的动作来看，这人肌肉绷紧时，还是很有看头的。 李闻风听到最后一句问话，应声：“是啊，卷子写多了，就能练出肌肉。但是为了对称，要记得还得练习左手写字。” ……左手写字？ 群人表示，骚不过。 - 不只是球场里，场外大家情绪也很激动。 “哇！！” “风哥，再来一个！” “李闻风你好帅！” “啊啊啊李闻风我们喜欢你！” 当有人喊出最后一句的时候，教导主任原本因为天气热，而有些晕晕乎乎的大脑陡然清醒。 ――这群小兔崽子居然还敢早恋！ 只见他迅速转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巡视。 刚刚还很激动的女生们一个个偃旗息鼓，稍微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给教导主任解释：“我们就是觉得李闻风同学很帅。” 人都有爱美之心，喜欢长得帅的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但跟早恋还是有差别的。 教导主任见其中一个女生眼熟，说：“你们不是高三的吗？” 今天六月六号，明儿就要高考了，这会儿还有闲工夫来凑热闹？ 女生说：“有道题不会，刚找老师问完，正准备回家呢，看到这里热闹，就顺路来看看。” 教导主任便没说什么。 就算后面她们悄悄拿出手机拍照，教导主任看到了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关乎学生的高考，他不至于这会儿为了维持威严，就把学生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顿。万一影响了学生明天高考的心情，那岂不是毁了学生一辈子。 但什么都不说的话，这又不符合教导主任的性格。 因此，过了会儿他又看过去，还是叮嘱道：“记得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明天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考试。” “知道了，谢谢老师。” 教导主任这才转回来。 乔依之上辈子也是当老师的，虽然不是高中老师，不用操这么多心，但她能理解教导主任的想法和做法。 而左琳和孙芋则是彻彻底底的十六岁小姑娘，她们小声嘀咕着：“从没见过黑脸对玩手机的人脾气这么好过。” 黑脸，大概就是教导主任的外号了。 左琳一脸的向往：“等咱们读高三的时候，黑脸见咱们玩手机，估计也不怎么管了。” 孙芋对此也表示很期待。 随后，她们看向了乔依之，乔依之为了表示合群，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六月的太阳照的整个塑胶地面都是滚烫的，操场仿佛就像是个大蒸笼。但不管是篮球场上的同学，还是周围围观的同学，一个个都一边抹着汗，一边精神高涨着，为自己班的男生们呐喊助威。 中场歇息之余，大家还会小声羡慕着旁边可以偷偷拿出手机拍照的高三学生们。 年纪小的盼着早点长大，可以自己想玩就玩。 年级稍微大一点的，看着球场上的男生、球场外的学弟学妹们，真恨不得自己的高中时光可以无限拉长。 但这时间却怎么都抓不到手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分一秒的流逝。 ――这是她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了。 青春，一直都是这样。 热血、澎湃、美好，却又转瞬即逝。 乔依之身处在此地，感受着‘嗵嗵嗵’的心跳，无比庆幸自己可以重回高中。 带着自己恢复健康的身体，仔细感受这青涩却又珍贵的年华。 夏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嘶声长鸣，给这滚烫的天气平添一分聒噪，却又仿佛在给篮球场上的少年们加油助威。 第一节比分，16:19，七班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了一班。 一班的男生们到底因为手有点生，再加上最近卷子写多了，就算有李闻风和夏诚在疯狂carry，但还是被七班抢了不少球。 第二节中，一班男生们找回了一点手感。 李闻风仿佛就不知道累一样，非常卖力的传球、灌篮，最后16:16平分。 在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时，依然还是七班以三分的优势微微领先。 场外的围观群众们一听到要休息了，女生们手里都不知何时准备好了没拆封的水，直接给他们送进去。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一声呵斥，直接把女生们全吆喝回来，说：“水放我前面，然后来两个男生，把水抬进去，给大家分了。” 女生们：“……” 教导主任说：“幸好我今儿在这儿看着你们，我给你们说，不准早恋！” 后半场，一班的男生满终于找回了手感，第三节的时候，比分已经被追回了一分！ 在最后一节，李闻风最后找准时机，一个完美的运球过人、三步上篮，让一班以领先七班两分的战绩获胜。 场外大家又开始兴奋的尖叫。 “一班七班，友谊长存！” “风哥最后那个三步灌篮真的帅。” “能见到风哥打一回篮球，感觉这天都不那么晒了。” 乔依之情绪也被大家调动起来，笑容特别灿烂。 教导主任见大家打完了，自己悄悄回办公室去了。 年纪小的孩子们被晒这么久以后还能情绪高涨，他一个中老年人完全做不到啊。 - 赛场上的男生们一个个其实都累的不行。 李闻风也不例外，带一群平时最喜欢写卷子的人飞，真的太难了。 他双腿分开成马步状，双手撑着膝盖，额间的汗水往下流淌、汇聚到眼窝，最后顺着鼻尖低落。 旁边有人说话都喘着气儿，显然也是累的不行，但依然选择五十步笑百步：“哈哈，李闻风，你也知道累啊，我靠你那个抢球，真的太骚。” 李闻风嫌弃汗水进了眼睛，随手抹了一把，说话没多少大喘气儿。 “我没你累，还能再来一场。” 说话的男生：“……靠，你是魔鬼吧。” 有人小声问李闻风：“兄弟，怎么练的啊？别跟我说左手写卷子啊。” 李闻风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想，自己平时种地耕地，虽然跟打篮球不算同一类型，但出的体力也是相当的。 现在带着全班赢下比赛，他其实还有不少富余体力，只是因为这天太热了，所以才要这么撑着膝盖缓缓。 就算是运动员，也不可能做完一段训练后不需要舒缓肌肉的。 其实最开始问李闻风体力为什么这么好，怎么练的啊的人也没想着非要得到答案，纯粹就是因为内心太过震惊了。 然后，最开始还能喘着气儿说话的男生就看到李闻风休息了片刻后，直起腰杆儿走过去拿了两个书包，然后就往场外走去。 而他自己现在累的话都不想多说…… 这个差距，哎，还是不说了。 - 乔依之手里拿了一瓶最后没分完的水，顺手递给李闻风，笑着对他说：“风哥，恭喜啊。” 李闻风只觉得乔依之的眼眸里像盛着光，这样温和又柔软的神色是‘预知记忆’中的乔工所没有的。 他接过水，拧开的时候就发现瓶子其实没拆封过，但他还是昂着头，没有对嘴，直接灌了小半瓶水进去。 乔依之：“……” 她刚想解释这瓶水自己没碰过，就看到李闻风把水递过来，问她：“喝吗？” 李闻风说：“我见你刚去把保温杯里的水倒掉了，不渴吗？” 乔依之：“……我倒水的时候你不是在打球吗？” “打球时候得观察周围动向啊。” 他没说的是，自己在看到乔依之往外走的时候，还以为她要回去了，一不留神就被对手拿了个三分球，本来那个球他是可以拦下来的。 乔依之假装自己信了他的鬼话。 就算她对体育运动没有任何研究，但也知道打球得观察周围动向不假，但是你观察场外动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啊。 等乔依之腹诽完，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几口水。 旁边不断的有穿着球衣的男生跑过，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给场内准备的水不够啊，再去买两瓶，这也太渴了。” 乔依之习惯性的看向李闻风，他打完球好像才喝了刚才那么一口水。 于是乔依之把水瓶递过去：“我不渴了，你还要喝吗？” 李闻风这会儿手忙脚乱的完全不像他，瓶口不小心抵上嘴唇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这好像是同桌刚喝过的。 作为男生，他下意识的看向乔依之的嘴唇。 因为心脏不好，她唇上的颜色一般比正常人淡一点，这会儿上面盈了一层水光…… 李闻风赶紧撇过头去，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完，仿佛带着点凉意的水就能冲淡他心底的躁动一样。 这算是……后面那个词李闻风暂时没敢想。 第 101 章 实验中学对学生的教育主要还是以高考标准作为标杆的,不像一中有那么多的校内比赛。 实验中学就连学生参加校外竞赛，都没什么丰富的经验。 甚至就语文报杯和英语竞赛这两项，参赛的同学不少,但近几年来只有李闻风和乔依之进入了决赛。 往常喜欢在各个教室后门观察的教导主任，最近开始努力研究语文报杯?科大夏令营该怎么让学生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直接保送或者加分。 但网上的信息资源很有限,教导主任查了一堆资料后,发现近年来没有多少人可以直接凭借一个作文竞赛就保送。 他只能偃旗息鼓。 表示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但就算这样，教导主任还是整理了很多基础资料，以备下一次有学生进入语文报杯复赛。 虽然说教导主任没有研究出什么有效的成果,但学生们却因为他这段时间不会在教室后突然出现、突然收手机、突然叫家长后,而变得放松了不少。 “这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这是乔依之路过教室后面时，听到的一个男生的感概。 然而跟他的想法截然相反，乔依之最近只感觉自己忙到没有时间生活。 不是因为语文报杯竞赛、不是因为英语竞赛和期末考,是因为陈礼教授的实验,还有最近得去医院做的各项检查。 ‘先心病患者自主恢复’这件事足以震惊整个医学界。 在乔依之还没被治愈之前,已经有不少专家拿着这个课题发了论文,里面做出了一系列的假设…… 乔依之也看过这些文章。 上辈子作为一个医学大佬,她看完后都要被气笑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是为了发文章而发文章。研究内容很空洞,那些假设虽然还有点实际意义,但……没多少研究价值。 现在，乔依之这边刚拿到心脏各项数据已经恢复到正常范围内的数据和检查单。 就有虎视眈眈的专家们过来说需要乔依之提供一部分血液，他们想继续做实验、做分析。 这些专家们一直都很关注乔依之的状态,虽然他们最开始对乔依之的病并不看好,但现在乔依之居然能痊愈,他们震惊的无以复加。 一个个都觉得乔依之血液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修复因子。 如果没看过他们发的各种论文，乔依之恐怕还会对他们多几分信任。 但看了那些假大空的文章后,乔依之只想委屈巴巴的护着自己的胳膊，不想被他们浪费自己的血液。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血液中最不可能带什么自我修复因子了。 血液是人体传输养料、输送垃圾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她血液中真的有修复因子，那她完全可以不老不死了。 乔依之这边还没开口拒绝呢，常文曜听到那些话后，只感觉自己按耐不住拳头。 Stuart此时已经到了华国，他说自己的小女儿原本也想来看看乔依之这位坚强的大姐姐。但因为护照原因，不得不暂时取消了行程。 Stuart说：“就算如此，但她依然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希望你可以一直坚强快乐的生活下去。” 乔依之开心之余，十分感动。 Stuart的小女儿跟他一样，都是很敏感，但又很会照顾人的存在。 这会儿，Stuart听到在场八位医生都过来要乔依之的血液，他直接说：“你们要Marisa的血液根本没有任何用，因为她只有心脏在被修复。如果血液中真的有修复因子的话，那么其他器官岂不是可以永不衰退？” Stuart的说法很有道理。 但专家们却不这么想，“您是国际上的大医生，您现在拦着我们，是想要独吞这个研究成果？” 乔依之听到后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 他们是来要自己的血的啊，现在自己这个正主还没答应呢，他们就开始说Stuart想要独吞研究成果？ Stuart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很优秀，为人处事很有绅士风度。 但在吵嘴架上面……那是真的说不过别人。 就算英语是他的母语，此刻他也说不过这群自称要那乔依之血液做研究的专家。 - 常文曜自然是要维护自家闺女和Stuart的。 他不懂那些专业知识，因此，从护理和修复的角度说：“我女儿的身体才刚得以恢复，我知道各位想要做研究的心思急切，但我孩子现在身体虚弱，暂时不给大家抽血了，请回吧。” “只抽一点点，一百毫升怎么样？一点都不多。” “身体再虚弱的人也得抽血化验，我们只要一点点血，就当化验一样。” 常文曜自然还是拒绝的。 此刻，常年冷着脸不怎么发火的常文曜已经有很大怒意了。 他最不怕别人有不好的心思，但直接把小算盘打在自家闺女头上的，这群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常文曜不像乔依之一样是个连忙，常文曜记人很准。 面前这八位‘专家’，都不在上次他邀请的大专家之列。也就是说，像Stuart这种层次的人都会明白现在去要乔依之的血液根本没有研究的价值。 也只有目光短视、基础知识不过关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赶紧搞点研究，发点不知所云的论文出来。 因此，他们一听到Stuart从国外赶过来的风声，立刻就感觉自己发现了‘科研先机’。 这会儿不顾乔依之的身体，直接开口要血液。 常文曜生气的时候，是最让人没法忽视的，因为他的存在感真的太强了。 但这些喜欢搞一些不知所云的研究的专家们此刻顶着常文曜的怒火，还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常先生，乔小姐，这对医学心脏病学发展很重要，万一真的研究出什么了……那将会造福不少人。” 他们班出来了大义，强行用道德来来约束乔依之。 原本乔依之是打算好好给他们解释，说血液研究没价值。 但一听到这话，她自己心里瞬间就不舒坦了。 不得不承认，重回十六岁后，乔依之发现自己其实还是长了一根叫‘反骨’的东西的。 乔依之直接说：“既然各位号称是专家，觉得我的血液可以作出很多有价值的研究，首先，作为血液提供者，我有权知道各位是依据什么，推断我的血液有研究价值？” Stuart听不懂华文，但这不妨碍他欣赏Marisa这位跟他大女儿同名的小姑娘。 其实上次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姑娘，还觉得她跟自己啊已经过世了的大女儿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都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在你看过去的时候，她会微微翘起唇角回你一个微笑，让你安心。 但乔依之又跟他的大女儿不一样，乔依之的笑容是真的乖巧，如微风一般和煦。 可他的大女儿……那只是为了让关心她的人安心。 那是抑郁症，患病的人心底往往不自觉的就很压抑，她们控制不住内心‘死亡即解脱’的想法。 这次，再见到乔依之，Stuart只觉得她成长了很多很多。 现在已经基本上很难从乔依之身上看到担忧、稍微有些抑郁的气质了。 身体上疾病好了后，乔依之小姑娘内心也开朗和豁达了不少。当然，她依然内敛、乖巧，但却不再一直躲在爸爸身后了。 Stuart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词‘grow-up’。 是的，虽然才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是乔依之小姑娘确实长大了不少。 那群专家听到乔依之的问话，一个个都愣了愣，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乔依之却没有接话，就这么安静的等他们回答，完全不管尴尬气氛的蔓延。 此前，他们要乔依之身体恢复的各项数据，乔依之都授权给了，只是让他们在发论文的时候，对她的名字打码。 毕竟，她不太想以这样的方式火起来。 这些人发的论文让乔依之很失望就算了，哪想到他们还打起了自己血液的主意。 倒不是说她针对这些人不给他们，主要是这玩意儿真的没有研究价值，而且她心脏才刚刚恢复，这群人就魔鬼一般的跑来要血…… 脸皮着实有点厚。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专家说：“我们要搞研究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小娃娃，你要知道，你的血液只要被好好研究了，指不定以后可以救很多人呢。” 乔依之叹了口气，这群人以为乔依之要妥协了。 哪知道乔依之下一句话就是：“你们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个小娃娃，怎么一点都说不通呢？” 乔依之说：“据我所知，各位直接来找我要血液，这是侵犯我权益，同时也是违背医院规定的事情吧？如果我的血液真的有研究价值，请各位先申请了采血批准报告，再过来强制给我采血好吗？” 国家确实在这方面有严管。 但其实私底下若是直接商量好，那就可以用别人的诊疗数据来做分析、写研究报告，甚至直接发表论文。 说实在的，大部分论文的发表，都是直接找医院要的数据、做的分析。 但那些数据是真的有分析的意义，可以提供新的治疗方案和研究思路。 但这次这八位医生，真的……无理取闹了。 乔依之根本不怕他们去找上级要采血批准报告，毕竟对于这种没有丝毫研究价值的东西，上面也是不会批准的。 这就无异于扰民了。 相对的，之前乔依之愿意把自己身体恢复情况的数据提供出来，也是因为这些数据是经过严密推导得出来的。 真的对治疗先心病有帮助。 Stuart见那群人一个个都走了，颇为震惊，用英文问乔依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依之给他大概讲述了一遍，Stuart听到乔依之说的华国法律， 感慨一声：“Cool！” 乔依之听到这声熟悉的语气词，唇角不禁带了笑意。 上辈子，自己一个人在剑桥，Stuart也是一步步这么鼓励自己继续搞研究的。 乔依之这边拿到最后一个检查结果后，医院正式宣布乔依之痊愈出院。 以后只需要三个月内来医院复查一次就行，若是一年内复查结果都没问题的话，那么她就彻底恢复健康了。 乔依之拿着那个通知她痊愈的单子拍了张照，发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朋友圈。 “恢复健康。” 第 102 章 乔依之刚拍完照,那份医院刚开出来的、热乎的、证明乔依之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的单子就被常文曜拿走了。 她发完朋友圈，正准备问爸爸中午去哪儿给Stuart接风洗尘。 乔依之刚转过头，就看到亲爹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垮塌,他正靠着墙，神色专著,拿着那张没写多少字的证明仔细阅读。 窗外的阳光很亮,树叶很绿，空气中还有乔依之非常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周围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其家属来来往往的走过，给原本寂静的走廊平添一丝吵闹,但也多了不少人气儿。 以往,常文曜总是人群中最鹤立鸡群的那个。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气度，他都是很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但此刻,乔依之觉得他亲爹只是一位父亲,普通、平凡却又伟大。 常文曜此刻稍微有些佝偻、放松,因为他正在看那份证明,乔依之甚至因为他微垂着头的动作下,看到他耳后的发丝中有一缕银白。 乔依之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她换了个角度重新看,那根头发还是……白的。 不是反光。 常文曜察觉到乔依之的目光,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饿了？” 乔依之张了张口，最后沉默着点点头。 她知道父亲头发短,白头发一般不太可能直接依靠手劲儿拔下来,她抬手给爸爸拨了拨那里的发丝。把白头发遮住。 - Stuart正好跟人打完电话,走过来用英文说：“常先生，Marisa（乔依之英文名字）,很不好意思，我之前的一位学生谢浩，他看到我来华国的消息，希望跟我见一面、顺便吃顿饭。他马上就要去其他医学发展比较落后的国家救助，我也想给他行前鼓励一下。” Stuart顿了顿，接着说，“我跟他说了中午我们要一起吃饭的消息，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吃顿饭。” 常文曜这段时间给Stuart通过邮件，也问过乔依之的身体情况。 偶尔Stuart很忙的时候，也会推荐自己的学生来给常文曜解答问题，谢浩就是其中之一。 谢浩说是Stuart的学生，其实是在他的实验室当过两年博后。这份完美的心脏分级修复数据就是他们那几年在一遍遍的实验中研究出来的。 常文曜一听对方是谢浩，再加上Stuart主动提出了四个人一起吃饭，他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常文曜自己也算欠了谢浩的人情，就算Stuart不说，他也会在以后想办法答谢谢浩。 乔依之对一起吃饭更加没意见了，她上辈子就很佩服这位年长她十五岁的师兄。 两人关系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朋友。 好朋友。 虽然那会儿乔依之到实验室的时候，师兄谢浩已经离开实验室多年。 但因为他依然醉心学术，并且经常不顾个人安危的去一些不那么和平的国家去，对那里的人施以援手。Stuart便经常把他挂在嘴边，惦记着他。两个人还经常视频聊天。 后来乔依之逐渐在实验室站住脚，也了解到关于Stuart和他实验室的更多事情。 ――在接触到大佬们之前，每位大佬的名字在她心中只是一个符号。 但深入了解后，所有大佬的名字在乔依之心底都鲜活了起来。 在乔依之读书的那几年间，因为只有她跟谢浩师兄同为华国人，两人便视频交流过。 乔依之也在做毁了Stuart布置的实验后，疯狂找大佬求救过……谢浩就是其中之一。 人和人不可能说熟悉就熟悉，大家都是在相处中不断磨合、熟悉对方，如果三观相符的话，那么便会认可对方这个朋友。 上辈子，乔依之因为性格太过沉闷，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很少。 她其实很适合当那种倾听者，别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跟她吐苦水，完全不用担心乔依之会说出去。 但就算这样，也因为乔依之性格太闷，那些吐苦水的人甚至觉得跟她说这些简直就等于跟木头在说，真的没意思。因此，乔依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谢浩因为走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人，他见到乔依之的第一面，说的就是：“跟打视频时的小姑娘不像了。” 现实中的她还是太过于安静了。 虽然谢浩话是这么说，但他跟那些偶尔不开心了就来跟乔依之吐槽的人不一样。 他会对乔依之说：“想听故事吗？那些发生在地球最贫困的地方的故事。” 谢浩本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对比起说话，他更宁愿在手术台上救人。 最开始谢浩偶尔回国修养的时候，会跟乔依之见面、吃饭、聊天，纯粹是因为Jessica（Stuart小女儿的名字）跟他说的话――“谢浩叔叔，拜托你一定要多多跟Marisa说话，她是个很温暖很好的姐姐，Jessica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跟Marisa做朋友了。可是，现在Jessica还是太小了，请谢浩叔叔先当Marisa的朋友，好吗？” 后来，谢浩大概知道了一点关于乔依之身世的事情，也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谢浩不是攻心理学的，对此，只能尽自己所能，说点自己觉得乔依之会感兴趣，自己又比较擅长的东西。 作为一个医学生、大医生，谢浩已经习惯对别人说‘节哀’两个言简意赅又让人无限悲痛的话。 这会儿要给一个话比他还少的人讲故事…… 最开始还是挺难为谢浩的。 但乔依之真的是个很棒的倾听者。 就算大医生形容词匮乏，讲的故事也干巴巴的、比较枯燥，但乔依之安静倾听的样子和偶尔恰到好处的点头和眼神交流，这都给了谢浩继续讲下去的动力。 说实在的，谢浩其实也是一位孤独的人。 不然也不会从来没讲过故事、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但他比乔依之好的是，谢浩的孤独有强大而又成熟的人格在背后支撑。不像乔依之，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一切磨难，现在能从自闭中走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分明谁也没问对方的过往，但仿佛却又在互相治愈着。 因此，乔依之听说谢浩也要来一起吃饭，不仅没有一点不乐意，反而还挺开心的。 掐指一算，这辈子认识谢浩师兄的时间足足比上辈子提早了五年！ 兴许因为乔依之走神走的太明显了，常文曜笑着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现在有Stuart在旁边，常文曜便没有用华文讲话，而是用了Stuart的母语。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小之之这个英语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普通的日常交流。 至于啃文献……就算是外国人都要查词典，他家闺女比起英语母语者，也不算差。 乔依之说：“想这位直接去医学发展落后国家援助的医生……他很值得钦佩。” 常文曜作为商人，每年赚那么多钱，一部分也是直接用于各种灾害援助捐献的。 但因为工作繁忙，常文曜基本上没去过那些真正很贫穷的国家。 不过他对此了解的倒是不少，毕竟作为老板，也得知道自己的钱用去哪儿了。 正是因为这份了解，常文曜才对那些自愿去援助的志愿者们很是尊敬。 常文曜听到闺女这么说，便把自己之前询问过谢浩有关她心脏各项数据的事情说了。 “这位谢医生，本身综合素质也是很过硬的，一起去吃顿饭，正好可以在他走之前跟她道谢。” 乔依之下巴重重的点几下。 心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原来在自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亲爹已经跟谢浩师兄搭上线了。 - 一行人坐上车，往常文曜定下的酒店那里赶。 乔依之则当着Stuart的面，拆开了他小女儿送自己的礼物。 她知道Stuart回去后肯定要跟Jessica说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礼物，因此，当面拆礼物比较好。 打开深蓝色的灯芯绒盒子，里面有一串用各种小小的海螺、贝壳串在一起的手链。 从一些粗糙的细节点可以看出，这应该是Jessica亲手做的。 旁边还附带了一张小小的贺卡。 乔依之眼眸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她说：“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您的女儿。” 这些小贝壳和海螺都是专门处理过的，每一个棱角都打磨的很圆润，不用担心割伤皮肤。 乔依之心情大好，伸手抚摸了一遍。 在指尖的触摸下，一些细微的凹印很容易就被发现。 乔依之微微一愣，拿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每个小部件上面都雕刻了时间，旁边还有一些刻得很小的单词。 Swan-sea…… 乔依之知道，这是英国西南部的一个小海滩，翻译过来就是天鹅海。 基本上每个小部件上面都有地点和时间的标注，而且地点也不完全一样。 难道说，这些小部件全都是Jessica一个个捡来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乔依之就想起来，上辈子，Jessica确实经常会趁着放假的时候，让爸爸妈妈带她去海边玩。 只不过那会儿乔依之还只是个出国交流的博士生，需要把十二分精力都放在学业上。 一是为了顺利做完研究、发出影响因子高的论文，毕竟身边接触的全都是剑桥大佬，不努力很快就落后了； 二就是乔依之也想尽快成为拥有自己独立实验室的大佬，这样才能开展自己的实验。 因此，她当时并没有过多询问Jessica在做什么。 乔依之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离开剑桥的时候，Jessica送给了自己一副用贝壳拼起来的画。 那幅画在乔依之穿越之前，还装裱的好好的，挂在书房的墙上。 乔依之突然感觉很惭愧。 如果说这次手链的贝壳全都是Jessica捡的的话，那么上辈子那幅画，也是她用捡来的贝壳做出来的。 只不过因为她上辈子太急于求成，完全没注意到贝壳后面的‘玄机’。 要知道，贝壳和海螺很坚硬，这种东西要一个个处理会比较麻烦。 就算处理过程中Jessica没帮上很多忙，但依然不可否认她的心意。 况且，上辈子制作那幅画用的海螺和小贝壳，比这串手链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乔依之认真的把手链扣在右手手腕上，稍微有些大，乔依之又多绕了一圈，正正好。 车内微暗了一点的光依然可以映出少女眉目间满满的认真和喜欢。 她不仅喜欢这个手链，更喜欢送手链给她的人。 幸好她的人生有二周目。 - 与此同时，乔依之发的朋友圈率先被夏诚看到后，他一声嚎叫，全班都知道了。 “哇，乔神身体恢复了？” “乔神之前什么病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过能恢复，真的太好了。” 李闻风去了数学周老师办公室一趟，从外面回座位，入目可见的每个人都在玩手机。 李闻风有些不解，这节虽然是体育课，但郑姐要了这节课让大家做卷子，说下一节课讲。 毕竟高一快结束了，高二的课程得加速上，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整个年级都进入高考复习阶段。 老师们也争分夺秒。 夏诚没让他疑惑很久，直接说：“风哥，快看乔神的朋友圈，乔神发第一条朋友圈啦！” 这其实并不是乔依之的第一条朋友圈，但她朋友圈的权限是‘半年可见’，而这半年来，乔依之的朋友圈一直都空空如也。 这就导致了李闻风听到夏诚话的时候，当场愣了愣，然后飞快地回到座位上掏手机。 他点开朋友圈，乔依之刚发的那条正好就在第一个。 乔神的朋友圈跟她写卷子、做研究一样，简单利落。 ‘恢复健康’四个字，没有配任何萌系表情，可这四个字传递的惊喜直接让李闻风头晕目眩、不知今夕何夕。 他呆呆的凑近手机端详了很久那份证明书上的几个字，突然才意识到，可以直接放大图片啊…… 李闻风感觉自己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把图片缩小回去，控制着自己稍微有些颤抖的手，给乔依之点了一个赞。 刚点完，就听到英语老师郑姐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郑姐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说：“很好啊，这节体育课可是我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结果你们一个个都在看手机吧？现在别取消赞了，我都截图了，来，点赞的人每人多领一张卷子。” 郑姐一口气直接叫了四十个人，全班一共才四十五人，还包括乔依之在内。 夏诚看着卷子上那多如牛毛的选择题，小声道：“郑姐你自己也点赞了啊。” 但这声音小的只有同桌能听到。 发完后，李闻风举手。 郑姐对他这位全省英语竞赛初赛第二名态度还算不错，问：“怎么了？” 李闻风说：“我也点赞了，老师。” 郑姐：“……”她掏出手机，果然看到微信下方第三个图标处有个红点点。 点开后，就是李闻风点的赞。 李闻风刚想解释说自己因为这消息惊讶了半天，回过神来后才点的赞。 但郑姐直接冷笑：“你在我说完之后点赞，这是明知故犯，三套卷子。” 全班人：“……”猛啊！ 李闻风：“……” 就算被罚了三套卷子，他坐下刷题时眼尾还带着笑，一点也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委屈。 夏诚不小心瞄到了李闻风的笑意，再看看这让自己苦大仇深的语法选择题，心想，能刷英语卷子刷笑的人，真的狠。 第 103 章 因为中西方文化差异,常爸爸订的饭店是一家西餐厅。 毕竟华国人喜欢点好几道菜，大家一起吃。但对于外国人来说，他们都是各自吃各自的。 这一点不好调和,那还不如直接吃西餐。 刚下车，乔依之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藏蓝色短袖、黑裤子的男人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下等待。 Stuart刚一下车,两人眼神就对视上,互相微笑着打招呼。 如果说Stuart是那种典型的英国绅士风格，那么这位谢浩，就是……浑身匪气。 不说他脸上的络腮胡,还是那一身鼓鼓囊囊、宽大短袖都遮掩不了的肌肉,全都在诉说着主人的‘社会哥气息’。 要不是看他的医师证，保证不敢相信这位居然是有着剑桥大学博后学历的大医生。 Stuart很开心的拍拍谢浩的肩膀，把他介绍给常文曜和乔依之。 大家一边说一边往饭店里面走,这家饭店格调还算高,里面的侍者有一半是外国人,一半是国人。 毕竟景宁市再怎么说也是国际性的大城市,也得为那些不会说华文的老外着想。 经理是认识常文曜的,他刚说完‘欢迎光临’，就看到四人中有个老外。他当下就问：“English-or-Chinese？” 常文曜说：“English.” 经理当场双语切换,带领四人朝里面的包间走去。 一顿饭吃的宾至如归。 谢浩说他下午就得去机场,再回来可能都得三年后。 Stuart对他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他的眸色也偏淡，跟乔依之的很像，但因为他眼窝深邃,所以表达情绪的时候给人感觉很真挚。 就连乔依之都能看出Stuart和期待和不舍。 这就跟朋友远行一样,自己肯定希望他可以变得更好,但离别总归又是不舍的。 最后Stuart送谢浩去机场，常文曜回公司,而请了一早上假的乔依之则回学校上课。 谢浩过来时候是开着车的，他载着Stuart往机场走，不知不觉就话语就落到了乔依之身上。 谢浩说：“我当初做这个实验、验证数据的时候，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数据会变成现实。” 毕竟修复一个受损的心脏真的太难了。 要知道，心脏是人体里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心脏受损，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治疗过程中，得一边修复心脏，一边注意调控身体其他系统、器官的运作。 这里面涉及到非常庞大的计算量，以现在的科技根本没法达到。 他们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推算心脏的恢复程度。 如果时间退回到上辈子，谢浩对乔依之除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外，又十分钦佩。 对，不是欣赏和感慨，而是真正的钦佩。 因为他也有一直关注医学界各项研究的动向，但到了后面几年，毫无疑问，乔依之就是那个引领其动向的存在。 谢浩甚至一直期待，他觉得乔依之在心脏修复这方面会带来奇迹。 他就算科研能力没有乔依之那么强，但他眼光还是在的。 谢浩能看出来，乔工、乔教授发表的各项论文虽然看似散乱，但最终都有一个指引方向。 那就是，人体器官再生与修复。 谢浩甚至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觉乔依之已经做出来了相应的东西，但她就是不把最终结果和专利发出来。 不过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秘密和私心呢？ 他虽然很期待乔工的研究震惊世界，但他也尊重当年那个连笑都很僵硬的、浑身都是刺的女孩子的选择。 既然乔依之不发，那么他也就假装不知道。 毫无疑问，乔依之最后的研究成果就是她把所有的器官修复都结合了起来，把人体所有难以计算的数据都算到了最精准的地步。 这才有了黑科技的诞生。 只不过，这辈子的谢浩完全不会知道那些，他再也不需要去给乔依之保守秘密了。 此刻，他见Stuart提起了这位英文名叫Marisa的女生。 谢浩说：“看起来挺开朗的，很难想象她是一位罹患先心病十六年的患者。” 这辈子，就连谢浩对乔依之的第一印象都变了。 Stuart想起了自家早逝的大女儿，语气稍微有些感慨，说：“她爸爸一定把她照顾的很好、教育的也很好，这才有了现在的她。”谢浩很想说‘你大女儿的死跟你没关系’，抑郁症真的很可怕…… 但这话此刻是这么多轻薄无力，他只能说：“节哀。” 如果乔依之在这里，肯定会想起当时自己还在实验室的时候，Stuart给她说：“谢浩啊，他只会说两个字，节哀。” 可见，Stuart真的没少听他这么说过。大概有点心理阴影了。 - 乔依之下午就回学校上课了，这也是她这个月来倒数第二天能坐在一班教室里了。 因为后天乔依之就得去科大参加夏令营。 算上来回时间，为期十三天。 包老师给他们买了火车票，硬卧，睡一下午就到了。 而学校还特意派出了一位美术欣赏老师在路上照顾两人。 毕竟他们俩都是未成年，这又是两人头一次去外省，身边没有个大人照顾，学校和家长都不放心。 李闻风这些天终于老包给他的把那一本语文阅读赏析给写完了，至于三张英语卷子……别人做一套的时间，他三套都做完了，而且正确率还高的惊人。 郑姐看着李闻风的卷子，真是又气又想笑。 她说：“你是不是故意让老师下不了台？” 李闻风舔了舔上颚，说：“我没有，我当时在课堂上点了赞，我诚实。” 郑老师：“……”你好歹说个刷英语题使你快乐都行啊，诚实？ 李闻风透过老师办公室的窗户，余光扫到楼底下进来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他不打算在办公室多说了，直接说：“我同桌来了，我把上节课卷子给她拿过去，郑姐再见。” 第 104 章 郑老师看着李闻风的背影,原本板起的面容再也崩不住，一边摇头一边低笑出来。 看来李闻风也没怪自己当着全班人的面抹了他面子。 十六七岁李闻风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胸会开阔很多。 你前一秒训斥了他，他吸取教训后并不会记恨你。 郑老师想,李闻风这孩子不仅学习好,性格也是好的，以后要成大器的。 讲真的，当老师特别不容易,现在的孩子都可金贵了,训斥太过家长不乐意，小孩子若是自尊心重，也会记仇。 但是不训斥吧,这些学生都要无法无天了。 上课期间几乎全班人玩手机……要是教导主任在,指不定把全班人手机都收了。 郑老师表面上看着严厉,但其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分明逮住了大家上课玩手机的‘小辫子’,但也没收手机,只是多罚了一张卷子。 虽然郑老师也为乔依之能痊愈而开心，但全班同学上课玩手机这件事……问题太严重了。 若是不好好管管,他们会像猫主子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你的底线。 有时候，太过纵容反而是害了学生。 这些都是郑老师多年教书生涯中总结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强行在课堂上凹一个严厉的人设了。 不就是怕镇不住这群学生吗？ - 李闻风回到座位上没多久,乔依之就来了,她还是跟以往一样,里面短袖，外面穿着长袖校服。 校服袖子挽起,露出细瘦的小臂。 这会儿正值下课，班里大概有一半人在教室，他们见乔神回来都很激动。 “欢迎乔神归来！恭喜乔神痊愈！” “乔神能恢复健康，真的太棒了！” 乔依之站在教室后面，唇角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家，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乔神客气，我们也没照顾上什么……啊乔神笑容太治愈了！” “举报乔神恃美行凶。” “啊啊啊乔神我是第一个给你朋友圈点赞的！”最后这句话是左琳喊出来的，她说，“咱们要不要出去聚餐一顿啊？” 乔依之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说：“嗯，好。但是我过两天就得去科大参加夏令营了，回来我们聚餐，我请客。” 在大家的吵闹声中，乔依之回到了座位，李闻风背靠着墙，脑后就是窗户，他给乔依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欢迎同桌痊愈归来。” 乔依之偏过头看他，眼眸对视间，两人都笑了。 乔依之说：“合作愉快，李工。” 李闻风眼眸间那些天生的漫不经心全都敛起，眼眸颜色很深，带着与乔依之如出一辙的笑。 他压低了声音，说：“都是乔工教的好。” 乔依之：“……”她发现这个人真的越来越皮了。 压下去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上来的奇怪感觉，乔依之翻了一遍桌面上整理好的卷子，发现只有一张是英语的，便问同桌：“三张英语卷子写的可开心？” 李闻风一看到夏诚没在座位上，就知道这消息是谁告诉乔依之的。不然以夏诚的性格，不至于这会儿还不回来班里凑热闹。 李闻风心里暗骂一句‘坑兄弟’。 然后老实道：“开心是开心，但心里的激动还是压不住。” 那会儿他看到消息时是真的激动，要是手头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忙活一下，指不定就要就要开始不顾形象的傻乐了。 乔依之听懂了李闻风的话外音，原本打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想到了当时在医院走廊里靠墙站着的父亲，还有结果出来那会儿她给乔家爸妈和姐姐打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惊喜的声音……乔依之的情绪会因为亲人们的激动而开心，然后也跟着大家一起激动。 大家甚至还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常家吃饭，来庆祝之之身体恢复。 乔依之这会儿还能清楚的意识到，李闻风不是她的亲人啊。 可她就是觉得李闻风这句老实巴交的话仿佛石破天惊一般，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间。 话语分明很轻，可里面蕴藏的情绪却让乔依之心里沉甸甸的。 她感觉自己心仿佛都被这句话给严丝合缝的包了起来，里面有无数的情绪――因李闻风而起的情绪，在不断酝酿、蒸腾。 一时间，乔依之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感动还是满足，又或者是酸楚，还是遗憾。 乔依之沉默了，拿起笔开始写卷子。 李闻风见她不说话，想要解释什么，但正好上课铃声敲响了，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他这会儿说话便不再合适了。 这节课是老包的。 他刚进来就很开心的说：“咱们班乔依之同学，身体终于恢复健康了，这是本学期以来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依之同学，恭喜你。” 乔依之站起来，真诚道谢：“谢谢包老师。” “快坐下坐下，今天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在做梦啊。”老包说，“我真的做梦都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老包这怎么突然就煽情了。” “别提了，中老年人一般都喜欢感时伤怀，咱们语文诗词鉴赏里面那些大诗人都是到了晚年开始疯狂写抒情诗的。” “真不愧是语文课代表，总结的到位！” “一般一般，承蒙夸奖。” - 放学前，就连隔壁班的孔开城都过来找了乔依之，说：“今儿早上起来就看到外面有喜鹊，果然收到了乔神的好消息。时间太急，没给乔神准备礼物，下次我补上。” 夏诚原本坐在门口，见孔开城进来，直接把他拉在自己腿上坐下，然后一班的男生们一个个都疯狂的围过来，一个挨一个的坐着。 乔依之：“……”不过她还算镇定，知道这大概是男生们课后活动很常见的一部分。 再然后，男生间的话题开始不受控制的带了点……猥琐，大概。 乔依之后来没听了，给孔开城道谢后，见孙芋叫自己，就直接走过去了。 孙芋同桌没在，她主动往里坐了，给乔依之留出来一个板凳。 她真的很喜欢英语，这会儿桌面上摊开的书都是英语练习卷子。 “乔神，这个题，考的是过去完成时吗？为什么我选择的C是错的呢？” 乔依之看了一下，找她要了一根铅笔，圈出好几个单词，说：“你看这几个单词的时态，这道题是过去完成进行时。” 孙芋第一遍没看懂，乔依之讲题时很耐心，给她逐字的翻译下去。 然后又画了一个时态的时间轴，孙芋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乔依之觉得这道题很眼熟，说：“这题考过吧？” 孙芋说：“嗯，这是今年的竞赛题，我开始估分88，最后出来是86，我就又重做了一遍，对了答案后终于找到错的了。” 乔依之微微愕然，她真的被孙芋的努力程度给惊讶到了。不过，孙芋的付出以后一定会有回报的。 坐在她旁边依然在看卷子的孙芋没发现这一点，说：“咱们郑姐告诉我，如果我可以多考两分，那么我就是全省二等奖了。” 孙芋的语气里微微有些遗憾，但她很快就燃起斗志：“没关系，我明年还参加英语竞赛，说不定那时候我就能考的更好呢。” 乔依之说：“一定会更好的。” “啊啊啊感谢乔神的祝福！” 乔依之觉得，孙芋的‘啊啊啊’开头一定是跟左琳学的。孙芋原本是多么文静、腼腆的一个姑娘啊，现在也会疯狂啊啊啊了。 - 当天下午，乔爸爸乔妈妈，还有乔依兰都被请到了常家。 厨师做了很丰盛的一桌饭菜，清淡和辣味的对半分。 毕竟，乔依之现在身体才刚恢复，只能吃口味清淡的，而其他人吃饭口味还是偏重一点。 讲真的，乔依之挺想试试水煮肉片的，然而，并不能得到允许。 就算吃，也得现在高汤里涮一下。 乔依之尝试了一片，差点被辣的呛出眼泪。 果然，她只是空有一颗吃辣的心而已…… 乔依之跟爸爸妈妈说了一会儿话，就被姐姐拉着去楼上乔依之的小房间聊天。 而底下客厅则留给常文曜和乔家父母。 坐在乔依之的卧室里，乔依兰耳朵靠近乔依之的心脏，这又不是胎动，根本听不出来什么。 但乔依兰就做的很小心翼翼，那双严厉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喜悦，好像她真的听心跳就能听出来乔依之心脏恢复了一样。 “之之现在看起来跟小时候有点像了。” “啊？” 乔依兰比划到自己的大腿处，说：“就是你还这么小的时候，刚学会走没多久，但是你自己还不太敢一个人走，每次都要抱着姐姐的腿走。有次我没注意，动作太大把你给绊倒了，你也不哭，我那会儿都快吓哭了，你给我说‘之之没事，姐姐不哭’……” 乔依兰激动之余有些语无伦次，“就是我觉得现在的之之身上又有小时候那种温暖的像小太阳一样的感觉了，站在你身边就感觉很治愈。” 乔依之忙活一天到底累了，原本她跟姐姐都坐在床边，这会儿她侧身躺在床上，乔依兰让她枕在自己腿上。乔依之很放松的闭上眼睛，说：“那以后姐姐如果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一定要找我，我们一起承担，就可以悲伤最小化。” “好。”乔依兰跟妹妹一点都不客气，说，“说到小时候的之之，我还记得我们之前去普村的事情吗？那会儿之之应该八岁左右……” 乔依之记忆力很好归很好，但说起八岁的事情，她还是得缓一缓，仔细想想。 毕竟八岁那会儿，乔依之的世界观、价值观全都没有构建出来，她还处于正在认知社会的阶段，那时候的记忆在长大后一般都很难想起来。除非印象很深刻的记忆。 不过，说到普村。 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乔依之脑海里――小黑。 在乔依之的印象里，小黑跟她差不多年纪，但是他会爬墙、翻墙，还会爬树、摘树上的野果子，好像、好想他还会捉鱼…… 乔依兰静静听乔依之讲述这些。 在乔依之停下的时候，乔依兰忍不住鼓掌：“之之你这个记忆力也是没谁了，我看过一个侦探小说，好像说的是千万不要骗那些智商超高的人。因为这些人就算暂时性选择相信你，但一旦他开始怀疑你，那么他脑海里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就跟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把那些你以为的隐藏的很好的细节，全都想起来。” 乔依之：“……那是小说，姐。” 乔依兰：“不，你也是这样的。” 第 105 章 乔依之决定不纠结什么天才不天才的问题。 但依然逃不过姐姐对自己的深层滤镜加持,乔依兰说：“羡慕之之的记忆力，如果我有这么好的记忆力，我每天就不需要那么长时间背台词了。” 乔依之心想您可真的出息,有这么好的记忆后还背什么台词啊，直接去参加记忆力挑战赛,C位出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乔依兰一下就看透乔依之的想法，“别打岔，继续说小黑。” 乔依之收到指令后,‘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小黑的记忆。 “小黑奶奶做的甜糕很好吃，软软的，是我当时吃过的最好的糕点。” “我刚认识小黑那会儿,他还不识字,说话我也听不太懂……”不过小孩子之间交流好像也不是必须要文字。 肢体语言远比文字更简单易懂。 小黑只要比划一个翻墙的动作,乔依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他真的能翻过那个比他高很多的墙,小乔依之眼底的崇拜是挡不住的。 乔依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太多东西，哪知道有关这个小伙伴的一点一滴她都可以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而且乔依之讲述的时候,时间线很分明。 比如吃糕点的那天她跟小黑认识,后来第二次去普村，她原本安安静静的在河边休息，哪知道不远处小黑子就在河里摸鱼,可能是见她看的很认真,就过来要送一条鱼给她。 说到这里时,乔依兰忍不住笑了：“我记得妈好像说过，她就放你出去玩了一会儿,你怀里抱着一条用草网兜装着的鱼回来了。那天晚上还喝了鱼汤。” 乔依之对鱼汤没多少印象了。 但对那条鱼和给她鱼的小男孩印象很深。尤其是那双稍微黑亮的眼眸，让现在的乔依之莫名觉得很熟悉。 也就是从那次后，八岁的乔依之跟小黑真正熟了起来。 那个暑假，普村的希望小学正在盖，乔爸爸偶尔回去监工，乔依之也就跟着去找小黑。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那段时光真的太快乐了。 再后来，小黑读书了，识字了，两人便成了笔友，以每月一到两封信的频率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和快乐。 乔依兰知道两人是笔友的事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之之，你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跟小黑再联系过了。” 之前乔依之要给小黑寄信，会让写好装进信封里之后，让家长或者姐姐帮忙寄送。 但在乔依兰记忆里，之之好像有快一年都没跟小黑联系过了。 乔依之也觉得奇怪，她想，按照自己的性格，不会主动的跟小黑‘断绝关系’。 但如果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小黑搬家这种因素，乔依之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 乔依之睁开眼睛，乔依兰抬手挡在她眼眸上方，遮住刺目的光。 她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半晌，无奈的说：“我忘记了。” “嗯？”乔依兰暂时没理解。 在她看来，乔依之这种超强记忆力的人，不至于忘记‘为什么不联系’这么重要的事情。 乔依之想了半天后，都得不到答案。 她隐隐有种感觉，好像是自己故意用各种心理暗示让自己忘掉关于小黑的事情的。 就像最开始，要不是乔依兰说起了小黑，乔依之都快要忘掉自己当年跟小黑在村子里玩耍的时光了。 只可惜自己那段心理暗示做的不到位，所以现在还是能想起当年那些一连串的事情。 但最关键的为什么跟小黑断了联系这一点…… 乔依之想不起来了。 乔依兰见她皱眉，赶紧说：“之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这种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 两人紧接着又说了很多乔依兰在剧组的事情。 她说：“我的戏份终于快要杀青了，我都在这个剧组呆了接近三个月，你知道那种被关在一个大院子里三个月的感受吗？” 乔依之：“……” 乔依兰说：“我觉得导演再看到我这张脸，可能都要看吐了。” 乔依之：“……”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啊姐姐！ 接近九点钟的时候，乔家父母还是没过来叫乔依兰回家。 按照乔依之以往的作息习惯来说，这会儿她该洗澡休息了才对。 乔依兰每天都睡的很晚，完全不觉得九点太晚了，她让乔依之起来，说：“我好像又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迷惑道：“可是姐姐你晚饭时候刚说过自己要保持体形……” 晚饭吃得少，却要加一顿夜宵？ 乔依兰只感觉这字字珠玑，但她还是捂着肚子说：“饿。” 乔依之对姐姐的撒娇没办法，说：“走吧，悄悄去厨房我给你做饭。” “你会做饭？！” “嗯，一点点，跟视频上学的。” 乔依兰神经果然大条，关注点很快就转移了，她说：“哪个视频平台啊，你新申请的账号吗？关注一下我，还有微博各种账号，我们都来互关。” 乔依之：“……吃完再关注。” 她现在从哪儿变出一堆社交账号出来。 两人悄悄下了楼，发现客厅里没人，乔依兰问：“他们去哪儿了？” 乔依之也觉得有点奇怪，说：“可能是在书房？” 一般情况下，待客直接在客厅就行，书房是一般交谈说一些很重要事情的地方。 就算是乔依之，也想不懂常爸爸会跟乔家爸妈讨论什么。 现在她的重点是喂饱姐姐。 乔依之的会做饭也仅仅是局限于‘会’而已，她知道基础的做饭步骤，知道调料的大概用量，但是要说刀工和口味，那真的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没天赋。 而且说饿的人是乔依兰，但是在一旁指挥的人也是她…… “我不吃主食，米饭、面条都不吃，要不然煮点西兰花？” 乔依之提了个意见：“不如煮点米粉吃？家里配菜很充足，少吃一点也不会有很多热量。” 说着，乔依之打开冰箱，把里面的各种配菜如数家珍的一个给姐姐说出来。 乔依兰发出了吞口水的声音，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就吃一点点吧！” 乔依之做饭天赋不高，但摆盘很有天赋，尤其是她上辈子一个人生活，为了让自己幸福度高一点，她做好饭菜后会专门花一两分钟摆出好看的造型。 这样虽然不会改变饭菜的口味，但视觉上的美好却可以缓解自己被科研压得喘不过气儿的精神和情绪。 因此，乔依兰看着乔依之煮出来、盛好的那一碗米粉――看起来都软糯Q弹的米粉上浮了一点红油，旁边摆着几根晶莹的青菜，上面还有腌制的酸豆角、萝卜干，另一边有厨师之前腌制煎好的鸡胸肉配青豆。 看起来比外面米粉店里卖的还更像样一点。 乔依兰坐在厨房开放式的吧台上，开始吃米粉。 第一口……乔依兰哭了：“之之，煮过了。” 一点都不Q弹。 乔依之：“……凑活吃吧，我下次努力把握好火候。” 吃完后，乔依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了拍照。这简直可以写进她这个月最大的后悔之事里。 对此，乔依之赶紧哄她：“下次还做给姐姐吃。” 乔依兰这下真的感动哭了。 - 她们一边说一边回乔依之的房间，正巧书房门开了，常文曜给乔家父母开了门，三人脸上的表情都稍微有些沉重。 五个人十目相对，常文曜的脸色最先变回来，说：“之之，我们送你爸爸妈妈出门，至于姐姐，可以暂时住在家里，明天去剧组也方便一点。” 乔依兰想了想，说：“对哦，明天早上六点就得开工，今晚还是早点睡吧，那我就留下跟之之睡？” 乔依之点点头，一脸的笑意：“好啊。” 乔依之的床够大，两姐妹睡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挤，张姨多搬来了一床被子、拿了一套洗漱用品，说：“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摇一摇床头的铃我就来了。” 乔依之说：“谢谢张姨，早点休息。” “之之和姐姐也早点睡。” 乔依之洗澡时候还在思考三位父母那凝重的神色到底代表了什么，可她想了半天，还没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 在姐姐去洗澡的时候，乔依之拿了一张白纸，开始推算跟三位父母都有接触的存在。 常文坚一家人？不，如果是他们闹幺蛾子的话，自家亲爹是完全不怵的。 最后，乔依之想到一个答案后，有些不忍心写下来，她闭上双眸，把笔放下。 乔依之想，应该不会是自己亲妈出事了吧？ 当时亲爹让常文坚一家人搬走的时候，还说自己的亲生母亲苏呦快回来了，哪知道这都两个多月，依然没有丝毫音讯。 听见浴室里面的水停了，乔依之把自己那些一串ABC指代的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既然姐姐当时没察觉到不对，她在事情没个结果之前，还是不要把猜测随便乱说了。 两人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正好没多少事情要忙的楚诵亲自开车来接自己的艺人乔依兰。 昨晚看到乔依兰发过来的地址时，楚诵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但他那会儿在加班处理工作，就没细看，现在开到这里后，楚诵才发现……这居然不是什么小区，而是一个闹中取静、环境优雅的小庄园。 周围有不少保安把守的那种。 楚诵把车停在外围，给乔依兰打电话，乔依兰当时被之之叫起来，还正在洗脸，她让之之直接接电话。 “喂，您好。我是乔依兰的妹妹。” “好，我这就让保安给您放行，前面会有引导车给您带路。” 挂断电话后，车进的那处停车杆果然升起，前面有一个骑着黑色摩托、穿着制服的保安在带路，而且全程都有耳麦联系。 楚诵心思百转千回。 他不是没见过有钱人，但有钱到这种地步，他还真的没接触过。 楚诵不禁想起了自己跟乔依兰的第一次谈话。 那会儿乔依兰说――背后的出钱的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金主/干爹关系，而是真正的亲戚，远房亲戚。 再加上刚刚那个自称乔依兰妹妹接电话时候从容吩咐事情的气度，这就做实了乔依兰真的有一位大佬级别远房亲戚的事实。 楚诵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第一面怎么跟乔依兰说的，他好像说的是：“那我就暂时相信你。” 其实心底还是抱有怀疑的。 毕竟娱乐圈里，每个人背后都不太干净。 但经此一遭，证明乔依兰没说谎，楚诵金牌经纪人惨遭打脸。 可正主楚诵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的。 他见多了娱乐圈里各种肮脏交易，陡然碰到一个保留自己素人本性、功利心不是特别重但却又很努力的艺人，真的很意外、很惊喜。 第 106 章 楚诵随着面前引导的摩托,直接开进了庄园里，停在主建筑门前。 张姨知道今儿乔依兰六点钟就要走，专门给她做了一些早点让她带在路上吃。 楚诵下了车,看到乔依兰身边围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很小、感觉读初中。最善于记人脸的楚诵想起来,这就是上次小综艺里面,乔依兰手机里存的那张照片。 ――果然，那张照片根本没有P图，因为小姑娘本人就长得没有死角。 而且还不同于网络上走红的那些千篇一律的网红脸,这位小姑娘的脸很有辨识度,不施粉黛、一双杏眸里满都是灵气。 楚诵职业病的发作的评估一番，单单靠着这份外表，就足以横扫娱乐圈一群大腕。 更别说刚刚打电话时候的从容。 那是真的可以端豪门人设的存在。 只可惜,这种程度的豪门……恐怕不会进娱乐圈才对。 而乔依兰另一边那位年纪大了一点的,看起来应该是保姆阿姨。 她跟在乔依兰身边念叨：“你年纪还小,吃饭得注意,可不能只吃什么西兰花、鸡胸肉,那些怎么吃得饱？以后不拍戏了就来家里和之之玩耍，我让厨师变着花样给你们做好吃的。” 乔依兰满口答应,“嗯嗯,我知道，谢谢张姨。” “跟张姨客气什么，要不是时间紧,我还能在准备一点吃的。” 乔依兰：“……”不,她不能胖。 楚诵见时间差不多,走过去跟三人打招呼。 那位站在乔依兰身边很乖巧的小姑娘在看到他后，微笑着说：“早安,我是乔依兰的妹妹，乔依之。” “乔小姐你好，我是楚诵。” 乔依兰把东西接过后，空的那只手顺手捏了捏乔依之的脸颊：“之之，我走啦，你明天去科大参加夏令营也要注意身体，注意防稹Ｄ闫し粽饷茨郏被晒伤就不好了。” 乔依之点点头：“记住了，姐姐。” - 乔依之因为今儿起来的早，吃了饭再去教室，到的比以往还要早十几分钟。 她顺手拿出来要交给陈礼教授的实验步骤，在做一步步的推算。 她已经连续啃了四十几天的文献，终于总结出来了一个大概思路。 但想要跟上陈礼的研究速度，还得再这个总结出来的大概速度上加上自己的思考和灵感，创造出新的实验步骤来。 乔依之比较擅长的逆推和假设。 当然，假设是建立在逆推的基础上，毕竟从结果入手，来寻找过程，这已经比不知道结果、也不知道过程的实验简易很多。 不然，这份实验也不会四月份开始有思路，五月份选题，九月份就打算发论文了。 乔依之一直在纸上推算，推算到教室里满了人，英语老师已经进来了，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 郑老师在讲台上看到乔依之一直在奋笔疾书，开始她还以为乔依之在抄作业。 但她转念一想，以乔依之同学的刷题速度，抄别人的可能还没有自己做来的快、来的正确率高。 因此，她让大家开始读课文、背课文的时候，就去看了一下乔依之到底在写什么。 李闻风原本没有叫乔依之，是因为他觉得搞科研能沉浸进去、不受外界侵扰，其实挺不容易的。 有时候人思维进入到一个紧要关头，感觉自己还差几步就能摸到结果的时候，若是突然被人一打断，那就得重新再来了。 但看着郑姐踩着高跟鞋走下来，李闻风还是打算做个人，叫醒一下自家同桌。 可郑姐直接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拿起书看，不准叫。 她想看看乔依之在写什么。 李闻风：“……” 李闻风选择从了郑姐，低头看书。 至于同桌正在写的算法，他刚刚瞄了几眼，里面有对有错，看样子现在同桌还在摸索中。 但真的很难想象，上个月乔依之才刚接触这个方面的基本知识。 她这个学习能力，真的让人震撼。 郑老师悄悄站在乔依之身后，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走的时候，居然还是不明白乔依之这写的是数学公式还是物理公式…… 反正以她大学本科文凭，就没见过这么难的推导公式。 这难道是数学竞赛还是物理竞赛题？郑老师见乔依之推导的认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其他同学用一节早读课都背不下来的英语课文，乔依之读一遍就能复述下来…… - 英语早读下了，乔依之还是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放下笔，晃了晃写累了的手腕。 这会儿，周围嘈杂的声音才穿进了她的耳朵。 乔依之惊讶：“还没上早读吗？” 李闻风：“早读下了。” 乔依之：“……” 李闻风笑：“看你算的认真，就没忍心打扰你，郑姐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乔依之：“……！！！”震惊了。 后桌也趁机过来瞄了一眼乔依之在写啥，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后就放弃了。 只说：“乔神，郑姐居然没说你在她课上些别的，真的好牛，我辈楷模。” 乔依之心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入了神。 乔依之沉默着看着自己得不出结果的算式，把演草纸收起来。 虽然身边就有李闻风这位大佬可以咨询，但之前李闻风都说了，他上辈子是没怎么研究乔依之现在的这个课题，但可他实验室那会儿，这个课题已经被研究透彻了。 也就是说，李闻风已经知道了这个课题的答案，并且这还是上辈子陈礼教授的成果…… 所以，李闻风才选择不掺和进这个实验。 不然，这就是抄袭和盗用别人的研究成果。虽然正主没重生，不知道这一切，但李闻风好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同样可以做出对光电学的发展有很大裨益的研究成果。 成为光电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再说，风哥人狂是真的，他就是觉得盗用别人项目成果的人都是自己本身本事不大的。 不接受反驳。 毕竟，要是自己有独创的能力，为什么还惦记着别人的成果呢？ 李闻风仔细回忆了一下，乔依之正在写的这个成果应该是陈工在2021年推出来的，但因为自己同桌这聪明的小脑袋瓜，这项成果可能在今年就要被算出来了。 想到这里，李闻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 下午最后两节课的时候，教务处主任把带队的美术老师、乔依之和李闻风都叫去了自己办公室，给他们做最后一次行前辅导。 “火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十一点的硬卧，下午五点就到了。”主任看向了乔依之，说，“之前我还担心因为你坐火车的事情，现在能痊愈，我也放心不少。” 乔依之说：“多谢老师关心。” “没事，你们俩就是咱们实验的希望，但这次去了科大，也不要压力太大。我听说这个夏令营，不仅仅是参观和决赛，期间还有各种临场发挥的演讲比赛等，如果被科大老师看中，就有可能直接保送。” 主任想了想，说：“他们如果要找你们签约保送，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对，你们存一下我电话，再加个微信。我觉得你们俩去top3没问题的，科大虽然也是理工科王牌院校，但跟top3到底还是差了一点了。” 说到这里，主任也很纠结。 他觉得学生们若是能直接保送那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就不用走高考独木桥了。 但科大嘛……他真的觉得这俩学生的实力，不会止步于科大。 主任挠挠头，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毕竟科大保送也很难啊。 他决定还是不过多赘余：“你们好好发挥，咱们以后的夏令营冬令营还多着呢，加油就行！老师相信你们。” 第 107 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早读已经开始，在各班教室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的映衬下，显得偌大的校园有些冷冷清清。 不过这样也好,拉着行李箱横穿了校园的美术老师鲁俊才想，这样就不会被学生们围观了。 因为是早上十一点的火车,大家昨天下午便商量好今早八点十分在校门口见,然后一起去火车站。 鲁俊才老师对高一年级的两位神仙学霸早有耳闻。 虽然他不是教主课的，但每每出成绩的时候，李闻风同学都牢牢霸占着高一年级年级第一的位子,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 他简直就是所有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乔依之同学,是在今年三月份，身体逐渐好转之后便横空出世。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年级第一，而且那成绩比李闻风还要高。 不仅同学们震惊,就连老师们看到后也不免挠着头想,这成绩真的是人考出来的？ 因此,这次能被分配到这个带队任务,鲁俊才老师是非常开心的。 反正自从每学期的第三次月考后,因为只剩下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的原因，他的美术课每每都被其他老师给霸占了。 不是这个老师说讲卷子,就是那个老师要了给学生随堂考。 鲁俊才想,与其自己一个人画画，还不如带着俩学生去科大，到时候学生们参加活动,他就在校园里写生。 想到这里,已经快走到校门口的鲁俊才老师不禁哼起了小曲儿,对未来十几天的生活很是期待。 因为这会儿已经是早读时间，校门口门可罗雀,鲁俊才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等他。 正是李闻风和乔依之。 因为不用上课，李闻风和乔依之都没穿校服，各自穿着私服。 李闻风穿着靛色的圆领短袖，黑色休闲裤，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窜着长高的时候，这休闲裤硬生生被他穿成了九分裤。 乔依之则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配着背带式的浅色牛仔裤，露出一截儿细瘦伶仃的脚踝，看上去乖巧又文弱。 鲁俊才心里默默出现两个字――般配。 他反应过来后迅速谴责自己，当老师的可不能随便给学生拉郎配。 走近了，鲁俊才说：“早啊，依之、闻风。” “鲁老师早。” “老师早。” 鲁俊才刚走过来时已经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会儿便把心里话说出来：“平时在学校都穿校服，你们突然换成私服，真的让老师眼前一亮。” 看着乔依之只有背上一个瘪瘪的书包，鲁俊才愣了一下，说，“依之，你没准备行李吗？” 大家可是要在外省住十几天的。 乔依之说：“在车里，还没拿下来。” 至于李闻风的行李，也只是装了一书包，但男孩子行李本来就少，鲁俊才老师就没多问。 鲁俊才又跟两人确认了一下重要行李：“校服和身份证都带了吗？” 校服原本是不用带的，但万一获奖了呢？领奖的时候穿着校服感觉会更加给学校长脸一点。 “都带了。” “那就好，咱们走，我来打的，正常情况下，估计九点多就能到火车站，到时候我给你们买点零食。” 乔依之说：“老师，我家里的车还没走，司机小刘叔叔说送我们去火车站。” 说着，乔依之给小刘叔叔挥了挥手，他就把车开了过来。 鲁俊才也是一位很懂得变通的老师，笑说：“那就麻烦依之了。” “老师客气。” - 原本常文曜是想给三人直接买同一时间的高铁一等座，但他后来转念一想，还是没这么做。 对于人生来说，无论什么样的经历都是一种财富。 有时候顺着安排往下走也挺好的，在时间来得及的情况下，不必要一味的追求更便捷、更迅速。再说，六个小时的火车硬卧也算不错了。 乔依之上辈子记忆里的公共交通已经大部分都是升级版的磁悬浮列车了。 不像现在成本这么高，几十年后磁悬浮列车已经逐步取代了火车和高铁。 李闻风跟乔依之一样，对这种跨城市交通的记忆都停留在磁悬浮列车的时代。 因此，他们俩在看到火车‘哐切哐切’到来的时候，眼底还是有些新奇和惊讶的。 鲁俊才老师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想到自家那个七岁的小崽子也是这样，在月台上一看到火车来了，就高呼“爸爸你看，火车！” 果然，小孩子们都一样可爱。 一上车，鲁俊才老师就担负起照顾两人的任务，带着两人找到位子后，安排他们坐在自己的下铺，然后自己给他们俩打水。 乔依之说：“老师，我们自己来就行。” 鲁俊才说：“没事，我正好也要给自己打水，顺手一起打了。” “谢谢老师。” 午饭是火车上的盒饭，乔依之和李闻风坐在走廊那边靠窗的两个座位吃，鲁老师坐在自己床上吃。 盒饭可供选择的种类很少，乔依之随便拿了一个后还是踩雷了。 她不吃芹菜、不喜欢蒜苔，结果这里面都有。 李闻风打开自己的盒饭，跟乔依之的一样。他说：“不吃的给我，剩下的你慢慢吃。” 然后，他就低头跟那些带了皮的土豆丝斗争，把皮剥下来后，再给乔依之夹过去。 乔依之下意识的偏头去看鲁老师。 两人之间分明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乔依之回过头来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反应太过。 鲁老师果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存在。 他自己在吃饭，都能注意到乔依之这边，笑说：“你们俩这是谁在挑食？” 乔依之不好意思：“……我。” “哈哈，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乔依之：“……” 乔依之心跳趋于平稳后看李闻风，只见他一脸淡定的继续剥土豆皮，好像被不被鲁老师发现，根本影响不到他一样。 乔依之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吃完饭后，李闻风把饭盒丢在火车节之间的垃圾桶，回来后，乔依之打算爬床小憩一会儿。 她在中铺，踩着床尾的梯子就上去了。 而李闻风则在上铺，乔依之就看着他扒拉着上铺的扶手，一个引体向上就上去了。 鲁俊才：“可以啊，闻风你这个臂力。” 李闻风说：“小时候抓鱼练出来的。” 要在河里抓鱼，可得快、准、狠三项兼备，不然那鱼滑不溜秋的，一感觉到危险就游没了。 乔依之躺在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睡意不是那么浓，她打了个哈欠，给李闻风发：“风哥，你还会抓鱼啊？” 李闻风：“……” “嗯？” 李闻风那边正在输入半天，睁着眼编出来一堆瞎话：“会一点，不是很精通，一般情况下抓不到。” 乔依之：“哦。” 李闻风看着手机，冷静片刻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询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想起小时候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也会抓鱼。身手特别厉害。” 李闻风垂眸看着手机，双眸亮的可怕。 他嘣嘣嘣敲着手机，输入‘你不怪他吗？’，删掉。 又输入‘你不生他的气吗？’，再删。 最后又输入‘对不起，那时候是我太自卑，我怕你看到我后会很失望，我不敢告诉……’ 乔依之在下铺听着他手指接触到屏幕的声音，过了好半晌，问他：“风哥，打了这么久，先发过来一部分啊。” 李闻风还没打完呢，看到这句话，手一抖，没打完的那句话直接发了出去。 发！出！去！了！ 乔依之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跟李闻风聊天的对话框，没有切出去。 虽然只有几秒的时间，但乔依之还是看了个大概。 她的第一反应是，风哥这句话发错人了。 第二反应，实验中学里被老师们喜欢、同学们钦佩的风哥居然会自卑、会道歉…… 第三/反/应，乔依之不可遏制的酸了。 那句‘我怕你看到我后会很失望’，让乔依之脑补都脑补不过来。 被他喜欢的女孩子该有多美好，才会让这么出色的一个人自卑啊。 乔依之直接给手机熄屏，放在枕头边上。 这会儿直接睡意全消。 她瞪大了眼睛，看这面前几十厘米处的铁灰色固定支架，大脑一片混沌。 同时心底还泛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因为这股子失落，乔依之在手机震动了两下后还是没点开。最后见手机还震动，索性直接调了个静音，清净了。 乔依之跟父亲一样，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到很多情绪她都是从没体会过的。 比如喜欢、比如吃醋、比如……占有欲。 这是小乔妹妹在情感上面的短板，同时，理性也赋予了她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 乔依之很清楚自己是因为李闻风这句话而失落的。 她大脑开始排自己对李闻风记忆很深的点，在一中时候摘橙子、数学竞赛前给自己挑菜、英语竞赛时李闻风期待的说要蹭学神光环，自己直接牵他的手……还有，那天晚上听到李闻风生病，自己直接跟爸爸说要去医院。 乔依之想，如果那些都还算正常同学情谊的话，那么自己因为风哥受欺负，同意考试作弊……这算违背她原则的事情了。 但她还是做了。 还有那天在烈日炎炎下，李闻风一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大伞，一个人把它拖到了操场边上。乔依之当时心都猛的一跳。 乔依之闭了闭眸，开始捋她开始没敢仔细思考的李闻风为什么在上辈子要一直帮自己，最后还跟自己穿越回来了。 要知道，就算在三十年后，穿越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大概就跟古人为了飞、坐椅子上天一样，这是极度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要丧命的。 但李闻风还是做了。 这已经不是一句‘你是好人’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了。 因此，五月一整个月，乔依之对李闻风的态度都是礼貌中透着亲密、亲密中透着客气的。 因为那会儿她也很纠结。 她怕自己回应的不好，李闻风会伤心、难过。所以那段时间她都在束手束脚的和稀泥。 但现在，被李闻风那句撤回的话醋到了的乔依之陡然发现，自己一直回避、不敢去反应的事情，无非就是李闻风的喜欢。 没有恋爱经验的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对此作何回应。 乔依之从没喜欢过人，她很担心自己做的不好。 最开始乔依之就剖析过自己，她很明确知道自己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不会轻易结交朋友，但这人若是一旦走进自己心里，那么这个时长，就是一辈子。 就跟上辈子的姐姐和亲人们一样。 因为乔依之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让人真正的走进自己的心里。 乔依之想到了小黑。 她现在总算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忘掉小黑了。 ――上辈子的她，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就算已经从自闭中走了出来，但还是会特别伤心难过，因此她专门做过催眠。 上辈子的2030年。 乔依之已经毕业，已经在清河大学附属医院小有名气。但她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去看了心理医生。 乔依之那会儿对医生说的是：“我不能忘记我爸妈，更不能忘记我姐姐。除了他们，还有最后一个让我一想起他就很难过的人，他、他是我小时候的伙伴，是我最好的朋友。” 医生说：“嗯，然后呢？” 乔依之：“他走了，他连自己名字都不告诉我，他也不想跟我在同一所高中，不想见到我，我……” 医生说：“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乔依之说出来的话让医生感到震惊。 一方面，乔依之逻辑清楚、记忆明晰，另一方面，这件事发生在2017年，而乔依之说那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正走进她心里的朋友。 乔依之说：“他拒绝我的事情发生在2017年6月21日，那天中午我们出了中考成绩，他在公共电话亭给我打电话了。再次之前，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我们是笔友，每个月都会互相写信，分享自己的生活。我小时候患有先心病，每次收到他信都是我最快乐的时间。” 医生没有问揭伤疤的话，比如什么‘你为什么跟他决裂了’。 他说：“我可以给你催眠，让你忘掉跟他有关的事情，但过程很痛苦，需要你全身心信任我。” 乔依之沉思了一下，她已经鲜少全身心信任一个人了。 但几个月后，难过已经包裹的她做不下去实验，只能答应了医生。 这位医生跟乔依之交谈了好多次，他也很心疼乔依之，因此，他有私心的保留了乔依之跟‘小黑’一起长大的那段快乐的时间。 但却把乔依之跟小黑决裂完全掩盖在乔依之的深层记忆里。 这就让乔依之如果能想起小黑，那么会记得这是她很好的朋友。但如果没人提起小黑，那么乔依之也不会想起他。 至于那段决裂的痛苦，医生希望乔依之永远也不要想起来。 可催眠到底不是神器，如果患者受到了巨大刺激，该想起来的还是会想起来。 比如这次，一向紧绷着自己内心，不敢再去贸然让任何一个人走进自己心底的乔依之陡然发现――李闻风喜欢自己，而自己…… 乔依之想，不论喜欢与否，李闻风已经不知不觉彻底走进了她的心，并且在她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子。 初意识到这一点的乔依之是有些害怕的，她最不喜欢那种拿在手里却又攥不住的感觉了。 因此，机缘巧合下，乔依之想到了上辈子的小黑。 甚至，记起了医生非常不想让她记起的2017年6月21日发生的事情。 那天早上，还不到教育局网上可以查中考成绩的时间，十五岁的小乔就收到了班主任电话――“之之，恭喜你，你是本市的中考状元！” 在学校跟校长拍完合影，接受了本地电视台的采访后，乔依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黑打电话。 根据这几年跟小黑的交流，乔依之知道小黑也是今年参加中考。 那边得知了自己中考成绩的小黑也很激动，直接按照她留下来的电话号码打了过来。 “乔、依、之，我是……小黑。”小黑同学的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干净的嗓音里带着轻微的磁性，很好听。 小乔当时可激动了。 “嗯！小黑！我是乔依之，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多少呀？” 那边说了一个数字，小乔就更加激动了：“我今天问了校长，你这个成绩比一中录取分数线还高了五分，可以来一中读书了！” 小黑却沉默了。 他因为电话筒里传来的女孩子清脆的嗓音而激动，但却又因为现实而屈服。 他说：“我不去一中。”他的成绩虽然高，但在一中就泯然众人。 这个成绩去别的中学，可以拿两万块奖学金……两万块，对他家来说，就是他和奶奶三年的吃喝。 毕竟如果他去城里读书的话，就不能照顾自家田地了。 小乔还是很激动：“不来一中可以啊，我也可以不在一中读，我想去你去的高中，放心，我的成绩绝对可以够你去的高中。” 小黑抬眸看了下电话亭神色玻璃里的自己，寸头、廉价的已经被洗到褪色的黑色短袖、黑色五分运动裤和一双脏兮兮的凉鞋。 ――在打电话之前，他从村里跑了五里路过来。 就算小乔不在这边，小黑眼神还是有些躲闪，小声说：“不啊。” 小乔：“啊？为什么不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一中我都没有可以一起天南海北什么都聊的好朋友，我想跟你一起读书。” 那样一定很快乐。 她还喜欢听小黑说他喜欢的摇滚乐队的事情呢。 小乔撒娇：“你还说要唱歌给我听呢。” 电话亭只有半边，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小黑背上，能清楚地看到汗水从他脖颈上流下。 小黑说：“不，不是这样的，乔依之。” 他不敢见小乔。 十五岁的小乔撒娇、粘人功力无人能敌。 都是被姐姐妈妈给惯出来的。 小黑说：“你也别来村里找我，我、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乔依之，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你、你只是我的笔友。” 你不要过的掺和进来我的生活。 因为他怕小乔见到自己后很失望，他真的怕。 可那句‘你只是我的笔友’，让不明真相的小乔大哭了一场。这种朋友关系的不对等，对付出多的那个人伤害是最大的。 小乔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和姐姐。 因为在爸妈眼里，小黑也仅仅是她的笔友而已。只是她先把人看得太重了的。 后来，小乔的人生便经历了一串变故，家破人亡。 她再也没交过好朋友了。 就连Stuart实验室的谢浩，两人也没有谈过任何跟过去有关的话题。 那时候的乔依之再也不肯让任何一个人走进自己内心了。 但这辈子不一样。 人生二周目的乔依之在亲情的环绕下，看到了很多上辈子忽视了的同学情谊，她慢慢的卸下心防，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刺猬，虽然身上有刺，看着害怕，但其实摸起来软软的、不扎人。 李闻风就是这时候走进乔依之的内心的。 可他居然也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那句发错人的‘对不起，那时候是我太自卑，我怕你看到我后会很失望，我不敢告诉……’，让乔依之突然间就开心不起来了。 乔依之看着上铺的床板发着呆，她觉得失落、难过的该是自己才对啊。 - 这会儿正值午间，是大白天，卧铺这里的人不是很多，对面床铺上一个人都没有。 李闻风探头悄悄往下看了一眼，发现鲁老师带着耳机在追剧。 他大着胆子叫乔依之：“同桌。” 乔依之一双眼尾稍微有一摸绯红，她视线偏移，跟李闻风对视。 问他：“干嘛？” 李闻风正色说：“我错了，对不起。” 乔依之一愣，然后故作潇洒的说：“发错了消息了吗？没事啊。不用道歉。” 李闻风：“……” 就算李闻风暂时没理解乔依之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退回去，而是一直这么看着乔依之。 李闻风觉得，自己若是重新躺回去，同桌指不定要哭出来。 虽然，乔工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哭的人。 李闻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慢慢说：“我没发错消息，同桌，因为我就是普村的小黑，我是你当年的笔友。我在为我那时候的不懂珍惜跟你道歉。” 第 108 章 乔依之这下是真的懵了。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闻风的脸,看着他的垂下的碎发和漆黑又狭长的眼眸，一时间忘记做任何反应。 刚才，乔依之在看到李闻风那条消息后情绪低落,这种‘对方在自己心里比重不对等’的失落，简直就跟当年听到小黑说‘我们只是笔友’的感觉如出一辙。 然后她就不可遏制的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三十岁那年,去找心理医生做过的催眠。 那位医生的催眠效果很到位,上辈子她在忘掉小黑后，工作效率确实大大提升了。 然而在上辈子三十岁之前，乔依之确实一直都没忘记过小黑。 这就跟她当年在朋友圈中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完美的对应上。 只可惜,最后还是借助外力忘记了。 她彻底放弃了小黑。 放弃了她少年时心中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灿烂的少年。 ――在2017年6月21日,小乔依之因为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大哭一场后。 又担心爸爸妈妈姐姐发现自己的异样，这样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十五岁的乔依之已经懂事,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病,家里人已经很难过了,她不想再给爸妈和姐姐徒增烦恼。 所以她给自己建立了一个微信小号,把小号当自己的秘密花园,在这里抒发自己伤心、崩溃的情绪。 自从催眠的事情被想起来后，乔依之的脑海中顺藤摸瓜的带出一连串记忆。 比如,她小号的第一条朋友圈原本设置的不是仅自己可见。 但后来被迫从一中转学,小乔依之情绪再一次崩溃，她决定给过去的自己画上句号，于是就弃用了之前的手机、微信、企鹅等一系列联系方式。 转而改用昵称是‘222’的微信小号。 也就是那会儿,她才给自己的第一条朋友圈设置为私密,仅自己一个人可见。 乔依之还记得前两个月有人问自己的微信名字为什么是‘222’。 毕竟‘2’在现在有很多歧义。 说一个人不按规矩办事,就会说‘你怎么这么二’，甚至还衍生出‘二哈’‘二傻子’等形容词。 在同班同学看来,宛若高岭之花的乔神，是不会取这么一个很二的名字的。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问。 乔依之当时的回答是：“我只是觉得‘之’字跟数字‘2’很像，就随手打了三个2上去。” 但现在乔依之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打了三个二上去了，第一，因为她叫之之，这就是22。 其次，这是她的小号，也就是第二个账号，就多加了一个2上去。 ‘222’因此而诞生。 想通了这一切的乔依之再回过神来，见李闻风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没在看自己。 中铺和上铺的距离很近，近到稍微有点散光的乔依之可以清楚的看到李闻风每一根睫毛。 同样的，李闻风也看到乔依之尖尖的下巴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乔依之皮肤很白，因此，她颈部的一点痣看起来尤为明显，也尤为亮眼。 李闻风看到的第一秒后，就赶紧撇开目光，假装自己在看沿途的风景。 见乔依之看向了自己，李闻风也赶紧回过神来，但他的视线不敢乱瞥，只能把视野局限在乔依之眼睛往上的地方。 不然，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 ――此刻，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只感觉胸腔里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断催促他。 “去解释啊，你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敢解释吗？” “快啊，她还记得你！” “她怪你，她肯定怪你啊，难道因为她怪你，你就跟梦里一样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李闻风，你可真是懦夫！” “李闻风，你怕什么？” 想到这里，李闻风喉结一动，眼神里带了一丝哀求，说：“同桌，去用餐车厢？” 中午那会儿火车广播上说了，需要用餐的旅客交12块钱，就可以在餐车那边拥有一个座位、一壶茶和一小碟瓜子儿。 乔依之脑袋很乱，她想自己先理清思路，再说其他。 不然，若是在自己思路还不清楚的时候就听别人的话，自己就很容易情绪化。 俗称，一听就炸毛。 于是她定定看了李闻风两秒后，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偏过头，面对着车厢。 兴许是李闻风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了，下铺的鲁老师都察觉到了。 他摘下耳机，说：“闻风，看什么呢？想要什么零食，我给你寄上去。” 李闻风说：“没，不用。” 然后一翻身躺在更加狭小的上铺上，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满眼的担忧和颓然。 - 乔依之打开了被自己设置为静音的手机，点开刚刚李闻风发来的的消息。 那条不小心发出来又迅速被撤回的消息又被李闻风原模原样的发了过来，底下还配着道歉：“同桌，对不起。” 后面还有几条很长很长的解释。 “我出生在村子里，八岁前没进过城市，小时候看电视都得去夏诚家里看。能跟你当笔友，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但是，你太好了，成绩好、性格好、声音也好，只有在梦里，我才有机会跟你一起读书。现实中，我不敢奢望。” “当时拒绝你的提议后，我后悔到现在。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一封你的来信，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显示此号码已经被注销。我知道自己的话对你伤害很大，同桌，对不起。” “乔依之，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最后这句话，像极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乔依之，听到小黑五次三番拒绝后，嗓音里都带了哽咽，祈求到：“小黑，能不能让我跟你去同一所高中啊？” 我一个人在一中很孤单的。 我想跟你去同一所高中，在同一个班级里，想要拥抱我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 但李闻风的回答是：“不，你只是我的笔友，乔……” 不等他说完，小乔就挂断了电话。彻底跟他断了联系。 小时候，大人总给孩子讲‘狼来了’的故事，主要目的是教孩子不能撒谎，还有一点，就是让他们做什么到得有个度，过分的事情做一遍两遍，大家可能还会容忍。但第三遍之后，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被气得炸毛。 这通电话里，小乔一共问了他八遍‘我想跟你一起读书，好不好’。 第一遍，小乔邀请他来一中，他说自己去一中的话没有奖学金，养不活自己。 第二遍，小乔说‘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顺便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成绩’，小乔从没在任何同学面前炫耀过成绩，她总是按照老师们给她立的‘不洋洋自得的学霸’人设，努力的压抑自己的天性。 但却又在私下里，把这些开心都写在给小黑的信里。 可小黑给她的答案还是拒绝。 最后一遍，小乔问的时候都快哭了。 得到答案后，她彻底哭了出来。 然后，小乔把那个爬墙、抓鱼、上树样样都在行的男孩子彻底封存在记忆里。 她用坚硬的壁垒把自己包裹起来，再不给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没人知道，17年的暑期，作为初三毕业生的李闻风整整三个月没有作业，他忙完农活，天天去镇子上的邮局晃悠，但是却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从城里寄回来的信笺。 顶着炎炎夏日，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李闻风一天能跑三趟邮局。 要知道，他跑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四十多分钟。 有时候天公不作美，临时变天，李闻风淋的跟落汤鸡一样，眼巴巴去邮局柜台询问。 可他所期盼的，那个声音温柔里泛着甜意的小姑娘，却再也没给他寄过信了。 就连他寄过去的十几封信，也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寄信途中，又踩在了这条已经走过无数次的马路上，以往轻快、期待的心情再也不复存在，但他依然执意的去寄信。 他心里隐隐的猜到，就算一直寄信，小乔也不会回来。但李闻风就是觉得，若是自己再不给小乔寄信的话，那么……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茫茫人海中，他再也找不到那个叫乔依之，那个闻到甜甜的糖糕会流口水的小姑娘了。 再后来，九月份开学前，李闻风拿到了实验中学给他的两万块奖学金，第一时间就去镇子上的百货大楼给自己买了一身上百块的衣服。 他对着明亮的镜子打量自己。 就连售货的阿姨都说：“小伙子这一身可真精神，模样也俊俏，那边两个小姑娘一直都看你呢。” 李闻风当时开心极了，当然，他不是因为别的小姑娘看他而开心。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站在乔依之面前的资格。 于是，李闻风去电话亭欣喜地给乔依之打电话，他想，自己现在就能去城里跟乔依之见面，他依然会局促、不安、紧张。 但他好歹有点胆子和勇气了。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查证后再拨。 李闻风不信邪的打了十几个，又跑去隔壁镇子换电话亭打，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电话，打不通了。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真的停机了；第二种，就是号主拉黑了所有未在通讯录联系人，不再接听陌生来电。 但不管是哪一种，小黑都再也联系不到小乔了。 那段时间，就连眼神不好的李奶奶都察觉出了李闻风的不对劲。 可老人家也没办法啊，她跟孙子代沟太多了，甚至都不明白孙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尽可能的给孙子做好吃的，想尽办法让他开心一点。 但李闻风除了情绪低落外，该交代的事情一件不落。 他分配好三年来的开销后，花了八百块给奶奶屋子里添了电视和天线，快开学时给奶奶说：“一个人在家没事就看电视，这个音量按钮，这个是调大的。地里的活你也别担心，隔壁田叔会帮忙，我放假回来再给他们家干活……” 李奶奶临走前只是拉着孙子的手，说：“要、笑！多笑！” 李闻风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拍拍奶奶的背：“我走了。” 说完，他跟夏诚、孔开城两人一起去镇子那儿坐大巴去城里。 一路上李闻风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搞得孔开城一个话唠一路上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悄悄问夏诚：“风哥以往都这样啊？” 夏诚满目都是担忧：“不是，好像中考完他就不开心了。” 孔开城：“？？？？中考他考了全区第一，他居然不开心？” 虽然说他们区只是一个小地方，但那也是稳进一中的成绩啊。 就像这次去实验，只有李闻风拿到了两万奖学金，其他人都是自费的。 其实，原本三中也有老师来邀请过李闻风，但被他拒绝了。 夏诚对此还挺纳闷，三中比起实验，还是三中考top3的人能多一点，难道说风哥为了照顾他的成绩，专门去实验中学？ 后来，大概是十年之后吧，夏诚在李闻风借自己白大褂去参加乔依之医生的座谈会的时候，他才明白。 原来，风哥选择进实验中学，纯粹是因为实验中学距离一中，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因为风哥心里惦记着的人，在一中啊。 也就是那会儿，夏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风哥当年心里压抑着的不开心，的的确确是在班里新来了一个病怏怏、但却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的小姑娘乔依之时，才突然烟消云散。 夏诚觉得，那时候的风哥好像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年少时的喜欢和冲动，在很多细节中早就出现了端倪，只可惜当事人不知，围观者也不明。 仅此而已。 第 109 章 列车快要到站的时候,乘务员大概提前半小时过来收大家的卧铺卡，要换成车票。 因为卧铺高度限制，乔依之脊柱弯着,垂眸在书包里找卧铺卡。 上铺的李闻风已经换好了，从爬梯那儿下来,以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站在地上微微抬抬下巴，就能看到乔依之在做什么。 乔依之从外侧兜里掏出卡，递给乘务员。 在她思考着怎么把书包放下去的时候,李闻风已经走过来两步,轻车熟路的拿过她包的另一边。 而李闻风在微信上最后问的那句‘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自始至终都没得到任何回答。 乔依之抬眸看李闻风，以往眼眸里总是透着一股子潇洒和淡漠的男孩子此刻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和小心翼翼。 就心软了那一秒的功夫,书包已经安安稳稳的被李闻风放在了下铺上。 乔依之：“……” 鲁老师也从床上下来,叫她：“依之,该下来了,咱们一会儿得下车。” 乔依之‘嗯’一声,从床尾那边爬下来。 她穿着低帮袜子，露出来的脚踝又白又细,尤其是在她脚尖用力踩在爬梯格挡上的时候,足弓和脚踝的弧度既精致又漂亮。 给人感觉……这样漂亮的姑娘，应该住在城堡里被人精心呵护照料才对。 就像那阳春白雪的艺术，与喧闹的市井格格不入。 而随着这种感觉一起涌入李闻风脑海的,就是四个字,自惭形秽。 有些人,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让人只敢仰望，不敢对她有任何其他想法。 李闻风叹了口气,他要是不自卑，上辈子也不会站在乔依之面前什么表白的话都不敢说。 最后居然来了句：“乔教授，给我签个名好吗？” 李闻风不知道想起了一切的小乔会怎么看自己，反正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操作是挺让人牙疼的。 - 一行人出站后打的到了科大北门附近，按照沿途各种路标指引，到了博士生宿舍这边。 楼底下的宿管大妈早就被通知到最近几天会有二十三名高中学生、三十五名初中学生入住，至于带队的老师们，则被安排住在校外的快捷酒店里。 科大的博士生宿舍是男女混住，当然，只是男女混住在同一栋楼，而不是同一个寝室。 这次因为语文报杯的举办，博士生们特意空出来五十八张床位留给参赛学生们。 宿管大妈核对了李闻风和乔依之的身份证、进入决赛证明和照片后，给他们办了暂时的宿舍出入证。 然后拿着一大串钥匙带领他们一起上楼。 “你们到的还算早，单人宿舍还空了两间，正好可以给你们俩住。” 跟在后面的鲁俊才老师一听感觉不错：“那挺好的，看来我们提早一天来还是有好处的。谢谢您了。” “我听你们口音，跟咱们口音有点像，你们哪儿人啊？” “西川那边的。” “邻省啊，难怪了，咱们也算半个老乡。来来来，你们俩过来看，剩下的单间就是走廊最边上这两间，虽然是单间，但因为在二楼，外面又栽了那么多树，所以这里采光不太好，白天想看个书都得开灯。” 乔依之和李闻风走上前去，透过打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的布局。 两边布局结构差不多，入门就是一面穿衣镜，对面是洗手间的门，里面有蹲厕和淋浴，但是两者没有干湿分离。 再往里布局更广一点，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对面是个书桌和衣柜，阳台那边有电磁炉和简单的水池，平时还可以自己做饭。 整个房间不到十平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唯一的缺点就是宿管阿姨说的了，采光不好。 宿管阿姨晃了晃自己的钥匙：“比你们还早来了六个人，他们就是嫌这里太暗了，才住了四楼的双人间。” 顿了顿，她补充，“不过你们学校只有两个人，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不能住同一个寝室。得跟后面的学生拼房住。” 鲁老师问他们俩：“你们怎么想的？” 李闻风看向了乔依之，如果乔依之打算住双人寝，他肯定也跟着上四楼，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 乔依之说：“我就住在这里吧，有台灯就行了。” 李闻风痛定思痛的吸取教训，跟着开口：“我住她隔壁。” 乔依之：“……” 鲁老师笑了：“我听教导主任说你们俩在学校就是同桌，关系好得很，不错不错，那你们就住在这里。先进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一会儿吃完晚饭给你们添置一点。” 宿管把钥匙分给两人后，自己就下楼了，鲁老师进这两间转悠了一下，说：“不错，你们住在这里安全系数高，老师也就放心了。” 李闻风一路上帮乔依之拉着行李箱的，这会儿先给她把行李放进去，然后自己回房收拾。 看着他照顾的耐心又仔细的样子，乔依之嘴边那句‘你不用这样’一直都没忍心说出口。 五分钟后，鲁老师带两人下楼，按照宿管阿姨指的方向走了几百米，看到一个食堂。 食堂一楼是窗口打饭的区域，二楼是较为精致的点菜区。 二楼可以给现金或者扫码付钱。 鲁老师说：“宿管说这里可以给现金，应该没错了。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李闻风回应：“不吃辣，不吃油太重的，不吃肥肉、芹菜、没煎熟的鸡蛋、蒜苔、葱花、香菜……” 鲁老师目瞪口呆，然后拍拍李闻风的肩膀：“别说了，你去点菜，我不忌口，一会儿我来买单，回学校可以报销。” 乔依之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今天下午第一个笑容。 李闻风眼尾余光扫到这一幕，整个人眼睛轮廓都柔和了起来。 心里也送了一大口气。 吃完饭，鲁老师给两人准备了一点晚上吃的水果和小零食，见天色已经擦黑，鲁老师把他们送到教学楼下，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有个动员大会，好好表现。” “知道了，鲁老师。” “再见。” 楼道的灯是感应的，但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时好时坏。 这回李闻风跟乔依之回去时灯就一直没亮。 走过楼梯的拐角处，简直都成了两眼一摸黑的状态，因为太黑，乔依之正打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突然听到了几声暧昧又奇怪的声音。 她一怔。 乔依之的听力很好，她甚至可以分辨出这声音不是隔墙传出来的，而是附近……因为发出这声音的人就在室外。 黑暗中，李闻风准确的牵住乔依之的手腕，带着她一步步上楼。 随着他们脚步声的响起，发出声音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乔依之能大概看到他们就在二楼走廊门后，一男一女靠的很近，好像是在……接/吻。 李闻风伸手挡在乔依之脸侧，带着她很快进了走廊，四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但在那样黑暗又半密闭的环境下，尤其两人又站的这么近，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产生一些此前没出现过的念头。 乔依之听力极好的听到门后面两人在谈话，女声嗔怒：“都怪你，在这里又热又不好……还容易被人发现呢。” “都8102年了，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古董？”男生满不在乎地说，“再说，刚那两个人显然也是一对，你看人家那女生多乖。” 突然躺枪的乔依之：“……” 李闻风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见同桌看向了自己牵着她手腕的手，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二话不说松开手，然后退步到一个合适的距离，解释说刚刚那么做是担心同桌看到辣眼睛的东西。 但现在，李闻风没有松开手，而乔依之也没有挣扎，两人就这么站在乔依之的房门口。 谁也没开口先说一个字。 就在走廊又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乔依之抬眸看向李闻风。 轻声问他：“风哥，这次，是你先抓住我的。” 李闻风的心嗵嗵直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乔依之就开了门，挣脱他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但乔依之没关上门。 李闻风强行按耐住自己的惊喜，没敢再犹豫，他跟着乔依之走进去，但没越过门口镜子那个边界，也没关门。 这会儿屋里很暗，他们两个同处一室终究不太合适。 乔依之也没有让他跟过来的打算，她搬了两个矮凳子过来。 两人就坐在门口。 像小时候那样，两个小孩子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男孩子红着脸问：“你想不想吃鱼，我会捉鱼……还会桌螃蟹、捡贝壳。今天鱼不好抓，我给你表演打水飘吧！” 李闻风身高腿长，矮凳子让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的一只膝盖点地。 这次，却是乔依之先开的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她不等李闻风说话，就说：“我从小患有先心病，不能蹦跳，不能情绪波动过大，甚至不能坐飞机，不能受到惊吓。” 这就造成了小乔姑娘幼时很不合群的情况。 别的小朋友可以撒开腿跑，她只能慢慢走，还不能被撞……大家不能共同玩耍后，共同语言就少了很多。 乔依之说：“我从来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小黑是第一个。” 这次，李闻风牵住了她的手，那双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说：“小黑，会永远牵着小乔的手，不松开。” ――他的小乔就像一位善良的天使，他这次再也不会松开手了。 就算自己深陷泥泽，但他也会努力拥抱自己的天使。他要让天使知道，之所以那些人没有跟她当朋友，不是因为天使不好，而是那些人没有找到正确与天使交朋友的方法。 毕竟，普通人想跟天使交朋友，不经历重重艰难险阻，是交不到的。 宿舍里的空调还没来得及开，从走廊吹过来的气浪都是滚烫的。 李闻风手心里很多茧子，他用大手把小乔的右手包裹的严丝合缝。 那些有些硬、有些粗糙的茧子硌的乔依之手背疼，但她心里却是满满的。 乔依之想，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回来了。 真好。 - 第二天一大早，鲁老师就拿了一张科大地图，兴致勃勃的要带着两人逛科大。 “趁现在还不热，咱们先去这些树少的地方，中午热了就在教学楼里逛。” 乔依之到底长时间没运动，走了半个小时就觉得小腿有些抽筋。不严重，但那种感觉其实不太舒服。 李闻风见她走得慢了一点，自己也放慢了脚步，走在她身边，等鲁老师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掉队十万八千里了。 正好鲁老师看过拐角的雕塑后得原路返回，两人就坐在石凳上，等他拍照回来。 鲁老师：“……”要不是这俩是大学霸，他都要怀疑这两人在谈情说爱了。 但学霸光环足以洗白一切。 下午一点半，乔依之和李闻风到了赛前总动员的大礼堂。 门口负责登记的大学生说：“你们俩从拐弯那儿过来我就看到你们了，我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前来拍戏的大明星。” 哪知道，居然是参赛选手。 参加的还是作文比赛。 让两人登记姓名后，大学生就让他们进去了，“里面空位很多，你们随便坐，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好的，谢谢你。” 乔依之走远后，听到小姐姐说：“这样的模样参加选美比赛啊，肯定能C位出道。” 和解后的李闻风恢复了以往二分散漫八分潇洒的脾性，进去后就给乔依之秀自己的听力：“外面的工作人员说你可以C位出道。” 乔依之：“……” 礼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乔依之找了第二排靠边的两个座位，以李闻风的身高，只能坐边上。 不过因为第三个位子同样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这次是李闻风便主动坐里面，乔依之的位子则靠走廊。 李闻风还惦记着C位出道的话题，看了她一眼，笑说：“苟富贵勿相忘啊。” 兴许是他看着乔依之时，眼睛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这又给风哥平添一份这个年纪少年才有的朝气。 是那股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的气息。 不仅撩人，还十分勾人。 一个刚进来女生就给乔依之说：“同学，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我今天忘了带眼镜，我怕看不清黑板。” 乔依之同学乐于助人：“当然可以。” 然后她就站起来，拎着书包去了后面。 就在女生欣欣然坐下的时候，只见那位很帅的男生也站了起来，语气里仅余疏离和客气：“不好意思，我远视，我得去后面才能看清。” 女生：“……” 第 110 章 乔依之其实也有点轻微近视和散光,但她又带不习惯眼镜，因此，她在教室里的位子一向都是靠前的。 但自从黑科技能源充满、自己的心脏修复完整了之后,乔依之就用了一部分能量开始修复视力。 不过，因为在白天的时候,乔依之一直都要视物、用眼,所以修复视力一般都在夜间进行。 而且，修复视力的过程比心脏要慢很多。 主要还是因为乔依之上辈子就是心脏外科的医生，术业有专攻,这个黑科技在其创造者擅长的领域,自然修复速度也会更快一点。 算算时间，大前天才修复好了心脏。 这才过了三天，乔依之的视力自然没这么快修复到正常值。 不过,在乔依之看来,她坐第二排或者第三排差距都不大,都看的一样清楚。 因此,她才同意的让位子。 乔依之不会圣母到自己都看不清了,还把座位让给别人。 李闻风跟着乔依之到了第三排，坐在偏中间的位子上。反正前排大家也都是随便坐的,并没有严格的按照个子高低来排座位。 乔依之旁边有个明显看起来是初中生的男生。 个子大概就一米五左右,正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见乔依之坐过来，他主动给乔依之打招呼：“我叫谭子迢，科大附中初一,你呢？”乔依之笑着说：“我叫乔依之,外省高一的。” “你读高中？！”谭子迢小朋友拔高了声音,满目都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你看起来比我们班女生还小。” 乔依之：“……” 如果她真的是十六岁女生，听到这句话可能会很开心，但在她有了上辈子记忆后，乔依之笑意差点僵在脸上。 讲真的，她觉得这句话就是在说她幼稚。 然而她好像还没有证据。 谭子迢这边声音一高，周围人便都看过来了。 虽然说七天后就是语文报杯决赛，但大家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一脸的轻松。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这种状态，那就是大家搬起小板凳，抓一把瓜子儿就可以当吃瓜群众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是语文报杯复赛中脱颖而出的选手。 他们也都知道，这次决赛，最坏的结果就是拿到国家级三等奖。 这就等于在场所有人都手握着一个省级一等奖和国家级三等奖以上的奖项。高中生们再怎么说都有科大自主招生的机会，初中生们无论如何都能保送进各省名牌高中。 因此，在场所有人一点都不虚。 更有不少初中老师为了让学生们不要紧张，就告诉他们都把这次夏令营当作旅游，尽力发挥就是，别太在乎名次。大家可真的把老师的话贯彻的十分彻底。 乔依之这边还没准备好呢，就收到了大家的注目礼。 包括了刚刚让座位的那个女生。 谭子迢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用尚在变声期的喑哑嗓音说：“没什么事，你们都别看过来啊。” 虽然他这么说了，大家还是多打量了两眼乔依之和李闻风才回过头去。 然后就有窃窃私语声响起：“那两个人可真好看。” “他们也是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吗？” “肯定是啊，进来的都是学生。” 在谭子迢小声道歉之前，乔依之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看，我就是高一学生。” 谭子迢小兄弟看了一眼后，下一秒就用变声期的粗粝嗓音说：“乔姐姐你好。” 乔依之：“……”不是，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在她回应前，李闻风靠在椅背上，手臂搭载乔依之这边的椅背上，不知不觉间就跟小朋友拉近了距离。 然后李闻风说：“小同学，你再这么跟学姐套近乎的话，学长不介意以大欺小一下。” 李闻风长相看起来是那种不容易接近的类型，配着一双狭长的黑眸，不带任何表情的说出警告话语的时候，别说，还真的看起来有点凶。 谭子迢立马就怂了，当然，怂完之后他也很懵。 他只是叫了一声‘乔姐姐’啊，他什么都没做啊。他还没来得及加学姐微信呢！ 当然，现在他不敢主动要求加了。 - 大概半小时后，教室第一排便坐满了语文报杯特意邀请来的各大学文学系老师和主编们。 台上主持人打开话筒，宣布‘语文报杯?科大夏令营’于2018年6月19日正式起航。 台下立马响起阵阵掌声。 接下来，主持人先介绍了台下第一排的诸位老师，然后开始介绍语文报杯作文大赛的起源。 之后统计了往年的各项数据。 最后，开始宣布语文报杯的决赛的模式和评分标准。 就算这些各学校老师已经给大家交代过了，但在场的所有同学们依然拿出纸笔开始认真的做笔记。 所有决赛选手的情绪轻松归轻松，却没有丝毫懈怠。 他们并不因为自己取得了好成绩而沾沾自喜，反而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毕竟，良好的心态也是打赢胜仗的必备条件之一。 乔依之和李闻风也不例外，他们俩这纯粹是学习习惯使然。 不管是看文献、听讲座，甚至就连自己给其他人讲课时候，都喜欢把重点动笔写出来。 就算这些只是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过眼、过耳朵、过脑、过口，再配上过手，足以形成短时间比较牢固的深层记忆。 更别提，有的时候，人的大脑会‘欺骗’自己，把看到的知识跟自己‘误以为’的内容交叠、重合。 这样很容易形成一个错误的记忆。 但如果一边看一边写，那样错误率就低了很多。 学生们记笔记时候的纸笔摩擦声是骗不了人的。 前排的老师、也就是七天后的评委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很满意。 主持人讲完后，已经接近下午四点钟。 让大家活动了十五分钟后，一位老师上台拿了一份往年的国一（国家级一等奖）作文做赏析。 最后在旁边给学生们总结一篇优秀的高分作文该怎么写。 这位老师讲了半小时后，第二位老师上台开始分析另外一篇。 在她打开自己的文件之前，先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西川省景宁市实验中学的乔依之同学在吗？” 乔依之身后有一个男生小声嘀咕：“原本是我们一中的啊。” 乔依之站起来，说：“老师好，我是乔依之。” 台上的短发女老师很和气，让她坐下了，说：“你们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叫乔依之同学。刚刚程老师分析了2013年语文报杯高中部第一名的文章，现在我就要来分析2016年初中部的第一名。很巧合，她就是现在这位乔依之同学。” “哇！” “大佬！” “原来大佬叫乔依之。” “大佬初二就拿了国一，帅呆了。” 老师继续说：“来，大家跟我一起赏析乔依之同学的文章。” 就算这是在分析自己当年写过的文章，乔依之依然没停下做笔记的手。 因为实验中学往年基本上没有学生进入复赛，因此，学校在竞赛方面的资源少的可怜。 这回出了她和李闻风两个人，那么这次他们俩的笔记，就可以给本校后来参赛的学生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 毕竟，就连包老师对怎么写好一篇参赛作文，都没做过很多研究。 之前老包还一直很愧疚自己没有尽到指导学生的责任，都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资料。 而一中能成为景宁市最好的高中，主要原因肯定是生源好，但其老师们丰富的竞赛指导经验，也是学校最宝贵的财富。 当乔依之16年写的文章被分析完，已经五点过了。 主持人再次回到讲台上，说：“接下来，我将会带着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逛暮色下的科大。至于为什么不早点逛，主要还是因为太热了。” 学生们收起笔记本，哈哈哈大笑起来。 - 乔依之这身体才恢复没几天，负担不起走这么远的路。 更别说早上鲁老师刚带着她和李闻风逛了一圈。 于是乔依之跟带队老师说明自己的情况后，李闻风便主动请缨照顾自己的同班同学。 老师原本都打算直接答应乔依之了，但看着李闻风，她直接沉默了。 女老师寻思，你们俩就算要一起离队，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一个说累，一个说我陪她…… 多年当老师的直觉告诉她，这俩人之间有猫腻。 但她又不是这两人的班主任，手也伸不了这么长，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只是叮咛到：“晚上八点半之前必须回寝室，然后在微信上给我签到。” “知道了，老师。” 有他们俩带头离队，后续又有几个高年级生脱离了队伍。 乔依之和李闻风去学校小卖部买水，结账时，乔依之把自己的矿泉水换成了橙子汽水，甜滋滋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 让整个人幸福感倍增。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实验室的女孩子们喜欢奶茶、汽水了。 这真的是个好东西。 李闻风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跟当年那个走在河边的小女孩逐渐重合。 都是一副幸福的、未经历过磨难的模样。 但只有真正接触她，才知道小姑娘曾经遭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幸好，她长大后依然保持着初心，依然可以笑容灿烂。 如果可以，李闻风真的想整个人穿越到乔依之小时候，直接治愈她的病，不要让她再孤伶伶的长大。 这样美好的小姑娘，值得拥有最美丽的人生啊。 乔依之完全不知道李闻风在想什么，他们慢悠悠的往宿舍楼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就在画面即将定格的时候，听力极好的乔依之听到有人说了自己的名字。 “国一就只有两个名额，老师，我原本就比不过费苹，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乔依之，我可能拿不到国一了。” 乔依之：“……” 女生没看到他们俩，背对着马路牙子，自顾自的说：“我看了，老师，那个乔依之的作文写得超级厉害，那还是两年前，她都拿到了初中部的国一。”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女生费力解释：“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初中部国一含金量也很高啊，至少那样的作文，我现在也只能欣赏，我写不来。” 女生踱着步，很气馁：“……我当然知道国一才能被科大的老师看在眼里，才有那么一点点保送的机会，但、老师，我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 乔依之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这会儿一边小口喝自己的汽水，一边跟李闻风往前走。 以往在家里，这种饮料都被亲爹明令禁止不允许喝。 偶尔能喝一瓶，真的不要太快乐。 然而就在乔依之喝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时候。 李闻风把她的汽水拿走了，肆意的少年成了管东管西的父亲：“不能多喝饮料，不然就算有……你身体也受不了。” 他没有把黑科技说出来，毕竟这玩意儿太神奇了，就算放在三十年后，他也依然觉得神奇。 乔依之眼睁睁看着李闻风一口就把自己的大半瓶汽水喝光了。 一口！ 男孩子喉结耸/动几下，一瓶不到300ml的汽水很快就见了底。 乔依之目瞪口呆下，更是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才喝到的汽水！ 乔依之自控力很强，她鲜少做出格的事情。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小乔活了这么久来，第一件想做的出格的事情，就是跟李闻风读同一所高中，但未遂。 第二件出格的事情，就是想要复活姐姐，同样未遂。 其他时候，她都特别的循规蹈矩，严于律己。 喝橘子汽水对乔依之来说，有那么一点点‘出格’的意思，毕竟她从小到大，饮料只有牛奶、糖水或者温开水。 对于一个先心病的小姑娘来说，很多东西都是她不能触碰的。 ‘喝汽水’对乔依之来说是新奇的，她一般情况下只会浅尝辄止。 因此，在汽水被李闻风抢了后，以乔依之的性格来看，是不大可能去重新再买一瓶的。 因此，她才特别的怀疑人生。 “我还没喝够啊，你也不给我留一点。” 李闻风想起她总是喜欢低头小口抿水的样子，只觉得汽水那甜滋滋的味道已经在胃里开始发酵。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自己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现在这个天太热了，乔依之也的确渴了。 她对着瓶口抿了几口后才发现，这个水……好像是李闻风喝过的。 第 111 章 乔依之抿了几口后把水瓶盖上,但这反而让她唇上的水光无处遮挡，看得十分明显。 李闻风赶紧偏过头去，手里攥着一个喝空了的汽水瓶子。 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夏诚在这里，肯定能发现李闻风其实很紧张。 但乔依之跟李闻风接触的到底太少了,再加上天色已经变暗,因此倒不太能分辨得出来。 不过……喝了李闻风的水这件事，小乔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羞涩。 作为医学生,人工呼吸了解一下。 对她来说,间接接吻也就是人体唾液中各种酶的交换。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走回了宿舍楼，上楼时候，乔依之不免又想到了昨天晚上上楼时看到的那一幕。 李闻风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对视一眼,李闻风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一起上楼。 这回倒是没听到什么奇怪又暧/昧的声音。 但一个准备下楼洗衣服男生说：“哟,又是你们俩,太巧了。” 乔依之听出来，这就是昨天那个男生的声音。 她和李闻风谁都没回应,男生却很自来熟的说：“推荐你们俩带着花露水去情人坡,那里除了蚊子多一点，其他都挺好的。尤其是晚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乔依之：“……”直接上楼。 李闻风也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博士学长没得到回应也笑的可开心,说：“不客气啊,记得带花露水，现在蚊子太多。” - 乔依之开了自己的房门就进去,开了空调洗完澡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把李闻风拿瓶水给带过来了。 但是这个自己都喝过了，还回去合不合适？ 正巧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李闻风的声音。 乔依之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颈侧滴到肩窝里。打湿了一片衣服。 乔依之加上内衣和外套，开了门，说：“你的水。” 李闻风愣了一下，接过去。 乔依之有些诧异，这人居然不是来要水的吗？ 李闻风还穿着之前的衣服，额头有些细汗冒出来，他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包草莓水果糖。“刚在那个小卖部看到的，跟你之前经常吃的是一个包装。” 乔依之拿过，刚刚汽水被一口喝光的遗憾瞬间烟消云散，李闻风笑着说：“我回去了，早点休息，同桌。” “你也是。” - 如果说第一天夏令营只是一个热身的话，那么第二天就提高了很多难度。 依然是昨天那个教室，但这次不是老师讲、学生在台下做笔记了。 而是老师给出一个词语，让大家用你能想到的各种意境来描绘它。 同时，学生们打乱排序，两两一组比赛。 赢了自然可以得一分，输了的扣一分，每天都会统计出积分最高的学生。 要知道，旁边的指导老师可都是各顶尖大学里文学系的教授。 他们同时也开始给自己物色学生。 这会儿，不只是高中生们，就连初中生们都知道，得竭尽全力好好表现，不能愧对每一场比赛。 不过，乔依之也发现了，大家心里还是有些自己的小九九的。 比如，他们都不想跟自己分在一个组。 原因乔依之也知道，自己昨天以初中部国家一等奖获得者的身份在所有老师眼中亮了个相。 大家都知道自己实力比较强劲。 毕竟自己那篇文章大家也都看到了，不比前面那个13年的高中部国一获奖作品差。 就连第一排的诸位教授们临走前也都多看了自己几眼。 甚至还有位男教授临走前专门给自己打了个招呼。 乔依之想，自己现在在很多人眼中，大概就是稳保送、稳加分的存在。 他们担心跟自己一组，会在每日挑战中拿不到分数。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学生的评分都是跟自己同组的做对比，这就不代表赢了的那个很强，更不代表输了的就实力很弱。 因此，如果只看每日得分的话，肯定是不公平的。 所以，乔依之觉得，主持人这么说，可能只是想要激起大家争抢第一的欲/望。 最后能否被教授们看中，主要还是看大家自己的表现。 乔依之能想通，但其他人想不通啊，他们拿着手里抽到的纸条，只希望自己乔依之一个组。 最后，乔依之这边分到的对手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 她看到自己的名字跟乔依之贴在一起的时候，当下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乔依之说：“加油啊。” 女生沉闷的点点头：“谢谢你。” 现在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乔依之看到了对手的名字‘陈橙’。 陈橙很紧张，乔依之甚至都能听到她小声说：“完了，原本以为只是比不过费苹，哪知道语文报杯藏龙卧虎……” 乔依之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眼――‘费苹’。 这不就是昨天她跟李闻风往回走，听到的那个打电话的长发女生提到的人吗？ 只不过当时女生背对着他们，所以乔依之没看到她的脸。 那边分组还在继续，乔依之看到李闻风的名字旁边贴了另外一个名字。 正好就是费苹。 等大家两两站队后，乔依之隐隐觉得费苹好像有些眼熟。 但是她真的脸盲，没太认出来。 陈橙是真的紧张，什么话都往外抖落。 “费苹跟你同伴一组……” 乔依之原本不喜欢八卦，但这会儿她因为那熟悉感而接了话，“嗯，是。” “她就是昨天说要你让座位的女生，你不记得了吗？她实力很强的，你同伴……可能跟我一样命惨了。” 第 112 章 看到乔依之沉默下来,陈橙的紧张感淡了一些。 兴许是此刻有了同病相怜的人，让陈橙觉得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倒霉，被分配到了这么强的对手。 陈橙小声说：“那个李、李闻风跟你是同学吗？” “嗯,一个班的。” “难怪，你跟他感情这么好。” “……？”这都被你发现了？ 乔依之唇角不自觉便带了几分笑意,她觉得陈橙眼神儿挺不错的。 但陈橙下一句话彻底让乔依之没脾气。 “你刚刚看你同伴,是担心他被碾压吧。哎，原本我觉得我跟你同伴一样倒霉，这次分数得垫底了,但他这边好歹还有个朋友挂念他、担心他……” 乔依之适当的表露出来的疑惑并没有被坚定自己想法的陈橙看在眼里。 陈橙继续说：“我这次是跟费苹一起来的,但我们不在同一个班，她肯定不会担心我的成绩。” 陈橙说完后，总结：“乔依之,能当你朋友可真幸福。” 乔依之正想要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朋友很厉害,实力跟我差不多。” 但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宣报这次的分组情况。 整间教室都安静下来,乔依之便没了说话的机会。 最后，主持人加了一句：“请大家记住自己的对手,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七天分组都是不会改变的。” 陈橙内心咯噔一跳，感觉自己这下是真的完了。 人生无望，前途无光。 乔依之看着她僵硬的表情,叹了口气,只能尽力让小姑娘找回一点信心了。 毕竟听昨晚她打电话的语气,她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国一才对。实力应该也很强劲。 乔依之并不希望对手被压力击垮，不战而败。 她想要拥有的对手,是那种不轻视敌人，同时也相信自己的人。 因为，一个选手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能把自己的实力完美的发挥出来。 不管是骄傲还是自卑，都不是‘上战场’的最好姿态。 - 组分好后，老师拿出来一个箱子，说：“箱子里有写了大家今天任务的纸条，每组派出一个代表，依次上来抽自己组的任务。” 陈橙比较胆小，遇到这种事直接推了推乔依之的胳膊，“你去你去。” 乔依之无奈，只能点点头，“好。” 初中组和高中组一共五十八个人，正好分成二十九组。 乔依之拿着一块折的四四方方的纸下来，就看到陈橙眼眸里多了些同病相怜，或者说，还有点幸灾乐祸？ 没让乔依之疑惑多久，陈橙自己就说出来。 “我才知道，高中组一共23个人，而初中组一共25个人。” 乔依之把折好的纸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淡淡‘嗯’了一声。 陈橙眼眸里想使劲儿憋出一些惋惜，但收效甚微。 “那就代表着，有个初中生跟高中生被分到了同一组。” 乔依之侧过身，看着陈橙那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的表情，稍微有些不理解她。 陈橙说：“这样的话，那个初中生岂不是倒了大霉？” 乔依之：“……？” 乔依之叹了口气，说：“你别把平时的表现成绩看得太重，最后决赛也只是看六天后临场写出来的文章。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平时成绩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分组情况而影响心情。” 陈橙：“我……我这不是在给自己找自信心么。” 跟那些比自己惨的人比，确实能找回一点自信。 陈橙已经十七岁，虽说没真正接触过社会，但整个人价值观、社会观已经逐渐趋于稳定。 乔依之不好评价别人的想法是好是坏，她只是不想胜之不武，因此便解释说：“老师们能让一个初中生跟高中生分在同一组，那么最后筛选保送学生时，就不会只以‘成绩’论英雄。” 见陈橙瞪大眼睛，好像听懂了一点，乔依之继续说：“同理，两两一组择决出来的优胜者，也不一定就比另外一组的失败者强。这个道理我们都能想明白，老师们不会不知道。不然，这种随堂测试，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老师在旁边当评委了。” 陈橙这下真的明白了，她眼中闪出光彩和希望：“那就是说，只要自己表现好了，尽全力了，就有机会被老师们看中，最后保送或者加分？” 乔依之说：“无论如何，你都得尽全力。” 陈橙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乔依之。你真的好好啊……就算比不过你，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对手。” “不客气。” - 等到了八点半的时候，台上老师宣布：“大家打开自己组的纸条，查看题目，给大家一个小时的书写时间。一小时后，上台来声情并茂的朗读自己的文章。” 话音刚落，便有老师挨个给大家发作文纸和草稿纸。 兴许是乔依之的话给了陈橙信心，她主动打开了两人桌面上的纸张，两人一起看上面的题目。 【请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用‘燃’这个字来写一段话。备注：字数不限，形式不限，诗歌、书信、散文等都可以。】 乔依之看完后，便用左手支着脑袋，开始思考这个字该如何扩散。 毋庸置疑，‘燃’既可以当动词又可以当名词，点燃、燃烧、燃起、燃起等等。 基本上可以说是跟火有关。 乔依之想，如果单单写火，未免有些俗套。 那不如发散一下思维…… 片刻后，乔依之落笔写了两个字‘燃青’。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交替更迭，这难道不像‘青’从出生、长大、燃烧、殆尽的过程吗？ 燃青，主要讲述的便是夏秋两季的更迭。 但冬天树叶落下，化为泥土，更像是燃烧之后的灰烬。而这些灰烬，来年又会催生新的青芽。 正好形成一个轮回。 乔依之想明了自己的点，还没有直接动笔书写。 她开始思考该用什么形式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直接写一段话，当然可以，但意境就很难升华。而散文，短时间写不出那么多。 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声情并茂的朗读出来，乔依之觉得散文更像是闲云野鹤一般平平淡淡的日常流水。 那么，此刻最好的形式，就是用诗歌来表达。 一个小时过后，时间到。 因为昨天大家都知道了乔依之的情况，今儿个乔依之这一组便被‘特殊照顾’――第一个上台朗读。 陈橙：“……”陈氏苦笑。 乔依之拿着自己的稿子，淡然的站起来，走到讲台上。 其实前面上台的虽然说准备时间不充足，但也有优点，那就是老师们对自己的印象会更加深刻一点。 乔依之在老师们要求的没有桌子遮挡的位子站定，带上扩音器，左手拿着稿子，等老师们给她一个开始的讯号。 主持人先读了乔依之他们组的题目，然后说：“演讲时间为五分钟，之后老师们有三分钟的提问时间，在演讲时间只剩下三十秒的时候，我会在前排举牌报时。” 乔依之点点头。 “那，准备好了吗？” 乔依之快速浏览了一遍自己的诗歌，她觉得说慢一点，应该正好五分钟。 “准备好了。” “开始！” 【燃青】 你在熠熠灼日下生长 枝叶被晒得滚烫 有时，我会在你的影子里乘凉 我还会爬高了轻轻抚摸你滚烫的枝桠 心里很担心，会燃起来吗？ …… 秋日来临，我欢喜的想，终于不那么热了 而你的枝桠却逐渐枯萎 曾经饱满的绿叶像燃烧过后的柴火 一经触碰，就碎的彻底 …… …… …… 树下老人哼着曲儿 轻声唱，青色燃尽咯，来年又复青 女孩子嗓音里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清甜，那种介于最稚嫩和成熟之间的青/涩。 再加上这首现代诗是从一个小孩子视角中写出来的，乔依之来朗读再好不过。 她可以完美的抒发诗作中小女孩的情绪，却又不显得矫揉造作。 表现的不能更好。 前排的老师们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后面大家一个都跟着鼓掌。 一位卷发女老师拿起了话筒，开头就是一句赞美：“非常不错，太美好了，你的声音、你的诗作，包括你朗读时的语调，都仿佛让我回到了童年，跟爷爷奶奶在树下乘凉，听爷爷奶奶讲故事。” 乔依之抿唇笑了，微微躬身：“谢谢老师。” 接下来一位男老师分析得比较客观。 “最开始我听到主持人念‘燃’这个字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的切入点会是什么。听到你说‘燃青’的时候，我还在想这说的是什么？哪想到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后，乔依之得把手稿交给老师们，上面会评出自己的分数。 接下来，自然就是陈橙同学。 她原本以为自己写的‘生命的燃烧’很不错，哪知道乔依之的诗歌、颇具抽象化的立意，把她原本觉得自己鲜亮的观点给比成了渣渣。 最后老师们给她的评价自然没有乔依之高。 要是放在比赛前的陈橙来看，指不定这会儿都特别难过了，但她只要一想到乔依之跟自己说的‘尽全力，组内成绩不能代表一切’，陈橙又稍微安下心来。 陈橙想，比不过乔依之那是肯定的，这种大佬，那是凡人可以触及到的吗？ 自己尽力了，表现良好了，以后不后悔就是。 - 至于李闻风那边，费苹同学原本无所谓自己跟谁一组，只要不是乔依之都行。 哪想到，她居然跟自己第一天来就看到的这个很帅气的男生给分到了一组。 费苹当时真是百感交集，她一方面自己得赢，但又不想看着这么帅的男生一直输，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费苹真的很纠结。 但是这种纠结也就是一小会儿，费苹想，肯定还是成绩更重要一点啊。 至于男生，中午就照顾他面子的说‘承让，谢谢你让我赢了’，然后一起去吃顿饭。 于是分好组后，费苹就跟李闻风说：“原来你叫李闻风啊，昨天忘了问你名字，一会儿比完一起去吃个午饭吗？” 李闻风看了她一眼。 费苹笑着说：“我叫费苹，苹果的苹。这七天我们都是搭档了。” 李闻风同学除了在乔神面前怂之外，面对其他人，他总是一副冷漠到没边的样子。 他咀嚼着费苹的话：“昨天？” 费苹说：“就是我们本来都在第二排坐着，你要去第三排……” 李闻风‘哦’了一声，这会儿想起来她是谁了。 说实在的，昨儿只顾着跟着同桌走，他完全没注意旁边坐了谁、长啥样。 比完后，李闻风完胜。 他今儿也另辟蹊径的没有写传统文章，而是用故事的形势写了一个短篇解谜……一环套一环的那种。 老师们都忍不住赞叹他逻辑缜密。 中午之前，已经演讲过的各组的得分都出来了。 乔依之1，陈橙-1；李闻风1，费苹-1。 陈橙当时看李闻风上台演讲的情况，心里那些‘低看’已经完全安消云散。 最后她只是悠悠的看着乔依之，语气委屈又羡慕：“大佬，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青铜，只有你王者，我开始还想你这位王者那么关注照顾自己的青铜同伴，同伴可真幸福。哪知道……两位都是王者，组合就是王炸！” 乔依之：“……”讲真的，还是感觉自己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些代沟。 王者和青铜到底是什么。 其实，不只是陈橙惊讶，最目瞪口呆的要数费苹。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老师得到的情报里，居然忽视了李闻风这尊大佛。 ――可是，老师不是说自己是初赛成绩第二名吗？ 毫无疑问，乔依之肯定是第一，难道说李闻风之前在藏拙？ 这个念头一出，费苹自己都感觉自己脑洞开太大了。 不过，现在纠结这个也没意义，等到六天后，所有人之前的成绩都会被公布出来，那会儿再看结果就好了。 等到高中组的比赛完，已经到了饭点，老师们收了初中组学生的作文纸，让他们下午演讲。 费苹以为自己同组的这位李闻风好歹也会来安慰一下自己，毕竟这回可是他打败了自己的。 这种时候男士们不该十分有绅士风度的说‘承让’吗？ 然而直到老师们说散场，大家站起来准备出门，李闻风目光都只是落在乔依之那边。 仿佛只要等乔依之回看过来，他们就能很有‘默契’的一起走。 ――真正的默契哪有那么多，都是因为一个人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你。 费苹咬着牙，拉了拉李闻风的书包：“我们不是说好的一起吃午饭？” 李闻风脸上透着看陌生人的冷漠和迷惑，但还是礼貌的说：“我们认识吗？” “……我们是同一组的！” 李闻风：“哦，同学，不好意思，我远视。” 第 113 章 费苹看着李闻风把书包背在肩后独自离开的样子,满口牙都要咬碎。 远视？骗鬼吧！ 既然远视到看不清同组人的脸，那么刚刚写文章时怎么就看得那么清楚了？一点也不远视了？ 现在的费苹只感觉到了恼怒。 但后来她长大后明白了，当一个男生连敷衍你的理由都不愿意想的时候,这跟你优秀与否、漂亮与否无关，只是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填的满满的,而你自己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乔依之的座位就在门口附近,她收拾好了书包看了一眼座位靠里的李闻风，默契的视线交合后，赶紧出门。 毕竟教室中间是八座的联排椅子,她不走,里面的小学生……不对，初中生们也没法走。 经过两天的磨合，前来参加决赛的同学们对科大校园我逐渐摸透了。 孩子们年纪越小,顾虑也就越少,他们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往往比成人要快许多。 更别说这群小朋友们对‘下课’‘解散’等词语的反应异常激烈。她如果慢一点,就要被他们给硬生生挤出去了。 乔依之站在门口等李闻风。 陈橙则站在她旁边,在乔依之看过来的时候,陈橙主动解释：“我、我、我等费苹。” 乔依之莞尔：“我没想问这个。我想说的是你今天的故事也写得不错。” 陈橙是单眼皮，瞪大眼睛的时候眉毛上挑的弧度很明显。 她很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这倒不是乔依之给陈橙自信,她觉得陈橙虽然写的中规中矩,但文笔用词都很细腻，这是优点。 挺像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想的多……唔,还喜欢胡思乱想。 李闻风没让乔依之久等,他很快就夹杂在一群中学生中出来,那个鹤立鸡群的样子，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李闻风自己没觉得有丝毫不对,他只是不想同桌等久了，一边主动拿走了乔依之的书包，一边很自然的说：“咱们中午吃什么？” 乔依之想了想，“这里的特产好像是酱鸭腿，我们去尝尝？” 说完后，她给陈橙说：“我们先走了，下午见。” “下午见，拜拜。” “拜。” 李闻风说：“我记得这学校有条后街，全都是各种小餐馆，里面有一家酱鸭腿味道不错，也不知道现在还在没。”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太阳有些刺眼，乔依之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一个凉棚。 她说：“走，好不容易来一趟科大，不去逛逛太可惜了。” 李闻风走在她左边，挡住了一部分太阳，然后分辨了一下方向，说：“这边。” 乔依之还打算找人问路，见李闻风直接走，她很惊讶：“你来过这里？” “科大的光电实验室也很不错，我读研期间跟陈老在这里交流了三个月。” 李闻风说完，想起自己‘预知梦’里，他偷偷了解过的身边人对乔教授的评价―― “哎，别提了，乔工去一个地方交流，那就是真的交流学术，在牛津这样的地方都可以做到宿舍、图书馆、实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一点也不想着去旁边的比斯特买一买。” “之前乔教授说她打算买一台实验仪放家里，最后因为觉得太贵没买。但乔教授不知道，实验仪这种东西，除了实验室，个人购买都得层层审批，有钱都没用。不过乔教授满心都是科研，我还是不给乔教授添堵了。” …… 李闻风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同桌，唇角不自觉就带了笑。这辈子的乔工，真的跟上辈子很不一样了。 这是个好现象，得让乔工继续保持。 不过，这句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心里明白就好了。 两人走过科大的图书馆、操场，最后绕到了图书馆后面的人工湖旁边，踩在一条铺着打磨的不甚整齐的青石板上，到给人一种出来踏青的错觉。 路边距离人工湖有个倾斜角度不高的铺满草坪的小坡，再往上还有个更高的草坡。 河边种了些垂柳，坡上则是低矮的灌木群还有杜鹃花。 这会儿太阳太大了，这条路没多少人走。 乔依之说：“这里环境不错啊。” 李闻风心想，清河也有类似的湖泊和草坪啊。身边这人在清河住了几十年都没发现过。 现在反倒夸其他的学校，也不知道清河听到了会不会觉得委屈。 走过这片草坡，就到了人来人往的后街。这里果然还没被拆除，还是李闻风记忆里的老样子。 每个小店卖一种食物，从后街头走到尾，都没有一家重复的。 闻到食物香气的时候，乔依之感觉听到自己好没出息的吞口水的声音。 ――别说，大学后街的饭菜，是真的香！ - 费苹见李闻风真的走了，脸疼之余只觉得特别憋屈。 脸疼，自然是因为她最开始提议两人一起吃饭的原因，无非是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压李闻风一头。 所以才想要在吃饭时候安慰一下李闻风，顺便秀一下自己初赛第二名的优越感。 哪知道第一天的比赛结果出人意料，李闻风的成绩居然比她还高！ 费苹憋屈，则是因为她还没见过对女孩子这么不客气的男生。 最后她都主动要求吃饭了，这个男生居然来了句‘我们认识吗’…… 费苹跟陈橙住在一个寝室，在李闻风拒绝她之前，她原本想抛下陈橙跟李闻风一起吃饭的。 毕竟今天虽然陈橙也拿了-1分，但她表现的比学校培训时好多了。 这让费苹有些不喜欢。 在她印象里，陈橙永远该比自己低一头的。 可哪想到天算不如人算，李闻风这个男生真的太没风度了！ 费苹收拾好东西后，见陈橙也不在教室，她就更生气了。 陈橙见费苹许久没出来，又进教室看了一眼，“费苹，一起吃午饭啊。” 费苹看到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于是在饭桌上跟陈橙把自己的委屈都抖落出来，当然，费苹没说自己本以为自己的成绩比李闻风要好的事情。 她说：“我原本想叫了他跟我们一起吃饭，哪知道他一点风度都没有，这种男生，活该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陈橙虽然很喜欢跟不如自己、比自己惨的人做对比，但本质上来说她心眼儿不坏，甚至还有点天然呆。 陈橙小声辩解：“你那个对手，是我对手的朋友，他对女生蛮照顾的啊。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同时，她还把李闻风主动给乔依之拎包，跟她商量吃什么的事情说了。 ――大中午的陪人去后街吃酱鸭腿，绝对是真爱。 这就更加印证了，李闻风他根本就不远视！ 这拒绝她的理由简直不能更加敷衍。 陈橙看着费苹吃完直接就走，完全不打算理睬自己的样子，她很是迷茫，自己说错话了吗？ - 中午的时候，老师们吃完饭也没歇息。 他们挑出来早上那些写得很优秀的文章，原本打算打成word文档之后复印下来发给同学们。 但看着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字，愣是没狠下心打字。 一位喜欢练毛笔字的老师说：“这硬笔书法写的真不错，两张作文纸上面都没有很大的污点，直接复印吧。” “复印复印，这字让大家也瞧瞧。” “你说说，这文章写得好、人长的好的人，怎么写字也好？” 其他老师们：“……”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丝丝缕缕的敌意。 没错，虽然说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但六天后大家就得开始抢学生，那绝对是不分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那种。 那位喜欢练毛笔字的科大老师看着大家陡然僵持起来的氛围，但笑不语。 这次语文报杯总决赛在科大举办，首先就让学生们感受到了科大的人文氛围，让学生们对科大有种仰慕感和归属感。 科大排名虽然不如top3，但也是国内顶尖院校，更是此次语文报杯邀请院校中排名最靠前的那个。 往年录取分数线也高到惊人。 因此，如果他能代表科大给这两位学生开出‘保送’或者‘降分到一本线录取’这样的好条件。 就不信这俩学生不来。 当然，首先是这俩学生得拿到这次唯二的两个国一名额，他才能跟系里和学校招生办提这个要求。 不然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其他老师们眼尾余光扫到了旁边这位科大男老师，突然间齐齐看向他。 科大老师：“……”无辜。 其他老师们：“……”你一个四十八岁的老男人，能不能不要做这样的表情？ 况且，这样真的更欠扁了。 - 全班同学都在下午的时候拿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手写稿的复印版。 两人的字好看归好看，但跟彼此的外表有着天壤之别。 乔依之同学看起来就是一个妥妥的乖乖女，哪知道她的字笔锋凌厉，漂亮之余十分潇洒。 而李闻风面相看着就冷，字却没有多少杀伤力，一篇文章写的整整齐齐，像工整的字帖一样，看上去很无害。 陈橙说：“这字……要不是看了内容，真的怀疑你跟你同伴反过来抄了对方的文章。” 乔依之看着李闻风的字，说：“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大家只要找他帮忙，没有说不答应的。 陈橙见同桌神色突然温柔起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同桌说起李闻风时，态度跟以往对待其他人的疏离温和完全不一样。 她鬼使神差的问：“很好，是多好？” 乔依之浅褐色的漂亮眼眸看着她，说：“我心里最好的。” 之一。 第 114 章 语文报杯夏令营还算轻松,第一天就写了一篇短文章，然后大家依次上台朗读就好。 下午五点半，老师把所有人第一天的成绩贴在对应的名字后面。 就看六天内大家能攒多少分。 看着这宛如公开处刑的分数,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连对自己拿国一很有自信的费苹看着这玩意儿，兴致都高不起来。 陈橙原本对成绩很看重,但有了乔依之的开导后,她倒是没有特别忧愁。 只是思考着自己从李闻风和乔依之的文章中学到了什么，该怎么提升自己。 但也有人很开心，比如那位跟初中生分到了一组的高中男生。 他原本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哪想到运气这么好,打败一个初中生还是随随便便的…… 要不是老师们还在旁边，他就差哼起小曲儿了。 主持人站在台上，宣布夏令营第二天圆满结束。 同时,她还布置了课后作业：“想必大家对科大已经有所了解,今天的任务是写一段对科大某个角落的描写,不超过300字。解散！” 在场的都是备受作业和卷子摧残过的中学生。 他们见主持人只说了这一个作业,一个都震惊了。 “老师,作业这么少吗？” “这也太幸福了吧！” 旁边坐的一群大学老师们：“……”大家已经习惯留作业被大学生们嫌弃，哪想到居然还会遇到嫌作业少的学生！ 一时间,老师们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慈爱。 这么多好孩子啊。真不错。 - 放学后,乔依之跟李闻风一边商量吃什么一边往外走。 那边费苹似乎是中午被陈橙给气到了，就算看到陈橙在教室门口等她，她也不理睬,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 陈橙神情立马蔫儿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很难过。站在这陌生的科大校园里，此刻她心里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她害怕。 陈橙性格不够活络,朋友不多。 虽然说她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但因为太耿直，收作业时一点也不知道变通，得罪了不少同学。 然后那些同学开始搞小团体来排挤她，她一脸懵逼之余，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情况。 毕竟收语文作业是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啊。 如果陈橙进入社会，便知道收作业的时候说一句‘快写，老师让我第二节课之前抱过去’或者‘你这样，我该怎么跟老师交待啊’。 比她直接默默登记名字给老师报告要好很多。 可惜她现在年纪还小，为人处事还不够圆滑，明知道费苹说李闻风对她冷淡无礼，她居然还说李闻风对乔依之怎么怎么好。这不是句句戳费苹心窝子么。 不过，怎么说呢，学会说话、学会忍耐孤独是一个长大的过程。 书上写过‘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的棱角会被逐渐磨平，成为一个光滑的圆。’ 吃过亏、碰过壁，才知道世上的人不会完全包容你的耿直。那些在你小时候看来是真善美的东西，有朝一日终将一一打破。 这个过程中，没有对错，仅仅只是成长。 很多小时候不明白的道理，长大后，就莫名其妙的无师自通。 陈橙往前跑，想要追到费苹，她真的很怕孤独。 惊慌宛若溺水的人被湖水包围一般的包裹住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而来。 陈橙没看到专门躲在一楼厕所的费苹，但却看到了在教学楼外的花坛前玩‘石头剪刀布’的乔依之和李闻风。 那个在教室里冷漠到生人勿进的大男孩，一手拎着两人的书包，一手藏在身后，一双眼瞳漆黑又深邃，仔细看去，好像泛着点点星光。 陈橙觉得，这么看上去，李闻风真的跟他的字一样，温和无害。 乔依之和李闻风同时出，乔依之这边是剪刀，李闻风是拳头。 李闻风赢了。 乔依之松了口气，说：“我们去吃吃炒冷面，加蛋加肠。” 有时候想下一顿该吃什么，可算是世界第一难题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乔依之跟李闻风讨论吃什么，乔依之提议了食堂二楼的烤冷面，李闻风说了后街的牛肉粉丝汤。 ――这句话是两人同时说的。 乔依之中午刚去过后街，她觉得一来一回得走半小时，累。 但是既然同桌想吃，乔依之觉得自己身体好了，走一趟也没啥。 哪知道当她说去吃牛肉粉丝汤，李闻风又不同意。 于是为了公平起见，就让李闻风代替烤冷面，自己代替牛肉粉丝汤，猜拳，谁赢了吃谁代表的食物。 至于剩下一个，乔依之说：“那我们明晚吃牛肉粉丝汤？” 李闻风一口应了：“好啊。” 陈橙见两人要走，赶紧叫住自己同组的乔依之。 “乔依之，等等我。” 躲在厕所里准备吓唬陈橙的费苹在陈橙大声喊出乔依之的名字的时候，她就藏不住了。 她以为陈橙会问乔依之‘你有看到费苹跑出去吗’。 哪知道陈橙一边往乔依之那边跑一边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在学校害怕。” 费苹：“！！！” 就在费苹以为乔依之身边那个男生不会答应，直接反问一句‘你谁’的时候，乔依之这边答应了。 “好啊，我们食堂二楼吃烤冷面，那里窗口比较多，应该会有符合你口味的。” 陈橙赶紧说：“我就跟你们一起吃。” 乔依之能看出她的惊慌失措。 这其实就跟当年自己孤身一人坐12小时飞机去牛津交换的感觉是一样的，一个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上，那里华裔不多，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当年的小乔也很慌。但她不会像陈橙表现的这么明显，她明白，自己已经无依无靠了，除了自己振作、强大起来，别无他法。 陈橙很明显是那种小时候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孩子。 待人很客气、坦诚，没多少坏心眼儿。 李闻风没说什么，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他也没多少意见……才怪啊。 但风哥告诉自己要大度。 不然乔工觉得自己小心眼儿怎么办。 不过，这件事如果放在风哥身上，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我好怕，我能跟你一起吃饭吗’，风哥恐怕会说：“给你的带队老师打电话，我在这里等他来带你走。” 这简直就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做法。 也就只有乔工心善。 风哥想，乔工人好看、可爱、聪明、心善……这些词简直都夸不过来。 可能因为李闻风平时在教室冷着脸惯了，陈橙开始还有点怵他，只能跟紧乔依之。 后来因为她跟乔依之太紧了，少年的脸色就更臭了。 陈橙：“……”她更怕了。 但一顿烤冷面吃下来，陈橙又开始羡慕起乔依之和李闻风的相处模式。 乔依之吃到放进去的那一点点辣椒，被辣到咳嗽，李闻风当下就给她递水，还把瓶盖拧开了。 最后还用乔依之的筷子给她把带辣椒油多的菜挑出来。 陈橙想，这么一看，李闻风同学倒是不那么可怕了。 回去路上，陈橙壮着胆子，对李闻风说：“你、你好，我叫陈橙。” 李闻风看在乔依之的面子上‘嗯’了一声。 陈橙说：“今天下午看了你的字和文章，我还说那些字看起来不像你……” 李闻风皱眉，他从不介意人当面评价自己，但他不喜欢这些‘不好的评价’被乔依之听到。 因此太在乎，他怕影响自己在小乔心中的印象。 但紧接着，李闻风同学就惨遭打脸。 因为陈橙说：“乔依之说字如其人，你其实一个都是一很好的人，在她心里你是最好的。” 乔依之：“？？？” 乔依之：“！！！” 乔依之刚想开口说‘你听我解释’，就见李闻风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被下即将落下山的太阳一照，橘里透红…… 少年背着光，眼眸漆黑，却因为旁边宿舍的光照进来而显得很亮。 像、像承载了银河一样。 第 115 章 三人走到宿舍楼底下就分开。 陈橙的寝室虽然在四楼,但却在走廊另一头，她习惯从那一边的楼梯走。 而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寝室方位正好跟她的相反，三人便不顺路了。 再加上陈橙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乔依之和李闻风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陈橙也说不明白。 但她情商好不容易上线一回,总感觉自己再跟两人上去会很冒失。于是道别后就飞快抛开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走进黑漆漆的楼梯间,不知怎么着，他们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没有吵醒那个时常罢工的感应灯。 李闻风抓住乔依之的手腕，然后缓缓下滑,他的手落在乔依之手心里。 乔依之耳力好,楼上那踩着拖鞋踏踏下楼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 她大脑中属于‘警戒’的那根弦瞬间崩起，便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但李闻风没松开。 他粗砺的指腹安抚性的点在乔依之的手背上，好像在说“在我心里,你也是一样的”。 乔依之仿佛懂了少年含蓄却又灼热的意思,没在抽手,两人安静的往上走。 此刻,李闻风的黑眸就像漆黑的夜幕一样,没有光，但里面却被一个人给塞得满满当当。 两人这会儿已经快要走到二楼,楼上那大概从四楼还是五楼下来的人拐个弯,直接就看到了黑漆漆楼梯间里乔依之和李闻风黑漆漆的身影。 “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一声堪称石破天惊的惊叫，吓得一二楼之间的感应灯亮了一下，然后打出‘兹兹啦啦’的火花,最后彻底罢工了。 黑暗中,下楼去准备用洗衣房的女生也看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的样子。 她战战兢兢的问：“你们是人是鬼？” 乔依之和李闻风手还牵在一起,一个想着‘啊牵着手被发现了’，另一个想着‘我是小乔心里最好的’…… 总之,都没回答女生这个超自然的问题。 藏在二楼门后的一对情侣忍不住了。 男生不耐烦道：“当然是人，鬼叫什么？” 女生惊魂未定，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吓得要死。 她一边嚎叫一边抱着自己的衣服蹭蹭蹭直接上楼。听着那拖鞋趿在台阶上的声音，真的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乔依之：“……”罪过。 乔依之没有被人围观牵手的习惯，她拉出自己的手，目不斜视的准备往寝室走。 冷不丁又听到刚刚那个男生的话，这回，他话里多了揶揄：“哟，你们也看上这块宝地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居然又是那一对。 男生说：“咱们真的有缘分啊，我看咱们要不加个好友吧，相逢即是缘分。不过，先说好了，这是我先发现的啊，还有这儿的灯，也是我搞坏的，你们可不准跟我抢。给你们都说了去情人坡，带上花露水就行，怎么就不听话呢？” 乔依之直接回寝室，关了房门。 李闻风稍微走的慢了一点，听到后面被女生尖叫给引过来的、不知道在那儿站着听了多久墙角的宿管阿姨冷笑：“哟，我就说这一二楼之间的灯怎么天天换天天坏，我一直以为是这里经过的学生太多了，这灯不堪重负才坏了的。呵，现在终于破案了。” 男生：“……” 男生对女朋友说：“你先回去。” 不等女生迟疑，宿管阿姨就打起了手机手电筒，照亮了角落里的一男一女。 原本宿管阿姨想要仔细的数落一下这两人，哪知道看到后居然还是熟人。 无他，这个男生就是负责维护学校宿舍安全系统的大佬。 一旦宿管系统出了问题，找这个男生一准儿能修好。 因此，宿管阿姨对男生的印象特别好。她跟其他阿姨聊天的时候还经常感慨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不知道以后娶哪家的姑娘呢。 没成想，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小伙子监守自盗玩的挺六啊。 要知道，博士生们一般除了自己搞研究，平时也会接一些活儿，比如在给自己导师当TeachingAssistance（教学助理）或者ResearchAssistance（研究助理）。 除了这些，如果学校里有跟自家博士专业对口的可以赚点小钱的工作，导师也会介绍自己的学生过去。 毕竟，只学习不实践，无异于纸上谈兵啊。 科大是一个以理工科闻名的大学，学校里大半博士都是学计算机、电子电气自动化相关的。 这个男生恰好就是其中一员。 在认出男生之后，宿管阿姨痛心疾首，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读博士了，年纪大了，别说谈恋爱，就算是拖家带口我都管不着。但是咱们科大也是顶尖名校啊，你们这些学生，以后可都是国家的栋梁，把自己学的那点知识用在建设祖国上，不好吗？天天跟一个电灯泡耍什么心眼儿？” 男生诚恳认错：“对不起，阿姨。” 虽然说之前这灯泡真的是寿命到了自己坏了，只有这次是他弄坏的。 但现在他就算有一万张嘴，都解释不清楚，还不如把错全担着。只要宿管阿姨的注意力在灯泡身上，自家那个胆小的女朋友就不会被关注到。 果然，阿姨叨叨他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放他一马。 “行行行，你走吧，这灯……” 男生主动说：“这灯明天晚上我来修，以后不再这么干了。” 至于那个惊魂未定的女生，则在科大论坛发表了自己的树洞。 从此，博士宿舍楼多了一条‘背后灵’的传闻。 这都是后话了。 - 乔依之回房后简单的冲了澡，把衣服扔进脏衣篓里，换了身睡衣。 夏日天气太热了，从教学楼走回寝室都能让她出一身汗，洗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拿出A4活页纸开始思考今天的作业该怎么写。 对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来着…… 【写一段对科大某个角落的描写，不超过300字。】 乔依之拿起笔，第一反应居然是刚刚那个黑漆漆的楼道。 乔依之：“……”这脑袋怕是被灌了/迷/魂/汤。 而那个灌汤的人，李闻风，此刻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这个作业，怎么有种在给他下圈套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交了作业。 接下来一个小时是老师们自由指导的时间，一共八位老师，五十八个学生。 一位老师只需要负责单独跟七/八位学生讨论个六分钟左右，跟大家聊聊为什么要写这个角落，再指导一些描写上的小缺点。 乔依之本以为今天的安排跟昨天一样，每个人写点东西让后上台演讲。 哪想到居然还有课后作业指导这个环节！ 她颇有些心虚的瞄了李闻风一眼，然后迅速的收回目光。 给乔依之指导的是昨天台下那位卷发女老师，她坐在乔依之对面的座位上，跟她面对面。 第一句就是：“你这个选题角度很独特，切入点把握的也很准，不错不错。” 乔依之松了口气儿，脸上也带了惯用的温和笑容。 但卷发老师下一句话就是：“很巧的是，你跟李闻风同学，两人都写了楼梯间，这默契，真的没谁了。” 乔依之：“……”笑容当场就僵在脸上。 直到听完老师的赏析，乔依之的表情依然崩着。 她上辈子好歹也是成年人，虽然老师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能识别出老师眼中偶尔闪过的兴味。 ……乔依之觉得，这位老师肯定在思考自己跟李闻风在楼梯间干了什么。 重点，黑漆漆的楼梯间。 早知道，她就不大脑一时冲动写楼梯间了，写后街都比这个强！ - 第二天的比赛内容是诗词接龙。 依然是两两一组做比赛，谁在15秒之内接不上来谁就输。 跟初中生分到同一组的那个男生昨儿赢了后得意洋洋，哪想到今儿当着所有人的面玩诗词接龙没比过初中生。 他脸色煞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过，说实在的，初中生比高中生的课外阅读时间能多那么一点点，不用每天沉浸在数理化/政史地里面。 所以，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轻视他们。 乔依之这边，跟陈橙一来一回对了三十七句，陈橙才败下阵来。 这回，就算是她失败了，班里的同学还是说：“好强啊，两人都好强。” 李闻风跟费苹比的更激烈，他们直接说到了四十多句，最后费苹在十五秒之后才想到了下一句，但时间已经过了，她还是失败了。 这下，费苹开始正视起自己这位远视的同桌。 如果说昨天他那篇微悬疑文章是另辟蹊径才赢得，那么今天……这诗词积累量，不可谓不丰富。 费苹张了张口，原本想问李闻风是不是跟乔依之一样厉害。 但一想到那句‘我认识你吗’，费苹还是把话吞到了肚子里。她发誓，再也不跟这种没风度的男生主动说一句话。 - 比赛完后，老师们又分析了两篇文章。 因此，这天放学时间比昨天要晚一点，课后作业也是跟文章赏析相关的。 老师说：“看文章，不仅要看其形，更要看其骨。一篇文章的框架、脉络无非就是这几种，这几天我们会把每一种都挑出代表作来给大家赏析。还有，我知道你们有摘抄好词好句的习惯，但我更希望，你们有一天可以写出自己的金句。大家加油。” 随后，每个人领到了一本语文报杯出版发行的历年国奖文章选集。 老师开始说作业：“今天的作业是任意选两篇文章，按照今天讲解过的赏析过程给你选择的文章做分析。距离决赛只剩下五天了，大家辛苦一点，加把劲。” 乔依之今儿坐在靠后的位子，等前面的初中小朋友们先出去了，她再出门。 陈橙则飞快的收拾了书包，跟在教室后面等她的费苹招招手，就跟乔依之说：“我、我今天跟她一起吃饭，昨天谢谢你和李闻风。” 乔依之关于‘楼梯间’的尴尬心情经过一个白天的调整，已经缓和的差不多了，她说：“不客气，拜拜。” “拜拜。” 乔依之没问陈橙昨天为什么要跟着她和李闻风吃饭，也没问今天陈橙怎么又跟费苹和好了。 总之，在十几岁的年纪，跟朋友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都很正常。 乔依之也不是感情导师，不想搀和进去。 好在今儿晚吃什么不用纠结。 乔依之跟李闻风去了后街，吃到了牛肉粉丝汤，配着烤的外酥里嫩的饼，真的让人吃了还想吃。 原本饼里面可以夹炒青椒，但乔依之不能吃辣，李闻风知道小乔一向有吃辣的心，但没有吃辣的嘴。 所以他也就陪着小乔吃干饼，不然她看了肯定眼馋。 两人吃完饭往回走，已经七点过了。 不同于来时的冷清安静，回去时河边的坡上‘长’出不少黑漆漆的人影。 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 乔依之几乎瞬间就明白楼梯间那个男生一直在强调的‘情人坡’是什么。 她那优秀的记忆力很快便把男生对情人坡的描述全都调出来，什么蚊子多、记得带花露水…… 乔依之想，蚊子多不多她不知道，就是这氛围，真的太过暧/昧了。 这会儿，可能是大家吃完饭来情人坡聊天的高峰期，身边一直有牵手的男男女女经过。 有些不作关注，有些看到她和李闻风的书包，还留下一句评价：“背书包来谈恋爱，可真的拼。” “手还没牵上，现在的大一小朋友好纯情。” 乔依之：“……” 终于走过了那段青石板路，乔依之可算松了一口气。 李闻风看着她，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笑：“看到这些都紧张，乔工以后真正谈恋爱，该怎么办？” 他其实早早的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却一直拿捏不准自己在小乔心目中的地位。 更不敢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贸然坦白。 昨天听到那句话后，李闻风一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五点多才坐在桌案前，写了昨天的作业。 李闻风明白，在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就算有上辈子的记忆，学习依然得排在前列。 但在学习之前，第一重要的是守护乔依之啊。 兴许因为问话人是李闻风，乔依之居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地/下/情？”从来不带秀恩爱的那种。 李闻风依然笑着，他轻声说：“依你。” 乔依之：“？？？”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但又没有证据。 第 116 章 乔依之感觉归感觉,但她并没有把这句话完全放在心上。 占便宜这种事情，如果对方是李闻风，乔依之还真的不介意。 不过,要说到谈恋爱、爱情，别看这些词听起来很轻飘飘,对乔依之来说,却是她上辈子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乔依之刚刚之所以紧张，不是因为情人坡气氛暧昧，而是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 对于别人期待的爱情,她……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出来自己谈恋爱的画面。 最后只能憋出来三个字‘地/下/情’。 只要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乔依之一向都奉行远远观望、不近距离接触的原则。 毕竟，她不知道那些吸引人的糖衣背后,到底是毒/药还是真正的糖果。 说到底,乔依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只是撑起了‘我行、我可以’的壳子,里面其实有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要是选择了一个方向前进，那就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所以,她做选择时才会非常谨慎。 - 回去路上,乔依之跟李闻风说起了今天课堂上的内容。 其实主要是想给李闻风提个醒，老师们既然在课堂上重点强调了文章的骨架，那么这次决赛评分,肯定会很看重骨架。 “一篇文章的起、承、转、合很重要,但既然老师今天这么讲了,那么决赛时候大家很有可能都照着老师讲的写。” 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尤其是现在大家都进入决赛了,论笔力和对文章节奏的把控，没有谁是薄弱的。 李闻风点点头，示意乔依之继续说下去。 乔依之道：“因此，想要在大家中脱颖而出，就要另辟蹊径，风哥，要不试试开篇bomb（炸场）？” 两人吃饱了、走得很慢，不知不觉中，路边的路灯都亮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认真分析的小乔的脸上，让她的眼睫毛看起来毛茸茸的。温暖又可爱。 李闻风上辈子不是没远远的见过乔工认真时候的模样，但那都是对患者、对患者家属、对学生、对同事…… 终于，小乔这辈子对他也开始认真起来。 认真的给他讲作文拿高分的小技巧。 乔依之自己当过老师，自觉对老师的心态拿捏得比较到位。 临决赛前，老师们肯定不会泄题，因此，就不用翻来覆去的看老师讲过的话题类型。 但同时，又得自己提炼老师讲这个类型，主要是想给大家输送什么样的知识。 乔依之这就是自己提炼了重点出来，然后跟李闻风分享自己的成果。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于是说：“风哥，晚上写完作业后，我们再写一篇不超过千字的短文章，用开篇炸点的方式写？” 李闻风说：“好啊，然后互相批改？” 乔依之点点头：“嗯。”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间，不同于前几日的乌漆麻黑，今儿的楼梯间很亮。 一个男生站在板凳上，正调整灯泡的线路。 旁边还有个女生给他扶着凳子，还得给他寄工具。 男生听到脚步声，看到来人后直接说：“诶诶诶，你俩刚从情人坡回来啊。我路过时看到你们俩了，那是个好地方吧！” 乔依之站定了，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满脑子情人坡的男生到底长什么样。 男生调整完最后一个线路，确认灯泡拧紧了后，跳下板凳，看着面前两个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人，没忍住蹦出来一句：“靠。” 太他妈好看了。 要不是这两人每天的装备都一样，他指不定也认不出来。 毕竟，作为博士生，每天背着俩书包、带着女朋友上下楼的操作，除了面前这位，好像也没谁了。 但借着灯光，仔细看，这俩人长得也太年轻了点……根本不像被计算机折磨了好几年那头发稀疏的样子。 男生思忖着自己逐日增高的发际线，突然感觉到压力倍增。 他开口：“同学，你们用什么洗发水、什么护肤品啊，告诉我，我也买了来保养。” 乔依之后退了一步，看样子下一步就是转身离去。李闻风自然跟着她。 男生赶紧掏出手机，拦住李闻风，“朋友，咱们都在这楼梯间相遇三次了，加个好友不过分吧？” 李闻风眉毛淡淡一挑，没说话，但那个眼神分明就传达了两个字――过分。 旁边男生的女朋友也掏出了手机，对乔依之说：“同学，请问26号下午你有时间吗？我们光电学院邀请了耶鲁大学名誉教授，同时也是咱们科大杰出校友的周良策教授回校开讲座。如果你们感兴趣，帮我填一份这个调查问卷，成绩在70分以上，将会得到一个座位。” 乔依之对周良策不熟悉，但李闻风知道啊。 他上辈子就是研究光电的，这辈子既然乔工想要转行，那么听一些大佬的讲座是完全有必要的。 因此，李闻风在乔依之拒绝之前，说：“好啊，谢谢你。” 然后他对乔依之低声说，“扫二维码答题。” 乔依之在李闻风拉自己的时候就想通了一切，虽然她不认识周良策，但面前这位女生刚说自己是光电学院的，那么周良策应该是位业内大佬。 反正她相信李闻风。 于是乔依之从自己书包侧边口袋里找手机，男生则小声给女朋友说：“你们光电学院出的题太难了，我都写不会，看他们这面相，指不定是少年班跳上来的……不可能有70分的。” 按理说讲座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台上人讲，底下人听和做笔记。 但周良策教授不一样，他受西方教育文化熏陶，特别喜欢跟学生们互动，尤其是直接让学生上台讲。 不管讲对讲错，他都开心；但周良策教授最烦的就是上台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因此，光电学院请他回来开讲座，为了让学生们能跟得上周老的节奏，才专门设立了一个筛选入场同学的关卡。 不然以周良策教授的小暴脾气，真的可能会把对不敢说话的同学的嫌弃表现得十分明显。 用周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假如你的脑袋瓜没有一点自己思考的能力，全都在拾人牙慧，那么你就不适合学光电’。 女生给男朋友辩解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眼看着26号就要开讲座了，今儿都20号了，到现在报名人数还不到一半……我们真的压力很大啊。” 女生害怕自己男朋友说题太难，然后把两人给吓走了。 她赶紧给李闻风和乔依之说：“你们别怕，题目只有20%是跟我们专业有关的，其他80%都是微积分和高等物理的通识课程，只要你们大一大二认真学了，做出来应该不算特别难吧……” 男生：“……”总感觉女朋友这话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笨。 他考个69分他也难过啊。这坑爹的玩意儿如果换个微信号扫第二次，题目就全都变了，这就导致他第二次只考了65。 反正，最后借家里人微信都扫了一遍，折腾一晚上后，男生发现，还是第一次考的最高。 说话间，乔依之已经扫了女生手机上的二维码，顺手点开了那个――【开始答题】。 女生赶紧拦都没拦住，她说：“这、这些题直接心算很难的，你最好先看看书，然后再动笔做，更何况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限制啊――嘎？” 女生只看到乔依之第一道题看了没几秒就选出了答案C。 那是一道她的专业题，难度系数很低，因此她能一眼看出答案。 第二题还选了C。 这还是专业题，但女生觉得正确答案应该是D才对。 在看到乔依之第三题还选C的时候，女生彻底失望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全懵C，考试怕过谁’？ 五道选择题乔依之刷得很快，后面还有五道填空题和一道大题。 大题让被考核者用给出来的符号写十行左右的短代码。 看着乔依之认真写填空题答案的样子，女生禁了声，不好意思再打扰她。 男生很想开口说‘大家四个人站在这儿干嘛，去我寝室啊’，但被女生捣了一肘子，不说话了。 大家就静静等他们俩写题。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乔依之和李闻风同时点了提交。 女生感觉自己要化身尖叫鸡：“这才刚刚十分钟，你们不检查一下吗？吗？” 两个人的手机界面同时变成了――‘正在出分，请稍等’。 给他们扫二维码的女生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已经开始思考说什么才能在一会儿成绩出来后大家不会尴尬。 毕竟70分合格，如果成绩太低的话，那是真的给科大丢脸。 选择和填空直接对比就能得到答案，而代码则被系统自动‘run’之后验证得到与题目要求相符的结果。 大概过了三十秒吧。乔依之这边先出了成绩―― 【恭喜您，乔依之同学！你的成绩是100分，根据您的成绩随机生成的座位号为09，请您于本月26日下午一点半准时到达……】 不等女生震惊完，李闻风那边也出了成绩。 跟乔依之这边同样的话，只不过他的座位号在F12。 女生再次看向两人时，只感觉自己要被两人的学神光环给亮瞎了。 她赶紧说：“两位大佬，求求你们，让我加个微信，我导师最近布置的任务太难，大佬们顺手给我指导指导啊……” 乔依之刚刚打开维基百科搜了一下周良策教授的资料，瞬间就回头对李闻风笑了一下。 因为周良策真的是位大佬，如果不是李闻风叫住了她，她都要错过这次讲座了。 乔依之也很感谢给自己二维码的女生，便加了她好友。 说道：“我也是初学者，你有问题的话，我会尽力给你解答。” 至于李闻风，在等着乔依之加完后直接跟两人道别，拉着乔依之往寝室走，并没有加女生的好友。 同时，李闻风也没有在意男生投过来的崇拜中带着谢意的目光。 毕竟，作为男朋友，男生也不希望自己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加别的男生微信啊。 这跟大男子主义无关。 就是因为喜欢、在乎、对爱的人有占有欲，所以才会无缘无故地拈酸吃醋。 热恋期的情侣大部分都会幼稚一下下的。 站在自己宿舍门口，乔依之没急着开门，对李闻风说：“李工算题的速度很强啊。” 这还是她第一回见李闻风在自己面前算带点难度的题目。 那手速和脑速，也是真的强。 这让乔依之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她真的很期待以后跟李闻风合作。有这样一个partner，真的比什么都强。 李闻风看清楚了小乔眼底的兴奋，他想，上辈子苦苦刷题提高速度，终于收到成果了。 第 117 章 乔依之回房放下书包,原本打算直接洗澡然后写作业，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刚刚那个女生发过来的消息。 一朵花的影子：大神你好,我叫花颖，是光电学院2017届的博士。 乔依之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点点,给她回复。 222:学姐你好,我叫乔依之，今年高一，感谢你给我机会去听周良策教授的讲座。我现在得去写作业,再见。 发完消息后,乔依之顺手给‘一朵花的影子’加了备注。 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出来后，乔依之头发湿漉漉的,她用毛巾裹着头发,去浴室洗衣服。 乔依之做起这些来十分顺手,完全不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如果被常爸爸知道自家闺女住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每天还得自己洗衣服,他恐怕会派张姨专门来照顾之之。 上辈子宋阿姨教会她该怎么一个人生存在先，后来乔依之读书那么长时间以来,也都是一个人慢慢摸索着过的。 渐渐的,什么生存技能都学会了。 有些大件衣服她会用楼下的公共洗衣机，但这种贴身的短袖，乔依之还是不喜欢用公共洗衣机。 毕竟,她上辈子真的见过有人在公共洗衣机里洗袜子和内/衣。 乔依之先写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 原本这个点她早该困了，但现在一想到再过五天就要语文报杯总决赛了,乔依之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她点开微信，看到风哥三分钟前给自己发消息：“同桌，半点开始写作文？” 乔依之回复：“好啊，题目的话，我这边有本作文参考书，你在1-367页里说一个数字，我把题目要求拍给你。” 李闻风下意识的说：“222。” 乔依之回了一个“。”过去。 然后她翻到222页，把这一页的题目要求拍给了李闻风。 李闻风说：“我这边掐秒表，倒计时一个小时，开始写。” “好。” 时间到的时候，两人把作文互相寄给对方，毕竟两人距离就是两门之隔，或者说一墙之隔。 十五分钟后，他们俩各自拿红笔批改好，又把文章归还给对方。 乔依之最后睡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 她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着前，乔依之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终究没敌过深深困意，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看到微信右上角的小红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给花颖学姐打完招呼后就没再点开过她的对话框。 不过，这真不是她故意的，主要是马上就要决赛，时间用来紧赶慢赶的写作业都来不及。 那些聊天消息，就被乔依之下意识的忽视了。 乔依之洗漱后坐在桌前，打开花颖的消息。 她居然一个人发了18条过来。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从头开始看。 “高一？” “我就说你们看起来怎么这么小！我开始还以为是娃娃脸！” “对了，我听王哥说过，最近是有一个什么夏令营在科大举办，啊啊啊学妹你保送选择科大吧，这里真的超好！不会后悔的！” “但……如果能去清河，肯定还是清河好，哈哈哈。” 中间省略一群语气词，最后几句是：“你跟你男朋友，你们应该都高一吧，羡慕有才华的年轻人啊。” “夏令营加油啊，最后，期待你们来听周良策教授的讲座。他的教学模式应该很和年轻人的胃口。” 222发：“学姐没关系，主要是因为我们最开始没解释。” 另外一边两个博士早上还得去实验室，他们一醒来就看到了乔依之回过来的消息。 纵容已经过了一晚上，男生一看到乔依之还是开始惊讶她的年纪。 他说：“对啊，他们最开始怎么不给我们解释呢？” 花颖看的比较透彻，说：“如果大街上一个陌生人误会你不是在读书、而是在上班，你会跟他解释吗？” 男生说：“这没必要啊。” 花颖看得开，她耸耸肩起来穿衣服，说：“同理，他们最开始也没必要给我们解释啊。” - 乔依之原本应该放下手机，但她看着那句‘你男朋友’逐渐陷入沉思。 她想，男女朋友相处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疑惑刚一出来，乔依之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跟花颖和她男朋友在楼梯间遇到，周遭乌漆麻黑，两人在狭小的角落里发出一些黏糊的声音。 乔依之：“……”太可怕，不敢想。 不知道是因为现在只有十六岁，还是上辈子从没想过谈恋爱的缘故，反正乔依之现在对这种事情还是挺抵触的。 她想，‘地/下/情’可能都不能形容自己的对爱情的想啊，柏拉图式的爱情好像更适合一点。 乔依之喝了小半瓶水来缓解心情，看着时间走到六点四十，乔依之开门，李闻风正好也从屋里出来。 两人一起吃饭然后去教室。 乔依之自从知道最近不需要怎么看黑板后，她就找后排的位子坐，前面的还是留给初中小朋友吧。 陈橙今天的情绪明显比之前要沉闷不少，看样子又是跟费苹吵架了。 乔依之不是大善人，更别提这是别人跟自己朋友之间的矛盾，不熟悉的外人贸然插手，搞不好会让她们关系更僵。 因此，乔依之打开昨天李闻风给自己稍微修改过后的作文开始看。 人在学习新知识的同时，还得去不断的查找错误、纠正它，这样才能进步的更快。 陈橙黯然神伤了一会儿，见乔依之开始学习，她也不顾上伤心了，拿起赏析就开始看。 过了会儿，她目光瞥向了乔依之这边的作文。 陈橙说：“这作文，你之前写的吗？” 乔依之没抬头，说：“昨天晚上写的。” “可是昨天晚上的作业没有作文啊。” “快考试了，练练手感。” 写文章跟考数学不一样，写文章需要笔者有手感、有灵感，这样才能写出一篇赏心悦目的文章。 陈橙张了张口，最后只是怔怔的转过头去开始好好学习。 她终于知道乔依之身上有什么特质一直吸引她靠近了。 ――认真、努力、不骄不躁。 同时，陈橙想到乔依之那张纸上的红字修改，那分明是李闻风的字。 她这会儿好像明白乔依之为什么跟李闻风关系那么好了，不仅仅因为他们同是学霸，更因为他们同样的努力。 这真的应了那句话――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 很快就到了6月26日早上，语文报杯总决赛的时间。 考试时间为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一共四个小时，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上厕所的时间。 乔依之七点左右就到了考场楼下，她看到台阶上坐了一个头发很长、及腰的小姑娘，正是陈橙。 这些天来，陈橙身上的变化很明显，她不再跟费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全都是自己去食堂二楼买饭。 买的最多的还是那天跟乔依之和李闻风一起吃的烤冷面。 当然，这些乔依之是不知道的，她只是知道陈橙越来越刻苦了。 她跟自己一样，每天都写一篇文章。 陈橙知道乔依之也很忙，所以她大着胆子去找老师修改、提意见。 这些老师们自然不会拒绝。 费苹不知道那个胆小懦弱的女生怎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但她也不甘示弱，不就是不一起吃饭吗？当谁离不开谁一样。 中午交卷后，老师们宣布：“同学们，安静一下，卷子我现在都收上来了，成绩将会在后天，也就是28号早上十点出。今天下午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要出校园，你们还小，外面危险。明天我带着大家参观科大图书馆，怎么样？” “好！” “谢谢老师！” “我们不出校园！” 一中进入决赛的男生过来找乔依之，说：“乔妹妹，咱们一起逛逛科大，我发现这里有个坡，还有片湖，景色不错啊。” 乔依之一想到那个情人坡就无奈，她说：“抱歉了，我下午得去参加一个讲座……” “我也跟着去啊，咱们学校就来了咱们俩，我好无聊啊。” 乔依之出示了自己的讲座证明：“没机会了，现在人满了。” 一中男生：“……那我去打游戏了。” 乔依之莞尔：“拜拜。” “拜拜。” 一点半，当乔依之和李闻风出现在讲座礼堂门口的时候，符合审核入场码的工作人员一脸嫌弃。 “怎么又是别人代答题的？小孩子们不要进来捣乱，不能听教授厉害就想来蹭课，那些函数积分你们听不懂的，出去玩吧。” 第 118 章 工作人员这句话着实不客气,他一看到乔依之和李闻风临时证件上的年纪，就认定他们的成绩是别人代答题所得的，而他们俩本来,肯定就是来‘捣乱’的。 李闻风纵然脾气不错，但听到别人这么说乔神,他眯起眼,打算直接反击：“代答题？你有证据吗？” 哪想到乔依之这边更不客气，她指着登记桌面上那本光电学期刊，说：“这本第36页是陈礼教授发表的对孤子运动的另一种算法和理解,如果你是学光电的话,你应该知道这个方程……” 说着，她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笔，撕下来一张纸,十几秒就写下一个变形算式。 乔依之看着工作人员,说：“这就是陈礼教授最后得出来的结论。” 工作人员虽然带着工作牌,但也是本学院的学生。 他对乔依之写的这个算式只能做到一点点眼熟,却分辨不出来对错。 但光是那一点点眼熟,已经证明乔依之不是瞎写的。 于是他迅速的拿起那本纯英文杂志，翻到36页……再往后翻了两页,果然,陈礼教授的出来了一个‘conclusion’。 一时半会儿他理解不了那段蕴含很多专业词汇的总结，但这不妨碍他看清楚最后那个算式。 ――跟面前这个小姑娘写的一模一样。 工作人员因为太过震惊，喉结耸动一下,他吞了口口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啥。 李闻风见工作人员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他从乔神手里拿过笔，在乔依之写出来的算式后继续变换形式。 两分钟后,最基础的潜水波动力学方程就被逆推了出来。 李闻风眼帘一掀，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 “请问，现在可以确认我们不是进去捣乱的吧？” 工作人员自然是知道最后那个身为基础公式的结果，但那一步步的逆推，简直就跟钢琴大师表演时的花样炫技一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服。 公务人员被李闻风话一提醒，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两位学霸大佬请进。” 说着，他带着两人进去，给他们指各自的位子。 乔依之在第一排，而李闻风则在第六排。 最后，工作人员态度诚恳的解释：“两位很抱歉，主要是在你们之前有个同样十几岁的小孩子来捣乱，我这才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乔依之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她客气回答：“没关系，你们工作也辛苦了。” 工作人员可能也是第一回见到年纪这么小、被误会后态度还很和气的大佬，他很想再问问两人是哪个班的，最好能加个好友。 但乔依之说完已经往自己的座位那边走去，他也只能讪讪的回到门口，继续工作。 - 周良策教授来的时候，见有好几个学生围在礼堂门口。 听传过来的那些只言片语，感觉他们好像在讨论学术问题。 对这一点，周老很满意。他最喜欢的就是勤奋的敢表达自己意见的学生。 那群学生中有此次组织这次学术讲座的院学生会主席，看到他后，立刻过来迎接。 周老心情不错的问了一句：“这是在讨论什么？” 学生会主席说：“一个同学写的逆推式……” 同时，他把那张纸双手递给了周老。 周老看到第一行后，申请略带思忖，他目光凝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说：“这不是陈老师五月发的那篇论文最后的结果吗？” 学生会主席没接话，他还只是个大三学生，最近忙着组织各项活动，没来得及对所有前言论文做扫读。 不过，周老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看着那几行逆推，从其中大胆的思维跳跃，到借用陈礼教授的假设的讨论，都让他眼前一亮。 周老语气中满是欣赏，当下就说：“不错、不错！这是谁写的？” 花颖这时候也在场，但她也只是过来跟大家一起过看这个逆推过程，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有最开始作为工作人员的那个男生知道所有情况。 他见大家沉默下来，赶紧开口解释：“周老师，这个是此次听讲座的同学写的，他们已经坐进去了。” 周老听到这话也没细问，只是笑着说：“你们科大这届学生不错，出人才！” 众多人跟着周老一起进去，他们之所以站在门口，也仅仅是为了在周老面前刷个存在感的。 毕竟面对这样的大人物，能被他们随口指点几句，也是极好的。 只有负责登记的男生依然坐在门口。 他现在比刚刚更加震惊，之前好歹还可以说那两个十六岁小朋友比自己水平厉害。 但现在都被周老夸是人才了……那就是真的强啊。 - 在座除了第一排最中间几个座位是专门留给学院老师的外，其他都是系统随机排的。 比如乔依之现在坐的就是一个‘黄金位置’。 因为她旁边就是科大光电学院的教授们。 能坐到科大教授的位子上，大佬们不仅科研给力，就连时间观念也很给力。纵然这会儿距离开讲还有二十五分钟，大佬们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讲座两点钟开始，乔依之和李闻风是一点零五分来的，现在刚过半点没多久，乔依之旁边的座位上就有人了。 乔依之看了眼他桌前的铭牌，刘斌。 她还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上辈子没怎么拜读过他的论文。 不过这也不奇怪，乔依之上辈子研究领域不是光电，认识的大佬少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做到像陈礼教授那么出名的地步，乔依之恐怕也记不住。 不过，这位叫刘斌的大佬倒是很健谈。 他旁边座位上的老师没来，刘斌就主动跟乔依之打了招呼。 刘斌和蔼的笑着，问她：“你知道今天讲座的主题是什么吗？” 乔依之很坦诚地回答：“不知道。” 今天之前，她一直都在准备语文报杯决赛，花颖学姐知道她很忙，也就没来打扰她。 再加上乔依之又不是本校学生，消息闭塞，自然对此不太清楚。 刘斌失笑，说：“不知道讲座内容，也没提前做准备，就敢来听周老的讲座啊？” 周老是科大的杰出校友，他的脾气大家基本上都清楚――面对高考努力完、进入大学就开始混日子的同学，周老那是恨铁不成钢，能把人骂道无地自容，然后再绝地反击、奋发向上。 但相对的，只要你表现得优秀，那么周老绝对会力捧你。 ――据说近五年周老已经给斯坦福、普林斯顿和耶鲁推荐了二十二名拿着全额奖学金直博的科大本科生了。 对于一心想要走科研路线的学生来说，周老简直就是大家的伯乐。 因此，这次前来听讲座的门槛才会设置的高一点。 学院领导们也想让周老看到科大学生身上的风采，然后多捧捧自家学生。 毕竟这可是一飞冲天的机会，自然得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乔依之听到刘斌教授的问话后，她赶紧环顾四周，只见大家手上都拿着打印好的资料，有些学生还在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她承认，自己这回确实托大了。 刘斌老师把自己打印出来的资料给乔依之，说：“你先看吧，在讲座开始前，不会的可以问我。” 乔依之赶紧道谢。 刘斌笑着说：“你们也快期末考了，这段时间得好好复习，我理解你们。” 乔依之心想，是哦，过几天回学校后还有期末考。 于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看这篇纯英文的论文。 乔依之本来阅读英文的速度就很快，尤其是这篇论文其实跟之前陈礼教授发过来的还有点点重合。 于是，她读的就更快了。 至于那些算法和实验过程，乔依之想，幸好自己之前参与设计了一部分实验，不然也没办法在没有实物的情况下这么快理解。 在一点五十五分左右的时候，乔依之就看完了通篇五页左右的文章。 但其实里面各种成果图和参考文献大概占了两页，真正要阅读的词汇也不算很多。 乔依之着重看了这篇文章的实验流程和结果分析，看完后把文章还给刘斌教授。 “谢谢您。” 刘斌淡淡点头，拿过后继续跟身边的另一个老师交流。 很显然，他并不觉得这么短一会儿，乔依之能看懂这篇英文文献。 - 周老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直到一点五十九分，他才关上礼堂的门，举步走上讲台。 操着一口发音标准的英文，说：“各位在场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周良策，你们的老学长。” 礼堂音响把他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大家开始鼓掌。 “周老师好。” “周学长好。” 在场大家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也都用英文回答的。可见，学生们的底子还是挺高的。 周老是个不怎么在乎形式的人，他叫停了大家的掌声，开口就是：“大家把文献拿出来，我先给大家讲我为什么要重新开始研究孤子。起因是我实验室孤子跑出来的数据出现了偏差……” 乔依之听着周围悉悉索索掏文献的声音，自己只能拿出本子，翻到空白页，等他继续往下讲。 幸好周老不怎么看大家的笔记，他只是喜欢随便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周老单单讲述这个原因，就讲了二十多分钟，不过乔依之也跟着做了不少笔记。 在这个期间，他还点了几个人起来回答问题。 问的题目还不简单――传统与现在做对比，该怎么打破传统？ 幸好在场都是学习不错的大佬，大家有惊无险的都能说出一点门道来。 就算不全对，但周老也还算满意。 后面，周老师开始讲述他怎么设计的实验。从萌生想法到实验步骤的确立，他都很仔细的讲解了出来。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周老师停了下来，用华文说：“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去卫生间，回来继续。” 乔依之没有去卫生间，她觉得周老说的设计灵感给了她一点启发。 她正在努力的整理刚才的笔记。 旁边的刘斌教授原本觉得身旁这个长相乖巧的小姑娘没有做一点前期准备，这次听讲座肯定就是来‘陪太子读书’的。 哪知道她纯英文的笔记做的特别六。 从灵感来源，到逻辑思路，她都在笔记中用流程图标注出来。 周老在台上喝水，也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乔依之。 虽然乔依之没注意到他，但周老还是满意地点点头，他最喜欢勤奋的学生。 主要是天赋挂的学生真的太少了，可遇而不可求；与其追逐那些几年都逮不着一个的天赋学生，还不如多培养一些勤奋型的学生。 因为这个小插曲，第二节讲座刚开始的时候，周老就把乔依之叫到讲台前。 “来，你上来给大家讲述一下在灵感和逻辑思路都有了的情况下，该怎么设计实验步骤。” 底下同学原本见周老叫人上去时还有些担心，毕竟在自己座位上丢洋相跟在讲台上出丑……那层级，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哪想到周老就提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直接对着论文上的实验步骤念不就好了吗？ 只有刘斌和李闻风知道，乔依之同学没有现成的实验步骤。 刘斌原本想把自己那份打印下来的文献给乔依之，但这会儿乔依之都站在讲台上了，整个礼堂一百多号人盯着她。再有什么小动作未免就显得太刻意了一点。 迎着刘斌教授稍带歉意的目光，乔依之微微有些不明所以。 她给周老点点头，然后从周老刚讲述的逻辑开始分析步骤。 乔依之同学的英文发音标准到大家怀疑自己在听BBC的广播。 她先梳理了一遍上节讲座中周老讲述的逻辑，然后在黑板上列了一个大概的实验流程。 乔依之转过头，面对着所有人，她思考不怯场，而是认真地解释道：“这是初步设计。” 就跟她出来参加语文报杯前几天在教室里写的初步实验步骤设计是一样的方法。 然后，乔依之挑出了一根彩色粉笔，在结果上画了一个圈，说：“这是大概设想到的结果。现在，我们为了让结果更有说服力，需要用到一系列算法推断。根据这个算式，我大概想出了两个理论……” 说着，乔依之直接把算法写在旁边。 然后她就开始推导了…… “逆推的话……”因为这会儿她距离讲台上的话筒有些远，声音便有点小，周老直接把话筒拔下来，站在乔依之旁边，这样能让她的声音传遍整个礼堂。 “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你慢慢讲，别紧张，很好。” 乔依之先推了第一个，推算过程直接占据了大半黑板，她说：“这样子推算是可以得到我们的初始实验结果，因此，这个思路是正确的。然后我们来看第二个……” 她擦去了第一个推算过程，第二个推算占据的面积更大一点。 乔依之说：“这样子有两个结果，虽然其中一个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但另外一个的不确定性更大一点。因此，为了实验步骤更加谨慎，我们应该选择第一个理论。” 这样，乔依之就逐渐完善了实验步骤。 虽然没有周老论文中写的详细，但大概步骤她全都说对了。 最后，乔依之说：“如果还想继续研究，可以用第二个理论来重新设计完全不一样的实验步骤，这样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 她一个人讲了半个多小时。 讲完的时候，周老带头鼓掌，台下所有学生也跟着鼓掌。就连第一排的老师们都开始由衷的赞赏这位小姑娘。 周老没让乔依之立即下去，而是说：“这些都是你之前看论文都推导的？让我看看你的笔记。” 乔依之：“……” 乔依之：“？？？”她没写笔记啊…… 笔记里都是上节讲座的内容，再往前翻就是语文报杯的文章赏析了。 周老翻过后，脸色僵硬的可怕，台下静悄悄的，虽然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位大佬笔记里写了啥，但肯定是很精彩的算法分析。 不然周老不会是这种脸色。 有人甚至在心里想：这位看起来年纪超小的小姑娘可能要被周老推荐去顶尖大学了，必须全额奖学金直博啊。 不过，小姑娘也是真的牛逼。 周老看着那一点算法都没写的笔记本，蓦地想起讲座开始前他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简单逆推式。 想必也是出自这位小姑娘之手。 周老只觉得喉咙有点干――他之前想的是啥来着？想的是自己得收勤奋的学生当徒弟，因为天赋挂的学生可遇而不可求。 现在面前这位，简直就差把‘天赋挂’现在脸上了！ 第 119 章 乔依之眼睁睁看着周老不信邪的翻她的笔记本翻到了前面,看到了语文作文赏析。 乔依之：“……” 面对周老那怀疑人生的目光，乔依之除了尴尬，不知道说啥。 李闻风在台下看着这一幕,狭长的眼眸里逐渐浮现笑意。 他看到同桌那个熟悉的本子，就知道里面写了啥。 ――让一位光电学大佬看高中语文赏析,那不是怀疑人生还能是啥？ 周老扶着桌子大概缓了几十秒吧,就让乔依之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下去了。 临走前，他说：“一会儿讲座结束，我得跟你讨论一下。” 乔依之点点头。 接下来,周良策教授开始完善乔依之刚刚粗略写出来的四点实验步骤。 周老说：“刚刚这位同学已经讲得非常好,真的非常完美，我现在不过是补充一点后来做实验时才发现的小小的疏漏。” 他怕大家不理解，说：“就是……理论跟实践肯定是相辅相成,但有些疏漏,只有你在动手做的时候才会发现。所以这并不是乔同学没写好,只是因为她没做这个实验而已。” 在场同学们虽然跟周老不熟,但他此前把一个只打算来大学混日子的学生骂到努力奋起,最后成功保研的事情在整个学院传的可是沸沸扬扬。 因此，大家都知道周老那刺激人的功力是一等一的好。 但这维护人……真的是此生第一回见。 第二节讲座后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刘斌教授也不信邪的看了一下乔依之的笔记本。 里面没有任何跟算法相关的东西,前面是不知道写的啥,可能是好词好句吧，后面很明显是课堂笔记…… 刘斌想，这位乔同学真的没骗自己。在此之前,她真的不知道今天周老的讲座的内容是什么。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解释――天赋。 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就是有那种天赋超强的人,就算很少见，但他们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只是刘斌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可以遇到一个，还是自己学校的。 ……这滋味，简直不能更爽。 毕竟，搞研究也分派系。 单单看他们光电学领域的研究，科大就跟清河泾渭分明。虽然偶尔有合作，但大部分情况下两边都在互相争谁是第一。 原本科大是有跟清河一争之力的，但自从周良策被耶鲁挖走，而陈礼和肖孟昌组合在业内名气越来越大后，清河的光电学院就逐渐坐到了本领域龙头老大的位子上。 刘斌想，只要自己学院这边悉心培养，再加上周老的人脉，二十年、可能都用不了二十年，乔同学就能被培养成科大的顶梁柱！ 这么想法在他脑海中刚成型，他不小心就看到了乔依之作业本封面上的那几行字。 姓名：乔依之 班级：高一一班 他就说，怎么感觉自己看乔同学前面笔记的时候，翻到了语文作文赏析。 而且这小姑娘真的瘦瘦小小，确实还是个孩子。 刘斌的表情逐渐凝固，他声音有些轻，好像好不容易从嗓子眼儿憋出来了几个字：“你还在读高中？” 乔依之诚实的点点头。 “最近来科大参加语文报杯夏令营，不小心看到了这个讲座，就想来参加了。” 刘斌：“……” 刘斌站起来，从旁边走出去，“我打个电话。” - 乔依之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时，她听到厕所隔间里有人在打电话。 “啊啊啊啊王哥你知道今天讲座发生了什么吗？！我要激动死了我！！” 水龙头的流水声音都遮掩不了隔间里女孩子的尖叫：“就是之前咱们在楼梯间遇到的那一对高中生，今天那个女生好秀！写的算法秀到我头皮发麻！我感觉她已经不是在搞学术了，她在炫技！我真的好庆幸当时邀请他们来参加周老的讲座，有了周老的提携，他们肯定前途无限！” 乔依之唇角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笑容。 倒不是因为花颖学姐在夸自己，而是她最后那句‘庆幸’，这已经足以看出花颖的品性了。 乔依之出了卫生间，去另一边楼道晃悠一下，暖洋洋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脸上，把脖子右上方那颗小痣照的都几乎透明。 李闻风走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结果乔依之还是抬眸看过来，他索性直接走过去，说：“吵到你了？” “没有，一起来晒太阳吗？”李闻风站在乔依之旁边，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冰镇’感觉被太阳一晒，只觉得暖洋洋的。 周良策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一脸的凝重，询问：“乔同学，你还是高中生？” 乔依之点点头，说：“他也是。” 周老又问：“你们俩这次答题都是满分？” 这回是李闻风回答的，他收起了吊儿郎当，但嚣张和散漫还是无处遁形：“是啊。” 周老顿了顿，吸了口气，说：“你们对大学和专业有什么想法吗？如果选择在国内，科大将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国外，耶鲁、斯坦福、普林斯顿……我都可以给你们当推荐人。” 不过，说实在的，周老其实不太建议年轻人直接在国外读本科。 毕竟大部分高中毕业生的英语口语，还是做不到跟母语人自由交谈。这就会间接造成这些十七八岁就出国的学生很难交到好朋友。 试想一下，一个人刚成年的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交朋友都难，再加上学业压力大，真的很容易造成情绪崩溃。 当然，乔同学不在此列。 但还有句老说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果不是为了拿外国的绿卡、移民的话，本科最好还是在国内读，因为这样可以很好的发展人脉――你的交友圈、导师、同学等都是一个人这辈子最大的财富。毕竟，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研究都分派系，就算做同一个研究，也分圈子， 假如一个人的目标就是回国发展、搞研究，那肯定是国内读本科，国外top10直博。 毕竟国内top大学的本科那是真的强。不比国外差的。 但这些话周老没有当着两人的面说，他顾及着两人那明晃晃的16岁年纪，不好把未来讲的太险恶。 毕竟年轻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还在逐渐成型，他们做事认真听话也认真，周老不希望自己的话影响到他们。 因此，周老除了建议他们如果想在国内读书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科大，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乔依之莞尔：“谢谢周老师的好意，我和我朋友应该会选择在国内读本科。” 周良策能从两人的眼眸里看出来，他们想在国内读书的这个想法是认真的。 这两位同学别看年纪小，但都是对自己未来有打算的人。 周良策教授说：“我很欣赏你们的天赋，同时，我也尊重你们的选择。如果想在科大读书，我或许可以去院里给你们争取最优惠的录取政策。” 他确实有底气这么说，这俩孩子三十分钟的题目量十分钟就能写完，还全对。 这样的奇才上哪儿找去？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周良策想，如果科大光电院不给保送录取，那他就真的会有点失望了。 他觉得，两位小同学这样的天赋，迟早是要发强光的，那会儿再要跟清河争，就太难争到了。 毕竟，在所有华国人心里，top3肯定是顶尖的。其他学校好归好，但top3就是不一样。 乔依之已经跟陈礼教授搭上线了，但这话又不能直说，她赶紧婉拒周教授。 “周老师，我们俩都是西川省景宁市的，读大学应该不会出省……” 乔依之今儿从周教授这里学到了实验步骤的设定方法，对她大有裨益。 虽然说她蛮佩服这位老者的，但这会儿在择校这件事上乔依之不能跟人家打太极。 给别人希望又做不到，是最伤感情的事情。 乔依之决定耿直一点，下猛/药：“老师，实不相瞒，我们俩的dreay（梦中情校）是清河。” 周良策叹了口气，他倒是没生气，甚至也不意外。 只是说：“小姑娘也不给自己留后路，小伙子，你呢？” 李闻风收敛了语气，但话语还是那么的嚣张：“我跟我同桌早就商量好，一起去清河。老师，留后路归留后路，但那样吃亏的是科大。我们俩，不可能落榜的。” 周良策：“……” 这话真是让人气到牙痒痒。 周良策跟着他们往礼堂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这俩学生这么直白的说，其实并不是没情商。正是因为他们俩情商在线，所以才不想让科大白忙活。 毕竟特殊通道保送得跟两地教育局联系，麻烦着呢。 这时候，与其吊着别人的胃口，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不要给希望。 周良策叹了口气，这么想来，他真的更想收下这俩学生了啊。 第 120 章 乔依之自然不知道周老现在的想法,她和李闻风已经足够直白的表达了以后择校还是更倾向于清河大学的意愿。 乔依之刚刚话语中一直没有把科大和清河大学放在一起比较，并没有说出‘科大很好，但我还是中意清河’这种话。 一方面是因为科大真的好,这一点不用她再去多说； 另一方面就是假如她这么一说，就会给人一种‘我觉得科大没有清河好’的感觉。 这种说法没有她直接表述意愿来的干脆利落。 乔依之回到教室后,开始按照周老刚刚讲过的思路来列陈礼教授这边的实验。 她早在本月18号出发参加夏令营之前,就开始思考怎么列这次的实验步骤会更符合逻辑、也更有操作性一点。 但那会儿乔依之一直觉得思绪堆积在脑海里，只想一次性把所有步骤都列好。 现在看来，是自己没找对方法。 ――纸上列出的初步步骤,都是粗糙的。 但就算这样,设计粗糙的实验步骤同样需要大量的假设和对比。 乔依之现在开始按照第一节讲座中说过的那样，以排列组合的方式，筛选出更符合逻辑的实验步骤。 乔依之想,先把粗糙步骤列出来,等到回景宁市,还得通过无数实验,才能具体筛选出来最合理的实验步骤。 - 课间二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节讲座也在周老的声音中开始。 只是乔依之身边原本坐着的刘斌教授这会儿却一直都没回来。 乔依之虽然有些疑惑，毕竟中场离席有些不太好,但她很快就沉浸到周老的讲座中。 最后这节周老主要讲的是实验结果的收集与分析,以及最后怎么筛选出有意义的数据、得出结论。 上辈子，乔依之其实做过光电实验，但那都是目的性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不像现在这样子,单单只是为了科学探索。 去找寻某些粒子存在的意义,去探索该怎么用这些粒子来解释某些‘难以理解’的现象。 这就是科学。 ――脑电波传递是一种，穿越时空也是一种。 所以,乔依之其实很佩服这些高等院校的教授。以他们的才智，如果单单为了赚钱，其实能做出很多具有实际应用意义的设施。卖个专利就可能赚上亿美金。 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推动科学的进步。 这恐怕也是科学家在社会中地位崇高的原因之一。 最后这一讲周老其实只打算简单概括一下。 毕竟，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觉得自己这个研究成果有些过于深奥，在座的一百多人中，可能只有少一半能大概懂一点自己为什么想得到这个结果。 但看到坐在第一排那个认真做笔记的小姑娘，周老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最后无限拉长、扩宽自己该讲的内容。原计划五点就该结束的讲座，一直持续到了六点半。 乔依之记笔记也记到了讲座结束。 因为英文字母写起来快，再加上画流程图占地儿，乔依之那个十六开的大本子都正正好写完了。 乔依之上辈子研究光电学的目标很明确，因此她一直都没做过专门的科学向的分析。 这还是她第一回听到光电学完整的科学分析讲座。 再加上周老毫不藏私，锦囊相授。让乔依之真的获益匪浅。 - 另一边，刘斌教授在得知乔依之居然才读高一，一下都坐不住了。他趁着第二节讲座的课后时间，赶紧跟学院商量，想把乔依之拉进自家大学。 学院负责人在刘斌教授的粗催下，调了监控记录――清楚的看到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写出那么多惊人算法推导，周良策大佬都忍不住给她拿着话筒，只为了让她一边写一边讲解的话能更清楚地传到大家耳朵里。 能被周老这么‘伺候’的人，这还是学院负责人见到的第一个。 虽然他主管行政，不懂那么多算法。但刘斌已经给他讲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一个没接触过、没准备过的学生二十分钟读完周老这篇高难度的文献，还能把算法逆推出来，这真的已经不能用天才形容了！咱们学院必须在清河发现这块金子前，先签署保送合约。我记得之前有走特殊渠道的那种，不需要竞赛成绩的……” 他还没说完呢，周老就给他打了电话。 “我问了，两个学生都说自己想去清河，我先去讲课了，算了吧。” 负责人原本还觉得刘斌教授的‘不要任何竞赛成绩’的提议有些异想天开，在听到周老的话后，他莫名觉得脸有点小疼。 周老都亲自邀请了，这学生……等等，俩学生？都不来科大？ 他们到底是有多自信，一定能上清河？再说，清河和科大的高考录取分数线最多就差十分不到，其实很接近来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既然都拒绝了，那刘斌教授也就没有了继续说服负责人的必要。 他从后门进去继续听第三讲，因为迟到，刘斌随便坐了一个后排靠边位子，没去第一排打扰大家。 - 讲座结束后，乔依之上台去感谢周教授。 虽然最后这些结果筛选和分析虽然是乔依之没接触过的，但她马上就要去实验室做实验了，这些技巧和方法她很快就能试用一下。 完全缓解了乔依之现在对科学实验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周良策教授看了一下乔依之的笔记，包括最开始的灵感来源笔记，到最后实验结果分析，乔依之一共写了十二页，二十四面。 而且她不是只记笔记，她还知道把重点的标注出来。 有些地方周老都觉得自己讲的点太多，有些平行、有些事上下级关系。学生会很容易弄混。 但乔依之把每个点的位置都标注对了，而且还用罗马数字分了级。有关系的她也用箭头标注了出来。 可见乔依之是有自己思考过，理解了一大半的。 周老看了一会儿，对乔依之的学习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给台下招招手，让李闻风把自己的笔记也拿上来。 李闻风因为上辈子就是本专业的缘故，他记得笔记很简洁，全部都是对周老所讲内容的概括。 比起乔依之‘预习’一般的疯狂吸收知识，李闻风已经到了后阶段的一边‘复习’一边总结。 ――这俩人简直都是天才中的战斗机。 周老又忍不住递出橄榄枝，纵然周围有很多同学经过，他还是说：“你们俩真的不考虑保送科大？在科大我可以给你们开通试用国家一级重点实验室的权限。而且，我从笔记可以看出你们的英语水平绝对非常好。你们来科大后要是想出国交流，我也可以给你们推荐去耶鲁或者你们想去的任何学校，大一大二想出去交流都可以。” 听到了这些的其他学生们一阵窒息：“……” 这种天大的好事，果然都是留给大佬们的。 学渣不配。 等等，周老这话，意思是这两人还不是科大的学生？感觉听起来好像还是高中生……没错，两人看起来也确实年纪小。 但更让人绝望的是，乔依之还是摇头：“很抱歉，老师，我有恋家情结，我希望在家乡读大学。” 还没走完的其他学生：“？？？” 在科大能大一大二去耶鲁交流真的也很少见了，这么好的机会这俩高中小朋友都不要？ 这难道就是那种传说中小小年纪就对自己有了人生规划的大佬？ 李闻风没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他眼底原本的散漫在听到乔依之说‘恋家情结’四个字后完全消散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被狠狠的捏紧了一下。 李闻风能懂乔依之为什么说‘恋家情结’。 他上辈子无父无母，只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走的时候，他这种潇洒惯了的人都生出一种自己以后都将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 更何况从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乔依之呢？ 只可惜，李闻风再见到乔依之的时候，家破人亡的她已经在自己心里建了一堵厚厚的墙，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走不进去。 亲情是一种……你拥有的时候它觉得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甚至寡淡无味的东西。可一旦完全失去了，整个人心都仿佛被撕掉一个大口子。 那种‘世界之大，却没我落脚之地’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周老能看出乔依之的坚定，便看向了李闻风。 男孩子嘴唇动了动，因为心疼乔工，他拉扯不出来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 只是轻声说：“老师，我也有恋家情结，我家就一个奶奶，我来了外地，她可怎么办。” 因为李闻风这句话，乔依之偏过头看他。 看着女孩子盈了光的浅褐色眼瞳，李闻风看出了一种叫‘温柔和鼓励’的东西。 利用桌子的遮挡，他悄悄牵住乔依之的手，互相给彼此依靠和力量。 周良策觉得自己可能天生有点冷情，在他心里科研永远是第一位的。 因此，他才会不计较得失的费尽心思给学生铺路，希望学生可以为科学发展做贡献。 但也因为科研，周老的家庭关系很冷淡，老伴儿都跟他分床睡十年了，儿子也不待见他。 周良策有些不能理解小孩子的这种恋家情结，但他知道该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最后，他只是把自己的邮箱留给他们，说：“以后有问题了，尽管找我。就算以后读大学想出国了，我也可以给你们写推荐信。” “谢谢老师。” “不客气，你们都是难得的好苗子，希望几十年后，能在重量级科学家中见到你们的名字。” 乔依之莞尔：“我们会加油。” 第 121 章 吃完晚饭,乔依之回到寝室后，就收到了来自花颖学姐的微信消息。 花颖：小学妹，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听说你们俩今天拒绝了周老的橄榄枝！！！ 222：花颖学姐……这种说法有点以偏概全，我们俩只是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来科大读本科。 至于周老抛出来的其他橄榄枝,乔依之和李闻风肯定欣然接受。 因为那是前辈对后辈的提携、知遇。 等到乔依之和李闻风成名,以后肯定也会这么提携其他的后辈，这也就是华国人最看重的传承。 乔依之觉得，以周老在学术界的地位和影响力,自己如果想继续在光电学领域发展,迟早还得跟周老打交道。 再说，周老最后也没有因为他们拒来科大绝而迁怒，反而十分开明的说以后如果有问题还是可以找他。 这样‘德行配位’的科研专家,真的是非常好的。 花颖：噢噢,我懂了。也是,你们才读高一,年纪还小,以后的选择还有千千万，择校确实该慎重。 花颖：不过,我觉得你们其实可以考虑一下周老的建议,科大的本科生教育在国内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你们来了后肯定能得到重点培养！呜呜学弟学妹真的好强啊。 222：谢谢学姐，我们回去后会跟家长和老师商量的。 花颖：学妹不客气，你们夏令营什么时候结束,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乔依之正好也想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学姐,要不是她,自己就真的要跟周良策大佬的讲座失之交臂了。 如果这场讲座不重要也就罢了，但这场讲座给乔依之带来了很多灵感和思路。 因此,乔依之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答谢花颖。 乔依之能感觉到，周老设计实验的方法并不是万能的，自己以后面对更高难度实验的时候，肯定还得自己摸索、探寻新的方法。 但现在乔依之能接触到的研究还远没到那个地步。 周老这一场讲座，真的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正好这会儿乔依之还没洗澡换衣服，她直接出门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李闻风开了门，他穿着宽大的黑色短袖，开门瞬间扑面而来一股凉透了的水汽。 给乔依之一种他洗冷水澡的感觉。 男孩子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乔依之看着一道透明的的水痕从李闻风眼窝划到下颌，然后顺着下巴滴落，砸在黑色短袖上。 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李闻风表情仿若冰雪消融，漆黑的眼眸里泛出温暖。 “同桌，怎么了？进来坐。” 乔依之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五分钟前花颖学姐给自己发消息，那会儿她跟李闻风才刚到寝室。 这会儿李闻风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了…… 果然传说男孩子洗澡不到三分钟的话是真的。 乔依之想到自己最少二十分钟的洗澡时间叹了口气，把花颖跟自己聊天的事情概述了一下。 “同桌，这几天你有安排吗？我们得请她吃顿饭。” 听到‘我们’，李闻风唇角的弧度越来越高，他给乔依之一颗糖果，说：“好啊，我听你的。” 乔依之的注意力被糖果给带走，她有些惊讶：“西瓜口味的，我小时候好喜欢这个，但我好久没见到了！不对，你怎么还有这种糖。” 李闻风点了点乔依之已经黑屏了的手机：“同桌，该给她回消息了。” 乔依之：“哦，这就回。” 李闻风‘任劳任怨’的剥开糖纸，给乔依之同学喂了一颗糖果。 他并没有解释之前乔依之问的那句话。 李闻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上辈子他就这么过来的。 ‘忍受孤独’轻飘飘四个字，却是两个人用半辈子生命硬生生熬过来的。 李闻风认真地保存了小乔寄给他的每一封书信。小孩子很热衷于跟朋友分享自己喜欢的事物。 虽然里面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比如，什么牌子、什么样包装、什么口味的糖果，或者是学校门口哪一家小餐馆，只要小乔书信里写了，那么李闻风就会去尝试。 如果乔依之上辈子能多注意一点，那么她便会发现自己这个不怎么熟悉的新同桌桌兜里总有那几颗糖。 ――全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糖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在神经递质调控中枢中起到重要作用。 摄入适量的糖分，可以让人精神放松，从而缓解焦虑不安或者紧张的心情。 因此，上辈子李闻风刚开始压力大一点、心里难受一点，就会吃点糖来缓解。 后来李闻风博士毕业，留在陈老的实验室，因为他拼命想追上乔依之的脚步，整个人压力特别大，他吃糖都缓解不了了。但若是一直堆积不排解，那就可能会诱发精神疾病。因此，后来李闻风又染上了烟瘾。 这些都是乔依之不知道的。 今年五月初，这辈子的李闻风上得到上辈子记忆的时候，其实偶尔还下意识想掏出烟来，但这个年纪的他根本没有烟瘾才对。 说实在的，不管李闻风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上辈子这时候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了。 就跟乔依之一样，这辈子的她也不是上辈子那个喜欢自我封闭的小女孩了。 但比较幸运的是，他们纵然经历过黑暗、磨难，长大后却依然守着自己的初心，依然努力的向往着光明。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就在李闻风思考的时候，乔依之已经给花颖把消息发过去了。 222：好啊，我和我朋友一起请学姐吃饭吧。至于时间，我们30号得出发返校，28号有夏令营闭幕式和颁奖典礼。27号下午和29号整天暂时都空着。 乔依之说：“我夕（现）在用手机打治（字）越来越快了。” 因为嘴巴里有一颗水果糖，她咬字稍微有点含糊。配着眼底真真切切的笑意，让李闻风没忍住，在她脑袋上rua了一下。 乔依之：“？？？” 李闻风本质上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怂。 不，准确的说法应该不是怂，而是因为男孩子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起来。 因此，在乔依之看过来的时候，李闻风努力的装无辜。 然而装的不怎么像，反倒看起来有点……更嚣张的感觉。 乔依之看了他一会儿，说：“风哥，再来一下。” 李闻风：“啊？” 乔依之微微蜷着背，脑袋低下来一点，她声音里都夹杂了糖的甜：“再来一下。” 她想学术性的确认一件事。 李闻风半天没敢动手，他还是怂了，最后憋出来一句话：“要不你还是rua回来吧……” 乔依之：“……” 您这句话跟您现在嚣张的表情很不匹配呢。 两个正在玩闹的人谁都没看到花颖的回复：好，等我明天去实验室看看排班日志，下午给你回复时间。 而乔依之回到房间后，开始检索‘皮肤饥渴症’这个词条。 上辈子乔依之就是学医的，她想，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个的病理特征是喜欢摸别人才对。 果然，词条上显示的跟乔依之上辈子的记忆差不多。 而乔依之恰恰相反，在被rua的时候，感觉特别舒服。 就跟猫科动物被人顺毛撸的时候一样…… 乔依之自己rua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并没有那种震颤的感觉，她想：难道这跟手心的粗糙程度有关系？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世界上谁还没几个小癖好呢。 - 第二天一大早，语文报杯的负责人带着一群初高中的小朋友去参观科大图书馆。 这里的冷气开得很充足，乔依之把原本挽上去的袖子又放了下来。 图书馆一楼是顶尖学术期间阅览室，这里的期刊都不能借走，只能坐下来阅读。 乔依之跟着大家逛完了图书馆，在老师宣布大家可以自由看书活动，但不能打扰到正在复习的学姐学长们的时候，她和李闻风去了一楼阅览室。 一中的男生考完决赛总算放松了，这会儿跟着乔依之一起下楼。 看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一脸的怀疑人生。 “乔妹妹，这里都没有华文的书籍！” 乔依之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因为我们还没有发行世界广为认可的学术期刊啊。” 就算国内的创造发明、科研论文很多，但要说具备广泛的国际影响力……那真的挑不出来几个特别出彩的。 一中男生很爱国，下意识地说：“那我们怎么不发行啊？” 他们在一个角落里，说话的声音很小。 乔依之解释道：“发行杂志社需要有重量级的科研团队坐镇，而且杂志社主编的影响力一定要强大让绝大部分人认可。” 翻译过来，就是某一学科的学科带头人。 国家每每发新闻说‘我国xxx技术已经具有世界前列水平’，尝试着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前面还有很多比我们优秀的’。 承认别人优秀并不算丢自己士气，不敢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才是最可悲的。 乔依之看着他，继续说：“不过我们国家的科研水平最近已经在突飞猛进了，相信用不了二十年，你就可以看到华英双语的出版刊物。” 一中男生看着乔依之脸上的笑容，突然也有了莫大的信心。 他其实跟乔依之不熟，此前初中也没跟乔依之在一个班，只不过两人一起参加过一些竞赛，才算认识一点。 这次初到外省，也不怪他想跟乔依之走得近一点，毕竟男孩子也需要同伴给自己安全感的呀。 他所知道的别人对乔妹妹的评价都是‘生病、虚弱、可爱、漂亮、聪明’…… 但这次，男生却觉得乔妹妹……不，应该是乔依之已经摆脱了前两个标签。 他觉得，乔依之就算生病、就算身体不好，但她的精神是强大的啊。 男生觉得口有些干，原本坐不住的他重重的点两下头，然后安静的开始研读英文文章来。 第 122 章 当天中午,花颖给乔依之回过来消息说自己和男朋友29号下午有时间，大家可以一起去学校后街吃饭。 乔依之回复了一个微信自带小表情里面的OK。 花颖看到那个表情，她感觉自己在跟老师对话一样。 十六岁的小朋友,怎么一点都不软萌呢？跟她在网上看到的00后的对话方式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一个人如果太注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那么他势必在专业研究方面投放的精力要比别人少一些。 反之，像乔依之这样不去刻意拉拢别人、营销关系的人，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搞科研。 花颖叹了口气,要知道在昨天之前,她还不会把‘搞科研’三个字安在两个十六岁的小朋友身上啊。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越来越厉害了，我再不好好学连他们背影都看不到了。” - 好不容易能来一趟图书馆，乔依之跟李闻风都在里面窝了一天。 两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了大概的规划,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们都会研究自己最感兴趣的领域。 因此,他们的未来是崭新的,同时,前途也是不可预估的。 当天下午五点半，实验中学来的带队老师给两人打了电话。 “明天就出成绩和排名了,这些天你们学业繁忙。老师也没来打扰你们,今晚不如咱们在学校外下馆子吧。” 乔依之接电话回来，在李闻风面前的桌面上点了点。 他很快会意的收拾书包，跟乔依之一起出门。 “鲁老师叫我们出去吃饭。” 李闻风说：“走吧,我记得科大外面也有几家店味道不错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开没开。” 当年他跟着陈老来科大交流的时候,已经是自己读研阶段的事情了。 算算距离现在至少六七年，那些店铺很可能还没开业。 不像后街,这是科大‘传承’的一部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便看到鲁老师背着自己的大画板站在那儿，衬衣上带着些不小心染上去的颜料。 鲁俊才老师一见到他们俩，就招招手：“依之，闻风，这边。” “鲁老师好。” “你们看起来精气神不错，这次决赛写的怎么样？” 两人很默契的同时开口。 李闻风：“还行。” 乔依之：“挺好的。” 李闻风是习惯谦虚，他这人外表张扬，实则内敛，一般不会情绪外漏。 每每月考、期末考完，夏诚问他考的怎么样，李闻风都是一句‘还行’。 后来，夏诚便把他这的‘还行’理解为‘第一稳了’。 至于其他情绪，比如紧张、失落、难过，从李闻风那张脸上也只能读出‘老子不在乎’。除非是极度悲伤，不然旁人很难清楚他的情绪。 而乔依之就不一样了，她喜欢有一说一，考得好就是考得好，不好就是不好。 这回她说‘挺好的’，那就是真的稳了。 鲁老师今儿早接到了自家学校教务处主任的电话，主任苦口婆心的给他说了一大堆‘一定要注意两个孩子的情绪，不要给他们压力’‘如果他们表情失落，你就说考不好没什么的，机会还多着呢’…… 这话让鲁老师心里沉甸甸的，他很害怕自己安慰不好。 哪知道俩学生完全不需要安慰，甚至主动跟他讨论吃什么…… 吃饭间，这俩学生还说他们认识了科大的一位学姐，打算29号中午跟她一起吃饭。 鲁俊才：“……” 不行了，他觉得需要心理安慰的人是自己才对。这俩学生心态好的不能再好了。 但最后送两人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鲁老师还是开了口：“你们……嗯，放宽心，不要把成绩排名看得太重，无论结果怎么样，老师都以你们为傲。” 乔依之和李闻风齐齐沉默着。 最后还是乔依之笑着说：“老师你放心，我们不紧张。” “……哦。”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所有人都按照要求，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到了之前通知的科大文学院小礼堂门口。 大学校园里出现长相稚嫩的学生不稀奇，但出现一堆穿校服的中学生，大家还是会多看两眼的。 不过，仅仅只是多看几眼。 已经跟大家相处了七天的老师拿起话筒，说：“同学们不要堵在门口，自己随便找座位坐；各学校的带队老师，请坐在后面的带队老师席位。桌面上给大家准备了此次‘语文报杯暨科大夏令营’的小纪念品，希望大家喜欢。” 十点钟整。 所有人落座完毕，主持人在台上宣布：“语文报杯暨科大夏令营闭幕式，正式开始！经过为期九天的相处……接下来，第一环节，有请语文报杯主编杨女士上台讲话。” 兴许是知道大家都很紧张的期待着成绩，前面几轮讲话时间都很短。 很快就到了第三环节，成绩排名公布。 主持人站在台上，她后面的多媒体背景墙已经发生了变化，成了一张红榜的样子。 此刻，台下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们都紧张起来。 主持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此次高中组总决赛成绩第一名，是来自景宁市实验中学高一一班的乔依之同学！” 同时，红榜上呈现了金色的馆阁体。 【第一名，乔依之，，，总成绩197分。】 台下一阵唏嘘，虽然说大家对乔依之同学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但看到她这个逆天的成绩，所有感慨的话汇聚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不是人啊。” 长发及腰的陈橙同学今儿把头发挽了起来，用发圈盘在脑后，比以往多了一分干练。 她到的时候，乔依之和李闻风还没来，原本她想给他们俩占个座位。 但面对其他同学问话‘请问这儿有人吗’，她又紧张的说不出来‘有人’，最后只能看着几分钟后到来的乔依之他们坐在了第三排。 陈橙偏过头，能看到李闻风笑着给乔依之道喜。 她抿了抿唇，原本她也想当面感谢乔同学，顺便第一时间给她贺喜的。她真的从这个遇事不骄不躁，也不会看不起她的同学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陈橙想，不管这次结果好不好，她都会仔细记着乔依之最初给她的鼓励。 要不是那份鼓励，她的成绩肯定会被自卑、失望所影响。以后再面对这种陌生的大场合，说不定还会更紧张。 她……是真的胆小啊。 但因为乔依之对自己的影响，陈橙现在去回顾在科大的九天，她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科大校园很美、食堂的饭也好吃，就连一个人走那条从教室回寝室的路，都好像不再孤单了。 陈橙因为不善言辞，在班里受到同学排挤，她其实从不觉得上学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但因为性格软弱，她也不敢跟非常看重她成绩的爸妈提这件事。 爸妈很爱她她知道，但陈橙也明白，她的在校成绩不仅是自己的命根子，还是爸妈的命根子。 所以，她必须按部就班的读书上课，考个好大学来给爸妈挣面子。 在来科大之前，陈橙一直觉得自己读书就是为了给爸妈挣面子的。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一直走在黑夜里的旅人突然看到了光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读书、读大学的意义。 面子什么都是次要的。 努力读书是为了能遇到更好的人。遇到那些可以包容你的‘耿直’，不会因为你的天真、不善交际而嘲笑你、孤立你的人；遇到那些自己可以从其言谈举止中受到启发，更加努力着的人。 这就是此次陈橙的作文内容。 ――关于成长、关于学习、关于人际交往、关于父母那隐藏在严厉外表下的期待儿女更优秀但却不被孩子理解的讨论。 这次陈橙的总分是高中组第四名。 其实她这次决赛作文成绩是第三名，但因为复赛成绩比较低，所以总分第四，但也拿到了国二的好名次。 十几年后，成为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陈橙因为班里培养出了一名文科状元，并且全班学生均上985分数线，而收到了本地媒体的采访。 她提到了十几年前自己获得语文报杯国二的那篇文章，面对镜头笑着说：“我就是一直鼓励我的学生们努力、再努力一点，像更优秀的人看齐。现在，我想给当时的作文上再添一句话，努力读书不仅仅可以遇到更好的人，还能让自己的未来有更多选择。” 记者问：“更多选择是指？” “比如我，现在选择当老师，鼓励更多的孩子去实现梦想。而……当时影响我最深的那位……朋友吧，她现在……” 记者：“您那位朋友现在怎么了？” 陈橙说：“她现在很厉害，我看到她的文章在国际上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她没说，那位朋友去年就凭借一个国家上最顶尖的奖项，被书写进小学课本了。这样的话，指代就太明显了。 记者听到‘文章’两个字，以为是跟自己同行的文学工作者，便没有多问，一场简短的采访到此结束。 - 而此刻，坐在后排教师组的鲁俊才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学校两名学生站在台上领奖。 科大文学院的院长担任颁奖嘉宾，给两名国一、省一的同学颁奖。 科大的院长说：“我仔细看了两位同学从复赛到决赛的文章，每一篇都很有新意，有书写技巧，却又没有浓重的匠气，反而读了让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很好、非常好，你们拿这个国家一等奖，实至名归。” 两人下台后，鲁老师听到旁边有老师小声讨论：“这个实验中学也太强了吧，仅有的两国一都在他们那儿……” “别说了，我们学生告诉我，这俩学生在之前日常表现，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你们看那些大学教授，看他们俩的眼神都泛着光，一会儿肯定能拿到保送名额。” “也不知道他们的带队老师是谁，能指导出这样的学生，我好想跟这位老师交流一下。” 老师们说话时没有压低声音，估计都是想结个善缘。 大家互相交流交流经验。 鲁俊才：“……”瑟瑟发抖。 他只是个教美术的，这些天来游走在科大的各个角落写生，完全都不知道学生们的事情啊！ 等到颁奖结束，总编上台发表了结束语后，乔依之和李闻风来到鲁老师旁边。 所有的老师们才发现，原来坐在最中间的，身上文艺气息十足的老师，居然是两位国一的老师？！ 一位外省的老师直接来了句：“看到鲁老师这波澜不惊的神色，我就觉得特别佩服。果然，只有您这样淡泊名利的，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学生。” 鲁老师百口难辩。 眼看着其他老师都要过来夸他，鲁老师赶紧说：“不不不，各位老师误会了，我不是语文老师，我就是一教美术的，他们俩的班主任带两个班的课，快期末了走不开，这才让我来照顾学生的。” 主要是老包觉得自己就算来了，也指导不了多少东西。 学生太强了，他这个当老师的也很无奈啊。 其他老师们：“……” 鲁老师见他们不信，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纯白的纸张上画了不少速写。 其他老师：“……” 还不等老师们围着问乔依之和李闻风到底是怎么写的作文，科大那边的一位男老师就走了过来，邀请三位去办公室详谈。 “我们可以说说直接保送的事情。” 其他老师：“……”保送啊。 还不等他们羡慕完，那些教授又来了几位，说：“直接去科大办公室不合适吧？我们大学也想给两位同学提供保送机会。” “我们学校也是。” 其他老师：“……”这氛围，太让人窒息了。 看着鲁老师带着俩学生跟众老师出门去另外一个教室‘详谈’，他们面面相觑后，一个个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有人小声说：“下次咱们试着派美术老师来带队？听说搞艺术的老师身上灵感比较多，说不定能激发学生的创作力呢！” “……”这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至于费苹，当她看到李闻风成绩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夏令营之前，她的班主任千方百计的问到了自己的复赛成绩，据说是高中组第二名。 因此，她百般骄傲，认为自己这回肯定是国一。此前她跟李闻风分到同一组，她还觉得有些欺负同学，费苹自信的觉得自己应该跟乔依之分到一组比拼才对。 就算那七天的日常比赛她屡战屡败，她骨子里还是觉得李闻风不如自己。 毕竟成绩可以说明一切。 她可是高中组复赛全国第二名呢。 哪想到，李闻风的成绩为【第二名，李闻风，，，分。】 费苹做梦都没想到，李闻风复赛跟乔依之成绩一样，并列第一。 的成绩，确实是排在第二的。但跟第一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回决赛，费苹虽然也拿到了国二的名次，但却是国二的尾巴，总成绩没有她一开始瞧不起的怯懦的陈橙高。 保送自然与她无缘。 班主任说，语文报杯那边编辑说了，要不是费苹复赛成绩很高，这次决赛总分指不定就落到国三去了。 而陈橙这边，虽然同样没拿到保送名额，但却被另外一位卷发女老师看中，给了她三十分降分录取的合约。 其学校排名虽然不如科大高，但那所学校文学院在全国都很出名。陈橙做梦都想去！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费苹原本以为陈橙在回去路上会嘲讽自己、贬低自己，哪想到陈橙坐火车途中还在写作业、刷数学题。费苹看了她半天，主动开口：“你都拿到了加分，怎么还写题？” 陈橙放下笔，抬起头来，说：“可能是因为乔同学和李同学都能拿到科大保送了，也依然还在努力……虽然说他们没签保送合约，但这肯定是因为他们有更高的梦想。” 费苹早在出成绩、颁奖的时候就丧失了跟李闻风和乔依之比的信心。 能让科大文学院院长夸赞的文章，质量得多高啊。 她听了陈橙的话后很不解：“那跟你学习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让陈橙之前面对费苹的自卑和怯懦完全消散，她说：“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在追梦的过程中，一直奔跑啊。” 她说，“我不会停下来的。” 第 123 章 鲁老师带着乔依之和李闻风在30号返回景宁市。 就算过了整整两天,鲁老师只要一想到当时那么多名牌大学的老师都主动要求给乔依之和李闻风提供保送名额，他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端一样。 鲁俊才老师想,这大概是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一口气拒绝了六所顶尖院校的老师。虽然这些老师不是来邀请自己的。 但学生们不愿意直接保送，他这个带队老师自然得站出来给学生们撑场子。 不过,乔依之和李闻风这两位学生的选择一点也不让他意外。 倒不是鲁老师觉得科大文学系不好,主要是吧……这俩人好像文理分科都选择了理科。 这专业都不对口了。 花颖当时知道这件事后也是同样的想法。以他们俩在光电方面的天赋，去学文科就有点莫名浪费了。 但是讲真的，保不保送这件事情也不是两个学生就能决定了的。 鲁俊才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教导主任和两人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同时还让他们给自己的家长打电话。 就算大家读高中了,但也还是未成年人，在人生的大事上，还是得让家长来把把关的。 教导主任听到自家学校出了俩国一的消息,第一时间不是惊喜,而怀疑这是诈/骗电话。 “这年头骗子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周到啊,连号码显示都能该,连我现在最担心什么事情都知道。” 鲁俊才：“……快醒醒,主任。我就是鲁俊才，我09年进咱们学校的,我还知道你是15年升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缓了好半晌,才愕然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次语文报杯不是说只有俩国一吗？全都在咱们学校？！”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吧。 鲁俊才站在教室外，抹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说：“真的,依之成绩是197分,分,比下来的学生要高十几分呢。现在包括科大在内的老师们都围着他们说保送的事情，俩学生的意思……” “保送！科大也给保送吗？！” “给,全都给，现在选择权就在两位学生手上。” “对对对，那依之和闻风的意思是什么？这要是能保送，我这就买鞭炮，咱放个三天！” 鲁俊才小心翼翼的提醒：“主任，现在城里放鞭炮是不被允许的……” “我在我家门口放！” 就在话题歪的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时候，鲁俊才透过玻璃窗看到被围在里面的学生，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主任主任，学生的意思是……不想保送。” “啊？”教导主任连自己去哪家买鞭炮都想好了，哪知道乔依之和李闻风居然不保送？ 鲁俊才说：“最开始，就俩学生临走前，您不是说保不保送就让俩孩子自己选么。” 教导主任选择性失忆：“我说过这句话吗？” 鲁俊才：“……主任，我觉得吧，他们看起来更倾向于理工科一点。今天颁奖时我在场，我能看出来――跟在场前来参赛的其他高中生们相比，他们俩的气质是有点不太一样的。” 教导主任说：“我跟你说，这不是文理生之间的气质差别。你想想，你见过气质能跟他俩相比的学生吗？” 不等鲁老师说话，主任又说，“其实你说的我也明白，周强为了这次夏令营的事情还专门找过我，说这俩孩子如果保送文学院，就真的埋没了他们的天赋。” 周强是两人的数学老师。 但那会儿主任没仔细想，他只是看了网上不少资料贴，说就算是拿了国一，也不一定能保送啊。而他们实验的学生，能拿到仅有的两个国一名额，概率真的太低了。 哪想到…… 鲁俊才隔空给他补充完了‘哪想到’：“里面有老师已经拿出合约想让他们签了，主任……” 主任叹了口气，说：“他们十六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过了人云亦云的时期，让他们自己做打算吧。不想签就不签。鲁老师，辛苦你了，你去给其他老师们解释一下。” “好，我知道了。” 这种时候，老师出面比学生出面给各院校的感官要好很多。 - 火车到景宁市站已经是晚上了，小刘叔叔早就等候在出站口。 见乔依之一行人出来，他就赶紧给常文曜打电话：“先生，已经安全接到小姐，我一会儿会先送鲁老师和李同学回实验中学，然后再带小姐回家。” “嗯，如果他们火车上没吃好，饿了，可以先请他们吃饭。” 小刘应了：“嗯，张姐准备了点心和例汤，一会儿上车就可以让小姐和同行人先压压饥。” “好。” 李闻风拉着乔依之的箱子跟她并肩走，因为个人气质问题，他能把浑身上下总共一百块一身的衣服穿出走秀的感觉。 就连等候他们出站的小刘叔叔都莫名的从小姐和这位李同学身上看出了一点登对。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小刘叔叔的猜测，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鲁老师上次来火车站坐的就是乔依之家里的车，这会儿再坐，才后知后觉的想，依之家境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家里配备了司机和豪车。 尤其是车子上准备的小型用餐台，这已经不在普通家庭的范畴了。 更别提那些糕点和例汤，是真的好喝！ 送他和李闻风下车的时候，司机居然还准备了伴手礼…… 鲁老师跟李闻风走在学校里，他感慨：“依之家里家境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李闻风这会儿还不知道乔依之的身份和家境发生了变化。 但就算是以前的乔家，生活水平也远远超出了普通家庭。 李闻风说：“嗯，小时候，他们家给我们那儿捐了希望小学，帮助了不少没书读的学生。” “啊？那你跟依之小时候就认识。” 李闻风跟乔依之说开后，不打算隐瞒这件事，说：“嗯，认识，我就是乔家资助的学生之一。” 鲁老师失声半晌后说：“难怪，你对依之这么照顾。” 李闻风没说话，夜色下，少年脸上的表情被很好的掩盖住，只剩下突然动了两下的喉结。 他想说‘不是这样’，但又不想让鲁老师细究。 毕竟，若是真的往下挖，那他喜欢乔依之这件事可能就藏不住了。 ――喜欢并无对错，只是现在两人才十六岁，谈这一切还有点不太合适。 - 乔依之这天晚上睡觉前想了很多，从初重生到现在，三个多月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像电影蒙太奇一样的在脑海中滑过。 最开始她想着参加语文报杯，是为了在科大夏令营时借机给黑科技充能。 毕竟就算上辈子乔依之学的不是这个方向的，也知晓科大光电学院在业内很牛逼。 哪想到身体最先崩不住，幸好有亲爹这一层关系在，陈礼教授便放心的把她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让她随便玩耍――那便是第一次充能。 后来熟悉了后，乔依之充起能来大胆了不少。 可大胆归大胆，在陈工看她电脑屏幕的时候，乔依之紧张也是真的紧张。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就跟上课时桌面上摆着书，其实书页下藏着手机的学生一样，老师只要翻一页就能发现学生看似好好学习，其实在‘不务正业’。 但老师出于对学生的信任，并没有这么做。乔依之也逃过一劫。 睡着前，乔依之想到了小黑，想到了尘封在记忆里的八岁的夏天。 清冽冰凉的河水里站着一个光着脚丫子、浑身被晒得黑黝黝的少年，在对她笑，笑容远比高悬在天的烈日灿烂。 「此后，那个少年，承包了小乔八岁到十五岁，所有的阳光。」 一夜好梦。 第 124 章 七月一号是礼拜天,乔依之早早的爬起来，跟亲爹一起吃了早饭。 这还是乔依之跟亲爹相认以来第一次分别这么久。 纵然昨晚常爸爸已经瞅着闺女看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瘦了”,这会儿常爸爸依然还是觉得在面十多天影响到了闺女的生活质量。 不过，因为昨天乔依之回来已经很晚了,父女俩说了几句话,乔依之便被父亲催着回卧室早点休息。 现在，早饭时间，常文曜终于能把为人父的一些担忧问出来。 “在外面这些天,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依之摇摇头：“身体一直都挺好,就是最开始跟着老师逛科大时，体力会跟不上，后来多走了几躺,也就慢慢习惯了。” 体力和耐力这不在黑科技可以修复、加强的范畴之内。不然乔依之研究出来的这个玩意儿就可以叫神器了。 所以,要让身体变得结实、强壮一点,还是得靠自己锻炼。 乔依之暂时还不知道自己这话到底给父亲开了个什么头,她只是觉得突然间,亲爹打量自己的眼神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虽然这一点被常爸爸很好的掩饰住了，但乔依之还是察觉到了一些……苗头。 乔依之喝了口热汤,强行驱散自己那点微妙的感觉。 最近十几天闺女在外省参加夏令营,常文曜也总算能放下心来去外地谈生意，整个人跟铁打的一样，日以继夜、连轴转的飞了好几个国家。 接下来一个季度,只需要等着底下的人去跟其他公司接洽就可以。 因此,父女俩在过去的十几天是有时差的。 起初几天常文曜还算好乔依之下课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后来被乔依之知道了，再三强调要让亲爹好好休息。 于是两人就开始微信联系。 也就是说,乔依之其实早已经把学校的事情报备的差不多了，常文曜也知道闺女在科大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在大学里能住到单人单间已经很不错了。 但当父母的，一旦孩子突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抛开，心里总归是不放心的。 于是今天早上两人吃完饭后还去了茶室，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 乔依之两辈子对茶都没有研究，口感大概可以品出甘甜和苦涩，其他的一概不知。 最多，就是对那个小茶宠挺感兴趣。 常家的茶室在一楼，落地窗，坐在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小花园。 这会儿挺早的，太阳还没出来完全呢，天色就稍微暗了一点，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乔依之看到那些不知名的花儿都被打的七零八散，看起来我见犹怜。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乔依之从茶室出来，找张姨要了一张毯子，给已经睡着了的亲爹盖上。 乔依之这才发现，自己的相貌跟亲爹卸下浑身气度、安静躺着的时候还是蛮像的。 她盖好毯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去，给门口的管家爷爷说：“张爷爷，我上楼去看书，爸爸醒来的话，就说我在楼上。” “好的，之之。” 他们都没叫醒常文曜，虽然说睡在茶室的躺椅上可能不太舒服，但常文曜是个典型的工作狂，白天他很难进入睡眠，一旦把他叫醒来，那么不到晚上，他就不会再睡的。 张爷爷看着乔依之上楼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迟迟化不开。 常先生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谈着谈着就放松的睡过去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小姐在先生心中的地位。 ――肯定是顶顶重要的。 - 乔依之用周良策老先生讲过的方法开始一步步推导陈礼教授这边的实验步骤该怎么设计。 其实在参加夏令营之前，乔依之设计了一个大概。 那会儿她还觉得自己设计的这个差不多了，只需要后期给各步骤之间补充逻辑，一切就完美了。 但有了思路清晰的设计方法后，乔依之现在看自己以前写的……一下子就能找出过半的错误来。 乔依之突然想到那天李闻风扫了一眼自己这边写的步骤，然后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好像就是这个眼神。 讲真的，那会儿她真的沾沾自喜了。 毕竟李闻风上辈子可是研究光电传导的大佬。 乔依之还以为自己想的这个步骤没多大问题呢。 哪知道，李闻风同学那个眼神大概不是认真的。或者就是她会错意了。 乔依之按照周老的方法，理顺了自己的思路，在当天晚饭前，就把粗略的实验步骤列了出来。 并且旁边附带了很多推导过程。 乔依之把这些扫描成pdf格式，一页页的整理好，同时发到陈、肖两位教授的邮箱里。 其实只要看的文献足够多，心里有一个清楚的思路，并且知道设计实验的流程，那设计一个实验还真的不难。 当天晚上，还在跟媳妇儿一起看八点档连续剧的肖孟昌教授就被直接冲到他家门前的陈礼给叫到了实验室。 因为今天从早到下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这会儿虽然天晴了，但路面还有积水。 肖孟昌跟陈礼两人借着路灯的光往实验室走。 这会儿七月初，平日里热着呢，肖教授直接穿着短袖就出来了，哪想到今天雨后气温降低。 才走了一会儿，他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行前肖孟昌已经问过好多次陈礼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一向攒不住话的陈礼今儿贴下了心要卖关子。一句都不肯告诉他。 老肖也是有脾气的人，他一边跟着陈礼走着，一边指着两人走过的水潭说：“陈礼念无与去实验室者，遂至家属院寻肖孟昌。孟昌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陈礼之良心也。” 这是在暗讽老陈没良心，他老肖都这样直接跟出来了，老陈居然还卖关子。 陈礼：“……” 陈礼说：“这事儿嘴上说不清楚，去实验室给你说。走快点，我也冷。” 五分钟后，两人到了实验室，大夏天的开了会儿热风。 陈礼直接打开电脑，把乔依之一个半小时发过来的邮件打开。 肖孟昌知道同伴陈礼的性格，他从不搞幺蛾子，这回既然陈礼态度严肃，那么肯定不是小事儿。 因此，刚刚在路上念叨归念叨，这会儿还是认真的坐下来看乔依之发过来的这封邮件。 看了一会儿，肖孟昌惊骇的转过头，说：“老陈，你、你把我们昨天刚写出来的实验步骤给小乔了？”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这里我们俩讨论了一周，决定把整数值给去掉，小乔暂时应该还没想这么深……” 陈礼只是按住他的肩膀，用旁边打印机把乔依之整理好的pdf打印出来，又递给了肖孟昌一只红笔。 他说：“仔细看。” 半小时后，肖孟昌一摔笔，直接站起来，骂道：“周良策居然敢挖我们墙角！他、他怎么敢！敢收小乔为徒？！” 陈礼最开始一个人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简直出离愤怒了，小乔这样的小天才可是他们先看上的！ 因此，一路上他连一句话都不多说，就是想听听肖孟昌的看法。 结果呢，两人想法一致了。 肖孟昌平时比陈礼脾气软，态度也温和。 但这种人一旦生气、爆发，那就跟比普通人的生气要更加来势汹汹。 肖孟昌直接掏出手机，“我这就给老周打电话！” 陈礼想拦住他：“我们还是先跟小乔确认一下，等等，老肖，别急。” 肖孟昌打开老陈拦着他的手，说：“这种方法算是老周的成名招了，不是他教的，还能是小乔自学的啊？这方法就连我们也只能看懂，自己照搬还是有些点不够通透。” 陈礼说：“我当然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老肖，你别激动！你就说说，就算老周在这教，随便拉一个博士出来，他多久能学会，多久能自由应用？还能写的这么清楚？” 肖孟昌先是竖起了三根手指头，说：“至少三个月――学会。”至于活学活用，那真的很不好意思，一位博士在读博的3-5年中，也只需要发表一篇大论文而已。 毕竟对于光电学院来说，每个听起来可能不太难的名字，研究到最后，都要转变为数学问题，也就是算法…… 而一般人算一套完整的算法，至少得一两年。 肖孟昌想想这会儿距离自己把题目和文献发给小乔才过了两个多月。 他惊骇道：“难道这东西是周良策自己写的？” 陈礼：“……你忘了上次连你都算不出来的算法了吗？最后小乔算出来了。” 他倒是从来没怀疑过小乔。 毕竟，这样的天才小姑娘，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肖孟昌：“……”是哦。 陈礼说：“现在我确定了你跟我的态度一致，都是担心老周抢先收小乔为徒弟了。那么我先试试给小乔打电话，你在旁边别乱嚷嚷。” 肖孟昌：“……老陈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乱嚷嚷的人吗？” 结果在陈礼问完乔依之“你这个设计思路怎么构思出来的”的时候，乔依之如实说了自己在科大听了一场为期大半天的讲座后，构思了四天后想出来的。 肖孟昌就忍不住了，他说：“你只是听了周良策的讲座，就无师自通了构思实验的逻辑组合和步骤设计？” 听着那边乔依之惊讶的：“啊？肖老师也在，肖老师晚上好，嗯……也不算无师自通吧，那场讲座讲的特别清楚，我只是针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改了一些小点而已。” 陈礼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肖孟昌。 肖孟昌刚刚以为自己被挖墙脚的怒气完全消散了，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他无声的给陈礼保证自己不嚷嚷了。 陈礼在电话中给乔依之说了算法中的一个小错误，但没有具体点明，只是给她一点提醒。 “剩下的你再构思构思，如果能在7月10号之前构思出来，我跟老陈这篇论文，就认你一个共同一作。” 乔依之原本正坐在书桌前给自己之前看过的文献编号，并且把他们的总结写在第一页，这样方便自己之后再查阅。 听到这话后，乔依之的笔都停住了。 她愕然了好一会儿，才说：“共同一作？可是，陈老师，我没帮上太多忙啊。” 陈礼淡定吩咐：“但是你独立设计出来了一套不同思路的实验方案。我会把你这份也加在最后的论文中，前提是你清楚自己研究的是什么。小乔，真的被任命为共同一作后，杂志社会给你打电话问一些刁钻的学术问题的，因此，我才会严格要求你。” 因为，他相信这个小姑娘，可以给他更大的惊喜。 第 125 章 虽然陈礼教授给了一个很大的‘诱饵’――共同一作,但这也是在考验乔依之的真本事，因为她不一定有实力可以在十天……不对，九天内找到自己哪里写错了并且改正过来。 就连陈礼和肖孟昌都推敲了一周的错误,只给乔依之十天时间…… 肖孟昌自己都觉得老陈有点过分。 陈礼一改往日爱笑爱说的作风，跟老肖学术性的讨论道：“我们那七天也不是只推敲错误了啊。” 院里各种开会,各种给学生上课、改论文,更别提两人还承担了其他的研究任务。 因此，能用在这份研究上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但肖孟昌还是觉得陈礼这么做太欺负人家姑娘了。 陈礼平素最不喜欢背锅,他辩解：“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过分啊,我留给我学生分析错误的时间一般都是7-10天。” 肖孟昌简直都不想说话。 小乔跟陈礼现在的四个学生能比吗？现在那些学生都是被陈礼给压榨的……刚开始大家可都是循序渐进的啊。 后来量变引起了质变，老陈才突然给他们加大难度的。 而小乔一上来就是hard模式，陈礼还不准人说他自己的要求过分。 两人冷飕飕的来实验室,一个多小时后各自找了件工服披着往回走。 肖孟昌因为小乔的天赋而开心,但陈礼却想的比较多…… 陈礼直接要求乔依之能做到他现在博士生的程度也不是没原因的,不管是乔依之对算法的敏感度,还有她强大的学习、举一反三的能力,都让陈礼有种‘小乔肯定经过专业的博士培训’的感觉。 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种。 因为到了博士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导师带着你做实验了。 而是你主动思考你要做什么,自己阅读相关文献后去找导师给你类似于指路那样的指导。 导师并不会手把手教你做什么,一切都得自学。 而这个自学能力，就是在读博前两年一步步培养出来的。 不过，说实在的,大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其实也在自学,不过大学生们是为了考试拿高分,而博士生们则是在训练自己的自制力和思维能力。 遇到一个好的导师，比如陈礼这种,他会把原本包裹在天才外面的那层普通人的外壳给剥下来，让天才变得锋芒毕露，让天才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 试想，如果全天下的博导都仅仅只是指导学生做课题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学生为了去名校而不断的提升自己了。 名校之所以‘名’，可能就是因为学生去了那里，会发生本质的蜕变吧。 陈礼之所以这么要求，就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小乔天资聪颖的背后，其实很可能已经被其他大牛给指导过了。 所以，他相信小乔可以在10天内找出算法中的错误并改正出来。 乔依之并不知道陈教授的想法，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也会无奈的摇头。 很不幸，她上辈子遇到的每一位导师带她的时间都很短，因此，她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恩师’。 就连Stuart，也仅仅是她的指导老师。 那些自学方法，都是她当初在医院坐‘冷板凳’的那十年，一个人潜心搞研究，自己琢磨出来的提高自己的技巧。 ‘十年磨一剑’，用在这里可能还算恰当吧。 - 乔依之把文献分类做了三分之一，眼看着都快十点了，她洗了澡就去睡觉。 明天就是礼拜一，还得去学校上课啊。 乔依之把文献装在自己的书包里，她觉得利用早读开始前的一个小时，还是可以总结一点的。 最后临睡前，乔依之看了一眼微信，她跟姐姐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问候的那句‘姐，戏份杀青了吗，什么时候回家啊。’ 乔依之想，姐姐没有回自己消息，应该是还在忙。 毕竟拍戏也有拍夜场的时候，不拿手机也是正常的。 乔依之关掉手机的声音，从被窝里探出胳膊，把手机放在床头桌上，然后关了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学校门口的乔依之就发现了自家实验中学校门口，拉了好长一条红底横幅，上面写了‘恭喜我校乔依之、李闻风同学获得语文报杯全国一等奖！’ 乔依之：“……” 不仅仅是乔依之看到了，送她来的小刘叔叔也看到了。 在乔依之顶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走进学校后，小刘叔叔偷偷下车对着横幅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张姐。 他想，先生看到后一定会开心的。 然后，常文曜先生果然很开心的腾出乔依之旁边的一个房间来，在她中午回家前，布置好了健身器材和镜子。 就连瑜伽老师和健身教练都请好了。 乔依之：“？？？” 她就说昨天跟爸爸聊天时，一说到自己后来在科大走多了，也就习惯了后，亲爹露出的那种微妙的表情。 看来亲爹早早的就打算让自己锻炼身体了。 乔依之并不排斥锻炼，但她是真的觉得时间不够用。 下周一开始要进行期末考试，而周二之前得给陈礼教授答复，其他时间还得在校学习…… 已经考完了一门比赛的乔依之感觉自己比之前还要忙了。 不过健身教练也没有一上来就让乔依之训练，她只是给乔依之做了一个简单的体能测试，然后说：“常小姐，不要担心，我最近只是会针对你的体能，跟厨师和营养师一起商量一下你的食谱。先生已经交代过，您最近要考试，等您考完我们再开始。” 乔依之：“……”还有食谱？ 健身教练走后，张姨给乔依之说：“虽然先生会经常问您想吃什么菜，但每次具体的菜样都是由厨师和营养师一起制定的。只是在最后会多添一个您想吃的菜。” 乔依之：“……”讲究。 讲真的她有点好奇自家别墅一个月的开销了，感觉不像一个小数字。 不过，乔依之好歹也等到了自家姐姐的消息。 “啊啊啊之之，姐姐昨天喝断片了，没看手机，现在才刚醒。” 222：“姐，你喝了多少？” “昨天是杀青宴，他们一个劲儿的灌我酒，我喝了应该不少。我好像还吐到一个人身上了，我今天做梦那个人拿着绳子追了我十条街，说要把我绑起来……” 222：“……梦都是反的。” “可我应该真的吐到一个人身上了，我们剧组就几个男的，我要是不道歉，我都不敢见他们了。现在问题就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对于这件事乔依之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调监控需要很高的权限，一般酒店不会让人随便查看自己的监控记录。 而乔依兰又不记得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乔依兰说：“算了我不纠结了，我就等他们找上门吧，之之什么事情找姐姐？姐姐最近有三天假期哦！” 乔依之莞尔，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 “不是跑腿的活儿，姐姐，你还记得我之前给小黑寄信的那个邮局吗？” “记得，就是距离咱们家最近的那个，小区门口右拐，再走五百米就到的那个邮局。” 乔依兰继续说：“之之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姐姐的三天假期算今天吗？” 不知今夕何夕的乔依兰看了下手机，上面显示着7月2日22:09分。 乔依兰‘病中垂x惊坐起’，发了一条语音：“这么快一天都过去了？！被我睡过去了？？？” 另外一边回复过来：“乔依兰，你酒还没醒？” 乔依兰看着这几个字沉思，自家妹妹不会开口叫自己大名，这位是……居然是楚诵！她的经纪人！ 乔依兰颤颤巍巍发：“对不起我想发给我妹妹的……” 不等她发出去，楚诵揉揉眉心，又发了一条：“我在忙，你床头保温杯里有蜂蜜水，头还疼的话喝点解酒。” 第 126 章 乔依之见姐姐迟迟没有给自己回复,也大概料想到姐姐的三天假期是包括今天在内的。 她只能给姐姐默哀三秒钟，然后放下手机睡觉。 毕竟，最近她这边也有几场硬仗要打。 一晃就到了礼拜五,最后一节是物理课。 最近天气燥热，就算前几天下了一场雨,那点凉意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教室里一共前后两台立式空调,温度开的比较低，被空调风扫到的同学冻的瑟瑟发抖，而中间的同学却还喊着热。 乔依之和李闻风的座位最近轮转到了靠门第二排的位子,而空调则都在另一边的前后位上。 因此,他们这边不仅凉风吹不到，一旦有人开门进进出出，还会带一股热浪突突突的扫过。 物理老师年纪不大,喜欢穿及膝短裙,她在讲台上站了不到十分钟就说：“你们班这是要住在冰箱里吗？” 然后就给大家把前排的空调调高了两个度。 乔依之这组的同学叫苦不迭。 物理老师笑说：“没看到这边风口的同学都恨不得加两层秋季校服吗？你们也中和中和,一会儿真热了我再给你们调低,先听课。” 等到物理课进行过半,这下就连体质偏寒的乔依之都觉得热了起来。 李闻风坐在靠墙的位子，按理来说更热。 乔依之刚这么一想,就见李闻风单手抓着短袖领口给自己扇了两下。 乔依之原本在写陈教授布置下来的算法题,她依照排除法徘了四天，依然没找到那个错误。 她能感觉到自己方法不对，甚至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诀窍。 但一时半会儿就是琢磨不透。 乔依之索性不再琢磨了,她觉得‘开窍’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一会儿放学去邮局的事情,注意力都不够集中。 她拿出物理练习册,翻到老师正讲的这一页，抬起头,装模作样的仔细听起讲来。 李闻风的座位更不透风，再加上他火气旺，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这会儿被热的也没了看文献的性质，目光就停留在乔依之指尖那晃来晃去的圆珠笔上。 只不过小乔同学转笔技能不太高超，每转半圈，笔都会‘啪嗒’一声砸在书上。 乔依之眉梢微微挑起，看起来要跟这转笔杠上了。不转一圈誓不罢休。 李闻风眉眼间不自觉带了笑。 物理老师向来对班里两位接近满分的同学是不怎么管的，只要这俩人上课在场，甭管他们刷数学竞赛题，还是看那些纯英文文献，她都不多问。 这也是所有老师给他们的‘特权’。 毕竟，两人可是拿了唯二的语文报杯全国一等奖名额的存在。还拒绝了科大的保送。 就连教导主任开会时都说：“他们这样的学生，对自己未来是有一定打算的。只要他们来成绩不下滑，上课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因此，这会儿物理考试见小乔抬头‘认真’听讲了，心情很不错。 她特意给这道题做了一个延伸，叫乔依之起来回答问题：“依之，你来说说过程中机械能大概损失多少？” 一直都在认真转笔的乔依之：“……” 物理老师看着黑板，思忖了一下说：“这道题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才对啊。” 乔依之跟同桌李闻风对视一眼，想从他这儿得到点线索。 然而李闻风也没听讲。他顾着看同桌转笔了。 乔依之只能硬着头皮问：“……老师，您刚刚的问题是什么？” 黑板上那道题答案不是已经全部写出来了吗？ 物理老师：“……坐下吧。” 还不等李闻风告诉小乔‘节哀’。 物理老师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闻风：“同桌，来说一下我刚的问题是什么？” 李闻风：“……” 物理老师抿着唇，站在讲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李闻风。 李闻风唇角的笑抑制不住，张扬中透着散漫，脸上更是看不出丝毫没听课的惭愧。 就在老师以为他肯定可以回答上来的时候，听到李闻风说：“我也没听清，老师。” 物理老师：“……你先站着听吧。” 前桌悄悄转过头给乔依之比了一个大拇指：“乔神牛逼，风哥牛逼。” - 一下课，乔依之跟李闻风说了句‘我先走’，然后就收拾了书包自己背好准备出门。 李闻风拽住她的一个书包带，眸色漆黑，问：“不一起出校门吗？” 乔依之说：“有点急事。” 今天是2018年7月6日，距离上次小黑寄信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她不知道邮局会不会保留这些滞留件，她只想在五点半之前到邮局问一下。 学校之前几天的放学时间都是六点过，只有今天因为告给全体高二学生开‘准高三’动员会，因此才给高一年级的少上两节课，四点半不到就放学了。 夏诚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跑到李闻风这边，跟其他同学一样，他对于能少上两节课十分兴奋。 刚来夏诚就听到了风哥那句话，他顺口反驳：“又不是闺蜜，一起出门做什么？这个点出校门吃饭太早了，咱们回宿舍啊。” 在十六/七岁的男生眼里，只有好闺蜜会一下课就跟连体婴一样的，一起去楼道说话、一起去卫生间，放学也要一起走。 乔依之在夏诚找他的时候，已经给他笑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自己往外跑了。 这边只留下了李闻风和夏诚。 李闻风眼皮一掀，不冷不热的看着夏诚，说：“你刚说什么？” “这个点出门吃饭太早了，也太热了啊。” 李闻风把书包单肩背起来，散漫道：“我说上一句。” “又不是闺蜜，一起出门做什么？” 李闻风问他：“那你叫我干什么？” 夏诚：“一起回宿舍啊。” 李闻风淡漠反问：“又不是闺蜜，一起回宿舍做什么？” 夏诚：“……” 左琳本来在旁边做值日扫地，听到这话后，悄声说了句：“活该。” 这年头二傻子都认不出来自己就是个超大瓦的电灯泡吗？ 不过平时对什么都不喜不怒的风哥突然开口怼人的姿态……是真的帅。 她觉得，要不是夏诚突然过来，风哥应该会跟乔神一起出校门才对啊。 以往两人都是一起走的。 所以啊，夏诚被怼，不冤。 - 乔依之把地址定位出来，发在小刘叔叔的微信上。 “小刘叔叔，我们先去这个邮局，再回家。” 小刘叔叔点开导航，说：“好，小姐，张姐给您准备了酸梅汤，就在旁边的餐盒里，喝了解暑。”“好的，谢谢。” 乔依之抿了两口，看着路边倒退的行道树和房屋，之前乔爸爸接自己回家的温馨感觉不断加强。 她想着，考完试得回乔家一趟。 想念妈妈做的饭菜了。 二十多分钟后，乔依之就到了邮局门口。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6:57分，还有半个多小时邮局关门。 乔依之找到大堂经理，说：“姐姐你好，请问邮局还保存有滞留一年左右的挂号信吗？” 大堂经理胸牌上写了名字，杨霏霏。 乔依之见她妆容精致，面相年轻，想来应该是大学毕业不久。所以她开口直接叫了‘姐姐’。 这年头，很多大学生都面对被高中生开口叫‘阿姨’的经历，就算面上笑嘻嘻，心里肯定也在想，老娘20岁，凭什么就是阿姨了？ 果然，杨女士思考了一下，说：“按照邮局规定，滞留件六个月以上，就会被销毁、清理。但我刚来工作没多久，不太清楚之前的挂号信是怎么处理的，再说，最近几年都没多少人写信了。我去后台给你找一找。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乔依之直接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 “谢谢姐姐。” “客气客气。” 乔依之站在靠边的位子上，她其实有些不确定当年自己单方面中断了和小黑的联系后，他还有没有给自己写信。 在知道李闻风就是小黑之前，乔依之一直以为断了就是断了，没有粘起来的可能性。 就像上辈子的自己，再也没回邮局来询问过信件的事情。 但这辈子，乔依之知道了当年小黑拒绝自己的前因后果，也知道那句‘我们只是笔友’是他想要掐断自己跟他一起读书念头的无心之词。 她觉得，以李闻风的性格，在自己单方面断了联系后，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因此，她刚从科大回来就问了姐姐邮局的位置，然后找邮局的上班时间，自己来了一趟。 过了好一会儿，杨女士拿着乔依之的身份证和她提供的家庭住址，抱出来少说几十封信件。 “全都在呢，不止有滞留件，还有很多日期临近的信件。后面的员工说我们邮局这边寄信的人实在太少，这些信封都鼓鼓囊囊的，有些虽然过了半年的滞留期限，但他们也没销毁。” ――好像总觉得销毁了的话，就辜负了写信人的心意。 刚刚杨霏霏去后面的时候，工作人员听到她过来拿这些信件，一个个都惊讶了。 他们甚至还脑补了两个笔友彼此通信，结果某天两人吵架了、闹矛盾了；其中一位还得了不治之症，另一个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但依然给那位写信。 仿佛只要信不断，两人之间的感情就不会断。 杨霏霏把这些信放在乔依之的书包里，又说：“工作人员说本来他们想销毁滞留超过六个月的信件来着，但这些信件太厚，得拆开来、才能用碎纸机破开，哪知道上面都是道歉……那个人就又把信塞回去了，说不想辜负写信人的感情。” 仿佛只要保存着，总会有人来看的。 而若是过了碎纸机，那就真的没了。 杨霏霏把拆开的那封给乔依之，“这就是拆封了的那个，我们工作人员也不是有意看的，小妹妹。” 乔依之书包已经背在身后，双手捏着那封信。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谢谢您和其他工作人员。” - 乔依之坐在后座上，抱着被信塞得满满的书包，脸上带着罕见的难过。 小刘叔叔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小姐的表情，惊讶之余倒是什么也没说。 他们经过了专业的训练，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乔依之刚刚在杨小姐把信封往自己书包里面塞的时候就看到了，后面还有十几、还是二十封信件上没有滞留件的标志。 也就是说，在近半年内，小黑还给自己写了很多信。 在此之前，小乔和小黑一直都是每人一个月来回两封信，也就是一共四封信的频率通信的。 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小黑依然不肯放弃小乔这个朋友，一直在给她写信。 乔依之回家后抱着沉甸甸的书包直接到自己卧室。 她把所有的信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从最早的那封，也就是差点被销毁的那封信开始读起。 [乔依之对不起：] [我是小黑，为我之前那句‘我只是把你当笔友’道歉。我其实从没有仅仅把你当‘笔友’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因为我的出身、我的自卑、我的怯懦，我害怕跟你在同一所高中读书、我害怕你见到我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我害怕你对我失望。才脱口而出这句伤害你的话，但我从没这想过你。] [其实我一直盼望着长大，期待跟你再见，但在我的设想中，那是在我有经济能力之后……] 而不是一无所有之时。 …… 第二封信距离第一封之间间隔了一周。 上面的字有些歪，笔迹有些抖，能看得出来主人那时候心情应该是忐忑的。 [小乔，小黑再次道歉，对不起。] [我承认，我最害怕的是你仅仅把我当你的笔友。你成绩那么好，身边朋友应该不少的，我从不敢奢求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同学。所以，我当时才会说出那么一句，是我的不对，都是我不好。] …… 第六封跟第五封信之间只隔了一天。 上面写着：[小乔，你现在应该对我很失望吧，我也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不怨恨自己的出身，虽然我现在不够资格站在你面前，但我还是希望我可以有朝一日和你成为同学。我会努力考清河的] …… 乔依之一封封的看下去，分明可以一目十行的她这次看信件却很慢。 一字一字的往下轻声念着。 十月份那封信写了[乔依之，小黑成了你的同学。] [开心一点好不好？老包今天夸你语文功底扎实了，历史老师也夸你记忆力好了。] …… 从那以后，乔依之看到信的落款成了[――李闻风]。 第 127 章 要是可以,乔依之真的恨不得现在就穿越回去，她还要来这个邮局，想看看小黑之后给小乔写了多少信,信的内容又是什么。 只可惜，穿越的核心技术现在掌握在李闻风手上。 之前乔依之还问过李闻风这个穿越的成功率问题,李闻风回答说穿越仪就跟自己的黑科技一样。 ――虽然是第一次实验,但也仅仅是一次性设备。 就跟黑科技只能绑定一个人一样，穿越设备也只能穿越一次。 他当时给乔依之的解释是：“就跟诺亚方舟一样，仅仅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使用。毕竟,穿越时空这件事,对未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乔依之懂其中的道理，她当时想的只是万一有人后续也穿越回来怎么办。 李闻风的话则完全打消了她的忧虑。 “我但是也担心乔工的黑科技万一可以批量生产了，这世界要医生就没用了。事实上,这个东西根本做不到批量生产,我猜的没错吧,乔工？” 乔依之点点头。 “虽然说我知道设计的步骤,但要把所有设计和零件一一放上去,还是得天时地利人和。” 概率太低了。 所以，现在乔依之的‘穿越回去’这个想法也仅仅只能在脑海中过一遍,根本做不到的。 - 乔依之当天晚上什么都没做,吃完饭就继续看信。 乔依之还记得之前姐姐说她把自己跟小黑写的信都收集在一个超大的定制糖果盒里，堆在了书架旁边的那个暗格储物间里。 里面除了李闻风给她写的信外，还有一堆当年小乔囤着的好看的信纸、信封和邮票。 她此前因为没记起来小黑,也就没想着整理这些东西。 现在……乔依之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的信件都整理进去。 然后,她伏案给李闻风写了一封回信。 长时间不写信的乔依之都快要忘掉信封填写的格式,她按照李闻风的格式，把收、寄信地址颠倒了写,这样李闻风就可以收到了。 乔依之罕见的晚上没有看论文，没有写算法，写完信就直接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看着自己算不出头绪的算法，正冥思苦想时，突然灵机一动。 她发现自己反推导式中的一个错误点。 她把自己推导出来的结果代入了等式，所以可以的出来跟实验结果一样的数字。 但如果反过来呢？把实验结果带入的话…… 这样，答案只有一个！另外一个推导出来的结果纯属误导！ 乔依之飞快地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后迅速地给把逆推过程写下来，并且改了自己的第一版pdf，在午饭前就把结果发给了陈、肖两位教授。 虽然是礼拜六，陈礼还在实验室忙，他是在吃饭时候拿了下手机，看到了乔依之发过来的邮件。 然后就开心的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 回到实验室后，陈礼给肖孟昌说：“老肖，小乔算出来了。” 肖孟昌这回淡定了：“我知道，我早看到了。” 顿了顿，他说，“这回你真的要给小乔加个一作？你可得想好了，你这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陈礼反问：“她做出来的这些，不配当一作吗？这些是她应得的。” 天才，就该有天才的待遇。 “可是、那些竞争对手……” “你担心捧杀？”陈礼也思考到了这一点。 肖孟昌点点头。 陈礼原本想摸着下巴，霸气的说“捧杀，也得他们敢”。 哪知道吃撑了，只能抚摸着胃，说：“我先去给老常打个电话，这关乎他闺女以后的发展。” 常文曜听后很淡定，说：“我知道之之的天分不止于此。” 陈礼说：“但是《Nature》子刊共同一作起点有些高，我跟老肖担心她年纪小，容易被对家盯上。” 常文曜道：“往年也有不满二十岁的学生直接发《Nature》正刊，不是子刊的。也没见有人敢捧杀。” 陈礼小声说：“那是真的大天才、国宝级的啊，有国家在背后撑腰的。” 谁敢跟国家作对啊。 常文曜反问：“你觉得之之不是吗？” 陈礼嘴唇干涩，心中突然升起了无数的豪情壮志――对哦，小乔同学这天分，只要有好的导师引导，做前端科研工作，以后也不见得成不了国宝级的研究者。 常文曜说：“我知道她现在年纪小，但如果她起点低，那么在近几年，她都别想接触更高级的科学研究了。” 主要还是因为小乔年纪小，可以搞研究的时间不多，起点对现在的她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她没时间去全心全意的搞研究。 而那些高端的研究根本不会邀请代表作只是二作的研究者。 倒不是歧视，只是二作真的不算主要研究者，学术界需要的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科学家。 陈礼说：“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周良策……” 面对话少的人，陈礼很容易成为话唠。 他絮絮叨叨的讲完了乔依之从周良策那里学到的研究手法，说：“我还得给老周打个电话，给他讲明白我们小乔没偷师，就是听了一节讲座后自学的。” 常文曜：“……”你确定这么说不会被抢学生？ 虽然他跟陈礼是同学，但在闺女求学方面，他还是不会做过多干扰的。 常文曜最后只说了句‘嗯’，不直接表明态度，就挂断了电话。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乔依之吃完饭，专门去那家邮局寄了信。 乔依之已经多年不寄信了，路边也没有邮筒。 她还担心信被寄丢，最后决定麻烦小刘叔叔，再去那家邮局一趟。 接下来，就迎接期末考试的时候了。 第 128 章 乔依之写收信人地址时有注意到,小黑最近寄信的地址就在实验和一中附近的邮局。 那里占地面积比较小，也没有大堂，盖因为学校给学生们订阅的课外读物大都采取平邮的方式,这才有了小小的规模。 乔依之自己也仔细研读了小黑后来寄的信，她不知道李闻风是怎么克服了自己的内心,一点遮掩都不加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只知道,这份心意，上辈子的自己完全没注意到。 现在是午休时间，乔依之躺在枕头上,松软的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周围都是洗衣液淡淡的香气。 她刚写完算法、又刚寄完信，一时间大脑还没这么快冷静下来。 也没多少睡意。 她摘了黑科技，双手垫在脑后,双眸一开一合,浅色的眼眸被透过薄纱照进来的阳光映的很亮。 乔依之想到了自己跟李闻风一起去科大的时候,李闻风那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自己是小黑的事情。 起初乔依之还觉得惊讶。 ――为什么上辈子的李闻风憋到最后都没说出口的事情,这辈子的他能这么爽快就说出来？ 现在她想明白了,原来少年时候的小黑虽然自卑，但有一颗勇敢的、往前冲的心。 他只要跨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便可以所向披靡。 最后的最后,所有不圆满的故事的源头，都只能总结为两个字――长大。 因为后来的乔依之长大了，在内心牢牢筑起高墙把自己保护起来。不给任何人亲近的机会。 同时,李闻风也长大了,他考虑的事情更多了,少年时的潇洒和拼劲儿都转化为了沉着和稳重。只要一个苗头不对，他就退缩回去,等待下一次开口的机会。 - 乔依之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晚饭点。 吃完饭后她还得把期末考的知识温习一遍，毕竟半个月没去上课，就算她记忆力好，也得巩固复习。 很快就到了七月九日，实验中学高一年级期末考的时间。 因为上次月考两人并列年级第一，只能按照语文成绩来排考号，分的微弱差距占领了第一个考号。 同样是七点出头，乔依之来来到教室。 不同于最后一个考场的冷清，一号考场这会儿几乎都坐满了。 大家都在奋笔疾书，不过不是打小抄，而是自己默写，或者刷题。 以往不考试的时候，这个点乔依之都是班里最早到的学生，她已经习惯了冷清一点、没多少人的教室。 陡然间进入学习氛围这么浓的环境，乔依之还有点不太习惯。 尤其是乔依之刚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全班的考生都停下笔，抬头看她。 乔依之：“？？？” 二班的学生小声问：“那就是你们班的大佬吧，看着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是啊，以一己之力拉高火箭班均分的大佬。好看吧？” “啊……”问话的学生微微红了脸，最后顺着心意说，“好看。” 一班的女生说：“能把校服穿到‘买不起’档次的大佬，是我们班的哈哈哈，羡慕吧！” 二班学生：“……” 乔依之进来没多久，李闻风也来了，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大部分同学都认识他。 李闻风目不斜视的放下书包拿起乔依之的水杯就往外走，不多时便顺手给她接了杯水回来。 一班学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可以安心地低头看书。 而围观了这一幕的二班学生们：“？？？” 这还是传闻中那个散漫又不喜欢跟女生接触的风哥吗？ - 期末考很快就到了尾声，最后一场地理考完，老师们再一次通知大家第二天还要到校，得讲卷子。 虽然这件事各班班主任已经提过了，但底下依然怨声载道。 一个个在暑假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缅怀起它来。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又是第一名。 因为今天出成绩，大家到校的比以往要早一点。 但就算这样，整栋教学楼依然稍显冷清。 高二年级已经全体搬去高三楼了，而新高一这会儿还在长达三个月的暑假中，整个校园里最大的这栋教学楼现在只剩高一年级同学。 乔依之上楼时候遇到了搬着书往下走的田卓。 他旁边还有上次围堵李闻风的黄毛同学，黄毛几次说：“田哥，我帮你搬。” 但都被田卓拒绝了：“我必须得锻炼，你不要来打扰我。”最后，他愤愤的补充一句，“扫厕所时不见你帮忙，打扫完自己的任务后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知道帮我了？” 黄毛一听到‘扫厕所’三个字，整个人直接激灵一下。 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扫厕所这种活儿，把夏天跟厕所两个词结合起来，任谁想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扫完就跑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田卓话音刚落，就看到乔依之瞥了一眼名次后慢吞吞的上楼。 他倒是一点也不怪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位学神。毕竟，考年级正数第一这件事他可以吹一辈子，他绝对不会怪罪恩人的……不对，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逼迫人家给自己答题的。 反过头来怪别人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田卓率先给乔依之打招呼：“乔神！” 乔依之认出了他们俩，点点头便准备上楼。 哪知道田卓很热情，他说：“乔神，你听说了吗？昨晚文科楼那边的秦教导主任过来找咱们教导主任说要抢人的事情。” 乔依之：“……”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不同于上一次跟黄毛在楼梯拐角处被拦住的不愉快经历，这回田卓是态度热情到让乔依之几乎移不开脚。 这种感觉对乔依之来说还是蛮新鲜的。 上辈子她外表看似温和，其实内里内敛又疏离。 再加上到了她那个层次，遇到的人也都很有眼色，因此这种情况乔依之还真没体会过几次。 她安静的站定了，抬眸淡淡看向田卓。 田卓立马笑出自己独有的憨厚气息，说：“我们作为准高三，吃完晚饭后补课到了八点，回来教学楼搬书时看到咱们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咱们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他们屋里人说话声音太大了，全都传出来了。” 乔依之看着田卓抱着书微微颤抖的手臂，想要打断他让他先把书放了。 但田卓语句很密集，不给乔依之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秦主任直接吼咱们教导主任，说好好的保送科大文学院不给保，问他是不是歧视文科生。不过那会儿好像还有一个数学老师在，说你们还要参加数学竞赛，指不定也能保送……” 乔依之解释：“嗯，我和风哥确实在理工科方面更擅长一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得上楼了。” 田卓则哼哧着气儿，抱着自己的一堆新书往楼下走，说：“我、我们早读一会儿也要开始了，乔神学妹再见。” “再见。” 之前说过乔依之‘不识好歹’的黄毛这次不仅一个字都没说，看向乔依之的眼神还带着莫名的敬佩。 昨儿个他也见识到了两位教导主任为了俩学生‘大打出手’的场面。 之前，在他的世界观里，金钱是万能的。 却从没想到，知识学到一个顶尖地步的时候，所带给人的满足感和荣誉感远比金钱来的充实。 就算是他，听到那些话都觉得热血沸腾。真恨不得两位老师争抢的对象是自己。 只可惜，这些恐怕只能发生在梦里了。 - 乔依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大概十几分钟，李闻风才进教室。她低头看了看表，发现风哥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李闻风给乔依之打水回来，语气颇为无奈的解释：“在教学楼门口被田卓他们俩给拦住了，说了一堆话。” 过了会儿，他补充：“同桌，不是我睡过了。” 乔依之抬眸看他，长长的眼睫带着微微上翘的弧度。 她轻声说：“多睡会儿也没关系啊。” 李闻风舔了舔牙齿，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发酵，前调稍微有些忐忑，但很快就因为面前乔神浅色眼瞳中的关心和包容变得放松起来。 他……感觉自己赖床的小毛病似乎被同桌洞察了。 但他没有证据。 况且，不论是在年少时还是成年后的李闻风看来，赖床都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正要决心改掉这个小习惯，手里就被乔依之塞进来一个小的保鲜盒。 那是一盒剥好的石榴，保鲜盒里还有个透明的小勺子。 乔依之说：“不是应季的，汁水没有应季的石榴多，但味道还可以，甜甜的。” 李闻风一愣，乔依之说：“我记得小时候总是盼望着那家水果糖出石榴口味的，但一直都没有。我……下回我闲了做点糖回来。” “你会做糖？”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说：“我学着做啊。” 李闻风展颜一笑，眉目间带着一股子无所不能的嚣张气儿：“下次我做，我会。” 这次轮到乔依之惊讶了。 李闻风却不解释，只是用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语气说：“等着就是了。” - 事实上，这一等就等过了整个暑假。 乔依之没有按照要求去参加英语竞赛的省队集训，她给郑姐立下了自己一定拿国一的军令状。然后下午就请假，溜到了陈礼教授实验室。 虽然陈礼教授没有直接要求，但这次的实验出了课题不是乔依之自己想的以外，其他从算法推导到实验步骤梳理，乔依之都是独自一个人进行的。 她从没有做过纯科学向的研究。 自从她的粗略实验步骤设计被陈、肖两位教授认可后，乔依之就很想自己把这个实验做完。 倒不是乔依之觉得自己担不起‘共同一作’这个称号，仅仅是因为这是她第一个独自参与设计的光电学实验，她还成功了。 乔依之觉得跟英语竞赛省队集训比起来，实验更加重要一点。 虽然七月底就要参加全国高中生英语竞赛的总决赛，那时候会决出国一、国二和国三等名次。 但乔依之如果在整个七月都去参加集训的话，那么便会跟这个实验完美错过。 因为在陈教授的时间表中，7月10号-7月25号是从具体实验中找疏漏，完善粗略步骤的阶段。 只有这样，才能在8月10号之前得出结果，并且在20号之前写出论文，25号修改至最终版，发给《Nature》子刊。 ――不可能因为乔依之就改变整个实验室的发论文节奏。 乔依之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就要踏入科研之路，这可足足比上辈子早了七/八年！ 但她真的很想在实践中检验一下自己从周老那儿学来的知识。 于是，索性大胆一回，直接翘了英语省队集训！ 第 129 章 常文曜听了闺女的打算后倒是没多少惊讶。 尤其在英语老师郑姐打电话给家长的时候,他还帮着孩子说话：“之之说她可以拿到英语竞赛国一，那就肯定可以拿到的。” 郑姐：“……”这跟想象中的家长剧本不一样。 郑姐听到话筒对面的家长说：“郑老师，我的孩子,我对她有信心。” 郑姐：“……”算了，开家长会的时候再详谈。 实验中学高一年级的家长会在成绩出来这周的礼拜六下午。 乔依之本以为亲爹不会去,哪知道常爸爸专门换了一身常服,收敛了一身气势，看起来就跟一位普通的年近半百的家长一样。 乔依之找了个镊子，给常爸爸把头上的白头发拔了几根。 她心疼地说：“爸爸应该好好休息。” 常文曜单手拍拍女儿的肩膀,说：“好,过段时间爸爸就给自己放长假了。” “真的吗？” 常文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嗯，不骗之之。” 既然亲爹都要去给自己参加家长会了,乔依之就去给陈礼教授请个假。 “对不起,我们学校开家长会,我得带我爸去学校。陈老师,我明天早上来实验室补今天落下的。” 陈礼沉默了一下,好像没听懂乔依之的话，他说：“啥？家长会？” 作为大学教授的他们已经多年不接触这三个字了,尤其是他投身科研,家里孩子的事情一般也都是媳妇儿在管。 陈礼从被自己挤到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一点点画面，突然一惊，他说：“老常说要给你去开家长会？” 乔依之对着电话‘嗯’了一声,“是啊,我爸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陈礼：“……”看不出来，老常疼女儿疼到了这地步。 他沉默着,完全想象不出老常那个坐哪儿都一脸‘汇报工作吗’的态度，去开家长会该是什么样子。 估计场面还挺乐呵。 但陈礼教授也就乐呵了一下，心酸迅速从心底泛起。 他自己家也有个小闺女，但孩子学习上的事情，他真的没操过多少心。虽然说闺女天生亲爸爸，但他这个当爹的太失职了，跟闺女都没多少共同语言。 陈礼想着独心酸不如众心酸，他给老肖也说了老常要去给小乔开家长会的事情。 哪知道老肖态度很淡定：“正常啊，我家那个调皮捣蛋的，考不好了都不敢让他妈知道，不管我在不在忙，都得拉着我给他开家长会。老师训得我训得头头是道。” 陈礼：“……”突然就感觉自己不合群了。 - 李闻风这边没有亲人来，夏诚那边他妈妈倒是来了。 乔依之把亲爹安顿在自己的座位上后，倒了一杯温水就被包老师叫出去准备发言稿。 一会儿得由她和李闻风在台上讲述自己的学习经历。 常文曜原本可以调查清楚闺女在学校的各种事情，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认回孩子之前的调查都是有理有据的。 但若是认回了闺女后，还要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自己这个家长就当的不合格。 有时候，家长对小孩子掌控欲太重也不太好。 因此，常文曜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上次生病住院的那位李闻风同学，在校表现居然也同样的优秀。 ――成绩跟自家闺女不相上下。 他倒是知道李闻风跟之之是同桌。此前班主任老包也说过，李闻风同学靠谱，让他罩着患病的之之大家也放心。 所以，常文曜对于两人是同桌的事情倒是不怎么惊讶。 再加上上次在医院，之之也说了一点李闻风家里的事情，常文曜对于他家里不来亲人也表示可以理解。 他翻开桌面上之之的成绩单，开始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旁边已经有家长小声说：“我儿子说，那边那个单独坐着的男人，就是这次年级第一的爸爸，他旁边空着的，是并列年级第一的位子。” “就是我孩子说的那个考满分的俩同学？”“也没全部满分吧，语文和英语还是扣了分的。” “反正他们那成绩，别人追几条街都追不到。” “哎，是不是那个座位风水好啊。” 常文曜能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但他也没表现出丝毫的局促、紧张。 他已经习惯别人目光的停留。 偶尔参加一些节目，台下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早就练出来了。 旁人盯着他盯了很久以后，突然说：“我怎么觉得乔同学的爸爸有点眼熟？” “……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包老师正围着教室走，偶尔被家长叫住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 这会儿距离正式开家长会还有二十分钟，老包理解家长们的心情。 他也都一一耐心地回答。 哪想到有位家长没有唠嗑自家孩子的学习情况，而是指了指旁边单人坐着的常文曜，小声说：“班主任，您不觉得那位先生很像、像……” 老包迷茫：“像啥？” “就是电视里那位，那位首富。” 老包：“……” 家长说：“叫常文曜来着，我经常听小年轻叫他常文曜爸爸。” 老包：“……”好像的确是这个名字来着？？？ 但是还不等老包回答，那位家长又说：“哎，不过可能只是长得像，毕竟年级第一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姓乔？我说嘛，我孩子哪有机会跟顶级富豪女儿一个班的。” 老包眨眨眼睛，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家长说：“那就是长得像了，我现在真的越看越像，指不定电视上那位下来都没有这位看起来风度翩翩。” 老包：“……”除了礼貌的微笑外，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虽然现在只有60%的把握确定这是真的，但这也太让人激动到口干舌燥、不知作何反应了。 英语老师原本还想给常爸爸说英语竞赛的重要性，但最后被老包给拉走了。 郑姐有些奇怪：“包老师你拉我干什么？英语竞赛那么重要，保送不了好歹也能有个自招名额，去省队集训这是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的啊。我不能看着依之白白浪费这个名额。” 老包说：“冷静冷静，依之也不是浪费名额，她不是说得去清河大学做实验嘛。” “这实验室在清河又不会长腿跑了，但是集训真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包对这些也不了解，只能一直说：“冷静、稳住，咱们还是尊重一下学生的意愿，依之的英语水平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能真的不需要集训。” 他想的是，这位要是真的是电视上那位大佬，那还集训个什么啊，什么样的老师请不回家？ 郑姐最后被老包这个态度给气到了，说：“你就跟依之他爸说话一个样！”老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甚至还有点小窃喜。 不过，他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啊，只能憋住了。 当然，郑老师的气在乔依之和李闻风双双捧回来一个英语竞赛国家一等奖的时候，全都消了。 眉眼中只剩下高兴。 “依之，你就是主意大，这个实力值得夸赞，但以后决定什么事儿得跟老师商量，知道吗？” “知道了，郑姐。” “叫什么姐，我是阿姨辈的。” 乔依之脱口而出：“郑姐永远不老。” 郑姐看了眼乔依之，笑出声来：“你这是跟你同桌学坏了啊。暑假还要进行你那个实验吗？” 乔依之想了想，说：“实验步骤我列出来了，只剩下跑结果了。” 郑姐对这些不理解，也就没放在心上，她不厌其烦的叮嘱了李闻风回老家要小心，然后让乔依之暑假也别只顾着实验。 “咱们高中生，还是得走高考独木桥的，重心不能乱，知道吗？” “知道了，郑姐。” 两人的尾音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拖得老长，引得外面刚歇了一会儿蝉鸣跟着叫起来， 第 130 章 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人捧回奖状后,校领导们思考着得等开学了再好好表扬、嘉奖两位学生。 于是就只让两人跟校长合影后，就放他们回家过暑假了。 包老师跟他们俩一起出的校门，说：“咱们主任跟我说了,现在是假期，学校不好大张旗鼓的张罗表扬,等到九月份开学,校文艺汇演的时候再表扬。” 老包说完这句话，去看两人的神色，发现他们开心归开心,但淡定也是真的淡定。 俩孩子脸上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模样,反倒是自己，想着那国一的奖状都十分激动。 不过老包天生就很乐天，自从那天家长会他知道依之同学的身世后,他大概有一周多的时间,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就连睡觉都担心一不小心把依之的身份说出去。 后来老包想通了,就算依之家境很好,但她在学校的身份也仅仅是一位学生。自己作为班主任,对学生的态度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得跟以前一样，保持自己当班主任的初心,对所有同学一视同仁。 老包出校门后,妻子直接开车过来接了他，他看着李闻风背着的行李，询问需不需要自己把他送到车站。 李闻风婉拒了,“这些行李不重,不麻烦老师了。” “行,你们到家后给我报个平安。” “好，老师再见。” - 乔依之在跟校长合影之前,就掂量了一下李闻风的行李。 除了书包里装了一些书有点沉之外，那个手袋看着大，其实并不重。因为乔依之自己都可以单手拎起来。 以乔依之的小身板儿，她能单手拎的东西，对男生来说的确算不上重。 当时，李闻风原本在一边给奶奶打电话，眼尾余光瞥到乔依之往自己这边走来，他正准备单手拿着手机、单手拿着行李去跟她汇合。 结果乔依之小跑过来，目光落在他的行李上，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疑惑：“你行李重不重啊？” 不等李闻风回答，乔依之单手拎了一下，自问自答：“不重。” 然后就给他放下了。 李闻风真是哭笑不得，眼眸里泛起一抹无奈和纵容。他跟奶奶说了两句后挂断电话，然后跟乔依之去校长那边合影。 不得不说，他们俩自从科大回来后，关系更亲近了。 虽然说小乔时隔一年再次回信让李闻风有点手忙脚乱、惊慌失措。 但心底的愉悦和如释重负是什么都遮掩不了的。 就连夏诚这位钢铁直男都看出来了不对劲，他问：“风哥，你这满面红光，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就在夏诚以为自己会被风哥胖揍一顿的时候，只见他风哥挑了挑眉，黑眸里的笑意还未散去。 夏诚听见风哥说：“没谈，在暗恋。” 夏诚同学彻底懵了：暗恋……谁啊？ 虽然乔依之不知道‘暗恋’这个梗，但她跟李闻风之间的互动也更熟稔了起来。 ――有次李闻风没忍住，在乔依之低头写算法推导的时候，抬手为她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撩起来，方便她写字。 左琳不小心瞅到后感觉自己这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当得知乔神不去参加英语竞赛省队集训的时候，左琳还悄悄地惋惜了一把。 然后她说了句很有深意的话：“适当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啊。” 夏诚：“？？？” 左琳看了一眼自己同桌：“没说你。” 左琳这话并没有错，全国竞赛那天还是李闻风二十天来第一回见自家同桌。 所有的想念都化为眼底的一抹笑意。 李闻风当时最后悔的一点就是把穿越回来的时间设置多了，要是直接回到十八岁，那该多好啊…… 可是转念一想，那时候小乔受到的伤害更多，也更难以愈合。 十六岁，这是最好的年纪。 纵然两人在寒暑假期间聚少离多，但能重新相聚已经算不错了。 在这一刻，李闻风才突然感觉现在自己的想法逐渐跟三十多年后的一致了。 他明白了上辈子自己为什么会不敢往前走一步，但李闻风心里更清楚，这辈子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可这才见了两面，俩人又得各自分开。 乔依之问出了刚刚包老师说的话：“我让小刘叔叔送……” 乔依之这边还没说完，司机小刘见这边只剩下他们俩人，他自己下车跑到了学校门口。 小刘先给乔依之打了个招呼，然后在自家小姐震惊的目光中，看向李闻风，“李同学，要不我们顺路送你去车站？” 李闻风：“……”顺路？ 回村子的车站在城市边郊的长途公交站，去那儿怎么说都算不上顺路。 乔依之这边更惊讶，她倒是不觉得小刘叔叔会拒绝自己说送李闻风去车站的要求。 但小刘叔叔主动提出来…… 这个含义就不一样了。 小刘似乎察觉到了乔依之的疑惑，他赶紧给自己打补丁：“先生吩咐过，说李同学是您的同桌，平时对您颇为照顾，咱们该投桃报李。” 乔依之：“……”那这个时间是真的有点晚啊。 之前也不见亲爹对李闻风这么上心。 乔依之疑惑归疑惑，但她也没有一直钻牛角尖的纠结，毕竟她想着回去问亲爹就好了。 得趁现在天色还早，把同桌送到车站才是正理。 不然他回村时天都要黑了。 李闻风似乎看出来了乔依之的担心，也没拒绝同桌的好意。 他道谢后准备上车，就见这位之前对他态度温和中透着疏离的司机这次可以称得上热络的帮他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 “李同学，请。” 李闻风：“……谢谢了。” - 当天晚上，乔依之就在晚饭时问了父亲关于李闻风的事情。 常文曜身为父亲，下意识的就把女儿当小孩子看。尤其是他这种没有从小陪伴孩子长大的家长，其实内疚感很重。 之前他还一直看书学习如果当好一个爸爸。 因此，就在常文曜下意识要说‘这件事比较复杂，等你长大后再告诉你’的时候，他想起了书上讲过的内容――十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要一味的糊弄孩子，得给孩子一定的知情权，引导孩子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常文曜说：“吃完饭，来书房。” 乔依之眼眸瞪大，里面的愕然和疑惑藏都藏不住。 在父亲看过来的时候，她赶紧拿起筷子夹菜，说：“我知道，先吃饭。” 常文曜：“……”可不还是个孩子？ 这件事真的要这么早告诉之之吗？ 书房里，乔依之坐在亲爹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红木书案。 常文曜拿出一叠文件，第一也是一张黑白打印的照片，像素不高，很模糊。 乔依之仔细看去，只能从轮廓判断：“爸，这后面是……山？” 常文曜说：“是，这是当年一位摄影师在晚上拍到的照片。” 乔依之仔细一看，发现山脚下有…… 她看的很仔细，说话的语速也很慢：“这是两个人，一个人背了另外一个。” “是，根据调查，被背着的，就是你的母亲，苏呦。而那个背人的，是李闻风的亲生父亲，李从军。” 有那么一瞬间，乔依之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点不够用。 风哥说过自己没有父母，但他也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人世上，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爹妈。 乔依之最开始想过，李闻风这种性格和天分，父母要是基因不好，还真生不出来这样的孩子。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说风哥的父母不负责任，不管家里的老母亲和小孩子。 只想着两人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常文曜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他只能尽力把事实讲的透彻、清楚一点。 “起初，小呦被陷害坠崖，因为那天晚上山里雨大，她幸运的顺着溪流滑到了山群里侧。在那里被做任务的李从军救了。” 因为山里雨大，群山环绕，里侧的山群都没有被开发过，李从军也不知道这个昏迷过去的女人到底是从哪儿过来的。 他是一名缉毒警察，当时李从军也很担心这个女人其实是毒/贩用来迷惑他的。 但身为人民警察的责任感驱使着他救下了苏呦，并且背着她从山的另一侧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也就是在那里，一位新买了相机的小姑娘拍到了这一幕。 时隔十六年，照片已经很模糊。 但这已经是根据乔爸爸和乔妈妈的提醒和回忆，常文曜所能找到的最多的证据。 这下，一切谜团也就迎刃而解。 ――为什么苏呦坠崖后能活下来。 ――为什么常文曜搜山那么多天，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当天晚上大雨的冲刷导致很多痕迹都被冲没了，而山群延绵不断，救援队所能搜救的范围十分有限。 再加上当时是2001年，媒体和各种监控设施都不完善，更别说当年常家看似有钱，但其实影响力也一般般，远不如现在的常文曜大。 这一点是常文曜在找到苏呦后，继续调查得到的消息。 因此，他才会吩咐司机多照顾一下李闻风。 不然，若是没有李闻风父亲当时的援手，也就没有现在的乔依之。 - 常文曜尽量语句简短的讲清事实。 “李从军把苏呦留在医院，很不巧，那天医院请来了一名专家开讲座，那个专家看到了苏呦。” 然而，谁也没想到，苏呦居然是这个男人的亲妹妹。 这也是当时常文曜找疯了都找不到苏呦的原因。因为一早就有医学领域的大佬把苏呦的就医记录给抹去了。 至于之后乔爸爸妈妈所得知的苏呦结婚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最近苏呦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越来越多，而清醒的时候，苏呦又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成了一个疯子，还几度自杀。 因为当苏呦清醒过来以后，她对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是有印象的。 所以她亲哥哥对还关心着苏呦的乔家父母说苏呦结婚了，对方家底很好，不希望别人前来打扰。 之前提到过的在电视上看到过苏呦，也是因为这位亲哥哥在医学领域做出了卓越贡献，记者们去家里采访，不小心拍到了在二楼窗口靠着的苏呦。 乔爸爸曾经给常文曜说过：“小呦，其实她很矛盾。她天真着、也善良着，但她心底总是先做好做坏的打算，她与一个人结交，也先把这个人往最坏的方面想。” 乔爸爸还记得自己当时问过苏呦为什么。 苏呦笑的很干净，眼底没有一丝阴霾，却说着对自己最残忍的话：“因为，这样就不会失望了啊。” 这也是乔妈妈说过自己第一次跟乔爸爸见面时，她觉得苏呦的眼神让人很害怕，好想要把人看透一样。 苏呦的成长环境让她不会把一个人想的多好，八/九十年代的福利院，孩子特别多，尤其是女孩。 这是一个社会现实。 因此，福利院的饭是不够吃的，不抢、不抱大腿，就吃不饱。 后来就算她被常家领养，但那会儿她在常家的地位依然很低。佣人们随便批评她，偶尔还会拿她撒气。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苏呦天生便会保留自己的几分底线，不会长成一个傻白甜。 比如，苏呦从来没对乔家父母说过常文曜的事情，自始至终，乔家父母都不知道苏呦的另一半这么优秀。 他们最开始一直以为是哪个渣男始乱终弃了，导致苏呦有了心理阴影，不想多说。 不过，要说从当时苏呦的角度来看，常文曜……主要是常家，确实对她始乱终弃了。 而苏呦的亲哥哥一直也是以医生的身份接触乔家人的，不是说他信不过乔家人，只是苏呦没想起来解释，亲哥跟乔家人又不熟，也不会主动去说。 因为乔家人对苏呦家底不清楚，他们误打误撞的以为亲哥就是那个结婚对象。这才有了乔依之之前听到的话。 这些虽然常文曜没说，但乔依之大概能构思出来。 亲生母亲大难逃生，但却因为撞到了大脑、再加上精神刺激过大，导致情绪不稳。 后续又因为怀孕，心理愈发抑郁和不安，导致病情加重。 常文曜没去看亲闺女，语气干巴巴的解释最后一个疑点，也就是乔依之最关注的点。 ――既然亲生母亲找到了父母哥哥，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在乔家寄养？ 常文曜说：“因为心理和精神疾病。” 他嗓音愈发沙哑，讲述了小呦亲哥哥当时对他说的话：“她精神恢复了就想抱小孩，无师自通地当起了妈妈。但小孩一旦哭，或者她想到什么，受到一丁点刺激……就恨不得动手杀孩子。” 常文曜没说的是，起初苏呦在怀孕期间看了很多专业书籍，也大概了解到那些精神疾病的病人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她早早的提议把孩子放在乔家养，还能给小依兰做个伴儿。 等到她病好了……希望她病可以好吧。 但苏呦的亲生父母和哥哥都不同意，这可是他家闺女的孩子，怎么能跟别人姓，叫别人爸妈？更别提孩子还有先心病啊。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乔依之脖子上有个看起来像痣的东西，或许这个东西现在已经长成一颗痣了。 但在当年，那是她亲妈失去理智时候用针扎的。 要不是家里的保姆发现，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后来苏呦想起这件事差点割腕，她的精神自那以后越来越不稳定了。 乔依之双手努力的盖住父亲的拳头，说：“爸，没事，别担心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不会怨恨妈妈，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并且在清醒的时候给我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家庭。爸，我对妈妈除了感恩，不会有任何其它负面想法。” 至于正面的爱妈妈、喜欢母亲，乔依之没感受到过母亲的关怀，这会儿也说不出口。 常文曜听到这话后，终于对上闺女的视线。 他其实早几个月就知道了全部事情。 但现在苏呦情绪很不好，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出现在苏呦面前。不然会引起她的反弹。 因此，常文曜更不敢把苏呦的事情完全告诉之之，他最害怕的就是之之嫌弃、讨厌、甚至恨现在这个状态的亲生母亲。 要不是最近调查到了李从军的事情，看到命运同样悲惨的李闻风依然活得像温暖的太阳。 常文曜也不会突然松口，把一切都告诉之之。 毕竟，有李闻风在身边，之之也越来越开朗了。 常文曜当天晚上抽了一晚上的烟，他想到在清河第一次见到之之。 她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其实深藏在眼底的阴郁和防备多到化不开――那真的是苏呦的翻版。 当时就看的常文曜内心一跳。 现在啊，之之跟苏呦的神态已经不太像了。 伴随着破晓的光，常文曜迷蒙的大佬突然闪过一句话。 那是他当时跟小呦一起回福利院做义工时，院长拉着他的手，背着苏呦悄悄说的：“小呦啊，这孩子命不好，从小就不好。八零年那会儿我们福利院也穷啊，每年都有得各种病去世的孩子。有两回我感觉小呦挺不过来了，但她都坚持下来了。她能遇见你真的不容易，你们的缘分是老天爷注定的，你一定得好好保护她啊。” 黑暗中，常文曜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最终还是没能完成院长的托付。 他把小呦，弄丢了。 乔依之这边也迟迟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点睡意。 晚上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甚至还想起来乔爸爸公司刚赚钱时，说过‘之之也是咱们的女儿了，这下咱们家可以负担之之医药费了’。 乔依之想，亲妈的原生家庭在当时虽然条件不错，家里全都是医生，但其实家底儿比不上商人。 他们这种医生世家应该有着自己的风骨，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只拿自己该拿的工资。红包什么的一律不接。 因此，后来在舅舅一家的孩子长大后、外公外婆年迈后，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这才顾及不了自己的医药费。 这些推断也不是没有缘由。 因为，在乔依之幼年时期那朦朦胧胧的记忆里，她感觉自己好像见到过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每次一叠一叠钱的给乔爸爸。 那位恐怕就是自己的舅舅了。 乔依之之所以突然有了印象，只是因为她在上辈子长大后还跟他一起开过会，一起会过诊。 那位陌生中透着熟悉的老大夫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浓浓的惭愧。 只可惜当时的乔依之不知原因。 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和点头。 第 131 章 经历过这件事后,常家安静了好久，父女俩的情绪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跟外面连续晒了一周多的大太阳格格不入。 就连张姨都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最近怎么不爱笑了？” 乔依之的情绪卡在母亲的病上转不过弯来,她甚至想搬出医学书籍来看，但被常爸爸制止了。 “够了,之之,学会一个学科少说也得七/八年，想要活学活用还得三五年。你还有自己的学业和未来，不需要你做这些。” 常文曜请了业内最顶尖的精神科大夫,包括心理医生,还有专治双相障碍的大夫，全都在给苏呦会诊。 只是病人情绪实在太难把握，再加上常文曜的出现不仅没让苏呦情绪缓和,还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精神刺激,这着实让大夫们犯了难。 听到张姨的问话后,乔依之下意识的拿起笔,囫囵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水笔‘啪’的一声砸在白纸上。 这一声不大，但却把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乔依之给砸醒了。 她眼睫颤了颤,张了张口,解释说：“因为最近学业太累了，算法问题搞得我头疼。” 张姨不疑有他，给乔依之端了杯温牛奶。 “最近是暑假呢,小姐不用天天去实验室或者窝在家里,也可以跟班里的好朋友们约着出门走走,散心一两天会让您放松下来，回来后学习也更有劲儿。” 乔依之微微笑了下,说：“好，有机会我会出去的。” ――如果爸爸允许自己去看望母亲的话，那确实算出门了。 但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乔依之知道，如果爸爸让自己去探望，早就会跟自己说。而他到现在完全不提，那就代表着不会让自己看。 常文曜不是傻子，他能看出女儿眼眸中的期待。 其实最近会诊的医生们也提到过可以让孩子来看看母亲，万一刺激的母亲突然恢复正常了呢？ 此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但一直跟进苏呦病情的大夫完全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的理由是：在十六年前，苏呦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动过杀害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女儿的念头。 如果苏呦女儿脖子上的痣被她看到，刺激的她情绪崩溃，让她愈发愧疚，很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那苏呦的孩子也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 这就会成为灾难级别的悲剧。 听到这里，最开始要求要带女儿过来的医生也不说话了。 苏呦的哥哥跟常文曜交了底，说：“那根曾经扎进乔依之脖子里的‘针’，其实是小呦从窗棱上抠下来的铁丝。带、带着点点锈迹，如果当时引发破伤风的话，那小之之真的就没了。” 幸好，当时家里人也不放心苏呦一个人带孩子，叮嘱保姆一定要时时刻刻看着孩子和苏呦，给她双倍工资。这才没酿成大祸。 但就算这样，乔依之现在下巴下方不远，脖子右侧，那颗黑色的痣依然伴随着她。 这一点常文曜现在完全不敢告诉乔依之。 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兴许他会说出口。但更大的可能是瞒一辈子。 没有谁能忍受父母曾经动过让自己死亡的念头。就算情有可原，但这也会是孩子一辈子的创伤。 - 乔依之喝完牛奶后，继续肝实验分析。上辈子自己的情况其实远比现在难过，用哭的时间去学习、研究，其实远比哭泣收效更高。 苦难就像是生锈的铁片，不住的打磨人的软肋。打磨的久了，有的人熬不过去，没有然后了；有的人强撑着，把皮肉都打磨的不剩血色，结成厚厚的茧，这时候再磨，就感觉不到痛了。 但其实伤痕依然在。 最近周老天天给陈教授打电话询问乔依之的情况，乔依之也不是故意听的，但就是中老年人接电话都得把音量放到最大。 乔依之恰好耳力比较好，有时候有意无意的都能听到几耳。 ――我就说嘛这个小姑娘很适合我的研究思路，老陈，一个字，你让不让学生？ ――不！ 没毛病，一个字。 老陈还会解释：“那是因为我的思路不适合初学者，我得等小乔集思广益后，再教给她深入分析研究的方法。” 周老：“……呵，当我没有更好的教学思路？” 陈教授说：“哎，我该去跟小乔做实验了，下回聊，再见。” 周老：“？？？” 乔依之这边刚写完一个分析的小点，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居然是李闻风发来的。 正好乔依之打算休息一下，就把手机拿起来，按照健身教练的要求背靠墙站着。 ――因为之前健身教练给她测量体型的时候，发现乔依之有微微的驼背倾向。因为心脏不好，人总是会下意识的躬身护着心脏，久而久之，就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这一点乔依兰也发现了，她经常会跟乔依之提这件事，此后乔依之上课的时候，也会记着姐姐教过的，挺直腰杆儿。 但乔依之若是放松了，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因此，驼背这件事也被健身教练给发现了。 李闻风发过来了几张照片，都是村里的景色。 他还写了注释：“现在河水没有以前多了，鱼虾也少了。”配图就是之前乔依之年幼时记忆里的河道，两边都是晒得发白的大石头，可以容一两个人坐在上面。 河水很清澈，但也很浅，可以看到河底小小的深色石头。 李闻风这边努力的打字给乔依之介绍，那边夏诚开始拆他的台：“乔神，我们刚拔草回来，这是风哥。”很明显夏诚这张是偷拍的，像素很模糊，角度也很迷。 能看到李闻风背着背篓，蹲在一块石头上拍照。 硬生生把一米八的风哥拍成了一米六。 夏诚还说：“乔神有机会来我们村玩啊，风哥他们家盖了新房子，大平层，二楼可以晒玉米，还有个大院子。” 他这边还没介绍完，就被李闻风给发现了端倪。 两人自然一阵打闹，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李闻风把自己家院子的照片发过来。 偌大的一个院子中围了个菜园子，菜园子旁白有几个鸡笼，旁边还有鸡在地上啄着。 还有一张是李奶奶做的糖糕，松松软软，看着就勾起了人的馋虫。 李闻风说：“爬上楼顶后，晚上躺着看星星，很好看。” 乔依之正在打：“肯定很美，想去看看。” 李闻风又说：“今天是认识小乔的第八年，很高兴可以一直跟你当朋友。” 乔依之愣了愣，看了眼时间。 ――2018年8月2日，确实是第八年了。 属于仲夏的强烈的阳光从对面窗户照进来，终于冲散了一点困扰了乔依之这么久的阴翳。 她唇角绽放笑容：“第八年，感谢你还是我的朋友。” 第 132 章 当天晚上,乔依之再次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常文曜停下按眉心的动作，用温和与慈祥遮住眼底的疲惫。 “之之，过来坐,晚饭怎么只吃了一点？厨房煮了甜汤，我让小张端过来一碗。” 乔依之窝在单人沙发里,手捧温度适宜的汤碗小口的吃着里面煮的软糯的雪梨肉。 常文曜说：“听老陈说,你最近的实验做得不错，分析报告好写吗？” “还好，不太难,就是数据有点多,不写混就好。再有一周应该就能写完。”乔依之咽下一口梨肉，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爸爸,关于李闻风父母的事情,您能告诉我一点点吗……” 常文曜就坐在乔依之旁边的长沙发上,闻言搭在扶手上的手臂线条骤然紧绷,神色间也多了些郑重。 他能看出来这次闺女提到李闻风时候,眼神依然清澈，但关注度比上次李闻风生病,可高了不少。 常文曜暂时没管这一点,先回答了之之的问题：“李闻风父母的事情，保密程度很高。因为我这次不小心调查到那张照片，直接惊动了公安部门,这才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 乔依之张了张口,完全没想到事情这么严肃。 就在她思考着该不该继续问的时候,常文曜沉着着开口：“我所知道的也很有限。” 毕竟有关缉毒警察工作内容方面的问题，就算常文曜面子再大,也不会透露给他。 但常文曜觉得，闺女想知道的肯定不是李从军的工作细节，而是他们对李闻风和李奶奶的影响。 乔依之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风哥的爸爸真的是烈士的话，那么风哥家里的抚恤金是不会少的，就算那些钱不会一夜暴富，但也不至于让祖孙俩过的这么贫寒。 常文曜说：“之之，缉毒警察……是一个很光荣却又艰辛的职业。毒贩们、吸毒者们真的会丧心病狂到报复警察及其家人。李闻风的母亲，就是因为报复去世的。” 幸好李从军一直用的都是化名，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并没有找到这位警察仅剩的家人。 但正是因为担心被报复，国家没有给李奶奶家里大张旗鼓的颁发任何荣誉奖励，所有的奖章都是摸黑偷偷给老人的。 那些用鲜血换来的荣誉，却因为社会上的毒瘤，成了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抚恤金肯定也给了，但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而李闻风从小也不敢起名字，只是‘小黑’‘小黑’的叫着。 乔依之听到这里，手里的碗已经不自觉地放下了，她一直以为风哥小时候没有名字是因为李奶奶年纪大、不识字。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且不说村子里怎么说都会出读书人，找个辈分高的老人取名字不算难事。单单是国家16年人口大普查，风哥没有名字就不能落户，村长不会放任村子里出现‘黑户’的。 但黑户‘小黑’这边有国家在后面撑腰，国家会尽全力保护每一位终于祖国的烈士的亲人。 因此，出现例外也在情理之中。 乔依之也仅仅只能推理到这里了，她不知道的是，直到李闻风中考前夕，他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是他亲爹取的。 在他出生那天，他爹用他拿惯了枪的手改用碳笔，在红纸上一笔一画写下的名字。 ――李闻风。 只不过刚写完，还在产房外，没等孩子生出来呢，就又被叫去执行任务了。 而这个名字也在十五年后才得以‘出世’。 常文曜见闺女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并不明白闺女弯弯绕绕想法的他安慰道：“之之现在也不用担心李闻风的安危，那个贩毒团伙早在07年已经被摧毁了大本营，16年底，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员全部落网。再不用担心被报复。”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心酸，但面对穷凶至极和无恶不作，正义和道德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 不过，随着祖国的发展，随着教育的普及，当所有人心中有正义后，必会让那些‘恶’无处遁形。 社会也自然而然就更加稳固起来。 这大概就是读书的重要性之一。 - 乔依之跟爸爸说完后回屋去洗澡，热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她闭着眼睛，想起自己跟小黑成为笔友几年后，心理突然升起一股对好朋友的占有欲，于是在信中写：“小黑，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黑对她很坦诚，回信时写：“不知道，我没有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可能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小乔啊，别信前一句，骗你的，老师讲过小孩子不可能从石头里变出来。奶奶给我看过爸爸妈妈结婚时候的照片，我能看出来我跟我爸长得挺像，我是亲生的。只是爸爸妈妈不在了。” 小孩子其实没有大人们想的那么天真好糊弄，他们长久的得不到某种关爱后，心思会变得很细腻。 大人们以为的‘为孩子好、不让孩子知道’，其实小孩子偏偏会控制不住的往不好的方面想。 小黑从小没有名字，奶奶也不给他落户口，村里难免有人嚼舌根。 村里管事的田叔因为这件事说过那些嚼舌根的，但收效甚微。 嚼舌根的人以为小孩子听不懂，其实小黑心理门清。 他甚至因此还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抱来的，很担心自己被抛弃。 后来这个情况随着夏诚家里也没给他落户口而成功把火力转移了，村里人说啥的都有，偷汉子、抱错了……全都不好听。 不过夏诚的母亲泼辣，有人敢说她她就敢对骂，有人动手她就叫自家男人上。这才没人敢说了。 后来，李闻风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夏诚一家在变着法的保护他和奶奶。 而奶奶也给他看了爸爸妈妈的照片，说虽然爸爸妈妈没了，但他的的确确是奶奶的亲孙子，奶奶会一直照顾他。 乔依之洗完澡出来，神情厌厌，她连吹头发的心思都没多少，直接用黑科技烘干后，把自己裹在被窝里。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乔依之拿起来，看到李闻风发来的一张照片。 漆黑的背景下，有半个很模糊的光影，乔依之认出来，那是月亮。 李闻风说：“像素太低了，拍出来不好看。” 乔依之内心一动。 她开玩笑的说：“风哥这是在邀请我去看？” 李闻风心里猛的一跳，黑夜下，手机屏幕的光照出少年漆黑的双眸和抿成一条缝的唇――他在紧张。 他删删改改十秒钟，融汇成一个字：“是。” 最后，两人聊天页面定格在222发的‘好啊’上。 一夜好梦。 - 乔依之虽然答应了李闻风要去村子里玩，但她首先得把自己的实验数据分析出来。 万一哪里不对，还能去实验室重新做实验，再得到新的数据。 乔依之打算等所有数据都明晰之后，再带着电脑去风哥那边小住几天，顺便把分析结果写完。 第二天，乔依之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算自己这边的数据。每得到一个结果，她都会直接发给肖孟昌教授看，如果她的结果和陈礼教授的结果比对之后，在误差允许的范围之内，那就可以做进一步的计算。 陈礼教授这边跟乔依之的工作内容是一样的，都是自己计算数据。 肖教授负责给两人检验和比对。 因为乔依之的勤奋，陈礼也不愿意乔依之等自己这边出结果，于是他也暂时放下手头的另外一个工作，一到实验室就开始计算结果。 在两人的努力下，原本计划十天的结果检验，最后七天就完成了。 如果不是因为校验的时候出现了两次误差偏大，乔依之回实验室重新跑了数据。不然这个结果还能出得更快，。 看着最后一个结果比对成功，肖孟昌神情中那股子兴奋劲儿是遮掩不住的。 他说：“小乔，明天继续来啊，跟我一起写结果分析。” 至于陈礼教授，做到这一步，他已经不需要继续参加论文书写了，因为他还得花时间去研究其他的前沿内容。 至于最后论文初稿出来后，陈礼教授只需要参与修改就好。 乔依之能看出来两位教授根本没有商量过分工细则的问题，但两人合作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已经不需要商量，就可以知道对方下一阶段要做什么。 这份默契还体现在两人上次看到乔依之写的粗略实验过程，一致性的认为是周良策抢学生。 乔依之答应了肖教授：“嗯，但是我后天得去我同学家里玩几天，我努力不耽误论文进度。” 陈礼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要给乔依之说这不是她耽不耽误论文进度的问题，其实老肖一个人就可以承担论文初稿的书写。 这次之所以点名让乔依之来，主要还是想给她讲讲写论文的技巧。 但肖孟昌拍了拍陈礼的肩膀，答应道：“好啊，小乔原本两个月的暑假只剩下二十天左右了，该去玩就得玩，这个年纪就该劳逸结合。” 这话不仅是说给乔依之听的，更是说给老陈听的。 陈礼听进去了，点点头，说：“也对，小乔能跟我们在实验室窝四十来天已经不容易，小孩子该休息时还是得休息够，不然影响大脑发育。” 乔依之：“……谢谢老师们。” 八月十号一大早，乔依之出现在了实验室。 现在各项结果都得出来了，不仅仅是乔依之，就连两位老师都如释重负。 肖孟昌教授进来时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乔依之在他来之前已经开始工作了。 她按照自己上辈子写医学专业论文的思路开始写工科论文，先构造出大概的论文框架，然后把已有的结果贴上去。 这仅仅只是‘ctrl+c’和‘ctrl+v’的过程，因为乔依之心里有完整的思路，框架很快就构建好。 乔依之知道今儿的重心是写结果分析，她专门把结果都打印下来，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 陈礼早上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十点多来实验室的时候，见乔依之这边分析的手稿都写了一页多了。 而肖孟昌那边也在奋笔疾书，完全看不出来肖孟昌指导了小乔的样子。 他悄悄把老肖叫出去：“你怎么没给小乔讲？” 他俩都二十几年的老搭档了，说话态度完全不需要客气。 老肖说：“我也想讲呢，我早上八点多来，小乔就已经把框架列出来，分析思路也列了个1、2、3……” 顿了顿，他说，“小乔根本不用手把手的教，我觉得我们可以用带博士生的方法带小乔，她思维很敏捷，我们用自己固定的方法反而会拘束了小乔的思路。” 确实，‘手把手’‘一步一步’的教学，也仅仅存在于高中和高中以前的阶段。 大学生做实验写代码都不需要老师一行一行的教，都是一节课理论知识讲完，然后大家去机房编代码。自己不找点课外视频看，那真的两眼一抹黑。 就连写论文也是，都是老师讲个框架，然后自己去发挥。 其实陈礼知道这个道理，但因为这个实验比较复杂，结果也特别多，他担心小乔写分析的时候主次不分，这样编辑审核的时候很容易看不懂笔者主要想表达什么。 所以才想让老肖手把手的带一下小乔。 哪知道……小乔真的可以独当一面的。 他们商量完，带着内心的震撼，开始着手做自己的事情。 - 然而，一天相处下来，乔依之只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不是因为结果分析太难，而是因为两位教授的契合程度太高。 陈教授那边看cutting-edge的研究报告，偶尔说个点，肖教授就能接得上话，并且直接把陈教授的想法拍死在摇篮里。 “你上次就说过这个了，研究出来真的没啥前途，换一个。” “这个有点可行性，你先看，我忙完论文过来。” “这个实验我做过，一会儿我给你演示一下。” …… 此前，乔依之在实验室里，两位教授跟她都是一起做实验，她也没多大感觉。 但今儿，乔依之一个人默默的伏案写分析，背后两人一唱一和，虽然声音不大，但大家也没有刻意遮掩啊。 乔依之真的感觉自己这个单身狗……不对，自己这个单独的科研狗有被‘冒犯’到。 她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搭档的重要性。 在你即将走弯路的时候拉你一把；补全你没想到的点；一起默契的讨论下一步该做什么。 乔依之叹息，这种能互相跟得上思路、配合又默契的同伴真的太少了。 比千里马还少。 乔依之内心有苦说不出的继续写自己的分析，写着写着她突然眼前一亮：明天即将要去的地方，不是就有一位现成的大佬嘛。 一位可以跟得上自己思路的大佬。 至于默契度，这个完全可以培养啊。 她想，这下就看风哥大佬答不答应了。 第 133 章 常文曜在听到之之要去李闻风他们普村那里游玩的时候,内心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他倒不是要管孩子不让她出去玩。 只是‘李闻风’三个字让常文曜直接警铃大作。 如果之之一直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孩子，常文曜可能还没这么大反应。 但问题是，根据乔家父母的说法,之之虽然在学校还蛮受欢迎的，但其实她还是更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轻易交朋友。 乔妈妈的原话是：“之之的性格……看似活泼开朗,但因为身体不好，她其实很敏感，担心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管是怜悯、好奇还是厌恶,她都不喜欢。我也劝过她交朋友，但之之说自己不想交。幸好她愿意跟兰兰亲，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了。” 常文曜想,李闻风可能是之之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现在之之关系最好的朋友。 作为当爹的,他真的不反感孩子交朋友,但……但作为过来人,常文曜觉得李闻风在之之心中地位太重有时候不算一件好事。 毕竟,谁也不知道之之什么时候会把其对‘好朋友’的喜欢之情升华成了对‘男朋友’的喜欢。 讲真的，常文曜甚至也不是反对孩子谈恋爱,真要追溯起他开会喜欢小呦的时间,那也得很久之前了。 常文曜主要是担心之之这个孩子受伤后，不容易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毕竟大人的世界不是童话，在一起又分开真的是正常操作。 ――对待友情、爱情越是慎重的人,一旦遭受背叛或者分别,也是最难走出来的。 常文曜想,这也不能怪之之，一是她从小生病会影响她心理健康的发展,二就是家里遗传……自己和小呦都不是戏弄别人感情的人，孩子理应也会受点影响的。 但最后，常文曜这边沉思良久，所有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个百转千回后，抬眸对上之之浅褐色的眼瞳，还是答应了。 “我让小张开房车送你过去，普村那里没有正规旅馆，农家乐怕你住不惯，住房车里还算舒服。” 乔依之：“……”看着亲爹的眼睛，她真的没敢说自己可以住在风哥家里。 她感觉自己说了会被打。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给李闻风发了自己出发的消息。 然后她就坐在副驾驶，看着从没展现过车技的张姨上了驾驶位。 既然要出门，张姨也就没穿那些比较居家的给人亲切感很浓的衣服。 而是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因为要开车，手臂上还裹了防晒的黑□□纱。 但就算这样，张姨打方向盘时那紧绷的肌肉，依然给了乔依之很强的力量感。 张姨发现了小乔的目光，说：“年轻时练到了跆拳道黑带五段，不过长时间不练，荒废了不少。” 乔依之：“……”失敬失敬。 她现在真的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开工资这么高了，乔依之觉得让张姨平时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真的大材小用了。 这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开房车、还会跆拳道的大佬啊。 张姨笑着说：“小姐勤加练习，也可以很强的。” 乔依之：“……” 她心酸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细又软，肌肉什么的真的不存在。 好吧，她努力变强。 出门大概十分钟，乔依之收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之之。” “爸。” “出发了吗？”“嗯，爸爸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去公司了？”她下楼都没看到亲爹人。 “最近业务比较忙，之之到了后给我报平安，手机要一直保持联络，知道吗？” “嗯嗯，知道，爸爸放心，” 常文曜说了两句，那边好像有秘书开始汇报工作，两人就挂断了。 乔依之跟张姨早上七点半出发，下午一点左右到了普村村口，李闻风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同于上次在夏诚偷拍里出镜时穿的藏色短袖短裤和拖鞋，这次他的穿着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白色圆领短袖和黑色九分休闲裤，配着一双运动鞋，要是去操场上投个篮，绝对可以让围观女生尖叫的那种。 乔依之看到李闻风后就想下车，李闻风三两步跑过来对她喊：“别下车，开过来。” 村子里不可能有停车场，家家户户都把车停在门口或者直接开进院子里。 直接放在村口很容易被偷、或者被砸了车窗偷东西。 李闻风在前面带路。 张姨开得很慢，跟着前面那个高高瘦瘦，但却一点也不显得虚弱的男孩子。 她一边看路一边问乔依之：“他就是……” “他是李闻风，我的同桌，这次也是来找他玩的。” 张姨心里有了数，没再多说。毕竟，途中乔依之也说了一些有关李闻风的事情，从乔依之的描述中，张姨就觉得李闻风在学习中挺厉害的。哪想到，见面后，这个男生的长相和气质更让人移不开眼。 普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这会儿正值大中午，大部分人都在自家院子里纳凉或者找个石枕直接休息。 房车发动机声音有点大，但村里人也习惯了。 毕竟大家经常买的面包车，发动机声音也大。 拐了一个路口后，李闻风指了指平层旁边的一条路，说：“您开进这个路口吧。” 那里是条死路，正好就在李闻风家旁边，开进去也不挡路。 张姨下车看了看车距和路宽，让乔依之下车后，自己把车倒进去。 她再次下来后，乔依之介绍道：“这位是张姨，他是李闻风。” 两人互相认识后，张姨说：“早听之之提起过你，谢谢你一直照顾之之。”“张姨好，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李闻风推开自己没锁的大门，邀请乔依之和张姨进去。 山脚下的房子冬天不暖，但夏天凉快，尤其敞开房门后，穿堂风一刮，那真的比空调还舒服。 李奶奶也早就知道自家孙子要带同学回来，她特意蒸了米糕，还做了不少小点心。 这会儿都招呼着端出来。 乔依之见老人端东西，赶紧上去接：“李奶奶，我来就好。” 李奶奶把盘子教给乔依之，看了她两眼，突然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小姑娘。” 李闻风说：“八年前……” 因为奶奶耳背，他说话声音很大。 李奶奶被他以提醒想起来了：“对了，就是八年前，你爸爸给村子里盖了小学，你就是那个小娃娃！快来坐，长这么大啦。” 张姨：“？？？” 李奶奶说：“娃娃跟小时候都没什么变化，长得可亲了。下午让小黑带你去抓鱼，晚上喝鱼汤好吗？” 乔依之眼睛一亮，就在张姨以为她要说鱼汤好喝的时候。 她听到自家小姐说：“好啊，抓鱼！” 张姨：“？？？” 李闻风眼眸里则带着明显的笑，应声：“嗯，抓鱼。” 第 134 章 李奶奶此前听到孙子跟这个小姑娘的交谈,知道她们是城里来的人。 因此，她也在努力的说普通话，虽然大部分语调依然是家乡话,但乔依之大概也能揣摩出来意思。 更别说，如果她真的听不懂,旁边还有李闻风同学当翻译。 不过刚刚那场短暂的交谈中,没有给风哥出手的机会。 然后，张姨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年从院子里堆积的‘废品’中找到一个大油壶样子的东西，然后又在窗台上摸了摸,找到鱼钩和鱼线,最后还拿了个小铲子，就要带着双眸亮晶晶的小姐出门了。 张姨：“……” 因为这是第一天来村子里，张姨也不敢放任乔依之跟着同学直接出去玩。 更别提,还是去有水、有河的地方。得想当注意。 她给两个少年人带了点水和零食,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走。 乔依之也比较懂事,知道这是张姨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于是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李闻风抬头看了眼太阳,说：“我们走小路，树多一点,也不晒。” 乔依之和张姨都是一副‘听你的,你安排’的态度。 从村尾走出去不到几十米，就到了李闻风说的小路上。 走进去，能明显感觉到气温比外面凉爽了一大截儿。 火辣辣的阳光被厚厚密密的树叶遮住,只有星星点点可以透下来,在土路上打出一个个光斑。耳边被嘶声的蝉鸣和不知名的鸟叫声包围着,其间偶尔夹杂着‘吃你的车’‘这个炮我吃了’‘这步棋走得好’等谈话声，让人心情难得放松,体味这原汁原味的田园生活。 张姨开了口：“这里风景很不错，这光影让人挺舒服的。” 而李闻风跟乔依之的第一反应则是――“小孔成像。” 但是他俩没说出来，只是目光对上又很快撇开。 李闻风介绍说：“这里风大，又不晒，不少人选择午后在这里纳凉。只是前面路有点窄，乔神，一会儿过去的时候我背你。” 乔依之被当着张姨的面叫‘乔神’，整个人当即更精神了。 她想，幸好没叫乔工。 再往里走，村子里的人就多了点，村民们对李闻风同学印象都很不错，见他拿着的装备，说：“闻风去抓鱼啊？” “小黑暑假才刚回来撒。” “别再叫人小黑了，现在孩子都大了，叫闻风。” 李闻风一一应了。 然后偏头给乔依之翻译他们说了啥。 来这里纳凉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人问李闻风后面跟着的女娃娃是谁啊，李闻风笑着回答：“我同桌，来村子里玩几天。” 他们村子依山而建，村头也开了两家农家乐，偶尔会有城里人来这里避暑。 因此村民们也不怎么好奇生面孔。 只是因为这里位置不好，不如环山路那边的村子人流量大。旅游业没发展起来，倒是给村子留下了一片清静。 有些老太太正在纳鞋底，多瞧了乔依之两眼，说：“看着怪秀气的，好模样。就是有点瘦。” 旁边门牙都没了的老大爷说：“现在城里娃娃都瘦，人家吃的东西精致，就不往魁梧了长。”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李闻风说的路窄的地方，溪水从高处流下，带起阵阵水声。 乔依之一看，那路是真的窄，旁边是一个大部分树根裸/露在外的老树，其下则是一个不到两米的小瀑布。 李闻风半蹲下，说：“我背你过去。” 还不等张姨说‘我来’，她家小姐就很听话的让李闻风背着了。 动作熟稔、干净利落，看起来不止背了一次。 李闻风托着乔依之的腿，把她背稳了，小乔则拿过了李闻风的‘装备’，方便他走路。 然后，李闻风背着小乔爬了个小坡，就到了老树那边，李闻风先是在石头上踩了踩，感觉一个石头有点不太稳的时候，他直接水，从那没到小腿肚子的溪水中过去。 他给后面的张姨也提了个醒，说：“张姨，直接走水里比较稳。” 站在高处，乔依之可以看清溪水拐弯后形成的河滩，边上还有好几个村里的小孩在河边玩耍。 张姨应了李闻风的话，她也没多少高高在上的情绪，也不觉得自己的鞋子珍贵到不能见水。毕竟这儿路窄，要是真的踩石头过，一脚没踩稳那就可以随着水流滚下去了。 河滩边没多少树，太阳肆无忌惮的照耀下来。 清澈的水面像擦洗的很干净的玻璃一样，既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底的石头，还能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李闻风思考着让同桌坐在哪儿能避免被暴晒，但之前乔依之看到的在河滩边上玩耍的小朋友们不依。 “风哥，带我们抓鱼嘛。” “昨儿个夏诚哥也来抓了，夏诚哥还说你现在金盆洗手，不抓鱼了。” “风哥，她们是谁啊，像城里人啊。” 面对小孩子们，李闻风脾气很好，但拒绝起来也是一点情面不留。 “你们太小了不能下水，我一会儿抓了鱼苗分给你们。” 孩子们很激动，他们叫着：“谢谢风哥！” 早在李闻风正式落户的时候，村里的大人们就让孩子们改了口，不准再一口一个‘黑哥’的叫。男孩子长大了可是很要面子的。 李闻风见小孩子们开心了，弯腰小声嘱咐她们：“不准欺负那边坐着的姐姐，知道吗？” “知道知道！” “那行，你们去岸边玩。”李闻风直起腰，视线开始在水面上逡巡，看样子是在思考哪里能抓到大鱼，哪里能抓到鱼苗。 小孩子们见他正色起来，一个个也不敢造次，跑到旁边沙子里挖螃蟹了。 普村这条河里面的鱼都是旁边鱼塘老板偶尔买多了鱼苗撒进来的，不然鱼塘里鱼苗密度太大也活不下来。 张姨坐在乔依之身边，看着一米八的李闻风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还真的跟孩子王一般。 有的人天生亲和力就高。 比如，李闻风招小孩子喜欢，而她家小姐则是招大人们喜欢。 李闻风万万没想到，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带着一条两斤多重的大草鱼和几条小鱼苗回来的时候，会看到同桌被那群小不点们包围的场景。 “姐姐，这是我挖到的螃蟹，你看。” “这是我捡到的小贝壳，还是活着的，放在水盆里可以养。” “这是我捡到的石头，黄色的，说不定里面有黄金！” 李闻风：“？？？” 张姨原本是坐在乔依之旁边的，这会儿她的位子已经被小孩子们霸占了，一群小不点围着乔依之，给她展现自己的成果。 张姨决定收回自己前面说的那句‘小姐招大人们喜欢’，小姐天生的亲和力简直招所有人喜欢好不好。 李闻风用鱼苗打发走小不点们，拎起那条用网兜网起来的草鱼。 语气十分的漫不经心：“抓了一条最大的。” 有那么一瞬间，乔依之觉得，风哥这态度，跟刚刚那群求表扬的小朋友们，有一点那么异曲同工之妙。 - 乔依之跟李闻风回去的时候，没走那条小路，因为那条路下来时简单，爬上去就有点难度了。 他们顺着大路往回走，走到一半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夏诚。 夏诚看到乔依之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他使劲儿的揉了几下眼睛，才敢相信自己这不是出现了幻觉。 “乔神？您……” 乔依之深感罪过，自己这都把夏诚同学吓得不会说话了，‘您’字都出来了可还行。 “听说你们村子景色不错，鱼汤好喝，我就来玩两天。” 夏诚急忙点头：“哦哦，是这样的没错，乔神你晚饭在哪儿吃，我妈做的……” 李闻风提着鱼，狭长的眼尾瞥过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夏诚，似乎在说，这条鱼不是晚饭吗？ 乔依之笑着婉拒了夏诚：“不用了，李奶奶说晚上炖汤。” 夏诚看了一眼李闻风的鱼，悄悄跟李闻风打着商量：“风哥，黑哥，咱们……” “不行。” 夏诚随即看向乔依之：“乔神，我真的好久没喝过李奶奶煮的汤了。” 李闻风：“？？？” 反正，最后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夏诚同学晚上都带着碗来了。 毕竟好不容易能在村里见到自己的同学，夏?二哈?诚同学特别开心。 有夏诚这个天然气氛活跃器在，都不需要其他人说什么，院子里永远都是吵吵闹闹的。 而夏诚也从李奶奶的话语中，突然得知了一件大事。 因为太过震惊，夏诚筷子上的鱼肉砸进汤碗里，汤水溅到了地上，他恍若未闻，说：“乔神，之前村子里的小学，就是你家捐赠的？” 乔依之想了想，说：“如果你说的是八年前盖的那个小学，那么是的。” 夏诚舔了舔嘴唇，分明刚喝过汤，但他这会儿却依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他显然也想起了当年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 “乔神，你还记得当时我说去摘酸枣给你吃，想要爬上去结果被刺扎得疼了好几天的事情吗？” 乔依之：“……” 可能是因为受上辈子催眠的影响，乔依之童年时的记忆里只有李闻风一个人。 又或许是因为人大脑的神奇构造，只能记住自己最想记住的东西。 李闻风给夏诚添了一勺汤，院子廊檐下的灯映得他半边脸是亮的，而另外一半则被夜色笼罩，在鼻梁处形成一个鲜明的光影分割。像一幅油画。 添汤的动作打破画中的静谧，给他平添几分温柔，但脱口而出的话却依然很风哥。 他说：“多喝汤。” “啊？” “少说话。”讲真的，他一点也不希望同桌记起来。 少年时的喜欢是内敛却又火热，温柔却又充满占有欲的。 当年的小乔是小黑永远追随着的对象，此后，小黑一辈子都在追随她的脚步。 而这辈子，小黑也想要异想天开一回，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小乔的唯一。 夏诚：“……” 他对乔神只是单纯的同学间的亲近，只是他天性热络，大概就跟旅游景点形容的‘村民热情好客’一个样。 - 当天晚上没看成星星，因为乔依之没睡午觉，一到九点就困了。 她在房车里洗了澡，吹干头发后给爸爸打了电话，两人聊了几句，乔依之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完全没顾得上写自己的论文结果分析。 乔依之睡过去没多久，张姨给常先生发消息：“先生，普村的环境确实不错，很能让人放松，这是小姐这几天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 顿了顿，张姨最后没有把那句‘小姐跟李闻风关系很好’这句话发出去，就算这话没有任何引导性的含义，但小姐的事情也不是她可以随便说的。 张姨想，如果先生问起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己自然会如实回答，但提前打小报告，这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 ――她现在的任务只是照顾好小姐而已。 此前几天，张姨完全能看出来小姐心情压抑。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张姨猜测学业和论文压力大是其中之一。 因此，她提议过让小姐出门散散心。 事实也是如此，乔依之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共同一作四个字，没有一点压力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母亲的病和李闻风父母的事情，让乔依之有些喘不过气儿的感觉。 出来散散心，吹吹风，看看山水，让乔依之眉间的郁结逐渐散开，之后的学习才能更有劲儿啊。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洗漱好从房车上下来。 夏诚已经蹲在风哥家门口数蚂蚁了，昨晚大家计划着今天去半山腰玩。 李闻风也收拾好自己，在厨房收拾干粮。 李闻风、乔依之、夏诚和张姨四个人七点半不到就出发，因为有乔依之这个体力不大好的存在，四人十点半左右才到半山腰。 这里风景很不错，这个点已经有美术生来这里写生了。 过了会儿，又有一批人从山的东面爬过来，乔依之正捏了一快软软的糖糕吃，听到那边传来的吵闹声，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这一瞧，还真给乔依之瞧到了几个颇为眼熟的人。 跟在第一个男生后面上来的女生第一眼就看到了盘膝坐在地上的那个女生，她记得很清，这位就是数学竞赛初赛时候，坐在她前面的那个女生。 她当时还要求人家不要提前交卷，因为她一旦看到自己前面没有人，就会紧张的做不出来题。 程惠就是当年被李闻风背下来的那个女生，时隔三年，她跟同学们没走小路，从石阶那条路走上来看风景。 他们也不打算爬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在程惠思考着要不要跟乔依之打招呼的时候，程惠前面那个男生已经看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 男孩子的热情是外放的，他往前走几步，说：“实验中学的两位大神！李闻风和乔神！” 李闻风认识他，这是他当时参加英语竞赛省队集训时的室友。 乔依之对他只有个大概印象，因为她只有考试和领奖时跟大家有接触。 乔依之对男生点点头，也对他身后有点面熟的女生点点头。 她这会儿想起来了，这位女生那天的确跟风哥打过招呼的，不是她的错觉。现在想来，这位女生说的应该是――‘黑哥’，而不是什么‘嘿，哥’。 李闻风尚且不知道乔依之想到了什么，他跟男生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 男生和程惠身后还跟了一串男男女女，看起来他们约了不少好朋友一起出来玩。 “大佬，你在跟谁说话啊？” 最开始打招呼的男生说：“就是英语竞赛省队的大佬们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拿了英语竞赛国一……还有这位乔神，就是我说的那个没参加省队集训，还能跟风哥一样拿了全国最高分！” “靠！学神啊！” “学神们受我一拜！” 第 135 章 见同学们都给李闻风和乔依之打招呼,程慧也壮着胆子，她先走到乔依之这边，说：“同学你好,上次数学竞赛，很感谢你帮助我。” 乔依之对她笑了笑,“不客气,举手之劳。上次你已经感谢过了。” 程慧没说话，安静的坐在乔依之旁边。 她悄悄看了李闻风一眼就收回目光，既然当年救下了自己的少年完全不记得、也不认识自己,那么她也不会多加打扰。 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 程慧他们这帮人应该是同一个班的，而且应该也是他们学校的重点班。 从言语中可以看出同学们对竞赛内容都蛮了解的，而且每个人都至少报名了一门竞赛好像。 要知道,对竞赛不了解的同学会觉得竞赛距离自己很远,对别人拿几等奖也不会有多少感触。 反而是那些参加竞赛,为竞赛准备了几十个日日夜夜的最后只拿了省级奖项学生,才知道‘全国一等奖’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重。 因此,他们大部分人对李闻风和乔依之两位大佬的佩服也是实打实的。 但佩服归佩服，他们还想问问大佬们接下来的竞赛计划是什么。 毕竟虽然英语竞赛国一含金量高,但在各高等学府招生官心目中的地位却不如数学等理科竞赛。 想凭英语竞赛就保送,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这不，两位大佬就算英语竞赛拿了国一，还是全国最高分,但也没见到任何保送合约的影子啊。 一位男生坐在李闻风旁边,说：“大佬们,你们接下来打算参加什么竞赛？物理还是化学？如果再拿个国一的话，跟英语竞赛的双国一结合,保送top3感觉都有戏啊。” 这话一听就是内行人说的。 此话一出，还不等乔依之和李闻风回答。 跟程慧离得近的一名女生直接开口：“慧慧刚不是说这位女生大佬也参加了数学竞赛，还帮到了慧慧啊。” 乔依之视线投向说话女生所在的方向，她感觉自己听出了一点恶意，针对她的。 但这位女生的眼神却何其无辜，仿佛真的只是提醒一下大家。 要不是乔依之从小就对外界的善意、恶意、甚至怜悯种种感情都很敏感，她真要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可就算乔依之确认这位素不相识的女生在针对自己，她还是微微皱眉，不太懂这句话中恶意的点。 乔依之不懂，程慧却一瞬间就明白了。 跟实验中学一样，他们重点班全班都参加了这次数学竞赛初赛，然而全班仅有三个人通过初赛。 程慧自己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她是全班数学竞赛成绩数一数二的存在。 所以，现在的已知条件是数学竞赛初赛筛人筛的可猛了。 并且数学竞赛初赛跟英语竞赛预选赛只隔了不到一周，在场没人觉得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位大佬能在英语竞赛拿国一的情况下，还能通过数学竞赛初赛。 这也就是刚刚那位女生恶意的点。 ――因为他们一群人都‘推己及人’的觉得乔依之通过不了数学竞赛。 不过其他同伴比较善意，在问话中说‘大佬们是参加物理还是化学竞赛’。 而这位女生却偏偏提起数学竞赛，还专门提起了最开始程慧给乔依之道谢的事情，其实就是欲抑先扬的小手段。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乔依之脸上，程慧紧张的脸色发白，她那句话是大家寒暄的时候就说了的，真的没有其它意思。 就在程慧要解释的时候，她听到乔依之说：“你在问我数学竞赛的事情吗？” 那位女生笑嘻嘻的，佯装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是啊，慧慧是我们班数学竞赛最厉害的，我想你既然帮到了慧慧，你数学竞赛成绩肯定也不错了。” 乔依之这回感觉到她态度中的恶意更甚。 就算她隐藏的很好，但乔依之还是能从她一闪而过的神色中提炼出嫉妒、不屑、高高在上等一系列针情绪。 可乔依之到现在依然不懂这个女生恶意的点在哪儿。 乔依之如实说：“数学竞赛成绩……省青少年素质教育发展中心办公室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我初赛好像是一百多分？” 在场所有人齐齐沉默。 那么一长串的省青少年啥来着？还打电话？ 乔依之之所以把单位记得这么准，主要还是因为上辈子的习惯。毕竟她就算是大教授，也得跟各个单位合作，若是连合作单位的称呼都记不住，那就太没有诚意了。 李闻风给乔依之把水杯拧开，乔依之手里还捧着甜糕，就着李闻风的手喝了一口。 这个动作看得张姨额角一跳，几次想撇过视线去，但看人家少年们都神色如常，她感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殊不知，夏诚是早就习惯了他们俩的相处模式，而其他同学则是在思考那个啥办公室。 李闻风给大家充当了知心姐姐，只是他那散漫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一点诚心解释的意思。 “省青少年素质教育发展办公室，是管各项竞赛的总办公室。” 之前跟李闻风一起参加英语竞赛省队集训的男生说：“这个办公室，为什么给乔神打电话啊？” 这下不用李闻风，夏诚都能回答：“还不因为成绩太高了呗？出成绩那天的早上八点多吧，反正比网上查成绩早三个小时多，省办的电话就打到我们数学老师这里，说了风哥和乔神都考了145分。” 150分是满分。 在场其他人：“……” 夏诚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他补充：“好像还说了希望他们暑期就可以过去培训，为进入国家队努力。” 程慧这下也顾不上因为那个女生的话而道歉，她问：“那……乔神，你为什么不去培训啊？” 乔依之很显然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件事，她说：“可能是因为当时除了太多竞赛成绩，临近放暑假那会儿有两个决赛都要参加，我们老师也就没特意强调数学竞赛的事情……” 其他人：“……出了太多竞赛成绩？”所以时间表太密集，排不开了。 这令人羡慕的大佬生活啊。 - 程慧一群人还要继续爬高，而乔依之他们则不与之同行，跟他们道别后便留在原地。 乔依之吃饱喝足后拿着手机去到处拍照，她现在真的体会到了放松的乐趣，也想把这份快乐分享给亲人们。 这座山平时上来的人少，除了本地人，其他都没多少人。 李闻风担心乔依之遇到蛇或者什么动物吓着了，就远远的跟着她。 野餐的地方只剩下张姨和夏诚。 夏诚不知道张姨跟乔依之的关系，以为她是乔神的长辈。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说的有点冲，这会儿赶紧在长辈面前装乖：“阿姨，我不是针对刚刚那个女生，其实他们不少人都嘴上说着‘你们好厉害’，心里却觉得英语竞赛算个什么？考第一还不是不能保送？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眼神才故意说了乔神和风哥的数学竞赛成绩。其实吧，他们要是不提竞赛，大家也没啥交集。他们自己一边说风哥和乔神英语竞赛牛逼，一边又说英语竞赛本身对保送没作用，我这不是着气吗？也就乔神脾气好，能忍。” 夏诚的感觉其实没错。他们中确实有不少英语竞赛都没拿得上名次，但还是觉得别人英语竞赛国一不行的同学。 既然这样，那就下猛药呗。 学神无所畏惧。 在张姨也走开去拍照的时候，夏诚小声嘀咕：“要是没有乔神，风哥指不定都懒得搭理那些做表面功夫的人。塑料情谊不值得浪费时间。哎，乔神脾气真的太好了。” 连带着风哥脾气也好了一（――人――）截啊。 缓了缓，夏诚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他爸就经常给他妈说：“要不是那些人是你表亲，我早就揍得他们找不着北。” 这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夏诚仔细的品了品，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对劲。 第 136 章 乔依之真的完全想不到夏诚同学一时间‘品’出了这么多东西。 跟李闻风对十五岁之前的小乔只有片面了解一样,乔依之这边对十五岁之前的小黑，知道的也很片面。 毫不夸张地说，小乔同学现在对李闻风的了解,远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夏诚多。 只有夏诚知道风哥此前对这种找茬上门的人是怎么个态度和处理方法。 只有夏诚知道风哥小时候因为自己没有爸爸妈妈难过了很久。 夏诚知道风哥开始认字读书那会儿有多努力，他跟风哥还一起练习普通话的咬字和发音。 因此,乔依之是察觉不出来李闻风对这种明显抱着恶意、脸上却还一副‘我对你好’模样的人的态度转变的。 毕竟,她的确没见过之前的风哥是什么样的。 不过，风哥这个人，想来也不会太软弱。 不然他怎么小小年纪就撑得起一个家,保护年迈的奶奶呢。 若是别人欺负他的时候他不做反击、一忍再忍,那就真的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的，那些心里没数来找茬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零五年以前的农村大部分还都是家族聚集的，在同一个或者临近几个村,每个人大概都能找到好几家亲戚。 ――姑奶、大伯二伯、远房堂/表兄弟姐妹等等。 这样的孩子们出门玩耍,基本上也是成群结队的,因为他们是一个本家出来的,有爸妈的关系在,彼此能更为熟悉一点。 而李闻风独自一人，从小就能当孩子王,人称‘黑哥’,这简直非常不容易了。 因为李闻风也不见得在同一拨小孩中年纪最大。 邻村的孔开城跟李闻风不是特别熟，但最开始提起他也是怕怕的，毕竟孔开城是真的见过黑哥揍人的。 那是真的凶。 对于乔依之来说,她虽然知道风哥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但乔依之自己对这里的生活环境不是特别了解。 就算乔依之知道喜欢欺负弱小对人无处不在,这会儿也不会想着照搬到风哥头上。 乔依之不想,或者说她不忍心把风哥的童年环境想象的虎狼环伺。 这就跟之前自卑到不愿意开口承认自己就是小黑的风哥一样，他也没想过小乔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居然没有一个真心的好朋友。 说白了，他们俩此前比对此了解的都不算深刻。 毕竟，指望一月两次的来信去了解一个人，真的太异想天开了。 就算有上一辈子的羁绊，两人此前也算不上真正交心的好朋友。 这就跟现代人网络聊天一样，隔着屏幕，对方就是以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捏合起来的。 真正见面，吃饭、聊天、玩耍后，才能真正接触到对方的价值观，才能评估大家是不是三观符合。 不过，夏诚想着刚刚那群学生最后的脸色，他突然觉得，这种兵不血刃的处理方法其实也不错。 而且，他还感觉乔神到最后都没明白那些学生话语中的优越感和恶意的点在哪儿。 想到这里，夏诚不禁一乐。 然而，夏诚同学是个完全藏不住话的人，下山回去途中，夏诚看着风哥在前面探路，他自己跟在后面叨叨。 说了风哥小时候遇到这种找茬事情，自己会评估等级。 像今天这种很轻的，风哥就直接无视，不回应、不做搭理； 若是上升到了实际利益，风哥不介意让对方知道‘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夏诚挠挠头：“乔神，我觉得风哥现在的处事态度，比以前要好多了。” 要是之前能这样，风哥该少受多少委屈啊。 乔依之听了夏诚的话，看向前面那个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少年，她感觉自己能清楚地看到风哥脊背崩了起来。 李闻风其实有一万种办法制止夏诚说话，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内心有些忐忑，可他不介意把小时候的过往在同桌面前一一剖开，让她知道小黑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 并且，李闻风相信，自己会一步步成长，最后强大到可以给小乔遮风挡雨。 - 当天晚饭之前，乔依之原本兴致勃勃的爬了两次梯子，给自己晚上能上楼去看星星作准备。 要知道，李家是大平层，没有楼梯，是那种木头做的爬梯，得自己一步步攀爬才行。 然而天公不作美，晚饭时下了一场雨，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像是盖在头顶一般，遮住了所有光。 乔依之：“……”不失望简直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也能自我调节，她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在李家的堂屋里写分析结果。 李奶奶的卧室在最里面，他们在堂屋忙活，倒是吵不到李奶奶。 张姨洗过澡出来拿了手机研究食谱，她偶尔扫一眼认真敲电脑的小姐，只觉得看一次窒息一次。 毕竟张姨面前的画面是这样子的―― 之之坐在只比脚踝高一点的小板凳上，把电脑放在椅子上写分析，在这种可以说得上有点艰苦的环境，小姐却一句抱怨都没有。 而那个男生直接铺了一张报纸坐在地上，靠着墙在写些什么。 此刻，张姨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小姐。 她原本以为的安静、漂亮、聪明、生命力强劲的向一朵华贵的牡丹花一样的小姐，其实还有一种韧性。 就是那种可以适应不同环境的，能屈能伸的韧性。 乔依之要知道张姨想的是什么，她估计只能苦笑。 哪有人天生可以随遇而安，不过是上辈子经历过类似幻境，所以她才能很快做到坦然接受。 不然若是给上辈子十六岁的小乔说‘你的书桌只是一把椅子’的时候，她肯定会露出惊讶、奇怪、不解的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张姨的偶尔探过来的目光，李闻风主动解释。 “不好意思，房子是国家扶贫给盖的，之前我有个挺高的书桌，只不过因为太老了，木头朽了，所以被劈成柴火了。” 而李闻风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奶奶一个人在家也用不到书桌，就没想着给他打桌子。 乔依之很显然正沉浸在学习中，她能看到李闻风的嘴巴在动，但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只是把电脑搬到李闻风面前，跟他开始讨论自己分析的结果来。 张姨听着两人话语里的学术名词，感觉自己读了个假高中和假大学。 光电探测、集成电路、PIC都是啥？ - 在村子里玩了两天后，乔依之还是在第二天早上踏上了回家的路。 终究是没看成她心心念念的星星。 早上送乔依之走的时候，夏诚还有些迷茫，“这么快就走啊，乔神不多玩两天吗？” 乔依之笑了笑，“出行计划只列了两天，张姨回去也有事情，我下次还可以来玩啊。” 李闻风同学黑眸沉沉，简直要把‘遗憾’两个字写在脸上。 毕竟他当初邀请小乔来玩的理由就是看星星，哪知道两天都没看成。 第一天，小乔很明显精神疲倦，看样子好几天没睡好了，吃完饭后还不等天完全黑就去睡觉了。 昨天则是天公不作美，大晚上下起了雨，就算最后雨停了，天上也没有什么星星，只有闷闷的乌云压在头顶。连带着今天天也是阴的。 李闻风不知道，光照进他漆黑的眼眸中，仿佛给那黑色染上了一点点碎光，看起来，就像……星星一样。 乔依之想，自己这算是看到了星星吧。大概跟李闻风晚上躺在房顶看到的星星一样漂亮了。 - 乔依之回家后又开始家里和实验室两点一线的‘工作’。 张姨有次听到之之跟肖教授打电话，那边给乔依之解答的问题自然是跟论文有关的。 那会儿张姨正在旁边给之之的房间布置今日的鲜花，偶尔能从之之口中听到几个熟悉的名词。 好像，就是那天之之和她那个男生同学讨论过的。 张姨：“……？？？”像小姐这样的天才，她居然一次能碰到俩？ 张姨的这份震惊，在八月底论文交稿，九月中旬论文发表后达到了顶峰。 跟两位顶尖教授成为共同一作，张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深吸一口气后确认，这……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十六岁女生一作发国际知名杂志论文】这条tag迅速登上了微博热搜榜前30，其下还有几条关于人名的tag，但是因为国家控流的原因，没有上热搜。 张姨与有荣焉的顺着那些夸自家小姐的话点进去，就看到了好几条提到小姐名字的tag，【乔依之陈礼肖孟昌】【清河大学乔依之】等等。 甚至还有人在下面评论说小姐被清河大学保送了。 张姨当下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专门给小姐送去了水果，说了保送的事情。 然而当事人乔依之一脸懵逼：“没有啊，清河没跟我提保送的事情……” 张姨：“……”这年头假消息居然都说的那么一板一眼的！ 国内知名教授发《Nature》子刊原本不算特别重大的事件，就算上了热搜，热度也很快就会降下去。 但里面一旦多了些不常见因素，比如一作中有位十六岁小姑娘。 那就十分吸引眼球了。 张姨把这些消息拿过来给乔依之看，乔依之顺着张姨的意思顺手翻了一下微博。 不过乔依之关注的不是那些夸赞她的点。 乔依之看的是底下有没有关于她个人信息的点。 ――果然，除了名字外一条都没有。甚至就连她的照片，上面也没有配。 底下有人问‘十六岁小姑娘乔依之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啊’‘对啊，我也想让孩子去她所在的学校啊’……但再一刷新就没了。 乔依之翻了几分钟，发现那些有关‘人/肉’的点被删的干干净净，她把手机还给张姨，心想，这下她算是上了白名单了。 第 137 章 张姨刚接过自己的手机,就看到自家小姐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跟乔依之呆了这么久，张姨也摸透了之之的学习习惯。 ――她在学习的时候很少把手机放在书桌上，一般都是调成静音或者震动后仍在床上或者窗台上。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伟人一样,在闹市中也可以静得下心来看书。 张姨也知道，现在是之之学了一阶段后的休息时间,所以她把之之的手机拿过来。 “之之,我刚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可能是同学给你发消息了。” 乔依之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芒果塞进嘴里，然后站起来拿了手机去墙边矫正驼背。 她迅速浏览了一下微信消息,说：“除了同学和老师,爸爸妈妈姐姐都发消息来了。” 张姨带着笑，眼底的震惊还没散去：“那之之慢慢回，今天是礼拜天,之之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劳逸结合。我下楼把这件事告诉管家。” 管家就是张姨的亲生父亲,可这会儿她没有直接说‘我给我爸说一声’,而是说了‘管家’两个字。 这就跟工作场合每个人都得把上级叫‘x经理’，而不是开口就是‘爸’！ 张姨其实是个活得很通透的人,她知道常先生一家待父亲极好、极为尊重。 让之之小姐叫自己张姨,叫父亲张爷爷。 ――但这也仅仅代表了先生这边的态度，这是在变相的告诉之之小姐，自己是可以信得过的‘亲信’。 可从张姨自己的角度来看,自己并不是主家,仅仅是佣人而已。 更何况现在是工作时间,她必须得亲疏分开。 不然若是仗着自己资历老就心里没数的把自己当主人看，那迟早有一天要消磨掉几十年来的先生对自己一家的信任。 乔依之看着张姨一脸喜意的关上门,她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 其实她知道，张姨这种举动并不是没见过市面、没见过上热搜的咋咋唬唬，只是张姨把自己当亲人来看待，所以才因为自己获得了荣誉而开心。 打心眼儿里的。 暑假那会儿乔依之从普村回来后，跟父亲谈话时说到过张姨。 不过那会儿乔依之没有什么扒人老底儿的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张姨很厉害：“张姨开车很稳，还会用那种烧柴火的大炉子。要不是河边的鱼塘禁止打水飘，张姨可能还要跟风哥……李闻风比打水飘。” 亲爹倒是提了几句张姨年轻时候的事情，让乔依之对这位从不显山露水，每次在家不是研究种花就是研究做甜品的阿姨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高手在民间’说的可能就是张姨这种人。 - 乔依之重新把目光投在手机上，给乔家父母都回了消息，然后给姐姐直接回电话过去。 至于常爸爸那边，他早就知道闺女发了论文，也知道这项论文的含金量，因此，他对于上热搜这件事倒没有惊讶。 电话那边，乔依兰比张姨还要激动，她几乎要跳起来，隔着电话筒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 “之之，你上热搜了！热搜！第二十八了！刚刚还是二十九来着！” 乔依之想要把手机距离耳朵远一点，毕竟那边传来的可是姐姐的尖叫。 但她真的好怀念这样的无忧无虑的姐姐。 因此，就算已经‘震耳欲聋’了，她还是把手机抵在耳边。 “是啊，昨天姐姐的电视剧刚上完热搜，今天就轮到了我……”然后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激动。 要知道，昨天看到《美人谋》这部网剧上热搜的时候，乔依之还小小的揪心了一把。 她真的怕网络上那些黑子开始无脑喷人。 上辈子，这部剧就是姐姐走‘黑红路线’火起来的第一站。那会儿乔依之精卫填海一般的跟网络上的黑子讲道理，可键盘侠实在太多了，她一个人根本回不过来，还被很多人组合起来无脑怼。 这辈子，乔依之的微博账号特别关注了姐姐和她的超话。 网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乔依之这边都会直接推送到首页，倒不用她天天点开去翻。 昨天乔依之看到超话推送的时候，点开微博的刹那指尖都有些颤抖。 但那条热搜其实很明显是《美人谋》这剧网剧买的，主要就是蹭热度、放了一部分剧透，顺便把女主乔依兰的妆容和衣服夸了一遍。 评论里也不像上辈子那样骂声一片，反而都在讨论剧情，乔依之挑着那些有关乔依兰的评论看。 “该死的好看，一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女人所有的信息资料。” “贫民窟女孩看着这衣服，默默流下了泪水。” “只有我关注画面的吗？那段古典舞也太好看了吧。” 乔依之微博名字叫‘我姐姐这么好看’，她放下一颗心后在底下评论：“啊啊啊我姐姐太好看了！” 前面的尖叫鸡体纯粹是跟左琳同学学的。 她当时评论完后就给姐姐发了一些夸她评论的截图，然后美滋滋的给姐姐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姐姐了，姐姐真的好棒！” 别看乔依兰平时自恋，但真的被夸了，她就很‘装模作样’的谦虚起来：“热搜是买的啦。” “但评论不是啊，我看好多人在底下夸姐姐，不允许姐姐现在谦虚，我们激动起来！” “听之之的！” 乔依兰昨儿被之之夸的脸红，她一度还觉得之之有点小题大做。 但今儿看到自家妹子也上热搜，看到底下一群人夸‘天才’。乔依兰这才感同身受的化身为尖叫鸡。 “之之，现在热搜又上前了一位！啊啊啊，啊？怎么掉到31了？不科学！” 乔依兰那边声音挺杂的，好像是在外面。 乔依之立马说：“姐，你不在家里吗？在外面就别玩手机，注意安全。” “哈哈，之之怎么跟妈妈一样？我在公司，一会儿有培训课要上，现在大家都在外面走廊上说话。” “那就好，”乔依之舒了一口气，“礼拜天姐姐还上课？” “没办法，现在基本上都是家里有点钱的人让小孩进娱乐圈，小小年纪就把孩子送去当练习生。我这种年纪大的已经很少见了，跟他们比舞台能力根本比不过，再加上我又不是专业演员出身，所以经纪人才让我在空档期间多学学，提升自己。” 面对自家妹子，乔依兰的态度十分朴实。 之前她档期多，是因为都是跟团参加的一些一场几百上千块的商演。 现在家里公司前景越来越好，乔妈妈也不愿意让再女儿东奔西跑的累着。商演接的是越来越少了。 但剧本却不是说拿就能拿到的，现在演艺圈很明显是一个僧多粥少的局面。每年能上映播出的电视剧有限，就连很多一线为了一些好角色都得争抢。 像乔依兰这种十八线，剧本就更难抢了。 要是她不接商演，那基本上一年365天，200多天都是假期了。 所以金牌经纪人楚诵希望她能趁着今年下半年的空档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他这边给乔依兰物色好的综艺。 乔依兰说了会儿自己的情况，再去刷新手机，一看热搜都掉到三十五了。 她有些气馁：“怎么就上去这么一小会儿？不科学啊！” 她觉得，科研型的热搜不应该被那么多搞笑娱乐给盖住啊。 乔依之倒是很淡定：“因为不接地气，没有共鸣。” 乔依兰想了想后沉默了：“……也是哦。” 要不是因为之之是自己的妹妹，她平素也不会对着这种新闻发出尖叫的。 最多就是心里很佩服罢了。 乔依兰这边的课程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她得进场去占座位，于是只能跟之之快速道别。 “中午我去你家吃饭吧，爸爸妈妈最近去旅游了。” “好啊，需不需要小刘叔叔去接你？” 乔依兰说：“不用，我打车过去，公司说等我咖位提升就给我配助理，以后姐姐我要当有助理的人！” 切断电话后，乔依兰找了一个稍微靠前的座位，她旁边是个同样年纪的女艺人。 女艺人小声给乔依兰打招呼：“你好啊，我刚刚听到你在外面打电话，你们团队上热搜了吗？” 乔依兰笑了笑：“是我妹妹。” “啊？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小，你妹妹岂不是还没到二十？” 她下意识的以为乔依兰的妹妹也是演艺圈的。这年头，年纪越小上热搜，以后大火的几率也就越大。 乔依兰点点头：“她还没成年呢。” 不等旁边的人夸奖，乔依兰自己把话说完了：“我妹妹真的超厉害，完全凭自己实力上的热搜，只可惜大家对她那个话题的关注度不高，排名不靠前。” 旁边的女艺人：“……”小小年纪爆上热搜已经很棒了好伐！ - 同班同学这回没有在私群里祝福乔神，大家都在有老师所在的大群里说话。 在一个人提出来要不要聚餐的时候，乔依之直接说：“好啊，我请客，连带着上次竞赛获奖的一起请了。” “啊我爱乔神！” “啊我爱乔神！” 底下瞬间跟了一串队形。 李闻风这边一般只有放长假才回家，若是周周回家，每周来回得在路上消耗十几个小时。 因此，这会儿他在自习室里，把刚打出来的祝福的话全部删除。 开始重新打。 夏诚偷偷瞄到风哥没有直接复制粘贴上面那句话，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去。 “啊我爱乔神！”他连感叹号也不忘记加上去。伪装成复制粘贴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夏诚突然感觉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经历过暑期那件事后，夏诚越来越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突然间，他灵光一现，心想：这哪是复制粘贴现场，这是告白现场吧。 第 138 章 星期天早晨的住宿生自习室里人不多,也没有老师来看管，学习全靠自制力。 就在夏诚观摩风哥肆无忌惮‘告白’的时候，他自己手机也弹出了新消息,是同桌左琳发来的。 “诚儿，我的数学报纸是不是落在你那儿了？” 夏诚已经写完了作业,闻言立马回复：“没有啊,没有多余的报纸。” 左琳欲哭无泪：“那就是落教室了，我走之前可能没检查桌兜。” 夏诚说：“我找风哥要钥匙，回教室给你取,你一会儿来趟学校门口吧。” 左琳无比感动：“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原本是想找你拿报纸。你现在在寝室吗？不然我现在去教学楼等你。” 夏诚当下收了手机，站起来去拍风哥的肩膀。 在他靠近的前一秒，只见风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把手机熄屏,回过头时那双黑眸里满是警惕：“干什么？” 夏诚：“……”靠,重色轻友实锤了。 发消息已经不给兄弟看了。 要是放在以往,夏诚肯定要跟风哥抢夺一番手机,看看他到底发了啥消息又收到了啥消息。这大概是每个男生对兄弟的恶趣味。 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女生是乔神,夏诚瞬间偃旗息鼓。 在风哥眼里乔神是什么样的夏诚不清楚，反正在他眼里,乔神真的就是那天上的仙女。不沾一丝一毫烟火气的。 夏诚想象不出仙女下凡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不敢想。 他只要一往深了想，眼前当即就出现乔神搬着小板凳坐在风哥家堂屋里的样子。 就算乔神个子不高,但那板凳对乔神来说也太矮了。留下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 真真接地气。 真真是……下凡了。 夏诚偏过头,掩过眼眸中的震惊,说了正事：“风哥，借班里钥匙用一下,左琳的作业落教室了。” 李闻风也转过头去，从书包里摸出一个钥匙递给他。 “教室钥匙在我柜子里，你打开就能看到。” “嗯。”夏诚拿了就走。 男孩子瘦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自习室门口，只留下李闻风重新点开跟乔依之的聊天界面。 222：今天的小乔很开心，来不及写信，先跟风哥分享一下。 李闻风眉目中的漫不经心全然消散，他弓着背，紧抿的薄唇和线条还不甚分明的轮廓中带了几分少年的隐忍和克制。 他注意到了，这次小乔用的称呼不是‘小黑’，而是‘风哥’。 李闻风很想直接打电话过去直接问小乔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却始终没点开那个通话按钮。 此前，乔依之给李闻风写信，称呼都是‘小黑’，所以她的身份也仅仅只是小黑的笔友小乔。 两个人在日常接触中是同学、是好朋友；在写信交流中，是笔友、也是好朋友。 虽然这代表着两人关系紧密，但日常和书信往来就仿佛是两条平行线。 乔依之会在心中写自己的想法，跟小黑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却又在日常交流时，对待风哥恪守朋友的那道线，从不越界。 可以说，从科大夏令营回来后，除了写信之外，李闻风感觉自己跟乔神的相处模式又回归了从前。 道理李闻风都懂。 毕竟他上辈子单相思了几十年，各种暗恋帖子、心灵鸡汤看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因此，他知道在陌生的环境中，人往往都是缺乏安全感的。 人下意识的会去依赖身边认识的人。比如最开始的陈橙同学。 李闻风不知道乔神当时跟自己相处，是因为‘安全感’还是其他。 他也不敢细想。因为，他也会失望啊。 不过，李闻风又觉得自己在患得患失，自欺欺人。 毕竟，科大夏令营回来后没多久就放暑假了，两人见都见不着，还谈什么接触。 至于九月份再开学，教室里有四十多双眼睛看着呢，两人还在第二排，哪敢搞什么小动作。 想到这里，李闻风唇角勾起一个满不在乎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打字，喉结因为抬头的动作而看得十分明显。 黑眸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嚣张和……忐忑（？）。 如果夏诚在这儿，他可能会觉得风哥这样帅归帅，但这举动怎么看怎么向给自己‘壮胆’。 ……最后，壮胆后的F发：希望小乔天天开心 简直不能更威武霸气！ 彼时乔依之正一边看陈礼教授给自己发来的文件要求，一边开心着。 因为这份文件是国家青年科学家‘白名单’的一部分她可以接触到的条款。 乔依之看到风哥的回复，直接打了个四个字过去：谢谢风哥 乔依之这回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Nature》子刊的共同一作，就算是很多老教授，论文都发不到这么有影响力的期刊上。 这倒不是说乔依之的能力比老教授们优秀，主要是《Nature》系列杂志更注重前端科学。 他们的关注点在新颖、对科学进步有引导意义的论文。 乔依之这个纯粹就是沾了陈礼教授的光，站在巨人肩膀上了。 要是让她自己选题，那还是等她本科读个两三年再说。 毕竟，若是没有扎实的基础知识积累，她拿什么去判断哪方面是新颖的，具有研究潜质呢？ 不过，在结果是乔依之作为共同一作的情况下，不了解内情的人就不怎么看重过程了。 他们只需要知道乔依之、十六岁、并且在《Nature》子刊编辑部安排的视频‘答辩’上表现优秀，被认可了共同一作的身份。 ――这已经符合青年科学家白名单标准了。 别看这个标准不高，但二十年来能达到的青年们，不到百位。 而且，百位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跟底蕴深厚的大学教授一起合作发的论文。 只不过发表杂志各不相同。 最强的一位是十七岁直接发了《Nature》正刊，不是子刊了。那位……现在已经成了他们领域的领军科学家。 在白名单上的诸位科学家，国家都会根据其贡献指数，给予不同层次的保护和一定程度的限制。 像乔依之这样的青少年，国家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被‘捧杀’，成为当代伤仲永。 因此，在网络上会最大程度的保护他们的个人隐私。 一是防止被外国套取情报，二就是担心同一研究领域不同派系纷争殃及到青少年科学家，三就是担心他们被网上的极端粉丝‘人/肉’，造成心理阴影。 乔依之一一翻看着条款，里面还写了如果自己遇到危险，会酌情安排武装直升机救助。 纵然她上辈子已经接触过白名单政策，甚至因为当时她的卓越贡献，那些条款比这些还要好得多。 但当时的乔依之却无心感受，一心只想复活姐姐； 现在嘛，一切正常人该有的情绪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开心，激动，与有荣焉。 至于那些限制，乔依之这边层次比较低，暂时只有一条限制：出境必须跟组织打报告。 底下似乎担心这条限制会引起大家不满，还专门加了备注：一般情况下的学习交流、甚至旅游，全都可以批准的；但若是旅游，必须每天记录行程，发给有关部门。 意思就是我们也不会管你有多严格，但权利往往跟义务是伴生的，请大家不要反应过度。 把那一条条条款读到最后，乔依之心中蓦地蒸腾起一股感动，她是真的能感觉到祖国的强盛。 她为自己能给祖国添砖加瓦――而自豪！ 乔依之这边正憋了满腔的热情，就收到李闻风的下一句话。 ――他终于真正的壮起了胆子。 F：我喜欢你，之之。 第 139 章 乔依之看着那句‘我喜欢你,之之’，整个人大脑直接当机。 她直归直，但一点也不傻。 相反,上辈子一个人在科室坐的十年冷板凳，让她对于‘人情世故’,不说精通,至少不是傻白甜水平。 因此，乔依之能明白李闻风想表达什么。 ――不是那种‘我们当好朋友吧’的喜欢，而是……‘当我女朋友吧’的喜欢。 这一刻,乔依之没有去想上辈子李闻风默默付出、做了这么多到底所求什么,图她的感恩和回报吗？ 她也没有想那些自己之前默默计划的报答。 乔依之看着那张极简的光影分割头像，现在满脑子都是李闻风这个人。 他的黑眸、薄唇、鼻梁，甚至线条还不甚硬朗的下颌。 少年时的风哥,眉峰永远带着肆意和嚣张,好像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 乔依之浅褐色的眼眸被光映得很亮,里面同样满满都是风哥。 风哥低头认真写作业的样子；风哥平时一进教室就漫不经心的拿走自己水杯,但会注意接冷热水比例,让保温杯里的水温适宜入口；风哥抓到大鱼后黑眸里泛着光仿佛在求夸奖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李闻风的少年,不知不觉中,便深深烙印进自己的心神。 所有美好过往的一点一滴都有他的参与。 不知道呆滞了多久，乔依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整个人仿佛从暂停状态中被按下了播放按钮，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从颊侧到眼尾,仿佛都被晕染上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乔依之的脸红,不是那种乍然喜欢上一个人的脸色通红。 可能因为上辈子年纪大了，就算跟十六岁的自己融合,她也很难迸发出少女怀春一般的羞怯。 但绯红的眼尾却让原本就大的杏眼变得亮晶晶的。 ――过来人都知道，看一个人是否真心喜欢另外一个人，只需要看他/她提到对方时的眼神就明白了。 那是藏不住的。 此刻的正认真盯着手机的乔依之的眼神就是这样。 她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跃，写：“我也喜欢你，风哥。” 窗外吹来的风轻柔在她指尖打转，像极了此刻乔依之已经激动到跳跃的内心。 她想了想，在李闻风回过来之前，直接给他打电话过去。 然后，在乔依之不解的眼神中，微信上显示――对方已经拒绝了您的通话要求…… 手忙脚乱不小心点了挂断的风哥：“……”此刻很想死一死。 他几个跨步就出了自习室，男孩子身高腿长，不管是穿着校服还是私服，背影都是十分清瘦的。 只有李闻风自己知道，现在他身体里仿佛就像点燃了一把火一样，从头烧到脚，没有一处不是滚烫的。 他直接从六楼往下跑，一边跑一边给之之打电话。 乔依之那边直接接通了。 “……” “……” 谁都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安静中，乔依之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风哥的呼吸声。 李闻风眉梢的漫不经心消失殆尽，只有那份嚣张甚嚣尘上。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是肆意的、洒脱的，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之之。” 因为下楼跑太快而稍微有些急促、还带着喘息的声音在乔依之耳边乍响，彻底让乔依之把自己的话咽回去。只余下一声浅浅的：“嗯。” 乔依之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声控。 风哥的声音真的好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人心尖一样。 李闻风下楼后立刻平复了呼吸，顺道还清了清嗓子，用平日里说话的声音跟乔依之说话。 乔依之：“……”还是刚刚的好听一点。 她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好像是陡然从一个密闭的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到了宽阔的地带。 就好像从楼梯间跑到操场上一样，乔依之问：“风哥在操场上？” “嗯，”李闻风说话不过脑子，或者说，脑袋已经被乐傻了，他说，“国庆前夕有运动会，我练习一下跑步。” 乔依之想到前几天考完数学竞赛联赛的时候，风哥确实拿着登记表在班里询问谁要报什么项目。 但那会儿自己还在忙着论文答辩的事情，就没有分心去管这些。 乔依之不乏羡慕：“其实我暑假期间也有按照健身教练的要求，天天锻炼，现在耐力已经好了很多……” 但比起从小就蹦蹦跳跳的同学，乔依之这小身板儿依然不够拼的。 李闻风唇角噙着笑：“正好咱们班接力赛还差一个女生，之之可以来给我救场吗？” “我会拖后腿。”这是大实话。 “不会，”他说的斩钉截铁，“你拉开的距离，我可以补上。” 正巧这时候夏诚给同桌找到了她放在桌兜里忘了拿回去的数学报纸，两人一出教学楼就看到在操场里跑得飞快的风哥。 这会儿操场里还有几位打算报考体育学院的学生，他们原本已经跑过几圈，这会儿在小跑训练耐力。 陡然看到一个男生跑的飞快的同时，还能打电话不带大喘气儿的――这简直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 一个个把护腕拉好，开始想着赶超前面那个打电话的。 左琳看着这一幕，脸颊都有些抽搐。 而夏诚则目瞪口呆，过了会儿，他憋出来一句话：“风哥这是拿了他们东西？”怎么一个个都追着风哥跑？ 左琳：“……”感觉自己同桌这脑袋真的没救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提点：“快看看，风哥在笑！” ――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拿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开心，我也去……”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左琳给捂住了嘴巴：“风哥还在打电话，估计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至于那些追着他跑的人，则应该是在体育竞技方面不服输的体育生们。 左琳这话提点到了夏诚，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风哥沉着眼眸、抿着唇，认真却又卑微的把那句队形整齐的‘啊我爱乔神！’打上去。 夏诚当时就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风哥，在表达喜欢这件事上，也会束手束脚到什么都不敢做。 暗恋是一颗糖，褪去心动初期的糖衣后，弥漫在嘴里的，是无边的苦涩。 然而这会儿，风哥这么开心、激动到直接在操场里跑步来发泄自己用不尽的精力，那应该真的如左琳所说，有好事。 至于好事儿具体是什么…… 夏诚：“靠！” 左琳：“？？？”干啥一惊一乍的。 夏诚觉得那是风哥和乔神的隐私，就算旁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同桌，他也不能卖了两人。 然而左琳看着风哥再一次从临近他们这一圈跑远，喃喃自语：“我感觉电话那头是乔神。” 夏诚：“！！！你居然知道！” 左琳比他还惊讶：“什么？真的是乔神吗？？？” “……” “夏诚你藏得好深！我还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感情你都是装傻的？” 夏诚猛烈地摇头，神情跟二哈搞了破坏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如出一辙。 左琳：“……”这同桌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 最后还是因为接下来几天放学后风哥陪着乔神跑步，全班同桌才意识到……乔神居然报名参加运动会了！ 左琳大概也猜到那天风哥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了。 但老包对乔依之的身体还有点担心。 乔依之说：“包老师别担心，我身体已经恢复三个月了，跑步对我来说不影响。不过，我现在得努力训练，不拖班级后腿。” 李闻风当时站在另一边给老包交报名表，他看了一眼乔依之。 那眼神分明在说，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抵别的班两个。 包老师听到乔依之的话则笑到：“没事，你可是咱们班的吉祥物，完全不会有拖后腿这种说法。再说，咱们班去年运动会的排名你知道吗？” 运动会在九月底，正好在乔依之转学过来之前。 原本那会儿同学们还对校运会挺上心，在班里也会谈论几句，但刚转学过来的小乔同学很自我封闭、一点也不合群，对名次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晓。 老包说：“咱们班去年总分是全校倒数第一，所以啊，依之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就当个锻炼。” 乔依之：“……” 难怪老包这么佛系。甚至他可能觉得乔依之可以把分数往上拉一点。 但乔依之又觉得很奇怪，就算火箭班大部分人沉迷学习，对体育不在行，但也有风哥和夏诚这两位四肢建强的大佬在，怎么会倒数第一呢？ 出了办公室后，李闻风面对乔依之疑惑的眼神，黑眸中带着明显的笑意：“还不是因为没有想给表现的人。” 他没说的是，因为运动会之后就是国庆七天假期，实验中学惯例拉着新高一年级的学生们去基地军训。 那就意味着李闻风同学有七天不能给小乔写信。 所以他那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顶着烈日趴在腿上写信的。他写信不是随便写两下，每次都是厚厚的一封，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夏诚则是想表现，但突然腿抽筋……然后一班的其他学生，能出一个跑完3000米的同学都难。 不过老包倒是一直都笑呵呵的，他鼓励大家‘重在参与’，见学生偷偷拿出手机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非上课环境下，老包就跟大家的伙伴一样，没一点脾气。 乔依之眼眸转向李闻风的方向，因为距离有点近，入目不是风哥的脸，而是喉结。 乔依之：“……”这个身高差。 她发出了想长高的声音。 李闻风抬手挡住她的视线，语气中稍微有些不自在：“我这回一定好好表现。” 乔依之：“……？”表现就表现，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他？ 第 140 章 乔依之给亲爹和小刘叔叔说了自己要参加校运会的事情,并且说最近几天会在放学后多留一段时间练习跑步。 常爸爸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刚开完一场会回到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掐了掐眉心。 迅速从威严的大老板切换到慈祥的老父亲状态。 “好，之之跑步时候如果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乔依之对着电话那头应声：“嗯嗯,爸爸还在忙吗？” “刚开完内部会议，一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之之回家后先吃饭,爸爸晚点回来。” 秘书给常总送来磨好的咖啡,正巧就听到这句话。 她当下就想起上次……大概是五月份的时候，来到总裁办公室的那位漂亮的小姑娘。 ――除了那位小姑娘，没见过常总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谁说过话。 秘书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带上门,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常文曜耳边只余闺女仔细叮嘱的声音：“好,我在学校多留半小时就回家。爸爸也趁这个时间多休息一下,人不是永动机,得劳逸结合。” 他轻笑出声：“好。” 乔依之跟李闻风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刚走到操场的铁丝网这边,正好挂断电话。 然后……正巧就对上了教导主任那个打量的目光。 乔依之：“……”现在收回手机还来得及吗？ 实验中学没有明令禁止带手机,但为了震慑大家不在上课时间玩手机、下课回去也好好写作业不玩手机，教导主任都是逮着一个收一个的。 毕竟对于自制力不是很强的学生来说，威慑远远比自律效果更为显著。 教导主任看着乔依之手里的手机,也沉默了一下。 他招招手让乔依之过来。 “老师好。” 她见教导主任没有表露出收手机的意思,于是把手机塞进校服兜里,乖巧的上前打招呼。 李闻风刚因为被乔神看了一眼，耳边就泛起的红潮,在走了一路后终于淡下去一点。但男孩子头发短，根本遮不住耳朵。 因此，对比起周围的皮肤，现在不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还是有点淡淡的红晕。 ――这也不怪他反应剧烈啊，任谁被喜欢的人用崇拜的眼神看上一眼，都不太可能崩得住吧。 然而乔依之对此完全不知情，她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刚刚的目光有多灼人。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学生时代的喜欢，你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全世界只有自己和对方是知情者。 哪想到，全世界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就单单看眼神，这骗得过谁？ 教导主任也没想着真要没收了乔依之的手机。 他对其他人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但是对这两位年级第一的自制力，还是特别了解的。 他招呼乔依之过来，压根没提手机的事情，只是说：“最近那条热搜我看了，依之同学，你很不错的。” 以后要有大作为的。 就算他不太懂乔依之同学研究的这个领域，但他好歹也知道《Nature》子刊的含金量。 以前，教导主任还在想这俩孩子拒绝了科大的保送合约，万一其他竞赛没考好后悔了怎么办。 但现在……他对乔依之同学的未来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了。 有这样强大的科研天分，到哪儿都会发光的。 而且，这样的孩子清河不给保送，他真的一点都不信。 现在看来，教导主任觉得自己更应该担心李闻风一点。 于是他跟乔依之说了两句后，又鼓励了李闻风几句。 夏诚最近已经习惯风哥放学不跟自己一起走了，甚至一想到之前风哥送乔神出校门，自己还在旁边一步步跟着，他真的很想穿越回去暴打自己一顿。 想到这里，夏诚抓了抓头发。 左琳见同桌又间歇性薅头发，一边跟他一起下楼一边问：“又怎么了？” “我以前是不是一个超大号的电灯泡？不说风哥，我在想乔神当时是怎么想我的。”想想都觉得窒息。 夏诚自己是跟风哥一起长大的，什么糗样对方都知道，所以就不管风哥怎么想。但关键是乔神，此前自己没眼色，乔神性格那和温柔，不好开口直接赶走自己，只能任由自己这个超大号电灯泡在旁边叨叨…… 夏诚重复：“乔神该怎么想我啊！” 左琳：“……” 夏诚转头看向自己同桌，那眼神十分受伤，好像在说‘你怎么不安慰一下我’。 左琳从善如流：“那，您节哀？” 夏诚：“……”算了，还不如不安慰。 就在夏诚打算直接回寝室泡泡面吃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操场铁丝网旁边站着的乔神、风哥和……教导主任三人组。 夏诚惊了，情急之下，他拉紧了左琳的胳膊。 “靠，风哥和乔神谈恋爱被逮住了！” 教导主任天生就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从夏诚和左琳的角度看过去，确实像是在训人。 偏生乔依之刚刚玩手机被看到，这会儿也不敢笑，站在旁边一直装乖巧。 左琳的思路也被带跑偏，她甚至都忽略了夏诚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她张了张口：“那怎么办？” 还不等两人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那边教导主任就眼尖的发现了有男女生在教学楼前公然牵手。 教导主任：“！！”好了，这下顾不上跟李闻风说话，直接过去逮人。 夏诚和左琳：“？？？”不不不，他们俩真的是清白的！ 教导主任：“清白？我问过你们班主任再说。” 准备下班回家的老包更是一脸迷茫：“？？？” 但面对主任，只能素质三连：“辛苦您，我知道，我会严肃处理的。” - 乔依之在家里的跑步机上练过跑步，但在操场上跑跟在跑步机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全力跑了可能还不到一百米就开始大喘气。 李闻风在旁边悠哉悠哉的跟着，乔依之看着他的状态，一脸羡慕：“我在跑步机上也可以跑半小时不大喘气的。” 李闻风扶住了她的胳膊，说：“慢点跑，别说话，用鼻子呼吸。” 九月份的天气依然炎热，男孩子跑了这么一小会儿，汗都没出，手心干燥，隔着一层布料，乔依之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被灼烧了一下。 细细密密的刺激从胳膊传到大脑皮层，让乔依之的心都猛的跳了一下。 幸好李闻风也就扶了一下，不然乔依之感觉自己真的可能被刺激到跑完两圈，也就是一个八百米。 然而现实很骨感，事实上她跑了一圈400米后，只剩下走的力气了。 乔依之觉得这不科学，可心脏剧烈的跳动告诉她这就是自己现在的极限。 李闻风跟着她慢慢走，刚刚扶过乔依之的手还绷着。 ……女孩子的胳膊也太软了，分明看着很细，他一只手不仅可以环得过来还稍有空余，却没想到软到这种地步。 两人一个想着提升体质，另一个脑袋里想的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绕着操场走了两三圈，乔依之的呼吸总算平复下来。 但喉咙还是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李闻风给她打开保温杯，里面还有点温水。 乔依之喝完后重新开始跑。 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风哥，我还是回去练吧。”这种跑一百来米走八百米的练法，之之同学感觉好丢面子。 李闻风黑眸一转，把乔依之的心思尽收眼底。 但他义正严辞的拒绝了：“不行。” “啊？” “之之不想陪我练了吗？” “哈？” “李闻风同学作为高二一班跑三千米和接力赛的主力军，还请之之做好促进李闻风主观能动性的工作。” 黄昏的风扶过乔依之的发丝，带来很浅的洗发水的味道，两个人的半边脸被映成橘色。 乔依之的笑声随着风旋渐渐传来：“好啊，那李闻风同学，加油！” 男孩子的声音肆意又嚣张：“稳拿第一。” 第 141 章 跑步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然而,李闻风同学发现自己跑得快是快，可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对于摆臂和具体跑法，李老师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虽然说专业标准对风哥自身来说不影响。 就算他没经过专业训练,但也盖不住自己的身体素质强。 ――跟一群整日学习的高中生们比，风哥这种小时候没事儿爬爬山抓抓鱼的,体力和耐力绝对远超他们。 可在这边教起小乔同学跑步,李闻风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专业知识的匮乏。 第一次一起跑步的时候，风哥发现自己除了陪跑、说一点自己强挤出来的跑步经验，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第一天晚上,风哥回去开始在网上搜集教程看。 在夏诚吃完饭回来后,他还问了一下夏诚的跑步经验，打算总结起来给小乔说。 不然他一个人的经验没有什么代表性。 而夏诚这边，自从不小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现在怎么看风哥怎么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同寝室一个男生回来找笔芯,也被风哥叫住问了一下跑步经验。 夏诚一边咋舌一边腹诽：以前谁问风哥经验,他都会来一句噎死人的‘不需要经验,这只是身体本能’。 那会儿他真的很想把那些物理难题拍到风哥脸上,质问他：“身体本能？” 结果这会儿，他自己来问别人一些‘凭本能’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场大家谁跑步不是凭本能啊？讲的跟谁经过专业训练一样。 然而夏诚腹诽归腹诽,却不敢把这话当着风哥面说。 只能假装自己被酸到一样的呲牙咧嘴的去楼上自习室写作业了。 - 第二天下午,风哥磨刀霍霍……不对，摩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 哪知道小乔同学已经是理论上巨人了，她起跑的姿势、手臂的位置和摆臂的弧度都犹如从教科书上扒拉下来的一样。 兴致勃勃打算教人的李老师：“……” 小乔同学倒是挺兴奋的：“昨天健身教练教了我一些快速冲刺的技巧,我们今天试一试。” 李闻风：“哦。” 不过理论归理论,小乔同学的实际表现依然没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她甚至还因为起跑太急而差点‘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说差点呢？ 因为旁边的李闻风同学拉她来不及,只能自己先扑倒，给小乔同学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乔依之被吓到了,她赶紧爬起来，顾不上撑在地上破皮了的手腕，赶紧问李闻风怎么了。 旁边打篮球的同学原本没注意这边，但见两人摔倒，也赶紧跑过来。 “你们没事吧？” “这都能摔？” “要不要去医务室啊同学？” 李闻风爬起来，他那是有准备的扑倒，整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 “没事儿，腿脚也没事。” “哦哦，兄弟，带女生跑步简直不要太大胆啊。” “小心一会儿被猩猩抓啊。” 猩猩就是教导主任的外号。 中学生们每天都有无尽的劲头跟老师和家长们斗智斗勇，只为了偷得一点玩手机、打球的时光。 但很多时候他们都不能为所欲为的想玩就玩，因此只能暗搓搓给人起外号。 他们走后，乔依之见李闻风确实没事儿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松了一口气后，她才感觉到自己掌心火辣辣的疼痛。 李闻风见她吸了一口气，赶紧问：“伤到哪儿了？我背你去医务室。” 乔依之赶紧说：“腿没事，就是刚刚撑地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割破了手心。” 操场旁边也没有水管，李闻风迅速拎了两人的包，带乔依之去医务室。 这一幕好巧不巧又被从校门口走回来的教导主任给看到了。 乔依之原本不知道他的外号，刚刚冷不丁听到打球那帮高一小同学提到。 这会儿再看教导主任，黑着脸、嘴角下垂、眼角也下垂，配着他的大鼻子，可不真的有点像…… 乔依之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掐断，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 教导主任用犀利的眼光打量这两人，说：“你们怎么又走一起？” 他刚大老远看到了李闻风的背影，本来以为他这这里看书。 哪知道走进了才看到李闻风身前还有个乔依之。 这两人原本没让教导主任心中警铃大作，毕竟他现在看这俩学生还带着学神光环。 但李闻风刚刚看人家小姑娘那眼神…… 教导主任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什么不知道？他逮人眼光可准了！ 正在他想质问两人是不是处对象了的时候，乔依之晃了晃自己的手。 “老师，我刚跑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破皮，李闻风同学送我去医务室。” 教导主任挥挥手：“去吧。” 在旁边围观了这一幕的高一男生们：“……”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看不到刚刚两个高年级生和猩猩的身影，一句‘卧槽――’才传了出来。“不是传说猩猩不分男女，一视同仁吗？” “是啊，女生在猩猩那儿真的有特权吗？上次我们班被他抓到一对，直接就带去班主任那里了。” “难道是长得好看的女生有特权？” “滚，我们班的女生也不丑啊。”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男生运球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提醒道：“你们觉得这个女生跟教学楼光荣栏那里的乔神是不是有点……像？” 随之而来的是更良久的沉默。 准备投篮的男生不知不觉松了手，篮球直接砸在了自己脑袋上。这样他都没出声。 当暂停键陡然恢复播放状态后，大家一窝蜂的从操场入口跑出去，回教学楼看人。 不多时，一群穿着背心、满头大汗的男生出现在教学楼大厅，看到了光荣栏上面的照片。 “草，我一直以为这张照片是P了一万遍的结果。” “这年头还真的有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所以，特权的不是女生，而是学神光环……” “我要是猩猩，我也不觉得这种学神级别的女生能跟普通人谈恋爱。” 话音刚落，就有指着旁边那个同样拿了一对荣誉的男生照片。 “……这是刚刚那个男生吧？” “……！！！”靠！ - 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猩猩拿着自己的包跟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老师一起往出走。 “周老师啊，我怎么感觉你们班李闻风跟依之之间……” “啊？你说闻风跟依之啊，我告诉你，主任，放心！他们俩数学竞赛绝对没问题。虽然说最后成绩还没出来，但省办的老师今天下午已经给我通过气了，给我推荐了不少书，让我给俩孩子讲讲，为了之后的省队集训作准备。” 主任：“……哦。” 周老师眉梢眼角都是喜气：“这还是我第一回跟竞赛距离这么近。主任你想啊，省队的学生那可是从全省一等奖里面挑十个的！咱们依之和闻风可是全省数学竞赛前十啊！” 这下主任眼里也放光了：“真的？” “我感觉不太可能作假。看，我这不准备买书么？” “买买买，学校给你报销，给孩子们也买一份，然后再多买几份放在学校阅览室。” 站在光荣栏前围观的同学：“……”学神实锤了。 直到出了校门，站在自己的车子前，教导主任才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想跟周老师说啥来着？ 对对对，说俩孩子之间感情好像有点升华。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周老师把话题给带的跑偏了。 但教导主任转念一想，国庆过后两人就得去参加数学竞赛省队集训了，这一集训就是一个多月，而且还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得让俩孩子互相照应着。 只要不影响学习，只要不光明正大的手拉手，他这个教导主任真的没必要当那个打鸳鸯的大棒。 他当了这么多年教导主任，自诩看人眼光很准，基本上从没失误过。 教导主任想，这回根据他的经验来看，俩孩子之间好像是闻风那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自己这一提醒，万一把女孩子给点开窍了，那岂不成了媒婆。不划算。 那就放手不管吧，只要两人没被抓到实质动静，比如牵手，自己还是不要捕风捉影了。 - 乔依之手心里破了点皮，用酒精冲一下，然后贴个创口贴就好。 医生嘱咐：“创可贴别贴太久，伤口也别见水，过两天就好了。” 乔依之跟医生道谢后，和李闻风走出了医务室。 她见风哥黑眸里有些阴郁，说：“别担心啊，这种小伤口我有经验，不出两天就好了，绝对不会影响运动会。” 她还是第一回参加校运会啊，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乔依之特别想看风哥引爆全场气氛。 李闻风见之之的目光又开始灼人起来，整个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他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喉结都因为紧张而耸动了一下。 乔依之想，这、这不用去跑道上引爆全场氛围，都已经很勾人了。 很快就到了校园会这天，经过两天前一场秋雨的冲刷，空气中的燥热淡了一点，也更加适合开运动会了。 学校没有明文要求大家必须穿校服，很多人在今儿都穿了自己的运动衣。 毕竟学校的衣服是有点削薄，万一动作大了后不小心扯到哪儿，那真的就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丑了。 乔依之也换上了简单的白T和九分运动裤。 她换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这裤子最初买的时候，不是九分裤，那岂不是证明她……长高了？ 乔依之量了身高后，发现现在164了，比三月份那会儿高了5厘米！比七月份足足高了3厘米！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她兴致勃勃的去给亲爹展示自己的身高，看到亲爹眼底的惊讶后，乔依之满脸的开心，说：“心脏恢复后确实感觉身体有在发育。” 此前心脏不好，对身体各个器官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因此她在其他小女孩发育的12-14周岁并没有明显长高，甚至就连姨妈都没来。 乔依之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的身高一直在160左右反复横跳。 体检三次可能会量出三个身高量度，159，160，161。 没办法，谁让上辈子她心脏移植后就没有想着勤加锻炼，而是专心投入学习中。再加上那会儿已经十九岁了，早过了发育期。 乔依之也就没把心思放在长高上。 哪知道这辈子无心插柳柳成荫，心脏恢复后身体正好在发育期，有亲爹督促自己锻炼，还配备了健身教练……再加上父母个子也不低。 她居然真的长高了！ 乔依之同学很兴奋，把自己身高刻度拍了张照发给风哥。 过了会儿，李闻风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卷尺，给自己量了身高。 ――183。 乔依之：“……”再见。 第 142 章 实验中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上,教导主任担任主持人，在台上宣读各项要求。 这会儿不过早上八点，日头不算大,一群即将迎来国庆长假的少年少女们眼神里都透着光，各自小声讨论着国庆假期该怎么过。 各班班主任则在一旁维持秩序。 “小点声,主任讲话呢。” “前排的同学不要张嘴,别被逮住全校通报批评。” 乔依之因为刚在后面跟风哥比了一下个子，进场便晚了一点，为了不打扰前面的同学,这会儿只能坐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 然而对比的结果依然很让乔依之无奈,她发现自己就算长高了，站在风哥旁边也依然很矮。 乔依之想，自己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她虽然也会注意到身高等各项数据,毕竟她对数字很敏感,但她却不会太在意这些。 毕竟影响身高的因素真的太多了。 就像乔依之知道很多人觉得自己好看,但她却对此没多大感触。 甚至在上辈子除了出席非常重大的颁奖典礼必须得化妆以示尊敬外,其他时候根本没动用过化妆品和护肤品。 说白了,好像就是翻版的‘北大还行撒贝宁’‘我没钱马云爸爸’…… 但这辈子，乔依之早早的就用黑科技开始调理自己的皮肤状态。 反正黑科技放那儿也是浪费。 乔依之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转变,皆因为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让自己更完美一些。 当然，她暂时还了解不到老夫老妻状态的时候,那真的可能就是能怎么随便就怎么随便了。 还能离咋滴？ 李闻风则没想那么多,他黑眸里泛起点点亮光,眼尾有浅浅的褶子，愣是给自己的少年感中加了几分温柔。 “之之长高了。” 乔依之觉得这话说得比她爹还要老父亲。 反正常爸爸是没有说出‘我们之之长大了’这么肉麻的哄小孩子一般的话的。 两人落座后,李闻风把水杯挂在旁边，悄悄拽住小乔的手腕。 迎着乔依之微微疑惑的眼睛，李闻风摊开她的手心。 前几天在操场上被蹭破的伤口已经荡然无存。 按理说，一般人不会好的这么快，李闻风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乔依之左手的手腕上，那是一块黑色的软尺状腕表。 乔依之眼眸瞪大，长长的睫毛显得更卷了。 阳光照过来，仿佛要给她的眼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乔依之用眼神在给风哥传达：没错，就是它的功劳。 就在这时，小乔同学猛的觉得眼前一暗，一片阴影笼罩过来，直接把阳光给全然盖住了。 她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一抬眸，乔依之就看到老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 她赶紧把自己的手从李闻风手里抽出来。 做完这个第一反应后，乔依之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有应对被老师抓包现场的经验，手抽出来后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只能尴尬的落在自己背后。 乔依之想，自己这可真是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做到了极致。 然而老包暂时没想到这一点，因为他真的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才是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那个人。 ……弱小、无助，还不知道该做哪儿。天地可鉴，他只是看到乔依之旁边有个空位，想坐在这边等运动会开始的。 老包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其实私底下很细心，知道照顾家境不好或者身体不好的学生，偶尔也会发现哪一对同桌有了‘感情升华’的苗头，然后迅速把这俩给调开。 但对于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老包从来都是抱着百分百信任的。 坐下后，老包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两位同学不会谈恋爱。 班里的学生现在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情窦初开是常有的事，为什么自己非要把依之和闻风排除在外看待呢？ 老包仔细想了想，他觉得是因为这俩同学学神光环太厚重了，以至于他都没法把两位当作学生看。 果然，学神光环的滤镜，真的无解。 有老包在旁边，乔依之同学安分了不少。没有再去看李闻风一眼。 乔依之自己上辈子是当老师的，为了当一个合格的老师，她还专门研读过相关的心理学书籍。 但这会儿，再多的专业知识都处理不了现在这个局面。 毕竟，她现在是学生，不是老师。她真的猜不透老包会怎么想，然后……再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闻风同学胆子依然很大，他察觉到小乔的紧张，悄悄伸出手，偷偷摸摸的想牵自己喜欢的姑娘。 乔依之在到底躲开与否中犹豫了一秒，就被风哥给牵住了。 李闻风能感觉到小乔的手没用劲儿，软绵绵的。 ――这是她心里紧张的表现。 “别怕。” 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周围的鼓掌声给盖住了。 乔依之显然没听到，但其实她也不怕，她就是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实话实说吗？那是不是得叫家长？ 如果撒谎的话，这又不是乔依之的性格。她向来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 不想撒谎的那就沉默以对。 教导主任宣读完今日比赛条例后，就是校长讲话，最后一项则是体育老师上台宣布今日比赛规则。 在体育老师高亢的：“所有高二学生们，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参加咱们学校举办的校运会，因此，特加了接力赛400米跑，每个班派出四男四女八名学生参加，每人跑五十米。这也是鼓励大家多多参与……” 周围学生开始议论：“果然没见到高三生啊。” “别说了，这么一说我感觉距离高三好近啊……” “距离高三近怎么了？高三毕业后就能进读大学了，多爽！” 老包原本因为乔依之和李闻风拉手事件而拧起的眉头，这会儿听到大家的话立刻舒展开来。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心想，等你们去了大学，就知道高中有多好了。 但这话显然不能给学生们说。毕竟自己还得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去读一个好大学呢。 老包感觉自己情绪酝酿到位了，他转过头，正打算跟乔依之聊一聊，就看到身边人陡然变成了李闻风。 老包的所有话登时卡在嗓子眼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闻风垂了垂眼帘，眉间嚣张分毫不减，“刚刚。” 从包老师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李闻风同学带了一个黑色手表，手表和手背间是一截儿劲瘦的手腕。 老包想，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记得没错的话，这手表他好像在依之同学身上见到过。 然后，老包下意识的去看乔依之，哪知道便看到了李闻风和乔依之同学垂在身侧同一边的手臂。 ……剩下的部分被遮挡住。 以老包的经验来看，不难察觉出他们在干什么。 ――除了牵手还能干啥？ 老包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他声音严厉了一点：“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乔依之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不得不说，十指紧扣真的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好像牵着手可以一辈子走下去一样。 乔依之语气非常诚恳的道歉：“老师，这件事……” 老包摆摆手：“这件事也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对吧？” 乔依之：“……”她想说自己接受批评教育，但不接受拆散…… 老包说：“这都2018年了，时代在进步，我们老一辈的思想也在进步。你们别担心，我暂时不会叫家长。” 讲真的，他对于把全省首富大佬叫到办公室这件事也有点怵。 乔依之和李闻风对视一眼，前者一脸震惊，后者则满眼都是自信，仿佛在说‘别怕，不会有事情’。 李闻风上辈子在高三时候，经历过夏诚同学谈恋爱被抓包的事情，因此他很确定老包不会有太大反应。 他最大的反应恐怕就是把同学两人的座位分开了。 老包皱着眉头，沉吟着开口：“虽然这话是老生常谈，但我还是想跟你们说一句，学生时代的喜欢很纯粹，但也有很多的不稳定性。作为老师，我希望你们把重心放在学业上，这一点能做到吗？” 乔依之点头：“嗯。” 李闻风则无奈的笑，就算他想谈恋爱，乔神也不会陪他浪的。 包老师看着两人的眼睛，那跟单纯的陷入爱河的人不一样，里面有他作为成年人能看懂的担当。 他突然感觉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这俩孩子，从来都不需要操太多心的。 但他身为一名语文老师，还是说：“喜欢这种感情我能理解。” 谁还没有一个年少慕艾的时期了？ 顿了顿，他补充，“但是要记住，不要太早确立关系，毕竟你们才高二，接下来还得去参加数学竞赛，商量保送的事情啊。学习第一。对了，你们还没确定关系吧？” 乔依之摇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名分的风哥：“……”一阵窒息。 老包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道：“嗯……运动会开始了，好好表现！” 很久以后，老包想起李闻风同学在接力跑上的表现，都有种是自己最后那句‘好好表现’鼓励到了李同学。 以至于他冲刺跑步的动作引爆了全场，不知道多少人为之惊呼。 甚至就连他走在学校里，都能听到不认识的学生在讨论李闻风。 那是真的帅，亮闪闪的，比星星还亮的，浑身都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儿。 - 而在跑道上就位的乔依之同学则紧张的作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她这会儿已经没有胜负心了，就是单纯的紧张。 从上辈子到现在她比试、考试了不下千场，唯有这一次，是比试跑步。 要知道，因为心脏问题，她从小到大就没跑过八百米，就连大学体育老师也不让她跑，毕竟那会儿医疗设施还不成熟，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周围同学的穿着打扮、动作表情在乔依之眼前逐渐模糊，她目所能及的，只有红褐色的跑道。耳边能听到的，也仅仅只有风声、呼吸声和裁判员吹哨打发令枪的声音。 每个班的位置都是一男一女交叉，乔依之在七号位，最后一个是风哥。 也就是说，她需要接到前面男同学传来的接力棒，然后跑过50米，把接力棒交到风哥手中。 乔依之舔了舔嘴唇，此前，为了做准备，她把黑科技给风哥带上了，为的就是让自己一身轻松。 虽然好像黑科技也不占什么重量。 发令枪早早的响起，乔依之看着跑道那一头的同学开始跑，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 她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反倒镇定了起来。 耳边的惊呼和加油声绵延不断。 乔依之接到了身后男生递来的接力棒，拔腿就跑。 这会儿，他们班的位次是第五，因为第四棒那会儿被夏诚连超四个人，终于赶超到第二位，但又因为后面两棒，而跌到了第五。 乔依之飞快地跑着，她感觉自己好像超过了一个女生。 她不敢停，把接力棒递到风哥手中的时候，心跳得飞快，那可是代表他们班的荣誉。 跑道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好多人，乔依之因为身体惯性，往前冲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乔依之缓缓地往跑道外走，她有些耳鸣，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汗，她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摆摆手拒绝了不认识同学送过来的水，然后往终点慢慢走。 目之所及，乔依之能看到风哥一个一个的赶超，但因为五十米真的太短了，李闻风跟最后一个男生一起冲过跑道。 乔依之甚至分不清谁是第一。 不过，她觉得就算是第二，也满足了。 但裁判员很快宣布，李闻风同学先撞到的红线，因此，高一一班在接力赛中拔得头筹。 阵阵欢呼声中，乔依之给那个人群中那个最闪耀的少年招招手。 李闻风劲儿还大，他往乔依之的方向跑。刚刚看到小乔奔向自己时，他心里那酥麻麻的感觉还没过去，尤其是她把接力棒递给自己时的笑容，他真的可以记一辈子。 好看、又鲜活。 这一幕，直接取代了当年八岁小团子之之的笑容，成为李闻风心目中最美好、最亮眼的记忆。 很快，他就跑到了小乔面前，李闻风很想拥抱面前的姑娘，但此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还是忍住了。 他说：“做得很好，之之。” 「不知不觉，你已经成长为我心目中的太阳。」 第 143 章 接力赛过后,就是跳远、实心球、仰卧起坐、跳高等等。 为了避免踩踏事件，中午那会儿学校食堂给全体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准备了盒饭，每个人十块钱,大家就地解决吃饭问题。 最后垃圾由各班班委收起来统一扔出去。 等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进行到最后一项――3000米长跑。 这一项报名的同学很少,整个高一高二一共两千多人,只有十二名同学报名参加。 幸好学校新修的操场跑道够宽，体育老师们一合计，觉得这么点人分开跑不合算,直接让大家一起站在起跑线前跑。 这样同学们也好早点回教室拿卷子,然后放假。 乔依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第一回以‘观众’的姿态看风哥比赛。 红棕色的塑胶跑道上，身高腿长的男孩子站在最外围的跑道上,旁边就是一级级抬高的观众席。 这会儿阳光倒是不像夏天那么热,反而因为被周围黄色的叶子反射出淡黄色光。 从乔依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风哥一半身体笼罩在温暖的秋日阳光里,而另外一半则隐藏在高高观众席的阴影下。 光与暗分割,黑与白界限分明。 男孩子线条清晰的五官就在这强烈的光影分割下呈现在乔依之面前。 随着他昂起头再偏向观众席的动作，光影分割点的喉结凸显的特别清楚,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班主任们也懒得维持秩序,这会儿校领导们都走了，只要自己班里的学生不大家闹事儿，班主任也乐得孩子们玩闹。 然而李闻风对惊呼声枉若未闻,只是非常精准的找到人群中的小乔同学,然后唇角扬起,对她笑了笑。 乔依之感觉心跳特别快。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喜欢风哥，毕竟‘喜欢’‘心动’这些词对她来说十分新鲜,她自己也把握不好一个度。但此刻，乔依之觉得自己还能更喜欢风哥一点。 她不知道‘喜欢’什么时候可以酝酿成‘爱’，但她很享受这个转变的过程。 或许就像是包老师说的，直到这个过程有了尽头，那就是两人可以确定关系的时刻。 「我并不想沉溺于你给的温柔，我只想大胆的迈出步伐，向你所在的方向狂奔。」 对于曾经的重度自闭患者，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挑战。 - 这场长跑比赛不出意外，李闻风同学拔得头筹，不过有个很瘦的体育生就只比他慢了不到一秒。 跑完后，李闻风上来拿水，没想到那个体育生也跟来了，跟在李闻风后面问为什么他可以跑得这么快，跑步的秘诀是什么。 夏诚觉得，这问题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其实跟夏诚有同样感想的不止一个人，风哥寝室的男生都觉得这问题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这不是风哥前几天问他们的问题嘛。 就在他们与有荣焉，正打算听风哥把他总结的全寝室人的秘诀告诉体育生的时候。 只听到风哥皱着眉头，“哪有什么秘诀？你顺着跑道跑不就行了？” 全寝室男生们：“……” 他们倒是很善意的分享了一些自己之前给风哥说过的技巧，但体育生只是摇着头：“不行，你们说的都不专业，算了，我回去了。” 男生们：“……！！！”可是风哥还很耐心听了的！风哥还跑了第一呢！ - 运动会过后，就是为期七天的国庆假期。 不过，作为高二的学生，也就是高三预备役，学校虽然按照规定给他们仁慈的放满了七天假期，但作业…… 夏诚手指颤抖的数着卷子：“三十六张卷子……” 有人替他补上：“还有古诗文默写、语文和英语作文。哦，好像还得预习新的知识。” “求求老师们做个人吧！” 老包经常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对于他们各种‘风言风语’已经了然接受。 上次还因为他拦住了数学老师要叫某位同学的家长，那位学生直接对他说“爸爸请受我一拜”，害得周老师现在看他眼神都不太对。 后来问过才知，学生们管能救自己的大佬都叫爸爸。 比如他们若是要跟依之和闻风借卷子对答案或者问题，都会直接喊“爸爸，数学卷子”“教教孩子这道题怎么做吧”…… 这一刻，老包觉得自己真是真的老了。此前他还一直觉得自己跟孩子们没代沟来着。 老包笑着说：“就是因为我很本来就是人，这才给你们布置这么多作业。咱们要在高二上半学期把大部分主要课程过完，你们就累一点，依之和闻风还要参加数学竞赛呢，他们更累。” 有人暗搓搓说：“两位爸爸不是人。” 老包：“……” 老包假装自己没听见，继续叮嘱：“国庆期间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河边湖边池塘边都得注意……” 同学们听得老不耐烦了，这些话老包回回放假都要说。 上次说就在三个月前，放暑假那会儿。 男生们性子急，收拾好了卷子准备溜：“我们知道了，老包，这些卷子都够我们写七天了，哪还有时间出去玩啊。” “就是就是，老包放心，我们一定注意安全。” “我们会好好写完作业的。” 老包还想强调什么，但被学生们一打断，笑着说：“行了，放学了，走吧。” 在第一个身影即将消失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老包还是没忍住，高喊一声：“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全班人齐齐应声。 大家笑着、嬉闹着，依次出了教室。 -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嬉闹的期待着国庆假期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然而，因为繁重的课业压力，高二上半学期，同学们再也没有在六点半之前放过学。 不管最后一节课是什么，老师们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难题，拖堂十几分钟，然后看了大家写的题目，这才肯放人走。 第一学期末是冬天，乔依之每每接近七点才能坐上回家的车。 这个点儿天都暗了下来，这就导致她对参加数学竞赛的这个学期，每每回忆起来，都是将暗不暗的天色和玻璃上倒映着的灯火通明的教室。 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学习做题。 他们的付出，终将在一年后的六月，得到硕果累累的回报。 - 乔依之和李闻风在高二第一学期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以满分成绩夺得CMO（华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第一名的成绩，直接内定为国家队选手，在2019年7月代表华国参加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要知道，原本的规则是CMO中前60名同学入选国家集训队，之后再选出最优秀的6名同学进入国家队，参加IMO。 而这六名同学中，还有一名是替补。 也就是说，只有五名同学最后才能加IMO。而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因为其满分答卷，直接内定为五人之二。 当时，top3的老师百般争抢俩学生。 保送外加随便选专业就不说了，为了争学生，高校甚至直接开出了高额奖学金。 但两人并没有吊着三所顶尖高校，而是直截了当的说自己选择清河大学。 没人知道，那时候清河大学的招生官也松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乔依之同学跟自家大学陈礼教授发的论文，也收到了陈礼教授的暗示，但说实在的，他最开始还是想着秉公办事。 毕竟，如果给人走后门的话，那就是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结果，在‘盲签’（CMO决赛成绩排名出来之前直接签约保送合同）的时候，两位同学根本没露面。 像是完全放弃了盲签的机会。 那会儿清河招生官还松了口气，这样他也不用跟陈礼教授交代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成为三年来唯二满分的消息就让所有高校招生官心头放烟花一般震撼。 一个个都开始拉着西川省的老师，疯狂抢人。 抢不到一对……什么一对，两位，就抢一个呗！这么有天赋的学生，抢了就是赚到！ 那会儿，清河大学招生官总算明白陈礼教授悄悄提醒自己，让自己尽可能跟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签保送合约是有道理的。 老教授火眼金睛啊，一眼就看穿了两位大佬的实力。 现在他开始急了，清河跟其他两所top3的筹码一样，他还真的不确定这俩孩子要去哪个大学。 情急之下，他差点给陈礼教授打电话，让陈教授打亲情牌叫学生。 结果俩学生礼貌的婉拒了其他大学，说自己只想留在清河。 然后，这位招生官直接给两人开了‘保送合约’。不管高考成绩如何，都能直接保送，随便选专业。 - 2020年6月7日傍晚，实验中学要求参加完高考的、有条件的同学都回教室，学校统一发各科高考试卷和答案，请大家估分。 然而，大家都知道，这应该也是全班最后一次可以坐在熟悉的教室里，讲台上站着大家都熟悉的、总是笑呵呵的老包。 猩猩……不对，教导主任无数次给老包提过，说他这样不好教学生，没有威慑力，管不住人。 然而老包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甚至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为和善。当时他知道自己班学生生病，当晚就打车去医院，主动要交两千块的押金。 晚上八点钟，高三一班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们桌面上摆着装订成小册子的2020年西川省理科高考试卷。 谁都没动手翻。 就算教室外吵吵嚷嚷，不断有人来来回回的跑啊、说啊，但一班教室都十分安静。 没人说话。 老包也出不了声，他虽然笑着，但嗓子仿佛被千钧重的东西压着，实在说不出话来。 一旦开了口，眼泪可能就随之掉下。 就在老包几次提气说话未果后，他转过身去。 女生们有些发出了小声的哽咽，男生们眼眶也有点红。 沉默了许久，老包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开口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嗓音。 全班没一个人笑，老包重重的咳嗽几声，说：“试卷和答案我也发下去了，先给大家半个小时，然后从我这里领一张条子，估了分写上自己名字后交上来。” “哦。”话音落下，全班又恢复了静悄悄的状态。 只不过比刚来多出来了翻卷子的声音。 乔依之罕见的没有立即执行老包的命令，好巧不巧，每当快放假时，她和风哥的座位就被倒在了靠窗的地方。 这会儿八点多了，窗外的校园已经暗了下来，乔依之能看到树影和路灯，还有黑暗中行走的学生。 教室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但因为大家都刚回教室没多久，所以还有些闷热。 像极了之前冬天时候下午晚点放学的状态。 李闻风用手中签字笔圆润的那头轻轻碰了碰乔依之的耳垂，一双黑眸映着点点星火，就这么瞧着她。 乔依之突然想起来，最开始……她还不知道风哥也是穿越回来的时候，他们去一中数学竞赛班听课，那会儿她因为常如冰说自己家欠她们家钱的事情心烦，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黑暗中，也是有人这么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像极了小时候姐姐喜欢捏完自己的脸，快要把自己惹哭时候，最后又回过来哄自己的动作。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想想，这种糗事自己也只跟小黑说过。 所以，是不是那会儿她如果能细心一点，就能发现风哥就是小黑的事实？ 乔依之浅褐色的眼眸被头顶的灯照得十分通透，睫毛纤长，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李闻风登时有点想……摸一下。但他忍住了。 老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他的嗓音已经恢复，说道：“就算你们俩被清河不论分数直接录取，这会儿好歹也装模作样的估个分吧。” 乔依之自己上辈子就是当老师的，因此也特别能体谅老师。老包能在这时候还过来管他们，可见他是真的对自己和李闻风上心了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让老师失望啊。 乔依之赶紧按照老包吩咐的去做，她跟李闻风做卷子快，对答案更快。 不一会儿，两人都给自己估了740分，然后交卷。 老包想着两人最后十模的分数……无限趋近于满分。 再看看这个740，他瞬间又不淡定了，过来小声问：“你们到底错哪儿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不是，他们俩这还没确定关系呢，怎么错哪儿了？ 老包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情绪丰富的他瞬间就知道两人想到哪儿去了。 他老脸涨得通红，说：“我问的是你们卷子上，扣分扣到哪里了？” 乔依之无辜的眨眨眼：“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各扣五分……吧。” 老包看向李闻风，已经十八岁半的李闻风眉眼间的少年气淡了，整个人稍显沉稳。 但眼神中那股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丝毫都没变过。 他慢慢吐出来六个字：“跟我同桌一样。” 老包：“……” -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大家就把自己估分的成绩交上去，老包一一细看了，挨个说：“没事，比模考成绩低一点没什么。这成绩已经很高了。”“这次不错，很好。” “好，都好。” 不管是啥样，他都能夸出来。 等到他说完，老包重回讲台上，大家安安静静的坐在台下。 这会儿分明可以直接解散走人，但谁都没走，没人收拾书包，没人站起来。 老包沉默了一下，说：“嗯，我还是有事情要交代的，看来你们都习惯了。不管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还是之后，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随便跟大街上什么人发起争执，见义勇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车上看到小偷时要智取，或者拍下来报警，万一他们身上有刀呢？” 老包很紧张，他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站起来，只能用双手撑着桌面。 他其实准备了好多分别的话，比如祝大家前程似锦之类的，但这会儿紧张之下，只剩下他习惯性说的‘注意安全’。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 活着，去看明天天晴，还是下雨。去期待遇到不一样的人，过新的生活。 原本老是不耐烦听他说完这些注意事项的学生，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听了五六分钟。 最后还是老包忍不住了。 “放学了放学了，大家回家吧，现在太晚了，到家后在群里报平安。之后，住宿生如果搬家有困难，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开车给你们搬。” 他话音刚落，全班大部分人都沉默着，掉下了眼泪。 随着那晶莹的泪水砸在刷了红褐色漆的桌面上，四溅而开，宣告着，大家的高中生活，彻底结束了。 第 144 章 直到大家三两成群的出了教学楼,每个人眼底的悲伤才淡了一点，各自问起了对方估多少分，暑假有什么计划。 李闻风跟着乔依之往校外走,这段路黑，风哥原本想要悄悄牵之之的手走这段路。 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以实验中学未毕业学生的身份走了。 在这种不能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年纪,偷偷摸摸的搞一点小动作,会调动人紧张的情绪，刺激心跳加快。 很多年纪不大的孩子误以为这是喜欢，其实,这只是针对自己喜欢之人的情难自抑。不同于前者的寻求刺激,后者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做一些小动作，就像自己心中只有对方一样，也希望对方眼里满满都是自己。 奈何风哥的想法终究不能实现。 就算夏诚有身为电灯泡的自知之明,可左琳眼睛都哭红了,乔依之作为班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女生,自然是扶着这位一路上抽抽嗒嗒、都快走不稳路的好朋友。 这还是夏诚跟左琳同桌三年来,第一回见到自家同桌这幅模样。 刚刚在教室里看到同桌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他都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原本全班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生,居然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呢？ 夏诚跟在乔神、风哥和同桌旁边,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色，城市的夜晚很难看到满天繁星。在一片属于夏季夜晚独有的闷热中，他也被左琳调动起了离别的伤感情绪。 但他作为男孩子,父亲从小就严厉的教导过他不能哭。 就算挨打受罚,也不能哭哭啼啼,不然只会被揍得更厉害。 所以，这会儿夏诚抬头强忍着眼底的湿意,努力用话题缓解此刻的情绪。 他问：“暑假打算干啥啊，风哥？” 李闻风也抬了抬头，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孩子浑身上下透着沉稳的气息。 昏黄的路灯用浅淡的光晕勾勒出男孩子稍显单薄的线条，他也抬了抬头，没头没尾的来了句：“看星星。” 夏诚：“啊？” 但是风哥没有再回应他，只有扶着左琳走路的乔依之听懂了这句话。 因为高一那年暑假她去普村没能看成星星，高二暑假又忙着代表华国去芝加哥参加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眨眼现在都毕业了。 要是没人提醒，乔依之自己就不会想到这件事，哪想到风哥还一直惦记着。 乔依之上车后，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这段对话―― “暑假打算干啥？” “看星星。” 还附送奶奶做的甜滋滋松软的糖糕和山涧的鸟语蝉鸣。 - 乔依之虽然有跟风哥一起出去玩的心思，但高考完这段时间，陈教授给小乔安排了一堆一堆的讲座去听，包来回机票往返的那种。 “最近这个讲座，机会难得，我就让武仞带着你多出去走走，讲座听不懂的话就当公费旅游了。” 这会儿距离初遇时隔两年，肖孟昌教授已经收了当年那位很勤奋的研究生姚琼芳为学生。 原本他正在姚同学的电脑前，给她看她的代码哪里写错了。 听到陈礼这句叮嘱小乔的话，肖教授当即唇角抽了抽，插话道：“听不懂？这两年你让小乔看了多少专业书，写了多少代码，她现在专业基础知识的牢固程度不比一个大三学生差。又不是开探讨会，单单听一个普通讲座还有听不懂一说？” 对于知识，‘输入’和‘输出’基本上是两个方面。 输入就是听，上课听讲、听网课、听讲座都是输入，这种对天赋的要求程度比较低，只要讲课的老师循循善诱，一堂课听懂个60%不算困难。 但输出就很难了，这就要求一个人把所学知识融会之后，再去做题或者讲述给别人。 有效的输出则指的是考试成绩优良，或者指说话时可以让大部分人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是什么。 ‘输出知识’也就是肖孟昌教授所说的参加研讨会，跟同样研究方向的人讨论新的知识点，还得让别人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这个难度比较大。 而听讲座就单单指的就是输入知识了。 这时候不需要自己表达，仅仅只需要记住别人所讲的内容，就算当场听不懂，回去后也可以反复温习。 因此，肖孟昌教授才会对陈礼教授的话颇有微词，他才不会觉得小乔听不懂这些讲座。 陈礼瞪了老肖一眼，余光看到小乔同学笑盈盈的对老肖点点头。 等到小乔走后，陈礼跟老肖站在窗台前，唉声叹气说：“我这叫不给孩子压力，就是想让她好好玩玩，休息一下。你只能看到这两年她跟闻风进步惊人，但是谁学知识是一撮而就的啊？他们还是高中生，平日里还有自己的学业要完成……” 老肖让他打住：“不是早早的就签了保送合约了吗？” 想当年，清河大学收了俩CMO、IMO金奖学生的事情传开的时候，其他两个top3给清河招生办和数院打电话都要打爆炸了。 一个劲儿的说清河不能独吞俩好苗子。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至少得他们匀出来一个啊。 但俩孩子铁了心要报考清河，为此，数院的教务处老师没少跟其他两所高校的教务处老师们battle。 刚开始，数院老师一边battle一边幸福的展望自己这边收俩数学好苗子。 哪想到……在今年三月选专业的时候，这俩孩子冷不丁的都去了光电学院。 数院的老师们：“？？？” 从2019年7月到2020年3月，整整八个月的时间，所有黑锅都是他们数院背了，所有抢人的电话都是他们数院挡了，结果却被光电学院捡了大便宜！ 为了平息数院老师们的怒火，光电学院的院长甚至亲自给数院院长打了电话，甚至还答应了一点不平等条约，这才告一段落。 当然，这件事李闻风和乔依之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按照规章流程先签署了保送合约，之后又在选专业时间内，选择了光电学院…… 而知道真相的光电学院老师们，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忍不住乐呵一下。 啥也不说，就是开心。 老陈意味深长的看着尤自乐呵的老肖，说：“你啊，你就没看懂这俩孩子。他们是那种保送了就放弃高中成绩的学生吗？” 老肖确实很难理解：“都已经保送了，多研究一点深度的知识不好吗？没必要拘泥于高中成绩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专心做一件事才最容易成功。 什么都想抓的话，到头来最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陈跟乔依之相处的久，他大概能猜到小孩的心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是说他们为了名声才好好学高中知识、参加高考。老肖啊，人生并不是只有科研，人这一辈子就一回少年时期，只能读一回高中，我觉得，他们大概是不想辜负时光吧。” 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两个小孩子对高中时光珍重到这种地步。 说实在的，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这才算对得起自己。 不过，这个‘对’字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界限。在少年期间，有人认为为高考学习是正途，有人认为搞竞赛是正途，还有人学画画、舞蹈、钢琴……全都因人而异。 梦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陈礼说：“那两个孩子只不过觉得高考比较重要罢了。”科研可以搞一辈子，高中生活就这一回。 肖孟昌虽然能理解这俩孩子的想法，但他却觉得科研更重要。 他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知道自己搞不懂那些算法后，就愿意给老陈当一辈子副手。去给他的研究内容做基础排查和书写实验报告。 他觉得人就得把自己当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这俩学生明显是科研方面的人才啊。 不过，老肖也知道，求同存异才是人与人交际发展的根本所在嘛。 不然，那就是千人一面了。 老肖想通后也默认了老陈专门给小乔放假的话，说：“那闻风呢？怎么不叫他去？” 陈礼说：“他还得回家照顾奶奶，老人年纪大了，得有人陪着。” “哎，也是，你一提醒，我想起来我也该去看看我妈了。下午没事儿吧，那我就请假了。” 老陈：“？？？”不是，理由就这么现搬现用啊。 不过，这理由也是真的不错，自己明儿个也去看望一下母亲。 回想一下，真的好久没去看老太太了。 - 在陈礼教授的安排下，乔依之同学在高考成绩出来前兜兜转转参加了俩讲座。 还不等她飞来飞去的参加第三个，就被亲爹常文曜给叫停了。 “就在家好好休息，想去哪儿玩叫小张或者兰兰陪你，跟同学出去玩也行。” 作为一个非常了解女儿的父亲，常文曜知道自家闺女去听讲座，肯定做不到‘听听就算了’。 那个认真程度……绝对不是出去玩耍的。 他刚说完，就听到闺女笑着说：“那我跟张姨去普村，去找我同桌玩。” 常爸爸：“……”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乔依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突然很想把自己刚刚那句话收回去。 但亲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在乔依之满眼期待的以为亲爹要答应的时候，她得到了两个字：“不行。” 然后亲爹转身就走，把自己锁在了书房。 乔依之：“……”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然而晚上吃饭的时候，亲爹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乔依之还把这事儿跟张姨说了一下，张姨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斟酌说：“先生应该是猜出来了……” 现场只剩下乔依之词穷，她真的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喜欢李闻风。 张姨复又安慰她：“不过小姐别担心，先生很开明的，他只是身为父亲，有点难以接受罢了。先生现在不说，应该是还没想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乔依之皱了皱眉：“我应该主动跟父亲解释的。” 张姨笑着笑：“您跟先生当年喜欢上……”表现是一样的。 既然喜欢，那就敢于承认。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乔依之端了一份水果，然后敲了敲父亲书房的门。很快，门开了。常文曜站在门口，一双眼眸里尽是无奈：“之之，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合格。”之之再过一个多月就成年了，当爹的自然不能把她一直拘在自己身边。 乔依之进去后，把水果放在桌案上，说：“爸，准确来说，是十二天成年。” 常文曜：“……” 他咬咬牙：“你以往过的是阴历生日，还有四十六天生日。” 乔依之无辜的眨眨眼，心底的感动不断泛滥。 她身份证上是7月2日，但实际上过生日都是在8月10号左右。虽然说一家人以往都会一起给她过生日，但乔依之却没想到亲爹这个大忙人记的这么清楚。 毕竟，上辈子在乔家，乔爸爸疼爱她是真，但记阴历生日这种事情，全凭缘分。公司一忙那真的什么都忘了。 乔依之当然不是在苛责乔爸爸，她只是觉得生日这种事情，偶尔能想起来就好了。若是一直惦记着，那真的会让人一瞬间心软，感动到无以复加。 乔依之垂了垂眸：“爸，我保证在成年之前，不谈恋爱。” 常文曜：“……他敢不回应你？” 乔依之：“？？？”爹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反正，亲爹总是矛盾集合体，他的心思别人是猜不透的。 第 145 章 最后,常文曜还是松口了，他说让乔依之等高考成绩出来后再出去玩，但最多只能玩两天。 仿佛没有答应立刻让闺女出去找李闻风,这样就莫名的有了心里满足感。 乔依之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反正过两天就出成绩了。 “好,”她点点头,“我这几天不出远门，偶尔可以去跟左琳玩。” 前几天左琳还邀请她一起去吃自助、逛商场来着。 常爸爸见闺女答应的如此利索，感觉李闻风同学在闺女心目中的地位也不算特别高,就更加满足了。 但他还是为了表现自己不是那么在乎闺女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了。 于是画蛇添足的补充：“最近这几天气温太高,在家里休息才是正道理。要玩也别去太晒、人多的地方。” 小乔同学点头如擂鼓。 看她今晚说话把亲爹给急的，差点以为自己在单箭头风哥。这会儿还是听亲爹的话吧，让亲爹心里舒坦一些。 - 哪知道第二天下午风哥就发来了消息,说自己和奶奶都到了市区。同行的还有夏诚和他爸妈。 李闻风见之之那边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于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他这边声音有些嘈杂,但掩盖不了男孩子语气中的笑意：“之之。” “嗯,风哥,你们一起来玩吗？” 原本她还挺想去见见风哥的，但一听风哥带着家人来的,她还是偃旗息鼓了。 毕竟,一会儿风哥应该主要是带着李奶奶去学校走走看看的。 李闻风正一手拎着自己和奶奶的行李上楼，一边打着电话：“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是老包和教导主任叫我和夏诚来的。学校承包了这个小宾馆,二十几间房,给我们这些家庭住址偏远的学生住。” 宾馆不大,但大厅装修的还算简洁大方，楼梯也打扫得干净利落。 李奶奶跟在孙儿后面,看着他逐渐宽厚的背影，听说他跟以往说话方式大不相同的嗦的话语，心中逐渐泛起了疑惑――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她耳背，听不太清楚孙儿说了啥，但能感觉到孙儿一直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 这跟闻风往常别人说话时，别人说三句他才能蹦出来几个字行为处事很不一样。 电话这头的乔依之当下就猜出来：“可能是因为后天出高考成绩，所以老师让大家全都到学校跟前来，让高分学生集体合影吧。” 学校刚进门那里的光荣栏就贴了往年高分学生的照片。 当然，乔依之自己和李闻风的照片也在里面。他们是因为包揽了数理化生英语五科竞赛的国一，教导主任觉得高一高二教学楼这里的光荣栏已经‘容不下’这两尊大佛了，直接就挪到了总的光荣栏上。 李闻风正好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轻笑一声：“之之说的对。” 然后他拿出房卡，刷卡让奶奶先进去。 他来得早，房间是标间，大概不超过十平米，里面摆了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有朝南的窗户，光照充足。还有独立卫生间。 待遇算不错了。 李闻风接着说：“奶奶给你做了糖糕，晚点我安顿好奶奶，我给你送过去。” “你还要陪着奶奶，不然我让小刘叔叔开车去取一趟？” 李闻风听着之之那句‘陪着奶奶’，眼底笑意越来越浓，但他没有点破。 只是说：“奶奶晚上七点左右就睡了，我出去一趟不碍事儿。之之，我想见你。” 乔依之觉得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她‘嗯’了一声答应了。 随后他们约在邮局门口见面，就挂断了。 “小黑，谁给你打电话啊？” “我朋友，奶。” “哦，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李闻风把空调温度调在28，以免老人会受不了低温。 他敛着眉眼：“女娃娃。” 李奶奶温和的笑着：“是前几年来家里的那个女娃娃？” 李闻风惊讶：“这您都记得？” “记得啊，女娃娃长得惹人疼哟。”李奶奶笑着说，“这些年来，你也只往家里带过这一个女娃娃啊。” 此前李闻风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周围也不是没有女生。但他们小男孩们玩的野，跟女孩子们关系不算特别熟。 就连后来长大一点了，李闻风他们几个会在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去邻村背更小的孩子来读书，有些小不点们很缠这位大哥哥，但大哥哥就是不把他们往家里带。 李奶奶没再多问，孩子们的事情，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瞎掺和。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那个年代姑娘们十六七岁就开始说亲了，但、但也讲究门当户对啊。那个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出身好的。只希望孙儿能打拼出来，这样才能被那姑娘家人高看。 不然……哎。 李奶奶想，其实，如果小黑的爸爸还在的话，小黑也不至于从小苦成这样。只可惜她唯一的儿子只留下一堆军功章。 她一把老骨头了，只知道儿子的墓地，却从来不敢带孙子去拜祭。 李奶奶没再想下去，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拖累孙儿以后说亲。 - 很快就到了出成绩这天。 早上八点，夏诚爸妈和他就到了李闻风和奶奶这间房里，两家人都很紧张。 夏诚妈妈说：“你说这成绩怎么不出来的早点？偏偏中午十二点才出，人吃饭都没心情。” 夏诚原本想和拉着风哥打游戏，李闻风不玩，他自己这边刚开了一局就因为紧张到手抖而频繁送人头。 他说：“妈，别说了，我这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夏诚妈还想说话，只见李闻风这边手机响了。 他站起来去窗户边接电话。 “嗯，我是李闻风。”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谢谢您。” 电话很快被挂断，夏诚爸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粗着嗓子说：“怎么了？闻风。” 李闻风说：“高考成绩出来了。” 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哐当一下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夏诚那边也手抖着开始退出游戏查成绩，然而官网显示着――请等待，十二点整出成绩。 夏诚看着爸妈焦急的眼神，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说：“风哥这是高考状元才有的的优待。” 夏诚妈：“小黑……闻风有大出息的。” 夏诚爸：“就是！咱们二狗也不错，爸等你出成绩。” 夏诚：“……不要叫我二狗。”这个小名一下就让他想起左琳给自己取的外号，夏二哈。 就在夏诚想多问风哥成绩是多少的时候，李闻风这边手机又响起来。 这回是包老师打过来的，他语气罕见的十分急促：“你和依之是省状元！快，依之那边已经准备出发来学校了，你也快点来，一起跟校长合影。 ――同时出了双理科状元，这简直是实验中学这些年来最轰动的事情。跟双CMO、IMO金奖得主一样，让人震撼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乔依之这边同样，常爸爸、乔家父母和姐姐都揪心的等待她出成绩。 幸好教育局电话来得快，不然一家人还得一起紧张到中午去。 在收到班主任电话要去跟校长合影时，一家人打算轰轰烈烈的全都出动。 乔依之无奈又开心，说：“一起一起。” 乔依兰这两年没有胡乱接商演和不入流的综艺，而是通过学习来不断沉淀自己，倒是因为最初在《美人谋》这部网剧中的不俗表现，拿到了一个小制作的女一剧本和三个大制作的女三和女四。 虽然她现在还不算准三线，名气也不算很大，但好歹一步步稳扎稳打。 总会有出头拔尖的时候。 乔依兰跟妹妹一起坐在后座，她看着妹妹给李闻风发消息，眼睛乌溜溜一转，凑到妹妹耳边小声说：“我的之之啊，你说那个李闻风也带了奶奶过来，我们这算不算亲家见面啊？” 乔依之：“！！！” 第 146 章 乔依之下意识的给手机熄屏,同时抬眸看向前座的乔家爸妈。 她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见爸妈没注意，便很快把心思压下去,转头看自家姐姐。 乔依兰立刻做了一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让妹妹相信自己,不会再多说。 其实她说上一句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代表她就把李闻风当妹夫了。她这人啊，主要就是……嘴欠。 平日里在家里跟妈妈斗嘴打趣惯了，偏偏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还得谨言慎行,不然若是被对家抓住黑料爆出去,那势必会影响她的口碑。 因此，乔依兰憋的不行，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本性立马就暴露出来了。 至于小乔同学的亲爹,这会儿还得在以另一辆车上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乔依之原本想劝他先去公司忙,一会儿再去学校也是一样的,但亲爹说会议很短,不碍事儿。让她坐在乔爸爸车里，一会儿大家学校门口见。 乔依兰见妹妹也不看手机了,小心的碰了碰她的耳垂,小声说：“就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啊小之之。” 面对自家亲姐，乔依之向来是不客气的。 她眼帘一掀,冷不丁爆出一个更大的料：“两年前你吐到了楚诵哥身上的事情我还没说呢！” 来啊,互相伤害。 乔依兰目瞪口呆一瞬,反应过来时差点要伸手去捂亲妹的嘴。 她表现的比刚刚小乔还要紧张，一双桃花眼瞪大,小心翼翼的扫过爸妈。 见爸爸在认真开车，妈妈在跟关系好的小姐妹说自家孩子是高考状元这件事。 乔依兰这才吞了口唾沫，凑到小乔耳边小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只跟妹妹提了那么一次，还没说对方是谁。 乔依之沉默了，她诧异的歪了歪头，感觉自己脑门上蹦出一个硕大的‘？’。 乔依兰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乔依之这才温吞的说：“……真的啊？我猜的，姐姐。” 她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有次姐姐来自己卧室睡觉，她整理好书包后顺手帮姐姐把下一部戏的原著书籍整理出来。 现在都流行把网络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当时乔依兰接下的那部网剧就是前几年很火的一部网络小说，有很多读者基础。 这样拍出来网剧后，也会自带一部分流量。 乔依兰很敬业，她看了剧本后，还利用闲暇时间去读网络小说，揣摩她自己要演的角色的心理变化历程。 当时乔依之给她把剧本按照编号一叠叠的整理整齐，然后就不小心看到了扉页上楚诵给姐姐贴的便签纸。 【明天去跟导演和制片人一起吃顿饭，我不在，你少喝点酒。――楚诵】 乍一看这话很普通，乔依之当时也没多想。她只是觉得姐姐的经纪人很敬业。 上辈子姐姐虽然是走黑红路线火起来的，但也是这位经纪人费心思力捧下的结果。 因此，乔依之对楚诵这位经纪人印象还不错。 毕竟娱乐圈水这么深，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想要火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因此很多经纪人表面上看是经纪人，其实私底下做的都是拉皮条的生意。 但楚诵没有，他费尽心思的按照乔依兰的要求，让她迅速的‘红’遍了华国。 只有名气大了，乔依兰才能迅速的赚钱，补贴家用。不然若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往上爬，那可能真的得坐多年冷板凳。 有上辈子的滤镜在，乔依之当时看到楚诵给姐姐的留言，她是真的没多想。 这回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反正这只是亲姐妹私底下打闹，再加上楚诵大佬也没有女朋友，乔依之就跟姐姐刚开她玩笑一样，随口开了一个姐姐的玩笑。 把塑料姐妹花演绎的淋漓尽致。 哪知道…… 乔依之还有些懵：“姐，就算是真的，你这个表情……你们……？” 乔依兰：“……” 见妹妹就差在脑门上写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真的真的，我们……哎，我暗恋他了。” 乔依之：“！！！” 她自己在感情方面比较白痴，再加上爸妈还在车上，也不好做什么‘情感导师’，于是只能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 ――“那要不我们各自发消息？不要闹对方？” 乔依兰：“……”她感觉自家妹子就是想回消息了。 就连乔妈妈都转过头来。“之之手机在震动吗？回消息啊，兰兰，别打扰你妹妹。” 乔依兰：“……”当姐姐的在爸妈心中大概就是天生的背锅侠。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开始闹的没错。 知女莫若母啊。 - 到了学校后，乔依兰最开始打趣的‘亲家相见场面’其实很正常。 毕竟除了她，没人往‘亲家’这方面想。 不过，两位状元成绩出来的更早一些，这会儿学校里还没什么人，其他同学和家长也都没来。 乔依之和李闻风去主教学楼那边跟校长合影，本地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到了，打算过一会儿采访两位同学。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采访这两位了。 去年这时候两人满分拿了IMO金奖，他们已经采访过一次了。 此次得知高考理科状元还是这两人，电视台和报社也特意安排了之前采访两位同学的记者，这样写出来的报道也能更加深刻一点。 故此，两位记者一看到乔依之和李闻风，就主动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们又见面了，我是本地电视台的记者……” “你们好。” 他们俩在这边拍照采访，家长们则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看最新的光荣榜。 教导主任原本想请家长们都进去坐，但孩子们采访等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家便婉拒了主任的好意。 李奶奶跟李闻风就住在学校斜对面不远处，他们比乔依之家人到得早。 小乔家人到的时候，李奶奶已经坐在不会被拍到的花坛边上歇息了。 李奶奶穿了一件当年儿子儿媳结婚时，儿媳妇给自己买的湖绿色底印花的短袖。 这件衣服她压箱底很久了，原本褶皱很深，昨晚孙儿拿水杯装了热水熨了十几分钟，这会儿穿上倒是挺熨帖。 李闻风原本也想给奶奶买新衣服，但老人很执拗，不让他乱花钱，说自己还有新衣裳呢。 就翻出来了这件衣服。 李闻风也只能作罢。老人家平日里看着没脾气，但对于在自己身上花钱，那是真的一毛都舍不得。李闻风一说她就急。 对了，当时李闻风读高中前几天给家里置办了电视，这事儿被奶奶嘟囔了好几天。 但若是给李闻风买教辅资料、衣服书包，李奶奶花钱那叫一个爽快。 这会儿，李奶奶看到了前两年来家里玩过的小姑娘，还有她后面的一群家长。 那场面，可真叫一个众星捧月。小姑娘身的每个人都气度不凡，李奶奶觉得，那都是见过大世面才能沉淀下来的气质。 来之前乔依之已经跟家长们说过李闻风和他奶奶也来了，这会儿他们看到李老太太，微笑点头致意后，就去一起研究实验中学的光荣榜了。 ――当家长的乐趣之一，就是在学校光荣榜上看到自家孩子的名字或者照片。 那真的必须拍下来，等回去慢慢乐呵的。 就连当年同样拿了无数奖项的常爸爸都不能免俗。 他觉得仅仅拍下来还不够，给陈礼发一份，让他羡慕羡慕。 虽然说小乔很乖，每获得一个奖，都会给家里人说一声。也就是说，大家其实早知道小乔这两年半得了不少奖。 但孩子的话远远没有全校光荣榜欣赏起来这么……这么朴实无华、清晰了然。 乔妈妈说：“就是这个，咱们之之拿了满分呢。” “是啊，之之从小读书就厉害。” 乔依兰把自己学到的拍照技巧都用来拍自家妹子的光荣榜，她欣赏了好几遍，叹气道：“我好想把这些晒到微博上，吹爆小之之啊！” 可惜她不能这么做，不然那就是借妹妹炒作，说不定还会给她招黑。 还没过三个小时，乔依兰就发现不用自己发，之之和李闻风那近乎逆天的高考成绩已经自动的爬到了微博热搜前十。 她看着底下那一串的‘膜拜学神’。 乔依兰悄咪咪的点了个赞。作为公众人物，她发微博得深思熟虑，点赞、点赞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吧。 但还是有粉丝顺着她的赞跑了过来，“崽崽也关注高考吗？” “我崽崽真爱学习！” 乔依兰被夸的老脸一红。 哪想到，楚诵的电话很快也打了过来，他声音有些疲惫，透着风尘仆仆的感觉。 “怎么突然点赞？” 乔依兰：“……也没有不好的影响啊。” “我知道，但怎么突然想起来点赞？” 这句话就像是突然给乔依兰打了鸡血一样，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那是我妹妹啊！我妹厉害不？” 楚诵愕然了一下。 他看到的那条微博是把乔依之和李闻风放在一起写的，还有两人跟校长的合影。作为男人，他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乔依之同学，也不是校长，而是那个帅到可以直接出道的男生。 ――凭他多年在娱乐圈打拼练就出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那个男生骨相、皮相都很不错。 乔依兰是个活泼的性格，就算这边沉默了，她还能继续追问：“你说啊，厉害不？” 楚诵揉着眉心无奈的笑了，声音轻松了好多：“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第 147 章 乔依兰有撩楚老大的心思,奈何没这胆子。 说完妹妹超厉害之后，就跟往常一样，乖巧地说：“楚老大你那边天还没亮吧,多休息一会儿啊，我去陪妹妹吃午饭了。” 乔依兰知道,自家经纪人最近在意大利为了公司一姐的时尚业务上下打点,亲其亲为。 其实这件事儿她原本不知道，还是她跟楚老大手里另外一个小艺人一起上表演课的时候，这位小艺人说的。 小艺人是选秀节目出身的,为人很甜,啥都往外说。 甚至还给乔依兰看了楚老大助理的朋友圈。而楚老大的助理这条朋友圈把她给屏蔽了，所以她才不知道楚老大最近干嘛去了。 “我还只是个小助理，跟着楚老大跑,一天只睡五个小时不到,要不是每天都要见那些人我可能都不想洗澡,真的要累到虚脱。楚老大不是人啊,他连续这么跑三天了,精神还不见萎靡啊。还有啊，我好想去中餐厅吃饭！天天面包奶酪面包奶酪的我都要胖十斤了。” 下面还附带了一个地址,在意大利。 乔依兰把这条朋友圈看了两遍,这才确认楚老大又为了一姐的时尚资源去打点了。 难怪她之前发消息，楚老大都没回。 要是乔依兰的助理知道她这么想，肯定会送她一个白眼――你就给人发一条‘谢谢’,这让人怎么回？再来一句‘不客气’吗？ 楚诵听到了乔依兰的话,额角猛的一跳,他拿着手机，赤脚下床,拉开很厚的遮光窗帘。 乔依兰没听到楚诵这边回应，自己尬着重复这句话：“楚老大你那边应该才五点多，天还没彻底亮堂呢，再睡一会儿吧。我得去跟妹妹一起吃午饭了。” 就在她准备切断通话的时候，楚诵叹了口气：“最近欧洲夏令时，时差为六小时，现在早上六点多。” “……啊？”高中之后就没接触了地理的乔依兰有点懵。 楚诵接着说：“而且，意大利纬度高，地球自转绕的是一条倾斜的轴，在夏季时，它的公转使高纬度地区昼长夜短的更加明显。这边不到五点天就开始亮，九点半快十点天才会暗下去。” “……楚老师厉害。”乔依兰佩服得心服口服，但又隐隐的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果不其然，楚诵下一句话就是：“这是你上次参加综艺时背的完完整整的台词，不记得了？” 乔依兰：“……” 台词这玩意儿难道不是跟大学期末考的内容一样吗？考过就不需要记了，占大脑的储存容量。 而且，那么拗口的话她能背下来就不错了，不要指望她能理解。 仿佛能想想出乔依兰一脸懵逼瞪圆了眼睛的样子，楚诵失笑。他坐回到桌案前，打开昨天剪辑到一半的视频，说：“去吃饭吧。” “那我挂了……” “我来意大利是为了工作，不是给沈星美找代言。” 沈星美就是楚诵一手带出来的那位一线女星。 “啊？”女声瞬间有了活力。 “拜拜。” “楚老大拜拜！” - 挂断电话后，楚诵没有第一时间去剪辑视频，而是按了一下太阳穴。 他到底三十一了，身体彻底比不上二十岁的小伙子，连续忙了三天，昨儿又没睡好，头疼是难免的。 反正也无心工作，楚诵刷了牙回来继续看乔依兰的微博。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乔依兰这边最新微博下已经又多了几十条留言。 “我们崽崽给大学霸点赞没毛病啊，崽崽自己也是大学霸，上期侦探综艺里那段根据日照时间解谜简直太棒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感谢崽崽为我重温高中地理知识。” “哈哈哈，然后我们期末考刚好考了！” 楚诵瞄了一眼这些评论，然后又点开了乔依兰主页显示的那条赞。 当时他头疼没睡好，刚醒来就看到乔依兰给公司指定业务之外的微博点了赞，再加上照片上的男生长得很帅，楚诵大脑所有思维全部一瞬间短路，根本没去仔细看其他。 所作所为皆是下意识的举动――那就是给乔依兰打电话。 这会儿挂断电话了，他才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举止来。 如果、如果当时乔依兰说得不是‘我妹妹’，而是讨论起这个男生的外表，那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来。 楚诵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情绪失控’的感觉。 这会儿再一看，楚诵才发现这条微博上的介绍是‘西川省2020年高考理科状元乔依之和李闻风同学’。 是了，他记得乔依兰说过，自己妹妹名字是叫乔依之。 楚诵放下手机，为自己刚刚的一时情急而感到惭愧。“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担心人跑了。 反思过后，楚诵所有的智商逐渐占领高地。 他后知后觉的惊讶起来，乔依之这个漂亮到骨子里的小姑娘学习居然这么好！ “都是一家人，这基因怎么不遗传给姐姐一点。” 话音刚落，楚诵想起来，乔依兰是独生女来着。 他到底带了乔依兰两年了，对手下艺人的基本情况还是蛮了解的。平时公司里也让艺人们填过家里的详细信息，以便公司每年更新档案。 楚诵对于乔依之这个小姑娘记忆倒不是很深了，两年多来也就在那本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豪宅中见过一面。 他猛的想起第一次在《美人谋》剧组见到乔依兰的时候，她说自己背后没有金主，只是一个远房亲戚。 妹妹、豪宅、金主、远房亲戚…… 楚诵想，看来屡次在背后出钱的人，应该就是乔依之的家人了。 当楚大经纪人脑袋不短路的时候，智商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乔依兰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背后有大佬的事情，如果楚诵追问到细节，乔依兰也会如实说。 但楚诵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娱乐圈水这么深的地方做到给自己留一汪清泉。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楚诵其实知道自己对乔依兰这个傻乎乎的大姑娘有点好感，但他到底见过太多肮/脏的东西，所以不忍心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 他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身为经纪人所应该做的。 尽自己能力，给乔依兰铺路，让她每一步都能走在正途上。 哪知道，感情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受控制。 虽然说最开始楚诵捧乔依兰是有私心的。 他想亲手捧出来一个年纪不小、无专业背景、但却不心浮气躁，反而认真努力追求梦想的……巨星。 楚诵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多注入一点正能量，希望可以给那些真正进来逐梦的人一点希望。告诉他们，只要自己演技好，只要努力了，是有出路的。 这年头，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以前接触不到的豪门生活，现在都能在电视、抖音、B站上看到。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一步一个脚印，一边爬、一边沉淀自己的。 虽然说怀抱一步登天、一夜成名、一夜暴富的想法并没错，谁还不允许有个梦呢？ 但错就错在进娱乐圈的大部分人分明业务能力不够，但觉得那些顶级大作都该自己来演。心比天高、眼比手低。 楚诵不是没见过比乔依兰更好的苗子，甚至在接手乔依兰之前，他还想捧过另外一个女艺人。 只可惜……被对家挖走了。好处就是跟对家老板的儿子谈恋爱。 虽然说楚诵想捧乔依兰的初始动机并不纯，但事态、感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楚诵自己早已抽不开身了。 要不是他一大早睡醒来吃了一缸莫名其妙的醋，他恐怕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尽心尽力、一心一意地给乔依兰铺路。 其实啊，他早就擅作主张的在工作中投入了真感情。 只是这段感情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楚诵自己也说不清。 - 乔依之这边吃完午饭，下午等学校统计出来成绩，还得跟其他学生们一起合影。 当她真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因为她和李闻风提前保送了，这会儿倒没有填志愿的烦恼。 甚至连其他同学猜测的‘top3抢人’剧情，也并没有发生。 只有清河招生办收到了另外两所top3，也就是京山、宁深招生办打来的电话―― “不厚道不厚道！你们清河不厚道啊！俩这么优秀的孩子，你们怎么说抢就抢？”宁深的老师脾气暴躁一点，直言清河不厚道。 “匀一个吧，”京山招生老师语气放软了，“你们把这么优秀俩孩子全收进去，这不是养蛊么！一山不容二虎啊啊！” 清河招生办老师受到两面夹击，疲于应付。 可大家又算是兄弟院校，他其实也能理解京山、宁深老师的心思，要是这俩孩子被他们抢走了，清河也得气疯掉。 因此，招生办老师没法子，接通了光电学院那边的电话。 京山的老师又把养蛊言论说了一遍：“你们把俩孩子全都放到光电学院，俩孩子之间竞争压力太大，不适合做科研。” 真正的搞科研，都是得用平和的心态做实验，都得有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 不然怎么有厚积薄发这个词呢？ 京山的老师说：“这俩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万一其中一个做出来了成果，另一个还没有头绪，这让另一个怎么办？你们就给我嗯光电学院匀一个，保证培养的更好。” 至于为啥不找数学系了，因为清河数学系老师被伤透了，不愿意背黑锅了。 陈礼安静的听完，说：“真的很抱歉，李老师，我们的俩孩子不是竞争关系，他们已经是搭档了。” 那边直接沉默了。 半晌蹦出来三个字：“怎么会？” 搞科研其实在某方面来说，跟说相声一样，有单口的、有双人的，还有多人合作的。 其中，单人研究室最多，找实验室找博导的时候，搜到的一般都是某某某实验室。这里面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佬。 而双人实验室的话，一般都得分个主次。就像陈礼-肖孟昌实验室。 两人的合作模式已经说明一切了。 能正好做到五五分的，基本上没有。 京山老师一直觉得这俩孩子培养出来，用不了几十年，二十年、就二十年后，两人都是可以拿的出手的学科带头人物。 他说：“老陈啊，这俩孩子安排其中一个去打副手，太屈才了。到时候给他们重新安排搭档啊。” 陈礼说：“我这么劝过，但……怎么说呢，能跟得上他们俩思路的人，基本上找不到。” 最开始，他的想法也是不让明珠蒙尘。 但后来看着两人跳出条条框框去探索新的知识。 那是全新的、大胆的，看似荒谬，但细想又不失科学性的研究。 陈礼当时甚至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这两人其实不存在谁给谁打副手的情况，反而会‘互补’的一路走下去，创造出让人惊喜的东西。 第 148 章 京山大学这边的老师要不是知道陈礼教授的为人,指不定都要觉得他在胡乱掰扯理由来敷衍他了。 毕竟这话真的很敷衍、无厘头。 天资那么优秀的俩孩子，怎么就、就甘愿成为搭档呢？ 搞科研的时候，最好还是选一个经验丰厚的人当主导者比较好。这样就算错了、研究路线走歪了,碰壁后回头再来都比两个主导者争辩着这次试验听谁的，下一步‘我认为……’‘不,我觉得……’更节约时间。 所以,既然两人成为了搭档，那势必要有一个主导者，另一个打副手的。 这、这不是浪费天分吗？ 陈礼努力的解释：“李老师啊,其实这两年来他们都有经常来我实验室,我对俩孩子算是挺了解的。在单个实验中，他们会自动区分中主导者，但是,这不代表打副手的那个人可以被其他人代替。” ――那样新颖的思路,一般人很难跟得上。 陈礼继续说：“而且,他们也不是总是一个人当主导者,他们会自己评定哪个实验谁更适合主导。这样的相辅相成,我也是乐意见到的。” 那边的李老师沉默了大概三十几秒，在陈礼以为他挂断了,正准备‘喂’的时候,李老师说：“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不要为利益和名声而丢失了研究的初心。 科研界只是门槛比较高，一般人接触不到。 但其实里面的勾心斗角和你争我抢，并没有比普通职场差到哪里去。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江湖是什么？无非就是个人情绪、人际关系和利益纷争。 李老师想,这俩孩子现在只是表露出了卓绝的天赋,但还没有吃到天赋的甜头。 三校争抢这不算什么甜头，这最多是说出去别人会羡慕一下。 但真正的甜头是名誉。――发很多影响因子很高的论文、成为国宝级别的顶尖大佬,受到社会各界的追捧还有领导人的礼遇…… 在这种糖衣炮/弹的轰/炸下保守本心，始终记得自己有个搭档，而不是副手，那真的太难了。 但现在说这些空口无凭，毕竟那些都是还未发生的东西。 他只能说：“陈教授，你……希望你教好他们俩。”教他们做学问，更要教他们做人。做到苟富贵勿相忘。 其实每每到高考出分的时候，高校抢学生的事情屡见不鲜。 老师们倒不是为了多抢点高分学生充门面，他们真的很单纯的想培养出下一代优秀的科学家。 他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脑子转的不如年轻人灵光了，于是就很想把自己这一身本事传下去，培养出学术等身的科学家来。 ……要不怎么说青少年才是国之根本呢。 因为，他们是希望。 陈礼明白京山大学老师的意思，实际上，他跟老肖也说过这件事。 他们都能看出来，俩孩子心气儿都不低，他们不是那种甘于人下的，他们都有资格成为很好的主导者。 其实说起来，肖教授如果不给陈教授当副手，他也会是一位优秀的主导者，但却可能始终都接触不到陈礼教授研究的这么尖端的科学。 因此，他甘愿放弃，甘愿给陈礼教授当副手。 世界上人人可能都想过做红花，但其实有时候，当个小小小的花骨朵，还不如当一片厚重、纹路清晰的绿叶来得更有价值。 这一切只在个人选择。 当然，也有原本是小花骨朵，最后成长为锦绣的大牡丹的情况。 这世界变化多着呢，不过，前提是得一步步吸收养分，保证自己茁壮成长。 最后，陈、肖两位教授商量的结果……其实也不算结果，他们自己的做法仅仅是静观其变。 有他们在一旁盯着，暂时出不了大问题。 如果两人真的都不适合给对方做副手，那教授们肯定是说什么都得分开他们的。 毕竟乔依兰和李闻风现在只是在尝试着当搭档，互相磨合。 这是他们的选择。 而两位教授身为他们的老师，可以给俩孩子提建议，把自己身为‘过来人’的经验传授给学生。但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棍子打死学生的所有念头，阻挡学生去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 更何况，俩学生还在继续磨合，他们显然是把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因此才非常非常谨慎。 陈礼能感觉到，小乔和闻风都是通透的孩子，他们俩相当搭档并不是在感情用事。 只是因为，从思维能力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俩真的很适合对方。 那样跳跃性的思维，真的会让其他人自惭形秽。 平时在实验室的时候，陈礼和肖孟昌自然能听懂他们在讨论什么。 无非都是写他们现在能接触到、能明白的比较浅显的知识。 但两人从这种在陈礼看来偏基础性的研究出发，跳出大框架，另辟蹊径的推导一些早就被研究出来的知识。 看似在做无用功，实则在摸索新的研究方法。 陈礼偶尔会专门花时间来听两位同学的讨论，他对两人的‘新奇’想法很感兴趣。 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计算出错误的结果。 ……前人总结出来的概念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新的研究方法啊。 但陈礼见他们还是在继续讨论，就询问了乔依之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依之思考了一下，说：“老师，%，我们只是在做头脑风暴。” 让自己的思维处于活跃中，这样才有利于研究出新的知识。 她顿了顿，继续说：“从1834年罗素发现孤子和孤立波，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孤子解。后面这都三十多年了，却没有很大的突飞猛进的进展……我们觉得，孤子解并不是研究的极限，但是现在并不知道可能会发现什么。因此，只能提高自己对知识的熟练掌握程度。” 这样才能有备无患。 陈礼当时觉得，换个人的话指不定不会在这里跟乔依之和李闻风胡闹，他们可能会觉得这在浪费时间。 陈礼想，其实自己最开始也觉得这可能是浪费时间。 但自从听了几场小乔和闻风的讨论后，他自己居然生出了一种隐隐约约的莫名的预感，那就是这俩孩子，可能真的会创造奇迹。 说不定，他们俩真的是最合适的搭档。 只希望成名后还要保持初心啊。 - 乔依之和李闻风尚且不知道诸位老师对他们的希冀。 他们俩只知道陈礼教授给他们放假到七月底，等到八月初就要求他们俩天天来实验室。 “现在还剩下一个月，珍惜这段可以自由玩耍的时间。到时候真的来了我这里，那就得跟你们的师兄们一样，逢年过节都每个囫囵的休息时……” 不等陈教授把最后一个‘间’字说出口，就听到三人连线的电话那头传来李闻风一声轻笑。 陈礼：“……” 他突然间心慌了一秒，因为他想起来，小乔和闻风还不算自己的‘关门弟子’。这么威胁是不是会把孩子们吓跑？ 陈礼继续沉默着，想到这一点的他连老师的谱都摆不起来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俩孩子的性格，都是主意很大的类型。 要是他们不想拜师，那是真的扭不来。 陈礼安慰自己，好在小乔脾气软，能听进去一点话，而李闻风啊……他听小乔的就足够了。 等他们入学，一定得将其收为学生！给其他人教他不放心。 这大概就是本研究领域顶尖大佬的自信吧。 沉默中，小乔同学出声打破尴尬：“好的陈老师，我们知道了，那风哥八月来学校后，有寝室可以住吗？” “别担心，我让你们辅导员安排一下。” 缓了缓，小乔“哦”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陈礼感觉自己听出了一点……失望？ 第 149 章 陈礼教授从没想过两个学生可能会互相喜欢的事情,因此他对那声‘哦’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具体没多想。 反而还来安慰两人：“别担心住宿问题，包在我身上。小乔你还是住家里对吧？” 既然是暑假期间,乔依之自然是不想麻烦诸位老师的。 毕竟清河大学一向有提早开学军训的惯例，她如果住校的话,可能没住两周,就得来回搬宿舍。 因此，乔依之说：“嗯，我住家里,陈老师。” “好,等咱们手头项目做完，去跟你爸吃顿饭。” 这句话倒是冲淡了之前他说要给李闻风安排宿舍，让乔依之安排落空的郁闷。 她眉眼都弯起来,声音里也带了喜意。 乔依之当即就答应了：“嗯,那到时候我提前去给爸爸说一声。” 亲爹每次跟陈教授在一起吃饭心情都会开心一点,这样可以稍微冲淡一点母亲病情给父亲内心造成的阴霾。 “哈哈,行,老常这个大忙人诶。” 陈礼教授感慨着，倒是不羡慕老常赚钱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在常文曜身上就体现的非常明显。 真做到了知名企业家这个地步,一个人的决策那就不仅仅是跟自己有关，而关乎数千员工、同时也是数千个家庭的生计情况。 陈礼教授又跟两人说了一些家常，就挂断电话。 而李闻风同学那边则因为小乔之前的一声‘哦’,这会儿迟迟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们村子在山脚下,5G还没完全覆盖,偶尔会信号不好。 想了想，李闻风直接爬到平房房顶,看着信号重新回归满格，才重新单独给小乔把电话打过去。 六月底的阳光正是毒辣辣的时候，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李闻风大佬坐在房檐边。 眼瞳仿佛被浓墨点过一般，可眼帘却时不时眨一下，把内心的稍许期待和紧张体现的淋漓尽致。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小乔的声音：“风哥。” 这会儿没有陈礼教授在，小乔也不需要继续遮掩自己的郁闷。 她说：“我原本都跟爸爸说好了，8月2号去你家那边玩，现在我身体情况好多了，爬到山顶应该没问题的。” 哪知道，半路就被陈礼教授给截胡了。 8月2日，可是他们相遇的第十周年。 早在两年前，乔依之自己对这个时间都记得不算清楚，是风哥发消息这才提醒到了她。 当时乔依之同学就觉得，自己在某方面真的挺直男的，对‘纪念日’等一点都不敏感。 不过现在一想，她能喜欢上风哥也不是没理由的。 风哥会默默记住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在学校发盒饭的时候，会给她把不喜欢的蔬菜挑出来； 在走路时会注意照顾身体虚弱而走不快的她； 还会在她答应去看打篮球的时候，去校外借一把大的遮阳伞…… 这些事情李闻风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默默的做，从来没有到乔依之面前邀功，或者寻求回报。 乔依之此前只是单纯的为此感动着。 现在一细想，其实风哥能做到这些，能这么细心，他自己一定在某个更早的年龄段，渴望过别人给自己做这些。 这个世界上，只有从小在蜜罐子中长大的孩子才会无法无天。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自己怎么作，都有人替自己兜着；就算明知是一条打不通的路，非要冲进去碰得头破血流，回来后也会有人替自己擦拭伤口。 而风哥，他……他自打有记忆起，都没见过爸妈。 国家为了照顾他们的祖孙两人的安危，都不敢直接大肆宣扬李从军的功勋，给老人打的抚恤金也劝老人不要拿出来。 在零几年那会儿，他们孤零零两个祖孙如果有钱了，势必会被村里人念叨。 这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李妈妈就是因为太过悲痛，才被毒贩盯上，发现了她军嫂的身份。 乔依之想，风哥之前渴望得到的无微不至的关爱，李奶奶年纪大了，是给不全的。 而他自己在逆境中长大，终于成长为自己想象中的，可以给人遮风挡雨，让人所有的期待和不敢期待，都成为现实的人。 李闻风听着小乔的电话，心想，之之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说安排住宿的问题。 更没有说什么跟‘同居’有关的虎狼之词。 确实是他听到那声‘哦’之后想歪了。 其实他现在身上虽然钱不多，但也够用。 都是这两年他做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卖出去专利赚的。 李闻风如果拿自己上辈子的学问欺负人，那申请专利自然可以卖大价钱，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他这个人，骨子里的正气一点也不比他亲爹少。 因为上辈子做的那些学问，虽然有些是他提出来的，但大部分都是别的科学家研究数十年才得到的结果。 如果现在李闻风直接拿出这些学问和专利卖钱，那这种行为就等于偷！ 而李闻风上辈子自己做出来的专利，大部分都是基于后来专家提出来的新的概念。 现在这些概念还没问世，他自然也不能作出‘超前’的东西。 因此，李闻风控制着做出一些符合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和知识储存量的小专利，一个大概卖五万到十万不等。 这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就连陈、肖两位教授都说：“你跟小乔啊，你们俩这脑袋……”到底咋长的哟。 所以，李闻风想，如果之之说‘同居’，那他肯定可以让之之过得舒服一点。 甚至还会更有动力赚钱。 但……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果然啊，男生一到十八/九岁，思想真的很容易想歪。倒不是他真的一心惦记这事儿，而是因为这年纪真的经不起喜欢的人的一点撩拨和暗示。 年轻时候，喜欢一个人，感情炽热，情难自已。 结果，之之同学压根儿就没这个打算，她只是终于突破了自己的直男思维，心细如发的记住了一个‘纪念日’。 李闻风唇角噙着笑，眼底的温柔和纵容挡都挡不住。 他甚至能想象，从没谈过恋爱的，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之之在笨拙的、努力的表现。 现在连七月还没到呢，之之已经偷偷计划八月的事情了……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可正是这份‘笨拙’，李闻风才感觉心跳的更快。甚至比‘同居’还让他开心、欣喜，恨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去之之身边。 但是呢，现在这位坐在房顶的少年只能强忍着跑几圈的冲动。 故作镇定地说：“没事，清河也有很多好玩的小地方，咱们一个个的挨个玩。” 乔依之还有些忧愁：“可是陈老师说会很忙。” “那是他吓唬我们的。”上辈子跟了陈老二十多年的李闻风对此非常有经验。 他甚至还举了个例子，“如果真的忙到这地步的话，四师兄也不会异地恋六年后成功领证了。” 乔依之：“！！！”也对哦，武仞学长，也就是风哥口中的四师兄，她最近有接触过。 这位师兄的专业能力是没得挑的，而且做学问时态度特别的严谨认真。 前几天去听讲座，这位学长已经提前预习好了所有知识点，完全不像是陈老要求的那样‘听听就好’。 讲道理，如果陈老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么‘剥削’学生、不给其一点自由时间的话，武仞学长的异地恋女朋友哪儿受得了这委屈？ 谈恋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么？ 异地恋本来就比普通的能日常见到的谈恋爱方式辛苦，若是还没有陪伴，那再深的感情都有可能被消磨掉。 乔依之突然想到，难怪当时陈教授那句话还没说完，风哥就没忍住轻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提示点啊。 自己跟风哥这配合的还是不够默契啊。 ――得加强！ 第 150 章 乔依之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她在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就盘算着自己得给黑科技充能，然后便一直为此做打算，走一步算三步。 一方面,这是她一个人生活后培养出来的习惯，毕竟若是没有规划,整个人很容易咸鱼下去； 另一方面,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心脏问题时时刻刻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她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不得不为自己的病情打算。 现在高中毕业,她自然习惯性的早早安排好了自己的暑期时光。 ――陪家人，见风哥，学习,玩耍。 乔依之当时想的是自己跟风哥在六月底返校拍合影的时候才刚见过,若是自己七月还要去普村玩的话,亲爹心里肯定老大不乐意。 所以她斟酌着,打算隔一个月,在开学军训前两周左右去普村玩一下。 当时想到这里的时候，乔依之还觉得自己挺机智的。 不仅能圆了自己的想法,还不会让亲爹抵触。 哪想到,所有的安排都敌不过陈教授一句“八月来实验室”。 乔依之只能自我安慰，相识第十周年‘纪念日’在清河过也挺好的。 毕竟，风哥不论在哪儿,都能给她新的惊喜。 这个想法完全冲淡了乔依之之前计划被打乱的郁闷。 别看她上辈子在清河呆了接近三十年,但她的生活从来都是住处、实验室、图书馆、食堂,四个地方来回绕。 那几条路，她后来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对。 当然,那些路在未来三十年间经历了不少次修缮和变动，跟现在的路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乔依之放下手机，把轻柔的奶白色纱窗拉起来，同时伸了个懒腰。 在陈教授打电话之前，她刚刚去跑步机上跑了一会儿，现在打算洗个澡再小憩半小时。 “难得阳光这么明媚，正是睡觉的好时间啊。”乔依之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走，完全不管自己前面那两句话有没有递进关系。 反正她现在心情不错，肩膀上也没有担子，一身轻松，想睡就睡。 - 与此同时，陈教授给老常发了短信。 “我给小乔和闻风说了八月来实验室的事情，他们答应了。你说说你这个人，跟我打什么哑谜？我原本打算给俩孩子放假到军训完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一条消息：“谢了。” 陈礼看着这俩字，知道这是老常不打算再多解释的意思。 只能恨恨的把手机放在兜里，然后继续看期刊。 - 乔依之完全不知道亲爹在背后默默做了啥，她醒来后发现姐姐给自己发了十条消息，三条语音来电。 乔依之：“……” 她来不及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赶紧回电话过去：“姐，怎么了？我刚睡着了。” “之之！楚老大等等，我给我妹妹回个电话――” 乔依之听到姐姐那边的声音由嘈杂变为安静，然后乔依兰说：“之之，你之前跟我说的，七月份都没什么安排，对吧？” “嗯，是，八月就得去实验室了。” “你不是说要去普村吗？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乔依之无奈的笑着，听着姐姐继续说：“刚刚楚老大给我谈下来了一个大制作的戏！真的大制作，我演女一，但女一还有个妹妹，形象正面、特别可爱的那种，只有一两天的戏份，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了。我就想着你要不来剧组打个酱油？姐姐都好久没见到之之了。” 乔依之心想咱们几天前一家人不是还去了学校一趟吗？ 但姐姐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说：“这个导演是我两年多以前合作的第一部网剧的导演，他人超好，教给了我很多东西，呢！” 对于一个网剧来说，，确实可以说得上质量上乘。 乔依之从床上坐起来，午后的光透过薄纱调皮的洒落在她肩头，仿佛留恋这线条完美的肩颈线条。 她眼睫一眨一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姐，我这边应该没问题，只要给爸爸说一声就好了。但导演会同意吗？” 乔依之想的是，既然姐姐都说了本色出演，那应该跟她现在的表现出入不大。 可她到底没演过戏，表现可能会很……辣眼睛。 不过，她倒是可以提前学一下。未雨绸缪才是乔工的作风啊。 乔依兰压低了声音：“没事，导演主动问我有没有推荐的姐姐妹妹们来演这个角色。我当时就说有，然后给你打了三个电话……” 乔依之说：“导演觉得行那就行，姐，你有没有踩机位的教程，发我一份，我趁闲了学一下。” 乔依兰：“……”你们学霸无论做什么都这样的吗？ “姐？” 乔依兰深吸一口气：“好，我吃完饭回去发你。” - 乔依兰回到饭桌上后，把自家妹妹答应要来的事情说了一下。 “我妹妹今年刚好十八，跟原著中小青釉的年纪差不多，只是客串一下的话，她应该可以胜任。” 之前乔依兰也说了，这位导演就是《美人谋》这部口碑和收视率都很高的网剧的导演。 其实不止这样，就连导演班子，包括导演自带的编剧等，都是原班人马。 有这样的班底，再加上巨额投资，乔依兰相信这部剧的收视率就算不爆，那口碑也不会差的。 毕竟，自从《美人谋》爆了之后，王导已经被贴上‘良心导演’的标签了。 娱乐圈不少大腕都想跟他合作呢。 其实，上辈子的事情正好相反。 王导是呦呦视频的签约导演，每年按照拍出来的电视剧集数给工资。 他自然想多拍一两部电视剧，赚到钱才是硬道理。毕竟他作为一个小导演，投资商不给钱的话，想要做精品也做不出来。 所以，上辈子《美人谋》这部网剧不到两个月杀青，王导也没仔细、亲其亲为的教乔依兰哪一段该怎么演。 戏中除了乔依兰那段古典舞可圈可点之外，其他的表演真的又雷又辣眼睛。 但王导也有两把刷子，那就是这雷剧拍的人一边吐槽，还能一边看得下去。 ――这也是有大本事的导演。 呦呦视频背靠优文集团，是华国三大视频客户端之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呦呦视频签约了不少导演、艺人等。 为的就是能不断出新的独播剧，这样才能吸引观众们买呦呦视频的VIP，然后成为其视频的忠实观众。 基本上所有需要引流的客户端都一样，每年必出精品剧来造势、创造口碑。 但也得出质量一般的剧来‘冲量’。 毕竟客户端得面向全国观众，只出精品线的话，代价太大了。 2018年的《美人谋》最初的定位就是一部‘冲量’剧，从服装到演员造型，连影楼风都算不上。 那些花花绿绿的纱衣看着其实更像青楼风。 因此，上辈子王导应付性的拍完，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辈子不一样，呦呦视频背后是……优文集团啊。 优文集团的大老板是常文曜。 乔依兰拍戏拍戏那会儿，乔依之刚被认回去没多久。 常爸爸喜欢小女儿，自然爱屋及乌的照顾了乔依兰。 当时《美人谋》剧组那么多的服装、零食、设备都是上面拨下来的钱置办的。 就连王导本人，都被呦呦视频的领导层暗示过――‘不准给乔依兰穿小鞋，这部剧经费随你用，只要能拍出好作品。最后，领导我跟乔依兰没关系，是上面有大佬罩着她的。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因此，才有了王导尽心尽力指导的事情。 当然，这部剧火了后，局面其实是‘多赢’的。王导的名气直线上升，乔依兰成功进入大众视野，非但没有多少骂声，反而圈了不少粉丝。 最后就连呦呦视频，当年都因为这部剧而多了不少观众。 王导听到乔依兰的话，亲自给乔依兰和楚诵敬了酒，差点把其他的导演班子给惊掉下巴。 王导单手稳稳当当的举着酒杯，站起来，说：“依兰，楚老弟，《美人谋》那可是我人生的拐点，它成就了依兰，也成就了我们一群人。我今天必须敬你们。” 他这话一出，所有导演班子都端起酒站起来。 乔依兰和楚诵也赶紧站起来，楚诵半垂着眼眸，说：“当不得，王导才华卓群……” 王导可能喝的有点多，他粗声粗气的说：“我当然是有才华的，我知道！” 楚诵：“……” 乔依兰悄悄瞥了一眼楚老大，本想看看他吃瘪的样子。哪知道楚诵这会儿恰好转头看她，眼眸里满是了然。 乔依兰：“！！！”被抓包了。 楚诵眼底浮现一抹笑，小声说：“少喝点，他们都是浅浅抿一口，你不用喝完。” 王导继续说：“我才华是有啊，我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毕业啊！但是现在导演不好当啊，知名的大导演就那几个，底下我们这些小泥鳅数都数不清。我上半生碌碌无为，为了赚钱养家，什么片子都拍过。” 他说了几个名字，乔依兰赫然发现，王导以前居然还拍过小/黄/片…… 他说：“后来国内影视业被三视频巨头掌控了，我这条件就好点了。每年上头给我安排两到三个片子，提成也还算不错。” 小成本制作的网剧一般都是30集以内，他作为总导演，一集提成一万五，拍戏两个月能赚到税前45万。 王导感慨：“当时就连我媳妇儿都觉得满意，觉得我熬出头了。”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他年纪大了，四十多了，再过个几年熬不动夜，又不出名的话，可能就没戏拍了。 那时候他又靠什么谋生？就连他专门花心血打造出来的导演班子，到时候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王导有时候大半夜睡不着觉，他恨啊！ 怀才不遇，说得可能就是他这种情况。 所以说，当年常文曜随口的一个吩咐，不仅仅影响到了乔依兰，更影响到了王导和他的导演班子。 再往大了说，这些人的家庭情况也得到了改善。 王导说一句喝一杯，这会儿已经是第三杯了。 他还在继续：“依兰啊，我现在有时候还做梦，担心我这名气、导演出来的片子都是一场空。直到我今儿见了你，我心里终于踏实了，我们再合作一次，拍出一个今年最好的古装剧！” 此话一出，乔依兰和楚诵也都把杯里的酒满上一口闷。 乔依兰说：“谢谢您当年对我的指导，才有了我的今天。我和我妹妹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第 151 章 常文曜当天回家后,乔依之在饭桌上给他说了姐姐邀请自己去剧组的事情。 常爸爸说：“可以，什么时候？” 乔依之已经收到姐姐发来的时间表，她说：“姐姐七月九号进剧组,我的戏份大概在七月十八和十九号。” 常文曜说：“夏天拍古装剧可能会很热，注意防暑。到时候让小张跟你去。” 见亲爹答应了,乔依之咽下这口豆腐脑,眉眼弯弯：“好。” 等她吃完，常文曜才说：“之之，七月这段时间你去乔家住,爸爸这边有一个多国访问,忙完再接你回来。” 乔依之抬头看亲爹，她觉得这两年来亲爹看着老了不少。眼尾的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那么多。 她声音不自觉有些闷闷的：“好，但爸爸之前不是说快忙完了吗？” 这两年来,她跟亲爹亲归亲,也并没有疏远乔家人。 相反,因为乔爸爸偶尔会因为公司的事情很忙,而姐姐乔依兰也经常不沾家,乔依之陪乔妈妈的时间反而更多一点。 常文曜在闺女鼻梁上刮了一下，笑着说：“这么大一个公司,爸爸再怎么说也不能完全撂挑子啊。”他能做的,只是把整整一年的核心工作堆积在某几个月，这样可以空余出来大部分时间去陪孩子，还有……照顾苏呦。 见闺女还没高兴起来,常文曜说：“等你军训完,爸爸带你去看妈妈。” 乔依之倏然瞪大眼睛,浅褐色的眼瞳被光照得极亮。 ‘真的吗？’‘我可以去看妈妈’……好些话在乔依之唇间滚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常爸爸握住闺女的手,说：“真的，之前冒险用了一些催眠疗法，妈妈现在情况好了点，只是记忆稍微有些偏差。但，她真的好了点。” 每当跟孩子说到母亲的时候，就连常文曜都会词穷。 面对苏呦，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同时，他的情绪也是极为复杂的。 在刚找到苏呦的那会儿，常文曜甚至分不清自己对小呦的感情是喜欢，还是愧疚，亦或者是悲痛到极致后的不知所措。 苏呦的哥哥，也就是那位医学教授，当时初见他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说：“收起你那假意的怜悯。你喜欢的，只不过是年轻时候的她，漂亮、聪明、心里眼里只有你的她！” 现在的苏呦，因为精神问题用了一些激素，身体肿大一圈后有瘦回去，皮肤有些松弛，曾经永远亮堂的、充满了鬼点子的眼眸里一派……疯狂和痴傻。 当时的常文曜被苏呦哥哥骂懵了。 任由他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请您相信我。当年的我会爱上苏呦，现在的我，也会重新爱上她。” 兴许是因为他的嗓音很低，听起来有些飘。说不上诚恳，更不算承诺。 或许，当时的常文曜也很无措。 时隔十六年，要说感情始终如一……恐怕只有过儿和姑姑了。 他觉得，自己对小呦的感情，已经从爱，变成了执念。如果小呦一直不曾出现，那么这个执念便会贯穿他一辈子。 当常文曜得到小呦还活着的消息时，他感觉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但当苏呦以这样一种……很不完美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一阵不知所措后，常文曜反而觉得十分真实。 人生，或许就是从梦境中寻找真实。 常文曜被中年男医生拦在卧室外面，里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哄苏呦睡觉。 常文曜继续说：“我的情感缓解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来照顾小呦，是最合适不过的。她本该是我的妻子的。” 到现在，时隔两年多，苏呦的情况确实也在一点点的变好。 这一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且，神经科学的专家也说了，苏呦能恢复到最近这种状态，已经算是奇迹。能不能恢复正常他也说不准了。 常文曜说：“之之…军训过后，我带你去见妈妈。” 乔依之重重地点头：“嗯！” - 常爸爸这边准备了几天，七月三号一大早就出差了，同时安排小刘叔叔送乔依之去乔家。 乔妈妈见到小乔的第一面，就说：“瘦了。” 乔依之眨眨眼，提醒：“妈，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哪会几天不见就瘦的这么明显啊。 “前几天？我感觉好久没见之之了。” 乔依之：“……”确认了，姐姐绝对是乔妈妈亲生的。 张姨送乔依之来的，笑说：“可不是瘦了？这几天天热，之之在家里吃冰粉冷饮吃得多，饭都不好好吃。” 乔妈妈一瞬间就站在了张姨阵营。 “张姐放心，我绝对按着她吃饭。” 乔依之：“……”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不是因为一想到快见妈妈了，情绪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吃甜的才能开心。 在乔家过了几天快活的日子，乔依之就看到群里同学们开始爆网上确认的录取院校了。 所有毕业班的老师们都喜气洋洋的，挨个恭喜大家。 乔依之这边刚想爬起来去开电脑在网上看一下院校，就听到楼下有车子响。 原来清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到家里了，小刘叔叔给送过来了。 “张姐已经拍了一张外包装照片发给先生，先生很开心，说他回来请客吃饭。” 乔依之看着这张紫罗兰色的EMS快递，顺着沿儿撕开，当场对着里面的通知书拍了张照发给亲爹。 她眼尾微微上扬，眼底笑意明媚：“谢谢小刘叔叔。” “小姐客气。” 乔依兰这边收到乔依之发来照片的时候，当天一场被父母揍的苦情戏怎么都拍不好。 王导不敢骂她，但至少也算老熟人了，敢损她：“你这是有多恨你爸妈啊，都快被逐出家门了，你就开心到这地步？” 演乔依兰父母的两位老戏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乔依兰又尝试了两遍，主动求饶：“导演，对不起。我今天太开心了，真的哭不出来，我们要不演点开心的戏份？”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大家一起乐呵。” “我妹妹，她拿到清河录取通知书了！”乔依兰笑嘻嘻的，“虽然我们早就知道她会被录取，但这白底黑字，还有紫色的封面，怎么看怎么高大上。” 王导一向都很佩服高材生，他让大家休息一下，喊了乔依兰过来问：“……真的？凭成绩考上去的？” 乔依兰说：“好想先是数学竞赛保送的，后来参加了高考。” 王导：“数学竞赛啊！我们高中当年的大牛都没过联赛。你这个妹妹有点厉害啊。” 乔依兰笑说：“过两天您就能见到她了。” “啊？” “王导，我只有一个妹妹。” 王导瞬间明白，上次饭局上自己还让乔依兰推荐自家妹妹来友情客串一个小角色来着。 等乔依兰走后，王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因为当年拍《美人谋》，王导就知道乔依兰背后有人，而且还是大佬。 但经过这几年圈里圈外的各种消息，王导大概清楚，背后的大佬不是什么金主，而是家庭本身。 而这次这部古装剧中，需要友情客串的小角色名叫小青釉，表面身份是侯府的庶女。 实则为帝王流落在外的短命公主。 说白了，王导就是看中了乔依兰家里的钱，毕竟圈里的人都知道，乔依兰拍每一部剧，都独自配备专业的造型师和服装设计师。 这就给剧组省了一大笔钱。 短命公主被认亲的时候，场面很壮阔，衣着打扮很金贵。王导让场记算了一下钱，最后还是把乔依兰给往里坑了。 说白了，人都是有私心的。 在娱乐圈，谁的心都多多少少有点黑的。 不过，王导原本的计划也不是完全占便宜，他觉得，乔依兰找一个妹妹来拍这大制作的戏，到时候剧组再配合其炒热搜，那其妹妹的名气就能上去一把。 就算是圈外人，应该也拒绝不了这艹知名度的法子。 多少网红就算是带资进组，也想客串一下的？这根本不亏。 毕竟这部剧是今年呦呦视频的主推剧，火爆全网只是时间问题。 哪想到，乔依兰的妹妹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家学霸估计也不在乎娱乐圈的知名度…… 这下，王导真的感觉自己成了算计乔依兰的小人了。 但现在已经敲定，临时换演员更不好，王导只能叹了口气，默默尴尬去了。 就在乔依之进组的前两天，呦呦视频的领导层几乎全体出动，过来剧组视察了。 王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很紧张就是了。 在他印象里，乔依兰应该只跟某位领导有亲缘关系才对啊。 但这会儿王导丝毫不敢懈怠，在领导们视察演员休息区的时候，他急忙解释：“这些是乔依兰女士自费的，咱们的钱还是精打细算的花的。” 那位中年领导抬了抬眼帘，一双眼眸里满是不满。 “怎么能让演员自己掏钱呢？而且这里你也不做几个密闭一点的空间，万一演员想来睡午觉呢？” 王导：“……” 另一位说：“我觉得这天还是太热了，那个皇帝认回女儿的戏要不就改在室内拍，咱们两天搭建一个大宫殿。” “对对对，这样挺好。这大夏天穿古装的……” “我也觉得得这么安排。” 王导：“……” 他一位领导们只是来视察的，哪知道领导们完全担任了场记的活儿，简直就像要把剧组给改成皇帝行宫一样。 第二天中午，王导作为第一批享受临时午休房间的人，听到不怎么隔音的休息室有人说话。 “绝对有个带资进组的大佬准备来了。” “是啊，导演那儿还没风声呢。” “网上也没有，而且你们知道吗？我在匿名论坛上发了个818的帖子，瞬间就被删了。我再发现实我IP被禁用一周……” “靠，这么牛？还不准人发帖讨论了？” “对啊，那是个匿名论坛，大家都在里面随便讨论，哪个影帝影后没被讨论过？一个新人怎么不能被讨论了。” 王导刚刚产生的睡意登时完全消散，他坐起来，拿起日程表一看。 【7月18，19日，乔依兰的妹妹进组，饰演小青釉。】 这不就是明后两天吗？！ 而乔依之这边早早的把自己的形成报告给青年科学家白名单办公室。 “我就是客串一下姐姐演的剧，播出后只有不到三十分钟时间，请问可以吗？” 那边的工作人员很快回复：“可以，您放心，不会有其他额外困扰产生。” “麻烦您了。” 第 152 章 这还是乔依之两年来第一次麻烦国安部的青年科学家白名单办公室。 其实她这个人平日里很佛系,唯一的梦想就是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其他的东西她都不大在乎。 因此，乔依之对‘名气’这种身外之物其实看得很淡。 有了上辈子的沉淀，乔依之对于出名与否、外界对她褒贬与否,都可以泰然处之。 可既然她已经上了白名单，那么自然也得遵守规定。那就是在可能会爆出与学术无关的网络舆论时,得提前跟白名单办公室说明,也好让‘星网’系统早做准备。 乔依之对于‘星网’系统只有一个大改认知，这个系统跟大家所熟悉的‘天网’‘天眼’系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前者是管理网络信息安全，后者是监控各种摄像头来监管违法犯罪行为。 那边给乔依之的回复也很简单粗/暴,无非就是压下所有跟她有关的信息,不让其出现在网络上。 这个操作对于‘星网’系统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那些在匿名论坛讨论、想要扒乔依之信息的帖子，自然没一个能‘幸存’下来。 乔依兰在妹妹即将进剧组前一天,趁着晚上的休息时间给自家妹妹打电话。 “最近剧组来了好多人检查,听王导说都是管理层的大佬们……” 然后,剧组不少好看的男男女女开始给领导们抛媚眼,企图一步登天。 这一点乔依兰自然不会当着妹妹的面说,她舔了舔嘴唇，低头看着脚下的小石子儿,继续说：“最近剧组氛围可能会有点热闹,不过跟咱们关系不大，好好演戏就行了。” 乔依之‘嗯’的应了声，“我只是看了一点走机位的教程,但还没有实战演练过,可能会频繁出错。” 乔依兰笑了：“别怕,姐姐教你。我当时演第一部戏的时候才叫两眼一抹黑，咱们王导心脏承受能力大着呢。” 正巧路过这边的王导：“……” 他这个小心肝儿哦！今天下午一直都紧张的悬在嗓子眼儿。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跳出来一样。 王导左顾右盼一下,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他悄悄地靠近了乔依兰，想要拍拍她肩膀，跟她说说那个‘妹妹’的事情。 经过午休时不小心听到的墙角，王导现在算是品出来了，这群管理层们压根不是什么‘突然视察’。 ――你家领导视察着视察着，就视察成了监工和场记吗？！这都两天了，还不走啊。 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呢？ 乔依兰当时正跟乔依之说到‘王导就是看着凶巴巴，其实人还是不错的……’，结果冷不丁被王导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还叫了她一声。 乔依兰差点被吓懵！ 她顾不上跟妹妹切段电话，就赶紧解释：“王导，天地可鉴，我没说你坏话。” “……” “我只是说你看着凶，有点唬人。” “……” 见乔依兰还要再解释，王导赶紧让她打住，说：“小声点，依兰。那个，我悄悄问你个事情。” “您说！” “小声点啊。” “好嘞，您说。” “你那个妹妹，亲生的吗？” 乔依兰下意识就要回应：“肯定是亲妹妹啊。” 小时候，她只当小之之是一个命苦的小孩，妈妈从小就教她，让她要爱护妹妹，把之之当亲妹妹看。 “兰兰，你以后会和之之一起长大，这份感情比血缘还要亲呢。所以，以后别人问起之之的事情，你就说是自己亲妹妹，知道吗？” 但现在……之之认回了亲生父亲，还是常文曜那种顶尖大佬。 ‘亲妹妹’‘不是亲妹妹’两个回答在乔依兰喉咙里滚了一圈，她张了张口，打算选择后者。 ――在家里人面前说‘亲妹妹’没什么关系，但现在问话的人是王导，乔依之虽然不清楚他问这个想干嘛，但还是打算如实说。 哪知道，乔依兰的手机里传来少女带着笑意、坚定的、不容许反驳的声音：“我们当然是亲姐妹。” 乔依兰一愣，赶紧看向手机，她给王导解释：“我刚刚原本在给妹妹打电话，你突然过来，我吓了一跳，忘了挂断……” 王导：“……” 王导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我先去吃饭。” 他都走开两步远了，还转过头来，努力用和蔼的语气说，“继续继续，我不打扰你们。” 乔依兰：“……”什么情况？ - 王导年纪这么大了才稍微混出一点头，他为人精明着呢。 之前乔依兰那么久没说话，不是已经可以证明明儿进剧组的不是她亲妹妹了么？ 后来电话里那位学校小姑娘说‘亲姐妹’，这就更加印证了王导的猜测。 ――两姐妹关系亲密，但却不是法律上的血亲。 可问题来了，乔依兰进剧组的待遇已经算非常高的级别了，王导觉得她背后肯定有一位地位不低的高层当靠山。 当时他让乔依兰找位妹妹演小青釉这个角色，觉得只需要这位妹妹只需要自备一下服装和首饰就行。 场景什么的，剧组还是布置得起的。 哪想到，这位妹妹还没来呢，呦呦视频的高层们几乎全员出动了。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呦呦视频总经理的亲闺女都没这待遇吧！ 王导现在有些欲哭无泪，他仅仅只是想省一些精良服饰的钱而已。现在剧组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管理层的大佬，他真的hold不住。 - 当天傍晚，王导悄悄给当年提携过自己的一位已经退休的管理层打了个电话。 那位老爷子很和气，说：“我帮你问问。” 十分钟后，那位回过来电话：“那边让我给你说了后就得保密，因为啊，来的是集团老总的闺女――噶？”等等，他刚说了啥？！ 那岂不就是优文集团老总，常文曜的闺女？ 王导：“……”窒息。 两个人彼此举着电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边提携王导的老爷子颤颤巍巍的问：“你怎么敢邀请人家来你那小破剧组？你还不知道人家身份？关键是那位还能答应你？” 王导也很懵逼，他只能讪讪的笑着，额头的汗水没一会儿就往下低，啥都说不出来。 王导自己其实没少多少小人物心里，他自觉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见到电视上那些大名人，都不大可能紧张到这地步。 问题就在于，那位是顶顶顶头上司的亲闺女。且不说其他，单单是剧组里那些管理层大佬们随便挑一个出来，就能雪藏他这个刚出名没多久的小导演。 王导喝了两大杯水，才感觉到自己把跳到嗓子眼儿的心给压下去。 明后天他导演的可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两场戏啊！ 当天晚上，王导罕见的失眠了，他想了很多，想到当时乔依兰演的第一部戏，同时也是那部成就了他和乔依兰的戏。 这下，所有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他就说那部剧当时拨下来的经费怎么越来越多，后期也安排了业内很牛的调色师来坐渲染。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捧乔依兰啊。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就到了影视城，随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剧组。 乔依兰早上没戏份，就在入口处等她。 明亮的光透过树梢，错落的照下，从青灰色的瓦檐蔓延到旁边站着的乔依兰。 给她渡上一层娴静的气息。 晨跑不小心就溜达到这儿，顺便给乔依兰送早餐的楚诵看到这一幕，心里倒数十、九、八、七…… 他算着自己的距离，等数到一的时候，乔依兰应该就能看到自己了。 哪想到这会儿才不过数到“三……” 乔依兰直接从台阶上跳下，扑到一辆黑色低调的宾利前。 楚诵的心揪了一下，他这人向来心思多，喜疑神疑鬼。 就在他停下脚步，打算转身就走的时候，乔依兰的小妹妹从车上下来了。乔依兰兴奋的捏了捏小姑娘的脸。 两人笑作一团。 楚诵：“……虚惊一场。” 今儿7月18日，确实是上次跟导演约好让乔依之来的时间。 第 153 章 楚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恶劣’想法感到可悲。 凭他的眼力，一打照面就能认出来那辆宾利并不是现在市面上可以百万之内买到的普通车型，而是长轴距版的宾利慕尚,没有八位数根本拿不下来。 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认为乔依兰会跟车主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哪想到,下车的人居然是乔依兰的妹妹,乔依之。 楚诵眼底的苦涩被很好的压下去，他觉得，与其说自己不信任乔依兰,其实一切都可以归结为自己的不自信。 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他一路跌跌撞撞，从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成长到现在这地步。 受过多少骗,曾经多少心血付诸东流,这让楚诵不可能傻白甜的起来。 楚诵天生多疑,很多事就算下定了决心,也会在真正行动前再三斟酌。若是有一丁点不好的风吹草动,他就会直接把之前的‘决定’抹掉，假装从来没这么想过。 就像刚刚,普通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对象奔向宾利慕尚的车主,恐怕会直接上去跟那位车主理论，然后找对象要解释。 但楚诵就不会，刚刚要是乔依之下车的晚一点,楚诵都要转身退出去了。 楚诵会觉得他没有资格和立场要求乔依兰做什么,所以他会很尊重乔依兰的选择,然后跟她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人到三十岁，谈恋爱时本就不会有二十岁的轰轰烈烈,不顾一切。 更何况楚诵还是个疑神疑鬼的性格，若是没有人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可能真的会孤身一辈子。 所以，如果想要跟他在一起，那一定得付出全身心的喜欢。 不然，后果可能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当时的乔依兰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后来……后来她把人吃干抹净后，想下贼船也下不了了。 毕竟，她都那么喜欢楚诵了啊，还能离咋滴？ - 大清早，王导蓬头垢面、穿着拖鞋下楼吃了小笼包和稀饭后，正一边剔牙，一边逗门口鸟笼里的画眉鸟。 “今天配菜里有鸽子蛋。”画眉歪头看他：“叽？” 饭店老板跟他很熟了，无奈道：“王导，你就别逗我家画眉了，它不是鸽子，而且，你今天吃的是鹌鹑蛋，不是鸽子蛋。” 王导笑了：“我就奇了怪了，别的鸟在鸟笼里一看到我这张大脸，都会飞来飞去，只有它安静的看着我。一点也不怕我。” 饭店老板当下就警惕起来：“我这里不卖鸟。” 王导说：“老伙计，你放心，我不夺人所爱。” 但他还想逗逗这只画眉，冷不丁余光扫到乔依兰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带她在前面走着，而楚诵在后面跟着。 王导登时顾不上画眉了，他正要从小餐馆后门穿到酒店前门，这样就可以早乔依兰他们一步上楼。 虽然他一把年纪了，但还是要脸面的。 这幅穿着拖鞋、没梳头、花短裤的形象……平日里剧组演员们见到也就算了，毕竟大家相处两到四个月，迟早会知道的。 但、但贵宾乔依之小姑娘不知道啊，他还想给这位大佬千金留个好印象呢。 哪想到乔依兰眼睛尖，当下就看到了王导：“王导，这就是我妹妹。” 王导：“……”说好的下午两点第一场戏呢，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他这会儿被乔依兰叫住，只能强颜欢笑的拿下牙签，给那边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但配着他的花短裤和头发，给人感觉很……野蛮。 乔依兰很热情，带着妹妹三两步跑过来，说：“之之，这位就是王导，别看他看着凶，其实人很和气，在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教了我很多东西。” 乔依之正要说‘王导好，请多多指教’。 只听王导赶紧说：“你好你好，未来两天多多指教。” 乔依之：“……” 乔依兰：“……” 跟在她们身后的楚诵倒是没有沉默，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导，似乎要从他的反常表现中探究出一些什么出来。 乔依之反应很快，笑说：“王导您好，接下来的拍戏要麻烦您指导了。” “包在我身上！” 乔依兰：“……”王导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啊。 虽然平时他也很和气，但今儿这个表现有点超出预料的热络了。 乔依兰从来不是一个能思前想后联系很多的人，在王导走后，她很快就把这些反常抛在一边，带之之去自己的卧室。“我那儿有个很大的双人床，你就跟我住，洗浴用品我也都有带，不需要多送了。” 乔依之只是觉得这位王导热情过头了，但姐姐都没觉得奇怪。 她自然不可能开天眼了的觉得王导反常。只能告诉自己这位导演可能性格本来就是如此。 - 乔依之的戏份在下午，她之所以上午来，是想要旁边观摩一下。这样也好把自己学的‘纸上谈兵’的知识跟实际应用结合起来。 乔依之的到场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大家对升级休息区，搭建室内版本礼乐大典礼堂的缘由有诸多猜测。 其中之一就是这位即将出现的‘小青釉’饰演者的背后有顶尖的金主爸爸。 基于这个推断，还有人猜测‘小青釉’饰演者长相好看，性格作归作，却得到了金主爸爸的喜欢和赏识。 这才有了赦巨资搭建礼堂的事情。 “现在的艺人啊，真的什么苦都受不了，大夏天拍古装戏都要搭建室内的临时礼堂，奢侈。” 乔依之当时悄咪咪坐在角落，冷不丁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是啊，嫌热直接拍个都市剧啊，短袖、空调不香吗？” “嘘，小声点，听说那位小青釉下午就来了，可别被她听了去。” “我才不怕被听了去呢，哎，现在这个圈子啊，风气都成什么样子了？拍个下水戏、吊威亚戏不用替身就被说敬业，这放在以前，可都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看着旁边三个人说搭建礼堂奢侈浪费，有一个同伴悄悄给嘴里塞了把从休息室拿出来的零食，说：“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难道只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吗？有了礼堂，接下来几个月拍宫内戏份都不用担心身上被捂出痱子了。还有那个休息室，那咖啡是真的好喝，零食还有很贵的那种，我妈都舍不得给我买。” 确实，如果单单为一场戏打造一个硕大的室内‘宫殿街区’，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礼堂一样。那就是真的奢侈浪费。 但如果之后七月八月九月的大部分戏份都可以在这里拍摄，那就是造福所有演员了。 听了她的话后，旁边一个饰演宫女的小演员说：“是啊，我也觉得这样很好。这真的造福了大部分演员吧，你们也都是演宫女，怎么还这么diss人家啊？再说，前几天咱们拍一会儿妆都热化了，现在好，在里面吹空调，这妆能保持大半天呢。” 吃零食的那位说：“对对对，构建一个临时礼堂，可以省掉化妆师好多活儿，大家在里面拍戏休息都很舒服。你们三个为什么说‘小青釉’奢侈啊？万一这不是因为小青釉而建造的呢？万一就是剧组大发善心给大家提供舒服的环境呢？” “对，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为了小青釉建造的，那最后享受的也是大家，省事儿的还包括化妆师和造型师呢。这就不是妥妥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什么不对吗？” 没毛病。 如果这会儿再diss小青釉，那就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乔依之转头悄悄看了她们这边一眼，随后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位工作起来就有些‘凶神恶煞’的王导。 她总算可以确定，早上王导是真的反常了。 乔依之想，肯定是亲爹给这里知会了一声，肯定还批准了不少经费。不然就算临时改造休息区、搭建礼堂可以勉强说为演员们服务，但王导的态度……那真的实锤了。 ――果然，会赚钱的人，花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 乔依兰从卫生间出来，坐在乔依之旁边，刚刚还在这里议论的小演员们纷纷散开。 她们不怕乔依兰，但也不想让自己因为‘嘴碎’而在这位女一号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乔依之给姐姐说：“我记得你之前告诉我这里来了很多领导层？会很热闹？” 她开始以为只是普通视察，真的没多想。 乔依兰点点头：“可不是？我们这里有个女三，天天巴结一位快五十岁的男人，听说两人都……”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乔依之：“……”该怎么扭转一下自己在姐姐心目中的‘纯洁无知’形象。 且不说这辈子她都成年了，上辈子她可是医学生，啥玩意儿不清楚？ 乔依之只能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姐姐，随后，乔依兰就没忍住，继续八卦。 “反正就是那个男人占了便宜，但却还吊着女三，没有跟她确立关系。” 人情世故方面真的不是乔依之的强项。 她‘啊’了一声。 乔依兰说：“我其实知道的细节不多，只是根据我的偶尔看到的情况，大概知道女三整天在剧组耀武扬威说自己即将飞黄腾达了，可男方根本没任何表态。” 其实要不是女三找到她面前说戏份要加的超过她，当女一，乔依兰也不会知道这些。 不过这一点，乔依兰觉得没必要跟妹妹说，别看她性格大大咧咧，但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乔依之大概明白了，她心想，这已经够多了。 难怪姐姐说剧组最近好热闹，这么一闹腾，确实热闹。 乔依兰说：“咱们还是独善其身，不参与进去，那些领导层也跟我们没关系……” 乔依之想了想，小声提醒：“那个，呦呦视频，好像是我爸集团旗下的一个……嗯，小的子公司。” 第 154 章 这句话信息量看似不大,但重量十足。 乔依兰转头看着妹妹，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回过神来后唇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小、小公司？ 在她印象里,常叔叔的公司都是研究高科技的，怎么会突然跟视频和娱乐项目扯上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LV这种主做奢侈品的品牌不也开了餐厅和咖啡厅吗？ 大佬们钱多,有足够的资格去尝试各种不同的产业。 况且，呦呦视频……亏她一直以为是从‘呦呦鹿鸣’一词中截出来的。 现在乔依兰转念一想，之之亲妈名字不是就叫‘苏呦’么？ 她可真是榆木脑袋,在娱乐圈呆了两年多了,都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这也确实不怪乔依兰，在乔依之认亲之前，乔依兰就已经有在娱乐圈打拼的决定了。 而那会儿‘呦呦视频’已经算是国内视频客户端巨头之一了。 因此,乔依兰压根儿就没把呦呦视频跟常叔叔联系起来。 乔依之倒是在亲爹的授意下,从他秘书那里了解过家里的产业情况,也知晓了公司最近几年的打算。 就算乔依之自己对管理公司没多少兴趣,但这些家产以后也都是要留给她的…… 常文曜想得比较远,优文集团是他的心血，他不会交给一个外人掌权。 如果之之对公司实在没什么兴趣,那就把公司交给信托基金或者……之之的孩子。 反正只要他还活着,优文集团的法人就改不了。 至于女婿，常文曜倒不是信不过，他是真的不敢赌。很多人看起来本性纯良,给他十万百万都不见他动摇,但若是这个钱大到一定金额,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那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 常文曜不会拿闺女去做赌，毕竟，赌输了的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得起的。 不然就跟他亲妈一样，被当年的常家老太爷骗人骗钱骗房产，生下他没几年后就郁郁而终。 最可笑的是常家为了掩盖这个丑闻，让他跟常文坚抹掉叔侄关系，以兄弟相称。 就算常家老太爷临死前良心发现，要把这个大宅子留给常文曜来继承，但这就能抹掉他当年为了人家女方家产，所做的一切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了吗？ 毕竟女方可是他儿媳的闺蜜啊！ 常文曜直到他死，都没有回来看一眼。 他甚至唾弃自己这个姓氏，不愿给孩子冠‘常’姓。 乔依之对于爸爸那一辈的恩怨纠葛知道的不算很多，她并不知晓那些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曝光的龌/龊/事。 仅仅知道爸爸是常老太爷的儿子，跟现在快七十岁的常老爷子同辈。 - 就在乔依之跟姐姐相顾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一位西装革履、看起来快三十岁的高管走了过来。 “依兰小姐和依之小姐打扰了，我是呦呦视频影视传媒分部的负责人，我姓邹。” 乔依之和乔依兰都站起来：“邹经理您好。” “依之小姐的服装已经送来了，托尼老师和造型师都准备好了，不如先去定个妆？当然，下午四点钟是您的戏份，再晚点定装也来得及。” 剧组对于打酱油的客串戏份，不会要求演员必须提前几天前来试妆，毕竟这样太麻烦了。 反正就算化妆效果不好，还有后期修图呢。 管理层们是担心乔依之小姐对定装不满意，如果早点试妆，也能早点让托尼老师修改造型。 乔依之说：“好啊，麻烦您了。” “依之小姐您太客气了，依兰小姐要来看看吗？” “当然要一起，谢谢您。” 自家妹子去试妆，乔依兰自然是要跟着的。她还没见过自家妹子上妆后什么样子呢，一定特别好看。 乔依兰前几日对高管们的态度还是敬而远之，一方面她担心真的如女三说的那样，找人给她穿小鞋。 ――虽然她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女三。可能所有挡她路的人的存在，在女三眼里都是一种错误吧。 另一方面，乔依兰的确不打算靠关系上位。 她觉得楚老大给她指定的一步步稳住根基、提高自身演技后慢慢往上爬的路线很不错。比起梦幻般的一夜成名，她更喜欢靠实力和汗水迎来的胜利。 哪想到，这才过了两天，乔依兰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跟在高管大佬身边了。 现在她一不担心被穿小鞋，二不担心被违背自己意愿的捧高。乔依兰想，女三要是真的跟她过不去，最后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而既然呦呦视频是常叔叔公司旗下的，之前这些高管们都没想着给她大制作的剧本，给她艹知名度，那么现在肯定也不会。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背后有大佬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乔依兰十分开心，甚至还突然哼起了小曲儿。 乔依之：“……”也不知道姐姐脑补到啥了。 - 今天下午乔依之演的是小青釉尚且还是一个不受宠庶女的桥段。 因此，妆容还是走清淡素雅的风格。 造型师早就收到了提醒，原地待命。当然，他面上一派严肃认真的模样，其实背地里都快要翻白眼了。 ――因为，昨天某位高管也这么跟他要求过，让他给一位不算太边缘化的演员改造型。 虽然那位演员底子不错，但之前的妆容都是根据剧中角色地位、性格来定的。 毕竟演员们在剧外多大牌他不管，但真正来演戏了，他们的责任就是把角色给演的活灵活现，让观众有代入感。 要你演乞丐，你总不能穿绫罗绸缎吧？ 那位女演员也是知道这点的，因为她来了后，给造型师说：“我也不是要你给我加头饰或者改衣服，我只需要妆面更精致一点，我现在这个妆容，显得眼睛没神……” 他当时说的是：“多加一层眼线后确实会显得眼睛有神，但你的眼睛本来就大，这样会显得更加艳丽，跟你剧中的人物性格不符。” 那位女演员当时听了这句话很开心，对身后的一位微胖的快五十岁的高管说：“哥哥你看，造型师都说我就是妆容不如乔依兰，我画好了妆，肯定能压她一头。” 不等她说完，那位高管突然说：“乔依兰？” “是啊。” “走走走，你跟人家主角比什么比，别改了，就这样，就当我没来过。” 女三和造型师：“……” 造型师不是一个嘴碎的人，但不给别人说不代表他心里一派淡定。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今儿他以为又来了一位扒上大佬的小演员。 哪想到，看着乔依之撩起帘子走进来时，造型师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之前所有的腹诽和白眼全都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好看！” 乔依之后面跟着的是姐姐，她从之之背后探出头来，对这位已经算比较熟悉的造型师笑道：“老师，这是我妹妹，她演的也是我剧中的妹妹小青釉，她的妆容造型就拜托您了。” 帘子落下的时候，造型师看到外面还有位高管，但他没进来。 造型师没多想，说：“兰姐客气。这双眼睛也太有灵气了吧，来来坐下，皮肤真好，年纪多大了？以前有化过妆吗？” 乔依兰说：“之之18岁，没化过妆。老师，你手得轻一点，眼线不要话太深，不然她可能会怕。” “好嘞，多谢兰姐。” 顿了顿，造型师说，“明儿是不是要演公主的戏份，我想起一个妆面，绝对适合兰姐的妹妹！” 乔依兰很开心：“一定要超级好看！” “绝对啊，这张脸怎么画都不会丑的。” 等到乔依之试完妆，换好衣服，做了头发造型，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乔依兰说带她去吃饭。 造型师这会儿也从房间里出来，他才发现，那位高管居然一直等在外面。好像是为了守在这里，不管是里面有什么不对，或者外面有人闯，他都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造型师吞了口唾沫，看着乔依兰带着妹妹和那位高管走远的背影，他突然确认了一件事。 ――原来乔依兰的豪门人设是真的。 看看这剧组的待遇，还有昨儿个那位高管说走就走的动作。都印证了一件事，乔依兰背后有大佬。 他赶紧反思了一下自己做过的事儿，发现没有得罪过这位豪门大佬。 反而还因为乔依兰性格好，成为了他在这剧组里唯一没怎么翻过白眼的朋友。 “这世道奇了怪了，出身越好、本该就高高在上的人的反而越有礼貌……” - 下午乔依之和乔依兰都有戏份，乔依之有一场单人的戏，还有一场是跟乔依兰的对手戏。 乔依兰原本还担心之之会被人围观，毕竟她最近也听了不少‘流言蜚语’。 虽然那些人的猜测不小心都成真了…… 但乔依兰还是不希望亲妹子受到很多困扰。 尤其是那位女三，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给自己找存在感。 还不等乔依兰纠结出一个所以然，哪想到，下午的戏直接全部清场了。 直到乔依之演完最后一场戏，此前那些嘴碎的人都没再出现过。 乔依兰：“……”果然，领导层做事儿真的强。 这些与其说是在保护乔依之，还不如说是不让那些污了人眼睛的事情出现在她面前。 乔依兰觉得这样挺好的，人这辈子该受挫折是真，但有些不必要的委屈，那还是能不经历就不经历。 毕竟，人经历挫折是为了成长，而不是为了闹心。 - 乔依之这边拍摄过程可谓是十分顺利，她学习能力很强，有乔依兰示范过一遍后，踩机位很准。 再加上第一场戏是跟乔依兰的对手戏。 有姐姐带她‘入戏’，这一条基本上一遍就过了。 王导差点开口劝乔依之留下来演戏。 这是多好的苗子啊。 第一天的戏份拍完后，王导问乔依之：“你怎么记住那些点的？”每个点都踩的恰到好处。 乔依之说了一些角度、反射、距离等的算式，甚至有些机位在逐渐推进，里面还牵扯到了速度。 “我只是算出来大概距离后，然后估测的位置。” 王导：“……”学霸的知识还能这么用，太骚了。 因为还有夜场的戏份，乔依之又说了一些烛光距离和光亮程度的问题，灯光师差点都要引她为知己。 王导站在摄像机前，心想，这样的大学霸，就算没有强大的背景，在哪儿都会赢得别人尊重的。 因为，真的太强了。 - 两天的戏份很快就拍摄完成，乔依之这边在乔家原本打算住到八月。 哪知道常爸爸在国外的生意没谈拢，半路杀出来另一个公司竞价，这下所有管理层都忙开了。 常文曜就算回了国，也是起早贪黑的，他为了不让闺女担心，就让她继续住在乔家。 不然就算闺女回家，一天也见不到他。 乔依之每天只能央求张姨给爸爸炖汤，然后叮嘱他定时检查身体。 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到了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乔依之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然而日子却如流水一样哗啦啦的过去，很快就到了8月14日，清河大学军训还有三天开始。 乔妈妈开始给她收拾行李，为她住校作准备。 然而张姨那边也惦记着这件事，“先生身体还不错，你没回来前他忙得比这个还狠。之之你那边还有什么缺的东西，我这边给你添上。”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两家人一起送乔依之去的学校。 乔依兰戏还没拍完，只能给之之打了个视频后就继续拍戏了。 乔依之安慰她：“等姐姐杀青，我带你逛清河啊。”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16号下午，乔依之到了寝室，另外三个床的同学已经到了。 她们正在商量明天体检、领军训服的事情。 “咱们寝室最后一位成员来啦！乔依之，欢迎欢迎。” “你们好。”乔依之笑着，眼睛里像盈了光。 她要开启大学生活了。 乔依之相信，这是一场全新的体验。 第 155 章 因为是女寝,就算这会儿楼道里来来回回的家长很多，也很喧哗。但乔依之寝室里其他三个女生都到齐了，男家长们呆在里面影响会不太好。 常文曜和乔爸爸给乔依之把行李拎进去,跟乔依之的室友们打了招呼后便出来，像俩门神一样在外面候着。 乔依之的床铺靠门,这会儿倒是方便一家人交流。 乔爸爸嘱咐媳妇儿：“给之之铺好床,看她还缺什么，咱们现在就出去买。” 乔依之笑说：“我可以自己来，爸妈放心。” 乔妈妈刚想说‘这点小事,妈很快就弄好’,常文曜就开了口：“让之之自己来吧，以后她住校也都得自己照顾自己。” 父女俩心照不宣的交换一个眼神，乔依之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乔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乔爸爸这会儿也懂了之之的想法,拦住媳妇儿,小声说：“之之的室友们都在这儿看着呢,咱们表现的太溺爱孩子,有些不太好。” 乔妈妈瞬间明白了，大学四人一个寝室,就是一个小集体,融入集体最快的办法就是不搞特殊化，创造共同语言跟大家打成一片。 虽然并不知晓其他三位室友的床铺是不是爸妈铺的，但这会儿乔依之身体力行做好一切,才是融入集体的上上策。 清河大学四人寝都是上床下桌,乔依之爬上去,刚开始自己铺床时手还有点生，最近两年她都不用自己打理床铺。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手感,动作也逐渐利索起来。 毕竟上辈子独自一人生活那么多年，自己照顾自己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生活技能就跟骑自行车一样，多年不碰，依然能很快上手。 乔妈妈原本在下面研究蚊帐该怎么安装，偶尔抬头看到之之娴熟的动作，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心瞬间揪了起来。 不说其他，单单跟依兰比，她今年都二十七了，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她这个当妈的偶尔去依兰的公寓，只觉得无处下脚，她每每都跟钟点工一样的给依兰收外卖盒子、脏衣服和床铺。 说到衣服，依兰衣柜里除了要挂起来的比较贵的衣服，其他短袖什么的洗好后全都一股脑的往里扔。 她这个当妈的每回想教训她，乔依兰都能一本正经的胡扯：“房间乱一点，我研究起剧本来更有灵感啊。妈你收拾的这么整齐，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乔妈妈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谁让这是她亲闺女呢，还能回炉重造咋滴？ 在乔妈妈印象里，之之就该跟依兰一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当个不为任何琐事操心、整天都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就行。 之之平日里确实也是这样子的，但她偶尔表现出来的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安静、从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成熟。 都让乔妈妈感觉自己这个母亲当的不称职。 ――她居然连闺女什么时候默默长大了都不知道。 不是说长大不好，只是‘成长’这两个字说起来轻飘飘，但身体力行的做起来却沉甸甸的。 不经历背叛、磨难、以及社会毒打，怎么可能迅速长大？ 乔妈妈倒也没迁怒于常文曜大佬，她能看出来，常先生是真的疼爱之之这个女儿的。 不然之之也不会跟他这么亲。 那之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成长为现在这样……能动作娴熟的铺床、折衣服、收拾自己的小地盘儿，这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能做出来的。 她打算回去后问问依兰。之之跟姐姐最亲，有什么事儿应该先告诉姐姐的。 思考间，乔妈妈手上的蚊帐怎么都安装不好。 乔妈妈：“……”她本来就对需要技巧的组装不在行，这会儿神游天外，更不知道该怎么装了，只能招呼老乔搭把手。 两位爸爸最后‘齐心协力’给乔依之安装好蚊帐，放到她床上固定好。 随后一家人把垃圾带走，打算一起去校园转悠一圈。也算熟悉一下清河的环境。 乔依之临走前询问：“大家还有要帮忙带的东西吗？我大概晚上七八点回来，带饭也行。” 乔依之对床的女生，名叫苒苒，她说：“我要一个蚊帐夹，之之求帮忙，超市有，我早上忘了买。” 这大热天儿的，她实在不想下楼跑一趟了，高呼：“谢谢之之！” 另外两个室友说暂时都买齐了，晚上等她回来开宿舍夜谈会。 乔依之笑着应声，关上门跟爸妈走了。 - 乔妈妈挽着乔依之的手臂，一双眸子里透着欣慰：“之之长大了。” 在之之确认自己要住校前，他们当父母的各种担心――室友不好相处、集体宿舍住的不习惯等各种问题。 现在看到室友们性格都挺温和开朗，之之跟大家能融洽相处。这会儿也放心了。 乔依之这个月来跟风哥已经把清河大学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乔依之甚至还知道哪家火锅好吃，哪家奶茶好喝。今儿个她就当向导，带着爸妈们逛了一圈清河。 最后一站，自然是光电学院的实验室。 陈礼早就听小乔同学一家人要来，破格带他们参观了一遍实验室后，直接脱去工装，招呼着老肖。 “走，咱们跟之之一家吃顿饭去。” 常文曜：“……”他好像还没说开口请客。 乔爸爸为人处事比较玲珑，赶紧说：“多谢两位教授照顾咱们之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一起去吃顿饭。” “乔先生客气，之之那学术能力，真的没得说。是吧，老肖？” 陈礼也不等老肖回应，直接过来拍了拍老常的肩膀：“几日不见，常总让我甚至挂念啊。” 乔爸爸看着他们熟稔的样子，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可几乎没见过有谁在常先生面前说话这么随意的。 乔依之小声说：“陈老师跟爸爸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的那种。一个班、一个寝室的。” 这些并不是常文曜说的，而是陈礼偶尔抖落出来的，乔依之都跟‘集邮’一样，仔细的收集着时间沙漏流下的当年的点点滴滴。 肖教授听到了乔依之的话，笑到：“小乔，这你可就想错了，他们虽然在一个寝室，但你爸当年早就申请了校外住宿，这室友关系啊，名存实亡。” 陈礼：“……你这就是羡慕我跟老常哥俩好。” 肖孟昌唇角抽了抽，他感觉再说下去，小乔的养父养母都要以为清河教授为了‘争宠’起内讧了。 然而天地可鉴，一切都是老陈在瞎编乱造。 乔爸爸脸色还算正常，他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人，八风不动的本事还是有的。但乔妈妈就差把‘震惊’俩字写在脸上了。 她一直以为大教授都是电视上那种‘为了祖国和人民奉献终身’的老学究，本来还束手束脚的，怎么都想像不到之之是怎么在一个压抑的环境下跟老学究做实验的。 乔依之笑着拉了拉妈妈的手，解释道：“平时陈老师和肖老师还是跟认真的，只有课余时间才会跟我们打闹。” 乔妈妈：“……” 震惊过后，她干笑着：“挺好，挺好的。” - 吃完饭后，一家人又要把乔依之送到宿舍楼下。两位教授则各回各家。 常文曜开口，说：“之之，军训期间必须要求住校，结束后，我给你办一个走读证明，平时做实验累了，还能回家休息。” 乔依之点点头，笑着应了：“家里的饭菜好吃。” 常文曜笑了笑，说：“办/证明的具体要求我已经问了你们班导，等你军训结束后就能办下来。好了，上楼去吧，希望你适应这段集体生活。” “绝不辜负爸爸妈妈们的期待。” 俏皮的话冲散了暂时别离的伤心，乔妈妈说：“这是跟谁学的，以前的之之可乖了。” 乔依之眨眨眼睛，没说话，眼前却仿佛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那位的骚操作多了去了，她连对方十分之一的功底都没学到。 常文曜最近是真的忙，他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说：“外面热，回寝室吧，不习惯的话就给爸爸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 “好。” 离别就是这样，越说越多，说到最后谁都不想先走。 乔依之还算好，家就在本地，爸妈想见她了，开车过来就能见上一面。 外地的家长送孩子来念书的，这会儿才叫哭的一个稀里哗啦。 最后还是乔依之小跑着上了楼，临拐弯前，给爸爸妈妈们挥了挥手，留下最后一个笑容。 但刚拐过弯去，她的笑容立马就消散，嘴唇也抿起来，泪水很快就盈满了眼眶。 乔依之倒不是因为分别而哭，她就是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去哪儿都是一个人，从来不会有‘送别’这么一说。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被锻炼的刀枪不入，不会再轻易难过。 但这会儿，她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这泪水。 乔依之现在才明白，她所以为的‘不会落泪’，不过是因为落泪了没人管、没人心疼。除了一个人咬着牙死命坚持，别无他法。 而这辈子，到底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感情，是英雄的软肋，是可以一瞬间让人变脆弱的药。 乔依之昂起头，努力把眼泪收回去，才举步继续爬楼梯。 - 回寝室第一件事，乔依之就把苒苒要的夹子给她。 旁边一位名叫小新的海城姑娘招呼她过来：“之之，快来看，听说咱们这一届新生有个贼帅的男生，这里有张侧颜。” 乔依之想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但小新同学直接把手机屏幕举在她面前。 “看到吗？好帅啊，明儿就去领军训服，这种鼻梁高的男生，穿起迷彩服来更帅！” 乔依之看着上面风哥的侧颜，沉默了一下。 苒苒笑着说：“之之也觉得他超帅吧！只可惜不知道他哪个系的，听说今儿有学姐直接找他要联系方式呢。” “啊？”乔依之惊讶。 “之之放心，你绝对是咱们系的系花，之后是院花，校花！到时候肯定也有无数人想要你联系方式的。” 乔依之原本已经打开微信准备问风哥这件事，这会儿听到苒苒的话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哦。 别人要联系方式也不是她和风哥能控制的，还是不要‘互相伤害’了吧。 但就在这时，李闻风同学发来了消息。 “之之小朋友，下楼来一趟。” 苒苒说完那句话后，最后一位室友英姐也附和：“之之最好看！不过，我还是想见见这位侧颜帅哥啊，我们高中班主任诚不欺我，说大学男生比高中的好看多了！” 乔依之晃了晃手机，她觉得瞒着大家不太好。 于是说：“那个，嗯，他是我……男朋友。”她指着小新手机上的照片说着。 其他三人：“？？？” 乔依之斟酌着说：“他是咱们系的，也是一个班的，以后都会认识。” “！！！” 乔依之说：“我先下楼一趟，一会儿回来。” 苒苒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说：“之之，我之前说的学姐要电话是小道消息，那些消息不是真的！啊啊啊你信我！”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跟左琳一样的尖叫鸡体质室友。 她笑了笑：“没事，他现在就在楼下，我们一会儿就说开，我先下楼了。” 乔依之走后，苒苒闭着眼睛，捂着脑袋，懊恼道：“我怎么话这么多！” 小新说：“没事啦，之之都说他们会说开的，你最开始也不知道男生的身份啊。” 英姐说：“对，大家都不认识，要联系方式很正常，你这不算告密的。别自责啦，之之人很好的。” 第 156 章 属于夕阳的橘黄光晕已经淡去,天色完全黑下来，寝室楼下亮起了点点路灯。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默契，乔依之一转头,就在寝室楼右边的树影下看到了那个依然高瘦的男生。 乔依之三两步跳下台阶，朝他那里跑去。 天色正暗,乔依之没看注意到男生看她从三级台阶上直接蹦下来时突然惊慌的神色。 李闻风双手下意识弯在身前,就要跑过去接之之，但他距离女生寝室楼大门口还有段距离，只能看着她跳下、稳稳落地后再次小跑。 风哥松了口气,缓缓收回手臂。 别人不知道,他可非常清楚小乔同学的身体协调性…… 怎么形容呢，那就是赛跑起跑时都可能突然表演一个平地摔的啊。现在台阶周围路面正滑，真一个没踩,摔跤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乔依之就笑着跑近。 看着她兴高采烈、没心没肺的模样,李闻风眼底的担忧完全消散,很自然的牵起之之同学的手。 随后抬眉轻声问：“走走？” 天知道,李闻风原本只是打算给之之送点奶奶做的芝麻碎和不怎么辣的辣椒酱。这些东西在热天也能多放几天。 毕竟明儿早就开始体检、领军训服，傍晚还得集合说军训的事情,一刻都不得闲。 今儿算是军训前最轻松的一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是硬道理。 但规划归规划，李闻风发现，真到了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自制力和自控力全都是浮云,他真是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跟之之相处。 乔依之微微有些愕然,之前不是说好今晚好好休息吗？ 就在她抬眸的时候，感受到风哥牵手的力道有点重,里面仿佛有担心自己拒绝的不安。 乔依之不是第一回从风哥身上感受到不安，但却是第一回发现他一边不安着，却一边拉着自己不肯松手。 于是，她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弯，没有再说什么这会儿该休息的话。 乔依之顺着李闻风的力道往前，应声：“好啊，走走。” - 在大学之前，两人都是点到为止，克己守礼。 一旦乔依之表现出一丁点的迟疑，李闻风就立刻按照他推断的乔依之的想法来。像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喜好，一切都围着乔依之转。 尤其是风哥在做这些的时候，神色还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 真的就是现实版的‘用最拽的语气说最卑微的话’。 ‘卑微’到不是形容李闻风自甘堕落，而是他态度就完全随着揣摩到的乔依之的情绪而改变的。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委曲求全。 被那样对待，乔依之感动归感动，但其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的迟疑其实并不是拒绝，只是她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考虑的事情会更多一点，这是不可避免的。 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而且，还都是上辈子单身了四十多年的人第一次谈恋爱，这画风是跟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一点都不搭。 两人都铆了劲儿的学习怎么对对方好，有些时候难免考虑不到这是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乔依之感觉，这有点像‘老夫老妻’版本的相处模式。 但却又不全是。 因为心底的那份喜欢和悸动，还是会让她心底不住的荡起一层层涟漪。 不似烈火那般滚烫，凑近了会有灼烧感；反倒像春风扰乱湖面，水纹一层层、细细密密的铺展、蔓延开来。 ――直到心里、眼里，全都是另外一个人。 乔依之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见谁都热络的性格，上辈子她所经历的病情恶化、亲人离开、孤身一人拼搏三十年，到底还是在她灵魂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虽然她走出了自我封闭的小圈子，尝试着跟人交朋友，但要让她在感情方面时时刻刻主动，还是很艰难。 乔依之是个理智的人，她仔细分析过自己的心里情况。 她觉得原因可能有自己喜欢的程度不够、也有自己性格中原本的……暂且称之为木讷吧。 所以才造成了自己在回应风哥时喜欢迟疑那么几秒，最后风哥又反过来迁就自己的情况。 乔依之也尝试过改变，比如风哥说什么打算，她都会一口答应‘好啊’。 但很快就被风哥看出了端倪，揉着她的脑袋无奈叹息：“之之好乖。” 乔依之喜欢被rua脑袋，这个上辈子一直到这辈子都没多少人触碰的‘禁地’，在李闻风rua上去的时候，会有种酥麻到让她震颤的感觉。 那会儿乔依之没有让李闻风这句话冷场，说的是：“乖了就给表扬，好不好？” 当时，男孩子唇角的无奈还没散去呢，眼底就被震撼填满。 紧接着，他在乔依之眉心印下一个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虔诚。 答应道：“好。” 那是两人高中时期唯一的‘亲密接触’，起于情难自已，终于校纪校规。 毕竟，校规可不许高中生谈恋爱的。 - 大学可没这种规定，两人牵手顺着树影、树影、路灯的排列组合一直走。 路过了不少牵手、拥抱的情侣。 乔依之说：“李奶奶回去了？” “嗯，今天下午就跟着夏诚爸妈一起回村了。” 夏诚的成绩本来就不差，在高一时候考过年纪前十五。 虽然说实验中学往年最多出五个以内的top3，但夏诚同学在高三一年奋发图强，成绩进步十分显著。 最后高考…… 很现实，夏诚没考到清河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只差七分。 但却因为身体素质好、眼睛不近视，报了清河大学临床医学八年制的提前批，也就是国防生，成功进入了清河医学院。 前几天夏诚的叔叔送夏诚一家来报道入学的时候，顺便也载了李奶奶。 李闻风最近一直都得做实验，一来一回得花一天多，实在腾不开身。 毕竟他们是一个村子的，再加上李闻风和夏诚都在清河大学，以后也是个照应，自然能帮就帮。 在很多学生眼里，觉得国防生很累，要兼顾学习和身体训练，大学四年都没点自由时间。 而且，真正说来，高校的国防生从大一入学就开始算服役年限。其他同学是学生，他们已经算军人了。 国防生跟军校生在待遇上几乎没差，都是把自己上交给国家的――毕业后想出国什么的都得打申请报告，恋爱和结婚也是。 但在夏诚一家人却觉得这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学费不用掏，每个月还有一千块的‘津贴’，大到外套、小到底裤和手套，国家每年都给发几套新的。 夏诚爸爸得知夏诚被录取后，真是恨不得在村子里摆流水席！ 他家夏诚本来体质就好，上交给国家他们当爹妈的也放心啊。 而且夏诚高考677分，等到清河大学临床医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毕业，那就是高级军官，可以直接被分配到军区总医院的那种！ 这简直就是光耀门楣！ 为此，不仅夏诚一家高兴，就连他叔叔家也跟着高兴。 这回夏诚叔叔听说夏诚这边要开学了，自告奋勇开车送他们一家来清河。 “哥，咱们二狗子有出息，大出息！正好我这两年开网约车赚了点小钱，换了辆新的比亚迪，阔气着呢，我送你们去清河，别挤大巴了，咱们清河的本硕博连读的国防生，得有排面！” 夏诚妈妈则惦记着李奶奶，“咱们闻风早早就被教授拉去做实验了，这回开学，说啥也得带上李婶子，一起去清河参观。” 最后两家就一起来了清河。 而明儿就算正式开学了，李奶奶也就跟着夏诚爸妈一家回去了。 乔依之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侧身去看风哥另一只手，果然提着些东西。 她眼睛被路灯照得微微亮堂起来，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期待：“奶奶给我带了东西吗？米糕？” 李闻风眉梢漫不经心的抬起，语气却很柔软：“这温度米糕在城里放不得，奶奶做了辣味不重的辣椒酱，可以拌面吃。还有芝麻碎做成的酥糖，嗯，今年家里重的新芝麻。” 乔依之想到了风哥高考后说自己要回家重芝麻，那会儿乔依之还没想到这芝麻居然会以这么一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随后，两人就随便挑了个草坪坐下，乔依之吃起了芝麻酥糖。 因为天气炎热，糖稍微有些化开，甜滋滋的，有些粘牙。 身边有穿着迷彩服训练的上几届的国防生跑过，乔依之忽然想起了夏诚，说：“风哥，夏诚上辈子也是国防生吗？” 她只知道夏诚最后留任在了清河大学附属医院，对于他的教育经历，乔依之一概不知。 李闻风：“是，而且，上辈子他也是差七分上线。” 正当乔依之要感慨‘命运啊’的时候。 李闻风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瞥了她一眼，说：“但他跟左琳的感情，跟上辈子倒是有了差别。” 乔依之瞪大眼睛。 手里的酥糖都忘了吃，她说：“左琳，夏诚？？？”在一起了？ 李闻风：“……”不是，之之小朋友你跟左琳关系那么好，她都没跟你说？ 第 157 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向见招拆招,骚操作多如牛毛的风哥面对着之之疑惑的目光，只觉得周围草坪上跑步的、走路的、打电话的、谈恋爱的……所有声音像是被倏然放大了一样，汇成杂乱的信息伴随着热浪在大脑中翻涌。 风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之之对左琳有什么意见。 李闻风的这个想法如果被左琳知道,恐怕会感动得流眼泪。 左琳可能会想，原来高冷的风哥居然也会这么照顾她。 然而,这会儿风哥想的只是‘之之放下心防、交一个好朋友不容易,可千万不能被伤着了’。 正是因为李闻风见过上辈子把自己封闭起来，眼中除了科研、再无其他的乔工、乔教授、乔老师。 还有这辈子十分珍惜年少时光、尝试着开始敞开柔软的心扉去接纳每一个人的乔神。 李闻风自然不愿意乔神再次变成上辈子那样，因此一时半会儿才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左琳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始于他皮了那么一下,话多了那么一句。 - 乔依之没有急着去跟左琳求证，她这会儿甚至也没多想。 毕竟，跟左琳在一起这么久,乔依之或多或少都会受她一点影响,那就是听八卦。 乔依之眼睛亮亮的,小声追问：“琳仔真的跟夏诚在一起了？她太不厚道了,这都不告诉我,亏她问我的时候，我还把我们的事情说给她。” 李闻风：“……” 李闻风：“……”不是,你说了啥！ 突然间,李闻风感觉自己好像懂了女生们分享八卦的心情。 这一个个小勾子下的，太勾人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放弃讨论左琳夏诚，开始说说乔神你私底下跟左琳到底说了啥。 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李闻风斟酌着说自己知道的情况：“上辈子他们俩在高中时候的确有过一段。他俩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谈我不清楚,我只记得上辈子高三那会儿,他俩谈恋爱的事情被老包发现了……” 看着之之‘你继续说，我期待着呢’的眼神,李闻风把上辈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生谈恋爱，班主任肯定很急。好在老包脾气好，平时对学生们也非常信任，只是把两人轮流叫到办公室谈心，倒是没有威胁说叫家长的事情。 但同桌分开这是避免不了的了。 凡是读过高三的学生都知道，高三一年有做不完的卷子，刷不完的习题，每个人桌兜桌面都摞的有厚厚一叠习题册。 那会儿，其实大部分人对自己的课桌都是有‘感情’的。 更有甚者，连自己的板凳被人偷偷换掉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福尔摩斯可以在全班四十多个板凳中找到自己的那个。 因此，在老包提出同桌分开的时候，夏诚主动说：“我去最后一排的独立课桌。” 这样左琳就能留在原本的座位上，少掉了‘适应新课桌’的磨合阶段。 但女孩子大多都是感性的，别看左琳平日里大大咧咧、笑起来都能把玻璃震碎，但她那会儿是不愿意跟夏诚分开的。 甚至在听到夏诚这句话的时候，当着老包的面，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左琳觉得夏诚就是天字一号大渣男，骗了她的感情，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李闻风说到这里，发现之之听得很认真，一脸的乖巧。 没忍住，他点了点乔依之的鼻子才说道：“具体我知道的也不多，夏诚那个心里想啥就说啥的人高三那年基本上没提过这件事。” 只有左琳闹的比较凶，同桌空了也霸道的不准别人坐这儿，偶尔还会低头看手机，看着看着就哭了。 乔依之张大嘴巴，翻出一个单音节：“啊？” 在她这个感情匮乏的人看来，夏诚这做的也太绝情了吧。 李闻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夏诚还算理智，把老包的话听进去了，憋着高考后放大招。左琳伤心完后也渐渐冷静下来，最后半年好好学习，冲刺了一个不错的985，在外省。” 再具体的细节，李闻风自己也不知晓。 上辈子高三那会儿，他一直都惦记着乔依之的病，但因为乔依之很自闭，很多时候他去了医院，是见不到病房里的乔依之的。只能把买来的花儿和奶奶做的米糕、糖糕留在外面。 至于最后乔依之能不能吃到，李闻风自己也不知道。 乔依之眨眨眼睛，见风哥迟迟不说后续，她靠近了风哥坐着，用温热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胳膊。 “然后呢？” 李闻风：“……”听故事还上瘾了？说到高考不就结束了么？ 但谁让风哥早就习惯事事都依着乔依之了，他想了想爆出一个料：“后来他们俩结婚的时候，夏诚喝多了，拉着左琳的手哭着说他当年对不起左琳。” 乔依之：“……”她就说，那个理智型的人设不太像夏诚可以撑得起来的。 这心理压力压了夏诚七/八年，两人结婚的时候才敢借酒说出来也是难为夏诚了。 乔依之觉得两人上辈子也还算圆满，但这辈子左琳完全没出现过风哥刚刚描述过的情况。 乔依之推论到：“左琳真要是谈恋爱了，不应该瞒着我的。” 李闻风瞥了她法顶一眼，心里琢磨，你要是把什么话都给左琳说了，那她的确不会瞒你。 信息交互才是两人当好朋友的第一条准则。 乔依之说：“左琳这辈子也没去外省读书啊。”她这辈子就在清河斜对面不远处那一所全国顺位第六的高等学府里。 李闻风补充：“确实，左琳这次考的分数应该比上辈子高很多。” 那所大学的录取门槛也只比清河低了25分而已。 乔依之笑了：“这样也挺好的。” 人生啊，就是得在该学习的年纪学习，该谈恋爱的年纪谈恋爱。 毕竟大部分人的初恋也就是初恋了，但学问却可以跟人一辈子的，会给主人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而这会儿还没开学的左琳同学正在家里打游戏，冷不丁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谁突然想我了。” 但喷嚏尚有余韵，琳仔手一抖，团战输了，被一波推水晶。 她打游戏连跪了一晚上，刚刚这一局是最有可能赢的，哪想到还是输了。 左琳索性不打了，拿起微信给夏诚发语音：“你忙完了吗？你刚是不是想我了？” 不带称呼、不打招呼、语气更是毫不客气，直白的直指人心。 这就是琳仔跟夏诚现在的相处模式，说他们是普通朋友吧，又有点好过头了。 但若说是男女朋友吧，这……夏诚还没名分呢。 事情是这样的，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位大佬的重生并没有给夏诚带来很大的影响，他依然按照他上辈子的路线稳步前进。 在高三第一学期时对同桌左琳暗生情愫，暗搓搓告白。 但那会儿的左琳已经非复吴下阿蒙，她一口拒绝了。 “不行，同桌啊，我们才高三，学习最重要，知道吗？考个好大学，不仅爸妈脸上风光，自己明年暑假也能过的开开心心啊。” ――这完全就是第一辈子老包劝说两人分手，好好学习去所说的话。 只不过琳仔现在思想觉悟高了，自己领悟了。 “乔神和风哥都没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呢，我们学习没他们好，还是先把自己成绩提上来吧。” 夏诚目瞪口呆，他是觉得同桌应该也有点喜欢自己，才斟酌着表白的，哪想到直接遭遇了滑铁卢。 琳仔继续说：“我寻思着表白被拒你应该也挺没面子的，你放心，作为兄弟，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乔神……好吧，你别哭，乔神我也不说，咱们还是兄弟，来，振作起来，不要因为表白被拒就萎靡不振，咱们一起刷《五三》！” 夏诚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给左琳哭诉说被人甩了，她规劝自己好好学习呢。 这种画风清奇的拒绝方式，让夏诚完全生不起一点气，闷头说：“刷题刷题，四十分钟一套化学卷子，写。” 在高中，可以选择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从班主任到家长谁都不能让一对璧人分开；但也可以在喜欢对方的同时，相互扶持，相互激励，一起为更美好的未来打拼。 几十年后回头再看，感觉所有决定好像都是一念之间完成的。可是却对个体的未来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影响。 - 李闻风见之之没有一点生左琳气的意思，他舒了口气。 不是他把左琳看得很重，而是之之敞开心扉接纳一个好朋友不容易。 风哥舔了舔牙齿，心想，这辈子大概是自己情报错误，只是听说夏诚要给左琳告白，在寝室寻求点子。 至于最后左琳同意与否，李闻风那会儿也没留意，结果这会儿被上辈子的记忆先入为主，以为两人早早在一起了。 乔依之吃了两块糖，就把袋子收起来。她嘴里还含着糖，正要眯起眼睛享受这一天中最后的‘罪恶’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 她的健身教练不让她吃太多糖，偶尔一两颗还是可以的。 乔依之含糊着说：“风哥，帮我看看消息。” 李闻风从乔依之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还不等他把手机递给之之，只看了一眼尚且黑屏的手机，突然间手机就解锁了。 风哥的黑眸骤然被屏幕冷光点亮，亮度惊人。 之之这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的手机关联上了他的面部解锁？ 原来，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之之默默的做了不少。李闻风半垂着眼帘，遮住翻涌的思绪，让自己保持‘八风不动’。 乔依之完全没注意这点，声音依含糊中带着柔软：“风哥，帮我看看消息。” 她手指捏了糖，黏糊的，不好再拿手机。 男生清澈的声音传来：“是邮件。” “念。” “遵命。”风哥唇角弯着，敛去一身搞研究的清贵气质，垂着脑袋，做小伏低的念，“DearYiZhi，Congratulations……” 旁边有来晚的情侣本来想找个位子坐，冷不丁听到一串英文，立刻拉自己的对象走了。 “大晚上的来小树林学习，三教、二教不香吗！我们走，在学霸旁边我会自卑的。” 还不等乔依之沉默，大脑就迅速懂了李闻风念的那封邮件的内容。 ――依之，恭喜你，成功通过国际AI医学器械设计大赛预选赛，初赛将于9月27日…… 第 158 章 随着时间流逝,仲夏的夜色正缓缓加深，显得原本昏黄的只剩下一层浅浅淡淡光晕的路灯愈发重要起来。 在那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月光的照耀下，男孩子随性的坐在草坪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手拿着手机缓缓依照吩咐念出邮件上的内容。 这是乔依之高考完那会儿看到大学生竞赛网发的内容,正好融合了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学习内容。 初赛很简单,只需要写一点设计思路上去，提交了就行。 当然，这个简单是对于大佬来说很简单,毕竟她的医学知识功底很扎实。 风哥头发短,从乔依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低头时脖颈的弧度。 男孩子瘦，低头时椎骨那一点凸起真的很……勾人。 可能、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乔依之觉得这样风哥很帅。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起来,那就是A爆了。 至于刚刚有人议论的‘学霸情侣在小树林学英语’的事情,已经完全被之之同学抛在脑后了。 乔依之看的有点入神,连风哥什么时候念完了,用那双带着点点笑意的黑眸开始打量她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后，两人四目相对。 乔依之：“……” 李闻风把手机还给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就在乔依之以为这一篇要揭过去的时候，她听到风哥说：“乔神。” “嗯？” “乔工，考虑一下,给个名分,以后啊,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乔依之：“！！！”果然被他猜到了。 李闻风也只是说说,没真的给时间让她‘考虑’，或者说，他不愿意之之为难。 他紧接着说：“我知道乔工喜欢地/下/情……”但地/下/情也给个名分，他保证不说出去。 自己偷着乐。 不等李闻风说完，乔依之立即反驳：“我没有真的喜欢地下情，我当时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感情这件事。” 就算她是重生回来的，但毕竟她那会儿才十六岁。 当初，在科大情人坡看到那么多人成双成对的，她在里面只觉得格格不入。这跟心理年龄关系不大，青春期的局限就在那儿――因为正在发育阶段，那种不成熟的喜欢和爱慕来的快、散的也快。再加上老师家长们一直都强调过不能早恋，乔依之脑海里对‘谈恋爱’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 但那会儿乔依之又能感觉到一点李闻风对自己的感情，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是报恩、依赖、还是真的喜欢。 乔依之浅色的眼眸里带了点委屈，“我上……之前那么多年没喜欢过人，那会儿我还分不清对你的感觉。我那会儿只是反感大家当着不认识的人面做那些事…比如亲吻什么的。” 她原本想说‘上辈子’，但现在这边人多了，她就临时改了口。 李闻风真的被这句话给震住了，别看他平时骚操作多，待人接物耐心又仔细，但为人真的很直男。 ――只要他真心的在乎你，你十年前说过的话，他都能记得。而且还奉为圣旨。 乔依之想，既然都说了，那就全部说开。 “人都是会成长的，我之前活得久不代表我在感情方面很成熟。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想过我会在几个月后因为一通告白喜欢上你。” 那是真的喜欢，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除非家国大义的需要，是不会想藏着掖着的。 最后，李闻风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寝室。 只是在室友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说“听说西川省的高考理科状元乔……乔同学在咱们班诶，很漂亮的，有点想追”的时候，他骤然回过神来。 风哥一双黑眸微微转了转，没有一丝往常的漫不经心，他说：“别追了。” “啊？系花啊，那么好看的。” “就是，咱们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后一个多月咱们得一起军训，这多好的机会啊。” “乔妹妹当初在我们学校就特别出名，那是真的好看。” 李闻风话锋一转：“你们都是怎么进来的清河？” 他斜对角床的男生嘿嘿一笑：“风哥，您老忘啦，咱们当初可是一起参加过CMO的，当然，您跟乔神是满分，我运气好，拿了59名。” 一中的那位男生说：“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我是校长实名制推荐来的，签署了保送协议后参加了高考，在下不才，712分。” “哥哥们都是牛人啊，我就纯高考来的，全省19名。” 就在大家以为李闻风要夸赞一下的时候，他说：“我高考状元。” “啊，是。” “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拿了全国和国际双金奖，物理、英语……等能叫得上名字的竞赛，我也都拿了金奖。” 一中和那位跟李闻风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室友知道他的光辉过往。 只有外省那位考进来的大佬对此一无所知，他一双眼睛都要放光了，说：“哥哥牛逼啊！” 一人说：“我怎么记得你年纪比风哥大呢？” “跟风哥一比，我不就是一个弟弟嘛！” “哈哈哈哈哈。” 除了李闻风外，一寝室人开狂笑。男生们对于称呼、亲密程度等级等都不大在乎，谁牛逼叫谁哥。 自称‘弟弟’的也不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这跟宫斗剧里面称呼的‘姐姐妹妹’不是一个等级。 等大家笑完，李闻风舔了舔牙齿，说：“所以，既然都叫我哥，那就遵守一下长幼有序的条例，别想着追乔神了，她……” 没有名分的人完全说不出‘她是我的’这种狠话。只能委委屈屈地说，“我正在追乔神，弟弟们打消这个念头吧。” 最开始说想追系花的男生都要惊了，他原本想diss一下‘长幼有序个鬼哦’，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后赶紧解释：“哥，风哥！你相信我，我对你正在追的人没想法，我就是听说她好看，才满嘴跑火车的。” 再说，高考状元，一堆金奖在手，他其实不太敢下手的。 寝室其他两个人笑得好大声：“风哥追到后记得请我们吃饭。” “风哥原本跟乔神一个高中的吧，哈哈哈。” “风哥加油……” - 然而‘名分’没让李闻风同学等太久，第二天领军训服之前，全班都在食堂门口集合。 一是因为操场集合的人太多，二是辅导员想让大家认一下食堂。 “这个食堂饭菜还算不错，离宿舍楼也近，大家记一下路。” “收到！” 辅导员随便找个人闲聊，顺便等后面还没来的同学。 女生们扎了堆，有人在自我介绍，还有人在分享八卦。 最近最火的几条八卦莫过于本年度新生中有几位特别秀色可餐的大佬。而且俩都是他们光电学院的，还是自己班的。 乔依之被辅导员安排去旁边登记名字和尺码，就没跟女生们扎堆聊天。 “就是那个男生，带着棒球帽的，昨天一张侧颜直接被顶成了首页热帖。没想到居然在我们班。” “我靠，我这个看人先看衣品的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风哥自从开始做小专利赚钱后，自然按照上辈子的欣赏水平给自己买了些衣服鞋子。 更别说，没有男生不爱球鞋的。 但他上辈子开始赚钱那会儿，已经过了穿球鞋在操场肆意奔跑的年纪，买的也多是一些衬衣西裤和皮鞋。这辈子，倒是可以重新过一段少年时光。 “衣品，姐妹，你对这还有研究？他那一身行头是不是很贵？” “贵……一般般吧，除了鞋子，一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五百左右，鞋子也没过千。” 在2020年，这一身确实不算贵，在场大部分人的行头都是这个价。只有之之同学，那一身……至少过三万。 乔依之的衣服看起来普通，简单的白短袖和黑裤子，但却都是一些跟优文集团有过合作的大品牌的当季新款。 不是那种有大logo的经典款，这些新款看起来简单低调。大家也不会联系到那些大牌去。 除非对此有研究的同学。 乔依之的衣服都是张姨准备的，偶尔乔妈妈心情好，也会拉着她去逛街，给她买衣服。 最开始乔依之兴高采烈的跟去了，毕竟上辈子她身体不好，都没怎么跟妈妈逛过街。 但逛了之后呢…… 别问，问就是后悔。 乔依之已经数不清逛街的那几次到底试了多少衣服，反正以她这种锻炼过的身体素质，都有点消受不了。 偏生乔妈妈踩着高跟鞋，拎着袋子还能健步如飞，在商场兜了一个又一个圈。 女生们说了两句衣服的事情后，话题回归：“管他衣服多少钱呢，这个男生好帅，侧颜绝了，看这个鼻梁啊！” “……别、别说。”苒苒小声说。 “怎么了？” 小新说：“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 “什么！咱们班最帅的男生居然名草有主了？！”有人突然拔高了声音，全班人包括辅导员都看了过来。 小新：“！！！” 女生神情激动，眼睛发亮，拉着小新：“哈哈哈，咱们班内部消化，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快说，你室友是谁？” 正在挨个登记衣服尺码的乔依之：“？？？” 李闻风昨晚在室友提醒下也看到了那个帖子，他今儿为了低调，戴了帽子，压低帽檐。 这会儿听到这话后完全冷静不下来。 先不管自己的三个弟弟……室友，他把自己帽子摘下来，紧了几格按扣后戴在一脸懵逼的乔依之脑袋上。 “太阳有点晒，遮遮阳。” 第 159 章 一时间,两人这边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乔依之同学自从心脏恢复后，恰好骨缝还没完全闭合，拽着青春期的尾巴,蹭蹭蹭长高几厘米。现在身高是1米66，很吉利的一个数字。 风哥净身高184,两人站在一起,非常登对，可以说是很养眼了。 乔依之原本正在登记尺码的笔停下，借着帽檐遮挡,她眼中飞快闪过震惊、窒息、懵逼等情绪。周遭的人物和声音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她还没抬眸看,但已经大概可以料想到同班同学脸上的表情。 ……自己跟风哥大概是少有的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就先曝光恋情的一对大学新生吧。 乔依之忍住捂脸的冲动，气定神闲的绕过给她挡太阳的风哥,看向下一个男生：“同学你好,麻烦说一下你的姓名和衣服尺码。” 那边男生说了个码数,乔依之很快登记下来,然后看向下一位。 大家都是大学生,在场绝大多数都是成年人了，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外,倒也没有揪着新同学的恋情继续八卦。 气氛渐渐平和下来。 同学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聊聊自己的家乡和特产，互相认识对方。 不过，倒是因为乔依之和李闻风突然曝光的男女朋友关系,外加两人出挑的长相,一下子就在班里打响了知名度。 在乔依之登记到室友这边的时候,全寝室的淡定姐……不对，英姐都忍不住冒星星眼,小声说：“之之啊，你男朋友太帅了！给你带帽子那个动作，你没看到，他笑的老开心了。” 大家高中时候基本上都没怎么谈过恋爱，说不出什么‘眼神那么温柔，他一定很喜欢你’这种话，但那近乎傻笑的表情已经完全暴露了风哥的情绪。 乔依之唇角弯起，帽檐下的浅色眼眸亮晶晶的，登记完英姐的尺码后说：“嗯，现在知道了。” 等乔依之都转过身去登记其他人的，英姐挠了挠头，想，之之是知道了什么？男朋友帅还是笑的老开心？ 英姐抬头的时候看到那个男朋友视线还落在之之的方向，依然很开心的样子。 她…突然就，明白了狗粮的味道。 - 第二天就是军训，青涩的少年少女们一个个换上了迷彩服，一张张稚嫩的面庞全然素净着，那股属于十八岁上下的朝气和天真冲击着每个人的眼球。 草场围栏外总是少不了路过时忍不住驻足一会儿的学长学姐们。 “十八岁可真的美，一个个全都是小鲜肉。” “可惜我们老喽。” “哈哈，老腊肉一起去图书馆啊，再不学习就要被他们赶超了。” 然而，被学长学姐们夸赞的‘小鲜肉’们却感觉不到太多的幸福。 他们按照教官的要求一个个站得笔挺，双手中指紧贴裤缝，挺胸抬头，面向太阳，站军姿。 乔依之个子在女生中算中等偏高一点点，原本在第二徘中后方站着，但因为她站军姿稍微标准了那么一点点，就让她跟前面的女生换了个位子，站到第一排。 首当其冲的朝向阳光。 乔依之感觉自己要被晒化了。 乔依之一直有躬身驼背的习惯，健身教练便要求她没事儿贴墙站，这样可以矫正体型。 因此，只要她下意识的想要站好，动作还是比周围同学能标准了那么一点点的。 再加上经过这两年从饮食结构到锻炼的精心调养，乔依之身体瘦归瘦，却不似最开始那种病弱的样子。反而看起来骨肉匀亭，配着那张精致的脸，看起来更漂亮了。 教官们自然也希望自己所带的排里有出挑的苗子，这样可以推上去，在最后军训闭幕式的时候，组成百人女子方阵或者军体拳方阵等。 以后教官们开会，领导们念到花名册的时候他们脸上也有光。 因此，乔依之同学第一天就被盯上了。 他们班教官哪知道她只会站军姿，只是觉得乔依之同学穿着军装身段儿好、站的也好，就想培养一下她。 被选中的乔依之同学能怎么办，她只能尽力的不要暴露自己身体协调能力一般般的事实，努力按照教官的要求站好军姿、踢好正步。 若是最开始没被选上，乔依之觉得也就算了，但既然加入百人女子方阵，那么她踢正步的好坏就代表了班级脸面。她自然得好好表现。 幸好，踢正步也不算什么特别难的动作，只要勤加训练，还是可以踢的很标准的。 - 一旦过上集体生活，只觉得时间跑的好快，一下子就从周一晃到了周五。 周五下午站军姿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活力和兴奋劲儿，跟周三周四的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中间休息的时候，男生们跟教官也熟了，一人问：“学长，咱明儿还训练不？” 教官都是学校的国防生，比他们高几届。叫学长也没错。 教官想着一会儿训练结束就能去厕所，一口气灌下半瓶水，缓解了一下午不太敢喝水而有些干裂的嘴唇。 他笑着反问：“怎么？你们还想训练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礼拜六放假。 离得近的人齐齐高呼起来，还不等欢呼声传到末尾，教官立马变了脸色，把水瓶放下，说：“起来，继续站军姿。” 一群小年轻们差点被吓到，彻底禁了声。李闻风拿起帽子扣在脑袋上，立马站起来。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赶紧沉默着起身，经过一周的训练，大家排队集合速度很快，不出二十秒便全部站在了太阳底下。 周围其他正在休息的同学一脸不明觉厉，还不等他们疑惑，营长直接来了，板着脸不知道训斥了其他教官什么，很快，整个光电学院这边全都提前结束了休息。 但因为集合速度快，吵闹宣化很快被控制住，营长也没说扣教官分。 乔依之他们班教官围着同学们一边转一边训话。 “我之前怎么说的？休息时间不得大声喧哗，你们看看，因为咱们班，还连累了整个营。” ――这叫‘连坐’……不对，这叫集体荣誉。 在部队，个人英雄主义远没有集体荣誉重要，毕竟，战场上双拳难敌四手，只有跟同伴一心，互相配合，把后背放心的托付给战友，这才是打胜仗的必备条件。 “以后休息期间不准大声喧哗，知道吗？” “知道。” “没吃饭吗？知道了吗？！” “知道――！” - 纵然是礼拜五，训练依然到接近六点才结束。 乔依之感觉身上出了好几波汗，她打算去食堂打点饭回寝室吃，然后飞快洗个澡再出门。 哪知道李闻风叫住了她。 原本跟乔依之一起走的寝室三个姐妹，看到李闻风小跑过来，一个个笑嘻嘻的把乔依之留在原地，说：“我们走了啊。” “之之再见。” “拜！” 乔依之：“……” 李闻风几步跑过来，正好能看到乔依之室友们笑着快步走开的背影。 他说：“老师半小时前打了电话过来，我刚回过去，武仞师兄说今晚有个饭局，原本定六点在三教下集合。” 乔依之掏出手机一看，下午五点五十九分。 她手机上也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陈、肖两位教授打过来的。 “如果是饭局的话，迟到还不如不到。”乔依之皱了皱眉。 毕竟他们年纪尚轻，人微言轻，没有让教授们等他们的资格。 要是认识的教授还好，但既然武仞师兄说了饭局，那肯定还有本研究领域的其他大佬。 李闻风带着她一边往三教走一边说：“武仞师兄说，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不用换衣服，现在就去，车子还在三教没出发，可以多等我们七/八分钟。” 乔依之低头看看自己这迷彩服，倒不是说衣服不好，只是她训练了一天，不知道出了多少身汗，衣服干了又湿的，坐车里不合适吧。 李闻风知道她的顾虑，说：“我也说过了衣服的事情，但老师依然坚持让我们去。” 听到这话后，乔依之的脚步放快了点。 既然陈老师要求，那她再一身偶像包袱的推脱也不太好。 “武仞师兄有说见什么人吗？” “机院那边的一个师兄，叫远墨，他最近在做神经分析这方面的研究，想跟老师合作。” 乔依之听到‘远墨’这个名字，脚步一停，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前冲，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幸好李闻风扶助了她，把她眼中的吃惊尽收眼底。 乔依之小声说：“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远墨？就……就云烟的老公？” 她说的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远墨上辈子一直致力于通信领域的研究，从5G到6G，再往后甚至研究到了7G。 按理说跟乔依之和李闻风都没有交情，但他的妻子方云烟机械专业毕业，致力于研究各项提高人生活品质的专利，乔依之甚至还跟她合作开发过新型的医疗器械。 李闻风点点头。 乔依之对方云烟的印象很不错，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那位做什么都不骄不躁，就连她这个当时不喜交友的人都觉得跟云烟合作很舒服。 因此，乔依之也相信云烟的眼光，既然远墨是她的丈夫，那为人应为也很不错。 两人脚力快，六点过四分就到了三教楼下，武仞师兄已经启动了车子，就等他们上来。 见两人坐在后座，关好车门，武仞缓缓的驶出校园主干道。 他说：“你们俩可能也比较懵，我来解释一下，之前有个国家级的精神医学方面的课题，算法复杂、还得兼顾医学和计算机两方面，最后因为实验过程麻烦，回报率低，空悬在课题库里好久没人研发。远墨……也就是前几届毕业的机院大神接手了这个活儿。” 乔依之跟李闻风听到这话，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 “陈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三个跟远墨学长合作吗？” 不然也不会非要他们过去参加饭局了。 而且，很可能饭局的时间固定，因此给他们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武仞笑了笑：“小六师妹冰雪聪明。”就算乔依之和李闻风还没正式拜师，他这个当四师兄的已经认可了俩人。 原本按照先来后到的关系，应该是乔依之排第五，李闻风第六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武仞觉得‘小五’这个称呼就应该是李闻风的。 冥冥中，他感觉自己叫李闻风‘小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叫了好多好多年一样。 刚刚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称呼的乔依之：“……” 武仞说：“咱们也只是负责统计分析一下数据，把结果给远墨就行，这都是他那个实验必要的前期准备。不难，就是计算过程有点麻烦，得花时间。” 不然他一个人就能做好。 毕竟两位师弟师妹还在军训，瞧瞧这站一天军姿，累的哟。 但因为数据实在太多，武仞一个人做不来。 陈教授就觉得带上远墨和乔依之比较好，这样可以让他们俩也结交一些新的教授，扩展一下人脉。 武仞跟陈礼教授一脉相承的在熟悉的人面前话多。 他说：“好像是因为远墨母亲当年是植物人状态，他当时在国外准备参加IMO，结果比赛前一天人没了，远墨他……哎，反正他最后拿笔时手都在抖，写不出来题目，我女朋友说老师就让他下场休息，没参赛。” 说来说去，原来武仞师兄的女朋友跟远墨参加的同一场IMO。难怪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过，武仞师兄女朋友不在清河，而是在景深大学，同样是top3。 两人异地恋多年了。 武仞说：“远墨他现在有能力了，研究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项目，应该也是跟母亲有关，我想的就是能帮就帮。反正多做一点复杂算法，对活动自己脑袋也有用。” 乔依之点点头。 她心想，难怪陈老师说不用换衣服，大家都是平辈，不在乎这些虚礼。 但她心中逐渐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这项研究成果出来后，能不能对恢复母亲的精神状态有点作用。爸爸说军训结束后带自己去见母亲，到时候她可以先评估一下母亲的状态。 李闻风察觉到了乔依之的紧张，他攥住乔依之的手，小声问：“怎么了？” 乔依之抬眸看他，微微一笑，眼神里的意思是‘等下车没人了再跟你说’。 李闻风很喜欢之之这种跟自己分享‘秘密’的暗示，因为心情好，他指尖试探着跟之之十指相扣。 乔依之只是神经反射的紧绷了一下后便卸了力气，任由他牵手。 车里因为冷风吹得久的原因，温度逐渐降低，而风哥却觉得心愈发滚烫起来，一路烫到喉头。 「她独独对我如此柔软。」 第 160 章 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子行驶了小半个小时，停在本市一家私房菜馆前，下车时武仞对着手机定位确认了三遍,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别看他买了车，但其实他的车子只是用来在家和学校之间,两点一线的徘徊。 对于除了学校周边的好吃的、好玩的,他全然不熟悉。 因此，武仞才对着远墨发来的定位确认了三遍。 ――没走错就好。 “下车，小五和小六。” 乔依之心想,称呼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代号，都随意吧。 倒是李闻风见她两次被称呼为‘小六’又没有反驳，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他知道,之之这是打算拜陈老师当师父了。 这会儿下午六点半多了,太阳稍微有了那么一点西斜的意思,可天空依然敞亮敞亮的。 乔依之和李闻风两人穿着迷彩服踩在地面上,只觉得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寸皮肤都是暖、烫的。 武仞对着手机看饭店名字，“江南私……就这里了！” 私房菜馆的大堂经理已经被提前打过招呼了,在看到武仞三人的时候,直接问：“请问您是武先生吗？” 武仞：“不是，我是小四……不，我姓武,对,我是武先生。” 大堂经理：“……” 乔依之：“……” 大堂经理跟他又确认了一遍,这才带着三人往楼上雅间走。 私房菜馆布置的很有江南水乡的风韵，乔依之甚至还在上楼梯时看到了一层大厅里有假山流水、回廊石墩。 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布置,能看出饭馆主人品味很不错。 在这里吃饭，确实比去一些装潢华丽的大酒店能让人更放松、舒服一点。 不然，以乔依之和李闻风这身穿了一天的军训服，可能进大酒店门都得被拦住询问一番。 - 雅间门打开，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 陈、肖两位教授，和另外两位面生的男士。 肖孟昌给他们介绍：“侯老师、远墨，这就是我们的三个学生。武仞呢，他博士在读，年纪应该跟远墨差不多；这边是乔依之和李闻风，都是我们院今年的好苗子。” 同时，他也给刚进来的三人介绍：“这位是机院的侯教授，这就是远墨，小乔和闻风应该叫学长。”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后，便依次落座了。 乔依之和李闻风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穿军训服来的原因。 “六点那会儿才军训结束，就看到了老师们的未接来电，没赶得上换衣服，让老师、学长见笑了。” “没事没事，”侯教授说，“军训很累吧？快坐下歇歇。” 如果数院的宋教授在这里，恐怕要吹胡子瞪眼。 好像宋老师没有留长胡子，那就只能瞪眼了。――远墨、乔依之、李闻风，这三个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出来的苗子，一个都没留在数学系，真真是……哎，让他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乔依之上辈子在成名后也经历过一些类似的饭局，从教授们的交谈中，她能看出来，应该是机院的侯教授牵线搭桥，给远墨学长找的陈、肖两位教授。 毕竟，之前在车里武仞学长也说过，远墨学长是机院毕业的。 饭局进行的很顺利，侯教授和远墨也都不是在意排场的人。 陈、肖两位教授更是熟人，陈礼教授甚至还打趣：“你俩穿上迷彩服，比平时还要俏。” 可别以为他们平时只会搞研究，对其余的一概不管。 他们俩知道隔壁实验室的研究生同学们在路过他们实验室门口的时候，都要悄悄看一看小乔和闻风在不在呢。 谁不是少年时代过来的？谁没爱过美呢？ 陈、肖两位教授心里门清。 远墨态度一直都很认真，并没有因为乔依之和李闻风年纪小了一点就小瞧两人。 他甚至并没有把两人当成学弟学妹来看，而是把他们看作是合作对象，跟几人同等交流。 这份态度，让听过‘墨神’名声的陈、肖两位教授都默默感慨了一把，这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们搞科学研究的，最最看重的就是态度。做学问的态度端正了，做人的态度自然也就上去了。 乔依之也觉得远墨这人情商很高。 跟这种人打交道，如果一见如故、志趣相投，那自然可以成为深交好友；但如果只是点头之交、合作关系，跟他们搭档也会是一次非常愉快的体验。 就跟现在一样，她觉得氛围轻松愉快，一会儿真要干活儿了，心里也乐意。 乔依之想起来，上辈子云烟…也就是远墨的妻子，再跟他合作一个新型医疗器械设计的过程中，倒是有跟她深交的打算。但那会儿她实在太自闭――别看她表现上温和的笑着、待谁都很亲切，但实际上内心已经容纳不下任何一个人了，包括朋友。 最后只能在合作完后，婉拒了云烟的好意。 但如果这辈子还有跟云烟合作的机会，乔依之应当会交下这个朋友的。 - 吃完饭、谈了事情，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远墨开车送侯、陈、肖三位教授回清河。 而武仞则说：“正好，我送学弟学妹回去，老师们放心，我一定安全送他们回到寝室。” 远墨微微颔首，说：“谢谢。” “客气。”武仞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这么大一个国家级项目呢，能邀请我们仨参与已经很不错。” - 半路上，武仞学长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他带着蓝牙耳机，说：“我把小五和小六送回学校就去高铁站接你，怎么突然买这么晚到的高铁？”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中有难耐的欣喜。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武仞笑的特别开心。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李闻风在他挂断电话时适时说：“师兄，你把我们放在前面路口就行，这里你可以直接拐去高铁站，不然还得绕路。” 学校后门那边是单行道，拐过去的话的确得绕一大圈。 武仞责任感爆棚：“你们都是新生，对这里不熟悉，大晚上的，我把你们放在学校才安心。” 这回就连乔依之这个稍微有些路痴的人都说：“路口往前走五十米不到就是校门口，我们都是本地人，熟悉着呢。” “你怎么对学校门口的路这么熟悉啊？”武仞不解，但他放慢了速度准备停车。 乔依之指了指路对面，说：“我家有套房在路对面那边的汇智公馆，八月初那会儿在实验室，中午就是去这儿休息的。” 对后门这条路倒是颇为熟悉。 武仞：“……”留下的穷酸……不对，心酸的泪水。 汇智公馆地段儿可好了，距离清河、实验中学等只有十几分钟路程，房价被炒的老高了。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说：“那我就把你们放这儿了，到了寝室后记得给我发条微信啊。” “好，谢谢师兄。” 乔依之第一次改了称呼。 很多时候，人的决定都是一念之间促成的。 乔依之其实从暑假那会儿就打算拜师的，但因为最近她心里压的事情多，她觉得得分轻重缓急后一件一件的解决。 毕竟师父大人――陈教授在那儿又跑不了，她决定还是先把母亲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其他的事儿，等见过母亲后再思考也不迟。 毕竟，单单把拜师拎出来说的话，一般情况下，拜师都得本科或者研究生快毕业时再跟导师联系呢。 但现在四师兄都叫她小六好多次了，而且也是真的把她当师妹来照顾，她自然得承了师兄的情。 于是就改了口。 结果，这会儿心急如焚，打算去高铁站接女朋友的四师兄完全没听出小六师妹在称呼上的转变。 倒是李闻风黑眸里盈满了笑。 - 下车后，看着四师兄的车子走了，有了身份的李闻风靠近女朋友，跟她十指相扣，小声说：“小师妹。” 乔依之：“……” 怎么都是一样的汉字，从风哥嘴里叫出来，不自觉就带了种，让人沉溺进去的温情。 就在乔依之斟酌着要应声的时候，李闻风压低了声音，说：“乔工。” 乔依之：“！！！” 这个称呼宛若平地一声雷，把乔依之感受到的温情炸的一干二净。 她感觉一股热血涌到脸颊。 她捏想要松开紧扣的手，但挣扎不开，只能说：“不要这么叫我。” 上辈子这么叫她的都是学生或者同事，她那会儿多端庄啊。 完全不是现在这种跟男生十指紧扣，晃荡在学校林荫道上的状态。 乔依之想，这么正式的称呼真的不适合在谈恋爱的时候叫，这会给她一种……被侵/犯到自己领地的错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花园，一旦有人戳破那些隐藏在秘密花园里面的心事，当事人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脸红心跳或者尴尬不已。 乔依之同学隐藏的东西很少，但‘乔工’这个称呼绝对算得上一个。 风哥也知道见好就收，立即说：“嗯，不叫。小师妹。” 乔依之：“……嗯。”这个好歹听起来比乔工舒服。 李闻风话锋一转，又说：“那小师妹能不能叫我一声师兄？” 乔依之：“……”别得寸进尺啊。 不同于之前的退让，有了名分的风哥显然打算在恋爱中一步步宣告自己的主权。――这不是得寸进尺，这是谈恋爱时对对方霸道的占有欲。 如果谈恋爱只讲究相敬如宾，那恐怕是爱的不够深刻。 乔依之眨眨眼睛，在李闻风期待的目光中，她说：“小五。” “……” “小黑。” “……” “黑哥――” 李闻风笑了，姿态潇洒的半蹲着，说：“你的黑哥背你回寝室。” “？？？” 男孩子的背不知何时已经宽广起来，乔依之下巴尖抵在风哥肩膀上，手上拿着两人的帽子，开始讨论起远墨学长这个算法该怎么做。 恰好她上辈子有点医学知识，就算不能应用在里面，至少也方便她理解远墨今天提到的算法。 不过，当时远墨在饭桌上说的时候，乔依之只是点头，没有表现出来。 这会儿则细细的分析给没有专业知识的李闻风听。 十五分钟后，乔依之到了寝室楼下，给四师兄报了平安。 洗完澡后，她再看手机，发现陈老在微信群里给艾特了自己和李闻风。 “你们俩最近没有来实验室，明天早上十点记得来，跟小四好好讨论一下就今天这个项目的事情，不会的我让小三帮你们。” 乔依之：“……” 她其实一直挺想知道这位小三师兄到底是谁。这些年顶着这名字，简直太不容易了。 第 161 章 乔依之现在被艾特的这个微信群是暑假那会儿四师兄建的小群。 里面仅有两位教授、四师兄、李闻风和乔依之。 毕竟,乔依之和李闻风现在已经算是光电学院学生，以后周周都要来实验室打卡，两位教授也不可能次次都得空给他们答疑解惑。很多时候,靠的还是师兄师姐们。 陈教授身边暂时只剩下武仞一个没毕业的。 武仞自然也就担负起了带师弟和师妹的重任。 没有直接拉乔依之和李闻风去陈教授的学生群，是因为那会儿他俩还没正儿八经的拜师。 就算陈教授有收徒的打算,但也不能在成事儿之前不顾学生们意愿的给他们介绍那些已毕业的师兄们。 不然不止他们俩,就连师兄们恐怕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乔依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肖孟昌教授口中听到‘小三最近做的这个项目不错……’时，差点写错了小数点。 偏生那会儿她还没打算拜师，自觉打听这么多也没意义,就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见陈老师又提起这事儿,她的好奇心才再次被勾出来。 不过现在急了也没用，以后总会见到的。 - 这会儿虽然十点过了，但对于大学生们,尤其是明天放假的大学生们来说,现在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乔依之的室友们正在叽叽喳喳的商量明天出去玩的事情。 “最近天热,咱们不如去附近的园子,之前我爸妈送我来的时候全家去过一次,我感觉里面还挺凉快的。” “那个我也在军训前刚去过，我爸妈不肯坐船,全家绕着那么大一个池子走了一圈,简直要累瘫。” “我也去过哦……之之去过没？要是咱们都去过的话，不如去些没去过的地方？” 乔依之原本正在一边吹头发一边回微信消息，闻言她关掉吹风机,抬头：“啊？附近的经典我基本上走马观花的都看过,但那也都是这几年假期去过的,大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随便安排，我听从指挥。” 顿了顿,乔依之又说，“不过，明儿早我得去实验室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恐怕这次不能跟着寝室一起活动了。” 苒苒眼睛瞪大：“实验室？” 乔依之也没打算瞒着室友们，毕竟大家四个人住在包含卫生间阳台才二十来平米的宿舍里，一举一动都瞒不了其他人。 她说：“我暑假有在陈老师的实验室实习打工，最近有个计算过程复杂的项目，明儿得去听具体怎么解。” “牛逼啊之之！” “之之方便说这是怎么联系的吗？前几天遇到一个老乡学姐，她说如果想丰富简历，赢在大学的起跑线上，倒是可以利用假期去找实验室或者实习项目。但我不知道怎么搞。” 乔依之先说了一些简单的经验，这都是她上辈子做过的。 “首先，我们才大一，专业知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想进自己学院的实验室，可以询问研究生学长学姐手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打杂的项目，自告奋勇的去帮忙，手脚勤快点，不要一直问东问西，不会的自己先学，实在搞不懂再去请教。” 只要让学长学姐觉得这个小学妹有能力，那就有可能被带上。 “其次，学校经常会发一些大创项目，这种一般有申请条件，但也不算苛刻。只是对年级有要求。” 无非就是大二年级及以上，无挂科经历。 乔依之没想装出傻白甜的萌新样子，自打一开始起，她也没想过扮猪吃老虎。 室友们性格都挺好，她说一些大家查过资料后都能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没什么不妥。 不过，乔依之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度’在哪儿。 说得太高深、太不合群，会产生两种后果，要么被缠上抱大腿，要么就是被孤立。 所以，她说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经验。 最后，乔依之笑了笑：“你们拿自己的学生账号登录bbs，就能看到不少经验贴呢，我说得还算少的。” 这样，在回答了室友们问题的同时，也不算藏私，也不算太特立独行。 “之之好强！” “我这就去查。”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问之之有觉得附近有好玩的地方吗？真正开学后可能就没这么多空闲去逛了，趁现在好好玩玩才是正道啊！” 乔依之第一个想到的是……普村。 她笑着：“别看我是本地人，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咱们那个地标性建筑，就那个鼓楼。” “好真实，我们那儿有个四大石窟之一，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 乔依之说：“我去问一位有经验的大佬。” 说着，她就私聊了李闻风。 等跟室友们聊完天躺床上，已经十一点过了。 乔依之想着风哥刚刚推荐过的地方，还把每一处的优缺点标注出来。可以说十分详尽。 这其实最多只能说明风哥上辈子去玩过这些地方，做过攻略。 但乔依之阅读速度快，她看到风哥在推荐的某个AAAA级景区标注了‘附近一家老店的热干面好吃，辣度一颗星，老板不备葱花香菜’。 ……这是在按照她的口味在添加备注了吧。 乔依之说心里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风哥从来都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他会默默的把所有的事情准备好，带你出去玩的时候绝对不让你操一点心，惹到一点不愉快。 她原本都打算睡了，没忍住，点开风哥的聊天框给他发了条消息。 “睡了吗？” “没。”秒回。 乔依之没说话，那边发：“室友们吵的睡不着？” “不是，准备睡了。”其实有点想风哥了。 她感觉每天都能喜欢风哥更多一点。 李闻风这边原本被室友们拉着打游戏，突然间，他游戏界面上的人物不动了。马上就能一波的局因为野王挂机，被对面逆风翻盘。 而野王还在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黑眸里泛着点点笑意，他带着茧子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击：“那，早点休息，之之晚安。” “明天实验室见。” “明天见。” 室友们一脸的哀怨――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游戏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 风哥放下手机，看样子打算去卫生间那边洗漱，听到室友的质问，他连眉毛都没挑。 把散漫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室友们只觉得满满暴击，偏生某个人还要再加一把刀。 “有女朋友当然了不起，而且，女朋友比什么都重要。” 室友们：“……” 一位兄弟说：“来，带弟弟我再赢一颗星，我就既往不咎。” 然而风哥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依然要去洗漱。 “风哥！” “再来一把！让我躺的愉快！” 风哥状似无奈，实则态度坚定：“不能玩了，女朋友让我早点睡。” “……”风哥真的狗。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乔依之和李闻风吃完早饭到了实验室。 他们俩其实已经跟隔壁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混了个脸熟，学长学姐们路过他们实验室门口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没见到陈、肖两位教授。 见乔依之和李闻风也没在电脑前忙着工作，而是坐在板凳上说着话，也就不担心打扰到他们学。 一位稍微有些熟悉的学姐直接探进头来，笑着说：“小乔、闻风，早啊，我这里有从家里带来的藕粉，我奶奶做的，拿来给你们尝尝鲜。以后想喝了再找我要。” 乔依之站起来，走过去说：“早啊，谢谢学姐。” 开学来分食来自天南海北的美食似乎已经成了实验室惯例，就算大家私底下有竞争、矛盾，面子上依然全都是好朋友。 学姐说：“我两天前就来了，还去看了你们军训。一群小鲜肉们穿着迷彩服，真让我这老腊肉羡慕到流泪。” 旁边有人接话：“我也去看了你们军训，但人太多，分散的操场也很多，我没找到咱们系。” “小乔、闻风，咱们系在哪儿军训啊？我们到时候代表实验室去给你们呐喊助威。” 李闻风这会儿也走了过来，接过乔依之手里学姐送的藕粉，说：“在三教旁边的老操场那里，新生大概在操场左手边数第五到第十个排。” 学姐觉得他们俩的动作有点……怎么说呢，很自然的感觉。 就好像这么做过了无数遍一样。 让她有种自己是个高瓦数电灯泡的错觉。 还不等她疑惑，旁边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班同学拍拍她的肩膀，凑到了乔依之和李闻风这边，说：“听小马说你们俩军训集合第一天就公开恋爱了？” “……”小马？ 李闻风小声解释：“辅导员。” 乔依之：“……”辅导员是姓马来着。 最开始送他们藕粉的学姐震惊了，她这会儿终于想通刚刚自己察觉到的那一点不对是怎么回事了。 这就是情侣相处的小细节吗？没有刻意的做亲密动作，但就是让人感觉插/不/进他们俩中间。 藕粉学姐：“……”原来电灯泡不是错觉。 母胎solo到现在的研究生学姐暗暗告诉自己要坚强。 爆猛料的学姐见乔依之疑惑，解释：“小马之前就是咱们专业大四的学生，但走的是行政路线，你们应该也认识。他不在实验室，而是在二楼的办公室。今天早上他加班，我上去找他要材料，他跟我说的。” 乔依之：“……” 她用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了李闻风，那如果小马……不对，辅导员就在本楼工作的话，那么陈教授、肖教授，还有师兄会不会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李闻风：“……”这个问题有点不太好回答。 之前军训集合第一天的时候，马辅导员有让乔依之去登记大家的尺码信息。 其实，这也不是他随便挑出来的人，而是因为此前几年乔依之和李闻风来实验室次数多，还跟大家一起听过讲座，便都跟小马辅导员认识了。 那会儿乔依之还想着辅导员会不会直接当众表明跟自己认识的事情，这样她可能会有点不太好解释。 毕竟在大家都是新生的情况下，不搞任何人情世故，才是融入班级体最好的办法。 幸好辅导员也知道这些，就没跟乔依之和李闻风表现出很熟络的样子，只是随手给乔依之笑了一下，给她安排了一个活儿。 乔依之哪想到，就这么在学姐学长们面前公开恋爱了。 此前，辅导员得跟班里军训，还经常开会整理材料，根本腾不出时间说。 现在军训逐渐步入正轨，马辅导员身上的担子也轻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办公室，恰好这位学姐跟他一样，都是认识小乔和闻风的。学姐还说到了他们军训的事情，马辅导员就没忍住，说了出去。 毕竟，这俩人当着全班的面公开，马辅导员也就没想着给他们打掩护。 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谈恋爱没必要藏着掖着。 小马甚至还说：“两人穿迷彩服站一起的样子，别提多登对了。” 第 162 章 幸好学长学姐们也算见多识广,并没有细究他们俩是什么时候互相喜欢的，只是很诚恳的说了句：“恭喜啊。” 乔依之：“……谢谢。” 不过，她还是感觉好像哪里有点点不对劲。 等乔依之坐回凳子上,陡然反应过来，‘恭喜’不是结婚时候来宾们说的话吗？ 都怪她孤陋寡闻,也没怎么参加过婚礼,一时半会儿没反应上来。 算了，说了就说了，这会儿还能让学长学姐们把恭喜收回去不成？ - 乔依之看了眼手机,还有十分钟十点。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武仞师兄跟其他人谈话的声音，乔依之立马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书包里。 这是她学习、工作时的基本状态。同时也是对老师、师兄们最基本的尊重。 武仞师兄身边跟着一位面生的中年男士,他个儿不高,穿着长袖白衬衣,黑色皮带勒出啤酒肚,往门口那么一站,给乔依之一种领导视察的感觉。 武仞笑着说：“你俩来得这么早，我来介绍一些,这位是三师兄,姓沈。现在是优文集团里诺亚方舟项目组的主管之一。” 乔依之对爸爸公司的研发部稍微有点印象，诺亚方舟项目组研究的不算核心技术，但却是核心技术的引领者。 换句话说,如果现有技术崩盘,或者被盗用,那么就可以开启新的方案。 这些新方案就是由诺亚方舟项目组提供的。 乔依之和李闻风都站起来，说：“沈先生好。” 随后俩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武仞：“你俩怎么这么见外诶,算了，来来来，咱们说一下算法问题。” 话是这么说，他却觉得小五小六这么称呼挺不错的，毕竟他自己跟三师兄都算不得多熟悉，小五小六跟三师兄更是没见过。 再加上陈老师还没把收徒的事情广而告之，若是他们俩直接开口叫‘师兄’，那才奇怪。 但武仞自己作为中间人，不能故意让大家疏远，所以他这么说也没毛病。 - 三师兄沈先生走进来，神色中带着点缅怀。 “几年不来，咱们实验室重新装修了啊。” 武仞说：“是，三年前墙面重新砌了一下，后面的仪器也全都是新添置的。” “现在这环境越来越好了。”说着，在武仞的引领下，他坐在电脑桌边，乔依之和李闻风也依次坐在对面。 实验室中间有一张长方形大桌子，其上摆了四台电脑，供前来实习的学生用。 而陈、肖两位教授在靠窗地方有自己独立的电脑，里面的文件也全都是加密过的。 今儿陈、肖两位教授早上没来，实验室只有他们四人，武仞站起来去把实验室门关上，走回来时跟乔依之换了一下座位。 “你坐在三师兄旁边，我在闻风旁边，这样要是你们俩有不理解的，我们能及时给你们解答。” 毕竟四台电脑不是排在一行，而是两边各两台。 四人的座位也是两两一组面对面坐的。 大家对这个安排都没意见，沈先生坐下后，确认电脑链接了对的仪器，说：“这个项目还是我读博那会儿跟医学院教授合作的，但后来就没然后了，没想到现在还能重新再做。昨天收到老师邮件时我还有点懵，连夜看了不少当年的分析报告，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大家不要给我面子，指出来就是。” 武仞从今天早上接他过来，一路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捧话。 他也算看明白了，三师兄嘴巴上说着自谦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想听到别人追捧的话语的。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跟爸爸妈妈带孩子出门，遇到熟人都会说‘我家孩子调皮捣蛋、成绩一般般’，都是希望熟人夸赞一句‘你家孩子成绩那还叫一般？那分明很好！’ 武仞都能理解。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说捧话都说了一路了，三师兄还在这里自谦。 捧一两句那叫寒暄。 捧一百句，那就叫说相声，当捧眼了。武仞只觉得心好累，他真的要想不出新的夸赞的捧话了。夸重复了这也会让人心生反感的。 李闻风显然看出了他的窘迫，对此也非常熟门熟路，说：“沈先生过谦了，昨天陈老师还在饭桌上跟我们说您是研究神经反应的能手，就算您长时间不接触，那也不是我们可以比得上的。我们只希望您能讲慢点，不然我们听起来会费力。” 乔依之：“……” 她倒是第一回发现，原来黑哥也有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毕竟，昨天陈老师可没在饭局上提到过沈先生。 但显然这会儿要把沈先生夸的开心了，实验才能迅速开始。 那边沈先生眉目间多了好些真诚，也重新开始看待这位年轻帅气的学弟。 不等他说什么‘哪里哪里’的话，李闻风直接开口：“昨儿我和小乔回来时商量了如何在python里生成神经波段，你看使用图像生成……” 他就这么‘真诚的’直接把话题带入了正轨。 那边沈先生听到问题，也不想那么虚与委蛇的表面话，开始了正式的研究探讨。 一旦进入研究氛围后，沈先生这边就很有学术修养的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他没有拿远墨提供的数据做分析，而是仔细讲述了自己当年做过的实验。 他一边讲，乔依之这边一边在GitHub（网站）上搜寻符合条件的python代码和讲解过程。 不过，显然也能看出来沈先生确实被李闻风夸的高兴了，他当真放慢了速度在讲。 这样正好给了乔依之记要点和找寻替代代码的时间。 讲述的时间很漫长，毕竟若是真的剖开了细节，一步步去讲解一个完整的实验，五/六个小时都不算多。 就这样，还不能保证其他人都能理解主讲人的想法。 很快到了十二点，午饭时间。 期间，乔依之、李闻风给讲述者沈先生接水泡茶，每人都跑了两趟，把他伺候的很是妥帖。 毕竟这是自己从别人那里学知识，必须得态度端正才行。 幸好他们俩都不是那种重生了就自觉‘天下第一’的人，孔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沈先生今年都三十多了，自然有他们俩学习的地方。 武仞师兄此前跟沈先生合作过一次，那回他是带肖教授的两个研究生去诺亚方舟研究部门实验。 两位研究生不怎么通人情世故，那次全靠他一个人当捧眼。他只记得那回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全程说到口干舌燥好几次。 武仞原本以为这回合作又是这样的局面，哪想到小五小六年纪轻轻，倒是很上道，也懂得放低姿态。 自打坐下后他就没怎么操过心。 ――这俩师弟师妹可真让人省心啊。真希望老师快点把俩人收下！ 吃完午饭后，四人也没午休，回到实验室又是一通听讲。 在临近四点的时候，沈先生终于分析得差不多了，“这就是我读博那会儿做的实验，过程我已经讲了一遍，分析报告……感觉这些讲了也没用，毕竟分析的套路也不一样，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沈先生喝了水，说：“不过，就算是实验过程，两次也不是完全一样的，之前我的实验仅仅只有50%的可取之处，大部分代码还得重新写，算法也得重新算。对了，你们需要代码吗？给我个邮箱，我发给你……？？？？” 他说这些‘结束语’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乔依之的电脑屏幕。 那里打开正是python的界面，左边代码，右边是正在run的图像…… 他当下就站起来，两步到了乔依之旁边，死死的盯着小乔右半边的图像。 “你、你这个……” 因为沈先生专业知识雄厚，他自然可以一眼看出，乔依之的这个图像分析，不是他刚刚讲述的代码的复制版本。至于是不是远墨需要的数据，那还得验证后再确定。 武仞也走了过来：“怎么了……我靠！” 他赶紧把粗口憋回去，说，“你这就自己改写出来了代码？” 乔依之找到代码错误的那几行，说：“改写是改写了……可这里还是不对。” 沈先生让乔依之起来，他在乔依之原有的代码上删了一些，发现错的地方更多，于是又给她恢复。 他说：“你这个修改还得再想想。嗯，要不然试试先检测一下。” 只要最后能运行出来结果，就算有一点小错误，也无伤大雅。毕竟代码行数太多，前后总会有一些重合的地方。 先用检测的代码试验一番，要是准确了，那些小错误到时候一行行的慢慢检查就是。 如果检测结果不准确，那就重新写代码。 乔依之觉得也可以先检测，她说：“好。” 不等沈先生坐下来操作，她直接打开远墨昨儿个发过来的检测包，把代码复制进去。 她看代码时目光认真，动作很快，一看就是编程老手。 沈先生忍不住夸赞：“不错啊。” 紧接着，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正在运行的省略号，大家都颇有些紧张。 沈先生第一回没有想自夸说什么‘我讲得透彻，你才能改的这么快’。 毕竟他连这个代码怎么改都只是有个大概思路，还没具体实践呢。面前这个学妹能一边听一边改好代码，学习能力真的没得说。 因为代码量太大，运行结果很慢，大约两分钟后，电脑上终于出现了检测结果…… 错误。 两位学长都有些失望，他们看着乔依之这边生成的图像不错，就感觉这代码应该是对的，哪想到还是错了。 乔依之看着界面上提示的错误信息，自己开始删减修改。 李闻风也放下手上的代码，过来看乔依之这边修改。 还是那句老话，就算他上辈子没做过这个实验，但他看过相关文献，因此，写出正确代码来不是难事。 李闻风没想着主动表现，就没重新去写这段代码。不然他感觉这就是剽窃别人的创意和想法。 但乔依之不一样，她从来没接触过光电学的代码分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学习、实践得来的。 这是属于她的天赋。 沈先生跟武仞小声聊天：“这个小师妹不错啊，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收？” 自家老师怎么还不收徒，万一被其他老师抢走了咋办。 武仞：“……”您还记得自己刚开始不希望被学弟学妹太套近乎的表现吗？ 不过他显然不会说出来，他说：“他俩才刚大一，还没军训完呢，到时候正式入学了，看他俩的意思。” 沈先生说：“我晚上给老师打个电话说说这件事，这天赋没得说的……” 不等他说完，乔依之这边就按照提示改好了代码。 再跑一遍后。 屏幕上端端正正的出现两个字――正确。 这下沈先生彻底说不出来话了，第一遍写对了固然让人佩服，但若是错了后自己能把代码改对……那绝对是大佬。 绝对。 第 163 章 乔依之看到代码检测结果显示‘正确’,眼眸里也泛出欣喜。 她偏头抬眸跟右手边的风哥对视一眼，浅色眼眸被窗外的光充盈着，像阳光下的琥珀一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李闻风眉目间的笑意原本不显，见之之这么开心,唇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这栋楼是实验楼,楼上有几个排烟雾的装置。半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外高高的树梢，穿过烟雾，照进来时因为微弱的丁达尔效应形成几道光柱,恰好就落在两人身后。 一时间,画面仿佛定格。 又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界限，穿越到上辈子三十年后，乔工也曾独自在这个实验室写程序。而她遗落的手稿则被李闻风拿到,顺着她的思路再往下研究。 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两人就很有默契的完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实验。 这恐怕就是默契吧。 - 沈先生扫过屏幕,简直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向很注重人际交往礼仪的他这会儿破天荒的跟小四师弟说话说到一半就卡住,躬身、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电脑屏幕。 没错，代码结果检测是正确的。 沈先生单手撑着桌面,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想，小师妹居然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把代码给改正确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已经彻底吃透自己今儿讲述的神经建模方面的的知识，甚至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不知不觉,沈先生单方面悄悄改了称呼。 从小学妹到小师妹,这代表沈先生作为三师兄,认可了小师妹的实力。 武仞比他的震惊程度稍微能轻一点，毕竟他早就领教过小师妹的动手能力。 不仅仅是编代码,给精密仪器复位，那手速也快得惊人。 现在，武仞看着满眼都是震撼的三师兄，仿佛就跟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 他默默的想，等会儿要是闻风也把自己的实力表现出来，这位三师兄恐怕会当场打电话建议自家老师赶紧收徒吧。 这么好俩苗子，居然不赶紧吃下去，要是被别人抢走可怎么办。 武仞心里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相反，他心底只余感同身受。 毕竟，那会儿一年多前，他跟现在三师兄的态度是一样一样的。 刚开始武仞也在想，凭什么收俩高中生啊，难道是陈老师的亲戚不成？后来…后来，他只想催促老师早点收。 有这样俩师弟师妹的话，以后他手头有什么项目，三人合作起来那也是事半功倍的。 在搞研究的学术领域里，频频会出现资历高的研究者压榨新人，让新人给自己做实验写分析报告，最后发论文却不给人署名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常见。 武仞读本科的时候也被研究生学长学姐这么压榨过几次――暑假忙死忙活两个月没回家都在做实验，最后学长们发论文了，没他名字，提都没提。 后来他学聪明了，直接找陈礼教授，以他的天赋和曾经做实验的经验，很快就在陈礼教授这边挂上号，然后被收为学生。 武仞那会儿就是觉得，这俩小学弟小妹天赋这么好，直接在老师门下学习，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毕竟，他老师那可是完全不会昧了学生的研究成果的。 但那会儿两人还在读高中，月考期中期末考，后来还有模考……天天都是考试，小乔和闻风能来实验室的时间不多。 武仞试探了一下两人的口风，他们俩都说等大学后再做拜师的打算。 他觉得这样安排也好，毕竟真正能坚持下来搞研究的人的确不多。这不仅要看天赋，还得看心性。 ‘学术圈’三个字听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大部分人进来后都在坐冷板凳。 他们养家糊口自然没问题，但想要成为学术等身的大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是一开始就抱着要名留青史的念头来的，那恐怕很快就会怀疑人生。因为，在现在这个大部分自然科学都被研究透彻了的时代，想要成为世界级顶尖科学家，那真的太难了。 所以，心性真的很重要。这也是武仞当时没有热情邀请两人一定要拜师来实验室学习的原因。 - 乔依之对于师兄的考量一无所知。 在在两位师兄思考的空荡，她动作很快的把所有代码、文件打包压缩用邮件的形式发给在场其他人。然后，她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一直弯腰看的沈先生。 乔依之脸上的笑容青涩又真诚：“沈先生，您坐，多谢您的悉心指导，您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这下不用武仞‘暖场’，沈先生直接说：“怎么叫的这么生疏，我今儿卖力表现这么一波，还不够你们叫我师兄啊？” 他也能看出来小姑娘跟旁边那个男生关系好。 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如果差别待遇的话，俩人可能都不欢喜。于是就在夸乔依之的时候，带上了李闻风。 不等乔依之和李闻风回应，他又说：“虽然说还没拜师，老师也还没来得及我们几个师兄弟的群里说，但我之前可是听到你们叫小四为师兄的，到了我这儿，可不能厚此薄彼。” 乔依之：“……三师兄。” 李闻风也跟着称呼了一声，他上辈子跟这几位师兄都挺熟，大家都在同一个领域搞研究，低头不见抬头见。 偶尔一起合作，偶尔又是竞争关系。 不说他跟师兄们关系好，至少他李闻风摸透了几个师兄的性格，见人下菜，合作起来也舒服。 - 两位师兄还是一段一段的看乔依之的代码，李闻风则下巴微抬，给她做了一个口型：“很急？” 问的是乔依之是不是急着等实验结果出来。 乔依之点点头。 毕竟，他们实验室这边给远墨学长交实验结果分析交得早，那边研究进展也能迅速推进。 实验配合与分工协作，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主要是，乔依之心里有个很大胆的期待――万一这个项目结果对治疗精神疾病有所帮助呢？ 就算相关疗法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若是能缓解妈妈的精神状态也是极好的。 乔依之觉得自己的猜测一般都挺准的，因为她的所有大胆的设想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基于现有科学依据的向上扩展。 如果陈教授在这里，听到乔依之的想法，恐怕会直接说：“你做出来的假设不能仅仅用普普通通的‘猜测’两个字来衡量概括，得用‘设想’来形容。” 毕竟，大部分大家所熟知的‘设想’，要么已经被事实验证；要么，就是在被事实验证的路上。 陈礼教授可没忘掉之前带小乔做实验时候，她逆推算法的那些大胆的设想。 那些不都被明明白白的算式给验证了吗？ 他觉得啊，乔依之小姑娘天生就是该搞科研的，他就没见过谁这么有灵气的。 不过，乔依之现在不打算把自己这个对治疗妈妈的病可能有帮助的猜测告诉爸爸，在没有确定的结果之前，她很担心自己给爸爸的‘希望’成了空欢喜。 那样给人造成的心理落差更大。 毕竟，期望和失望在大部分情况呈正相关的关系。 李闻风见乔依之点头，直接回去坐在自己座位上，打开小乔刚发过来的压缩包。 乔依之能猜出他的想法，走到他身后看他如何得出实验结果。 李闻风现在做的是跟两位师兄一样的步骤，检查乔依之这些代码里的微小错误。 因为，有些小错误在带入numpy矩阵数量少的情况下，不会影响结果检测，但若是数据库扩大，那代码就得改改了。 风哥到底上辈子就是本专业的，更是陈教授最得意的门生。有上辈子的知识做铺垫，他看乔依之代码的速度快多了。 不过，小乔同学写代码的本事确实强，李闻风从头检查到尾，也只看到了一个错误。 他给小乔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改…… 风哥这边的电脑屏幕正对着窗户，光照进来时电脑屏幕反光的厉害。 乔依之于是就凑近了看，发丝不经意间扫过李闻风的耳朵，有一点点淡淡的花香味。 李闻风两辈子都对护肤品等没有研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洗发水，不过，味道真的很清新。 乔依之大概看明白后，点了点头，然后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文件包里另外一些远墨学长发来的数据库。 她说：“是把这三个带入，得出结果后，再依次做交换？” 李闻风：“没错，期间只需要改动合并数据库就行。” 既然之之想要赶时间，那么李闻风就不会让这个实验拖延到明天。 现在已经四点多了，等剩下的这些数据跑出来，大概还得一个小时，最后再来俩小时写分析结果，就完全可以交给远墨了。 五点过的时候，两位师兄通过一步步实验、检测，用检测结果来验证实验的方法终于找到了乔依之写的代码的错误所在。 沈先生总算松了口气儿。 他原本想着自己要是找不出来错误并修改了，那真的会在小师妹面前抬不起头来啊。 好在才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找出来，小四师弟也是功不可没。 人这精神一旦不紧绷了，身体的各种需求也就扑面而来，沈先生的肚子先是咕咕叫了两下，紧接着他只觉得眼前都是晕的，毕竟刚刚他眼睛眨都不带眨的看了这么久的代码啊。 沈先生站起来走了两步，活动活动筋骨，昂头四十五度看着窗外已经快要完全消散的丁达尔现象。 他说：“三位师弟师妹，咱们今天可谓进度飞速，原本打算两个周末搞定的任务可能只需要今明两天就能完成。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去我们公司那边的一个餐馆吃饭，味道保证你们满意。一般人过去订不到桌的。” 乔依之这边已经拿出了纸，开始写各个数据之间的联系和关系，最后还有分析结论。 她感觉到耳边有些吵后，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站起来活动的两位师兄，她眼神中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因为太聚精会神地写分析，根本没意识到刚刚是说了啥。 要是放在以往，沈先生说了话，但其他人却没反应，他指不定会有点生气。 但这会儿他正震撼于小师妹写出来的近乎没有错误的代码，就完全忽视了生气的事情。 他踱步到乔依之和李闻风这边，说：“我说我们吃完午饭没午休就来工作了，我请大家吃去吃顿好的，晚上好好歇歇，然后明儿继续，说不定能一鼓作气把实验分析写出来……等等，你俩在这儿不是打游戏追剧，而是在写分析？！结果分析？！！” 沈先生和武仞师兄其实注意到乔依之和李闻风坐在同一台电脑前，因为有电脑大屏幕的半遮遮掩掩，从他们的角度看，确实是有点亲密的。 不过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大概能明白男女生坐在同一台电脑前一般会做什么。 无非就是打游戏、追剧、看直播。 哪想到，学霸跟学霸在一起，可以跨越性别的鸿沟，一起追剧是不存在的，俩人在搞研究！ “你们把、结果、实验……”沈先生冷静的打算捋一下舌头在说话。 武仞直接过来补充了他的话：“你们俩这会儿都得出实验结果了？” 李闻风头也不抬、奋笔疾书：“师兄们，再等一个半小时，分析结果能完全写出来，我们再去吃饭。” 沈先生和武仞师兄：“……”第一回，体验到了躺赢的滋味。 啥也不说了，就一个字，爽。 沈先生小声跟四师弟聊天：“我总算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好喜欢抱大腿了。” 当咸鱼真的爽啊。 兴许是有了小乔师妹的铺垫，这会儿见李闻风也很厉害，沈先生居然没多大感觉。反正被刺激多了，也就习惯了。 武仞：“……不是我们不想帮忙，是他们进度太快。” “可能俩人明天有安排吧。”沈先生拍拍武仞的肩膀，说，“二人世界不想被我们打扰。” 武仞：“？？？”二人世界？ 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沈师兄：“……你没看出来？” 武仞沉默不语，但眼神看起来有些倔强，显然是觉得俩人关系只是比朋友好，但还没升华。 沈师兄也不便多说师弟师妹的事情，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坐下打开手机去预定公司旁边那家餐厅的座位了。 他是公司高管，预定这家餐厅是有内部名额的。 沈师兄性格谦虚中透着洋洋自得，他消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忍不住自谦……其实是自夸起来。 “小四啊，据说，这家餐厅的主厨可是咱们优文集团常总豪宅里的厨子。我听常总秘书说，这还是常总家亲闺女安排的，让家里的厨师们轮流在这家餐馆当主厨，这样可以让常总时时刻刻吃上新鲜出锅的热乎饭。” 原本已经准备好一箩筐的话准备捧三师兄的武仞：“……” 他偷偷看了眼正埋头写分析结果的小乔师妹，再看了看沈师兄，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他也是六月带师妹出去听讲座，老师嘱咐他好好照顾师妹时，说漏嘴了师妹的家世。 武仞现在很想说：“三师兄，你知道你说的常总亲闺女，就在你面前不到两米处吗？” 但他……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种事情，说了可能会徒增尴尬吧。 第 164 章 日头逐渐西斜,懒洋洋的的挂在树梢上，给云朵、天空渡了层橘红色的边。 初到景宁市，游玩了一整天的新生们结伴往食堂、寝室走,他们兴高采烈的跟朋友分享自己的乐趣，篮球、奶茶、公园、好吃的好玩……应有尽有。 让这个好不容易静谧了一个月的校园再次充满了活力和吵闹。 然而聒噪和喧嚣是属于外面那些初进大学的年轻人的。 一道透明的玻璃窗隔开两个世界,实验室里出了机器运作、纸笔摩擦,再无其他声音。这是个安静严肃的搞学术的地方。 沈师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时间，分明距离六点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他怎么就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沈师兄把原因归结为小四的沉默。 小四之前可上道了,会顺着他的话茬往下夸，绝对不会让他有一点冷场的感觉。然后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一眨眼就能到休息吃饭的点。 可现在,小四完全不接他的话,甚至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四说：“三师兄,学校把之前后街那一串路边摊合并为了九食堂,你还没去过吧？小五小六可能也没去过，里面不仅有打饭的窗口,还能点菜,咱们要不去这儿吃？” 沈师兄笑笑：“我要还是学生，我就跟你们去吃了。我现在不仅痴长你几岁，比他们俩还大了十几岁不止,小四啊,这次听我的,我做东，请大家去吃顿好的。” 他还补充：“有两个天才在,咱们这个实验今儿可能就做完了，下次聚在一起吃饭不知道得啥时候，还是吃点好的吧。” 武仞紧抿着嘴唇点点头：“……”好吧，他是真的尽力了。 一个小时后，乔依之和李闻风各自抬起头来，看样子终于写完了分析结果。 沈师兄和武仞已经尬聊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俩好像忙完了，赶紧走过来。 沈师兄道：“你们这默契可没的说，也没见你们商量，就分工写完了分析报告啊……啊？” 武仞补充他没说完的话：“你们一个人写了一份？！” 乔依之拿着两份在逐一比对，她说：“嗯，为了避免出错而不自知，就每人做一份，然后互相挑错。” 李闻风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乔依之来，他站起身，回应三师兄的前一句话：“默契当然是有，但这种简单的算法，用不上分工合作。” 写算法分析主要还是理个人逻辑，需要把每个数值所代表的含义写出来，甚至还要补充一些取值区间和阈值。 如果能做到对研究内容充分了解，那确实不需要分工合作。 因为，对于真正能理解的研究者来说，一个人做或许比分工还能更快一点。 男孩子语气散漫，说的也随意。他动作熟练的拿了一个干净的纸杯，兑了一杯温水，朝两位师兄这边走来。 就在沈师兄想说‘我这杯茶还没喝完不用再给我重新接水’的时候，只见李闻风走到桌边站定，四平八稳的端着水杯，而杯口距离小六师妹的唇只有不到一厘米。 乔依之目光是瞧着两人写的各项分析，可喝水的动作也很熟练，她抿了两口后就抬起头，看样子是不想喝了。 李闻风哄着她：“水温不热，再喝两口。” 乔依之抬眸看他一眼，对上那双黑眸后，低头又乖乖喝了小半杯。 乔依之不喜欢这种饮水机烧出来的水，她觉得有种苦味。她其实喝水也不挑，不是非要依云或者什么天使翼黑冠款神户水，高中时期楼道里那种一米五高的热水器烧出来的热水乔依之就觉得不错。 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饮水机来回反复烧好几遍的水。 但今天她保温杯里的水都喝完了，李闻风也就没给她灌这种水，只是用一次性纸杯接了。 乔依之喝了小一半后，李闻风稍微转了个方向，一口气喝完了。 刚刚还想感慨一下李闻风同学很体贴，给自己没接水，居然先给女孩子端水的沈师兄：“……”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必要自己先接一杯。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武仞师兄：“……！！！”原来真的如三师兄所说，小五小六之间感情升华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觉两年来跟师弟师妹已经算很熟悉的武仞师兄发出了灵魂质问。 乔依之依然低头快速的对比两人的分析结果。 她作为光线学院的初学者，写起分析来比较认真，一些细节方面也都标注出来了。 而风哥则会下意识的省略一些基础内容，但他对具体大框架的宏观构造还是写得更好。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的逻辑一致，没有需要耽误大家时间来讨论的错误。 乔依之一一对比，随后补充完善补全自己这一份，最后扫描后用PDF的形式发给远墨学长。 当然，她是按照陈教授这边徒弟的三四五六排行来署名的。 这也是一门学问。 虽然活儿是乔依之和李闻风做得多，但两位师兄的指点也必不可少，更何况师兄们的资历更高一点，自然得把他们的名字写在前面。 沈师兄看着这个署名排序，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这都快七点了，咱们去吃饭吧。” 武仞倒是说：“我其实都没怎么帮的上忙。” 不过他也没说改名字排序的事情。 虽然在科研界，在几人合作的项目里，名字越靠前就代表出力越多，但若是没有武仞在其中上下打点，联系三师兄，乔依之和李闻风也不可能这么快做出来。 再说，要是没有乔依之和李闻风，这个项目可是会落在武仞头上，他多花点时间也就做出来了。 武仞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感慨了一句，并没提其他。 乔依之和李闻风都有上辈子的经验在，也过了不通人情世故的较真儿时期，对此自然不会有微词。 - 一行人锁好实验室的门，准备出去吃饭。 这回依然是武仞学长开车，三师兄心情好，主动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两人过二人世界。 乔依之原本想把后座让出来，看着沈师兄有些刻意的动作，她明白，沈师兄肯定也知道她跟风哥在一起的事情了。 她想，不要慌、不要尴尬，不就谈个恋爱么，被人知道是正常事。 坐在后座上，乔依之罕见的主动拉住了风哥的手，她现在觉得，牵手确实能给人勇气。 其实谈恋爱被同学知道没什么，当时在全班曝光的时候，乔依之只是稍微懵了一下，后来就没别的情绪了。 但师兄们……算长辈。 年长者看年纪小的人谈恋爱，眼神大多都是‘吾家有女/儿初长成’，或者‘我家白菜被猪拱了’…… 且不论师兄们看他俩的眼神，乔依之只要一想到亲爹、爸爸妈妈。她就知道爸妈脑海里肯定是后面的‘白菜与猪的故事’。 因此，她暂时还没考虑好怎么把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长。 乔依之心想，亲爹见她刚成年就心有所属，指不定心里多不爽呢。 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此前在实验室，偶尔也听其他五十多岁的研究者说闺女谈恋爱了，自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乔依之大概能理解这种感情，所以打算暂时缓缓，让亲爹也缓缓。 再说，亲姐姐二十七还没谈恋爱呢，等姐姐那边开个头，她感觉自己就更能顺理成章一点。 李闻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小声问：“想什么呢？”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没说话。她现在纠结着啊。李闻风没逗她，悄无声息的直了身子，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只是牵着之之的手更用力了一点。 - 四人很快就到了优文集团办公楼附近，乔依之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微微有些惊讶。 “师兄，咱这是去哪儿吃饭？” 刚刚她跟李闻风一直都在写分析，倒是没注意两位师兄商量着要吃啥。 武仞转过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而沈师兄就没这些顾虑，他说：“去旁边那家餐馆，据说很多菜都是师傅的独家手艺。这里饭菜不仅好吃、还养生，在咱们市一座难求啊。” 乔依之：“……” 知道乔依之专门让自家厨师过来做饭的李闻风：“……” 乔依之没有把家里的事情瞒着风哥，她说过对父亲身体的担忧，也说过自己安排过什么。 就像小时候给小黑写信，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快乐一样，乔依之会跟风哥倾诉自己的考量。 其中之一就是亲爹常文曜在2021年6月去世。 她不知道那是突发疾病还是陈年暗疾，但无论怎么样，乔依之这辈子都不想重蹈覆辙。 现在距离21年六月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乔依之也一直都在尽自己所能的让父亲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 至少一日三餐得定时定点的吃，还得营养均衡。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跟着沈师兄吃饭才是当务之急。 无他，乔依之忙完后，发现自己真的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算算上一顿饭是中午十二点多吃的，现在下午七点多，确实该饿了。 四人一路前行，期间遇到了宋姨，她刚从公司出来。 宋姨是常文曜身边的老人了，前几年才卸任了秘书，去了人事处。 毕竟，这位也算常文曜的心腹之一，当年他去世，就是安排小宋照顾自己闺女的。 公司里很多人其实不知道宋女士的过往，她卸任秘书后，为人低调，也不参与各种明争暗斗，存在感很低。 沈师兄作为研发部的大佬，五六年前倒是在常总办公室见过宋女士，但那毕竟都很久远了，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宋女士到底是谁，只觉得她有点眼熟。 不过，看着宋女士的气质，沈师兄觉得她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于是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没想到宋姨在看到乔依之后倒是驻足了片刻，说：“之之。” “宋姨。”有上辈子的恩情在，乔依之很亲近她。 宋姨和蔼地笑着，语气却有些疑惑：“你来找常先生吗？他最近出差了……” 乔依之笑了笑：“我知道爸爸出差了，今儿跟着师兄们来吃饭。” “那好那好，我不打扰你们了。” “宋姨再见。” - 沈师兄微微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电灯泡了，走到乔依之这边，说：“你认识优文集团总部的人？” 乔依之点点头。 但她也没想着宣扬自己是富豪女儿的事情，说：“宋姨很照顾我。” 沈师兄点点头，没再说其他。 小六师妹很明显不想就家里的事情说太多，他也不好刨根问底。 不过，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师弟师妹们家里居然有人能在优文集团总部工作。他觉得能进优文的人都挺厉害的。 师妹能这么厉害，看起来是家学渊源了。 进入饭馆后，大堂经理看到乔依之，立马走过来迎接他们。 见人多，大堂经理很有眼色的没有多说，只是带四人去专门给乔依之留的包间。 沈师兄拿着网上预约的桌位，心想，这怎么跟上次来的流程不一样？ 不过他也没来这里吃过几次，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上去。 大堂经理见乔依之揉了揉肚子，没有张罗着点菜，直接说：“老规矩，跟之前上的菜一样？” 沈师兄：“……？”你们这里不带点菜的吗？ 但他不能表现的啥都不懂，说：“嗯嗯，老规矩。” 他这边一开口，大堂经理也明白这次谁做主，他说：“好，那我就先让厨房做着，这是菜单，您再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沈师兄把菜单传出去：“小六师妹，你先看。小四和小五，你俩也点，不用给师兄省钱。” “谢谢师兄。” 乔依之接过菜单，问了句：“今天是哪位师傅在厨房？” “是陈师傅，早上他还做了白玉卷。” 乔依之眼睛一亮：“那来份白玉卷，其他的就让陈师傅看着来。” “嗯嗯，我这就去端。” 武仞和李闻风也没多点菜，他们问了一下‘老规矩’是什么菜后，觉得四个人应该够吃了。 沈师兄原本以为老规矩是之前同事们推荐的那几道经典菜，没想到这里还有些自己没听过名字的菜。 就连那个白玉卷，他也不知道是啥。这些听起来好像是隐藏菜品。 等到大堂经理出去，包厢里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沈先生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乔依之，几欲开口，都合上了唇。 最后，只剩下一句：“沾小六师妹的光了。” 武仞：“……”早说了不要来这里啊，准备了好多话都没得捧了。 哎。 第 165 章 虽然包厢里的氛围起初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各样的菜品呈上来后，大家就每心思想其他了，先吃要紧。 毕竟在场四人上一顿饭都是七个多小时前吃的,不饿才怪了。 再加上饭菜的味道真是没得挑，荤素搭配的十分到位,让人一旦动起筷子就不想停下来。 桌上五道菜一份汤一份甜点,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四人风卷残云的扫荡干净。 有了吃饭做缓冲，包厢里最初的尴尬也淡了。武仞重新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远墨这个项目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的事情。 乔依之自然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跟自己预估一样的点还微微点了点头。 她说：“希望一切顺利，在明年暑期前能出结果。” 之前在机院侯老师拉起来的饭局上，陈教授询问过他这个项目的计划表。 远墨从外表看是个很冷清的男人,眉眼间的线条仿佛工笔画勾勒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冷清又疏远。 但面对陈教授的问话,他一五一十的详细解释出来。 在脱稿的情况下,他不仅说了实验顺利情况下的时间安排,甚至还把里面的不确定因素也列了出来。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准备的很充足。 陈教授评估了难度，再看着‘机院墨神’的表现,也就放心让自己学生们参与这个项目。 毕竟,这种跨院合作还是要认真对待的。若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直接答应，那是对自己和邀请人的双重不尊重。 没有金刚钻，揽了瓷器活也做不明白。 就算这项目搁置了很久,但怎么说也是国家级项目,难度和深度都在那儿摆着。陈教授自然得给自己还未出师的学生们把把关。 但是,恐怕就连陈老师都没想过自己学生负责的这一部分可以一天之内就被做出来。 之前他给小三说的时候，估量的时间在25个小时左右。 结果只用了九个多小时就被做出来了。 乔依之这边节省的工作时间看起来只有十六个小时,但若是把周一到周五的无效时间算在内，那就是节省了七天。 想到这里，乔依之眼眸里的开心一直都没淡去。 她说：“咱们这边节省了七天，那就等于给其他分工的人增加了容错率。”这样的话，距离此项目顺利完成又进了一步。 李闻风大概能知道乔依之的想法，他顺着小乔的话说：“多谢两位师兄的指点，这次多亏了师兄们。” 乔依之认真的点头：“期待跟师兄们的下一次合作。” 这话一出，彻底缓解了此前因为想要炫耀自己在优文集团总部地位不低的沈师兄的尴尬，四人气氛再次重归融洽。 - 其实，沈师兄很有能力。 不然，他也不会毕业这么多年后，仅仅复习一个晚上，就能讲述明白自己当年读博时候做的论文。 他除了喜欢被人捧着这一个小癖好外，其他地方都挑不出错。 只是这回吃饭的地方好巧不巧撞到了乔依之家里收购了的饭店，让人想捧他都捧不起来。 沈师兄这边，大概能猜到乔依之家里应该有人是优文集团的高层，或者就是饭店的高层…… 而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来之前还在门口见到了那位宋女士。 但沈师兄却没想着巴结乔依之身后的高层，他甚至对乔依之的态度也跟之前一样。 ――欣赏她的天分，照顾她年纪小。 完全尽了自己当师兄的本分，不去多想其他。 沈师兄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就教他为人要脚踏实地，抄近路获得的荣誉很多情况是拿不稳的。 因此，他不屑于攀附权贵，信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完全不管很多人宣扬的‘人脉社会’。 他觉得，只要自己有本事了，那谁都别想让自己坐冷板凳。这也是他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原因，那些夸赞的话语会让他备受鼓励的继续拼搏。 当然，现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人最后都清贫了一生。 再厉害的千里马，也得有伯乐才不算被埋没了啊。 在沈师兄的人生中，优文集团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平台，他的主管、上级都可以称得上伯乐，才让他做到了负责人的位子上。 而且，还给了他继续搞科研的动力和近一步高升的盼头。 - 下楼后，沈师兄尽职尽责的叮嘱小四：“一定得安全把小乔和闻风送回学校。” 武仞频频点头：“晓得晓得，三师兄回家路上也当心。” “我没事，我随便拦一辆车就回去了，你们路上开慢点。” “好，三师兄再见。” “下回见。” 然而，三师兄一走，乔依之和李闻风都说自己不用四师兄送。 武仞一头雾水：“怎么了？” 不等乔依之和李闻风说话，他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俩这、这才刚谈恋爱，别过什么二人世界啊！你们年纪还小，要……”要矜持！ 可最后这几个字，就算他跟小乔和闻风认识两年多，当着他们的面也说不出口。 乔依之还没察觉到武仞师兄想歪了，李闻风已经反应过来他想说啥。 他赶紧打断四师兄的话：“师兄，明儿师嫂就要回景深了，你今天不带她去逛逛夜市什么的？我们俩打的回学校很快，你跟师嫂相聚一回不容易，我们不想打扰你们。” 武仞挠挠头，他笑容中带了憨厚。 再次看向李闻风的眼神中带了赞赏和崇拜：“还是你想的周到，以后她要是生气了，我就找你取经。” 李闻风：“……” 他只是比普通的直男能细心一点，其他的真没啥经验。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四师兄就是因为跟师嫂太熟了，这才犯了很大的一个错，那就是把大部分精力用来照顾别人，而疏忽了关心自己最亲近的人。 因为四师兄觉得对象永远在身后，再怎么说都不会离开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象失望的次数一旦多了，那就是自己跪地忏悔，都无法挽回了的。 乔依之看着四师兄和风哥发出了气氛微妙的‘眼神交流’，她稍微后退两步，感觉自己有点像电灯泡。 这个动作让李闻风心中警铃大作，他拉了小乔的手就走。 “师兄，我们走了，祝你跟师嫂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乔依之：“？？？” - 清河大学军训过半的时候，国内大部分高校也开了学，新一茬子的大一学生们都穿上了迷彩服，开始军训。 乔依之寝室的苒苒每天都在寝室嚎叫：“这热搜怎么天天都有军训女神、军训惊现明星侧颜……我……” 英姐洗了衣服回来：“你怎么？” “我好想把之之的照片po上去啊！绝对可以热搜的！” 正在看邮件的乔依之的赶紧说：“打住，别啊，我只给你们几个看，不好吗？” 寝室其他三个女生沉默了一秒后，突然全都要过去抱乔依之。 小新化身尖叫鸡：“啊啊啊，之之你好会撩！你要是男生就好了，我绝对第一个追你！” 英姐也说：“真的撩的人心肝儿颤，之之刚开学没这么多情话的！”还在看邮件，冷不丁被抱住的乔依之：“……”她有些懵，转变的这么明显吗？ 苒苒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说：“当然，尤其是你一脸正经、丝毫不自知的撩！” 简直让人心尖尖的酥麻程度成倍上升。 乔依之：“……” 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所以，最近风哥经常耳朵红，是因为被撩的，而不是热的？” 甚至还有几次是在树荫下乘凉，风哥耳垂突然就红起来。 室友们：“……” 散了散了，这都能吃到狗粮，单身狗没人权哦。 第 166 章 乔依之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浅褐色的眼瞳里在灯光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 但她不是个喜欢秀恩爱的人，这会儿便没有再继续向一寝室的单身室友们求证，而是转过头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邮件。 乔依之发现,谈不谈恋爱好像影响不大，每天的生活都是被各种文献、邮件、例会、周总结填满。 但在忙完学业上的事情后,乔依之还是会下意识的看手机,看风哥有没有给她发消息，有没有约她出去玩。这一点又跟单身时候大不相同。 乔依之这天忙完后依然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她没有等到风哥提议出去玩,而是收到了小马辅导员的艾特。 辅导员直接在班群里艾特了被选中去百人女子方阵、军体拳、武术表演的男生女生们,通知道：明后两天加训，请各位同学在早上八点钟之前到操场集合，不得迟到。 乔依之寝室里,乔依之走百人女子方阵,英姐则参加了武术表演。 英姐当下就嚎叫起来,这声音可比最开始感慨自己‘单身狗没人权’的时候更加悲痛。 “八点八点,一天懒觉都不给人睡,之前只有礼拜六加训，现在周六日都加训……” 寝室其他两个妹子向乔依之和英姐投来了‘我们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的眼神,然后说：“之之、英姐,别哭，放心，咱们一个寝室的,我们定把你们俩没睡的觉给睡回来,你们就放心的去训练吧。” 英姐听到这话后,直接冲过去假装勒说话的小新的脖子，小新也装作一副求饶的样子,寝室当下就热闹起来。 乔依之唇角只是露出一抹无奈又包容的笑。 就算她再怎么想融入集体，还是做不到毫无违和感的跟室友们打打闹闹。 - 乔依之能欣赏得来室友们的玩笑打闹，但她对此并不羡慕。 她做不到跟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亲密肢体接触打闹，固然有重生的因素在，可更多则是性格里天生的安静和自我保护。 她这辈子只想融入集体、不把自己孤立起来，但能不能交到真心的朋友，那真的看缘分。 不过，至少现在看来，室友们人品和性格都不错。 乔依之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风哥发了消息过来：“之之。” 她把刚刚不小心点出来的空格删掉，回复一句：“我在。” 然而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三分钟前准备给我发的消息，就这么被你删掉了？” 乔依之：“……”她刚刚只是看到群消息，然后顺便点开了风哥这边的对话框，没打什么重要内容。 没想到恰好被风哥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还因此等了三分钟。 然而，看着风哥跟错过了一百亿一样发过来的委屈表情包，乔依之真的无话可说。 仔细算起来，手机对话框对面那个，幼稚程度简直不是寝室小姐妹们可以比的。 但她喜欢。 世界上任何理智分析、利益得失与性格匹配与否，都敌不过一句‘我喜欢’。 她喜欢那个叫李闻风的男孩子，即使他最近有朝着幼稚鬼方向发展的趋势。 乔依之点点手机，回复：“想知道我刚刚想发什么啊？” “嗯。”风哥从操场跑步回来，洗了手就去阳台捧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他的双眸，里面充斥着喜欢和冷静，跟对话框里那个哭泣的表情包完全是两个状态。 他觉得，以之之的性格，不会犹豫再三后把给他发的消息删掉了。 造成这个情况的很大可能就是她手头有事情在忙，然后点错了。 但这不妨碍他想耍赖式的跟女朋友更亲近的交流。 乔依之：“喜欢是无法用语言来衡量的，所以，风哥，从三分钟前到现在，满屏幕都是我对你的喜欢。我发过去了的，请查收。” - 李闻风只觉得心猛地一跳，黑眸里的冷静荡然无存。 ――要不是现在寝室楼已经锁门，他真是恨不得去之之身边，把她揉进怀里。 其实，在成长和恋爱过程中，乔依之的防备心、没有安全感，是来自于心底里下意识对外界产生的警戒。 这是针对外界所有人的，包括一切对她好的人，包括爸爸妈妈姐姐等亲人。她可以不在乎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最后因为她成绩下滑就换了张脸对她，但乔依之是真的担心亲人们会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而李闻风不一样。 他自卑和不安，自始至终都是来自乔依之。因为他只在乎乔依之，心底里自始至终也只有乔依之一个。 能听到一句小乔对他的‘喜欢’，那绝对比什么安慰和赞美都管用。 十五岁那年，李闻风因为两人家庭背景的巨大差距自卑过。 后来，他念书多了，才发现自己此前所以为的家庭背景相差巨大的自卑只是表面问题。更多的，则是因为他觉得小乔这种样样都出彩、性格也特别好的女生，只有王子才配得上她。 而他李闻风，读再多的书，赚再多的钱，都更像是一个泥腿子。 可随着上辈子他眼睁睁看着给自己写信的小乔成了待人温和疏远的乔工，那时候他心里是自卑和心疼相互交织的。 他甚至想，给自己的泥外面镀上一层厚厚的金子和宝石，他就可以打造一个宫殿去保护小乔。 至于小乔最后选择谁，那是小乔的自由。 ……但他也会努力争取。 李闻风喜欢小乔，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这辈子刚获得记忆那会儿，李闻风对未来的记忆不大信任，甚至认为那就是一场梦。 但当他开始搞起学术时，才发现上辈子的记忆和知识有多重要。 有了这份学识和眼光，他……可以凭借自己，就能创造无尽的财富。 因此，在得知乔依之亲生父母的背景后，李闻风没想着退后放弃。 他上辈子到底是个成年人，知道富豪榜意味着什么。但也正是因为他足够了解，才有信心――在十五年之内，他白手起家，就算上不了富豪榜，但也绝对会成为最有潜力上富豪榜前十的存在。 李闻风对自己有信心，他自己也做过评估，知道自己有足够的知识支撑，可以做到这一步。 甚至不用去拾人牙慧，而是开启一个新的时代篇章。 ――就跟互联网打开了人类格局一样，他完全可以把‘脑电波’‘思维传导’跟VR技术结合起来，重新开辟新的格局。 这也正是他上辈子的研究成果，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推广出去，就跟着乔工一起回来了。 别看很多一心想要暴富的人在网络上说现在这个时代不好赚钱――下海经商没商机，互联网等行业也都有了稳定格局，就连前几年炒得火热的房地产都有些泡沫化…… 但上世纪八十年代下海经商的人转了满盆钵；九十年代初中关村引入互联网，电商和快递行业开始兴起；二十一世纪初机械制造业和汽车产业发展迅猛；上一个十年则是短视频和手机制造业的时代…… 每个时代、每个时间点想赚钱，都不晚。人得向前看，有远见。 这样才能抓住时代的浪潮，为自己创造数不尽的财富。 现在的顶尖富豪常文曜先生，不也是在二十一世纪初打造了自己商业帝国的根基么？ 很多成功人士在网络上把自己的发家历程渲染的神乎其神，其实剥开那层财富带来的光线外衣，总结下来就是――远见、知识、大胆努力。 所以，李闻风同样有发家致富的可能性。但他还必须多学一些金融和管理方面的知识，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去开公司。 当然，他现在成年了，已经具备法人资格，攒第一桶金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赚钱的想法在李闻风脑海中转了一圈，最后被分割成一个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开玩笑，启动资金一千万就足够了。 正想着，弟弟们……室友们喊风哥去洗澡：“风哥，我们三个洗完了，你还不洗吗？一会儿没热水了。” 只有博士生寝室24小时供应热水，其他寝室热水供应都有时间限制。 李闻风看着手机屏幕，就算那头之之已经说了自己去洗澡，明儿见。 但他还是不舍得熄屏。 恰好夏诚他们国防生明天也要加训，他知道风哥被选到了军体拳方阵，晚上特意来支会风哥一声。 夏诚连发三条消息说了明儿跟风哥和乔神一起吃饭，但李闻风没回应。 那边夏诚跟风哥不在同一栋宿舍楼，他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下彻底盖住了小乔说了‘满屏幕的喜欢’。 李闻风：“……” 在挂断和接通之间，他还是本着兄弟情，接通了。 “风哥风哥，你看到我的微信消息没，咱们明儿中午一起吃饭。” “不。” “啊？小琳说明儿来看我……乔神，她约了乔神一起吃饭。” 李闻风很会抓重点：“你乔神？” 夏诚要跪了：“不是，您乔神，风哥的乔神，你明儿不来吃饭吗？” 李闻风完全不管自己前面说了啥，他说：“谁说不吃？吃啊。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夏诚：“……”信了你的鬼哦。 - 夏诚这边国防生的军训比其他学生要严格一点，全员都得走方阵，周末加训肯定是必须的。 周内管得更严格，解散、吃饭、洗完、回寝室休息都是按照军事化管理的。 乔依之听左琳说过一次，她说夏诚他们吃饭都是按队伍跑到固定的食堂，绕着桌子站一圈，等班长把饭菜打回来，才坐下开吃。 过程中不能出现凳子和地面‘呲啦’的摩擦声，不然所有人继续站，站规矩了再吃饭。 因为，国防生们的教官都是正儿八经军校毕业的大佬，自然用军人那一套规定要求他们。 在军训期间，只有周六周末国防生们才可以不用跟队伍，而是自由吃饭活动，但还是偶尔会出现半夜四点集合的情况。 左琳给乔依之说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感慨：“二哈太累了啊，也就只有他吃得消。” 话是这么说，她眼神却是开心的，甚至很喜欢。 ――因为啊，一个人为了梦想拼搏的样子真的很帅。她很喜欢这样的夏二哈。坚定了梦想，那就一直努力的走下去。 左琳的学校已经开始军训了，她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周末来看夏诚、风哥和乔神。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看乔依之这边走正步，在她中场休息的时候，还会凑过去递上一瓶水。 等到中午解散，夏诚大老远的跑过来，看着左琳揽着乔神肩膀，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完全没注意到他来了。 夏诚：“……”委屈。 但这份委屈在看到匆匆赶来的风哥同样黑了脸后，他就觉得好想也不剩下多少了。 夏诚小声说：“好兄弟，有难同当。” 李闻风半垂着眼帘，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月底，清河大学大一新生军训闭幕式暨开学典礼。 前几天乔依之就给家里人说了这件事，如果不忙的话，倒是可以来学校散散心。 至于实验室那边，在陈、肖两位教授委婉地表示自己也知道了乔依之和李闻风谈恋爱的事情后，乔依之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除了微笑不知道该说啥。 陈教授看出了她的尴尬，想了好一会儿，说：“那你们俩挺好的，真的……那个，你当我们不知道也行。” 乔依之：“……” 在晚上从实验室回去的时候，乔依之和风哥走在路上，看四下无人。 乔依之站定，抱住了风哥。 虽然此前李闻风拥抱过她，但那都没敢用多大劲儿，甚至囫囵的连胳膊一起抱。 这回是乔依之主动，她把额头抵在风哥肩窝。 闷声说：“上次学姐们说从辅导员那里得知了咱们恋爱的事情，我就知道要包不住了，但这也太快了。” 在女孩子抱过来时，李闻风身体僵硬了几秒，他告诉自己要放松，但双手还是不知道怎么放。 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在乔依之的背上，揽着她。 “如果暂时不想让常叔叔、乔叔叔他们知道，我去找老师说，他们会帮我们瞒着的。” 跟陈老师打过招呼后，常文曜先生问的时候，陈老师说不说可能是个未知数，但至少他不会主动说了。 乔依之：“啊？”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之之不要怕。”李闻风黑眸缱绻又温柔，他知道之之不是因为陈、肖教授而担心，她只是没考虑好什么时候可以告诉家里。 毕竟陈教授跟常先生关系一直都不错。 顿了顿，李闻风道：“你父亲那边，以后有我去说。” 他不会拿之之的喜欢当筹码。因此，他会一步步证明自己在喜欢之之的前提下，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搞研究。 ――毕竟，现在才大一，他的人生才刚起步。 这回，他要成为全息网络格局中的引导者。 第 167 章 李闻风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他既然说了‘别担心’，第二天就真的去找了陈老师说这件事。 陈礼到底是当父亲的人，他家里也有个十四岁的女儿。故此,他是站在老朋友常文曜的立场上说话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李闻风，而是上下打量着他。 见他并没有心虚的姿态,才慢慢开口：“小乔都没来找我说,你为什么让我帮忙瞒着老常？” 李闻风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之之原本想来的，被我拦住了。老师，这件事主要矛盾点在我,而我还没有做好在常先生面前宣告这件事的准备,请老师给我通融点时间。” 陈礼发现，这个男孩眉目间的那股子散漫劲儿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认真。 李闻风一口没提‘小乔夹在父亲和他之间会难过’,单单只说了责任在自己,然后还提到了他自己的打算。 陈礼觉得,到底是他看着一路学习成长过来的孩子,这份担当挺难能可贵的。正好他也有些话想要提点李闻风,说：“老肖还有十分钟回来，你坐下,咱们聊一聊。” 李闻风搬了个凳子过来坐下。 他直接开口：“如果您询问我时间,我预计是三个月。” 陈礼：“三个月？”现在是九月底，那岂不意味着闻风要在过年之前主动找老常说这件事？ 顿了顿，他说,“其实这件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谈恋爱,老常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会让之之卡在中间为难。” 最多就是知晓闺女恋爱了,老父亲的心态一时半会儿转换不过来罢了。 这都是人之常情。 陈礼甚至想说：“其实你现在让老常知道也没什么，闺女总要长大的，以后毕业了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给小乔和你脸色看，而是自己慢慢适应。” 但这句话陈礼却不敢说出口，不然闻风和小乔可能不会怎么样，老常要是知道自己支的招，绝对会先过来找自己算账。 算了，他还是不要插手，明哲保身吧。 孩子们都成年了，当父母老师的该放手还是得放手的。 李闻风见陈老师的脸颊突然不由自主抽了抽，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学生，李闻风还是会假装看窗外，不让老师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窘态。 就这么看了一眼，李闻风突然扫到窗外花坛边上有个纤细的背影，还穿着迷彩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发尾一晃一晃的。 李闻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感觉自己看到了之之的背影。 再要定睛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又回到视野盲区，而出现在他视野里往外走的的隔壁实验室的一位学姐。 李闻风还记得学姐的名字，叫姚琼芳，是肖老师的博士生。 这下，李闻风基本上可以确定刚刚不小心漏了半个背影出来的人，肯定是之之无疑了。 他想，应该是之之在外面等着，不小心碰到了姚学姐，说话的功夫就走了两步，不小心走出了视野盲区。 正巧陈教授说：“我作为大学老师，自然不会把学生恋爱的事情当小报告一样说给学生家长，这一点你放心。但……” 他想了半天，说，“但你们也不能因为恋爱而影响学业和实验。” 李闻风转过头，他个子高，坐在四十厘米高的凳子上，一双长腿委屈的弯着，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和之之的未来，心底担子甚重。不自觉间他便卸去了眉梢的那永远挂着的漫不经心，转而透出一股沉稳来。 他说：“谢谢老师，我们不会耽误学业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加训。” 直到李闻风走出起身，把凳子搬回原位，走出实验室，陈礼老师才感慨一句：“长大了啊。” - 殊不知，他刚夸过的长大了的李闻风一出实验室门，就撒腿开跑，冲到实验楼外去找乔依之。 搞得门口保安差点以为他偷了什么重要东西潜逃，速度这么快。 “要不是这小伙子背影我熟悉，我真的要去逮他了。” 乔依之站在实验室窗口的视野盲区，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偷偷看一眼。 ――毕竟是她在顾虑亲爹能不能接受她一进大学就谈恋爱的问题。跟谁谈其实不重要的。 所以，她觉得应该自己去找陈老师说的。 因为从小罹患心脏病，乔依之从小心思就比其他小朋友敏感。 她很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 乔依之知晓，亲爹从小在常家就没享受过真正的亲情。他从小以为的父母，其实只是自己的哥哥姐姐，而他以为的爷爷，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其实可以想象，亲爹从小是在一个很不受重视的环境下长大的。他自打记事起，没有一天享受过父母的宠爱。 乔依之不知道，亲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生父贪图生母财产，强取豪夺害人的事情的。 那段时间，他可能觉得人生都是黑暗的。 直到后来，苏呦出现，给他的世界带来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而后，随着两人不断熟悉，互相把彼此当成自己唯一的依靠。 那段时间，亲爹应该很幸福。 结果这唯一的幸福，还是被打破了。因为，苏呦坠崖‘死’了，亲爹的世界又成了漆黑一片。 只不过，那会儿亲爹已经长大成人，也成熟了不少。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只会眼巴巴的渴求别人给自己一点关爱了。 他甚至可能已经明白，只要自己有钱有地位，曾经渴求的虚假的‘亲情’，都会回来。 但是，那时的他，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些了。 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而乔依之知道，对于现在的亲爹来说，自己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有亲情羁绊的人。 别人家妻女双全的父亲在闺女恋爱时，都觉得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自家亲爹这边会想到什么，乔依之都不敢往深了思考。 乔依之觉得，自己得给亲爹一个缓冲期来接受这件事。 亲爹在乎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对象，而对方家庭背景与否、有钱与否，这都不在亲爹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再怎么有钱，也有钱不过自己家。 乔依之正想着，完全忽视了背后的脚步声，直到她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瞬间炸毛―― 李闻风只觉得两只胳膊一阵电流窜过，胳膊立马就软了，抬不起劲儿。 “之之……”声音怎么听怎么委屈。 乔依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转身，看到风哥后，无辜的眨眨眼，两人对视，李闻风看到她手腕上的黑色‘手表’屏幕才暗淡下去。 “这……这设计挺好的。”李闻风开口。 对于女孩子来说，面对力量上的绝对差距，有点防身手段真的是必要的。 乔依之捏了捏他无力垂下的手，欲哭无泪：“这怎么办？下午还有加训，你可是得练军体拳。” 李闻风：“……” 他咬咬牙：“我请假。” - 接下来几天，乔依之跟李闻风都忙的跟陀螺一样，完全没时间来实验室。 百人女子方阵和军体拳训练都到要在全校师生面前验收成果的时候，每天教官们都给他们晚饭后安排加训，训练到快九点才能解散回寝室。 不过，这也就是训练时间长，强度却并不大。 毕竟训练时教官都是让一排一排的走，给同一排的同学矫正动作幅度。 在其他排同学训练的时候，自己只需要在原地站军姿就行。乔依之这两年来贴墙直立的时间最多了，站军姿对她来说倒是小意思。 因此，她倒不是特别累。 在电话那头乔妈妈问起来的时候，乔依之都会笑着说：“不怎么累的，我们训练一个多月，只为踢正步，没多少训练强度。” 乔爸爸今儿没去公司，在看到之之给媳妇儿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也凑了过来听。 闻言还发表了自己的结论：“是啊，你就是瞎操心，之之毕竟是大学生，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他们教官心里有数的。” 乔依之听到乔爸爸的话，眼睛一亮，喜滋滋叫了一声：“爸。” “诶，之之。” 乔妈妈则说：“这么热的天，在太阳底下站一天还不够，晚上还得加训，怎么可能不累？之之，后天就是军训闭幕式吧，妈一定把全家都带上给你加油。” 乔依之：“……”她的本意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在工作之余出来散散心，走方阵什么的，不太需要加油的。 不过，全家……姐姐如果也能来的话，那就太好了。 乔妈妈继续说：“对了，之之还得作为新生代表讲话吧？妈给咱录下来！” 乔依之：“……” 常文曜这边一早就确定了自己要来，毕竟他还答应了等乔依之军训结束，带她去看苏呦。 兴许是因为亲妈的病情好转，乔依之跟他视频电话的时候，能看到亲爹的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忧思重重。 她也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这些好消息，乔依之现在看这炎热到快要把人烤化了的天儿都顺眼了不少。 - 大一新生们期待的军训闭幕式终于在9月29日到来了。 一大早，大家把电吹风等违规电器都收到衣柜里，从桌面到床铺都收拾的整整齐齐。 英姐刷完牙还来不及洗脸，就开心的哼起了歌儿：“以前还觉得军训闭幕式太累，给校领导们检查不说，还得晒一整天。但想着后面顺延的七天国庆长假，简直让人无比开心！” 苒苒正在刷牙，含糊不清的说：“闭幕式跟小长假真的绝配！爱了爱了！” 乔依之今儿担心跟大家抢洗手台，起来的早，现在已经洗漱、穿戴好坐在椅子上看手机了。 ――亲爹爸爸妈妈姐姐们都休整好打算出门了。 乔依之眉梢眼角都是笑，打字：“不用这么急，学生代表演讲和走方阵都在十点多呢。” 聊天间，室友们也都准备好了，大家一起出门下楼集合。 教官们把各种叮嘱的话说完，就带大家一起去学校体育场，那里足够大，可以容纳很多人。 所有被选入‘军体拳’‘女子方阵’‘武术表演’的同学需要走完本班级的方阵，然后再重新组队再表演。 中间间隔了国防生的方阵，时间上倒也充裕。 新生们昨儿天下午都彩排过一遍了，对流程倒也熟悉，这会儿也不算特别慌。 马辅导员过来要带乔依之去后台为演讲做准备，顺便叮嘱一下班里人：“前期咱们坐在这儿听就是，注意别交头接耳的太明显，也别看手机，不然被拍到不好看。” 旁边听到这种话的教官一脸黑线。但他也没反驳。 八点半，清河大学新生军训暨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校领导们开始发表讲话。 他们讲完话还有包括乔依之在内的三位学生代表讲话，随后就是展示一些学校最近在各个领域的成就，甚至还有些才艺表演，增加大家对母校的认可度和归属感。 乔依之把节目单看了一眼，才艺表演中基本上在全国大学生才艺比赛中获过奖的，有击剑、国防生武术表演、民族舞、钢琴曲、话剧表演…… 她只想感慨校内大佬很多，这些人才是传说中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吧。 乔依之想着自己演讲完就可以去看表演，一时心情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乔依之在心里默默数着人数，正校长兼校党委书记、副校长和副党委书记，再之后就是一位从小就患有小儿麻痹的同学去演讲。第五个是乔依之自己。 就在乔依之数到第四个，该那位同学上场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说：“再等五分钟上场，再等等，别急。” 随即，体育场的扩音器传出：“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有请我校著名校友常文曜先生讲话……”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掌、喝彩声，乔依之一脸懵逼。 亲爹不是说他悄悄来么！ 第 168 章 常文曜确实是悄悄来的,他甚至不仅在校门口都跟乔家人汇合了，还担心自己被认出来，连衬衣西装都没穿,只穿了简单的运动风短袖和裤子。 乔爸爸跟他很熟了，两人不止一次私下里坐在一起喝过酒。 见到常大佬这副打扮,他直接打趣道：“要是再给脖子上搭一条速干毛巾,简直像极了一位来晨跑的伙计。” 乔依兰嘴甜，说：“常叔叔这样显得更年轻了，之之看到一定会眼前一亮。” 此刻,常文曜浑身上下哪还有富豪大佬的担子,他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邻家叔叔。 他笑说：“还年轻，之之那丫头军训前还趴过来数我有多少白头发，老喽。” “你可不能在我面前说老,走,咱们去体育场。”乔爸爸笑着跟常文曜往前走。 乔依兰挽着妈妈的手在后面,她走路一向不规矩,左看看右看看,被乔妈妈拍了手背才停止东张西望。 “看什么呢？” “欣赏这校园里的书卷气啊，世界一流学府啊,之之真的太强了。” - 剧情进展到这里原本很美好,就连常文曜都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到位，因为路过的清河的学生们根本没人在他身边驻足，或者悄悄打量他,觉得他像电视上的常文曜。 哪想到……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超大声的“老常”,直接把常文曜一行人给震撼住了。 乔妈妈神色迟疑,说：“常先生，这是在叫你吗？” 常文曜回答的斩钉截铁：“不……” 不等他说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一位穿着条纹衬衣棕黑色休闲裤的中年人出现在视野里。 中年人浑身上下透着与自己年纪不符的活力，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印有清河大学logo的环带，环带上坠着一张卡。 一看就是清河大学统一标配。 乔依兰眼尖，看到卡面上写了‘教师卡’三个字，人名后面还有‘教授’称呼。 “老常，果真是你。刚刚看到你的背影，廖老和老侯还说不可能是你，我就说绝对是你，果然是一张床上睡过的，还是我了解你。” 来人自然是陈礼。 后面的老侯是计院大佬，至于廖老，那位则是拒绝了米国一系列好处，毅然决然回国，回来后直接被聘任为清河大学副校长的顶尖大佬。 乔依兰：“？？？”她只感觉教授形象在她心目中一寸寸皲裂。 常文曜原本不想暴露身份，他只想悄悄来欣赏一下闺女的演讲，之后再给她走正步的时候多拍拍照，带回去等苏呦恢复后给她看。结果好巧不巧地遇到了陈礼。 常文曜甚至想，如果只是陈礼一人的话，他也觉得没啥。 但这次真的太不巧了，陈礼居然真的廖老一起走的。 常文曜再怎么想低调的隐藏身份，还是得给廖老面子。 他连瞪一下陈礼这个认出自己罪魁祸首的时间都没有，赶紧转身小跑去廖老身边。 “廖老，您好，我是常文曜，跟陈礼教授一届毕业于清河。” 廖老别看年纪大了，但腿脚灵便，精神抖擞。 他笑说：“不用介绍，我记得你，咱们在米国还见过，当时学生因为资源分配不均闹得厉害，还是你给咱们学生买的仪器、补的钱，我都记得的。” 常文曜再怎么大佬，此刻在廖老面前都是小辈。 毕竟，当初他读书那会儿，廖老也是清河的副校长，只不过中间他去米国深造学习了一段时间。 廖老说：“今儿咱们开学典礼，在学生代表演讲之前，你在台上给学生们说几句话，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你看怎么样？” 常文曜：“……我可以，廖老。” 虽然说以常文曜的身份地位，是够资格在清河大学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但这个临场加人……除了廖老，其他人也没这么大权利了。 常文曜自然会给廖老这个面子。 - 接下来，就是乔依之所熟知的亲爹来发表演讲的环节了。 乔依之这边是三位学生代表中的顺位第二个，她除了最开始听到亲爹名字后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但其他两位学生代表则非常激动。 他们仨坐在一起，其他两个激动的说：“常文曜爸爸啊，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你们说，我一会儿敢去要大佬的签名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旁边那个临时下来通知他们的老师惶恐出现一点差错，赶紧说：“打住，别想了，常先生讲完话会跟校领导们坐在一起欣赏大家的节目表演和走方阵，要签名不太现实。” 在三个人中，只有乔依之表现的能稍微冷静一点，老师倒是多看了她几眼。 “你的演讲稿背熟了吗？” 乔依之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背熟了。” 老师直接说：“我去给主持人说一声，一会儿你先上去，你们俩快调整一下情绪，再多看看自己的演讲稿。” 乔依之：“……”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女的缘分？同台、依次在清河大学开学典礼上发言？ 老师又说：“这个顺序本来也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的，没特殊含义。最开始我也说过有可能根据大家的临场表现来重新排序，别紧张。”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也强行按耐下自己的激动，开始好好看起稿子来。 毕竟一会儿是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还会在网络平台上全程直播，容不得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老师说完就出去给主持人说顺序的事情，乔依之这边在不到五分钟后就宛若赶鸭子上架一般上场了。她穿着一身迷彩服，没带帽子，刚过肩的长发扎成马尾，整个人精致温柔中透着爽利。 她站在台上，两句话做了个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开始说致辞。 期间乔依之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 校体育场很大，彩排时空空荡荡的她还不觉得又什么，现在底下草坪上，周围观众席满满当当全都是人，身体斜后方更是校内大佬的席位，乔依之只感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她哪里放松的下来。 好在演讲稿背诵的十分熟练，再加上她上辈子当众演讲的经验还在，乔依之紧张归紧张，倒是没有出差错。 乔依之首先声音洪亮的感谢了校领导，停顿过程中她回身看向父亲所在的领导席位，鞠了一躬；正身后再感谢同学们，又鞠了一躬。 期间乔依之全身心都思考者演讲稿的内容，跟亲爹眼神交流都来不及。 常文曜早让小张给自己送来了一身正式的西装，不然他坐在清河大学一群西装革履的顶尖研究者席位中，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常文曜看着闺女挺拔的背影，只余下满心的骄傲。 他刚刚就在闺女站的地方发表了即兴演讲，知道在那地方讲话多有压力。就算是他，也不免会紧张。 但闺女表现的落落大方，语速、停顿、咬字都很清晰。 这当然不排除常文曜身为亲爹，给闺女加的无数层滤镜，可他还是觉得之之成长的很快。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落的如此耀眼。 ――小呦精神恢复时听到这些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乔依之演讲时间控制在两分半到三分钟，她下台时候，跟之前的同伴侧身而过，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同伴紧张的只咬牙，只来得及跟她点点头，就继续看稿子。 最后一位上太演讲的同伴对自己的记忆里有很大信心，这会儿到不算特别慌。 他甚至还有心思问乔依之的情绪：“当众演讲害怕吗？” 乔依之偏头看他：“我说了可能会影响你的发挥。” 男生想想，觉得也是。乔依之说不怕会无形中给自己压力，说害怕也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他重新问：“你有没有看到常文曜大佬啊，会不会有那种财神光环？” 乔依之：“……没。” 男生看她。 乔依之把问题回答完全：“回身鞠躬就几秒，来不及看各位领导，至于财神光环，这么玄学的东西应该是没有的。” 等到男生自己演讲完下台来，才说：“两位哥哥姐姐扶一下我，我靠，腿软，太多人看着我了。” 乔依之扶着那个男生一只胳膊，说：“没事了，刚刚演讲的很好呢。” “我总算明白你说的根本来不及看，真的来不及，哎，我演讲时语速是不是特别快，我感觉我就跟打机关枪一样……” 负责带他们的老师也跟了过来，笑说：“没快，放心。你们表现的都不错，挺好的。一会儿就回去好好看表演，这三个校徽是今年学校限量发行的纪念奖励，你们每人一个。” 除此之外，还会给三人军训成绩加额外分。走女子百人方阵、军体拳表演等都会加分。 当然，加到满分就不再添加了。 与此同时，清河大学官网的开学典礼直播，观看人数直接破了三千万。 微博热搜也迅速爆起，冲到49位后，直接空降前五。 #常文曜身现清河大学开学典礼# #清河校花乔同学# #秒杀一切迷彩服校花# 国家网络安全局看到热搜的时候就出现了白名单提醒，他们想压下‘美颜盛世’‘军装红颜’的热搜，但网友们的力量很强大，只压不疏通的话之后爆发会更猛。 于是他们只能把乔依之的一切个人信息都抹去，名字改成了乔同学。 这样，不熟悉的吃瓜人员也对不上名字和脸。 然而，第五条热搜最‘奇葩’――#清河大学开直播却不开弹幕功能# 网友回复一楼：我也是，哪有人家开直播不给开弹幕功能的，好委屈！ 二楼：看直播怎么能忍受不开弹幕的委屈！最后夸一句，乔同学盛世美颜。 三楼：作为清河一员，我暂且不能苟同这个说法，我可以评论啊。 四楼：楼主别哭了，加油考清河就可以评论了，代表清河欢迎你。 楼主回复：……对不起打扰了，是我不配。 网友们：是我不配+10086 第 169 章 开学典礼一早上就进行完了,各班教官最后一次带着学生们回操场清点人数，然后，铿锵有力的宣布――“解散！”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多月的陪伴,但大家依然相处出了感情。 这一声解散后，所有人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炎炎烈日下,一张张稚嫩的、不谙世事却又充满朝气的面孔让人移不开眼。 教官觉得这是一个很温情的画面,但奈何他已经被军队训练为直男中的直男。 他不会说什么依依惜别的话，正想学着他们营长的语气凶巴巴来一句“怎么还不走？等我请你们走啊？”的时候，马辅导员来了。他应该是跑来的,喘着气儿说：“别解散别解散,我还有话要说。” 马辅导员之前是本专业的本科生，行政保研后一边读研一边当辅导员。 这是他第一回带班，自然更上心一点。学校有什么任务他都得 教官的话卡在嗓子眼儿,只余下酝酿说这句话时板起的脸转向了马辅导员。 小马辅导员一愣,感觉这位教官在凶自己。 正当他掏出怀里的文件打算解释一番来意的时候,教官转身走了,一个字没说,只在全班人叫‘教官’的时候，背对着大家挥了挥手。 走得干净利落,无比潇洒。 - 大家离别的情绪还来不及酝酿多少,马辅导员就抛出一颗重磅火乍弓单。 “放假，连放八天半。” “别激动，也别高兴得太早,收假第一天回来考英语,按照成绩分英语班级。接下来有想学而外的同学也可以在选课系统上报名。” 乔依之的亲人们都在操场外的树荫下等她,等她回寝室换好衣服，把最近要拿的行李收拾好,一家人去吃饭。 因为所有家长都在，解散后，乔依之罕见的跟室友们走在了一起。 三位不明真相的室友很开心：“之之国庆期间有什么安排？” 室友中除了乔依之，其他都是外地姑娘。 才刚开学一个月大家也没有回家的打算，都计划着到处转转。 乔依之抿了抿唇，眼神中带了歉意：“我假期回家，我妈妈生病了，我得多陪陪她。很抱歉不能跟大家一起玩了。” “哦哦，是该这样的。”苒苒说，“希望阿姨早点痊愈。” 乔依之笑了笑：“谢谢你们，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收拾行李很快，回家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要带的东西很少。 但乔依之还注意着把自己常用的洗漱用品合起来，不然收假回来全都落灰了。 乔依之走后，室友们才小声说起了她的事情。 “之之的妈妈难道不是开学时候送她来的那位吗？” 小新不明觉厉：“就是那位啊，很温柔端庄，我听到之之叫她妈了。” “那之之的妈妈生病……” “肯定不是什么大病啦，况且之之跟她妈妈关系那么好，就像姐妹一样，回去照顾阿姨本来就是正常。” “嗯嗯，应该是我想多了。” 乔依之觉得自己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再加上跟寝室的姐妹们才刚刚认识，也就没把自己有养父母和亲生父母两对父母的事情说出来。 她觉得，要是自己有了关系好到可以带回家见父母程度的好朋友，自然会说。 但若是没到这种程度，说多了也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就不必说了。 - 吃完饭后，楚诵来接乔依兰回剧组，乔家父母则说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最后，常爸爸开车载着乔依之，往城郊驶去。 这两年多来，乔依之倒是逛了不少周围的景区，有跟乔妈妈一起逛的，还有张姨带她去的。 故此，乔依之对出城的路线倒还是蛮熟悉的。 她坐在副驾驶上，身体前倾，鼻尖快要接触到车窗上。 她稍有疑惑的开口：“爸，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常文曜对这条路很熟悉了，他说：“恩，这是去疗养院的路。” 景宁市算国内经济腾飞比较快的区域，这里也曾出过不少大人物。对于老一辈来说，都讲究落叶归根。 他们晚年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在故土享享福。 故此，景宁市不少受他们提点过的商业大佬纷纷掏钱，建了一片疗养区，里面配备有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还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和安保设施。 走高速出城后，沿途皆是低矮的农舍和大片大片的田地。 大概行驶了半小时左右，乔依之觉得面前的景色优美了起来，或者说是重新经过规划了。 有草坪、林荫道，还有树叶间若隐若现的红砖小别墅。 常文曜的车速慢下来，从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拐进去。 往前行驶了不过十几米，就有一道停车杆，旁边还有个警卫亭，里面有穿着乔依之很熟悉的迷彩服的士兵。 常文曜降下车窗，左边的士兵依然站在原地，保持警戒。 右边的士兵过来，看到副驾驶上的陌生面孔，刚想说陌生人还是要登记的。只见疗养院里驶过来两辆摩托，那边鸣笛后，他立马会意，直接升起停车杆，给常文曜放行。 乔依之上辈子见过类似的场面，只不过那时她不是在里面修养的大佬，而是前来给大佬诊治的大夫。 她还记得上辈子来给一位殚精竭虑的物理学家诊治时，天色黑压压、阴沉沉的，像极了最后的结局……再好的医疗资源也救治不回来那位生命走到尽头的老人。 乔依之想，今天天色大好，蓝天、白云、明晃晃的太阳，还有挂了果的石榴树。 会有好结果的，一定会。 - 前排的摩托在一处四方的大院子前停下，常文曜下车给他们道谢。 两位兵哥态度很和气：“这是李老吩咐的，您客气了，快去看夫人吧。” 乔依之跟着爸爸下车。 她走在父亲身边，脸色紧绷着，没有东张西望，也没去问刚刚为什么不用登记就能进来。 她只是觉得这里很大，就拿面前这个四方大院子来说，从外面看像极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物――只有两层半，外面是红砖砌成的。 但其实里面是这个疗养村的医院，处处都是现代科技化的场景。 常文曜见她紧张，牵起了她的手，说：“之之别怕，妈妈情况好了很多。” 乔依之重重的点了头。 常文曜见她手心有些出汗，心想，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紧张。就连他每次过来，心也都是悬着的。 为了缓解情绪，常文曜给乔依之讲起了这里的情况。 “这是景宁市的疗养村，里面大都是一些曾经为国家做过巨大贡献的老人。” 常文曜没说的是，其实这些老人有些是有儿孙的，但儿孙各自都过上了各自的生活，他们跟年轻人的生活节奏也不一样，就想自己搬回老家住。 有些老人的老家已经被拆迁，只能住在这疗养村里。不过，平时有护工照顾着，倒也衣食无忧。 说着，就到了二楼。 乔依之和父亲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处病房前站定了。 门口的护士穿着浅蓝色衣服，她应该早接到了常文曜的通知，就在门口候着他们。 “常先生，常小姐，夫人的情况现在比较稳定。你们可以跟我进来看一下，但若是夫人情况失控，请第一时间出门，不要出现在夫人视野里，不然不只是自己受伤，也会严重刺激到夫人的情绪。” 乔依之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了。” “那现在，请跟我进来。” 护士推开厚重的木门，常文曜让乔依之先跟着进去。 乔依之其实做了很多心理铺垫，她原本以为会看到冰冷的绷带和一系列残忍的束具。没想到她先是看到整整一面巨大的玻璃墙，两侧有浅黄色的窗纱。 护士说：“这是双层精钢玻璃，比墙面还要结实，外层镀了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顿了顿，她又说：“这是医院里视野最好的一间病房，外面就是医院的后花园，单单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舒坦。” 乔依之走进去，看到了靠在窗户边上，直直看向窗户外侧的女人。 纵然他们在这边开门、交流，那人就定定的看着窗外，并不回头，像是什么都不能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 乔依之问：“我能叫她妈吗？” 护士摇摇头，说，“你跟我来。” 说着，她走到女人身边，露出亲切的笑颜：“小呦、小呦。”苏呦这才转过头来，乔依之注意到她眼底还有一滴泪。 但她语气却是开心的：“花花，你来找我玩了――” 话音未落，她看到了站在护士花花身后的……乔依之。 在她那双未染任何杂质眼眸看过来的时候，乔依之屏住了呼吸。 她双手捏拳，抬眸看着自打记事起从未见过的生母。 母亲的眼睛打眼看起来天真无邪，细看却空洞到仿佛丢失了灵魂。乔依之在她注视下，一动都不敢动。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乔依之看到母亲眨了眨眼，空洞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疑惑。 护士见她有反应，松了口气，过去给她擦眼角的泪水。 乔依之这边没有得到指示，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跟电视上那种认亲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桥段一点都不一样。 “花花，她是我们的朋友吗？我感觉她好熟悉。” 母亲的声音不再年轻，说话时甚至有些干涩，有些字的发音很轻，幸好乔依之耳力好才听得清。 原本还能保持从容的她听到这句话后，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 因为，她也感觉母亲看起来很熟悉啊。 不同于乔依之曾看到的照片上那笑容狡黠的样子，现在的母亲容貌稍微有点老态，眼尾有了不少褶子，但看起来很温柔。 温柔到，让乔依之甚至有种她曾在自己耳边浅浅的哼过摇篮曲哄自己睡觉的错觉。 护士说：“她是我的朋友，但她跟你关系更亲密一点，比朋友还亲密。你觉得她是你的什么？” 苏呦歪了歪脑袋：“难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乔依之对此没有任何震撼，早在军训前父亲就说过母亲情绪可以控制住了，但记忆有些错乱。 她那会儿其实有个大概的猜测。 毕竟人一旦收了重大伤害，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启动，让人忘掉那一段创伤；严重点的，可能就没了神志，这样也就不用去面对那些创伤和难过了。 对于苏呦来说，被推坠崖是第一次巨大心理伤害，虽然被救了，但巨大的恐慌隐藏在她的骨子里，这就导致她害怕常家人，躲着常家人。 后来怀孕期间，孕妇情绪本就不稳定，心底的空虚一寸寸扩大。再加上坠崖时头部受的伤，让她的情绪开始逐步爆发。 后来，苏呦的小孩出生了。她爱孩子时爱得不得了，但偶尔又觉得自己活下去没意思。 如果自己死了，刚出生的小孩子就没了妈妈，那她岂不是要经历跟自己年幼时一样的痛苦――吃不饱、被欺负。 所以她想杀了孩子，再自杀。 当时还好小好小的乔依之的哭声彻底让苏呦神志失守，她真的动手了，用一根粗针直接扎在了小孩子的咽喉部。 要不是苏呦的亲妈妈赶过来，把她推开，或许，就没有乔依之了。 ‘亲手杀孩子’这是彻底让苏呦精神失常的最后一片雪花，自此之后，苏呦大脑中属于理智的一根弦，彻底雪崩。 十六年后，苏呦家里人和常文曜找来了各方面的专家。 心理治疗配合着各种药物治疗，这才让苏呦短时间忘却了自己坠过崖、生过孩子这一事实。 因此，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跟常人无异。 第 170 章 乔依之设想过很多种见到亲生母亲的场面,也做好了亲妈认不出自己、把自己当陌生人的心理准备。 但完全没想到，她会远远地坐在地毯上，斜靠着玻璃窗,偏头问：“是我妹妹吗？” 乔依之抿着唇，定定的跟母亲对视。 护士有考过心理咨询师,但她平时里大部分都是按照心理医生交代的聊天方法来跟苏呦聊。 之前那一句“你觉得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也是医生早上交代过的。 在他们的设想中，苏呦最大概率的反应是转过头继续看花园里的每一颗植物，并不会回应这句话。 因为,对于精神障碍患者来说,一旦出现想不通的问题，那就会直接回避。 首先，暂时性的假装听不懂这句话；然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忘掉这个问题。 这是他们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因此,他们很难跟外界交流。 但这次因为苏呦觉得乔依之很熟悉,她破天荒的回应了这个问题,而不是像对待常文曜一样当没听到。 护士嘴巴微张，卡了壳。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苏呦的问话,她有些后悔今天下午没带蓝牙耳机,不然可以跟医生取取经。 眼看着苏呦眼中好不容易泛起的疑惑情绪要完全消散，然后重归于空洞，无神的再去看花园里的花朵。 ――乔依之开了口。 她紧张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原本握拳的双手无意识松开,说话声音也很轻、很小。 “我可以走近跟你一起玩吗？” 乔依之避开了苏呦的提问,在她点头后，慢慢走近,在地毯前才停下。 随后，乔依之又问了：“我能坐在你身边吗？” 苏呦眼底依然空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过了几秒后还是点头了。 乔依之跪坐在苏呦面前，这才开口回答问题：“说真心的，我也觉得你很熟悉，就好像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一样。” 她这句话赢得了苏呦的赞同，苏呦转头看着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点头后苏呦又觉得这样别人可能不懂自己的意思，于是她又开了口：“我也是。” 这下不用乔依之说，苏呦自己继续那个自己没想通的问题：“那你是我亲妹妹吗？” 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远点。 护士花花打算去请教心理医生，但就在这时，乔依之开了口，她说：“你觉得是，就是。” 苏呦面露不赞同，但还是看着乔依之。 护士不知道这种反应是好是坏，平日里只有医生过来跟苏呦交流，她偶尔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部分时间下，苏呦眼神都是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一样。 乔依之卖乖的笑了笑：“我今年十八岁，自打我有记忆起，没见过你。因此，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亲姐妹的关系。可我又感觉你特别熟悉，熟悉到我见你第一眼，心脏都停滞了一下才继续跳。” 她刻意的放慢语速，一字一字的慢慢说，“这肯定是血缘的羁绊。”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血缘没这么大的羁绊作用。 从生理学的角度客观分析，人身体的各种变化都离不开大脑的调控。 要是乔依之突然被告知‘你亲妈还活着、但是精神状态不好’，乔依之过来看她，可能会觉得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是最开始常爸爸来认亲一样。乔依之对他的感情是疏离、敬畏大过亲近的。 后来是因为陪伴，还有不小心发现爸爸在看《怎么跟孩子交流》这种书籍，她才渐渐意识到，除去外面那一系列光环，他真的在努力学怎么当一个好爸爸。 而重生回来的乔依之，在那时也在尽力当好一个好闺女。 所有能维系到最后的感情都是缓慢磨合而来的，一撮而就在一起的大部分结果都是分道扬镳。 乔依之就是受这两年来不断被灌输的‘亲妈其实跟全天下所有母亲一样，都很疼爱孩子’这种思想的影响，才对母亲有了依恋的情绪。 再加上她自己也喜欢听张姨讲爸爸妈妈当年的故事，偶尔乔依之还会缠着乔妈妈讲一讲当时亲妈怀她期间的事情。 这都是一步步促进乔依之喜欢亲妈的催化剂。 乔依之这边有两年多来不断酝酿的情绪，而苏呦的一切表现都是发资本能的。因为苏呦并不知晓自己曾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 但她却天生觉得乔依之看起来很熟悉，熟悉到她愿意打破那层对陌生人的心理防线，去跟接纳她进入自己的‘安全区域’。 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作品弘扬母爱的伟大呢。 苏呦认真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乔依之的话。 但她长时间以来都没怎么思考过了，脑筋转弯转的特别慢。 甚至，她还继续纠结自己的问题，她说：“可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对，你说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妹妹……” 乔依之一直注意着她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刺激到她。 但常文曜之前请专家给苏呦治疗的很到位，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精神狂躁到控制不住情绪了。 苏呦曲着膝盖，抱着腿，过了会儿又对乔依之说：“我也想不通。”顿了顿，她又说，“但我还是希望你不是我妹妹，我小时候过的很艰难，你千万不要和我一样。” 乔依之别开脸去，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下。 常文曜不知道什么过来，给她递了一张手帕，轻拍她的背：“别哭，妈妈会好起来的。” 苏呦现在说话拥有自己的逻辑，而且这个逻辑跟正常逻辑已经很接近了。 要不是她现在熟悉这个病房，把这儿划分为她自己的安全区域，常文曜都想把苏呦接回家。 但问题就在于，苏呦只有在这里，看着花看着树，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常文曜一过来，苏呦立马就回过头看窗户去，像是不能接受他这个不请自来的朋友。 乔依之：“……”亲爹在母亲面前的待遇这么惨的吗。 旁边的护士花花已经瞪大了眼睛。 等乔依之出去后，她才说：“这已经是常先生来这么多次中，待遇最好的一次了。” 乔依之：“啊？” “最开始，夫人不允许常先生进去，他都是在门口等。后来，常先生见她经常坐在窗边，就去花园里看夫人，夫人起初会生气的拉起窗帘，后来就随他去了。” 乔依之：“……” 等到母亲午休醒来后，花花出来对坐在门口长椅上的乔依之说：“夫人叫您进去。” 然后她对常文曜说：“您得留在外面。” 乔依之感觉自己都来不及给亲爹点蜡了，太心酸了。 她进去后，亲妈坐在床上，穿着米色的睡衣，微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在乔依之推门进来的时候，苏呦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起来。 “乔乔，来。” 乔依之心里叹了口气，她之前给妈妈介绍时候，有说自己叫‘之之’，但亲妈完全排斥这两个字，听到了‘之之’就下意识的忽略过去。 最后从她名字中选了第一个字，叫她乔乔。 当时乔依之只是感觉亲爹的脸色有点难看，但她也没多想。 护士花花更是没注意到常文曜的脸色，在旁边说：“这个得根据夫人心思来，我名字中也没花来着，是有天我在楼下摘了花拿上来给她看，她就开始叫我花花了。” 乔依之：“……” 乔依之走了进去，按照亲妈的指示坐在床边，花花在外面忙，也没进来，屋子里只剩下乔依之和亲妈两个人。 亲妈拉起了乔依之的手，说：“乔乔。” “嗯。” “我刚刚睡觉前没来得及问你，你跟那个大个子、男的，关系好吗？” 乔依之：“……” 她斟酌着说：“还好，挺好的。” 这下轮到苏呦沉默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怀疑人生的语气说：“关系好啊……那下来他来，我就多给他倒一杯水。” 乔依之笑了笑：“嗯！他对你也没有坏心思的，你可以尝试多跟他交流一下。” 苏呦虽然答应了，但神情还是厌厌的。并且表示自己不愿意多说跟常文曜有关的事情。 乔依之也没法，只能说了说自己最近的生活――吃饭、睡觉、军训、做实验。 苏呦对这些感兴趣多了，听乔依之说了好久。 最后还是护士过来说一天不能跟夫人说太多的话，不然她一天可能会接受不了。 乔依之只能跟亲妈道别，她说：“我明天还来的话，你会烦我吗？” 苏呦摇摇头。 乔依之笑了笑：“那我明天继续来。” - 乔依之出来后，常文曜已经跟苏呦的主治大夫交流了很久。 她过来稍微听了一点，大概讨论的是苏呦看到乔依之之后的精神状态。 大夫眉头紧拧，因为苏呦现在的状态跟他预料到的完全不一样。 “苏呦如果对女儿的态度跟你一样，这还好一点。但她现在对孩子的关爱和喜欢已经超出了预期……” 大夫顿了顿，说，“一旦被她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反弹可能会更加严重。” 常文曜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他说：“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突破的契机，如果小呦能一辈子这么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能接受；但现在她已经再次把孩子放在心上，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引导着她走出之前的思维误区？” 这下子轮到大夫沉默了。 乔依之坐在父亲身边，对他展颜一笑，她觉得父亲的想法大胆，但却又有很大的可实施性。 只要、只要配合相关医疗器械或者药物的舒缓治疗。 乔依之心想，就等远墨学长的实验出结果了。 第 171 章 大夫作为苏呦的主治医师,自然也是考虑过常文曜所说情况的。 他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如实说：“这样的话，家属随时要做好所有治疗前功尽弃的准备。患者情况只是趋于稳定,但很难保证她的情绪什么时候跌下稳定阈值。高强度的刺激性治疗，我在看来是不妥当的。” 因为,现在国际上没有疗效特别显著的相关神经阻断类药剂。至于医疗器械……暂时也没有合适的。 常文曜显然慎重的考虑过了。 他说：“医疗器械和药物方面,我这边会提供。其他的，劳烦您多操心了。” 大夫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个可能性，眼睛瞪得滚圆。 但一想想面前人的身份,也就释怀了。他看着常文曜,再看看乔依之，说：“我会尽量跟其他专家一起讨论治疗方案，有结果了再通知您。” “多谢。” - 不同于来时的脚步沉重,现在归去时乔依之心情不错,脚步自然也轻快了起来。 她见到妈妈后还是挺开心的。 她说：“爸,妈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终于鲜活起来了。” 常文曜虽然喜欢苏呦可以很快好起来,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能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好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是真的如童话一般突然变好,那会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就像在梦里一样。 仿佛知道亲爹在想什么,乔依之说：“像现在这样,我能感觉到妈妈的温柔，还有其他的一些小情绪……虽然对我来说都是崭新的接触和认知，但我却觉得很真实。” 顿了顿,她说,“是我能抓在手心里,不会飞走的那种真实。” 恰好，一片树叶落在乔依之摊开的手心,叶片肥厚、颜色苍翠，虽然已经过了生命力最旺盛的‘绿芽’阶段，但它依然充满着活力。 常文曜看着这片树叶，神情舒缓下来，唇角带着笑，眼尾褶皱加深。 “嗯，会好起来的。” - 常文曜原本想带乔依之去吃她惦记好久的烤肉和麻辣小龙虾，但公司里突然有事情，他只能把买的东西打包，连同乔依之一起送到乔家。 “明天早上爸来接你去疗养院。” 乔依之点点头，“爸爸要带一点吃的在路上吃吗？你也没吃晚饭。” 常文曜说：“秘书会准备，这些是给你买的，爸先走了。” 乔依之进门后，才发现乔爸爸也去了公司。姐姐则回了剧组，现在家里只剩下乔妈妈一个。 她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说：“妈，我刚打电话时爸爸才走吗？” 乔妈妈从厨房端过来一盘洗好的水果。 “他下午就走了，公司那边要开会。” 乔依之笑说：“我爸也是，突然说公司有事情。” 乔妈妈听了乔依之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了乔依之一眼，却又在之之换好鞋子转过头来时移开了目光。 乔妈妈觉得，优文集团的事情，自己这边听来的风言风语可能不太准，还是等常先生自己告诉之之吧。 乔依之手里拎着好久才能被允许吃一次的烤肉和麻小过来，“妈你还没做饭吧，咱们一起吃。” 不得不说，麻小真的是国粹，连乔妈妈这种比较注意养生的人，都能跟乔依之一起解决掉小半桶。 正吃的时候，姐姐视频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刚接通，乔依兰的女高音直接传了出来：“之之，剧组剪辑了一部分宣传片，让我来问问你这种程度的曝光可以吗――等等，你在吃什么！” 乔依之还带着手套，手里捏了一只被剥去外壳的小龙虾。 她正打算回应姐姐前一句关于电视剧宣传片的事情，冷不停就听到了后面姐姐声音无限拔高的质问。 乔依之拿着手里的龙虾，一脸无辜。 不得不说，她好像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了……来自手机传声筒的。 乔依兰控诉：“你在吃小龙虾！”乔妈妈吃的没有乔依之那么投入，她只带了一只手套，听到亲闺女这句话后，直接把手机转到自己这边，然后对乔依之说：“她现在看不到你了，继续吃。” 乔依兰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 她幽怨的说：“我还能听到声音的。” 乔妈妈‘哦’了一声，说：“之之在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肉。” 乔依兰眼睛乌溜溜一转，把‘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句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后，还是选择继续之前的话题：“导演跟我商量说最近放这个预告片，第一目的当然是宣传，但其实他也是想蹭蹭之之的热度。” 这一点导演直接挑明了告诉乔依兰。 谁让上次那位来客串的小姑娘是自家顶头上司的亲闺女啊，没看到呦呦视频所有高层都来剧组‘实地考察’了么。 所以，他也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就算蹭演员热度来宣传这件事在娱乐圈无可厚非，他还是选择先过了乔依之这一关。 乔依之正在吃，闻言有些疑惑：“我喜（什）么热度啊？” “之之你上热搜了啊！好几条热搜呢，你搜乔同学，就全部都出来了。” 考虑到之之还在吃麻小，乔依兰语气和眼神更加幽怨，自己把热搜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今天清河大学开学典礼有全网直播这件事你知道吧？” 乔依之：“嗯嗯！”继续吃。 “不管是今天的演讲，还是后来你们走方阵，你都表现的很好。网友们的眼神真的无比雪亮，在一群迷彩服中，都能精准的找到你……” 乔妈妈倒是摘了手套用湿巾擦了手，不吃了。 她说：“这也不能说网友们眼神好，我前两周跟老乔去清河大学校园闲逛，也是从一群迷彩服中精准的能找到之之。咱们之之身段儿好，骨相出挑，大老远就觉得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有句老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包含了骨架大小、额头高低、鼻梁高低、颧骨是否明显等等问题。 骨相好的人，才能做到在镜头前360度无死角。 乔依之一惊，她三下五除二把剥好的麻小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后。 她说：“妈，你和爸爸还去操场看过我？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们还能一起吃饭。”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在乎的却是――全班人都知道她跟风哥在一起了。 自从开学点名第一天做实了男女朋友关系后，乔依之就没再想藏着掖着。在教官让大家休息的时候，她水瓶里的水喝完后，也不顾忌的用风哥喝过的水瓶喝过水。 虽然说没当着全班人的面这么做，但那也只不过因为她跟风哥休息时坐在考后的位子上，周围同学肯定是知道的。 要是爸妈从远处的围栏看，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除了这些，每当中午或者下午解散的时候，她都是跟风哥一起走的。 离开人烟密集的地方后，两人的手不自觉就牵在了一起。 虽然说现在还没有进行到接吻这步，但乔依之感觉……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想到风哥，乔依之就想起自己今儿还没跟风哥说上话。她一会儿回屋后得给风哥打电话了。 但现在暂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乔依之赶紧把其他的思绪从脑海中撇出去，表面认真，实则忐忑地看着妈妈。 乔妈妈笑说：“我和你爸只是闲的出去逛，你们军训那么累，中午有时间好好休息才重要。” 乔依之看着妈妈的笑容，完全猜不透爸妈到底看到她跟风哥亲密无间了没。 因为太过紧张，她感觉麻小和烤肉都不香了。 乔依之索性擦了手，打开电脑专心去姐姐发来的宣传片。 宣传片很短，只有三十秒左右。里面乔依之自己出场的镜头只有俩，一个是还在府里的小丫头装扮，另一个则是天子认亲时的宫装。 旁边标注的字幕是――乔同学，饰小青釉。 乔依之眨了眨眼，说：“这上面不写名字都行吗？” 乔依兰：“所以我才说导演蹭热度蹭得太明显了，他摆明了就是想蹭‘乔同学’三个字的热度。不过，后来我跟楚老大吐槽的时候，他说我想的太肤浅。” “啊？” “咱们俩名字太像了，一看就知道是姐妹，这么放一起，肯定会有不少人根据我在娱乐圈暴露出来的信息来揣测你的私人信息。” 所以，导演也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乔依之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但若是有心人要扒的话，那也没办法的。” 毕竟她高考时那条微博上还有姓名和配图呢。 不过乔依之对此也不太在意：“网络上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很多，姐姐不要担心，一般都没什么浪花的。” 乔依之觉得就算是深扒，也扒不出什么。更何况她还在白名单里面呢，国安部的‘星网’系统也不是吃素的。 原本打算安慰自家妹子却反被安慰了的乔依兰：“……” 这边电话挂断后，乔依之没敢在乔妈妈面前继续刷存在感。 她帮着收拾了桌上的餐盒后，就说自己要回屋洗澡了。 乔妈妈叮嘱她：“空调温度别调太低了，现在都十月了，没那么热了。” 乔依之答应着，洗完澡后出来立马给风哥打过去。 那边倒是响了一会儿才接起，乔依之感觉风哥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 于是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风哥，你在哪儿？” 身形颀长的男生穿着黑色卫衣，带着鸭舌帽一边往酒吧外走，一边给乔依之回答：“……在酒吧。” 门口的调酒师看到帅哥后，吹了声口哨。 吸引了李闻风的注意力，笑道：“女朋友查岗了？” 李闻风跟他不熟，眼神停顿一下后没多说，出去了。 调酒师晃动着手中的器皿，小声说：“好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越帅，越渣。” 李闻风完全不知道他被腹诽了，他只是听着之之那边没声了，当下就有些着急，说：“之之，我不是来酒吧玩的。” 乔依之没说话是因为她对酒吧还没个具体概念，上网搜了一下情况。 她上辈子只听过酒吧但不曾接触，这辈子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几回。 但网络上给出的回答却都不怎么样，乔依之打眼扫过，全都在说这种地方很乱，女孩子一个人的话最好少进，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乔依之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很明显在绿晋江会被和谐的词语，比如约O。 她带着耳机，耳边传来男孩子急切的解释声音：“我在这里找一个人，打算合作创业。” 乔依之张了张口：“啊？” “是男的，他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说其他地方他脑袋不活络。” 因为在外面，李闻风没说这就是他上辈子能信得过的朋友之一，但乔依之大概能懂他的意思。 “那……那你们先忙，晚上你再给我打，我就是想你了，没什么大事。” 李闻风心猛的一跳，他靠着墙，嗓音低沉：“之之，这就是最大的事。” 乔依之：“……你先忙。” 看着电话迅速被掐断，李闻风黑眸里满都是无奈。 ――有一个只管撩的女朋友怎么破！ 第 172 章 李闻风无奈归无奈,好在他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跟那个人见面，想谈之后合作的事情。 李闻风这次约见的这个人，名叫沙源。性格完全可以用两个字总结――人精。 沙源生意场上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营销的一把好手；但你若是在他眼里暂时没有什么价值,他就可会拿捏了。 现在,是李闻风主动找到他说合作的事情。 可不管是李闻风手中的资金还是他现在的影响力，都还不够被沙源放在眼里。因此，李闻风在他眼中的价值就有待商榷。 沙源自然选择坐地起价,先看看李闻风够不够资格跟他合作。 李闻风上辈子专心搞科研,之所以能认识沙源，还是因为这人看上了他的专利。 不过，那会儿的主动权掌握在李闻风手上。 任凭沙源舌绽莲花,他就是不卖。 他一不想出名二也不想赚大钱,只想默默的陪着乔工,能在偶尔的会议中多看她几眼就足够。 若是他名气太大,入了乔工的眼,李闻风很担心再次从她眼中看到那温和到极致的……淡漠和疏离。 二十多岁时，李闻风尚且年少无知,借了当时还是住院医师的夏诚的白大褂,去跟乔依之见面…… 原本鼓起勇气，设想好的要因为‘小黑’的事情道歉赔罪，被那双眼眸一看,当下所有话都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口了。 那目光,真的就像钝刀砍在他心上一样。 ――不够锋利,却又力道十足。这种痛比一刀两断的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虽然上辈子李闻风不给沙源卖专利，但沙源这人却很有耐性,真的能三顾茅庐的一点点来磨李闻风。 一来二去，虽然说李闻风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卖，但两人倒成了偶尔能互诉心事的朋友。 偶尔还能一起出门喝酒什么的。 沙源喝高时说他家里那位哥哥不做人，他已经明确表明了没有夺权的念头，但哥哥却不给他活路，连他自己创业的公司都要往垮了搞。 原来，沙源跟亲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这也不是沙源亲爸爸婚内出轨，而是因为他的第一任妻子死于癌症，之后另娶的妻子生下的沙源。 但话又说回来，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的动物，沙源哥哥的亲妈过世还没到三个月，他亲爸就另娶了。起初，沙源那个不到四岁的哥哥一直在闹，亲爸倒是为了照顾大儿子的情绪，没第一时间再要小孩。 这就导致沙源比哥哥小了整整八岁。 李闻风还记得沙源当时说：“到现在他都以为是我妈害死的他妈，他x的，每次看到他的说辞我就来气。” 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李闻风没有擅做评价，他知道，沙源也只是缺少一个倾听者而已。 毕竟，真正该怎么做，沙源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按照时间线算，上辈子李闻风第一次跟沙源见面，应该还在七年后，那会儿沙源三十岁，岁月已经把他雕刻成一个对外圆滑的商人。 现在的沙源二十三岁，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正拿着亲爹给的启动资金试探着开公司。 这会儿，他亲爹身体也还算康健，没打算放权给俩儿子呢。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七年，沙源的哥哥还没能耐给沙源整幺蛾子。 ――如果卡一个时间差，让沙源自己的公司在七年内有了足够大的影响力，那就算之后沙源的哥哥继承了父亲的公司，也别想瞎搞什么破坏。 这就是李闻风现在的打算。 他一个人开公司显然是不现实的，独木难支这个道理李闻风懂，况且，他想要早点能在常先生面前挺直腰杆子说话，就得证明自己的能力。 - 李闻风进了酒吧后，穿着破洞牛仔裤，blingbling上衣的沙源身边已经坐了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聊的，在李闻风坐下时，美女对沙源嗔佯装怒道：“有这么优质的帅哥不叫我，小源源你真的狼心狗肺。” 李闻风压低了鸭舌帽，没有掺和进去的打算。 他想要说的东西比较重要，自然不想有第三人在场。再说，李闻风也没想着可以一撮而就，直接赢得沙源的信任。 左右之之已经挂断跟他的电话了，那么他便可以在沙源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沙源见李闻风这副态度，倒是笑了起来。 他一推身边的美女：“去吧台随便点一杯酒，记在我账上，我今儿跟这个小兄弟有事情要说。” 女生来的快，去得也快。 李闻风抬高了帽檐，当真以为沙源要听自己说正事。 哪想到这人开始八卦：“刚刚你那么急着出去，是接女朋友的电话？” 李闻风：“……” “小小年纪就有女朋友啊，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李闻风：“……”这人之前没这么八卦的。 他一双黑眸看向沙源的眼睛：“我们说正事。” “这不算正事吗？兄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李闻风没有丝毫退让：“我的情况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才是。”不然这人也不会确定跟他见一面。 沙源：“……”小兄弟年纪轻轻，但是一点也不可爱。 他知道的只是这人的学历和专利，八卦那些一概不知的。 他说：“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些专利，我觉得基本上没有推广的必要。我们如果合作，也得在你的设计思路成熟之后，而不是现在。但这会儿，我只想交你这个朋友。” 他到底从小跟着父亲在公司呆过，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不少东西。眼界就是第一点，沙源觉得，李闻风这个人，以后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只是他现在真的年纪太小了，结交可以，合作……那是真的不行。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奔着跟李闻风交朋友来的。 没想到李闻风却不领情。 沙源晃着杯中的鸡尾酒，心里感慨现在的孩子年纪轻轻，野心倒是不小。 李闻风思量了一下，说：“那你能知道，为什么我卖出的三个专利，万元吗？” 沙源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李闻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的话，明天早上十点钟，清河大学三教门口见。” 说完，李闻风起身压低帽檐，迅速从酒吧里离开。 酒吧门口的调酒师和刚坐在这里没多久的身材火辣的女人再次关注到他。 女人砸吧砸吧嘴，说：“身材真好，这种很明显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只可惜他好像不近女色。” 调酒师还是刚才那位，他给女人杯中加了块冰，神情有些惶恐：“不近女色？咱们这可不是那种男……吧！” 女人：“……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他来好像是跟我一个老板谈生意的。” “在酒吧里谈生意？” “咱们这也算酒吧里档次最高的吧？谈生意怎么不行了？反正他也不像是泡吧的样子，一身黑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尾都不摘下帽子，要不是我刚看到了他正脸，我都要以为他是哪位明星。” - 这段对话李闻风自然不曾知晓，他一出门就挽起袖子，热的。 然后拿出手机给小乔拨回去。 乔依之说：“现在十点半了，你能在十一点之前赶回寝室吗？” 因为明儿就是国庆，景宁市区罕见的大晚上就堵车了。 李闻风走到路口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从高速口就开始堵车，立交那边都堵死了’。 “回不去了，”李闻风随便拐了一个方向，边走边说，“我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回学校。”顿了顿，他开始详细的给小乔解释有关沙源。 乔依之愣了愣：“风哥，你要创业？” 李闻风沉默了一秒，他想，小乔真不愧是学霸，抓重点的能力真的很强。 “嗯。”李闻风应声。他原本想给小乔一个惊喜的。 但乔依之那边显然没多想，主要是她完全不了解上辈子的李闻风，再加上大学生创业其实很普遍。 就连Stuart的学生陆浩，志愿去医疗匮乏的地区支援，也会在丁香园的对外患者平台上开咨询栏目，出名后还在某宝上开了一个小店，跟国内厂家合作卖一些物美价廉的补品。 反正都是在努力赚钱。 见小乔那边没过多追问，李闻风这边既开心又失望。 开心是因为自己想要给小乔的惊喜暂时没有提前暴露，失望则是小乔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他怎么创业…… 乔依之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沙先生那边，他上辈子在商界很厉害吗？” 李闻风：“没，他其实能力很强，但公司开多大，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上辈子的沙源真的三个都没沾上，最后，公司开到了跟乔爸爸差不多的规模，算是一个小富豪。 乔依之表示自己明白，她又跟风哥说了一些自己今天看到亲妈的事情。 最后，重点来了：“我妈说有次跟我爸去看咱们军训了，我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暴露没有……” 乔依之为此已经纠结到洗完澡吹干头发后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了。 她这回没带耳机，手机贴在耳边，风哥好像还没找到酒店，乔依之听他呼吸声有些重。 李闻风问她：“那，之之怕吗？” 乔依之话语陡然顿住，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不怕的。 乔家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就算他们知道，也只会跟陈教授一样，希望自己可以幸福。 而且，这件事既然爸妈没有跟自己明说，那就证明他们也不会告诉亲爹。这一点乔依之可以确定。 只要在母亲好起来之前，亲爹暂时不知道这件事，乔依之就觉得一切都还好。 人的精神真的很脆弱很脆弱，就算他外表看起来很强大、很豁达，那大半可能是他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了。 乔依之自己上辈子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压抑，自然对亲爹的处境感同身受。 因此，乔依之说：“我不怕，风哥。” 她又说，“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我很想让亲朋好友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但是我必须得顾及爸爸的心理状态。现在妈妈就快要恢复了，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的。” 李闻风在夜色下跑了起来，就像当年乔依之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那会儿，他激动的从宿舍楼跑到了操场。 现在，他在从市中心往小乔之前那个家的方向奔跑。 ――他想见到小乔。 迫不及待。 第 173 章 乔依之是在十一点刚过,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再次接到风哥电话的。 “之之。” “嗯。”她伸手关掉床头灯，把自己裹在松软的被子里,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困意,“哥,你找到酒店了吗？” 那边下意识的回答：“没。” 话出口后才赶紧给自己打补丁，“路边这都是酒店，什么庭什么家的到处都是。我刚谈完事情太热,在外面走走。” ‘没’字出口的时候,乔依之刚酝酿出来的那一点困意就烟消云散。 现在都快十月份了，昼夜温差大。别看白天热的人穿短袖都流汗，但晚上又冷得不行。 乔依之自己体寒,这种天晚上睡觉时得盖被子的。 乔依之想,风哥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吗？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你在我们小区门口吗？” 李闻风那边没说话。 乔依之基本上已经确定,她立马坐起来，借着月光换衣服。 李闻风听到她这边细细嗦嗦的动静,心中有稍许疑惑：“之之？” 乔依之穿了件宽大的黑色卫衣,这是姐姐接的一个高街品牌代言后，厂家送给她的。 乔依兰特意多要了几个码数，给乔依之这边也备了一套。 虽然衣服价格都很亲民,但这可是乔依兰第一个代言的品牌。 乔依之说：“我去门口找你。” 李闻风就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但因为太晚,路灯已经灭了，只有几米远处保安亭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亮眼。 他听到之之的话后,黑眸显得愈发深沉，里面有无数的情绪在酝酿着。 但属于理智的那根弦还是在线，他说：“太晚了，之之，你好好睡觉，乖。” 乔依之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迎着手机屏幕的光，她浅褐色眼眸剔透的像琥珀一样。 “可是我想见你啊。” “风哥，等我啊。” - 如此霸气的话才撂出去，下一秒乔依之同学就一脸谨慎，缓缓地按下门把手，努力让其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为了伪装出自己在房里睡觉的样子，乔依之没有穿拖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悄咪咪的溜下楼。 这个点妈妈已经睡觉了，姐姐还在剧组拍戏，爸爸那边之前打电话过来说晚上不回来。 到时给乔依之创造了溜走的机会。 她在玄关处拿了自己那把钥匙，穿上鞋子，再悄咪咪的开了门，跑。 乔依之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大胆的在妈妈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只为了见一个男生。 她心跳得很快，紧张、忐忑等情绪和一会儿即将见到风哥的开心交融在一起，驱使着乔依之跑得更快一点。 乔依之冲出小区门口，就看到站在保安亭不远处的风哥。 她没停下脚步，扑在风哥怀里后，就抱住了他。 停顿三秒后，乔依之发现周围都很漆黑，只有她和风哥站的地儿挺亮。 ――能不亮吗？保安亭就在旁边，里面还有俩保安大叔呢。 乔依之赶紧松开手，把卫衣的帽子扣上，拉着风哥去黑暗的地方。 但他们小区门口这地儿，也就是隔得远看着黑，真走到黑暗中，就发现还是挺亮的，毕竟小区里还有好几个射灯在协助保安们维护业主晚上安全。 李闻风把女朋友的帽子揪下来，看到她耳垂有点红。 这么一折腾，小乔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膀上，配合着微微昂起头看着他的那双卸去所有防备的剔透的眼眸，让人……不受控制的想要占有她，甚至……欺负她。 此前，李闻风眼中的乔神是冷静自持的。 就算她眼中充满了喜欢和开心，但给人的感觉是很稳重大气的，让李闻风喜欢，却又不敢亵渎。 因此，到现在他除了拥抱和牵手，还没敢走到亲吻这一步。 他怕那样会惹得之之反感。 他甚至百度了不少方案，所谓‘第一次亲吻女朋友的一百种方法’，都不敢付诸于实践。 他们男生寝室夜谈会，比女生寝室的尺度高了不少。 作为寝室里唯一的哥哥……不对，唯一有对象的人，李闻风自然免不了面对其他人盘问。 ――你跟乔神进行到哪一步了？ 甚至就连夏诚都过来取经问怎接吻的小技巧，还说了左琳吐槽他吻技差。 面对寝室一群弟弟，风哥自然不会怂，很硬气的眉梢一挑，回答：“私人秘密，无可奉告。” 但面对夏诚…… 风哥自然不能说还没亲过啊，毕竟夏诚同学这才跟左琳确定关系不到三天，就、就到这一步了。 他这跟之之都确定关系四十多天了，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风哥感觉自己弱爆了。 那一刻，风哥感觉自己完全输掉了整个里子，但面子上还在装下去：“接吻？凭感觉来就是，之之说很喜欢。” 夏诚真的顶礼膜拜、甘拜下风，哭着把左琳说过的他咬到嘴唇了、不会换气批评了一大堆。 风哥一边默默记下，一边‘嗯’‘嗯’‘没事’说了一堆。 总之，态度很高冷的吸取了夏诚的教训。 现在，李闻风低头看着他喜欢的姑娘。 他的姑娘把所有沉稳都抛在了一边，眼底只余明晃晃的喜欢。 那眼眸中的爱意，吸引他不断的低头。一枚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吻，落在了他喜欢的姑娘的……眼尾。 乔依之只感觉眼尾突然有湿润的触感，紧接着，唇齿被带着苦涩的薄荷味侵袭。她眼眸中闪过惊慌，但很快就坦然接受。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她上辈子可是把姐姐演过的影视剧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其中不乏有吻戏的。 只不过那会儿她是本着怀念的心思看的，从没想到自己会用上。 她只觉兴奋的感觉从大脑皮层逐渐蔓延开来，直到四肢百骸。 不知不觉中，乔依之抱紧了面前还是少年模样的男生的腰。 不同于以前抱时候的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她现在感觉风哥这腰比以前要结实了。 刚刚她出来时，风哥也穿着黑色的卫衣，打眼一看，她只觉得风哥偏瘦，肩膀部分可以撑起卫衣，但腰身这里看起来空荡荡的。 这回抱在怀里仔细一感受，才发现空荡荡只是一种假象。 男孩子的显瘦，跟女孩子的细腰，真的不是同一个级别。 这么想着，乔依之动手按了按。 她只感觉指腹下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接着，风哥停止了亲吻。 乔依之感觉可能真的是当年看过姐姐拍的戏，她居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换气。 那种总裁文中类似于‘笨女人，接吻时都不会换气’的经典桥段，到她这儿直接掉了个个儿。 风哥因为接吻没经验，但自觉本能发挥得不错。 不过技术还有待提高，因为他刚刚紧张到没来得及换气，结束后重重的呼吸了一口。 吸气完才想到自己这样表现真的很菜鸟…… 在这种事情上莫名就开始在乎起面子来的风哥：“……”现在让时间倒流还来得及吗？ 且不论结果如何，过程还是好的。 至少之之没有批评他吻技差。 最后，李闻风还是态度很坚定的拒绝了之之陪自己一起找酒店的想法，而是把她送回到家门口。 看着之之小朋友怂怂的开门换鞋，李闻风眼底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 第二天一大早，乔依之被亲爹接走去陪妈妈，李闻风则回学校去跟沙源见面详谈。 昨儿个两人在小区外还嘀嘀咕咕了很多，乔依之问了风哥为什么会选择跟沙源合作。 她觉得，不同于自己上辈子的只有一个目标，对身边人漠不关心。风哥他应该接触过不少人，特别是成功的商人。 而沙源上辈子的成就，在乔依之看来不算特别出彩。 风哥最后给出的回答是：“沙源他待人坦诚，心眼实在，为人忠厚。” 放在他是沙源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他肯定不会把公司拱手让给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毕竟沙源母亲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两人情投意合才结为夫妻的。而且沙源的生母认识他父亲的时间在沙源哥哥生母去世之后。 这其中就算存在亏欠，也跟沙源没关系。 他没有必要最后放弃公司的继承权。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心眼实在，风哥这辈子才选择跟沙源合作。 一个公司想要做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辈子的天时地利由李闻风这个重生者把控，而人和……他都答应卖自己的专利了，还不算人和吗？ - 就这样，国庆七天，乔依之天天都去看妈妈。 只是她在最后三天，也按照大夫的要求，提前给母亲打预防针。 “我三天后就要开学了，那时候就不能天天来看你了。” 苏呦明显对此很失望，她皱着眉头、抿着唇，一言不发，甚至也不拉着乔依之的手了，只顾着看向窗外。 常文曜当时拿了文件过来看，一边办公一边陪着苏呦。 他看到这样子的苏呦，目光彻底愣住，这样子的苏呦，真的跟当年刚谈恋爱那会儿的神态一模一样。 乔依之想了想，主动拉了苏呦的手。 苏呦到底是真心喜欢她的，没有再抽回手，只是还是一言不发。 乔依之说：“你现在能认多少字？” 苏呦沉默。她想，自己还生气着呢。 乔依之又问了一遍。 苏呦见拗不过她，回答了：“我认字没问题，就是写字有点难看。” 多年不动笔，再加上对以前的事情思维混乱，写字不好看是常有的事情。 乔依之笑着说：“那我给你写信吧，到时候每三天让他带来读给你。” 苏呦神色有些松动。 她说：“不要他读，我自己看。” 常文曜：“……” 第 174 章 乔依之最后怎么都没想到,在两个月后，亲爹和亲妈的相处模式会演变成了亲爹教亲妈写字。 当她穿着厚重的大衣站在亲妈病房门口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两人其乐融融的背影,她站在门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护士花花正站在楼道口，见常小姐踮起脚尖朝屋子里看,走近了小声说：“乔乔,怎么不进去啊？” 因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苏呦和乔依之在一起玩的，她就跟着苏呦一起叫乔依之乔乔了。 乔依之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远两步,说：“不好打扰我爸妈。” 平日里室友苒苒总是说一旦全家人出去旅游就感觉自己是个电灯泡,父母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长大了的孩子。 乔依之当时会跟着其他两位室友一起为她默哀。 没想到，真轮到自己头上，乔依之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至少看着爹妈在玻璃窗边一起写字,莫名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然而,乔依之只看到了表象,里面实际上的对话是―― “你这人写字太锋利,没有之之的好看。” 常文曜看着自己握着苏呦的手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敲出一个问号。 哪里锋利了？ 这只是基本的楷书啊。 再然后，他把闺女给自己的回信拿出来,摆在自己刚刚握着苏呦手写的那一张纸旁边。 虽然常文曜沉默着,但他的意思就是：“你看看，谁的笔锋锋利？” 苏呦看着乔依之的字展颜一笑：“之之写字真的好看。” 常文曜：“……”没事，笑着面对风雨。 苏呦见他不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用笔尖在他指甲盖上无规则的乱画。 见常文曜低头看自己,苏呦又把自己的手放在常文曜手心里,说：“继续练字。” 因为年纪渐长，再加上长期不喜欢吃东西,苏呦手背上的皮肤看起来很薄，两三条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心里还有很多缝合之后留下的小白斑。那都是当年她从山上滚落时划破的。这样的手不软，但很小。常文曜把她的手包裹起来毫不费劲。 握着这双手，常文曜什么旖旎的心思的都没了，只剩下浓浓的怜惜。 这一回，他真的要保护好苏呦，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 乔依之这边实验繁忙，她只能保持每两周去一次疗养院看妈妈，但每两天她都会写一封信，由爸爸交给妈妈。 十一月二十六号，乔依之跟妈妈说了好些话后，风尘仆仆的从疗养院回来。 因为是礼拜天，再加上天气愈发寒冷，乔依之就没再去实验室，而是直接回了寝室。 她推开门时，三位室友原本正在热火朝天、义愤填膺的说着些什么，在看到她后，一个个都闭了嘴，缄默不言。 乔依之有些奇怪。 “怎么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这件事不告诉之之也不行。” 英姐说：“算了，说吧。之之，就是、就是有人在论坛上说你坏话。” 乔依之：“啊？”寝室里有暖气，她一边脱外套一边疑惑着。 小新说：“其他人也不会不长眼说你的坏话，毕竟你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次发帖的是肖教授的博士生，她说你最近发的SCI一作，是代写……” 虽然她们寝室跟之之并不能所有事情都玩在一起，但大家对外还是一致的，就是不允许别人说自己人的坏话。 乔依之凑到苒苒电脑这边看，发帖人似乎笃定她就是抄袭的，这次直接实名上论坛开始撕。 “楚天男，我只是听过这个名字。” 乔依之一边往下滑，一边说。 这帖子是一个小时前发的，那会儿乔依之刚从疗养院出来，在车上浅眠了一会儿，手机也设置的是静音。 乔依之大致的浏览了一下楚天男所说的‘实锤’，大致意思就是她国庆回来后每天都得上通识课程，只有周三、周五、周六的下午和周天一天可以呆在实验室。 但她却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独自写出了一个算法的衍生式，并以此写了一篇论文成功发表在SCI期刊上。 最后，楚天男说了她平时穿的衣服的价格、接送车子的价位，实锤她家里很有钱，论文作假不在话下。 乔依之：“……” 她发出了灵魂质问：“有钱是一种错吗？” 三位室友：“……”对哦，她们刚刚的关注点一直都在直至被人说论文作假上，没想到楚天男说的之之衣服超贵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小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一身衣服抵我们那嘎达市区一套房的首付？” “别说了，心酸。” “咱们之之在月初期中模拟测试时，还拿了全系第一呢，我才不相信她会论文作假。” 乔依之没有再去看吃瓜群众的评论。 她打开手机，准备给肖孟昌教授打电话，毕竟这帖子时由肖教授的学生发出来的，那自然首先得给肖教授解释。 没想到这边肖教授都给她打了三个电话了。 风哥也打了十几个电话。 乔依之先给风哥回过去，那边显示已关机。然后她给肖教授打。 肖教授的声音倒是很快传来：“小乔，没事，闻风刚从他的厂房赶回来，已经给我们说了具体情况。里面你每一份演算手稿的字迹对比、所有小组讨论视频，还有你写这个算法的严发动机等他都整理好了……我们这边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正在审核这些文件，你放心，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那边似乎还在开会，乔依之甚至听到肖教授听筒那边有声音传来，应该是风哥的声音――“我这边已经把原件拿去紧急公证了，我相信学院诸位老师的判定，但这种没有丝毫证据，仅仅因为怀疑别人时间安排来不及就随便发帖污蔑的事情，我也不会姑息。” 乔依之还想再听，那边肖孟昌教授已经开始安慰她：“小乔，别担心，我和老陈都相信你，但因为这次我是主要指导老师，我和他不参与最后决断。” 最后，他补充，“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们决不姑息。就算楚天男是毕业生，学院也会按照规矩判定的。” 然后，乔依之又问了一下现在在哪儿开会。 这下轮到肖孟昌教授疑惑了：“闻风不是说你在忙，让他代劳所有吗？你不知道？地址是……” 乔依之：“……”她总算知道风哥为什么打这么多电话了。 这种诋毁名誉的事情确实得赶紧处理，因为如果真的有学术做假，那么国安部那边的白名单，也就算是作废了。 而且，国安部的白名单是有原则的保护，而不是袒护。 这回说乔依之学术做假的是清河的博士，年纪比乔依之大很多，学术成就不比乔依之少。 不过，就因为年纪太大，以后潜力有限，楚天男暂时还不是国安部白名单。 在这种学术地位相当的情况下，国安部没有第一时间动用资源删帖，也是想看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乔依之想到这里，一边下楼一边看了一下手机，在未接来电中找到自己之前存的国安部内线。 她回过去后，那边态度很和蔼。 “没事了，乔同学，我们这边已经收到你发这篇论文的所有学术资料，足以证明你是被污蔑的。我们这边原本打算删帖，但又觉得现在贸然删除，对你的影响更不好。只需要等你们学院发声后，国家青少年科学委员会也会跟着发声，你放心。” “我们现在控制舆论传输，这件事暂时只在清河范围内传播，不会再往开来传。最后，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乔依之：“没事，谢谢您。” - 国安部有各种联动系统，查这些已有的资源自然很迅速，因此出结果也很快。但学校就没这么快了。 此刻，会议室这边。 “你、同学，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这句话的？” 陈礼说：“他是乔依之的搭档。” 李闻风刚从跟沙源合作的厂房回来，还穿着上面染了灰的黑色牛仔外套。 看起来不像是个研究者。 这件事的影响没有教授论文做假的影响大，但因为是博士生实名举报，学院还是很看重的。 在看到举报的时候，院长正好在开会讨论十二月的科研目标，看到这种学术做假他就很生气，不等科研目标说完，直接就主持开了这个会。 “楚天男同学，你现在也看到这些材料，你还有什么证据，请摆出来，学院只会站在正义这边。” 最后那句话院长之前也说过，不过当时楚天男以为这是告诉自己学院不会站在有钱人这边，她还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 现在再听到这句话，她就只感觉呼吸困难，不会说话了。 楚天男：“我……乔依之她才大一啊！一篇SCI才三到五万，她肯定能找到门路买的！她有那么多钱。” “有钱，这不是你嫉妒或者污蔑别人的理由。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院长拿着李闻风递交上来的文件。他已经确定这就是楚天男个人行为不当的一场污蔑。他心想，幸好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打电话直接给那个叫乔依之的小姑娘问责，不然这得让人家多委屈啊。 “楚同学，如果没有证据，按照校规，随意污蔑同学，引起大范围不良舆论的，将会接受行政处罚。至于李闻风同学提交上来的文件，我们也会一一核实。他刚刚也说了，公正结果在二十四小时内出来，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你将必须接受学校的行政处罚。” 李闻风对此还有余气未消，他转头问陈老师：“行政处罚是什么？” “严重者注销学籍信息，轻者记入档案，延缓毕业。” 第 175 章 乔依之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楚天男已经把那些材料翻了一遍，整个人脸色苍白，嘴唇都打着哆嗦。 很明显,以她的学术水平，是可以看出这些手稿是没问题的。 现在只需要等公证结果下来,那么她将会被学院严格处罚。 院长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脸色铁青的说：“诬告别人学术做假，这种行为跟犯罪无异！我国法律在此方面界限可能不明显，但学校会保护所有潜心搞研究的学者们,不会让大家蒙受冤屈。” 说完这句,他正好看到了肖孟昌打开会议室后门，乔依之从外面悄悄走进来。 院长对乔依之同学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当初数院那边以为这俩竞赛的好苗子都是他们院的,哪想到俩孩子都报了自己学院。 作为一院之长,他自然不会把天才们往外推。 照单全收后,数院那边直骂他不厚道。最后他还签订了一堆不平等协议,才把俩孩子收进门下的。 院长看到她,态度一秒就转变过来，心想乔依之同学小小年纪就经历被诬告,受到的打击肯定不小。 他语气和蔼了不少,说：“乔依之同学，你来了，找个位置坐下。” “谢谢您,各位老师好。” 会议已经进行到尾声,院长宣布明天等公证结果出来后,立马安排紧急会议得出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乔依之没有坐在会议圆桌旁边，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肖教授旁边。 说实在的,肖孟昌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只以为是别人在开玩笑，毕竟楚天男和乔依之都算是他的学生，他觉得这俩孩子都挺乖的。 再者，这俩孩子都不在同一个实验室，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存在一个突然说另外一个学术做假的事情呢。 况且，小乔同学的天资和为人肖孟昌也都很清楚，推导算法那叫一个天赋异禀。 ――她不可能做假。 但说到底，既然事实是楚天男污蔑了小乔，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有责任。 故此，在乔依之坐下的时候，他就叹着气道歉。 乔依之目光从容，“肖老师，您不用自责，这件事跟您没关系。” 在乔依之看来，虽然楚天男是肖老师的学生，但博士生年纪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三观和选择，不会轻易被左右。 肖教授平素带那么多学生，自然也没时间找人一个个的谈心。 出了这种事，他夹在俩学生中间也难受。 乔依之不怪肖老师。 但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气的，‘学术做假’这个帽子要是真的扣实了，那可以说她前半生的研究生涯就要毁了。 她抬头往楚天男那边看去，她完全想不通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才会用这种手段来污蔑她。 兴许是被她最后探究的目光冲破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楚天男说：“我……不只是我，我们实验室除了我还有人说乔依之最近发影响因子这么高的论文，肯定是造假的……” 此话一出，院长脸色更加难看。 肖孟昌教授被气的当下站起来：“还有谁，你把名字说出来，我挨个找大家谈心。” 楚天男感觉自己大脑就像浆糊一样，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山居然连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 实验室大部分有项目的同学都读博了，大家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奋斗目标，关系倒不如大学时候亲密。 但偶尔也会凑在一起说闲话。 不乏有人对乔依之不了解，见她一个刚入学三个月的本科生就能发论文，询问了一句：“会不会是做假的？” 这话当下就被正在做实验的姚琼芳给怼了回去。 “做假？自己做不到就说别人做假，这种心态还是不要来搞研究了。” 不怪她不客气，当花了不少时间努力做出来的成果被人污蔑的时候，恐怕没人能泰然处之。 姚琼芳是那位读研时凭努力被肖教授看中的学生，平素跟他们这种直博的也不怎么能玩到一起。 但好在姚琼芳踏实，参加了不少学术会议，名气和发展前途不在其他人之下。 其他人被姚琼芳这么一怼，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也不再说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因为一时口头纠纷就跟人闹掰。 再说直接私下人说人做假，那的确是自己心态有问题。 只有当初没跟大家一起议论的楚天男记下了这件事，她后来私底下又听人说乔依之同学一身衣服抵一个小城市一套房子的首付…… 当下，就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发了帖子。 但这会儿，面对肖老师的质问，楚天男是说不出一个确切的人名的。 在没有确凿依据的情况下，她到底做不到自由甩锅，更何况在全院老师的注视下胡乱把锅甩给别人。 - 乔依之和李闻风出来的时候，会议室里老师们转变了会议内容，开始商量给全院学生多加几场心理健康课程。 李闻风紧紧拉着乔依之的手，没再去看楚天男一眼，直接往外走。 出去后，外面学生不太多，乔依之停下脚步，说：“风哥。” 李闻风脸色还紧绷着，但看向乔依之的时候，眼底尽是柔软。 乔依之说：“你低一下头。” 李闻风以为他要说悄悄话，微微垂着脑袋，乔依之飞快的踮起脚尖，一个轻柔又快速的吻落在风哥唇角。 然后她拽着风哥往前走。 两人踩过满地的银杏叶，风儿把乔依之的声音吹进李闻风耳朵里――“今天又是更爱风哥的一天。” - 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没有被删除，主楼依然挂着楚天男污蔑乔依之学术做假的事情。 但一楼很快被国安部接管，他们伪装吃瓜学生，列出了乔依之做实验的时间流程，甚至连手稿都放了两张上去。 最后发了一句：“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底下评论本来就是吃瓜路人占一半，剩下的大部分是乔依之的同学，毕竟现在看论坛的大部分都是新生，老生们都各自忙活着大创、雅思托福GREGMAT的等考试，看的人倒是不多。 这下有了一楼的爆料，底下原本冷嘲热讽的帖子也立不住，有些人自己都删掉或者编辑了。 帖子里的风向一瞬间呈现压倒向转变，大部分人都站在乔依之这一边。 等晚上常文曜从陈礼那儿知道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乔依之看帖子那会儿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陈礼假装无意地说：“其实啊，这些材料大部分都是李同学提供的……” 常文曜那边沉默了一下。 然后直接挂了陈礼电话。 陈礼：“？？？”他只是提了一下，老常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家闺女和李闻风的关系？ 一时间，陈礼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暴击。 就在他思考着把这件事提点给小乔知道的时候，老常电话又打过来了。 “不准告诉之之。” 陈礼：“……”老狐狸你果然知道了！ 他现在真的里外不是人了。开始帮之之瞒着老常，现在又帮老常瞒着之之。 他一个大学教授好好教书不好吗，掺和进来干什么！ 常文曜冷静地说：“今年多加五千万研究经费。” “金主爸爸我保证不说，守口如瓶。” - 因为学院态度严肃，国安局把控舆论，再加上常爸爸也安排人控制这件事不要发酵太大。 污蔑事件到底没有出圈。 总而言之，这件事对乔依之影响不大，大家就算说起来，最多也是说她因为太聪明被污蔑了。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三天后，乔依之在教学楼前看到了学院对楚天男的判定结果。 她没有答应楚天男的‘和解’请求，只希望学院按照规矩判定。 因此，得到的结果也是各自都能满意的。 出了教学楼，乔依之跟风哥一起压马路的时候，问他：“上辈子楚天男她……有这么污蔑别人吗？” 李闻风把之之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握着，眉目间一派不在意。 “不知道，上辈子对她没印象。” 乔依之到底记忆力很好，她说：“不对啊，你上次还说你对马辅导员也没什么印象……” 如果上辈子风哥就在这个班读书的话，不应该对周围人谁都不了解的。 李闻风见小姑娘瞪大了浅褐色的双眸看着自己，路灯映照下，眼瞳剔透，亮晶晶的。 他沉默了一下。 才说：“我……我上辈子参加了三年高考。”因此，他不是清河大学零字班的学生，而是二字班的。 “……什么？” 入了十二月，天越来越冷了，乔依之的手在风哥口袋里汲取他手心的温度。 男孩子手心干燥，有些许茧子，但很能给人安全感。 “之之，那时候你住院，我当时心里难受，不知道坚持下去的意义。” 前两次考了全省理科状元，都放弃了没去读书。 直到看着乔依之振作起来念书，他才选择了清河。 乔依之猛的抱住他，在周围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她说：“风哥，你娶我吧。” 李闻风怀疑自己听错了。 乔依之把头埋在他肩窝，睫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 “我想嫁给你。” 男孩子眼底的震撼还没散去，眉梢唇角就先笑意满满。 他把乔依之的双手捏在手心里，摸了下温度后，把她的双手往自己大衣里面塞。 “以后抱该这样，不冷。” 乔依之见他不回答，双手握拳，嗓音有些难过：“你不想娶我吗？” 李闻风低头吻她的发顶，然后扶着让她站直。 在乔依之稍带委屈和不解的眼神中，单膝跪下，他说：“傻姑娘，请嫁给我，好吗？” 乔依之想也没想，说：“好。” 李闻风昂头看他的姑娘，这个性格从来都率真，说一就是一，考试考得好也不会假装谦虚的说‘一般般’的姑娘。 她答应嫁给他了。 - 之后乔依之就开始忙活着思考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以前她担心父亲的心理情况，现在妈妈病情逐渐好转，虽然嘴巴上说着嫌弃常文曜，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依赖他。 乔依之能看得出来，母亲喜欢亲爹教她写字，喜欢看亲爹那张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脸露出无奈和纵容。 在她想给父亲主动说自己谈恋爱事情的时候，亲爹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之之，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爸爸不会拘束着你，但无论如何，必须保护好自己。” 乔依之张了张口，她感觉亲爹眼神特别明晰，好像早就看透了一切一样。 她问：“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常文曜看着她，努力装出父亲的威严：“自然是早知道了，闺女有什么事亲爹能猜不出来？” - 与此同时，李闻风这次研发出来的新型AI和VR结合的产品在市场预投放上收效显著。 很多大厂都给他们抛来了橄榄枝。 业内此领域的龙头企业优文集团自然也不例外。 李闻风自然知道自己和沙源两个人根本不是优文集团的对手，守不住这么大的蛋糕。 但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运营权和市场投放全都交给优文集团可以，但优文集团在推出成品之时必须带上我们公司，并且，我们要30%作为分成红利，至于技术入股，再给我另算。” “要知道，我有能力研发出第一个，那就有能力改进第二个。” 他说的条款不算狮子大张口，毕竟这产品本来就是他研发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全权贱卖。 那边斟酌再三，倒是没有继续压价，而是直接同意了李闻风的合作要求。 毕竟，他们自己也发现李闻风卡他们的底线卡得很准，能一下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李闻风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合作方。 拿着优文集团研发部的项目资金，李闻风和沙源的小公司开始做一些物美价廉的周边产品。 到时候配套优文集团的产品推出，可以继续给自己的公司打响知名度。 沙源对此不解：“这样根本不赚钱啊风哥。” 不知不觉，他也开始叫这位比自己小五岁的合作伙伴‘哥’。 “占领市场份额才是最重要的。”李闻风就算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些天来他疯狂补各种营销手段，他学的路子野，怎么实际怎么来，完全不走正统那一套。 等到他们公司的标志深入人心的时候，再独立推广更加新型的产品，那就很顺利了。 - 第二天夏天，刚过五月份，乔依之整个人的态度就以肉眼可见的态度烦躁起来。 甚至晚上回寝室休息也不跟室友们夜谭。 搞得大家以为她跟风哥生气，酝酿了一肚子话准备安慰她。 乔依之情绪不稳，对室友们抱歉的笑笑：“我跟风哥没事，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好，可能考试月焦虑吧，谢谢你们关心。” 室友们：“……”考试月焦虑？快醒醒，您可是年级第一，这都焦虑，那她们这些学渣该怎么办！ 再说，考试时间大部分都在六月底到七月中旬，现在才五月初，还没到考试月呢！ 不过，有了乔依之的解释，大家也就不那么关注她了。 话又说回来，乔依之同学也因祸得福，因为她精神紧绷，只能寻找事儿做来发泄自己的不安和忐忑。 ……所以她很努力的学习、做实验、写算法、发论文。 这个月她独立完成了两篇论文的实验和成果分析，把陈教授看得一愣一愣，好几次都让她别累着自己，注意休息。 李闻风倒是一如既往的给她‘辅助’，偶尔处理一些她觉得很杂的数据。 剩下的时间他就得全部奉献给公司，毕竟一个刚起步的公司真的需要投放很多精力在其中。 沙源已经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个来忙活，李闻风自然不能当甩手掌柜。 乔依之之所以精神紧绷，主要是她记得上辈子姐姐车祸和爸爸去世的时间。 五月二十八号和六月二号。 她约了姐姐五月二十八在家里打游戏，用的就是风哥公司新推出来的VR游戏机。 乔依兰对此不明觉厉，但亲妹妹好不容易给自己提一个要求，她自然得宠着妹妹。 除此之外，乔依之还催着爸爸去做检查，做检查时自己还跟在旁边看各项数据，确认没异常后才不那么焦躁。 但乔依之依然担心，不等那个时间节点过去，她觉得自己是放心不下来的。 很快就到了五月二十八，乔依之跟姐姐打了一天游戏，得到了楚诵经纪人无数眼神绝杀，但她就是选择当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陪着姐姐。 乔依兰宠妹妹已经成为本能，完全没注意到楚老大的眼神。 就在乔依之以为五月二十八可以安稳过去的时候，当天晚上，她收到了爸爸的紧急电话―― “母亲病危。” 乔依之赶紧坐车去疗养院。 因为远墨学长早在今年三月就研发出了相关阻断治疗的仪器，大夫们会诊了一个月，开始给苏呦治疗。 乔依之以为妈妈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没想到她的精神突然就不受控的爆发开来。 她到疗养院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还有一位瘦瘦的老头，乔依之记得父亲叫他‘李老’，就是第一天她来，安排人在门口接他们的那位老人。 乔依之给老人点点头，换上无菌服后进入了手术室。 他看到亲爹脸色铁青的靠墙站着，手指不住的颤抖。 乔依之赶紧去看病床上的母亲，她眼睛瞪大，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派悲哀。 大夫说：“你过来叫叫她，叫她妈妈。” 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因为在给苏呦治疗这么久以来，乔依之从来都没说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那个差点被亲妈杀死，但是又完全活下来的孩子。 乔依之上前握住妈妈的手，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再怎么说她都跟母亲相处了大半年，妈妈对她温柔又细心，为了给她回信专门去练字…… “妈……” “妈妈，我是乔依之，乔爸爸说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你记得吗？” “你总是叫我乔乔，但乔爸爸说你小时候叫我之之的……”虽然，乔爸爸说的是‘你妈妈叫之之的时候，那眼神总感觉在怀念着谁’。 可苏呦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精神上的极度恐惧或者压抑，是可以致人死亡的，虽然这样的病例很少，但也是存在的。 乔依之上辈子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人死时瞳孔会扩散。 她看着母亲双眸无神的样子，还有那几乎不再有反应的生命体征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很少哭成这样，就算偶尔流眼泪，但也不会哭的如此难过。 都说人难过到极致的哭泣是抽泣、哽咽，而不是嚎啕大哭。 但乔依之好久没大哭过了，她一边抽搭一边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已经放弃治疗的医生突然注意到，苏呦的生命体征线突然跳了一下。 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很快苏呦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眼眸中后悔和恐惧交杂着，带着呼吸机的嘴巴似乎在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乔依之耳朵灵敏，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话。 “妈……对……不起……你……不该……动手……” 乔依之彻底愣住，她并不知道自己当年差点被母亲杀死的事情。 但她临场反应能力很强，不顾自己嗓子还沙哑着，赶紧说：“妈妈，我不怪你，我长大了，我好好的活着长大了……我就是之之啊，你再看看我，抱抱我，好吗？” - 六月二号，苏呦转危为安已经两天了。 她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记忆基本上也恢复了，但人还有点自闭。 原来是因为常文曜想要彻底治好苏呦，去年开始就大胆的提出了刺激疗法，一路都没事，没想到就在五月二十八这天出事了。 乔依之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她上辈子的心脏不是姐姐给的，也不是亲爹，而母亲却恰好在这天出事……很难让她不多想。 ――再加上还有舅舅一家杏林高手的存在，乔依之隐隐感觉上辈子救了自己的就是母亲。 虽然她没有证据。 但好像冥冥中自有定数，苏呦因为差点失手杀死自己孩子紧张愧疚致死，却又以心换心，用自己的心脏救了先心病的孩子。 所有事情到头来都化成了一个圆。 不过，现在且不提上辈子的事，所有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一家人不再分开。 - 乔依之大三那年，李闻风的公司已经成了景宁市新锐，就连优文集团这样的大企业，也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专利了。 两个公司选择了合作，而这回，李闻风的公司拿到了市场营销权利以及70%的分红。 同一天，李闻风向乔依之求婚。 常爸爸脸色很不好看，但苏呦却很开心，她自己精神出过问题，知道精神治愈一个人这条路有多难走。李闻风真的不容易，却又很厉害，能带着闺女走出来。 看到闺女同意后，苏呦眼底笑意不断加深。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来自妈妈的祝福。 常爸爸：“……”老婆大人发话了，他还能反对咋滴？ 乔依之X李闻风 且说常爸爸不满意女婿的地方,共有三点。 第一，李闻风在他刚满法定结婚年龄就来求婚，心急的样子让常文曜这位女方亲爹很不爽。 第二,之之也太纵容李闻风了，没表现出一丁点假意推拒和矜持。这样婚后的主动权大概率会被男方拿捏。 亲爹心里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更不爽了。 第三，李闻风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亲吻闺女，虽然只是额头,但也让把小白菜养了好些年的老父亲不开心。 可说到底,常家还是苏呦说话的。 她这个当妈的同意了，常文曜纵然有一万个制止的心思，到嘴边都只能汇成一句：“小呦说的什么都对。之之肯定会幸福的。” 两人的婚礼在一个风景秀美、气候宜人的小岛上举行。 因为还没毕业,两人一商量,也就没邀请太多的朋友,受邀请者都是双方关系很好的师长和朋友们。 常爸爸这边倒是邀请了一些商界好友,一方面是让他们认认自家闺女,另一方面，那就是一边心里嫌弃着女婿,又一边体正直的给他扩展人脉。 李闻风看在眼里,婚礼现场敬茶时深深的鞠躬感谢了岳父。 就算公司短期内不会跟这些大佬们合作，但能混个眼熟也是很不错的。 但李闻风更感谢的是岳父的态度。 岳父这边松了口，之之肯定会更开心的。 - 乔依之和李闻风结婚消息爆出来的时候,不出十分钟就上了微博热搜。 他们俩一位是光电科学研究领域的新锐,另一位则是景宁市知名的青年企业家。 有这样的身份背景作依托,再加上两人这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 不上热搜都是委屈。 国安局那边倒是第一时间收到了热搜消息，他们评测了一下这掩盖热度需要的资源,还有这热搜的情况。 最后选择……放任不管。 反正微博上一水儿的祝福，就连清河大学官微都转发并祝福了，他们国安局没必要为了遮掩热度而遮掩热度。 更何况，照片上的乔依之穿着浅粉色的婚纱，整个人优雅大方的像城堡里的公主。 李闻风也不差，一身黑西装，配着宽肩窄腰大长腿，确实有当骑士的资格。 只是这位骑士，笑容有点太开心了…… 因为李闻风也在国安部的白名单上，负责他们这一块的工作人员对他有点印象。 工作人员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这人不太像李闻风。” 旁边另一个女同事说：“一看你就没结婚。” “别人身攻击啊，单身狗也是有尊严的。” 女同事说：“一个男人即将把心爱的姑娘娶回家，能不开心吗？李大佬不就是笑得灿烂了一点么，怎么就不像他了？” 工作人员摸了摸下巴，感觉同事说的也对，于是他拿起手机，也转发了一下。 ――祝福百年好合。 十秒后。 微博更炸了。 “靠！！！国安部官微的祝福！！！” “之风这对cp我磕了啊！” “没想到国安部跟我磕了同一对cp！！” “麻麻这是我离国安部最近的一次。” - 当天傍晚，两人在宾客的祝福下，进入洞房。 夏诚本来想闹洞房，但看着周围不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佬们的脸，他就彻底怂了。 只能拉着左琳到处吃吃喝喝。 左琳吃着小蛋糕，精神有些恍惚。 夏诚给她拿了杯果汁，问她怎么了。 左琳摇摇头没说话。 因为在之前她悄悄问了乔神为什么选择这么早结婚，还没毕业呢，就先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总不至于为了那两分的课外研学吧。 乔依之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她说：“因为喜欢啊，我喜欢李闻风。” 左琳其实有点点恋爱脑，她也是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那种。但她却觉得，在自己心目中，乔神应该是把学业放在第一位的。 也是因为乔神当标杆，她才能在高三静下心来学习考试。 乔依之大概能理解左琳的意思，她说：“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跟我搞科研不冲突。他跟实验，在我心里同样重要。少了谁都不行。” 乔依之没说的是，因为太喜欢风哥，在他求婚的那天，自己就拿了户口本身份证跟他去民政局办结婚证。 ――以后，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就是风哥的生日。 这对于直男来说，是最为好记的。 左琳懵懵懂懂的点头，然后打心眼儿里祝福乔神。 “我要把自己的幸福也给你，祝你一辈子永远幸福！” - 晚上九点，乔依之和李闻风回到了卧室，所有宾客都各自赏月或者游玩。 把价值千金的春宵留给新婚夫妻。 婚房布置是乔依之一手操办的，包括房间里那个kingsize的双人按摩浴缸。 当时她选这个的时候心思很单纯，只是觉得分开洗澡太麻烦了。 但现在……真正面对这个大浴缸，乔依之还是有点怂。 晚上敬酒时她换上了旗袍，最后当着宾客的面喝了合卺酒。 听了大家夸她穿着旗袍端庄又秀气，放在民国绝对是大家闺秀。 乔依之自己也挺喜欢旗袍的，她觉得这真的比现在的漏肩、抹胸连衣裙更凸显女人味。 不过，正是因为旗袍太显端庄，所以她现在要洗澡，才非常不知所措。 乔依之抬眸，撞进一双漆黑到可以让她深深陷进去的眼瞳里。 如果眼神有温度，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浑身上下都被灼热到烫了。 她想，反正已经结婚了，不要虚！ 于是她动手开始解自己领口的盘扣。 本来很飒的动作让她因为手抖，一个扣子都解不开。 李闻风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秒、两秒……十秒…… “夫人，以后宽衣解带这种小事，为夫来效劳就是。” 「这从来，都是一个公主与饿狼的故事。」 - 乔依之垂下手，任由已经彻底度过了少年期，成长为男人的李闻风指尖停留在下巴下方。 男人手心的薄茧偶尔会摩挲到自己的下巴，不同于以往的克己守礼，乔依之感觉风哥的动作很有侵略性，让她有一瞬间的紧张。 但因为喜欢，她也只是紧张，为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紧张，她并不惧怕面前的男人。 她心底依然有上辈子铸就的严丝合缝的堡垒，只为李闻风一人完完全全地敞开。 旗袍的盘扣从领口一直蔓延到侧腰，风哥的手分明没有真正的接触皮肤，但乔依之就是感觉周围的皮肤仿佛被火撩过一样。 旗袍很快松下来，可面前的男人还穿着民国样式的白衬衣，乔依之感觉自己耳朵有些烫。 她无师自通的给风哥解扣子。 佯装淡定道：“还是看的见的地方容易解开扣子。” 李闻风呼吸一滞，凑近了之之耳边，说：“夫人既然淡定，那现在按在我腰间的手能不能不要抖了？” 乔依之：“……” 不等乔依之说话，李闻风就把她横抱而起，直接去浴缸。 乔依之只来得及踢掉鞋子，至于下合身又端庄的旗袍，不可避免的湿透了。 白晃晃的浴缸倒映着玲珑的曲线，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浸其中，意乱神迷。 乔依之感觉风哥抱着自己的手很紧，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身体里一样。 旗袍不知不觉已经剥落，两人也从浴缸回到了床上。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都知道。 李闻风强忍着冲动，细细密密的吻从乔依之眉梢落到唇角，最后反复研磨，让这张唇因为自己而充满血色。 乔神的嘴唇从来都是浅色的，看起来有些贫血。 也只有吻过后才会充血很短的时间，为她充满灵气的五官染上一抹艳色。 但李闻风从来都是浅尝辄止，他怕自己太用力，会吓到喜欢的姑娘。 可这次…… 他不知疲倦的一遍遍汲取。 吻久了真的会痛，但乔依之没反抗，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双手揽着男人的背，在他吻停的空荡，说：“风哥，我是你的。” 男人的眼眸登时就仿佛充盈了一层血色一样，这句话彻底切断了他心中的最后一根属于理智的弦。 乔依之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两人肌肤相贴，她微微昂起头，纵容一般的接纳他。 可就算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很…痛。 李闻风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眼睛里淌出了泪水，那双眼眸明亮剔透，莹润极了。 他放缓了动作。 “之之，别哭。” “乖，不哭。” 他停下来，去吻这些泪水，在之之看向自己的时候，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直到永远。” 李闻风一贯不喜欢说承诺，他觉得行动就会代表一切，但此刻，他却说了无数极尽温柔的话。 最重要的是――“之之，你属于我。” 至于李闻风自己，早在上辈子，这颗心、这条命，就是乔依之的。 他总算在这辈子得到了自己心尖尖人的一句：“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