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烦人的美貌》 第 1 章 【女子跳河自杀因太胖漂浮在水面】 Q弹窗弹出新闻，以往这时，大部分用户不会点开。 可今天这则新闻实在太惊悚，弹窗上的小图乍一看，就像是一具女尸飘在水面上。 瞬间功夫，这则消息就在手机电脑上传开了。 蒋茜茜也看到了，第一时间把截图发到了金刚芭比聊天群里。 蒋茜茜：【图】你们觉不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 陈沐：虽然很模糊，但这身形倒真像是某人。 林黛西：不可能，我家大山子要是心情不好最多撸个99串羊肉串，自杀这种事对她来说太费体力，还没走到河边她就被部队火锅的味道勾去了，哪有心思做这种事？ 蒋茜茜：你看中间那张图，那个人划船捞她那张，紫色衬衫不就是她常穿的那件？ 陈沐：她脚上的鞋子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吧？ 蒋茜茜：不是吧？@姜山你快出来，可别吓我们。 陈沐：@姜山你这死鬼要是敢自杀，我以后再也不请你撸串了。 蒋茜茜：@姜山你这体重要是往水里泡泡，指不定就过200了，赶紧回复我们。 一向抱着手机的姜山今天却罕见的没有回答。 手机关机，电话一直打不通，几人不敢耽误，第一时间赶到了新闻上的地点。 蒋茜茜扒开人群挤进去时，姜山正躺在地上，两眼无神，一动不动。 她有200斤，体积庞大的像一只巨型鱿鱼。 躺在铁板上的那种，冰冻好了才送上来，只能冒点烟，翻不出任何动静来。 因为落水的关系，姜山满头水草，湿透的薄衫黏在身上，隐约可以看见肉色的内衣，下面的黑色长裤原本应该是滴水的，却被太阳烤得半干，干了才更可怕，那脏兮兮的泥淖裹在她裤子上，发出难闻的臭味。 她眼里含泪，狼狈至极,情绪临近崩溃。 可放眼看去，周围的人不是在拍视频就是在做直播。 最应该被照顾的她，却躺在地上无人问津，贡献着今天最劲爆的话题和笑料。 陈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姜山一直是别人眼中笑话一样的存在。 只有跟姜山处久了才明白这人在生活中受到了多少不公。 她护短，不乐意地把看客推开。 “让开！拍什么呢！没看见有人跳河自杀吗？有没有点同情心？” 蒋茜茜：“就是，拍你妈拍，再拍我把你丫也推河里去！” 林黛西默默掏出手机，“来来来，大家看看啊，这帮人真牛逼了，人家跳水自杀这些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对着人家脸拍，大家看看这帮垃圾到底长什么样。” 围观群众被这三人一骂，眼神躲躲闪闪，很快把手机收起来。 “给我删掉了！”泼辣的蒋茜茜骂道，“赶紧删！不删我把视频发到网上人肉你们，一个个告你们侵权！别装没听见，不就是想发抖音加点粉啊，别一点逼数没有，就你丫长那样，涨一辈子粉也不够给你抬棺材的。” 有个群众不乐意了，“你个娘们怎么说话的？” “什么怎么说话？听不懂人话？你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人家胸口拍，你丫脑子是屎黄的吧？别跟我装傻！骂的就是你！” 她三人实在是泼辣，一个个战斗力又强，记者又还在，这些群众没敢说什么，最终不情不愿地删了视频。 可惜了，明明这么好的笑料。 蒋茜茜把人撵走了，才回到姜山边上。 她蹲下来，叹气道：“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姜山不说话，或许是因为朋友都来了，终于有人撑腰了，才允许自己哭了出来。 见她不说话，蒋茜茜叹了口气，和闺蜜们对视一眼。 她踢了踢姜山的脚，气道：“你丫真去自杀？能耐了你！铁板鱿鱼、重庆火锅、串串香、巴西烤肉、麻辣烫、关东煮都吸引不了你了？学人家自杀？” 陈沐也叹气：“就是，跳河自杀还闹得上新闻了，现在好了，全国人都知道一个胖子自杀没成功飘在水面上，你这样会给胖子们留下心理阴影的。” 林黛西弱弱地说：“你真是为情自杀？郭聿终于现原形把你给甩了？” 蒋茜茜：“郭聿那还叫人吗？我早说过这货是个垃圾，你偏不听。” 陈沐：“郭聿出轨那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事，你也别太难过，就算出轨又怎样？这世界上四条腿的蛤/蟆在锅里不好找了，两条腿的男人外面到处都是。”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郭聿那小子怎么你了？” 闺蜜们的怒骂声把姜山拉回现实。 - 这一天，在姜山的记忆里是难熬的。 这是夏天正热的时候，刺眼的日光炙烤着大地，外面一点风都没有，动一下都嫌热。 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笑料了，在姜山的记忆里比今天这种场面更难熬的还有很多。 一屁股把学校板凳压坏，被全校学生嗤笑，成为别人嘴里的肥猪。 去吃自助餐因为太胖而被拒绝入内，因为老板觉得她可能太能吃。 坐飞机时被隔壁座的人要求换座位，对方觉得她的存在会影响空气流通。 去买衣服还没进门就被人撵出来，说没有胖子的尺码。 走在路上，被人指着嘲笑，说最讨厌的就是死胖子了。 哪怕她什么都没做。 说起来这次和从前那些次没有任何区别，可分明又不一样。 她只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由她做出来，最后都会变成笑料。 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她不该这么胖，不该油腻的惹人厌烦。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想成为绝世美女，可她就是喝水都胖。 时间拉回半个小时前。 姜山拖着肥胖的身体，买好水果想去郭聿的出租房里给他惊喜。 她一向怕热，夏天不上班的时候白天很少会出门。 可郭聿要上夜班，俩人作息时间颠倒，虽然是情侣，却一个月也不见两次面。 水果她已经洗好切好了，男人就是糙一点，经常拿起来随便洗洗就啃。 姜山说过郭聿很多次他都不以为然，改变不了男朋友，姜山之后每次洗水果都会去皮切好。 水果她买了不少，郭聿上夜班火气大，吃点水果可以降火。 姜山走到楼下时接到郭聿的微信。 “在哪？” 姜山想了想，把打好的字删掉，“在上班呢，你呢？” “那我睡觉了，今天别来找我，乖，我不想你累着。” 姜山应了声，笑起来。 郭聿很体贴，总是怕她工作辛苦，不过她的工作工资高一些，如果她不辛苦就无法拿到高工资，没有高工资就无法在这座城市里买房安家。 买房是她和郭聿共同的目标，她是本地人有指标，郭聿是外地人，俩人打算结婚后先付一套小户型，现在钱都在郭聿那存着，郭聿是谨慎的性子，平时从不乱花钱，姜山倒也放心。 俩人准备这个秋天就去领证的。 等领证后，他们就有家了。 姜山笑着打开门，站在门口时就发现一双女士的黑色高跟鞋，缠绵的笑声传来，她脸上的笑凝滞住，等姜山走到一居室的门口，就见里面两个人的衣服已经脱光了，郭聿以她从未见过的姿势，在那女人身上驰骋。 那一幕成了压垮姜山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仅是因为交往多年的男友出轨，而是过去几年，郭聿一直告诉她，他崇尚精神恋爱，在结婚之前不会碰她，说她这样好的女孩子应该被细心呵护。 他还说就喜欢她这样肉肉的女生，可他的出轨对象却是个排骨精。 “那你上去打他了没？” “打得他鼻出血，再把钱给抢回来。” “我就说男人可以再找，钱千万要攥住，你傻啊你！” 姜山进门时，郭聿的屋里放着探戈舞曲，探戈的激情彰显了他们做的激烈程度。 他们太投入，没有注意到她。 姜山哭着在那站了很久，而后悲哀的发现，自己连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懦弱、自卑，她不敢问郭聿，怕郭聿的回答让她承受不起。 她可以允许任何人嘲笑她的肥胖，却无法容忍心上人的直接。 如果真的跟郭聿分手，像她这样的胖子又能找到什么样的男朋友？ 她已经29岁了，并不像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足够的底气面对生活的波折。 她没有，她只是个死胖子，如果她分手，她真的找不到像郭聿这样的男朋友。 于是，她从郭聿的住处逃了出来。 眼光太刺眼，姜山用胳膊挡住眼。 陈沐叹息一声，“所以你就跑来自杀？” “太没出息了，要是我遇到这种事，肯定要一屁股坐死他，你可是姜山啊，你有200斤重，你怕谁啊？” “没有200！”姜山弱弱地说：“。” “是哦，你好厉害，，你家秤能量那么精确？每次量体重前一天水都不敢喝，量的时候连内裤都不穿，脱得精光的，就差没去剃光头了，这样量出来的体重你不心虚？” 姜山哼着：“我不管，反正我没有200斤，你别污蔑我。” 蒋茜茜训她，“那是重点吗？要我说你真没用，男朋友出轨你跑了就来河边自杀了？真出息。” 三个好朋友一致讨伐她。 这一点，姜山是真冤枉，“我没自杀！” “那你怎么上新闻了？” “我就是……就是跑出来后觉得太热了，想来河边凉快一些，谁知道河边那个栅栏年久失修，我这个体重你们又知道的，栅栏被我压坏了，我没站稳就从岸上栽下来了。” 当时姜山以为自己死定了，以她的体重，就是有人去救她，也很难把她拖上岸。 那一刻，姜山很后悔，后悔没扛起2000斤的铁锤把郭聿给捶得跪地喊娘。 但老天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没死成，竟然直接飘在水面上，可她不会游泳，不敢动，就一直飘着。 免费护城河一日游了。 免费贡献了这么好的笑料。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是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闹这么大。” “那救护车怎么回事？” 姜山哭丧着脸，“捞我的两位大叔力气太小，被我拽下了河溺水了。” “严重吗？” “已经醒过来了。” “我看护士脸色凝重。” 姜山真的哭了，因为自责，“我太重了，大叔的胳膊被我拽脱臼了……” “…………” 第 2 章 姜山给脱臼的大叔付了医药费，又送了一些营养费过去。 道歉和道谢的话说了一箩筐，等天黑才离开医院。 姜山身上还是早上那身脏衣服，眼下湿衣服已经干透了，她干脆等回家再换。 原先她的存款都在郭聿那，这个月的工资刚到手又付掉了医药费，现在连买零食的钱都没有了。 蒋茜茜看不得她那副颓废的样儿，第一时间把她拉去烧烤摊。 开心烧烤是本市最牛逼的一家烧烤摊，人气旺口味好，老板爱交朋友人也有意思。 这里的客人们都混了个熟脸，相互间都认识。 这是姜山最爱的地方，每到这时，姜山就是这烧烤摊最靓的崽，谁也吃不过她。 “大山子，你看什么呢？再看下去，羊肉串就被抢光了。” 姜山看着满盘的羊肉串，第一次没了胃口。 她已经200斤了，连郭聿都嫌弃她，她男朋友出轨了她竟然还在这吃羊肉串。 眼泪冒了出来，她委屈地哭道：“没人喜欢我。” 她又胖又丑又没前途，找个男朋友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可即便这样，这个男朋友还出轨了。 “怎么没人喜欢你？”蒋茜茜把烧烤摊老板拉过来，指着姜山问，“你喜欢她吗？” 烧烤摊老板笑得跟见了亲妈似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每次姜山来都能吃别人的5倍，一个月在这消费好几千，是店里的SVIP。 姜山哭得更厉害。 她一哭，本就眯成缝的眼睛更肿的厉害，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冲掉了不太服帖的粉，露出满脸的疙瘩，简直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老板噎了一下，给她递了纸巾，“你在我这哭？你看到我们的招牌没？开心烧烤！来我们这吃烧烤最开心了，你哭成这样人家会以为我涉嫌虚假宣传的。” 他从烤盘里拿出两个圆圆的东西，“喏，刚才要羊宝的傻逼逃单了，就当老板送你的，别哭了，男人算个卵子？欺负你，你就把他卵子咬掉，看他敢翻眼！” 蒋茜茜噎了一下，这羊宝看着怪疼的，她把东西推给姜山。 姜山哭着要撸。 “想不到我姜山第一次吃卵子，竟然不是我未来老公的。” “…………” 隔壁桌的人闷咳一声，差点被啤酒给呛住。 “霍医生，您怎么了？” 霍霁川摇头，“辣椒呛的。” “霍医生第一次吃烧烤？” “不是。” 同院的护士杨璐笑起来，霍霁川年纪轻轻就是烧伤科医术精湛的主刀医生。 烧伤科不比其他科室，这是个不能为医院带来利益的科室。 医院早就想把这个科室取缔掉，合并到外科，反正其他医院都是这样。 霍医生早年也是外科医生出身，他做手术厉害，做整形修复手术更厉害。 为医院带来很多荣耀。 当年医院不同意另开烧伤科，霍霁川原本有更好的出路，却依旧留在了这家医院，为的就是留下烧伤科这个科室。 据说霍医生家庭很好，平常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就是高岭之花。 杂志模特的穿着都不如他讲究。 他不太亲民，大家也不敢轻易叫他出来吃饭，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聚餐，吃的还是烧烤。 吃饭时大家都紧张，生怕霍医生不喜欢撸串。 好在他吃的很熟练。 霍霁川的余光看向一旁的女人。 她的体型让人很难忽视，事实上霍霁川一早就注意到她了。 她哭得很惨，跟女鬼似的，散乱的头发黏在皮肤上，妆哭花了，眼哭肿了，嘴唇一直哆嗦。 本就不漂亮的五官更让人无法直视。 作为烧伤科医生，霍霁川有自己的职业病，看到不工整的东西下意识要把它弄平整。 穿西装容不得一丝皱褶，沙发垫不可以有折痕，就连烧烤…… 他很少吃烧烤，他无法忍受烧烤过程中肉不均匀受热。 如果是他的病人，他就用手术把这点瑕疵给处理掉了。 这个女人的脸让他有一种上手术台的冲动。 - 霍霁川安静地吃完两串羊肉串，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眉头紧蹙，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视线也在第一时间落在同事们身上。 几个有经验的立刻疯狂撸串，知道今晚是注定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了。 “江小海你少吃点，别待会又给吐了。” “怕什么？就因为要吐才要多吃。” 江小海是实习医生，第一次上台时竟然对着创面上的蛆虫吐了，被大家取笑了很多次。 江小海：“你们猜今晚是小孩被烫了还是老人被烧了？” “我猜是泼硫酸了，你没看霍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杨璐说。 江小海看过去，果真听到霍医生说：“伤亡情况如何？好，我现在回去，他们跟我在一起。” “霍医生，又有急诊？” 到了夏天，烧烫伤的案例增多，急诊那边应付不过来，经常要霍医生去救场。 霍霁川掏钱结账。 电视机里传来新闻台主持人的声音： “据我台记者报道，本市临海路一家火锅店突发爆炸，公安消防等部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救援，爆炸已造成2人死亡，22人受伤，伤亡人数还在继续统计，也请相关市民注意绕行，谨防二次爆炸，请关注我台后续报道。” “我台记者紧急报道，临海路火锅店发生二次爆炸，受伤人数上升，目前伤亡人数正在统计。” 电视上的画面是从一百多米外拍摄的，却依旧能看到火光冲天。 二次爆炸震碎了路上正在行驶的公车玻璃，许多路人也受到波及，现场一片狼藉。 爆炸的惨状让喧闹的烧烤摊顿时默然无声。 霍霁川站起来，面色凝重，“回医院！” 一桌人面色凝重地站起来，开始往医院狂奔。 姜山也看到新闻了，她默默放下手里的羊宝。 “茜茜你看到了吗？爆炸了。” “是啊，好在临海路那边离医院不远，应该能及时抢救。” “只能祈祷了。”陈沐叹息一声。 其他顾客也都很难过，姜山吃不下去，掏出手机就见微博上有人在号召大家去献血。 姜山站起来。 “你去哪？”蒋茜茜拉她。 “我要去献血。” “又去？你有多少血可以献？”陈沐要去拉她。 姜山经常献血，陈沐就没看到比她献的多的人。 姜山总说女胖子没别的多，就是血多。 可女人多少有点血虚，别看姜山胖，力气也大，可她那身体根本禁不住折腾。 “不行，我得去看看。” 话没说完，姜山已经跑了。 其实姜山很少跑步，胖子跑起来地动山摇简直是一场灾难。 但这次她跑得很快，等蒋茜茜等人回过神，她已经消失在转角了。 等姜山跑到医院时，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许多轻伤伤者坐在大厅里等待帮助。 救护车上下来一个重伤患者，对方手臂被炸断，露出血腥的一幕。 姜山转过头跑出去吐了个干净。 姜山擦着嘴回来时，急诊室更乱了，蒋茜茜她们已经到了。 一个男医生走出来，姜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 他眉如远山，目若深谷，身材瘦高，腿也很长。 身上穿了件白色衬衫，搭配着一条点缀着白色条纹的黑色领带，外面罩着医生的白色大褂，那白大褂熨帖平整，有型有款，使得他从里面走来时，不像是医生，倒像是杂志封面上的香水模特。 他的眼神明明平静无波，视线落在人身上，却偏偏叫人觉得灼热。 整个人有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好帅的男医生。”姜山忍不住说。 “你说的是霍霁川？”蒋茜茜靠近。 “霍霁川？”姜山疑惑。 蒋茜茜对他很了解，如数家珍，“对，霍霁川霍医生，他很出名的，你没看过他那个视频？把一个烧焦的猪头整成欧洲美女，那个视频在国内外都很火，YouTube上的观看量也高的惊人，据说他是专业的烧伤科医生，但你也知道，烧伤整形几乎是不分家的，他整形手术做的很厉害，审美极好，整完后绝对不会有整容痕迹，堪称圣手，很多人想找他整形，只可惜他很少接诊纯整形患者。” 姜山一直很佩服整形医生，他们有一双能让人变美的手。 作为一个不漂亮的胖子，姜山也一直想整形。 她偷偷去咨询过，对方让她做吸脂、鼻综合、面部填充、双眼皮加内眼角、垫下巴…… 她被吓得偷偷跑了。 在看到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后，姜山疯狂崇拜烧伤科医生。 其他医生远远不如烧伤科的医生这样，每天需要面对大量烧伤烫伤患者。 那些令人惊悚的创面，需要医生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霍医生是一个很会整容的烧伤科男医生。 听完蒋茜茜的话，姜山所有的崇拜都落在了这位霍医生身上。 蒋茜茜话音刚落，一个抱着狗的男人哭着跑进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狗。” 他拦下霍霁川的路。 霍霁川步伐很急，脸色难看，伸手把他推开，“让开！” “医生！” 那男人干脆抱住他的腿，哭着把狗抱给他看，“求求你救救我的狗吧！我的狗养了10年了，真的比我家人还亲，它要是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你救救它吧！可怜可怜它吧！” 那是一条看起来很乖的柯基。 天使面容，眼睛圆圆的，脸虽然不大，耳朵却不小，看起来很可爱。 狗不停喘着粗气，身体一抖一抖的。 姜山看到那狗后背上插满玻璃碎片，血肉模糊。 让人心生不忍。 第 3 章 “让开！”霍霁川冷漠的像是没看到。 那人一直死缠烂打，医生护士都急了。 急诊病人需要立刻做急救，耽误了哪怕一秒钟都很可能救不回来。 这是在与死神赛跑，不是儿戏！ 可这男人已经拦着他们好几十秒了。 那病人还不让，要下跪，被霍霁川拦住。 “你会不会去交通部门交水电费？”霍霁川眼里毫无波澜，推开他，厉声道：“摆在我面前的是生命垂危的病人，救人是我的职责，但救狗不是，这里所有人都是他们父母养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六七十年的，也请你可怜可怜他们！” 那男人还纠缠，“医生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冷血？生命不是平等的吗？你为什么对狗这么冷漠？ 这次，霍霁川猛地把他推到墙角，等病人运走才放开他。 他眼里有毫不遮掩的冷意，男人被他的眼神镇住，呆愣了很久。 霍医生最终还是放开了。 那狗已经不行了，见所有医生都离开，男人抱着狗哭着坐在地上。 导医台的护士来劝说：“我们不是专业的兽医，对于麻药的分量，血管伤口的接合都不专业，您还是把狗送去专业的兽医院吧。” 男人哭着抱住狗，“来不及了，它要不行了。” 这是他养了10年的狗，比他父母还亲。 这几年他生活中遇到不少变故，公司破产了，老婆跑了，只有这狗一直陪着他。 “霍医生和传说中一样。” 姜山回头看蒋茜茜，“嗯？” 蒋茜茜歪着头，“怎么说呢，专业又理性，看了就很让人信赖，你不觉得吗？这里，你看四周，到处是伤者，是乱了阵脚的人，只有他，你看了他的表情就会觉得，嗯，一定会过去的。” 陈沐点头：“确实是，医生都长这么帅吗？没天理了。” 周围动不动就有被火烧伤的病人送进来，很多人被烧得很惨。 林黛西低着头不敢看，嘴上附和： “我以前一直不了解烧伤科医生，今天忽然觉得烧伤科医生真的不容易啊。” 姜山看向四周，乱糟糟的急诊大厅正如蒋茜茜说的一样。 而她在最初的焦急后，竟然没有太大的恐慌。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医生会把那些病人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霍医生的冷静让人无端信任。 急诊室已经挤满了人，只能临时加床进去，霍霁川正在给病人进行抢救。 “霍医生，这边快不行了，病人出现了休克反应。” 霍霁川把急救了一半的病人交给其他医生，赶到另一边。 护士一边跑一边介绍，“他是餐馆的小老板，大面积烧伤，烧伤面积达到90%。” 霍霁川走到病人身边，急诊医生已经在做急救措施。 他正要下手，从被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拦下了。 “霍医生，你是霍医生吧？” 霍霁川转过头，脸色难看，他今天已经被人打断很多次。 夹克男哭着，“我老婆她是孕妇，她坐公交车时被波及，现在生死未卜，你能不能先救她？” 霍霁川直接拒绝，“所有病人都会有医生进行急救。” 他要转身，又被拉住。 夹克男急了，“其他医生我不信，我只信你！人家说你是烧伤科最好的医生，我老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就行行好先救她吧！你现在这个病人他是餐馆的老板，要不是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受伤，他就是罪犯，他死有余辜的，就是死也不足以给伤者抵罪，你怎么能救这样一个人呢？” 霍霁川紧皱着眉头，神情却还算镇定。 “我是医生，当病人送到我面前时，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在我眼里，他只是个普通的病人。” 霍霁川又看向烧的面目模糊的病人，“他全身严重烧伤，心脏骤停，出现休克反应，符合一级病人的特征，需要优先救治。” 男人很委屈，哭着拦住他，“医生，他就是杀人犯！他杀了那么多人，五六十个人死的死，伤的伤，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人？就是救活了他，他也要接受法律制裁的，还不如让他死了，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你应该去救那些受害者啊。” 霍霁川闭了闭眼，只瞬间功夫，很快又睁开。 “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审判犯人是法官的工作。” 他冷静的不像话，近乎冷血。 病人家属猛地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到底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啊！他明明害了那么多人。” 他被赶了出来，喊声在医院急诊大厅内回荡，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姜山哽咽着给他递了张面纸。 这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边哭边擦眼泪，“我媳妇还怀着孕呢，她只是坐个公交车，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却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结果医生不救她就算了，还要救那个杀人犯。” 姜山安慰他：“您别哭，我相信你老婆肯定会救过来的。” 姜山从门缝里看向忙碌的医生们。 这一刻她对医生肃然起敬。 在这个难熬的夜晚，一场看似离我们遥远的爆炸，却让医生成了最直接的当事人。 医生这群人就是，见证着最糟糕的事故，做着最伟大的事。 姜山帮助护士安抚了一些病人，说了些鼓励的话，她赶到临时献血站。 蒋茜茜他们都在排队。 市民们已经自发从家里来医院为病人献血。 大家安静地排队，手里刷着微博看最新消息，自发填表格。 一切井然有序。 这一刻，难过了一天的姜山，忽然感觉到些许温暖。 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姜山。 她撸起袖子，连忙说：“医生，我胖，血多，你多抽点给病人，我扛得住的。” 医生看了她一眼，帮她量血压，道： “献血不是胡闹，不是胖血就比别人多，好了，先去边上做个化验。” 姜山乖乖地做检查。 很快一个护士过来说血库A型血告急，A型血到一旁排队。 姜山正好是A型，化验合格后第一个抽了血。 她胖，护士戳了好几次才把血抽出来。 姜山看着流动的血，想到这些血能进入别人体内，救活他们。 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蒋茜茜、陈沐都献了，林黛西因为近几天吃过药不符合献血条件。 姜山走出急诊大厅时，有些晕乎乎的。 她这一天没怎么吃饭，又在河里漂了那么久，累坏了。 “你没事吧？”陈沐拉着她，“别犯傻行吗？郭聿那种男人去哪不好找？” “你当务之急是好好减肥，不是我说，你要能找到霍医生那样的男朋友，你还在乎被郭聿戴绿帽子？”蒋茜茜问。 姜山想了想，废话，她又不傻。 “那就是了，说到底就是新欢不够好！”蒋茜茜下结论。 “想锻炼就去我瑜伽馆，我又不要你钱，你怕什么？”林黛西哼着。 姜山心里暖暖的。 是啊，她不该自暴自弃，纵然她被戴了绿帽子，可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闺蜜。 一个出租车车队停在医院门口。 两个的哥拦住姜山，“请问献血点在哪？” “在那边，不过现在献血的人很多。” “多也得排啊，我们还是外地的，要是来一趟不献血，于心不安那。” 他们朴实的话让姜山心里更暖了。 夜已深，姜山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郭聿的出轨，想到这一场突发的事故。 忽然觉得出轨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比起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当然，明天一觉醒来，她还会回归现实。 她会关心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次事故会慢慢消声。 那些伤患会再次回到和她毫无交集的线上。 可在这一刻，他们前所未有的亲近。 回到家，全家人都在等她，欲言又止，显然都看到落水的新闻了。 江丽琴几次要说话，都被姜卫国拦住了。 今天先是出轨又是落水，而后去医院献血，现在已经凌晨了。 姜山累的不想说话，她只想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她明天还得上班呢。 “妈，不要说了，我困了。” 这一夜，姜山以为自己会失眠，可她睡得很香。 - 人近中年，哪怕生活中遇到再大的变故，次日一早该上班还要上班。 姜山来不及想昨晚的事，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刷牙时她拿出手机刷新闻，死亡人数还停留在昨天的数字，没有增多。 可见昨晚那个孕妇并没有死。 姜山心里舒服很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洗漱好，她已经浑身是汗了。 姜山没别的优点，就是头发又黑又密。 闺蜜们经常自嘲是秃头少女，只有她的头发，好像永远掉不完一样。 但这优点放在她身上也不算优点了，容易流汗的胖子动辄汗湿了头发。 姜山拿毛巾擦了很久，头发才清爽一些。 姜山扎好头发，站在穿衣镜前审视自己肥胖油腻的身材和臃肿的脸。 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丧气。 她不是第一天这么胖了，但好像就是这两年，越来越胖，斤。 肥胖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大码店很难买到她的衣服。 江丽琴为了给她买件能穿的衣服，经常要跑遍整个城市才能找一家老式的制衣店。 前几天她一个翻身把用了五年的床压坏了，姜建国又去装修市场给她买了一张双层木板的床来。 再往前她骑弟弟姜江的自行车，一屁股把自行车坐爆胎了。 除此外，她食量猛涨，家里的伙食开销越来越大，连姜山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家里住下去。 她原本是想早点存够首付款跟郭聿买房子搬出去住的。 可现在…… 姜山心里很难过，眼泪又冒了出来，可她眼小，哪怕难过的时候也不显得明显。 再说谁会关注一个胖子的心情呢？她就是个胖子，死胖子，人见人嫌的胖子而已。 原本以为郭聿是特别的，可现在就连他都出轨了。 姜山在体重秤前徘徊了许久，最终咬牙把一条粗胖的腿伸了上去。 快速转动的数字让她闭着眼不敢看。 最后她捂着眼偷偷看了一眼，却被那个“2”字刺激的赶紧跑了。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灌汤包、手抓饼、豪华汉堡、紫薯粥、蔬菜沙拉。 姜山想大约就是江丽琴的手艺太好了，才使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江丽琴嚷嚷道：“山山啊，快来吃饭啦！妈妈做了好吃的哦。” 姜山心里难过的厉害，人被出轨已经够倒霉的了，体重竟然还涨了这么多。 “妈，我要减肥。” “你这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呀！” “妈！你别再拖后腿了，每次你都这样说，结果呢？我越来越胖。”姜山委屈地低下头。 江丽琴察觉到闺女情绪不对，低声问：“怎么了？真的跟郭聿吵架了？” “没有。”她不敢告诉家里她分手的事。 她这么胖，邻居们已经鄙视的厉害，经常在背后议论她。 说她是打折促销的过期货，白送也没人要的货色。 江丽琴已经跟人家吵过很多次，却也管不住邻居们的嘴。 姜山不想父母为自己担心。 “减肥也不能不吃早饭啊。” “我真的要减肥，妈，你别再给我做饭了，我不吃。” 江丽琴嘟囔道：“这孩子怎么了？昨天还说我做的豪华汉堡好吃来着。” 姜江从屋里探出头，“她都要胖成猪了，你还喂她。” “你这倒霉孩子，说谁胖成猪呢？这是你姐！” “就是！”姜山瞪了他一眼。 但很显然，这一眼威力并不大。 第 4 章 姜江今年才16岁，刚上高中，正是抽高的时候。 175的个子只有120多斤，瘦的跟猴子一样。 跟肥胖的姜山形成鲜明对比。 姜江边套着T恤边走出来。 姜山看着他一身的排骨，心里更堵得慌。 她得多倒霉啊，全家都是瘦子，就她胖成这样。 难道她的坏运气是从投胎时就注定的？ 姜江笑了声，贼兮兮问：“姐，没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姜山一脸警惕。 果然姜江嘴里没好话，“别吃太胖了哦，太胖会被吃掉的！” “姜江！” “哎呦，我说的是实话嘛，这又不是饥荒年代，谁天天吃那么多饭啊？我同学都在减肥呢，你再吃下去，就真成猪啦！”姜江边跑边嚷嚷。 “姜江你死定了！” 姜山跟在他后面拿着拖鞋追，姜江跑进屋子里要关门，被她一屁股顶开。 而后她把姜江按在床上，用屁股摩擦，丝毫没有要留情的意思。 “妈呀！我这腰断了！姜山你是猪吧？你竟敢用屁股坐我脸！爸妈！救命啊！”姜江哭天喊地。 姜卫国继续看报纸，江丽琴继续盛饭，显然见怪不怪了。 姜山这个体重一动起来地动天摇。 楼下的邻居都探出头，问是不是地震了。 走出家门时，姜山仍是沮丧的，肥胖的每一天都是一场噩梦。 自从她越来越胖之后，她记忆中很少有开心的事。 哪怕有也是跟郭聿有关的。 那些虚假的甜言蜜语。 夏天是胖子的灾难，胖子从早晨开始就是难熬的。 姜山从家走到地铁站也不过10分钟时间，就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 她拿出纸巾擦脸，虽然还是早上，可她已经觉得自己就是铁板上的鱿鱼。 太阳就是那铁板，烤完正面烤背面，把她烤得滋滋响，才会把她包进煎饼里。 姜山走进地铁站，好不容易凉快了一些。 早高峰时期，地铁站里人很多，姜山站在地铁门口等着。 背后有人挤了一下，姜山脚吃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踩到了前面的大爷。 那大爷回头，见了姜山，冷漠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对不起。”姜山连忙说。 “对不起？”大爷指着她，暴躁道：“你一个胖子出来挤什么地铁？不知道现在人多吗？胖子不会在家里好好呆着？非要出来占地方？” 恶言恶语让姜山呆在了原地，很久没反应过来。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要道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对不起，是我太胖了？ 她本来已经够丧了，这陌生人的咒骂让她心里更为酸涩。 周围的人都盯着她，姜山的头低的更低了，她恨不得钻进地底下，也不愿意被别人这样注视。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你到底怎么回事？长这么胖还出来挤地铁？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大爷拎着一个购物袋，气道：“我最讨厌你这种没自知之明的胖子了，你这么胖你出来干嘛？不会打车吗？非要来挤地铁影响别人？” 姜山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嘴里说着对不起，下意识要弯腰道歉。 她想早点结束这可笑的闹剧，早点让众人把视线移开。 求求他们了，不要这样看着她，让她显得更可笑。 腰还没弯，额头一阵温热，下一秒，姜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要道歉？” “什么？” 姜山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到让人自惭形秽的脸。 竟然是霍霁川。 他没有穿白大褂，只穿了件黑色的西装，米色领带，显得年轻又绅士。 他西装上衣口袋里塞着一方白手帕，讲究的像是杂志上的英国绅士。 在众人面前出丑的自卑，远远不及这一刻强烈，在对方的映衬下，她更像个肥胖的小丑。 “我……我踩了他的脚。” “你的意思是踩了他的脚就得道歉好几分钟？” 霍霁川眉头轻蹙，语气并无起伏，却也平缓而坚定。 姜山张张嘴，道：“我……也不想的，但他年纪大了，我不想做无用的争吵。” 大爷见她这个态度，当下哼了声：“我说的有什么错？胖子就该有点自知之明嘛，这里这么挤，你一个人抵4个人的地儿，你还好意思来挤地铁？你这种人就是浪费公共资源。” 霍霁川俯视着他，气势不凡，声音平淡：“你多大了？” 大爷硬气道：“我69了。” “69应该不用工作了？” “早退休了。” 周围人一阵哄笑，不知谁说了句： “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跟年轻人抢座位，人家好歹要上班，到底谁浪费资源啊？” 大爷才反应过来霍霁川的意思，脸当下难看起来。 “我为国家做贡献还不能乘地铁了？她这么胖她好意思？我说的哪错了？哪错了？” 他不依不饶，大家都劝他要善良，可他还是这样，倚老卖老。 看准了没人能怎么他。 事情闹得很大，大家都来安慰姜山。 姜山的眼泪又出来了。 好在地铁来了，拯救了她。 等人走光，霍霁川掏出手帕回头，却见身后那姑娘早就不见了。 因为煤气爆炸，他预计至少半个月不能回家。 可一早他从手术室出来时，就接到物业电话。 说是他房子漏水漏到楼下去了，物业要他回去一趟。 他家离医院很近，便抽空回来一趟。 把钥匙交给物业就想往医院赶，但他今天车子限行。 谁知来挤个地铁也会遇到昨晚那姑娘。 为什么每次遇到她，她都在哭？ 姜山哭着从地铁站跑出来，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追上来，偷偷给了她一张纸巾。 “对不起，刚才是我撞到你，你才撞到那大爷的，你没事吧？” 姜山偷偷擦眼泪，“我没事。” “你不用在意他的话，他已经70岁了，可你呢，你还年轻呢，他的人生已经看到头了，可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姜山哭得更厉害了。 或许对别人来说，她的人生确实还很长。 可对她来说，她29岁了，200斤，男朋友出着轨，她连上去手撕的勇气都没有。 所有的积蓄都在郭聿那，原以为可以用那些钱买个小户型，再和郭聿成家生子。 现在看，一切都是个笑话。 她也不敢跟家里人说，怕家里人知道她人财两空要崩溃的。 姜山到达Amore时迟到了两分钟，店长的脸色十分难看，姜山赶紧去里面换衣服。 Amore是国内势头正猛的中古店，在全国有多家连锁。 这家CBD的店面向的是中高端消费的白领。 店里箱包、服饰、名表、首饰都有，品牌也从入门到高端一应俱全。 就拿包来说，LV这种入门级的有，再往上香奈儿之类的货也很全，爱马仕这种高级别的也有一面墙的展柜。 名表就更不用说了，积家、卡地亚、劳力士…… 应有尽有。 乍一看，Amore的不像是中古店，倒像是一间奢侈品博物馆，收集着这世界上所有美丽的宝物。 姜山是Amore的一名奢侈品鉴定师，大学毕业时她学的是中文系，中文系找工作只能做文职。 可姜山本就胖，当时她想着如果一直坐办公室，她会更胖的。 后来阴差阳错考到了奢侈品鉴定师，就应聘到了Amore做鉴定师。 平常Amore不仅要售卖，也需要鉴定收入奢侈品。 在如今假货盛行的时代，很多人把代购来的假货送来卖，这就需要奢侈品鉴定师有一双毒辣的眼睛。 Amore规定严苛，其他店员都曾因为看走眼而受到惩罚。 只有她，工作从未出错，过手的货还没有假的。 前几年中古的概念不流行，Amore一直没打开市场。 那时候姜山刚进公司，公司情况很不好。 短短几年时间，Amore没有变，可时代变了，人们的消费理念变了。 很多国人会飞去日本买中古货。 国内的中古市场虽然没打开，但比前几年已经好了许多。 中古并不意味着都是旧货，买到手又转让的新品也是中古货。 Amore就是因为二手和一手一起做，业务才能在短期内发展壮大。 如今公司的货还算好卖，尤其是绝版的包和手表，只要收入就会很快被收藏家买去。 姜山总觉得人应该有个优点，她外表身材都不行，所以她一直要求自己真诚善良。 这样的性格在销售中很占优势，所以哪怕新来的客人会因为她的外形不信任她。 可老顾客来了却都会指定她来服务。 姜山每个月都加班加点，想多赚点提成，好早点实现买房梦。 就这样，不知不觉，姜山在这个岗位已经干了5年。 她的销售和鉴定业绩在所有门店中排行第一。 按理说早该升职了。 可她工资全靠提成，职位好多次都说要升，最后却都被别人顶替了。 不过老总说过，这个季度就会把升职的事情落实。 升职应该不成问题吧？ 等她升职了，她一定好好努力，替公司发光发热。 想着升职的事，姜山就觉得店长的坏脸色也不难容忍了。 “姜山，林总让你把文件送上去。”店长瞪了她一眼。 姜山表情平静地接过。 Amore的公司在后面的大厦里，姜山拿了文件过去。 早高峰时，电梯很难等，姜山等了8分钟才好不容易等到电梯。 排队的白领一窝蜂挤进去，姜山的脚被踩到好几次。 她站在靠门的地方，其他人下意识往后缩，离她远远的。 就好像她是会传染的病毒。 电梯门关上之前，一个男员工提着早餐匆匆跑进来。 电梯忽然发出报警声，男员工却动也不动。 刺眼的视线全部落在姜山身上，姜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要被人射穿。 姜山假装没看见。 她明明不是最后进来的，应该出去的人是最后上来的男人。 她不要下去的。 “什么人啊？别站着不动行吗？我们都要赶着刷卡呢。” “就是啊，再不上去我就迟到了，这个全勤就没了。” “因为谁超载自己心里没点数？” “别耽误大家时间行吗？” “那个胖子……” 电梯里的空气简直要让姜山窒息了。 姜山不想听剩下的话，低着头从电梯里逃了出来。 眼泪打着转，心里也堵得厉害。 最近真是太倒霉了。 男朋友出轨、坐地铁被大爷骂、上电梯被撵出来。 她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 公司在18楼，她抱着文件走到楼梯口，低着头往上爬。 等爬到18楼，她满头是汗地把文件交给林总。 林总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蹙，“你怎么来了？” 姜山想辩解一声，也不是她想跑腿送文件的，可林总已经不耐烦把她撵了出来。 姜山走到一半，想到升职的事，便折回要探探口风。 走到门口，却听到林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都说了让她别来，一点数都没有，我真受不了她那张脸。” 哄笑声传来，一个女人说：“林总你真坏，人家也是好心送东西。” “谁叫她好心了？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也不知道上面喜欢她什么，一直把她留在Amore。” “就她这样色/诱根本没可能，那老总到底喜欢她什么了？” “谁知道，或许他口味独特吧？” 第 5 章 姜山竟然不觉得难受，只觉得心里钝钝的。 她想在心里撕裂一个出口，可放眼四周，她无处可走。 人近中年，她虽然没有成家立业，可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生孩子，找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事。 她还是职员，没有升职，就谈不上跳槽。 而她体态不好，身体肥胖，找工作时经常因为外形被pass。 国内奢侈品鉴定师的现状又摆在这，像姜山这种情况，想换一份工作实在太难太难了。 工作不顺心，男朋友还出轨，姜山从心底生出一种失落感。 应该做出一点改变吧？她深刻知道这一点，可问题是该怎么改变？ 她减肥减了这么多年，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容貌又不出众，往哪走似乎都是死路。 - 因为没吃早饭的缘故，姜山饿得两眼发花。 胖子本就容易饿，这才十点钟，她已经饿得受不了。 金刚芭比聊天群里已经有近200条未读信息。 姜山正要看，一个顾客进门来，她立刻收起手机。 对方是个很瘦的女人，容貌艳丽，妆容精致，涂着玫红色口红。 她穿一件玫红色的针织短袖T恤，紧身的包臀裙，身材凹凸有致。 往下看丝袜包裹着黑色长腿，脚上那双黑色高跟鞋彰显着她的性感，跟个妖精似的。 她来到香奈儿柜台看了片刻，姜山走上前笑起来，“您好，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那女人挑下墨镜，打量的视线在姜山身上来回几次，才忽而勾唇，露出不易察觉的讥诮： “你是服务员？” “奢侈品鉴定师。” “好像也没区别，说好听的是奢侈品鉴定师，说不好听的就是服务员。” 姜山好脾气地问：“您想看点什么？我们这二手和一手的都有。” “二手一手？”冯妍妍笑起来，“哦，你对二手和一手怎么看？说来听听。” 姜山愣了下，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却还是好脾气地回答： “现在二手的东西保存的都不错，加上专业的护理清洗保修，并不比一手的差，价格还便宜。” “可不是吗？”冯妍妍笑起来，那张漂亮的脸上有明显的不以为然，“二手的又怎么样？至少证明这东西有使用价值，一手的又怎么样？没有价值，乏人问津，看一眼都嫌腻歪，一手的也是没人要的，你说是吧？” 她的语气让姜山觉得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却因为大门敞开的关系，热得不行。 姜山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回答： “选择二手还是一手，取决于个人的喜好，与其他人无关，与货品本身也无关。” “哦？”冯妍妍眯着眼，笑得有些怪，“那你喜欢二手的还是一手的？” 姜山低头给一款包打标，又抬头道： “我喜欢所有的奢侈品，它们凭本事美丽，不管二手还是一手，我都喜欢。” 似乎她的答案并不能让冯妍妍满意。 冯妍妍笑容冷了冷，又嗤笑一声： “就你这样的，二手还是一手有区别吗？给你一个爱马仕你都能背出麻袋的感觉来。” 姜山觉得自己真是背，最近好像一直走霉运，就好像这个女顾客，简直莫名其妙的。 都不知道她进这家店干什么，不看东西不买东西，一直在讽刺挖苦她。 姜山郁闷地看向门口，那里蒸汽升腾，正如她的心，烦躁的无法安放。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郭聿发来的信息： “我妈和我妹妹要来玩了，还有我们家亲戚也会来，你上次带我妈她们去玩，玩的她们很满意，这次我亲戚来也交给你了。” 郭聿的妈妈很挑剔，姜山为了让她老人家满意，好吃好喝招待着，花了小两万才把人送走。 就这样走的时候，郭聿的妈妈还不满意，嫌她抠搜，这才过了几个月？怎么又来了？ 而且郭聿还想让她去招待？他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姜山更烦了，回家的路上买了两个汉堡一杯可乐，把今天没吃的全部补上。 还觉得不够，又买了一包薯片两根香肠三根鸡翅。 吃完后，她获得了短暂的快乐，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焦虑。 那些垃圾食物把她推入恐慌的深渊。 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无法掌控自己，她不够自制，她连自己的体重都无法做主。 之后她更丧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 晚上，姜山回家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争吵声。 “谁不知道你女儿被男朋友甩了，为情自杀啊！” “就是啊，胖成那样被甩了也很正常的，就你江丽琴最要面子还不让人说。” “明明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啊？要么你就让你女儿减肥，她又丑又胖也不是我们的错。” “又不是我们把你女儿甩了，你朝我们发脾气算怎么回事。” 江丽琴气得叉腰骂道：“呸！你们好意思说我们家姜山？就你冯蓉的女儿，被男人包养打胎打了一个又一个，你赵丽华的女儿更厉害了，跟老外结婚，结果被骗婚，人家在那个国家有儿有女，婚都离过两次了，还有你啊，李倩整天想嫁富二代，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你们凭什么说我家姜山？我女儿最起码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赚钱，我女儿吃你的喝你的，胖要你们说？” 几人被戳了短都气愤不已。 “你女儿这么胖，就算有人要也生不出孩子来，你跟我们气什么呀！咱们走着瞧！” 几个老邻居很快散去，江丽琴气得要命，一回头看到姜山，顿时尴尬起来： “姜山，你怎么来了？别听她们胡说，她们什么都不懂，我女儿是最好的！” 姜山含泪跑上楼，锁门后她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 她们戳中了姜山又一个心事——生育问题。 姜山因为胖的缘故，内分泌失调，月经很久都不来，她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本来就不容易怀孕，再加上这个毛病，她只怕生不出孩子来。 这也是她不敢轻易跟郭聿分手的原因之一。 姜山思想很传统，在很小的时候，姜山玩扮家家，就希望能做一个温柔的母亲。 她想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最好不要像她这样胖。 可她这辈子却很可能不能生。 江丽琴叹着气敲门，姜山却把锁得死死的。 姜卫国责怪道：“都跟你说了，别跟邻居吵架，你偏不听。” 姜卫国是个老好人，对人也和气，从来没跟人大声过。 和他相反，江丽琴是个暴脾气，经常跟邻里吵架，是家里说一不二的领导。 “能怪我吗？你都不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议论姜山的，我闺女是她们能议论的？自家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江丽琴不服气。 “你也是，少说两句，你能管的了别人的嘴？” “那她们也不能取笑我姜山没人要啊，我闺女这么可爱，肉肉的，人还善良，工作能力又强，不要太好哦。” 姜卫国责怪她，“就因为你这样，才把姜山喂得这么胖，现在不流行胖了，要瘦点才好找对象，要我看，你明天带姜山去一次医院，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就算跟郭聿真的没可能了，那也得把身体弄好了，才能继续找对象吧？” 江丽琴觉得有道理，次日就把轮休的姜山拖去了医院。 姜山百般不情愿，却还是被她拉去了。 这家医院正是临海路那家，前天姜山来过。 走进医院，她想想起那晚的惨况，也不知道那些病人救活没有。 妇科门诊永远排着长队，姜山挤了2个多小时才轮到。 “想看什么？”医生问。 姜山现在对医生有种天然的好感，便温声回答：“我大姨妈很久都不来，一来来很久。” “具体点，多久来一次，一次多久？” 姜山如实道：“四个月来一次，一次来一个月。” 医生终于抬头看她，“以前做过检查吗？” “嗯，说我是内分泌失调，吃过西药也吃过中药，可是还是不准时。” 医生查看她曾经的病例，不停叹气。 见她说话声音挺好听，温温柔柔的，难得放下笔说： “那我跟你说实话，你这个情况吃药调理很难成功，你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减肥。” 姜山其实很了解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减肥，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减。 如果她能掌控自己的体重，就不会让体重失控到这个地步。 减肥本来就是个悖论，如果要花费精力去减肥，还不如一开始不把自己吃胖。 人一边纵容自己堕落，一边又要求自己奋进，这真的很难很难。 “你有没有想过减肥？” 姜山点头，“有的，只是……” “只是决心不够大对吧？”医生温声问。 姜山顿了顿，继续点头。 “那我这样说吧，如果你不好好减肥，月经不正常可能会导致不孕，除此外，肥胖给你的身体内脏带来很大的负担，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会出毛病，各种病症会找上你，你年纪轻轻，难道真想跟病痛打交道？倒不如狠心减肥，最起码能收获新的人生。” 姜山觉得这家医院的医生都好温柔。 回去的路上，姜山一直在想医生的事，她知道她必须做出改变了。 最近发生的所有的事，只不过是在打破她的保护壳。 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再不走出来，那她就要做一辈子的胖子。 屈辱、奚落、嘲讽、取笑…… 她难道还要继续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东西？ 她胖了29年，难道就不能瘦一次，看看被肥肉包裹住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姜山走到大厅，忽然撞到了夹克男，她激动地拉住对方，小心翼翼问： “你还记得我吗？” 夹克男很高兴，笑道：“胖丫头，是你啊？我记得，”顿了顿，他尴尬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是觉得你亲切。” 姜山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就是想问你，你老婆和孩子保住了吗？” 提到这事，夹克男很不好意思。 他之前一直对霍医生有偏见，可霍医生从那天起一直守在病房里，没日没夜照顾几个病人。 包括他老婆在内。 那天给店老板抢救之后，霍霁川请来了妇产科的主任，一起给他老婆做手术。 他的孩子即将满七个月，他们商议之下，决定先把孩子取出来，再做其他手术。 签字时，他的手一直在抖，好在8个小时手术之后，他的老婆和孩子都保住了。 第 6 章 “我老婆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孩子取出来时，老婆肚子里已经没有羊水了，好在手术及时，那天我实在太冲动了，医生真的不容易。” 他老婆情况特殊，妇产科没有病床，最后去了烧伤科那边。 到了烧伤科，他看到那些烧的面目模糊、脸部变形、断手断腿的病友。 惊吓之余，再一次理解了医生的不易。 他也感谢医生没有让他老婆截肢，毕竟他老婆的手伤真的很严重。 “虽然我老婆脸上会留疤，但霍医生说后期做完手术修复，不会太严重的，就是严重也没关系，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夹克男呵呵笑着。 姜山很感动地点头：“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担心她们，没想到真的救活了，我真替你高兴。” 夹克男呵呵笑道：“妹子你也是很善良，我也谢谢你那晚一直鼓励我。” 姜山笑着摇头，走出医院时，心里意外的舒坦。 姜山走到楼下时，就看到霍霁川正和其他医生一起，步履匆匆往另一座大楼走。 他真的很耀眼，在这么多医生中，一眼就能被注视到。 天生就是焦点。 这种人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拼实力。 比起来她就真的很不够看，既没有颜值也没有实力，还这么不自制。 霍霁川很快消失在大楼里。 姜山想到他在地铁站为自己出头的那一次，她竟然忘记感谢他了。 当时只觉得太丢人了，不想再待在那里，就直接跑了。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没有礼貌。 郭聿又发来了短信，姜山实在不想面对他，却又没办法。 在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之后，终于答应去见他的父母。 姜山的钥匙进不去他家。 她敲了门，见到是她，郭聿劈头盖脸说道： “姜山，你怎么回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门怎么换锁了？” 提到这事，郭聿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上次他跟冯妍妍在家做的好好的，忽然发现背后门打开了。 郭聿不知所以，干脆把门锁给换掉。 “哦，门锁坏了，我换一个，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郭聿个子有177，不胖不瘦，不黑不白，五官比较端正，浓眉大眼的。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跟霍医生那种极品的没法比，但是在普通人里算是中等偏上了。 姜山跟他谈恋爱时很多人都在说闲话，说郭聿不是真心喜欢她。 她不相信，难道胖子就不该有真爱了吗？ 姜山低头找了个理由：“最近忙。” “忙？忙什么？” 看来郭聿是没看到那条弹窗了。 姜山多少放心了一些，“就是工作上的事，想升职多拿点工资。” 听到升职两字，郭聿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次要是升职能拿多少钱一个月？” “三万吧。” 应该能拿更多，如果当上店长，店里只要卖出东西她就有提成，只是姜山不想跟他说实话。 郭聿在电影院上夜班，工资有四千多一个月，听到工资金额当下笑起来，把她拉进去，“我老婆真是厉害，要我说你公司就该让你做店长，你看你的业绩是第一，人又好，你们老板太没有眼光了。” 姜山不着痕迹地缩回手，郭聿觉得她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哪里。 “呦，我说是谁呢，也不知道早点来做饭，还知道我做现成的给你吃？”穿着大红大黑的冯彩霞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姜山下意识奚落：“你看你往这客厅里一站，就跟一座山似的，衬得这屋子更小了，我说姜山，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还这么胖？胖的人能给我们老郭家生个孙子吗？别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纯粹是在骗我们郭聿。” 郭聿尴尬：“妈，你说什么呢，姜山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现在你们要结婚了，妈就得把话扔在这。”冯彩霞不满地瞥了眼姜山，这未来儿媳妇实在太丑太胖，就跟肥猪肉似的，看着就觉得腻歪，她一直不喜欢，可谁叫对方是本地人了，多少能帮衬着点郭聿，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早让郭聿把这女人给踹了，“姜山你啊，要有点自知之明，别以为自己是城里人就了不起，这中国的女人自古以来就是要伺候男人的，你看郭聿这屋子里乱的，那屋床单上一塌糊涂的，屋子里到处是烟灰，你不应该来帮着打扫卫生？” 姜山低头道：“我工作很忙。” “再忙也得做，你不做，叫我家郭子上完夜班回来还得收拾家里？你看你这样，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长得丑还不会做事，怪不得我不喜欢你。”冯彩霞气呼呼说。 姜山站在那，体积庞大，压迫性十足，脸上的表情又跟小媳妇似的，看得冯彩霞更气了。 姜山想出口辩解，想跟她理论，想了想最终没说出口。 “妈，你别骂她了，姜山很快就要升职了，以后能拿三万多一个月呢。”郭聿笑着说。 冯彩霞听了这话，心情舒坦了一些，她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看姜山，“郭聿说的是真的？” 姜山没说话。 冯彩霞脸色稍霁，那眼珠子一转，又问： “对了，你跟郭子就要结婚了，你们家嫁妆准备好了没？” 姜山蹙眉，“郭聿没跟我说起彩礼的事。” 冯彩霞不高兴，“我们现在是谈你的嫁妆，不是彩礼，彩礼我们家是没有的，我们家是农村家庭，家里就是没钱，这你也是知道的，郭子的弟弟还得盖房子结婚，我们把郭子培养上大学，实在没钱拿给你们结婚。” 姜山听蒋茜茜她们说过，没有彩礼嫁过去很容易吃亏，其实她真的不在乎这些。 可是…… 对方这种态度，她心里知道，冯彩霞是打定主意她非嫁不可。 毕竟，以她的条件和年纪，不嫁给郭聿又有谁要她？ 人家拿定你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轻待。 如果她年轻一些，如果她瘦一些，如果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有别的选择。 郭聿家也不敢这样吧？ 不，如果她真的有别的选择，她未必会坚持郭聿。 她也想像其他女孩那么勇敢，但她没有这样的资本。 姜山心里酸苦难言，不是滋味。 冯彩霞不高兴地催促，“怎么？就你还嫌弃我们家没有彩礼？就咱家郭聿这长相，很多女人倒贴了想嫁给我们家郭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郭聿拉了拉她，冯彩霞又说：“反正彩礼是没有的，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过你工资高，以后买房肯定问题不大，如果你父母肯帮衬着那更好了。” 姜山苦笑：“以我的工资不吃不喝十年二十年都买不起房。” “你们家不是有房子吗？”冯彩霞眼睛亮着，“你妈也舍不得你出来租房子吧？” “我们家还有弟弟，我不可能要他们的房。” “你弟弟不是还小嘛？你爸妈可以先把房子给你们住，自己再买一套啊，姜山啊，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你家里有弟弟，如果你结婚前不打算，将来你家的财产你就一点也得不到，你得学聪明点。” 姜山不说话，一直低着头。 冯彩霞舍不得开空调，再加上郭聿租的房子是6楼的阁楼，房子层高很低，进来后很是压抑。 顶楼本来就热，又不开空调，对姜山这样的胖子来说，这里就是蒸笼，她的后背早已湿透了。 她不习惯顶撞别人，不愿意听的她就不说话。 冯彩霞暗示了她很多次叫她回家要房子，姜山都没任何反应。 冯彩霞气得更厉害，当下道：“你别站在那堵着，把我风都堵没了。” 姜山从门口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有没有眼？那里是窗户，你是存心堵在窗户口，堵我风是吧？” 姜山觉得她大概是太碍眼了，当下拎起包，“我先走了。” 说话间，郭聿的妹妹郭婷婷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 她对着屏幕说着什么，一看就是在视频。 “婷婷，那是谁？” “你说那胖子？那是我哥女朋友。” 郭婷婷偷笑，“所以我们一定要减肥，千万不能变成她这样。” 姜山听了不舒服，却还是没有发作。 她拿起包要走，郭婷婷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她的包。 “哇！嫂子，你这包新买的？好好看啊，这是Gui的吧？我在网上看过这一款。” 姜山应了声。 她有一些奢侈品，毕竟她是做这行的。 但这几年为了攒钱买房子，她也舍不得买贵的。 只有几件充充门面。 郭婷婷眼里冒光，“这包很贵吧？” “还好，二手的。” 其实是新包，虽然是中古货但对方没有用过，姜山以很低的价格拿下了。 做一名奢侈品鉴定师就是有这点好处，店里收到好的东西，她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蒋茜茜她们也经常找她买东西，每次都是全新的，价格却低了好几千。 “哇，嫂子你这工作真好，你应该很多包吧？我马上就要生日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包。” 冯彩霞看向姜山，姜山红了脸，“哦。” 哦？这什么反应？ 郭婷婷又一次暗示，“我说嫂子，其实吧，你背这个包真的不好看。” 姜山苦笑，她知道她胖穿什么背什么都不好看。 “但我很喜欢。” “你喜欢也得看合不合适呀，你块头这么大，不是我说话难听啊，就是看起来很壮，这个包不适合胖子，你背真的显得太小了，没有美感，有点浪费这个包了。” 这是个时装包，包也不大，根本不适合胖子啊。 郭婷婷一脸真诚地盯着姜山。 “不像我，我很瘦，适合背这种包，你让我背看看。” 她说着就去姜山手里把包抢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第 7 章 姜山正要阻止，可对方还是把包背来背去，换了好几个背法。 “你看，好看吧？嫂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包。” 郭婷婷笑着看她，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所有人都盯着姜山，像是等她说出那句让大家都满意的话。 姜山低着头，硬着头皮说：“我这包是店里卖的，不是我自己的。” 郭婷婷脸色不好看，又祈求地看向郭聿，“哥，嫂子好小气，不想给就算了干嘛找理由？不就是一个包吗？她一个月工资那么多，还舍不得一个二手包吗？” 郭聿为难地看向姜山，“姜山啊，你看婷婷难得喜欢一个包，你就给她吧，你做这行，想要什么样的包没有？” 姜山摇头，“我只是借来背背，这个包很贵，二手的都要一万多，我没钱买。” 冯彩霞咋舌：“一万多？这么贵啊？哎呦，姜山你看你以后就是老郭家的人，婷婷既然喜欢，你这个做嫂子的可不能这么小气。” 姜山摇头，想把包抢回来。 郭婷婷不愿意给，拽着包链子不放手，俩人一人拽一边。 冯彩霞很生气，一直骂姜山，可姜山竟然不像以前那么好操控，拽着包不松手。 姜山本来就躁得慌，被这一闹，使出全力猛地一甩。 这郭婷婷竟被她活生生甩了好几米远。 姜山也被自己的力气惊呆了。 郭婷婷躺在地上哭起来，“哥，你怎么会找这种女人？也太小气了，她刚才还打我！” 冯彩霞也跟在后面骂：“这种女人想进我们老郭家的门？门都没有！还没进门就打小姑子。” 姜山被吓得背着包转头就跑。 她像一阵风似的往前跑，跑了很久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胖又怎么样？难道胖子就不能背包了吗？她就是喜欢美丽的事物，也喜欢拥有。 她就想背这个包，郭婷婷干嘛说的那么难听？ 真的不能怪她，再说她也没用力。 这样一闹，她和郭聿的家人关系更差了。 姜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怎么想的，情感告诉她要分手，理智告诉她不能太冲动。 还有那些钱，她该怎么要回来？ 她不是个聪明人，遇到争执矛盾，下意识想逃避，拖一天是一天。 她不敢说分手，怕分手了钱和人都没了。 可不分手她该怎么办？容忍郭聿继续出轨？ 她心里不得劲，往前走了很远。 今天中午她就没吃几口饭，到了这会更饿了。 路边的小摊贩已经出摊了。 麻辣烫、臭豆腐、烤肉串、炸香肠、梅干菜饼、寿司、榴莲饼、奶茶…… 都是她喜欢吃的。 胖子和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美食都是好朋友。 他们相互理解，又互相欣赏，所以才胖啊。 姜山看着橱窗外那些买食物的瘦女孩，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再吃下去，她就直冲250斤了，她这么胖，没有吃美食的资本。 等她也像别人那么瘦了，不用多，就瘦到120斤，她就可以大吃大喝了。 她真的不能胖下去了，她要减肥。 姜山迈着腿往前走，今天她轮休，因为前几个月帮人代班，这几天她可以多休息会。 姜山回到家时，肚子一直在打鼓，饿得直不起腰来。 她扶着墙走回卧室，干脆躺在床上，省得动一下都嫌饿。 江丽琴推门进来，“怎么了，闺女？” “减肥。”姜山有气无力地说。 “今天又没吃？”她转身走了，回来时给姜山带了根削好的黄瓜。 姜山饿得眼冒金星，赶紧抢过黄瓜吃了起来。 “你这样不行，饿着减肥哪行啊？不如你晚上跟我去跳广场舞吧？” 姜山摇头，那些大妈很喜欢八卦的，她才不去呢。 “那你也得科学减肥啊？不吃饭是减不下来的。” “不，我得坚持，不吃饭肯定能瘦的。”姜山吞掉了黄瓜，躺回床上。 江丽琴看得直叹气，“你今天去找郭聿了？” 姜山没否认。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郭聿没结婚就敢出轨，那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姜山看她，“你怎么知道的？又是陈沐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妈妈就是不想让我闺女受到委屈，大不了不嫁了，你在家妈妈养着你。” 姜山听得心里很酸，她哪好意思让江丽琴养着她？ 她已经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养一个胖子父母的压力也很大。 再说他们总要老吧？难道让她啃老一辈子？ “不，我要减肥。” “郭聿的事呢？” “等我减肥变美了，我就能抓住郭聿的心，他就不会出轨了。” 江丽琴哼了声： “你想得美，男人出轨有一次就有无数次，你以为天下所有男人都是你爸这样的？” “那等我减肥了再说。” 她就是有一种信念——只要她瘦了，一切都会改变的。 江丽琴不知道怎么劝她，半晌又说：“行吧，你减肥也行，干脆妈妈给你报一个健身房？” “不，我每天饿得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去健身房？” 姜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妈，你先出去吧。” “那健身房的事呢？” “明天再说吧！” 明天…… 明天她一定认真减肥。 次日一早，江丽琴打开冰箱，怔住了，“昨晚我放冰箱的汉堡呢？” 拉开抽屉，“手抓饼也不见了。” 姜江赶紧从屋里跑出来，“还有我的锐澳和烧烤。” 俩人齐齐看向坐在早餐桌边的姜山。 姜江自己用零花钱买了锐澳，自己还没喝呢，被姜山喝光了，便气哼哼道：“谁心虚谁知道！” 江丽琴敲他脑袋，“你姐喝你两瓶锐澳怎么了？再说了你一个高中生喝什么酒？” “妈，你怎么总护着她？明明就是她的错，你说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江丽琴一拳揍他肚子上，拿刀霍霍，“一边去，小心我揍你！” 姜江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山低着头，她真不是故意的，昨晚饿得太狠了，半夜起来，差点晕过去。 实在睡不着觉，只能起床吃点东西，谁知一吃就刹不住车，差点把冰箱都给扫荡空了。 这会儿，她已经开始自责内疚，还有前所未有的焦虑。 一早，郭聿给她发信息，让她陪他妈妈和亲戚出去转一转。 姜山没回。 到了中午的时候，郭聿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姜山没办法才接了起来。 “姜山，你到底怎么回事？总是不接电话。” “我这边忙。” “忙什么？我妈和我亲戚都在家等着呢，他们难得来一次，你就不能热情点？你要是这样，我都不确定我妈会不会同意我们结婚。”郭聿一副为她考虑的语气。 “我真的很忙，最近要加班。”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在这等着。” “我最近都没空，你可以自己带他们玩。” 郭聿一滞，他当然可以自己带，问题是他带出去就得花钱，他家来了这么多亲戚，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姜山一直很体贴，每次都替他考虑，之前也在他妈妈身上花了一两万，既然有人替自己付钱，他当然不想自己掏。 他又不傻。 郭聿笑笑，“姜山啊，你就跟领导请个假行吗？你看咱们都要结婚了，给亲戚留下好印象是很重要的。” “店长来了，我挂了……” 郭聿脸一僵，一旁的冯彩霞凑过来，“怎么样？她说什么时候带你大舅二舅小姨他们出去？” “她说她忙。” “她忙什么忙？” 郭聿也觉得姜山有些奇怪，“可能她最近要升职了，忙一点。” “再忙也不能不把亲戚放在眼里，”冯彩霞脸色不好，“这样，你把她店的地址给我，我带你大舅二舅他们找过去。” 姜山放下电话，跟几个同事出去吃了午饭。 店长也来了，她虽然对姜山不热情，但总体上还能过得去。 她看到了姜山的包，笑了，“我前几年也喜欢这种入门款，不过现在我已经看不上这种包了。” 姜山笑笑：“店长你有钱，我这不是没钱吗？” 宋玲新很受用，笑得真诚了几分，“我现在就想买个Birkin，可惜啊，太贵了。” Birkin是全世界女人的梦想，哪怕不喜欢，也想拥有。 有一只Birkin并不是拥有一只包那么简单，它更是通行证。 Waitinglist那么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配货更是比包还贵上许多。 当然，在Amore里有钱就可以买到，价格便宜，不用配货。 每次一旦收入品相不错的，就会被人抢走。 宋玲新一直想要一只，只是她囊中羞涩，那只包摆在展柜里两个星期，她每天都去看。 可惜她和拥有铂金包的人依旧有较大的差距。 后来那包被人买走，她还失落了很久。 “那个包是个被包养的小三送来的，品相那么好，后来我碰到过那个小三，她手里还有一只Birkin，但显然那是仿的，她把正品送来卖，背仿的骗她金主，这小三不是一般精明。” 许多网红明星晒的爱马仕包都是假的。 现实中用假货的也不少，姜山不想评论，但她自从入了这行，一般就买中古包。 宋玲新说了一通八卦，又回到姜山身上。 “你不能总买这种入门级的包，过几年你就看不上了。” 姜山不在意地笑笑：“我没钱，再说就我这样的，背什么都无所谓的。” 宋玲新背香奈儿、Celine、爱马仕入门款，Gui她这两年没背过，所以姜山才买。 和上级撞包不是件好事，姜山时刻谨记。 宋玲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叉子，摸着纤细的腰。 “你倒是提醒我了，不能再长胖了，再胖下去就要跟你一样了。” 说完，她蹬着高跟鞋走了。 第 8 章 同事程艾挤过来，“她到底来干嘛的？找存在感的？你脾气也太好了。” 姜山苦笑：“我能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让她说的这么难听啊。” “谁让我本来就胖呢？” “她这种人一点能力没有，要不是靠你的业绩顶着，她能拿到最佳店长称号？”程艾不平。 姜山笑笑，没说话。 程艾直叹气，她见姜山点的都是沙拉和素菜，问：“又减肥？” “减来减去都这么胖，喝水都胖。” “没有喝水都胖的说法，吃多了人才会胖，你就没考虑过用科学的方法减肥？” “我在网上看了很多方法，最近有人告诉我每天吃7个苹果就能减肥。” 姜山说完，用叉子戳着菜，“我下午就去买苹果。” “7个苹果？为什么不是8个？”程艾眨眨眼。 姜山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集齐7个就能召唤狂瘦因子？” “不好笑。” “哦。” 俩人又噗嗤笑了。 姜山和程艾处得还可以，不过同事处的再好也不过是一起吃饭的关系。 店里还有几个同事，大家三两抱团，只有一组的同事关系才会亲密些。 姜山、程艾还有周琼一个组。 下午姜山的老顾客来了，周琼挤掉她，瞪眼道：“你今天都接了一单了，这单轮到我了。” 店里是采取排队制度，周琼把自己排在第一个，姜山排在最后一个。 进一个客人，大家轮流服务。 这次原本轮到姜山了，只是她今天卖了一单，一般这种情况，大家也会让一下给没出单的人。 姜山没说话，让她迎上去，可惜那人还是推开她，来到姜山面前。 “姜山，我想买只Chanel，你这边有好货吗？” 姜山略显尴尬，“现在轮到我同事接单了。” 对方愣了下，明白过来，“那跟你们店长说一下，我就要姜山给我服务。” 姜山专业，态度也好，上次她来时，那个周琼根本看不起她，言语间一副她买不起的口气。 所以她才找了姜山。 之后她加了姜山的微信，姜山还告诉她很多保养方法。 上次她包被掉色的牛仔衣染色，姜山还告诉她该送去哪里清洗。 宋玲新知道姜山和周琼的弯弯绕绕，不过不管谁卖出包她都有提成。 她当下说：“既然人家顾客指定姜山，姜山你就去吧！” 周琼气的不轻，和其他同事聚在一起，小声嘀咕，显然在骂姜山。 姜山顿了顿，还是决定好好服务。 “店里正好新来了一款leboy，是牛皮荔枝纹黑银，经典款，我看您朋友圈，您平常以休闲装为主，偶尔也会有正式偏女人一点的打扮，这一款比较百搭，而且价格很不错。” “羊皮比荔枝皮贵吗？” “在店里面一般是这样，不过我们中古店一般荔枝纹的要贵一些，因为品相更好，看起来也饱满，不易变形。” 众所周知，小羊皮太娇贵，二手市场上的价格反过来，买荔枝皮的更多些。 Amore有一面墙的玫红色展架专供给香奈儿。 在这里，中古包把展柜塞得满满的，让人一眼看去，很有满足感。 每一天，姜山都喜欢看着这些包，好似跟美丽的东西打交道，自己也会变得美丽。 “我更建议您买荔枝皮，这只包几乎是新品，各种证件也齐全，荔枝皮也算保值，价格比店里便宜了一万多，您买了也不会吃亏。” “有prada的包吗？” 姜山笑了笑，“这个品牌的中古包比较少。” 客户有些惊讶，随即像是明白过来，笑了： “那我会不会买到死人用过的东西？” 姜山笑起来，“这包是客户本人送来寄卖的。” Amore的货品要新一些，主要是国内人大部分对二手货品比较抵触。 不像日本那边，对中古货的接受度较高。 有些太旧的包，国内买的人不多，多以看不出是旧货的中古货为主。 价格自然也高一些。 “那我就要这一只吧。” 姜山笑起来，今天她卖出两单了。 这个月她的业绩不出意外还是第一，照这样下去，肯定能升职。 “我给您包起来，然后把这只包的身份卡给您，您有任何保养方面的问题可以找我。” “谢谢。” 把人送走，周琼路过姜山时，愤愤地骂道：“死胖子！” 姜山脸僵了僵，默默去了里屋。 姜山看向装修奢华，摆满奢侈品的店面，很喜欢这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她也喜欢工作，在工作时她会展现自己的专业，那会让她忘了自己是个胖子的事实。 顾客也会因为她的专业而信任她。 这种感觉无可替代。 晚上，蒋茜茜打电话来叫姜山出去聚聚。 “我减肥。” “快来，开心烧烤的老板问了你好几次，你快来……” 陈沐冲电话喊道：“还要我开车去接你？” 林黛西也喊：“快来快啦！你减肥还缺这一顿吗？” 姜山想哭，她有一个很会做美食的妈妈，有一帮很会吃的闺蜜。 可问题是，每次别人吃都不胖，只有她，越来越胖。 这些年下来，大家吃着一样饭，人家蒋茜茜167,98斤，小妖精似的，腰肢纤细。 陈沐身材也维持的不错，因为自己是营养师，皮肤调理得玉白剔透，跟美玉似的。 林黛西是瑜伽老师，自己也开了家瑜伽馆，就在山上，每天早上对着山里的迷雾做瑜伽，身材自然不用说。 只有她，吃了美食，长成了肥肉，实诚的不要不要的。 姜山抵制不住诱惑，再说她今天中午吃了一肚子沙拉，现在肚子是瘪的。 到了开心烧烤，她们都到了，点的都是姜山爱吃的。 “我要减肥！”姜山要哭了。 “那你少吃两根就是了，”蒋茜茜把烧烤推给她，“你跟郭聿怎么样了？” 姜山如实把事情讲给她们听。 几人笑得差点岔气。 “所以你把她妹妹打得趴在地上了？” “不是打，是甩。” “哎呦！看不出来你出息了，就该这样，我告诉你这种人就是犯贱，他妈妈明摆着不想给你彩礼，你们还没结婚就叫你花那么多钱，就是想占你便宜。”蒋茜茜分析。 陈沐有些担心，“郭聿都那样了，你还不跟他分手？” “分手怎么办？”林黛西倒是支持姜山，“分手钱就没了，怎么也得把那钱要回来吧。” 姜山叹气：“就我这身材长相，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出轨？不管了，我得减肥。” “也别那么丧气，你有决心减肥是好事。” 蒋茜茜是个白富美，平常在家里公司上班混日子，平常很闲。 “嗯，这次我一定要下定决心减肥。” 陈沐推给姜山一张名片。 她是专业的营养师，对吃很有研究，平常理论是一套一套的，证书一大把，听起来很唬人。 “沐然轻食简餐，健身、减肥、断食的最好选择？”姜山读出名片上的字，“你开了餐厅？” “不是餐厅，就是个简餐工作室，卖食物饮品之类的东西，以微信和美团饿了吗为主，就是针对白领和健身减肥一族的，我不是营养师吗？特地做了一些减肥断食的果汁、沙拉、简餐。” “那我吃了有用吗？”姜山带着希望问。 陈沐笑了：“这只是辅助，你应该去健身房，然后再抛弃油炸等垃圾食品，用我的减肥餐代替，这样就行。” “那你自己还吃烧烤？” 陈沐拿起羊肉串，笑得迷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正聊着，不远处有一桌人坐了下来。 姜山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霍霁川。 他真是鹤立鸡群，穿着讲究的他跟周边看起来格格不入。 姜山觉得他这种人应该去法餐厅那种讲究的地方，没想到他也会来吃烧烤。 边上的好像是他科室的同事。 同事们聊得很嗨，霍医生偶尔应两声。 从姜山这个角度看，霍医生的侧脸堪称完美，尤其是他的鼻子，鼻梁高挺鼻尖挺翘。 五官深邃的像是外国人，简直是整形的范本。 蒋茜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哇！霍医生？你盯着人家干吗？” “他上次帮过我。” 她把事情经过告诉闺蜜们，可把她们气的不轻。“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怎么样？帮我去打那个老大爷？” “太过分了，你吃他家盐还是吃他家米了，胖管他屁事！你也太好欺负了。” “我最近比较背。”姜山说完，招来老板。 老板笑眯眯问：“想吃什么？也是奇怪，你最近没来，我总觉得我这烧烤摊冷清了不少。” 姜山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我的影响力就那么大？你不就想说我太能吃了吗？” 老板笑嘻嘻，他亲眼见证姜山体重的一路飙升。 说起来他罪恶不小，要不是他家烧烤太好吃了，姜山也不至于这么胖。 “老板，你给我送一些烧烤给那桌，就是他帮过我，我想感谢他一下。” “要什么？”老板看过去。 “我也不懂男人爱吃什么，反正你看着来吧，记我账上。” “好嘞！”老板笑眯眯走了。 20分钟后，老板把姜山点的烧烤送去。 姜山远远看到老板对霍医生讲了些什么，霍霁川微微转身，与她对视。 他眼睛深邃，眼神虽然平静却暗藏深流。 姜山笑笑，招了招自己的胖手。 霍医生转过头，默默注视着胖子里的食物。 烤蚕蛹、烤羊宝、烤羊鞭、烤生蚝、烤韭菜、烤腰子...... 都是所谓以形补形的壮阳/物。 霍医生没动，他眼眸低垂，认真考虑了一下，他不需要。 江小海噎了下，笑起来，“这个小胖子是谁啊？怎么这么体贴？”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霍霁川。 心里直摇头，看不出来霍医生看起来挺壮，实则身体很虚啊。 霍霁川面无波澜地把东西推出去，“你们吃。” 他不吃这类奇怪的东西。 他回头看向那桌的姜山，表情复杂。 姜山笑着对他双手合十，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还指指他盘子里的东西，示意他趁热吃，十分体贴。 霍霁川看向盘子里的套餐。 第一次，她失望她第一次吃卵子竟然不是未来老公的，差点把他呛着。 第二次，她被老大爷指着鼻子骂，那可怜样让人不忍。 第三次，她给自己点了这么丰盛的壮阳套餐，令他无可挑剔。 这个女人，真的需要每次都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第 9 章 姜山请霍霁川吃了烧烤，心情高兴了不少。 回家时她买了几斤苹果，打算从明天起，就实行苹果减肥法。 按照网上说，这3天，她需要一直吃苹果，不能吃太酸的，要偏甜一点。 还说这样可以减肥美容排毒，一举多得。 姜山刚走到小区门口的小路上，被一个女人拉住。 “进来看看吧！7天保证瘦10天！无效退款。” 这家店装修普通，就是那种在小区门口随处可见的门店，门头挂着“减肥排毒”的绿色牌子，玻璃门上贴着各种减肥标语—— 7天瘦10斤！无效退款！自然减肥！酵素恶菌是减肥天敌！ 不可否认，姜山有片刻心动，可理智告诉她世界上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她连忙摆手，“抱歉，我有事。” “小姑娘，进来看看啊，我们卖的不是普通的减肥药，这是美国进口的膳食纤维胶囊，无毒副作用，排的都是你身体里的毒素，能让你健康减肥，”她的视线在姜山身上扫过，两眼放光，“你看你肚子鼓出来了，一看就是毒素太多了，像你这种情况，要是不及时排毒，子宫里毒素太多就会危及健康，还会影响你怀孕的。” 姜山差点动摇了，却还是理智占了上峰，推开老板娘的手，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姜山依旧是吃苹果。 以前姜山很喜欢吃苹果，可这一次连续吃了10个苹果，饿了就吃饿了就吃。 现在看到苹果胃里就冒酸水，真的要吐了。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已经跑了好几趟厕所。 程艾小声问：“你怎么了？” “减肥，肚子不舒服。”姜山揉着肚子。 “你别减太狠了，瘦的太快就容易反弹，你得悠着点。” 到了下午，姜山腹痛更厉害了，跑了好几趟厕所，差点虚脱了。 她发了条消息去金刚芭比群。 姜山：姐妹们，我要死了。 蒋茜茜：我也要死了。 姜山：你怎么了？ 蒋茜茜：我好无聊，我要无聊死了。 姜山：…… 蒋茜茜是个白富美，开跑车用奢侈品，她爸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都够买车了，她平常不上班就有花不完的钱，为了打发时间在公司摸鱼当个称职的富二代，姜山跟她没法比。 姜山：我说真的，我吃苹果吃的一直拉肚子。 蒋茜茜：叫营养师出来帮忙。@陈沐 姜山：网上说连吃三天苹果可以养颜排毒，皮肤也不会变差，为什么我这脸越来越暗淡了？ 陈沐：网上没骗你。 姜山：啊？ 陈沐：不信你称称看，你连吃了三天，肚子拉了多少次，肯定要瘦的。 姜山要哭了，这些年为了减肥，她走了很多弯路。 从早年的减肥梅子到后来的减肥酵素，各种减肥法她都试过。 效果显而易见。 最近她看那些热度很高的减肥种草帖子，很多人都说XX减肥法太有效了。 可姜山试了，基本上都没用。 陈沐：科学科学减肥！改天你来我这，我给你科普一下。 姜山委屈：你不是说你那减肥法要健身要控制饮食，需要很长时间吗？ 陈沐无情戳破她：你既不想动又不想累，还不想花时间，你这样怎么减肥？干脆在家躺着算了。 姜山被她一骂，倒是清醒了不少。 陈沐说得对，想减肥不动是不可能的，她今晚不坐地铁了，走路回家，就当减肥了。 很快姜山发现她高估自己了，她单位离家有四十分钟路程，等她回到家，她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她捂着肚子走进家门。 江丽琴吓一跳，“姜山，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吃了一天苹果，拉了一下午肚子。” 姜山说完，扶着腰进屋。 江丽琴以为她是要去床上休息一下，谁知她直接站上了秤。 秤上的体重竟然少了1斤，姜山差点跳起来。“妈！我瘦了！瘦了！” 江丽琴直叹气，“我去煮点粥给你，你这样明天还怎么上班？” “不行，苹果减肥法很有用，我得继续坚持。” “你减的就是你肚子里的宿便，我看电视养生节目都说了，这种是没用的。” 姜山眨眨眼，“不，这是个好的开端，我得坚持。” “你这样迟早把肠胃弄坏的。” 姜山当然知道，可如果肠胃坏了能换来瘦，她想她愿意。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蠢，可她真的要快点减肥，她要让郭聿知道，她也可以变漂亮。 次日一早，姜山更虚弱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有个顾客把包送来寄卖，姜山鉴定后捂着肚子给包填好身份卡。 刚把客户送走，从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声，Amore不管是装修还是陈设都走高逼格路线，所有鉴定师都笑意盈盈，低声细语，力求把涵养和礼貌展现给顾客，从没有人这样大声叫嚷，就好像去菜市场砍价一样。 “谁啊？哪来的乡下人？” “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没见过这样的。” 周琼走上前，“抱歉，我们这的东西不能动。” 冯彩霞不乐意，气道：“怎么不能动？我儿媳妇在这上班，我就看看怎么了？” 周琼一滞，“你儿媳妇？谁啊？” “姜山！姜山？姜山？你在不在？”冯彩霞叫嚷起来。 郭聿二舅环顾一周，抽着大烟袋，“乖乖，这么多包，这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那可不？这里一个包都一两万呢！”冯彩霞自豪地拍拍胸口，“姜山身上那个包看到了没？那二手的都一万呢。” “这里干啥要卖二手货呢？二手货还那么贵？”郭聿大舅不明白。 他们太吵，姜山在里屋都听到了。 周琼环视他们身上不够得体的穿着，毫不掩饰脸上的嘲笑，她冲屋里嚷嚷：“姜山，你婆婆来找你了，你什么时候有婆婆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姜山脸一白，那声音一听就是郭彩霞的，郭聿竟然把她上班地点告诉了郭彩霞？ “那不是我婆婆。” “不是人家怎么这么说？”周琼阴阳怪气地笑，“结婚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哦，不过你要是在乡下山沟沟里办喜酒，那就不用请通知我们了，我们可不想吃那种露天的酒席。” 边上的秦姐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姜山你这样的，能找到郭聿也不错了，别听周琼胡说，找婆家都是要看个人条件的。” 姜山跑到门口时，就见宋玲新正不悦地盯着她。 “姜山，这里不是菜市场，麻烦让你带来的人不要大声喧哗，拉低Amore的格调。” 姜山都要哭了，“不是我带来的，她也不是我婆婆，我还没结婚呢。” 这里装修奢华，整齐摆放的首饰腕表璀璨夺目。 冯彩霞两眼放光，心里直嘀咕，难怪姜山一个包都这么值钱。 看这里摆的东西，乖乖，一个手表就有八/九万的，还是二手的。 十几万的东西也有，一个二手货还那么贵？冯彩霞算是见过世面了。 郭婷婷拿着手机不停拍照，偶尔还对着奢侈品拍特写。 姜山连忙阻止，“我们这不许拍照。” 郭婷婷不乐意，脸黑了一半，要不是听郭聿说跟姜山打好关系没坏处，就凭姜山打过她，她就不可能来这趟，可姜山还真是给脸不要。 “姜山你什么意思？你是故意针对我是吧？”郭婷婷不乐意。 “就是，拍个照怎么了？给你面子才拍的。”冯彩霞护短道。 姜山看了眼店长的脸色，连忙说：“你看那边的牌子，我们这禁止拍照。” 那边确实有个牌子，郭婷婷终于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四处闲逛，逛到了一个二手的LV包。 “嫂子，这个包很出名的，才四千多？你要是买肯定很便宜吧？” 姜山肯定是员工价的。 “我买也得付钱的。” “那你买这么便宜的话，你送我一个，就记你账上呗？”郭婷婷笑道。 冯彩霞也晃了一圈，郭聿的二舅看上了一块手表，冯彩霞连忙说，“姜山，你二舅难得来一次，你也该表示一下，这块手表你看看多少钱？就当孝敬你二舅的？” 姜山苦笑，“那表八万多，把我卖了我都买不起。” “什么？那么贵？”冯彩霞咋舌，显然不甘心，“那你送婷婷个包吧？还有你二弟要结婚了，家里房子刚盖好，你好歹也该送个结婚礼物，不如我帮她挑一个？正好你在这上班，方便。” 姜山低着头拒绝，“我没钱，钱都在郭聿那准备买房。” 冯彩霞笑了，“哪个女人手里还没点私房钱，是不，姜山？” 第 10 章 “我没有，我都给郭聿了，要么你从郭聿卡里支，就当我给的。” 冯彩霞脸色不好，“郭聿那没钱，姜山你工资高，这也没多少钱，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姜山不说话，习惯性低着头。 冯彩霞和郭婷婷一直暗示她叫她送东西。 可这店又不是她家的，她买也要给钱的，问题是她真没钱了。 冯彩霞没办法，又说，“那这样吧，你二舅大舅难得来一次，你总得带他们玩一次，就像我上次一样，带他们去大酒楼吃一顿好的。” 姜山还是低头，“我钱在郭聿那，你让郭聿拿钱就行。” “郭聿的钱怎么能动呢？”冯彩霞急了，“郭聿还跟我说了，你这个月钱还没给他呢。” 姜山一愣，低着头说：“我工资没发，总之，我这没钱的。” 郭聿二舅脸挂不住，扭头就走，“彩霞，你看你这儿媳妇，这是什么人啊？城里人就了不起？我看这样的媳妇娶进门，以后你在家一点地位都没有，这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就是啊，”郭聿大舅也斜眼看姜山，“这么胖长得也不好，郭聿一表人才，到底看上她哪？” 冯彩霞气坏了，走的时候指着姜山，“我让郭聿把你给休了！” 姜山就当听不到，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 这一闹，姜山在同事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了，她在卫生间待了一会。 坐在马桶上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姜山忍不住眼泪冒了出来。 郭聿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不肤浅，不会因为她又胖又丑就嫌弃她。 可现在，他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姜山出去时，程艾进门了，见她眼红红的，程艾关心道： “没事吧？” “没事。” “你别理周琼，她就是嘴碎。” “我没事，你先回去上班吧。” “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姜山应了声，看向镜子里肥胖的脸，被肥肉包裹住的五官拼凑出一张肥胖又拥挤的脸。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胖的，丑的。 姜山甚至不知道脱下这身肥肉的她，到底长什么样。 晚上姜山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对面玻璃上映衬出她那张肥胖又丧气的脸，亦如她的爱情，她的人生。 手机不停震动，是郭聿打来的电话，他之前发过10条短信，质问姜山为什么瞧不起他的家人，问她不是瞧不起他，嫌他是乡下人。 姜山没有回答，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想把她的钱要回来。 她试着给郭聿发了条信息。 “郭聿，我们就要结婚了，我朋友手里有一套二手的单身公寓，我想买下来用作我们的婚房，钱你收着了吧？明天把钱取出来给我吧。” 郭聿一直没回，姜山蹙眉，又发了一条，“我朋友这套房子很划算，首付几十万就可以了，我给你的钱加上你的存款应该够了，如果不够我再问我妈拿一点，明天你把钱拿出来吧？” 郭聿的电话打过来了。 “姜山？”他语气有些急。 “怎么了？” “那笔钱我拿去用了一下，咱们买房的事先缓缓吧？” 姜山急了，虽然她早猜到这笔钱很难要回来，可她没想到钱会被用掉。 “用了？怎么用的？” 地铁里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可姜山还是听明白了。 “我妈叫我拿钱给我弟盖房子，你也知道现在乡下盖房子很贵，我妈要盖好一点的，我拿了25万给她。” 姜山要疯了，当初她把自己的卡给了郭聿，做决定时也曾迟疑过。 可郭聿是个很俭省的人，一个月生活费才花三四百，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他算很会过日子了。 他在电影院上班，满脑子浪费想法，平常不出去约会，也会在家里摆放着蜡烛。 他会跳探戈，他聊希区柯克，他知道每一部电影的优劣，他总能侃侃而谈。 姜山以为他们一定会结婚，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郭聿说她花钱大手大脚，想帮她存钱，姜山也觉得自己太能花，永远攒不下钱，没有防备就把卡给他。 没想到郭聿竟然把自己的钱取出来给家里盖房子。 姜山气哭了，“你妈一分钱彩礼不给，竟然还好意思拿我的钱给你弟弟盖房子？你们家当我是什么？取款机？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郭聿急了，“你别闹行不行！我弟弟没有房子就没法结婚。”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分什么你我？” “可是我也要买房结婚，我也要拍婚纱照买戒指！”姜山哭着说。 郭聿顿了顿，“那些都是形式，难道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庸俗吗？婚纱照不拍又怎么样？一个戒指要一两万，太贵了，我觉得没必要，总之，钱已经被我用了，等我攒到钱我就还你。” “你什么时候攒到钱？”姜山急了，“你一个月四千，不吃不喝也要六年才能攒到！” “姜山你瞧不起我是吧？” 那边传来郭聿气急败坏的声音，可姜山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哭着走下地铁。 “就算25万给你妈了，剩下的钱呢？” 郭聿这次很久没说话，“总之我还你就是了，不就是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山气得差点把电话给扔了，她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 陈沐赶到时她还在哭，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头也不抬，头发都哭湿了，黏在脸上。 陈沐掏了湿巾给她擦脸，心疼道： “你也真是的，这个结局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当初叫你别把钱给他，你禁不住他甜言蜜语，既然都这样了，就别难过了，钱还能再攒，就当看清了一个人渣呗。” 蒋茜茜和林黛西到时，姜山已经不哭了，可她蹲在那一句话不说，比哭还可怕。 蒋茜茜叹气，“你那么多钱被用了都没发觉？” “我那张卡没有手机短信提醒。” 再说以前她不怀疑，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该怎么办？”蒋茜茜也头大，她没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把对方揍一顿。 对她来说，几十万只是零花钱，打一顿她就解气了，可她知道对姜山来说，这是姜山工作几年所有的积蓄。 姜山怎么甘心把钱给这种人呢？ 她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却拿她的钱给家里盖房子。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失败。 所有人都能看清的事实，只有她陷在泥沼里，一动就会陷下去。 她这个年纪，一无所有，只有一身肥肉陪着她，遇到事情只会哭，连解决的方案都拿不出来。 她毫无头绪，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姜山站起来，扶着墙说：“我要减肥。” 几人对视一眼，“好，从今天起，我们监督你减肥，以后吃烤肉，我们吃你就在边上看着，磨练你的毅力。” “好，从今天起我要是再管不住我的嘴，我就从10楼跳下去。”姜山发毒誓，说完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陈沐拉着她。 “我去找郭聿问清楚。” “回来，这么晚了，郭聿还住在城郊，你明天不上班了？” 重要的是，这种事说多了也没意思，钱都被用了，郭聿家那群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 姜山去一点便宜讨不到，别真被气得跳楼。 她们拦着她，强行把情绪不稳定的姜山带上地铁，护送她回家。 姜山靠在栏杆上站着，地铁里不时有人下车空出一个座位来，姜山却不敢去坐。 她胖，一个人能占两个位置，每次挤进去都被人嫌弃。 她盯着玻璃上那个又胖又丑的自己，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蒋茜茜看着她那丧气样，不停摇头，姐妹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姜山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需要改变，而且她的改变需要周围人的支持。 每个胖子之所以胖，除了跟自己有关，跟周围其他人也有密切关系。 就好比姜山，如果作为闺蜜的她们能多劝劝她，作为母亲的江丽琴能多控制她，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沐认真地说：“作为朋友，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姜山是弄堂里长大的城里女孩，陈沐记得她小时候性格并不是这样。 小时候的姜山是孩子里的扛把子，虽然胖却胖的很可爱。 那时候的孩子都单纯，不会因为她胖就不跟她玩。 有一次她单手就把跌落水坑里的小娃娃救出来，赢得所有人的崇拜和掌声。 那时候的姜山爱笑爱闹，跟普通孩子没俩样。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今天这样自卑胆小犹豫不决的？ 似乎就是从青春期开始，那时候她班上的男生总爱捉弄她。 拖地时故意把她衣服弄湿，吃饭时故意端一大盆像猪食一样的饭放在她面前，下雨天把她的雨伞抢走让她淋雨回家，练习拔河时全班人都在绳子另一边，只有姜山一个人站在对面，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姜山人变得越来越沉默，性格也不如小时候开朗了。 作为瘦子的陈沐一开始也是不以为然的。 胖又怎么样？难道胖就得瞻前顾后、自卑敏感吗？ 可随着旁观的事情越来越多，陈沐越来越理解姜山，陈沐没有被孤立嘲笑校园暴力，也就无法理解姜山的心理变化，她无法理解，总是站在制高点去俯视姜山，也就无法解决姜山的困扰，而姜山吃的虽然不算少，却也没有多到令人惊骇的地步，可姜山的体重就是居高不下。 陈沐看过一篇报道，说有些人天生就有肥胖基因。 像姜山这样有肥胖基因又吃得多的人，不胖才怪。 反观陈沐自己，经常胡吃海喝，体重却从来没过百。 她们想帮助姜山，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姜山减肥。 第 11 章 陈沐三人商量好，就去了姜山家里。 见姜山进门时有气无力，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江丽琴疑惑道：“这丫头怎么了？” “阿姨，我们想跟你谈谈。” 三人坐在江丽琴对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江丽琴。 郭聿出轨、钱被骗、婆婆欺负她…… 原来姜山最近背负了这么多。 当然，或许还有工作上的事，因为姜山已经连续好几次在升职之际，被人顶替。 闺女被人欺负成这样，江丽琴自然又气又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那该死的郭聿，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江丽琴气得擦眼泪，“我姜山多好一孩子，人善良本分，工作努力踏实，从来没有心眼骗人，你对她有一分好，她会还你十分，她总是替人着想，每次谁家有点事她第一时间赶过去，我姜山这么好，郭聿竟然还嫌弃。” “这年头没有几个男人不看外表的，姜山的体重确实要控制一下，我听她说她内分泌严重失调，她这样一直不来大姨妈，万一将来真的怀不上孩子怎么办？” 这件事江丽琴也着急，可姜山这月经不调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调理好的。 “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姜山因为外形受到这么多困扰，从今天起，我们大家一起监督她减肥。” 江丽琴怔了怔，“可是我一看到她减肥不吃东西，我就心急啊。” “阿姨，您这样也不行啊，难道您要看到姜山一辈子嫁不出去，做不了母亲吗？”陈沐说她。 江丽琴低着头，身后忽然传来姜卫国的声音：“我看陈沐说得对，姜山的体重早就该控制了。” “但……” “没有但不但是的，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害了她，谁家不想孩子好啊？孩子一直这么胖对健康很不好，难道你就不想姜山多活几年？” 江丽琴当然想，她看向桌子上刚做好的药膳鸡和火锅配料，嘟囔道：“那我刚做好的鸡怎么办啊？” 陈沐笑起来：“好办啊！我们帮你给办了！” “啊？” 三人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吃，江丽琴赶紧给她们配调料，江丽琴做吃的很有一套，配料的手艺是一绝，比火锅店的好吃多了，打开冰箱，光是配料就占了好几层。 “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拿。” “阿姨，我要烤肉酱。”蒋茜茜嚷嚷。 “我要海鲜的，谢谢阿姨。”林黛西笑起来。 “阿姨，我就要普通的火锅料，我口味你懂的。”陈沐的眼就没离开过火锅。 江丽琴很喜欢看别人吃自己做的食物，她给大家调好配料，又坐下问： “那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我要怎么配合你们让姜山减肥？” 陈沐斜眼看屋里。 很快，姜山被江丽琴拉了出来。 姜山饿一天了，饥肠辘辘的，减肥的人原本肚子里就没二两油水，如今闻到药膳鸡火锅的味道，差点就崩溃了。 江丽琴做的药膳鸡，选用枸杞、当归、黄芪、党参、红枣等药材放进去，再放入洗净的鸡，鸡一定是乡下田里散养的老土鸡，这样的鸡经常运动，肌肉结实却又鲜嫩，文火炖完，鸡汤里飘着一层稀薄的油花，鸡和药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连骨头都能吞下去。 吃完后剩下的鸡汤再放入火锅配菜进去涮，一鸡多吃，姜山每次都能吃大半只鸡。 眼下她馋虫都要出来了，两眼冒光盯着陈沐筷子上的肉。 陈沐巧笑道：“来，山山，张嘴。” 姜山幻想着那鸡块飞入自己的嘴里，她已经想象得到这鸡的味道了，那一定很美妙，值得她吃好几碗米饭才配得上，然而关键时候，她理智占了上风，脸一偏，“不，我减肥。” “哎呦，就一口，你尝尝，阿姨做的鸡可好吃了。” 姜山蹙眉，推脱道：“不了，我在减肥呢。” “来嘛就吃一口。” 蒋茜茜也咧嘴，“对啊，就吃一口，你尝尝。” “尝尝，一口吃完咱就不吃了。”林黛西嘻嘻笑。 姜山看了眼她们，小声道：“那我就吃一口。” 她张大嘴巴，满眼渴望地看向那只鸡。 啪！ 蒋茜茜一筷子打在她脑瓜子上。 姜山懵了，“你打我干嘛？”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要减肥吗？这样就禁不起诱惑了？” “不是你们叫我吃的吗？” “我们叫你吃你就吃？”蒋茜茜哼了声，“这点意志力都没有，你还减什么肥？既然你让我们监督你，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会对你严格要求！” “就是，你还真吃啊？”陈沐嫌弃她。 姜山差点气哭了，不给吃就不要撩她啊，撩了她又不给吃，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要哭了，江丽琴想偷偷给闺女夹一筷子，给蒋茜茜给拦下了。 “阿姨，你就照我们今天的来，以后不准劝她吃东西，要逼着她多走多动多！除了多吃其他都行！”蒋茜茜交代。 江丽琴不舍地看了眼女儿，还是点了头。 姜山气道：“那不给吃，你们把我叫出来干嘛？让我看着你们吃药膳鸡吃火锅？” “对，就要你看着！”陈沐说的毫不留情，她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食材道：“你好好吃着，这些食物，如今都跟你无关了，你看着就行了，看我们吃，好好锻炼你的意志力，连食物都无法拒绝，你还指望拒绝郭聿？你的人生就从嘴上开始改变！不减肥何以谈人生？难道你要被人欺负一辈子？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想当妈了？” 姜山被骂醒了，“那我进去总行了吧？” “不，看着，看看我们瘦子是怎么吃饭的，你要是忍不了，你这辈子都不配放开大吃，不配跟美食做朋友！”陈沐一点也不留情。 于是，姜山就坐在火锅边上，闻着火锅的香味，鸡汤的鲜香，流了一嘴的口水。 次日晚上，姜山坐地铁时，听到隔壁座位上的两个女生戴着耳机在议论： “这个整形节目在韩国和泰国都有。” “听说我们国家也在招募嘉宾了，要是真的播放了我也想看。” “这比一般综艺好看多了，还能学到很多整形的知识，你看这个女的以前有250斤，抽脂整容后这么漂亮，压根看不出是一个人。” “就是，整容真是太神奇了，我也想去整。” “她也真敢，这整整抽掉了半个自己吧？危险性肯定很大。” “不是说她在健身房泡了半年吗？半年减了近一百斤，再加上抽脂，有这个效果也正常。” 姜山瞄向她们的手机，手机上那张对比图实在太显眼。 那个跟她差不多体重的女生整完后脸小了一半，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人漂亮以后，穿衣做造型都容易很多，对方剪了空气刘海，扎了丸子头，从那个又肥又胖看起来有40岁的大妈变成一个17/8岁的小姑娘，这哪是整形？明明就是换头呀！ 这变化实在太大了。 姜山动心了。 姜山跑到医院，等了2个小时，才看到霍霁川从手术室出来。 霍霁川换掉了脚上的拖鞋走出来。 医院走廊上不时有病人穿着拖鞋路过，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霍霁川的侧脸从嘴唇到下巴的弧线紧紧绷着，曲线完美，可他脸色略显苍白，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像是累了很久。 过了会，他靠在手术室后门的门板上，双目紧闭，后背紧贴着门板，手不时捏着眉心。 最近烧伤科的病人很多，医生应该很累吧？ 姜山忽然不好意思上去，怕给人添麻烦。 一群人围过来。 “霍医生，我儿子腿上的疤还需要手术吗？” “手术成功了，谢谢医生，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我儿子的腿保住了，谢谢医生。” 霍霁川淡淡地应着，终于把人送走，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和姜山四目相对。 这一刻，姜山看到他幽深的眼眸里有许多星星在坠落。 “霍医生。” 姜山跑上前，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冒昧，可她打听过了，霍医生几乎不接纯整形的客户，再加上他在烧伤领域很有话语权，他的号很难挂，姜山挂了几天没挂上。 霍霁川蹙眉，认出她来。 “霍医生，我叫姜山，生姜的姜，大山的山，” 从小到大，姜山最不喜欢做自我介绍，因为知道她名字的人都会觉得，对于一个胖子而言，这是最匹配的名字，她的名字和她外表一样，显得庞大而充满力量。 可他们见过几次，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姜山认认真真做了介绍，她语气诚恳，“那个，霍医生，我没挂到你的号，所以就……” 霍医生的眼睛下有明显的阴影。 他淡淡地挑眉，“说。” “我想……” 霍霁川表情没变，静静地等她说话。 “我想整容。” 第 12 章 走廊里安静的不像话，让姜山觉得自己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霍霁川就靠在门边上，表情懒散，带着一种深层的疲惫。 良久，他嘴角微勾，俯视着她，“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我知道您很少接整形的患者，但是我对整容有迫切的需求，你看我这么胖，人也长得丑，我的外形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我男朋友也因此背叛了我，身边也有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真的想改变。”姜山语气急切。 霍霁川不为所动，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认为整容就能改变你的现状？” 姜山愣了下，下意识点头。 只要她瘦了美了，她就可以摆脱这些了，郭聿也不会背叛她，她就有信心面对生活。 霍霁川又露出那种笑，笑得人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他的笑里带着不屑或者讽刺，而是他那一笑，有洞察一切的了然。 他仿佛轻松就能把人看透，让姜山心里那点被隐藏的情绪都被放大，无所遁形。 “整容改变的只是你的外表，不是你那颗自卑的心。” 姜山被他戳到了痛楚，含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我自卑，我的自卑是你无法理解的，像你们这样天生长得好看的人，根本没法理解我们的感受，如果这世界生来平等，我一出生就有好的身材好的样貌，那我也愿意像你们一样，活得光鲜亮丽，自信果决，可我没有！我胖，我丑，我就是想改变这一切，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眼泪从她那张水肿的脸上滚落，原本就不漂亮的脸这一刻更像是车祸现场。 但霍霁川看过更多可怖的伤口，她这种长相于他来说，也不够特别。 他想的是，好像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哭？ 霍霁川顿了顿，难得多言一句：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整形手术能改变人生，把整形当成逆袭的手段是不可取的。” 霍霁川以为他说的足够明白。 她要是聪明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 他这几个月一直很忙，煤气爆炸事件之后，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过家。 这几天又有几个小孩被烧烫伤，伤情严重，他连轴了好几天，严重缺乏睡眠。 他掏了手帕递过去，揉了揉眉心转身就走。 姜山看着手里的白帕子，竟分心在想，这年头谁还用手帕啊？这是哪来的老古董？ 她跟在他后面。 “霍医生，我真的想整形，想变美，想改变我的人生！” “你想改变是你的事。” “但我想整形，他们说你是最好的整形医生。” “那又如何？我是最好的整形医生，不代表我会为你整形。”霍霁川不为所动，径自往前走。 他的冷淡给了姜山当头一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杨璐忽然从病房里跑出来，拦在霍霁川面前，急道： “霍医生，27号的家属又在闹了，他们已经欠了4万多的账没结，我今天催他们交费，他们也不愿意，一直推脱说治疗没有效果。” 27号就是餐馆的老板，送来时90%烧伤。 作为煤气爆炸的始作俑者，27号为了省钱，一直没有更换煤气瓶的胶管，导致了这次特大爆炸。 最后，有55人受伤，或重或轻，哪怕伤情不重的患者，也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昨天新闻做了后续报道，这起事故目前为止死亡2人，不过都是在其他医院治疗时离开的。 霍霁川接诊的几个病人，暂时还没有死的。 27号是伤情最严重的患者。 这一切因他而起，可如今他躺在这，不能接受调查，也不能对伤患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据说那家餐馆是老字号，老板做人也实诚，吃饭的都是老顾客，很多人在这吃了十几年。 如今，27号正在接受治疗，可家人把钱砸进去，看不到效果。 见他至今没有脱离危险，已经开始找各种理由放弃治疗了。 但中国人的虚伪是不直接的。 那些不想给病人花钱的家属，总有各种理由拒绝治疗。 他们不会直说，但他们会不交钱，责怪医生治疗没有效果，责怪医院坑钱。 他们希望医生提出放弃治疗的想法。 这样他们不必被周围人议论，不会被骂无情无义，也不会被人说就因为舍不得钱就不给治疗。 霍霁川从业以来，对这种事见得多了。 “不用理，叫他们去交钱，如果他们还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好。”杨璐有些犹豫，“这个病号伤情确实很严重，如果家人执意要放弃……” “就是他们放弃，我们医生也不能放弃，你先去吧！我休息一下。” 杨璐叹息，“霍医生你最近太辛苦了，这次忙完后，一定要休个假。” “谢谢。” 霍霁川话音刚落，一回头，却见姜山还站在那。 她的体型让人很难忽视。 “你还没走？” “霍医生，那个餐馆老板还没醒过来吗？” 霍霁川蹙眉，“这跟你无关。” “我没别的意思，我那天看到他送来抢救了，就是随口问问。” 霍霁川没说话，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姜山还要说话，被他挡在外面。 姜山隔着门板，犹豫了很久，又折回。 她知道霍霁川肯定听得见。 “霍医生，我真的想整形，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挂你的号。” 霍霁川闭目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次日，霍霁川刚从手术室出来，杨璐上前，“霍医生，程院长找您。” 霍霁川看了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 他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见了他点头道： “霁川，最近很累吧？我听说你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去了。” 霍霁川应了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倒好像这是他的办公室，院长才是那个被谈话的医生。 院长忍不住笑了笑，“这次爆炸事故，你的处理和反应都很得当，我们医院的烧伤科也受到了很多网友的表扬，你这次确实是为我们医院争光了。” 霍霁川曾在网上发表了一个微博，是关于煤气爆炸、被泼硫酸、烧烫伤以后的基本急救措施，因为正好切合了最近煤气爆炸的主题，而他名气又大，这条微博在网上疯转，很多家长说要给自己的孩子科普。 霍霁川没说话，等他进入主题。 程院长笑笑，“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烧伤科的事。” 霍霁川蹙眉，“您请说。” 程院长看向霍霁川。 他跟霍霁川的父亲有交情，算是看着霍霁川长大，而霍霁川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霍霁川自小就优秀，不像他家那孩子，经常惹事。 后来霍霁川去了美国学医，在美国时，他的学术论文就引起过关注。 之后他做了那个著名的猪头变美女的手术，出名网络。 他虽然年轻，却有丰富的临床手术经验，不论是理论还是临床，他的履历都无可挑剔。 国内同龄的男医生，甚至连上台的机会都少，临床手术经验严重不足。 病人不放心让年轻医生做手术，主任级别的医师怕投诉，不敢把手术全权交给年轻医生。 这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越年轻越没有手术机会，没有机会临床就更差。 国内的现状一时间是难以改变的。 当初霍霁川年纪轻轻调到医院来当主任，也曾引发不满。 只不过当年医院刚开烧伤科，烧伤科不是肥差，而他履历出色，也就做了下来。 还好他带着医院的烧伤科上了新的台阶。 只是烧伤科这个科室处境尴尬，稍微有能力的医生都愿意去外科。 很多医院的烧伤科都在拓展其他业务。 程院长斟酌道：“当初我费力保下了烧伤科，你也没让我失望，烧伤科这个科室，大部分医院都在走下坡路，你的坚持我是知道的，但医院也需要盈利。” 霍霁川目光沉沉，一双黑眸毫无波澜，“院长的意思是？” “你别激动，医院并不打算取消这个科室,相反，医院打算购入近千万元的设备，对烧伤科进行扩建。” 霍霁川没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程院长沉吟：“你不是总说国内烧伤科配套设施不行，与欧美相差甚远，需要独立的伤口治疗中心？这次医院会扩建出一个伤口治疗中心出来，与此同时，会扩出整形美容手术室和激光美容室出来，把烧伤科扩为烧伤整形美容科，由你继续领导科室。” 霍霁川眉头轻蹙，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烧伤科拓展出美容整形项目，是一大趋势，从其他医院反馈的数据来看，烧伤科接受整容手术后，整容手术患者高于60%，整容是暴利产业，就拿一个鼻综合手术来说，材料费约等于无，药费也很低廉，靠得纯粹是医生的审美和技术，收费却很高，比起来，烧伤手术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很容易遇到欠费情况，加上恢复周期长患者纠纷也多，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想要拓展相关业务也不难理解。 其实这件事早在他回国之前，程院长就提过，那时候他以专心发展烧伤科为由建议不扩建美容整形项目，这几年国内整容风气盛行，对手术和微整的接受度很高，医院会有这样的变动也在情理之中。 “霁川，拓展整形业务，烧伤科就会变得吃香，我能保下你继续当科室主任已经很不容易，你也知道国内现状，40岁的主任医师都算年轻了，以你的年纪能当科室主任，在全国都算少数。我知道你对烧伤病人有一定的责任感，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出国整形，黑诊所美容院整容盛行，国内整形失败的人太多，你有这项手艺，帮助那些患者重拾希望，不也是另一种救死扶伤？” 程院长虽然在跟他商量，可霍霁川知道，他并没有反对的余地。 程院长笑了笑，“最近我接触了一些整形失败的患者，她们大部分是因为贪便宜或者没有条件，一张脸整的面瘫了，甚至还有因为整容导致下半身瘫痪的，需要你帮助的人很多，或许对你而言只是个小手术，改变的却是她们的一生，你有这样的手艺就不该浪费。” 不知为何，霍霁川的面前忽然浮现出姜山那张脸。 他拒绝为她整形时，她似乎很失望，眼里的光亮暗了许多。 他虽然是医生，却并不能理解这类求美者的心态。 美或者不美，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态，整容不是吃饭洗澡，不是必备的事。 程院长笑笑：“还有一件事，因为你名气大，最近有个整容综艺节目找上了我。” 第 13 章 以前医院也有自己的明星医生，医生也会上广播和一些养生节目，为大家做相关科普。 但上整容节目的医生在国内还属少见。 程院长也很慎重，但考虑到霍霁川在网上的名气，以及他本身的条件，程院长还是决定试试。 如果能一炮打响，那本院的烧伤整形美容科就会红遍全国，整形这行本就讲究口碑，霍霁川如果能再带些好手出来，这个科室或许会成为本院的金字招牌。 “方案已经给到我，你拿去看看，我倒是希望你去试试，总不能把机会都让给那些小医院吧？现在很多人去韩日整容，没道理我们国内有好的医生非要跑到国外去嘛。” 霍霁川低头走出科室，他本人对这种整形综艺节目毫无兴趣。 对出名也没有任何感觉，早些年他的视频在网上走红，多的是整形医院想挖他。 出的薪酬也很高，但他都拒绝了，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烧伤科大概就是他本命。 是心头好。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霍霁川去重症监护室查看了27号的情况。 27号是病人的代号，也是病人治病期间，医生和病人之间独特的暗号。 他还没有脱离危险，这张焦黑可怖的脸，霍霁川已经看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27号一直没有醒，只是静静地躺着，对于他的救助毫无反应。 但27号没有死，气息尚在，霍霁川已经说不清当初他拼尽全力给27号做手术时的心态了。 或许是出于人类对落难同类最基本的同情。 也或许是为了证实，90%的烧伤于他而言也并非束手无策。 又或许他仅仅是希望烧伤科再多一个病人。 谁能说得清楚呢？ 医生跟病人相处时间长了，会对病人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像战友，像伙伴，他们一起冲上前线，作为医生的霍霁川，决不允许自己或者27号先做逃兵。 他查看了27号的用药情况。 走到病房门口时，却被病人家属拦下。 “霍医生，我男人怎么样了？为什么治了这么多天还没醒过来？” “是啊，钱都花了40多万了，这重症监护室一天这么多钱，谁住得起？” “不会到最后人才两空，治不好了吧？” “他这么痛苦，要么就……” “医生，这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霍霁川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这里是病人的爱人，儿子，女儿，女婿…… 他们不关心病人？或许也是关心的，只是在庞大的救助费用前，他们退缩了。 他们都在等自己说出放弃治疗的话。 霍霁川沉声道：“治不治得好暂时还没有定论。” “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 “目前还不能说一定治不好，病人生命力顽强，求生意志强，总要尽全力去救他。”霍霁川又道，“只要病人还愿意活着，就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他这么说，病人家属又多了几分感性，犹豫许久又不情不愿地掏了钱。 - 次日姜山休息，她买了一堆蔬菜回来，打算今天就吃这个。 苹果减肥法结束后她一直在节食减肥，她的体重瘦了2斤，但是昨天多喝了点水，体重又反弹了一些。 这几天姜山都没怎么吃饭，采取过午不食的减肥法。 过午不食其实不算系统的减肥方法，只是要求减肥者在下午2点之后不要进食。 简单粗暴，少吃就行，但对姜山来说，这无疑是难熬的，她白天工作时要站着，这个减肥方法对她来说十分痛苦。 不过，这个方法的减肥效果还不错，姜山只坚持了2天，斤。 不过这种瘦是有代价的，她明显感觉到皮肤松弛暗淡了，不过减肥以来，她已经瘦了3斤半了，她对这个成功不算满意，因为对于一个胖子来说，3斤办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来，她的裤腰还是那么肥，理想体重于她而言还是有100斤之元。 除此外姜山饿得很快，肚子里好像真有馋虫勾着她，看到实食物就想吃，经常流口水。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这次减肥一定要成功。 晚上，姜山从网上买的书到了，这是霍霁川出版的书，名为《烧伤科病例》。 虽然书上的图已经尽可能选不惊悚的，可姜山还是被吓到了。 尤其是看到书里说夏天伤口长虫时，姜山差点吐出来。 医生的心理都这么强大吗？简直像超人一样。 在书里，霍霁川还讲述了许多烧伤科典型病例，还有一些他在国外给患者治疗的经过。 他对比中外治疗过程，认为国内在烧伤病人救治的过程中缺乏心理辅导的环节和人文关怀，他认为烧伤病人除了需要手术救治，更需要周围人的理解，需要一个健康的心态。 姜山指尖翻过书页，视线落在霍霁川的照片上，他穿着白大褂，戴着浅绿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他气质冷淡疏离，并没有其他医生的亲和力，可意外的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气质让人莫名心安。 果然，从各种渠道了解过各个医院整形医生的事迹，看来看去，她最信任的还是霍医生。 姜山合上书，套上针织衫，又去医院等霍霁川。 这一次，她很快等到了。 霍霁川和一个男人同行，对方穿了件长款的黑色风衣，紧身的黑色牛仔裤，马丁靴，看起来风度翩翩。 俩人交谈甚欢，看得出，对方是霍霁川很好的朋友。 姜山站在那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又厚着脸皮往前走。 霍霁川很快注意到她，他站在那眉头紧蹙，说话也不客气，“你怎么又来了？” “霍医生，我看了你的书，真的，你书里说烧伤患者在术后都希望改变身上丑陋的伤疤，烧伤科医生不仅要治好病人的外在，更要治好病人的内心，让他们坦然面对身体疤痕，我虽然是个外行，但也很赞成你的说法。” 霍霁川挑眉，“有备而来？” 一旁的韩东风笑起来，“你该不会是霁川的粉丝吧？” 姜山连忙说，“我很崇拜霍医生，真的，霍医生你就是我的偶像，那些明星算什么？你在我心里比他们厉害多了，也帅多了。” 韩东风笑得不行，拍着霍霁川的肩膀道：“霁川，看不出她倒是很会拍马屁。” 霍霁川面色不变，眼里毫无波澜。 韩东风笑道：“你找霁川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让霍医生帮我整容。” “啊？”韩东风倒是愣住了，整容的事不是要去门诊挂号咨询吗？怎么就来这里堵霍霁川了？“我还以为是医疗纠纷，幸好不是，我就说我们霁川医术那么高，怎么会有纠纷呢？” 霍霁川皱眉：“医术再高的医生都无法让每个患者满意。” 他打开车门。 姜山见他要走，急道： “霍医生，我真的想整形，你们医院难道放着钱不赚吗？我要强行挂你的号，难道你不让我整吗？” 霍霁川冷笑：“哦？既然如此，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强行挂号，你把我整成猪头吗？”姜山嘟囔。 见霍霁川面色一寒，姜山赶紧认错： “我开玩笑的，霍医生，我是真的想找你整容，你别拒绝我行吗？” 他不说话，眼神极有压迫感，姜山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在他的注视下，低头道： “亚里士多德说过，美貌是最好的介绍信。” “呦，把亚里士多德都搬出来了？”霍霁川眼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他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抱歉，我跟这个人不熟，搬出他没用。” “哎，霍医生，你不能这样啊。” 霍霁川却没再理她，开车带着韩东风离开。 天黑后，这座城市有了另一副面孔。 夜晚的城市是陌生的，哪怕霍霁川在这生活多年，也无法真正融入。 可开车回家途中这难得的安静却是真实属于自己的。 车里音乐缓缓流淌。 霍霁川转着方向盘往右拐，韩东风笑道： “她倒是有趣，竟然觉得她强行挂你的号，你会把她整成猪头，这姑娘是认真的吗？” 霍霁川没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不给她整？我看她那么胖，长得也不好看，外形确实影响到她的生活了，这样的人不是最该整容吗？” 就是那种她整容大家只会觉得理所应该的那种。 毕竟整容会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好，既然整容就能带来那一切，又何乐而不为？ 霍霁川目视前方，道： “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整容？” “嗯？” “极度缺乏自信的时候。” “啊？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缺乏自信难道就不可以整容吗？” “那你认为整容手术做完就结束了？”霍霁川反问他。 韩东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整容的后遗症？” “不仅是整容后遗症，整容后容貌的改变会带来许多心理的变化，有些人明明已经很好却还是不满意，整容成瘾；有些人受不了身边人的指指点点，患了抑郁症；更有些人整容后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认为自己还是不整的好。” “所以？” “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总会有差距，一个想要整容的人首先要做的是心理重塑，如果不改变自己的心，再怎么整都无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第 14 章 普通整容者都有这些问题，更别提姜山这种需要大手术的整形者了。 这类手术的病人把改变人生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整形上，她们通常在术后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大部分人的自卑都不会因为变美而改变。 反而是手术带来的大变化，会让她们受到更多的议论，更容易濒临崩溃。 整形到底能不能改变人生？ 霍霁川作为整形医生比谁都有发言权。 答案是肯定的，他不否认姜山说的话，外貌当然是敲门砖，可比起外貌，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被忽视。 比如乐观的生活态度，坦然面对挫折的勇气，勇敢坚韧的性格…… 姜山她急切希望通过改变容貌来改变人生，无疑是愚蠢的。 改变容貌之后呢？软弱的性格就能得到改变？处理问题的方式会有变化？ 说到底，她把如今一切的失败都归结到容貌和体重上，这才是问题所在。 韩东风听愣了，“什么理想自我现实自我的，果然是霍医生，不过你不是说了你们医院要把烧伤科扩展为烧伤整形美容科？那她挂号不就可以了？你难道对每个病人都会做这样的劝导？” “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拒绝给她整形？” 霍霁川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半晌，才道：“这是个好问题。” 自他说过这句话，就没正面回答过，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韩东风自然问不出来。 霍霁川掏电梯卡上楼，在他按电梯前，韩东风笑道：“让我猜猜，你肯定住在顶楼。” 霍霁川勾唇，按了顶楼的按钮。 “我猜对了，你以前就喜欢安静，我们谁都不愿意住顶楼，但你喜欢。” 下电梯后，韩东风站在电梯口，“往左还是往右？你家是哪户？” “往左往右都可以，这两套房子都被我买下来了。” “壕无人性啊你，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总不能是……” 韩东风又想到了一个猜测，他跑进去，穿过客厅去了另一套房子里，果然…… 隔壁房子被霍霁川全部打通，屋里到处是精致的展柜、货架和桌子。 而这些收纳空间里摆放的竟全都是乐高。 霍霁川有收集乐高的癖好，爱到变态的那种，以前韩东风就说他不正常。 他每天都要拼乐高，每一天，哪怕是出差也要带乐高。 他的乐高不是小孩玩的那种，多的是限量版，动辄几千片的那种，小零件摆满桌子，七八千片零件，他都能一片片摆好，分毫不乱，强迫症一样。 以前上学时，他就不让别人动他桌子，不管遇上什么大事，霍霁川都是面无波澜。 但要是乐高少了一片零件，他会直接崩溃。 他家里的展柜上到处是乐高模型—— 建筑10189泰姬陵、10030星战系列、自由女神、10196旋转木马、10214TowerBridge 除此外，还有特别震撼的星战系列，10188DeathStar和10179Ultiillenniu 除此外，还有各种车，大巴、挖掘机、e、轨道车…… 还有城市里必备的建筑工地、摩天轮、医院等模型，这些模型摆放在一旁，就像区域规划一样，道路上行驶着各种小车和行人，路旁是医院、红绿灯、洒扫车、摩天轮里亮着灯，有一群小孩在玩，空中有星战模型，城市郊区的轨道上有法拉利车队，总之，哪怕韩东风对他早有预想，却没想到，一年多不见，霍霁川的收藏又成倍扩大，这套房子里有一整个城市，一眼看去，只剩惊叹！ 对于一个非乐高迷来说，韩东风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这么多精力在乐高上。 就像他不能理解霍霁川竟然喜欢住楼顶一样。 眼前的这些乐高，哪怕摆满了一整套房子，哪怕建成了一个未来城市，那又如何？ 这么多限量版花的可不是小钱，有的限量版如果从别人手里买来，得花好几万。 霍霁川在乐高上烧的钱不计其数。 “霁川你……你好变态！这么多，都是你自己拼的？” “嗯。”霍霁川很少让人进这屋，怕把模型碰坏，抑或是少了一件。 如果是一千多片的倒还好，如果四千多片七千多片的少了一片，那简直是要命。 “君子动口不动手。” 韩东风伸出去的手一滞，“我天哪，我得拍下来，你是我见过最变态的乐高迷，乐高怎么就不给你颁个奖项呢？” 霍霁川看他，“你怎么知道没有？” 韩东风一滞，继续惊叹， 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山开门初见，就见她二姨 “呦，把亚里士多德都搬出来了？”霍霁川眼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他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抱歉，我跟这个人不熟，搬出他没用。” “哎，霍医生，你不能这样啊。” 霍霁川却没再理她，开车离开。 这座城市一旦天黑后就有了另一副面孔。 夜晚的城市是陌生的，可开车回家途中这难得的安静却是真实属于自己的。 车里音乐缓缓流淌。 霍霁川转着方向盘往右拐。 韩东风笑道： “她倒是有趣，竟然觉得她强行挂你的号，你会把她整成猪头，这姑娘是认真的吗？” 霍霁川呵了声，没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不给她整？我看她那么胖，长得也不好看，外形确实影响到她的生活了，这样的人不是最该整容吗？” 就是那种她整容大家只会觉得理所应该的那种。 毕竟整容会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好，既然整容就能带来那一切，又何乐而不为？ 霍霁川目视前方，道： “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整容？” “嗯？” “极度缺乏自信的时候。”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缺乏自信难道就不可以整容吗？” “那你认为整容手术做完就结束了？”霍霁川反问他。 韩东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整容的后遗症？” “不仅是整容后遗症，整容后容貌的改变会带来许多心理的变化，有些人明明已经很好却还是不满意，整容成瘾，有些人受不了身边人的指指点点，患了抑郁症，更有些人整容后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认为自己还是不整的好。” “所以？” “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总会有差距，一个想要整容的人首先要做的是心理重塑，如果不改变自己的心，再怎么整都无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普通整容者都有这些问题，更别提姜山这种需要大手术的整形者了。 这类手术的病人通常在术后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大部分人的自卑都不会因为变美而改变。 反而是手术带来的大变化，会让她们受到更多的议论，更容易濒临崩溃。 韩东风听愣了，“什么理想自我现实自我的，果然是霍医生，不过你不是说了你们医院要把烧伤科扩展为烧伤整形美容科？那她挂号不就可以了？你难道对每个病人都会做这样的劝导？” “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拒绝给她整形？” 霍霁川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半晌，才道：“这是个好问题。” 自他说过这句话，就没正面回答过，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韩东风自然问不出来。 霍霁川掏电梯卡上楼，在他按电梯前，韩东风笑道：“让我猜猜，你肯定住在顶楼。” 霍霁川勾唇，按了顶楼的按钮。 “我猜对了，你以前就喜欢安静，我们谁都不愿意住顶楼，但你喜欢。” 下电梯后，韩东风站在电梯口，“往左还是往右？你家是哪户？” “往左往右都可以，这两套房子都被我买下来了。” “壕无人性啊你，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总不能是……” 韩东风又想到了一个猜测，他跑进去，穿过客厅去了另一套房子里，果然…… 隔壁房子被霍霁川全部打通，屋里到处是精致的展柜、货架和桌子。 而这些收纳空间里摆放的竟全都是乐高。 霍霁川有收集乐高的癖好，爱到变态的那种，以前韩东风就说他不正常。 他每天都要拼乐高，每一天，哪怕是出差也要带乐高。 他的乐高不是小孩玩的那种，多的是限量版，动辄几千片的那种，小零件摆满桌子，七八千片零件，他都能一片片摆好，分毫不乱，强迫症一样。 以前上学时，他就不让别人动他桌子，不管遇上什么大事，霍霁川都是面无波澜。 但要是乐高少了一片零件，他会直接崩溃。 他的桌子摆放着拼好的乐高模型—— 建筑10189泰姬陵、10030星战系列、自由女神、10196旋转木马、10214TowerBridge 还有特别震撼的星战系列，10188DeathStar和10179Ultiillenniu 除此外，还有各种车，大巴、挖掘机、e、轨道车…… 还有城市里必备的建筑工地、摩天轮、医院等模型，这些模型摆放在一旁，就像区域规划一样，道路上行驶着各种小车和行人，路旁是医院、红绿灯、洒扫车、摩天轮里亮着灯，有一群小孩在玩，空中有星战模型，城市郊区的轨道上有法拉利车队…… 总之，哪怕韩东风对他早有预想，却没想到，一年多不见，霍霁川的收藏又成倍扩大。 这套房子里有一整个城市，一眼看去，只剩惊叹！ 对于一个非乐高迷来说，韩东风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这么多精力在乐高上。 就像他不能理解霍霁川竟然喜欢住楼顶一样。 眼前的这些乐高，哪怕摆满了一整套房子，哪怕建成了一个未来城市，那又如何？ 这么多限量版花的可不是小钱，有的限量版如果从别人手里买来，得花好几万。 霍霁川在乐高上烧的钱不计其数。 “霁川你……你好变态！这么多，都是你自己拼的？” “嗯。”霍霁川很少让人进这屋，怕把模型碰坏，抑或是少了一件。 如果是一千多片的倒还好，如果四千多片七千多片的少了一片，那简直是要命。 “君子动口不动手。” 韩东风手一滞，“我天哪，我得拍下来，你是我见过最变态的乐高迷，乐高怎么就不给你颁个奖项呢？” 霍霁川看他，“你怎么知道没有？” 韩东风顿了很久，总觉得霍霁川跟他并非是同一个星球的。 “你就是把时间都浪费在乐高上，所以才这么久找不到女朋友。” 霍霁川挑眉，“我要是找了，还有你什么事？” 韩东风一怔，“喂喂喂！你再这样，小心我把你的城市给压趴了。” 霍霁川很严肃地警告：“如果你能承担得起后果的话。” 韩东风悻悻地放下爪子。 第 15 章 江海燕的理想就是把女儿嫁给有钱人。 当然，这也是她年轻时的理想，但她只嫁了个普通工人，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豪门梦，只能把梦想移到毕珊珊身上，按照江海燕所说，这就跟大人没考上清华要孩子考清华道理是一样的。 江海燕在平常生活里也是作天作地的，她嫁了个老实男人，姜山的小姨夫虽然不算有钱，可很听江海燕的话，工资全部上缴，每天坚持锻炼，不抽烟不喝酒，顾家爱老婆，对老婆宠天宠地，每天都给江海燕打洗脚水。 但江海燕一向看不上这个老公，认为他穷没本事，长得还丑，多见一面都咽不下饭。 所以俩人结婚后江海燕就要求表姨夫跟自己分床睡。 夫妻二人这二十多年一直不同床。 每每都是过完夫妻生活，就各回各的房间。 姨夫有苦不敢说，只能听江海燕指挥，江海燕说东他不敢往西。 江海燕也是很自豪自己的御夫术，经常把这些话往外说。 她年级虽然不小，却也很有资本，毕珊珊正是遗传了她的美貌。 表妹毕珊珊从小就受到江海燕的灌输，认为嫁人一定要嫁个有钱人，绝不能在金钱上受委屈。 毕珊珊漂亮，有这个资本，江海燕便把女儿往豪门贵女的方向培养。 从小送她学钢琴、芭蕾、外语…… 认为毕珊珊只有学尽可能多的才艺，将来在泡富二代富一代时才不会露怯。 毕珊珊倒是不负所望，从小就漂亮身材也好，追她的男孩子很多，江海燕认定自己的豪门梦肯定会实现，这俩年毕珊珊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江海燕那双眼简直雷达一样，总要把毕珊珊身边的男孩子给扫射几次，遇到有家境普通的，连普通的交往也不让，生怕毕珊珊会被那些穷小子勾去，且毕珊珊是注定要嫁入豪门的，身边的穷朋友以后也帮不上她，认识都是浪费时间。 姜山笑笑：“我看那人送了很多礼物给表妹，没有接受人家追求就收这么多东西？” “那又怎么样？那是那些男生愿意送的，我珊珊又没开口要过，我跟你说姜山啊，你不懂，这漂亮女孩子不用开口就有人把好东西送到她面前，我家珊珊收了那就是给他面子。”江海燕不以为然。 姜山不认同，“没确定关系，没结婚，这样不太好吧？现在男人都很精，万一以后表妹要是不跟他在一起，还得把东西退回去，这会很麻烦的。” “退什么？送出的礼物那些人好意思要回去？要是这样的，我还不同意让珊珊跟那种人呢，是伐，珊珊？” 毕珊珊在低头看手机，只笑笑没说话。 江海燕去了厨房帮江丽琴的忙，俩人忙活着做饭，聊最近的新闻，无非是菜价上涨、孩子结婚、养老保险上调之类的。 毕珊珊去了姜山屋里，她环视一圈，看着姜山新买的包，问：“你怎么总买二手包？” “我就是做这个的，我买一手的干嘛？” “那也不能买二手的。” 姜山笑，“谁不知道一手的好？这不是贵吗？一个包敌我两个月工资了。” 毕珊珊瘪瘪嘴，不以为然，“干嘛要自己买？让男人送就是了，男人嘛，你不用他他会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撒撒娇，作几次，他为了哄你只能乖乖买礼物赔罪了，这都是经验之谈，你得学着点。” 姜山沉默片刻，她并不认同这样的观念。 一直以来姜山都知道自己不算是完美女孩，身材不好，脸蛋也不漂亮，她有很多缺点，可有一点她认为自己的坚持没错——女人一定要经济独立。 或许像毕珊珊这种漂亮女生，找男人要个几万的包很容易，可她却想都没想过。 她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恋爱结婚后互送礼物她能接受，这种在确定关系前就接受巨额礼物的行为，她无法认同。 “珊珊，你的工资又不低，完全可以自己买。”毕珊珊是做销售的，因为长得漂亮，提成很多。 毕珊珊不乐意，“那要多累啊？凭我自己的工资，哪里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哦？再说了，能要的我干嘛要去自己赚？” “那你也不能没确定关系就接受，可别落了把柄。”姜山劝道。 毕珊珊比她小几岁，当初江海燕给毕珊珊起的名字跟她同音，当时江海燕就说，这样两个表姐妹会亲近，她也一直很喜欢毕珊珊，把对方当妹妹。 毕珊珊嫌她烦，有些不耐道： “那又怎样？又不是我要求的，他自己愿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有什么错？” 姜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毕珊珊又说：“再说了，我已经决定答应他了，他对我确实不错，上个月送了我一个爱马仕的康康，还有一些配饰，最近又送了我一个香奈儿和宝格丽，他还答应给我买卡地亚带钻的手环，他是我所有追求者里对我最好的。” 姜山心道送这些礼物就意味着对她好？她无法回答却也无法辩驳，只能道： “反正你注意点，对方送了你这么多，肯定是有所图的。” 毕珊珊不高兴地斜眼看她，“姐，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吧？” 姜山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嫉妒？” “啊，你看我有人送东西，自己没有男人送，心里不平衡了？”毕珊珊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理，像你这种长得胖又不好看的女生，肯定也希望被人当公主一样对待吧？你不就是想要又得不到吗？说那么好听干嘛？” 姜山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她冷笑两声：“我干嘛嫉妒你？我要嫉妒完全可以嫉妒蒋茜茜，蒋茜茜人家本身就是公主，不需要任何人捧她她就是公主，就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来劝你，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毕珊珊愣了，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奇怪。 一向没脾气的姜山竟然发火了。 - 如果她也很漂亮，有许多按男生追求，只要她开口就会把各种奢侈品往她面前送，那她也会像毕珊珊一样，自己不去劳动赚钱，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吗？ 姜山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她不会的。 她曾经梦想过很多次自己变漂亮，却从未想过不劳而获。 她只是劝告毕珊珊，可毕珊珊就认为她是在酸。 或许做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生活，生活却这样对待她。 可毕珊珊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外表漂亮身材好，就想要什么要什么。 姜山翻来覆去想着心事，肚子又饿，总是睡了醒醒了又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不知不觉，过午减肥法已经坚持10天了，姜山鼓足勇气站到秤上。 看到秤上的数字，她顿了一下，这10天，她艰难地减了3斤了。 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减到200斤以下了。 可她不知道节食减肥还能坚持多久。 因为这次这3斤要了她半条命，如今她经常两眼发黑，额头冒冷汗。 才刚入秋她就两手冰凉，简直像过冬一样。 除此外，她脸色苍白，因为怕水肿她不敢喝太多的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松弛。 还有她这个月应该来大姨妈了，可到现在大姨妈连个动静都没有。 前几天她在网上发帖子求助，所自己4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一堆小姑娘笑着求传染，说她们也想这样。 她们不知道，姜山是从心底感到恐慌。 “姜山你没事吧？”程艾过来问。 姜山摇头，“就是眼发黑。” “低血糖吧？我给你剥块糖。” 店里随时准备了糖果和点心给客人吃，程艾很快就带着糖回来了。 姜山吃完果然好了许多。 “你听说了么？” “啊？” “这一季度将要选出一名鉴定师，送去新店当店长。” “真的？”姜山激动起来，她等这个职位等很久了。 当店长其实不算多么大的理想，可姜山却很喜欢这个职位。 店长可以见证一家店的崛起，带着一无所有的店冲刺业绩，虽然艰难但很有挑战性。 姜山很想试试。 “是啊，不知道是谁会升上去，要我说姜山你的希望最大，你销售业绩一直第一，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我看了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程艾笑道。 姜山笑着摇头，“结果没下来谁都不知道。” “你这个月销售业绩不错吧？工资应该拿不少。” 姜山笑笑，她这个月确实卖了不少包，刚才还卖了一只绿水鬼，提成丰厚，而她好几个客人也请她帮忙留意某个类型的包，只要有品相不错的，还能再卖几个。 程艾笑了，“真羡慕你，每次都能拿那么多提成，不像我们，业绩总是做不起来。” “慢慢来就好了。”姜山眯着眼笑。 她笑的时候眼睛微眯，更看不到眼珠子。 程艾看着姜山这张肿胀的脸，笑了笑，“你减肥怎么样了？” “减五斤了。” “不错啊，要继续坚持。” “谢谢。” 因为升职的事，姜山这几天特别有干劲，每天都像是24小时带电的电池，随时随刻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一大早，姜山刚打开店门，却见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衣的男人走进来。 对方个子很高，似乎刚跑完步，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 一般人刚跑完步都会略显狼狈，可他没有，稍显凌乱的发丝为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美。 姜山愣了愣，赶紧走过去。 “霍医生？” 霍霁川神色未变。 “霍医生刚跑完步吗？”姜山笑起来。 霍霁川不是愿意跟人闲聊的性子，但或许是因为她胖，看起来又略显浮肿，他的意思是她看起来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加之声音好听，态度温和，使得他愿意跟她交流。 “嗯。” 姜山眯着眼笑了，“您住这附近吗？” “不是。” 那就是跑步过来的？ “您想要什么？” 霍霁川侧头看他，“你在这里工作？” “对，我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我职位是一名奢侈品鉴定师，我们店里中古货很全，有些冷门的货物，比如说烟斗、酒瓶、拐杖、雨伞都很齐全。” 当然，也都是奢侈品品牌的，好比雨伞，这里一把名牌雨伞也要一两万一把。 霍霁川的视线掠过展柜，他是在一个乐高群里得知这家店。 因为偶尔会从玩家手里买来自己没有的稀缺乐高，霍霁川罕见地加了这个群。 最近群里一个玩家说在这家店淘到了中古货。 还声称这里有67年的老爷车，再往前六七十年的乐高玩具也有，品相也都不错。 霍霁川自然会动心。 第 16 章 “霍医生，您想看什么？我帮您介绍一下？”姜山笑起来。 霍霁川盯着她看了片刻，“乐高。” 姜山一怔，她想到以霍霁川的级别，以他的收入和讲究估计是不会买中古货的，她想到对方或许是为了什么冷门货品来。 却没想到竟然是乐高。 她顿了顿。 霍霁川站在原地看她，挑眉道：“怎么？我不像会买乐高的人？” “啊，不是，”姜山很快笑起来，“其实真正的乐高迷大部分都是成年人，霍医生您是医生，手指肯定很灵巧，那种乐高又怎么难得到你？” 霍霁川手指在柜台上点了点，心道她该不会是拍马屁专业的吧？ 姜山从柜子里掏出一套乐高。 “刚收的，还没摆出来。” 像这种冷门货，来的人会直接问，不爱的人就是摆出来他们也不会买。 “黄盒子？”霍霁川盯着那盒子看了片刻，“这是1978年的？” “没错，是第一代的黄盒子。” 乐高在1978年首次发行城堡系列，因为外包装盒以黄色为主，就被很多乐高粉称为黄盒子。 最初的乐高每套积木都有很多人仔，这在后来是很少见的。 “虽然是40年前的东西了，但是划痕很少，近乎新品，包装盒也是新的，这种品相的在市面上很少见。” 霍霁川又问：“这货国内几乎没有，你们是怎么弄来的？” 确实是没有的，毕竟那时候中国刚改革开放，乐高这种玩具也是在后来才开始风行。 大面积流行还是在2008年以后，不过40多年前的东西，就是欧美玩家能保存下来的也不多了。 因为稀缺，所以贵，一套得好几千，虽然这一套黄盒子并没有多少积木，体积也不算庞大。 “我们去年曾在国外网站上收过一些藏品，不过不多，真能把乐高保存40年的人，也很少有舍得出售的，这一套是一位外国高管拿来卖的，他说自己经常搬家，想把这一套玩具让给真心喜欢又能好好保存的人。” 所以，这虽然也是中古货，但它有故事有温情。 姜山也是在近几年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职业。 或许对她而言只是个普通的二手货，可对于卖家而言，那些都曾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有的是结婚纪念品，有的是人生中省吃俭用买来的第一个奢侈品，有的是过去恋人送的礼物，有的是经济富裕时一掷千金买下来的。 每个中古货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她，要做的是把这些宝贝收藏起来，转给其他喜欢的买家。 让故事添枝加叶，变得更为丰富。 霍霁川点头：“刷卡。” 姜山赶紧把东西包起来，结账时她把袋子递过去，笑道：“霍医生，我给您打了员工价。” 霍霁川一顿，挑眉。 姜山赶紧道： “霍医生，什么时候我约一下您的门诊，您帮我面诊看看，看看我需要整哪些地方？” 霍霁川定睛看了她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山一滞，他自以为给了她一个她能懂的眼神。 实际上她根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姜山又颓废了，霍医生到底为什么不给她整形，是不是觉得她丑了，丑到无可救药了？ “姜山，那是谁啊？”程艾过来问。 “一个医生。” “医生？看起来好帅啊。” 姜山点头如捣蒜，她是霍医生的颜粉，没有非分之想，纯粹是欣赏。 “职业好长得还帅，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优质的男人？” 姜山笑笑没说话。 姜山忍着饿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出门时天上落雨了，姜山忘了带雨伞，咬着牙好不容易跑到地铁站。 半路她下来打算去帮姜江买双鞋。 姜江今早嚷嚷着篮球鞋坏了，磨着江丽琴给他换，江丽琴不肯，他又吵到她这来了。 虽然姜山和姜江每天都要打架，每次都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可她自小还是疼这个弟弟的，再说一双篮球鞋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说着不买不买，却还是打算买了给他个惊喜。 姜山买好篮球鞋出来，雨下的更大了，她站在屋檐下忍不住想，如果她和郭聿没有闹成这样，如果郭聿来接她下班，就像其他那些普通的情侣一样，那样的日子应该也很好吧。 她忍不住笑起来，嘴角扬起又顿了顿，她似乎眼花了，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郭聿。 只是郭聿的黑色大伞下走着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玫红色的衣服，画着玫红色的唇膏，打扮靓丽。 她的背影纤细，肩膀上有一个玫瑰花模样的纹身，化成灰姜山都认识。 她就是郭聿出轨的女人，也是那天去店里问她喜欢二手还是一手的女顾客。 姜山跟上去，伸手要拦住他们又怯弱地喊不出口。 她脚步越来越快，在急促的雨幕下趟水行走。 有人撞了她一下，但她顾不得追究，她很快追上郭聿，并一把拉住他。 “谁啊？”郭聿皱眉回头。 看到眼前被雨淋湿的姜山时，他顿了顿，有片刻慌张。 “姜山？你怎么来了？”他很快恼羞成怒，“你该不会在跟踪我吧？” 雨从姜山脸上落下，划入她胸口，使得她衣服全部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头发也湿哒哒滴着水，狼狈异常。 可被雨伞罩着的那个女人，身上连一滴雨水都没有，郭聿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雨滴。 他的肩头是湿的。 “为什么？”姜山忍不住问。 “什么为什么？”郭聿很不耐烦，“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一旁的冯妍妍嗤了一声，笑起来： “哎呦妈呀！笑死我了，胖的跟猪似的还好意思问男人为什么？你让这大街上的男人评评理，谁愿意跟一个猪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你看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胖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冯妍妍的话让郭聿底气更足了，他道： “反正你都看到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你那么胖，我面对你根本没有欲望，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喜欢妍妍这种，姜山你也别为难我，我也是没办法。” 姜山呵了一声，眼泪顺着雨滴落下来，答案跟她想象的一样，她其实根本没必要觉得刺耳。 “是，都是我的错了？你第一天知道我这么胖吗？我们在一起时我就这样了，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郭聿被她问的不敢看。 是，以前姜山就是这样，可那时候他为了买房子为了在本地定居，觉得找个本地人也不错。 他工资低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先跟姜山在一起了。 可这几年他也很不好过。 他不敢把女朋友带出去，怕同事们嘲笑他跟一头母猪在一起。 有这样的女朋友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如果不是因为姜山有本地户口，工作能力也不错，赚的比他多，他怎么可能跟一头猪在一起？ “你别问了！”郭聿语气很冲：“非要我把话都说那么明白？谁知道你这几年怎么越来越胖了，本来就丑，还胖成这样，你也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好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干脆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有一次我在街上跟你走一起，被我同事看到，他竟然问我是不是被包养了，说天下女人又不是死光了，干嘛跟这么胖的女人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回答？” “你有点女人的样子吗？人家女人说话娇滴滴，温柔似水长得漂亮，身材苗条，你呢？你照镜子看看，浑身上下一样粗。” “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早说，为什么你要骗我说要跟我结婚？”姜山哭着质问，“而且我的钱都给了你，你还用我的卡划钱给你弟弟盖房子，你家里人来你叫我接待，一花就是好几万，你整天给我画大饼说要跟我结婚，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胖不说我丑？” 周围围了不少人，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郭聿急了，连声说：“胡说什么呢！谁拿你钱了？谁刷你的卡了？你有证据吗？” 他作势要走，姜山连忙拽着他的衣服。 “郭聿，我会瘦的！我会变美的！真的！” 郭聿不耐烦地甩开，“姜山，你有毛病吧？你快放开我！” 冯妍妍也急了，伸手去掐姜山的胳膊，“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小心我打你了！” 姜山也急了，“你打我？你是小三你还打我？” 冯妍妍看向四周，急道：“谁是小三？我跟郭聿才是真爱好吗？你跟郭聿又没发生过关系，你还不明白原因？郭聿说了，他宁愿睡一头母猪也不想睡你，真是好笑了！说我是小三？明明是你自己蠢！” “那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姜山拉着郭聿就是不放，“我的钱，我给你所有的钱都还给我！”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郭聿急得不行，想要推开她，可姜山真的跟一堵山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 “你别胡说，什么钱不钱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她身上的奢侈品是哪来的？你别以为我没看过账单，你用我的卡，用我省吃俭用留下来买房的钱给这个女人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用我的钱养女人，你还狡辩？” “对啊，谁用你的钱？”冯妍妍说着，却还是心虚起来。 她是跟郭聿说好了要套姜山的钱，可这种事说出去到底是丢人的。 不过这年头警方也不管这种案件，她倒是不怕。 可郭聿这下真的羞到极点了。 虽然他真的做了这件事，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是男人，他也要面子。 可姜山怎么都不肯松手。 雨把他脸打湿，他烦躁起来，抬脚就要踹过去，可腿在半空被一把黑色雨伞挡住。 抬头，一个长相冷峻的男人正站在那。 郭聿眼神躲闪，又硬气起来。 “你谁啊？” “一个路人。” “我要踹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松开。” 霍霁川冷笑一声，掏出手机道：“喂，110吗？” “你有肿，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再遇到你！”郭聿咬牙放狠话。 霍霁川冷嗤一声，“我现在就等着，不用等下次。” 路人议论纷纷，郭聿见状，忙拉着冯妍妍急急忙忙跑了。 霍霁川回头时，姜山正跌在地上，满身雨水泥泞，像只落汤鸡。 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这么狼狈？ 但今早的她似乎不是这样。 工作时的姜山没有这种丧气，她眼里有光，对待工作热情认真，看得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工作。 霍霁川俯视着她，又伸出长臂抖开手里的黑色雨伞，将雨伞移到她头上。 这一刻，姜山的整个世界安静了。 第 17 章 狼狈的姜山浑身湿漉漉的，跟在霍霁川身后亦步亦趋地出了电梯。 他按了密码锁，门打开，姜山从他身后窥视他的家，霍霁川的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冷。 而后姜山发现他家里空的不像话，这种灰黑白营造的性冷淡风让他的家乍看下就像是医院。 整齐、干净、纹丝不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家里甚至没有一丝杂物，所有物品都是有质感却简洁的的。 这一切完全可以治愈一个重症洁癖患者。 看得出主人是个极其自制的人。 而姜山就像是那个乱入的生活杂物，接地气，却跟这里格格不入。 她缩在门口，不好意思用湿了的鞋站在他家地板上。 “明天会有人打扫。” 姜山进去了。 霍霁川指着右手边方向，“浴室。” “这太打扰了，我……” “我平常不用这间浴室。” 意思是，称不上打扰。 霍霁川冷冰冰说完，从冰箱打开一瓶冷水喝起来。 姜山低着头跑进了浴室，关上门，终于没有了那种局促感。 可是，为什么每次遇到他她都这么狼狈？ 姜山简单洗漱了一下，身体终于暖和起来。 然而洗好澡她才发现，所有衣服都湿了，原本想把衣服洗好用电吹风吹干，但这显然不太现实。 霍霁川正在写论文，这是一篇关于烧伤的英文论文，他刚写到一半，浴室处传来姜山的声音： “霍医生，那个……我没有衣服。” 霍霁川头都没抬，“左手边。” 姜山低头，却见门的左手边摆放着两件干净衣服，似乎是他的T恤，很宽大，姜山信心满满地往身上穿。 而后悲剧地发现…… “霍医生。”她要哭了。 霍霁川蹙眉，回头就看她只露出一个头，脸上流露出一种像动物一样的受伤表情。 “霍医生，衣服小了，穿不下。”姜山真是委屈极了，又觉得羞恼，他真是低估他的体重了，她足足有两百多斤呢。 “…………”霍霁川捏了捏眉心，站起来，“我没有大码衣服。” “啊？” 他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声音低沉：“我体重常年没有变化，波动不超过1公斤。” 姜山要哭了。 小说里明明不是这样写的，人家女生去男性家里洗澡都是各种美，各种穿衬衫大长腿。 怎么到了她这里，衣服就穿不下呢？ “那怎么办啊？”她带着哭腔问。 霍霁川顿了顿，很快又折回，这次他手里拿了件浴袍。 姜山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塞进去，带子系的紧紧的，生怕掉下来，等整理好，她小心翼翼问：“霍医生，我可以用烘干机吗？” “随意，这个浴室的所有东西我都不用。” 姜山这才放心下来，无疑，霍霁川是有洁癖的，事实上大部分医生可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可他的洁癖明显比较严重。 从他家里就能看出来，所以她很怕自己会触及霍霁川的底线。 姜山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又设置好烘干模式，才走出去。 霍霁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姜山摸着滚烫的水杯，整颗心安静了一些。 或许是早有准备，这次她不像之前那么震惊，可被郭聿和冯妍妍骂，加上钱没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霍医生，谢谢你。”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霍霁川声音无波。 姜山连忙说，“您放心，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不会再麻烦您了。” 霍霁川没有说话。 “其实我对他已经没那么执着了，”毕竟早就知道他出轨了，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敢戳破而已，“我今天失控只是因为我这几年攒的钱都被他拿走了，我心里不舒服。” 一直在电脑上打字的霍霁川终于停下来看他。 “多少钱？” “三十多万吧。”顿了顿补充道：“本来是准备结婚买房子的，我就听信他的甜言蜜语把钱给他了，是我蠢，没有防着点，等我知道，我卡里的钱已经被他刷去，一部分用来给老家的弟弟盖房子，一部分用来养这个女人。” 霍霁川哼了声，似笑非笑：“你还真是蠢。” 姜山没反驳，“我确实是蠢，不然也不会被人骗。” 霍霁川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问了几句，挂断后给了姜山一个号码，“这是我的律师，你可以联系他。” “律师？” “你和他还没结婚，既然如此，对方花了你三十多万，完全可以起诉对方盗窃诈骗，足以立案。” 姜山愣住了，她一直想着找郭聿要，却从未想过还可以报警。 霍霁川像是看透她，“怎么？不敢报警？不想撕破脸？” “谁说的？”姜山抢过那张纸，道：“谁说我不敢？” 霍霁川勾唇，并未戳破她。 他甚至惊讶于自己的多管闲事，把她带回来还让她洗好澡，在这期间竟然没把她撵出去，也算是破了纪录。 晚饭时分，霍霁川看了眼手机，姜山连忙问：“霍医生，您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您煮个菜，就当是感谢您一直帮我了。” 霍霁川忽然想到她上次的谢礼——壮阳套餐。 “你会做菜？” 20分钟后，菜店把蔬菜送上门，霍霁川看着姜山忙里忙外。 “霍医生，您喜欢什么菜系？” “我很少吃油腻的东西。” “什么？”姜山有些惊讶，所有油腻高热量的东西都是她的最爱，霍霁川竟然不吃？“那您吃什么？水煮的少油健康餐？” “可以。” 姜山没门了，她不会做这个。 她连忙打开【金刚芭比】群。 姜山：姐妹们求助，少油健康菜该怎么做？ 陈沐：你还记得有这个群？死哪去了？ 姜山：(❦ω❦)快说嘛。 陈沐：我去，今天这么浪？还发小表情？ 很快，陈沐转了几个食谱文章来，姜山看了眼便了然了。 姜山很会做菜，当然，也很会吃。 她做菜有天赋，有时候看着江丽琴做一次，自己就能复制。 只可惜她工作忙没时间，平常做的不多，再说家里有江丽琴这个大厨，也轮不到她。 姜山给霍霁川做了鸡胸肉、西蓝花、虾、玉米沙拉，鸡胸肉是水煮完又挤了几滴橄榄油煎了一下，虾是直接水煎到有焦香味，西蓝花和沙拉则是水煮，沙拉酱也注意选用热量不高的。 做完姜山才发现这很像健身餐。 经常听陈沐说健身餐健康，原来健身餐做好后真的一点也不油腻。 姜山把菜摆盘好端上桌，霍霁川挑眉，“你不吃？” “我减肥，霍医生你吃吧，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霍霁川的厨房其实并没有几样调味品。 他是个很自制的人，自制到乏味，不允许自己的厨房出现把自己味觉带偏的调料。 他只用少许盐，一点橄榄油，除此外几乎没用过调味料。 这样的食物无疑是难吃的。 但在吃了第一口后，霍霁川修正了自己的结论，他认真嚼了嚼，没有过多的调料，可她赋予了料理另一种味道，就好比柴而涩口的鸡肉，被她做得竟多了些生命力，这令他刮目相看。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姜山有些惊讶，手拉着浴袍，怕自己把浴袍给撑坏了。 “味道。” “难道不一样吗？我就是按照食谱做的？”姜山有些紧张。 霍霁川没说话，静静吃着食物，姜山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吃的还算愉快，应该不难吃吧？ 趁他高兴时跟他说整容的事，他应该更容易接受吧？ “霍医生啊，你看我这容貌，太拖后腿了，要是整一整，说不定能拉高颜值平均线呢。” 霍霁川淡淡地抬眸。 姜山一顿，又没胆子说了。 “很好，继续。” 姜山咽了口唾沫，“我这样的您给我看看，我可以整什么地方行吗？” 霍霁川竟然很认真地敲了半天，而后点头： “比起脸，你更该整的是性格和大脑。” 姜山有片刻沮丧，但或许是因为霍霁川的语气过于一本正经，而他又是个很有权威的医生。 这种威严，以及对他天然的崇拜让姜山还是第一时间认同了他的话。 他说的没错，或许比起外表，她的性格也有很大的缺陷。 她懦弱她胆小，遇到事情不敢为自己争抢，只会锁在颗粒顾影自怜。 其实她胖又怪谁呢？也只能怪她自己，是她这张嘴不争气，一口一口吃到了今天这个体重。 这是她自己酿成的恶果，应该由她自己承担。 她低着头，想到了很多改变的办法。 霍霁川放下筷子，只沉声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要整容？” 后来她怎么回答来着？姜山好像说她确定。 霍医生依旧没有反应，就好似早已猜出她的答案。 不知为什么，她说完这句话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心虚感，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霍医生的眼睛。 而后她才想起来，她漏掉了最关键的环节——钱。 手术的钱从哪里来？像她这样的最起码要准备十几万的手续费，这还不算吸脂的钱。 就算报警，警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钱给要回来。 姜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手里拎着给姜江买的运动鞋。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味，让人格外安心。 她走到一条岔路口，后方广场的广告声传来： “整容瘦身！改变人生！十位明星整容医生，全国最顶尖的整容医生，都在这等你来挑战，你想整容吗？你想瘦身吗？你想变美吗？欢迎登陆XXX，或者拨打电话XXX报名，也可以现场报名！报名地点……” 姜山盯着大屏幕上的“免费”两字，看了很久。 免费整形，只是需要把减肥整容的过程录制下来。 虽然免费很吸引人，可那样全国人就都知道她整容了。 姜山最初的心动渐渐冷却下来，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一步步，越走越远，慢慢的，她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大步跑向报名地点。 “我！我要报名！” 小姑娘抬头看她，顿时两眼发光，“你要报名《美人制造》？” “对！” “你确定？”国内对整容的人不够宽容，因此这个节目招募嘉宾以来，遇到了很大的阻碍，虽然也有人为了红而报名，可节目组也需要筛选。 像姜山这样，胖，长得不好看，眼下臃肿，头却不大，脸上骨骼曲线也很流畅的人，是很适合整形的。 一旦减肥整容成功，变化会特别大，到时候很容易拉动收视率。 “您要报名哪个医生？” 《美容制造》是允许嘉宾选老师的，选择该整容师的嘉宾会经过第一轮筛选，录制视频到网上，票选第一名就可以获得免费整容的机会。 这种视频说起来就是卖惨，让观众知道你多丑多惨，容貌给你带来多大的负担，证明你比其他人更需要这个整容机会。 姜山毫不犹豫地指着排名第一的医生。 “我选他！” 第18章 霍医生是《美人制造》的特邀医生，热门中的热门。 今天来报名的大部分都是冲着他来的,简直比明星还要受欢迎。 报名处的小姑娘委婉道：“竞争人太多了,你很难脱颖而出。” “我就要他！”姜山反复说着这一句。 她在群里宣布了消息,没多久，三位好友就杀到她面前。 “姜山,你真是出息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决定了？” “整容就算了，全国人都知道你整容,你还能嫁的出去吗？” “你好好想想,这不是小事，你的家人也会受到困扰的。” 大家轮流劝说，可姜山这次却是铁了心了。 陈沐叹气道：“别劝了，她不一直是这样吗？看起来软弱没脾气，但扭起来五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都报名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阿姨知道会气死吧？”蒋茜茜道。 林黛西皱眉，“姜山，你就没跟阿姨商量一下？” 姜山低着头,算是默认了，她谁也没商量。 她每次做决定之前,总是考虑这个顾及那个,到最后，唯独把自己漏算了。 这一次她想自私一次,她就是想减肥，想整容，什么都不去想。 她想变身成功，也算是送给自己的30岁生日礼物。 大家苦劝无果，只能接受。 “我还得录一个小视频去参加竞选，据说热度会决定脱颖而出的人，你们都要给我投票啊。”姜山道。 “投票没问题，问题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承受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 姜山苦笑：“我想试试，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那可难说了，如果你的整形效果好，你的对比图可能会传遍网络，看过网上那些对比图吗？韩国的整容对比图甚至传到了我们国家来，那些整容者你哪怕叫不出名字，也会有些印象。” 姜山不容自己退却，她真的厌烦了这样的自己，她想改变，彻头彻尾改变，她想摆脱这样的生活，遇见新的自己。 晚上，姜山回到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对准自己。 发现自己体积太大，镜头根本装不进去，她又往后退了退。 她对着镜头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苦涩： “这几年我越来越胖，一度胖到了200斤以上，男朋友因此背叛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的钱被男朋友骗光了，人财两空一无所有，不管我走到哪，都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经常因为外形受到歧视，我想改变这样的自己，想去人多的地方，想和其他姑娘一样去交朋友逛街，想让外表和心都活在阳光下……” “姜山？你干什么呢？”江丽琴忽然挤进屋里来，“快，妈做了水果沙拉，你来吃点吧？” 姜山捂着手机，“知道了，妈，我马上就出去。” 江丽琴盯着她看了片刻，只觉得女儿今天有些奇怪。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很好！”姜山把手机藏在身后，防备地看向她。 江丽琴刚走，门又一次被撞开，姜山吓得胆子都要破了，一抬头却见姜江一脸坏笑地站在那。 “说吧！你瞒了妈什么事？别否认，你撅个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肯定有事！”姜江拿着勺子指着姜山。 姜山嫌弃道：“你恶不恶心！什么屎不屎的！” “那你快说，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姜江说着就要来抢，姜山赶紧把手机藏起来，但姜江伸手敏捷，很快窜到她身后把手机抢了过来，他站在床上，把手机举高，顺利地把视频看完了。 视频里的姜山哭着剖析自己的内心。 屋里安静得有些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意识到自己侵犯了姜山的隐私，姜江傻眼了。 虽然姜山的隐私他并不感兴趣，可哭成这样的姜山他是第一次见到。 姜山坐在床边上，后背对着他，明显生气了。 姜江看向视频里的姜山，尴尬地挠挠头：“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还你就是了！” 他把手机扔给姜山，却见姜山依旧低着头，话也不说一句。 “好啦，我答应给你保密行吗？但你就算想瞒着，也瞒不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邻居都是些什么人。” 姜山叹气，“我只是怕妈不让我去。” 姜江又瞄了眼那个视频，“你需要投票是吧？你放心，交给我！我给你搞定！” 姜山好笑地看他，“就你？”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们班那么多同学呢，保证给你顶到第一去。” 姜山从床底拎出来一双鞋。姜江疑惑地拆开，而后差点跳起来。“姐！你真是我亲姐！我以后再也不骂你是猪了，你放心，投票的事交给我，我哪怕粉身碎骨也帮你搞定投票的事。” 姜山看他真的跳得跟猴子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她没想到姜山会那么给力，自次日起，她的那条视频得票数从100陡然上升到了500，之后每天以数百的票数往上增长。 那之后，她的得票就一直高居第一，一直没有下来过。 投票仅仅是在官网小范围进行，虽然微博上也有播报，可这节目还没播出，眼下并未有热度。 这让姜山彻底放下心来。 网站不时有人留言给她加油打气。 “像你这种又胖又丑的人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支持你，看哭了，你这样的人整容是理所当然的啊。” “最希望看到你的蜕变，你一定要得冠军啊！姐姐冲鸭！” “又胖又丑，整容真的能让你变美吗？期待……” 姜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她庆幸自己在投票截止之前，一直高居第一。 她有一个执念――一定要霍医生给她整容，她相信霍医生，也相信只有霍医生才能给她想要的容貌。 也或许，是想要的人生。 半个月后，这档节目开录了，最初，节目组会对嘉宾有个初步评估，并带嘉宾跟医生见个面。 姜山又一次来到了霍霁川的医院。 医院永远都有接待不完的病患，原本就人潮涌动的烧伤科，眼下更是挤满了排队者。 其中有不少都是女生。 “霍医生还会加号吗？” “不知道，他这个月只有半天门诊，我问过了，我们根本排不上，除非霍医生加号。” “我飞了3个多小时，好不容易请假过来的，要是抢不到霍医生的号，我真的不甘心。” “谁不是呢？我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都是奔着霍医生来的。” 在众人的围观下，姜山硬着头皮敲响霍霁川休息室的门。 门忽然被拉开，姜山看向霍霁川，一身白大褂的霍医生俨然是高岭之花，只看远观不可亵玩，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字。 姜山还没说话，主持人先笑起来： “霍医生最近很忙吧？” “嗯，医院决定扩建烧伤科，现在烧伤和整形美容一起做，多了许多整形患者。” “霍医生的名气实在太大了，简直堪比明星。” 霍霁川并无太大的反应，神色依旧有些淡。 主持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医生，就好似并不在乎这个节目给他带来的流量和名气，也瞧不上那点利益。 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主持人忍不住摇头，像霍霁川这种名气的医生，要是会来事，外出做一台烧伤手术都要四五万。 整形就更别说了，以他的外表和名气，随便忽悠人做个手术，不杀个十几万下来那是傻子。 自己要是接私活或者开个美容工作室，一年赚个五百万都算少。 可他竟然还屈居在这做个烧伤科医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女主持人很快回神，笑道：“那就请您给我们的患者做个简单的评估……” 姜山紧张地坐下，霍霁川却像是不认识她，只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 “求美者的头身比例很好，头较小脸也不大，这是她的优势。” “单眼皮，鼻子的基础不算差却也不算好，可以考虑做个鼻综合和眼综合，如果需要的话，下巴也可以调整一下，但具体的我建议等求美者减肥之后再说。” “那您认为减肥可以达到她瘦身的诉求吗？需要做一些身体吸脂的项目，比如说大腿环吸？” 霍霁川沉默片刻，钢笔在桌子上敲了敲。 “建议先减肥再说，如果实在瘦不下来，可以考虑吸脂。” 但是以姜山的体重，一次吸脂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多次吸脂伤害大。 所有的整形都需要以健康为前提，否则美就没有意义。 主持人走了之后，姜山对着霍霁川大眼瞪小眼。 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霍医生很快低头写病例，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理说，霍霁川应该对她制定减肥整容策略，确保她在4个月之内，能达到理想体重。 姜山的忐忑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霍霁川很快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明天早上9点来找我。” 姜山站起来，对他鞠了个躬，下一秒她忽然两眼一黑。 霍霁川只听到砰的一声，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抬头，姜山闭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霍霁川赶快给她急救，又叫来几个护士，好不容易才把她抬到床上去。 这边蒋茜茜三人收到消息也来了。 “霍医生，姜山怎么了？”蒋茜茜跑得高跟鞋都断了，人趴在门边上捂着肚子。 她从小就是一跑步就肚子疼，要不是为了姜山，她才不会把这双七千多块钱买的高跟鞋跑断。 一番检查之后，霍霁川眸色不明。 “应该是过度节食引起的低血糖。” “低血糖？”陈沐也到了，喘着粗气问：“低血糖这么严重？” “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体温偏低，应该是减肥引起的。”霍霁川低头写着病例。 林黛西也来了，三人并排站在姜山病床前，看着霍霁川给姜山做各项检查。 “你说……”蒋茜茜侧头小声对陈沐说，“姜山这艳福不浅啊，霍医生亲自为她服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是啊，”陈沐声音更低，“听说这个霍医生的号难挂到变态，都说他整容不仅手艺好，审美更好，他这么闲，竟然给姜山做这种普通医生就能做的诊断？” “说明霍医生敬业呗。”林黛西道。 “我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她们正聊着，姜山醒了，她知道自己是被整个科室的医生合伙抬过来的，也知道她自己昏迷了2个小时，更知道是霍医生给她做的检查，她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在她在霍医生面前丢人已经丢习惯了。 很快霍医生来查房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山摇头。 “明早9点医院门口等我。” 第 19 章 霍霁川的离开让姜山长长吁了口气。 蒋茜茜欲笑不笑，“行啊,咱们大名鼎鼎的霍医生给你提供VIP服务,你这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享受霍医生的病床服务是什么感觉？” “高岭之花,品品！”林黛西狂眨眼。 姜山要哭了，“你们行了,就我这样的，你们意淫我跟霍医生？你们不觉得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牛粪怎么了？”蒋茜茜哼了声，“没有牛粪，鲜花能长得娇艳吗？” “牛粪才清丽脱俗,才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林黛西调笑。 “就是,哪怕你是牛粪，你也是一泡与众不同的牛粪，鲜花见多了蜜蜂蝴蝶，再看你这样的牛粪，啧啧，印象深刻。”陈沐跟着开玩笑。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姜山说的更郁闷了。 她因为减肥过度，低血糖晕倒在霍医生面前，霍医生叫了好几个医生才把她抬到床上去。 狼狈到这个地步,这些人竟然还在意淫？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晚上回家时，江海燕和毕珊珊又来了。 最近姜山的小姨夫经常加班,江海燕在家里嫌无聊,就带女儿来串门。 姜山家的房子还是90年代的老公房，真正的老破小。 一间老旧的小二房里住着一家三口人。 至今姜江仍然住在客厅隔出来的房间里,好在老房子实用面积较大，一家人住的还算宽敞。 不过跟毕珊珊家的比，姜山家的房子算新的了。 毕珊珊家的房子还是70年代末期的，四五十年历史了，不论是环境还是结构，都并不适合居住。 前些年江海燕是有买房的意思，那时候房价还没这么高，一家三口省吃俭用勉强能供得起。 只是毕珊珊学了好几门才艺，钢琴跳舞都是烧钱的玩意儿，家里的钱都花在她身上，再加上江海燕不想还月供，一来二去就错过了买房的最佳时期。 后来房价涨到七八万甚至十万，再想买房也是不可能的。 但江海燕最近一直在看房子，看装修图，了解装修公司。 “我跟珊珊说了，男人嘴上对你再好那都没用，重要的还是看这个男人为你花了多少钱。” 毕珊珊勾了勾唇，“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要我说女人没有婚前财产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妈给你看好房子，你结婚前就让这个男人买房加你名字，可别傻到就这样嫁了，最后离婚时那房子是婚前财产，你一分钱也分不到。” 江海燕说的理所当然，显然把女儿下半辈子规划好了。 毕珊珊倒也听话，一直应着。 姜山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她低头喝着茶却再也没插嘴。 “姜山，你说呢？” 姜山抬头，一脸茫然。 “二姨跟你说话呢，珊珊这个追求者向她求婚，送了一大堆名牌。” 姜山被这进度给吓到了，这才追了多久就求婚？ “太快了吧？” “快确实是快了点，但要我说他肯给珊珊花钱，也同意买房加珊珊名字，证明这男人心里是真的有珊珊的。” 江海燕琢磨着倒不是不行，虽然结婚是快了点，但可以先订婚，相互了解着，不行再撤。 “听说那男人家里有上市公司呢。”这才是江海燕最满意的地方，“我家珊珊嫁过去就是豪门阔太了，哪需要累死累活做销售，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女孩子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 江海燕一想到毕珊珊即将嫁给有钱人，顿觉出了口恶气。 她这些年嫁了个老实男人，过着温吞日子，总觉得这日子看不到头。 如今，她总算有些盼头了。 她不禁话题一转，“对了姜山啊，你结婚的事怎么说？你妈说你被那个郭聿戴绿帽子了？” 姜山低头没说话。 江海燕又笑起来，“要我说你就是没有我们家珊珊的好福气，所以我总说，女孩子就要身材好长得漂亮，你看你，你就是被你妈教的，说什么外表不是主要的，要心灵美，心灵美有个屁用？男人都看外表的。” 江丽琴不高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江海燕，你别给我闺女灌输那些歪门邪道的想法。” “我就是说实话，你总是那样教姜山，让她产生错觉，以为工作能力强就能嫁出去，这不是害了她吗？” “我女儿凭本事赚钱，有什么错？” 俩人又吵吵起来。 等她们走，姜山问江丽琴，“妈，我怎么觉得珊珊这个追求者不靠谱啊。” “已经不是追求者了，昨天刚晋级为男朋友了，”江丽琴往脸上贴黄瓜，“你二姨就这德行，自以为聪明，要我说女孩子找对象还是得找个品行好的。” 姜山勾唇，“就是像我爸这样的？” 江丽琴提起自己的婚事，倒是不免得意。 江丽琴长得不漂亮，家世也不好，从小就被江海燕压一头。 可那又如何？当年姜卫国可是厂里的一枝花，勾搭他的女孩子不要太多。 但江丽琴敢说敢做，没多久就把姜卫国给睡了，这不，直接把人给拿下了。不过这种事她肯定不在孩子面前讲。 江丽琴咳了咳，“那是，总之你别听你二姨的，有钱又怎样？日子过不好要再多钱有什么用？总不能跟钱过日子吧？” 姜山笑了笑，忍不住从背后抱住江丽琴，母女俩就这样坐在灯光下聊着心事。 姜山想她是真的幸运的，有这样的妈妈，虽然唠叨了点，也爱喂她各种美食把她喂这么胖。 但江丽琴的宽和与温柔，总能在姜山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给她一点光。 “妈，为什么你这么好呢？”姜山喃喃，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妈妈肩膀上。 江丽琴笑：“妈对你不好对谁好？行了，快去洗洗睡吧，你不是总喊着饿吗？睡着就不饿了。” 姜山点点头，她确实饿的厉害，进去洗澡时只能坐在板凳上洗，她怕自己会再一次晕倒。 晕倒不可耻，但像她这样的胖子要是晕倒那就是灾难，若是在洗澡时晕倒，那就是灾难中的灾难。 次日一早，姜山特地调休去找霍医生。 霍医生需要在4个月内让她华丽变身，从身材到外表。 她跑到医院门口时，一脸倦色的霍霁川从医院里出来。 他下巴有一茬胡渣，面有倦色，眼下有淡淡的淤青。 虽然不影响他的俊容，可姜山还是觉得惊讶，“霍医生，你昨晚没回去？” 霍霁川应了声，昨晚他回家刚洗了个澡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一起汽车爆炸事故使得驾驶员浑身烧伤严重，他配合外科主任完成了手术，一直忙活到现在。 好在，病人脱离危险了。 “霍医生，上次那个餐馆的老板……”姜山跟在他后面问。 俩人走在早晨的人行道上，路上人来人往，经常有早点摊子挡路。 豆浆、油条、汤包、煎饼子的香味扑鼻，姜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霍霁川走在前面，脚步急促，没有放慢的意思，姜山只得小步快跑跟着。 “他救回来了吗？” 霍霁川顿了顿，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姜山整个人都雀跃了，那病人送去时浑身都焦了，脸也被烧得奇怪，根本不比黑炭好什么。 可霍霁川竟然把他送死神手里拉回来了。 姜山秒变迷妹，激动道：“霍医生，你真的太厉害了！！！” 霍霁川坦然地承受她的赞美，用了近一个月时间把27号救回来，这本来就是医学奇迹。 当然，跟医生的坚持也脱不了关系。 姜山小跑了一路，她甚至以为霍霁川是在带她练跑步。 谁知10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家健身房前。 “欢迎光临。” 早上的健身热闹非常，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姜山远远看到有十几个人在跑步机前跑着。 出乎意料，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胖，最胖的女生也就120斤左右。 他们的身材看起来都不错，最起码没有特别失控的，并没有像她这种体重的。 “欢迎光临。”前台小姐走上前，“您好，是想健身吗？” 她瞄了眼姜山，笑道：“我们这有3000平米，楼顶还有一个泳池，我们这里总投资3000多万元，是本市最高档的健身房之一，咱们这所有的教练都有ACE证书，有专门的私教、瑜伽、舞蹈区域，功能划分明确，还有为瑜伽开设的冥想教室，舞蹈共有9个种类，包括拉丁、肚皮舞、街舞等，我们的健身器材都是国外进口的，现在打折，我们的年卡只要9999！” 姜山噎了一下，心说这年卡不是一般的贵。 但放眼看去，这个健身房的装修充满科技感，健身器材也都是名牌的，质感跟普通健身房完全不同。 霍霁川沉吟：“我约了安迪。” “您认识我们老板是吧？我带您进去。” 很快，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男人走过来，他跟霍霁川差不多年纪，身材精壮，穿着紧身衣。 “霁川？” “安迪，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姜山，我需要她在4个月内瘦下来，昨天她因为减肥晕倒，我想她需要你的帮助。” 安迪打量了姜山，那双眼跟X光似的，差点把姜山给看穿。 “哦，你的体重超过200了吧？” 姜山羞耻地应了一声。 “体重重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体脂，我估计你的体脂至少有35%，恕我直言，想在4个月内瘦下来，这可不容易。”安迪实话实说。 当下，摄像机跟来了，为的是记录姜山蜕变的过程，当这个节目主打整形，对于这种健身环节，基本上只会拍下经过，不会一直跟拍，但这种拍摄对于安迪的健身房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宣传。 霍霁川道：“我不管，给你4个月时间，让她瘦下来。” “你这是强人所难。” “或者我应该去其他健身房问问，或许他们有这样的实力。” 安迪被他气笑了，“你怎么这么擅长气人？让我猜猜，你的病人没有被你气的吐血？” 安迪把姜山拉到体脂称上，“姑娘，有一个纪录片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嗯？” “解剖了一个200斤的胖子，你回去搜看看，我保证你看完再也不想吃饭了。” “…………” 第 20 章 姜山用手机搜索了那个视频，看到胖子被解剖后的身体。 刀子划下去,胖子身体展露的只有一层层的脂肪。 厚的让她捂着嘴差点把这一年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还真有人解剖了一个200斤的胖子？胖子得罪谁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胖子？ 姜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敢断定下面几天她都没有节食的困扰。 恐怕她得活在这个视频的阴影里,很久很久。 不过，安迪最终是勉强收下她了,哪怕她的体脂最终测量结果高于35%，哪怕在4个月内瘦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有了教练的姜山就像是被学校勉强收留的辍学生。 唯一的困扰可能是在别人聊体脂怎么从17降到9时，她只能盯着自己的肚皮假装听不见。 在这家健身房想要合群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做完体脂测试后，安迪评估了她的身体。 肥胖给她的膝关节带来太大的压力,教练认为她不适应过早的跑步,因为跑步勤快会损伤关节。 有氧+无氧是基本前提。 普通人是无氧1个小时+有氧跑步40分钟左右，配合一定程度的拉伸。 为了贴合姜山的实际情况，教练要求姜山把有氧换为游泳。 安迪对她进行体能评估。“按照我的动作试试看。” 安迪示范了卷腹，平板撑、深蹲、拧毛巾，其中并未接触器械。 姜山试了一下，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前所未有的难。 明明教练做起来就跟站立行走一样简单，可到了她这里，浑身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 无氧的运动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 姜山有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20分钟后,安迪面如死灰，在各项评估后都画上×。 “弱鸡！” 安迪下结论,还不忘回头对站在场外的霍霁川说：“弱鸡中的弱鸡,所以我经常说，脂肪是最无用的,它让你变胖让你变丑让你浑身负累，可你动一下都嫌喘。” 姜山更心虚了，低着头道：“我会努力的。” “你最好如此，我从未带过像你这么弱的学生，我甚至觉得惊讶，像霁川这种自制到变态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自制的朋友？” 姜山觑了眼霍霁川，却见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可她和霍医生真的算不上朋友，她最多是一个给他添麻烦的麻烦精。 最后教练给姜山指定了训练计划，要求她次日开始坚持打卡，每天按时去健身房报道。 好不容易检测结束，姜山彻底松了口气。 “霍医生。”姜山跟在他后面。 霍霁川回过头，曦光中，他的五官比平常多了些柔和，只不过他的脸被埋没于光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霍医生，我这……” “安迪会帮助你瘦身，4个月后，我依据你减肥成果决定是否要帮你抽脂。”霍霁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下午还有个会议，眼下只剩下5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可以睡一觉。 他声音里有挡不住的倦意，“这4个月，你每周定时去我那报道，我得确保你按照进度进行减肥，除此外，你需要一位合格的营养师。” “陈沐行吗？她是专业的营养师。” “那最好，”霍霁川声音无波，“你需要确保你的饮食远离油盐，你还需要戒糖，让你的皮肤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霍医生，我知道了。”姜山乖巧地应着。 她虽然不漂亮又胖，这样的外形不会让人有亲近之意。 但她一向乖顺，每次他跟她说话时，都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学生。 使得他总有种自己是教导主任的错觉。 霍霁川蹙眉道：“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自打你报名节目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这个节目为了收视率，会要求你尽可能做出改变，如果4个月后你的体重不足以让你脱胎换骨，我只能通过手术来达到目的。” 他又看了手表，“希望四个月后我们不会在吸脂的手术室遇见。” 他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原地的姜山喃喃自语，不会的，这次真的不会！ 她绝不会给霍医生丢脸的！ 下午，姜山就去找了陈沐，陈沐的轻断食工作室搞得有声有色，虽然地方不大，也没有店面，只租在一间居民楼里。可北欧风的装修看起来干净整洁，厨房有一整套烘焙的器具，陈沐每天和果汁和健康餐打交道，皮肤白皙细嫩，泛着健康的光泽，把姜山看得羡慕不已。 “其实减肥餐不难做，戒油戒盐戒糖戒辣，去掉这些，相信我，再好吃的食物你也不会动心了。” 没有调味料的中国菜跟英国菜没区别，都是难吃的让人难以下咽。 陈沐虽然爱跟姜山一起撸串，可她大部分时候都吃得健康。 “从今天起开始吃健身餐，我给你一个食谱你照着做，虽然不难可要坚持下来却不容易，在前面几天你会觉得身体里缺乏盐分，想吃油腻的食物，这个时候你一旦放弃就前功尽弃了。” 姜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那我每天到底吃什么？” 陈沐扔给她一张食谱―― 早餐：一杯蜂蜜水，一碗迷糊，一包坚果。 午餐：水煮青菜，鸡胸肉100克 晚餐：酸奶 姜山并不觉得难，这比她现在吃的要丰富点，反而内心雀跃，总算可以多吃点了，哪怕10克也是好的。 姜山为了白天去锻炼，特地跟领导请求调班到下午。 下午班要一直上到晚上，其他人有家有室的，肯定不想上晚班。姜山的要求很快得到实现，宋玲新下午就宣布了新的排班表。 同时宣布的还有升职的事。 “总部决定要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位店员去新店做店长，我想消息你们都收到了，能不能升职不只是我说了算，更重要的是用业绩说话。”宋玲新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徘徊。 大家一下子议论开了，程艾也和姜山说着什么，姜山有些心不在焉。 按照业绩，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放眼全国，在奢侈品鉴定师这一行，姜山敢说自己的业务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公司一向说用业绩说话，按照业绩她是本季度的销售冠军，可问题是，宋玲新并没有直接说明她就是新店长，如果以业绩说话，为什么不直接点名？不得不说，宋玲新的态度耐人寻味，含糊且带有隐晦的暗示性，多次升职被阻的姜山不得不多想。 可她必须要升职，她都要30岁了，这个年纪一无所有，钱房子男人都是一场空，若是连引以为傲的事业都不能给她回报，她怕自己真的受不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从入职开始几乎就把心思扑在上面。 若是她对自己有对工作的一半热爱，她也不至于会有今天。 姜山想着心事，很快把晚上熬了过去，这几天下雨下的厉害，店里根本没几个客人，雨水会让顾客的手和衣服潮湿，试用奢侈品时需要愈发小心，店里所有人都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和姜山同组的人都有些懒散，只姜山还在接待客人。 连续上了3天的班，姜山才空下来处理郭聿的事。 郭聿就这样把她给踹了，像踹掉一个碍眼的垃圾，她已经接受现实，被郭聿伤害深了也才明白，现实都差到这种地步，怕是也不会再差。 只是她不甘心那些钱。 她掏出霍医生给的名片看了很久很久。 真的闹起来无疑把自己的笑话送给别人一次次咀嚼。 姜山是个要脸面的人，上次落水漂浮在水面上，简直让她有了心理阴影。 她生怕这次闹去警察局再上新闻。 她盯着名片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打了电话。 冯彩霞从菜场里走出来，路过广场舞队，她对着那些跳舞的女人呸了两声。 这些城里人简直闲的没事干，你看都一把年纪了还打扮得花里胡哨，有些骚蹄子还勾搭着男舞伴跳什么交谊舞。 要她说，这种人简直都不该活着丢人现眼，一把年纪不害臊，骚味冲天了，她就不明白这些女人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 怎么竟由着她们胡闹？ 城里的菜也忒贵了点，香椿18一斤，真是要人命。 这在乡下根本没人肯吃，谁家还没几棵香椿树？ 还有香菜、大蒜、葱…… 在乡下不要钱的玩意，城里人简直当宝一样，真是没见过世面。 冯彩霞骂菜农黑心骂城里人哄抬物价骂老天爷不长眼，心里把人骂了个遍才到了郭聿的住处。 冯妍妍刚从郭聿的被窝里钻出来，冯彩霞暗暗觑了眼冯妍妍的短款背心，呸了一句，“小骚蹄子！男人上完夜班你还缠着，不要脸的浪货。” 但她只敢偷偷骂，万万不敢当着冯妍妍的面骂她。 这冯妍妍是个泼辣货，可不像姜山那么好欺负。 话说起来，虽然冯彩霞对姜山一万个不满意，可姜山至少不像这个女人这么能花钱。 看看屋里到处是购物袋，光昨天购物就花了1万多，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他们老郭家就没这种败家娘们。 她刚把菜放下，忽而门被敲响，冯彩霞打开门，就见几个警员站在门口。 “请问郭聿在这吗？” “你们找我儿子干啥？” “我们找一下郭聿，有个案子需要他回去配合调查。” “案子？什么案子？”郭聿从屋里出来，满脸倦意，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你就是郭聿？” “是。” “有人报案，说她的卡被人刷了35万，我们从商场调取过监控，证实这张卡是你在用，请你和我们回去一趟。” 郭聿傻眼了，“什么卡？什么35万，我不知道！” “姜山你认识吧？她说你刷了她的卡。” 郭聿一时没回过神，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她是我女朋友，是她把卡给我的，是她让我直接从卡上刷的钱，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她。” 警察见他不配合，也皱了眉头，“就是姜山报的案，她说她已经跟你分手了，可她卡里无故少了35万，总之，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半小时后冯彩霞跟在郭聿后面进了派出所。 姜山正坐在椅子上，身边坐了一位穿西装的男人。 冯彩霞的火气陡然冒了出来，她指着姜山怒道：“好你个姜山，你搞什么幺蛾子？真当我儿子好欺负是吧？像你这种女人，胖的跟猪一样，我儿子扶贫才找到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反咬一口，那钱明明就是你给的！” 姜山低着头，喝水不说话。 “你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那钱是不是你给我儿子买房子用的？”冯彩霞气得掐姜山。 第 21 章 姜山害怕冲突。 或许是长期自卑带来的后遗症，每每有人大声叫嚷她就忍不住害怕。 下意识把自己缩进壳里,根本不敢反抗。 冯彩霞骂她时,她忍不住发抖,下意识想息事宁人，想通过忍耐让对方早点停止辱骂。 这样一来,别人不会注意到她，她也就不用站在风口浪尖，成为事件的主角。 她低着头，紧张地抠着指甲,冯彩霞见她窝囊,骂的更狠了，就差指着姜山的鼻子了。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明明是你给我儿子的钱，怎么反过来告我儿子？要不是看你有几个臭钱，我儿子有毛病会看上你这头猪？”冯彩霞歇斯底里。 姜山几次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无形的恐惧环绕着她。 警察局里众人的注视让她如有芒刺在背，怎么都不舒服。 “听见没有？”姜山低声道：“你的话分明是承认他用了我的钱，他没有经过我同意花我的钱，就是盗窃。” 律师微微露出笑意。 冯彩霞还是不依不饶,“盗窃？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是小偷呢？” 姜山把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声音更低了： “我去调过监控,他用我的卡给这个女人买包买化妆品！” 她指着冯妍妍。 同来的冯妍妍在众人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什么用你的卡？你有证据吗？” 姜山又放了一叠资料上去,“我把监控视频截图打印出来了，银行刷卡记录也在这，你就是花我的卡。” 警察局有不少因为小事进来录口供的人，原本都生着气，双方谁都不让谁。 可听到她们的对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看看姜山又看看冯妍妍，瞬间脑补了一出出轨大戏，再看看那个被争抢的小白脸郭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不就是一个男人为了钱找了这个胖女人，却不甘寂寞出轨了一个蛇精女，还用胖女人的卡给蛇精女买东西？ 这出操作真是666，为什么他们就没想到可以刷富婆的卡养小三呢？ 像郭聿这种男人，简直是男人中的战斗机，虽然不要脸了点，但这种奇葩操作如果推广开来，那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还用担心钱包不够鼓？ 冯妍妍眼神闪躲，不敢大声，冯彩霞却气的不轻，她拿起视频资料。 那纸上各种郭聿和冯妍妍的买东西的合照，冯妍妍这个败家女天天逛商场，她早说过这个女人不是个过日子的。 更要命的是，郭聿竟然为冯妍妍刷了这么多钱，有一次直接刷了5万！就为了买一块手表！ 冯彩霞气得差点晕过去，那么多钱，他竟然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她不敢针对冯妍妍，便一巴掌打在姜山的脸上，气得哆嗦： “你这女人真是要命！你敢算计我郭子！不就是几个臭钱吗？你就为了几个钱把我郭子送进警察局？我警告你，你赶紧告诉警察把我郭子放了，不然我饶不了你！我上你家门口去闹，让你爹娘没脸见人，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我就不信我闹不过你！” 这一巴掌把姜山打得脸颊通红，原本脸就肿，如今更是火辣辣的肿的疼得厉害。 姜山眼泪冒了出来。 冯彩霞越说越气，又伸出手要打，谁知胳膊却在半空中被人拦下。 她的身后，霍霁川正站在光影里，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姜山，声音冷硬：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减肥？” “什么？”姜山下意识问。 “减肥整容变美，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这样的性格，就算变美了也还是会被人欺负，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减肥？” 霍霁川的话让姜山忍不住低下头，她捂着脸脑子里乱的不行，翻来覆去都是他这番话。 他从来都是见证她的狼狈，作为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一针见血道破她心里最隐秘的自卑。 他的话是戳心的刀。 霍霁川冷勾唇角：“既然决定要改变，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姜山抬起头。 “做你最想做的事，想象一下你现在就是个美女，你想做什么？你会忍受这个老太婆无礼对你，还扇了你一巴掌？” 霍霁川拦住冯彩霞，禁锢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姜山站起来，盯着冯彩霞看了许久。 冯彩霞急了，骂骂咧咧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姜山被她一吼，下意识缩了缩。 一抬头，却见霍霁川似笑非笑，表情莫名。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于犀利，给了姜山前所未有的压力，姜山闭上眼，在这种压力的驱使下，猛地打了回去。 啪的一声！声响清脆，强劲有力，姜山毕竟是个胖子，她力气本就大，这一巴掌实打实打在了冯彩霞脸上。 冯彩霞气疯了，下意识撒泼，撸起袖子骂道：“你敢打老娘，我跟你拼了！” 姜山缩了缩，怂的往霍霁川身后躲。 “我已经跟你儿子分手了，跟你非亲非故，你打我，我也可以打你。” 冯彩霞骂道：“你竟敢打长辈，你还是人吗？哎呦，我脸疼浑身都疼，你必须带我去医院！” 她说着就要躺在地上，摆明了要讹姜山。 “够了！”一旁的警员看不过去，赶紧出来阻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你想撒泼就撒泼？你一把年纪了先动手打人，真闹起来，你这是故意伤害，够拘留了！” 冯彩霞是农村人，怕官，被警察一吼，缩了缩脖子，“她还打我了呢。” “谁动手谁吃亏这道理你不懂？再说了，你儿子骗了人家钱，你还敢这么嚣张，当这是哪？这是警察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被这一骂，冯彩霞动了动嘴，却没敢再说一句话。 赶来给姜山助威的蒋茜茜三人一脸震惊地看向这边。 “我天哪！那是霍医生！怎么姜山在哪他就在哪？”蒋茜茜惊叹。 陈沐也吃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医生英雄救美，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是那么回事。” 林黛西直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一般人英雄救美，女方都是柔弱小姐姐，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可我们家大山子，那吨位那体型，站在霍医生面前硬生生比霍医生宽了2倍，可她竟然还好意思往霍医生背后躲！！！” “就是啊，大山子这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那不重要！”蒋茜茜一脸花痴样，“重要的是霍医生好帅啊！！” 郭聿拉下冯彩霞，急道：“妈，你别闹了。” 冯妍妍看她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泼妇样子也觉得丢人，可她也被带回来调查，说到底她是花了姜山不少钱。 可当初郭聿说了，那钱她可以花，花完再找姜山要。 当初他们都没想到姜山会这么快发现，原本他们想再多套姜山一点钱的。 现在这事闹到了警察局，真说起来她也逃不了关系。 冯妍妍看着姜山越想越气，这女人胖的跟猪一样，运气还挺好，也不知道在哪找了这个男人。 她视线在霍霁川身上扫视，他的西装剪裁良好，配饰从袖扣到腕表都价值不菲。 再加上气势、修养、气场…… 可见是个有身份的人，家世背景肯定不普通，姜山这头猪竟然能认识这种极品男人？ 冯妍妍看不过去，冷笑道： “姜山，你不就是被分手了，气不过就想找我们麻烦吗？” “我没有。” “你没有？谁都知道你是因为被甩了才想报复我们，你不会真以为郭聿是真的看上你这个人了吧？”冯妍妍讽刺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看你胖的跟猪一样，脸又长得吓人，就你这脸和身材，你自己说说，你活着有什么意义？我要是你，干脆跳河自杀算了，死了还一了百了，省得活得受罪！” 姜山低着头很久没说话。 霍霁川一双深眸俯视着她，道：“不知道怎么还回去？” 姜山一愣，“什么？” “那我教你，你应该告诉这位女士，做人应该低调点，毕竟她的双眼皮切口明显，双眼皮设计过高、过宽，出现上睑下垂，可见这双眼皮手术实在是失败！”“颧骨高，明显外扩，鼻骨却做的更高，鼻尖弧度太钝，使得整张脸呈现钝角，再加上鼻骨因为打多了玻尿酸变宽，失败！” “下巴太翘，从颧骨到下巴过度不够自然，失败！” “填充过度，太阳穴玻尿酸有明显下移倾向，额头做得像寿星公，脸像发酵馒头，失败！” “胸部假体明显外扩，失败！” 霍霁川做了结论，“整形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美商，姜山，你可以建议这位女士去找我做修复。” 姜山张大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原来这就叫打脸，就是话说完，噎的对方脸色发白，一句话不敢说，表情精彩极了。 话说霍医生怎么这么厉害？每次说话都能噎死人。 她要是冯妍妍一定气的半死。 姜山忍不住回头对冯妍妍说：“霍医生说你失败你就是失败，你手术做的太失败，可以找霍医生做修复，不过霍医生的号很难挂。” 冯妍妍差点气疯了。 更要命的是，整个警察局的人都在盯着她看，从眼睛看到胸部，就好像在琢磨她还有什么部位是假的。 冯妍妍恼羞成怒，气得一把推开姜山。 “想死了是吧？”她又怒视着霍霁川，“还有你，你谁啊？你说我失败我就失败？” 姜山是霍霁川的脑残粉，别人可以骂她，可在她心里霍霁川是个很有权威的烧伤科医生。 她决不允许别人质疑霍霁川的专业。 她当下护短道：“霍医生是最厉害的烧伤整形医生，那个猪头变美女的手术你没看过？很多人打飞的挂他的号，你连他都不知道，你还整什么容？” 她忽而变得伶牙俐齿，把冯妍妍堵得差点气晕过去。 她怒视着姜山。 姜山缩了缩，下意识又往霍医生身后躲。 冯妍妍更生气，你说一个胖子还装什么弱小？他妈的这体格装可怜太违和了好吧？ 还有，她凭什么有霍霁川这种男人为她出头。 冯妍妍气得不轻，还是被郭聿拉了回去，郭聿盯着她面色奇怪。 “你这脸和胸真是假的？” 难怪胸部手感怪怪的，躺下时依旧很大，跟A片上不一样。 原来是假的。 冯妍妍气道：“你想问什么？就你这样的还敢嫌弃我？你想死了是吧？” 郭聿没敢回嘴，窝囊地转过头去。 不远处的蒋茜茜一脸迷妹样，“我霍医生真的太man了，我天哪！他跟姜山为什么会有种奇妙的融合感？” “你们觉不觉得，姜山很狗腿？不知道还以为霍医生是她偶像呢。” “霍医生太帅了，刚才怼冯妍妍那话，看把冯妍妍给气的！不过姜山怎么好意思往霍医生后面躲？她一拳头能把冯妍妍假体砸碎了，她到底在怂什么？” 蒋茜茜看了半天，莫名觉得姜山和霍医生有种奇妙的般配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从外表看，姜山很壮也不漂亮，而霍医生无疑是高岭之花。 乍看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再细看，姜山温柔可怜地往霍医生身后躲，说话时乖巧的样子，还有霍医生睨她时虽然不耐又怒其不争，却到底还是出手帮她，这俩人的气场很微妙。 第 22 章 这边，律师笑着跟霍霁川打招呼。 “姜山,是我告诉的霁川。” 姜山看向霍医生,低着头说了句谢谢。 霍霁川没应,只抬腕看向手表，“什么时候能结束？” 律师道：“快了,录完口供就行，我们的证据还算充分，下面交给警方调查就行。” 但是经济案件虽然能查清楚，却很难把钱追回来。 你去法院打官司,法院就是判对方还你钱又如何？对方没有钱,财产转移到别人名下，身无分文，不还你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哪怕真的调查清楚，这钱能不能要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出警察局时，蒋茜茜三人故意躲起来。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搞得跟地道战似的？”陈沐不解。 “你傻啊？我们要是出去姜山肯定要跟我们一起走，”蒋茜茜很有经验的样子，“我们不出去的话,霍医生有车肯定要送她，或者他们结伴走,总之,嘿嘿嘿，大山子下手的机会很多。” 林黛西噎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拿错剧本了？” “你们不信？瞧着好了。”蒋茜茜莫名有自信。 姜山送走了律师，跟在霍霁川身后一路小跑，很快，到了霍霁川小区门口。 他这才转过头，一张脸面无表情，毫无起伏。 “你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霍医生，”姜山低声道，“我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哦，然后呢？” 姜山噎了一下，他为她废了很多心思，医生时间有限，她很清楚这一点。 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她还缠着他给她整容。 “霍医生这么晚了，你吃了吗？” 霍霁川挑眉。 二十分钟后，姜山又一次进了霍霁川家，在厨房忙活一番，把堪比健身餐的食物端上来。 霍霁川吃了几口，才发现姜山加入吃饭阵营。 “减肥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姜山就忍不住眯着眼笑。 霍霁川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眯眼时已经能露出黑眼球了，似乎也没有之前肿的那么厉害，下巴的轮廓清晰了些许，看起来是真的瘦了。 “安迪教练太厉害了！” “哦？”霍霁川挑眉。 “他啊，让我跟一堆肌肉帅哥一起锻炼，他说这样一来，我的羞耻心会不容我偷懒，果然，自从我跟他们一起后，我每天都对着帅哥们的肌肉流口水，这才知道，原来健身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改变，大家都鼓励我呢。” 姜山在健身房感受到了最大的善意，她以前有种偏见，认为很多人喜欢去健身房泡妞，后来才发现，健身房真正有毅力的人都是对健身怀抱着热忱的，很多人是从胖子瘦下来的，所以他们能理解她，也喜欢帮安迪监督她，喜欢给她计数深蹲啥的，每次她坚持不下来时，整个健身房的人都给她加油打劲，有一次前台小姑娘拍了视频，就见她一个200斤的胖子在那腿抖，身后一堆肌肉男吼着给她加油，这事还刷上抖音，成为热门，还好姜山胖，也没啥特色，不然早就成网红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健身房混得很开心，原以为非常困难的训练，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哦，肌肉男，”霍霁川漫不经心的，“果然人类对身材外貌的迷恋，永远不可能停止。” 姜山一愣，笑道：“是啊，霍医生，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挂你的号？” 霍霁川噎了一下，一脸都是“你想死？”的表情。 姜山在他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下，急忙改口，“当然啦，最主要的是因为霍医生技术好，但是吧，这跟霍医生的外貌、身材、审美脱不了关系，想当然，谁都知道你这样的人审美好，不喜欢蛇精脸，再加上女人都喜欢英俊的男人，所以大家才信赖你啊。” “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霍霁川淡淡地问。 “外语。” “我还以为你的专业是拍马屁，选修课是说话的艺术。” 姜山后知后觉，脸一下子红了，怪了，霍医生干嘛揶揄她？其实她就是实话实说，虽然她在别人面前不算善于言谈，但她对霍医生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霍医生这样的医生，本来就是她的偶像。 她辩解不出来，低着头乖乖吃饭了。 霍霁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勾了唇角。 姜山的减肥大计进行得很顺利，虽然累，可或许是因为安迪给她找了一堆陪练的肌肉男。 也或许是因为安迪说，她要是敢偷懒就给霍霁川发视频。 更或许是因为姜山知道，如果不好好减肥，像她这种胖子瘦下来以后会很可怕。 妊娠纹、皮肤松垮、胸部屁股下垂…… 只有锻炼，才能让这些减肥后遗症不会出现。 姜山也是爱美的，再说她都这个年纪了，本来就不漂亮，如果再不能把身体弄美，那她的人生似乎真的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再说她不能让霍医生失望，她是霍医生的整容对象，如果她不能减肥下来，即便整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差感，只有减肥加整容，才能让她成为反差最大的嘉宾，也能让霍医生的名气更响。 等周末蒋茜茜约金刚芭比群里的人出去下午茶时。 姜山特地擦了个气垫霜。 蒋茜茜见了她忍不住惊叹，“我是觉得你减肥后气色更好了。” 陈沐：“不仅仅是气色，皮肤也好了你们不觉得？好像痘印浅了，痘痘也变少了。” 林黛西：“明天有空，可以去我那练瑜伽。” 姜山笑起来：“我也觉得我变化挺大的，教练说我的新陈代谢变快了，最近我睡眠也不错，心情也好，总之挺开心的。” 蒋茜茜眨眨眼，“是哦，你不说我以为你谈恋爱了呢，一副被恋爱滋润的样子。” 姜山咳了一下，差点被咖啡呛到，“什么恋爱？我不是刚失恋吗？” “对哦，”蒋茜茜故意对其他人笑，“刚失恋所以要早点进入下一段感情，只有新欢足够好你才能早点忘记旧爱。” 姜山被她们揶揄得低了头，“我这样的找谁啊？算了，我还是先减肥再说。” “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姜山顺着林黛西的视线看过去，却见霍霁川正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面对面坐着。 今天霍霁川穿了件黑色大衣，看起来风度翩翩，荷尔蒙简直要溢出来，很像韩剧里那些精致的男主。 姜山在想，就霍霁川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他这么优秀的。 这种长相身材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愿意每天拼死拼命赚钱养他？ 这样一想，她忽然能理解那些拼命工作供养娇妻的男人了。 霍医生面对那女生时表情淡淡，说话速度不算快，明显是没太大兴趣。 而他对面的女生长发披肩，五官精致，脸型无可挑剔，身材凹凸有致，是那种能让女人自惭形秽的长相。她这样的极品女生，却笑容满满，一直找话题，根本不在乎霍医生的冷淡。 显然，她跟姜山一样，也是外貌协会的。 姜山低头：“黛西你别瞎说，霍医生这种级别的是仙品好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再说就她这样的，要是敢说肖想霍医生，只怕笑声就能把她震死，林黛西竟然还开她跟霍医生的玩笑。 “没想到霍医生这种极品男人还需要相亲。”蒋茜茜感叹。 “果然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相亲的命运。”陈沐摇头。 “可是霍医生这种的，到底有什么可相亲的？像他这种级别的人，人家单身叫钻石贵族，我呢，我这样的要是还单身，那就是剩女了。”姜山忍不住感慨。 “别丧气姐妹，生活不会亏待你，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蒋茜茜笑说。 “哦？就像你跟江忍一样？”陈沐狂眨眼。 蒋茜茜一愣，就像是被戳到发条的发条青蛙一样，一下子坐正，赶紧否认： “我跟他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哦……”所有人异口同声，语调拉长，把蒋茜茜说的头一偏，不理她们了。 两分钟后，霍医生去上洗手间，姜山远远听到那女生在打电话。 “他本人真的很帅，身材也好，个子又高，真是无可挑剔！”女生笑得很甜，“是啊，家里还那么有钱，自己还是整容医生，以后肯定能赚钱给我花，我都怕他看出来我整过鼻子和眼睛，不过我看他没说什么，应该没看出来吧？对啊，我以前是不想找医生的，你不是知道吗？以前相亲遇到医生，对方一见面就问我是不是处女，不过他不一样……” 姜山低头，心道霍医生这么厉害的，你整哪他看不出来啊？ 只是，霍医生喜欢这个女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女生配不上霍医生。 姜山蹭蒋茜茜的车回去，到停车场时，她听到霍霁川的声音： “所以，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骗我跟你表妹相亲？够了，再有下次，朋友也没得做了。” 姜山犹豫了片刻，等他收了电话才笑道：“霍医生。” 霍霁川回头，就见姜山站在3米外的一辆跑车旁。 “霍医生，你今天不上班吗？” “调休。” “哦哦，霍医生那我先走了。” 姜山笑着跟他告别，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俩人在健身房又碰到了。 姜山并不想在健身房碰到霍霁川。 如果说平常的她仅仅是一只肥胖的丑小鸭，那么穿了健身服和游泳衣的她则胖的像个穿了紧身衣的丑小鸭。 穿别的衣服多少还能遮挡一下屁股和腿，可健身衣她好不容易买到合适的码数，平常都是在外面套宽松的T恤，可真进行到专业阶段，必须要穿速干衣，否则汗干了身上会冷。 这时候的她简直比平常看起来更糟糕。 而霍霁川呢，连健身服都跟其他男人不一样，特别有品，穿着灰色健身服的他比平常显得年轻，也没那么严肃，帅得人鼻血流一脸。 霍霁川站在跑步机上快走，姜山本来想装看不见，绕过他去犄角旮旯里偷偷训练。 可还是被霍霁川瞄到了。 姜山犹豫着走过去，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霍霁川边走边挑眉，“够可以的，面对你的救命恩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姜山很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霍医生。” 霍霁川扬眉。 “我……我知道你喜欢安静，我怕打扰你。” 霍霁川似笑非笑：“姜山，你打扰我那么多次，现在再说打扰是不是已经晚了？” 霍霁川转过头，继续快走。 姜山只得到他边上的机子上站好。 教练给她加了快走，姜山最近接触了跑步机。 她边走便瞄霍医生，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宽肩窄臀，腿修长笔直，虽然没有其他人的肌肉那么明显，不是那种大肌霸，可他很结实，浑身洋溢着一种男性的荷尔蒙。 霍霁川偏过头，与姜山对视片刻，姜山赶紧转过头，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 “看什么？” “没……没什么。” 霍霁川一副把她看投的表情，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游泳馆。 姜山更丧了，因为她今天无氧运动之后还得去游泳，这是教练规定的。 可她不想穿泳装，尤其不想在霍医生面前穿泳装。 像她这种身材的人，穿泳装简直是灾难好吗？ 安迪给她规定了几组动作。 原本安迪这样的教练一节课要上千看块，可因为姜山是霍霁川带来的，他没要她办私教课，只让她办了一张普通的年卡，每次姜山来他都会来指点一下，把今天要做的动作交给姜山，之后由姜山自己完成，或者其他肌肉男监督她。 所以姜山享受了VIP待遇。 今天教练让她甩绳子+深蹲+卷腹+压腿+扭腰+抬腿。 总之，被虐之后的姜山腿酸的打岔，要命的是每次她想偷懒一下，边上的各位肌肉男就会友情提醒她，像她那种不把核心收紧的练法，还不如去刷韩剧吃薯片，反正一点用都没有的。 姜山被大家虐哭了，只得一边哭一边练习，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结束，她收拾了衣服去游泳馆。 霍医生果然还在。 姜山磨磨蹭蹭进了水里才把毛巾给扔到按上去。 唔，这样一来大家就看不见她的身材了。 霍霁川听到中午落水的声音，从水里冒出来，擦干水就见穿着大码泳衣的姜山在水里浮了浮，而后狗刨向前。 别人狗刨倒还正常，可她狗刨时也不知哪里出错，肥胖的腿一蹬一蹬的，像是受惊的青蛙，又像是在用生命在扭动的海豹，还很像网上那种在泳池里划着小短腿游泳的小香猪。 霍霁川忍不住摇头，眉头紧紧皱起。 他发现她总能刷新他的认知，还第一次见人这样游泳的。 他游过去。 “姜山？” 姜山啊了一声，冒出头又忍不住沉了一些下去，不让霍医生看她的身材。 “霍医生，怎么了？需要我帮助吗？” 霍霁川斜眼看她，仿佛在问她哪来的自信。 “你跟谁学的游泳？” 姜山却笑着露出两排牙齿，“我自学的，厉害吧？” 上次她落水浮在水面上，之后一直怕水。 可安迪不管她怕不怕，直接把她踹进了水里，之后姜山意外发现自己在水里真的不容易沉下去。 简直是bug一样的存在。 安迪还嘟囔，怀疑这水是从死海空运来的。 姜山肯定不好意思找教练教，毕竟她这身材摆在这，既然自己能浮起来她就琢磨着学了几个姿势。 复杂的不会，因为她不太会换气，想来想去，便学了最流行的姿势――狗刨。 之后摸索着学换气，跌跌撞撞竟然也坚持下来了。 霍霁川见她笑容灿烂，噎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有自信。” “是啊，霍医生，你知道吗？我不会沉的。” “哦？”霍医生沉默片刻，“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密度小，这并不意味着你永远不会沉，当你减肥以后，皮脂厚度发生变化，这种情况会有所改变。” “什么？”姜山傻眼了，“还能这样啊？可是……这样很爽的。” 霍霁川似笑非笑，“所以，你还得学游泳。” “但是我觉得现在蛮好的。” “你对狗刨有什么误解？” “…………” 让姜山没想到的是，霍医生竟然强行指导她游泳。 还有一种“我实在看不下去你继续出丑”的表情对着她，让她无地自容了。 不过霍医生不愧是医生，解释时言简意赅，动作示范时简洁明了，姜山一脸迷妹样，心道做他的实习生肯定很幸福，因为霍医生这种老师真的让人莫名有崇拜感。 姜山扑腾了一番，倒是也有进步。 霍医生没白教，可教完后霍霁川发现她游泳的动作依旧像一只小香猪。 看来不是姿势的问题。 等姜山离开健身房时已经晚上9点了，她难得没上夜班却在健身房泡了4个多小时。 江海燕和毕珊珊也来了，见了姜山，江海燕笑道： “姜山啊，听说你跟郭聿分手了？” 姜山一愣，果然听到她又道：“哎呦，要我说你就该忍着一点，男人嘛偷腥也正常，不然你说你这样的，还想找什么样的男人？一把岁数了，人又胖，你就不应该听你妈的那么清高，你说你现在分手以后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总不能一辈子做老姑娘吧？” 江丽琴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菜刀霍霍，“老姑娘怎么了？我说你这狗嘴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 “好好，我不说，我这不是关心姜山吗？” “你还是关心你家珊珊吧！” 江海燕笑起来，“我家珊珊已经跟那个追求者在一起了，他对珊珊可好了，这不，这几天带珊珊去马尔代夫了，还叫珊珊把工作辞职了，说准备冬天结婚的。” 这次连江丽琴都听不下去了，“这么快结婚，你就不再考察考察？” “有什么可考察的？他对我珊珊好，家里又有钱，他承诺等结婚给我买套房，你说这样的女婿哪里找？” 姜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江海燕就是这个性子，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 晚上等姜山洗好澡出来，她肚子正在打鼓，饿得咕咕直叫。 虽然教练说她可以不控制饮食，可是鸡肉沙拉之类的食物她已经吃到想吐。 虽然教练一直强调，摄入只要小于消耗就会瘦，可问题是她不是要瘦10斤20斤，她是想瘦100斤。 她不敢放开吃，怕她好不容易缩小了一点的肉又反弹回来。 姜山站在电子秤上，电子秤上197斤的字样让她忍不住蹦了起来。 【金刚芭比】 姜山：姐妹们，我瘦了！！瘦了快10斤，而且我皮肤紧致了，看起来像是瘦了20斤都不止。 蒋茜茜：不愧是我蒋茜茜的朋友。 陈沐：瘦下来我们会不会不认识你？ 林黛西：嗯，小姐你哪位？我们没有这么瘦的朋友。 姜山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还是大基数，但是照这样下去，她一个月可以瘦15-20斤，总觉得离理想体重越来越近了。 外面下雨了，姜山打开窗帘看向黑沉沉的雨幕，心情却一反常态的轻松。 活了30年，忽然间觉得生活有奔头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隧道那一头，朝她招手。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姜山的思绪，她赶紧开门，却见毕珊珊正哆嗦着身体站在门口，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身上，嘴唇发紫，满眼恐惧，把姜山吓了一跳，。 第 23 章 “珊珊？” 姜山把她拉进来，没问太多,只用大浴巾帮她擦头发,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等毕珊珊哆嗦着喝了热茶,情绪稳定了，姜山才问：“要不要进去洗个澡？” 毕珊珊却只是哭,不说话。 姜山蹙眉，视线落到毕珊珊的脖子上，毕珊珊的脖子上有一道淤青，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手掐的,额头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小姑娘皮肤薄，显得额头上的痕迹愈发明显。 “是那个男的弄的？” 毕珊珊眼神躲闪，头埋得更低，半晌忽然崩溃大哭。 “姐，他打我。” 姜山叹了口气，毕珊珊虽然家庭条件很普通，但她从小就漂亮，又会来事，嘴巴甜讨人喜欢,从小大家就都宠着她。 从来没人打过她，可那个男的刚跟她在一起,竟然打她。 “怎么会闹成这样？” 毕珊珊摇头,紧紧抿着嘴唇，眼泪默默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他就原形毕露，每次喝完酒都打她，只要她敢跟男性发消息，他就怀疑她出轨，发起酒疯来就掐她脖子，拎着她往墙上撞。毕珊珊好几次以为自己会死掉，但她也要面子，所有朋友都知道她跟一个富二代在一起，刚确定关系就要分手，说出去也丢人。 每次他打完她，都会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原谅。 说他爱她，没有她就活不下去，说他是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才会这样。 他那么卑微地跪在毕珊珊面前，让毕珊珊有些心软。 就这样，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打她三次了。 毕珊珊、想跟他分手，他一听就急了，昨晚又发酒疯说她要是敢走就杀她全家，毕珊珊被吓得不轻，又不敢触怒他，只能先忍下来。 今天早上毕珊珊起床，发现他又跪在地上，地上摆着各种奢侈品。 一百多万的手表他说送就送。 毕珊珊本来就有点虚荣心，心里有片刻动摇，可她还是怕他，她不要他礼物，他脾气就更大，今天俩人闹得厉害了，他竟然要把她从楼上推下去，要摔死她。 毕珊珊被吓得腿软，趁他酒醉睡着了才偷偷跑了出来。 “姐，我后悔没听你的话，你说的对，我应该好好考察一下，不该这么仓促下决定，也不该要他的礼物。”毕珊珊咬着牙，眼睛红了，“其实我也不想那么虚荣，可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每次都问我别人送我多少礼物，拿这事去显摆，我也不能让她没面子，就只能按照她期待的那样去找对象。” 毕珊珊把头发摸上去，抽泣，“姐，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说他要杀了我。” 姜山也觉得这件事棘手，这种性格偏激的男人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最近社会新闻经常有类似的事，这男人刚认识毕珊珊没多久就掐她脖子撞墙，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 “他送你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毕珊珊眼神躲闪，“都还给他，可有的已经被我妈送人了。” 姜山叹了口气，“你先把该还的还了，剩下的折现慢慢想办法，不是我说话吓你，命最重要，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得保护好自己。” 毕珊珊沉默片刻，这些道理从小到大都没人教她。 江海燕只会告诉她要抓住男人的心，钓有钱男人，做阔太太，高人一等。 还说女人只要漂亮身材好，男人就逃不过去，江海燕说女人要会驯夫，要会作，要有点脾气，才能把男人吃的死死的。 江海燕还说，男人送女人东西是天经地义的，是应该的。 毕珊珊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不对的。 “男人为什么送你东西？还不是对你有所图？你没跟他在一起就接受那么贵重的礼物，难保人家会看轻你，”姜山点到即止，又轻声说，“跟他要是碰到了别硬碰硬，要学会圆滑应对，不然我看他这个人不是好惹的。” 毕珊珊含着泪点头。 她这次是真怕了，以前每次接受男人的追求都很坦荡，觉得又不是她要他们送礼物，他们爱追爱送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这次毕珊珊吃到了苦头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那些所谓的对她好都是有所图的。 而她一旦平白无故接受了以金钱为标尺的礼物时，自己也就成了等价的货物了。 毕珊珊心里不是滋味。 过了会，姜江从门外探出头，他上高中作业多，每天晚上睡得很晚。 “姐？表姐怎么来了？” 姜山摆摆手，“没大事，你去做作业吧！” 姜江瞅了眼毕珊珊，见她偏过头不跟他对视，便哦了一声。 “姐，你柠檬片喝完了吗？给我点。” “在这，你都拿去吧！”姜山递了个罐子给他。 柠檬片是姜山自己腌制的，在网上看来的教程。 先把柠檬用盐搓洗赶紧，切片后一片片浇满蜂蜜，腌制七天以上就可以拿出来冲水喝了。 微商那卖的很火爆，有的要好几百一瓶，陈沐说完全可以自己做，姜山就做了一瓶。 之后她每天喝几杯水，自我感觉很有效果，结果前几天看网上的科普教程，说这样没有任何减肥瘦身的作用。 最多就跟喝柠檬水差不多，可以润肠通便。 姜山也就佛系喝了，不过家里人觉得味道不错，会跟她来讨。 打发了姜江，毕珊珊才忽然说：“我真羡慕你，你有姜江这个弟弟。” 姜山一愣，“啊？你是独生子女有啥可羡慕的？独生有独生的好处，我跟姜江以前经常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 毕珊珊顿了顿，“我就是觉得你能跟姜江处的好真是命运的安排。” 姜山笑起来，“你要是有兄弟姐妹你就知道了，相互嫌弃，打打闹闹，是最深的仇人也是最亲密的伙伴。” 姜山和姜江打闹惯了，有时候也羡慕那些独生子女。 毕珊珊摇头道：“我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这样我妈就不会逼我一个人。” 姜山没说话，她给毕珊珊铺了床，晚上，姜山往床边挪，怕把毕珊珊给压着。 夜里，俩人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毕珊珊才开口：“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姜山一愣，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让毕珊珊羡慕的地方。 她哪里都不出色，放在人群中只会成为负面的存在，别人的笑柄。 毕珊珊跟她是两个极端，她有什么让毕珊珊羡慕的？ “我没骗你，你虽然长得不好看，可你目标清晰，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你朋友很多，她们都对你很好，你的家人都很爱你，大姨真的把你放在手心里疼，可我呢？我妈就把我当成摇钱树，除了钱，她什么都不想要。” 姜山愣了很久，她从未想过毕珊珊会这样说。 她忍不住唇角上扬，确实，走到困境时发现身边有一群爱自己的人，这路再难走都还能走下去的。 次日一早，江丽琴多做了毕珊珊的饭，她想跟姜山八卦，被姜山撵去厨房了。 毕珊珊沉默着吃完就走了。 江丽琴凑过来，“珊珊怎么了？她那脸上是那男的打的？” 姜山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让江丽琴去劝一下江海燕，总不能一直把毕珊珊往火坑里推。 诚然，毕珊珊不是没错，她也爱慕虚荣，可一个女孩若是站在火坑边上，家人如果能拉一把，她总有回来的可能，如果家人还觉得火坑好，劝她往下跳，那她就真的没有逃生的可能了。 姜山如实说了事情经过，早餐桌上一片安静，姜江抚摸着胳膊，“我天哪！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掐着脖子撞墙，这是要死人的。” “可不是吗？现在社会新闻很多这类案子，杀妻的也不少，前几天不是还有把妻子杀了放在冰箱里的吗？这才刚确定关系就这样，那男的总有一天会弄死珊珊的。” 一家人唉声叹气，江丽琴赶紧给江海燕打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什么，江丽琴气得把电话挂了。 “你二姨竟然说那男的打电话去她家跟她道歉了，说他就是一时没控制住，以后不会再犯，还说要给你二姨买房子，这不，你二姨还让我劝珊珊给那男人一个机会呢，”江丽琴气得牙痒痒，“真是脑子进水了，难为你姨夫忍她这么多年！要是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天已经冷下来了，去上班的路上姜山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不让自己的体型给别人添麻烦。 入秋以后，胖子的好处开始体现出来，她就算穿很少的衣服也不觉得冷，眼下别人都穿大衣了，只有她还穿了件薄外套。 满身的脂肪还是有点好处的。 姜山换好工作服，同事走过来：“姜山，明后天跟你调个班。” 姜山一愣，对方的语气并不和缓，许是知道她一向有求必应不愿意得罪同事。 可是现在她的生活很规律，一旦调班作息乱了休息不好，去健身房的时间不固定，就会打乱她的生活。 她并不愿意。 想了想，她低声道：“我不想换。” 那同事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一样，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话。 程艾走过来，笑道：“你最近变化好像挺大的。” 姜山一愣，“有吗？” “有，说不出来是哪里，总觉得你豁达许多，笑容多了，说话也不再唯唯诺诺，而且你刚才竟然拒绝了别人，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姜山笑了笑，“我就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真不容易，是因为健身的关系吗？” 姜山也说不清楚，可自打她把郭聿弄进警局以后，她忽然觉得人生也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已经那么糟糕了，她不介意更糟糕一点，再说霍医生说得对，如果只改变外貌，那她还必然会拥有一个失败的人生。 她不希望自己被霍医生看扁，她想改变的不仅仅是脸和身材。 说话间，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程艾惊呼：“好帅的男人啊，一看就是霸道总裁型的，他是这CBD新来的霸总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姜山看过去，顿时笑起来，“霍医生！” 霍霁川淡淡地点头。 姜山笑道：“霍医生，你是来找乐高的？” 霍霁川没有否认，他前段时间收的一盒7000多片的乐高刚拼完，眼下正想找新的扩充他的乐高城市。 “10189泰姬陵这款您入了吗？”霍医生没说话，姜山又道，“不过10189价格虚高，一盒购买一平的房子了，以前因为货少，倒也值得收藏，可后来乐高不是出了复刻版10256泰姬陵吗？还比10189多了一块积木，10256才几千，这样想，10189并不保值，我也不建议您购买。” 霍医生看了她片刻，他看人时，黑眸里毫无波动，脸上的表情也很浅淡，虽然长得英俊，却没有任何情绪，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静水深流，或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霍医生点头道：“10189我已经有了。” “啊？那最近还真没有什么好货，”姜山迟疑道，“要么，您微信留给我，要是到新货我给您留着？” 霍医生平静地把手机给她。 姜山轻轻握着，才发现他用的是防偷窥膜，只有正面才能看到屏幕，可见他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可他就这样把手机给她？ 姜山迟疑了一下，点开他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霍医生，您是乐高的专业玩家吧？您家里收藏了很多乐高吗？” 可惜之前去的时候没注意观察。 “还可以。” “能把童年的玩具变为一生的爱好，这真的很好呢。”姜山忍不住羡慕。霍霁川没反应。 “霍医生，你真厉害！”姜山真心实意道。 霍霁川低着头，忍不住勾了勾唇。 霍霁川一走，程艾便跳出来，激动道：“姜山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帅的男人了？” “就普通客户，”姜山撒了个小谎。 “你真厉害，就是有那种让人放心的本事。” “啊？” “你没发现吗？如果我找他要二维码，他百分百不会给我的，可你找他要，他直接把手机给你了，平常客户来也是，大家好像都觉得你让人放心。” 姜山顿了顿，这才发现她说的是实话，客户好似都很信赖她，虽然她长得胖又丑，可大家都不介意留下联系方式。 “可能我的外表没有威胁性吧？” 程艾摇头，“我看这是天生的，你有一种亲和力，说话声音还好听，快打开他朋友圈看看。” 姜山顿了顿，点击霍医生的头像，他的头像是医院统一拍摄的白大褂图，姜山毫不怀疑是因为医院的要求，他才注册了这个微信，因为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浏览权限，却干干净净连个状态都没有。 唯一的一条转发是他发表的论文，他给转发到了朋友圈。 第 24 章 姜山接到律师的电话，随他一起去派出所。 警员的意思是这是个万事讲究证据的年代,姜山给的证据虽然很充足,可责任划定还得走法律程序,需要姜山自己起诉郭聿，最后再看法官的判决。 这和律师预测的差不多。 虽说可以调解,可郭聿明显是不想给这个钱的，再说以郭聿的条件，他也赔不起。 冯彩霞一听说姜山要起诉，整个人急了起来,在她看来,打官司是极其丢面子的事，姜山这个女人真是不识抬举，竟然要把郭聿告上法庭。 姜山一口咬定，郭聿是盗取了她的银行卡，再加上郭聿给老家的弟弟赚过钱盖房子，这一笔笔都有明确的记录，就算想赖账也赖不了，官司的结果并不乐观，冯彩霞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让郭聿上法庭，便在警局门口堵姜山,要跟她和解。 “姜山！你站住！” 姜山顿了顿,再次见到冯彩霞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想到以后再也不用面对这个女人,她从心底松了口气。 姜山继续往前走，却被冯彩霞一把抓住。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姜山咬了咬牙，“这位女士，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没记错的话，我跟郭聿已经分手了，你要是想要儿媳妇伺候你，不如去找冯妍妍，她才是郭聿的女朋友。” 冯彩霞面露不悦，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撒泼，最近她吃了不少苦头，冯妍妍不是吃素的，经常跟郭聿告状说她这个当妈的不是东西，有一次冯彩霞还和冯妍妍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她头发都被那个冯妍妍薅掉了。 “我……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家郭子？” 姜山低着头，“只要你们把钱还给我就行。” “没钱，我们家没钱！”说了这话，冯彩霞倒也硬气起来，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真要闹大，法院判他们还钱，大不了就让郭聿回老家，反正他们一分钱也不会给姜山，想到这，郭彩霞撒泼道，“你要是不放过我家郭子，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去你单位闹，让你没法工作，让你回家喝西北风！” 姜山气得深呼吸一口气。 郭彩霞似乎觉得姜山应该怕她，扬着下巴走了。 什么人呀！姜山把这事发到金刚芭比群里。 蒋茜茜直接开骂，说要是她，就直接猛踩油门，上去把那老东西给撞死，省得冒出来恶心人。 陈沐：虽然损失了一点钱，但花钱止损也算是值了，否则一辈子都被这帮极品祸害死了。 蒋茜茜：别怕，她要是去你单位闹，姐帮你治她！ 有她们的安慰，姜山心里踏实很多。 林黛西：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我这做瑜伽？ 蒋茜茜：要么就这周末？ 姜山一直努力运动着，运动消耗极大，她又不敢吃，以至于每天都处于一种极度饥饿的状态，开始时她丝毫抗拒不了路边的小吃。 每天都觉得体内缺少盐分，特别想吃串串、火锅之类的食物。 但是一个月坚持下来，姜山对于食物的冲动忽然淡了许多，她虽然饿，却好像没有太大的食欲了，看到别人吃东西也不会那么有太大的欲望。 安迪说，这是因为她的胃缩小了，且身体习惯了现在的饮食结构，是一件好事。 安迪鼓励姜山吃蛋白/粉增肌，被姜山拒绝了，她这么胖，要是再结实起来，只怕会更壮，眼前还是以减肥为主。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体测时间，整个健身房的人都来了，大家做完测试纷纷议论。 “我的体脂降了1%，这个月的努力没白费。” “我的腹肌越来越明显了。” “我的中国翘臀日渐完美。” 众人齐刷刷看向姜山，她是整个馆最后一个测试的。 姜山低着头，有些没自信，她一向是最渣的，体能不行，姿势也总是做不好，胖得浑身都是毛病，动一动就喘。 “大山妹子，快站上去！” “别担心，你是最胖的！！” “要对自己有信心，像你这种大基数的，减肥初期掉体重会很快的。” 姜山紧张地伸出脚，测试纸出来，安迪拿起纸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教练，我多少斤？”姜山当年高考也没这么紧张。 “不错啊，姜山，”安迪点了点纸，笑道：“体脂已经降到30%了，降了近6个点，体重也降到180斤了，这下我终于可以跟霁川交差了。” “180斤？”姜山眨了眨眼睛，似乎还不相信，直到180的数字在她眼前来回晃，她才捂着嘴，眼泪猛地掉了下来。 原来喧闹的健身房顿时安静起来。 大家注视着她，感同身受地拍拍她的肩膀。 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她。 因为在很久以前，他们大部分人都和姜山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体重。 在健身房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夜，拒绝所有的聚餐，抛弃以往的生活方式，早睡早起，认真锻炼，每天都是苦行僧一般，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终于还是迎来了希望。 老天终于没有辜负他们。 他们的汗水换来了体重和体脂的降低，换来外表和身材的变化，也换来一个新的自己。 他们很能理解姜山的眼泪。 “加油！照这样下去，下个月还能减掉20斤，不过在160-170时你会迎来平台期，这段时间会很难熬。”大家分享着经验。 “平台期也不用怕，心态要好。” “山妹子加油！” “你看你的眼睛比之前大了两倍，现在看，你竟然还有鼻梁，别最后减出一个美女来。” “安啦，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你朋友，让大家夸夸你，这样你会更有动力的。” 姜山第一次高兴哭了，她走到更衣室，拿出手机不知不觉就拨了霍医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又很快接起，那边似乎有水声传来，姜山激动道： “霍医生，方便讲电话吗？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我减了20多斤了！我现在只有180斤了！！”姜山从更衣室的镜子中看向现在的自己。 确实是不一样了，就好像脱了一层脂肪棉袄。 五官分明，下巴也尖了不少，看起来不像夏天时那么油腻。 加上运动的关系，皮肤白皙了一些，痘痘少了，痘印淡化，肌肉也结实了，看起来最多只有150、60斤的样子。 从视觉上看，变化特别大。 而现在，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就如同细碎的阳光落下来。 “恭喜。”霍霁川的声音略显低哑。 那边似乎有些空旷，还有淅沥沥的水声。 姜山顿了顿，“霍医生，你在干什么？” “洗澡。” 姜山慌忙挂了电话，连再见都忘了说。 她忍不住脸颊发热，怎么没有问霍医生方不方便接电话，直接把话说出来。 他们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这样打扰霍医生真的很不好。 另一边，霍霁川看向挂断的手机屏幕，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手机24小时保持畅通，为的是不错过医院的电话，刚才听到手机响，他下意识接起来，没想到是她的电话。 180斤？坦白讲，这是连霍霁川都会惊讶的体重。 事实上从一开始，霍霁川就没以为她真的能坚持下来。 一个月减肥20多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姜山还得在挨饿的同时坚持高频度的训练。 有时候他看到她在健身房艰难地做下蹲起立，看她浑身的肉都在颤抖，却依旧用小粗腿坚持着。 便会难免浮现出一种心酸的感动。 周末时，金刚芭比群四姐妹相聚在林黛西的瑜伽馆。 林黛西的瑜伽馆在本市小有名气，建在山顶，每天早上瑜伽馆的人会在瑜伽馆的露台上锻炼。 瑜伽馆四周都是山，风景秀美，视野极佳，空气又好，收费自然不便宜。 陈沐就经常调侃，说林黛西这是在抢钱，一年好几万的小班课，一般人真的上不起。 网上流传着很多跟这个瑜伽馆有关的照片。 有一张是林黛西穿着白色瑜伽服做倒立，背景是连绵的远山。 这张图成为网红打卡图，很多人来这里体验瑜伽课都会在林黛西的指点下拍类似的照片。 再加上这里有个网红秋千，打卡多了，连带着瑜伽馆也出名气来。 如今，这个瑜伽馆已经成为本市最知名的网红瑜伽馆。 但因为姜山要上班的关系，早上很难过来锻炼，因此从开业到现在，她只来过4次。 林黛西给她们准备了用具，瑜伽馆的地暖已经打开了，屋里非常舒服，他们换好衣服去了露台。 林黛西先带大家唱诵吐气，她真的很专业，满身仙气，用梵文唱诵，姜山开始时有些放不开，到了后面察觉出了乐趣，打坐结束时，她真觉得全身放松起来。 瑜伽真的很神奇，姜山做着各种体式，让所有惊讶的是，这一次她竟然能完成的很好。 还记得姜山第一次来时，单腿站立、平衡体式、倒立弯腰都不行，可现在，她身体很灵活，俨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姜山也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很惊喜，笑眯眯地完成整个课程。 “我们大山子真不得了！”蒋茜茜捶着酸痛的胳膊，“我动一动就累，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运动，从猿猴进化过来，现在还不停跳啊跑啊的，不停往动物的方向靠拢，要我说生命在于静止，真要那么累，我们还做人干嘛？” 瑜伽馆的人都笑起来。 陈沐哼笑：“你歪理真多，好歹也是个白富美，小时候还学过芭蕾的，怎么韧带都打不开？” “别提了，你不知道我的名言吗？” “嗯？” “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 姜山笑眯眯躺在瑜伽垫上，头顶是蓝天白云，微弱的日光斜在脸上，冲淡了早晨山间的凉气，耳边是闺蜜们的说话声。 姜山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这样清闲的日子越来越少，不加班不为男朋友奔走不为家人操劳，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很差。 周末下午，姜山的眼皮开始一直跳，跳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丽琴也在嚷嚷，说这几天心里总是慌得厉害，她嘱咐姜山和姜江出门时一定要小心车辆，遇到歹徒也不能逞能，还说周一就去寺庙拜一拜。 但江丽琴并没有去拜佛的机会，就在周末晚上，姜山接到了江海燕的电话。 “姜山，珊珊出事了！” 这一路上，江海燕一直在电话里哭着骂那个男人，骂他不是东西，骂他是个畜生。 等姜山一家跑到医院时，毕珊珊正从救护车上下来。 姜山跑上前，却在看到那张脸时被吓得捂着嘴。 毕珊珊的脸上起满了泡泡，整张脸像是要融化一般，布满不同程度的伤痕，她的耳朵和脖子都有一大片红肿，眼皮也受到了腐蚀，眼下并不知道她的眼球有没有受到伤害，除此外她的后背、手臂、小腿…… “珊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珊珊！” 毕珊珊微微睁开左眼，几次想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最终只哭着说：“姐，好疼……” 姜山眼泪跟着下来了，模糊中，她听到霍霁川的声音。 “姜山？你听我说！”霍霁川沉声道：“松开手，现在病人需要立刻接受治疗，每一分钟都有可能使伤情更严重。” 姜山看向自己的手，她的一直一直抓着毕珊珊的床。 “霍医生，那是我妹妹……” “好，姜山，那是你妹妹，所以现在松手，让我们替你妹妹治疗。”霍霁川沉声说。 姜山的手松开，毕珊珊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 她看到毕珊珊一直在流眼泪，毕珊珊好像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这一刻姜山忽然想到小时候，毕珊珊每次来她家做客，都会跟姜山一起睡，那时候毕珊珊很怕打雷，每次夏天打雷时，毕珊珊都要缩在姜山怀里，只要姜山抱着她她就能很快睡着。 眼前那扇门关上，毕珊珊睁着一只眼，用微弱的视力看向眼前的医生。 她看过这个医生，姜山的手机里有他的照片，姜山说过这是最厉害的烧伤整形医生。 “霍医生。” 霍霁川俯视着她，“我是。” “救救我……” 霍霁川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放心，你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记得上次那场爆炸吗？那个店主90 %严重烧伤，可他还是活过来了。” 霍霁川没再多言，毕珊珊却忍不住又哭了。 “如果可以，减少流泪，眼泪对你的伤口不利。” 毕珊珊抽泣了下，不敢哭了，她浑身都疼，似乎有很多皮肤都在融化燃烧，那么疼那么疼，这样的空隙里，她的大脑里闪过很多幼时的记忆。 她不知道怎的就想起小时候。 在毕珊珊的童年记忆中，她只记得一个人的怀抱，那就是姜山的。 江海燕虽然总说爱她，却很少会拥抱她，只会带她去各种补习班去不同地方表演，而她的爸爸从小也疼她，可那种感情却总像是隔了什么，只有姜山，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拥抱她，轻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别怕，姜山从小就胖，身体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每到那时，毕珊珊总能踏实入睡。 从小，毕珊珊的同班同学就很羡慕她，她长得漂亮，能说会道，情商高嘴甜，到哪都是焦点，可毕珊珊并不快乐，长大后她也稀里糊涂地听着江海燕的话，变成这个让自己都厌恶的人，如果她当初听姜山的，不接受他的礼物，不那么快确定关系，那么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现在她真的很害怕，怕她右眼会瞎掉，怕她听力受影响，怕她会毁容，连做个正常人都是奢望。 她这么害怕，害怕到开始怀念姜山的怀抱。 第 25 章 毕珊珊进去以后，江海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道：“那杀千刀的！怎么狠心这么对我们家珊珊,就因为珊珊要跟他分手,他就对珊珊泼硫酸，这种人怎么不去死！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够了！”江丽琴怒道：“你这个当妈的,该你硬气的时候你不硬气，不该你添乱的时候净添乱，现在珊珊还在里面，你走了,待会有事找谁？” “怪我,都怪我……可我不也是为了珊珊好？我不想她跟我一样过一辈子穷日子。” “你对生活不满意，那只有一个原因――你没本事过好自己的人生，自己没本事还指望孩子替你达成心愿，巴不得让珊珊嫁进豪门，自己就能不劳而获，买车买房，到处炫耀，你这个当妈的，简直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江丽琴这一骂,江海燕哭得更厉害了。 姜山第一次从心里佩服江丽琴。 虽然她的妈妈只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家庭妇女，并不能说出那种发人深省的大道理。 可江丽琴很多话都很有生活的智慧,并且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 姜山真心感谢她,既抚养自己长大，也把自己培养成一个三观还算端正的女孩。 在这一点上,毕珊珊说得对，她是幸运的。 江丽琴的话说完，这走廊里陷入了一种难堪的尴尬，她无疑是把江海燕心里那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扯掉了，从江海燕的角度来说，她自然不愿意别人怪罪自己，所以从进医院到现在，她都在怪那个男人，盼着家人跟她一起骂那男人，这样她就有更足的底气，但江丽琴没有，江丽琴说的很直接，那男人有错，可她江海燕的错更大。 这让江海燕像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姜山外婆家那边的亲戚都来了，外婆哭哭啼啼的，这是她最宝贝的小外孙女，却遇到这种事。 她小姨夫是最后一个到的。 毕江到时，毕珊珊已经推进去两个小时了。 毕江个子不高，只有160多点，人到中年开始发福，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样看更显得磕碜了。 他只是个国企的普通工人，工资不高，社会地位也不高，唯独收入稳定一点。 但他的工资都会悉数上交，平常买包烟的钱都没有，袜子上总有补丁，裤子衬衫都穿了十几年了。 每次他来家里脱鞋时，面上都会闪过尴尬。 可江海燕次次只顾自己买衣服，从来一件衣服也不给男人买。 姜山从小就同情这个小姨夫。 可今天，毕江穿了件新衬衫，虽然颜色过于年轻了一点，与他那张脸并不匹配，但这好像是他这几年难得的新衣服。 姜山收回视线。 “姜山，我家珊珊人呢？她怎么样了？” “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受伤程度现在不好说。” “那……要不要送去别的医院看，找最好的医生，找主任……” 姜山安抚道：“小姨夫你先别急，现在给她做手术的就是烧伤科主任，是国内知名的医生，有他在，你放心吧。” 江丽琴被拉到椅子上，难得没有对毕江撒泼，她低垂着视线，不敢跟丈夫直视，毕江也不跟她说话。 沉默的走廊里，姜山忽然觉得，这世界上很多事真是没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先出来，很快霍霁川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露出那张带着香气的脸。 “病人30%烧伤，右眼皮被融掉，暂时无法打开，可能会影响到视力，耳朵里也有硫酸灌入，听力可能会受到影响，具体情况看后续恢复。” 江海燕哭道：“医生，那我女儿的脸……” 霍霁川顿了片刻，视线从姜山脸上掠过，这一注视，看得姜山心跳得厉害。 他声音低沉平缓： “面部创面较大，眼皮、耳朵、额头、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后期需要多次做修复手术。” 江海燕整个人软了，哭哭啼啼地倒在江丽琴怀里。 姜山跟了上去，她不忍心打扰霍霁川，他做了几个小时手术，一定很疲惫了。 可她真的很心急。 “霍医生？” “嗯。”霍霁川来到水池边洗手，他的手明明是干净的，可他却洗了一次又一次，细长的手指带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姜山抽了张纸递上去，“霍医生，我妹妹她的脸能修复得跟以前一样吗？” 霍霁川接过纸，认真地擦了手。 姜山注意到他的手很白，细长骨节很小，一看就是医生的手。 “不可能。”他的话很直接。 “那多次修复也不行吗？” 霍霁川点头，“她是被泼硫酸，不是被泼水，能保住五官已经十分难得，而且眼皮等位置的修复较为困难，想要跟正常人一样，实在是不可能。”“可是，您不是……” 昏暗的灯光下，走廊里像是蒙了层阴影，霍霁川转过头，他本就高，影子拉长，正好跟姜山的影子重叠。 从姜山的角度看，他们的面部正好碰到一起，虽然两个影子，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并不和谐。 可他低头注视着她时，俩人的影子乍一看像是在接吻。 姜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她是疯了？怎么能YY霍医生呢？霍医生这种人实在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在想什么呢？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喜欢郭聿那种的都招来那么多闲言蜜语，如果她敢肖想霍霁川这种级别的，可想而知，路人的口水都能把她喷死。 她脸一热，低着头问：“您不是最好的整容医生嘛？您之前还帮猪头整容了呢？连猪的皮肤您都能处理成正常人，她怎么就不行呢？” 霍霁川不言语，转身要走。 姜山追上去，急得拉住他的白大褂，道：“霍医生，如果恢复得好，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呢？我只是觉得，哪怕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能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问完后，姜山开始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太难为医生了，医生不会给你百分百的保证。 而毕珊珊的伤口集中在脸部、脖子、四肢。 想恢复如常实在是不容易。 霍霁川看向拉住自己衣服的手。 他的视线太有压迫性，以至于姜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手。 霍霁川沉声道：“她需要长期的修复，或许这个期限会长达十几年，我只能告诉你，经过数十次乃至上百次手术，她的脸会看起来比较正常，但是多次手术会导致面部有一些变化，想跟以前一样，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她右眼被融掉的眼皮，以后还能打开吗？” “有这种可能，但不能完全保证。” “霍医生……” 霍霁川以为她还要追问病情，下意识站在那，等她问话。 谁知姜山只轻声道：“辛苦了，霍医生，你……好好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一跑，霍霁川感觉地震动了一下，倒是把他的疲惫都赶走了，他忍不住勾了勾唇，次日一早，霍霁川去查房，毕珊珊已经醒了，只是意志消沉，算不上好。 霍霁川走到病房时，就听到姜山的外婆在哭： “我家珊珊从小就是全家最出众的，长得漂亮会唱歌跳舞，我打小就喜欢她，我没别的心愿，就希望我家珊珊能平安长大，可现在倒好，她竟然遇到这种事……反而是姜山，长成那样反倒是安全了，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怎么偏偏是珊珊遇到这种事？” 姜山正好提着馄饨进来，见了霍霁川，笑起来，“霍医生，我做了馄饨，给你多做了一份。” 八十多岁的外婆眯着眼打量霍霁川，“姜山啊，你认识这医生？” “这是霍医生，”姜山笑着把保温壶和筷子递给霍霁川，“霍医生，我送到你办公室去？” 霍霁川接过保温壶。 “我包馄饨很好吃的，您尝尝。” 她笑起来心无城府，像是整个病房都被照亮，原本肿胀的眯眯眼倒也因为减肥的关系大了一些，隐隐有向月牙形靠拢的迹象。 姜山把其他馄饨给外婆，“外婆，我亲手包的，您尝尝。” 外婆叹息一声，像是在为谁可惜。 姜山拿着调料跟着进了霍霁川的办公室，这是姜山第一次打量他的办公室，跟其他医院的办公室差不多，只是霍霁川的办公室办公用品看起来简洁高档，正如他的品味一般。 “霍医生，我熬制的调料汤，给您蘸着吃吧？” 霍霁川坐在那，就见她一直忙活着，直到把馄饨敞开在他办公桌上，调料放好。 保温杯里的馄饨是下在蛋花汤里的，调料汤似乎是酱油熬制的，里面有葱花和香菜等，倒是挺香，他低着头吃了一口，馄饨馅鲜味十足，不似一般的家庭做法，却也不似饭店做的那般，总之是有灵魂的馄饨。 “一起吃？” “霍医生，你吃吧，我待会回病房吃。” 霍霁川强行给她倒了一半，姜山愣了愣，只得拿他私人的筷子吃了起来。 等江小海来时，看到一向高冷的霍霁川正和人一起用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如果对方是个美女，只怕这八卦早已传遍了医院，毕竟霍霁川可是连院长女儿都在惦记的人。 据说医院中意她的女医生数不胜数，正因为太多了，反而不稀罕，这就跟追星似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对偶像是特别的，可在霍霁川这，所有同事都只是同事。 可姜山的长相身材实在是安全。 江小海连八卦的心思都没有，只调侃道：“霍医生吃饭呢？” “嗯。” “这里有一叠病例需要您签字。” “放这。” 姜山眨眨眼，江小海个头中等，挺瘦，看起来有种精明相，东北腔调，一开口就带着喜感。 “一起吃吗？我馄饨还有的。” “不了，”江小海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我早饭吃过了。” 他一回头就跟护士台的护士八卦，“霍医生好像第一次在办公室吃东西？我怎么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护士台的护士晃了晃手机，“八卦早传遍了，大家分析了一下，发现霍医生喜欢姜山的可能性为……” “多少？” “0。” “也不一定，你们这是外表歧视，”江小海想到姜山笑得温柔又甜，她还要请他吃馄饨，不由替她挽尊，“性格好也很重要。” “其他人我们肯定不会以貌取人，可对方是霍医生啊，你能想到霍医生的对象是这种的？”杨璐也凑过来，笑道，“怎么说呢，就是没必要，也不可能，不至于。” 姜山挂了跟蒋茜茜的电话，一抬头就见走廊尽头有个穿消防员服装的男人，对方个子很高，脸上有很重的戾气，给人感觉人狠话不多，姜山很少见到留寸头还很帅的男人，他算一个。 “江忍？” 江忍扔了烟，“姜山？”“你受伤了？”姜山瞄了眼他左手的绷带。 “嗯，”江忍倒不在意，他正要说话，视线落在姜山身后某处，蒋茜茜站在那，顿了顿，随即白眼一翻，“还没死呢？” 姜山训她，“胡说什么呢！怎么也谈过。” 江忍面无表情，沉着脸一句话没说。 蒋茜茜气急，咬牙道：“谈什么谈？他充其量算我前男友之一，之一而已，谁放在心上？” 江忍那双狭长的深眸盯着她，直到把蒋茜茜盯得后背发毛。 “怎么？我说错了？” “没说错，但我怎么记得，有人说我是她遇到技术最好的？这才分手几天，不记得了？”江忍凉凉说。 “好个屁！哪个女人床上不说几句鬼话哄哄男人？谁还当真！” “你叫/床的声音不像是假的。” 蒋茜茜气坏了，恼羞成怒拿高跟鞋扔他，“江忍，老娘演技好，叫得跟真的是吧？别感谢我，为了照顾你那可怜的自尊，不叫好点你怎么受得了？” 江忍脸一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阴沉气。 姜山还挺怕他生气的，当下把蒋茜茜拉回来。 “好了，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真过去的，根本不像你们这种。” 这话说得俩人都是一僵。 蒋茜茜冷笑：“早过去了！” 江忍没说话，阴着脸走了。 等他走，姜山教训蒋茜茜，“消防员这工作本来就危险，你别总是死不死的，能不能咒点别的？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心里还有他。” “有个屁，老娘早把他忘了。” “那你还说只有他才能让你高潮？” “高个屁！老娘性冷淡那毛病早治好了。”蒋茜茜面无表情走了。 姜山陪了毕珊珊一上午，等她去上班时，毕珊珊心情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想不开，却有了求生的意志。 警方过来调查取证，因为当时监控拍得很清晰，对方无可辩解，已经被警方抓了进去。 姜山咨询了律师，如果毕家坚持要告的话，这种情况至少会判10-15年。 如果毕家不告，私下调解的话，那么对方家庭条件倒是很好，钱不是问题。 下午有个律师也进了病房，说是那男方家里派来的，想谈赔偿的事，被毕江一口拒绝。 毕江差点把那律师打了一顿，江海燕也激动得厉害，说一定会把人送进监狱。 姜山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收场，但是躺在床上的毕珊珊这一辈子是真的被毁了。 因为毕珊珊的事，姜山的心情有些低落，一路上都在想心事。 她已经两天没去健身房，一直很焦虑，升职的事也没有指望，姜山心里乌云密布，变得敏感又多疑，每天都想很多，她怀疑自己是要来大姨妈了，毕竟大姨妈已经快五个月没来了。 这日中午，她去了Amore，宋玲新正在等她。 “怎么才来啊？” 姜山看了眼手表，“我没迟到。” 宋玲新翻白眼，“没迟到就不能早点到？人家客人已经等你好几分钟了。” 姜山低着头想，也没人联系过她。 对方拿了爱马仕的Kelly和Birkin来卖，似乎是急着用钱。 这种奢侈品保存得挺好，品相不错，证书齐全，五金也是真的。 宋玲新自然很想收过来，毕竟这种情况可以压个低价，转手一卖就能赚个好价钱。 “姜山，你给鉴定一下。” 姜山却不说话，只是盯着那铂金包。 “跟你说话呢？你磨蹭什么？人家还急着走呢。”宋玲新皱眉道。 这人是她朋友介绍来的，据说家庭情况很不错，宋玲新从中能捞到点好处，肯定想拿点回扣。 姜山放下放大镜，摇头道，“这个证书我不能做。” “你什么意思？”姜山说不出哪里奇怪，可这个铂金包虽然哪里都和正品一样，挑不出差错来，可她就是觉得这包有问题。 “这包我不敢肯定，感觉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有问题？你来之前，我们这所有的柜员都看过，难道大家都不如你懂吗？再说康太太也是豪门阔太，肯定不会用假包的。”宋玲新皱眉。 姜山摇了摇头，“我说不好，但是这个包给我感觉不太好，有时候就是一种直觉。” “直觉？没有证据你告诉我这是假包？姜山你怎么这么不专业？” 姜山吞吞吐吐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旁的康太太道：“我怎么可能用假包呢？这包是在欧洲买的，证件齐全，不可能有假货，难道是因为五金有些许磨损？” “那倒不是，爱马仕的五金磨损也有严重的，字标也不算完美，可那不是主要依据，我就是觉得这个包有问题。” 似乎是形有点不对劲，而且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怀疑，反而不真实。 “怎么可能有假货逃得过这么多鉴定师的眼？”宋玲新不高兴，周琼也讽刺道：“就是，我们不行就你一个人行，姜山你也未免太自负了点。” 姜山被怼的不说话了。 真的没有以假乱真的假货吗？ 不，肯定是有的，造假者如果能有做真货的材质和工艺，造假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毕竟爱马仕都是手工制作，工匠都是专业学校毕业的。 并非无可仿制，真正难的不过是这皮。 有人觉得，不可能有人愿意花十万计的成本去买鳄鱼皮来做假包。 却忽略这一个包中间的巨额差价。 本来爱马仕有的包就要几十万，加上配货价格不低。 如果能有以假乱真的货，从代购等人手里流出来，那么中间的利润依旧高得令人咋舌。 而证书就更容易造假了。 奶粉罐、护肤品瓶子都有人回收，搞个证书算什么？ “店长，我劝你考虑一下，这个包真的有点不对劲。” 宋玲新瞪了姜山一眼，“行了，我跟康太太说，你去忙吧！” 第 26 章 姜山被宋玲新弄得很郁闷，程艾安慰道： “她那人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真觉得那包是假的？” “就是一种感觉。” “你来之前我们都鉴定过,一致认为是真的，不过干我们这行谨慎点总是好的。” 姜山说不出来,她最近经常会莫名烦躁，这事总让她觉得有种不好的苗头。 “反正是宋玲新签的，就是假的也跟你无关。”程艾说。 姜山没说话，等她洗好手出来,宋玲新已经把康太太送出门了,那两只包就摆放在柜子里。 姜山一直知道宋玲新她们私底下会赚外快，有的东西五万收下来，她给签六万，跟对方说好了分差价，这样一来，一个月外快有不少钱。 姜山没做过这种事，宋玲新和周琼跟她不对头，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不肯跟她们为伍。 可想而知，因为她没做过,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们怕姜山会把这事捅出去,真要捅出去以这涉案金额,那是要蹲监狱的。 她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把姜山排挤在外,这种小团体排挤别人的事，姜山也不是没遇到过。 她上学时就经常遇到这种校园暴力，只不过学生时代大家做什么事都摆在面子上。 但是上班以后，同事之间的关系复杂许多，就是要欺负你，也欺负得不着痕迹，大家绝不会闹得太僵，偶尔聚在一起还能说说笑笑。 下傍晚，天阴了，乌云笼罩下来把整座城换了色调。 姜山走出门时接到了《美人制造》那边的电话，跟拍人员要跟她去健身房。 因为是整容节目，录制的情况还是以整容时为主，这种健身的他们只会跟进每个月的大概情况。 姜山约好了健身房见面，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来录视频，让姜山很不好意思。 她买了星巴克，又打包了几份食物带过去。 食物的香味不时窜出来，姜山又开始饿的厉害，或许是因为天气渐冷的关系，她比前几天容易饿，每时每刻，胃里都像是缺东西。 缺什么呢？ 串串香、麻辣烫、火锅、酸菜鱼、韩式烤肉、章鱼小丸子、奶茶…… 胃缺肉缺的很厉害。 节目组的人见了她有些惊讶，“你瘦了很多。”“谢谢，”姜山笑起来，近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有种被肯定的幸福感，“我一直很努力地健身减肥，这一个多月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都以沙拉和鸡肉牛肉为食，基本上不吃油盐。” “哇！虽然还没有减肥变身，可只看身材，瘦了以后轮廓清晰了许多。” 主持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瘦了二十多斤的效果是惊人的，要说以前的姜山看起来像一块肥猪肉，油腻腻的让人没有好感，如今的她虽然胖，却也胖的舒服，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话声音也甜，虽然不是男生的理想型，却也不至于令她遭遇那么多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气质皮肤都有大的变化，以前的姜山给人感觉唯唯诺诺，卑微胆小，可现在的她，看人时会直视别人的眼睛了。 安迪也针对姜山的健身计划说了几句，同时给正在减肥的女网友们一些意见，说的很专业。 很多人减肥容易有误区，姜山以前就是这样，以为体重下降就是减肥，其实靠节食带来的体重下降，大部分都是水分的流失，并不算真真意义上脂肪的减少。 而增肌是减肥过程中不容绕过去的话题，肌肉多的人，就算有120斤，看起来却可能比100斤的人瘦。 肌肉还有许多别的好处，比如说会带来皮肤的紧致和含水量的升高，有的人皮肤过于干燥，增肌会使情况好转。 送走节目组的人，姜山吁了口气，近日的阴云一扫而空。 晚上她去了看了一趟毕珊珊，病房里的人都睡着了，她站在毕珊珊床边时，毕珊珊忽然睁开了眼，俩人对视片刻，姜山替她捏了捏手心和腿。 “睡得难受吧？” “姐，”毕珊珊忍不住眼泪又出来了，“我很后悔，真的……我后悔没听你话。” 姜山也忍不住擦眼泪，“没什么后悔的，都过去了，你现在好好配合医生就行。” “家里人都瞒着我，你老实告诉我，我这脸是不是毁了？” 姜山一怔，“没有，霍医生你知道吧？他是最好的整形医生，他说了你这个其实是可以好的，就是许多多次复健，可能要修复很多年，你能坚持吗？” “我能的，”毕珊珊一直点头，眼里慢慢有了希望的光，“只要能治好，我愿意做修复，我不怕疼，我就想要我的脸好好的。”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到毕珊珊说的每个字都像是被定格，一个个往姜山脑子里钻。 姜山的眼泪冒了出去，可她不敢在毕珊珊面前哭。 “姐，你说，”毕珊珊小声道，“我这个眼睛是不是瞎了？” “没，只是融掉了，后面还会睁开的，我去搜过，以前国外有个女生和你的情况一样，她的眼皮后来还是打开了，你别多心。” “但你说话我听得不清楚，我听力是不是也受影响了？” 姜山低着头不说话。 毕珊珊苦笑，“你就是不会撒谎。” 顿了顿，毕珊珊又问：“姐，你说以后我还能结婚生孩子吗？还有人要我吗？我真的，很想生个宝宝，做宝宝的妈妈，我想做个好妈妈。” 姜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她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擦眼泪。 一个白手帕被递了过来。 手帕上淡淡的香水味有种独特的冷调味道。 她抬头，从水光中打量霍霁川，他突然闯入她眼帘，又强势地留下影响。 姜山慌忙低头，“霍医生。” “要多跟病人聊开心的事，这样病人的心情才会好。” “知道了，我记住了。” 霍霁川蹙眉，“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按照规定，你不该进来。” “对不起，我记住了。” 姜山强行把眼泪收回来，她不想在霍医生面前哭哭啼啼的，她不想在霍医生心里留下一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印象，当然，她不确定，现在努力挽尊是否还来得及。 霍霁川只说了两句便走了，昏黄的灯光下，霍医生的白大褂熨帖得十分平整，连个皱褶都没有。 他这高大的背影像是从T恤走下去的模特，相比起来，她更像是他白大褂上突兀的黑点。 姜山又追上去，“霍医生，我听说有种药可以减肥，就是吃完能把体内的油脂都排出来，吃什么都不会发胖，是不是真有这药？” 霍霁川拿着病历本，目光浅淡，“有，所以？” “能不能……”饿得实在难受，她真想吃一顿饱饭，前几天她在网上搜到这种药，就一直惦记着。 据说吃的时候会有点尴尬，因为油脂从□□排出来，需要垫卫生巾才行。 但吃什么都不会发胖，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吸引力？ “能不能开点给我？”姜山面带恳求，忍不住捏住霍霁川的白大褂，“霍医生，就开两颗，我就是最近有点郁闷，想吃点东西。” “两颗？你确定吃完下次忍得住不吃？”霍霁川一针见血。 姜山一愣，“我下次……下次一定能忍住。” “哦，”霍霁川勾了勾唇，眼里闪过莫名的光，“既然你下次能忍住，这次也一定能忍住。” “…………” 霍霁川直接把她丢下了。 姜山郁闷的要命，走出医院时心情还很低落，等她走到街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竟然是平安夜，大街上人来人往，商家放着圣诞节的音乐，挂着各种彩灯，而她就是那个没有收到圣诞老人礼物的人。 姜山刚走几步，忽然有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霍霁川的脸放大。 “霍医生？” “上车。” 十分钟后，霍霁川把车停在了一家餐厅前，姜山看着面前的烤羊排、牛排、焦糖布丁……忍不住咽了口水。 “霍医生？” 霍霁川端坐在椅子上，道：“当多巴胺水平偏低的时候，人就会思考生命和生活的意义。” 姜山一愣，她想了一下，思考生命的意义是她每日必备的课题。 “这是我。” “当多巴胺水平更低时，人的心情会莫名低落，几斤抑郁。” 姜山又道：“这也是我，但这跟食物有什么关系呢？” 霍霁川唇角微扬，挑眉道：“要想让多巴胺分泌的更多，一般有三个方法。” “嗯？” “做/爱、运动、美食。” 姜山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推荐我其他方式？” 霍霁川顿了顿，“很显然，你对食物的渴望已经超过我的预知，你的眼神告诉我，如果不饱餐一顿，你一定会哭。” 姜山哭笑不得，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好吧，或许有，也就是最近心情有些低落。 但是真要吃下这么多食物，她一定会有愧疚感。 “可是霍医生，你不是说过人要有自制力吗？” 霍霁川拿叉子的手一顿，“我有说过这种话？” 姜山认真地点头。 “那是从前的我说的，理论上来说，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并不是同一个我。” “…………” 姜山忍不住勾唇，霍医生还挺会说冷笑话的。 她夹起羊排，味道很好，她咬了一口，小羊排的油滋满口腔，给她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这种单身狗也就剩下这种方式了，毕竟做/爱什么的，她也想，但是这么多年，她处得彻底。 但圣诞夜她没有人聚会倒很正常，霍医生有什么理由跟她一起过节？ “霍医生，你没有女朋友？” 霍霁川应道：“嗯。” “霍医生……”姜山叹了口气，像是十分不能理解，“你怎么也混得这么惨？” “…………” 霍霁川：“姜山？” “嗯？” “闭嘴。” “哦。” 隔日姜山起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看向忙碌的城市，她整个人心情好到不行。 看来美食的力量是巨大的，她现在更有力气减肥了。 让她高兴的是，她称了体重，虽然昨晚饱食一顿，可她体重并没有胖，在尿完尿之后，甚至比昨天还轻了一两，姜山的心差点飞了起来。 【金刚芭比】群十分热闹。 陈沐：姐妹们，昨晚怎么都没动静？你们都去哪约会呢？ 原本这种节日大家都要一起过的，但是有对象的总要照顾对象的情绪，因为这两年都是各过各的。 蒋茜茜：老娘在酒吧勾搭了一个小鲜肉。 陈沐：上了吗？床技如何？ 蒋茜茜：身材好，床技……一流！ 陈沐：哇！ 林黛西：哇！ 蒋茜茜：啦啦啦啦~~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如狼似虎啊，哎，找个合适的也不容易，总之，姐妹们，这个年纪了，能做就做啊，美不了几年了，再不做胸下垂屁股瘪松松垮垮没眼看！ 姜山瞄了眼自己的胸，还好锻炼之后，她没有下垂的趋势。 陈沐：羡慕你的桃花运，我怎么遇不到那种床技好的小鲜肉呢？ 林黛西：是哦，我们遇到的都是秒射男。 一早上，群里的尺度就大的不像话，姜山边刷牙边看消息。 陈沐：我家大山子呢？大山子你人呢？你昨晚怎么过的？ 姜山：(#^.^#)跟霍医生一起过的。 蒋茜茜：…… 陈沐：…… 林黛西：…… 蒋茜茜：怒摔！这才是真正的狼人啊！ 陈沐：skr狼人！服气！ 林黛西：我就知道大山子是狠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群里纷纷要她八卦，姜山被问得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笑：“就是昨晚我去医院看珊珊，后来霍医生就把我带出去吃饭了。” 蒋茜茜：哦，怎么不带我呢？陈沐：是哦，霍医生怎么不请我吃饭呢？ 林黛西：请霍医生吃饭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他那么闲请你吃饭？ 姜山下意识想辩解，可私心里又不可否认，霍医生对她似乎真的有些特别，当然，她没脸猜霍医生喜欢她，肯定不是喜欢，可霍医生会为她破例，愿意请失落的她吃饭，还讲了几个冷笑话。 他们的关系应该至少比陌生人亲近吧？ 算半个朋友吧？ 能跟霍医生成为朋友，这种认知让姜山更愉悦了。 - 另一边，蒋茜茜扔了电话，卫生间走出来一个男人，光着上身，下面穿一条CK内裤，双腿笔直结实，宽肩窄臀，身材管理得很好，更重要的是，双腿间也很够看，满满一包。 蒋茜茜装作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他走过来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乖，对我昨晚表现还满意吗？” 蒋茜茜气得扔枕头，“满意个屁！技术那么差！老娘忍你很久了。” “哦。”江忍勾了勾唇角，“我对你倒是很满意，你昨晚倒是很热情，嗯，一直勾着我，说起来，咱们分手这么久，你不会连个床伴都没有吧？” 蒋茜茜顿时炸了，踹他一脚，怒道： “老娘现在只喜欢小鲜肉，你这种过了三十的男人，在我这就是滞销品，哪哪都不行，体力更是弱爆了，滚滚滚！” 江忍眼神莫名地盯着她。 或许是因为昨晚太火爆的关系，他身上的冷意比寻常淡了不少。 蒋茜茜被他盯得，恼羞成怒从床上下来。 谁知刚着地，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江忍怀里。 她抬头，看到江忍挑眉：“不满意？真是言不由衷。” “哦，”蒋茜茜倒是很快找回主场，“腿软而已，可不如你那边软，总之吧，这次就算了，马马虎虎，倒是江忍你，怎么一见我就走不动路？坦白讲，你是不是除了我对别的女人硬不起来？” “蒋茜茜！”江忍脸陡然沉了，声音也是一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我也有限度，所以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只当昨晚……”蒋茜茜咬牙，“是一夜情。” 江忍冷笑：“正有此意。” 蒋茜茜冷哼：“那就好，这件事上我们倒是意外的有默契。” 走出酒店，蒋茜茜靠在墙上，忍不住叹气。 是的，她对姐妹们撒谎了，昨晚没有小鲜肉，只有江忍这块老腊肉。 她和江忍这样分分合合很多年了，斗来斗去，谁都不肯服软，最后就成了这样。 昨晚她确实是想去酒吧玩的，去了也跟一个小鲜肉看对眼，对方一直说喜欢姐姐型的，乖巧的很。 正要带他去开房，江忍来了，俩人吵着吵着不知道怎么咬到了一起，然后一路滚到了酒店，后来做得很凶。 现在想起来蒋茜茜还是腿软的厉害，她承认自己忘不了江忍，毕竟别的不说，俩人在床上的契合度堪称完美，就是那种哪怕相互触碰都能高潮的程度。 可偏偏，俩人的性格却水火不容，圈子里谁都知道他们的。 第 27 章 姜山在减掉20多斤以后，对减肥的热情一度高涨,也成功把体重控制住。 她开始有了一种信心,一种披荆斩棘的信心,就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了她，毕竟她连减肥这么难的事都做到了。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希望把体重瘦到140斤以内，到时候配合大量的锻炼，她看起来肯定更之前有天壤之别。 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做个抽脂,这样一来,她一定能达到理想的身材和外貌。 姜山想着减肥的事，不知不觉走进Amore，她的老顾客在等她，想让她给找一款不错的香奈儿包。 香奈儿是二手店的热门包，姜山有个顾客送了品相不错的香包来，姜山一直没拿出来，就是为了留给自己的顾客。 她把那个经典款链条包拿出来。 “你看品相，无可挑剔，根本不像用过的,其实顾客也没用过几次，只不过对方的男朋友送她的包太多了,用不完就送一些出来。”姜山解释掉。 “就是我上个包的卖家？” “对,就是她。” “哇，这种顾客家里肯定有矿吧？”姜山笑了笑,对方的男朋友是个年近五十的外国人，对她很大方，她也经常送包来卖，只不过顾客的隐私她不好透露。 “那我就要这一款。” “好，防尘袋我给您放好，再送您一款包包/皮质护养剂。” “谢谢。”顾客笑道：“我也在你这买了好几个包了，就没优惠吗？” “是有的，”姜山笑起来，“我记得这已经是您买的第四个包了吧？” “对。” “我们这买满5个包，可以送您一张一万减两千的券，到时候可以省两千元。” 顾客经常来买包，似乎也算满意。 临走前，她扫了一眼姜山，笑道：“你瘦了很多，刚才进门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吗？”姜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正在减肥呢。” “加油，你底子很好，网上不是说吗？胖子都是潜力股，说不定你减完以后是个美女呢。” “谢谢。” 姜山觉得人有时候比想象的更简单，就好像她，一度觉得人生灰暗无望，在郭聿背叛她之后，她认定了自己的人生是一条望不到头的黑暗隧道，可如今仅仅是因为减肥成功，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褪去了肥肉之后，她忽然觉得，那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刚才顾客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暖洋洋的，姜山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的冬天，第一次这温暖。 下班时，宋玲新和周琼几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姜山换好衣服出来时就听到周琼说： “那男人是个医生，我打听过，烧伤美容科的，我小姑子想挂他的号做双眼皮，提前好久都没抢到号，听说就是抢到了，很多手术也是实习生在做。” “这样说，对方很有地位了？” “可不是，你看他穿着就知道，家世也是很好的，这种级别的医生，又是主任，那是相亲市场的抢手货，你都不知道这种医生有多赚钱，整容，十万块钱拿去整，人家整容医生都不带兴奋的。” “她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山靠在墙上，等她们走了她才出去。 她知道自己没必要躲，可要去面对又需要一定的底气，她如今的底气和勇气只不过是刚萌芽的小幼苗，呵护着却不肯长大。 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但她并不敢肖想霍医生，霍医生于她而言是橱窗里名贵的定制婚纱，以她的条件是完全穿不起的，或许偶尔会滋生出向往的情绪，但回归现实，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是自己消费得起的。 晚上姜山去医院看望毕珊珊，毕珊珊这几天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阶段，开始慢慢接受现实，配合医生好好治疗，心境也开阔不少，姜山很为她高兴。 临走前，霍医生从走廊经过。 姜山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宋玲新她们说的话。 眼下天鹅肉就在眼前，姜山忽然觉得却步，她嘴角拉扯出弧度，低着头快步从他身边跑过去。 霍霁川：“……” 等姜山跑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被人嫌弃了。 她怎么把他当瘟疫？霍霁川似笑非笑，瞅着她奔跑的背影，笑得耐人寻味。 姜山跑远后才停下来，她一想到刚才的举动，不由更沮丧了。 仅仅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就躲着霍医生，霍医生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还这样…… 可她莫名有种心虚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从哪冒出来。 就好像被人戳中心思一般。 次日，新店长的申请表下来了，姜山知道这只是走个形式，有时候她觉得公司的人真虚伪，表面上说是秉持着自愿自荐的原则，可实际上早就内定好了，再说先前上头都说是凭业绩说话，要说业绩她是当之无愧的销售冠军，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姜山琢磨着上面人的心思，还是把申请表交了上去。 宋玲新拿到申请表，眉头一挑，神情耐人寻味。 “你今年还申请？” 姜山已经申请过几年了，她眉头微蹙，道：“不是说了看业绩的吗？” 宋玲新笑了，好像在笑她单纯，“哦，那你业绩一直第一，怎么到现在都没升店长？” 姜山低着头，还是为自己辩解，“不是说公平竞争吗？” “当然，那是对大部分店员而言，不过姜山，我真的很好奇，”宋玲新似笑非笑，说话很不客气，“你真的没点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进Amore的。” “什么意思？” “Amore招聘店员时对外表有相当的要求，不仅要求业务熟练，还要求自身的品味和良好的外形管理，奢侈品是美丽的东西，你能想象接触这些奢侈品的店员是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别怪我说的难听，人要学会掂量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取。”宋玲新语气嘲讽，几句话让姜山又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忍受别人对她外形的攻击。 “可我至少还是销售冠军，不是吗？”姜山咬牙，有种负气的倔强，她扯着嘴角，“店长，你就是再看不惯我也只能忍着，毕竟要不是有我业绩撑着，你也拿不到最佳店长的称号，我又胖又丑都能卖出东西，反观你们，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不去看宋玲新盛怒的脸。 姜山忍了很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也知道以她的条件是承担不起这后果的，她钱都被郭聿骗去了，如今官司还没开始打，她升职的事被卡在宋玲新手里，她这个年纪，又丑又胖，未婚未孕，想重新找工作谈何容易？可她还是说了。 姜山把这事发到群里，蒋茜茜立刻说：“大不了去我那上班。” 姜山颓废道：“我喜欢奢侈品管理，也喜欢跟奢侈品打交道。” “现在很多人做直播，你这么专业，完全可以试一试啊。” 陈沐：“我也觉得学奢侈品管理未必就要待在这里，你领导明摆着是不会让你往上升的，你再等五年十年还是这样。” 林黛西：“有时候职场的人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事实上，很多事是没有缘由的，不让你升职还需要理由？或许有吧，但是有没有对你来说都没区别。” 姜山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所以，这世界上是真的没有公平了？” 难道她辛辛苦苦为这个公司工作，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次日一早，等姜山赶到Amore时，公司的老总唐冕正站在Amore门口，宋玲新慌忙跑进店里。 “唐总，您怎么来了？” “我路过，听说今天要宣布新店长的人选，我顺便来恭喜新店店长。” 宋玲新堆着笑，“这么小的事，何必您亲自跑一趟？” 说话间，林总从后面跑了过来，他满头是汗，挤进人群里点头哈腰道：“唐总。” 唐冕应了声，视线和姜山对了个正着。 姜山装作不认识地低下头。 宋玲新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新店长的人选。 “恭喜周琼！下个月新店开业，周琼将会去新店带领其他员工厮杀，在此之前，周琼还要在我们店做一段时间，让我们恭喜她！” 姜山待在原地，哪怕对此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周琼。 怎么会是她呢？周琼的业绩并不突出，以前竞选店长时，也毫无竞争力，说不好听的，这店里谁都有可能，却只有她没有被姜山列为竞争对象。 一个总是调班翘班，背地里搞小动作拿油水，上班热情不高的员工，竟然压过她成了店长。 这世界上太荒谬了。 掌声传来，姜山恍惚感觉到一个人的注视，她抬起头，听到唐冕说：“姜山，你跟我来一趟。” 姜山咬着牙，跟唐冕进了办公室后，唐冕抽了张纸巾给她。 姜山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脸颊冰凉。 “对这个结果不满？” “是啊。”姜山实话实说。 唐冕听笑了，“你倒是诚实，不过，这次的店长本该是轮到你的。” 姜山擦眼泪，嘟囔道：“早该轮到我了好吗？我哪里不如那些人？我承认我可能自身的性格不够强势，人也懦弱，长相身材都不行，可我卖东西我是认真的，我在奢侈品鉴定这一行，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这是姜山真正不满意的地方，如果说谈恋爱，付出不等于收获，那么在这种靠实力吃饭的行业里，能力本就是最重要的，奢侈品鉴定最重要的是眼里，周琼这种经常收假包，次次都要她擦屁股的人，竟然当了店长？ 唐冕笑容温和，他转身给姜山倒了杯水，笑道：“你怎么还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在你的上司面前，应该收敛情绪，把真实想法告诉公司上级，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是，我愚蠢，可我不高兴又何必假装高兴呢？” “你升职的事是我拦下的。” 姜山明显讶异，她看向唐冕，急道：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是你把我升职的事拦下？我……我哪里不好？当初不是你说我有天赋，把我领进行的？” 唐冕是姜山的学长，当初唐冕创立了鉴定培训公司，把姜山拉了过来。 他很快发现姜山在鉴定方面的天赋，并强烈建议姜山转到这一行来。 那时候国内的奢侈品鉴定才刚起步，这行业并不被世人看好，江丽琴也不同意她从国际贸易转行来干这个，可在唐冕的带领下，姜山越来越迷恋这些与美有关的物品。 唐冕家里是做皮具起家的，皮货的制作过程很吸引人，那些皮具在工匠的手里翻出不同花样，成为钱包、背包、工艺摆件……姜山从认识皮质开始，慢慢进入这行。 皮质的每一道纹理散发出的气味都吸引了姜山。 姜山很迷恋这种美得深沉的东西。 后来接触了其他奢侈品，她的视野打开，渐渐从奢侈品里悟出了许多东西来。 那些奢侈品表面上看是名包名表名牌，可深入奢侈品背后，却发现，那些东西只是表面，人们购买的是奢侈品带来的那些东西。 而奢侈品，从一件普通物品，被赋予极高的价格价值，为世人认可，这背后的故事更耐人寻味。 后来姜山明白，她喜欢的不仅仅是这些美丽的事物，还有与这行业有关的一切，透过一件件奢侈品窥测这世间或大或小的道理，姜山的至高理想就是有一天，她能随性生活，把自己打磨成一件奢侈品。 后来她证明了唐冕的眼光没有错，她一个月销售额至少百万，旺季没有上限，不说别的，她一年给公司贡献了多少销售额，结果她厮杀到最后，最初领她入行的唐冕竟然阻止她升职。 “学长，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姜山眼又红了。 唐冕叹了口气，“你怎么还跟大学刚毕业那会一样？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哭起来了。” 姜山止住眼泪看向他。 “你不也一样吗？你也没变。” 唐冕被她说笑了，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看来我这公司老总在你心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姜山还在生气，低着头不说话。 唐冕又笑：“你倒是说说，这些年，我哪里没变？” 姜山沉默片刻，抬起头与唐冕四目相对。 这些年她老了丑了胖了，可唐冕却一点变化也没有，不，其实还是有的，虽然长相没变，可穿的西装档次越来越高，袖扣手表的价格愈发昂贵，手工皮鞋不染尘灰，衣着精致得很有霸道总裁的范儿。 早些年在学校时，唐冕就是女生议论的对象，过了这么些年，他的长相没怎么变，可身材结实有型了，更重要的是，钱包鼓了，如今Amore在国内分店众多，每个月的销售额多的惊人，听说唐冕正策划着上市，跟唐冕比起来，她是彻头彻尾的loser，人家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可她的目标仅仅是当一个店长，就这样，还实现不了。 “你还是这么气人。” 唐冕呵呵大笑，把姜山笑得又气又恼。 说话间，外面忽然闹了起来，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个顾客在骂着什么，姜山打开门走出去。 一个35岁左右的女人把包往柜台上一扔，嚷嚷道：“你们Amore想不认账？我明明是在你们这买的东西，你们倒好，竟然说出店就不赔偿了？你们店卖假货还想耍赖不成？” 那铂金包姜山看着有些眼熟。 她忍不住道：“店长，这不是……” “你闭嘴！”宋玲新很硬气，“你随便拿一个包就想退给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这包是不是我们店里的？再说了，你这已经过了退货日期，你就是去淘宝买东西也不能这样啊。” “什么意思？你们打算学奔驰是吧？我才用了几天，你们就不认账？这么多钱买的包，竟然是假的，小心我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 “客人，说话要讲证据的。”宋玲新道。 客人比她还硬气，“行，不承认我直接报警，我就不信了，你们Amore是开黑店的？卖假货还不承认！” 林总见状赶紧给拦下，他怒道： “我们店的包都是有鉴定证书的，谁手里走的包就有谁盖的章，宋店长，你看看这包是谁卖出去的。” 宋玲新低着头，眼神躲闪，却还是把鉴定卡拿出来。 姜山低头，就见上面盖着一个红章，还有她的签名。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收这个包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可能盖章签名的，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姜山，不是我说你，出事你就想不认账了？我们店的规矩是什么？谁过手的货物出问题谁来承担，既然是你经手的东西出问题了，那你赶紧拿钱来赔偿。”林总很强势。 “店长，你当时看到的啊。”姜山急坏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明明她没有收这个包，而她的印章也在柜子里锁着，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姜山，你就承认得了，后面你有什么委屈的话，我们再慢慢说，”宋玲新低声说，“再说了，这事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先认下来再说吧。” 姜山并不傻，这事她不能认，一旦认下来她的口碑就完了，到时候谁还会听她解释？再说这个包本来就不是她收的，她凭什么要认呢？ 半小时后，姜山又一次来到了警察局。 她给霍霁川的律师又打了电话，对方很快赶来，听完她的话后开始跟两边交涉。 “姜山，你没认是对的，这种事一旦认下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律师沉吟道：“你想想，你的章平时都放在哪里，有没有人能接触到你的章？” 姜山摇头，她的抽屉一直是上锁的，谁知会出这样的事。 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任何锁是万无一失的，哪怕是保险柜，只要想开还是能开。 问题是，姜山没有证据，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而一旦没有证据，她必须要承担法律责任，先不说那包昂贵，但说卖假包本身就够让人诟病了。 人散了之后，姜山被叫进了一间办公室，唐冕也来了。 “学长，你不会也认为是我收的包吧？那包当初收的时候我就说了，那包有问题，可店长还是要收，真的跟我无关。” 唐冕给她递了杯水，“姜山，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别说那包贵死人了，把我卖了我都赔不起，就说这事情本身吧？我入职以来，从没失手的时候，说我收了假包，这是对我的侮辱。” 对方的警员噗嗤一笑：“唐冕，你这学妹还挺有意思，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些。” 唐冕也难得大笑，“她啊，上学时就这样，别看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可你要是惹着她，她会把你抓的很难看。” 姜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学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Amore卖假包这么大的事，你不怕这事会对公司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警员：“看看你这员工，比你这领导还关心。” 唐冕笑起来，把一叠资料递给姜山，姜山接过一看，越看越惊讶，她快速翻动纸张，看到最后时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纸是鉴定报告，盖的都是她的章，可问题是这些包她见都没见过，根本不可能出鉴定报告。 姜山所说的鉴定报告并非是专业协会出来的，可盖了Amore的公章，加上鉴定师的章和签名，在业界是有可信度的，现在很多人在网上代购，代购的东西又不敢肯定，便会从网上找鉴定师鉴定，价格不低，并不需要专业的证书，这些代购的东西如果能有专业人员的鉴定，无疑增加了可信度。 “我没……” “我知道。”唐冕沉吟道：“我直入主题，三个月前，我发现我们公司一批从海外进口的货物出了问题，里面有一批假包，当时我偷偷报警，才知道，原来近期有一个造假团伙，仿造名牌包以假乱真，Amore出了这样的事，是我管理失责，这次的假包事件只是个提醒，Amore的内部确实出了问题。” 姜山没想到这事牵扯的那么大，她略显惊讶，“难道不知道是谁吗？” “目前只有你排除了嫌疑。”唐冕实话实说。 “所以呢？” “所以我拦下你升职的事，把你留在门店里，希望你不要打草惊蛇，能好好观察，替我把内鬼揪出来。” 姜山一副“我难不成还要感谢你”的表情，唐冕咳了咳，自知理亏。 警员补充道：“这伙团伙在广城作案，没有固定的作案地点，团伙所有人吃住都在一辆面包车里，同时在车里生产制作假货，他们隔一段时间会弃车逃跑，警惕性强，再加上他们卖货从不卖给生人，反侦查意识也强，我们和广城警方合作查了很久，却毫无头绪，只得从Amore里开展调查。”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放心，我们会教你，也不用怕，毕竟你只需要做你熟悉的工作就行。”警员安抚道。 姜山没想到一次普通的假包事件，闹到最后她竟然搞成了卧底。 不过唐冕给她的承诺很让她心动，唐冕说这件事后不仅升她做店长，也会给她更多选择，比如说开拓海外市场。 姜山出了警察局便演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她原想走路回家就当锻炼了，等她反应过来，她竟然走到了霍医生家小区门口。 姜山一顿，浑身都不自然起来，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明明回家的路并不路过这。 当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霍医生从小区里走出来，姜山一顿，浑身烫起来，整个人不知该往哪走，下意识转身逃跑。 霍霁川手插在口袋里，一转身就看到她局促无措的样子。 他挑眉，声音沉沉：“姜山？” “霍……霍医生。” “我是瘟疫还是猛兽？” “当然不是，”姜山暗暗责怪自己反应过度，不过是被同事说了几句，她怎么就敏感起来？她又不是对霍医生过敏，“霍医生，您怎么能是瘟疫猛兽呢？您明明是天上的皎月，地上的……” “地上的什么？”霍霁川目光沉沉，仿佛她不给个满意的说法，他绝不放过她。 姜山为难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词，忽然灵光一闪道： “您就是男人中的爱马仕，不是普通人能染指的。” 说完，又叹息一声，她说的这是什么鬼。 霍霁川倒像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他似笑非笑：“是吗？听说女人都想拥有一支爱马仕？” “哦，是啊。” 第 28 章 姜山猛地回过神，在霍医生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揶揄。 姜山一赧,道：“霍医生,你怎么还没回家？” “值班。” “哦,那……再见？”顿了顿，她看到霍医生的衣服上不知在哪粘了挂吊水的医用胶带。 她一怔,下意识踮起脚尖，把他背上的胶带捏下来。 霍霁川挑眉，目光沉沉。 姜山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谢谢。” “不用。”说完，姜山头也不回地跑了。 当晚,姜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一个怪兽追，她一直狂奔逃跑，跑到一半，穿着白大褂的霍医生站在她面前，他带她找到出口，就在俩人逃出来时，霍医生渐渐逼近她，把她拉到怀里，强吻了她。 姜山和郭聿都没有认真接过吻,可这个吻却格外的霸道深入，把姜山吻得浑身火辣,躁动不安,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直跳，到最后,霍霁川竟然还不放过她，竟然问：“听说女人都想拥有一支爱马仕，你也想？” 姜山点头，下一秒，霍霁川竟然笑了，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 姜山被吓醒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还跳动得厉害，被吻的燥热感仿佛真的一般，她忍不住抚摸自己的嘴唇，那里滚烫柔软，就好像真的有人亲吻过。 姜山整个人都不好了，羞愧、自责、内疚……她竟然YY霍医生，梦里的霍医生还强吻她。 姜山啊姜山！她反复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姜山喃喃自语。 姜山次日去Amore时，店员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低着头想到唐冕说的话，只能不动声色。 程艾走过来，小声道：“昨天的事怎么解决了？” 姜山摇头，沉着脸看起来并不开心。 “你也别丧气，只要没把你辞退，证明还是有希望的，再说，谁都知道那章不是你盖的。” “知道又有什么用？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姜山叹了口气，故意把这话说给别人听。 宋玲新和周琼几人的神色都不自然，尤其是宋玲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去了屋里继续追韩剧了。 Amore去年刚装修过，如今的门店璀璨奢华，店面有两百多平，楼上还有部分门面放包做仓库。 这样一间奢侈品店，所有的存货价值不菲，光是这店里的手表加起来，就价值几百万，更别提包和其他饰品了。 可以说，Amore的存货比金店还要贵重，可二手店的货物又不似金店那般透明。 因为有买入卖出，整个店的货品又杂，当初唐冕创立Amore时并没有预想到市场会变化如此快。 更没想到，他原先的管理模式已经不适应如今的Amore了。 总之，这家店看似风光太平，背地里却远不是这般干净。 周琼当了新店长，总算扬眉吐气了，她路过姜山身边总要哼一声，就怕姜山不知道她升职了。 姜山被她踩在脚底下很不舒服。 这一天过得都很压抑，晚上她早早结束拎起包打算去健身房。 路过隔间，准备把店里的垃圾扔了，却听到那扇关闭的小门后，有暧昧的喘息声。 姜山不是小孩子，当下明白那里面是一对男女在偷晴。 她臊得厉害。 转身要走，却忽而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死鬼……轻点弄，别弄出印子来，我回家没法交代。” 是周琼！ “谁让你老公没用？你敢说我弄得你不舒服？把腿抬高点，真怕的话，大不了你离婚跟我。” 姜山僵硬许久，这竟然是林总……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周琼低声道。 周琼和林总都有家室，没想到这俩人竟然搞在了一起。 姜山叹了口气，在【金刚芭比】群里发了消息。 姜山：姐妹们，我撞见我们公司总经理跟我同事偷晴。 蒋茜茜：是唐冕？ 陈沐：唐冕不至于那么没品吧？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姜山：不是唐冕，是林总。 蒋茜茜：你同事是那个周琼？ 姜山：你怎么知道？ 陈沐：猜的呗，你同事就那几个人，周琼怎么说呢，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对你们林总来说，这种骚气满满的女人够味啊。 蒋茜茜：你想想，周琼这种业务能力差，经常出错的人，为什么还能留在你们门店？ 姜山一直也觉得奇怪，只是不愿意恶意揣测别人，这次撞到了，心里不免复杂。 女人在职场上本就不容易，可再不容易她也没想过竟然有人愿意走捷径。 姜山心里微乱，去健身房做了几组有氧，或许是因为她基数大，减肥的效果特别明显，安迪开始信心爆棚，最近经常指导她，似乎是想把姜山打造成自己的活招牌了。 姜山的健身步骤也做了微调。 现在她加了几组拉背的动作，又增加了平板撑之类锻炼核心肌群的动作，安迪还慢慢给她加了快走，配合着游泳锻炼，加上姜山每周两次的舞蹈，运动量愈发大了。 大量的运动有一些后遗症，最明显的就是身体经常会觉得劳累困倦，需要补充大量的蛋白，除此外，姜山必须每日早早入睡，让身体快速恢复。 安迪说，睡眠极其重要，尤其对于健身减肥的人来说，只有睡觉好了，肌肉才能得到充分的放松，身体的疲累也才会减少。 这段时间姜山开始跟健身房的肚皮舞和拉丁舞老师上课，加入了有氧后，她出汗变多，好比今天，跳了一场肚皮舞，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近日的郁闷总算一扫而空。 次日一早，姜山觉得腿酸，她给安迪发了信息。 安迪：“你昨天没放松好，我教你的放松动作必须认真完成，如果实在疼，就休息两天。” 姜山刚回完信息，忽而门被推开，江丽琴急道：“不好了，珊珊出事了。” 姜山一愣，站起来，“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出问题了？” “那倒不是，是她那个男朋友家在网上找了黑子泼脏水，把一切都推到珊珊头上，还说珊珊在外面勾搭人，玩弄感情，她男朋友才会报复她。” 姜山打开微博，果然，被泼硫酸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了。 这个新闻是毕珊珊刚被泼硫酸时就有的，只是那时候只上了社会新闻，在微博上闹得并不大。 可就在昨天，一个自称是男生朋友的知情人爆料： “别以为这个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她就是个拜金女，我朋友送了她很多奢侈品，各种牌子都有，花了不少钱，可这个女人脚踏两只船，在外面还有男人，被我朋友发现了，我朋友一时激动才会想不开，他也是太爱她了，我朋友一辈子也被她毁了行吗？要不是这个女人不是东西，我朋友也不会想不开，现在他父母都要疯了，儿子关在大牢里出不来，女方的家里还想要讹一笔巨款，说没有五千万，别想私了，这种人家简直就是垃圾！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姜山看到这条消息，被气得手抖。 微博上本就有很多键盘侠，有些人看到这消息后果然开始黑毕珊珊。 ―我就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被泼硫酸活该，谁叫你收人家礼物？谁叫你不听话？ ―这种女人就应该治治她，让这些拜金女知道，我们男人不是你们想玩就玩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好就泼硫酸了呢，原来这女的自己就有问题。 ―两边都有责任，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拜金女，被泼硫酸活该！ ―五千万？真是卖女儿，想要钱怎么不自己出去卖？难怪不肯私了，原来是想要笔巨款啊。 ―终于找到发家致富的技巧了，狮子大张嘴一要就是五千万？天哪！这家人好可怕！ 当然，也有一些女生维护毕珊珊。 ―不管她是什么样，这不是你泼硫酸的理由，现在忽然风向变了，是不是这男方家请了水军？ ―黑子不管怎么喷也改变不了你们家主子犯罪的事实。 ―请坐牢好伐？女方要是有骨气就别私了。 ―这种渣男原地爆炸，垃圾！人家女的现在还在医院里，男方家就迫不及待跳出来。 ―女的还没说什么，男方家的嘴脸太难看。 ―五千万的事根本没有证据，别被水军带了风向。 ―有钱真好，有钱就可以控评了。 然而黑子很有组织地在各大评论下都留言控评，把毕珊珊骂的狗血淋头，把她说成一个脚踏几只船又贱又荡的女人，把所有罪过推到受害者身上。 这件事本身就很吸睛，被泼硫酸的事总能吸引人们的目光。 加上五千万实在是太惹眼，这消息热度不下，占了3条热搜，还窜到了热搜第一。 同一时间，还上了搜索引擎的热搜。 姜山看得一肚子火，“他们家也太无耻了！” “可不是吗？你二姨刚才打电话来哭，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家！” 姜山打电话跟律师沟通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现在审案会受到网络舆论的影响，如果网络舆论一边倒，闹大了，法官也会酌情参考。 这男方家估计是看毕家不同意私了，也不同意拿钱了事，一定要告，就想到用这一招。 开始卖惨找水军黑毕珊珊。 “太无耻了！果然什么样的父母就养出什么样的儿子！自己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到现在一句道歉的话没有，从来没有去医院看过珊珊，现在好了，还把错都推到珊珊身上，到最后他们的儿子倒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姜山气得要命，江丽琴也满脸愁容，“你二姨家已经拿不出钱来了，我给他们拿了十万，但咱家也没什么钱，你二姨正在筹备着卖首饰。” “那要是钱拿不回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行就卖房子呗，你二姨夫也是同意卖房子的。”江丽琴感慨道，“姜山啊，幸好你跟霍医生认识，霍医生已经给珊珊通融了好几天了，一直拖着欠款让我们去筹钱。” 姜山想到那个火辣的梦，有些不自然。 “可能他有医德吧？” “是啊，最近他可忙了，每周都有很多人挂他的号，听说他的整容门诊号在黄牛市场上叫价好几千呢。”江丽琴叹气。 姜山去了趟医院，江海燕和外婆几人都在，她们都哭哭啼啼的。 病床是空的，姜山皱眉，“怎么了？珊珊呢” “珊珊跑出去了，你姨夫已经在追了，姜山啊，你说我们家怎么遇到这种事？怎么会那么倒霉，那男的真不是东西！竟然说我们要他五千万，我呸！珊珊住院到现在，他们来都没来过。” 姜山跟着跑出去，一路追到了天台上，这医院的天台上挂了刚洗好的床单，穿着绿色病号服的毕珊珊正站在楼边的一块石头上。 她一直在哭，从姜山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被融掉眼皮的那只眼睛，粘粘在一起，只隐约见到毕珊珊的黑眼球，已经结疤的脸在手术后开始增生，奇怪的瘢痕让她白皙的脸看起来异常可怖。 可是透过这些伤痕，姜山看到的是一双无助的眼睛，那双眼里含着泪，正希望有人去拉她一把。 “珊珊？” “姐。”毕珊珊哭起来，“我想跳下去的，但是我不敢，我还想活着，不想死。” 姜山敛住泪，责怪道：“你要是死了，你爸你妈怎么办？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办？再说了，人家对你泼硫酸你就去自杀，那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死无对证，他可能很快就被放出来，可能会泼更多的脏水，死是最懦弱的行为，你得活着，才能去讨个说法。” 毕珊珊哭着点头，只是哭一句话不说。 “我的眼睛好难受，鼻孔也不舒服，姐，网上说我活该，他们叫我去死，我只是看了那些话有点难受。” “他们的话你何必在乎呢？如果别人叫你去死你就去死的话，那我，早在上学时就去死了。” 毕珊珊惊讶地抬头，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来。 “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这辈子是真的毁了……” 好不容易构建的自信心，在这场网络暴力后又一次坍塌了。 姜山忍不住叹气，把坐在地上哭的毕珊珊搂到怀里来，她温柔地拍着毕珊珊的后背，道： “珊珊，都会过去的，哪怕不能活得像以前那么风光，但做个普通人活着绝对是可以做到的，以后做个普通的工作，组建个家庭生个宝宝，春天时看花，冬天时看雪，这些只有活着才能做到啊。” 毕珊珊低着头不停抽泣。 江海燕她们找来了，外婆哭着道：“珊珊啊，你想让你妈活不下去吗？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江海燕也一直哭。 没多久，霍医生和江小海几个医生都跑过来。 江小海吁了口气，“还好拉住了，可把我们吓了个半死。” 霍医生沉声道：“刚才有个媒体来采访，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整件事阐述清楚。” 江小海把毕珊珊拉起来，边走边说：“你也太软弱了点，要我说那种垃圾男人，你就应该去曝光他的罪行，就你现在这样，谁看了不同情你？” 毕珊珊一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要接受采访，晚上，他们接受了晚间新闻的采访，霍霁川作为主治医师也出面解释了伤痕情况，并且证明毕珊珊的医药费拖延过几次，都是他们去家里凑了很久才拿出来的，男方家里人根本没有来过。 也就是说，五千万简直是无稽之谈。 很快，姜山就看到电视上毕珊珊的采访，她的脸就是最好的说明，她说了一些交往的细节，说这个男人每次喝完酒回来都打人，她虽然接受了礼物，可她准备都还回去的，分手前已经把所有礼物放在了男人的房子里，全部还清了。 这个采访爆出来后，大部分旁观网友都在谴责那个男人。 再加上毕珊珊以前的照片爆出来，对比之下，现在的长相实在让人痛心。 网友都对她表示同情，也谴责男方捏造事实，买水军的行为。 毕珊珊想跳楼的事曝光后，网友对男方一家的行为极度痛恨，还把男家的资料搜索出来。 又搜到这个男人以前读书时就是校霸，经常霸凌男朋友，还对女同学烫烟头，对了，这个男人还有吸毒史。 这些□□曝光后，男方家里估计忙着擦屁股了，也没心思来骚扰毕珊珊了。 【金刚芭比】群忽然有了消息。 陈沐：大山子，周末同学聚会你收到消息了吗？ 姜山一怔，紧紧捏着手机，“同学聚会？” “是啊，你没收到消息？” 姜山打开群聊，才发现群主@了每个人，只是姜山很久不用QQ了，一直没看见。 陈沐：你去不去？ 姜山：不想去。 陈沐：怕什么？不去才是怂，你又没霸凌过别人，你怕谁？ 姜山：那……看情况吧，反正我不太想面对他们。 提起这帮同学，姜山可说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想着同学聚会的事，不知不觉又走路到了健身房，姜山给蒋茜茜打了个电话。 那边电话不知怎的接通了。 无人说话，姜山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怎么，没有我，其他男人满足不了你？” 蒋茜茜：“滚开！你又满足不了我，别说的跟真的似的，老娘后宫很多男人好吗？” “还嘴硬。” “喂，你行不行……嗯……” 姜山啪的挂了电话，围观好友的房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江忍，所以他们兜兜转转还是没有完全分开。 姜山忍不住笑了，这俩人脾气都冲，每次谁也不让谁，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天生一对。 蒋茜茜还曾说，只有江忍能让她高潮，听刚才的声音，要是没感情能有这么火爆？ 果然，当局者迷。 姜山紧了紧衣服，这座城市入冬后就没有多少绿色了，路边的树光秃秃的，看起来略显荒凉，姜山走了几步，收到消息，店里刚来了一批藏品乐高，还有几个别的牌子的积木，有一些限量款的东西，姜山赶紧把图片发到霍霁川的微信上。 姜山：(#^.^#)霍医生，新来的，你有喜欢的话，我给你留着。 这是姜山第一次主动发信息给他，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等她走到医院时，接到了霍医生的电话。 姜山紧张地接起，“喂。” “姜山，你在哪？” “我在医院啊。”她一转头，看到了霍霁川，霍霁川理着白大褂，略显急促，“姜山，你现在有没有空？” “我有，怎么了？” “我家里漏水了，一直没空去修，物业给我打电话来，叫我回去一趟，但现在有个病人从国外转院过来，我想你帮我回去看一下。” 姜山连忙点头，“好的。” 霍霁川把密码写给她，“麻烦。” “没事没事，霍医生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又没什么可帮你的，不过你为什么不叫其他人去？”姜山和霍医生四目相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问这么多余的问题。 霍霁川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去过我家的人里，只有你有空。” 姜山心跳更快了，她竟然那么荣幸？霍医生家里竟然没几个人去过？ “霍医生，你放心，我保证完全任务。” “……” 姜山经常处理类似的情况，她家里是老小区，经常有积水，不过她没想到情况比她想的严重，霍医生家里积了不少水，姜山给物业打了电话，让那边请人来维修，自己趁机开始打扫，先把水扫干，再用拖把拖，最后上麻布。 等姜山处理好，已经十一点多了，霍医生还是没回来，她累得够呛，又懒得去找饭吃，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晚上将近十二点，霍霁川做完手术回家，小区保安已经告诉过他家里的惨状。 他进了手术室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姜山保洁的联系方式。 他有洁癖，很少让别人进他家里，保洁也很少用。 进了门，消毒水的味道飘来，霍霁川抬眸，就见姜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第 29 章 屋里没有开地暖，寒气扑来,冷意入骨。 顶层就是这样,冬冷夏热,唯一的优点就是安静，当初霍霁川也是看这里安静没人打扰,才会把这房子买下来。 他打开中央空调，又去屋里给姜山拿了条薄被。 蜷缩在沙发上的姜山压得沙发凹进去，与这屋里简约的线条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就好似,不和谐本身就是一种和谐。 霍霁川端了杯热茶站在餐桌旁，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后他喝了口茶环视四周。 她似乎很会打扫，这房子被他打扫得十分干净，每一道线条都显现出来，该收拾的东西都被她收拾好，留下空间留白，使得屋里空旷的很有质感。 找姜山时，他是犹豫的,毕竟他和姜山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进入对方家的地步。 可他父母年纪大了，身边的朋友都不在这个区,要找到一个人过来不是个容易的事。 而姜山,虽然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却至少来过他家,他不讨厌她的进入，这对有洁癖的他来说实属难得了。 事实上，他不仅有洁癖，还有严重的强迫症，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样的症状似乎只有好处。 但是在人际交往，甚至是两性关系中，这种症状便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他的症状很严重，严重到难以忍受另一个人跟他生活在同样一个空间中。 如果今早他的牙刷摆放朝南，对方朝北，对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想要同样步调的伴侣实在太难，是以他这几年单身着却从未想过再找对象。 一阵叹气声传来，姜山眨眨眼，很快坐起来，看到一身黑色毛衣的霍霁川时，她吓了一跳，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霍医生家里。 “霍医生？” “醒了？” 姜山今天把水弄干，废了不少功夫，她原以为霍医生家跟她家差不多大，打扫起来才发现，霍霁川家里大的难以形容。 这种超大平层有两百平方，对方好像还把对方的房子买下来了。 不过出于隐私，姜山没进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今天辛苦了。”霍霁川沉声道。 “没什么，霍医生，辛苦的是你，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吗？” 霍霁川勾了勾唇，眼神柔和些许，“嗯。” “有加班费吗？” “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姜山忍不住感慨，“那真是太辛苦了，我看社会新闻经常有伤害医生的事，医生这么累，早出晚归，还经常熬夜值班，就这样那些人还不满意。” 霍霁川并不是个需要别人理解的人。 事实上，同理心这种东西哪怕人人都有，也是少到可怜的，更吝啬于用于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人总说能理解其他人的痛苦，事实上，真要换外思考实在不容易。 或许是因为姜山说话的语气很软，总之她这话让他心里莫名舒服。 “霍医生，隔壁是什么？我能进去看看吗？” 霍霁川走在前面，把门打开，姜山透过门框，看到了一座微型城市。 Amore里一直卖乐高，姜山也见过不少乐高迷，可她真没见过霍霁川这种，用乐高搭建地上、太空城市，把家里变成一座乐高博物馆的。 太壮观了，壮观到瞠目结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物和建筑，连接成一整座城市，而那些小人就是这座城市里的你我。 如此一来，这些冰冷的积木模块，瞬间有了情感意义，姜山可以想象，霍霁川在搭建这些模块时在想什么。 “霍医生，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孤独？” 霍霁川微怔，视线里有明显的讶异，他目光沉沉注视着她。 “为什么这样问？” “我就是觉得，乐高是很多男孩的梦想，而愿意把大把时间花在乐高上的人，大部分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看你的乐高很多都是20多年前的藏品，那应该是你小时候的吧？你小时候就搭这种上千块的乐高，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你很孤独。” 姜山说话的语气很轻，她怕自己的揣测会引起霍霁川的反感。 然而他只是喝了口热茶，声音低缓：“嗯，我小时候有自闭倾向，后来好了。” 姜山的心莫名疼了一下。 她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小男孩坐在家中的角落里，搭建着一两千块的乐高模型，把喜怒哀乐都搭建在里面。 所以，乐高是霍霁川的梦想吧？ 霍医生他建造的这座城市，是他构想中的城市，医院医生和护士对病人笑脸相迎，街上秩序井然，空中飞船穿梭，梦想和现实都在这里面。 天已经晚了，霍霁川邀请她留在家里住宿，姜山也没矫情，她打扫卫生打扫得很累，毕竟是胖子又在减肥，这时间她已经连站立的立起都没有了。 姜山洗好澡出来时，饿得直不起腰，霍霁川给她泡了一杯麦片。 “我……我不吃，我要减肥。”姜山弱弱地说。 “新陈代谢率高的人，就算睡觉都在减肥，反之，就算体重一直掉，也未必意味着减的是脂肪。” 不得不说，他劝说人是一流的，就好像上次他说人心情不好时，需要吃美食补充多巴胺，说的姜山立刻就没了自制力。 “吃吧，我用的是脱脂牛奶，没多少热量。” 姜山正饿得肚子咕咕叫，想了想，还是把那杯麦片给吃了。 吃完甜食，她整个人格外舒服，就好像人生又有了希望一样。 “霍医生，你家的麦片都跟别人家不一样，让人充满能量。” 霍霁川瞥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是吗？是麦片不一样，还是我泡的麦片不一样？” 霍霁川眉目深沉，眼里似有星光坠落，就这样盯着姜山时，好像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课题来研究她，让姜山无处可躲。 她莫名心跳加快，只得低着头躲避这种怪异感。 晚上睡觉时，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隔壁就住着霍医生，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 她竟然跟霍医生睡一套房子。 【金刚芭比】 姜山：猜猜我在哪？ 陈沐：霍医生家。 姜山惊得坐起来：你怎么知道？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蒋茜茜：…… 林黛西：什么情况？老实交代，你把霍医生怎么了？ 蒋茜茜：什么体位？姐妹我郑重告诉你，以你的体重，最好不要女上，否则会把霍医生压残的。 姜山脸一红：胡说什么。 蒋茜茜：你心里有数就行，话说，霍医生身材好吗？床上能不能挺过20分钟？ 霍医生身材好，定期锻炼，自制力强的惊人，除此外还不吃垃圾食品。 这样的人身体素质肯定很好，在床上也不可能差的。 呸呸呸！她怎么被蒋茜茜带歪了？ 姜山：今天霍医生家里漏水了，我帮他看一下房子，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又上早班，住在这里方便些。 陈沐：所以，不是住一间房？ 姜山：霍医生家里这么多房子，怎么可能住一间。 蒋茜茜：失望。 陈沐：失望+1 林黛西：失望+2 姜山哭笑不得：你们太瞧得起我了，我跟霍医生怎么可能，你能想象我这种体重的人站在霍医生身边是什么感觉？ 蒋茜茜：霍医生都没说什么。 陈沐：就是啊，霍医生口味特殊，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林黛西：其他小花太没特点，你是重口味，霍医生一看就是口味重的那种。 姜山扔了手机，脸烫的厉害，虽然知道不可能，可是被姐妹们这么一说，她莫名心虚。 陈沐：同学聚会别忘了。 想到同学聚会，姜山又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这晚她翻来覆去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她的高中生活。 她像个笨拙又肥胖的丑小鸭，迫不及待地希望同学们都能喜欢自己，却莫名把自己变成了小丑。 而那些同学以捉弄她为乐，姜山永远记得邹潇潇说的话： “你长得实在太恶心了，怎么不去死？” 怎么不去死？那时候的姜山压抑得真想去死。 次日一早，姜山起床时霍医生已经出门跑步了、 姜山把早餐做好给他留了便条，便早早去上班了。 霍霁川回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 推开门，姜山住的那屋被子已经铺的很整齐，屋里打扫得非常整洁，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根本不像是睡过人的。 白色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盘早餐，是根据他的口味做的，西蓝花的软硬度适中，口感很不错。 霍霁川拿起一旁的便条，出乎意料的是，姜山的字不似一般女生的娟秀整齐。 她的字，字字有力，姿态横生，开合有致，倒是普通人里难得一见的好字。 霍霁川原想把字条扔掉，想了片刻，鬼使神差把这张字条粘在冰箱门上。 下班后，姜山在休息时补了个妆，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她对化妆颇有心得，只是因为胖的关系，一直不敢画的过火，怕被人骂“胖子还作妖”，多以淡妆示人。 姜山特地好好打了个底，选用抬肤色的橘红色唇膏，再扫上淡淡的腮红和高光。 从镜子中看，这无疑是个胖女人，但比起一个多月前的她，已经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脱去快30斤肉以后，姜山的水肿情况缓解了很多。 她的下颌线清晰了很多，眼睛也没那么肿了，黑眼球显现出来，眼皮也薄了不少。 可是有什么用？ 她还是死胖子，还是那个面对众人攻击时，紧张地浑身发抖，说不出话的死胖子。 姜山到了国泰酒店门口跟陈沐汇合，陈沐的长相是冷美人那一挂的，精明干练，打扮起来可妖可A，加上脸部线条很清晰，鼻梁又高，姜山很喜欢她的长相。 等他们进包厢时，同学们已经到齐了。 “呦，这是谁啊？陈沐？”男男女女都跟陈沐打招呼。 他们的视线在姜山身上来回好几次，显然是在打量她的身形，姜山就这样站在门口，接受众人的注视，冷汗都出来了。 “姜山，你怎么还这么胖啊？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改变都没有？” 一头卷发的邹潇潇笑起来，像是看到多好笑的笑话一样，“大家说是不是啊？人家高中后都忙着减肥，就只有你，越来越胖，我要是像你这么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姜山又忍不住发抖，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想到高中时，邹潇潇也是这样，三言两语引起全部人议论她。 把她全身到下，讨论了全面。 每当姜山稍有反抗，她就会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回事？看不起玩笑吗？我就是随口一说。” 她骂姜山是母猪，是死胖子，可她说自己仅仅是开玩笑。 同学们跟着笑起来，熟稔地开着玩笑： “姜山你也是的，怎么不减肥啊？” “现在很多人整容的，你应该去整一下。” “不是我说，我最讨厌那些穿L码的人了，姜山你就是穿大码吧？” “胖成这样，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姜山真的后悔自己来这里，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会不一样。 但显然她想错了，她们一点也没变，也是，人渣怎么会变的，那种恶是种在骨子里的，高中生又不是小孩子，高中时霸凌别人的人，能指望他们长成什么样的好人？ 姜山被说得浑身不舒服，一旦想到高中的事，她就忍不住想落泪。 邹潇潇嗤笑：“我听说胖子怀孕都成问题，姜山你高中时大姨妈不正常的吧？现在好了没？不会真的不来大姨妈吗？” 有不少男生直勾勾盯着姜山，就好像在等她默认，刺眼的大灯照的姜山额头直冒冷汗，她咬咬牙，低头道： “我大姨妈很正常。” “正常？我就不信了，”邹潇潇阴阳怪气道，“那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也是，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你。” 姜山搓着衣角，“我有男朋友。” “骗谁呢？就你，还男朋友？” “就是啊，姜山，要面子也不是这样的。” 姜山抵着头道：“我去趟洗手间。” 陈沐怒了，皱眉道：“邹晓，你他妈不会说话吧？怎么？皮痒了是吧？也不知道照镜子看看你那逼样，真以为全天下皆你妈都要惯着你？” 邹潇潇脸色不好，“陈沐你怎么总这么护着她？我又没说什么，就是同学间叙个旧。” 陈沐怒视全场，“你们也认为这是叙旧？” 有几个男生直言邹潇潇说话太过分了，可大部分都选择沉默。 当时上学时就这样，这个邹潇潇父亲是当官的，很多人都选择不得罪她。 陈沐冷哼一声：“真是狗概不了吃屎，这种聚会，以后别找我们了。” 她转身就去追姜山。 邹潇潇也跟了出去，她在厕所门口发现了姜山。 “姜山，你刚才说你有男朋友？那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一直跟着姜山，姜山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说：“医生，他是医生！” “医生？我不信，一个医生会找你这样的人？骗谁呢，编谎话也编得像一点，”邹潇潇冷嗤，“要么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接通了，我们就相信。” “我不……我凭什么？” “你不？那你就是骗我们的咯？” 姜山被逼得一头是汗，这邹潇潇跟疯了似的，她的私事到底跟邹潇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邹潇潇还是喜欢找她麻烦？ 当初上学时，她的成绩经常压邹潇潇一头，每次都是姜山排名第一，邹潇潇第二，有几次姜山发现邹潇潇提前知道试卷，可即便这样，姜山还是压了她。 可姜山一直觉得这是小事，成绩上的事谁会放在心上，总不会记这么多年吧？ 可邹潇潇就是不放过她。 “我不……” “说谎话有意思吗？还医生呢，医生要是看得上你，只能说那人眼瞎！” 姜山推开她要走，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站在走廊边上。 他皮肤很白，穿着一件质地上乘的黑色毛衣，一般人穿黑毛衣总显得老土，可他却硬生生把黑毛衣穿出几分设计感来。 那种黑色的冷调和他的气质十分匹配，将他脸部线条里疏离的冷意映衬出来，让人很难忽视。 姜山走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在邹潇潇看不见的角落里，做了个拜托的口型。 霍霁川在姜山的眼里看到了哀求，还有一种动物受伤后的眼神。 她像只受伤的小狗，躲在主人怀里，希望求得一些温暖。 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霍霁川，倒是忽而不忍，难以拒绝，尤其是当她用这种眼神看他时。 姜山低着头，不敢看霍医生的脸色，却对身后的人说：“他就是我男朋友。” 走廊里安静得吓人，邹潇潇脸色发白，震惊的视线落在霍霁川身上，反复确认多次，才不敢相信地看向姜山。 “怎……怎么可能呢。” “他就是我男朋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跟我无关。”说着，姜山拽着霍医生的手拽得更紧了，像是宣誓主权一般。 霍霁川站在那，挑眉注视着她紧张的神色，随即目光淡淡地看向邹潇潇。 邹潇潇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是姜山的男朋友？” 霍霁川冷声回：“不像？” “不……不是，我没想到你这种优秀的男人会找姜山这样的女朋友。”邹潇潇竟然对霍霁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陈沐正好赶来，听到这话，顿时炸了。 “什么意思？霍医生怎么不能找姜山了？霍医生可是说了，我们姜山肉肉的抱起来很舒服，摸起来也舒服，尤其是在床上……是吧？冬天特别保暖。” 姜山：“……” 她满脸羞红，简直没眼看霍医生的脸色了。 陈沐乱说什么，什么抱起来摸起来的。 尴不尴尬？ 正在姜山以为霍霁川会生气时，却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嗯，确实抱起来舒服，摸起来……也舒服。” 说完，把姜山拉到怀里，手腕从身后搂在她脖子上，轻轻地，却有种霸道禁锢的姿态。 姜山眨眨眼，有些懵。 陈沐狂挤眼示威，“看见了没？臭傻逼！人家姜山的男朋友就是这么优秀，哪像你，听说你男朋友有家暴倾向，你该不会脑子被打傻了吧？老是找姜山的麻烦！” “胡说什么呢，我不是……”邹潇潇脸一白，到底狼狈地走了。 第 30 章 回去时，陈沐眨眨眼,边走边说,“霍医生,那个我有点忙……能不能麻烦你送姜山上出租车？” “我开车送她回去。” “那就太好了！”陈沐意识到自己太高调了，连忙含蓄下来,“那个，霍医生真是绅士啊，我们大山子就交给你了，呵呵。” 说完,对姜山抛了个媚眼就走了。 姜山吐了口气,系好安全带后她苦笑道：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霍医生，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姜山。” “嗯？” 霍霁川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声音低沉，“你在学校时是不是受过校园暴力？” 姜山一顿，手指缠在一起，不想回忆那些时光，可她无法逃脱,人这一生遇到的所有事都会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是他的骨骼和血肉，姜山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软弱,大约跟以前的校园暴力不无关系。 那时候她也胖,总觉得一个胖子就不想惹麻烦，怕人家说你一个胖子还作怪。 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人越软有时候人家越是要欺负你。 她跟这个邹潇潇真的没有任何仇恨，除了考试压对方一头，别的真的没有太多交集。 可邹潇潇就是愿意欺负她，总要从她身上找存在感，一旦发现姜山过的不如意，邹潇潇就会显得很兴奋。 邹潇潇为什么非要和她比？她无从得知。 “嗯。” “其实你要是不想别人欺负你，别人就不能欺负你。” 姜山顿了顿，反复想他的话，是呢，她以为自己改变的已经够多了，可她还是没有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或许人生跟减肥一样，是个反复的过程。 瘦下去又胖回来，胖回来再瘦下去。 人的勇气也是这样，像皮球一样反复膨胀瘪掉。 正如现在的她一样。 她一直是个瘪掉的气球，虽然偶尔有些气在，却还不是满的。 “霍医生，”姜山下了决定，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说，“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不会被人欺负了，我要勇敢一点，我要改变。” 霍霁川沉默很久，没说话。 “霍医生，你相信我吗？” “别人信不信你很重要？姜山，整容绝不是逃避自我的手段，人这一生还很长，有很多东西是整容无法带给你的。” 姜山听了他的话，认真点点头，车里气氛低迷，姜山有意扯开话题： “霍医生，你看我瘦了么？” 正好是红灯，霍霁川停了车看她，最近姜山似乎又瘦了不少，浮肿的情况有所好转，下巴尖了，从整容医生的角度来看，她的脸上有肉，下巴却冒出一点尖尖的儿，倒是很有特点很好看的长相。 当然，她仍然与美无关，只不过脱去了肥肉，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不需要整容了。” “那怎么行？我还在参加节目了，我要是不整容了，《美人制造》节目会杀了我吧？” 霍霁川唇角微勾，“倒是不会，说起来，这种美容节目有两种人的改变会很大。” “嗯？” “一种是你这样的，体重重，减肥加整容，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另一种……” “嗯？” “是面相有明显缺陷的，比如下巴长得不够完美的，有人下巴过长，有人太翘，牙齿还无法咬合，这样的长相整容后变化会很大，而且下巴手术技术较为成熟，风险不大。” 想到自己能让霍医生受到好评，姜山心里很是高兴，她笑道：“霍医生，我一定不让你失望，我最近一直在运动减肥，还加了跳舞进去，虽然一周只健身五天，可我的健身强度很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霁川失笑，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说她整容后变化会很大，这并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他忍不住看向她，姜山说话时眼睛发亮。 笑的时候眼睛会弯得像个月牙，唇角也会勾着，显得很生动，那是一种与长相无关的美感。 一个人笑得很好看，总是一件好事。 其实她的声音也很糯很甜，说话时嗲嗲的，有一种南方人独有的味道。 只听声音的话，倒是会有种她是美女的错觉。 不过，她怎么总用这种跟教导主任说话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看起来那么可怕？ 路上有些堵车，原本一个小时的路，霍霁川开了两个小时还没到。 车开到后来，霍霁川有些疲倦，姜山见他一直捏眉头便道：“我来开车？” 霍霁川没说什么，和她换了位置，姜山一路把车开到他家，这一路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比回她自己家还熟练，到小区门口时姜山把车停在路边，保安许是认识霍霁川的车，过来问了情况，姜山低声道：“他累了，我就停一会，待会就把车开进去。” 主要她不知道霍霁川的车位，不好随便停车。 保安见过霍医生，事实上他孙子去年夏天烫伤，开始只用老土方擦了酱油，后来一直反复，他问了霍医生，霍医生给他孙子处理好伤口，又把该买的药写给他，让他去药方买好用按时换药，一直不好的伤口几天就好了。 医生总是受人尊敬的，保安见霍霁川闭着眼，感叹道： “霍医生经常一忙就是几十个小时，真是佩服他，那你先停着吧，回头要停到车位上，这里不能停车。” 姜山应了声把车窗关上，她就这样盯着霍霁川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姜山看得出神，直到那双眼忽然睁开，与她四目相对，把她吓了个够呛，慌忙移开视线时才发现，她这反应简直跟做贼一样。 之后姜山和他告别自己要打车回去，霍霁川到底没让，把她又送回家，自己才返回小区。 回到家时，江丽琴看到霍霁川的车了，把姜山拉进屋里盘问了一通，霍霁川代表着江丽琴也或者是其他丈母娘对女婿的最高要求，江丽琴想来想去，找女婿不可能比找这样的更好了，如果不是姜山的条件确实弱了点，长相身材都和霍霁川不搭，江丽琴是真的想把俩人往一起凑的。 “霍医生真不错，我去看珊珊时经常看到他，他真是有实力又有医德，这种医生已经很少见了。” 姜山听她絮叨了霍医生的事，对她的观点很是认同。 “霍医生开的车挺贵的，他有女朋友没？” 姜山不明白车很贵跟女朋友到底有什么联系，只是摇了摇头，那边江丽琴还在打听有的没的，姜山不耐烦，进了屋就把头蒙进被子里，不想听那些絮烦的话。 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自打今天鬼使神差盯着霍医生看了很久，姜山就知道她对人家霍医生是真的不单纯，她怎么会喜欢上霍医生这样的男人？这不是为难自己吗？刚从一段感情中狼狈退出，现在又掉进另一个旋涡里，如果说年纪增长会给女任带来点什么的话，那么，这个年纪的姜山一定会说，清醒和理智是个好东西。 她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事实上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想找个过得去的男人，一起成家生个孩子，过个普通的小日子。 对方不需要太出众，不需要赚太多钱，当然有钱总是好的。可她也能赚钱，只要日子平平安安就行了。 但是霍医生的条件显然不是她要求的那个级别。 那样的长相，显然不是过得去能形容的，她这个年纪还学年轻人搞暗恋，暗恋不得又会怎样？ 一个女人此生都想穿一件高定的婚纱，可她就是买不起那么昂贵的。 那她就不结婚了吗？ 姜山是知道答案的，年轻时都想穿高定，可到了年纪，总是会买一件过得去的婚纱。 当然，租也不是不可以的，到了这个岁数，人生中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见识了。 还有什么是绝对不可以的？ 很少了。 姜山躺在床上，心里的失落感比跟郭聿分手时还要多许多。 当初她被背叛，与其说是伤心，倒不如说是沮丧。 可现在，她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就好像知道那东西自己不该肖想。 还没恋爱就失恋了。 如果她减肥成功了，如果她瘦下来后能变得更漂亮，如果她认真工作变得更好。 那她是不是可以小小地奢望一下霍医生呢？ 姜山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床板压得吱呀响，她从未想过蒋茜茜她们竟然一语中的。 天要亮时，姜山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她什么念头都没有，就是想变得更好。 该做出怎样的改变呢？她环视自己的小屋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间屋子她住了好些年了，从小到大一直住着，中间翻修过一次，看起来倒不显得旧，可因为东西太多了，屋里乱七八糟的，她本来就胖，屋里这么凌乱，更让她看了烦心。 姜山嫌烦，干脆拿出几个大的打包袋，只要是近三个月没用过的东西就全部扔掉，没穿过的衣服也扔！乱七八糟的空本子，扔！各种旧床单旧袜子，扔！洗脚桶、痒痒挠、祛湿膏药，买了就没怎么用，扔！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便利贴纸从没看过，也不知道贴了干什么，扔！姜山有一股气悬着，总觉得这拥挤的房间让她离霍医生更远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忽然想打扫。 拢共清理出7包大的垃圾袋，整理好后姜山已经浑身是汗，累得双腿打颤，比健身还耗费体力。 等她把垃圾袋拿到楼下回来时，江丽琴买了豆浆油条进来。 “你在做什么？” “打扫。” “打扫？我看你是拆家吧？你怎么把泡脚桶都扔了？” “不用，留着干什么？”姜山说完，还想把凳子给扔了，江丽琴连忙夺下来，“这个留吃饭用。” “吃饭的凳子够了，根本用不着。” 江丽琴死活不让扔，她进了姜山的屋子一看，这屋子还叫屋子吗？竟然变得空空荡荡的，该扔的都扔差不多了，像是没人住一样。 “你要捅天了是吧？孙猴子都没你了个折腾。”江丽琴哼哼。 姜山扔完东西，心里已经舒畅很多，连忙笑：“妈，你把你那屋该扔的也扔了呗，家里地方这么小，还这么多东西，看着多难受啊。” “地方小你就努力赚钱给我买大一点的房子呗？”江丽琴哼了声。 这逻辑…… 没毛病，姜山噎了一下，不敢再忤逆太后了。 姜江进屋里扫了一眼，吓道：“姐，你这是要搬走？太好了！我那屋太小了，正好搬来你这住。” 姜山拿筷子揍他，“臭小子说什么呢？我只是打扫房间。” 姜江捂着头，又揉了揉屁股上被踹的地方，哼道： “那你给我也打扫一下，我那屋也很乱。” “好啊，那我把你的球鞋和游戏光碟都扔掉。” “别！我忽然发现我还是适合自己打扫，我怎么好劳烦我的姐姐呢？” 姜山哼了声，“算你聪明。” 姜江气不过，又小声骂道：“小香猪，我不过是让你运动一下正好减肥。” “你说谁呢！”姜山把凳子一推，站起来就追。 姜江吓坏了，“妈，姐谋杀了！” 江丽琴头都没抬，“正好家里最近粮食紧缺，你姐这是为我节流呢。” “你还是亲妈吗？你老实告诉我，我和姜山，谁是你捡来的？” 江丽琴一怔，用筷子打了他好几下，边打边骂： “什么玩笑都开，我看你下个月零花钱别想要了。” “妈，不要哇……”姜江连声哀嚎。 姜山边看边笑，姜卫国看着报纸头也没抬，嘴角却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几天，姜山按时上下班，她开始后悔听了唐冕的话，搞什么卧底。 后来想想，姜山都觉得好笑，这又不是谍战片，搞得那么玄乎。 再说她有什么能耐做卧底？难不成她还想自己能有什么伟大功绩不成？ 她上班就是为了赚钱拿工资，唐冕这边给不了她的，她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真的有必要一直耗在这里吗？ 自打知道周琼和林总的好事后，姜山对这个公司充满怀疑，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拼死拼活要实现的理想，也不过是别人脱脱衣服就能达成的，不过潜规则也不容易，让她去陪/睡她肯定拉不下脸，也过不起心里那一关，所以说，真要靠睡上位的人，心理素质肯定也是很好的。 临近过年时，姜山给江丽琴买了件新的羽绒服，给姜卫国买了个宠物，姜卫国一直想养鸟，奈何家里小，江丽琴不让，这次姜山干脆满足他，搞了个鹦鹉回来。 毕竟是女儿的孝心，江丽琴虽然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她穿了新的羽绒服，心里正高兴呢，偶尔对手底下的臣民小施恩惠，也是必要的。 过年，毕珊珊还在医院里，这个年对于毕家人来说，显然是不太平的。 毕珊珊做过了一次手术，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她眼皮被融掉的部分还是没有被打开。 霍霁川说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什么时候能打开还是个未知数。 姜山觉得，如果眼睛能修复得正常些，毕珊珊的脸看起来还好一些。 可如果眼睛一直粘粘在一起，想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简直是不太可能的。 过年那天，姜山犹豫了很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决定给霍医生发了信息。 “霍医生，新年快乐。” 第 31 章 过年时医生都要加班，霍霁川今年加班的次数实在太多,过年这几天他没有安排工作,打算出国度假,谁知就在他准备上飞机时，市郊一家化工厂发生爆炸,这些年，一线城市的化工厂几乎都搬得差不多了，市郊这家也准备搬迁，但这还没来得及搬呢,就因为过年值班的人少,操作不当，导致化工厂爆炸，热液灼伤了许多工人，虽然爆炸控制住了，可这种大型的现场，没有烧伤科医生是不行的。 霍霁川只得放下行李又回了医院。 他每年的休假时间是固定的，杨璐见他拎着行李箱，急道：“霍医生，幸好你没走,科室人手不够，有的情况也处理不了。” 自从发展了整形之后,烧伤科简直成了全医院效益最好的科室,没有之一。 很多医生不得不为整形客户忙碌，过年是假期,科室挂号做双眼皮和做鼻综合的人非常多。 医生之前忙了几天，好不容易过年放假，不少人都回了老家，出了这事，只能找本地的医生赶过来。 “情况如何？” “我们医院收了3个伤患，1人50%以上烧伤，此人还因为爆炸炸掉了耳朵，外科医生正在做急救，另外两人都是单纯被化学溶液灼伤。” 霍霁川手机正好响起，他拿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收了回去，去了急救室做抢救。 这一忙就一直忙到凌晨，化学烧伤的救治在烧伤科算是比较棘手的，化学用品接触皮肤后造成的损伤创面大，很难清洗，又容易引起并发症。 霍霁川做完急救和手术，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过年发生这样的特大事故，很快就上了新闻，可因为这一天人们还是愿意看到跟过年有关的消息，所以这新闻被压了下来，并没有闹得太大。 霍霁川忙完后，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杨璐担心道：“霍医生，你的飞机改签了么？” “嗯，明天。”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年你实在太辛苦了，其他的事让值班医生做吧？” 霍霁川应了声，掏出手机，有几个朋友给他发了祝福短信，他简单地回了一下。 最后视线落在姜山的短信上。 他打了几个字，不知为何又删掉，最终把手机放入口袋里。 张璐见他一个手洗了很久，不禁奇怪，霍霁川很少发呆，可他在这走廊里似乎站了很久，一直看着手指上莫须有的灰尘，不知在想什么。 “霍医生？” 张璐也要下班了，不禁笑道，“我要回去吃年夜饭了，你呢？不回家过年吗？” 霍霁川应了声，这两年他家人搬去了国外休养，弟弟一家也在四处度假，偶尔回国，这几年他都是去国外跟他们一起过年。 张璐笑道：“那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饺子？” “谢谢，不用了。” 张璐知道他不会去，怎么说呢，霍霁川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一个人如果在这个社会上不合群，似乎总要被人批判。 大家喜欢那种合群的阳光的，融入集体的人，但是像霍医生这种高智商又高能力的人，不合群却似乎是一种优点。 他们需要独立的空间去思考。 “霍医生，听说院长给你介绍对象？” 霍霁川应了声，院长想把女儿介绍给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了，对方是医学院在读学生，和他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不久后就要从美国回来。 他们以前见过几次面，并不算完全的陌生人，只是，对方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印象，哪怕她很优秀。 杨璐跟他搭档了很久，也算是能说的上几句话，便笑道： “霍医生就是太忙了才会没有时间谈恋爱，但是另一半都是医生的话，俩人都很忙，以后组建家庭，也会没时间照顾小朋友吧？不过有得必有失，同为医生，大家能相互理解，不会对彼此有抱怨。” 杨璐深有体会，她不过是个护士长，工资不算高，干的活却比狗累，一年四季都要加班。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做过饭，上夜班时，孩子都是奶奶搂着睡得，杨璐经常觉得自己还没好好疼疼他，孩子就长大了。 霍医生比她更忙，肯定会有这方面的考量吧？ “跟那些无关。” 杨璐笑问：“那跟什么有关？” “没感觉。” “霍医生你也信感觉啊？感觉这种东西太悬了吧？那你觉得你找对象，想找什么样的？” 霍霁川笑笑，并没有深聊的打算，只回答两字：“疤痕。” 杨璐一怔，只想问他已经走了，疤痕？作为烧伤科的护士她当然知道疤痕。 业界有话称，一旦有疤，终生有疤，疤痕只能修复不能去除。 所以，霍医生想要的爱情是那种顽固的、无法去除的爱情？ 杨璐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对不对，但霍霁川这种有高度洁癖甚至是精神洁癖的人，会这样说似乎并不奇怪，杨璐摇摇头，为这个比喻感到新奇，在医院这种地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科室主任的医生简直是瑰宝，更何况霍医生这种长得帅又单身的呢，全医院的员工都想给他介绍对象，有闺女的都想把自己闺女推销给他，奈何霍医生不太理会这些事。 这样一个人总是招人惦记的。 晚上，霍霁川泡了澡，他点了香氛蜡烛，热气蒸腾中他忽然想到姜山的那条短信。 只是简单的祝福，可他莫名不想回，他眼前浮现出姜山的脸，她笑时毫无防备的样子，以及软软糯糯喊他的声音。 霍霁川莫名觉得烦躁，却不知道这烦躁的根源是何处。 他端了杯酒喝着，临近午夜，手机叮咚响，几十条短信一起涌来。 都是感谢他做手术的，因为知道他忙，很多人开始都会做自我介绍。 “霍医生过年好，我是千年被开水烫伤的XXX，感谢您给我做了手术……” “霍医生您好，去年我孩子浑身开水烫伤，多亏了您才保住命也保住了脸，感谢您……祝您……” “霍医生，我三年前在您这做手术的病人，我……” “霍医生新年快乐，我是四年前在您那做了整形修复的病人，就是鼻子被烧没了那个，您还记得么吗？在这恭祝您……” 因为烧伤科病人的战线长，许多病人在出院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为了解答，霍霁川开了张新的手机卡用来回复病人的问题，这卡平常是医院的实习医生在管，有问题问他，他解答后实习医生回复短信，这两年因为有了微信，很多病人加了微信，也就很少有人给他发短信了，但是每到节假日，病人的短信格外多，而且多是自己编写的，并不像其他人总是复制粘贴，看得出他们从心里感谢他。 他不是个容易动情和共情的人，救助病人是他的工作和职责，病人感谢或许都是真挚的，他收下就好，却不会沉浸其中。 霍霁川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kindle看了会书，又把kindle一扔，心烦难耐，连喝酒和看书都不能拯救，他捏了捏眉心，往水里钻，温热的水没过他的头，他憋着气，直到要窒息时才猛地冒出来，这一冒，他眉头紧紧皱起，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很久。 姜山等了一天没等到霍医生的电话，心凉了，火苗也灭了，那点暗恋的火苗已经被一盆冷水浇下去，她心里倒是爽快了，也认清现实了。 隔日，姜山受了刺激，一早就去了健身房，到了那才发现健身房放假，连续3天没人。 姜山锻炼习惯了，现在不锻炼心里难受。 江丽琴给她打电话要她回家吃饺子，被她拒绝了。 她这么胖，怎么好意思吃？再说了，她还得为霍医生奋战了。 一想到霍医生，姜山彻底没了食欲，早知道暗恋能让她受挫，她早就偷么么恋上霍医生了。 姜山沿着马路开始跑步，运动完她觉得还不够，打算调整一下自己的食谱。 姜山翻了翻论坛，发现很多人都推崇哥本哈根减肥法。 这是网上流传的13天减肥食谱，起初是一个网友分享说，称通过13天的大鱼大肉，竟轻轻松松减肥10斤，这个减肥法受到了很多网友的推崇。 哥本哈根减肥法早餐标配是黑咖啡和面包片，中餐一般是200g火腿、鳕鱼或2个煮鸡蛋，晚餐则有200g牛排或250g鸡肉，其他蔬菜、水果随便吃。除了第7日和第11日比较“清苦”，中餐只能以水或果汁充饥外，其他时候都一边吃肉一边甩肉，兼顾了对肉食和身材的热爱。 姜山现在也算是半个减肥达人，她研究了一下，这个减肥法的核心就是不吃主食，只吃肉不吃碳水类的食物，姜山半信半疑，把减肥食谱发给了陈沐看。 陈沐：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减掉10斤，那谁还去运动，谁还去科学健身？不是说一定没用，只是这种以健康为代价的减肥，以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许你现在觉得没什么，但中老年就得承受这类减肥法带来的痛苦，而且牛排之类的食物肯定不适合你，你吃看看，肥死你，哥本哈根减肥法有一定的风险，不建议。 姜山颓了，她还以为可以用用呢，因为网上很多人推崇这个减肥法。 姜山：我要减肥！ 陈沐：你不是一直在减吗？ 姜山：这不一样，我要减得更快更多，我最近一直在健身，可是体重下降变慢了。 陈沐：到瓶颈期了可能。 姜山发了个哭的表情：那我该怎么办？我想快点瘦下来，我想瘦到110斤，我想变成一个瘦子。 那边蒋茜茜打着哈欠开了微信群。 蒋茜茜：你起这么早？干嘛呢？ 姜山：跑了8公里。 蒋茜茜：…… 陈沐：…… 林黛西：…… 陈沐：你怎么这么焦躁？不会真爱上霍医生了吧？ 姜山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姜山：姐妹们怎么办？我是不是太自信了点？霍医生哪是我可以肖想的。 蒋茜茜发了个抠鼻的表情：这在我们意料之中，你这人一根筋，反射弧又比一般人长，我们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姜山：怎么办？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傻？ 陈沐：傻个屁哦！你现在不是在减肥吗？说不定你瘦下来就是个美女。 姜山摸着自己的脸，可能吗？虽然她的脸型还可以，减肥后五官也分明了很多，可江丽琴和姜卫国都不是帅哥美女，她会瘦成美女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姜山：给霍医生发祝福短信他没回。 陈沐：可能太忙了，也可能不在国内。 蒋茜茜：过年这么多短信，谁能一条条回啊，只有复制粘贴的人才会回复。 林黛西：发生什么事了？聊了一百多条你们？ 蒋茜茜：姜山喜欢霍医生。 林黛西：哦。 姜山无语了：我真想减肥，姐妹们，我现在该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里瘦下来，最好在《美人制造》录制播出前瘦下来，我还得让霍医生给我整容呢。 陈沐：健康减肥，哥本哈根减肥法没用，只会让你越吃越想吃，你现在要是进入瓶颈期，我劝你从饮食上入手，开始调整。 姜山：比如？ 陈沐：断糖+断碳水+断油盐。 姜山：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陈沐：笑，简单？那你试试看！ 姜山：不就是不吃糖吗？我平常就不爱吃糖。 她胖真的不是吃糖吃的，虽然本地人做菜喜欢放糖，但她妈妈以前在农村生活过，口味重，并不爱放糖。 陈沐笑得阴险：你以为只有糖才含糖？ 蒋茜茜：这个我知道，糖果里的添加糖，水果里的果糖，牛奶里的乳糖都是糖。 陈沐：宾果，西西说得对，除此外还有很多人造的甜味剂，零食、罐头、酸奶、酱汁、沙拉、水果、果干、可乐饮料、饼干蛋糕面包、奶茶……你自己看看你还能吃什么？ 陈沐：这只是戒糖，下面还有戒碳水。 陈沐：碳水不用我多讲，主食慢慢减少。 陈沐：断油盐这个很简单，你现在吃的健身餐也是遵照这个规则来的，只是之前没有系统地吃，瓶颈期不妨试试这个方法，看看能不能快速突破瓶颈。 姜山这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按照陈沐所说，水果都是罪恶。 可她以前还挺喜欢吃水果的，奶茶她原本就不喝，但是陈沐说牛奶也不能多喝，因为甜。 油盐少吃她能做到，一点也不吃……以前姜山出国旅游，几天没吃国内的食物，都难受的要死。 一点不吃油盐，她这才意识到可怕。 陈沐：我会给你一张食谱，你可以多吃煮的西蓝花、玉米粒、红薯、甘蓝、生菜等，可以多吃蛋白质，补充鸡肉、鱼、鸡蛋、花生等，另外初期你会特别想吃甜食，尤其是在你进行了大量的有氧训练之后，有氧训练后的人会更想吃甜食，你可以跟教练说一下，调整健身方式。 陈沐：对了，忘了告诉你，吃糖多的人容易长痘、肥胖、皮肤暗沉、变老，还容易有脂肪肝和糖尿病，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初三那天，霍医生竟然发布了一条朋友圈，里面是他滑雪的一个视频。 他真的很厉害，滑雪的样子很像专业运动员，从那么高的山上滑下来，竟然还可以滑弯道。 本身就优秀，竟然还喜欢运动，人也自制。 姜山瞬间被秒成渣渣，她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激励自己减肥。 她也想瘦，瘦下来和霍医生一样去滑雪。 之后霍医生一直没发过照片，姜山每天刷他朋友圈，什么都刷不到，除了那个滑雪的视频。 此时，远在国外的霍霁川放下手机。 弟弟霍遇白走过来，温声道：“第一次见你发朋友圈。” 弟弟霍遇白是坐古董生意的，也会帮着家里公司处理事务。 这圈子里不少朋友兄弟不睦，霍霁川多次庆幸他和弟弟的关系一向不错，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只有他们互相陪伴，很多次霍遇白生病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照顾，等父母发现孩子生病时，病已经好了。 霍霁川经常自嘲，说他最初的医术都是在霍遇白身上练出来的。 “我不爱玩这个，”霍霁川和弟弟一起出门走走，“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修养后好了许多，人很多病都是累出来的，只要不累什么毛病都没了。” 兄弟俩感情好，但因为各自都忙，一年不见几次。 俩人约着去打网球，一场打完，霍霁川拿毛巾擦汗，下意识拿起手机。 霍遇白扫了他一眼，笑道：“你以前没工作时，从来不看手机。” 霍霁川顿了片刻，放下手机。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霍霁川挑眉，“你也学爸来催婚？” “不敢不敢！老大在这，我哪敢催你的婚？”霍遇白轻笑。 俩人都笑了笑，霍霁川大龄未婚，好在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自己能力又强，家里催婚他从来不听，日子过得也潇洒，但这几年，家里人都来了国外，不经常回国，霍遇白怕他一个人在国内孤单，总希望他能早点找个嫂子。 霍遇白又知道，他这个哥哥一向挑剔，倒不是指外貌，而是追求那种所谓的契合感。 灵魂伴侣。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能遇到我老婆那种灵魂伴侣。”霍遇白挑衅。 霍霁川唇角微勾：“所以，你凭什么认为你都能找到，我找不到？” 兄弟俩都笑了。 说什么灵魂伴侣，这个词汇本身就惹人怀疑。 - 初五那天，姜山最后一天休假，她带了水果去医院看毕珊珊，她跟毕珊珊聊了戒糖戒油盐的事，毕珊珊有些黯然：“我以前也戒糖，现在，只想把身体弄好，其他的没有奢求。” 姜山安慰了几句，出了医院门就被郭聿给拦住了。 第 32 章 姜山已经很久没见到郭聿了，以至于反应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她前男友。 郭聿变了很久,没有姜山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反而黑眼圈很重,头发乱乱的，皮肤毛孔粗大,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一样，果然，这个冯妍妍对他不是一般的有吸引力。 以前的郭聿在姜山心里让她仰视，毕竟长得好看,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可现在再看到郭聿，她已经开始俯视他，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早就没了。 “你来干什么？” “姜山，你听我说，”郭聿急着抓住她被姜山避开了，自从出了毕珊珊这件事，姜山对男人防备心很重，她跟郭聿矛盾这么大，要是郭聿存了报复的心思,也给她泼硫酸，那她可怎么办？ 姜山退后一步,防备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山,我错了！”郭聿一脸急迫，再也没有当初高高在上、理直气壮的气势了。 姜山愣了片刻,按照郭聿所说，霍霁川给她介绍的律师是业界的金牌律师，官司打迎的几率几乎百分百。 律师从未失手过，更何况姜山这案子仅仅是个普通的案件，对于律师来说轻而易举。 郭聿一开始张狂，直到请了律师才知道，这件案件他赢的几率不高。 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最后他必须得偿还姜山的钱。 这是最轻的，如果姜山这边咬定了卡是被盗刷的，并且在二人分手后，他盗刷姜山的信用卡跟冯妍妍去消费，那就是犯罪，姜山告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郭聿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心道你又没证据能拿我怎么办，就是告赢了他也不赔钱。谁知道这事还可能坐牢。 坐牢就不是小事了，眼下案子即将开庭，郭聿也怕了，咨询了很多律师后决定来找姜山求情。 “你撤销起诉行吗？姜山，看在以前我们谈过的份上，”郭聿说着，一把抓住姜山的手，急切道，“姜山，以前我们感情那么好，你都忘了吗？以前你总说要和我结婚，我们一起买房结婚，还说要生一个像我的女孩，那些你都忘了？” 一提到这些姜山更气了。 姜山忍不住笑了：“所以，郭聿你好不好笑？你自己出轨了冯妍妍，拿我钱养女人，现在来跟我回忆从前？你当我傻还是当我蠢？我姜山就那么好欺负，你到现在还想欺负我？” 郭聿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姜山……其实我跟冯妍妍就是一时激情，真的，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过性生活，我也是男人，我也有欲望，后来我跟冯妍妍在一起，原本只打算玩玩的，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见姜山无动于衷，他急切道：“姜山，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冯妍妍只是……只是路边的野花，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但那种女人肯定不适合过日子的，我们和好吧，姜山？” 姜山快被他恶心死了，到此为止，他在姜山心里真的连狗都不如，一般男人出轨多少还有些羞耻心，他呢？说冯妍妍说路边的野花，她就是家花咯？难道她就应该在家等着，等他在外面玩够了，回家对她说，还是她这种女人适合过日子？ 姜山冷笑，眼里也汹涌起来，她那几年的青春真是喂了狗，竟然跟了郭聿这种男人。 “哦，你嫌我胖嫌我恶心，现在又觉得我老实好糊弄，适合娶在家里老老实实赚钱给你养外面的女是吧？郭聿你哪来的自信心？就你这样的，现在倒贴给我我都不想要！”姜山也被气急了，口不择言。 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说的郭聿当下一愣，在郭聿心里，姜山很适合过日子，这个女人会赚钱，鉴定能力数一数二，哪怕现在工资不算高，可郭聿就是有种可能，姜山将来肯定能爬的很高，赚很多钱。 他欣赏这种女人，如果不是姜山长得胖，那他一定也会用心对姜山的。 可事实是，这种女人他真的看一眼都嫌恶心，肥腻得要死，带出去丢面子。 原本以为没了姜山也没什么，可最近他钱被冯妍妍花光了，冯妍妍很快开始嫌弃他。 冯妍妍家庭不错，郭聿也一直想跟他结婚，少奋斗二十年，但冯妍妍脾气实在大，又喜欢泡吧，经常跟男性聊天，让郭聿很没面子。 最近郭聿没钱，就从冯妍妍那拿钱，找人家拿钱的感觉不好受，冯妍妍对他也动辄看不起，让郭聿很郁闷。 这时候他想起姜山的好，虽然姜山身材不行，可性格很温柔，每次在外面工作累了回来，她都能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给他切好水果。 要说过日子，郭聿还是喜欢姜山这样的，可他是男人舍弃不了冯妍妍那种诱惑。 怪就怪男人就是视觉动物，犯贱得很，可这也不怪他吧？谁叫姜山那么胖呢？ 郭聿第一次听姜山说重话，当下一怔，“姜山，你别这样说，只要你愿意忘记这些事，我们还是可能和好的，你告我，我是要坐牢的，难道你忍心看到我坐牢吗？” 姜山嗤笑一声：“那你还我钱！” “我……我哪来的钱？” “骗了我钱，不想还钱又不想坐牢，郭聿，你打算打得很响，你真以为我还那么好骗？”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时有人看向他们，郭聿抹不下脸，当下拉着姜山的手往外拽，“走，我们找个私密的地方慢慢说。” 姜山吓一跳，生怕被泼硫酸或者掐死，当下挣脱，这一用力她整个人后退到了某人身上。 姜山一回头，就见霍霁川眯着眼看她，目光沉沉。 姜山噎了下，看见他这张脸又忍不住心跳加速。“霍医生？” “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珊珊。” 霍霁川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郭聿身上，郭聿眼神躲闪，皱眉怒道：“姜山，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你真要那么狠心，把事情闹得那么绝？我父母年纪大了，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我妈那个人脾气你知道，她要是真的闹起来，我不能保证她不去你单位和家里闹，真到了那一步，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山被说的一懵。 郭聿不是来求她撤诉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又露出狐狸尾巴了？怎么就威胁起她来了？ 郭聿见她不说话，嗤笑：“反正是坐牢，我也豁出去了，你妹妹刚被人泼硫酸吧？怎么，你也想试试？我警告你别告我，否则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 姜山被气得发抖，“郭聿你有病？我我我……” 霍霁川冷声道：“盗刷信用卡，会判刑五年以下，并且极大可能会缓刑执行，只判处归还财务，而泼硫酸如果情节严重，会判处10年以上，你以为你在威胁谁？你泼了硫酸你还以为你能跑得了？” 郭聿原本就是嘴上强硬，被霍霁川一说，当下眼神躲闪。 “你谁啊？我跟我前女友说话管你什么事！” 霍霁川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表情冷淡地盯着他，半晌才道：“霍霁川。” “什么？”郭聿皱眉。 “如果不知道我是谁，可以去百度一下。” 霍霁川面无表情说完，把姜山也一并拉走了。 姜山跟在他身后，心里滋味莫名。 “霍医生，谢谢。” “听太多了，能不能换一句？” 姜山笑：“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你，霍医生，你吃饭了吗？” 霍霁川看了眼手表，他中午有个同学举行婚礼，都是业界人，必须去一下。 “我中午有事。” 其实姜山中午也有事，她见状，笑道：“那下次我请你吃饭。”姜山打车去了饭店，到了那霍霁川的车正好停在门口，她惊讶道：“霍医生你也来参加婚礼？” 大酒店门口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今天结婚的只有一桌。 “你是新郎的朋友？” 霍霁川挑眉，“你认识新娘？” “是啊，周念是我朋友，后来去国外读书联系少了，但是感情还可以。” 新郎是霍霁川的大学同学，姜山第一次在这种私人场合遇到他，很是高兴，跟在霍霁川身后上了楼。 酒店是高档酒店，婚礼现场布置的很漂亮，桌子上布满了白色的鲜花，屋顶上挂着许多花的装饰，现场以白色为主，如梦如幻。 姜山不知道坐在新娘的朋友那桌，没多久陈沐也到了，这一桌都是女生，大家相互间聊了几句。 婚礼是最无聊的，陈沐议论着这婚庆的价格，“小于十万办不来，你说这周念是不是嫁给有钱人了？” “好像是霍医生的校友。” “什么？也是医生？难怪了，这年头大城市的医生不知道有多吃香。” 周念以前长得很普通，这几年愈发漂亮了，再加上有留学背景，本身也是宜家宜室的类型，在相亲市场很吃香，姜山听她说过，追她的男生很多，不少都是医生高管，周念人挺挑剔，找了很久才定下这个男朋友。 很快，新郎进来，新郎个头不高，但五官很端正，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挺老实的。 “周念跟以前的男朋友散了？” “不知道。”周念以前上学时跟班上一个男生谈过，对方对周念死心塌地，奈何是外地人，家境也不好，家里一直不同意。 周念以前因为这事还闹过自杀，没想到说放就放下了。 周念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抹胸拖地婚纱，圣洁又高贵，跟市面上那种普通的婚纱不能比，衬得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那种感觉，像是把她包裹在浅色的光晕里，周围氤了一层雾气。 “好漂亮，”姜山称赞，和周念抱了一下，“恭喜你，真为你高兴。” 周念叹息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你们来了，听说过钟南的消息吗？” 钟南就是她前男友，姜山有些尴尬，看了眼新郎，“别被听到了。” “怕什么，他也有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我们情况差不多，家里不同意，就都分手了。”别人结婚都热热闹闹的，只周念结婚觉得没劲儿，她没劲儿，新郎也觉得没劲儿，没激动的感觉，恐怕心里都有别人，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大家都这样，半斤八两，只不过为了过家里人那关，她甚至觉得，婚后各玩各的也挺好。 姜山安慰道：“别管那些事了，每一段关系既然结束了就有结束的理由，如果真那么爱，那什么都不管也得在一起，既然没在一起，说明感情还不够。” 周念被她说的一愣，她以前和姜山处得不错，却不算很亲密，去国外上学后觉得无聊，偶尔跟姜山聊天，才发现这个人的性子很好，是那种愿意让人诉说心事的人。 这一来二去，俩人的关系反而比上学时亲近了，所以这次周念结婚才会请她和陈沐。 周念自嘲：“你说的对，大概就是舍不下家里的条件，又想去追逐真爱，到底还是不够爱呢。” 她说完，有些落寞，很快新郎把人带走了，周念重新笑起来。 交换戒指的环节，周念和新郎眼里都有泪，姜山相信这一刻所有的泪水都是真的。 人在婚礼上所有的情绪是真的，婚后不如意时相互咒怨也是真的，这不矛盾。 婚礼之后，姜山想去洗手间，可这一楼层的洗手间都被占了，想来想去她去了一个包间，想用一下卫生间，谁知刚从洗手间出来，门就被人推开。 一男一女走进来，情绪急切。 姜山看清那人的脸时差点惊呼出来，可她还没张嘴，嘴就被人捂着。 姜山回头，却见霍霁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霍医生？”姜山用嘴型说。 霍霁川点头，示意她看出去，姜山从窗帘后面看过去，那穿着礼服的男人是新郎，可那个女生……好像刚才坐在新郎的朋友那桌，是个圆脸姑娘，看起来很乖巧，眼下姑娘眼里有泪，似乎是不甘心，一直捶着新郎的肩膀，怪他不够坚定。 她一闹，新郎自然心软，很快也哭了起来。 “都怪我，怪我行了吧？” “你就这样丢下我了？我当时不过是说气话要分手，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怪我。”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你让我怎么办？我家里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还问我打算把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俩人说着说着都哭了起来，没多久新郎用嘴堵住她，俩人干柴勾动烈火，很快抚摸彼此，连带着屋里的温度也高了许多。 姜山看得面红耳赤，偏偏这俩人锁了门，以为这里很安全，喘息声很大。 很久没做，都动了情，那新郎快速撩起新娘的裙子，手也揉进去…… 姜山转过身，见霍霁川定睛看向那个方向，当下伸出手把他眼睛挡起来。 霍霁川挑眉，那边还在继续伴奏。 “嗯，别……轻点……” “这么久没做你让我怎么轻，你别说你不想要……”新郎也很霸道总裁，邪魅狂酷拽的。 可能男人在床上都这死样？姜山没经历过无从得知，只一边听一边红着脸不让霍霁川看。 霍霁川握住她的手拿开，似笑非笑看她。 姜山本来就听着那嗯嗯嗯啊啊啊的声音，脸颊通红，现在被他看得，更是浑身发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姜山实在受不住他的视线，又用另一只手把他的眼遮起来。 霍霁川：“…………” 这种场合，新郎肯定急，没坚持多久就结束了，女生躺在他怀里低声喘息，俩人简单清洗好，一前一后出去了。 等人走，姜山才彻底松了口气，她只在手机里听过蒋茜茜的现场，这次是第二次。 姜山不自然，故意不去看霍霁川。 她想出去被霍霁川拉了回来，“等人走，你想被看出来？” “周念可是我朋友。” “你想告诉她？” 姜山愣了下，这种事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说你结婚这天新郎跟别的女人嗯嗯嗯？ 况且看周念那样子，明显对这段感情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可不抱希望是一回事，真要点明了情况又不一样了，周念刚才关心钟南的事，对新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或许，对这种事也是无所谓的，姜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看不出你的医生朋友还挺孟浪的。” 霍霁川手插在口袋里，“显然，他并不能代表我们男医生。” “结婚当天就这样，这也太……” 霍霁川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你以为婚礼是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认为结婚是神圣的事，在有些人，婚姻是枷锁。” “要是不想套上枷锁可以不套啊，结婚这天这样，我总觉得不厚道。” 再说了还不持久呢，怎么想姜山都觉得周念吃亏了。 不过，男人都这么短吗？之前姜山听江忍和蒋茜茜的现场，俩人似乎很带劲，可看这俩人，嗯嗯啊啊就没了？好像才几分钟吧？看那女人也不是很激动，却叫得很起劲，姜山总觉得她是装得，难道这女人在床上都要装一装才能满足男人那可笑的自尊心？ 姜山莫名看向霍霁川，和霍霁川四目相对时，她做贼心虚，很快移开。 霍霁川挑眉，“怎么？你不会以为他的持久度也能代表男医生？” 姜山被说得一臊，“我……我可没有那么说。” 霍霁川忽然觉得好笑，他低头看看她，“姜山，你的表情是这样说的。” 姜山后背一僵，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 33 章 姜山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忽然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秤上称了一下。 165斤…… 看到这个体重,姜山呈大字型躺到了床上,闭着眼笑了。 真好！她瘦了！这种幸福感不仅来源于体重的下降，还来源于自控力的提升。 她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食欲,控制自己的体重了。 虽然教练说瘦的体重并不只是脂肪，很大部分是水分，可她还是很满足。 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每个月瘦二十斤左右，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下面她只希望能在整容前把体重瘦到150斤左右,在节目播出时，瘦到110斤。 这样等她出现在节目上，一定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最近断糖断碳水断油盐，姜山肚子里十分难受，并不是单纯的饿，还有一种胃对油盐的需求。 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吃东西不吃油盐，那叫什么美食？ 姜山以前喜欢吃的所有食物都不能吃了，这个年上她甚至没吃过一块肉。 江丽琴昨天还诱惑姜山： “巷子口新开的串串香店,好吃的不要不要的！闺女要不要尝尝？” 姜山头一甩，“是不是陈沐交代你来试探我的？” 江丽琴咳了咳,“什么试探不试探的,难得过年，妈妈带你去吃顿好的,看你饿的，这小下巴都尖了，怪可怜的。” 姜山差点哭了，“妈，我都胖成这样了，还瘦啊？好不容易减肥成功，您可别诱惑我，不然胖回去，我这辈子别想嫁人了。” 闺女有追求，当妈的肯定要支持，江丽琴想了想，摆摆手说：“随你，漂亮有漂亮的烦恼，不信你走着瞧。” 漂亮的烦恼？那种烦恼再多她都想要，可她这辈子都没漂亮过。 次日姜山中午下班时，被唐冕叫去了一家咖啡店，等她到那边，才发现警察徐闯也在。 “姜小姐，我想问你点问题，怕打草惊蛇就让唐总把您叫出来了。” 姜山点点头，“您问。” 徐闯点开一张图片，“这照片是在你这拍的吗？” 照片上是Amore的柜台，姜山很熟悉，当下点头，“是，这是我们柜台，您看，这是我们店的包柜，设计风格也是我们门店的。” “那你认识这个账号吗？”徐闯点开一个账号。 姜山只觉得这个账号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不确定。” “这样，这个账号的主人是此案的嫌疑人，你要是想起来可以联系我们。” 这个账号的注册信息是假的，警方这边虽然也在调查，却并不能确定对方是谁。 只知道这个账号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代购，代购的物品大部分是假的，这个代购利用微信代购的优势，让对方直接转钱，自己收到钱后就把对方拉黑，或者给对方发淘宝假货以此来赚钱。 而她最近开始卖高奢包，这些包的来源正是警方在调查的造假团伙，徐闯发现这个账号拍的代购照片有不少是从Amore拍的，金光闪闪的奢侈品店，有些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以为这正是国外专柜。 能把这人找出来，就能搭上这个犯罪团伙。 姜山答应会好好观察。 徐闯离开后，唐冕把姜山留下一起吃饭。 “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了？” 姜山顿了顿，“分手了。” “分手？他把你甩了？” 姜山恨得牙痒痒，“想看笑话？” “哪有，学长我是那种人吗？” 姜山一脸“你说呢”的表情，把唐冕看笑了，俩人大学时认识，后来唐冕带姜山入行，可以说最困难的时候，姜山一直陪他前行。 比较起姜山对他的支持，他给予姜山的确实不算多。 “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可以送去你日本做培训，回来给你升职。”唐冕笑道。 姜山哼哼，不知为何，现在她对这件事倒是没太大的感觉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从知道周琼和林总的事开始，那个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梦想，忽然间就没那么闪耀了。 “随便吧。” 唐冕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便什么？给你升职你不要？你不是一直想做店长的吗？” 姜山倒是抬起头，认真问他：“既然知道我想做，那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升职？” 唐冕顿了片刻，这里面的事情很多，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他盯着姜山，像是要从她脸上看个究竟。 “姜山，你不会想离开Amore吧？” 唐冕温润儒雅，穿的也讲究，乍一看，就是个温润的霸道总裁，可姜山却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脾气。 姜山也没说话，就是一直吃饭。 唐冕越想越觉得她是要离职，当下叫道：“姜山你不会想离开我吧？我对你那么好，你想背叛我去别的公司？” 姜山翻白眼，一点也不怕他。 就这几天姜山想了很多，不管爱情还是工作，都不能强求，有些时候并不是要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很多路也许通往不同的方向，但只要终点一样就行。 弯路并不代表错路，她一定要在Amore吗？跟周琼那种工作能力的人一样当店长。 她知道她偏理想主义，职场不是搞理想主义的地方，在别人看来或许她这是不成熟，可这是姜山目前的真实想法。 唐冕也顾不上假正经了，当下拉着姜山的手，又叫道： “你真想背叛我？去别的男人的怀抱？” 姜山气笑了，怎么说的她好像移情别恋一样，“老大，这么说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就误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移情别恋，去别的男人那？” 说话间，一个男人进了咖啡店，姜山看过去，对方穿一身休闲服，虽然是休闲服，却也是极其讲究的，看起来有种贵公子的气质。 姜山歪着头笑，“你怎么来这里了？” 霍霁川在这附近开整容研讨会，他作为代表要发言，原本演讲会早就该结束了，可他的一些手法引起了同行的好奇，大家一起交流了一下，结束后他才来这里吃饭。 霍霁川想了片刻才意识到姜山工作地点离这个不远。 他看向唐冕，挑眉，“开会。”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说请你吃饭的呢。” 唐冕看他穿的讲究，服装是他很喜欢的设计师品牌，皮鞋也是定制款，虽然是休闲装扮却和常人理解的休闲不是一个概念，看起来很上档次，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从事时尚行业的，是杂志主编还是时尚达人？要么就是同行也是做奢侈品生意的？ “姜山，你背叛我就是为了投入他的怀抱？难道这就是你新欢？” 姜山揉了揉额头，唐冕看起来可是一派正经，温润儒雅，在外人眼里他一直是这样，可实际上…… 他一生气就这样，毫无形象。 人设全崩。 姜山哭笑不得，“不是！” “不是？那你刚才还说你想离开Amore！” “我没说我要离开。” “我说送你去日本进修你不去，给你店长你也无所谓，你还说你不想离开，姜山我对你那么好，连你也背叛我的话，我还能相信谁？”唐冕又抓狂了。 姜山叹了口气，无奈道：“学长，有人在呢。” 唐冕也才想起霍霁川来，立刻变脸：“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霍霁川冷淡道：“医生。” “……” 唐冕理了理衣服，又恢复了平常那般斯文儒雅，还轻声笑了笑，给霍霁川递了张名片，友好道：“我是唐冕，幸会。” “……” 他这种变脸速度一般人吃不消。 “姜山，别离开我，我没你不行。”唐冕一脸真诚。 姜山哭笑不得，等他走才解释道：“他就那样，霍医生你别介意。” 霍霁川在她对面坐下，挑眉道：“看不出来，你异性缘还挺好。” 姜山差点被水呛到，“我？霍医生你别开玩笑，那是我公司老总，也是我师哥，就我这样的……” “什么样的？” 姜山低声道：“什么样的你看不出来吗？又胖又不漂亮，否则我为什么要去找你整容呢？” 霍霁川没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姜山抬起头，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仿佛有旋涡，把她卷进去，晕头转向，慌里慌张。 这场谈话的最后以沉默结束，咖啡店有一些素食餐提供，俩人吃得倒是比较满意，只是姜山一直内疚，没有好好请霍医生吃一顿。 “霍医生，等我不减肥了，我们去吃顿好的吧？你喜欢吃日料吗？我请你吃日料。”姜山笑起来。 “好，”霍霁川勾了勾唇，打开车门，“我送你。” 因为偶遇霍霁川，姜山这一整天都挺开心，下午她盯着徐闯发给她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想到一个人――郭婷婷。 郭婷婷有一个账号，一直在做代购，当然她没出过国，那些东西都不是她自己人肉背回来的，只是她从别人手里拿货来的。 之前姜山听郭聿说过，说郭婷婷从淘宝进货来卖。 当时她还提出过这样做不妥，却得到郭婷婷一个白眼。 现在想，当时郭婷婷的账号头像就是徐闯给她看到那个，上次郭婷婷跟冯彩霞来店里要她做东请客，就拍了店里很多照片。 她以为郭婷婷只是为了发朋友圈，现在一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什么来什么，一阵吵闹声传来，冯彩霞跑到姜山面前，把姜山吓了一跳。“你果然还在这工作，”冯彩霞冷笑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撤诉，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撤诉，我就赖在你们店里不走了。” 姜山没想到她真能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郭婷婷也撒泼，“对，你要是不撤诉，我跟妈就赖在你们店里，晚上赖在你们家，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店里的人都聚过来，要去新店当店长的周琼嗤笑道：“呦，姜山，这不是你婆婆吗？” “姜山啊，你怎么总把私事带到店里来？”宋玲新不满地翻白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丢得起人我们还丢不起呢，要是被顾客看到了，还以为我们Amore是菜市场。” “可是……不是我让她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姜山也急了。 “受害者？我不管这些，你赶紧把人弄走，不然就不要在Amore干了！” 冯彩霞见有效果，笑道：“你不撤诉我就不走！我今天来明天还来，明天来完了后天接着来，我跟上班一样，一天也不落下，我看你怎么办！” 郭婷婷也笑：“姜山啊，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哥不就是用你几个臭钱吗？你至于把人告上法庭吗？我妈可不是吃素的，在我们村里，没有谁吵架吵得过她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换工作我们也能找到你的工作地点，到时候我们还去闹。” 姜山气得咬牙，“撤诉是不可能的！郭聿用了我三十多万，除非还钱，不然我不可能撤诉！” “那钱……都是你给的。” “我给的？我可没叫他花我钱给自己弟弟盖房子，还去养小三，得了，我脸也被你们闹没了，也不怕丢人，你要是想闹，咱们就闹，大不了这工作我不干了！” 冯彩霞一愣，似乎没想到姜山敢这么强硬，以前的姜山可是很爱脸面的。 “你……你不干了你想去哪？”姜山却是把衣服一脱，拎着包就要走，她想明白了，不想活的这么窝囊，这冯彩霞不会放过她，与其每天窝火，再看领导脸色，不如就不干了。 以前她缺工作，是因为想跟郭聿结婚买房，现在她没那么迫切，少工作几个月又能怎样？ 姜山转身就走，冯彩霞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住她，“你想去哪？你赶紧给我撤诉，我警告你……” 然而姜山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山去健身房泡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家时，她远远看到冯彩霞赖在她家楼下的箱子里。 她坐掐腰站在门口大骂：“你女儿太狠心，又胖又丑，哪家正常男人会要她，我告诉你，不撤诉我就天天来你家闹，看你往哪躲。” 她骂完，姜山就见到江丽琴返回楼上，很快又咚咚咚下楼梯，再出现时，她手里拿了把菜刀，是家里剁排骨的刀。 姜山嘴巴张大，吓了一跳。 “妈……你淡定！” 江丽琴却把她推开，“闺女你让让！我江丽琴遇到有人来挑衅，难不成还真往后躲不成？我不躲！我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菜刀硬。” 说着，抡起菜刀就往冯彩霞身上砍，冯彩霞想象中，姜山的妈妈肯定跟她一样，又胖又懦弱怕事，肯定和姜山一样好欺负，再加上是本地人，人都要脸面的，她来闹一闹，姜山家里就会妥协，让姜山撤诉。 可她没先到，江丽琴竟然这么泼辣，拿着菜刀就往她身上砍，她虽然会骂架，但她不会打架啊，更别提姜山父亲还站在大门口盯着她准备搞场外救援。 姜山的弟弟也在边上看热闹，嘴里还念念有词：“妈，左砍！对，角度要找准啊！妈妈妈，你别手抖哦，我会给这位阿姨叫救护车的……” 冯彩霞没想到她敢真砍，躲了几下，眼见那菜刀真往身上剁，她吓坏了，一屁股摔在地上，被郭婷婷拉起来，俩人狼狈地跑了。 江丽琴要追出去，被姜江拉了回来。 “妈，低调，你已经是王者了，再追出去被警察抓走了，那就只能去监狱论剑了。” 江丽琴一想是那么回事，在他劝说下往回走。 姜山心跳得厉害，真怕江丽琴把自己给伤着，连忙把妈妈手里的菜刀拿下来。 “妈，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要是伤着自己我可怎么办？” 江丽琴哼了声：“学着点！都是我把你养得太软了，妈的！要是搁你娘年轻的时候，能直接把她给手撕了，来我家挑衅，也不看看我江丽琴准不准！” 邻居们边看边笑，就连那几个跟江丽琴不对头的阿姨都过来劝慰。 邻居嘛，平常虽然有矛盾，可谁家真遇到事，也都会出来帮着。 “姜山啊，被骗三十多万呢？你下次可得当心点。” “姜山你妈说的没错，女孩子不能性子太软，要跟你妈学着点。” “姜山，你瘦了不少啊，这下巴都尖了，哎呦，眼大了一圈呢。” 姜山笑着打招呼。 她又感动又气，把江丽琴拉回家才说：“妈，下次别这样了，真把自己伤着了我会自责的。” 姜卫国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妈年轻时就这样，动不动拿菜刀。” “是吗？”姜山很吃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听话？” “……” 次日冯彩霞到底没敢来，江丽琴说了，他们不还钱她就找人一起去农村，把冯彩霞家里房子给烧了。 姜山感叹，她要是有妈妈这样泼辣，谁敢欺负她？ 好在她现在已经在改变了。 人在走投无路时如果还有家人在，总是一件幸事。 姜山是幸运的，她家里虽然不富裕，可爸妈爱她，弟弟也护着她，全家人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老天没有亏待她。 被冯彩霞这么一闹，姜山莫名有种不踏实感，次日姜山没有去上班，上次她说要辞职并非是一时冲动。 她想了很久，这个年纪的女人如果还一直满足于现状，那她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到这时才发现不值一提，姜山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如何填满。 唐冕给她打过电话，姜山没有接，她想认真思考一下。 年轻时把当店长当理想，现在却发现，还有更广阔的草原等着她去征服，为什么非要当店长呢？ 她只不过是喜欢这个职业，并不是喜欢当店长。 姜山想过去日本进修，前些年她刚赚钱时给过江丽琴几万块钱，如果拿来用用也不是不行，到日本她可以给二手店打工，那边工资高，她的鉴定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擅长皮制品鉴定，去了日本工资不会低。 这个想法并不是忽然冒出来的。 前几年姜山就这样想过，只是那时候跟郭聿谈恋爱，忙着赚钱买房子。 现在呢，大概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就是变瘦变美也配不上霍医生。 她想提高自己，向他看齐。 姜山发现自己最近跟霍医生偶遇几率有点高，她去了趟律师事务所，竟然也见到霍医生。 “姜山也来了？巧了，霁川也在。” 霍医生坐在椅子上，手撑在椅背上，神态慵懒。 姜山很少见到他这样放松，当下笑道：“霍医生。” “姜山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聊霁川相亲的事呢，霁川你们院长家闺女是不是那个以前上学时追你的学妹？挺漂亮长头发的那个？你说你该不会真做了院长女婿吧？” “不会。” “那你说人家都追到医院来了，据说当年也是因为你才考了这所学校，结果你还不答应人家，我要是你，这心早就被捂热了。” 霍霁川倒是淡淡的：“扯远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说如果她再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律师问。 姜山看向霍霁川，莫名紧张。 第 34 章 霍霁川顿了顿，抬头看向姜山,一脸探究,“你这什么表情？” “啊？”姜山揉了揉脸,收回急切的目光，“那什么……我就是八卦嘛,女生都是这样的。” “何止是女生，”霍霁川看向对面的好友，林律师笑起来，“我哪是八卦？明明就是关心你,你这种性子,大家都在赌，说你最后会找什么样的，找天仙不成？天仙也不一定能符合你这高标准。” “霍医生标准很高吗？” 林业东笑笑，“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霍霁川低头抿了口茶，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霍医生，你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霍霁川恢复如常，挑眉问：“怎么？你要帮我介绍？”“啊？是……是啊，你说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姜山噎了下。 林业东也笑：“我也好奇,霁川你喜欢什么样的。” “没什么特定标准。” “这说了不就等于没说吗？那你就说说你标准高不高呗？” 霍霁川顿了一下，才道：“遇到喜欢的,有标准也可以降低；遇到不喜欢的,没标准也能提高。” 等他走，林业东摇头道：“看看,人家霍医生就是高，从来就会打太极，符合他要求的女人，这世界上估计是没有的。” 姜山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其实霍医生有标准还是没标准，她都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内，但人就是贱骨头，哪怕知道那不属于你，却还是想做做梦。 姜山和林业东聊了官司的事，俩人达成共识后，姜山出了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大厦，霍医生正好开车出来。 越野车的车窗打开，姜山挥手，“霍医生，你今天休假吗？” “先上车。” “哦。”姜山一直没有认真打量过霍医生的车，现在看来霍医生的车和他人一样高不可攀，这车里有最先进的操纵系统，打扫得一尘不染，姜山坐进去都觉得自己太多余，简直是挡住了空气的流通。“霍医生你最近不忙吗？” “忙，我今天夜班，你去哪？” “去医院看珊珊。” “那顺路。” 姜山偷偷盯着霍医生，今天的霍医生似乎格外帅，他是那种穿正装和穿休闲服一样好看的人，明明经常熬夜，可皮肤状态却很好，颜值丝毫没有崩的迹象，所以男人都抗老是不？ 姜山捏了捏自己的脸，打算晚上还得去泡一下健身房。 女人衰老是很快的，过了三十岁那脸每天都在做下坡路。 “看什么？”霍霁川偏过头。 “啊？没事，就是……就是想说霍医生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霍霁川挑眉，似乎是轻笑一声：“你在大街上也这样盯着别人的衣服看？”姜山愣了想，没反映过来他的意思。 她揣度了片刻，应道：“也不是，那也还得人长得帅才行。” 实话实说，又发现自己似乎落入一个陷阱中，她抬头看去，却见人家霍医生一本正经地转着方向盘。 姜山跟着霍霁川走到病房，俩人刚站定，杨璐过来在霍医生耳边说着什么。 霍霁川换好衣服去了办公室，姜山远远瞄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的女人坐在他办公室里，那女人很瘦很高，头发藏在帽衫里看不清楚，只看得出侧脸很精致，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姜山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毕珊珊低声道：“姐，你也看出来了？” “你认识她？” 毕珊珊一只眼瞄向那边，“我刚才去散步的时候跟她撞到了，你说她像不像那个流量女星钟思尔？” “钟思尔？你别说还真像，但她不是号称自己168吗？” 这身高最多162吧？ “得了吧，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身高你还信？我可记得她之前做过鉴定报告，说她的脸是真的没有整容，当时闹的还挺大的，怎么现在来找霍医生了？” 姜山再一想，那女人果然很像钟思尔，连这种大明星都来找霍医生整形，可见霍医生的医术是有保障的。 之后这个女人跟霍医生去了一个房间里，又很快离开。 钟思尔的脸很自然，是那种毫无整容痕迹的脸，网友都在议论，说这换头技术只有日本能达到。 可看起来，钟思尔就是霍医生的病人。 毕珊珊即将做眼皮手术，打开眼皮后，毕珊珊两只眼都能看东西，情况会好许多。 姜山真心为她高兴，她那前男友已经被抓起来，现在就等官司开庭了。 男方家里早前抹黑她，见抹黑不成，又开始找小混混来骚扰江海燕和毕江，去二人的工作单位闹，还经常去家里喊打喊杀的，有一次那些混混还来医院辱骂毕珊珊是□□，把病房的人吓坏了，之后还是一个被烧掉五官的病人进来，才把那些混混吓跑。 毕家不愿意私了，男方家就不赔钱，拖着等官司判决，估计是想从经济上给毕家压力。 江海燕已经把房子挂去卖了，她跟姜山诉苦，“一辈子就这一套房子，本就够苦了，现在连这点房子都没有，你说我折腾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一场空。” “并不是一场空的，”姜山回她，“你把珊珊救回来，那就比房子重要啊。” 江海燕一直点头。 她说这话时，毕江在一边坐着不说话。 江海燕见他那窝囊样，仿佛更气了，“我要不是为了珊珊，我干什么受这个罪？一辈子都没抬起过头来，当初不知怎么瞎了眼，才找了这样的男人。” 自打毕珊珊住院后，姨夫毕江更沉默了，姜山好几次跟他说话发现他都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好在毕珊珊的疤痕修复手术已经开始，后面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回家，定期来做手术就行。 姜山离开医院时看到一个女人拉着霍医生一直在哭。 那女人也戴着口罩，上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臂环胸，哭个不停，霍霁川要走，她不让，还要从包里掏什么东西。 姜山以为是出医闹了，赶紧冲上去。 “霍……霍医生。”姜山拉住霍霁川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来，还紧张地说，“小姑娘有事慢慢说，医生不是万能的，你就是手术失败，也别把错怪在医生身上，霍医生是很好的医生，真的，他很好很好的！” 一旁的霍霁川漫不经心地挑眉。 那小姑娘被说懵了： “我……谁说我把事情怪在霍医生头上了？” 姜山一愣，看向霍霁川，却见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你还挺厉害，挡在我面前，是准备为我挡刀挡枪？” 姜山脸一红，赶紧放开他，“不是，我就是下意识反应。” “你的下意识能说明很多问题。” 姜山耳根通红，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霍医生奇奇怪怪的，总爱说惹人误会的话。 他应该睁开眼看看啊！ 看看她这个体重，他是不是眼睛近视了，把她当美女了？ 姜山看向那姑娘，转移话题，“那你要掏什么？” “你以为我掏什么？”女人从包里掏出一盒药，“我想让霍医生帮我看看，吃这种药可以吗？” 姜山以为她要掏枪呢，可能是新闻看多了，以为医院里动不动就会医闹，现在医生是高危群体，整形这一行很容易出事故，就是最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让所有人满意的，姜山看她一直哭，以为是在霍医生这做坏了脸。 霍霁川漠然：“药可以吃，要做手术就去挂号排队。” 说完，又看向姜山，“你们倒是可以聊聊。” 等他走，姜山对那女人道歉，那女人看她一眼，又开始哭起来。 “你是不是脸做坏了？没事，你可以找霍医生修复，他很厉害的。” 张潇叹了口气，“真要是做坏了脸那还容易，现在脸部手术做坏，最多是鼻子假体不符合要求，或者网红脸什么的，我的问题严重多了，我胸部做坏了。” 姜山咽了口唾沫，“胸部做坏了？是假体做的不好吗？不瞒你说，我也想找霍医生做整容，虽然我胸部不算小，但我也有意向接受隆胸，就是想既然都整了，倒不如更完美一些。” 张潇瞥了眼她的胸，姜山的胸型很漂亮，因为胖的关系显得略大，她以前在学校时被人嘲笑胸大，就一直不敢穿显胸的衣服。 张潇道： “劝你别做，真的，你的胸还挺大的，我要是有你这样我也不会傻到去隆胸，整容时都看到成功案例，觉得自己整完会很漂亮，可真要是失败了，那后果根本承受不住。” “那你……” “我的胸部手术失败了，现在胸部开始腐烂，你闻不到我的味道嘛？真的，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美算什么呢？我现在只想要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是……是霍医生做的吗？”姜山轻声问。 张潇摇头，“不是，是别的医生做的，但因为修复难度大，很多医生没有十足的把握，霍医生说愿意试试，但不能保证术后胸型的美观，假体取出后还得去除烂肉，从自己身上挖肉你想象一下，我现在真的很疼，生不如死。” 姜山光是听着，就吓出一身冷汗来，胸部都是烂肉？ 那么娇嫩的部位，撞一下都嫌疼，却遭遇了这么多痛楚。 “你别难过，虽然可能要再疼一下，但取出来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还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才能手术，霍医生你是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姜山浑身不舒服，一直在想张潇的话，确实，看到反面教材摆在面前，姜山有瞬间想打消整容的心思。 她摸着自己的脸，戒糖以后，她的皮肤好多了，痘痘消失了，皮肤不再暗沉焦黄，比从前白嫩了不少，看着也顺眼了。 可她依旧不算是美女，五官还是不够清晰，姜山对于美的向往从来没有停过。 可能也会失败吧，但她相信霍医生，也祈祷失败的不是自己。 所以人，不真的到了那一步，永远不会及时止损。 哪怕明明知道结果可能不好，却也怀着侥幸心理。 就像很多女人都认为自己是浪子终结者。 天渐渐暖和起来，姜山一直在观察Amore的那个叛徒，却没有一点头绪。 周琼已经准备去新店了，新店装修接近尾声，货架已经摆好，需要她过去盘货。 临走前，每个人都喊她周店长。 周琼意气风发，接受着大家的恭维。 “姜山，你是不是很难受？”程艾问，“从前我们都以为你是店长，可没想到周琼竟然上位了，你不知道吧？她跟林总有一腿，上次林总的老婆来去捉奸，听说捉了个正着，还把她打了，你别看周琼那个样子，她家里情况很不好，老人得了癌症，老公坐牢，儿子还不听话经常找不着人，她就是嘴上好强，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姜山低着头不说话。 程艾又叹气，“你别气馁，慢慢来，赚钱的途径有很多种，就是不当店长又怎么样？你这种鉴定师要是在日本，肯定有很多人抢。” 店里的鉴定师虽然都有证，从业经历也不错，可鉴定奢侈品跟鉴定古董有异曲同工之处，有的东西，哪怕你都懂，可实操起来依旧是很难的。 一个花瓶拿去电视上鉴定，现场专家的意见可能都不一样，有人认为是唐朝的，有人认为是晚清的，有人说是官窑的，有人说是民窑。 可其实那就是一个假货。 姜山这眼力放在古董行业那就是大师了，只可惜奢侈品坚定这一行不能给她应有的回报。 “国内这行还是不好做，我看你做皮不错，倒不如改做皮，我一个朋友做皮革现在开了店，一个钱包都能卖好几千，好的皮质也是有人认的。” 姜山笑笑，“工作吧，我没想那么多。” 程艾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姜山在群里说了内鬼的事，群里几乎要炸了。 陈沐：那你待在那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警察？你有什么义务给唐冕查内鬼？ 蒋茜茜：就是啊，那么多警察没办下来的案子可见涉案金额还不小，我一朋友说莆田那边运动鞋造假，涉案金额都几千万上亿，你这肯定小不了，普通的案件警察会那么上心？我之前被人骗了一百多万，警察一个屁都不放的。 林黛西：茜茜话糙理不糙，姜山你干脆辞职算了。 姜山：我也在想辞职的事，打算做完这个月拿到工资就提出来。 陈沐：这还差不多，警察要查内鬼让他自己找人去，涉案金额太大的案件肯定是有风险的，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蒋茜茜：陈沐说的没错，保护好自己才是真的，别说我们现实，你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警察能给你什么？给你点补贴，颁个奖章？ 陈沐：我们都是普通人，保护好自己很重要，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警方，如果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那没必要涉险。 姜山：我知道了，我本来就打算下个月辞职的，这里我不太想待了。 蒋茜茜：干脆姐投资个店让你管理？ 姜山笑：算了，我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个年纪忽然想停下来了。 林黛西正在做瑜伽，等做完瑜伽才回了一条：“姜山，辞职吧！人家说是奢侈品案，那就是真的奢侈品案了？万一涉及到什么象牙走私这种，那都是大案件，在我看来，危险程度不比缉毒的小什么。” 蒋茜茜：“没错啊，奢侈品涉案金额巨大，说不定涉及几亿几十个亿，真那样，你触犯了人家的利益，人家能饶了你。” 姜山被她们一说，不禁后怕，当初唐冕说的轻轻松松，可实际上她根本不了解内情，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姜山打了辞职信，反正上到月底，提前辞职让唐冕好招人。 收到辞职信，唐冕立刻打了电话进来。 “姜山？你真要背叛我？你真要抛弃我？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孤军奋战？” 姜山呵呵：“别总是用这种语气，唐总，努力保持你的人设！你可是大家心里的霸道总裁。” 唐冕咳了咳，“什么总裁不总裁的，师哥就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就不能留下来吗？想升职加薪是吧？立刻给你安排上。” “不用了，”姜山沉吟片刻，“主要我不想牵扯到奢侈品案件中去，我想了想我没这个能力。” 那边沉默了很久，唐冕才开口，“你是因为这个才辞职的？” “不仅如此，你敢说你对我说了实话？你敢说那就是一起简单的奢侈品造假案？就仅仅是因为那个爱马仕的假包？那才值多少钱？值得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 唐冕顿了很久没应。 姜山立刻就明白了，挂了电话她把桌子和休息间收拾了一下，她虽然在这工作，可她形象放在这，所以一直不太打扮自己。 留的东西也不多，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姜山，”程艾忽然走过来说，“仓库那边从日本新到了一批货，需要你去签个单。” “好。” 姜山去仓库的路上碰到了郭聿，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郭聿竟然和郭婷婷一起逛街。 俩人大包小包买了一路，他们一向抠门，从来舍不得花自己的钱，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姜山目光有些冷，郭聿看向她时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他不自然地说：“怎么又是你？” “没钱还我，但有钱逛街？” “这是婷婷请我的，姜山你到底什么时候撤销申请？你撤销掉，我们还有可能……” “不必了，”姜山学蒋茜茜说话，“老娘看不上你这样的。” 郭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副“你他妈逗我”的表情，“你看不上我？姜山你没说错吧？你照镜子吗？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一个辣鸡，我真是瞎了眼，我是不漂亮，但我每天照镜子时看到的都是一个真实的我，但你呢？你算什么？你敢面对镜子里那张脸吗？”姜山冷冷瞧着有些不屑，钱？她虽然一直努力赚钱，可要是真没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感激那些钱让她认清一个人，但她真瞧不起郭聿这种样儿，一辈子没大出息，也就这样了。 当初她到底哪根筋不对，才会认为这个男人好？ 姜山有些疲倦，转身就走。 郭婷婷咬牙道：“哥，她还打算告你？这女人也太嚣张了？” “算了，谁叫我把她钱用了呢。” “那她也不能这么绝情啊……” 姜山在仓库里盘了一会货，从日本进来的这批货品相都不错，有一些稀有皮的包，她有几个客户想要，姜山记录在手机上，准备到时候紧着自己的顾客先来，她对好表单，又抽检了一下，才和那边交接完毕。 等她忙完已经晚上了，仓库里就剩她和几个守仓库的人，姜山关了仓库的灯正要出去，却发现门被人锁上了，门口传来嬉笑声，姜山皱眉：“谁在外面？快开门让我出去！” 郭婷婷的笑声传来：“你就在里面待一晚好好反省一下，像你这样的贱女人我见多了，还敢告我哥，还想搞我？” 姜山使劲晃动着门，门外被铁链锁起来了，这仓库空旷，晚上一个人有些可怕，她连忙打开灯。 “郭婷婷！你快打开！郭聿！你别装死行吗？” 郭聿咽了口唾沫，“那你答应我撤诉。” “不可能！” “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呗！”郭婷婷嚣张道，“有本事找人来救你啊，看仓库的人都在听戏呢，你看他们能不能听到你的喊声，有本事叫那个什么医生来帮你啊……” 姜山掏出手机要报警。 谁知，仓库里忽然传出浓烟。 第 35 章 这一刻姜山满脑子都是各种幻想。 以她的体重，要是真伤了死了,麻烦人家医护人员给她抬着,会累着人家的的。 她实在不好意思。 而她减肥即将见成果,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她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还想到霍医生，霍医生和她已经绑定在一起,《美人制造》录制在即，一个月后她只要做个整容手术，就可以和霍医生一起上电视。 她想跟他站在一个战线上，哪怕是作为她的病人。 郭婷婷和郭聿那两个傻逼,见这里着火,竟然嚎了几声，直接跑了。 浓烟传来时姜山又报了一次警，可这火来的凶猛，又是堵车的时段，也不知道消防车多久能来。 姜山对这一天的记忆是混杂的，她觉得热，她不知道怎的想到了被误会跳河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热的不像话，她从水里被捞上来时，像一只干掉的巨型鱿鱼。 而现在,她是真的变成烤鱿鱼了。 混杂的记忆飞闪而过，她被送到了医院。 她模糊听到江小海的声音,“这不是姜山吗？你……你怎么了？霍医生！霍医生！” 有一个人似乎拉住了姜山的山,姜山睁了睁眼，好不容易把视线定焦。 “霍医生。” 霍霁川眉头紧锁,手紧紧攥住病床的边角，他的白大褂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是白的晃眼。 姜山看不清楚，随后才意识到是她哭了。 霍霁川边走边说：“姜山，是我。” 姜山颤抖着伸出手，语气轻颤：“霍医生，我疼……” 霍霁川眼里闪过暗芒，他反握住姜山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姜山，不要怕，有我在。” “霍医生，我总是麻烦你。” 周围有许多人推着她一直跑，医院顶部的灯光照射过来，她看到了霍医生那张冷峻的放大的脸。 一如往常的清隽，可此刻那严重有些许复杂的情绪，她读不懂。 姜山盯着霍医生的眼，不知怎的就想哭。 “我疼……” “姜山你听我说，”霍霁川的声音比任何时候轻柔，“你相信我吗？” 姜山含泪点头，她不敢让眼泪落下，怕这样显得她更懦弱，她在霍医生面前总是懦弱自卑，现在她想勇敢一次，就这一次。 说也好笑，这竟然是他们最亲近的时候，他的手在她皮肤上游走，替她做手术。 “那么，姜山，你不用怕，我会治好你。” 整个手术过程姜山都是清醒的，她盯着头顶的灯，看霍医生手拿着刀在她身上游走，看霍医生替她清创，替她处理伤口。 她其实是怕疼的，但这一刻她似乎觉得并不难熬。 相反的这变成了一次特别的记忆，她从未有过这样特别的记忆。 她喜欢的男人给她做手术，而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盯着对方看很久。 这一天，对于霍霁川来说也是漫长的。 当天上午，霍霁川教训江小海。 原因是他与病人相处过密，超过了医生与病人的界限。 这世界上所有的关系都有界限，界限意味着隔阂，同时也意味着安全。 不与病人关系过密，是他的准则。 医生一旦对病人有了感情，就会在判断时失去理智，影响做手术的效果。 可他没想到，当天傍晚，姜山就被送来了，她的烧伤不算严重，至少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来说，这样的烧伤只能算普通级别的。可拿刀时，他的手顿在半空，那刀就这样抵在她皮肤上，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江小海担心道：“霍医生，要不要请周主任来协助你？” “不用。” 他稳住手，再次抬眸时眼神已恢复如常。 她就躺在他面前，眼里含泪，却一直没有落下。 手术室里安静极了，窗外的路灯在漆黑的夜空下照射出一片昏黄。 他的余光能看到很多东西，可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看。 他从未如此庆幸，多年前他选择了拿手术刀而不是做操盘手。 他真的，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手上。 她是他的病人。 - 两年后。 时间刚过六点，正是拥堵的时候，这条路线又是本城最堵的三条线路之一。 车流汇聚又分散，许多车停停走走，开车人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天快黑了，明天似乎有雨，以至于傍晚明明该凉快些，却是前所未有的闷热，姜宓看向眼前拥堵的交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堵车至少要持续一两个小时，要是再堵下去，她肯定要迟到的。 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可对本城的路却格外熟悉，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有些事以为忘了，其实早就深入骨髓。 往右转可以绕路去目的地，虽然路途远了些，却可以避开晚高峰。 姜宓刚打转向灯，谁知跟她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她刚转完就跟一辆黑色的豪车撞了个正着，姜宓暗呼糟糕，下车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被撞的竟然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主四十岁不到的模样，下车就开骂： “你怎么回事？不会开车啊？长没长眼？不会开车还学人家上路，我跟你讲……” “真是抱歉。”姜宓轻声说。咒骂声陡然停止，在看到姜宓脸的那一刻，宾利车主脸猛的一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温柔了： “不是大哥说你，女孩子开车要注意点呀，你看，这样多危险，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姜宓抿着唇，很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的错，我看你车伤的还挺严重的，您看去哪修？我一定赔您修车款。” 这种豪车的修理费至少要上十万吧？姜宓心疼的要命，还好有保险。 “嗨，不用，就一点剐蹭，要不了几个钱。” “那多不好意思啊。” 宾利车主咳了咳，“要么你把微信留给我，做个朋友呗？” 姜宓笑盈盈点头：“修车单出来可以找我赔款。” 一直到她走远，宾利车主依旧回不过神来。 眼前的女孩一头的波浪卷耷拉在胸前，走路时头发轻轻跳跃，亚麻偏黄的发色衬得她皮肤胜雪。 她穿着红色的吊带短裙，细高跟鞋，原本细长大小腿更被拉长的像是精心修图过。 那一抹樱桃红的唇色更是红到了人心里，尤其是当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你，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漂亮的女人他见了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 更重要的是笑起来很美，让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修车费算什么？要是能泡到这样的女生，把车送给她他都愿意。 宾利车主赶紧给姜宓发了个表情，“美女，开车要小心啊，现在的人开车太急躁了，要是跟别人撞上就麻烦了。” 姜宓听到短信上，百无聊赖地回了句：“谢谢。” 姜宓不受影响，开车去了约好的饭店。 “您好，我预约了45桌。” 餐厅前台小哥一抬头，脸猛的一红，“您好，您预约了是吗？我带您过去。” “不用麻烦了，您告诉我方位我自己去。” “没事，我怕你会迷路哦，还是带你去比较稳妥点。” 姜宓歪着头笑起来，“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对了，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姜宓笑眯眯点头。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包厢门猛地被人拉开，走在前面的陈沐猛地一怔，对着屋里的人惊道： “你谁啊？” 蒋茜茜骂了一句：“这哪来的性感小妖精？我去，看这胸，看这小细腰，看这小翘臀和美腿，再看这皮肤和妆容，妈的！这是我认识的女人吗？” “我去！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日本那地方果然养人，去了趟日本，回来就大变样。”林黛西也惊叹地拉着姜山转来转去，“什么时候化妆技术这么高了？还有穿衣品味，看你这身材，你现在多少斤？” 姜宓哼笑：“98。” “我去，你这么高才98斤，你还要脸吗？你这种中年女人气人不？” 蒋茜茜用手指戳她的事业线，“这真假的？你胸这么翘？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两年没见，姜宓很想她们，当下一个个抱过去，“真是想死你们了。” “你也是，忍着两年没回来，真是想死我们了。” “就是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回国还习惯吗？” 姜宓笑眯眯地点头，“挺习惯的，就是特别想你们。” 服务生送来四份芋圆，陈沐吸了口，皱眉：“我靠，我这里面芋圆怎么这么少？不对啊，姜宓满满一大碗……” 蒋茜茜叹气：“我对这个看脸的时代绝望了，我好歹也算美女，这家服务生怎么回事，这是侮辱我的外表吗？” “姜宓碗里的是我们的5倍，长得漂亮还真是好。” 蒋茜茜瞪眼，“老实说，做美女的感觉怎么样？” 姜宓歪着头，眼睛下意识眨了下，殊不知她樱桃唇微微张开，配合着眼里的无辜，真叫一个魅惑。 蒋茜茜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她一个女人差点都把自己给看硬了，这男人要是看到了还了得。 “我去，我发现我不能对着你看，妈的，早知道你这么漂亮，我当年一定要把你给掰弯。” “那你家江忍怎么办？”姜宓笑眯眯问。 “江忍？滚一边去！他哪有你好，你胸这么大，屁股这么翘。” 姜宓咳了咳，笑出声来：“你可别笑我了，小心江忍拿刀砍到我家去，说我抢他老婆。” 陈沐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声问：“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姜宓一一告知，几人原本想喝一杯，但因为都要开车，便决定改天去烧烤摊不醉不休。 临别时，陈沐问：“你怎么搬出来住了？” “我去日本时，我弟搬去了我的房间，家里地方小，我那边又有很多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搬出来住了。” “也是，你现在也算是半个网红了。” 车挺好，姜宓从香奈儿的包里掏出一张旧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女人肥胖肿胀，那双眼眯的只剩下一条线，满脸痘痘惨不忍睹，脸色拉簧皮肤暗淡的像是四十多岁，可实际上拍这张身份证时她才高中毕业。 可如今，她从镜子中看向自己的脸，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眼睛明媚有神，鼻梁小巧高挺，嘴唇微翘，像是随时等待采撷，皮肤白皙精致，毫无斑点，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松垮她都不曾遇到过，更重要的是她体重一直维持在100斤以内，因为保持运动的关系，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胸部事业线尤其明显，屁股挺翘的颇有蜜桃臀的范儿，若是穿上高跟鞋，这双腿会被修饰的更为修长，不管从哪方面看，如今的她都堪称完美。 这样完美的她，她对着镜子已经看了两年了，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真实或是虚假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那都是她。 姜宓笑笑，把旧的身份证放回去，脚踩着高跟鞋从车里出来。 这是她新搬的家，这里离她父母的住处很近，四周交通便利，医院购物商场都有，姜宓之所以会租这里，是因为她要放的货物很多，这套小区虽然老旧，却有电梯，租下顶楼loft的户型，于她而言正正好。 姜宓拎着包走进电梯，刚按下12楼，忽而电梯门打开，两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走进来。 姜宓怔怔地看向其中一人。 他穿了件黑色的运动衣，这运动衣真是好看，尤其穿在他身上，把他的皮肤衬出一种冷白的光调，衬得他更为清俊冷淡，虽然遥远不可靠近，却又偏偏让人心生向往。 姜宓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她，视线有片刻停顿又很快移开。 姜宓的心这才放下来，却又忍不住失望。 对方并没有按楼层，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姜宓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手紧紧握住香奈儿包的链条，连呼吸都差点停滞了。 到了12楼，姜宓赶紧从电梯里跑出来，狼狈仓促像是有人在追她。 等她出了电梯，韩东风这才低声道： “这美女好漂亮，你平常眼光高，你就说说这个级别的美貌到底算不算真的美女？” 霍霁川顿了片刻没说话。 韩东风又笑起来，“是新搬来的？没想到对面住了个美女，哎呀，我以后有福咯。” 霍霁川扯了扯领带，抿唇道：“是吗？” “当然咯，她一看就是单身，不然哪家男朋友放心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自己回家？巧的是我也单身，你说巧不巧？”韩东风低笑。 姜宓手颤抖着去掏钥匙，或许是太急了，掏钥匙的过程中把护肤品都掏了出来，口红掉了一地。 安静的走廊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霍霁川站立在原地，一手插在口袋里，侧头转身看她。 姜宓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她不敢回头，只慌乱地低头捡唇膏。 她真是吃饱了撑的，每天出门包里都要放5支以上的唇膏，每次掏东西都很容易掉。 她低着头一直捡，一直跟着唇膏往前走，谁知其中一支圆管唇膏竟滚落到霍霁川脚边。 姜宓低着头把唇膏捡起来，正准备离开却见他脚忽然动了一下。 姜宓一惊，下意识往后仰，还好腰上一热，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在了霍霁川的怀里。 他就这样单手搂着她，神色淡淡。 姜宓的脸猛地红了，她呼吸急促，偏过头说：“谢……谢谢。” “不客气。”霍霁川的嗓音略显清冷，是一贯的不易亲近。 姜宓赶紧站直，可那双箍在她腰上的手却一直紧紧搂着，不松开。 他们离的很近，姜宓甚至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 那味道让她莫名有安全感，瞬间把她拉回两年前。 她想着往事，人窝在他臂弯里，脑袋晕乎乎的，毫无思考能力。 她颇为急躁，既想靠近又在靠近的这一刻却步。 两年没见，她从未想过回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他了。 而他似乎还是两年前的模样，连皱纹都没多一根。 这两年，她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结婚了，他有女朋友了吗？这个年纪了不可能没有吧？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那时候好像院长还想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像他这种条件的，就算他不想要，也会有一堆人往上凑，飞蛾扑火，都以为自己是能那个特别的女人，能征服他改变他，进他心里，与他共住在城堡里。 姜宓也做过这样的梦，这两年，有没有哪个女生梦想变成现实，成为那个被他呵护在掌心的人？ 一想到霍霁川可能结婚了，姜宓心里便不是滋味，她抬头，一双眸紧紧锁住他，意图从他眼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可霍霁川很快放开她。 姜宓腰上一松，心里却一紧。 “谢谢。”她头也不回，逃也是的离开了。 这一闹，韩东风不乐意了，这搂腰的狗血桥段都是言情故事的标准开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霍霁川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而他只是配角。 “好不容易来了个美女邻居，你倒好，抢先一步了。” 霍霁川仰头喝了口水，水煮顺着他下巴往下流，他视线落在天花板上不知在想什么。 “我说话你听到了么？” 霍霁川却依旧沉默，把韩东风看绝望了。 “得，一个个都不正常，总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宓回到屋里才彻底松了口气，两年不见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还好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站在镜子前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 正如她想象的那样，她的身材完美无瑕，只不过因为晚饭的关系，小腹又一些凸起松弛。 姜宓紧皱眉头，决定明天加大运动量，绝不能让自己的身材有一丝不完美。 想到霍医生，姜宓又是惆怅地叹气。 她拿出手机，微信里有两个陌生人发信息。 一个是宾利车主，点开他的朋友圈，全是豪车豪宅，另一个小哥每天发美食图。 俩人都问她在做什么，还夸她漂亮，姜宓无聊地扔掉手机，对此毫无兴趣。 她打开电脑进入自己的社交账号，@姜宓是鉴定师是她的社交账号名，两年前她去了日本，在那里系统地学习了两年奢侈品鉴定的知识，同时去知名的集团里工作，因为赴日旅游购买中古货的游客多是中国人，而她又会中文，加上专业技能强，这几年她的销售业绩一直攀升，收入堪比公司高层管理。 为了扩展业务，她开始在网上发布自己的鉴定视频。 有时候有人送假包来，她也会讲解自己为什么会拒绝这个包，假包的特征有哪些。 还讲述了有些假代购的套路，提醒网友不要上当。 随着代购的流行，很多女生对代购来的包有疑惑，喜欢在网上问她真假，姜山也会挑选出一些例子来转发解答，因为她专业，本人又漂亮，很快就在网上红了起来，如今社交账号已经有百万粉丝，粉丝的活跃度也高。 有粉丝后，商业合作开始找上门，姜山目前还没有接广告，当然她愿意的话，一个月凭广告赚个十万问题不大，可她有自己的打算。 因为账号一直在普及奢侈品，姜山便囤了不少货进来，她买入卖出较为方便，倒是不怕贬值，只是家里必须有地方存货才行。 于是，才租下这套房子。 姜山从玫红色的包柜里，挑选出一只中古老款的奶茶色Delvuax给大家发视频种草。 视频发出后，很快就有上百条评论。 姜山打开。 “你好漂亮，长得也很纯天然，这么漂亮的脸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 “你是所有网红中脸最自然最有辨识度的。” “博主好漂亮，你这么漂亮拎什么都好看。” “这款包很不错啊，虽然是中古包但是很有味道。” “我最喜欢看你种草了，你介绍的包都很有品味。” “看了你的粉丝晒包，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穷，那些动辄晒几十个奢侈品包的粉丝，家里都有矿吗？” 她的社交账号以种草包包为主，因为她很专业，每次讲解又特别中肯，网友很信赖她，总是跟着她的脚步买包，就因为大家特别信任她，所以姜山一直没有随便接广告。 虽然是网红博主，可她的账号很少有低于一万的包，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中高端路线，看起来逼格也高，最近一线奢侈品品牌T牌有意邀请她合作，要和她合伙开发一个系列的包，并在她的账号上做团购出售。 姜山也有意迈入设计一行，最近一直跟设计师沟通款式。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是这些年一直看包收包卖包，对包的基本品味是有的，她敢说这次的联合售卖品，卖的肯定不会差。 谁叫她长着这张脸…… 美貌会带给人哪些东西呢？以前姜山不知道，直到两年前她无聊时随便发了一条种草视频。 类似的视频好几年她就发过，没有一点动静，发这一条时她露脸了。 这视频很快被顶上平台热门，在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时，她一夜间涨粉2万多。 那之后她的网红路快的让人不敢相信，快的她多次怀疑是不是有人给她买粉。 推荐包的博主很多，她算是这其中最火的一位。 她的粉丝很直接，“你的脸很有说服力，当一款丑爆了的包被你拎出特有的味道时，我就知道，不是包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这样的脸来种草有什么理由不买呢？” 第 36 章 霍霁川从手术里出来，杨璐走上前笑问： “霍医生,您累了吧？今天做了五台手术。” “嗯。”霍霁川又问,“47床怎么样了？” “还处于昏迷状态,他家里似乎对治疗结果不满意，说花了这么多钱人还没救回来,今天家属骂骂咧咧的说要找你。” 霍霁川眉头紧蹙，低头道： “47号的情况比较特殊，短期内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我也是这样说的，但现在的病人太难伺候,动不动就有医闹,总之，您还是找他们谈谈吧？” 霍霁川没应，医生只能尽可能做到完美，不可能事事完美。 他体恤病人的心情，然而他也有这么多病人，在拓展了整形业务后，烧伤科的人手严重不够用，他经常连轴好几天，也就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病人家属的心情。 再者,病人是着火时被烧伤，之后莫名被重物砸中脑袋着地引起脑溢血。 现下治疗方案是最优的,早前他也找了其他科室的主任来会诊过,治疗方案无需调整。 霍霁川洗好手，江小海跑出来招呼道： “霍医生,一起去吃烧烤吧，柴一路那家。” “就老板很搞笑的那家？”杨璐笑问。 “是啊，霍医生一起去吧？” 霍霁川抬眼看了眼手表，“行，今晚我请客。” 江小海差点蹦起来：“霍医生万岁，那我去喊他们一起。” 等他们下班时，已经九点多了，自打烧伤科增设了美容项目后，加班就是常事。 两年前，霍医生的综艺节目《美人制造》播出，霍医生做手术的对象是一个下巴突出，牙齿无法咬合，面中部凹陷的女生。 这女生单眼皮，低鼻子，皮肤也差的要命，是那种你看到她都会同情她的长相。 那种长相要是演恐怖片恐怕根本不需要化妆。 霍医生给她做了全身塑造的手术，达到了患者的诉求，这位患者的前后对比照在网上流传开。 霍医生又红了一波。 当初节目引爆全国，大家都说没想到国内也有技术这么好的医生。 比起韩国的批量制造，霍医生的特点是审美极好，会根本客人的面部特点来设计五官。 他不会追求每一个五官的完美，却会让你在做出手术之后惊呼，明明每一个五官都不完美，可拼凑到一起，却成了极其有特色的一张脸。 之后，医院的号更难挂了，院长对烧伤整形科进行扩充，派来了更多的医生，然而霍医生是招牌，来挂他号的人非常多，有些人挂了几个月就为了等他。 那之后霍医生更忙了。 江小海如今已经成为正式的医生，跟在霍医生后面学习。 坐到烧烤桌上时，江小海给大家发筷子。 “霍医生，要不要扒小龙虾？” “你们吃，我不太吃这个。” 江小海笑起来，其实医生的工作压力很大，在医院，劳动法简直就是狗屁，医生天天加班，累到极致很多医生都会在下班后去喝酒。 可霍医生似乎从不靠这些来解压。 江小海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说了几句，报了一个地址。 “霍医生，程晓菁医生要来。” 杨璐怪他，“你乱点什么鸳鸯谱，霍医生本来就跟程医生没什么，你这样弄得大家都尴尬。” 江小海叫苦不迭，程晓菁是程院长的女儿，真正的千金小姐，自打两年前程晓菁毕业回医院实习，就一直跟着霍医生。 原本霍医生是全院女人的梦，自打她来后，其他单身的女医生根本不敢出手。 这就好比古时候招驸马爷，人家公主都说话了，哪轮得到别人什么事。 但霍医生对她不搭理，程晓菁知道他难搞，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变本加厉地追求。 天冷了她送早餐，天热了她送风扇，霍医生累了她送粥送饭，简直比老婆照顾的还周到。 霍医生却比她更直接，她送早餐他不吃，送风扇不吹，送粥送饭看都不看，拒绝的十分彻底。 这事成为医院的一大风景，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这俩人一个铆足了劲去追，一个铆足了劲儿拒绝。 一般人碍着工作也不敢直接拒绝程晓菁，可霍医生家世好，跟程家是世交，他不接受程晓菁很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不上。 再说霍医生可是医院的金字招牌，这样有名气有本事的医生出去另立门户，开设美容医院，赚的比在医院里多多了。 程院长哪里敢给他穿小鞋？ 程晓菁就这样耗着，明知道霍霁川不搭理她，却也百折不挠。 她总跟医院其他女医生说，霍霁川虽然不搭理她，却也没有搭理别人，这说明她还有戏。 杨璐又说：“你到底站在谁那边？谁才是你师父？谁把你领进门？你现在站在程晓菁那边，这不是投敌叛变吗？” 江小海低呼：“姐，你可别说的那么难听，她要来我也不好拒绝啊，再说大家都还是同事呢。” 杨璐瞪了他一眼，又偷偷看向霍霁川的脸色，霍医生倒是没说什么，可她心里清楚，像霍霁川这样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世上的童话都是写给人看的。 你若是把它当了真，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等程晓菁来，周围几桌男人眼睛直发光，直勾勾盯着。 程晓菁长得很漂亮，巴掌脸，直长发，五官端正，脸又白净，有种古典气质。 她笑起来也很灿烂，一个女孩家世好就已经够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了。 偏偏这家世好的女孩，模样好，身材好，气质好，还有才能，按照世俗观念，这样的美女总是不缺人追的。 可美女想不开，偏要顶着头往南墙撞。 “霍医生，杨璐姐，小海……”程晓菁一一打了招呼。 “哇，程医生这裙子好漂亮，”杨璐笑起来，敏感地察觉到程晓菁还专门洗了澡喷了香水。 程晓菁抿着唇，盯着霍霁川眼神□□。 电视上播放着《美人制造》这个节目，当初一夜爆火全国的节目，如今还在继续进行。 霍医生是这个节目里知名度最高的医生。 程晓菁笑道：“霍医生，你看我的脸需要整吗？我也想让你给我整一下。” 霍霁川看她一眼，“需不需要这不是我说了算，要看你的需求。” 程晓菁说这话自然是想听他夸自己，她自己就是医生，哪里不知道自己的需求。 “那你看……” 话音刚落，边上几桌的男生夸张地低呼： “那女生好漂亮啊。” “是啊，身材真好，胸也大，妈的长这么漂亮的女生我还没见过。” “你看那个屁股，啧啧……” “脸也漂亮，这真是女神级别的，比艺人长得还漂亮。” 程晓菁循声看去，却见隔壁桌的女生穿了件裸粉色的针织吊带连衣短裙，短裙到大腿中间，这种精神的针织裙子最考验身材。 一旦哪里有不完美就会露短。 肚子、屁股、腰、胸…… 可这女生完全没有可改进的地方，她胸部挺翘，屁股浑圆，一双修长的美腿包裹在裙子中，婀娜摇摆。 她外面打了件藕粉色的纱衫，这一身衬得她风情娇嫩，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如果说程晓菁对自己的外貌是满意的，那么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她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还缺了点。 缺了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被勾得移不开眼的魅力。 哪怕是路人，可因为周围男生的评价，程晓菁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喝了口水问：“霍医生，你看那个女生整过没？” 霍霁川抬头，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他没说话，江小海笑了：“这么完美的长相，毫无整容痕迹的脸，如果真的整过，那只能说明对方的主治医生手法高明。” “霍医生，你觉得她漂亮吗？”程晓菁问完，觉得自己多嘴了，霍医生绝不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 可下一秒，霍医生道：“不错。” - 姜宓坐下时，烧烤摊的老板过来打招呼： “陈沐，这谁啊？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陈沐瞪他一眼，“我朋友这么漂亮，能打折吗？” “肯定能啊，对美女打折才符合我开店的一贯宗旨。” 姜宓抿着唇笑了起来，陈沐笑到一半，忽然低着头说：“看你九点钟方向。” 姜宓一抬头，就撞见了坐在隔壁桌的男人。 她连忙低头，“他不会认出我来吧？” “你不是说昨天你们见过了？” “是，可我今天跟你们在一起，万一他猜出来怎么办？” 蒋茜茜直摇头：“话说姜山，你确定霍医生真的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从前的姜山，如今的姜宓顿了片刻，很肯定地点头。 当年Amore发生火灾，她脸部被烧伤做了手术，因为她当时比较胖，皮肤可用的皮还算多，霍医生很成功地从她自体去皮替她一直。 后来姜山去日本遇到一位整形医生，聊起自己的遭遇才知道，自体取皮很容易留疤，植皮也容易色素沉淀，而霍医生用他的技术完美避开这些坑。 在后来的修复手术中，霍医生顺便替她修复了被火烧伤的五官，也就是做了整形。 手术很顺利，可姜山因为手术打击，在拆线之前，抑郁逃走。那时候的她有160多斤，胖的不像话，还顶着一张包满纱布的脸，后来她拆了线，恢复好后才意识到，霍医生给了她一张多么美的脸。 其实她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保留了原有的特色，却在做修复时，为她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善。 因为这场火还有不断的手术，姜山在短期内瘦了起来，跑出院后又瘦了二十多斤，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变成一个美丽的瘦子。 那之后姜山一直在疯狂锻炼，日本苛刻的审美促使她学会了高超的化妆技术，那之后她像是开挂一样，拥有了完美的外貌和身材。 也正是在她体重下降到98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很漂亮，屁股也够挺翘，她的身材比例其实不错。 但在从前，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身材，那样一个又丑又胖的人，要求别人透过外表发现她内心的美，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山后续护理并不是在霍医生那完成的，加上体重瘦了60多斤，这些年又一直在健身学化妆，所以她敢保证，霍医生根本认不出她来。 “以前你说你长得丑不敢去追，现在你变漂亮了，要么，冲鸭姐妹！”林黛西给她加油。 姜宓侧过头低声道： “我又不是原装的，不能恃美而骄。” “就是整的又怎样？整容以后丑的人太多了，你这么美那说明你底子好。”蒋茜茜道。 陈沐惊呼：“快看霍医生对面那个女人，那女人一看就喜欢霍医生。” 姜宓盯着那女生看了很久，确实是很漂亮的女生，颜值跟霍医生很配。 她看霍医生时，毫不掩饰眼里的爱意。 爱的很坦荡。 “姜山啊，你再不抓紧，霍医生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姜宓觉得嘴里苦涩，喝了口啤酒压压惊。 “美女，能不能加个微信？” “是啊，做个朋友呗，我们经常在这吃烧烤，怎么没遇到过你？” 姜宓微怔，笑得很甜，“我第一次来。” “那微信留一个吧？大家交个朋友。” “抱歉啊，”姜宓歪着头，为难道：“我的手机坏了，恐怕今天不能给你们微信了。” 没有人会怀疑美女说的话。 “这样啊，那我们把微信留给你，你回头加我们一下呗？”对方还不死心。 姜宓笑笑点头，她感觉到背后的视线灼热，却头都不敢回。 蒋茜茜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要微信，也不直接点，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谁有心情跟他们谈情说爱。” “就是，要上就上，别逼逼，浪费时间。”陈沐摇头喝酒。 林黛西怒：“你们这两个女生，太色了！动不动就上床做/爱的，能不能低调点？”顿了片刻，“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 三人齐齐看向姜宓。 姜宓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红道：“我没有，我……” 蒋茜茜咧嘴：“该不会还是处女吧？” 姜宓咳道：“我就是没遇到合适的……” “啧啧！大龄处女简直是绝世罕见的物种了。” 姜宓气急，拿鱿鱼要戳她，被蒋茜茜侧身躲开了。 结束时大家都喝了点酒，陈沐一喝酒就耍酒疯，她借着酒气就往霍医生那桌窜。 “霍医生！最近我们店里出了新品沙拉，改天送你尝尝。” 霍霁川应了声。 姜宓躲在她身后，低着头不敢跟霍医生对视。 可陈沐偏偏把她往前拉，“来，霍医生，介绍你认识这一下，这位是……” 姜宓在背后捏了她一下，陈沐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是是是……” “我知道。”霍霁川声音低沉。 姜宓不敢相信地看他，却听他说：“他是我朋友的邻居，我们见过。” 姜宓倏地松了口气。 两年没见，再见到霍医生她无疑是紧张的。 顶着一张美貌的脸，她本该有自信才对，可她实在没信心霍医生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还好，霍医生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姜山的出现引得程晓菁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她皱眉看向眼前的女人意图从对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可这张宛若天成的脸根本没有丝毫整容的痕迹，自然的像是天生如此。 电视上播放着第一期《美人制造》的视频片段。 那上面，200多斤的姜山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 程晓菁勾了勾唇：“霍医生，听说这个女生是当时票选最高的整容对象，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最后没有进行整形？” “对方出了点事，录制节目中难免有意外发生，没什么特别的。” - 姜宓笑眯眯地进了咖啡店，她进门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宓习惯了被人注视，笑着坐到了落地窗前。 “您好。”一身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姜宓微微笑了，她笑时眼睛弯曲，头歪着，这一刻似有星光坠落。 对方愣住，随即脸一红。 “您要点点什么？” “卡布奇诺。” “好，”他很快又折回，忐忑地问，“您好，我叫郭聿，您住在这附近吗？我好像没见过您。” 姜宓抬眸，与郭聿注视很久，眉头不觉挑起。 很显然，郭聿没有认出她来，也是好笑，明明在一起那么久，可在他眼里，现在的她仅仅是陌生人。 “啊，我刚回国，”姜宓笑得很甜，“这是你开的咖啡店吗？” “是啊，我大学毕业后就进行创业，白手起家开了这家店，说起我的创业经，真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姜宓低下头，敛住严重的暗讽。 “那您真是厉害，独立支撑一家店很不容易吧？” “可不是？还好我的经营理念比较独到，我打算在3年内开满50家门店，让我的咖啡店在美国上市。” 姜宓笑意更深了，“您真的很有理想。” “可不是，对了，还没冒昧地问小姐，您贵姓？” “孟姜女的姜。” “姜？我前女友也是这个姓。” 姜宓似乎顿了一下，“您前女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郭聿顿了片刻，眼神有瞬间闪烁，“我真的不想提她，她是一个拜金又忘恩负义的人，长得丑还总爱作妖，就是网上说的那种，丑人多作怪，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她那种人……哪像小姐你，漂亮性格又好，人看起来还善良天真。” “那跟我的前男友一样，”姜宓笑着摇头，“以我的家世和条件，哪里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可对方对我十分吝啬，送我的包才几千块钱一个，说实在的，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用过几千的包呢，我家阿姨用的包都不止几千。” 郭聿眼里冒光，当下点头：“是啊，看得出江小姐家世很好的样子，肯定看不上这种便宜货。” 姜宓笑得很开心，“是啊，我看你郭老板你也是青年才俊啊。” “不敢当，姜小姐你还单身吗？” 姜宓很不好意思：“当然，你呢，郭老板？” “我……当然单身！” 和郭聿互加好友没多久，对方就发来一款包，姜宓看了一眼，那包是Gui的，一万出头，她嗤了一声，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郭聿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想泡她这样的“白富美”，又怕钱打水漂，想来想去就折中用轻奢入门级的包，这样既可以拿到和她约会的入场券，也可以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姜小姐，你觉得这个包好看吗？” 姜宓：“蛮好看的。” “那这一款呢？”这次是LV的。 “都还行。” 郭聿笑笑：“姜小姐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店里，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过几天我过去。” 郭聿又发了几十条信息来，这次姜山没回，她勾了勾唇，这么多年，郭聿还是这么没意思。 庸俗不堪，毫无进步。 - 周末晚上，姜宓录好视频，简单打扮了一下便去了趟超市，给家里添点日用品。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她总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她一回头，却见背后有几个男的都在盯着她。 一股怪异感传来，姜宓快走进了小区。独身女人晚上回家时总是怕被人袭击，这几年姜宓独居惯了，安全意识很强。 她赶紧按了电梯，不敢在住的那层下来，便让电梯停在了八楼。 姜宓改走楼梯，谁知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下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姜宓吓了一跳，加快速度向上跑。 对方明显听出是她，也加快了步子。 姜宓吓得魂都出来了，她越跑越快，路过安全门时，猛地把门关上。 那人使劲拉着门，姜山被吓得魂都要掉了，尖叫着勾住门。 对方力气越来越大，姜山被吓得转身就跑。 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姜山眼里含泪，吓得不轻，她下意识拉紧对方。 直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传来，姜山才不敢相信地看向眼前的霍霁川，震惊之余手却拽的更紧了。 霍霁川皱眉拉开门，那人看到他转身跑了。 “进来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姜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进了对面的门，“这是你家？” “不是，朋友家养了猫，托我来照顾，但是我平常工作忙，很少能过来。” 霍霁川站在料理台前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姜山低着头不敢看他，当下，一个可爱的小东西跳到她腿上，姜山眼睛都亮了，“这猫好可爱啊。” “可惜我没时间照料。” “那你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他？他要出国2个多月，”霍霁川像是忽然想到，“我看你很喜欢这猫，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帮忙照顾一下，当然，我会付您一定的报酬。” 这是一只灰色的英国短毛猫，胖嘟嘟的很可爱，抱在怀里简直像个暖炉，天快入秋了，这样一只猫抱在怀里肯定很暖和，再说白白撸两个月，怎么想都划算。 姜宓眯着眼道：“那您放心吗？” “那倒没什么，只是毕竟是我朋友托我照顾的，我需要定期探视这只猫，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方便的，”姜宓笑着说，“我把电话留给你，你需要时就过来？” 第 37 章 作为感谢，霍霁川替姜宓处理了跟踪的事。 他带她去警局备案,又查看了监控录像,跟小区的保安说了整件事,要求他们加强巡逻。 小区保安倒是给力，只可惜这个跟踪狂套着黑色的帽衫戴着口罩,很难看见长什么样，就是有监控也无可奈何。 姜宓被知道了楼层，有些不安全感，只得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三天后,霍霁川给姜宓打了电话：“您在家吗？” “在。” “我想去探视一下猫,您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姜宓说着，兵荒马乱地把头上的发带扯下来，“您多久到？” “半小时左右。” “好好好！” 姜宓赶紧冲去浴室洗脸，又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画了妆，为求自然，涂得是珊瑚红色的口红。 还特定选了件红裙子，衬得肤白玉润。 半小时后，霍霁川如约而来,他带来一束花，是很漂亮的小雏菊。 姜宓喜欢雏菊,喜欢玛格丽特这一类的可爱小花。 这种花虽然不如玫瑰起眼,却别有旺盛的生命力。 是属于那些天生不是主角的人。 姜宓笑着答谢，“您是医生嘛？是这样,我在您身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嗯，烧伤整形科医生。”霍霁川语气很淡。 “啊，请进。” 姜山的屋子是loft格局的，玻璃落地窗有三米多高，看起来特别宽敞，分为两层，从楼梯上去是姜山的卧室，进门是厨房，靠窗有一面很大的柜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包和化妆品。 短耳猫跳到姜山怀里来，姜山眯着眼心都要化了。 “我一直想养猫，只是之前家里小，也照顾不过来，没有条件养。” 霍霁川靠过来，用手逗它，小猫儿也给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它懒得出奇。” “对了，我忘了问您它有名字吗？” “我忘了问，不如你给它起一个。” “这不好吧？要么您打电话问问您朋友。” “他手机打不通。” 姜山沉吟：“这样啊？那我们先起一个，它这么胖，我们就叫它胖球吧？” 霍霁川没意见，猫的名字定下来后，俩人就养猫一事达成高度认同，为了能随时看到猫，霍霁川加了姜宓的微信。 当然，是姜宓的小号。 周一，姜宓上传了一个包的视频，介绍的是笑脸包，她给大家聊了聊笑脸包的优缺点，又顺便种草了不同配色的。 视频的反响不错，临近中午，姜宓去了郭聿的咖啡店。 姜宓把车停到门口，特地给郭聿打了个电话。 “郭大哥，我车停不进去，你能不能帮我停一下？” 郭聿被那声“郭大哥”叫的骨头都酥了，像姜宓这样的美女，就是她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一堆人围上去为她鞍前马后。 她亲自打电话给他，证明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 郭聿小跑出来，心里早就乐翻了天，想到姜宓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想到要是把她压在身体下驰骋，个中的销魂滋味定然让人难以舍弃。 他一出门，就见一辆保时捷跑车横在那，姜宓皱着秀美的眉毛，苦恼地看车。 “郭大哥，我停车技术实在不行，您帮帮忙吧？” 郭聿被这车震了一下，心里更是喜不自禁，拿了钥匙给姜宓秀了一次车技。 姜宓崇拜地看他，“郭大哥，您停车技术太好了，我家里有很多车，只是我技术不好，平常都不敢开，全都停在车库里。” 郭聿从她这话分析出几个关键点。 首先她家有很多豪车，并且有很大的车库，那么说来，她家住的至少是别墅。 开着保时捷跑车，住着别墅，这一定是白富美无疑了。 郭聿怀里自己的名气是不是太好了，怎的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还有钱。 他喜道：“下次我教你？对了，姜宓啊，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不值钱，希望你别嫌弃。” “啊？”姜宓似乎很惊讶，“这怎么好呢。”郭聿把包拿出来，姜宓瞥了眼，是那个GUi的，她似乎见怪不怪，语气也很淡：“这刚见面就收你的礼服似乎不太好，您还是拿回去吧。” 郭聿莫名觉得不舒服，他有种感觉，姜宓不是不想收，是觉得太便宜了。 毕竟她家里有一百多只包，开的又是这种名车。 “不，姜小姐你还是收下吧！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姜宓很为难，“这不好吧……” “您一定要收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姜宓考虑了片刻，笑着应下，这一笑把郭聿看得眼睛发直。 可她把包扔进车里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激起了郭聿的征服欲。 郭聿很了解女人，也知道女人都在想什么，所以他才能拿下冯妍妍。 可冯妍妍的家庭也只是小富，在一起后，冯妍妍对他多有防范，根本不提结婚的事。 而他正处于男人最好的年纪，身强力壮，体力好，在床上也能让女人满意。 这个姜宓明显对他有意思，万一真能在一起，那他才是高枕无忧。 开着保时捷的白富美，再加上这样的美貌，光是想想，郭聿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晚上他给冯彩霞打了个电话，跟冯彩霞说了这件事，冯彩霞果然跟他一样激动。 “妈早就看冯妍妍不顺眼了，只是一直顾及着你不好说，你要是有机会甩了她那是最好不过了，这几年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再看她，买个包都要好几万，吓死人了。” 郭聿笑他妈的没见识过面，一个包几万算什么，人家姜小姐开的车价值两三百万呢。 俩人合计了一下，准备这事先不让冯妍妍发现，等郭聿这边稳定下来再跟冯妍妍摊牌。 就像他曾经对姜山那样。 周末冯妍妍来找郭聿，郭聿正和姜宓打得火热，虽然他发信息给姜宓，姜宓总是过了很久才回复，可她一直有回，郭聿确信在她心里，自己是不同的。 冯妍妍来找时，郭聿放下手机，笑着走过去。 冯妍妍皱眉：“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我老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你已经好几天不去找我了。” 郭聿把她拉到怀里，揉着她的胸，冯妍妍边骂边推，最后还是很吃这一套地顺从了，郭聿很了解她想要什么，女人在床上喜欢恰到好处地被虐，每次他表现出自己的脾气时，冯妍妍反而更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做的过程中，郭聿一直在想姜宓，姜宓的皮肤比冯妍妍白多了，她胸大屁股翘，腰肢盈盈一握，走路时两腿摩擦着前后摆动，给了男人最深层次的遐想。 这样的女人在床上肯定也是极品，他一边想着姜宓，一边跟冯妍妍做，反而格外投入，不是一般的刺激，冯妍妍感觉到他的疯狂，心里的怨气少了一些，等下床时腿都是软的。 冯妍妍躺在床上观察着郭聿，郭聿长得不错，可这种长相也不算顶级的，最多是中等偏上。 真正让她放不开的是郭聿在床上的能力，他真的不错，身体好又持久，作为男人来说，他满足了女人的需求，冯妍妍的前男友有那方面的问题，每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所以当初她才会跟郭聿勾搭在一起，好几年都没舍得分。 就郭聿那个妈，够她分很多次了，如果不是看郭聿这方面不错，冯妍妍是定然不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 “妍妍，我妈最近生病了需要用钱，我这个月还没结账，你那边能不能给我点钱？我下个月就给你。”郭聿搂着她说。 冯妍妍有些不喜，可刚睡完她也不想说的太直接，“我最近手头也紧，当初资助你开咖啡店我已经拿了不少钱，咖啡店每个月的流水应该不错才对。” “是不错，可我妈这不是病了么？最近生意好，我等结账再还你，啊？” 郭聿说着，埋在了冯妍妍胸口，伺候的她舒舒服服，直到心甘情愿掏了钱给他。 姜宓反复看着郭聿送给自己的包，忍不住冷嘲。 当初她给郭聿的卡，郭聿拿钱去养冯妍妍，如今风水轮流转，郭聿竟然主动买包来泡她。 姜宓嗤笑一声，给蒋茜茜发了信息： “谢谢你的车。” “成功没？” “搞定！” 群里炸锅了。 陈沐：有你的，果然人只要长得漂亮，人生就会过的很容易啊。 蒋茜茜：郭聿那小子还真上当了？ 林黛西：为什么我想笑？所以郭聿现在又拿冯妍妍的钱来养你？ 蒋茜茜：八九不离十，郭聿这咖啡店经营的还行，但是肯定养不活姜宓这样的大美女，他跟冯妍妍没断，你说他哪来的钱？ 姜宓：【图】看这包，我给卖了二手。 蒋茜茜：鼓掌！钱总算要回来一点了，你加油。 姜宓笑不可遏。 周三霍霁川没有手术，跟姜宓约好了要看猫，姜宓正在洗澡，等看到手机时，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姜宓打开门时，霍霁川就站在门口，手里依旧捧着一束花。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针织衫，牛仔裤，一直穿正装的男人忽然换了休闲装，让姜宓眼前一亮。 话说脸帅真是好，穿什么都好看，如果脸帅衣品又好，那真是绝杀。 姜宓打开门，低头说：“我刚才在洗澡，没看到手机。” 她头发还是湿的，穿的衣服也是件吊带裙，因为头发滴水的关系，打湿了裙子。 姜宓懊恼地把浴巾披在身上。 “是我打扰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胖球。” “我知道，”总不是来看她的，她有那个自知之明，姜宓笑着唤道：“胖球，有人来看你咯。” 姜宓没化妆，不敢正视霍霁川，只一直把头埋得低低的。 霍霁川俯视着她，忽而道：“你怕我？” “啊？” “你一直低着头，眼神躲闪。” 姜宓顿了顿，认真地说：“你不知道女生在不化妆的情况下根本不想见人吗？” “……” 霍霁川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倒是不用担心，你的皮肤很好，化不化妆其实区别不大。” 得到他的表扬，姜宓莫名觉得不自在，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霍医生竟然夸她？夸她底子好？她是不是该恭维一下他的技术，毕竟她算是他的作品了。 屋里飘着香薰的味道，这淡淡的香味使得这间不大的屋子都有了质感。 霍霁川站在沙发上，看着姜宓蹲下去，把他买的鲜花插在花瓶里。 她头垂的低低的，露出细长的脖颈，从后面看，她背部纤细，线条清晰，肌肤胜雪。 霍霁川的眼神暗了暗。 第 38 章 感觉到后背灼热的视线，姜宓莫名回过头,与霍霁川四目相对。 姜宓的心忽而跳得厉害,霍霁川眼眸漆黑,毫无波动，可平静的水波下又似乎藏着暗流。 一些细微的东西一闪而过,姜宓即将抓住却又错失良机，她暗自奇怪地琢磨着霍霁川的举动。 不说别的，来她这里看猫已经不是霍医生能做的事，霍医生很少跟人亲近,他一个人住又怎么会喜欢养猫？ 她去过他住处好多次,他那里可不像能容下宠物的地方，他这样忙，韩东风不把猫托付给别人竟然托付给一个科室主任。 实在是奇怪。 胖球很好带，虽然毛发容易粘到地摊上，但姜宓用戴森的手持吸尘器，倒是很方便的。 她眯着眼逗胖球，一人一猫玩得很开心。 霍霁川站在那，倒有些格格不入。 “姜小姐。” “嗯？”姜宓笑着回头。 “你……做什么工作？” 姜宓笑着解释：“我做的是……” 原本想说奢侈品怕他起疑，姜宓话风一转笑说：“我是半个网红吧？在网上发发视频什么的,不成气候。” 霍霁川倒是没说什么，只问：“这是你喜欢的工作？” “是,感觉做的还挺轻松的,虽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我很喜欢。” 霍霁川邀请她吃饭,姜宓没有推辞的理由，她的身材和样貌都是极其招人眼的，出门时竟然比霍医生还吸引了更多的回头率。 众人都朝她看，打量完脸就琢磨身材，而她就在众人的注视中，姿态娉婷，婉约婀娜。 姜宓选了一家火锅店，“要不要去吃别的？” “不用，依照你的口味来。” 姜宓出国两年，在国外就是想念国内的火锅，只可惜回家好几天了都没吃过。 期间她手机响了几次，是郭聿发来的，姜宓看了片刻却没理会。 人在接触初期，谁主动谁就输了，往往是那些对人爱答不理的，总是被偏爱的一方。 想钓胃口就等忍住，这是这两年来姜宓观察总结得来的规律。 这是一家九宫格火锅店，店员推荐了全辣的，姜宓也没在意。 她丸子、羊肉卷、虾丸、油条、麻辣牛肉…… 霍霁川没点，等吃饭时，姜宓大快朵颐，半晌才发现霍霁川辣了一头的汗，她惊讶道：“你不能吃辣？” 霍霁川应了声，“我小时候家里的做菜阿姨口味清淡，我也跟着养成了习惯。” 姜宓忽然有点内疚，她就这样把人拉来吃火锅，到最后霍医生竟然吃不了几口。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霍医生的习惯，她就是…… 就是什么呢？ 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跟自己记忆中一样？ 其实她也很久没吃辣了，吃这么辣的火锅，期间舌头一直是麻的，吃完后基本是丧失了味觉。 姜宓哈着嘴，用手扇了扇舌头，眼泪都要出来了。 霍霁川给她递了杯水，挑眉道：“不能吃辣还吃？” 姜宓辣得更厉害了。 - 姜宓把郭聿送她的包卖了，她手里有客户资源，包又是新的，很容易就卖了一万二。 这个包她并不喜欢，不喜欢的人和包就应该这样处理掉。 拿到钱，她心里不是一般高兴，就好像积攒了几年的灰尘忽然扫清。 那种一点点做打扫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下午郭聿给她发信息：“姜小姐忙什么呢？” 姜宓：“和朋友一起打高尔夫。” 姜宓动了动鼠标，说谎说得毫无压力。 “高尔夫？那是贵族运动了，姜小姐打得怎么样？” “还行。” 姜宓懒得回复，那边又问：“以后有机会你教教我啊？” 姜宓想了想，回：“我水平一般，不能教人。” 果然，她这边回完后，那边郭聿琢磨着她的意思，莫名开始烦躁起来，这个姜宓是他的女神，他已经连续好几万梦见她了，原以为送了包就能和对方亲近甚至把对方追到手，可对方拿了包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对他跟之前比没有任何差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郭聿送包给冯妍妍，冯妍妍高兴了很久，当晚就跟他上床了，一个包送出去他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可这一次他显然想错了。 是他的包不够贵？一定是这样的，女人没有不喜欢包的，这是他前女友姜山告诉他的，姜山说过，没有一个包搞不定的事，如果有就两个，郭聿把这话记在了心里，那包才一万多，对别人来说或许不错，可姜宓是个白富美，这样的女人肯定看不上那点包的。 白富美都背什么包？郭聿搜索了网址，在看到爱马仕的价格时牙疼的更厉害了。 一个破包这么多钱？甚至还有几十万上百万的，就这还买不到呢，郭聿囊中羞涩，他拿不出这么多钱，可一想到这个包能把姜宓骗到手，他就忍不住激动起来，那样一个尤物，身材凹凸有致，屁股翘的很，再加上那张脸，光是想到那种滋味，郭聿就心痒难耐，如果能用一个包把她哄开心，那也是值得的。 她可是千金小姐啊，开的是几百万的名车。 男人愿意为女人花多少钱，得看他能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多少利益。 不管是身体还是其他方面。 在感情上，女人一向是冲动派，男人却是理智派，没有哪个男人会做失败的投资，姜宓就是郭聿眼下最看重的投资，虽然前面可能得浪费点钱，可只要最终获利，就是值得的。 郭聿犹豫着想办法。 她跟冯彩霞说了这事，冯彩霞听的云里雾里的，却把重点抓住了，这女人是儿子的新目标，且这女人开的是名车，家里有钱，冯彩霞听着也激动起来，如果郭聿真的跟这女人成了，那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早觉得那个冯妍妍不是个东西，儿子，妈支持你把她给踹了，反正她也不敢去告你，你手里可有她的把柄呢。” 这是当初冯彩霞出的主意，让郭聿给冯妍妍拍了性/爱视频，以防哪天两人闹僵了，冯妍妍翻脸不认人。 之前俩人浓情蜜意时，郭聿特地给冯妍妍拍了几套写真，尺寸很大，都是制服套装。 冯妍妍以为他要玩刺激的，欣然答应，所以郭聿手里头有筹码。 一直以来，郭聿活得都很清醒，此刻他暗自感叹自己的做法有多明智，如果不是他手里有这东西做退路，又哪里敢甩了冯妍妍？毕竟他们可是骨头连着肉，不管怎么撕扯，总要有人受伤的。 郭聿给姜宓发了张图片。 “你看这个包好看吗？” 姜宓听到信息扫了一眼，是爱马仕的小包，属于入门级别的，几万块钱，不算贵。 但她还是惊讶，铁公鸡竟然肯出好几万买个包。 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他连她收都没牵到就肯下这样的血本了？ 姜宓扯着嘴角，笑着回：“还不错，就是小了点，不知道我背好不好看。” 见她终于恢复，郭聿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欣喜，他猜对了，姜宓是真的看不上那个包，也对，那种包才一万多怎么配得上这种白富美？这说明姜宓的眼光高，说明她家庭情况好，人家水准摆在这，如今她肯搭理自己，证明还是有戏的。 “那回头我再找找其他包。”太贵的自然不行，他买不起，只能自己挑价格适中的给姜宓看。 - 姜宓拍好今天的视频，Chanel小号流浪包是她今天要介绍的，这包之前在她的粉丝里没热度，很多人嫌弃这个包不好看，当然，包本身也是热门包，姜宓看大家对这个包不是特别喜欢，最近变做了个种草，她穿得黑色休闲风衣，链条随便耷拉着，虽然小号尺寸不大，可背起来也足够，这包就是乍看不显眼，其实背久了很有味道，女生背会特别帅气。 姜宓发表视频，很快就有2000多人收藏点赞，不少人都说被她种草了，只是这个包的小号不好买，粉丝们也在嗷嗷嗷叫，说早知道背起来这么好看，他们出去度假时就顺手给买了。 姜宓测评包纯粹看心情，这两年来，她的粉丝活跃度很高，忠诚度也高，只要她种草的东西，哪怕要她们掏好几万跟着买，她们也愿意的，这是姜宓真正感动的地方，她们不仅收看她的视频，跟她在网上互动，她们也是真的拿出真金实银来支持她，这实属难得。 发好视频，她增加了2万多粉丝，如今她的粉丝已经快150万了，她和T牌的品牌合作包也在洽谈中。周末，她顺便回家了一趟，两年不见，姜江抽高成大男孩了，如今的身高已经有183，小胡子也变得明显，就好像瞬间就从孩子长成大人了，见了她，姜江笑道：“姐，你怎么不回家住？我把房间让给你！” “算了，”姜宓瞪他一眼，“我都这个年纪了，还回来跟你抢房间？” “你又没几岁。” “什么时候会说好听话了？” 姜江嘻嘻笑了，偷偷把姜宓拉到一边，低声道：“姐，赞助点生活费。” 姜宓一巴掌拍上去，“你生活费花完了？” “给游戏中的人物买了几套衣服钱就不够了。” “都要高考了还玩游戏？” “知道啦！姐最好了！快施舍点呗！”姜江可怜兮兮地对姜宓搓手，“拜托了，我美丽高贵优雅迷人的姐姐大人！” 姜宓噗嗤一声笑了，“要多少？” 姜江比了五根手指。 他拿了钱，喜滋滋出门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见江丽琴拿着菜刀站在那，眼神阴森，一眨不眨盯着他。 姜江噎了一下，“妈？” “又给你姐要钱了？”她拿着菜刀霍霍，“你毛都没长齐敢学人家要钱？还要了五百那么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姜江脸蹭的红了，“没事。” “没事？你是不是跟小姑娘约会去了？我告诉你姜江，你是我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想带小姑娘出去看电影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逃课你就死定了！” 江丽琴嗓门大，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了，姜江那点小心思被戳破，脸红的厉害，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理任何人。 姜宓笑看，“不错啊，总是不是愣头小子了，竟然知道谈恋爱了。” “我说你别惯着他，别要什么给什么，他啊就要管严一点，不然肯定要上墙揭瓦的。” 姜宓笑得很甜，今天江丽琴做了一桌子菜，可她不敢吃，她自从吃了火锅以后惩罚自己3天不准吃荤菜，又开始吃回健身沙拉了，江丽琴皱眉道：“妈妈做的红烧肉你多吃点，你看你现在瘦的，都瘦成什么样了？” 姜卫国瞄了一眼，呵呵道：“我倒觉得姜山这样很漂亮。” “你在这家里有发言权？” 姜卫国噎了一下，缩着脖子继续看报纸了。 姜宓笑起来，拍拍姜卫国的肩膀以示安慰，“爸，我支持你起义！没道理让妈的霸权维持了这么多年啊，我们也该崛起了！” 姜卫国瞄了眼江丽琴，识相地低下头，“闺女啊，不是爸不想起义，男人啊，钱包一旦上交在这家里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姜宓噗嗤笑了。 “毕珊珊怎么样了？” “下午她有修复手术要做，我正好要去看她，不如一起过去吧？” 姜宓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面对霍霁川，更不希望霍霁川看到她和家里人在一起，怕他猜出来。 “我自己去。” 下午，爱马仕的官网放出一批货，竟然有几个不错的包型，姜宓得知消息后发了条博客。 “设定闹钟，能抢就抢，不用配货，颜色还齐全，这种机会一年难得遇到一次。” 她消息刚发布，留言就疯了。 ―什么颜色都有？这应该很难抢吧？ ―看到你的消息，第一时间设定了闹钟。 ―关注你之后一直吃土，到现在为止我都跟着你买了10个包了，再这样下去，真的穷死了。 ―买买买的节奏，停不下来，女人疯狂起来真可怕。 ―我一年买了3个奢侈品包还以为自己够败家了，没想到你们更疯狂。 姜宓收起手机，远远瞧见烧伤科门口站在一个女医生。 她一头黑发用橡皮筋扎了起来，面色素净，可那张脸上，五官标致，每个部位都长在恰当的地方，仙气十足，有种说不出的知性美。 是程晓菁。 当下，霍医生从办公室出来，程晓菁立刻凑上去，递出保温壶，“主任，这是我做的，大家都有，你也尝尝吧？” 霍霁川面无表情地推开，“不用。” “哎，霍主任，大家都有，这也不是别的，就是一点汤，我炖了10个小时呢。”程晓菁有些委屈，细声细气说着，姜宓远远看着都觉得她很可人，她要是男人一定拒绝不了程晓菁这样的女人，毕竟哪个男人不梦想着征服女神呢？可明摆着霍医生不想。 霍霁川不再言语，转身离开，程晓菁追上去，哪怕周围人来人往，可她也毫不在意，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姜宓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她刚走几步，就被毕珊珊叫住，毕珊珊喜道：“我果然没认错，你就是我姐！” 姜宓四处张望，在霍医生回头之前，赶紧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进楼梯通道，毕珊珊盯着姜宓看了很久，眼睛眨巴眨巴，除了惊讶还有羡慕，当然，她做梦也想不到姜宓会有今天的外貌，哪怕当初姜宓说要减肥和整容，她也没当回事，一个200多斤的胖子，五官拥挤，满脸痘痘，眼睛肿的就剩一条线了，谁知道她竟然真的坚持了减肥，把五官从肥肉中解脱出来，在那次整容后，她更是脱胎换骨，若不是毕珊珊认出她的手链，根本不敢叫。 毕珊珊的惊艳神色还未收回去，姜宓松开她的嘴，交代道：“在外面要叫我新名字了。” “知道了姜宓。”毕珊珊不敢相信地再次看她很久，眼前这个留着卷发，身材凹凸有致，腿长腰细，脸无可挑剔却又很有辨识度的女人竟然是姜山？ 回病房时，家里亲戚都到了，姜宓外婆和江海燕都拉着姜宓问东问西，显然觉得稀奇，外婆还惊叹：“以前我总说珊珊才是我们家最漂亮的，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漂亮，就是珊珊没被毁容，也不如你，没想到，没想到啊……” 她的没想到说的毕珊珊神色陡变。 - 这两年毕珊珊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也开始接受自己的新样子，去年霍霁川替她打开她眼皮的溶脂，之后她的眼皮开始做修复，疤痕也做了一次又又一次手术，如今脸上好不容易难看点，可说起来她这样子依旧人不人鬼不鬼，走出去依旧能吓死人。 她以前享受的美女待遇，她享受的样貌带给自己的红利，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她连普通女人都不如，更别提跟现在的姜宓比了。 她心里不舒服，便低头说：“姐是整过的，你忘了？” 这话说完，病房又安静得吓人，姜宓拎着包似笑非笑：“整的又怎样？漂亮就行，也不是每个人整完都好看。” 说完面无表情走了。 她一走，毕珊珊又难过起来，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知道姜宓生气了，可刚才她就是脱口而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本来她又没有错，姜宓本来就是整的，她对整容没偏见，可说出事实不算错吧？毕珊珊搓着手有些紧张，姜宓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以后都不来看她了？ 姜宓确实是生气了，她走出医院，蹬着高跟鞋往楼下走，因为生气走得急，下楼时猛地踩了空，这一踩真是要人命，把她脚给崴了，姜宓疼得一头冷汗，她强忍着痛用单脚跳回了科室走廊。 霍霁川一出门就看到她脸色惨白地靠着墙。 “怎么了？”他蹲下。 姜宓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见他要碰自己的脚，当下急得喊：“我疼疼疼，你轻点……” 霍霁川瞥了她一眼，“还有心思喊疼，说明没大碍，走吧，去我办公室，我帮你处理一下。” 姜宓单脚一跳一跳的，她的高跟鞋声回荡在走廊里，吸引了绝大部分病人的注视，姜宓尴尬的要命，早知道今天一定穿板鞋。 她正想着，忽而身体腾空，姜宓惊愕的表情凝滞在脸上。 霍霁川却异常淡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等你跳到我办公室，只怕第三次世界大战都打完了。” 第 39 章 他找来了冰装在袋子里。 “脱了。” 姜宓盯着自己的脚，嗯,虽然她的脚没有味道,可当着他的面脱鞋,心里还是有些负担。 霍霁川侧目看她，“怎么？” “没事。”姜宓脱下高跟鞋,她今天穿了船袜，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脚也不大，样子还算好看，当年她肥胖时,一年要穿坏十几双鞋,减肥后脚的尺码变小，脚也秀气很多。 冰凉的触感把她拉回现实，姜宓脚趾蜷缩，忍不住要躲。 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他手指接触到她的脚腕，带来冰凉触感，让姜宓抖的更厉害。 他的手指细长，骨节窄小，是那种电视剧男主会有的很苏的一双手。 那双手触碰到她皮肤，带来不一样的悸动,引得姜宓从尖叫到心底都痒痒的。 霍霁川半蹲在她面前替她敷着脚。 从姜宓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头顶，还有他挺翘的鼻梁,说起来这几年,霍霁川一点都没变，时间好像格外款待他,明明他要大几岁，也经常上夜班，作息不正常，可他的皮肤似乎比她还要精致。 程晓菁并不像他的女朋友，他平常活得像个苦行僧，平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虽然定期锻炼身体，有业余爱好，除此外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他会不会觉得厌倦？ 正想着，霍霁川抬头道：“好了，脚腕处的扭伤不严重，但需要休息几天，高跟鞋就别穿了。” “哦。”姜宓很乖巧地答应。 “你一个人来？” “啊？是，没事，我待会打车回去，不会有问题。” 霍霁川抬起手腕看表，他下面还有一台手术。 当下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程晓菁走进来，见了姜宓，满脸探究道：“霍医生，这位是……” 霍霁川目光沉沉，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屋里静得有些尴尬，还是姜宓脸皮厚忍不住说了句，“我在楼梯里崴了脚，霍医生替我做了处理。” 程晓菁笑笑，目光一直落在霍霁川身上，似乎在等他看她一眼，可自始至终霍医生头都没低，他转身去看病患的报告，拿笔写着什么，程晓菁尴尬问： “你脚没事吧？” “没事。” “对了，我看你穿着高跟鞋，要么我去给你拿双拖鞋来，你穿那个要好受一些。” “这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你是霍医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姜宓笑得有些勉强，可程晓菁已经转身离开了，霍医生坐在那低头写着什么，他的白大褂似乎泛着冰冷的光，冷的人不敢靠近。 可奇怪的是，面对她，霍医生却一向温和。 姜宓想到一种可能，霍医生该不会是喜欢她吧？抑或是喜欢她现在这张脸？ 就算是整形医生也未必能看出一个人的整容痕迹？要说玻尿酸隆鼻垫下巴容易看出来，可用假体做技术好不留痕迹的话，未必就能查出究竟。 他不会是认为她这张脸是天然的，对她有好感？ 想到这个可能，姜宓既高兴又落寞，如果真是因为这张脸，她倒宁愿霍医生不曾喜欢上她。 程晓菁很快回来了，霍霁川的手术开始了，便去了手术室，等他走，程晓菁才笑问： “你跟霍医生认识？” 姜宓没隐瞒，“嗯。” “怎么认识的？” 姜宓说了猫的事，程晓菁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猫，她就说霍医生从不对女人温柔，原来是她多想了。 她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姜宓，不得不说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漂亮到无可挑剔，这张脸如果是天生的那此人堪称是天生尤物。但，可能吗？程晓菁盯着她，准备看她垂着眼皮的样子，一般来说双眼皮很容易有痕迹，除非是霍医生那种级别的医生，否则在其他医院做的话，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正常人长成这样，这科学吗？ 见惯了人工美女的程晓菁总觉得这个姜宓美的太完美了些，完美到不真实。 可姜宓的五官分开看又不算特别完美，这种不完美和完美的融合使得她的面部十分具有分辨性。 姜宓低头时，程晓菁略显失望，她的眼皮竟然看不出明显痕迹来。 “霍医生喜欢猫吗？” “应该是的。”每次他去她那看猫，心情都算愉悦。 “原来他喜欢宠物啊，我还以为像霍医生那样的男人，是不会有这种柔情的。” 次日，程晓菁去医院时手里抱着一只短毛猫，那白色的小奶猫喵喵叫着让人心都跟着化了。 上夜班的江小海打着哈欠，顿时困意全无。“这哪来的？” “路上捡的野猫。” “路上捡的？难怪了，我说你怎么可能带猫来医院呢，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只猫？” 程晓菁沉吟：“我没有养猫的经验，你有吗？” “我也没。”“霍医生呢？” 江小海摇头：“霍医生哪有这份爱心。” 程晓菁叹气，她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没想到霍霁川竟然在私底下帮人养猫，很快，霍医生走进科室，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条纹衬衫，没打领带，衬衫扣子微微敞开，西装耷拉在他的臂弯里，配上他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让人看了心头一动。 程晓菁心跳的厉害，霍霁川这样的奢侈品男人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可她偏偏想把这奢侈品搞到手。 “霍医生，我捡了一只猫，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应该怎么样喂它？” 霍霁川没有回头，“我不会养猫。” 程晓菁一滞，不敢相信道：“昨天姜小姐说你喜欢猫。” 霍霁川顿了顿，拿病例的手一顿，他垂眸道：“我不喜欢动物。” 他是个同理心匮乏的人，当医生已经用掉他为数不多的责任心和同理心，他并无多余的分到宠物身上。 对于娇弱的猫狗，他并无特殊好感。 他平常自顾不暇，经常日夜颠倒，在科室的时间比家长，哪里有心情去管理宠物？ “可是……” 霍霁川没等她问转身去病房查房。 江小海拉住她，“你去百度一下不就得了？霍医生那种人只会拿刀子，哪里会养宠物？” 怎么可能不会养？他明明跟别人养的很开心。 程晓菁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姜宓的脚休息了3天就好了，这几天她一直在家躺着，吃饭就随便做一点，还好她吃的不多。 期间毕珊珊给她发过短信，言语间有道歉的意思，可姜宓都没回复。 她一直在想毕珊珊这个人。 之前毕珊珊生病时俩人的关系明明已经缓和，谁知现在又话不投机半句多。 问题出在谁身上？ 姜宓在群里说了这事。 陈沐：这不简单？以前她跟你好时，你又胖又不好看，跟她有共同话题，她那时候生死未卜，只想着能活下来就好了。现在真的活下来了，又会想着如果她没被毁容就好了，人心不足，现在你变这么漂亮，难免她会心里不平衡。 蒋茜茜：就好像你今天去参加一个葬礼，心情很沉重，但这也不影响你在参加葬礼前想着该擦什么粉底。 陈沐：蒋茜茜的意思是人心复杂多变。 蒋茜茜：陈沐是明白人，就是这个意思。 姜宓笑笑：商业互吹？ 林黛西也冒出来：她受伤到现在你和你家人都忙前忙后的，她多少也该知道感激吧？ 姜宓并不想别人感激她，只是觉得和毕珊珊很久没见，对方却这样说她，心里不舒服。 虽然她整容是事实，但不代表毕珊珊也可以在别人面前毫不犹豫地戳穿。 用那种语气指出来。 这才是她真正难过的地方。 圣诞节前夜，姜宓接到陈沐的电话。 “我跟朋友的演唱会去不了了，你替我去？” 姜宓微怔，对方说了歌手的名字，这是姜宓还算喜欢的歌手，想想便答应下来。 陈沐的演唱会票是VIp区的，位置在前排，姜宓化好妆打扮妥当便出门去了演唱会。 体育馆前人头攒动，因为体育馆有很多入场门，倒也不显得拥挤，姜宓很快进去。 还没开场，大家坐在座位上耍手机看展台屏幕上的视频，姜宓环顾四周，这场演唱会大部分观众都和她差不多年纪。 姜宓在年轻时也曾追星，她小学时候喜欢小虎队，后来追F4，再后来班上的女生开始追韩流明星。 姜宓也曾听过演唱会，只是自从她的体重上了150斤以后她就没来过了。 这个体重坐在椅子上都会妨碍到别人，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晚风徐徐，演唱会很快开始了，舞台上的歌手走出来，二话没说开始唱歌。 现场立刻就嗨了起来。 姜宓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她盯着屏幕上的男人，听他一首接一首地唱。 唱完3首歌，一个男人坐在了她身边，姜宓笑着回头，表情瞬间凝滞，惊讶几乎写在脸上。 “霍……” 霍霁川袖子卷起，衬衫纽扣松开，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 他头发略显凌乱，没有平常的一丝不苟，倒有几分随性慵懒。 他像是奔波而来，为的是赴一场极其重要的约会。 姜宓的心情立刻变了，她竟然和霍医生一起听了演唱会？ 她唇角微微翘起，不知为何，就觉得心情美丽了许多，在这徐徐晚风吹动下，她的心也跟着荡漾。 体育馆成了大合唱现场，姜宓头戴着发光的头箍，身体跟着轻轻摇摆。 一旁的霍霁川倒是没太大反应。 可他气场强，哪怕他根本没开口，可姜宓就是受他影响，莫名后背绷直，双腿并拢，脚尖朝内，维持着淑女的坐姿。 台上的男人在唱： “我从来不想独身 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 唯一契合灵魂” 第 40 章 现实生活中，如果你喜欢一个明星,你可能很难找到知音。 你喜欢他这里那里,你跟别人谈论起他,你说的理由让人信服，可别人依旧理解不了这种喜欢。 但在演唱会现场,大家有一样的喜好和品味，无需多言，彼此了解。 这种不用开口就能求得的契合感简直妙不可言。 比之遇到灵魂伴侣更为难得。 在现实中遇到一个和自己在同一频率的人，几率一度为0。 但演唱会现场增加了这种可能性。 大家都会唱同样的歌,为某一句歌词沉醉,有时候你无需多言，只看你周围那些人的眼睛。 他们眼里有泪，你知道，当你为某句歌词心碎时，这世界上也有很多感触颇深的人。 现实中那些想说不能说的话，有人替你唱出来。 不错，真不错。 演唱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喊着主唱的名字，没多久主唱出来唱了两首歌安可,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放走，走出体育馆时,大家的嗓子都是哑的。 但唱得很过瘾是真的,姜宓也唱得过瘾，她看向一旁的男人,路灯照在他脸上，姜宓这才看清他眼底一片乌青，看起来有些疲倦。 “你今天又做了一天的手术？” 霍霁川今早做了两台手术，下午去了门诊。 最近不知道怎么流行起刷酸这件事，有不少人为了治疗痘痘慕名而来想刷酸，这原本是皮肤科就能解决的事，烧伤整形科忙，对于这种不重要的活儿，他一般能推就推了，可他名声在外，烧伤整形科的设备又是最先进的，爱美的女孩子都爱挂他的号。 这种小事自然轮不到他上手做，可他作为医生肯定要面诊看诊的。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刷酸，很多人盲目听信网上的种草，执意要刷，可事实上皮肤并不适合，他把人给劝走，一来二去浪费不少时间，接诊类似的患者多了，难免不耐。 “最近网上是不是流行刷酸？” “是，我一刷app，出来的都是类似的推荐，推荐各种酸，然后教程什么的，很多人发了对比图，说刷完酸皮肤特别好，但是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没敢轻易尝试。” 霍霁川觑着她的脸，片刻后道：“你是干皮，不适合刷酸。” 姜宓一怔，没想到霍医生这都能看出来，转念一想他可是整形科医生。 “霍医生，做你女朋友应该是件很好的事吧？”姜宓忽然笑着问。 霍霁川挑眉，听她又笑道：“你懂整形美容的事，女孩子不管是减肥还是整容你都能给意见，可想而知，要是做你女朋友，连整形的钱都省了。” 霍霁川不知为何笑了，他的笑并不明显，只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眼里流淌着笑意。 “我想没有谁会为了省下整容的钱，选择做我的女朋友。” “这也不一定。”更重要的是你帅啊。 当然这话姜宓只敢在心里说。 天比想象中要冷，出了体育馆姜宓身上那件黑色针织衫就显得不禁用了，她骨骼纤细，身材瘦弱，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双臂环胸，头微微低着，写活了楚楚可怜四个字，就连身边的男人都一直盯着她看，眼里流露着明显的怜惜。 霍霁川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容拒绝：“女孩还是应该保暖一些。” 姜宓被他外套上的气味包围，脸烫的厉害，明明只是一件衣服，却给了她被拥抱的错觉。 她或许是真的没救了，这么没用，就一件衣服，她已经脸红成这样，若是真被他抱了，那还了得？ “一起吃夜宵？” 姜宓晚饭也没吃饭，虽然她减肥后每天都吃沙拉，用蒋茜茜的话说，她每天都吃草，可吃草已经够可怜，如果连吃草都吃不好，那胃里更是难受。 俩人决定去吃潮汕粥。 潮汕的海鲜粥里材料丰富，鲜香味美，姜宓给他盛了一碗，自己也小口品尝着。 “是陈沐把票给你的吗？”姜宓一边用调羹舀着粥一边问。 霍霁川点头，陈沐的母亲之前做手术，一直排不上队，院里没有病床，真要排队可能得等几个月，她母亲等不了，后来找到他，他找外科的主任替她母亲安排了床位，次日做了手术。后来陈沐的母亲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的也好，听说住院时，外科主任照顾的也多，她一直想感谢他被他拒绝了。 今天下午陈沐忽然说有张票多出来，问他有没有空，正好晚上他不上夜班，歌手又是他较为欣赏的，最后还是来了，却不料会遇见她。 - 姜宓那天和程晓菁互加了微信，原以为俩人不会有交集，可程晓菁对她很热络，留了她的电话，加了她所有的社交账号，不管姜宓发什么，她都会在下面留言。姜宓摸不透她的态度，这个程晓菁据说对霍医生很执着，难不成她接近自己是为了霍医生？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逛街？”程晓菁把微信发出去，很久没得到姜宓的回复，看完几个病人她摸出手机，对方还是一句话没有。程晓菁脸色不太好，她调出姜宓的手机号，从第一篇社交博客开始翻起，对方喜欢的明星，常去的地方，生活轨迹，发博客时的地点……这拼凑出了她对姜宓的基本印象。 姜宓没有结过婚，似乎也没有男朋友，她出国过两年左右，她关注的账号多是奢侈品相关的，她有很多奢侈品包，她还喜欢制皮，因为她点赞过好几条跟制皮有关的博客。 她就连洗澡时都会点一杯香薰蜡烛。 程晓菁拼凑完这些信息，对姜宓的印象更不好了，在她看来，姜宓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个年纪不结婚，却有这么多奢侈品，显然是有问题的，姜宓没有固定工作，她拿什么养活自己？女人不靠自己就能有钱，除了被男人包养还有什么别的途径？ 程晓菁心里不屑，却又隐隐明白，她只是以自己的固有映像给姜宓划分入档，她跟姜宓无冤无仇，却无故给姜宓贴了标签，无非是为了霍医生，谁叫她在霍医生身边两年，霍医生从未正眼看过哪个女人，可他那天却把她带去办公室，替她喷药冰敷。 她给霍霁川送了两年的饭，他甚至没吃过一口，她连霍霁川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这个姜宓到底有哪点特别的？程晓菁咽不下这口气，她一直以为霍霁川是她的，医院其他人也一直这样以为的，当初她回国来烧伤科，不就是为了他？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装不清楚，就是一块石头捂两年也捂热了，可他的心却依旧是冰冷的，捂不热。 她捂不热的又怎么能甘心让别人捂热？程晓菁翻着姜宓的社交账号，来回许久，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账号，这个账号叫@胖女孩树洞，一个树洞微博账号，用来给所有胖女孩诉说心事，每个人都可以投稿，博主会把你的树洞发出来，当然，会遮住你的头像信息。 这样一个账号只有十万不到是粉丝，可粉丝活跃度挺高。 问题是，像姜宓那样的美女，为什么要关注一个胖女孩账号？她又不是胖女孩。 程晓菁蹙眉，难不成她以前胖过？可姜宓那样的美女就是胖也应该只是微胖吧？作为整形科医生她知道减肥能带来巨大的变幻，可她依旧有寻常人都有的固有映像，总觉得现在是美女就应该一直是美女。 她往前翻了几页，看到有一篇投稿，发信人打了马赛克。 “博主，我以前很胖，一度胖到两百斤，后来我通过减肥瘦了下来，如今身材还不错。我在胖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人，对方是个医生，十分优秀，那时候我特别自卑，不敢表达爱意，原本我以为那些被遮住的往事都会慢慢过去，这两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他，这次我回国发现他身边有了别的追求者，他年纪不小了，自身条件优秀，洁身自好，喜爱滑雪、收集乐高，他除了冷一点没有太明显的缺点，他这样一个人应该值得更好的女生吧？可我不是……” “我整过容，虽然现在很漂亮，可说实在的我很自卑，我不知道在他眼里的我什么样，是整容前的样子还是整容后的样子，我甚至怕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树洞君，你说我该试着进一步吗？我年纪不小了，再这样耗下去，我怕自己会后悔。” 程晓菁皱眉，这树洞帖子虽然打了马赛克，可她怎么都觉得那抹去的颜色和姜宓的头像有点像，而帖子的内容更值得琢磨，那男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说霍医生，除了霍医生不玩乐高，其他都能对上，可这个发帖人说自己整过容，可能吗？作为烧伤整形科的医生，她都看不出姜宓的整容痕迹，真有这样的可能？ 程晓菁心里掀起千层浪，如果真是姜宓，那她也太会骗人了，霍医生是医生，作为烧伤整形科的医生，程晓菁心里明白，做一行厌一行，做他们这一行的都不太希望另一半整形，基本上只要看起来舒服漂亮就行，按照这个树洞所说，这女人整容前肯定很不好看，又胖又丑，否则也不会这么自卑，霍医生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想到这，程晓菁莫名兴奋，便急急又发了短信，约姜宓出来逛街。 姜宓刚录完视频，她在这城市朋友不多，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了，程晓菁似乎没有霍医生忙，霍医生一周休息不了一天，程晓菁倒好，竟然还有时间来逛街。 俩人逛了一阵子，程晓菁笑笑：“姜宓啊，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我还有个弟弟。” “你大学时在哪个学校读的？” 姜宓如实说了。 “那个学校？我有几个朋友也在那读过，你是哪个系的？我问问说不定跟你还是同一届呢。” 姜宓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她拗不过，随口说自己是管理系的，程晓菁高兴起来一直问姜宓的私事，姜宓怀疑她想多了，程晓菁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是因为霍医生？可程晓菁这样的条件，又是院长女儿，如果她都追不到霍医生，难不成她以为别人能追到？以为自己是她的竞争对手？ 程晓菁暗暗记下，心里得意，觉得自己向真相又靠近了一步。 美女又如何？天然脸又如何？假的还是假的，只要她能找到证据，这个姜宓的伪装一定会被揭穿，霍医生绝容忍不了这样的女人。 - 晾了郭聿4天后，姜宓幽幽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在国外度假刚回来，” 她已经很久没回信息，郭聿一度以为姜宓肯定没看上他，可谁知姜宓又忽然冒泡了，原来她是去国外了，国外联系不上很正常，郭聿又荡漾起来，想到姜宓玲珑有致的身材，又想到他买的包，不禁笑笑：“周末见一面啊？我买了个爱马仕，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第 41 章 郭聿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从未给她买过任何东西,送过最像样的礼物是夹娃娃机夹出的娃娃,还是她付的钱。 从前还是姜山时,有情饮水饱，觉得那些都是形式。 她以为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心灵契合不必在乎外在，看别人来回送礼物，多少觉得俗了点。 后来她才明白，俗气的事却一直有人做,其中的原因才是最值得深究的。 如今她不过换了皮囊,郭聿对她简直天壤之别，细细想来，只觉得讽刺。 郭聿要送的爱马仕不算贵，可这个牌子的东西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去。 晚上郭聿发微信来，姜宓没回，扔掉手机过了一会，姜宓又发了条朋友圈。 这朋友圈只有一张图，图上是她和跑车的合影，隐去了车牌照,只有侧脸，可这已经足够了。 这条状态发布时只设定了对郭聿一个人可见,发完后,姜宓盯着朋友圈，果然一分钟不到,鱼儿便上钩了。 郭聿：这辆红色跑车跟你很配！ 姜宓过了会才回：谢谢，我不是很喜欢这一辆，但又懒得卖掉。 郭聿：可以让你以后的男朋友开。 姜宓没回。 她打开电脑录制了一个LV假包的鉴定视频，自打她开账号后，收到最多的私信就是要她鉴定包的，姜宓不可能一一回复，只能从奢侈品鉴定师的角度告诉民众，怎样的包是假道 “hello，我是你们的宓宓，网上有一些关于LV包的鉴定方法，但那些方法里有很多错误，所以，我下面几天每天都会录制视频告诉大家如何鉴定包，今天是第一次录制，就从LV开始，首先，LV包鉴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 姜宓甚至没有化妆，只是素颜出镜，但是脸小，特别上镜，录完后很多人夸她漂亮。 姜宓忍不住勾了勾唇，至今很少有人看出她整容，哪怕有猜测，也只是问几句，却找不出明显证据来，她的脸做的很自然，好多次姜宓照镜子都想到了霍霁川。 他的技术是真的很好。 她关了手机变给胖球加了猫粮。 胖球被养得很好，最近好像胖了一圈，蒋茜茜也养猫，据蒋茜茜说猫太胖不好，所以姜宓从网上买了一个攀爬架，打算给猫做玩具。 胖球认家，好几次姜宓开门拿快递，胖球会趁机溜出去，不停扒着对面的门。 这段时间，对门一直没有人，可见胖球的主人韩东风一直出差没回来。霍医生也已经好多天没来看胖球，只偶尔会让她传照片过去。 秋后下了两场雨，天彻底凉下来了。 姜宓周末都会回家看看父母，她在路上给江丽琴打电话，得知毕珊珊来了。 姜宓不觉有些恍惚，自从上次在病房闹的不愉快之后，俩人一直没联系过。 江丽琴听女儿说了病房的事，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她妈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姜山什么时候回家。 挂了电话，江丽琴的脸色淡了，原本的热情瞬间被戳破，漏的一点不剩。 她对毕珊珊没好脸色，简直是光明又正大。 她这人就是这样，护短，谁得罪她没关系，得罪她女儿就不行。 毕珊珊和江海燕坐了很久，江丽琴都没说给俩人倒杯水，俩人明显察觉到，也有些讪讪的。 还好，她们坐了没多久，姜宓便拎着路上买的卤菜进门了。 江海燕很久没认真打量姜宓，这一看竟然恍惚了很久。 只是整个容而已，变化竟然会那么大，这五官变就算了，怎么骨头都好像变细了？ 从前的姜山像一座山，体积庞大，长相不值一提。 如今的姜宓像一罐蜜，人还没开口，笑便出来了，看起来甜甜的，有些醉人。 以如今姜宓的外貌，就是嫁入豪门也不足为奇，难怪前几天珊珊外婆说了，现在的姜宓是家里最漂亮的女孩。 当时江海燕不服气，说毕珊珊要不是遇到这事，哪里轮得到姜宓？ 可如今看了她才明白，就是毕珊珊没受伤也根本比不上。 江海燕心里更不舒服，她甚至觉得毕珊珊这几天的反常情有可原。 以前一直没被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忽然站的比自己高，这让她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明明她女儿才是家里最漂亮的，姜山要不是整容能有今天的外表？ 毕珊珊说的一点错没有，姜山本来就是整容啊，既然是整容，为什么不让人说？ 凭什么珊珊外婆说珊珊说话不妥，要她们来道歉？ 江海燕勉强笑笑，一双眼里尽是陌生，“姜山回来了？” 姜宓微怔，站在玄关处换鞋，很久不搭理。 毕珊珊笑得有些僵，“姐，你现在不是不上班吗？怎么回来这么晚？” 姜宓还是没答，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姜山了，这几年要说她有什么长进，那就要数她的脾气了。 这个岁数，她已经明白人不可能讨好任何人，余生有限，重要的人好好对待，不重要的人无需理会。 毕珊珊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问对毕珊珊掏心掏肺，当初毕珊珊住院，她和江丽琴跑前跑后，安抚这个安抚那个的。 到头来人家还是不把她们当回事。 说不心寒是假的，可心寒之余多的是一种看清的透彻，是以姜宓连装样子都懒了。 她爱答不理的，让江海燕脸色更不好，从前姜山哪敢有脾气，现在倒好，竟然摆脸色给她们看。 “姜山啊，珊珊心情不好，说话有点不中听，你这个当姐姐的要让着点。” 姜宓笑笑：“我已经改名了，不叫姜山。” “改名？”江海燕更不屑了，“你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要改名字？” “我见不见的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学会尊重。” 姜宓认真看向她们，一字一句说：“既然我改了名字，还请你们试着习惯。” 江海燕哪里见过这样的姜宓？当即灰溜溜走了。 回去后江海燕把包一扔，开始抱怨： “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了？不就是整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珊珊以前是天生的漂亮，我说什么了吗？” 毕江刚好下班，他穿了件带花纹的白衬衫，款式年轻，看着精神。 江海燕瞪了他一眼，“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单位忙，你刚才在说谁？” “还有谁，不就是姜山吗？人家整容变漂亮了，自以为了不起了，连我这个姨都不放在眼里，我对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对珊珊态度也很不好。” “姜山不是那种人，是不是你们说了什么难听话？” 一说这话，江海燕就忍不住来气，这毕江一向不会说话，每次都站在别人的立场说事，江海燕最烦他这样。 当年她脑子是进水了才会找这样的男人。 看着毕江挺出来的肚子，她嫌恶的表情不加掩饰，眼睛扫过对方的彩色袜子，竟嗤道： “你一把年纪了，学人家年轻人做什么？穿这什么袜子，你以为这袜子好看？这种彩袜要模特穿才行，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样，你还学人家穿彩袜子？” 毕江脸色不变，只低头换鞋，“我去买袜子，袜子店老板娘推荐的。” “下次别学人家赶潮流，你又没长人家那脸。” 江海燕烦躁地离开。 毕江坐在沙发上，见毕珊珊一直看电视，便问：“他们家的赔款还没到吗？” 当年泼硫酸事件的判决早就下来了，可对方摆明了想恶心他们，每次赔钱都拖着不给，总要他们扬言去告，对方才不情不愿地拿出点钱来。 这几年他们欠了不少钱，毕江是拿工资的，没有多余进项，只等尽心尽力地催款，好筹钱给女儿做手术。 毕珊珊的脸已经好多了，那伤疤看起来没从前可怖，却依旧明显。 想像以前一样，挑挑拣拣找男朋友是不可能了，能找个过得去的已经算高攀。 毕珊珊一提到这事就心烦，“没呢。” “那我去找律师再问问。” “嗯。” 毕江跟她没话聊，等江海燕出来，他便道：“我刚在楼下听人说咱们这一块要拆迁了。” “拆迁？”江海燕叫了出来，脸上终于有了喜色，“终于要拆了？” “说是这样。” “太好了！”江海燕等拆迁等了很多年，早些年人家谈论房子，她买不起，便总要加一句：“我这房子虽然小，可一拆迁至少能拆三套，到时候我住一套，租两套，不上班做包租婆，不愁养不活自己。” 可前些年拆迁的事一直没消息，如今终于要拆了，这算是近几年来，家里唯一一件喜事。 “拆迁你要拿房子？”毕江瞥她一眼。 “不拿房子拿什么？” “珊珊做手术欠的钱总不好一直不还，我的意思是拿点钱把欠款换了，其余的折合成房子。” 这事江海燕不同意，房子总比钱值钱，再说那钱都欠下了，多欠少欠点时间又有什么区别？她家珊珊被毁容，那些人借点钱不是应该的吗？ 她打算好了，就拿房子，拆了迁她立刻去周大福买一条金手镯戴戴，身上的行头总要符合她的身份才是。 周末晚上，烧伤科搞团建，虽然人没有全部到齐，但该来的都来了。 程晓菁约姜宓时她本不想答应，毕竟程晓菁说话奇奇怪怪的，又喜欢探听她的过往，姜宓想避着点。 然而程晓菁说了，霍医生也在，想想，似乎很久没看到他了，他以前还会来看胖球，最近已经好久没来了。 姜宓答应了，等到了那才发现人比她想象中还多，曾经遇到过的江小海和杨璐也都在，两年过去，大家变化不大。 见了姜山，杨璐眼睛一亮，“看着眼熟，是不是……” 江小海打岔：“不就是上次霍医生英雄救美的那位美人吗？就是脚崴着的那位。” 杨璐笑着点头：“对对对，就是她。” “哇，真是美女啊，这皮肤保持的很不错。”作为烧伤科医生田晓虽然见过不少美人，可在她看来，姜宓的美依旧是特别的，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貌，可妩媚可性感可清纯。 能得到烧伤科医生的夸奖，姜宓当然高兴，惊喜之余在想，当初她烧伤时，田晓还是霍医生的助手呢。 大家似乎都没有看出来她是整的，以前姜宓以为霍医生的医术虽然好，但也不可能真的毫无痕迹，等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他真的可以做到。 杨璐把她往里拉，姜宓这才看到靠在露台边上的霍霁川。 他端着红酒，懒懒站着，黑眸盯着姜宓，带着让她心动的深邃。 阳台上挂着的彩灯让这黑夜都变得温柔，俩人对视片刻，姜宓先抿唇微笑：“霍医生。” “你俩也是有缘，霍医生出差刚回来都能被你撞见。” 她话音刚落，程晓菁便凑过来，笑着挽着姜宓，他们租下了一套带露台的民宿，可以住宿，也可以在露台上烧烤露营，眼下烧烤烤好了，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姜宓扫了眼肉笑起来：“不愧是医生，切的肉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大家都笑，杨璐道：“霍医生的刀功最好，技术也最好。” “是啊，”程晓菁觑了眼姜宓，似不经意地问：“姜宓这脸真漂亮，要是放在我们烧伤科，可以当成整容模板了，不过我问过跟你同校的校友，他们都不记得高中有你这个人，姜宓，你是哪班的？” 气氛有瞬间凝滞，程晓菁虽然是带着笑说的，可大家还是下意识看向姜宓。 姜宓低头喝了口茶，“我高中时不是什么名人。” “那就奇怪了，你这么漂亮，我要是你同学肯定会记得你，怎么会不是名人呢？” 杨璐瞥了她一眼，干笑：“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人家同学。” “就是啊，今天聚餐不谈那些有的没的。”江小海打哈哈。 田晓也跟着说：“霍医生回来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平常霍医生不在，我总怕会出什么篓子。” 程晓菁抿了抿唇，无视他们，又笑问：“姜宓，像你这样纯天然还这么漂亮的真不多见了。” 气氛怪怪的，大家都觑着程晓菁不说话，半晌，坐在对面的霍霁川放下杯子。 “程晓菁？” 程晓菁笑起来，“霍医生？” “你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程晓菁脸僵了僵，勉强笑：“我就是跟姜宓聊聊天，姜宓，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聊聊天相互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霍霁川薄唇挑着：“所以，你想了解什么？” “我没……”程晓菁环视众人的表情，拉着姜宓的胳膊干笑，“姜宓你不会也误会我吧？我就是随口说说，霍医生对姜宓的事这么敏感，该不会是对咱们姜宓有意思吧？” 说这话时程晓菁的脸差点没崩住。 她指望从霍霁川嘴里听到否定答案，可他只盯着他，似笑非笑，那模样倒像是默认了。 程晓菁嘴里发苦，好在江小海给大家倒酒，气氛重新嗨了起来，姜宓倒是没把程晓菁放在眼里，她打定主意以后要少跟这人接触，只是霍医生怎么不否认？ 姜宓被霍霁川的反应弄得心乱如麻，吃完烤肉，大家放了部惊悚片，气氛一度很嗨，十一点多时，杨璐要回家照顾孩子就先回去，其他人都坐在屏幕前喝酒玩游戏。 晚上，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姜宓今天为了美，只穿一件吊带针织裙，外套也是薄的，如今往阳台上一站便冻得直哆嗦，她搓着手在想要找什么理由离开，身上忽然暖了一下，一件黑色的外套把她包起来，压住了她的长发，侧过头，正对上霍霁川的下巴，姜宓头都不敢抬怂的要命。 “霍医生？” “穿着吧，”他抬手觑了眼腕表，“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 “我想去看看胖球。” 姜宓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们偷偷溜了，霍霁川的外套很重，姜宓下意识要去把头发撩出来，然而有人先她一步。他的手插进她的头发里，将她的卷发撩到大衣外面来，姜宓心跳得厉害，他的手所经之处滚烫一片，让她难以自持。 他并未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解释，做完这一切，他很自然地和她同行，就好像做哪些事没什么了不起，姜宓乱了心湖，回家掏钥匙时手还在抖。她一进门，胖球便跑了过来，姜宓心都要化了，抱着这磨人的小妖精喜道：“胖球，看看谁来了？” “喵呜~喵呜~”胖球瞥了眼霍霁川，懒得搭理。 霍霁川逗了它一会，瞥见桌子上的一叠房产资料，问：“你要买房子？” 姜宓点头，她一直在攒钱买房子，前几年的钱都被郭聿骗了去，好在这两年凭借好样貌，在日本赚的不错，再加上很多人找她代购中古包，姜宓简直做代购，这两年赚了些钱，否则也没钱买车，她还是想买房，她到了这个年纪一无所有，男人已经不足以让她有安全感，到最后，能给她安全感的只有钱和房子。 姜宓的钱不算多，只能在小户型里挑选，六十平方的只能买在郊区，想买市中心的最多购买一室一厅的，如今房价吓人，说是降价，可房子从来没有疲软过，姜宓想早点买一套，也省得付房租了。 “你想买多大面积的？” “一室一厅。” “正巧，我有一套loft户型，就在我住的小区里，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 姜宓略显惊讶，“你怎么有这么多房子？” “买的早。”而且有的是买在别人名下。 霍霁川的小区地理位置好，姜宓对那边没什么不满意的，再说loft户型是她心仪的类型，面积不大，空间却很大，这样的房子一室一厅住起来也不会显得逼仄，就如她现在租的这套，楼上住人楼下做展柜，足够用了。 俩人约好了周末去看房子，霍霁川正好调休可以带她过去。 姜宓很久没来这小区了，看着跟前两年没什么不同，高档小区的维护总是好的，这房子就在霍医生家的隔壁楼，从霍医生的露台上甚至可以看到这房子的阳台，房子目前在出租，装修走的是轻奢风，反正姜宓对房子无可挑剔，她问了价格，霍霁川报了一个数字。 那数字比市场价足足低了三十万，她当下就问：“霍医生，市场价没这么低。” 霍霁川瞥了她一眼，“是。” “那我怎么好意思占你便宜？” 霍霁川难得嘴角噙笑：“我的便宜，你以为谁想占就能占的？” 第 42 章 霍霁川说完那话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有个婴儿因为家人的看顾不当,被热水烫伤,医院的值班医生无法解决,只能向霍霁川求助，他匆匆套了外套,出门时把钥匙扔给姜宓。 “霍医生你还没吃饭吧？” 姜宓本来说好了要请他吃饭，霍霁川抬起手腕看了表，“可能要忙到晚上，钥匙先放在你那,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关门声传来,姜宓莫名松了口气，总觉得刚才那气氛让她喘不过气来。 霍医生说不是谁都可以占他便宜的，所以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是吧？ 只是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姜山，知道她从前的样子，那他还会这样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些话吗？ 姜宓想不出答案，她环视这间屋子，loft全景落地窗，衬得这房间更为宽敞,比她租住的那间对空间的利用要好许多，她的钱恰好够这房子的首付,只是总觉得买了就是占霍医生的便宜,这么便宜的价格如果放出去，分分钟被人抢光,又哪里轮得到她？ 姜宓回家找买房用的资料，姜江抱着篮球回来，见了她一怔，“姐你干啥？” “找户口本。” “找户口本干什么？” “买房。” 姜江像是第一天认识她，惊了一下，“姐，看不出来你竟然有钱买房？” 早知道就多搜刮点零花钱来了，在他印象中，姐姐一直是个没什么钱的普通白领。 “只够首付的。” 说话间有客户发信息给姜宓，要她帮忙找一个品相不错的圆饼包，姜宓答应下来，用工作号发了条朋友圈，问有没有愿意出售圆饼包的。 信息发出去后，3分钟内就有十几条留言说要出售圆饼包。 Lv的老花圆饼包火了之后，价格一涨再涨，姜宓曾发视频讲过这包如何辨别，那之后这包卖的更火了，光是她的粉丝就差点把LV店抢空，但以这包的体积来说，它的自重不算轻，热过之后总有人要出坑，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圆饼包要的人多，卖的人也多。 这十几条留言都在问二手价格，想出了买别的包。 姜宓请她们发来照片和视频，她简单观察，最后确定了一位客人，准备上门收包再卖给另一位顾客，做的工作跟以前在Amore没什么区别。 她婉拒了其他几位客人后，那几人都想请她代卖。 事实上，这几年姜宓经常帮人代卖包包，因为她朋友圈发的都是干货，出的包也都是大牌，以至于她的粉丝活跃度挺高，帮顾客发了图转卖后，立刻有客人询问二手价。 “姐，你上次说的那个联合售卖活动搞得怎么样了？” “已经谈好了，过几天就上线。” 她跟一个大牌谈好了合作，对方给出一百支包，让她从微信的店铺售卖，官方发货，她从中能得到一定的分红。 这品牌虽然算不上特别难买，但价格也接近一万，对方没有和网红搞过类似的活动，之所以选定了姜宓，是因为她的粉丝分析数据表明她的粉丝偏高端，且每次姜宓种草的包，粉丝都很买账，总能带动实体店的销售。 热门包包或许看不出效果，但有一次姜宓推荐了一款冷门包，硬生生把这款包推成了热门，之后这款包从无人问津变成一包难求。 一百只价格一万元的包包让姜宓有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如果真能卖完，她就可以多付点钱，还贷压力也能小一些。 “姐，等你买房了我就去跟你住，OK不？”姜江挤眉弄眼。 姜宓笑得很邪恶，“跟我住？可以啊，你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我忽然觉得在家住也很好。” “还是和我一起住吧，正好我一个人有点寂寞。” 姜江推开她，避之不及，“傻子才要给你做苦力，真是我亲姐，让我做牛做马的，你也舍得！” 姜江狠狠啃了口包子，瞪了她一眼，无声控诉她的暴行。 姜宓忍不住笑，她拿了户口本正要走，却听江丽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们家姜宓正好在家，小张啊，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一个穿着英伦风毛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对方年纪不大，戴一个黑框眼镜，长得还算精神，见到姜宓的瞬间，他眼睛一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姜宓，这是你周阿姨，这是她的儿子周放，周放刚回国，对国内不熟悉，你要是有空就带他四处逛逛？”江丽琴一直给姜宓使眼色。 姜宓打完招呼，背着他们时表情略显为难，江丽琴拧了下她的手臂，警告道：“这是我近期筛选出来的质量最高的相亲对象了，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周放家庭不错，又是海龟，我和你周阿姨又是老相识了，你周阿姨一直没见过你，我警告你这次相亲别给我搞砸了！” 姜宓皱眉，苦着脸抗议，“妈，我现在要忙工作，没心思想感情/事。” “工作？工作能陪你一辈子？我不管，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给你找了多少对象才筛选出这么一个靠谱的，你就说这几年你连对象都没找一个，你大姨妈又不正常，再拖下去别真的不能生了，真要那样，你妈我吃饭都吃不香。” 江丽琴拉着姜宓的胳膊，不准她再说一个字，一旁的姜江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姜宓作势去踢他，姜江躲到江丽琴身后，俩人一个躲一个追，闹腾了好一会子。 周放瞥了眼姜宓手里的户口本，笑笑，“拿户口本干什么？” “买房。” 这个周放姜宓并不陌生，虽然没见过，可江丽琴经常提起这个人，据说当年高考高分考中了状元，后来没在国内读书直接出国了，他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样子，不似一般的学霸除了读书不闻窗外事，周放打扮入时，品味很好，姜宓的职业病让她瞬间判断，周放是那种你说一句他就能引申出很多话题，不会让场面失控冷场的人，情商和智商一样高。 之后的谈话验证了姜宓的猜测，周放肯定了她买房的做法，还不着痕迹地夸奖她工作认真，有定期储蓄的习惯。 “对了，宓宓啊，听说你在日本刚回来，你做这个职业那边的发展前景应该不错吧？怎么会愿意回国呢？” 姜宓笑：“在国外生活得再好都觉得无法融入，可能是我性格原因，喜欢待在离父母近的地方。” 周阿姨似乎很满意，笑着点头：“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我们家周放是被我强行拉回来的，他要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满意了。” 周放自我调侃了两句，场面又热了起来。姜宓喝了口茶不免叫苦，她瞥了眼一旁的周阿姨，周阿姨戴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周放的智商遗传了谁，她隐约记得这位周阿姨是某所重点高中的教导主任，姜宓不是学霸，自小看到教导主任就怂，如今见了周阿姨除了敬畏只有敬畏。 晚饭时江丽琴要请客吃饭，但两家相亲万万没有女方家请客的道理，周放的父亲今天有事，双方一商量打算改天正式聚一次。把他们送走，姜宓这才松了口气，她坐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姜江啃着苹果幸灾乐祸。 “我看我未来姐夫对你的颜值很满意嘛，果然这男人就是视觉动物，啧啧！！！”他摇着头颇为感慨。 姜宓瞪了他一眼，正好江丽琴进门，姜宓连忙说：“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把人带回家？” 江丽琴系围裙，哼着：“告诉你？告诉你你能同意？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当妈的不为女儿亲事着急的，以前你长那样我都急，现在你这么漂亮，我当然更急了。” “问题就在这，你以为周阿姨能接受我整过容？” 江丽琴顿了一下，“整容怎么了？现在别说明星了，普通人整容的都很多。” “那能一样吗？我以前长那样，现在长这样，这分明是欺骗，哪个男人见过我对比照都会有想法的。” “处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不就行了？” “处一段时间？妈，你这不是欺骗吗？”姜宓气的够呛。 这两年在日本，有不少人想给她介绍对象，她一一拒绝，她不想骗人告诉别人她是天生丽质，可她分明知道这社会对容貌是有严格划分的，如果别人知道她这容貌都是整的，曾经的她是个200多斤的胖子，他们会怎么想？ 人没有美貌的时候拼了命想得到，得到了那分明又成了负担。 江丽琴心虚道：“那怎么能是欺骗呢？只不过是迟点告诉他而已。” 姜宓盯着她，面无表情沉默了许久。 “你看，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没什么，你早就告诉他了，你不告诉是因为你知道，没有谁能接受过去的我。” 姜宓平静转身，关门声传来时，江丽琴指着她气道：“我做错什么了？你看她，脾气大的很！” 姜江又开始嘎吱嘎吱咬苹果，他摊手：“美女都有点脾气的，你要学会习惯。” 冬天到了以后，姜宓依旧穿着裙子，只在外面裹一层厚厚的羽绒服。 停好车，她坐在车里嫌冷，便开了暖气透过玻璃看向街上的人群。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相似。 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 周末江丽琴去医院看姜宓外婆，顺便去烧伤科看毕珊珊，谁知出来就碰到了刚下手术台的霍霁川。 江丽琴好久没看到他，喜道：“霍医生？” 霍霁川回头，眼里带着笑：“您怎么来了？” 江丽琴见他认识自己，更热络了，“我是姜山妈妈，你还记得我？” 霍霁川点头。 “那太好了，霍医生，你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对了，我家山山回来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霍霁川唇角微勾，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江丽琴接着叹气：“这小孩真不省心，都过三十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前几天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她生了好大的气，这几天给她打电话都不接，你说这年纪大了，脾气怎么还涨了？” 霍霁川在水池边洗手，听到这话，一顿，“相亲？” “是啊，对方留过学，人聪明，学历高，即将去外企入职，长得也俊，你说这么好的男人去哪里找？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江丽琴念叨着，“霍医生你要是跟姜山有联系，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水流溅到他细长的手指上，霍霁川收回视线擦干手，答应着。 姜宓一直在编写文章，她在文章里介绍了这次合作品牌的包，讲包的历史讲这个品牌皮革的特别之处，讲虽然这包在国内不算热门，却是很多名模的最爱，她还拍了一些自己的搭配图，事实证明这包真的很适合秋冬用，搭配大衣很好看，斜背在身上不会像别的包那样拖拉，个头不大却很能装。 在最后姜宓很真诚地说这次和品牌合作，正是因为品牌看重了她粉丝的购买力，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品牌合作，所有的包都从品牌方的仓库里直接发货，有意购买的宝宝们要早些购买，因为每种颜色只有33个，一旦你要的颜色没有了，就很难补到货了。 粉丝们确实很给面子。 ―你背的很好看，被你种草了。 ―这包虽然小众，但样子蛮好看的。 ―价格还行，好像比官网还便宜一点，安啦，反正也不贵，买啦买啦！ ―你种草的我都买。 ―你真的又瘦又美，你背过的包我都想买。 ―你第一次跟品牌方合作，我们一定支持啦。 12点姜宓把包的链接上架并在自己账号上分享了链接。 之后后台不时有下单记录，她看着看着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凌晨1点，再打开后台一看――包已经被拍下架了！ 姜宓跳起来，不敢相信地打开平台，发现很多粉丝在哀嚎，说只不过去洗了个手，回来包就被抢空了，要求她加单。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也发了消息，称赞她的带货能力。 姜宓忍不住笑了，后台一百万的销售额也给了她莫名的底气。 那种底气是任何人都无法给她的，让她知道，就算不靠别人她也能活得很好。 周四下午霍霁川休息，姜宓联系他想办过户的事。 她可不好意思让霍霁川久等，便利息了一个专门办理业务的人，把一切手续跑齐了，最后霍霁川过去签字。俩人结束时正值下午，姜山要来新房打扫，到了楼下，霍霁川邀请她上去坐坐。 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隔了两年多，霍霁川家里竟然跟两年前毫无区别。 就连中岛台上的水杯都和两年前一样，没有改变，没有添加，家里维护得很好，地板擦得发亮，木制家具越用越有光泽，一眼看去，这家里空间感十足，虽然没有塞满物品，却让人觉得这主人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 他知道他的家里应该摆放哪些东西。 他没有被物品控制。 “霍医生，你是不是喜欢断舍离？” 霍霁川给她倒了杯水，用的是两年前的那个杯子，姜宓接过喝了口，温热的水顺流到了她喉咙。 “没有刻意断舍离，但我平常工作忙，本就不喜欢买东西，用来用去，家里的东西只有这么些。” “那衣物呢？” “每季都会购物，但也会扔掉一些。”不过他不是个有物欲的人，对东西的占有欲没有那么强，每每购买时都以实用为主，买东西喜欢买最好的，最好的东西因为得到的不易，便会一直使用，他是个宁缺毋滥的人，住在这里多年，很多橱柜都是空的。 霍霁川招待了她片刻，便推开一扇门，姜宓跟了进去，她终于明白以前霍霁川买的限量版乐高都去了哪。 这乐高城市愈发壮大，还有一些别的品牌的积木，霍霁川进去后不知道触碰到了哪个开关，城市建筑里的灯光陡然亮了起来，在这窗帘紧闭的屋子里，仿若一座城市忽然亮起星火。 跑动的列车，探出头的人偶，虽然庞大却井然有序的排列……姜宓似乎能从这乐高城市里窥测他的内心。 霍霁川在积木前坐下，又拿起工具开始组装。 “等我一下。” “我不急的。”姜宓有些疑惑，他这次组装的似乎是一个教堂，前面的是灰色的尖顶钟楼，转过去侧面是教堂内部，敞开式的，教堂内铺着红毯，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坐在教堂里参加婚礼的人们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那里有个牧师似乎在诵读着什么，姜宓似乎可以想象得到他下一秒就要说出结婚时的经典誓词，问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 只是，新郎站在牧师边上，却迟迟不见新娘到来。 霍霁川没有看组装图，只是凭自己意愿在拼着。 姜宓疑惑道：“霍医生，这是什么建筑？” “宁波江北的天主教堂，这教堂曾经遭遇过火灾，我这次用乐高颗粒将它搭出来。” “那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吧？搭了很久吗？” 确实很久，他平常工作太忙，有时候好不容易休假，人刚坐下，那边医院的电话就来了，这个建筑他前前后后搭建了快一年。 “快一年。” “那么久？”如果是她，她肯定没有这样的毅力，用一年时间搭建一个建筑物，她不禁感慨：“霍医生，你真的好有毅力，唔，但这个建筑里好像缺了点什么，新娘呢？为什么没有新娘？” 霍霁川瞥了她一眼，“别急，快了。” 他气质清冷，双眸却亮的吓人，薄唇吐出这些话，一句句回荡在姜宓耳边，明明离她很远，却像是呵气入耳，引得她浑身发颤，有种在劫难逃的恐慌感。 - 姜宓如愿跟霍医生成为了邻居，这几天她一直在收拾东西，打算蚂蚁搬家慢慢用车子搬，否则一下子搬完的话，非得累个半死。 这几天郭聿和程晓菁一直给她发信息，她都没回。 周一下午，她觉得差不多了，给郭聿发了信息，那边郭聿正在咖啡店坐着，收到短信立刻跳了起来。 “姜宓，我送你的包你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再送你别的……” 这女人简直把他勾得紧紧的，每一分钟都在挠着他的心，郭聿想早点把她泡到手，偏偏姜宓总不回他的信息，这几天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姜宓对他不上心是因为看不上他这包，他出手不够阔绰，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人又漂亮，身边必然少不了男人的追求，他想用几万块钱的包打动她未免太天真了点，他甚至觉得以她眼光之高，哪怕他送一辆跑车，她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我跟朋友出去度假了，这几天没在国内。” 郭聿发了个笑脸过去，语气温和：“没事没事，我能理解的。话说要么咱们见一面？我把包送给你，你要是愿意的话，我陪你逛逛街，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姜宓终于发了个羞涩的表情过去。 第 43 章 陆陆续续收拾了几天，蚂蚁搬家,终于只剩最后一箱东西了。 姜宓收拾好,抱起跳到身上的胖球,唇角弯弯：“胖球，我们要换个住处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在新家给你装个攀爬架，你会喜欢新家的。” 胖球喵喵两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 在日本这几年,姜宓受周围人影响,崇尚简约，因此搬家时家里除了用来工作的包多一些，其他的并不累人。 几身换洗衣物，有限的日用品，跟搬进来时差不多。不随意购买让她在搬家时一身轻松，也不必制造过多的垃圾，她只拎着行李箱抱着胖球便准备离开。 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这房子虽然户型不错，可在她租住过的房子里也谈不上出众。 可不知为何,这没什么特点的房子却让她颇为不舍。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她再次遇到了霍霁川。 沉沉的关门声让她莫名不舍。 拎着箱子走到楼下时天已经沉了,起风了,她拉高了围巾把包放在后备箱，正要离开,却莫名抬头看去。 一位保洁阿姨站在她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见她看去，对方快速收回视线。 姜宓不知为何盯着她看了许久，那人的脸被细碎的头发挡住，用一张看不清的侧脸避开她的视线。 她走上去，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对方略显不自然，很快说：“我之前在你公司做过保洁。” “是吗？”姜宓有些奇怪，“你认识我？” 她很快点头。 直到姜宓开着车汇入马路上的车流，才忽而想到，她在之前公司时还是200斤重的姜山，那时候她没被烧，也没有整容，这位保洁阿姨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姜宓在正式搬家第四天的晨跑时再次遇到霍霁川。 “霍医生，你也晨跑吗？”晨跑时的姜宓穿一件荧光粉的运动服，额头上绑着运动发带，青春活力。 霍霁川收回视线，“刚下夜班睡不着，干脆出来跑步。” “这几天一直没看见你，最近总是加班吗？” 霍霁川应了声，做医生的总有无休止的工作，尤其是烧伤整容科，自打扩大业务以来，人手一直不够。 国人对整容的需求呈爆发式增长，医院已经打算把烧伤整容科独立出去，成立新院，拓展部门分类，将整形业务细化壮大。 因此，他最近比从前更忙了。 这个星期，一直在连轴做手术，今天凌晨才回来，难得有个休息时间，却意外睡不着。 姜宓笑笑，她也是这两年才养成的跑步习惯，没想到却和霍医生同步了。 她跟着霍医生身后，随着他跑了7公里，回来时俩人放慢脚步，等到了小区门口便正好试试这里新开的早餐店。 “霍医生，我银行贷款还没下来，那钱要过段时间才能到账。” “不急，”霍霁川把筷子递给她，“吃什么？” “豆浆和灌汤包。” 霍霁川很快把早餐端来，灌汤包蒸笼一打开，热气腾腾的，姜宓透过热气看向对面的男人，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好像也没做什么，可就是觉得这样的相处太自然太舒服，是这两年她想也不敢想的。 曾经不敢想的事就这样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这一刻过得慢一些。 “胖球的主人还没回来吗？” 霍霁川挑眉，“怎么？” “我给它买了一套新玩具，那架子不好搭，我想着如果它的主人就要回来了，那我直接把架子给它的主人就行。” “韩东风还要有一阵子，你那地方小，不如把架子搭在我那。” “啊？”姜宓一顿，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提议实在不错。 霍霁川的房子比她的大几百平方，他是极简主义者，房屋空旷，猫进去应该会很喜欢。 “你就不怕它踩到你的乐高？”姜宓笑道。 霍霁川却忽而盯着她，眼里带着极淡的笑意，“我不能惩罚猫。”“啊？” “但我能惩罚你。” 姜宓再也不敢抬头了，喝豆浆时，呼着豆浆冒出来的热气，只觉得今天的豆浆格外的烫。 她最终决定把猫养在了霍霁川的房子里。 “你可以随时过来，密码是……”他演示了一遍。 姜宓探着头瞥了眼，没想到隔了两年，这的密码竟然没变。 “看清楚了么？” 姜宓肯定地点头。 “复述一遍。” “9213？” 霍霁川靠在门边上，眼神带着一种让人不懂的压迫感，要笑不笑：“姜宓，我刚才只输入了前三个数字，你怎么知道最后一个数字是3？” “……” “你倒是记得牢。” “……” 姜宓维持心脏狂跳的状态，一直到霍霁川把攀爬架搭完。 这款攀爬架是姜宓托人从美国运来的，极简风格，和霍霁川这的装修莫名相称。 姜宓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胖球时人都是蔫的，却又怂的看也不敢看身边人一眼。 “胖球，你进去感受一下，这架子很好玩的。” 胖球喵喵两声，看看她又看看霍霁川，最终决定自己去玩了。 “今天有工作？” “没。”姜宓像被火烧，“也不是没有，但工作可以用手机解决。” “那你等我几个小时，我们一起吃午饭。” 不给姜宓拒绝的机会，他进了浴室，等他出来时已经换了深灰色的家居服。 刚出浴的霍医生，衣衫半开，浑身带着禁欲的美感，就好似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可他半露的锁骨，修长的手指，哪怕是走动时半遮半漏的脚踝，都惹人想入非非，看得姜宓鼻血直流。 “你可以随便走动，电脑没有密码，可以直接用。” “哦。” “啊，对了。”他在关门前忽然回过头。 “啊？” “你口水流下来了。” 姜宓下意识去擦，等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一抬头，便对上他欲笑不笑的眼。 一向高冷的霍医生竟然调侃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她的心湖是乱了，乱了。 霍医生这一觉睡了近四个小时。 期间姜宓一直在跟金刚芭比群里的人闲聊。 最近找她卖包的人越来越多，找她买包的人也不少，再加上姜江这小子一直在她耳边念叨app的事，以至于姜宓想做一个奢侈品买卖的app。 中古店毕竟有区域限制，她的很多客人已经不住在本地，想要卖包买包，没有好的途径，网上非专业的二手转卖平台上又经常会遇到奇葩顾客。 比如寄去的是正品包，退货的却是二手包，如果有一个专业的平台可以做鉴定，保障正品和品相，这对卖家和买家来说，都有好处。 她初步的设想是，出售者把东西寄来平台，平台给出鉴定证书保留照片编码等信息存证，证实正品和品相后估价出售。 如果奢侈品售卖成功，卖者可直接在后台提现，平台会抽取10%-15%的费用。 平台售卖价格肯定比私下卖价要告，这样一来，抽成后剩下的价格也在出售者的心理预期之内。 不过如今app众多，想要做好肯定不是容易的事。 蒋茜茜：“你这个平台很好，别说其他人，就是我，有时候也不知去哪卖那些不穿的衣服、包、鞋、手表之类的。” 蒋茜茜喜欢买东西，家里堆得像个仓库，平常又懒得理会，以至于东西越来越多。 可人的眼光越来越高，起初入门时买的一两万的奢侈品，如今她早已看不上。 若是有专门的途径卖掉，自然是好的。 “而且，现在用奢侈品的人越来越多，有卖有买，这个app挺靠谱。” 蒋茜茜还直接拍板：“老娘给你投资！要多少钱你直接说。” 姜宓哭笑不得：“我才刚提出一个设想而已，还没有认真规划。” “不管，反正我的钱不投资也会被我花掉，你赶紧找人做app，咱们买好的服务器，咱不差钱！” 姜宓失笑，朋友的支持让她心里更有底气。 陈沐：“你在哪？” 姜宓：“霍医生家。” 蒋茜茜：“！！！睡了？” 林黛西：“睡了？怎么样？霍医生好啃吗？那方面强不强？” 姜宓：“……我不过是在他这养猫，你们能不能别脑补？” 蒋茜茜：“养猫？你逗我呢？人家的猫需要你养？你怎么就认不清你自己？” 姜宓：“怎么不是？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林黛西：“天真。” 陈沐：“好笑。” 蒋茜茜：“赌一根黄瓜，霍医生早就知道你这小妖精是谁了。” 姜宓刚合上手机，霍霁川便从屋里出来了，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有些哑：“中午吃什么。” 吃什么？她怎么知道？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话。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竟有满满的食材。 “你家里没人，哪来这么多吃的？” 她见过霍霁川的冰箱，满符合他极简主义者的人设，空空如也。 “托打扫卫生的阿姨买的。” 他掏出两块鸡胸肉，又掏出一把类似于手术刀的刀，将刀尖指着肉，细细一划。 姜宓莫名咽口水，霍医生做饭动作美则美矣，却莫名有种惊悚感，让人看得不寒而栗，谁叫刚起床的他没多大表情，切割鸡肉的模样像是在切割人体。 莫名让姜山想到电影中那些高颜值的变态杀人犯。 看的她后背一麻。 霍霁川停顿片刻，又掏出两片面包，将边去掉，做出一盘堪称完美的三明治，姜宓敢肯定这人一定有强迫症，否则怎么可能有人类会把三明治切得如此工整？ 简直处处透露着诡异。 “那个……我来吧！”姜宓作势就去抢他的刀。 霍霁川挑眉，“你去歇着。” “不不不，你刚起床，先去醒醒盹，我我我……我来就行！”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吓死的。 霍霁川仿佛才回神，双臂环胸靠在中岛台上，“你确定不要我做？” 再确定不过了！ “我觉得你的手更适合做手术，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吧！”姜宓满眼真诚。 霍霁川轻哼，抱起胖球去了乐高房间。 他的教堂还有些许没完工，之前买的乐高零件有的尺寸不对，最近新到了一些，他需要把剩下的做好。 等他走，姜宓才莫名松了口气，刚才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就好像她是他手下的肉，随时有被切割的风险。 午餐简单，只有鸡胸肉沙拉和三明治，姜宓又用破壁机打了杯蔬菜汁，健康营养。 刚吃一半，周放打来电话，约她出去看电影。 她摸着话筒，莫名觉得霍霁川听到了，虽然他眼眸低垂，毫无反应。 “我就不去了，我下午有事……” 周放虽懂她的态度，却依旧问：“明天呢？有空吗？” “明天也有事。”姜宓低着头。 他笑笑：“我懂了，不过，你好好想想，如果觉得我还能凑活，再给我打电话。” 他的坦荡倒是弄得姜宓有些自责，便随便应下了。 她戳着盘子里的沙拉，心虚地不敢抬头，好在霍霁川神色如常，再加上胖球一会挤到霍霁川腿上，一会钻进她腋下，莫名让气氛缓和下来。 次日，姜宓跟郭聿约好了在咖啡店见面。 这两年，郭聿比姜宓想象中过得更好。 他身材保持的不错，脸也没崩，开着咖啡店，日子过得比从前滋润，就连感情，他和女朋友虽然不算真心，可他跟她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状态，他没有像姜宓想象的那样恶有恶报。 姜宓低着头抿着咖啡。 美人做什么都像一幅画，尤其是像姜宓这样级别的美人，郭聿心中的那点痒一点点晕开，让他讨好地拿着爱马仕的包。 姜宓只挑眉，略微浅笑，并不惊喜。 郭聿似乎早有预料，又笑着掏出卡地亚的手环，“知道你喜欢，就给你买了。” 姜宓眉骨跳动的厉害，镶了11颗钻石的这一款国内售价要11万，郭聿竟然舍得？ 第 44 章 姜宓坦然接了礼物,反正郭聿欠了她不少钱，这礼物倒是可以抵消一部分了。 她挑眉，把镯子戴在自己手上，她手腕纤细,陪着这特别的镯子,更显得皮肤玉润白皙。 方才不觉得,对着光她晃动着手镯,阳光下这镯子的颜色明显不对。 她是鉴定师，业内没有谁比她更懂得真假的区别。 就好像现在，她知道这镯子一定是假的,钻也是不及格的切割，只有不合格的钻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的光线才会这样散。 她笑得连敷衍都懒了,她的笑有些淡，郭聿才慢吞吞把真镯子拿出来。 “我买了两个,两个你都留着吧？” 他买了正品后,又听他妹妹说,现在仿品做得跟真的一样,他信了,便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个假货。 谁料姜宓一眼看出来，他才不得不大出血把真的拿出来。 要是她不识货就好了。 几百块钱就能泡妞了。 郭聿心在滴血。 姜宓这才笑得真心实意了些，她看着手上成色上乘的镯子,冲郭聿妩媚一笑。 这一笑笑得郭聿心都酥了，真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姜宓笑着抿了口咖啡,谁知一抬眼便扫到玻璃窗那的人影。 对方淡淡地注视着她,黑眸里情绪难辨，让她不由一慌。 是霍霁川。 车开到楼下时,姜宓把车停在他的车边上，人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追上去。 “霍医生？” 霍霁川不答，拎着车钥匙进了电梯，他个高人冷，又有种天然的精英气质，医生这份工作替他添了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可姜宓不是一般人。 她追上去，笑道：“霍医生，好巧，” 霍霁川不答，姜宓笑得嘴都僵了，颇有些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 可她知道自己理亏，也莫名心虚，她报复郭聿是她的事，可被他看到，倒莫名解释不清了。 她怕他会误会。 却也无从解释。 电梯内的沉默让姜宓忍不住低头。 今天的电梯不知怎么回事，停停走走，许久后还一直原地打转。 她习惯了被人冷漠，可这一世界上唯有他的冷淡是她永远无法习惯的，当初不知是谁先闯入谁的世界，说她痴心妄想，说她白日做梦，她都认了，可他如今这份架势，像是要把对她的感情全部收回。 “姜宓。”他竟然先开了口。 姜宓回头，他还是直视着前方，并没有与她对视。 如此近距离地打量她，是她这几年来从来都不敢做的梦。 明明想要靠近，却总是却步。 明明想要坦白，却害怕被知道真相。 怕他知道后就再也不会这般对她好了。 正当姜宓以为他不会继续时，他却声音清冷：“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姜宓整个人都僵住。 “我是位整容医生，我对我的客人和作品十分熟悉。” 姜宓笑不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一张隐藏于面容下真实的脸，但你的脸是什么样的，我看不清。” 她知道他在生气，能把冷静的他气成这样，她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姜宓胡乱自嘲，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走到天荒地老的电梯终于停在了他的楼层。 下了电梯后，霍霁川要输入密码，却在输入最后一个数字时，被冲上来的姜宓一把抱住。 霍霁川目视前方，有些许出神。 姜宓把头埋在他身上，似乎贪恋他的体温，酝酿许久，才道： “对不起，霍医生。” 霍霁川语气平静：“知道错了？” “嗯。” “那说说，错在哪了？” 姜宓愣了片刻，才反省自己： “我不该骗你，我承认我不诚实，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就是姜山。” 可霍医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重逢？ 如果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是姜山，那他后来为什么故作不知，还和她一起养猫？ 不知为何，想明白这些，姜宓的心跳动的更厉害，像是与真相只隔了一层膜，可她竟没有戳破那层膜的勇气。 “真的对不起，但我只是想报复郭聿，只是有那么点意难平而已。” 霍霁川的话带着彻骨的凉意：“还喜欢他？”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很早就以前就对他没感觉了。” “哦？有多早？” 姜山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其实细细想来，她对郭聿早就没有男女之情了，或许从一开始这段感情便是不健康的，当初她只是感激，在自己最胖最卑微的时候，竟然还有个人不顾世俗眼光，愿意跟她在一起，那时候她心里的郭聿是不一样的。 后来郭聿出轨，她虽然难过，更多的是对现状的不满，对自我的厌恶。 再后来，她遇到了霍医生…… 姜山把头贴在他西装上，想着如果霍医生下一秒把她推开的话，那她至少也要抱个够本才行。 他们就维持着这样的站姿，许久许久。 久到姜山抱他的手都酸了，她低声道：“霍医生，你再不推开我，我可就误会了。” 霍霁川阖了阖眼，似乎在忍耐什么，等他再次睁开时，一向平静的眼眸里有少有的惊涛骇浪。 他握住她的手。 “姜宓。” “霍医生？” “我这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姜宓有些莫名其妙。 他回头注视着她，黑眸里有许多陌生的情绪在翻滚，姜宓一头撞进去，被吞噬的无处可逃。 他缓缓道；“所以，当你走出第一步时，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就由不得你了。” 姜宓来不及说话，下一秒霍霁川扯开她的手，捏住她的下颌，把她堵在墙上，吮吸着她的上唇。 他的吻像是艺术品，先是吮吸上唇，又含住她下唇，之后堂而皇之地撬开她的嘴唇。 姜宓慌乱的手不知如何放才好。 这样的霍医生是陌生的。 她其实看过很多面的他，冷静的、睿智的、聪明的、自持的，他于她而言一向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不可玷污的，可如今，那么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给了她如此一个带有情YU的吻，以至于姜宓红了脸，喘了息，心跳加速，最后瘫软如泥，只能无助地把全部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然而心却一点点雀跃，藏在心里的那点小欢喜，一点点被扩大。 姜宓嘴唇有些肿，却一直扬起。 趴在他怀里，简直合不拢嘴。 “姜宓？”霍霁川眼里笑意闪过。 “嗯？” “你确定要在这里亲到晚上？不如松开我，让我输入密码，我们进去……继续？” “……” 姜宓被烫一般，脸也红了，而霍医生也说到做到，推开门的瞬间便把她堵在墙上，亲的她连换气都来不及，只能像个溺水的人，被动地等着他给她渡气。 后来，姜宓身体一轻，下一秒便被他抱去了中岛台上。 而后他脱掉外套，衣袖卷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他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将她圈在他的怀抱，深邃眼眸注视着她，那双眼染了从未见过的情YU，可这情YU又是为她绽放的。 姜宓心里欢喜。 幸福来得这样突然，她开始感谢上帝，打她时给的这颗蜜枣，甜的有些过分了些。 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窗外天气抖黑，一场暴雨下下来，屋里昏暗的有些吓人。 霍霁川没有开灯，姜宓也没做什么。 俩人就这样面对面，并不用说什么，似乎已经足够好了。 “霍医生，”姜宓甜的要冒泡了。 “嗯？” 仔细听，他一贯的声音和语调里多了少见的温柔。 “我真的可以拥有你吗？” 霍霁川顿了片刻，细长的手指在浅色的大理石台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随时可以拥有我，但我今天准备不周。” “……”姜宓脸蹭的一下红了，她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呜呜两声，“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霍霁川眼里闪着笑，“你既然有这样的企图，我总不好不给你机会。” 姜宓把头埋在他颈窝，许久不抬。 晚上，一场暴雨之后，空气清冽了几分，霍霁川把姜宓买的猫架搭好，又替胖球准备了一些小零食和玩具，胖球来新家后倒不认生，到处蹦跳，就连姜宓这半路的主人都忍不住替它害臊。 这猫如此会抱大腿。 这脾性不知道像谁。 霍医生晚上要值班，姜宓知道他家密码，自然堂而皇之地以撸猫的名义留下来。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姜宓发了个笑脸过去。 蒋茜茜：无缘无故发笑脸，笑得这么荡，坦白从宽！你跟霍医生该不会是睡了吧？ 姜宓辶艘幌拢虽然她是很想。 好吧，也不是想，是有贼心没贼胆。 姜宓：没。 蒋茜茜：没你笑成那样？肯定有奸情。 陈沐：坦白从宽，该不会是亲了吧？ 林黛西：亲了？怎么亲的？法式深吻？舌头懂了吗？霍医生这种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亲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姜宓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被这群人搅乱。 满脑子都是亲吻的画面。 好吧，她们说的也没错，是亲的很舒服，他的吻技也很好。 陈沐发了个奸笑的表情来：我就知道你们有谱，真的，以霍医生的智商，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当初那演唱会他根本不会去。 姜宓微怔，是啊，她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亏她还以为她瞒的很好。 说起来倒是忘了问，他就不在意她从前的长相吗？不在意她的身材吗？ 郭聿都说她以前倒胃口，可霍医生竟然亲的下口，还亲的这么投入。 姜宓在沙发上滚了一会，便抱起胖球，“胖球，你说霍医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该不会是很久之前吧？应该不会吧？如果是很久之前，那他不是等了我两年？我何德何能能让霍医生等呢？” 她自言自语，一旁的胖球习以为常，只喵喵地回应两声。 着实敷衍。 霍医生连轴了好几天，姜宓一直没见到他人，但她定期给他做些食物放在他的冰箱里。 蔬菜水果也会定期更换，有时候换完的次日过去，食物少了一半，蔬果也有动过。 想到他在吃，她心里满足不少，准备的也就更精细了。 他们虽然一直碰不到面，却以这样的方式微妙交换着心意。 周末，江丽琴打来电话，叫她回家吃饭，话里话外都是旁敲侧击，问她和周放怎么样了。 姜宓不敢告诉她自己把事情搅黄了，怕她会再安排别的人。 便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 江丽琴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便笑道： “周放人不错，长得也俊俏，跟他在一起，也能改善一下后代基因嘛。” 姜宓愣了片刻，莫名就想到她和霍医生以后的事。 她的基因不好，岂不是表示她的下一代有遗传到她长相的风险？ 听说儿随母，女随父。 要是他们生娃了一定要生个闺女才行。 回神才意识到她跟霍医生八字没一撇呢，她就想到生娃的事了，未免想得太远了一些。 江丽琴只当她是害羞，去医院时又拉着霍医生： “霍医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女儿好像恋爱了。” 霍霁川挑眉，语气放缓：“是吗？”“是啊，我自己女儿我很了解，看她那表情肯定是恋爱没跑了，霍医生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也没法像现在这样生活。” 霍霁川笑笑：“我没做什么，她本来就很好。” 江丽琴闻言，笑得更真心实意了，霍霁川在她心里原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如今他如此真心实意地夸她闺女，她真是对他怎么看怎么满意，可惜霍医生档次太高，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否则她真要为姜山谋划一下的，要是霍医生做她女婿，她想想那场面就笑得合不拢嘴。 江海燕家的拆迁总算真的落实了，她家是老住户，都是本地人，这次拆迁按照政策，这个小破房子能赔偿3套房子，此外还能拿到十万的拆迁补贴，家里因为毕珊珊的原因欠了不少钱，可这笔钱江海燕一时间不打算还，她想着等房子拿到手租出去，每年就有十几万的租金可以还钱，没必要卖房子。 她做决定时没问过毕江的意见，毕江也不发表任何评论。 之后江海燕签了协议，准备搬家。 毕珊珊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这几年人情冷暖她都尝遍了，也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她这脸已经毁了，虽然能正常生活，可要想嫁个富二代是不可能的。 家里拆了三套房子，江海燕说以后都留给她，她有个依靠，找对象总要容易些。 “爸，你怎么不收拾？” 毕江愣了下，回过头冲她笑笑，“我在想事情，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要走多少有些舍不得，可仔细想想，这老房子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毕珊珊撇嘴，“这老房子住着可不舒服了，冬冷夏凉，还总是掉粉尘，我换季时总咳嗽呢。” “是啊，可如今要搬走了，莫名舍不得，人要做出改变时大抵都像我这样吧？”毕珊珊没他那么伤感，在她看来搬新房子更好，租的新家比这里好多了。 “爸，你快收拾吧？我妈说最好这几天能搬走。” 毕江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江海燕拆迁协议还没签，所有亲戚都知道了，签了协议后，有人给毕珊珊介绍对象，对方一表人才，就是家庭情况差了些，江海燕难免出来炫耀，话里话外都是自豪，说找个这样的，毕珊珊能拿捏住，总比找那些不靠谱的强。 江丽琴笑而不语。 江海燕又打听：“听说你给姜山介绍对象了？人家知道她以前的长相吗？” 江丽琴锅铲一扔，语气很冲：“知不知道又怎样？反正我女儿已经恋爱了，这事不劳你费心。” 江海燕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就是关心她一下，人家要是知道了，说姜山骗婚，到时候闹大了大家脸上都难堪，我听说男的长得不错，家世也好，这样的家庭是很挑剔的，你要注意点。” “是很挑剔，我这老同学最重视女孩的品行，某些品行不正的，绝对进不了她家的门！” 江海燕话接不下去，脸色极其不自然，“我就是说两句，你看你怎么较真上了？” 回头江海燕还是觉得毕珊珊这个对象好，这男孩人长得好看名牌大学毕业，家世虽然不好，可离家远，到时候跟他们家亲近，她就当养了个儿子，以后给自己养老送终也是好的。 至于姜山找的那个，一看就不靠谱。 人家那么好的条件，能看上姜山那种整容的？ 这几天姜山在打听app的事，她已经在着手招聘运营团队了。之前卖包时她已经注册了现成公司，如今拿来用就行了，只是app需要找专业的团队来做，她还需要把想法落实到实处。 她在网上说了自己的想法，许多人感兴趣。 这几天女孩子对奢侈品很感兴趣，许多人工资都花在了奢侈品上，可奢侈品就是一个坑，入门时看上两千的包，后来就是两万的也不放在眼里了，如此，早期的包处理不掉，堆在家里时间长了很容易变形金属氧化。 想转手，又没有靠谱的平台，一些二手货品交易平台的客人很不靠谱。 大家不敢随便把贵的东西放上去。 要是有专业的奢侈品回收转卖平台，大家也能放心些，不仅能卖物品，还能买别人的奢侈品二手货。 粉丝们反馈很热情，还留言出谋划策，说出了自己想要的功能。 姜宓一一给记下了，等着复制下来给招聘来的员工看。 这天晚上，霍医生没有夜班。 临近他下班时，天又沉了下来，暴雨将至，姜宓知道他没开车，怕他淋雨，便拿着伞跑了出去。 街上来往的人脚步匆匆，姜宓汇入他们中间，第一次觉得奔头的。 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知道有谁在等着自己。 就好像寂寞惯了的人，忽然就有了归处。 她走到医院附近时雨便下下来了，姜宓打着雨伞跑进走廊。 杨璐看到她，笑道：“姜小姐来接人？” 姜宓有些不自然，“霍医生下班了么？” 杨璐笑意更深了，“下班了，你等等他就出来了。” 说话间，江小海和霍霁川一同出来，姜宓与他四目相对，心跳莫名加速，竟然不敢直视他。 江小海打趣：“霍医生，有家属来接了？真幸福啊。” 霍霁川看向姜宓，“下雨了，怎么不开车？” “忘了……”她实话实说。 霍霁川失笑：“这位家属有些笨。” 江小海原本就是开玩笑，听到霍霁川的话，当下瞪大了眼，其他医生护士接收到信号，也都捂着嘴，霍医生这种万年不开花的铁树竟然谈恋爱了？我天哪，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江小海激动地对姜宓伸出手： “我就知道，霍医生对你不一样，勇士，你知道你登上了一座怎样的山峰吗？” 姜宓眨眨眼，“大概是珠穆朗玛峰？” 江小海笑：“没错没错！珠穆朗玛峰都被你拿下了，你说你厉不厉害？” “你这么一说，我忽而觉得我确实挺厉害。” 霍医生拿着这把黑色的雨伞，慢慢抖开，姜宓站在他身侧，被他拉入自己的伞里。 俩人肩并肩会有一个人被淋湿。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人搂着另一个人，这样，俩人都不用淋雨。 和一个医生谈恋爱有什么特别之处？ 姜宓从前是不懂的。 直到她和霍医生躺在同一张床上。 第 45 章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好像刚才淋了雨,他自然而然地邀请她去家里洗澡，洗澡什么的实在暧昧，但霍医生这样的高岭之花，做任何决定都带有不容亵渎的正派感,以至于姜宓好几次怀疑是不是她多想了。 就这样愣愣地跟在霍医生后面进了他家,又呆呆地去洗了澡,湿透的衣服是不能穿了,霍医生很自然地递给她一件白衬衫。 姜宓四肢纤细，胸大臀翘，一把细腰堪堪一握,他的衬衫正好盖住她的大腿，里面的风光要漏不漏,看着不像正经衬衫,尤其是衬衫扣子第一颗解开，锁骨要露不露的样子,这件普通的男式衬衫硬是被她穿出了制服诱惑的既视感。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呆了。 就算真的是制服诱惑,去诱惑谁？霍医生？不,虽然她喜欢霍医生,可霍医生在她心中就真的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跟霍医生发生点什么，滚床单之类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姜宓头发滴水，长发湿透了衬衫,她抱着脏衣服,不自在地推开门。 霍霁川正坐在客厅里用电脑，视线偏转,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时，姜宓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总觉得一贯冷清的霍医生，今天目光灼热，跟从前不一样，她拉了拉衬衫下摆，脚趾蜷缩，忍不住咳了咳，“霍医生，你可以去洗澡了。” 他应了一声，细长的手指一颗颗解西装纽扣，薄唇微抿，勾出浅浅弧度。 姜宓心里瞬间有个小人来回横跳。 解衣扣的霍医生实在太禁欲了。 完全让人招架不住，她在日本这几年，西装控有愈发严重的趋势，尤其受不了霍医生这种，清隽又不失矜贵的名门贵公子，他的西装和衬衫永远都这样考究，气质从容平和，好像天塌下来都不能乱了他的步调。 霍霁川的澡洗得很快，他出来时头发还是湿的，姜宓把电吹风递给他，刚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 “霍医生？” “帮我吹。” 是肯定句。 姜宓耳朵尖发烫，微微垂眸，乖巧地抬起吹风机，于她而言，霍医生就是空中皎月，清冷孤傲，常人难以企及，如今那轮明月却在自己身旁，不用她踮脚尖也不用她登梯子，他甚至一再朝她伸出手，邀请她做那唯一的摘月人。 吹风机呼呼发出暖风，噪音压住了她砰砰的心跳声，姜宓手指穿过他偏硬的发丝，忍不住低声道：“霍医生，你都去哪剪头发啊？”霍霁川微怔，“一个日本的理发师。” 开在大厦内的私人理发工作室，预约制的，每次只服务于一个客人，因为剪习惯了，他一直找这位理发师剪。 姜宓含笑，“下次让我试试吧！” “你会？” “嗯，我在日本无聊时跟人学过，给很多店员剪过，我自己也会给自己剪头发，大家评价说我剪得不错。” 霍霁川没有多想，便点头道：“下次我试试。” 约好了下次就好像约好了未来一样，姜宓帮他吹干，正要走，却被他抱到怀里，他的下巴放在她的颈窝，这样的暧昧比直接做亲密举动还撩人，姜宓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颗心雀跃，微微漾着难言的酸甜。 “霍医生……” “姜宓，”霍霁川冷淡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亲都亲过了，现在害羞是不是迟了点？” 啊啊啊啊啊！姜宓心里的小人又开始横跳了。 霍医生真的是很会把人的心搅得一团乱。 “我就是有点不习惯嘛。” 霍霁川眼里划过笑意，并没给她习惯的时间，直接咬上她的唇，舌尖舔舐她的味道，一个并不熟练却充满技巧的吻，带给她前所未有的甜，姜宓微微抬起下巴，头发垂落，绕在他指尖，她呼吸慢慢乱了，狭长的眼里布满雾气，眼睛湿漉漉地望向他，许久都没从这一吻里回神。 霍霁川低笑：“多亲几次就习惯了。” 姜宓的小人跳得更厉害了。 他们简单的用了餐，霍霁川有阅读的习惯，饭后他靠在床上，屋里只留一盏昏黄的灯光，客厅里传来姜宓逗猫的笑声，他无波的眼眸里渐渐荡漾出温柔笑意。 过了会，门被人推开，姜宓探进来，咳了咳：“我回去了？” 霍霁川放下阅读器，沉声道：“过来。” 姜宓走到他床边，不自然地垂眸，霍霁川却没给她往后退的机会，直接把人拉着躺在床上。 姜宓只能目瞪口呆地看他，心猛地提起，紧张到呼吸困难。 “霍医生……” 霍霁川手指拂过她细滑的脸，低声耳语：“本来是不想这么快的，但姜宓，我年纪不小，在我这个年纪，遇到一个动心的女孩，绝不会只想跟她牵手亲吻，我和你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想来实在让人不甘，如今，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姜宓呼吸局促，眼睛湿漉漉的。她这个年纪对这种事自然不会抗拒，很多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有需求是正常的，有需求很正常，可对象是霍医生呀！ 谁又敢祈求，天上的月亮奔自己而来呢。 霍霁川细长的手指挑开她的白衬衫，此刻姜宓忽然怀疑他早有预谋，毕竟他自己的衬衫他解得格外熟练，很快，她胸口的纽扣全部敞开，春光大好，细白的皮肤因为刚洗完澡的关系，泛着粉色的光泽，昏黄的夜灯下，姜宓清晰地看到霍霁川那双一贯冷淡的眼睛里，蕴藏着的迷乱，他为自己动情了，她简直难以相信。 姜宓忽而找回了那点自信，她试着去回应，细长的腿勾住他的腰，轻轻摩挲他的腰，眼神魅惑。 用此生仅有的勇气，软声说：“霍医生，我也不想浪费。”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 冰凉的手指划过她敏感细腻的大腿，姜宓抖了一下，忽然回神，“那个……买了吗？” 霍霁川失笑：“你说呢。” 姜宓一愣，“你什么时候买的？” 霍霁川想了片刻，大约是准备好发生关系的那一刻，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而他也颇为期待，便干脆研究了市面上的所有安全套，找出适合自己的尺寸，类型，气味，做完市场调研，选出适合自己的几个品牌，并挑选出一款口味柔和，更适合初阶选手的。 他冰凉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奇怪了，霍医生好像是冷血动物，身上总是凉凉的，可他的吻，他的气息，他的眼神都如此灼热。 他真的很会，不是经验丰富的那种会，而是他一直把控着她的身体，他似乎比她还了解自己，知道如何取悦她，知道怎么打开她身体的开关，他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姜宓脚尖渐渐蜷缩成一团，最终，只能从嘴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声了。 衬衫不知何时被剥落，身上到处是暧昧的吻痕，嘴唇火辣辣的像是吃了一整年的火锅，某处更是又酸又痛。 明明应该是痛苦的，却前所未有的欢愉。 肌肤之亲带来的美妙，让姜宓躺在床上许久回不过神。 开始时他要了一次，时间不算很长，但胜在他前面工作做的足，以至于姜宓没等正式上菜，就已经得到了满足。 于是他们的第一次，格外和谐。 再后来他不知餍足，又要了两次。 姜宓是第一次，明明应该不舒服，可她这几年一直锻炼身体，柔韧性不错，体力很快恢复，竟然也从中得到不少欢愉，且完全能承受他的节奏。 比想象中还要好。 次日，姜宓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人正在起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感觉到耳边一凉。 霍霁川亲了她的耳朵。 她竟然真的睡了霍医生！！ 简直难以想象！高岭之花被她摘来了，她姜宓何曾有幸，真是出息了，第一个睡到的男人就这样优秀。 “我起床上班，你再睡一会。” “嗯。”她羞得不睁眼，霍霁川盯着她红透的耳朵尖，低笑，“宓宓，这么害羞可不行，昨晚你明明咬的我……” 姜宓伸手捂住他的嘴，整个人都不好了，清冷高洁如一轮明月的霍医生，怎么忽然崩人设了？ “不许说！” 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让他一笑，手指捏着纽扣，一粒粒系上衬衫。 “房门密码你知道的，多睡一会，我晚上回来。” “哦。” 交代的语气莫名像早上上班的丈夫，而她就是在家望眼欲穿等老公的小妻子。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哦。” “姜宓？” “嗯？” “一直躲在被子里是会缺氧的，昨晚你哪里我没看过？现在害羞是不是迟了点。” “啊啊啊啊……”姜宓头钻进被窝里，嚎叫了老半天，整个人都不好了。 霍霁川忍笑，她裹着被子满床扭动，似乎连被子都害羞起来，这样蛮好，总比以前那般老气横秋的好，她其实心里就住着一个小女孩，只是天性被她压制，从前又因为肥胖饱尝苦涩，很少有人会让她露出这一面而已。 霍霁川想到这些，薄唇微抿，跟平常同一时间上班，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以前出门时，他不会这般愉悦，这是一种内心的满足，做手术，挑战不可能的烧伤和整容，也会让他满足，但那样的满足不会让他变得更柔软。 还是有哪里不一样。 他走后姜宓却睡不着了，被子里都是他的气味，是很好闻的冷杉味，霍医生真的是一个活在言情小说里的男人，到处精致，气味好闻，床下很有能力，床上也足够优秀，就连某方面的尺寸都异于常人，好像就没有哪里不好的。 这样的配置已经是顶级的了吧？ 而这男人现在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