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之狐》 楔子 胡来的胡莱 几位女生从门外进来，一进教室，就冲着一个方向高声说：“罗凯罗凯，有好消息哟，要听吗？” 在她们的视线内，一个正在和别人说着什么的男生扭过头来，他身材高大挺拔，皮肤微黑，两鬓头发被剃的很短，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男孩子中少有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人的时候仿佛会用眼睛和你说话一样。 女生们看到这副眼神就有点痴了，忘了说话。 “什么好消息啊？”围在罗凯旁边的男生见女生不说话了，着急道。 “就是就是，你们倒是说话啊！” 女生们这才回过神来，抢着说道：“学校足球队要招新了！” “我看到通知栏上贴出海报来了！” “说一个月后正式招新呢……” 男生们摆了摆手：“嗨！我们还当什么事儿呢……这我们早就知道了！” “咦，知道了吗？”一心来报喜的女生们有些失望。 “哼哼，关于足球，我们可比你们更关心呢！” 一直没说话的罗凯也对女生们点点头：“是啊，他们已经告诉我了，我们正在聊这件事情呢。” “啊……”被回应的女孩子们红了脸，“那个……那罗凯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那是当然！”不等罗凯再说话，他身边围着的男生们就替他说了。“也不瞧瞧我们凯哥是做什么的，他可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还是初中校队队长呢！” “他要是进不了咱们高中校队，那一定是有黑幕！” “就是就是，不选凯哥，难道选胡莱那小子啊？胡莱要是能选上，那才是真黑幕了呢！一定有PY交易！” 提到胡莱这个名字，不管男女都笑了起来。 高一二班的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一个身材矮小削瘦的少年正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奔跑，他身形有些笨拙。在跑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因为刹不住车他不得不撞上墙壁，用双手反推一下才能改变方向，就像是弹力球在墙壁之间来回反弹一样。 在上上下下的人流中，他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跑得跌跌撞撞，有时甚至不得不手脚并用在楼梯上爬，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慢脚步，而是留下一连串的“对不起！”“不好意思！”，头也不回地冲过上了楼，把那些怒视和怒斥都甩在了身后。 跑上楼之后，前面是一条五十米的走廊，直道，他加速跑向了自己的教室。 眼看着他距离那终点线越来越近，但就在这时，从教室后门里却突然走出来了一个胖胖的男生！ 少年挥舞着手臂大叫：“你往左我往右！” 那个胖胖的男生愣了一下，然后听了少年的话，往自己的左边移步。 与此同时，少年也迅速拐向自己的右边。 然后……两个人毫无悬念地撞了个满怀。 “哗啦！” “哎哟！” “我靠！” ※※※ 教室里快活的空气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大家纷纷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怎么回事儿？” “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胡莱的声音……” “嗨！那肯定是胡莱那小子又犯傻了呗……”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响起了一声哀嚎：“胡莱你瞎指挥什么！哎哟，我的头……” “是你自己没理解到我的意思，你往我的左边转啊！嘶——”少年痛得只吸冷气，说话间也透着不满和委屈。 教室里先前提到胡莱的人摊开手：“我说什么来着？” “鬼知道你说的左边是你的左边啊！”被撞了的胖子嚷嚷道，他更委屈。 胡莱却没有和他再纠结到底是谁的左边这个问题，而是捂着额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冲进了教室，在众人的目光中大声宣布了一个让他如此兴奋的事情：“好消息！校足球队要招新了！” 他预想中的热烈反应并没有出现，就像是一枚石子被投进了一团极其粘稠的液体中一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大家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冷场了。 有一个好心的女生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早就知道了呀……” 打破了这令人有些尴尬的冷场。 罗凯身边有男生讥讽道：“你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就为了这事儿吗？胡莱，校队招新和你也没关系啊。难道你还想进校队不成？” “为什么不？”胡莱反问。 “嘿！”男生笑了，“你就别去丢人了吧？” “又没丢你的人。”胡莱耸耸肩，转身走向了自己在角落中的位置。 “你说什么！”男生被胡莱的态度惹怒了。 旁边有人拉住了他：“算了，人家说的对，你又不是人家的爹，确实没丢你的人。” 听见那人这么说，男生笑了起来：“对哦，我又不是他爹！” 他特意把“爹”这个字读得很重，引来一阵哄笑。 哄笑声中，背对他们的胡莱做出了一个撇嘴的动作。 笑声过后，大家又围着罗凯热烈的讨论起了校足球队的事情，不少女生也加入其中。 这样热烈的对话可能还发生在这所学校高一的其他班级教室中，男孩子为足球而激动，而女孩子们则为踢球的男孩子而激动。 胡莱也为足球而激动，但没有人为胡莱激动……除了那个被他撞倒在地上的倒霉蛋。 胖胖的倒霉蛋坐在地上嚷嚷：“胡莱你就这么走了？道歉啊！给我道歉！” 但在吵吵嚷嚷的教室里，胡莱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 胖子就这么叫喊了几句之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悻悻地自言自语：“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听了这混蛋的话呢？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我知道他胡来的嘛……我真傻……” ※※※ PS，开新书了，让大家久等了。 新书期间，需要大家的支持，求各种能求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推荐票、收藏…… 另外，新书群也已经建立，群号：751013253 群名“林海听涛的禁区之狐” 欢迎大家加进去玩。 另外稍后我会更一篇前言，和大家聊聊这本书，不过具体时间不定，因为要现写，所以大家不用等了。 还有一个则是因为新书期间是从明天零点开始上推广，所以明天零点左右我会再更一章正文，等于是把明天上午八点的更新提前到凌晨时分来。 明天的第二更还是老时间，下午的六点。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时间就都是这样了，每天的上午八点钟和下午六点钟更新。 最后叩谢大家还能来捧场！ 第一章 梦想足球世界 当胡莱听到身后房门传来轻微响动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的左手迅速下翻，然后用四个手指将手机向自己的手腕方向一推，手机就滑进了他稍显宽大的校服袖子里。 中国传统的中学生校服往往是那种非常宽松的运动服，看着很不合身。将曼妙的青春全都包括的严严实实，完全隐藏了起来，似乎生怕学生们因为看到彼此的青春朝气，就无心学习了一样。 在不少爱美人士来看，这身校服是是吐槽的重灾区。但对于胡莱来说，他却很喜欢这样的设计，因为当他的袖子里藏了一个手机的时候，从外面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在他把手机这么悄无声息地塞进校服袖口之后，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将摊开的书本抬了起来，露出了空荡荡的桌面。 “爸你干嘛？”胡莱故作惊讶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爸爸。 一个和胡莱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地说道：“检查你小子有没有偷玩手机。” “怎么可能呢？”胡莱堆起笑容，“我学习可认真了！” “认真？你的入学摸底测试就那个成绩，还说认真学了？”当爸爸的很不满地说。 “那是我能力不行，爸。我很认真学了，但能力有限嘛……”胡莱赔笑道。 “……”当爹的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把课本砸在了胡莱的手上，“给我认真点！” “好的，爸，我一定认真学习。”胡莱点头如鸡啄米，只盼着应付完爸爸，让他赶紧走。 当爹转身走出去，但却没有急着关上门，而是在门口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会儿，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儿子的背影。 在他的注视中，胡莱趴在桌子上，时而抬起头来所做思索状，时而低头奋笔疾书。 没有任何异常。 爸爸又环顾了一圈儿子的卧室，床上有些凌乱，昨天晚上睡觉盖的被子没有叠，还保持着今天早上起床掀开的样子；书柜中横七竖八的塞满了各式书籍，有些书因为塞不下有一半已经悬在了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拉开拉链书包大张着口被扔在地上，和他脱下来的袜子紧挨在一起……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这才轻轻地带上了门。 等到那非常轻微的“咔嗒”声响起之后，胡莱又保持了原样好一会儿，然后假装伸懒腰，直起身子架着双臂左右扭扭腰，借机迅速瞥了一眼门口，发现那里房门已经被关上，自己的爸爸确实不在了。 他这才从袖口里掏出了手机，解锁亮屏，手机依然停留在他刚才熄屏之前的画面。 一个面孔隐藏在黑暗中的足球运动员，双手叉腰，脚下踩着足球站在屏幕右边，左边则是六个大字：“梦想足球世界”，“足”字上面的“口”被替换成了一个正在转动着的足球——没错，这是一款名为“梦想足球世界”的足球手游。 看到这个画面，胡莱迫不及待地嘿嘿笑了起来。 白天在学校被人奚落之后，他就想要找个足球游戏爽一把。现实里他不是球技高超的球星，在游戏里还不行吗？ 他在应用商场里找了半天，最后找到这么一款游戏，吸引他的是游戏介绍中的这么一段文字： “……通过3D扫描建模技术，可以在游戏中塑造一个和玩家完全一样的形象，让玩家享受全息技术一般的身临其境感，完全沉浸式游戏体验，令玩家无法自拔。可以说是当今市面上最真实最好玩的足球游戏！” 虽说这一段介绍多少有点违背《广告法》的嫌疑，不过那个能够通过扫描技术把自己的形象建立在游戏中的介绍还是让胡莱很动心，最终下载了这个游戏决定试一试。 反正免费的，要是发现游戏介绍里的都是吹牛皮的，那删了也无所谓。 ※※※ 胡莱点击屏幕进入游戏，画面一换，就是建立角色的步骤。 然后手机就跳出来了请求启动前置摄像头的权限要求，胡莱手动允许。 画面就切成了前置摄像头的拍摄界面，里面出现了胡莱的正面，以及一个圆形的虚线框。 下面还有一排字在指导胡莱：“请把正脸置于虚线框内。” 胡来照做后，又出来新的提示：“请左右摇头。” 胡莱继续照做。 “请上下点头。” 胡莱听话的照办，同时对接下来的更期待了——他在网上见过那些有面容ID功能的手机进行人脸录入时，就是这样的。所以这游戏是真的有通过扫描人脸进行3D建模的功能？！ 在等待了几秒钟之后，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行信息，那上面有他的名字、身高、体重、年龄。 胡莱，170cm，52kg，16岁。 胡莱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游戏系统竟然能够直接把他的个人资料都显示出来，而且全对！ “我靠，这是怎么做到的？读取我手机APP里的数据？” 就在胡莱感到惊讶的时候，屏幕上又跳出了一个要让他填写的输入框：“请输入你的场上位置。” 胡莱毫不犹豫就填入了“前锋”。 在提交了场上位置后，等待了几秒钟，手机跳出提示框：“球星胡莱，欢迎进入梦想足球世界！” 一阵炫目的光彩变幻后，一个胡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中，身高体重和现实中的胡莱一模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胡莱仔细看了看，差点以为那真的是自己跑到了手机屏幕中，很难想象这是手机3D建模的结果，看起来毫无违和感，怎么看都是个真人，而不是游戏建模的产物。 反正以胡莱并不丰富的游戏经历来看，那些市面上打着“真实”旗号的各种游戏，不管画面再精致，CG动画做得再怎么让人惊呼“跟真的一样”，其实也还是能够肉眼看出区别来的。总是有种虚拟出来的“轻飘飘”，不如真正的真实有质感。 而眼前这个虚拟的“胡莱”，却非常有质感，站在手机屏幕内，就像是一段真人录像。 胡莱放大了面部细节，手机中的“胡莱”正看着他，他也看着“胡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让胡莱有一种正在使用手机前置摄像头自拍的错觉。 “我靠……真牛逼啊！”胡莱低声发出了惊叹。“现在的游戏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又缩小了人物，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变化着角度观察虚拟的自己，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 就这么把玩了一会儿之后，胡莱想起自己下载这个游戏究竟是要做什么了——当然是去游戏里大杀四方，做绿茵场上最靓的仔啦。 于是他点按下一步，准备进入游戏。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先是一黑，随后一白——回到了手机的主页面。 胡莱盯着自己手机的主页，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游戏……闪退了！ “这……什么鬼！” 胡莱连忙找到游戏图标，再次点击进入。同时祈祷刚才所建好的游戏形象还在，不用重头再来。 但这次点了之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手机屏幕还能来回拨动，胡莱都以为自己的手机死机了呢…… 在反复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胡莱只得接受这游戏可能出了问题，再也进不去的现实了。 于是他删了游戏，准备重新再下。 但他在应用商场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游戏了。 无论他用什么关键词搜索都找不到这款名为“梦想足球世界”的游戏，仿佛这款游戏压根儿就没在应用市场上存在过。 不甘心的他又用浏览器直接搜索这款游戏名字，也搜不出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搜出来了各式各样的足球游戏，但没有一个是他刚刚的这一款。 “真邪门儿了……” 胡莱十分郁闷，游戏建模时带给他的冲击，本来让他很期待这款游戏的，哪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所以现实里他不能在球场上大杀四方也就算了，如今连在游戏里自娱自乐也不行吗？ 老天爷我看你是专门和我胡莱过不去吧！ ※※※ PS，新书期间，求各种收藏、推荐支援。 另外，新书群已经建立，群号：751013253 群名：林海听涛的禁区之狐 欢迎大家加进来玩。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每天都是双更，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八点和下午六点。 不过明天的两更稍微有些特殊，因为要配合起点的推广，所以明天的第一更将在零点过之后更新。 第二章 C罗、梅西是谁？ “完了完了……” 在走进教室的时候，胡莱嘴巴里念念有词，一脸愁容。 昨天晚上没玩成游戏让他非常不爽，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不爽了，因为一觉醒来，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昨天的面部数据全都被那个什么游戏给采集了，然后游戏消失了，那这会不会是某个黑客的木马程序？专门收集像他这样容易相信别人的善良之人的面部数据？ 在现在这个刷脸就可以支付的时代，面部数据和指纹、银行密码一样重要。 那个神秘的黑客或者组织会不会利用自己的面部数据盗取自己的财产？ 自己怎么就这么傻，竟然相信真的有游戏可以利用3D扫描技术建模？ 要是真有这么牛逼的游戏，网络上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应用商店里又为什么会一条评价都没有？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木马程序！ “完了完了……”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胡莱完全没有心思收拾书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桌面，喃喃道。 他开始担心自己微信零钱包里的那些钱，那都是他在班级群、亲戚群里辛辛苦苦抢红包，几分钱几毛钱攒出来的血汗钱。 “什么完了？”坐在胡莱旁边，昨天和他相撞的胖子好奇地问道。“胡莱你又闯祸了？” 胡莱闻声扭头看向了他的同桌：“诶，宋胖子，我问你个事儿……假如你的指纹或者密码泄露了，你怕不怕你微信、支付宝里的钱被盗？” 宋胖子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怕啊！” 胡莱指着自己。 “干嘛？” “我，我的密码就被盗了。” 宋胖子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嗨，你的啊……那就别担心了，你支付宝微信加起来连五十块钱都没有的，就算密码被盗了，估计盗号的看到你这资产都会被你穷哭的，说不定人家恻隐之心大发还给你再充十块钱呢？你岂不是赚了？” 胡莱怒了：“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四十八块七毛三怎么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本事我每次发红包你别抢！” “你可别提你发红包了，就一块钱你还分一百份……妈的，班级群里总共也没五十个人，发个红包你还能最少回本五毛四分钱！” “那你别抢啊！每次你都第一个抢！” “我手快不行吗？” “行行行，你快，你快枪手，老快了！” 两个人正吵闹着，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一拨男生，当中一人正是罗凯，在他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生，他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今天凌晨的足球比赛。 “凯撒又完成帽子戏法了！真是厉害啊！” “是啊是啊，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真不愧是‘恺撒大帝’凯撒！” “那个任意球真是吊炸天！凯撒踢之前还专门用手指了指球门的右上角，结果他就把足球从那里踢进了球门！进球预告真是帅炸了！” “大帝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进球之后竖衣领的庆祝动作也一如既往的霸气！” “诶，你们觉不觉得凯哥其实很像是大帝？” “这么说还真是啊，凯哥和凯撒都有一个‘凯’字啊！” 在大家的吹捧中，罗凯并没有张口反驳，而是始终保持着能够让女生们脸红的微笑。 显然这样的吹捧让他很受用。 当然，他并没有学凯撒那样在这个时候竖起衣领，因为他的校服衣领本来就是竖着的。 就在罗凯志得意满的时候，却有一个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凯撒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吹捧声戛然而止，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胡莱正在座位上微微抬头看着从后门进来的他们。 “胡莱你说什么？”昨天不想当胡莱爹的那位男生对他怒目而视，他觉得胡莱这是故意和凯哥作对。 胡莱却一脸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说罗凯很像C罗吗？理由是都姓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像凯撒了？凯撒不是那个罗马大帝吗？他穿越重生了？还会踢球？” 男生皱眉道：“西罗是什么鬼？” “不是西罗，是C罗，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黎志群你连C罗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球迷啊？”胡莱一脸真诚的样子让人不知道他是很认真在发问，还是在讽刺黎志群。 “你连凯撒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黎志群反问道。 胡莱自信满满地笑了：“抬杠没意思了啊，黎志群。你问问大家，是知道C罗的人人多，还是知道什么凯撒的人多。说到大帝，我倒是知道一个球员的外号是这个，但这外号一开始可不是什么好意思啊……” 胡莱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我说了，黎志群你和胡莱一般见识做什么？他人如其名的嘛。”同伴们中有人笑着说。 “就是就是！”人群中还有人用手指了指脑袋，暗示胡莱脑子有问题。 “胡莱今天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他被盗号了！”坐在胡莱旁边的同桌宋胖子举起了手。 “难怪难怪！损失肯定不小吧？五十块钱没了心痛死了！” “瞎说什么？哪有五十块钱？” “我理解胡莱了，大家还是别继续刺激他了，要不然胡莱可就要胡来了啊！我给你们说，胡莱胡来起来可是连他自己都怕的啊！”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声，大家簇拥跟着罗凯走远了。 胡莱扭头瞪了同桌一眼，然后嘟囔道：“怎么可能连C罗都不知道？强词夺理抬杠，有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番话的宋胖子认真打量了一番胡莱：“喂，胡莱，五十块钱而已，你不会真的被气昏了头吧？” “干嘛！”胡莱语气不善，“你小子刚才竟然背叛了我，我要和你绝交……” “不是，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念叨的C罗是谁啊？”宋胖子很疑惑地问道。 胡莱很悲愤：“你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C罗啊！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啊！皇家马德里的7号，和梅西并称‘绝代双骄’的，你能不知道？” 宋胖子更疑惑了：“皇家马德里是啥？梅西又是谁？” 胡莱张嘴想要怼，但看到宋胖子的样子，他又愣住了，以为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宋胖子的疑惑像是装出来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不知道梅西是谁？莱奥纳尔·梅西，阿根廷巨星，球王马拉多纳的接班人，巴塞罗那俱乐部真正的老大……” 结果换来了宋胖子更多的疑问：“马拉多纳是谁？巴塞罗那我知道，西班牙第二大城市，但巴塞罗那俱乐部是啥？而且你真逗，胡莱，介绍个人怎么感觉跟权游里一个路数，加一堆称号的……” “你都知道权游了，你不知道梅西和C罗？你还不知道马拉多纳？”胡莱伸手掐了宋胖子丰满的手臂一下。 宋胖子惨叫一声，引来了周围人的乜视，看到是胡莱的同桌之后，又见怪不怪地收回了各自目光。 “你干嘛胡莱！”宋胖子揉着被掐红的地方不满道。 “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掐你自己啊！” “痛。” “你也知道痛啊！”宋胖子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不理胡莱了。 而胡莱呢，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掐了上去。 随后……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痛的趴在了桌子上。 真特么痛！不是在做梦啊！ 他们真不知道C罗、梅西是谁？！ ※※※ PS，新书期间，求各种收藏、推荐支援。 另外，新书群已经建立，群号：751013253 群名：林海听涛的禁区之狐 欢迎大家加进来玩。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每天都是双更，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八点和下午六点。 另外，非常非常感谢白银盟【路人叉叉】，这还是我写作生涯的第一个白银盟呢……很抱歉因为存稿有限，写的也不快，所以没有盟主加更了，但还是很感谢你，以及其他所有人的打赏。 我尽力写好这本书，回报你们吧。 第三章 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 当轻快的音乐声响起时，教室里响起了欢呼声：“放学啦！” 有人在座位上高举双臂伸起了懒腰，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拽起书包奔向了教室门口。还有人则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似乎还不想结束自己的学习一样。 胡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没有动。 倒是他旁边的宋胖子已经一把拽出了书包，抱在怀里。在起身的时候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胡莱，见他还是在那里发呆。 他的同桌已经这么发呆了整整一节自习课了。 或者说，他的同桌已经魂不守舍的一整天了。 上课的时候因为走神还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理所当然是回答不上来啊，于是就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站到了讲台边上，再次成为了大家笑话的对象…… 不过宋胖子发现就算被叫到讲台边上站着，胡莱似乎也根本没把这种惩罚放在心上，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对别人戏谑的目光毫不在意。 于是已经起身的他又坐了下来，内心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从他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斗争一定很激烈。 ※※※ 胡莱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偷偷观察，然后发现了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恐怕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或者说和他所熟悉的世界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历史都一样，地理都一样，政治都一样……什么都一样，唯独足球不一样了。 举个例子，英国的元首依然是女王，英国的首都依然是伦敦，但伦敦的豪门俱乐部不叫阿森纳，也不叫切尔西了，而且不仅仅是换个名字其他都一样那么简单。 胡莱一开始拿他所熟悉的那个足球世界里的东西去套，却发现套不上。根本不是切尔西、阿森纳换个名字那么简单，而是完全不一样——俱乐部的历史，俱乐部的实力，俱乐部的底蕴，俱乐部的现状……一切的一切都不同。 俱乐部不一样，球员自然也不一样了。 所以罗凯、宋胖子他们才会完全不知道梅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是谁，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确实完全不存在梅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这两个人。 和俱乐部一样，也不是说换了个名字那么简单，你用梅西的人生履历和技术特点去找，根本找不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和胡莱所知道的梅西一样的人。 最开始胡莱以为罗凯他们口中的“凯撒”就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但是在旁敲侧击找人打听了凯撒的情况之后，胡莱发现他也不是那个“C罗”。 凯撒要竖衣领的习惯，这个习惯和胡莱所知道的前曼联传奇巨星埃里克·坎通纳很像，但凯撒也不是坎通纳换个名字，除了这个竖衣领的习惯之外，两者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梅西，也没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更没有马拉多纳，没有贝利……这让胡莱感觉很陌生。 但某些方面又让胡莱很熟悉，比如世界杯依然叫世界杯，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国家队足球赛事，影响力无比巨大，以单一运动赛事的形式能够和综合运动会奥运会平起平坐；管理全球足球事务的机构依然叫国际足联，英文简称也是FIFA；另外中国足球在这个世界的实力依然很弱…… 正因为这种熟悉和陌生的感觉，胡莱一直觉得很撕裂，有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没醒，这期间他偷偷掐过自己好几次，有轻有重。但不管多痛，他都没有被痛醒，一睁眼发现自己其实还躺在床上，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随后他就陷入了另外一种困惑中——究竟是自己穿越了，还是那些俱乐部和球员们穿越了？ 如果是后者，那些球员们能接受吗？不全得疯啊？ 如果是前者，那自己疯不疯？ ※※※ 在漫长又激烈的斗争之后，宋胖子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从校服口袋中摸出了十块钱，然后啪的一下拍在了胡莱面前的课桌上。 胡莱低头看着这十块钱没吭声，他还脑子还没转过来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就五十块钱吗？至于吗？你这一天都跟丢了魂一样……拿去，算哥赞助你的！” 胡莱扭头看了宋胖子一眼：“真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发红包都只发一块钱……” 宋胖子话没说完，就看到胡莱一把将十块钱攥在手里，然后揣进了口袋。 接着他伸手拍了拍宋胖子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道：“宋嘉佳同学，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真朋友，虽然你上午背叛了我，但我已经原谅你了！” 出场到现在才拥有了名字的胡莱同桌宋胖子愣了一下，然后怒道：“啥？你还记着上午的事情呢？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你把钱还给我，我瞎了眼才可怜你！” 他伸手要去抓胡莱，但胡莱已经在他抓到自己之前，提着书包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冲向了教室门口。 胖成球的宋嘉佳怎么可能追的上瘦得跟猴一样的胡莱？ 他双手抱头趴在了桌子上哀嚎着：“我的零花钱！混蛋胡莱！我他妈再可怜你我就是狗！” ※※※ 胡莱正在奋力蹬着他那辆破到扔在路边都没人偷的自行车，在车流中穿梭着。 风迎面吹来，从他敞开的校服中灌进去，衣服向后鼓起来，仿佛兜满了风的船帆。 他的书包放在车头的篓子里，书包带从车筐中垂下，被车轮碰到就向后飘扬一下，真让人担心这带子会被搅进车轮中。 不过胡莱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在前方一个隐蔽的路口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把自己甩出去，然后拐进了右边的小巷子。 这是一条两侧都是高墙的小巷，非常狭窄，仅能过人，不能通车。顺着这条巷子往里面又骑行了十几米之后，胡莱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说是广场，其实是荒地。荒地一角堆满了不少被废弃的健身器材——就是那种社区健身广场的免费建设器材，如今全都横七竖八地摞在一起，长满了锈。 杂草从每一个缝隙中争先恐后地长出来，几乎要淹没这些破铜烂铁了。 在空地的边缘，也长满了一圈茂密的杂草，只有中间一圈是能看到土质地面的。 这空地除了入口，三面都是青条石砌成的高台，高台上坐落着几幢旧式砖瓦房，青灰色砖墙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红色的砖坯，瓦片屋檐也不太齐整，看得出来这些房子有些年头了。 胡莱知道这些屋子都没有住人，因为他已经在这里踢了一个月的球，足球打在那些墙壁上，发出砰砰砰的回响，却没有人从那几扇紧闭的窗户中探出头来喝骂他吵到他们了。 这地方是胡莱在一个月前偶然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整个空地几乎都被杂草覆盖了，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用了两次放学后的半个小时时间，拔掉了空地中的一部分杂草，清理出一片可以让他踢球的场地。 这里就这么成为了他进行秘密特训的地方。 每个星期有三天，是他爸爸上晚班的时间，下午很早就会去上班，直到后半夜才回家，他就算晚回家半个小时，也不会担心被爸爸发现他去踢球了。而他的妈妈虽然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也不管他。 于是他就来这里特训，然后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改变他的同学们对他的旧有印象，在足球场上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一想到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他骄傲地接受着同学们崇拜的眼神，把黎志群这样的人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让罗凯也对他俯首称臣，他就觉得爽到不行。 到时候他会对他们淡淡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胡莱把自行车让旁边的杂草丛中一扔，就奔向了他的目的地——因为他的爸爸不允许家里出现任何和足球有关的东西，所以他用零花钱偷偷买的足球带不回去，只能在每次特训结束之后，就把足球藏在草丛中。 因为怕被偷，胡莱每次藏足球的地方还都不一样。 现在他直奔自己上次藏足球的地方而去。 他想确认一件事情——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究竟是陌生的还是熟悉的。 就像是电影《盗梦空间》里的那个陀螺是会转个不停，还是会转着转着停下来一样，他上次藏好的足球究竟还会不会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胡莱奔向空地右侧的一处茂密的杂草丛。 从外面看和周围的草丛没有任何区别。 他奔上去向两边扒开草，就像是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处隐藏的鸟巢一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静静地躺在草丛中。 那正是他上一次特训之后藏好的足球。 ※※※ PS，新书期间，求各种收藏、推荐支援。 另外，新书群已经建立，群号：751013253 群名：林海听涛的禁区之狐 欢迎大家加进来玩。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每天都是双更，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八点和下午六点。 第四章 他好像一条狗诶 足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草丛中，表面还因为沾染了草上露水而泛着光。 胡莱小心翼翼地伸手捧起足球，就好像捧着一块易碎的宝石。 他还要再次确认一下，这个足球是不是就是他的足球。 他将足球翻转过来，在靠近气门芯的地方，有用黑色油性笔写的一个英文单词：“WHO”。 但在这里不是表示“谁”的意思，而是取了和胡莱自己姓氏的谐音。 胡和“WHO”的发音近似。 胡莱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这是自己的足球。 为什么不直接写“HU”？ 因为胡莱觉得不够有趣——他自己在脑子里想了个梗： “这足球是‘WHO’的？” “这足球是胡的。” “是啊，我就是问这足球是‘WHO’的？” “没错啊，这足球就是胡的！” 其实有点冷……但胡莱不在乎。 看到这个单词，胡莱现在可以完完全全确认这个足球就是他的了，因为别人不会像他这么神经质的想出这么一个冷段子，然后写在足球上。 全天下足球亿万个，但属于胡莱的这个足球是唯一的，仅此一个，别无分号。 胡莱站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捧着的足球。 关于今天一直困惑着他的那个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这还是我所熟悉的世界吗？ 看起来，和足球有关的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他所熟悉的那些球星不见了，俱乐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完全陌生的一些名字一些人。 所以这个世界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吗？ 但在学校里，他的同学们还是那些人，名字一样，对他的态度也一样——罗凯从不拿正眼瞧自己，他的小弟跟班黎志群嘲讽自己，宋胖子虽然坑了自己但最后却给了自己十块钱作为补偿…… 他们看起来和昨天的他们，和以前的他们没什么两样——胖子虽然有些时候挺坑的，但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了，毕竟估计在宋胖子心中，自己这个同桌也挺坑的…… 他身边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包括这个平时没什么人来的荒废广场，包括他手中的足球。 那些球星们不一样了，职业足球俱乐部不一样了，但他们距离自己都好远好远，他们能够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吗？ 胡莱很认真地考虑过。 不能。 所以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吗？ 不是。 既然自己身边的人都没变化，对自己也没区别，那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胡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究竟是他穿越了还是世界穿越了，对他就失去了意义。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足球，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半个小时迟回家的时间恐怕只剩下一半了。 他今天的特训却还没有开始呢！ 他把足球扔到地上，然后踢向了正对面的高台。 仔细看，会发现青黑色的石壁上，有一条细细的白线，勾勒出了一个球门大小的矩形方框。 那是他的球门。 他就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把足球一脚脚踢向球门。 嘭的一声之后，足球撞在石壁上，却并没有弹回来，而是弹向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 胡莱奋力追了过去，伸脚尝试把足球停下来，但这次反弹回来的角度实在是太诡异了，所以尽管胡莱已经几乎劈叉了，他也还是没有碰到足球，反而是差点拉伤了大腿…… 但胡莱并没有懊恼，他从地上爬起来，追上被草丛拦住的足球，冲向一脚踢向了“球门”。 而这一次，足球依然没有顺着方向反弹回来。 胡莱只能奔向广场的另外一边尝试追上足球，并且把它停下来。 这一次他比上次好一些，最起码他碰到了足球，虽然也只是把足球踢向了另外一边的石壁…… 嘭！ ※※※ 嘭。 一条修长的腿踏在了木质楼梯板上，让楼梯发出了一声闷响。 嘭。 嘭。 嘭嘭嘭…… 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的少女快速跑上了楼梯。在她的脚步声中，楼梯扶手都在颤抖，抖起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 落日的余晖从正对楼梯的窗户照进来，被十字形的窗框分割成了四块，这些灰尘就在四条橙色的光柱中飘舞。 少女从光和灰尘中穿过，左右摇摆的马尾辫把身后的灰尘搅成了一个又一个旋涡。 这些灰尘一粒也碰不到少女，就好像它们和少女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少女将箱子嘭的放在桌子上，正准备转身往下跑的时候，就听到窗外有闷响在回荡。 嘭！ 她好奇的走到窗边，就看到了自家楼下的那个长满了杂草的荒地中，有一个少年的身影，他正在追逐一个皮球。 他脚步踉跄的追上了足球，停好足球，然后一脚把足球踢向了对面的高台石壁。 嘭的一声之后，足球弹向了和少年完全相反的方向，于是少年又转身追向足球。 在追上足球之后，再次把球射向那面石壁。 足球在不规则的墙面上弹来跳去的，这个少年就在空地里东奔西跑，试图接住足球，但看起来他只是在足球屁股后面追着跑而已。 看着这个少年笨拙的身影，少女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叼飞盘的狗…… 而一旦她这么想了，就无法抑制住这个念头，于是在她的眼中，追着足球跑的少年和追着飞盘跑的狗形象竟然就重合在了一起。 随后少女嘴角翘了起来——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是对下面那位踢球少年的不尊重，于是她迅速板起脸，收起笑容。 场下的少年正在尝试停一个飞出去的足球，只是在少女看来，这是很勉强的，注定停不下来。 少年却并不想放弃，一直顽强追向足球，就像是被飞盘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狗。 他奋力伸脚够向空中的足球。 他踢到了足球。 他把足球踢向了近在咫尺的墙壁。 足球打在墙壁上。 足球原路返回，直直地弹了回来。 足球正中少年的面门！ 嘭！ 板着脸的少女这次终于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 胡莱蹲在地上，双手使劲揉着脸，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又摸了一把鼻子，发现没有鼻血，这才松了口气——没破相！ 随后他缓缓站起来，皱着眉头环顾四周高台上那几扇窗户。 就在自己痛的呲牙咧嘴倒吸冷气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笑声。 他记得这周围的房屋是没有人住的…… 和往常一样，那些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巷子中吹来，卷起了空地中的草叶和尘土，让胡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让胡莱想起了一件事情——据说这个荒地之所以没人来，就是因为有闹鬼的传说，有孩子在窗户边看到了红衣少女。但这些屋子确实是从很早之前就没人住了…… 回过神来观察四周的胡莱这才发现天色都暗了许多。 他抬头张望，夕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天空中布满了乌云。 ※※※ 李自强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然后从面包车的后面抱起两个大箱子，艰难地转身，冲着打开的屋门喊道：“青青你在干什么？怎么上去一趟就不见人影了呢？” “来了来了！”少女从门里面跳了出来，红色的无袖T恤荡起来，隐约露出了下面的肚脐。 低腰短裤把她两条长腿衬托的格外到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少女的腿和其他女孩子的长腿不一样，并不纤细，相反大腿稍微粗了点，发力的时候肌肉线条很明显，也不白皙，而是略微有些黑，但这肌肉配上小麦色的皮肤，倒显得健美，洋溢着隐藏不住的青春活力。 “放个东西要这么久的吗？”李自强抱怨着，然后向面包车的后备箱摆了摆头：“赶紧搬，这天儿看样子要下雨了。” 少女一边探身钻进面包车里，拖出一个编织口袋，一边对李自强说：“刚才在上面看夕阳呢，真漂亮。” “夕阳？”李自强身体后仰，勉强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出了疑问。 “刚才，都说了是刚才嘛。刚才阳光从云缝中射过来，简直就像是圣光一样，可漂亮了！” 刚才确实有阳光，李自强笑了：“那你喜欢这地方吗？” “挺喜欢的啊，爸爸。” “喜欢就好，接下来咱俩啊，可能要在这房子里待三年呢。” ※※※ 少女再次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搬到楼上时，又凑到窗边去瞥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少年猫着腰钻进了草丛中，只露出个屁股在晃一晃的。 嗯，这下终于不像叼飞盘的狗了，变成了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的狗…… 少女就这么翘着嘴角站在窗边看。 少年在草丛中忙活了一阵子才退出来，退出来后又很仔细地把草丛恢复原状，这才推上旁边的自行车离去。 看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消逝在视线中，少女收回目光，盯着少年刚才忙活的那丛杂草陷入了沉思。 ※※※ PS，新书期间，求各种收藏、推荐支援。 另外，新书群已经建立，群号：751013253 群名：林海听涛的禁区之狐 欢迎大家加进来玩。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每天都是双更，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八点和下午六点。 第五章 他们是怎么相遇的 胡莱在第一个雨点落在地上之前把自行车推进了单元门洞里，在他身后，雨就哗啦啦的下了下来，就好像有人从楼上泼了很多盆水。 胡莱回头看了一下，暗叫好险。 随后他抽出链条锁，穿过车轮，把自行车锁在了楼梯的铁栏杆上。再把书包从车筐里拿出来，背在身上，然后往楼上去。 他知道这个世界在遥远的某些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他眼前的一切应该是没有变化的，比如他家所在的这个老旧小区，就完全没变化。 在拥挤狭小的楼道里，他侧身让开了正在充电的电瓶车，经过了杂物柜，从贴满通下水道、开锁的小广告的墙壁边走过。 胡莱还看到了自己上小学时在这楼道墙壁上画的“壁画”。 所以他已经很确定，自己身边的事情是没变化的。 不过他还是有点心存侥幸——如果一定有什么变了的话，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够被改变，不再反对自己踢球。 这是胡莱唯一乐意看到的身边的变化。 在爬上了四楼之后，胡莱用钥匙打开了门，就听到了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妈，爸呢？” 如果爸爸今天没去上班，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有些不一样了？ “你爸今天不是上晚班吗？早就走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 “哦……” 看样子什么都没改变。 胡莱拖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不是掏出书本来做作业，而是先翻出了放在家里抽屉的手机，重新开机，查询一下微信零钱包里的余额。 四十八块七毛三。 嗯，果然不是被盗号了，而是世界发生了变化。 胡莱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宋胖子给的十块钱，摊在桌子上。 现在他的总资产是五十八块七毛三了。 他长舒了口气。 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这也意味着不会变得更坏，并且他还多了十块钱。 胡莱觉得自己赚到了。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宋胖子真相的。 ※※※ 李青青已经洗了澡，吹过头，换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男式体恤当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玩着手机。 她下午搬进来的东西都还摞在桌子和地板上，基本没怎么收拾。这屋子里就只有床是收拾好了的。 半敞开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爸爸的声音：“赶紧睡觉了，青青，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呢。” “爸爸妈妈的母校是什么样子的？”李青青却问道。 站在门外的李自强笑了一下：“你明天不就看到了吗？” “对哦。” “赶紧睡吧，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第一天去上学，可不能迟到。” 李青青听话的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门外的爸爸：“晚安，爸爸。” “青青晚安。”李自强关上了女儿卧室里的灯，并且为她关上了门。 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隔着一扇门，爸爸下楼的脚步声遥远又不清晰。 李青青睁大双眼，望向窗外。 黑色的天空背景中，屋檐下不断有白色的雨线垂下，仿佛给这黑夜挂上了一道珠帘。 那可是爸爸和妈妈相遇的学校…… 李青青有些紧张又有些憧憬。 ※※※ 水洼中映出了一座现代化校门，校门上方“东川中学”四个铜字经过雨水的冲刷清洗，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不复之前黯淡无光的模样。 四个大字下面的校门已经几乎关闭了，只留了最右侧一个小入口，供人进出。 熙熙攘攘的人流是这座校门下方最常见的景象，但不是此刻。 早读的铃声刚刚响过，有读书声隐隐约约地传到大门口。 水洼中的倒影就像是一幅静态的画，映出了这所中学每一个宁静的早晨。 直到一只脚把这水洼里的水荡开。 宁静被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打破，就像水洼中已经破碎的画面一样。 等水中破碎的倒影重新凝聚起来，在轻微摇晃的画面中，一个穿着东川中学校服的瘦小身影正从那个小入口冲了进去。 “哪个班的！”门卫室里响起一声大喝。 “高一二班——”人影已经跑远了，回答声远远飘来。 ※※※ 早读的铃声已经响过了三分钟，校园里没什么人影，远处教学楼里则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读书声。 李自强漫步于这安静的校园中，目光四处张望，然后落在了一幢高四层的L型教学楼上。就在这幢楼旁边有一幢六层楼高的大楼，漂亮的玻璃幕墙和洁白的墙体在雨后的阳光中格外醒目。 在美丽的新教学楼映衬下，旁边这幢矮楼就更显形秽。 他感慨道：“当初我入学的时候，这还是被称为新楼的教学楼呢……如今已经变成旧楼了。” 旁边的一位白发老人哈哈笑道：“毕竟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嘛。” “是啊，都三十年了……您都快退休了，而我女儿也成了东川中学的学生。”李自强有些唏嘘。这人生，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 老校长听见这话，就想到了他刚才见到李青青的情形。 当李青青被李自强带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老校长恍惚了一下，以为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张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脸，微笑着对他说“校长好”的语气和样子，和三十年前的那个女学生几乎一模一样。 他就突然希望时光真的能够倒流三十年，三十年前他不是校长，只是一名普通老师，但他能够年轻三十岁。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也还活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校长的恍惚，李自强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女儿，用很骄傲的语气说：“像她妈妈吧？” 回过神的老校长点了点头：“嗯，还好不像你。” 李自强就很大声的笑了起来。 ※※※ 李青青穿着东川中学的校服，背着书包，跟在班主任老师身后，一步步走向了教室。 她的目光却透过封闭的玻璃窗投向了旁边的那幢楼。 虽然她以前从没没有来过这所学校，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栋有些破旧的老楼，一定就是她的爸爸和妈妈上课的地方。 爸爸和妈妈就是在那个走廊上相遇的吧？ 爸爸曾经说过他们一开始并不是同班同学，所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课间的走廊上，他们的目光是怎么越过那么多人，看到彼此的呢？ 看到彼此的时候，他们会意识到以后他们会走在一起吗？ 他们是在遇见了多少次之后才在一起的呢？ 走在前面的班主任老师并没有直接去教室前门，而是悄悄在后门停下了脚步，然后稍微踮了踮脚尖，通过教室后门上方的一方小窗户，向教室里张望。 教室里读书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李青青也不着急，就这么在旁边等班主任老师观察完，她还在继续向隔壁那栋楼张望着，充满了好奇。 就在这时，她看见两栋楼之间的空地上，有一道身影匆匆跑过，很快就钻进了她视线的死角，消失不见了。 啊哦，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迟到了。 李青青心道。 随后她收回目光，跟着已经监视完的班主任老师继续走向挂有“高一二班”牌子的那扇门。 当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前门的时候，教室里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不少学生都抬头望着门口站着的班主任。 在大家的注视中，班主任老师先向教室里的英语老师点头致意，然后走进教室，走上讲台，看着下面的几十号学生。 这位中年女教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一番，教室中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包括正常的读书声在内。 “大家先暂停一下，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新同学转学过来。” 说完，她向站在门外的李青青招了招手：“进来吧。” 有好奇的学生已经迫不及待将目光投了过去。 他们看到了门口一暗，晨光中被阴影勾勒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一个箭步，轻快地迈上了讲台，然后背着双手站在班主任老师旁边，面带微笑。 阳光从门外斜射进来，打在她的侧脸上，脸上细密的绒毛被阳光照亮，为她的轮廓勾上了一圈金边，长睫毛在微微颤动，仿佛教室中有微风掠过。 在清晨的阳光中，一只小鹿从树丛中跳了出来，就这么跳进了在场所有男生的心坎里。 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喔……” 有女生紧张地看向了罗凯，发现罗凯也呆呆地看着讲台上的新同学……她们心碎了。 “这位就是新转学来咱们班的李青青同学。”班主任老师指着李青青说道，“李青青同学，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所有男生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上半身，昂起头，努力让自己的仪态看起来好一些，帅一些。 就连宋嘉佳也不例外，他从趴在桌子上的从足球形态变形为立起来的橄榄球。 在大家的注视下，李青青依然保持着微笑，她轻启朱唇：“大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把她接下来的话打断了，那咚咚咚的声音在封闭的走廊中来回反射回荡，变得格外大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有人扭头望向教室外，有人则把目光投向了宋嘉佳身边空着的座位。 “报告！！”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教室前门，他的手抓着门框才没让自己被甩出去。 李青青顿时就不再是在场的焦点人物了，门口的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才是。 就连李青青都好奇地看了过去——原来那个倒霉蛋是她的同班同学呀…… 那是一副狼狈模样的瘦小身影，从两鬓中有汗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淌，虽然人喊了报到，但此时此刻却双手撑着膝盖歪在门框上，完全无视了班主任的杀人目光，自顾自地埋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随后李青青听到身边的班主任咬着牙的声音：“胡莱！去操场给我跑三圈！”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哦，好……”笑声中，男生很干脆的答应下来，然后抬起头来。 李青青看清了这个迟到的倒霉蛋的脸，愣了一下——这不是昨天在家楼下空地中叼飞盘的……不是，踢球的那个人吗？ 男生似乎注意到了李青青的疑惑目光，他也好奇地看了这个站在班主任老师身边的身影一眼，然后就很干脆地转身跑向了楼道，走廊中又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待脚步声消失后，班主任老师示意李青青再重新打招呼。 这次没有人再打扰她了，李青青微笑着对全班同学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李青青，从今天转学到东川中学来上学。我喜欢足球。希望能够在这里和大家度过三年美好时光。” ※※※ PS，感谢两位新增的盟主【木木king】和【天佑水】！ 天佑水是我好多本书的老盟主了，木木king也是上一本书绿茵峥嵘的盟主，新书还能看到你们，真是让人高兴！ 第六章 郎才女貌 李自强和老校长两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学校体育场里，这是一个靠着有两面看台而稍微独立于校园的区域。 主席台和主席台对面的区域就是看台，两个看台相夹的区域就是被四百米红色塑胶跑道包围着的足球场。 明暗相间的绿色人工草皮铺在其上，白色的石灰线划出了中线、中圈、禁区和球门区。 两个人站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的足球场。 “刚刚翻新过的，硬件上没的说。”老校长对李自强介绍道。“这主席台下面还藏了一个厕所、两个更衣室，和一个仓库一个体育组办公室——你的教练办公室也在那里。” 李自强左右环顾了一番，点点头。 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但是球场里却基本上没有积水，这说明足球场下作了非常好的排水系统。对于中学运动场来说，这硬件确实相当好了。 “三十年前啊，这里还长满了荒草呢，几乎没法站人，更不要说踢球了……”他说道。 “我知道。当初你们跑去找学校申请办校内足球比赛，学校给你们的要求是让你们自己把足球场上的荒草都拔掉。”老校长接道。“我听有的老师说，这是学校在故意刁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一个中午就干完了。” 李自强笑道：“没错没错，大家兴致都很高。毕竟只要把草都拔了，就能拥有一个足球场和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足球联赛。” “没想到后来东川中学和足球强校挂上了钩。堂堂足球强校最开始的足球场上却长满了杂草，这谁能想到呢？”老校长轻叹道。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足球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老校长才对李自强说：“学校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让东川的足球传统得到恢复。你也知道，如今国家对足球，尤其是校园足球越来越重视了，我们东川可不能掉了队。那块足球传统强校的牌子还在我办公室里挂着呢，我想有一天能够把它挂回到学校大门口去。” “我会全力以赴的。”李自强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走吧。” 老校长转身率先迈下了主席台，李自强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拾阶而下，刚刚走下主席台，就看到从主席台中央的大门处，有个学生模样的人冲了过来。 看到老校长他还连忙一个急刹车，然后鞠躬道：“翟校长！” 老校长板着脸问：“不上课跑这里来做什么？” 学生解释道：“迟到了，班主任让我来跑三圈……” “哪个班的？” “高一二班……” “去吧。” 学生连忙跑向了看台内的跑道。 李自强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学生：“不是说不能体罚学生吗？” “跑步而已，跑步怎么能算体罚呢？”老校长微笑着摆手，“跑步是增强学生体质的一种锻炼手段，不是体罚。我们的老师抓住每一个机会来增强学生体质，让他们拥有健康的体魄，才能更好的学习，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啊……”李自强闻言在校长身后摩挲起了下巴。 ※※※ 下课后，李青青一个人站在学校的走廊里，透过封闭的玻璃幕墙望向旁边的那幢旧教学楼。 她能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但却没有人上来和她说话，男生们只敢在远处偷瞄。女生们也在偷瞄，而且眼光似乎不是很友善。 不过李青青不在乎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眼中只有那栋上了年纪的教学楼。 那是爸爸和妈妈相遇的地方啊…… 就在这时，李青青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她扭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带着潇洒的笑容：“李青青同学，我叫罗凯，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我听你说喜欢足球，真是巧了，我也喜欢足球，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 “啧啧啧，罗凯那家伙真是迫不及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宋嘉佳扭身看向教室外，从他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罗凯在和新来的女同学说话。 课间很吵，他听不到罗凯在说什么。但用膝盖想恐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就是你喜欢足球？真巧了，我也喜欢足球。我们这么有共同语言，我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那一套。 “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轮得到你这妖魔鬼怪反对吗？”旁边的胡莱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宋嘉佳怒视着胡莱：“还钱！” “今天天气真好啊，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太阳，阳光灿烂。啊，太阳，我赞美你！我想为你高歌一曲！太阳出来……” 他的嘴被宋嘉佳的大胖手捂住了：“再唱真让你还钱！” ※※※ 李青青礼貌地回应着罗凯的搭讪，抽空向教室后门瞥了一眼，从她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他弯腰低头趴在课桌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背影让李青青想到了昨天那个一头扎进草丛的背影，只剩下一个屁股在那里晃一晃的。 想到这一幕，李青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突然绽放的笑容让旁边的人都看痴了，罗凯更是，随后他内心狂喜——她为自己展颜一笑了！她是被自己的话逗笑的！我和她果然很合拍！ 收获了自信的罗凯趁势向李青青发出了邀请：“是这样的，李青青同学。下午的体育课我们和三班有一场足球比赛，希望你能够来看比赛。” 李青青没有理由拒绝，她微笑着对罗凯点头：“好呀。” ※※※ 当罗凯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马上就被一群男生围住了。 黎志群第一个凑上来，兴奋又期待地问道：“凯哥凯哥，搞定了吗？” 罗凯点点头：“她答应了。” 男生们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欢呼。 “哇，我就说了，凯哥的魅力谁能抵挡得住？” “凯哥牛逼！” “下午的比赛多给凯哥传球啊，让凯哥来个帽子戏法！”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罗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就像他刚才所面对的李青青一样。 他的目光越过围在自己周围的人，从缝隙中找到了那道高挑靓丽的身影。 那个身影依然依靠在走廊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走廊上有很多人，但在罗凯眼中，只有这个身影是最特别的，就好像在整个全屏马赛克的世界中，有那么一个4K清晰度的人物，突兀但美丽，让自己的眼睛都仿佛受到了洗礼。 这个女孩子和罗凯此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完全不同。 而且她还喜欢足球…… 罗凯觉得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能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 PS，新书期间，求支持！ 第七章 为什么喜欢？ 东川中学有着非常漂亮的体育场，这么漂亮的体育场如果每节课只让一个班级去上体育课，会不会很浪费？ 所以东川中学的体育课大多数都是两个班级一起上的，甚至还有三个班级一起上的时候。 这可以充分有效地利用硬件条件如此之好的场地。 今天下午这节体育课就是高一二班和高一三班同时上的。 于是两个班的男生早就约好了要在体育课上踢一场足球比赛，这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校队招新做热身。 李青青站在看台上，在她下面的场地边就是三班的男生们，他们聚在一起，似乎正在商量怎么排阵容。 其实就算罗凯不邀请她，她也会来看这场比赛的。 她也想看看这个学校的足球水平究竟怎么样，自己爸爸将要执教的球队如何。 然后她在男生当中看到了的那个瘦弱的身影。 胡莱。 她在一上午的时间里已经听说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了。 简直可以说是这个班级的“名人”，只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好名声。大家在提到他名字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戏谑和不屑。 就好像现在这样。 “胡莱你还是别来了吧……” “对啊，我们踢比赛，你来捣什么乱？” 胡莱想要挤进来，但却被其他男生挡在了人群外面。 “你们不能拿老眼光看人！我经过特训已经变强了！”人群外的胡莱跳起来举起手臂大声嚷嚷。 没人听到他的声音，没人看他一眼，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 “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带他一起踢？”看台上的李青青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 “因为胡莱踢球很烂啊。” 身边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把李青青都吓了一跳，她扭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胖子。 看到李青青疑惑的目光，宋嘉佳脸上挂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我叫宋嘉佳。” “你好。”李青青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迅速把话题转移了回去，“他踢球很烂吗？” “相当烂！”宋嘉佳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李青青是见过胡莱踢球的，以她的眼光来看，胡莱踢得并不好，但似乎和相当烂差距也挺大的。 见李青青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宋嘉佳来了劲：“你不信啊？我给你说啊，胡莱是那种打前锋当人家后卫卧底，打后卫当人家前锋卧底的人呢！” “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宋嘉佳摆摆手，就像是在给自己扇风一样。“我们班第一次和三班比赛，他打的前锋，第一次拿球就踩足球上摔了！挡出了罗凯的两次射门。还有一次近在咫尺的空门——对方门将出击冒了，球就落在胡来身前，你猜他怎么处理的？” 李青青尝试着猜道：“他踢飞了？” 宋嘉佳一副“胡莱就是这么让人猜不到”的得意表情，用兴奋地语气说道：“他竟然用手去打！而且用手都还没把足球打进去！他把足球用力拍下去，结果足球弹起来直接打到了他的脸！哈哈哈！” 胖子笑得浑身的肉都在抖。 李青青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也觉得真是有点……滑稽。 但她没笑，而是反问宋嘉佳：“你不是胡莱的同桌吗？” 潜台词就是看你关系和胡莱好像还不错，为什么说到胡莱的糗事却这么开心？那你和那些嘲笑胡莱的人有什么两样？ 面对李青青的问题，宋嘉佳撇撇嘴：“我不喜欢胡莱去踢球。” “为什么？” “踢球有什么好的？踢成他这个样子，只能被人当做笑柄。” “就不允许他喜欢足球，所以才踢球吗？” “因为喜欢足球所以才踢球？”宋嘉佳突然笑了起来。“结果被人嘲笑，被人当成笑话，被人瞧不起……喜欢足球就这结果？那这足球有什么好喜欢的？一个人如果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不能感到开心，喜欢来干嘛？我瞅着胡莱也不是受虐狂啊……” 李青青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觉得这位胡莱的同桌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让她无法反驳。 仔细想一想，她为什么喜欢足球？ 一开始是因为她的爸爸，让她接触上了足球。随后是年幼的她喜欢追着一个圆滚滚的足球的感觉——爸爸说她小时候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喜欢追着足球爬，足球在前面滚，她就在后面咯咯笑着四肢并用地追向足球。 再后来，等她懂事之后，她的足球天赋被发掘出来，她喜欢在球场上盘带过人进球，喜欢享受大家给她送上的掌声和欢呼，喜欢看到爸爸欣慰的眼神…… 足球有没有让她感到伤心和受伤的时候？ 当然有，但总体来说，还是积极的反馈更多，还是让她开心的时候更多，所以她喜欢足球。 那如果喜欢足球，却从没在足球上收获开心呢？ 这种喜欢是否还有必要坚持下去？ 就像你喜欢一个人，但是不管你付出多少热情和真心，这人就是不回应你，不给你好脸色，不珍惜你的热情和真心……那这种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呢？ 见李青青沉默不语，宋嘉佳说道：“所以我干嘛要支持那小子去踢球？还不如让他早点死了这条心。” 李青青没有再接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球场。 球场上，胡莱最终也没能进入和三班的比赛阵容。两个班级热爱足球的少年们已经在球场上拉开了阵势，他则走向了场边，并没有和其他观众们站在一起，而是独自站在一个地方，面朝球场。 见状宋嘉佳冲他大喊：“喂胡莱，我们来吃鸡啦！我带了两个手机！” 胡莱没理他。 “给你说，吃鸡可好玩了！哥带你飞呀！” 胡莱还是没理他。 宋嘉佳不喊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脑子有病，足球哪有吃鸡好玩？” 他就在李青青身边坐下来，真的从校服中掏出了两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一个放在一边，一个拿在手上，低头玩了起来。 “砰砰砰！” “哒哒哒！” “轰！” “靠！打得什么玩意儿？！” 下方的球场上正在进行着关系到两个班级荣誉的足球比赛，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班级球队加油，但宋嘉佳对此充耳不闻，玩得非常投入。 李青青知道了，这位胡莱的同桌是真的不喜欢足球。 ※※※ 两个班级之间的比赛最终以二班取胜告终。 罗凯在这场比赛中不仅完成了帽子戏法，还上演了大四喜，是二班取胜的最大功臣。 每次进球，他都会跑到主席台下方去庆祝进球，将目光投向看台上的那道倩影，看到倩影的微笑，他觉得比进球都还开心。 而那道倩影呢，大部分时候却心不在焉的，在比赛中多次将目光投向场边的那个孤独身影。 他一个人在场边看得很专注，尽管这场比赛与他无关。 ※※※ 当胡莱骑着自行车赶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时，看到中间那块空地上并没有积水，他长出了口气。 早晨上学的时候他专门跑来一趟，就是为了确认场地情况。 结果看到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洼，于是他用不知道谁扔在这里的废旧大笤帚努力地把积水都扫开，然后希望这一天的阳光能够把水分都蒸发掉。 为此，他付出了迟到三分钟的代价。 现在看到场地的情况，胡莱觉得就算被罚跑了三圈，也值了。 积水没了，可以踢球。 他把自行车扔在一边，直奔自己昨天藏足球的草丛。 但是当他扒开草丛之后，却没看到足球——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那个桌上的陀螺一直转一直转，停不下来了一样，胡莱的后背突然就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是在找它吗？” 胡莱站起来转身，就看到在这秘密基地的入口，有一个身穿东川中学校服的女孩子，脚下踩着他的足球，正看着他。 ※※※ PS，新书期求各种推荐。 另外书评区里举办了一个关于剧情走向，以及人物成长的预测活动，有总共五万起点币的奖励哦，欢迎大家积极参加！ 说不定也能给我提供一些灵感——这本书的存稿不多，有一方面是因为我考虑到了读者们会不会有些超越我的想法，可以激发我的灵感。 第八章 把球给我，我要回家 “你是在找它吗？” 一个和胡莱一样，穿着东川中学校服的女孩子，脚下踩着足球，站在秘密基地的入口，正看着胡莱。 胡莱没有先去看女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足球。 他认出来了，那确实是自己的足球。 随后他的视线才落到了女孩子的脸上，认出来了那正是今天才来到他们班级的转学生李青青。 “把球还给我。”胡莱指着李青青脚下的足球说道。 李青青笑道：“好呀，只要你能从我脚下把足球抢走。” 胡莱一听这话乐了：“我给你说，我踢球可厉害了，到时候别说我男生欺负……”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李青青走去，一开始还步履正常，不紧不慢的。 但是在快接近李青青的时候，正说着话的他却突然下脚捅向了李青青脚下的足球！ “……女生！诶？” 他这出其不意的一脚捅出去，却并没有踢到足球，而是扫了一团空气。 李青青仿佛一片落叶，被他这么一扫，不但没有被断球，反而从他身边飘过，出现在他身后。 胡莱扭头看着足球从空中坠下，又落到了李青青的脚下。 “哇，你好狡猾！还好我反应快！”李青青嘴上惊呼着，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然后她向胡莱勾勾手：“再来啊！” 胡莱转身扑向李青青……脚下的球。 但他这次还是没能抢下足球。 李青青先是作势向后退，用右脚把足球拉回来之后却突然又把足球磕向了胡莱的身后，足球从胡莱两腿之间钻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青青向后面轻轻一跳，闪开了胡莱的上抢后，再次启动往前冲，绕过胡莱，追上了足球。 “来来来！”李青青兴奋地喊道。 这个暑假忙着转学，忙着搬家，换了新环境之后，一个人也不认识，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起踢过球了。 现在脚下控制着足球，和人缠斗，她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愉快的呻吟，那是被关久了之后重获自由的兴奋和激动。 胡莱转身看着李青青，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别说我没警告你啊，我要认真了。” 李青青点头：“好。” “我给你说我认真起来可是连我自己都害怕的！” “那你来吧！”李青青也摆好了架势。 胡莱冲了上来，然后被李青青给过掉了。 “这次我是真认真了！” “再来！” “很好，女人，你成功激怒了我，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继续！我就不信了我……” “嘿！” “我去……” …… 胡莱使尽了浑身解数，有好几次他甚至用上了美式足球的招数——用手去擒抱李青青，但李青青却灵活如蝴蝶，总是能够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就闪躲开。结果就是胡莱不仅没有抱住李青青，反而还让自己摔了个狗吃食，身上的校服沾满了泥巴，看起来狼狈不已。 ※※※ 当胡莱又一次摔倒在地上之后，他没有再站起来，而是坐在地上默然不语，不复之前的咋呼劲儿了。 李青青感觉自己才刚热身，还等着胡莱继续呢，结果就看到他这么反常的表现。 看着胡莱低着头坐在地上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然后她就想到了今天下午体育课上胡莱同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如果足球没给你带来任何愉悦，你还会继续喜欢足球吗？ 胡莱总是没办法抢走自己脚下的球，人家突然不想玩了也正常。 想到这里，李青青心怀愧疚地把足球带向了胡莱，想要安慰他几句——毕竟如果不考虑身体对抗，能够从她脚下抢走足球的人可不多呢，所以胡莱完全没必要感到沮丧…… “喂，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胡莱继续低着头，但听他的语气，李青青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应该是生气了。 “那个，别生……”李青青正想继续劝呢，却突然看到坐在地上的胡莱双手撑在后面，身体像弹簧一样突然弹射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右脚也猛地踢向了李青青脚边的足球！ 李青青和胡莱是近在咫尺了，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不可能躲开的，再加上胡莱暴起发难，行动突然，这一下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但李青青的身体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她的左脚迅速把脚边的足球往右边一磕，堪堪躲开了胡莱的右脚！ “就是现在！”胡莱一声大喊，撑着身体的双手再度发力，身体拧成了一根麻花，带动左腿从外侧扫了过来！ 原来他之前的右脚只是虚招，现在左脚这一下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他用虚招迫使李青青仓促之间做出了反应，这样当自己的左脚再扫过来的时候，李青青就肯定躲不过去了。 可就在他的左脚即将扫到足球的时候，李青青的右脚脚尖却非常隐蔽的上翘了一下，把左脚磕过来的足球非常轻巧地挑起，随后她的右脚跟着足球上抬，因为两者速度一致，看起来就像是足球悬停在她的左脚脚面上一样。 在她的右脚刚刚抬升起来之后，胡莱的左腿也跟着扫到了，从李青青的脚下面掠过，蹭到了鞋底。 这让李青青落地的时候稍微踉跄了一下，但并没有丢掉对足球的控制权。 为了防备胡莱可能的后续攻击，李青青转身带着足球撤到了五米开外，这才长出了口气：“哇！阴险！” 因为刚才那个抢球的动作，胡莱在地上滚了一圈，这下前后左右的衣服裤子上都被抹了黑色的淤泥——虽然白天暴晒了一天，但也仅仅只是表面的水蒸发了。这片空地经过两个人的一番折腾之后，变成了烂菜地。 泥猴一样的胡莱显得很沮丧：“为什么这样也抢不下来啊……” 李青青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站在远远地说：“能抢下来就奇怪了。你的身体协调性太差了，动作都做不连贯。” “胡说！我是前锋，前锋怎么可能擅长抢球呢！”坐在地上的胡莱争辩道。 李青青直接把足球踢给了他。 胡莱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把足球交还给了自己，他之前还以为一定要从对方脚下抢到球才行呢。 “你来过我。”李青青对胡莱说。 “这可是你说的哦……”胡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青青说，“我可是一个很厉害的……” 再次没把话说完，他就突然带球杀向了李青青。 然后他向左边迈步，李青青不为所动。 果然胡莱的左脚从足球上划了过去，并没有碰球。 随后他的右脚又迈向了足球。 李青青继续不为所动。 这次胡莱的右脚碰到了球，但却没有拨动球，而是直接一脚踩到了足球上，然后身体向右的转向被打断，惯性让他失去平衡，一下子歪倒在地。 他坐了个球车。 而在他摔倒的同时，他的左脚碰到了足球，球缓缓地滚向了李青青，最后在碰到李青青的脚后停了下来。 李青青低头看着导致胡莱摔倒的罪魁祸首，又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胡莱。 “地太滑，昨天晚上下过雨……”胡莱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李青青便又把足球踢了回去。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接过足球再次向李青青发起了冲锋。 ※※※ 当胡莱第十次尝试过掉李青青失败之后，足球滚落到李青青脚下，胡莱则坐在地上，并不看向李青青，辩解道：“其实我是一个抢点型前锋，抢点射门才是我最擅长的。那个带球过人不是……” 但李青青却摇摇头：“你那个同桌说得对，你不适合踢球，协调性太差了是踢不好球的。” 胡莱猛地抬头怒视着李青青，愤愤道：“那个胖子懂什么？他连球赛都不看，他知道什么‘协调性’？” “协调性是我看出来的。”李青青说道。 她昨天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胡莱独自训练，接球的时候他动作很僵硬，给人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停球失误呢。 今天又和胡莱对练了一会儿，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 这个人的身体协调性有很大的问题。 “所谓协调性是指你通过身体各个部位的协调合作，完成一个技术动作的能力。就比如停球这个动作，需要通过你的眼睛观察，大脑思考，身体行动，再采用合理合适的力量和动作幅度来接球……” 说到这里，李青青猛地一脚把足球抽向了凹凸不平的高台石壁。 足球狠狠撞上去之后，弹向了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 还不等胡莱反应过来，李青青已经迅速跑了过去，然后抬脚把足球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力道十足的球，但李青青却停得很轻松，就好像被胡莱标了记号的足球其实是李青青的一样，只听她的话。 这让胡莱看的有些嫉妒，也有些沮丧——自己连个女孩子都不如…… “协调性不好的话，就可能把这球停到自己的脸上。” 胡莱想到了昨天自己在这里秘密特训的那一幕，他的鼻梁好像还有点隐隐作痛。 “有人觉得协调性就是敏捷，但不仅仅是敏捷，还包括平衡能力。在比赛对抗中，协调性更重要。你自己一个人踢球都做不好动作，在比赛中和人对抗又怎么做得好动作？你有没有过想要大力射门，抡圆了腿踢出去却没有发上力量，甚至把自己弄摔倒了的经历？”李青青看着胡莱问。 胡莱点了点头，但紧跟着就辩解道：“偶尔，非常偶尔才有！” “那就是协调性不好的表现。”李青青并不在乎胡莱的辩解，继续说道，“协调性是足球运动员的基础能力，是将球员的技战术能力联系起来的纽带，力量、耐力、技术、速度、灵活……这些能力都要靠协调能力来组合，协调性不好的人是不可能踢好足球的——那些上场做动作能把自己先绊倒的人怎么可能当职业球员呢？” 说到这里，李青青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年也不是职业球员，甚至还很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接受过稍微正规点的足球训练，自己的话对他来说太重了。 于是她咳嗽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你就是踢着玩，自娱自乐的话也没什么问题……” 胡莱却突然问道：“那我想加入我们学校足球队呢？” 李青青没想到胡莱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然后她想了想自己父亲严苛的要求，摇头道：“没戏。” 胡莱不信：“你说没戏就没戏啊？” “是在体育课上踢着玩要求高，还是加入校队要求高？”李青青却反问。“你在班级体育课上的足球比赛都踢不上，还想参加校队踢校级之间的比赛？我说了踢着玩可以，踢着玩嘛，随便踢踢就行了……干嘛？” 李青青看到胡莱在向她招手。 “把球给我，我要回家了。” 那个浑身都是泥巴的少年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 李青青看着胡莱躬身于草丛中，把足球藏于其中。他撅着屁股的姿势依然很滑稽，但李青青这次却没笑。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句“你在班级体育课上的足球比赛都踢不上”打击到了这个少年？ 她还记得当时体育课的胡莱是什么样子的。 哪怕所有人都不带他踢，他也还是站在场边看比赛。 他真的很在乎这个事情…… 藏好足球的胡莱没有和李青青打招呼，就直接跨上了他的破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骑走了。 在李青青眼中，胡莱此时此刻的背影和体育课上站在场边的那个孤独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夕阳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少女脚下。 第九章 你想踢球吗？ 谢兰看到自己儿子像泥猴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扬起了手臂，但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没打下来，只是重重了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让你爸看见了，一顿打是肯定跑不掉的！” “我骑车摔的！”胡莱辩解道。“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挨打？” “骗鬼吧！你以为你爸会信你的鬼话？赶紧去洗澡，衣服脱下来别扔洗衣机里，我要先给你把泥巴搓掉……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说完，谢兰转身走向了厨房——锅里还在炒着菜呢。 在她身后，胡莱问道：“妈，我爸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没有踢球天赋所以才不让我踢球的啊？” 谢兰走向厨房的身影顿了一下。“胡说什么？” “也对，我爸明明是因为自己讨厌足球，才不让我踢球的。”说完，胡莱转向了厕所。 谢兰回头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一盏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两盘菜一盆汤，荤素都有，但分量不多。 “青青啊，在学校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和同学们处的好吗？”李自强端着饭碗，开口问对面的女儿。 但女儿却并没有给出回应。 “青青？” 李自强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发现她双眼失焦，很明显走了神。 他伸手在女儿眼前晃了晃，女儿的眼神才重新有了焦点。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同学们对我都挺友好的……对了爸，我们班上有一个踢得挺好的人，他应该会入选校队吧？” “你是说罗凯吧？”李自强点点头。“我听说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选上，高一新生里面最强的就是他了。” 李青青又想到了胡莱，那个人竟然也想要进校队……他们两个分明是云泥之别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早点放弃无谓的挣扎，毕竟与其到时候在众目睽睽下被校队拒绝，还不如现在就死心好点吧？ 在李青青心里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夕阳下的背影又映入了她的脑海。 ※※※ 狭窄逼仄的卫生间里，胡莱低头站在水龙头下，任由热水冲在他的后颈窝上。 李青青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你在班级体育课上的足球比赛都踢不上，还想参加校队踢校级之间的比赛？” “你不适合踢球，协调性太差是踢不好球的。” 所以敢情我白练了？ 我这身体就不适合踢足球？ 那些人对我的嘲笑是有道理的？ 我其实就应该去和宋胖子一起吃鸡？ 我吃他奶奶个嘴儿啊！ 胡莱一想到罗凯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和他的头号狗腿黎志群到时候会有多得意，胸中就有一口气化不开，堵在心口非常难受。 只是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要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和梦想吗？ 老子不信邪！ “胡莱！洗个澡你要洗多久！还吃不吃饭了？！” 卫生间外响起了妈妈的咆哮声。 “来啦来啦！”胡莱把头凑到水中，伸手胡乱揉了几把，便匆匆关了水。 ※※※ 洗完澡的李青青坐在书桌前，书桌就在窗户边，稍微探头就能看到下午她和胡莱两个人踢球的那块空地。 现在那里一片漆黑，但李青青的目光还是穿过了黑暗，盯着一个地方出神，那里藏着胡莱的足球。 那个人……会不会放弃？ 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其实放弃也挺好的，喜欢足球，踢着玩就行了，干嘛一定要加入校队？能够加入校队的才几个人？那么多没加入校队的人是不是都不配喜欢足球了？只要真的喜欢足球，在哪儿踢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协调性不好可以通过训练来提升，可是距离校队选拔只有些一个月时间了，以那个男生的基础，哪里是那么容易提升的呢？ 况且协调性训练的黄金年龄是八到十三岁，随后就算能通过训练来提升，效果也非常有限了。 ※※※ 胡莱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从背后看只能看到一个认真学习的背影，绝看不到他在前面的小动作——他正在手机上查询一个问题：“协调性不好怎么练？” 他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承认自己协调性不好，那个女生指出的问题他也都存在。 但协调性不好难道不可以训练吗？ 我通过训练把协调性练好了，不一样可以踢球，可以加入校队吗？ 唯一的麻烦是他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要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把自己的协调性练得可以去参加校队选拔的地步。 胡莱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训练协调性的方法，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哪种方法都说明了，协调性训练是长期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见效。在正常足球青训中，协调性训练是每堂训练课都要专门分出二十分钟来坚持的，而且人家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进行过这种训练了，自己半路出家是否来得及？ 怎么看，好像都不可能在校队选拔前做到啊…… 所以要放弃吗？ 胡莱摇了摇头，他才不会放弃呢，他要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拼尽全力，然后再去努力一把。 他相信，苦心人天不负的。 就在这时，胡莱的脑海中突然叮咚一声。 接近着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踢球吗？” 胡莱整个人都被吓得在椅子上坐直了起来：“爸？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重复：“你想踢球吗？” 胡莱这才意识到，这声音可能并不来自于他的父亲，最起码他爸爸就算再严肃也不会是这个声音…… 于是他偷偷向后扭头瞥了一眼，房间的门关的好好的，没有缝隙。 他再看向屋子里四周角落，小小的屋内除了他自己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想踢球吗？” 胡莱这才意识到这声音好像不是在自己的身后或者其他什么方向传来的，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出现的。 这是……系统？ 平时也看网络小说的胡莱马上就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中那个莫得感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无响应，五秒之后退出，五、四……” 胡莱大惊：这什么系统，还限时的？！ 他这时候也顾不上去思考这究竟是什么系统，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连忙点头如捣蒜：“想想想想！可想了！想死我了！教练我想踢球啊！” 就在胡莱做出回应之后，脑海中又是“叮咚”一声，接着那个没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任务：在全校师生面前成为最靓的仔。任务奖励：新手礼包。” 几乎是同时，胡莱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生成了一幅画面，画面中显示着任务的文本，还能看到任务奖励——一个宝箱闪着金光，漂浮在空中。 “我靠，真是系统啊！” 面对这一幕愣了一下之后，胡莱惊叹道。 “这是什么系统……” 他的疑问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画面就晃了一下，变成了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梦想足球世界。 胡莱终于明白那天闪退后消失的游戏跑哪儿去了…… 敢情变成了系统啊！ 看着这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胡莱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 没想到玩个游戏玩成了现实，这下可牛逼了！ 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接受了系统的存在，完全不介意自己脑海中会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 毕竟整个世界都穿越了，脑子里多了一个系统又算什么呢？ ※※※ PS，新书期求推荐票支持！ 第十章 全校最靓的仔 东川中学的大门在西苑街上，向东开。西苑街是一条南北向的小街，街西边是东川中学的院墙，东边则是老式居民楼，因为紧邻东川中学的缘故，这些居民楼的一楼都被改造成了各式店铺，有小卖部，有小饭馆，还有书店、文具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学校，这些小店的生意都还不错。 大部分时候，这条街是安静的，除了上学和放学的时候。 接送孩子的车流和涌动的人潮将这条并不宽敞的小街挤得水泄不通，就算有交警专门在这里维持秩序，也往往无济于事。 现在就是东川中学一天中第一个最热闹的时候。 上学的学生们从西苑街的南北两端涌进来，和送孩子上学的车辆汇聚在一起，街道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 在这么拥挤的人潮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就像是一块石子被投入到了极其粘稠的液体中一样，荡起的涟漪并没有扩散到太远的地方，很快就消弭于无形中。 胡莱能够感受到他身边那些人向他投来的白眼，那些眼神中有疑惑，有戏谑，甚至还有厌恶。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看过来的人再多一些。 但没有了，他这一嗓子只惊动了自己身边的人，再远一点，大家都照常往学校里走，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 很显然，靠这种举动无法成为学校里最靓的仔。 他很沮丧，低着头随着人流向校门走去。 经过一个晚上，他已经从自己获得了系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开始发愁于要怎么完成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 成为学校最靓的仔。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完成。 最靓的仔的标准是什么？ 是吸引全校师生的目光吗？ 是成为学校人人讨论的风云人物吗？ 但怎么才能成为这样的风云人物？ 很显然，靠在学校门口大喊大叫是不行的。 胡莱不是那种学习成绩特别好，名列前茅的优等生，这样他的名字就可以出现在学校的光荣榜上了，或者登上每周一升旗仪式的主席台，受到学校表彰，接受全校同学羡慕敬佩的目光注视。 他也不是那种凶名在外，人见人怕，能被教导主任在全校师生面前点名批评的不良少年。 尽管在高一二班里胡莱是大家都知道的人，但在整个学校，他还声名不显，没有把自己的名声扩大到全校。 埋头走在人群中的胡莱在脑海中又打开了系统界面，看到了任务日志里的任务，装有任务奖励的那个宝箱依然发着金光，漂浮在半空，等待着它的主人打开它。 但现在胡莱只想叹气，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 李青青从胡莱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就盯上了他。 她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少年在黄昏下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晃晃悠悠，影子很长。 她担心自己把这个男孩子打击到了。 现在她看到胡莱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没有和他的同桌打招呼，一屁股坐下来之后也没有从书包里掏书本，而是坐在位置上发呆……李青青心里就暗叫不好——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看来他真的被打击得不轻啊…… 我是不是……应该去给他道个歉？ 李青青心里有些忐忑地想着。 ※※※ 宋嘉佳看到自己的同桌一进来就失魂落魄的样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校服口袋：“我可没有零花钱了啊……” 他以为胡莱的账号又被盗了呢。 胡莱扭头看着他，突然问道：“宋胖子，你说要怎么才能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呢？” 宋嘉佳先是一愣，随后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嗨！我当什么事儿呢！这还不简单？等做课间操的时候，你跑去高三一班那边，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向唐秀媛学姐告白，你马上就能成为全校风云人物了！” 高三一班的唐秀媛品学兼优，秀外慧中，是公认的东川中学校花，追求者无数，但她却都不为所动，专心学业，据说已经要被保送到名牌大学了。 胡莱瞪了自己这位不靠谱的同桌一眼：“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怎么能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欺骗别人感情呢！” 宋嘉佳翻了个白眼：“想多了啊，胡莱，你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人家感情？你只不过会从高一二班的笑柄变成东川中学的笑柄而已。你不是要成为风云人物吗？风云人物说白了就是个流量明星，只要能够吸引眼球和流量不就行？被人称赞和被人骂能够吸引流量，被人笑话一样可以嘛……” 胡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宋胖子说的竟然……有那么几分道理。 任务说明只是要他成为最靓的仔，并没有限定任何条件，反正只要他备受瞩目不就行了？ 课间操，课间操…… 胡莱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他突然拉住宋嘉佳的胳膊，眉开眼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宋嘉佳却吓住了：“干嘛？你真要去给学姐告白啊？那个……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同桌！” 他用力甩开了胡莱的手，要与他割席。 ※※※ 东川中学每天上午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之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大课间，只要不下雨，就会组织全校学生到体育场去做广播体操，将他们从繁重的学习中解放出来，锻炼身体。 广播体操的出发点是这么好，但学生们却不领情，他们最希望听到的消息是学校广播站设备出故障，或者临时停电，广播操不用做了。 这样他们就有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随意安排。 但是很不幸，无论是设备故障还是临时停电，这样的时候都非常非常少，所以大部分时候，学生们都会被各自班主任赶到操场上来做广播体操。 学生们不喜欢，自然做的不情不愿，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敷衍了事。 按理说广播体操在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是考虑到了每一个动作的幅度能够对学生们起到做大的锻炼作用。 可实际上，没有一个学生能做到广播体操的设计标准。 比如扩胸运动中要求左脚向前一步，成小弓步，同时两臂经体前平举后直臂扩胸至侧平举。 但绝大部分学生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只是身体略微重心前移，左脚不是弓步。两条胳膊也没有平举到位，而只是稍微抬了抬，然后再象征性地向两边挥了挥，这就算是完成了一次扩胸运动。 老师们也都知道学生们的心思，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期默认学生这种敷衍了事的做法，不会有人要求学生一定要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那是找不痛快。 但今天东川中学的体育场上，却出现了“例外”…… 李青青站在队列中，抬起手来却完全忘记了做动作，她扭头呆呆地看着在自己斜前方。 在她的视线里，胡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差点撞在他前面的同学背上，弓步做的都快单膝跪在了地上。 然后双臂平举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扩胸运动，整个人又弹了回来。 因为太用力，以至于险些失去平衡，连退好几步，又差点撞到身后的人——如果那个人没有迅速闪开的话…… 闪开的人怒喝：“胡莱你干嘛呢！” “认真做操！”胡莱很忙，忙着做操，头也不回地答道。“为学习锻炼身体！” 然后他整个人又弹射了出去…… 他说自己在认真做操，但是他夸张的动作再加上那种肢体上的不协调，落在旁人眼中却充满了滑稽和喜感。 在李青青旁边，就传来了嬉笑声：“快看胡莱！” “哈哈！他在干嘛啊？” “他说认真做操？问题这是认真做操吗？” “快看那个人……” “看他……” “瞧啊……” “哈哈哈！好像白痴啊！” “做个操而已，要不要这么搞笑？” “喂，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高一二班的……” 这次不再是一块小石子投入粘稠液体中，而是一块大石头被在用力砸进了池塘里，浪花翻涌，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高一二班的学生们将目光投过来，隔壁班的学生将目光投过来，隔壁隔壁班的学生……越来越多的人忘记了做操，扭身垫脚探头，向高一二班的方阵望了过来。 直到站在主席台上维持秩序的教导主任发现大部分学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同一个地方。 他好奇地顺着望过去，就看到了动作夸张仿佛在跳大神一样的胡莱。 手持话筒的他指着胡莱大喊：“高一二班那个学生！你在做什么？！” 教导主任威严的声音通过学校的广播系统，回荡在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响彻在每位东川中学师生耳畔。 与此同时，在胡莱的脑海中，一小节庄严隆重的音乐声响起。 伴随着这个音乐声，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随之而来： “已在全校师生面前成为了最靓的仔，任务完成，获取任务奖励新手礼包。” 这个机械的声音如今在胡莱听来，却成为了世界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他笑了起来，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在那些疑惑的、惊讶的、戏谑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继续卖力地做着滑稽版广播体操。 他才不在乎那些目光，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要因此不一样了…… ※※※ PS，新书期求推荐票支持！ 第十一章 谢谢参与 课间操做完了，学生们纷纷返回了各自的教室，教学楼走廊上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在讨论着刚刚在体育场发生的那一幕。 “今天课间操上被教导主任点名的就是咱们隔壁班的那个谁啊……” “胡莱啊！听说他在他们班上可是风云人物，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名气这么大的吗？” “因为总出糗啊！” “噗！” “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够把广播体操跳出花来……” “我看到他被教导主任叫去了办公室，估计处分是少不了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嗨，奇葩的世界你不懂啊！” “我懂我不也就是奇葩了吗？！” “也对啊！哈哈哈！” 这样的议论声充斥着走廊，直到胡莱出现在楼梯口，距离最近的议论声在看到他之后就变小了，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胡莱听到了那些关于他的议论声，也注意到了那些目光，但他丝毫不以为意，而是昂着头阔步从人群中穿过。 走廊两边的人纷纷将目光投来，议论声也随之减小，直到他离开，那些议论声才重新泛起。 “那就是胡莱啊……” “是啊是啊，他就是胡莱……” “快看，就是他、就是他……” 就像是行走在一条安装了感应灯的走廊中一样，伴随着他的步伐，灯在他前方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 他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进了高一二班的教室。 宋嘉佳一看到胡莱，就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写几千字的检查？” 胡莱白了他一眼：“写什么检查？” “那完了……通报批评？” “我认真做操，努力锻炼身体，何罪之有？”胡莱摊开双手反问自己的同桌。“倒是你这样的人，每次做操都敷衍了事，这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宋嘉佳一听胡莱这么说，就知道他是这没事儿了，于是啐了一口：“呸！有本事你明天也继续！” 胡莱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越认真不就显得你们越敷衍吗？不行不行，我不能为了自己，就陷自己的同学于不义！” “嘁！”宋嘉佳送了自己的同桌一个白眼。 在胡莱和宋嘉佳对话的时候，教室里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只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带着戏谑和幸灾乐祸，在听到胡莱最后这么说的时候，大家都哄笑起来——胡莱这小子明明就是不敢了，还非要嘴硬。 胡莱在这些明显不友善的笑声中，却并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开心的笑容。 哄笑声中，同样看着胡莱的李青青见状撇了撇嘴，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 ※※※ 胡莱不和同学们一般见识，是因为他急着在脑海中领取任务奖励呢。 现在那个金光闪闪的宝箱就浮现在胡莱的脑海中，等待着他开启。 之所以没有在教导主任面前开箱子，是胡莱怕自己太激动了，导致被教导主任误会——在教导主任的训斥面前，胡莱可老实了，态度特别好。 胡莱用意识下达了开启宝箱的指令，伴随着宝箱盖翻开的动作，一片灿烂的金光倾泻而出，几乎充盈了整个系统空间。 光芒散去后，有几样东西出现在了胡莱的意识中。 第一个是装有液体的一管玻璃瓶，当胡莱投去关注目光的时候，他脑海中就自动获得了关于这个东西的详细资料： 【洗髓药剂】，服用后可略微提升身体素质，包括速度、体能、力量、弹跳、协调性。 看到这个介绍，胡莱的眼睛瞪大了——竟然会是这个奖励！ 提升身体素质！ 就像这个名字所表示的一样，这简直就是武侠小说中的神器洗髓经啊！ 那些武侠小说不总是这样吗？一个根骨奇差的少年通过易经洗髓，变成了根骨绝佳的天才…… 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可以出现在现实中，真不愧是系统啊！ 虽然说明上说了，只是“略微”提升各项身体素质，但身体素质这东西本来就特别难以提升，就算使用专门的针对性方案进行训练，也收效甚微。现在只要喝下这个药剂，就可以提升身体素质，还奢求什么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体素质里包括了协调性！ 他可还记得昨天那个女孩子是怎么说他的——身体协调能力太差…… 而现在一份能够提升他协调能力的药剂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胡莱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决定等下课了，去厕所找个没人的隔间把药剂喝了。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几样东西。 【一千积分】，可用来在官方商城中购买抽奖券，五百积分换一张抽奖券。进球、获得比赛胜利、完成任务，均可获得积分。 【抽奖券一张】，可用来在系统中进行一次抽奖，奖励随机。 “还有抽奖呢？”这个念头刚刚在胡莱的脑海中蹦出来，他就看到了系统里出现了一个幸运大转盘，转盘外围有一圈跑马灯，不断变换色彩。一看到这东西，胡莱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澳门首家线上……” 要是在大转盘旁边有两个兔女郎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一次系统并没有根据他的想法产生任何变化，大转盘还是那个大转盘，除了灯光变幻外，一切如常。 胡莱想起自己所获得的奖励，一张抽奖券，以及一千积分，五百积分抽一次，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三次抽奖的机会。 他想试试，看自己能抽出什么东西来。 他先去了商城，官方商城的界面简陋的让人心酸——整个界面就一个空荡荡的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唯一的一件商品…… 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台风天大家去超市抢购物资，所有的方便面都被搬空了，唯独只剩了番茄鸡蛋打卤味道的方便面倔强地伫立在货架上一样（注）。 看到如此简陋的官方商城，胡莱简直很想吐槽这和外面那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虚拟自己看起来就像是差了二十年的技术一样。 再联想一下连个兔女郎都不给配置的大转盘，胡莱心想难道这系统所有的技术能力都用来装门面了吗？把人骗进来之后能对付就对付…… 这还好意思叫“官方商城”？胡莱觉得还是“官方小卖部”这名字更符合现实一些。 吐槽完系统之后，胡莱才去看官方商城唯一可售的东西是什么。 是抽奖券。 下面还标着价码——五百积分。 既然只有这个东西可以买，胡莱选择将手中的一千积分全都花掉，换成了两抽张奖券。 然后他退出商城，来到大转盘面前，使用一张抽奖券。 大转盘开始飞速转动，外围的彩灯随之快速闪烁起来，就好像一个彩灯大风车。 几秒钟之后，大风车开始减速，直至缓缓停下。停下后有光芒闪过，一样东西从光芒中跃出来，出现在胡莱眼前。 【体力药剂】：能够恢复上一场比赛所消耗的体力，让使用者在下一场比赛的时候体能充沛。注：一次一瓶，多喝无效，因为受伤导致的体能损失无法弥补。 看到这个东西，胡莱愣了一下——还有这东西？ 随后他激动起来。 踢完一场球感觉到疲劳是很正常的，如果是短时间内多场比赛，那球员的体力自然会跟不上，出现一些受伤的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欧洲豪门俱乐部都要多套阵容搞轮换的原因——多线作战只靠一套阵容是会崩盘的，因为球员不是机器人，体能会越用越少才，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就会无法应付连续作战。 之前英超有一个分析，说为什么英超球员在新年前后受伤的几率最高，因为一个赛季打到一半，赛季前储备的体能用的差不多了，而圣诞节期间的英超赛程又是最密集的，元旦之后又紧接着有足总杯比赛，导致英超球队多线作战，一周双赛，甚至是一周三赛，球员们体能跟不上了，做动作容易走形，自然受伤几率就大增。 但如果每场比赛踢完之后，有这么一个体力药剂，喝下去就直接把上场比赛消耗掉的体能全部补满，那岂不是意味着压根儿不存在什么体能不足的问题了？受伤的风险也将大大降低？ 这个药剂是靠抽奖得来的，那就说明是可以反复获取的，到时候屯它个几十瓶，每场比赛完了就用，完了就用，一个赛季下来没有不参加轮换，保持全勤，简直是劳模必备啊！ 当然胡莱现在还用不到，但这东西需求量大，多多益善，现在就能备上总是好的。 要知道，著名足球游戏《足球经理》的修改器核武里可是有一个功能，就是让球员的体能补满的，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功能…… 而且这个抽奖系统连这种东西都有，更是激发了胡莱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自己还能抽出什么神奇的宝贝。 于是他又用掉了一张抽奖券。 大风车再次闪着彩灯疯狂转了起来。 胡莱的眼眸中映出了闪动的彩灯光芒，也映出了他的希冀。 在大风车缓缓停下之后，依然是一道光芒闪过—— 胡莱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道光，尽管光芒有些刺眼，他也没眨一下眼睛，或者移开目光。 他憧憬着又有什么神奇宝贝从光芒中跃到他面前。 万一再来个【洗髓药剂】他就赚大了，实在不行【体力药剂】也可以接受…… 在他的注视下，那光芒中确实有东西蹦了出来，但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四个大字： 谢谢参与。 这四个字映在胡莱的眼眸中，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谢谢参与’？！‘谢谢参与’是什么鬼啊！”胡莱怒了，如果眼前真有兔女郎的话，他一定会上去揪着对方的胸襟，让她给自己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谢谢参与”！ 他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 但可惜没有。 所以这系统是不是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一幕，才没有给大转盘配备两个兔女郎的呢？ 简直鸡贼！ 胡莱在心里忿忿地骂道。 面对他的不满，系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那个机械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 ※※※ 宋嘉佳察觉到自己身边有动静，他扭头就看到胡莱咬牙切齿地趴在课桌上，双手伸进了桌斗里，那动静似乎是桌斗里的双手弄出来的：“干嘛啊，胡莱？还是要写检查？” 胡莱非常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没答话。 “啊，那你想想怎么写检查，我不打扰你了……”宋嘉佳被胡莱的表情吓住了，把头又扭了回去 坐在胡莱斜后方的李青青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她心想不管那个少年在人前装得多么没心没肺，但内心深处一定还是很不甘的吧…… ※※※ 胡莱看看自己仓库中还剩下的最后一张抽奖券，咬了咬牙：“我还就不信了！” 他使用了这张抽奖券。 大风车再次闪烁着彩灯转了起来。 然后缓缓停下。 金光中闪出…… 四个大字： 谢谢参与。 ※※※ 注1：番茄鸡蛋打卤味的方面便我这辈子只吃过一次，那还是2005年在北京参加TV体育频道的豪门盛宴皇家马德里那期活动录制时，在招待所旁边的小卖部卖的。 当时好像是刚刚坐火车去了宾馆，错过了饭点，去小卖部卖方便面吃。 当时在成都吃惯了巧面馆的老坛酸菜牛肉面，结果发现北京那家小卖部里没有。 倒是有一个番茄鸡蛋打卤味的方便面。 本着好奇的心态，买了下来。 结果就后悔了——我真没想到这个味道的方便面是如此难吃…… 我这辈子就只吃了一次这个味道的方便面，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到那次的视频录制，很遗憾的是当时的节目现在网上也没有资源，否则我还想下下来保存着，以后给孩子看呢。 当时播出的时候我人还在招待所没走，和一起参赛的另外两名皇家马德里球迷选手一起看的，现在已经完全记不得节目中我的表现如何了，就记得栽在了贝克汉姆老婆维多利亚的新专辑叫啥名字这种冷僻的问题上…… 嗯，那个专辑的名字我到现在也不记得。 醋#^溜.儿.文^学秒更 第十二章 我教你啊 当遍布校园各个角落的广播喇叭中传出代表放学的轻快音乐声时，胡莱将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从桌斗里抽出来，起身哗啦推开了凳子，然后单手举着书包，从宋嘉佳的身体和课桌之间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地从教室的后门跑掉了。 等李青青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室外走廊里已经都是各个班级的学生们了，他们背着书包，都在向楼梯口走去，形成了一股人潮。 在这人潮中，她没有看到胡莱的身影。 ※※※ 胡莱如此迫不及待，是因为他之前已经偷偷喝掉了任务奖励的【洗髓药剂】——系统中的东西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直接出现在他手里，但为了避免吓到别人，导致自己说不清楚，所以胡莱是借上厕所的机会在隔间里取出那瓶药剂，然后就着厕所里独有的刺激性味道喝下的。 那药剂看起来没有颜色，闻起来没有味道，就和一瓶普通的纯净水没什么两样，喝起来也是如此。 喝完之后胡莱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素质是否有所提高，但他这才发现并没有任何数据——他的身体各方面属性并没有以数字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想要通过数字来一目了然的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不可能了。 既然不能看属性面板，胡莱就想要直接用实践行动来测试。 所以他才会在放学的时候，如此迫不及待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要去他的秘密基地测试自己的协调性是否有所进步。 ※※※ 当胡莱从草丛中抱出自己昨天藏好的足球时，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跳加速。 他既期待又紧张，内心忐忑。 他担心那瓶药剂喝下去之后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担心药剂的效果非常非常轻微，他甚至担心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然后他抱着足球的双手微微分开，足球从空中坠下，与此同时，他的右脚抬了起来，迎向足球。 足球落在他的右脚脚面向上弹起，紧接着胡莱的右脚踩在地上，左脚跟着抬起来，迎向开始下坠的足球。 之前的胡莱一直颠不好球，现在他想到用这个方式来测试自己的协调性。 当他的左脚接触到足球的时候，却并没有控制好力度，足球猛地弹歪了出去。 “靠！” 看着落到其他地方的足球，胡莱骂了一声，然后追上去，重新把足球抱了起来，继续尝试颠球。 这次他坚持了三个来回，又失败了。 不过胡莱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继续尝试。 有时候他能多坚持几个来回，有些时候他第一次就失败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胡莱逐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起了些变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他的身体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吱嘎作响，不甚灵活。 而如今的他，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抹上了润滑油。随着他的一次次尝试，那些凝固的润滑油被化开，将关节包裹起来，让身体运转的流畅起来…… 虽然还不是特别协调，但确实已经比之前好了。 一开始胡莱以为是错觉，但随着他不断重复颠球，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胡莱终于可以确定了——系统奖励的那瓶药剂是真的有效！ 确认这一点之后的胡莱脑子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挑战更高难度的颠球！ 于是他把足球再次颠了起来，然后在足球下坠的过程中，高高抬起左脚，从足球上方跨过，同时再抬起右脚去停球。 他看过那些职业球员们做这个颠球的动作，轻松写意，潇洒不已。 但轮到他自己做的时候，情况可完全不同。 在他抬起左脚绕过足球，再抬右脚颠球的时候，他就失去了平衡，身体后仰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啊？”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胡莱一扭头，看到了背着双手，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李青青。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这是我的秘密特训基地……” “这是我家。” 听到李青青这么说，胡莱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你家？” “对啊，我家。”李青青向左边那面高台上的红砖墙努了努嘴。 胡莱望过去，这才发现那上面的窗户半开着，窗户里面已经不知何时挂上了窗帘，有风吹进窗户，浅绿色的窗帘就随风轻轻摆动。 “不是……我在这里踢了一个月了，也没见里面有人住啊……”胡莱指着四周说，除了那扇窗户外，其他两面墙上的窗户都紧闭着，没有人住的迹象。 “我才搬过来的。”李青青说。 胡莱想起李青青转校生的身份，没话说了。 随后他觉得心痛——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现在有人住，就意味着他恐怕没办法继续在这里踢球了…… 胡莱正在想之后要去哪儿再找这么一个完美的秘密基地继续特训呢，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嘭！ 李青青背在身后的双手扔出了一样东西，落在胡莱和她自己之间。 那是一个黑色的斜挎运动包。 “这是啥？”胡莱低头看着这个包。 挎包的拉链没拉好，露出了绳索状的东西。 “你的协调性确实很不好，但协调性也是可以通过训练来提高的。”李青青一边说，一边蹲下来从包里掏东西。 她把那绳索状的东西取出来，胡莱这才发现是绳梯。 接着李青青又从包里取出了标志锥和标志碟，以及不同颜色的标志环。 “从今天开始，我来训练你的协调性。”掏出了所有东西之后，李青青起身对胡莱说。 胡莱看着地上的这一堆东西，疑惑道：“怎么训练？” 李青青先取出两个红色标志碟，在她脚下分开摆放。 随后她拉起绳梯，用脚步丈量距离，走到起跑线大约五米的地方，把绳梯铺好，再沿着绳梯继续往前走，距离绳梯十米的地方，放了一个黄色的标志锥。 做完这些，李青青回到了最开始的红色标志碟，她站在两个标志碟中间，对胡莱说道：“这是起跑线。要从这条起跑线跑到敏捷梯那里，然后用单脚跳进每一格，把敏捷梯跳完，再冲刺跑向黄色的标志锥，逆时针绕一圈后跑回起跑线。” 说完她冲了出去，在跑到敏捷梯面前的时候，改用单脚跳进格子里，一格一格跳完了敏捷梯，再加速冲向黄色锥桶，绕了一圈后减速小步慢跑回来。整个动作非常流畅自如，行云流水一般。 “你来。”跑回来之后，李青青对胡莱说道。 “就这么简单？”胡莱看李青青做得非常轻松，他有点怀疑这么简单的训练怎么提升他的协调性。 “你来一次就知道了。”李青青也不解释。 “来就来。”胡莱站在起跑线上，然后他看到李青青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哨子，塞进嘴里。 “哔——！” 哨声响起后，他冲了出去。 五米的距离他两步就跑过了，然后来到了绳梯面前，要换成单脚跳。胡莱这才发现实际情况和他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等他人冲到绳梯面前，想要切换姿势的时候，身体惯性却让他没办法刹住车，他直接跳到了第二格…… 哨声响起。 “错了，一格一格地跳，不要跳过了。”李青青吹完哨之后很严厉地说道。“重来！” 第二次胡莱在冲出去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等到了绳梯面前时，他成功跳进了第一个格子里。 “哈！” 他笑了起来。 但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格子，随着他每一次单脚跳跃，惯性积累的也越来越大，终于在第五个格子的时候，前面四格的动能让他没能保持住平衡，直接歪出了绳梯范围。 李青青的哨子又响了。 “再来！” 第三次胡莱学聪明了，他每一跳之前都让自己站稳了再跳进下一格，这样倒是不存在惯性的问题了，但李青青却让他返回起点重来：“六岁的小孩子都比你速度快！” 第四次。 “保持单脚站立，不要让另外一只脚着地！” “保持平衡，上身不要晃来晃去的！” “逆时针绕，你跑反了！” …… 连续跳完十组之后，胡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原本以为很简单的训练，没想到却这么累。 “休息半分钟吧。”李青青抓起挂在胸前的电子计时表看了一眼，“然后换成双脚跳。” 胡莱以为双脚跳要比单脚跳容易，因为单脚跳还要考虑一个平衡的问题。但是当他真的开始双脚跳，才发现其实和单脚跳一样——绳梯的每一格都不大，如果控制不好速度、力量，一样容易失去平衡和节奏，导致失败。 又十组双脚跳之后，李青青让胡莱在绳梯的前四个格子用双脚跳，后四个格子则改用单脚跳。 如此做十组，休息一分钟后回到最开始单脚跳的训练科目，再做十组……就这么循环往复。 ※※※ 胡莱做的很认真，李青青就在旁边看着，越来越少吹哨暂停训练，出声提醒了。 其实训练很枯燥，强度也不小，因为这套训练方法以前李青青训练的时候，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其他同伴。他们十个人一组，每个人做完一次，都会排到队伍的最后面，然后等着前面的队友们全部做完之后才会轮到自己。 所以休息时间绝不对不止半分钟。 而胡莱没有其他队友，他就一个人，练完一组就要紧接着进行下一组，直到十组做完了才能休息一分钟。 但他没喊累，也没有叫苦。 他就像是一个快被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在拼命挣扎。也不管这一根稻草是否能够帮他脱离险境…… 李青青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胡莱，其实进行协调性训练最好的时候是八岁到十三岁之间，这段时间被称为协调性训练的黄金年龄。 也就是说，就算她现在开始对胡莱进行协调性训练，最终的效果可能也并不好。 有可能最后胡莱认真练了一个月，却依然无法入选校队。 但胡莱并不知道这些，看他训练的那个劲儿就能猜到，他仿佛真的从这个训练中看到了希望。 这让李青青有些内疚，她先是亲手打碎了这个少年的希望，随后又用一个虚假的希望来欺骗他……要是他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 ※※※ 随着训练的进行，胡莱发现体内仿佛润滑油化开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知道，是那个【洗髓药剂】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他可能没这么快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以至于当李青青告诉他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啊？这就完了？” “当然，训练也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李青青开始收拾东西，将地上的绳梯和标志锥往大包里塞。“明天再来。” 胡莱很想点头答应下来，但他想起一件事情：“明天不行了，我要下周才有空……我每周就三天时间能来练。” 李青青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反正也不可能天天都练，强度太大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 当李青青把东西都收拾好，胡莱也把足球藏好之后，两个人就要告别了。 李青青看着推上自行车准备离去的少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课间操的时候那样做？” 准备跨上自行车的胡莱顿了一下，他没想到李青青会突然问到这件事情。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这是为了完成系统给予的任务吧？ 只好搪塞道：“这是我的协调性特训……” “协调性特训？”李青青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 “你不是说我协调性不好吗？我昨天晚上百度了一下，找了些方法……”胡莱继续搪塞。 李青青看着胡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是不是傻？竟然相信百度的？那你要是发烧了去百度一下，搞不好会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到时候你就该去百度搜索哪家墓地风水更好了！” 说完之后，李青青又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想一想胡莱之前一个人在这里踢球的情景，没有人帮他，他可不是只能相信百度这种不靠谱的玩意儿吗？ 于是她语气缓和了一些，对胡莱说：“没事儿，以后我教你。” 胡莱听她这么说，笑了起来：“谢谢教练！” 然后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夕阳就在前方悬挂在地平线上，很大。 被炽烈的太阳照射了一天的大地上热气蒸腾，因为空气受热膨胀导致折射率变化，所有贴着地平线上的景物都仿佛在摇晃，随时可能消融崩解一样。 在女孩的眼中，少年就这么骑向了那轮巨大的夕阳，他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扭曲着，变得不太真切，仿佛要融入那片夕阳和这整个黄昏中。 第十三章 开挂的人生 胡莱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感觉到旁边的灯光暗了一下，有手伸了过来，将一个盘子放在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胡莱扭头看到了妈妈。 妈妈谢兰放下盘子之后，并没有急着走开，而是在书桌旁的床边坐了下来。 “妈，有事儿吗？”胡莱疑惑地问道。 以前妈妈来送水果什么的，都是放下就走，生怕打扰到自己的学习了，所以今天坐下来的妈妈就显得有些反常。 面对儿子疑惑的目光，谢兰斟酌了一番之后开口道：“妈妈知道你喜欢踢球，但你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妈妈的注意到儿子这两天回来身上都要比往常脏了，汗水把脸上的尘土都犁出了一道道沟壑。 她怎么会不知道儿子这两天在搞什么。 以前就知道儿子在偷偷踢球，出于对儿子的宠溺，当妈的没说什么，甚至还帮着儿子遮掩。毕竟她和自己的丈夫想法不一样，觉得儿子有个爱好也好过什么爱好都没有，只要不走职业路子，踢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看来，儿子对足球好像越来越上心，投入的也越来越多。她担心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会瞒不过自己的丈夫，也会影响到儿子的学习成绩。 “我知道，妈，我一直都在学呢。”胡莱没想到妈妈来找自己是为了说这个。 在家里，“足球”是禁语，他在外面踢球也是偷偷瞒着家人，他觉得自己的妈妈肯定知道了，只不过却一直没捅破。不知道今天妈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你爸爸反对你踢球，希望你认真学习，也有他的道理……”谢兰想了想，补充道，“他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 “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说了，我不觉得做保安有什么丢人的，不都是凭自己劳动赚钱养家吗？”胡莱笑嘻嘻地说道。 他的爸爸在一家高档住宅小区做保安。 听到儿子这么说，谢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别当着你爸说！做父母的当然都希望孩子比自己更有出息，要不然当初我们为啥把你送进东川中学？” 东川中学作为东川市最好的中学之一，想上并不容易，要么在中考中考过东川中学超高的分数线，要么花钱找关系托人把孩子塞进去。 胡莱没吭声，但从他撇嘴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些不以为然。 谢兰也知道儿子的想法，她轻声叹了口气：“总之，别太疯了。” 什么别太疯，她没说，但胡莱知道。 妈妈起身离去了，胡莱继续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刚才妈妈端过来的盘子，盘子里是妈妈精心为他准备的苹果，皮全都削掉了，核也没有，果肉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上面插着牙签，方便他直接拿来吃，吃完不用擦手也不用洗手，不耽误他学习做作业。 苹果是红富士的，很脆，很甜，汁水也很多，就是不好保存，这么削了皮放着，和空气接触时间长一点，果肉表面就会氧化变色，应该要尽快吃完。 但胡莱没吃。 他其实挺喜欢吃苹果的，可在听完妈妈那番话之后，他不想吃了。 他知道妈妈给他削苹果是为他好，为他准备的这么充分，是不想耽误他时间。 就像当初父母借钱花高价把他送进东川中学一样。 也是为他好，把他送进最好的中学，为他创造一个最好的学习条件。因为东川中学的本科上线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重本上线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只要你能迈进东川中学的大门，就几乎肯定可以考上本科。 为此，胡莱的父母不惜四处借钱，还托人转了好几层关系才把他送进了这所东川市的省级重点中学。 因为欠了一屁股债，他爸爸主动申请多加两天夜班，就为了能够多赚点奖金和加班费，早日还掉四处找亲戚朋友借来的那三十五万巨款——这事儿胡莱的父母没告诉他，是他偷听到的。偷听到的当时他就冲进去和自己的父母大吵了一架。 本来他就不想上什么东川中学，他更想在原来就读的初中的高中部上，虽然那所中学相当一般，但凭借他的学习成绩，他可以较为轻松地直升高中部，那里有和他相处了三年的初中同学，有他的朋友们，离家更近，也不用他的父母跑出去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忍受亲戚们的白眼。 最关键的是，做完这些父母却反过来用语重心长的语气，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对他说：“我们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这让胡莱非常委屈。 “但我没让你们这么做啊！我没要求你们为我借那么多钱！我不想你们付出一切为我创造好条件！我不想上什么狗屁省重点中学！是你们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那天，当他对着自己的父母吼出这句话之后，爸爸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争吵结束了，胡莱冲进自己的卧室，反锁起了门。爸爸在客厅中咆哮：“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他还觉得委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我们这么做为了谁啊！养了十几年，就他妈养了个白眼狼！” “行啦！少说几句吧！你喝多了！”妈妈尖叫着把丈夫往他们的卧室里推，然后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尖叫和怒吼声都被关在了那间屋子里。 胡莱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委屈和愤怒，明明是他的父母强加给他的东西，到最后却好像变成了他自作自受…… 凭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胡莱一直想不通。 但他知道，以后不在自己父母面前提起这事儿。 所以刚才妈妈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回答憋在了心里。 他当然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但他不要这样的好。 从小到大，他们打着“还不是为你好”的旗号强迫自己做了多少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就像是踢足球，明明他这么喜欢，就被爸爸以“踢球没用，耽误学习”为由，强行禁止了。其他小伙伴在院子里踢球，他连看都不能看，更别说踢了。要是偷偷踢了球被发现，轻则被骂，重则一顿打。 骂我打我都说是为我好。可为什么为我好却不允许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这是为我好吗？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觉得父母付出一切为孩子创造好条件就是为了孩子好，胡莱也不接受这个观点。 政治正确不代表真的正确。 ※※※ 将目光从那盘削好的苹果中收回来，胡莱盯着自己面前摊开的课本出神。 在妈妈进来之前，他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其实也不是在看书，而是在脑海中反复浏览系统界面。 并不是说系统里面又有了什么新东西——还和之前一样，一个他的虚拟角色，一个只有一件商品的官方商城，一个没有兔女郎只有跑马灯的幸运大转盘。 他只不过是通过系统沉浸在对未来的各种美好憧憬中。 以前嘛，他是没什么办法，他虽然喜欢足球，但在足球上确实没什么天赋，所以只能老老实实按照父母为他规划好的路子走着，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得通——虽说东川中学本科上线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但万一很不幸他成了那百分之二呢？ 现在就不一样了，我都有系统了，为什么不走自己喜欢的路呢？ 他切实感受到了系统给予的【洗髓药剂】的效果，这说明系统是真的可以改变他的体质的，既然可以改变他的体质，那也就可以改变他的人生。 对此，胡莱坚信。 他就是要走这条路，哪怕他的爸爸再怎么反对，就算他再扇自己耳光，也要走这条路。 拥有了这系统，一定不是为了让自己再走那条父母给他规划好的路的。 老子的人生……要开挂了！ ※※※ PS，继续利用书还没上架，章节末尾可以随便加字数，不用担心多收大家钱的机会，和大家聊一聊主角，胡莱这个人。 这个人最初的灵感原型来自于我高一时期的一位同学。 我们俩姓一样，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仅一字只差。和我一样戴着眼镜，甚至连体型容貌都有些相似。 他喜欢足球爱好军事。 男生嘛，基本上都爱这两样，于是我们踢球的时候带他一起踢。 但是这位爱好足球的同学，却并不会踢球，在球场上的表现非常……拙劣。 场下足球知识说得头头是道，上场踢球就能把足球踢进自家球门。 动作滑稽，抡圆了腿都踢不到球，用脚尖捅球是他的标准操作。 喜欢足球是真喜欢，但踢得烂也是真踢得烂。 当时大家还嘲笑他来着，而面对别人的嘲笑，他也只是笑，不反驳也似乎并不生气。 因为踢得太烂，后来大家就渐渐不爱带他一起踢球了。 再后来，高二文理分班，我留在了原来的班级，成为了文科生，而他被分了出去。 后来再见是高三快毕业了时他在学校外面的报亭里买军事杂志，我遇到他，和他聊了两句。 “还喜欢足球吗？” “不喜欢了。”他笑着摇头，然后拿着军事杂志走了。 那之后我就把这个同学忘记了，但是在我打算写新书的时候，他的形象以及他的故事却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要承认，当时年少的我也嘲笑过这位同学，笑话他踢球踢得烂，也笑话他面对我们的批评就知道笑的傻样。 现在想想，这可能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校园霸凌？ 当时没有人在乎被嘲笑的他的想法，没人在乎他高兴不高兴，也没人能够从他的憨笑中看出他的窘迫。 他喜欢足球，对足坛发生的那些事情和知识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高中三年后，他不喜欢足球了。 我当时还觉得惋惜，现在想来那不是挺正常的吗？ 喜欢足球却无法在足球身上获得快乐，想要踢球还被同学嘲笑、排挤，有多少人能够无怨无悔，不计回报的持续这种热爱呢？ 所以他不喜欢足球了。 后来我与他再也没有联系——那次对话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说话。 但是想来，现在作为一个军迷的他而不是球迷的他，一定很幸福吧？毕竟我们的歼二十上天了，航母下海了，052D出道即过气，DF17又成了新宠…… 而中国足球呢？ 怀着对当年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愧疚，我决定把这位同学作为主角的原型，写进小说中。 让他热爱足球，在不断被人嘲笑被人排挤的时候，还能有个外挂来帮助他。 也让胡莱比他当年更倔强和强硬，哪怕被人嘲笑了也还能保持一个强大的心脏来应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以前描写过太多意气风发被周围人的爱拥抱着的足球少年，他们的故事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经历，是我的幻想和YY。 但这本书，我想写一个被很多人忽略了的人，他也喜欢足球，但他不讨人喜欢，他是我以前的足球故事中被有意无意隐去了的足球少年。 最后就有了这么一个让读者觉得“莽”“欠”的胡莱。 他人如其名，很胡来，但他的这种胡来只不过是他面对这个对他不太友善的世界的武器而已，唯一的武器。 他拿着这个武器面对世界时，他不打算投降认输。 去年初春，我在成都和会说话的肘子吃饭，聊起在我脑子里的一个故事，我给他说：“我想要写一个和全世界作对的故事。” 而胡莱，就是这个和全世界作对的人。 第十四章 新人中最强的那一个 作为学生，或许没有几个人会喜欢星期一，因为那意味着漫长的一周学习又来了。他们巴不得周末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他们还没玩够呢…… 胡莱却相反，他希望新一周赶紧到来。 因为这意味着他又拥有了三次可以在放学后踢球的机会——分别在每周二、每周三和每周四的放学后。 罗凯也期待着新一周的到来，因为这样他就又可以见到李青青了。 经过那场比赛，他相信自己在李青青心目中的形象一定是光芒万丈的。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李青青心目中的这个形象，他已经和高一五班约战，就在星期二放学后。 做完准备工作之后，他在星期二上午向李青青发出了观赛的邀请。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李青青却拒绝了！ “啊，不好意思，罗凯同学，我放学后要直接回家。”李青青面露礼貌的微笑。 放学后她要去给胡莱做教练呢，怎么可能跑去看罗凯比赛？ “是吗？没事儿，我就问问……”虽然被拒绝了非常不甘心，但罗凯还是努力在李青青面前表现出了绅士风度，他挤出了一丝潇洒的笑容，然后转身咬着牙离去。 ※※※ 下午放学后的球场上，高一二班和高一五班的比赛正在进行。 罗凯连过三人之后起脚低射，足球几乎是擦着死角飞进了球门，而高一五班的门将站在原地连个动作都没做出来。 高一二班队中发出一阵欢呼，黎志群带着队友们冲向了罗凯，要与他庆祝。 但罗凯却冲他们摆手，转身跑回了自己半场。 黎志群看着他悻悻然的样子，示意其他人别上去了，免得自讨没趣。 他多少猜到了凯哥进球之后为什么会这么意兴阑珊——因为看台上遍寻不到那道身影…… 要不是已经和五班的人说好了，凯哥连取消这场比赛的心都有了吧…… ※※※ “真是厉害。” 看台上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双手抄兜，对身边的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身边那个比他矮一头的同伴啧啧道：“这是他的第七个进球了吧？高一五班已经被打傻了。我感觉他们的那个门将都有点不想踢了，真是太惨了……楚队，他就是那个‘最强新人’？” 被唤作“楚队”的高大帅气男生点头道：“高一二班的罗凯，据说以前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这一届高一新生里有不少踢得好的，但他是最好的。” “据说新来的教练水平也很高，再加上罗凯他们这些新人，说不定咱们真的能去全国大赛了。”同伴看着场上的罗凯感叹道。 “先把嘉翔打败了再说吧。”楚队摇摇头。 隔壁省会的嘉翔高中是如今省里的高中足坛霸主，自从国家开始搞全国统一的高中足球锦标赛之后，已经连续五年代表安东省参加全国大赛了，是如今安东省高中足球的金字招牌。 “有了罗凯，我觉得可以和嘉翔一战了。”同伴说道。 说话间，场上的罗凯又进了一个球，同样的，进了球之后的罗凯转身跑回自己的半场，一点要庆祝的意思都没有，脸上毫无表情。 “进球之后却不喜形于色，真有大将风范……”同伴称赞道，真是越看罗凯越喜欢，他仿佛看到了今年省预选赛里，罗凯为东川中学攻城略地，帮助他们击败嘉翔高中，登顶安东省高中足坛，成为省代表去参加全国大赛的那一幕了。 楚队嘿了一声：“谁一场进了八个球都不会再庆祝的吧？” 说完，他转身向看台下方走去。 “诶，不看了？”同伴有些意外。 “嗯，不看了。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呢。”楚队说道。“你以为我是你们高二的啊？” “嘿，我们高二怎么了？我们高二作业也很多的好吧！”同伴转身跟了上来。“我也要回去写作业！” “我明年高考。”走在前面的楚队说。 “我们后年……”同伴话说了一半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楚队为什么要说这话了。 明年高考，所以今年冬天就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参加全国大赛就看这次。 和其他学校采用经验更丰富的高三球员做队长不同，楚队从高一进入校队开始就是队长了。因为那个时候的东川中学只有他能够拿得出手。 他在东川中学足球队最低谷的时候来到这里，肩负着重振东川中学“传统足球强校”名誉的重任，但两年过去了，他都没能完成这个任务。 第一年的他意气风发，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东川中学竟然在预选赛第一轮就惨遭淘汰。 第二年他更加成熟了，还有了自己等新队友的帮助，一口气杀到了预选赛的第三轮，眼看距离决赛只差两场比赛了，却遇到了强大的嘉翔高中，输得毫无悬念。 今年是楚队高三，也是他最后一次向全国大赛发起冲击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球场上，找到了罗凯的身影。 希望这小子争口气，帮楚队实现这个愿望吧。 要真是能行，明年这个时候我把队长让给你都行。 ※※※ 罗凯又进球了，看台上响起一阵欢呼，是高一二班的女生们，她们是专门来给罗凯加油的。 这不是两个班级之间的正式比赛，又是放学时间，所以看台上人不多。这十几个女生的欢呼声显得特别清晰。 “一二班加油！” “罗凯加油！” “罗凯好帅！！！” “罗凯最棒了！！” 这些欢呼声在高一五班的球员们听来，简直刺耳，不少人看着那个进球之后都不庆祝的身影，很想要仰天长啸——苍天呐！你何其不公！球踢得好，人长得帅，还这么受女生欢迎……这么多好事儿，怎么就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呢！ 在一五班球员杀人般的目光中，在一二班女生们高亢的欢呼声中，罗凯却一脸平静，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他在一五班身上泄愤般进了这么多球，却发现自己内心的情绪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若身边没有了你，就算达到人生巅峰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若身边没有你，那根本就不算是人生巅峰！ 他将头微微抬起，看向了西方布满晚霞的天空。 金色的云彩仿佛都变成了青青的模样，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醋&溜!!儿"""文学% 第十五章 原来你是专业的 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之后，胡莱几乎是瞬间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抽出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奔出了教室的后门，动作快的班级里其他同学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就在他刚刚出门之后，李青青也从座位上起身，背上书包，紧随其后离开了教室。 罗凯的目光投向了教室的后门。 已经连续三天了，胡莱那小子和李青青就这么样一前一后全班最早离开教室。 胡莱之前就这样，每周有三天总是争分夺秒第一个跑出教室。不过当时并没有人在意他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对大多数人来说，胡莱不闹笑话的时候就和不存在一样。 但李青青每周竟然也有三天和胡莱一样着急离开…… 尽管他们平时在学校里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但这一幕还是会让罗凯觉得两人之间仿佛存在某种默契一样。 他盯着李青青倩影消失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 李青青先回家去拿训练所需要用到的道具，再背着那个黑色的大运动挎包出现在胡莱面前，从里面取出各种训练道具，根据不同的训练内容指导胡莱进行训练。 在让胡莱自己热身的时候，李青青就开始在空地上忙碌着，将各种训练需要的器材摆放好。 她先是将五个红色标志碟间隔一米放在了场地中央，然后在每个标志碟上都插了根红色的标志杆，这五根红色标志杆斜线排列，最后面一根标志杆往前十米就是那堵画有“球门”的高台青石墙。 而在标志杆的起点，相隔了五米，李青青放了三个不同颜色的标志环，呈三角形排列。 在旁边热身的胡莱全程看着李青青在场地上忙碌，她一头乌黑长发梳成马尾辫扎在脑后，穿着东川中学宽松样式的运动服校服，脖子上挂个秒表。 随着她走来走去摆放训练器材，胸前的秒表和马尾辫就一前一后甩来甩去的。 真是像极了一个干练的女教练。 等胡莱热身完毕，李青青站在标志杆的末端，靠近球门的地方，勾手示意胡莱过来，等胡莱跑过去之后，她说道：“一会儿我过来你把足球横着传给我。” “好。”胡莱知道李青青这是要给自己示范接下来的训练内容了。 他们每次训练都是这样，李青青会先身体力行地为胡莱示范一次，然后再指导胡莱训练，随时鸣哨暂停训练，纠正胡莱在训练中出现的问题。 叮嘱完胡莱接下来要做什么后，李青青回到了三个不同颜色的标志圈前，面朝标志杆，背对标志圈，又对胡莱说：“你随便喊一个颜色。” “随便喊？” “嗯。” “黑色！”胡莱喊道。 几乎是同时，李青青迅速完成转身，面对黄色、红色和蓝色的三个标志圈愣住了，一秒钟之后她喝道：“哪儿来的黑色！” 胡莱很委屈：“不是你让我随便喊的吗？” 李青青转回来白了他一眼：“让你在这三个颜色中随便喊一个！” “哦哦哦，不好意思……”前一秒胡莱还在对李青青道歉，但是道歉的话音未落他就突然说道：“红色！” 但就算他这么出人意料，李青青也迅速完成了转身，然后双脚准确地跳进了红色的标志圈内，再转身从标志圈内跳出来，冲向五米外的标志杆。 接着她闪进了第一根标志杆和第二根标志杆之间的空隙里，再闪出来，绕过第二根标志杆，切进来第二根和第三根之间的缝隙。 就这样她几乎是贴着每根标志杆，但却完全没有碰到那些标志杆，用令人惊叹的速度瞬间就绕过了五根标志杆，杀了出来，冲向胡莱。 胡莱却看呆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只翩翩蝴蝶，在花丛中穿越飞舞，马尾辫扬起来又坠下去，是蝴蝶翅膀扇动后留下的粉尘，在夕阳的光芒下闪闪发光。 他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直到李青青冲他喊道：“传球啊！” 胡莱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将脚下的足球踢了过去，却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只是如此大力的球却被李青青非常轻松地停了下来，就像是她的鞋里藏了一枚可以吸住皮球的“吸皮石”一样。然后李青青一脚把足球射向了那堵墙上的“球门”。 足球准确命中“球门”的右上角再弹出去。 李青青扭头对目瞪口呆的胡莱说：“看懂了吗？一会儿我在你的位置随机喊个颜色，你就要转身跳进对应颜色的圈里，然后再跳出来，像我这样绕过标志杆，跑向我，接到我给你的传球后，把足球射向球门。就这么简单。” 听到李青青这句话，胡莱咧咧嘴，他第一次看到李青青做示范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就被残酷的现实教做了人。 于是他觉得现在李青青示范完了加上一句“就这么简单”是在嘲讽他，为了报复他刚才随便瞎喊整蛊她。 李青青和胡莱换了位置，她站在胡莱之前站的地方，让胡莱去标志圈前待命。 “准备！” 胡莱身体微微下蹲，整个身体也绷起来，微微前倾，随时等待李青青喊出那个颜色。 同时他在脑海中回忆三个颜色标志圈的位置，免得到时候跳错了圈。 红色在三角形的顶端，我站在红色的前面，黄色在红色的左边，也就是在我的左后方，嗯，红色右边就是蓝色，所以我的右后方是蓝色…… 就在这时，他听到李青青喊道：“紫色！” 胡莱的身体晃了晃，右脚猛地往前一迈，呈弓步，这才撑住了即将扑倒的身体。 然后他回头向李青青高喊：“哪儿来的紫色！” 李青青笑出了声：“那刚才也没有黑色啊！” 胡莱翻了个白眼——李青青在这里等着他的啊…… ※※※ 十组训练已经结束，胡莱席地而坐，抓紧时间休息。 而趁着他休息的这段时间，李青青又开始忙碌起来，她收起之前放好的那些标志碟、标志杆和标志环，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了敏捷梯，接下来的训练内容需要用到这东西了。 胡莱看着李青青熟练地摆弄着这些训练器材，把它们放到正确的地方，组成了新的训练内容。 他问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李青青同学，为什么你这么懂？你是专业的吗？” 李青青心说这都是我从小跟着爸爸学到的，但她没这么说，因为她这么说了，胡莱一定会问她爸爸是做什么的。她不想让胡莱知道自己的爸爸就是校队的主教练，决定他能够加入校队的那个人物。 她担心胡莱知道了之后，大家在一起相处会尴尬。 于是她微笑着说道：“嗯，我是女足。” 她倒也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女足运动员。 胡莱听到这个回答很惊讶：“女足啊？” 他生活中，喜欢足球的女孩子有不少，但踢足球的女孩子却少之又少。李青青是他生活中所亲眼看到的活生生的第一个，踢足球的女孩子。 李青青点点头：“嗯，转学来东川中学之前，我在一家足球学校里上学，从小学三年级一直上到初中毕业。” 在来东川中学之前，李青青曾经在国内最好的一家足球学校里就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爸爸要回来，她肯定还会继续在那所学校里就读高中，然后进入职业足球体系，加入一支女足职业球队…… “哇……难怪你这么厉害。”胡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自己无论如何也抢不下李青青脚下的球，当时他还有些沮丧的认为自己连个女孩子都不如，现在他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原来对方是专业的，那就不是我太弱，而是对方太厉害了！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胡莱也不再追问李青青为什么会懂这些训练内容了，人家在专业的足球学校里呆了六年，平日里训练都是这些东西，她能不懂吗？ ※※※ 当胡莱在进行训练的时候，李青青就在旁边看着，嘴里含着哨子。 当她发现胡莱训练出错的时候，就会立刻吹响哨子，暂停训练，给胡莱指出错误，让他重新来过。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哨音响起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胡莱的动作明显要比特训最开始的时候娴熟了许多，流畅了许多，自然了许多。 这是让李青青特别惊讶的事情。 按理说过了十三岁，就算进行协调性训练，效果也会差上很多——不是说完全没效果了，只是进步会变慢，效果也没小时候训练那么好——但是看看胡莱现在的表现，李青青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往经验。 实际上胡莱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天出现了，早在第一天训练的时候，李青青就发现了，所以她如此在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胡莱的协调性是真的变好了，可能距离优秀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比他之前好了许多。 要知道最开始进行协调性训练时，李青青是没有采用有球训练模式的，而现在是有球模式，难度比无球模式提升了许多，胡莱依然做的不错。 难道他之前的没有天赋，只是因为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但真是可惜……哪怕他能够多接受一年的训练，恐怕都能够入选校队了。但现在留给胡莱的时间只剩下一周…… 不过就算无法加入校队，最起码他最后在班级体育课上踢球，也不至于因为表现太拙劣被排挤了吧？ 这也算是我当初打击了他之后对他的补偿。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李青青这么想着。 第十六章 历史性的会面 “罗凯罗凯，有人找！”课间的高一二班教室门口，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正在和黎志群他们聊天的罗凯抬起头望过去。 黎志群问道：“谁啊？” “楚一帆学长！”通风报信的女同学声音激动。 教室里的女生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发出了一阵惊呼。 在这个学校中，总有几个名字是能够让学生们发出这样的惊呼的。在男生当中，能让他们激动的名字是“唐秀媛”，东川中学所有男生心目中的校花。 而在全校女生当中，最受她们瞩目的名字就是“楚一帆”了，因为他是东川中学所有女生心目中的校草。当然在高一二班女生看来，下一任校草就非她们班的罗凯莫属了。 高三二班的楚一帆同时也是学校足球队的队长，在距离校队招新还有两天的时候跑来高一二班找罗凯，这让男生们也很激动。 听说是楚一帆，罗凯起身走出了教室。 在教室门口，还专门微笑着对给他通报的女生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被感谢了的女生害羞的红了红脸，回答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细若蚊吟。 罗凯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楚一帆，身材高大的楚一帆看到他主动笑道：“罗凯同学，这不是初次见面，我就不说客套话了。” 罗凯有点意外：“但我是第一次见楚学长啊。” 楚一帆笑道：“我看过你的比赛，你们高一二班已经打遍高一无敌手了。” ※※※ 在罗凯和楚一帆聊着的时候，高一二班教室前后两个门和中间的三扇窗户挤满了人，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探出头来，围观这一幕。 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个同样挺拔俊俏的男生身上，就连倍受学生们吐槽和嫌弃的蓝白色校服运动衫都变得好看起来了——白色反射着阳光，仿佛蓝天上的白云。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间脸上都带着微笑。 “好一个英雄惜英雄的场面啊！简直像漫画一样……”宋嘉佳啧啧道，然后碰了碰旁边的胡莱，“胡莱你好好瞅瞅，你不自惭形秽吗！” “关我屁事……”胡莱口气很不好地回道。 他正烦着呢。 全教室都在关注现任校草和下任校草历史性的会面，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见证了历史，与有荣焉，就他没有这种想法。 他正在烦恼。 那个狗屁系统除了一开始给了他不着调的任务，给了个还算可以的奖励之后，这么十几天来就好像消失了一样，陷入了休眠。 如果不是他还能在脑海中打开那个简陋的系统界面，看到除了抽奖券什么也没有的官方商城，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所经历的奇遇是不是他上课睡觉所做的白日梦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系统会不断给他发布任务，让他完成奖励，赚取积分，去商城里买抽奖券，然后抽到什么给力牛逼的道具，帮助他快速提升实力，最终成功进入校队。 结果现在距离校队考核只剩下一周的时间，这系统就跟死狗一样，啥任务也没发布。 不是说好了开挂的人生吗？ 挂呢！！ 拿个新手礼包把新玩家骗入坑就他妈不管了？！ 那些无良游戏厂商好歹还知道用一系列活动来留住玩家，你这破系统倒好，就这么把玩家扔到坑里不闻不问了？ 胡莱很愤怒，他才不管什么命运的齿轮，什么历史性的会面呢，那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 “下周一就是校队考核了，我想以你的实力，进入校队肯定没问题。我是踢中场的，你是前锋，我希望我们到时候能够合作愉快，好好配合，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说到这里，楚一帆主动向罗凯伸出了手。 “好啊。” 罗凯也伸出了手，两个帅气的男生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们都含笑注视着彼此。 看到这一幕，女生们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欢呼声。 在她们眼中，这是现任校草对下任校草的交接。 男生们也发出了欢呼，在他们眼中，这是现任校队队长对下任校队队长的交接。 这果然是历史性的一刻！ 欢呼声中，胡莱趴在桌子上，双手放在课桌抽屉里攥成了拳头，还沉浸在对装死系统的愤怒中。 ※※※ 楚一帆在女生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罗凯回到了教室。 他刚刚走进来，就被激动的男生们围了起来。 楚一帆作为校队队长，学校的校草，亲自跑来找罗凯，并且对他说“我会尽全力支持你”，让高一二班的男生们扬眉吐气，与有荣焉。 那可是全校的风云人物啊，竟然在我们的凯哥面前这么低姿态！ 凯哥牛逼（破音）！！ 人群簇拥中的罗凯带着淡然的微笑，似乎刚才楚一帆来找他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 但他越是这样，旁人就越是激动。 黎志群站在罗凯旁边，一副“我凯哥就是这么牛逼”的口气说道：“以凯哥的水平，校队队长亲自来找不是很正常的吗？要我说啊，其实应该是校队教练来找，然后告诉凯哥不用参加下周的考核测试了，直接入队！这才配得上咱们凯哥的水平嘛！” 他这话赢得了一片赞同：“对对对，黎志群说的没错！” “就是，还参加什么入队测试啊！” “凯哥不直接进队就说明那教练没眼光！” 本来在看热闹的李青青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 你才没眼光，你全家都没眼光！ 罗凯虽然一直都在享受别人的称赞和吹捧，但他的眼睛却盯着李青青的，他最想得到的是李青青的反馈。 在看到李青青变了脸色之后，他意识到或许青青不喜欢他这么张扬，有些过了。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瞎说什么呢。测试是要参加的，不能坏了规矩。” 黎志群连连点头：“对对对，凯哥堂堂正正，可不是那种托关系走后门的小人！”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胡莱，还专门把“托关系走后门”说得特别重。 东川中学的名额这么俏，录取分数线又很高，一直都有找关系塞钱走后门进来的情况，这对于学生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开学之后有一个全科考试，名义上是学习能力测验，但其实主要是方便老师用最快的速度掌握那些不是通过中考考进来的学生们的实际水平。 测验成绩一出来，大家一看，那些考得特别差的人，自然就是塞钱走后门进来的咯。 胡莱开学的测验成绩就很不理想，所以尽管他不说，黎志群也笃定胡莱肯定是塞钱进来的。 不过对于黎志群的嘲讽，胡莱却充耳不闻一般，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倒是他旁边的宋嘉佳霍然站起，表情不善地盯着黎志群：“黎志群你说谁小人！” 黎志群以为宋嘉佳是出来替胡莱打抱不平的，毕竟胡莱在班里的朋友可能就这一个人了，他厌恶地说：“宋胖子别闹，有你什么事儿啊！” 宋嘉佳双手叉腰：“老子就是我爸找人托关系送钱送进来的！” 黎志群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打向胡莱的，却被宋嘉佳给接住了——谁能想到这种事情宋嘉佳就这么直接承认了啊？毕竟对于这种走后门的事情，大家都是多少有些羞于启齿的…… 班里其他同学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宋嘉佳。 宋嘉佳却浑然不在意这些目光，挺胸抬头，逼视着黎志群反问道：“你说谁小人！” 黎志群不愿意和宋嘉佳胡搅蛮缠，他只好说：“我又没说你……” 随后看向了宋嘉佳旁边的胡莱：“喂胡莱，我可是很期待下周的校队考核测验哦！” 胡莱头也没回：“哦，关我屁事？” “你……”黎志群看了看站在胡莱旁边人高马大的宋嘉佳，他可以欺负胡莱，但他打不过宋嘉佳。 “算了，反正我等着看好戏！” 说完，他和其他人簇拥着罗凯走了过去。 李青青一直盯着胡莱，发现自始至终那少年都是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 “不对啊！”走在楚一帆身边的同伴突然说道。 “什么不对？”楚一帆问道。 “明明是我和你一起去找的罗凯，怎么他就对你一个人打招呼？” “也许他没注意到你？” “开什么玩笑，我严炎这么大个活人就站在你旁边，他能没注意到？！” 楚一帆笑了：“可能不只他一个人没注意到呢，老严。” “嘿！”严炎翻了个白眼，其实这样的情况他已经很常见了。 在学校里，他只要和楚一帆走在一起，那么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楚一帆身上，而自动忽略掉楚一帆身边的他。 “另外，楚队，你最后说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这姿态太低了吧？而且你瞧罗凯的态度，就这么坦然接受了，那小子好歹客气一下啊！”严炎改为楚一帆鸣不平了。 “天才总是有些脾气的。只要能够打进全国大赛，我给他做绿叶也没什么不可以。”楚一帆表情平静地说道，一点都不以为意。 严炎想了想，他之前不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楚队毕业了，按理说应该自己这个副队长升任队长。但只要罗凯能够帮助球队打进全国大赛，圆了楚队的梦想，那自己就会心甘情愿把队长袖标交给罗凯的。 想到这里，严炎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个天才对得起自己和队长的期待吧！ 第十七章 变革 李自强的卧室中只开了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他伏案工作的背影。 李青青悄悄走到了父亲身后，站在台灯光芒照顾不到的黑暗中，她的目光落在了父亲左手边那叠厚厚的纸上。 “有这么多人报名啊？”李青青惊叹道。 李自强回头看到女儿，笑了一下：“是啊，得益于国家前几年对校园足球的重视和政策调整，现在的学生对足球的热情很高涨。” 李青青想到了之前的一个说法，她说道：“我听说这次的全国大赛又要改革了，说是允许各职业俱乐部的梯队去高中足球队里挑选人才了……” 李自强点头道：“是真的。国家是想打通足球人才向上发展的通道，通过校园足球来解决职业梯队生态建设滞后的问题。以往我们的足球人才培养，全靠各种专业足球学校或者俱乐部梯队，但效果不好，足球人口越搞越少，毕竟一旦送去专业队，就意味着放弃了学业，只能绑在专业足球体系上，如果没踢出来十几年的训练和投入就全白费了，有几个家长肯让自己孩子接受这样的赌博？毕竟足球运动注定了是金字塔形结构，最终能够成功的是极少数位于塔尖的幸运儿，更多的是在下面被淘汰的失败者。” “以前我们搞足球，总想着足球是足球的事情，是体育部门的事情，放着校园这么利于开展足球运动的环境不用。但实际上足球是整个社会的事情……只靠体育局和足协是不行的。还好上面现在终于想通了，这个计划得到了教育部门的支持，这才有了新的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和初中生足球锦标赛。” 李自强给自己的女儿解释道，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女儿理解不了这个问题。 “新的全国大赛开展了五年，现在全国中学生参与足球运动的热情都被调动了起来，把职业足球和校园足球打通的时机也就成熟了。通过让学校参与进来，充分调动社会资源，分摊足球人才培训的成本和风险。就算没有踢出来，也接受了正常的中学教育，可以正常参与高考，家长们的抵触情绪自然就没那么大了。而且现在体育运动，尤其是足球运动的教育属性和在青少年教育中的重要性越来越被大家所重视，就算只是为了锻炼身体，为了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有越来越多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从小接触足球了。而全国大赛则是用来筛选那些能够踢出来的天才苗子的，愿意走职业路子的人就可以通过全国大赛被职业俱乐部发掘，然后走上职业足球的道路……各取所需，各司其职，各行其道。” 看着爸爸对校园足球的未来侃侃而谈，李青青一拍巴掌道：“这么说来，幸好爸爸你回来了，这反而是回来对了！” 她这话却让李自强神色一黯：“抱歉，青青，因为爸爸，反而连累了你……” 如果自己没有冲动的话，他的女儿现在还应该在那所全国最大最好的足球学校的女足队伍里做核心做主力的。 看到爸爸这样子，李青青连忙说：“没事儿，爸爸。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能够在妈妈的母校上学呢！” 看着懂事的女儿，李自强露出了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见爸爸这副样子，李青青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说道：“爸，你是在做下周入队考核的计划吗？让我来帮你吧。” 李自强摇头：“不用……” 李青青连忙说：“我作业写完了，就让我帮帮你吧。我帮你整理一下，重新誊抄一份给你，这样一目了然……放心，你女儿专业的！” 说完，她不顾爸爸的意见，从旁边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书桌一边，抽出父亲胳膊下面的考核计划书，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然后将纸上爸爸潦草凌乱的字迹整理输入上去。 李自强看了看女儿专注敲打键盘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但最终也没有阻止她。 “……考核分三大类。一、身体素质测试，五到二十五米米折返跑；二、技巧测试，分为定点传准、运球绕杆射门……” ※※※ “一般来说，这种入队考核分三个部分。” 在胡莱的秘密特训基地中央，一身运动服干练打扮的李青青竖起了三根手指头，对胡莱说道。 “第一部分是身体素质测试，如果身体素质都不达标，自然无法参加校队。身体素质测试就一项内容，五到二十五米折返跑，这是对短时间爆发力和耐力的综合考验。” “第二部分是足球技巧方面的测试，主要是考察一些基本功，比如颠球、定点传准，带球绕杆……第三部分应该会采取分队比赛的形势，考察综合能力，包括身体素质、技巧和战术意识……怎么了？” 李青青正说着呢，就看到胡莱盯着她眼睛发直，便问道。 “这个……你怎么知道校队考核会有这些项目？”胡莱疑惑地问。 李青青这才意识到她表现的太肯定了，引起了胡莱的怀疑。 但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从校队教练的文档里看到的，于是她眼睛瞥向天空，然后找了个借口：“这个，你知道的嘛，我以前是专业队的啊，这些内容都是我们队招人考察的内容，我想校队应该也大同小异，只不过可能标准要降低一些……” “哦，也对哦。” 见胡莱相信了自己的理由，没有深究，李青青拍了下巴掌：“现在知道了入队测试可能会考什么之后，就可以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了，算上今天，还有两天可以进行特训，我们就都用来进行技术性方面的训练。” 然后她指着插好的标志杆：“首先来进行带球绕杆，这也是技术考试中难度最大的部分了。你先不要追求速度，先保证自己能够带球成功绕过每一杆，不会漏杆再说。” “好。”胡莱带着足球走到了标志杆前，开始了他的练习。 ※※※ 李青青站在旁边，看着胡莱带球绕杆。她再次确定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协调性训练，胡莱的协调性确实有了进步，最起码他带球绕杆的时候不会踩球车了，慢是慢了点，可动作还算像那么回事…… 这让李青青再次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按理说这么短时间内的协调性训练不应该这么快就有效果的啊…… 想来想去，李青青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胡莱之前在协调性上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哪怕是训练了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进步也很大。并不是说这训练效果有多好，而是下限低了。 胡莱训练得很认真，但李青青却并不知道自己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能否管用。 因为她清楚，这种入队考核，并不会单看某一项测验的成绩。 就算身体素质和技术测试都过关了，也还有一场比赛在等着他。而比赛是她现在没办法让胡莱提前准备的，因为比赛中的一切情况都没法预测。 况且看胡莱这样子，估计他也没什么比赛经验，能够在比赛中发挥如何谁也不知道。 李青青是抱着尽人事安天命的心态，但她每次看到胡莱这么认真投入训练的样子，就有些不安。 因为很明显胡莱恐怕没有尽人事安天命的想法。 只希望到时候场面不要太难看了吧…… 第十八章 成绩 李青青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正在专注地忙碌着——忙着将她左手边那一叠纸张上的信息都录入到电脑的表格中。 这本来是她父亲的工作，她是在做完作业之后主动来给爸爸帮忙的。 现在被她替换下来的爸爸就站在她身后，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边看女儿认真的背影。 他眼神充满了怜爱。 原本以为妻子去世之后，女儿会陷入痛苦无法自拔，但没想到一蹶不振的是自己，而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走出痛苦的却是这个他以为“还不懂事”的女儿…… 女儿仿佛是在妻子离世的那天，一夜就长大了，懂事了，尽管那个时候她才十岁。 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自强宁肯女儿不要这么懂事，希望女儿像其他的同龄女孩子一样还能够和自己的父母撒娇，不谙世事。 做父母的，哪个愿意让十岁的孩子就提前成熟？ 每一个过早成熟的孩子背后或许都意味着一次人生的剧变。 李青青并不知道爸爸看着自己背影时心中的想法，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录入数据，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名字。 胡莱、胡莱、胡莱、胡莱…… 她在每次录入名字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念一番，看能不能对的上。 就这么一个人一个人的录入，然后终于，那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 看到胡莱的名字时，李青青精神一振。 但随后她就紧张忐忑起来了，因为她担心胡莱的成绩太惨不忍睹…… 第一项是身体素质测试，测试项目只有一项，正是5-25米折返跑。 从起跑线到终点线的二十五米距离上，每隔五米有一条折返线，算上终点线一共是五条，参加考试的人每跑到一条折返线上时就要用手触碰地上的标志物，然后折返回去，跑回起点线之后再折返回来。 如此反复，一直跑到终点线，再最后折返一次，跑回起点线，跑步总距离达到一百五十米。 就算是完成了整个测试，然后对这个过程计时。 这一项身体测试再全部考核当中占二十分，而考核总分是一百分，身体素质测试得满分也就是二十分。 李青青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测试人员名字后面的单项成绩录入到电子表格中，然后对照成绩表给出成绩，当所有单项测试的分数都出来之后，再用电子表格的自动求和功能得出总分。 而这个分数就是决定哪些人能够进入校队，而哪些人没资格进入校队的重要依据。 在爸爸制定的5-25米折返跑的成绩单里，满分二十分的用时是三十二秒，也就是说折返跑完总共一百五十米最慢都需要用时三十二秒，才算是满分。 就李青青所知，这个成绩要求其实和爸爸以前在的足校要求低了很多。 这肯定是考虑到这是一所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不是那种全国各地搜罗足球苗子的专业足球学校，所以不能套用同一个标准，否则这学校里可能连十个人都招不到…… 李青青首先看了一眼胡莱的用时，三十八秒四三。 因为之前录入了足够多的人的数据，所以李青青现在已经不用再去看成绩标准，就已经推出了胡莱的分数。 七分。 满分三十二秒，每半秒一分差距。七分是从三十八秒零一到三十八秒五零这个时间区间的分值。 满分二十分，七分连及格线都没过…… 作为参考，一直被看好的罗凯的成绩是三十一秒零三，比满分还快。 不过这个成绩并没有让李青青感到意外，以她对胡莱的了解，反而觉得这个成绩是很正常的——胡莱本来就不是那种运动能力特别发达的人。况且好歹胡莱他完成了测试，报名的人里面可还有连测试都没完成的呢。 5-25米折返跑主要测试的是球员的爆发力和耐力，别看总距离不长，才一百五十米，但跑一趟下来可是非常非常累的，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直接上去就跑，很可能跑不完全程腿就软了。 测试的时候，起点线附近就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测试者，一个个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场面非常壮观。 ※※※ 李青青并没有在胡莱的第一项测试成绩上花费太多时间，避免让爸爸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开始录入胡莱在技巧部分的测试成绩。 一分钟颠球总数满分十分，要求最少一百五十个。 胡莱颠了七十一个，刚刚得四分，差一点就跌进了三分档。 第二项技巧测试项目名为定点传准，顾名思义就是让球员把足球传向固定的点，测试传球准确程度。 从起点线到二十米、二十五米、三十米分别有三个三层的同心圆，测试者从起点线把足球踢向目标，看最后足球落到那个圈里。落到二十米和二十五米的内圈都得三分，中圈都得两分，外圈都得一分，而三十米的内圈得四分，中圈三分，外圈一分。 每个圈踢两次，取成绩最好的一次，然后三个圈成绩相加，算出总分，满分十分。 胡莱的成绩是三分——他踢中了距离最近的二十米中圈和外圈各一次，于是累积总分就是三分。 第三个单项测试是带球绕杆射门，这也是李青青让胡莱在测试前重点练的项目。 虽然经过了针对性练习，但胡莱的成绩也算不上好。他的最终得分是六分，总用时十四秒三三。 带球绕杆射门的满分成绩是十秒钟，也就是说用时在十秒钟以内的，都算是满分。 而这一成绩，在李青青誊了这么久之后，也只看到一个人做到过，那就是胡莱和自己的同班同学，高一二班的体育委员罗凯，他的完成时间是八秒二五。 爸爸曾经说过这个罗凯是新人中最强的，现在从这个成绩来看，爸爸没有看走眼。 不过李青青还是更在意胡莱的成绩。 整个测试包括明天的比赛部分，总共一百分的满分，胡莱目前只有二十分…… 虽然爸爸说过不会完全按照分数来决定谁能够入选校队，但分数也一定是很重要的参考标准。 仅从目前的成绩来看，胡莱想要加入校队几乎难如登天，完全不可能了。 这是李青青早就知道的结果，但是当真的如此时，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为胡莱感到心痛。 或许是因为胡莱在特训中认真的样子感染了她，或许是胡莱在那个黄昏骑着自行车歪歪斜斜离去的背影触动了她…… 她完全没想过以胡莱的水平，进入校队又有什么意义。她就只是想让胡莱进校队，因为这是胡莱的目标，也是她的心愿。 录入完胡莱的全部成绩之后，李青青在继续录入其他人成绩之前稍微停顿了一下，在心中为胡莱默默地祈祷了一次。 明天的测试赛，如果有奇迹，那就让奇迹发生一次吧…… 第十九章 新任务 东川中学不是寄宿制学校，但中午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学生留在校园里，毕竟这所高中集中了东川市最好的生源，而不是就近入学，有些离家远的学生们并不会中午回家。 东川中学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学校里开设了一个食堂，专门供应学生们的午餐。 在平常的日子里，吃过午饭的学生们要么在教室里午休，要么就做作业，操场上会有一些人，但不会很多。 今天却不同，体育场的看台上坐满了人，看台下的球场边也全是人，很是热闹。 大家都知道，今天有校足球队招新的比赛。 那些喜欢足球的男生和喜欢喜欢足球的男生的女生们，都集中到了体育场。 “……就算这样，来这里的人也太多了吧……”站在看台上的李青青看了看周围拥挤的人群，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场职业比赛的赛场上。 “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招新比赛有罗凯啊。” 站在她旁边的宋嘉佳仗着自己的体型，挤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让李青青身边没那么拥挤了。但却让被他挤到身后去的两个女生很不爽，只是在看了看宋嘉佳的体型后，她们也只能狂翻白眼，并不敢呛声，只能在心里腹诽。 这胖子的胳膊都快有她们腰粗了……惹不起惹不起。 宋嘉佳话音刚落，看台上就响起了一阵欢呼：“罗凯——！！！” 就连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也激动起来，跟着尖叫：“罗凯出来了吗？！” 在看台下方，罗凯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球衣，披了件黄马甲，脚下带着足球，上场热身了。 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他的每一步都能带起看台上的一阵欢呼。 李青青环顾四周，有些意外：“罗凯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罗凯在班级里人气很高她已经知道了，但看着阵势，感觉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成了他的粉丝…… “咱们班老和其他班比赛，罗凯的名字自然就传开了。”宋嘉佳解释道。“而且人家长得帅啊。” “原来如此。”李青青点点头，然后就把目光从罗凯身上移开，投向了另外一边。 她看到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正在按照自己平时教他的那些方法在热身呢。 ※※※ 一般人对热身的理解都还停留在扩扩胸扭扭腰，活动活动脚腕压压腿的地步。 在这么一群人中，跟着李青青学会了专业热身方法的胡莱就显得很显眼了——显得其他那些按照老办法热身的男生就跟土老帽一样…… 黎志群走到胡莱身边啧啧道：“别垂死挣扎了，胡莱，你考不上的。” 胡莱看了他一眼说道：“黎志群，一会儿就是比赛了，你现在在这里晃来晃去的，也不热身，就不怕到比赛的时候受个伤什么的？” 黎志群呵呵一笑：“这种比赛也能受伤？” 胡莱见他这么说，也呵呵一笑，不再言语，继续认真地做着李青青教他的热身动作。 黎志群见状哼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装逼”，然后就走向了罗凯：“凯哥……” ※※※ 热身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李自强走到球场上，吹响哨子，所有要参加测试赛的学生们都集合了起来。 李自强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人被分到了一队。 分到一队的人出列站到一边去。 然后继续点名，继续分出一队。 就这样，一共分出了八队，每队十一人，每个队伍都有编号，从一队到八队。 黎志群在一队，罗凯在二队，没能和凯哥在一支球队里，黎志群有些失望，但他一扭头看到了同样在一队的胡莱，顿时就咧嘴笑了。 一队的队友们正在分配场上位置。 胡莱举起手垫着脚说道：“我是前锋！” “别听他的，他是个鬼的前锋！”黎志群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大家的注视下，他走进圈子里，然后指着胡莱对其他人说道：“他是我们班的，他的底细我可太知道了。当初我们班刚刚组建足球队的时候，他也说自己是前锋，还吹牛说自己是初中校队主力前锋兼队长。我们单纯啊，就信了。结果呢？一上场踢球就露馅了……狗屁校队队长，根本就不会踢球！他连空门都能踢不进的！” 黎志群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述胡莱是怎么把一个近在咫尺的空门机会浪费掉的，当他讲到胡莱竟然用手去拍打足球，还把足球拍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队伍里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哄笑声。 “那让他打后卫吧……”有人提议。 但这个提议马上就遭到了黎志群的反对：“不行，让他打后卫和自杀没区别，信不信他能给咱们踢个乌龙球进去？” “可总不能让他不上场吧？我们就十一个人，没有替补可以换……”提议的人很为难。 黎志群说道：“就让他打边后卫吧，边路犯了错最起码不会直接威胁到咱们的球门。” 于是胡莱的位置就被确定了，左边后卫。 要知道胡莱并不是左撇子，但这不重要，谁也不指望他在比赛中发挥作用，只要别捣乱就行了…… 当然胡莱也可以不接受这个安排，那他就自动离场，别参加测试了。 这也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入队的资格。 胡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一气之下直接离场——说不定这正是黎志群想要达到的目的。 看到胡莱，黎志群走过来一副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胡莱，作为同班同学，我这是为你好。你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吧？” 他指了指座无虚席的看台。 和当初那场体育课上的比赛比起来，今天的阵仗可大多了。 胡莱笑得一脸真诚地说：“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全家祖宗十八代了啊，黎志群同学！” 黎志群怎么会听不出来胡莱这话中的意思，不过他现在自恃胜利者身份，不想和胡莱多计较，只是哼了一声，跑到了前面去——这场比赛他才是一队的前锋。 看台上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黎志群知道肯定是凯哥上场了。 果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罗凯正从场边跑上场，在他身边还有二队的其他人，但这欢呼声肯定不是给他们的。 这些人也多少知道这一点，他们远远地吊在后面，让罗凯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了中圈。 在那里，担任比赛裁判的校队队长楚一帆已经拿着哨子在那里等他了。 欢呼声中，他对走近的罗凯笑道：“真是让人羡慕啊，罗凯同学。” 罗凯保持微笑，说的很客气：“这里面也有给楚队的欢呼声。” 真是恰巧，场边的欢呼声又大了一些。 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对足球感兴趣的，那些原本想要利用午休时间趴在教室课桌上睡一会儿的人，愤怒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扭头瞪着体育场的方向。 巨大的欢呼声、尖叫声从那个方向清晰地传来。 ※※※ “瞧瞧，这才是小说、漫画、偶像剧里应该出现的场面。”站在看台上的宋嘉佳用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李青青看了一眼宋嘉佳，然后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足球吗？” “我是不喜欢足球啊。” “那你来看什么？” “我来看胡莱撞南墙，然后他就可以死了那条心，和我一起去吃鸡了！”宋嘉佳将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背心的身影身上。 他的同桌和场上其他球员一样，都在望着中圈方向，那里有楚一帆，还有罗凯。 看着胡莱呆若木鸡的样子，宋嘉佳很用力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来。 ※※※ 在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胡莱却不为所动，黎志群回头还瞥了一眼他，发现胡莱双眼无神地看着中圈。 他心里冷笑一声。 被凯哥的人气吓傻了吧？ 就这还敢成天在凯哥面前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黎志群不知道的是，胡莱可不是被这阵势吓傻了，而是被系统刚刚发布的任务给吓傻了。 就在半分钟之前，当欢呼声在体育场上空炸开的时候，胡莱那个装死冬眠了很久的系统终于又发布了一条新任务。 “任务：在这场比赛中独中三元，上演帽子戏法。任务奖励：【洗髓药剂】×1，神秘礼包×1，积分×3000。” 第二十章 像他那样不起眼的人 作为一队的前锋，黎志群在二队的禁区里努力寻觅着射门得分的机会。 但他一回头，却看到了在他身边的胡莱，这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他叫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胡莱一脸无辜。 “你是后卫，你跑上来做什么？” “边后卫助攻！” 听到胡莱这话，黎志群都被气乐了：“边后卫助攻？你都跑到人家门前来了，有你这样边后卫助攻的吗？” 胡莱没办法把系统给他发布了上演帽子戏法任务这事儿告诉黎志群，不过找理由这事儿难不住他，只见他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带刀后卫！” “……”黎志群差点被呛到，神特么带刀后卫！带的指甲刀还是卷笔刀？ ※※※ 站在场边的李自强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这个笔记本上有一张表格，表格里是每一个参加考核球员的名字，而在这些名字的后面则是四个单项，这些单项分别对应一项球员在比赛中的素质，分别是“战术意识水平表现”“位置攻守职责完成”“对抗情况下技术动作运用”“比赛作风和心理状态”。 每个单项满分十分，加起来总分四十分，就是这场实战考核的满分。再加上之前身体素质和技术方面的得分，总分一百分。 场上楚一帆和严炎两个人负责做裁判，而主教练李自强则在场边观察每一个参加考试的球员，然后对他们的表现打分。 这比赛才刚刚开始，其实还看不太出来什么，但他发现一队的那个左边后卫二号球员已经多次丢下自己的位置，冲到对方禁区里了。 他其实很能理解这种行为，一定是一个想要当前锋进球出风头博好感的人，但被安排在了后卫位置上，于是不甘心就这样，还想用进球来争取高分。 但可惜自己评价一个球员在比赛中的综合表现可不仅仅只看进球。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评分依据告诉球员们，就是不希望球员们有针对性的来刷高分。 只有这样才能看到一个人在球场上的真实表现。 目前来看，那个二号似乎是认定了只要能进球就可以在比赛中获得高分评价，所以才扔下自己的位置，一次次冲到前场来，想要进球。 他不知道这么做恰恰是错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既然是后卫，那就要把后卫的事情做好，后卫的评分标准和前锋可是完全不同的，不是说能进球的就是好后卫。 想到这里李自强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本子上找到了一队二号的名字。 胡莱。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自强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真是人如其名，很会胡来啊…… 不过胡来的代价就是—— 李自强在“位置攻守职责完成”这一栏打了个零分。 然后他抬起头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球场，继续观察起场上球员来。很快他就盯上了二队的十号罗凯。 对于这个高一最强新人，他早有耳闻，自然会更加关注一些。 在这场总共半个小时的测试赛中，罗凯表现也非常出色。 比赛才刚刚开始不到五分钟，他已经打进了一球。 那个进球在看台上响起了巨大的风暴，无数女生的尖叫响彻云霄。 ※※※ “人长得帅，球技了得，我要有这水平，我也爱足球，简直爱死了都，哈！”看台上的宋嘉佳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 “你再看看胡莱，那小子上蹿下跳，到处乱跑，连个球皮都挨不到，跟个小丑一样……” 宋嘉佳指着场中的胡莱笑道。 胡莱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在对方的禁区里安家了，只要是进攻时，他都会出现在那里，表现的比个前锋更像是前锋。 李青青却并不同意宋嘉佳的意见。 最开始她和宋嘉佳一样，认为胡莱是瞎跑，为胡莱感到着急。她当然知道爸爸会用什么方式来给每个人在比赛中的表现打分。 像胡莱这种明明是打边后卫的，结果比赛一开始就拼命往对方门前冲的做法，绝对不会得到自己爸爸的认可。先不说其他的，就只冲着这个表现，李青青就可以想象到胡莱应该是入选不了校队了…… 不过随着胡莱一次次杀入对方的禁区，李青青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不，他可不是在到处乱跑。”李青青对宋嘉佳说道。 “这还不是乱跑呢？在我看来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宋嘉佳哼道。 “看起来是乱跑，是因为碰不到球吧？”李青青反问。 “要不然呢？都碰不到球，不是乱跑是什么？” “碰不到球不是胡莱的问题，是他队友的问题——他们不给他传球。” 宋嘉佳听到李青青这番话，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道：“所以都怪队友咯？” 没想到李青青却点了点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嗯，怪队友。”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球场上，这个时候正好轮到一队进攻，果然胡莱又冲到了最前面。 当一队的进攻在往右边路发展的时候，胡莱已经冲到了二队的禁区里面。 他跑到一个空当停下来，然后高举手臂，示意队友给他传球。 看到胡莱落位，看台上的李青青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因为没有人把足球传过来，大家看都不看他一眼，足球被传给了黎志群。 黎志群没能拿住这个球——他在接球之前身边就有一名防守球员，所以这球传过去之后，被对方防守球员用身体撞了一下，黎志群就失去了平衡，控球权自然也丢掉了。 一队的进攻到此为止。 足球在巨大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中被很快传给了罗凯，罗凯在接球的同时就利用身形抹开了企图上来抢球的一队球员，带球杀向一队球门。 这一刻，罗凯成为了全场最大的焦点，就连李自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李青青是少数没有把眼神停留在罗凯身上的人，她还在盯着胡莱。 胡莱也在往回跑，只是以他的速度恐怕很难追上足球了。 李青青的头就随着胡莱的跑动微微转动，仿佛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 他一下昂着头，伸出的舌头在外面乱晃，一下又埋着头，闷头往前冲。 当胡莱第一次出现在正确位置的时候，李青青还以为他是蒙的，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正确的空当上时，她知道那不是胡莱走了狗屎运。 站在旁边的宋嘉佳都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唉，胡莱是真没有踢球的天赋……” 李青青看着胡莱回答他：“不，他有。” “他有？”宋嘉佳疑惑地看向李青青。 “嗯。” “啥天赋？搞笑天赋吗？” 李青青摇摇头，“胡莱他知道球门在哪儿。这就是他的天赋。” “球门在哪儿？我也知道啊，球门不就在那儿吗？”宋嘉佳指着球场上的球门说道。 李青青这次没有为他答疑解惑，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个有些狼狈的身影上，他还没跑到边后卫的位置上，罗凯就已经从中路突破进了球。 看台上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欢呼声中，罗凯轻轻摆了摆手，对这一切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在李青青的视线中，那道身影停下脚步，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在那个耀眼的光芒下面，他是那么的不起眼。 第二十一章 带刀后卫 打进了两个球的罗凯是全场焦点人物，球场上就算是敌对方的一队球员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其实他们也不算竞争对手，毕竟谁能竞争的过罗凯呢？ 罗凯是独一档的。 很多人甚至觉得罗凯就不应该来参加这样的测试赛，他应该直接被招入校队。这场测试说是为了公平起见，但现在来看，也不过是给了罗凯出风头的舞台而已。 听听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吧，知道的人知道是校队在招新，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流量明星小鲜肉来东川中学做活动了呢…… 但罗凯并不在意这些尖叫欢呼，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看台。 在拥挤的人潮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挑靓丽的身影。 就算千万双手为我挥舞，我也只在乎你一个人。 他深情的凝视着那道倩影。 不过那道身影并没有为他挥舞手臂，这让罗凯有些失望。 ※※※ 胡莱很郁闷，这该死的系统给的任务也太难了。 简直是坑爹呢！ 要求一个左边后卫在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胡莱想了想，就算是在职业联赛中，这样的情况也太罕见了。 很多前锋想要独中三元都很难，更不要说不是前锋的边后卫了。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钻系统的空子，因为任务只说了进三个球，没说进哪边的球啊……不知道进三个乌龙球算不算完成任务？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短暂的停留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他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的话，就算骗过了系统，搞不好也彻底没有进入校队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想办法正儿八经的完成帽子戏法吧。 他之前不断冲到前场去，实质上已经快是个前锋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擅离职守”的做法在场边那个负责考核的主教练眼中，一定不会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但他没得选。 就算他老老实实呆在左边后卫的位置上，以他现在的能力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出色的表现来打动主教练。 他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他想要获得这个奖励。 【洗髓药剂】的厉害他已经体验到了，不过一瓶【洗髓药剂】也就仅仅是“略微提升各项身体素质”，所以一瓶怎么够呢？ 现在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洗髓药剂】，他绝对不想轻易放过。 而且还有一个【神秘礼包】在等着他，这让胡莱心里痒痒的，他很好奇，想要知道这神秘礼包里究竟能开出什么东西。 而要想知道这个答案，他要先能够拿到这个奖励才行。 一个已经证明了功效的【洗髓药剂】加一个充满了未知的【神秘礼包】，这样的奖励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丰厚了。 只是要获得这样的任务奖励，这任务难度也太大了点…… 别说三个进球了，他连一个进球都很难。 在罗凯打进第二个球之后，胡莱没有再继续往前冲去参与进攻，而是老老实实留在了自己左后卫的位置上。 不是他不想进球了，而是现在的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来回这么狂奔冲了几次之后，他体力跟不上，没办法再这样来回冲刺了。 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体能充沛，拥有三个肺的人，可以满场飞奔而不知疲倦。 不过他也没想着要放弃完成任务，现在短暂的蛰伏是为了一会儿更好的爆发。 他还是要上去的，他还是想要进球的。 ※※※ “胡莱这是认命了？”宋嘉佳看到胡莱不再瞎跑之后有些开心地问道，距离他和胡莱两个人一起吃鸡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 他始终认为胡莱这么喜欢足球是误入歧途了。 “不知道……”李青青摇摇头，她盯着远处的胡莱，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胡莱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所以才不上去的。 看了这么快十分钟的比赛之后，李青青也清楚，在队友们都不信任他的情况下，胡莱上去也不过是做无用功，还可能被宋嘉佳这样的人误会为瞎跑。 所以其实不上去是对的，只是白白浪费体力而已。 但李青青一想到在特训中胡莱那认真的样子，就总觉得胡莱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要放弃的话他早就应该放弃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她望着胡莱那个渺小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为他加油。 ※※※ 罗凯又进了一个球，完成了帽子戏法。这个时候比赛才刚刚过去了十分钟。 二队也因此3:0领先一队。 看台上有人开始带头高呼：“罗凯再进一个！罗凯再进一个！” 显然罗凯虽然进了三个球，但他的粉丝们并没有满足，还希望罗凯能够进更多的球，最好能够把这场比赛变成罗凯的个人秀。 其他在场上的球员都听到了这样的呼喊声，不过他们除了无奈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要有罗凯在，其他人就肯定都是配角。 二队的全体队友都是给罗凯服务的工具人，一队的全体成员都是为罗凯做陪衬的背景。 如果这是舞台，那这个舞台一片漆黑，只有罗凯，无论他走到哪里，从天而降的聚光灯都会打在他身上，将他以及身边半米处照亮。如果有人能够侥幸出现在这片光芒中，那也一定是因为他们沾了罗凯的光。 观众们只需要看罗凯表演就行了，他是这个舞台的主角，他是这场大戏的核心。 ※※※ 一队在边路获得了一个前场任意球，这是他们难得的进攻机会。 胡莱休息够了，他重新跑上去。 黎志群看到他就觉得不舒服：“你又上来做什么？” “参与进攻。”胡莱理直气壮地说道。 “参与什么进攻？” “后卫参与定位球进攻不是很正常吗？”胡莱反问。 “那你能别站我旁边不？到时候挡出我射门算什么？”黎志群把胡莱往外面推了推。 胡莱看了看周围，已经有两名二队球员注意到了黎志群，正在向他靠拢，到时候挤在他身边，估计他连球都接不到。 “你先能射门再说。” 扔下这句话，胡莱跑了出去。 留下黎志群气得不行——他竟然被胡莱给鄙视了！ 他盯着胡莱的背影发狠：一会儿就进个球让你小子看看！老子比不上凯哥，还比不了你？！ 他把手臂高高举起，示意队友一会儿朝他这里传球。 ※※※ “胡莱这次怎么不往门前挤了？”宋嘉佳奇怪道。 “不去门前是对的。”李青青为他解释道。“现在门前全都是人，他进去了也没意义，还不如出来重新寻找空间。” 在他们的眼中，胡莱就站在禁区边缘，仿佛这场定位球进攻和他无关一样。 “出来了怎么找？”宋嘉佳还是不懂。“既然里面都是人，哪儿来的空间？” “等球发出来，就有空间了。”李青青很肯定地说道。 宋嘉佳扭头奇怪地看着李青青，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子这么维护胡莱，今天简直是彻底偏向胡莱的，又是帮他说话，又是相信他的……可以说是胡莱唯一的支持者了。 平时在学校里，也没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很密切的往来，甚至连一起说话的场面好像都没有。 就在宋嘉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看台上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他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到了球场上。 只见二队的门前，足球高高在空中，越过了黎志群和两名二队防守球员的头顶，然后落向了球门的后点，而在那里，他看到了胡莱！ “这是……”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全部疑问都问出来，比如胡莱刚才不是还在禁区外呢，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旁边的李青青瞪大了眼睛，双眼死死钉在胡莱的身影上。 ※※※ 黎志群在前点，抬起头，有些郁闷地望着从他头顶上飞过去的足球。 队友传了个低平球过来，他本来想抢前点的，结果足球被对手抢在自己之前解围了。 你说解围就解围吧，哪想到解围的人踢疵了，足球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飞向了解围球员的身后，正好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去。 高度不算高，他要是全力起跳，是能够顶到的。但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的头随着足球向后转，仿佛跟踪信号的雷达，然后他看到了在后点，一道身穿红背心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而那道身影周围，一个黄色——那是二队身上背心的颜色——都没有！ 谁那么走运啊，那可是空门！ 紧接着他眼睛就瞪大了，眼眸中映出了胡莱！ 竟然是……那个小子！ ※※※ 黎志群眼眸中的胡莱抬头望着飞来的足球，他跑来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足球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但他还是来了，这是一种不会通过他大脑思考的身体本能，驱使着他来到这里。 在胡莱跑到这里的时候，足球就从黎志群和那两位二队后卫头顶上飞了过来。 就像神说要有光，光就来了一样。 而这个时候二队的门将因为要提防黎志群，还在前点呢，将近半个球门空荡荡的，对胡莱敞开了它的怀抱。 胡莱所需要做的很简单，仅仅只是抬起脚，把足球踢进球门去就行了。 看台上的李青青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胡莱的每一个动作，这时候她隐约听见了身边的宋嘉佳咬着牙的低语：“千万别用手……” 她也情不自禁地攥起了拳头。 这个机会要是换成她自己，那简直是送到嘴边的饼，绝对没有吐出去的丝毫可能。 但放到胡莱的身上，她就很紧张…… 她看到胡莱张开双臂维持平衡，然后抬起了右脚。 别抬脚腕，绷住！ 她在心里呼喊。 抬脚腕十有八九会打高……绷住了能够保证射门时脚腕的稳定性，从而保证足球飞行路线的稳定。 ※※※ 胡莱的右脚没有碰到足球，他上抬的右膝率先撞到了飞来的足球上，这个膝撞力道十足，足球犹如出膛炮弹一样折向了球门！ 在如此迅猛的一球面前，翻身往回扑的二队门将也只能望球兴叹——他扑到一半时，足球就已经撞上了球门里的球网。 胡莱为一队扳回一球！ 这个“左后卫”进球啦！ 转过身的黎志群看到这一幕，脑海里蹦出了之前胡莱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是带刀后卫！ 他呆立当场。 第二十二章 狗屎运？ 胡莱愣愣地看着球门里的足球——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进球。毕竟他之前也数次跑到空当里，但没有一次接到了球，更不要说形成射门了。 这是他踢球生涯以来的第一个比赛进球！ 回过神来的他跑向角旗区，跑了几步后他扭身向自己的队友们招手，模仿着那些职业球星，想要和自己的队友们一起庆祝这个进球。 但他的队友面对他的热情相邀，却无动于衷，没有人上来和他一起庆祝。 胡莱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意外这种情况，或许他习惯了，反正看到没人上来，他又转身张开双臂继续跑向角旗区了，一边跑还一边欢呼，很是乐在其中。 ※※※ “靠！真是走了狗屎运！”二队门前的黎志群很不爽的啐了一口，足球就在他前方的球门里。 在他看来，胡莱这个球就是撞大运撞进去的。 正常来说，这个踢向前点的低平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飞到球门后点。 事实也是如此，这球根本就是前点解围失误，才飞到后面去的。 而这种失误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哪怕再让那个解围的人来踢上十遍，恐怕也不会复刻哪怕一次。 于是足球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飞到了后点，正好让在后点的胡莱给赶上了。 至于为什么胡莱会出现在那里，黎志群并不在意，因为这小子一直都在瞎跑，还是走狗屎运被他正好跑到了呗。 瞎猫还有撞上死耗子的时候呢。 不过你小子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 黎志群远远地看着胡莱的身影，在心里暗道。 在他身后，那些反应过来的球员们也纷纷道：“这小子真好运啊！” “这漏捡的……啧啧！” “唉，我怎么没那么幸运？！” 发出这种感慨的不仅仅是一队的球员，还包括二队的。他们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既羡慕又嫉妒——这种好事怎么就偏偏落到了那个人的头上？！ ※※※ 在看台上全程看到了这一幕的李青青在为胡莱的这个进球感到高兴，因为这个进球坐实了她之前对胡莱的猜测——他不是没有天赋，只是他的天赋从未被发现而已。 就在李青青为胡莱这个进球感到高兴的时候，她却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的议论声。 “哇，那个人的运气可真好，这样都能进球！” “是呀是呀！谁能想到足球会那样飞过去……” “我看着有人把足球往外踢的，不知道怎么足球就拐着弯飞过去了……” 听到这样的议论声，李青青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胡莱不过是靠运气进的这个球。 当然了，看起来胡莱这个进球有很强的运气成分，给人一种“我要是在那里我也能进球”的错觉。 但问题就是一队那么多人在禁区里，为什么最后偏偏是胡莱出现在了那个空当？ “那个……李青青同学。”宋嘉佳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胡莱这个球真是走了狗屎运吗？” 李青青看了宋嘉佳一眼，然后很坚定地摇头：“不是运气，这就是我说的胡莱的天赋。” 听到李青青这么说，宋嘉佳扭头看向胡莱。 之前李青青说胡莱有天赋的时候，宋嘉佳一脸戏谑，但现在他再看向场上那个身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许多。 “看起来好像是漫无目的的瞎跑，没什么规律，但实际上他每次都能跑到正确的位置上去，我想胡莱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这完全是一种本能，一种天赋。”李青青继续说道。“之前没有进球只不过是因为队友们不信任他，没给他传球而已。” “那他这个进球之后，那些人会给他传球吗？”宋嘉佳问。 李青青想到了胡莱进球之后，他那些队友们的反应，摇了摇头：“恐怕还是不会。” “为啥啊？”宋嘉佳语气里有些着急。 “因为他们都觉得胡莱不过是靠走狗屎运进了个球而已。毕竟胡莱的这个球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运气好。” 宋嘉佳不说话了，只是把目光锁定在胡莱身上。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的同桌却庆祝的很投入——他跑到角旗区，张开双臂，身体后仰，微微扬起头，闭上眼睛，仿佛在聆听全场球迷呼喊他的名字一样。 实际上，并没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在进球发生之后确实有一些条件反射的欢呼声，但很快就结束了，他进球之后的声势和罗凯进球后比起来可差远了。 罗凯进球之后，宋嘉佳身边全都是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而现在他所能听到的只有“走狗屎运了吧？”“运气真好！”“这个人好幸运！”“人品无敌！”“上学的时候扶老太太过马路了吧？”这样的议论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露出鄙夷的表情，在心里哼了一声：你们这群球盲懂个屁！幸运也只会垂青有天赋的人！ ※※※ 正如李青青所说的那样，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胡莱的情况并没有因为这个进球而得到什么改善。 因为他的队友们认为他的进球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 哪怕胡莱总能够跑到空当里，足球也不会被传给他。 黎志群倒是很积极。 胡莱都进球了，这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自己总不能真的被胡莱这小子给比下去吧？ 哪怕胡莱的那个进球是走了狗屎运，黎志群也不甘心。 他不断向自己的队友们示意，让他们把球传给自己。 不过这没什么效果。 他还是没有取得进球。 这让黎志群很郁闷——我怎么就没胡莱那小子这么好运呢？怎么刚才那样的捡漏机会就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呢？！ 他的跑动不可谓不积极，但不管他怎么跑，却都没出现胡莱这样的机会。 果然那样的狗屎运是可遇不可求的吗？ 但这么一想就让黎志群更不爽了——凭什么胡莱这样的人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却没有！？ 他发了狠。 一队又一次从边路发起进攻，足球被横着传了过来。 黎志群加速冲向落点，但他身边还是跟着二队的后卫，他没什么机会把足球停下来再调整，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打算直接射门。 他抡圆了右腿，抽向飞速滚过来的足球。 但他没踢到足球。 在对足球的落点的判断上黎志群出了问题，他这蓄满力的一脚抡空了！ 足球从他两腿之间窜了过去。 他这一脚虽然没踢到足球，但却成功晃了身后跟着的防守球员，于是防守球员也没碰到足球。 还晃了前来封堵射门的门将一下，他身体晃了晃，几乎就要倒地了，足球却没有飞过来，而是从他眼前划了过去！ 随后他看到了出现在足球落点出的胡莱！ 这位门将眼睛都瞪大了，有一句英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Howoldareyou？！ 怎么又是你！ ※※※ 胡莱看到黎志群带着防守球员去了前点，后点空虚，他很自然地就跑了上去。 结果足球就好像是听到了他口哨呼唤的猎犬一样，听话的从灌木丛中窜出来，跑到他面前不断摇动尾巴，想要与主人互动。 胡莱看到足球滚过来，他也顾不上去想太多了，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伸脚一捅！ 足球第二次滚进了二队的球门。 第二十三章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足球滚进二队的球门后，被球网缠住了，动弹不得。 胡莱自己则因为捅射的动作导致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不过最后他还是保持住了平衡，挣扎着跑向场边。 这次他并没有再转身试图招呼队友们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上来和他一起庆祝进球。 他是对的，在他去庆祝进球的时候，他身后的队友们确实都无动于衷。 他们愣愣地看着胡莱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小子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连续两次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接到球，这样的破门得分简直毫无难度可言…… 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出现在那里呢？！ 胡莱的好运让他们羡慕嫉妒恨，也让他们感到痛苦。 比如黎志群就很痛苦。 射门抡空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双手掐着右大腿的肌肉，表情痛苦——他感到自己大腿根部的肌肉被拉伤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胡莱梅开二度，于是他的伤势一下子就加重了，他更加痛苦，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 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盯着胡莱的眼神在喷火——这明明是我的机会！你这个小偷，你偷走了我的进球！ 他才不去管其实是他自己没踢到球在先，才给了胡莱门前捡漏的机会的。 他只觉得胸中有团火，要炸了。 ※※※ 对于胡莱的第二个进球，看台上的反应依然很冷淡，当他跑到角旗区去庆祝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欢呼声响起。 更多的还是对胡莱连踩两次狗屎的议论。 “运气太好了！” 是宋嘉佳在看台上听到的最多的话。 不过现在宋嘉佳自己不这么想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踢球的天赋啊……” 李青青在旁边微笑。 一个进球还能说明是运气好，那两个一模一样的进球呢？ 这要也是单纯运气好的话，胡莱不应该来踢球，他应该去买彩票，那样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就是他的天赋，他的能力。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胡莱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见面时，胡莱对她说：“其实我是一个抢点型前锋，抢点射门才是我最擅长的。” 当时她认为胡莱是在为自己过不掉她而找的借口，当然胡莱那个时候肯定也是在找借口。 不过被他胡诌中了，他还真是一个抢点型前锋啊！ 想到这里，她向自己的爸爸那边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爸爸是否也注意到了胡莱身上不一样的东西，她希望爸爸能够注意到，这样说不定……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破格招他进队呢？ ※※※ 李自强站在场边，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个正在独自一人庆祝进球的身影上。 都打进两个球了，要还是注意不到，自己这个教练可就白当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本子，将这个人的号码和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胡莱。 被他在位置攻守职责方面判了零分的人。 其实在胡莱打进第一个球的时候，李自强还真的认为胡莱是运气好而已——除了李青青这种一心向着胡莱，一直在观察胡莱的人之外，认为胡莱进球是靠运气好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但是在连续两次用同样的方式破门得分之后，你就很难再说人家只是靠运气好进球了。 普通球迷、看热闹的这么说上一句也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专业足球教练，如果这也这么说，那真是侮辱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李自强不认为胡莱是靠走了两次狗屎运才梅开二度的。 那两个进球他身处的空当都很大，但为什么只有他能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也跑不到？ 这是运气吗？ 也许吧。 但李自强更愿意认为这两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好似走了狗屎运的进球之间应该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这个必然的联系就是——恐怕只有胡莱能够看到致命的空当，并且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那里。 这个左边后卫门前嗅觉倒是非常突出。 只是…… 李自强低头看着本子上胡莱名字后面的那些评分标准。 战术意识水平表现……有吗？目前为止看不出来。门前抢点能力出色也不代表战术意识水平突出啊。 位置攻守职责就更别提了，他是个左后卫，现在越打越像个前锋。 对抗情况下技术动作运用也完全可以打零分，这两个进球都是在没有身体对抗的情况下打进的，而有身体对抗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表现。 比赛作风和心理状态……好像就这个稍微好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一些。 可以说这个人除了门前嗅觉出色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这样的人，就算招进校队有有什么用？ 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 黎志群受伤这事儿是在比赛要重新开始的时候才被发现的，在此之前大家都光顾着为胡莱的狗屎运而震惊，就算有人看到了黎志群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也以为他是因为胡莱进了球而痛苦——在赛前大家都看出来了黎志群和胡莱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直到比赛要开始了，一队的球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半场，但黎志群却还坐在二队门前没起来，大家才发现他受伤了，而且是那种无法继续坚持比赛的伤。 最后黎志群被严炎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场。 他走的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五步一徘徊。 他舍不得啊。 测试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进球，就这么下场了。 不甘心啊！ 他回头望向球场。 然后视野中出现了胡莱。 那小子正冲他摆手呢。 再见！ 他的口型是这个…… 混蛋！ 黎志群攥起双拳，激动的挣扎起来。 搀扶着他的副队长严炎连忙安慰他：“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但你现在受伤了，还是下去吧，别逞强了……” 黎志群很苦闷：我是舍不得比赛吗？我是要上去揍那个混蛋啊！ 他最终还是没能挣脱严炎的双手，被扶下了场。 坐在场边的黎志群怔怔地看着胡莱，想起来在比赛前那小子对他说的话。 黎志群，一会儿就是比赛了，你现在在这里晃来晃去的，也不热身，就不怕到比赛的时候受个伤什么的？ 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说中了，他真的受了伤！ 他想要重新上场，找胡莱理论去。结果他刚刚想要起身，大腿根部的肌肉就传来一阵扯着的痛感，痛得他呲牙咧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要这么对我？！ 第二十四章 这也行？！ 黎志群下场，一队少了个前锋。 而胡莱已经打进了两个进球，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打进的，似乎也不应该继续呆在左边后卫的位置上了。 除非他们就是诚心想要输给罗凯率领的二队。 于是一队做出了一个简单的人员调整，本来打左后卫的胡莱被推到了前锋线上。 他终于可以不用在来回奔跑中浪费体能了。 不过也因此他身边出现了防守球员。 一名身材高大的二队后卫站在了胡莱的身边，低头看着他，笑了起来：“同学，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个人真的很高，站在他身边的胡莱要仰头才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他很想问对方到底多高，不过他先要纠正这个人错误的认知：“我可不是靠运气，我是凭实力！” 其实胡莱自己也觉得运气好的过分，连续两个后点空当无人盯防都被他赶上了，但是当着对手的面怎么可能示弱呢？就算真是走了狗屎运，也必须说成是自己的硬实力。 这个大个子显然没有听胡莱的解释，而是笑眯眯地说：“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这位同学。” 见和这个人说不通，胡莱翻了个白眼。 ※※※ 大个子后卫说的没错，当他来专门盯防胡莱之后，胡莱的“好运”就结束了。 他确实还能跑到落点，但是在那位大个子的贴身盯防下，完全拿不住球。 有的时候他跑到空当，队友们也把足球传了过来，但就在他即将接到球的时候，却被对方轻轻一撞，便失去了平衡，同时也丢掉了控球权。 有的时候他看到了空当，也跑了过去，但还不等队友们把足球传给他，他就被大个子个挡在了空当外。 “诶，这怎么回事儿？”看台上的宋嘉佳问身边的李青青。 李青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之前那个两个进球，胡莱的天赋确实起到了作用，不过也和当时没人在意他，没有人专门去防守他有关。现在不一样了，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很难再拿到球了。” 说白了还是本身硬实力不够，足球这项运动只靠天赋还远远不够。之前的针对性特训也只能让他的协调性稍微好点，但要指望他一个月不到就变成合格的球员，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她担心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在爸爸看来，胡莱这算是被打回了原形吧？ ※※※ 李自强看到胡莱的这番表现之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说白了，这小子除了无球跑动能力出色之外，一无是处，能够让他捡漏进两个球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 距离一名符合他要求的球员还远差得远呢。 倒是二队那个中后卫值得关注一下，并没有因为对手比他弱小许多，就有轻敌的想法，到现在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跟的很彻底，比赛态度没得说。人看着高大，但却并不笨拙，这一点在中后卫当中尤为难得。 他记得之前这个人是负责防守一队受伤下场的那个人的，防得也不错，基本上没让对方捞到什么机会。那两个丢球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也是一个优秀的苗子。 李自强在本子上找到了这个后卫的名字： 毛晓。 他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圈，这意味着毛晓几乎已经被选入了校队。 和他同等待遇的还有罗凯，他的名字上也早就画上了个圈——在他打进第三个球的时候。 ※※※ 在胡莱被毛晓防得连球都拿不到的情况下，罗凯又为二队打进了三个球，这样他在这场对他来说走形式的测试赛中就已经进了六个球，两个帽子戏法。 看台上欢声雷动，已经没什么人讨论胡莱的运气了。 胡莱在短暂地成为焦点之后，又迅速过气，这舞台的主角依然不是他。 “行吧，好歹还进了两个球。我觉得胡莱也可以瞑目了。”宋嘉佳耸耸肩，就算不怎么懂足球的他也看出来了，光凭借两个进球的胡莱是不足以打动教练，入选校队的。 李青青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胡莱能够在今天比赛中打进两个球，其实已经远超预期了，但距离被选入校队可能还有很长的距离。 本来她训练胡莱是想让他在校队招新之前临阵磨枪的，但现在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教他踢球了。她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胡莱是有天赋的，而且是很厉害的天赋，他需要的仅仅是长时间的训练。 李青青想再练个一年，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校队再招新，让胡莱去参加，入选校队的几率应该会大大增加吧？ 她看到场上的胡莱有急躁的举动，其实她很能理解此时此刻胡莱的心理感受，一定很不甘心吧？ 李青青开始很认真的考虑要怎么在这次校队落选之后安慰和鼓励胡莱，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 胡莱确实很着急。 因为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了，但他还是只进了两个球，距离完成任务还差一球。 或许有人觉得他能够凭借狗屎运进两个球已经很了不起了，换成一般人或许会很开心，就算没有入选校队，也会自我安慰“虽败犹荣”或者“骄傲的失败”。 但胡莱不会这么想。 入选校队固然很重要，只不过他现在更想要那个任务奖励。 如果他不能完成帽子戏法，那么之前就算进了两个球，也毫无意义，和一球未进没什么两样。 只是想要完成帽子戏法谈何容易？ 大个子已经彻底黏上了自己，在他的贴身防守下，自己连球都拿不住，这第三个球要怎么进？ 其实胡莱不是没想过办法，他尝试过各种摆脱，比如本来是往里跑，结果突然改变路线往外跑，希望能够骗开这个大个子。 但收效甚微，要么就是不管他怎么跑，大个子都会出现在他身边，利用身体的优势将他挤开。 要么就是他好不容易成功骗开了对方，但队友的球却没有传过来。 机会稍纵即逝，没了就没了。 ※※※ 观众们也知道比赛时间所剩无几了，这意味着他们看罗凯表演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于是看台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呼喊声：“罗凯进一个！罗凯进一个！” 在全场的呼喊声中，罗凯在一队禁区前沿接到球后横向拉开，然后起脚射门。 不过他的这一脚射门被一队的后卫用身体挡了出来。 看台上的欢呼声变成了遗憾的叹息。 罗凯看到足球飞向自己的身后，他并没有去追——他是个前锋，防守本来也不是他的任务，再说了比赛都快完了，他也想偷偷懒。 一场比赛打进六个球的他总还是能享受这样的特权吧？ 他看到足球落到一名一队球员脚下，那个人带了几步之后，就被二队的防守球员盯上了。 罗凯看到这一幕就决定安心留在前面，等着队友们断下球之后再把足球传过来，要是他跑回去了，二队的进攻岂不是就失去了箭头人物？ 他想一队的这次进攻应该坚持不了太久。 看起来还真是这样，那个拿球的一队球员面对逼抢，仓促间把足球往前传。 足球飞起来，以高球的形式飞向了二队的禁区。 尽管那前面有一队球员在追逐足球，但在很多人看来，一队的进攻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冲在最前面接球的人是胡莱。 那个除了走狗屎运一无是处，在刚才的比赛中被打回原形的人。 在他身边，身材高大的后卫并没有丝毫松懈，与他一起冲向了足球，依然是寸步不离。 在这个高大的身影旁边，胡莱显得可怜又弱小，谁也不相信他能够从这名优秀的中后卫脚下抢到射门机会。 而且二队的门将还向外出来了一点，封堵胡莱可能存在的射门角度——就算胡莱侥幸能够从那个高大后卫的防守下获得射门机会，也已经没有射门角度了。 胡莱却完全没管这些——或者说他压根儿顾不上去管了，他奋力跑向落点，然后抢在防守球员上来之前往前伸出了左脚，似乎是想要把足球停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自强也不得不对胡莱判断足球落点的能力感到佩服，他准确的判断到了足球的落点，这一点那个毛晓就不如了。 但仅仅是判断到足球落点还不够。 毛晓并没有失位，他就在胡莱身后，只要胡莱把足球停下来，他就可以贴上去，不给胡莱任何射门的机会。 一个后卫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就足够称之为优秀。 ※※※ 看台上的李青青看到胡莱准备停球，她的脑海中已经不可抑制地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我在他那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我可以把足球卸下来，然后顺势扣过扑上来的后卫，对方肯定想不到这一点，晃过他之后再起脚射门。 但这方法对胡莱好像都没什么用…… 因为李青青知道胡莱停不住这个球。 从身后来的高球是最难停的，就算是李青青也不能说自己百分之百能停好，就更不要说胡莱了。 以她对胡莱的水平的了解，她觉得胡莱没直接把足球停出底线就算是好的了…… 我要是胡莱我就直接射门，蒙一脚，说不定就进了呢？ 李青青心里这么一想，看着胡莱的目光就变得热烈了起来。 别想那么多，直接射门吧，胡莱！ 她在心中大声疾呼。 可当她看到胡莱高高翘起的脚尖就失望了——那是停球的架势，绝不是直接射门应该绷直脚弓的做法…… 她紧咬下唇，浑不觉痛。 足球落下去，胡莱的左腿抬上来。 出来封堵射门角度的二队门将张开双手，扩大防区。 正如李青青所预料的那样，落下的足球撞在了胡莱抬起的左脚正脚背上，这毫无缓冲的一脚根本没有停下足球，反而把足球踢了回去。 胡莱在感觉到足球和自己的脚面接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停球失败了。 糟糕…… 他心里刚刚冒出这么一给念头，就发现足球在他的视野中猛然变大！ 然后他眼前一黑，视线里有金星蹦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躲都来不及躲。 足球飞回来，一头撞在胡莱的脸上，正中靶心！ 力量之大，打得胡莱整个人身体向后仰倒，而足球则反向飞了出去。 仔细看的话，当足球离开胡莱的脸庞时，似乎还有不明液体跟着飞溅而出…… 出击的二队门将对这一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足球从他的头顶高高飞过，以抛物线之姿坠向他身后球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还保持着张开双臂扩大防御面积的姿势，对他正上方的足球毫无办法…… 足球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落进了他身后的球门里，就仿佛太阳沉入大海。 在他前方，胡莱已经歪着身子后仰朝天地倒了下去，有红色的液体喷上来。 回追的毛晓在最近距离上目睹了这奇诡的一幕。 本场比赛表现稳定优秀的中后卫对这一切却束手无措，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个子的运气竟然强悍如斯，这样都能把足球打进去！ 这！也！行？！ 眼前还黑着的胡莱在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时候，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已完成帽子戏法，任务完成，获取任务奖励三千积分，【洗髓药剂】一瓶，【神秘礼包】一份。” 第二十五章 胡大仙 东川中学的操场这个中午是喧闹的，吵得那些在教学楼里想要午休或者做功课的学生们无法集中精神。 哪怕是在胡莱的前两个进球时，也都有短暂的欢呼声响起来。 但现在，此时此刻，在胡莱把足球第三次送进二队球门的时候，操场两边的看台上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就连李青青，也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球场。 她不敢相信胡莱竟然就这么完成了帽子戏法。 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二队的门前。 这种沉默和寂静被一阵狂笑给打破了。 在大家视线焦点所在的地方，那个摔倒在地的身影翻身而起，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跑向了角旗区。 直到他跑近了，大家才发现他的脸上，或者具体说是鼻子下方，嘴巴周围，有一片殷红…… 那是血。 但看不清，不知道是鼻血还是嘴巴出血。 那些血随着他夸张的甩头动作，被抛洒到了空中，落到他的肩膀上，落到他的胳膊上，落到他的衣襟上，让训练背心的红色更深沉了些。 而他却浑然不觉，或者压根儿不在乎，就只是放声大笑，仰天长啸，手舞足蹈。像是个被奖励去游乐园的小孩子一样。 看台上一片寂静，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李青青和宋嘉佳才听到来自他们身后的一声轻呼：“这他妈……运气也太逆天了吧？！这人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 在第一场测试赛结束之后，黎志群就一瘸一拐地挪回了教室，他不想继续留在场边了，留在那个伤心之地。 回到教室后的他坐在自己座位上，揉着拉伤的肌肉，回想起刚才的比赛，心里还是很烦闷。 他一直很期待这场比赛的，就是想要看到胡莱出丑。 哪想到胡莱却完成了三个进球，虽然是走的狗屎运，但好歹也是三个进球不是吗？ 反倒是自己，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表现呢，就受伤下场了……感觉出丑的是自己才对。 已经有看完热闹的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无论男女，都在讨论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女生们更关心罗凯的表现，他在那场比赛中完成了两个帽子戏法，闪耀无比。 男生们却出人意料地更多地在提及胡莱的名字。 “真是想不到胡莱竟然能够进三个球……” “对呀，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嘛……” “诶你们说他会不会真的就进校队了啊？” 听到这话，黎志群没忍住，从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了声：“想什么呢？进三个球就能进入校队？校队哪有这么好进的？” 被黎志群当面反驳的那位同学脸上有些搁不住，争辩道：“人家都进了三个球，还不能进校队吗？” “进三个球就牛逼吗？胡莱只是运气好而已！”说到这个，黎志群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高了几度。“那三个球换谁在那儿都能进，有什么好稀罕的！靠运气好进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能复制！你们能保证他每场比赛都运气这么好吗？运气好才进球，运气不好就进不了球，进球跟撞大运一样……哪个教练会招这样的人进校队？他脑子糊涂了吗！” 李青青正好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了黎志群的高谈阔论。 她微微皱了皱眉。 教室里那位争辩的人，听到黎志群这么说，也没了声。 因为仔细想一想，黎志群说的有道理啊。 任何一个教练都希望自己的球员拥有稳定的状态，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那不是专业教练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李青青也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了起哄的声音：“胡大仙胡大仙！” “胡莱，你是把你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了这里吧！” 随后胡莱的声音响起：“什么运气？我是靠实力！” “对对对，是实力，是实力，你把今天晚上开奖的彩票号码说一下呗？” “一二三四五六七，买去吧！” 哄笑声从外面传来，在这哄笑声中，胡莱昂首走进教室，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李青青看着胡莱这样子，就想到了在参加入队测试之前他那么认真的在进行特训，现在他肯定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高兴吧？毕竟是进了三个球，完成了帽子戏法。 但这三个球是否就真的可以让他入选校队呢？ 说实话，李青青现在心里也没底。 ※※※ 背着书包的胡莱站在一家彩票点门口，不大的店面里站了好几个人，围着彩票机，将手中的纸片递过去。 而在彩票机前，坐着一位烫了头发的中年大妈，鼻梁上架着眼睛，眯起双眼，一手接过那些人递来的纸片，一直手在彩票机上飞速按动着。她根本不去看屏幕上的数字，熟练的很。 很快，一张新鲜出炉的彩票就被打了出来，交到了旁边等待的人手上。 拿到彩票的人在仔细核对了彩票上的数字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贴身的口袋中，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踱到彩票机后面的那面墙上，盯着墙上的开奖数字趋势图研究起来。 这是胡莱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的一家彩票站，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来这里。 今天站在彩票站的门口，胡莱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买一张彩票。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那些起哄的同学给了他灵感。 他对自己还是有着很清醒的认识的，尽管有了外挂，但要让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帽子戏法，不靠运气确实很难做到。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在比赛中的运气真的很好。 尤其是第三个进球，在那样的情况下，足球竟然还能够打在自己脸上再反弹进球门…… 这样的进球不用运气好来解释的话，真就找不到第二个原因了。 尽管他在走廊中面对同学们的运气好的说法做出了反驳，但他心里有逼数，那么说只是嘴巴上不服输而已。 怎么能够当面承认自己进球靠运气呢？ 而现在，他站在彩票站门口，想着靠运气一夜暴富似乎也不错。 真要是中个五百万，就可以把家里欠的外债一股脑都还清了。 ※※※ 忙碌着的彩票站大妈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站在旁边，却没有递纸上来，头也没抬地问道：“打什么？”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双色球，一二三四五六七。” 大妈的手条件反射地就要按下去，但在即将触到按键的时候却刹住了，大妈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盯着站在面前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你确定？”她问。 “嗯。”中学生点了点头。 “打几倍？” “就一注……” 大妈不再说话，盲操打出了一张彩票，然后递给了这个中学生。 胡莱接过还有余温的彩票，确认了一眼上面的七个数字，确实是01、02、03、04、05、06+07。 他轻轻弹了弹彩票之，然后装进了校服口袋里。 彩票热乎乎的，他的心也热乎乎的。 第二十六章 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李青青端着饭碗，筷子在碗里扒拉着米饭，却没往嘴里送。 她正在脑子里不断模拟接下来她要说的话。 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点出主题，又不让自己的爸爸怀疑呢？ 想来想去，她想到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的事情本来就很轰动了，毕竟之前的表现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三个进球的方式也太有话题了。 所以现在自己主动在饭桌上说起这事儿，似乎也很正常。 再加上，胡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稍微比别人更关心一点也完全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李青青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假装很随意地开口道：“欸爸，你知道吗？今天那个用脸完成了帽子戏法的人是我同班同学哦。” 李自强用筷子夹了一块青椒放入嘴里，头也没抬地说：“哦，是吗？” 有点敷衍。 李青青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后继续说：“那爸他能入选校队吗？” 李自强摇了摇头：“不能。” 听到这个答案，李青青有些着急，声音一下子没控制住都高了些：“为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李自强才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在父亲的目光中，李青青恢复了冷静，她连忙解释道：“我发现他还是有天赋的，他那三个球可不是单单靠运气的……” 她的话被李自强打断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天赋，他在门前嗅觉确实很灵敏。” “对啊，爸你也发现了啊……”李青青故作惊喜。 “但是，只有这个是没用的，他的基本功和很多东西都差得非常非常远，可以说除了门前嗅觉之外就一无是处了。”李自强话锋一转，“他就是一张白纸。要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我肯定收他。但现在我是一个中学的校队教练，我招人是招那些有一定基础的，而不是什么基础都没有。门前感觉再好，停球都停不好的话，有用吗？” 李青青知道爸爸说的到对，但她还是不甘心，有些无力地反驳道：“但他进了三个球啊……” “那三个球有很强的运气成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李自强晃了晃手中的筷子，“吃饭吃饭。” 李青青还想努努力，但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怕自己再说下去，会让爸爸产生怀疑，到时候要是问一句“你干嘛这么上心”，自己不就哑口无言了吗？ 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碗中的米饭刨进了嘴巴里。 同时她的脑海中，已经在考虑要怎么安慰胡莱了——既然自己的爸爸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他进校队这事儿就算是彻底黄了。 ※※※ 胡莱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放着一本英语书。 在他的手中，是一个容量大约二十毫升的小试管，小试管的口部有一个软塞子。 试管中是无色透明的液体。 这就是他从系统中拿到的任务奖励——【洗髓药剂】。 和第一次的激动和迫不及待不同，这次胡莱一直等到回家，自己的父母都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才选择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奖励。 他没有在学校里就急不可耐地打开，就是为了独享这个Moment。 上次他是在学校的厕所里就着刺鼻的味道匆匆忙忙喝下去的，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将手中的【洗髓药剂】放在书本上，他双手搓了搓，舔了舔嘴唇，凝视着【洗髓药剂】的瓶体咽了咽口水：“WOW！Awesome！” 做完这套仪式之后，胡莱这才拔掉了试管的塞子，然后将瓶中的液体全都倒入口中。 他并没有急着把药剂吞下去，而是包在嘴里涮了涮，想要再仔细感受一下这药剂的味道。 上次在厕所中，周遭环境中的味道太浓了，他也不知道这药剂究竟是什么味儿的。 现在这么仔细品了品，胡莱发现【洗髓药剂】的味道和他喝的矿泉水没啥区别。 给不知道内情的人喝，他们说不定会真的觉得自己喝了一口矿泉水。 将药剂全部吞入后，胡莱并没有把瓶子扔掉，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他知道这瓶子和瓶塞在他喝下【洗髓药剂】的几秒钟之内就会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是完全没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通过这些瓶子发现什么端倪。 【洗髓药剂】喝下去之后，胡莱闭上眼睛仔细的体会了一番自己身体内的变化……当然，什么变化都没体会到。 没有什么浑身畅快的感受，也没有什么暖流自小腹处升腾而起，蔓延至全身…… 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没有。 似乎这玩意儿的效果只有在他开始运动的时候才能体会到。 有过一次经验之后，胡莱也不再担心【洗髓药剂】是否有效的事情，他重新进入系统，这次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宝箱正漂浮在他的眼前，在等待着他去开启。 这就是完成帽子戏法任务的另外一个奖励，神秘礼包。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这个宝箱，金光闪过之后，一瓶黄色的试管漂浮在眼前。 与此同时，关于这瓶黄色液体的信息也出现在了胡莱的脑海中： 【聪颖药水】：服用后，提升服用者的训练效果，持续三十天。 “我擦……”在看到这个信息之后，胡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开始他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的宝箱打开之后就出了一个东西，还有些失望呢。 因为之前开那个新手大礼包的时候，好歹是出了三个东西的：【洗髓药剂】、【一千积分】和【抽奖券】一张。 结果这次的任务更难了，礼包却只开出来了一个东西，系统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但是在看到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后，胡莱之前的那点抱怨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和罗凯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不就是罗凯从小接受各种专业足球训练，有着最少十年的训练积累，而自己则几乎是一张白纸吗？ 尽管他已经开始很努力的训练了，并且还有李青青的帮助，但胡莱依然知道自己和罗凯之间的鸿沟犹如天堑。 他在训练的同时，罗凯肯定也会训练，大家都同样训练的情况下，自己要怎么才能追上罗凯？ 现在这管黄色的药水给了胡莱答案。 虽然信息里没有明说这个训练效果的提升有多大，但胡莱通过【洗髓药剂】已经有了一些经验。 【洗髓药剂】同样没说具体提升各项身体素质多少数值，可对身体的改变胡莱还是通过训练感受到了。 想来这个【聪颖药水】应该也是一样的，不会告诉你具体数值，但产生的改变一定是胡莱可以切身感受到的。 虽然喝了之后也不会很快就追上罗凯，但却给了胡莱追上罗凯的希望。 而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有希望就对了！ 想到这里，胡莱觉得他被球砸中的鼻梁骨也没那么痛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啊！ 唯一的遗憾是，只能持续三十天时间，要是能够永久生效就牛逼大发了…… 因为只有三十天有效期，所以胡莱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把药水喝下去，这周接下来只有一天能踢球了，然后就是连续三天的空白期，不能进行训练，现在喝下去不是浪费了这几天时间吗？ 他打算等到下周有连续的训练时间了再用。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药水从系统空间里拿了出来，放在自己手上仔细端详着。 小玻璃管子里是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就像是一瓶橙汁一样，而且还是那种肯定加了大量色素的劣质橙汁。 但是胡莱却知道，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橙汁”了。 就这么欣赏了一番之后，胡莱又小心翼翼地把【聪颖药水】收回到了系统空间中。 ※※※ 躺在床上的李青青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她又想到了胡莱。 之前觉得只要等胡莱参加完校队入队考核，自己就不用再来教他踢球了。 但今天晚上她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要是没看到胡莱身上的天赋也就罢了，现在的她很难放弃这个男生。 他明明是有天赋的，他明明是可以不用承受那些讥笑和鄙夷的……爸爸说他基础太差，这一点她承认。但那又怎么样？ 就开始训练吧，每周三天，就在外面的那个空地中，自己教他，从最最基础的东西教起，教一年。 一年之后，她就不信那还是一张白纸！ 想到这里，李青青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外的明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对那个未来的憧憬中…… 她的嘴角翘了起来，睫毛微微颤动。 第二十七章 幸运手环 李青青刚刚走进教室，就听到教室里有人正在向胡莱抱怨：“赔钱胡莱！我昨天听你的买了五倍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结果一毛钱都没中！” 坐在位置上的胡莱摊开双手：“我就说了，我靠的是实力，不是什么运气。” 有人起哄：“你还真相信他给的数字啊？一二三四五六七，想想就不可能中的啦！” “对，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个事情上有责任的是你，而不是胡莱——你竟然天真到相信他！” “哈哈哈！” 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青青看到胡莱这个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这么看，胡莱应该还沉浸在自己完成帽子戏法的成就感中，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并不会想到那三个进球也不能让他入选校队…… 想到这里，李青青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用一年时间把胡莱训练的满足入队要求！ 她攥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 加油，李青青，你能行的！ ※※※ 胡莱没有理会那些哄笑声，他已经进入了系统。 在系统界面里，左上角实时显示着他现在所拥有的积分财产——三千积分，这是昨天完成帽子戏法任务之后奖励的。 在昨天晚上领取完【洗髓药剂】和【聪颖药水】之后，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积分奖励。他清楚积分是可以用来抽奖的——五百积分换一张抽奖券。 现在胡莱拥有了三千积分，也就是拥有了六次抽奖的机会。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抽奖。一想到上次连续两次抽中“谢谢参与”，胡莱心里就有些犯怵。 生怕自己一冲动来个六连“谢谢参与”。 那他就要吐血了。 所以昨天晚上胡莱强压下内心的冲动，没有去抽奖。 尤其是在知道了开奖结果，发现他买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彩票并没有中奖之后，他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在抽奖这事儿上，他的运气并不好。 一直拖到今天，他觉得要不然还是抽一个试试？ 如果第一个就抽出“谢谢参与”，那他马上就终止，把积分留着，等运气好转了再抽。 这么想着，胡莱用五百积分在商城里买了一张抽奖券。 然后用了出去。 大转盘缓缓停下之后，光芒闪过，接着一样东西出现在胡莱眼前。 看起来是一条红色的手编绳环。 在胡莱投去目光的同时，关于这个东西的所有信息也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爱人的红绳】，略微提升佩戴者的幸运，仅在一场比赛中有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据说是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孩为男孩精心编织的，一直被戴在这位男孩的手腕上。 胡莱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新物品，不是什么药剂、药水，而是可以穿戴装备的物品！ 就像是网游里那些装备一样，虽然没有具体属性数字，但也差不多了。 在看到说可以略微提升佩戴者幸运这句话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是昨天就抽出来了该多好，他就可以戴着这个手环去买彩票，会不会就中了呢？ 就算中不了大奖，中个百十块钱的也行啊。 但随后他就看到了“仅在一场比赛中有效”，说明这东西只有一场比赛的使用有效期，而且仅能在比赛中用，只提升自己在比赛中的幸运，并不提升自己在生活中的幸运。 这系统还真是一点空子不让他钻啊…… 在系统中给系统翻了个白眼之后，胡莱心想自己都抽出这样的东西来了说明他今天运气应该还不错，于是又果断换了一张抽奖券，然后用掉。 这次倒是没出“谢谢参与”，而是出了一瓶【体力药剂】。 算上之前抽出来的，这已经是第二瓶【体力药剂】了，全部来自于抽奖。 通过这次抽奖，胡莱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体力药剂】可以反复获得。 第二件事，【体力药剂】好像是比较容易抽出来的东西……以他有限的抽奖经历来说，“谢谢参与”就抽出来了三次，而【体力药剂】则有两次，仅次于“谢谢参与”，这掉率。 仔细看看【体力药剂】的说明，只能恢复上一场比赛所消耗的体力，意味着是一次性用品，而且需要大量重复使用，所以掉率高点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把这玩意儿搞成了橙装稀缺货，也不符合它的使用场景定位啊…… 抽出了【体力药剂】之后的胡莱手头现在还有两千积分，换成抽奖券还能抽四次，不过胡莱却没有选择继续抽奖。 他觉得今天竟然连续两次没有抽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可穿戴装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已经把好运都快用完了！ 他担心接下来再抽可能就会直接是个“谢谢参与”。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要见好就收！ 胡莱将剩下的两千积分留在了系统空间里，把抽到的【爱人的红绳】和【体力药剂】也留在了系统的储物间中，从虚拟空间里退了出来。 他决定把剩下的积分留着，等感觉好了再用来抽奖。 ※※※ 这一天，男生们都在讨论着校队的人选。校队的李教练说是会在明天，也就是星期五的中午，在公告墙上贴出入选校队的人员名单。 就像是买了彩票等待开奖一样，参加了校队选拔的男生们都很期待，没参加的一样期待。 有的人在算着都有哪些人能够入选校队，还有人在计算自己能不能在这份名单上。 到目前为止，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只能够通过自己在各项测试中的表现来进行推测。 而那些在这场测试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们，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他们肯定会被选入校队。 比如高一二班的罗凯，又比如高一八班的那个高大中后卫毛晓。 至于那个在第一场测试赛中就完成了帽子戏法的小个子，大家也同样心里有数。 “那个人进不了校队吗？”高一八班的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的毛晓正在和自己的同学们讨论着校队人选问题。 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正是胡莱。 同学们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那个人除了运气好点之外还有什么优点吗？走狗屎运的人可进不了校队！” “就是就是，要是这样就能进校队，对其他那些凭实力进校队的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不过能够走狗屎运进三个球，说明他语气还是很逆天啊……” “那只能说明他踩了一路狗屎！” “靠，这句话有味道了！” “哈哈哈哈！” 瞧，不管在哪儿，胡莱总是能够给人们带来快乐…… 但是在这一片哄笑声中，毛晓却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简单的走了狗屎运。 最后的进球让他印象特别深刻，他清楚的记得在足球被踢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马上转身跑了上去，毫不犹豫，背影坚决果断。 就好像……就好像他知道足球会落到那里一样。 毛晓总觉得那个人绝对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简单，只是靠好运。 第二十八章 因为你知道球门在哪里 放学铃声响起之后，教室里热闹起来。 李青青迅速抽出她提前收拾好的书包，径直走向了胡莱。 “一会儿老地方见。”她对胡莱说道。 胡莱有些意外：“今天我没办法特训……” “我有话要对你说。”李青青很认真地说道。 就坐在胡莱旁边的宋嘉佳本来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书包，听到这句话之后，他手上顿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来，向胡莱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呃，好吧，但不能耽误太长时间……”胡莱担心晚回去又会被自己的爸爸收拾。 “不会，就几句话。”李青青微微一笑。 宋嘉佳又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李青青。 在他的目光中，李青青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离去了。 宋嘉佳一把拉住了胡莱：“你小子不老实啊！” “啊？”胡莱一头雾水。 宋嘉佳笑的有些贱：“我说怎么那天比赛的的时候，李青青一个劲儿帮你说话呢……” 胡莱嫌弃地打开了宋嘉佳的手：“肮脏！人家是我教练！” 说完，他就追着李青青的背影跑了出去。 宋嘉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胡莱刚才说了什么。 教练？ 什么教练？ 他再想去找胡莱问个究竟，却已经看不到胡莱的身影了。 ※※※ 在李青青走到胡莱跟前的时候，罗凯的目光就钉在了那道倩影上。 这让他收拾书包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他看到李青青主动去找胡莱，然后站在胡莱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话，以及胡莱脸上有些勉强的表情。 到最后，面对勉强的胡莱，李青青竟然报以微笑！ 这让罗凯有些不爽。 他自问如果李青青是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自己肯定早就心花怒放了。但你瞧瞧胡莱那个混蛋，他是怎么做的？ 他竟然还有些为难的意思！ 你为难个屁啊！ 女神找你说话，你态度给我端正一点！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之后，李青青就走了，随后胡莱在和他的同桌，那个大胖子说了一句话之后，也跟着离开。 教室里很吵闹，罗凯听不见远在另外一头的那边谈话声，不知道李青青和胡莱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胡莱和他的同桌说了什么。 但他看得到表情。 瞧瞧那个胖子一脸油腻的贱样，他在表达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男生，秒懂。 他手下加快了速度，想要赶紧收拾好书包。 就在这时，黎志群带着有些谄媚的笑容凑了上来：“凯哥凯哥，虽然要明天才放榜，但我还是提前祝你加入校队啊……” 罗凯有些烦，他加入校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需要祝贺的？搞得跟他好不容易才能进入校队一样。 加入校队仅仅是第一步，他的目标可是要带领这所没落的足球传统强校走向全国大赛的。 他随便点了点头，手上没停，嗯了一声，十分敷衍。 但黎志群完全没看到罗凯脸上的敷衍，还在絮絮叨叨地对罗凯诉说着，内容都是称赞吹捧凯哥牛逼的那些老话，希望进了校队之后，凯哥能够照顾他，多提携提携他…… 但这些话落到了不耐烦的罗凯耳朵里，却只觉得有些刺耳，很是碍事。 到后来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很粗暴地推开了黎志群：“好了，我要回家。” 但就在他提起书包准备追出去的时候，教室里哪还看得见胡莱和李青青呢？ 不光是教室中，就连教室外的走廊里，也没有了两个人的身影。 罗凯之前就觉得李青青和胡莱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毕竟他们好几次放学之后总是一前一后离开教室的，而且非常规律，一周里有三天都是这样。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恐怕都会产生联想吧？ 不过平时除了每周有三天放学一前一后离开之外，还没有其他的事情。两个人在校园中也没什么过多交集，就像是正常的一对同班同学而已。毕竟一个班级五十多个学生，不是每个同学都会走到一起的，有的人可能做了三年同学，话都说不够一百句。 直到今天放学，李青青主动跑去找了胡莱，两个人说了两句之后，就一前一后离开了。 他本来想追出去看看两个人究竟去了哪儿，结果被黎志群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给拖住了。 他回头瞪了一眼黎志群，表情很不好看。 而黎志群则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拍马屁还拍到了马腿上。 ※※※ 胡莱和李青青站在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训练基地里，彼此对视着。 “有啥话非要在这里说，随便找个地方说不行吗？或者路上说……”胡莱还是担心自己回去晚了会被爸爸收拾，今天他爸爸可不加班。 李青青摇头道：“不行，那不够正式。” “正式？”胡莱狐疑地看了李青青一眼，然后他想到了宋嘉佳的那个表情，“你不会想要对我表白吧？我给你说我可……” 李青青没想到胡莱竟然会这么说，她怒道：“想什么呢！” 胡莱连忙拍了拍胸口。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青青内心对胡莱的那点愧疚都有些松动了——这人真是太没溜了！ 不过她很快还是调整好了情绪，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她要对眼前这个没溜儿的人负起责来。 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给自己一年时间，给他一年时间，相信一定会让胡莱脱胎换骨的。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让爸爸知道胡莱是自己教出来的！ 想到这里，李青青稍稍挺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然后对胡莱说：“胡莱，以前有人对你说过你有足球天赋的吗？” 胡莱摇摇头：“没有。” “啊，那你知道吗，你其实是很有天赋的。”李青青站在胡莱面前，双眼直视着他，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道。 “我有天赋？”胡莱愣了一下。 “是啊。”见胡莱好像不是很确定，李青青解释道。“你在那场测试赛中打进了三个球，你不会觉得你运气好的过分吗？” 胡莱哈哈大笑道：“开什么玩笑，那是我的实力！” 李青青静静地看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胡莱笑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他挠了挠头，有些郁闷地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我运气好，我还跑去买了彩票……” 听到胡莱这么说，李青青笑弯了眼睛——他竟然还跑去买了彩票，这个男生有点可爱啊…… 随后李青青收起笑容，尽量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这其实不是你的运气好，当然也有一部分运气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我确实是有实力的？”胡莱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他被李青青这一番转折说的有点懵。 李青青用力点了点头：“是呀！” “那……我的天赋是啥？” “你知道球门在哪里。”李青青笑盈盈地说道。 “我知道……球门……在哪儿？”胡莱不是很理解，“多新鲜啊？谁不知道球门在哪儿？不就在球场的两边吗？球门区后面，底线上……” “不，不一样。我们所知道的球门和你所知道的球门不一样。那三个球……那三个球看起来都是你出现在无人盯防的地方，然后非常轻松把足球打进去的。很多人当然都会觉得不过是你运气好而已。但为什么是你出现在那些空当？为什么其他人就发现不了空当？比如那个黎志群，他怎么就没出现在那里？”李青青耐心地为胡莱解释道。“你能出现在那里，就说明你知道那些地方是空当……” “不，我不知道，那就是身体本能……”胡莱条件反射的摇头否认。 李青青纠正道：“身体本能就是天赋。禁区里空间那么小，出现一个空当多不容易？所谓的门前嗅觉不就是寻找禁区里这种空当的能力吗？你能出现在空当中，就能够形成射门机会。这些空当也为你指明了球门的方向，让你可以比别人更容易进球……你知道这是多么厉害的天赋吗，胡莱？” 李青青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激动了。 而胡莱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女同学为什么突然就激动起来。是我身上有天赋，不是你呀，同学。 李青青见胡莱这么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是多么的宝贵。 于是她挥舞着手臂继续向胡莱解释：“就像你在一片漆黑的大海上，不知道陆地在哪个方向，距离你有多远，也看不清旁边是否会有礁石，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灯塔的光芒照了过来，帮你照亮了靠岸的路。让你看到了海岸在什么方向，路上没有礁石……你的天赋就是那个灯塔！它帮你照亮了球门的方向！” 说到灯塔的时候，李青青身体挺立起来，双手张开，微微后仰，就好像真的是一座放射出两道光柱的灯塔。 接下来这两道光柱扫了过来，李青青的两只手紧紧抓住胡莱的肩膀，她人也凑了上来，盯着胡莱近在咫尺的眼睛，凝视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对他说：“所以胡莱，你其实是有天赋的，而且是很厉害的天赋！因为你知道球门在哪里！” 两个人挨得非常非常近，胡莱甚至可以从温热的少女鼻息中闻到芳香的味道，也能够清楚地看见女孩子双眸中映出他身后的夕阳。 阳光在那对清澈的瞳孔中流动着，燃烧着，凝成一道光环。 那光环似乎要李青青的眼睛中一跃而出，将他也包裹在里面，融化他一样。 胡莱曾经确信自己是没有天赋的，所以他最开始的目标仅仅是加入校队。但在他得到外挂之后，他也有了相应的野心，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朝着职业的路子靠一靠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外挂带来的。 ——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今天，有一个女孩子却很认真、激动地对他说，其实他是有天赋的。 不是外挂，是天赋。 这是他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在足球上他是有天赋的。 他有点猝不及防。 ※※※ 李自强回到自家屋子的时候，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于是他喊了一声：“青青回来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青青？”李自强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声音，那楼上一点动机都没有。 但李自强刚才明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感到奇怪的李自强踏步走上楼梯，进入了女儿的房间。 书包不在，真的没有回来。 看来是自己幻听了。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得摊开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哗啦啦地翻页不停。 李自强看到这一幕，带着微笑摇了摇头。 女儿上学的时候又没有关窗户，万一下雨了，雨水飘进来打湿了桌子上的书本怎么办？ 这孩子…… 于是他走进房间，没有去看摊放在书桌上的本子，而是走到窗口，准备把窗户给女儿关上。 就在他探身出去想要拉住那种老式的平推窗时，他的目光自然地投向了在窗外那个被废弃的空地。 在那块周围长满了杂草的空地中间，站着一对男女。 两个人站得非常近，几乎是脸贴脸了。 女孩子双手揽着男孩子。 她高挑的身影让李自强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 那是他的女儿。 他再看向被女儿揽着的那个男孩子，在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钟之后，李自强想了起来，是那个在入队测试赛中“走狗屎运”一般进了三个球的男生。 他的名字有点特别，叫…… 胡莱。 对，胡莱。 想起这个名字的同时，李自强又想到了自己女儿曾经在昨天晚上问自己会不会招胡莱进入校队，言语中似乎有维护的意思…… 盯着窗外这一幕的李自强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目光有些阴鸷。 第二十九章 打赌别怂 在很久很久以前，流行用各种流行歌曲或者电影的名字来编排歇后语。 比如一周有七天，每一天大家都用一部电影的名字来做注释。 关于星期一，用《走向深渊》这部经典的埃及译制片来解释，因为接下来要连上五天课，确实是堪称深渊。 星期二——《路漫漫》，距离周末还早得很，确实是长路漫漫。 星期三——《夜茫茫》，虽然一周已经过去了两天，但对于这五天的黑夜来说，星期三在正当中，确实算是夜茫茫。 星期四——《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距离放假还剩两天，黎明就在眼前了，但黎明前夜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候。 星期五——《归心似箭》，马上就要周末了，所有人都无心学习，只想着周末要怎么玩，自然是归心似箭。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学生们喜欢玩的梗，时光流转，二十多年后的学生们已经不这么玩了，但情绪感情是相同的，不变的。 星期五的校园里笑声似乎都要比平时多一些。 “星期六有什么安排啊？” “要不咱们去逛街吧？我知道春风路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可好喝了。就是要早点去，排队特别烦……” “星期天来我家玩FIFA啊！” “不行啊，我要去奶奶家吃饭……” …… 类似这样的声音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随处可闻。 而对于那些喜欢足球的学生们，星期五值得期待的事情在此基础上又多了一件——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学校足球队将会在公告墙贴出公告，通知哪些人可以入选校队。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头等大事。 ※※※ 胡莱刚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肥硕的身影就扑了上来：“胡莱你老实交代！” 可怜又弱小的胡莱被宋嘉佳的身体牢牢压在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他歪着头艰难地说：“交……代……什么……” “老实交代你和李青青同学是什么关系！” “昨天……我都说了……她是……我……教练……” “教练？什么教练？” “足球……教练……” “她怎么会成为你的足球教练？”宋嘉佳怎么也想不明白。 “咳咳，你再不……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被你压……压死了……”胖子身下传来了胡莱断断续续的声音。 宋嘉佳这才挪开了自己的身子，将胡莱从他身下解放出来。 “咳咳咳……”胡莱咳嗽了一阵子，让自己的气息喘匀了，这才开始给宋嘉佳解释自己和李青青之间的关系。 宋嘉佳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你小子……” 话没说完，他就捂住了嘴，然后朝罗凯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家都知道罗凯对李青青的态度不一样，但李青青对罗凯的态度却相对冷淡。 却谁也没想到，李青青竟然在私下里和胡莱走的这么近。 胡莱在班级里的形象是什么，宋嘉佳很清楚。 说是个“小丑”都没毛病。 但现在，这个“小丑”却和大家公认的“女神”混到了一起…… 罗凯要是知道了，只怕是要疯吧？ 宋嘉佳想到这里，忍不住向罗凯那边瞥了一眼，他正盯着李青青所在的方向呢。 这时胡莱哼哼道：“想什么呢，我们的关系是很纯洁的！” 宋嘉佳继续看着罗凯的方向，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们是纯洁的，但罗凯都要馋哭了。” ※※※ 黎志群单肩背着书包，稍微歪斜着上半身，有点一瘸一拐地随着人流走进了校园，然后他在公告墙面前站住。 他发现那上面空出来了一块地方。 看到这里他嘴角就翘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里会出现什么东西。 能出现在那上面的名字都将入选校队。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虽然他的测试赛只打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因伤下场了，虽然他现在脚伤都没恢复，但他相信以他在测试全程中的总体表现来看，校队应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现在唯一让他烦恼的就是他的伤，他要尽快赶上校队的训练，因为他知道，距离全国中学生足球锦标赛的预选赛开赛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担心等自己伤愈了，预选赛也打得差不多了。 不过总比胡莱那个白痴压根儿进不了校队好。 一想到胡莱，黎志群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今天是答案揭晓的日子，他到时候一定要注意观察胡莱的表情变化。想想当时候胡莱犹如丧家之犬的样子，心情都愉悦了许多呢……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黎志群走进了高一二班的教室。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笑得很开心的胡莱，这小子的心情竟然这么好？ 黎志群有些诧异，随后便忍不住讥讽道：“胡莱你还笑得出来啊？” 听见这话，胡莱扭头一脸沉痛地看着黎志群：“对不起，节哀啊，黎志群。” 黎志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道：“节哀什么！我家里又没死人！” 胡莱很惊讶：“没死人你干嘛不让我笑？” 黎志群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差点没咳嗽起来。随后他努力控制情绪，转而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胡莱：“今天校队可就要公布入选名单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喜极而泣吗？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激动。” “喜你妹！”黎志群对这么胡搅蛮缠的胡莱真是很不爽，他觉得胡莱这是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敢正面问题的表现，于是他决定直接点破，一针见血，要让胡莱彻底下不来台。“都入选不了校队，你喜什么！” 但这么骂完之后，他却看到胡莱冲自己竖起了三个手指头。 “干嘛？”黎志群皱眉问。 胡莱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进了三个球。” 黎志群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呢……你就因为这个觉得自己肯定能入选校队？你脑子没问题吧？哦，我想起来了，你脑子当然有问题了……哈哈！我告诉你，那三个球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教练都不会因为这个原因选择你的！” 黎志群疯狂输出，嘲笑着胡莱，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教室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扭头看过来。 黎志群不喜欢胡莱这在高一二班不算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黎志群像现在这样激烈的当着胡莱的面开怼，还是比较罕见的。 毕竟之前两个人斗嘴也只是说一两句就完了…… 李青青对黎志群这么针对胡莱很是不满，而且这人不仅针对胡莱，还处处针对自己的爸爸。之前说过爸爸应该直接让罗凯进入校队，否则就是没眼光。 她皱起眉头，忍不住想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为胡莱说句话，她身体倾斜着，手按在课桌上，正发力做站起来的预备姿势。 一直盯着李青青的罗凯在看待这一幕后，心中的那个猜测似乎是被证实了。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破裂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胡莱打断了黎志群刺耳的声音：“打赌吧，黎志群。” 黎志群愣了一下，没想到胡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胡莱继续说道：“打赌。如果我进了校队，你给我一百块钱。如果我没进校队，那就让宋嘉佳给你一百块钱！” “哈，胡莱看样子你真自信……”黎志群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下来了，因为他发现了盲点。 坐在胡莱旁边的宋嘉佳也扭头惊讶地看着胡莱：“凭什么你输了我给钱？” 胡莱诚恳地看着自己的同桌：“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是……我们是朋友，我也没必要帮你出钱啊……” 胡莱双手一摊：“我没那么多钱。” 看见两个人内讧，黎志群开心地笑了起来：“胡莱你看看你成天做的那些事情，你不应该来东川中学上学，而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哈！你们俩先打一架再说吧……” “嘭”的一声巨响，黎志群的笑声被打断了。 宋嘉佳拍了桌子，一手指着黎志群怒目道：“好，这钱我出了！” 黎志群：“……” 其他人：“……” “神经病啊你！”回过神来的黎志群叫嚷起来。“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嘉佳昂首挺胸哼了一声：“胡莱是我朋友！” 胡莱站在宋嘉佳旁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看见两个人这副样子，黎志群感觉自己在和两个白痴讲道理，于是他挥了挥手：“算了，我和你们两个一般见识干什么……” 就要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胡莱却叫住了他：“打赌啊，黎志群。你该不会是怂了吧？” 他的这个做法让围观的同学们都很意外，黎志群很明显是想要放胡莱一马了，那为什么胡莱还要不依不饶呢？ 虽然黎志群的态度比较恶劣，但他说的没错。 胡莱在那场比赛中的三个进球都是很明显的运气产物。谁会因为三个狗屎运一样的进球而入选校队呢？那校队干嘛还搞那么专业的选拔呢？干脆让大家去买彩票，看谁中奖就选谁，谁中奖的金额最大，谁就做主力——这不是儿戏吗！ 但胡莱就这么肯定他能进入校队？ 难道那三个进球让他膨胀了？ 而李青青看到胡莱这么笃定，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她昨天那么诚恳那么认真地对胡莱说他是有天赋的。 她当时是想要尽量鼓舞起胡莱的信心和斗志，为接下来一年的训练做好准备。 但她好像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一个从来没被别人称赞过有足球天赋的人，突然被这么诚恳的告知他有天赋，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黎志群看到胡莱这个样子，笑了。他用力点了点头：“行，打赌！到时候别后悔！” 他指了指胡莱和宋嘉佳，然后带着不屑的笑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人见好戏收场了，也纷纷收回了他们的关注。 宋嘉佳坐回自己座位上之后，就拽住胡莱，小声问他：“喂，胡莱你这么有信心入选校队啊？我倒不是舍不得那一百块钱啊，我就是觉得输给了黎志群那个混蛋很不爽……” 胡莱向他竖起大拇指：“你放心，李青青都说了我可是有很厉害天赋的呢！” “那个李青青？”宋嘉佳却有些不太相信。 “她可是很专业的……”胡莱干脆小声向自己的同桌解释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从李青青展现出来的超强足球能力，再到她准确猜中了校队考试的具体内容，从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李青青说的话肯定没问题，既然她都认为胡莱是有天赋的，那么校队主教练肯定也这么看，这么一来他加入校队的几率自然就高多了。 看着胡莱和宋嘉佳两个人头都凑到了一起的背影，李青青皱起了眉头。 她确实认为胡莱的天赋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但在厉害的天赋和实现这种厉害的天赋能力之间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 有天赋又不代表一定可以成为职业球员。 从小到大她在自己的爸爸身边，也见过不少拥有超强天赋，但却最后什么都没踢出来的例子。 她不希望胡莱也变成那样的前车之鉴。 第三十章 校队名单 虽然东川中学有自己的食堂供学生们中午的时候用餐，但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选择吃食堂的，“黑食堂”毕竟是全中国所有学校的传统文化。就在东川中学的大门外，那条小街上，就有一些民房改建的餐馆，如果再走远一点，拐出这条小街，拐到另外一条路上，会有更多的餐馆供学生们选择。 而校方也并没有强迫学生们必须在食堂里吃饭，这所中学并没有采取封闭式管理。 所以一到中午的时候，就会有不少学生选择走出校园，来到附近的各种小餐馆吃饭。 节约的吃一碗面条一碗粉，阔绰的点上两个小炒。 宋嘉佳皱眉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碗螺蛳粉，久久拿不起筷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胡莱则埋头在大碗之间吃得正嗨，吸溜吸溜是嗦粉的声音，呼噜呼噜是喝汤的声音，这家店里就他数一个人吃的最香了。 “喂，胡莱，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能别吃螺蛳粉吗？” “为啥？螺蛳粉多好吃啊！”胡莱抽空抬头回道。 “可我闻着这味道，只能联想到你在吃屎，听你这吸溜吸溜的声音吃的还是稀屎粑粑……”宋嘉佳说完这话就感觉后颈一凉，似乎有两道杀人的目光从厨房操作台后面射了过来。 胡莱闻言则停下筷子，把校服胸襟拽起来凑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点头对宋嘉佳的形容表示了同意：“确实像屎臭味。” 宋嘉佳感觉脖子后的那道目光又冷了几度，他连忙低头屏住呼吸吃起了螺蛳粉。 他怕再不吃，厨师的刀就要架在脖子上了。 不过还真别说，闻起来像屎一样，吃起来却挺好吃的……这让宋嘉佳陷入了一个关于哲学的思考：当一坨屎闻起来是巧克力味儿的，吃起来也是巧克力的口感，那它究竟是巧克力还是屎？如果它算巧克力，但明明是屎，如果它是屎，那和巧克力又有什么区别呢？ 宋嘉佳一边吃一边这么想，让自己的大脑放空，或许这样他才能够不那么在意萦绕在他鼻尖的那股味道…… 迅速吃完粉，宋嘉佳走出了螺蛳粉店，这才长出了口气。 随后他拽起自己的校服衣领，凑上去闻了闻，嫌弃道：“靠，我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这股屎臭味……” 他说完，脱下校服抖了抖，似乎这样就能把那股味道抖掉一样。 “我还是不明白，为啥你今天非要吃螺蛳粉？” 胡莱哼哼道：“当然是有用！” “能有什么用？你打算去熏黎志群吗？虽然把自己弄成屎，会让别人确实不敢踩你了，但你自己也是屎了啊……” “胡说什么啊，胖子。”胡莱白了宋嘉佳一眼，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了东川中学的校门。 有一些吃完饭的学生们也正在走回学校。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这个时候还在校门口的这条街上晃悠呢，这是难得的午休时间，他们并不急着回去， 才刚刚走到学校大门口，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公告墙前已经挤满了人。 “校队终于把大名单贴出来了吗？”宋嘉佳仗着自己的身高，稍微踮脚一下就知道大家在看什么。 他看到公告墙上的那个位置还是一片空白，和他们去吃饭之前没什么两样。 “什么啊，还没贴出来……”宋嘉佳有些失望。 对于东川中学每一个热爱足球的男孩子们来说，校队招新人员大名单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情，连午饭都吃不好，甚至没吃，就在这里等候着了。 这些人因此占据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不用垫着脚尖，或者从人群缝隙中去瞄。 “走吧，胖子，我们去占个好位置。”胡莱迈步走向公告墙，还甩了甩自己的校服后摆，一股屎臭味飘了出来。 味道顺着飘进了宋嘉佳的鼻子里，他皱了皱眉，尽量屏住呼吸，然后跟着胡莱走了上去。 “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还占什么好位置啊……” 他在胡莱的身后嘟囔着。 ※※※ 黎志群挤在人群中，趁着等待的功夫低头咬了一口夹心面包。 这是他的午饭。 为了能够占据一个好位置，他没有吃午饭，而是去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这个巧克力夹心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没能抢占到最靠前的位置——有人比他更积极，连午饭都没去买，就直接这么饿着肚子等上了。所以他现在只能挤在人群中，一边等待一边吃着“午饭”。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将成为东川中学校足球队的一员，他就觉得手中这简单的巧克力夹心面包更加香甜了。 就在这时，黎志群却突然闻到了有一股异味从他的身后方向飘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吸了吸，然后差点没吐了！ 他闻到了一股屎臭味！ “我靠，这谁放屁了！”他忍不住嚷嚷道。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胡莱从人群外面走了进来。 确实是走进来的，因为原来拥挤的人群竟然在他两边分开来，给他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并且每一个为他让路的人都捂着口鼻，一脸厌恶和嫌弃的表情…… 而随着胡莱走近，黎志群发现那股恶臭更浓了。 看着胡莱脸上的笑容，他恍然大悟，指着胡莱说：“靠啊，你小子掉粪坑里了吗！” 胡莱笑而不语，直到走到黎志群的面前，才张口说道：“麻烦让一让。” 那口气从胡莱嘴巴里喷出来，一头撞上了黎志群的正面。 黎志群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差点没把刚刚吃下肚的巧克力面包都吐出来……他连忙捂住了嘴，然后条件反射地推到了一边。 “谢谢。”胡莱扭头又对他微笑着说。 回应他的是黎志群的：“呕……” 就这样胡莱带着宋嘉佳大摇大摆地在拥挤的人群中如履平地，走到了最前面，占据绝佳位置。 宋嘉佳扭头看了一圈那些离他们一个身位的同学们，然后转过来对胡莱说：“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中午要吃螺蛳粉了……我要不是也吃了，我都不乐意站你旁边。” 胡莱抱着双臂，笑嘻嘻地对宋嘉佳说：“你看我就说吃螺蛳粉有用吧？” 宋嘉佳偏了偏头。 ※※※ 在胡莱和宋嘉佳两个人走过之后，原来分开的人群又重新聚拢起来，就像是退潮之后的海水又重新涨了上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拿着的半个面包，但闻到的却不是面包的香甜，而是刚才那股浓烈的屎臭味…… 原本很好吃的巧克力夹心在这个味道的烘托下，也似乎变成了稀粑粑。 “呕……” 他今天这顿午饭算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愤怒的黎志群抬起头，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盯住了前方胡莱的背影。 然后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他原本以为胡莱不敢来这里看榜的，没想到胡莱不仅来了，还这么高调。 难道他真觉得自己能够入选校队？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入选校队呢？哪个主教练脑子不正常了才会把他这样滥竽充数的人选入校队…… 我们校队的教练据说很有水平，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哼哼，到时候自己就等着看胡莱那如丧考妣的样子吧！然后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那个死胖子当场交出一百块钱来！ 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爽死！ 想到这里，黎志群的心情终于好转起来。 似乎连前面传来的味道都好闻了一些…… 不……呕！ ※※※ 李青青也来到了公告墙前面，不过她已经挤不进去了。在那面墙前是密密麻麻的人。 她是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再来的，就已经是这个场面了。 她也不打算往里挤，因为就算不挤进去，很快也就能知道结果了。 她在人群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是在找胡莱。 但她最终也没看到胡莱的身影。 是没来吗？ 终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肯定不可能入选校队了吧？ 所以选择了逃避。 就在李青青这么想的时候，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骚乱，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校队的主教练李自强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里。 他胳膊下夹着一大卷纸。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那卷纸上。 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纸隔空点燃一样。 李自强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他没有任何表示，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 随着他的脚步，那些站在他前进路线上的学生们很自觉地往两边退开，给李自强让开了一条直达公告墙下的路。 李自强就这样夹着通知迈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公告墙那块空白面前。 然后他把这卷纸粘在了墙上。 他是从最顶端开始粘的。所以当这份名单被贴到墙上去的时候，一开始纸还是保持着卷曲的状态，随着李自强的动作，才从上至下慢慢展开。 最上面一排就两个大字：“通知”。 随着李自强的动作，一行行文字显露出来： “经过各单项及比赛的综合考核，现已选出十六位高一同学加入东川中学足球队。请以下名单中的同学在下午放学后到体育场集合，切勿迟到。 名单如下： 罗凯（高一二班）、毛晓（高一八班）……” 人群外面响起一阵欢呼声，在一个高个子身边围了几个人，他们纷纷恭喜那个高个子：“毛晓你果然入选校队了！”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被他们围着的高个子露出了笑容。 虽然已经确认他入选了校队，他并没有就这么离去，而是退出来，站在了外面。 “回教室吗，毛晓？”同伴们问他。 他却摇摇头：“不，再等等。” “等什么？”同伴们不解。 “等看看都有哪些人是我的队友。”毛晓远远望着那个正在缓缓展开的名单。 因为身高的缘故，这对他来说毫无压力，甚至连脚都不用踮。 他不仅看到了名单，还看到了站在前排的那道瘦小的身影。 他心中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 罗凯并没有去楼下凑热闹，他就趴在栏杆上，透过封闭的玻璃幕墙望着下面挤满了人的公告墙。 他对于这个名单并不关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肯定可以入选校队，这是没悬念的事情。既然这样，他还下去和那些人挤在一起，岂不是太掉架子了？不符合他的人设。 让他在意的是他在人群外面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李青青。 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靓丽高挑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就像是自带圣光一样。 按理说这个名单和她是没关系的，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她也在关心胡莱能不能入选校队吗？ 她竟然这么关心那个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 罗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栏杆上，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 ※※※ 围在公告墙下的人都专注地盯着名单上刷新出来的名字。 时不时有欢呼声响起，那是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名字的人所发出的。 黎志群也在人群中盯着名单，在已经出现在的名字中，他并没有找到自己。 不过当他发现凯哥排在最前面，他就觉得这个名单排序应该是按照测试成绩来的。而他在比赛中受了伤，这肯定会影响他的最终成绩，所以他也不奢望自己能够名列前茅，只要能够出现在这份名单上就行了，哪怕是最后一个呢？ 所以他充满希望，耐心地等待着。 每次出现一个新名字，他就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去对照。 不过每次都不是。 十六个名字并不多，一排三个人，六排就全部放完了。 第一排没有他，第二排也没有他，第三排还是没有他…… 第四排，依然没有。 第五排在所有人面前徐徐展开。 “哈哈哈！进啦进啦！我进校队啦！”在黎志群耳边，突然有个人兴奋地吼了起来。 黎志群皱了皱眉，他觉得旁边这个人太吵了，有些得意忘形。 进个校队而已，搞得这么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高考进清华北大了呢。 轻浮！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名单上。 第五排的名字已经全部出来了，但还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难道还真是最后一个？ 黎志群没来由地有些慌。 ※※※ 随着名字一个个浮现出来，被选中的人兴奋地欢呼起来，然后离开，原来密不透风的人墙出现了许多裂隙。 李青青从外面缓步走了上来，她现在可以距离那个通知更近一些了，也方便她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她微微仰头，有些紧张。 完全没注意到正在张贴通知的爸爸回头向她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 “喂胡莱，还是没你啊……”宋嘉佳低头对胡莱小声说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沉住气，胖子，这不还没完吗？”胡莱说道。 “这可是最后一个……”宋嘉佳却心里没底，连说话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不少。 胡莱扭头看着宋嘉佳：“那个，胖子，我会永远记得我们之间的友情的！你要节哀……” 在他视野中，宋嘉佳的表情却僵住了。随后那张脸上的肥肉开始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而且不仅仅是脸，而是整个身子在颤抖！ “胡莱……”就连他的声音都在抖。 看到他这样子，胡莱连忙愁眉苦脸地说道：“胖子我真拿不出一百块钱，以后等我有钱了再……” “胡莱！有你！有你！！！”宋嘉佳突然大吼起来，然后指着那张通知。“你是最后一个！！” 胡莱转回头，一眼就在那份名单的最后排看到了唯一的一个名字： 胡莱（高一二班） 第三十一章 他们不是普通同学 胡莱（高一二班） 在这份名单的最后一排，就只有这么一个名字，孤零零但倔强地占据了整整一排。 白色的纸张上，红色的粗体字非常显眼。 是“胡莱”，不是“胡菜”，也不是“胡来”，高一二班也就这么一个姓胡的。 被确定没有入选的人发出了阵阵哀嚎和失望的叹息。 但更多的人是盯着这个名字目瞪口呆。 他们中有人在想“这个高一二班的胡莱是谁？！” 也有人在想“为什么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 高高的毛晓看见名单上的那个名字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他周围的同伴们说：“怎么样，看我说的，他果然进了校队！” 而他的同伴们已经呆住了，没有人对他的这番话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毛晓，他们都知道胡莱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是这么一个人进了校队。 在他们心目中，有很多人都比胡莱更有资格进校队。 难道说这也是运气的一部分？ 这个人……是一个强运之人？！ 运气好到能够在那场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运气还好到能够以那样的表现入选校队？ ※※※ 李自强贴完通知之后，并没有急着走开，而是就站在通知的旁边，看着那些神态各异的学生们。 他发现不少人的眼神在名单和胡莱身上来回转移，目光复杂。 他们似乎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校队最后一个人是胡莱。 没有人在意他这个校队主教练为什么还不走，也没有人上来问一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胡莱。 大家似乎都被吓傻了一样。 对这一幕，李自强一点也不意外，他在做出把胡莱放进这个名单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象到了会发生什么。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 很显然，他的女儿依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当爸爸的眼神。 她先是错愕的看向名单，脸上带着疑惑和惊讶。随后她把目光投向了胡莱，脸上就出现了难掩的笑意，笑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 作为爸爸，李自强承认他自己都很少看到女儿这么开心的笑容。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小个子，他对女儿的目光全然未觉。 李自强的脸色更阴沉了。 ※※※ 李青青真是没想到最后一个名额竟然是属于胡莱的。虽然她在考试之前期待能够发生奇迹，但当奇迹真的出现时，她第一时间还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爸爸不是亲口说了胡莱还达不到进入校队的标准吗？ 怎么又把他招进来了？ 难道是自己对爸爸说的话起到了作用？ 爸爸当时虽然嘴巴上没承认，但内心认真考虑了自己的意见？ 想到这里，她看向胡莱，脸上浮现出笑意。 不管是因为什么，进了校队就好，进了就好。 虽然自己所准备的一年训练计划用不上了，但爸爸的训练水平肯定比自己高，这对胡莱来说是好事。 她也可以放心了，不用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 一想到这里，她就格外欣慰。 至于她上午担心的胡莱会不会得意忘形这事儿，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都进校队了，那谁还在乎那些破事儿啊…… 李青青没有上去恭喜胡莱，而是转身离开了公告墙。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得到了最完美的答案，心情放松下来的她步伐欢快地走向了教学楼，马尾辫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中午的阳光似乎都变得明媚了许多。 李自强就这么目送着自己的女儿一路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高一的教学楼。 然后他也转身离开了热闹的公告墙。 ※※※ 罗凯依然斜靠在栏杆上，他并不关注下面小广场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关心自己是否在那张榜单上，他现在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走廊的尽头。 在那里的楼梯间中正走出来一个明媚的身影。 明明大家都穿着学校统一配发的黄蓝色运动衫校服，但只有李青青身上的这件校服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在熠熠生辉，黄色部分反射着阳光，让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夺目的金黄色光辉。 就好像圣光一样。 现在这团圣光从黑暗的楼梯间中跳动闪烁着向他靠近。 在足够近的时候，罗凯看到了李青青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 这笑容极具感染力，每一个看到的人似乎都能跟着高兴起来。 就连罗凯都忍不住要翘起嘴角。 注意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罗凯，李青青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啊，罗凯。” “啊……你、你好，李青青……” 那个在其他女生面前总能表现的游刃有余的“王子”，现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面对有些窘迫的男生，李青青微微一笑，闪进了教室。 罗凯还沉浸在李青青对他的微笑中，过了很久才回过味儿来——李青青为什么这么高兴？ 难道…… 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随后他就看到黎志群失魂落魄地出现在走廊上，走路的姿势甚至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然后就这么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要走进教室。 这让罗凯有些疑惑，以往黎志群只要看到自己，绝对不会这么不打招呼就直接走开。 虽然有些时候，罗凯觉得黎志群狗腿的让他烦，但像现在这样直接忽视了他，也让罗凯不爽。 于是他张嘴想要叫住对方：“诶，黎……” 就在这时，一道从远处出传来的大喊声打断了他：“黎志群！！” ※※※ 如果现在在黎志群的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他一定能够生动地了解到什么表情叫做“如丧考妣”。 但可惜，并没有这么一面镜子。 他曾经想要在胡莱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但他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得意忘形。 他站在高一二班的教室后门口，目光迎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他走来的胡莱和宋嘉佳。 在看到名单上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像是被雷劈掉了三魂七魄一样，满脑子都是问号。 怎么会是胡莱？ 怎么不是我？ 凭什么是胡莱？ 凭什么不是我？！ 那个混蛋他凭什么？！ 他何德何能可以入选校队？！ 在被问号和感叹号的包围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嘈杂的地方，回到教室的。 他不记得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甚至连罗凯都没看到。 直到他被身后那个得意洋洋的声音突然叫醒。 在他愣神的功夫，胡莱和宋嘉佳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前者摊开手向他伸过来：“该兑现你的承诺了，黎志群。” 黎志群愣愣地看着胡莱，没说话。 见状，胡莱问道：“干嘛？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黎志群？我进校队，你输给我一百块钱！” 听见胡莱这么说，教室里一片哗然——不少同学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了这个结果，胡莱那小子竟然真的进入了校队！？ 不少人看向胡莱的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得志的胡莱，黎志群心中的悲愤无以复加——我怎么会连这个混蛋都不如？！ 他不愿意就这么向胡莱低头认输，尤其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伴随着胡莱的一嗓子，现在大家都把目光透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拿不出一百块钱来。 于是他咬牙道：“赖什么账？一开始就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和你打赌？” 胡莱还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宋嘉佳就急了：“哇，黎志群，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证据？我给你们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和你打赌了，你拿出证据来！”黎志群破罐子破摔了，他闭着眼睛大声嚷嚷道。他笃定胡莱和宋嘉佳两个人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毕竟当时他们不可能录音录像。 既然没有证据，那他只要咬死不松口，就死无对证了。 胡莱并没有很惊讶，反而笑了起来：“好哇，真不愧是你啊，黎志群！我就知道你会赖账……” 黎志群面目狰狞：“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没证据就不要瞎说！谁赖账了？我都没答应和你赌，你一个人在这里高潮什么？” “不要脸！”宋嘉佳怒斥。 “谁不要脸啊？你们自己想钱想疯了吧？血口喷人！说我给你赌，拿出证据来啊！你以为一百块钱是小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打赌的？拿出证据来！要不然你就是诬陷！” 黎志群越叫越大声，吸引来了更多的关注。尽管今天早上他们在教室里打赌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听到了，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站出来，这让黎志群很得意——这充分说明胡莱的人缘有多糟糕啊！都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一想到这里，黎志群糟糕的心情就好转了一些，这或许是他今天唯一的安慰了…… 但就在这时。 “我可以作证。”一个高挑的身影在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教室门口的黎志群说道，声音清脆。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部手机。 “我这里有你上午和胡莱打赌的录像，要放出来给你看看吗？” 她盯着黎志群，双眸亮晶晶。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站起来的李青青，他们没想到竟然是李青青站出来帮胡莱说话，他们也没想到李青青竟然还录了像…… 罗凯也呆呆地看着李青青。 为胡莱挺身而出的竟然是她…… 黎志群对于李青青的出现也很意外，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他当然不能用对付胡莱和宋嘉佳的态度来回怼李青青，因为他很清楚，凯哥对李青青是什么态度…… 他只能将那口气硬憋回去，然后转身对胡莱和宋嘉佳两个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没有再接那个打赌的茬，打算彻底做一个缩头乌龟了。 反正自己不给钱，难道胡莱和宋嘉佳还能扑上来直接从他这里抢吗？ 嘿，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罗凯不再关注黎志群和胡莱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呆呆地看着李青青。 她关注着胡莱能否进入校队。 当胡莱真的入选校队之后，她笑得那么开心。 在胡莱和黎志群争执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替胡莱说话的人。 这三件事情串起来，让他心中的那个疑问得到了确定。 李青青和胡莱绝对不是普通同学关系！ 第三十二章 队友们 下午放学的校园里，人声鼎沸，学生们成群结队的离开校园，但也有不少人并不急着回家。篮球场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在利用这个时间和同学朋友们打篮球，放松放松的。 以往足球场上也可以看到不少人。 但今天足球场上，却没有这么多人，人都围在了球场外面。 因为今天是学校足球队第一次训练。 以后，每周二、周三和周四这三天下午放学之后，这座球场都会被校队征用，以供校队进行四十五分钟的训练。 好奇的人们，或者对足球感兴趣的人们，以及某些人的粉丝们，这个时候都站在球场边和两边的看台上，把足球场围了起来，观看校队的第一堂训练课。 视野最好的位置在居中的主席台上。 李青青和宋嘉佳两个人现在就在这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球场。 “中午的事儿，谢谢你了。”宋嘉佳对身边的李青青说道。 李青青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在知道了李青青和胡莱的关系之后，宋嘉佳也觉得这事儿不用客气，但他还是要表示一下感谢，因为他是想要借此机会搭讪李青青，两个人站在这里聊天总要有一个由头啊。 “对了，你还真用手机录了像？难道当时你就知道黎志群会反悔？”这才是宋嘉佳最想问的问题。 在中午李青青站出来为胡莱说话之后，宋嘉佳就很好奇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李青青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录像证据……” 宋嘉佳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李青青，没想到李青青这么一个浓眉大眼的班花也会撒谎，而且还是为了帮胡莱撒谎。 “我猜黎志群也不敢真的让我当众播放他和你们打赌的录像视频，你瞧他最后不就什么都没说吗？”李青青对宋嘉佳眨了眨眼睛。 宋嘉佳哈的一下笑了起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黎志群正站在那里呢。 “唯一的遗憾，黎志群似乎是打算赖账了……”李青青语气充满了惋惜。 看着黎志群的宋嘉佳却笑着摇头：“不，这是个好结果。我和胡莱早就猜到了那小子肯定不会认账。但只要他不认账，我和胡莱就能光明正大叫他‘赖皮黎’了。这可是他自找的。”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黎志群似乎心有所感，也扭头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宋嘉佳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而黎志群则很快就缩回了自己的视线，假装自然地把目光重新投向球场。 “你看！哈！”宋嘉佳得意地向李青青展示道。 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宋嘉佳，李青青说道：“你看起来很高兴。” “当然高兴了！”宋嘉佳用力点头。 “但你不是不喜欢足球吗？也不喜欢胡莱踢球，为什么……” 宋嘉佳的大手像蒲扇一样摆了摆：“那不一样。胡莱是我朋友，我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让别人给欺负了！至于他踢球嘛……” 他把看着球场里站在队友中的同桌。 “我还是没有放弃带他吃鸡的想法。你说他有天赋，我虽然不懂足球，但我也知道，光靠天赋是不行的。胡莱那小子除了天赋还有啥？你瞧瞧，就他那小身板……”说到这里，宋嘉佳摇摇头，“我反正不相信他能够在足球上踢出什么名堂来。校队教练可能真是觉得胡莱有天赋，才把他招进球队的。但我觉得当他发现胡莱真正的实力之后，恐怕就会后悔了。说不定会把胡莱给开除出球队呢……” 脸上本来带着笑容的李青青在听到宋嘉佳这么说之后，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不懂球的胖子说到了关键点上。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爸爸对她说的那些话。 在足球方面，除了天赋之外，胡莱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虽说白纸好作画，可白纸也不能保证就一定可以画出一幅好画来。 ※※※ 胡莱站在人群的边缘，和他的新队友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他出现在这座球场上的时候，队友们中就有不少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了他。 好奇、疑惑、不解、不屑…… 这些胡莱都能感觉到，他的队友们也没有想要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 不过胡莱并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能够进校队，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最重要的是他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只能像黎志群那样，站在场边看训练。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毫不费力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猥琐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他心情就好的不行，嘴角翘了起来。 “嗨，胡莱是吧？我是高一八班的毛晓。” 就在胡莱暗爽的时候，一个开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阴影把他笼罩其中。 胡莱要仰起头才能看到来者何人，正是当初在测试赛中他所遭遇的那个难缠的中后卫。 “我就说你肯定能进校队嘛！孟熙他还不相信，哈！”这个大个子脸上笑容灿烂，咧着大嘴对胡莱说道。 而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大个子很不满地瞪了毛晓一眼：“哪有你这样的，一上来就卖队友？” 接着他转向胡莱说道：“我叫孟熙，高一六班的。那场比赛我看了，不是我吹牛，如果当时守门的是我，我保证你只能进一个球——最后那个，我是真的反应不过来。” 面对两个主动上来打招呼的队友，胡莱并没有很热情的回应，而是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回到了阳光的拥抱中。 然后他才微笑着对两个人说：“你们好，我叫胡莱，高一二班的。” 毛晓很奇怪：“你干嘛要退一步？” 听到他的发问，胡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样我压力没那么大……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个子太高了，一直仰脖对颈椎不好。” 看着仰头回答自己的胡莱，毛晓恍然大悟，然后很憨厚的笑了起来：“抱歉抱歉，总和孟熙在一起，我都习惯了和我身高差不多的人说话了……” 旁边的孟熙用力推了毛晓一把：“去死吧，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推！” 毛晓却笑着搂住了孟熙，然后对胡莱解释道：“我们是初中同学。中考的时候商量着考到一个班级，结果他偷偷摸摸比我多考了二十分，我们就没在一个班里。” “什么叫偷偷摸摸？”孟熙扭头厌恶地瞥了毛晓一眼，“我光明正大的比你多考了二十分，那是我的实力。” 接着他看向胡莱：“毛晓特别看好你，看到你进了校队，他很高兴。和有些人不太一样……”他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聚集起来的其他校队球员。 胡莱当然知道会有人对他的加入感到不爽，但还是那句话，他不在乎。他转而对笑得有些羞涩的毛晓说：“谢谢啊。” 毛晓摆摆手：“能够在我防守下得分的，当然要有几把刷子啊。” 孟熙撇嘴：“你是变相夸自己吧？” 闻言毛晓又憨厚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场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尖叫声。 孟熙皱起了眉头，毛晓则笑着说：“看来是罗凯来了。” “我们要不要过去夹道欢迎鼓掌？”孟熙耸耸肩，讥讽道。 三个人将目光投了过去。 罗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和校队的队长楚一帆和副队长一起来的。 他和楚一帆边走边聊这什么，校队队长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心情很不错。 “我听到一个说法。”孟熙突然说道。“说楚一帆把罗凯当做了自己去全国大赛的希望，认为罗凯可以带领咱们球队击败锦城的嘉翔，拿到去全国大赛的名额。” 毛晓指着胡莱：“胡莱和罗凯是同班同学。” 孟熙便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胡莱点点头：“嗯，楚队确实去我们教室找过罗凯，那场面跟国产偶像剧一样。” “啧啧。”听到胡莱的形容，孟熙砸吧咂嘴，再看向自己的好朋友：“毛晓你能防住罗凯，不让他得分吗？” 毛晓笑着摇头：“不能。那个罗凯确实很强……” 他实话实说，并没有觉得自己被这个问题冒犯到了，也没有羞于承认别人的强大，但他话没说完，孟熙就一巴掌拍在了胡莱的后背：“恭喜你，胡莱！你已经和罗凯一个级别了！” 毛晓：“？” 孟熙无视自己好朋友一脸懵逼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和罗凯都在毛晓的防守下进了球。看来，我们也可以把去全国大赛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胡莱！” 胡莱用力点头：“好！” 毛晓很无奈：“胡莱你别跟着孟熙胡闹……” 孟熙对胡莱的配合却显得很高兴，他大笑着又用力拍了拍胡莱的后背。 他的笑声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罗凯和楚一帆他们。 当罗凯向这边投来目光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孟熙和毛晓中间的胡莱。 原本脸上淡淡笑容的在这个瞬间稍微凝固了一下，他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但很快，连一秒钟都不到，这种感觉就全都消失了。 “奇怪……”孟熙嘟囔道。“怎么感觉那小子眼神不友善呢……毛晓你和他有宿怨？” 毛晓否认道：“我从没和他有过接触。” 孟熙又看向胡莱，不过在胡莱说话之前他就自己先摇头移开了视线：“胡莱就更不可能了……难道是冲我来的？” 紧接着孟熙的眼中冒出精光：“前锋的一生之敌当然是门将了！好，你这个对手，我接下来了！” 他还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而在他旁边，毛晓很无语地看向了胡莱，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别理这个神经病。 第三十三章 从基本功了练起 罗凯和楚一帆他们来了之后没多久，高二高三的球员们也纷纷来齐。 最后，校队的主教练李自强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脚蹬专业足球鞋，脖子上挂着哨子，胳膊下夹着一块硬板。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位非常专业干练的足球教练。 再配上他不苟言笑的那张脸，让球场上互相聊天的声音都逐渐消失了，大家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李自强沉默的环视了一圈所有人之后，低头注视着手里拿的硬板：“现在开始点名。” 从高二高三的老队员们开始，每一个被点到名的球员都会大声的回答：“到！” 点到新队员们的时候，新队员们喊得比老队员们更大声。 足球场上，起此彼伏的“到！” 罗凯应声之后，场边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比当初楚一帆应到的时候还大。 李青青对这种声音却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始终在胡莱身上。 终于，她的爸爸念出了胡莱的名字。 “到——咳咳咳！！” 胡莱挺胸仰头大声答道，不过因为吼得太大声了，他直接吼破了音，到最后无法抑制地咳嗽了起来。 这逗笑了在场所有人，无论是场上的还是在场边围观的，哄笑声在足球场这边蔓延，甚至吸引了篮球场那边好奇疑惑的目光——他们不明白在足球场上发生了什么，引得这么多人同时发笑。 ※※※ 胡莱没有逗笑的人不多，李自强就是其中一个，他看了胡莱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装怪。 在笑声逐渐消失之后，他依然板着脸，将目光放在那些新加入球队的高一学生们身上。 他的表情也影响了球员们，他们的笑容消失，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的主教练。 “恭喜你们进入球队，作为校队的主教练，我代表全队欢迎你们。”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并看向他之后，李自强说话了。嘴上说着恭喜，脸上却毫无喜色。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进入球队并不意味着你们高枕无忧。” 果然接下来李自强说的话就很符合他的表情了。 “如果你们在训练中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就只好请你们走人了。所以别以为进来就是胜利，进入校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在人群中的胡莱。 但被他注视着的对象却好像没什么危机感，他脸上依然带着刚才的笑容，仿佛很高兴终于能够进入校队了。 在心里哼了一声之后，李自强移开了视线，看向其他人继续说道：“……因为换教练和招新的关系，我们的备战时间被大大缩短，而全国大赛的省级预选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接下来的训练强度会非常大，如果有人受不了，可以主动退队，放心，我不会为退队设置任何门槛。” 这番话说的新球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对于能够进入校队感到高兴不已，但没想到进入校队之后却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训练强度很大？表现不合格会被赶走？如果自己想要退队也绝对不会有人阻拦？ 怎么感觉教练并不欢迎我们呢？ 大家惊愕的时候都没发现，说到最后时，他们的教练又往胡莱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一次，李自强看到胡莱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紧皱的眉头。 这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这小子终于知道怕了！ ※※※ 胡莱其实对于“训练强度很大”“你们可能会被赶走”“欢迎你们主动离队”这样的话，没什么反应。 他不怕训练强度大，他在来球队报道之前，就找了个机会去厕所把【聪颖药水】喝下了肚。在未来三十天时间里，训练强度大，就意味着他训练效果的提升也会越大。 至于主动退队这种事情，他又不傻，怎么会做呢？ 况且一个新教练来了，总得说点立威的话吧？这些话听起来吓人，搞不好也就是用来吓人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任务：在未来三十天内，成功留在校队中。任务奖励：积分×3000。” 这个任务…… 胡莱在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任务，他倒不是很惊讶。系统会利用一些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的推出任务，胡莱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但这任务的奖励…… 也太敷衍了吧！ 就三千积分是什么鬼？！ 之前的任务好歹也有实物奖励啊，要么是增效药水，要么就是可穿戴的装备。 唯独这个任务就三千积分。 上一个任务，要求他在入队测试赛中完成帽子戏法，那个任务奖励，三千积分只是其中一项而已，除此之外还有【洗髓药剂】一瓶，以及【聪颖药水】一瓶。 这算是提前剧透任务太容易了，所以连任务奖励都不高吗？ 本来听到说有任务，还觉得挺期待的，结果现在看来，这任务最大的奖励恐怕不是三千积分，而是留在校队里这件事情本身。 他在心里撇撇嘴，好吧，就算没有这个任务，我也要留在这里啊。任务奖励就当是意外之财吧…… 多攒点以后抽奖的时候也不用太心痛抽出来的“谢谢参与”嘛。 ※※※ 李青青站在看台上，她听不到远处的父亲对那些球员们说了什么，她还在为胡莱加入校队之后的命运感到担心。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要求很严厉的教练，这一点在自己身上，以及他曾经带过的那些球员身上都有所体现。 李青青现在还真不知道胡莱能不能满足自己爸爸的严苛要求。 在她恍惚间，突然听到旁边的宋嘉佳惊讶地说：“诶，为什么他们不让胡莱跟着一起训练啊？” 李青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下面的球场中发生了新变化。 校队全体成员已经在她爸爸的带领下完成了热身，现在似乎是正在分配具体的训练任务。 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分组训练了。 胡莱却不在那任何一组当中，他一个人站在了场地的边缘。 ※※※ 毛晓在和队友们去训练的时候，还忍不住朝胡莱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他很疑惑，所有人都被分配了训练任务，为什么胡莱没有。 教练就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一样，在分配完训练任务之后，用力吹响哨子：“开始训练了！都别偷懒！你们的校长请我来可不是为了陪你们玩游戏的！” 说完他就要往训练区域走去。 胡莱之前有些懵，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其他人都有训练任务，就自己没有。 现在看到主教练干脆直接走掉了，他才回过神来——教练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于是他举手喊道：“教练！” 李自强在听到胡莱的喊声之后，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胡莱指着自己：“不是……教练，我呢？我的训练内容呢？” 李自强转过身来，一步步地走到了胡莱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胡莱，高一……” “哦，胡莱是吧？”李自强没让胡莱把话说完就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甩着绑在手腕上的哨子。“你就是那个在测试赛中靠运气进了三个球的那个人？” 胡莱挺胸，很严肃地说道：“教练，我那不是运气……” “如果你的球技不是那么糟糕的话，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话。”李自强再次打断了胡莱的话，他指了指那些已经开始训练的球员们。“你的训练内容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你得从基本功练起。” “啊？基本功？教练，我其实基本功可以的，我想和大家一起训练……”胡莱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距离预选赛开始已经没多久了，如果他现在从基本功练习的话，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打上比赛啊？ “你基本功可以？来，先接接我的传球。”李自强上下打量了一番，顺便用脚拉过来一个足球，然后挥手让胡莱后退十米，等胡莱站定之后，他非常用力地把足球踢了过去。 胡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腿停球，足球打在了他略微上翘的脚内侧，并没有被停下来，而是被弹向了上方，然后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胡莱的下巴上…… 嘭的一下，胡莱就像被人打了一记上勾拳一样，整个头向后仰，还好他稳住了，没有就这么后仰着栽倒在地，但也显得十分狼狈。 一阵哄笑声在足球场上炸响，无论是在场边围观的人，还是在球场上训练的球员们，大家都被逗乐了。 ※※※ 宋嘉佳听到了远处黎志群那幸灾乐祸的笑声模模糊糊地传来：“哈……哈……别高兴太早……简直……自取其辱……哈哈哈！” 他放下捂住脸的手，转头怒视过去。不过黎志群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场地中的胡莱，笑得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哪怕是在一片哄笑的人群中，他这样子也有些夸张了。 李青青没笑，她盯着爸爸的身影，抿住嘴唇，皱起了眉头。 ※※※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服从我命令就退队。但我怕你觉得我不讲道理。”李自强冷眼看着十米开外那个用手捂着下巴和嘴的瘦弱身影，语气平静地说，“所以我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你，这就是你要在比赛中接到的球。现在你还觉得自己的基本功很好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胡莱痛的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一下让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尖，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老实实去训练，什么时候可以合练，我说了算。当然，如果你不想练了，也可以走人。” 扔下这句话后，李自强转身走向球队，然后向人群中招了一下手：“严炎，你来带他练基本功！从最基本的基本功练起！” 严炎跑了过来，然后看着还捂着嘴说不出话来的胡莱。 说老实话，他也不能理解教练为什么要把校队名额给这个人。说他有天赋？或许有，但看看这基本功，这能力差得也太远了吧？ 好吧，既然招进来了，对这小子来说可能真是走了狗屎运，运气爆棚才进球队的。 但这才刚刚进校队，就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个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他有没有后悔自己进校队了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严炎对眼前的人说道：“我们从颠球开始吧，别磨蹭了。” 第三十四章 来尽情操练我吧 当胡莱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妈妈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你还知道回来？”妈妈双手叉腰，气场十足。 胡莱缩了缩脖子，没吭声，只是遛着墙根儿打算回自己房间放书包。 但他被妈妈伸手拽住了胳膊：“你说平时趁着你爸上晚班去了，去踢会儿球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踢上瘾了？这都几点了？我这菜都热两遍啦！” “妈……我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校队训练一结束我就拼命往家赶了……”面对自己的妈妈，胡莱没有撒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不反对他踢球的。 尽管如此，当妈的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时，也倒吸了口气：“你加入学校足球队了？！” 胡莱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你爸不喜欢你踢球？” “反正他又不知道……只要妈你别告诉他……”胡莱脸上堆起笑容。 “我要告诉他呢？” “妈妈再爱我一次！”胡莱抱住了妈妈。 “滚滚滚！”妈妈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儿子，但最终也没说出要向自己丈夫告状的狠话，而是盯着儿子叹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就好好学习不行吗？” 胡莱放下书包，对妈妈说：“我有好好学习啊，妈。我看到一个科学理论，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开发大脑，运动会让人分泌多巴胺，多巴胺可以让人大脑保持兴奋，提升学习效率。所以每次踢完球之后，我都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精力，一心想要扑在书本上……” “有本事你当着你爸的面把这些胡说八道再说一遍。洗手吃饭啦！”做妈妈的显然不想听自己儿子的胡扯。 “诶，好嘞！”胡莱听话的拎起书包，先跑回自己房间放书包，然后冲去厕所洗手。 路过餐桌的时候，他还不忘用夸张的动作——朝着餐桌深吸一口气——和夸张的语气拍妈妈的马屁：“嗯——！好香！！我妈妈做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菜！”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当妈妈的扬起手来，最后却无奈地笑了起来。 ※※※ 李青青端着饭碗，却没有往嘴里刨饭，而是看着她对面吃得正香的父亲。 她脸上表情变幻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放下了碗筷，对自己的爸爸说道：“爸，你是不是对那个胡莱有什么意见啊？” 李自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给他传的那一脚球，很明显非常用力。你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个大脸。” “我那是为了告诉他，他在比赛中可能会接到什么样的传球。比赛可不是训练，总是让你准备好之后再接到队友慢吞吞轻飘飘的传球……” “爸，你那是职业比赛中的传球力度吧？”李青青撇嘴道。“你觉得中学生的比赛能出现那样的传球？” “为什么不会？”李自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对自己的女儿解释道。“不要提前设定好什么情况会出现，什么情况不会出现。既然是训练，那就要考虑到所有的情况。” “是这样吗？”李青青盯着自己的爸爸问。 “当然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前锋吧？以他的天赋来看，他要做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球停好。毕竟在禁区里，空间狭小，队友给他的球也不会像他在其他位置上那么舒服，因为对手在这个地方的防守也会更严密……这你懂的吧？” 李青青点点头，她承认自己的爸爸说得都对。 胡莱的天赋让他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射手、抢点型前锋。但那也意味着他需要依赖队友们的传球，如果连球都停不好的话，确实也踢不出来。 “那个传球在你看来有些用力过猛，确实，我很用力。但你怎么就知道真到了比赛中，不会有人仓促间传球用力过猛呢？难道你要让队友给他的每一次传球都力度正好、角度不偏不倚吗？” 面对爸爸的反问，李青青完全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是故意刁难他，也不是为了让他难堪——那些围在场边的人又不是我叫来的。”李自强摊开手，面对女儿显得非常有耐心，和训练场上那个不讲情面的魔鬼教练简直判若两人。 李青青没有说话，她微皱眉头，似乎在思索自己父亲所说的话。 她得承认自己的爸爸说的很有道理，但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见女儿还皱着眉头，李自强端起碗，拿起筷子，很随意地问道：“对了，我发现你对这个胡莱好像很在意啊……” 李青青有点吃惊：“啊？有吗？” “是啊，之前你还专门问过我对胡莱在测试赛中的表现怎么看吧？” “啊，是、是的……”李青青慌张起来，她辩解道。“因为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嘛，这支球队里我认识的人可不多……” “罗凯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吧？”李自强平静地看着女儿。“怎么不见你那么在意？” “他？”李青青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一下，“他就不用我在意了吧？那可是爸爸你的心头好呢。” “怎么说话呢……吃饭！”李自强挥了挥筷子。 “好，吃饭！”李青青听话地端起了碗筷，在埋头吃饭的同时，她悄悄吐了吐舌头，在心里松了口气。 而李自强则看着自以为逃过一劫，低头专心吃饭的女儿，眼神有些恍惚。 ※※※ 正如胡莱所说的那样，踢完球之后他就一心想要扑在书本上，但不是扑在书本上学习，而是扑在书本上休息。 现在的他懒洋洋地趴在书本上，闭着眼睛正在体会着一种很玄妙的感受。 这真的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他能觉得今天下午在校队里的训练，让他的基本功提升了。他知道这话说出去压根儿不会有人信，但他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 是完全没有道理，也没办法用数据来量化的进步。 真就只是他的个人感受。 真实存在。 他猜这应该是之前他所服用的那个【聪颖药水】的作用了。 算起来，今天在校队所上的还是他人生中第一堂正式的专业足球训练课。之前虽然李青青也教了他，但更多的是一种针对入队测试临阵磨枪的行为，以及对他协调性的训练。 看来那个药水的效果很好很强大，自己这才第一节课，就有如此明显的变化了，要是继续这么练下去，自己的进步岂不是杠杠的？ 一想到这点，胡莱对那个凶神恶煞的主教练就没那么讨厌了，对他给自己安排的训练内容也完全理解和支持了。 没错，我就是基本功不好，所以来狠狠地操练我吧，我绝对不会拒绝！ EON，BABY！ YEAH！ 三十天之后，当我还留在这支球队，我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哼哼！ 唉，要是【聪颖药水】能永久有效就好了…… ※※※ PS，看到有人抗议我在第三十章里对螺蛳粉的描述。 我得说，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最近特别迷恋螺蛳粉，不仅点了很多螺蛳粉外卖，还自己在家里煮螺蛳粉吃，结果被老婆赶到了阳台上一个人嗦粉…… 有一次出门拿螺蛳粉外卖，闻到身边有臭味，我还在心里抱怨物业不尽责，有人在草坪里拉屎都不清理的。直到我回家把螺蛳粉都吃完了，才反应过来那屎臭味是我自己的螺蛳粉外卖…… 我第一次在家里吃螺蛳粉，觉得味道还好，没有我想象中臭。结果儿子一回家，坐在入户换鞋子，就突然嚷嚷：“妈妈！怎么家里一股屎臭味？！” 我儿子不知道什么是螺蛳粉，他就只知道家里多了一股屎粑粑一样的臭味。 我觉得吧，螺蛳粉确实很臭，不过对我来说更好吃，臭味也没那么明显。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这真的是能让他们反胃的臭味。 就像那个鲱鱼罐头，当初网红级别的臭味食品，后来我搞到了一罐，和亲戚们一起在天台上开罐吃了，感觉臭味也就那样，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臭，当然也绝不好闻就是了。 但有很多人是真的被鲱鱼罐头熏得不能自已，鲱鱼罐头的鼎鼎臭名也不是大家夸张表演出来的。 我只是客观描写出来了螺蛳粉的特点，并且用这个特点做了一个梗。 当然，如果有广西的读者对此不满，认为我侮辱了他们家乡的地方美食，我可以向你们道歉，我不是要侮辱螺蛳粉，实际上我很喜欢螺蛳粉。并且以后还打算去广西吃最正宗的螺蛳粉呢…… 但我不会更改我书里那段情节哪怕一个字，因为改了那段情节就站不住了，就不合理了，就没有意义了。 有人说你可以换一个东西，换一段情节来展现胡莱的狡黠啊……但谁让我这段时间特别喜欢吃螺蛳粉，在想梗的时候就正好想到了螺蛳粉呢？ 我对螺蛳粉毫无恶意，甚至充满好感，真的，我爱死螺蛳粉了！ 第三十五章 变化 当胡莱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很想穿越到昨天晚上，去抽自己一耳刮子。 “狠狠的操练我”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还“EON，BABY！”还“YEAH！” YEAH你妈个头啊！ 浑身上下，尤其是下半身的酸痛，让他昨天晚上的豪情壮志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胡莱，你干什么呢？还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啦！”妈妈的声音在卧室外面响了起来。 “来了……”胡莱咬牙应道，然后从床上站起来。 但就是简单的站起来这一个动作，也让他痛得直咧嘴。 他是真没想到，就是简单的基础训练，像什么颠球啊、停球啊、传球啊……这不都是很简单的训练内容吗？结果重复了那么多遍之后，竟然让他整个身体都酸痛到无以复加。 到底是训练强度太大了，还是自己这副身体太弱鸡？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用抽奖券抽出的【体力药剂】，看说明虽然是在比赛之后用的，但功效却是减轻疲劳，恢复体力。 是不是可以在这情况下用用呢？ 他在系统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但系统那个莫得感情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好吧，看来这个系统是个哑巴…… 在心中吐槽了一次系统之后，胡莱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瓶【体力药剂】，然后毫不犹豫拔开瓶塞，一仰脖将这一小管【体力药剂】灌了进去。 似乎是为了仪式感，胡莱还装模作样地舔了舔嘴唇，砸吧砸吧嘴，尽管什么味道都没有。 然后他迈步走向卧室门，准备出去洗漱、吃早餐。 结果他才刚刚信心满满地迈了一步，就因为酸痛而导致身体失衡，差点栽倒在地——如果不是他扶住了旁边的衣柜话…… 靠，浪费了！ 胡莱意识到那个【体力药剂】对他这种训练导致的身体虚脱酸痛完全无效，那些东西的说明上是怎么说的，这东西的作用就严格遵守那些说明，一点空子都不会给他钻的。 这是他用一瓶【体力药剂】作为代价学到的知识。 现在他只剩下一瓶了。 这让胡莱有些郁闷，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冲动，把自己手头的两千积分全都兑换成抽奖券，然后用出去，看能不能把损失补回来。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担心最后的两千积分全都打了水漂。 毕竟这系统可是有“谢谢参与”这个设定的。 “胡莱！！！”妈妈高频的咆哮声轻而易举穿透了墙壁和门的阻挡，冲击着他的耳膜。 “马上来马上来……”胡莱皱起眉头，用很别扭的姿势挪向了卧室门。 ※※※ 当胡莱用很别扭的姿势挪进高一二班教室门的时候，黎志群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哈哈哈！瞧你那熊样，胡莱！才一堂训练课就给练瘸了？” 自从自己的校队名额被胡莱挤掉之后，黎志群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以前他只是偶尔才针对胡莱，但现在他简直是盯着胡莱了。 这种态度让李青青很不高兴，她紧皱眉头，想着要是那个黎志群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就要站起来为胡莱说话了。她才不在乎自己这么做会让班级里的人产生什么样的猜想呢。 她只是觉得黎志群这么做太过分。 但她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因为胡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面对黎志群的嘲讽，他微微一笑：“那也比你强啊，黎志群，因为你连一堂训练课都还没参加呢，就瘸了。” 这简直完美戳中了黎志群的致命弱点，因为他一直怀疑自己没有入选校队，和他在测试赛中没打完比赛就受伤下场有很大的关系。 于是他立刻就爆了，指着胡莱大喝道：“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加入校队还要从基本功练起的！基本功都还要现学，你凭什么加入校队？！” 胡莱竖起三根手指头：“凭我进了三个球？” “你……”黎志群指着胡莱的手都在颤抖，“别高兴的太早！我告诉你，就你这德行，你就等着丢人现眼之后被赶出球队吧！” “呵呵。”胡莱皮笑肉不笑，然后抛出了大杀器，“赖皮黎，欠我的钱啥时候给啊？” 果然这句话一出，黎志群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哧的一声泄了气。他紧咬牙关，怒视胡莱，但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然后掏出一本语文书，大声朗诵起来一篇文言文。 看他咬牙切齿读课文的样子，会让人觉得他似乎要把这一本书都吃进肚子里去。 有些滑稽。 但也有一些人看向胡莱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 在之前，他们眼中的胡莱就像是高一二班的小丑一样，谁都可以调侃上一两句，谁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说话不靠谱，做事乖张，学习成绩不好，运动细胞不发达，长得也不够帅，瘦的跟猴儿一样的还爱和宋嘉佳那种油腻的胖子混在一起，简直堪称“猥琐二人组”…… 这些人虽然不会像黎志群这样当面怼胡莱，但背地里说起胡莱，也大多是一种不屑的语气和态度。 在他们眼中，胡莱真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他们太多关注的人。 但似乎是从名字出现在校队榜单上的那一刻起……不，或者是从在那场入队比赛终进了三个球开始，这个大家以前不屑一顾的“小丑”形象就发生了改变。 他依然满嘴跑火车，说着四六不靠的话。但大家隐约间发现，他那些四六不靠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真的四六不靠了。 当然，这还都是很模糊的感觉，甚至都说不出口的，因为一旦说出来说不定会遭到别人的嘲笑——“你竟然会这么想诶！” 但今天早上，在教室里他们却见证了胡莱怼的黎志群当场说不出话来，不管有多生气，黎志群都只能憋回去，憋屈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声朗诵课文。 而这已经不是胡莱第一次让黎志群乖乖闭嘴了。 那个以前总是对胡莱冷嘲热讽，然后享受着胜利者优越感的黎志群，在胡莱面前吃了瘪。 两次。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第三十六章 为人父母 胡莱的身体酸痛症状并没有在这一天内好转，所以当下午放学之后校队开始训练时，他别扭的动作就成为了校队当中最亮眼的那个仔…… 很自然，李自强的咆哮声也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 “胡莱！你干什么？热身动作都做不到位，想受伤直接说！” “把动作给我做到位！” “热身啊！热身这么简单的动作，你都做不好，还想和球队一起合练呢！你做什么梦呢！” 这样的呼喊声响彻了体育场，也一次又一次地引起了在场边、看台上围观的人们的笑声。 同样站在看台上的李青青就一次都没笑，她始终抿着嘴唇，紧皱眉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向自己的父亲表示了自己的疑问：“爸，我觉得你对那个胡莱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啊？安排的训练量也明显比其他人更多更重……” “我必须对他足够严格，才对得起他的天赋。”当爸爸的回答道。 “啊？”李青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面对女儿，李自强一改在球员们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温柔又耐心地向她解释道：“你说得对，青青，那个胡莱很有天赋，所以我最终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把他招进队里。但仅仅是有天赋是不行的。你也看到了，除了天赋，那孩子几乎什么也不行。他要学的太多了，但时间有限，我们不可能给他十年时间来慢慢练习，就像那些打小就接受足球训练的孩子一样。他的时间很少，如果我不加大训练量，不对他严格要求，他什么时候才能兑现自己的天赋？” 这句反问把李青青问得沉默了，她知道父亲说得对，但一想到今天训练场边不时响起的针对胡莱的哄笑声，她就不甘心开口承认这一点，仿佛她一承认，那些人对胡莱的嘲笑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面对说不出话来的女儿，李自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么严格要求是为了他好，可能他现在会在心里怨恨我，但我想总有一天，他会感谢今天他所接受的严格训练的。” ※※※ 胡莱愈发证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当初喝下的【聪颖药水】的正在发挥作用。 今天的训练比昨天的训练强度还大，而训练提升的效果也越发明显。 他发现这种明显的程度甚至要比当初他喝下【洗髓药剂】之后的感觉更甚。 他巴不得明天的训练量再大一些，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一些，毕竟这周三次训练的时间已经要用完了，再等到校队恢复训练就是下周的事儿了。 当然，如果训练之后身体没那么酸痛就更好了。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这个【聪颖药水】的效果这么好，那他打算把手中的两千积分全都换成抽奖券，然后拿去抽奖，希望能够抽出更多的【聪颖药水】。 然后在这一瓶有效期三十天的药水过期之后，他再喝一瓶，就这么无缝衔接，岂不是就等于永久有效了吗？ 一想到这美好的未来，胡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兰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偷偷观察自己的儿子，后来她发现自己压根儿不用“偷偷”观察，因为她儿子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注视。 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吃饭不过是一种机械运动而已——把手伸向菜盘，随便夹起什么东西，不管是肉块还是姜块，然后送进嘴里，反复咀嚼，再吞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眼神不用聚焦，大脑不用思考，就算嚼到了姜，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皱。 然后现在他的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毫不遮掩的笑容。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的胡莱身上几乎是从没出现过的。或者说做妈妈的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儿子笑得这么开心了？ 自从他上初中开始，自从他进入青春期开始。 他越来越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不给他们说，也不写日记，所以就算做父母的想要通过偷看日记来了解自己孩子的心理状况，也做不到。 他上一次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是什么时候？ 哦，是那次他偷听到了我们借了三十五万外债，就为了送他去东川中学。 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然后换来了他爸爸的一耳光。 谢兰当然知道这种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做法不好，当然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间应该多沟通，但那些教育书籍只是告诉你这些道理，却并不告诉你要怎么做。 当孩子就是对你封闭内心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 看见胡莱毫不掩饰的笑容，谢兰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给妈妈听？” 然后她就看到儿子在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很快笑容再次出现在儿子脸上，只是以谢兰对儿子的了解，她知道这两幅笑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到儿子满脸堆笑地对自己说：“多巴胺啊，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理论，运动之后会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多巴胺能让人心情愉悦，精力充沛！所以你看踢球其实是对我学习有帮助的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鬼话？ 谢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哦，是吗？那不错嘛……”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儿子是用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来遮掩，这比直接关上门、戴上耳机不愿意听自己父母的唠叨要温和一些，但也还是不沟通不交流。 物理层面上的门没有关闭，但那扇心扉可却合得非常紧。 ※※※ 四十六岁的胡立新站在保安亭外的岗台上，稍微有些宽大的保安制服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如果有人把他的形象和那些军人们放在一起，同样都是穿制服的，大家一定会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看，这就是伪军和正规军的区别！ 胡立新顶着大盖帽，抬手向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人敬礼。 而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大多数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对胡立新的敬礼毫无表示。 他们拎着东西、拿着手机，低头从胡立新身前经过，再掏出门禁卡或者直接用手机触碰一下闸机，走进了这个管理完善、绿意盎然犹如公园的五星级小区。 那些正在小区里打理绿植的园丁们看到这些业主，也会主动向他们鞠躬问好，面带微笑。 这是这片社区里最贵的小区，房屋单价普遍比周遭的小区贵上三到四成。 但依然有不少人选择来这里买房，看看公园一般的小区环境，看看令人放心的保安队伍，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房子贵的有道理，物有所值。 胡立新是在五年前应聘成为这个小区的保安的，他的优势是身材高大，形象好，一看武力值就不低，很能震慑那些图谋不轨的小偷。 虽然工作辛苦，但好歹给的工资算高的，胡立新很满意这份工作。 又送走一个业主之后，胡立新放下了敬礼的手臂，这个时候从后面绕出来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手里拿着两个饭盒，坐在了岗台旁边的椅子上，将饭盒放在桌子上。 “老胡，饭给你打来了。” “谢谢啊，老范。”胡立新头也不回地说道。 “先吃了，我吃完换你。”老范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自己的饭盒。 “不急，你慢慢吃。” “哎呀，老胡你今天又是夜班。”老范刨了一口饭，一边包在嘴里咀嚼，一边感慨道。“每周连续上三个通宵班，我说你也太拼了吧？” “习惯了就好。”胡立新应道，同时还给又一位从他面前经过的小区业主敬礼，欢迎业主回家。 身后传来了老范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 “你这身体确实比我的好，啧啧……我一周就上一天夜班，交班的时候都跟要死了一样，就这么在这里熬上一晚上，太痛苦了。”因为嘴里有食物，老范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辛苦点也值了，你儿子可真是争气，竟然考上了东川中学，那可是省重点啊！啧啧！我儿子要是像你儿子这么出息的话，让我一天上三个夜班我也甘心！” 听着同事对自己儿子的称赞，胡立新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这时，又有业主从他面前经过，他马上抬手敬礼，并且大声说道：“晚上好！” 这把那个一门心思都扑在手机上的业主吓了一跳，他扭头看着脸上带着真挚笑容的保安，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来回应。 在刷卡走进小区之后，都还回头用疑惑的目光望向那个保安。 不知道那个保安是不是吃错了药…… 第三十七章 新知识 夜已深，这个时候进出小区的人少了许多。 胡立新坐在那张摆放在保安室外的桌子后面，正对着小区大门外的那条马路。 马路两边停满了车，偶尔只有一两个夜跑的人从那群汽车外面跑过，脚步沙沙。 在他身后，小区里的灯火熄灭了一半。 在小区里疯跑的孩子们都被父母老人叫回了家，不知名虫子们的叫声成了这个时候小区里的主旋律。 胡立新进入了夜班时间，他将在这里待上一整晚，随时关注大门附近的情况。如果有送外卖的要给他们作登记，问清楚他们要去的楼栋房号，才能让他们进小区。 还要检查那些不在门禁系统中的车牌号的车辆，同样做好登记，提醒对方只能短暂停留，才能用遥控器抬起车库入口的栏杆。 此外，还要配合巡逻的保安队伍。 实在是无聊了，可以找外面马路边那些守车人聊几句，解解乏，他们也是要熬一个通宵的呢。 如果这一晚上没什么意外的话，就会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中过去了。 现在这个季节，室外的风不冷也不热，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这个通宵也能稍微好熬一些。 但如果碰上下雨，就不那么美妙了。 天气太热，蚊子很多。 而天气太冷呢，穿再厚的衣裤鞋子，哪怕有“小太阳”放在脚边取暖，也只能让四分之一的身体感觉到温暖。“小太阳”辐射不到的地方依然是冰冷，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这样的工作谈不上轻松，不过为了自己的家庭，胡立新愿意承受这样的不轻松。 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个毫无一技之长的人，在这个岁数了，还能找到这么一份工资待遇不错的工作，他已经很高兴了。 要说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不希望孩子走自己的老路，学习不好，学历不高，以后出来工作都不好找。虽然这份保安的工资还可以，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出来还是做保安。 这就需要他现在好好学习了，否则自己借那么多钱把他送进东川中学，不是白折腾了吗？ 只是……一想到刚入学时的摸底考试成绩，胡立新就有些烦躁。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笨蛋，肯定是因为没有认真努力的学习，才导致最终考了个那种成绩的。 刚来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有些不适应也正常。再等等吧，等他慢慢适应这个环境了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的胡立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万家灯火。 老实说，这个小区无论是环境，还是物业管理都非常优秀，胡立新自己也想成为这个小区的业主，每天出门上班和下班回家时，都会有保安在门口给自己敬礼。 可是很显然，这里的高昂房价是他所负担不起的。 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可以买得起类似这样的房子，让他的妻子和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 胡莱已经洗漱完毕，躺上了床，卧室房间的灯已关闭，现在除了窗外传来的月光外，他的屋子里黑漆漆。 他并没有在晚上做作业的时候就抽奖，而是耐心等待了这个时候。 为了这一刻，他睡觉前还专门很认真地洗了个澡。 他知道古人做一件很重要、很神圣的事情之前，都会焚香沐浴更衣。 焚香现在他是没条件，但沐浴更衣还可以做到。 为了能够给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带来一些好运，他怀着虔诚的心进行了一次非常有仪式感的沐浴。 就连沐浴露他都比平时都用了一倍的量。 现在，浑身香喷喷的胡莱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朝着西方拜了拜：“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各位走过路过的大神，行行好，保佑我抽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做完这一套仪式之后，他才闭上眼睛，进入系统。 在系统商城里，胡莱准备将手中的全部积分都兑换成抽奖券。 但是他却先愣了一下——原来很熟悉的商城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空荡荡的货架上还是空荡荡的，但稍微要比之前的情况好一些，因为在抽奖券这唯一的商品旁边竟然又多了一样商品：一管绿色的小玻璃管正静静地躺在货架上。 当胡莱将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体力药剂】。 是的，是他今天上午用掉了的那管【体力药剂】。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商城里，而且下面还和抽奖券一样标着售价：1000。 购买抽奖券需要五百积分，而购买【体力药剂】则需要一千积分。 考虑到之前【体力药剂】只能够靠抽奖得到，而抽一次奖需要五百积分，还不知道抽多少次能够抽出一瓶【体力药剂】，这【体力药剂】卖一千积分似乎也不算太贵了，只相当于两张抽奖券，等于抽两次必出一瓶【体力药剂】。 这商城里竟然还可以买除了抽奖券之外的东西啊…… 我就说嘛，堂堂系统外挂的官方商城不可能这么寒酸！ 胡莱对于发现了商城的新功能感到高兴，不过他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他还知道自己进入系统是为了干什么的。 在系统商城里把手头的全部积分都兑换成了四张抽奖券之后，胡莱进入抽奖界面，他眼前浮现出了那个闪着跑马灯的大转盘。 依然没有兔女郎。 界面简陋的让人心酸。 他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用掉了自己的第一张抽奖券。 然后得到了一瓶……【体力药剂】。 系统中的胡莱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体力药剂】的小瓶子，有些无语。 行吧，总比直接来个“谢谢参与”强。 胡莱这么安慰自己。 然后又用掉了一张抽奖券。 各种大大、巨巨们保佑啊…… ※※※ 十分钟之后，胡莱看着漂浮在自己眼前系统空间中的四瓶【体力药剂】发呆。 其实他已经这么发了快三分钟的呆了。 他所剩下的两千积分，换了四张抽奖券，为此他还专门沐浴更衣，让自己香喷喷的。 结果他的这四张抽奖券就换来了这么四个玩意儿？！ 发呆了好久的胡莱终于有了动作，他猛地拍飞了枕头。随后好像还没有解气一样，他又把被子掀到一边，用力捶着床板，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四瓶【体力药剂】是什么鬼！ 我知道这东西好像掉率高，但也没想到能高到这个地步啊！这东西这么好抽出来的吗？！ 而且这玩意儿官方商城里卖一千一瓶，我特么当时竟然还觉得卖的便宜了。四张抽奖券抽出来四瓶，合着这东西就值五百积分一瓶啊？ 奸商！ 上午我才心痛浪费了一瓶【体力药剂】，晚上你给我抽出来四瓶【体力药剂】！你这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我的吗？ 那还真是谢谢你祖宗十八代了啊！ 可我要【聪颖药水】！是能提升我训练效果的【聪颖药水】！ 胡莱在心里对系统咆哮着。 系统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哑巴，或者聋子。 但看着眼前这四瓶一模一样的药水，再想想这玩意儿在官方商城里的售价，胡莱就能感觉到来自系统的某种恶意…… 就和他当初第一次看到还能抽出“谢谢参与”一样。 那些主角们的系统不都是争先恐后把主人伺候舒服的吗？怎么换到自己身上，这系统竟然会时不时给自己来个背刺什么的？ 这系统是来帮助我实现人生巅峰的，还是来看我出糗的？ 胡莱很悲愤，被他敲击的床板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闷响，就好像在擂鼓一样。 直到他妈妈高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睡不睡啦！！！” 胡莱这才一把拽起被子将自己裹在其中，躺回床上，安静如鸡。 今天晚上，他学到了一个新知识——目前没什么卵用的【体力药剂】很容易抽出来，而效果强大的【聪颖药水】恐怕很难抽的出来…… 这真是昂贵的知识，花费了他两千积分，和比平时洗澡多一倍的沐浴露、洗发水。 第三十八章 他能坚持多久？ “前插前插！传完球要继续跑！跑起来！别站着踢球！哪儿来的臭毛病！” 李自强的大嗓门在球场上回荡。 经过第一个星期的新鲜期之后，现在围在球场旁边看训练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除了真的喜欢足球的人，就数罗凯的粉丝们了。 李青青和宋嘉佳每次都会来看胡莱训练。 只不过宋嘉佳身上永远带着两个手机，大部分时候他都会拿着手机在李青青旁边专心打游戏。 经过了一周，胡莱依然在独自进行着基础训练，只不过他已经不需要严炎一直在旁边教导他了，除了进行传接球训练的时候，严炎还需要和胡莱配对，其他时候胡莱一个人都能做，包括带球绕桩这种训练也是。 李青青将目光投向胡莱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青青总觉得胡莱的动作看起来要比一周前流畅熟练了一些。 虽然说接受过训练之后肯定会和接受训练前不一样，可是这种变化也太快了点吧？ 以至于李青青都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胡莱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进步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太关心胡莱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爸爸说的对，他还是一张白纸。 虽说白纸好作画，可是要画出一幅好画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不能希望画手一蹴而就，一气呵成就画出一幅好画来。 她稍微将目光从胡莱身上移开，投向了正在进行全队合练的球队。 爸爸正在带领他们进行进攻套路训练。 就在昨天，爸爸去了一趟省会锦城，去参加全国中学生足球锦标赛安东省预选赛暨安东省“高官杯”中学生足球锦标赛的抽签。 从这个周末开始，安东省的全国大赛预选赛就要拉开大幕了，一直到寒假前，打完所有预选赛，最终决出一个去参加明年春天的全国大赛的名额。 那是每一个喜欢足球的少年都梦寐以求的名额。 李青青知道，东川中学专门请自己的父亲来执教，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的。 但偏偏这次因为临时换教练的事情，搞得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球队招新被耽误了，留给全队合练的时间也不多了。在这样仓促备战的情况下，球队即将迎来大赛，而这支球队目前能够被依仗的则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同班同学。 李青青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得清楚，爸爸现在打造的进攻战术中，罗凯就是当之无愧的核心。 所有人都必须围绕着这个核心来运转。 当然罗凯也有做这个核心的资格。 就算是以李青青的见识来说，罗凯在同龄人当中也是非常优秀的了。 ※※※ 面对来球和防守球员的逼抢，罗凯作势要迎上去接球，但等足球滚过来之后，他却猛地撤步转身，骗的上来逼抢的防守球员扑了个空之后，轻松接到了漏过来的足球。 转过身来的罗凯甚至都没有接球，就直接抡起了脚，借着转身的力量他射出去了一脚势大力沉的球。 足球犹如出膛炮弹一般飞向了球门。 “这球……”守在门口的门将孟熙话还没说完，动作才做了一半，足球就已经飞进了他所把守的球门。 “……我的。”等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完了，足球已经在他身后的球门地上弹了好几下了。 让他这句原本是彰显自己主权的话反而变成了主动承认丢球责任的意思…… 进球之后的罗凯攥起拳头用力挥了挥，似乎是在庆祝这个进球。 尽管这只是一个在进攻训练中的进球而已，并不是比赛。 不出意外，场边响起了一阵欢呼。 挥拳庆祝的同时，罗凯还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锁定了那个高挑的身影。 不是太难找，因为李青青的身高和气质在一群人中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不知道李青青和胡莱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关心李青青到底为什么和胡莱走那么近。他就确定一件事情，李青青是喜欢足球的。 每一堂训练课她都会在场边默默观看。 既然她是喜欢足球的，那么她就应该很清楚谁才是在足球上表现最好的人，谁才是值得被托付希望和感情的人。 除了他罗凯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罗凯并不打算像黎志群那么白痴一样，直接去找胡莱的麻烦，尽管他现在看那个越来越嚣张的臭小子也很不顺眼。但如果他真的那么去做了，只会让自己跌份儿掉架子，那是给胡莱长脸呢。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夺回他心中的女神。 那就是足球。 他相信如果李青青真的懂足球，她一定看得懂自己的努力，她必然不会辜负自己的。 而胡莱？ 那个蹩手蹩脚的家伙，倒是自己一个很好的陪衬。 都说红花需要绿叶配，不过胡莱连做绿叶都不配，他只能做泥土。 在他挥拳的潇洒背影身后，“绿叶”孟熙愤怒地捶了一下学校球场的人工草皮：“妈的！” ※※※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罗凯似乎干劲十足……”训练间隙的休息时间，严炎在和楚一帆聊着球队里的明星人物。 楚一帆笑道：“你之前还担心人家进队来耍大牌，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他都这么认真的训练了，其他人怎么好意思偷懒呢？” 严炎看向罗凯所在的方向，感叹道：“真是强啊……这么强，我甚至觉得他都不应该在普通高中里，而应该去专业的足球学校，或者俱乐部梯队。”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全国中学生足球锦标赛的改革，他这样的人可能就真去梯队了吧。”楚一帆说道。“我觉得咱们国家真是下决心要搞好足球了，校园足球喊了那么多年，也一直都流于形式，搞点什么‘足球操’就叫校园足球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全国的中学生足球比赛越来越出名……据说这一届还有职业俱乐部要去观摩全国大赛，为梯队挑选苗子呢。罗凯他们真是赶上了好时代。” “你也赶上了，楚队。”严炎说道。 楚一帆笑着摇头：“我只赶上了一个尾巴。” “那也比没赶上的强。” 楚一帆不打算和严炎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负责的那个胡莱怎么样了？” “有进步，但也就那样呗。我觉得这一届比赛他肯定是别想有出场的机会了……”严炎想了想，改口道。“不，是我觉得他在高中三年恐怕都不会有出场机会。我们现在一共有三十六个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上场。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教练为什么要把他招进来……” 楚一帆扭头看向胡莱所在的地方。 现在是训练间隙，所有人都在休息，但那小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教练亲自去抓他训练了。 他们正在做传接球练习，教练把足球传给胡莱，胡莱要把这些传球停下来，然后再传回去。 砰地一声闷响，教练把足球踢向了胡莱。 在远离那里的地方都能够清楚地听到这声响，可见教练这一脚传球的力量有多大。 在和教练相距十米的地方，尽管胡莱像之前严炎教他的那样抬起脚停球，但在足球和他球鞋相撞之后，就像撞到了一块铁板，球还是反弹出去了十米，又落回到了教练的脚下。 然后下一秒，在场所有人就都听到了教练的咆哮：“你这是连停带传一气呵成？搞什么东西！停个球停十米！你当足球场上是大草原啊，你周围十米连个人影都没有？再来！” 接着又是一声“嘭！” 楚一帆收回目光，和严炎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很多人甚至已经习惯了。虽然说新教练要求很严格，平时看起来就很凶，他们在训练中犯了错，教练骂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的。 但大家还是能够感觉到，教练在对他们，和对胡莱时，是不一样的。 骂其他球员，好歹还是因为那些球员在训练中犯了错，该被骂。 但骂胡莱，好像完全不需要理由，想骂就骂了。 就比如这个传球，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在教练的传球力量太大了，在十米的距离上，几乎很难停好球的，换成罗凯也不容易做到把足球停在脚下。 当然停球十米远是有些太差了，但考虑到胡莱的初学者身份，教练对他的要求似乎是太严苛了点…… 最开始胡莱还尝试着为自己辩解，说是教练传球力量太大了，结果被教练臭骂了一顿之后，又被加罚。所以现在胡莱已经不反驳了，反正教练说啥就是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严炎说道。“可能是胡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教练……” “别瞎说。”楚一帆摆摆手。“教练和他之前并不认识吧？” “要不然我实在是解释不了为什么咱们教练看到胡莱就跟看到仇人一样，这哪里是训练他，这是虐待他吧……”严炎摊开双手。“我现在挺同意那些高一新生说的话，这小子应该会后悔被选入校队了。” ※※※ “我就说了嘛，那小子迟早会后悔进入校队的。” 在距离楚一帆和严炎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聚集着不少新加入球队的高一队员们，他们也被刚才训练场上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中有人这么说，并且马上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说实话我都有些同情起他来了，想想他当初刚入队的时候，多兴高采烈……” “是啊，咱们教练是真的凶，哪怕他只是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我，我都觉得心悸。更不要说被教练这么顶着骂了……“” “诶，要不然我们来开个盘啊，赌这小子什么时候主动退队？我觉得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好主意啊！我也觉得他不行。别说他了，换成我，被这么骂的话，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去……” “那我赌他下周就不来了！” “自信点，我赌他明天就不来了！” “噗！” “你们过分了啊，我倒是觉得他应该还能再坚持两个星期的。等预选赛开始之后，他发现自己压根儿上不了场，我觉得他应该就会退队了……” 罗凯坐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队友们的讨论，并没有出声发表意见。 不过他对于胡莱退队这事儿也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如果胡莱真的坚持不住，退队的话，那岂不是告诉李青青，她所托非人吗？当她看清楚胡莱是个什么人之后，罗凯想李青青肯定会重新回到他这边的。 罗凯坚信自己在足球上的实力一定可以赢得女神的青睐。 ※※※ 李青青站在主席台上，在她旁边的宋嘉佳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埋头专心致志地玩他的手机。 就连刚才的咆哮声也只是让他短暂抬了一下头，就又把注意力放到手机游戏上去了。 李青青皱眉盯着胡莱和自己的父亲。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教练，他严苛、严酷、严厉，在很多被他训练过的球员心中，堪称“魔鬼教练”。 但是李青青知道，这种严厉对被训练球员是有好处的。 爸爸培养出了很多出色的球员，这能说明爸爸的实力。 他很凶，说话也不好听，但他的训练确实有效果。 所以千万要坚持住啊，胡莱。不要打退堂鼓，不管心里多么不舒服，不管身体多么疲劳，都要坚持下去。 只要你熬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会看见彩虹的！ 第三十九章 五行缺金 当胡莱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却发现门外站着已经换成校服背着书包的毛晓和孟熙，两个大个子一左一右，让胡莱以为看到了门神。 “哇，你们俩干嘛？” 毛晓皱着眉头对胡莱说道：“我们是来给你打气的……” 孟熙则指着毛晓说：“没‘们’，是你，你自己。” 毛晓不在乎自己好友的话，他很认真地看着胡莱说道：“我知道教练有些时候过于严苛，我也知道对你来说这有些不公平……你只是一个初学者，却要面对那么高的标准……但不管怎么说，千万别放弃，胡莱。一定要坚持下去！” 胡莱被毛晓这么认真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搞糊涂了：“怎么了啊，这是？” 孟熙撇了撇嘴，解释道：“这小子担心你会主动选择退队呢。” “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胡莱惊讶问道。 “球队里其他人在赌你什么时候退队呢？”孟熙进一步解释道。 听到“赌”这个字，胡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问毛晓：“那你参加了吗？” 这让在旁边的孟熙有一种错觉，胡莱是踮着脚尖仰头双眼冒星星看着毛晓问出这句话的…… 毛晓也感受到了胡莱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有些不太明白胡莱为什么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他疑惑地摇头：“没有。我怎么会参加那种无聊的赌局，他们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嘲讽你呢，胡莱。” 听说毛晓没参加，胡莱显得很失望，昂起来的头也耷拉了下去：“你错过了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啊，毛晓……” “赚钱？什么赚钱？”毛晓一头雾水。 孟熙在旁边算是看出来了，他嘿了一声：“没有钱的赌局，胡莱，大家只是嘴巴上过过瘾，连请客吃饭这种赌注都没有。” 听到孟熙这么说，胡莱脸上露出了失望和厌恶并存的表情：“嘁，一群小气鬼！我还打算让你也去掺一脚的呢，他们不是都赌我什么时候退队吗？你就赌我不退队，到最后岂不是通吃他们所有人的钱？” 毛晓为胡莱的脑洞感到震惊，他问道：“你很缺钱吗，胡莱？” 胡莱想到了他父母为了送他来这所学校借的三十五万巨款，耸肩道：“我又不讨厌钱，有钱不赚神经病啊。” “所以为了钱，你竟然可以忍受这样的训练和教练，你真厉害！”孟熙在旁边向胡莱竖大拇指。 胡莱撇嘴道：“两码事。我不会退队的，好不容易才进来，退队算什么？我只是以为可以顺便赚一笔的……算了，可能我五行缺金，命中没钱吧……” 他摇摇头，用很沧桑的语气说道。 他又想到了被黎志群赖掉的一百块钱了，虽然他有了一个让黎志群随时闭嘴的杀手锏，但缺少了一百块钱，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值…… 因为他并不怕和黎志群对骂吵架，但他是真的缺那一百块钱啊！ ※※※ 又一周三天的训练过去的很快，在这个过程中，胡莱渐渐发现他的身体对高强度的训练的反应似乎没那么大了。 最开始他训练第二天几乎连床都下不来，浑身酸痛的就跟晚上睡觉被十个彪形大汉打沙包打了一顿似的。 但现在他只需要一个鲤鱼打挺就能从床上蹦下来，毫无阻滞，身体动作自然流畅的就像是流水。 他知道那种酸痛好像是一种叫乳酸的东西导致的，是他长时间没有这种运动量之后，猛地一下接触，会出现的必然情况。 而随着他越来越多的进行训练，他的身体也逐渐适应这种运动强度，身体内积累的乳酸自然直线下降，他的身体也就不会再酸痛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身体不酸痛了是好事，他也不用在自己的爸爸面前努力伪装一切正常，免得被他发现了问题——要知道上星期三天训练结束之后，他回家在自己爸爸面前简直是演技全开，不管身体有多不舒服，都绝对不在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上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这需要对自己身体有很强的控制能力，要是换成以前的胡莱恐怕还未必真的能做到。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以及两瓶【洗髓药剂】的作用下，胡莱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他感觉到效果可能没有【聪颖药水】那么明显，但【洗髓药剂】真的提升了他的协调性，在身体那么难受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因为动作不协调出什么纰漏。 有外挂真是好啊！ 胡莱发自内心的称赞起系统。 这个周末，东川中学足球队将迎来他们的第一场全国大赛预选赛，在自己的主场，对手是同市的五十中。 具体时间是星期六的下午三点钟开球。 作为东川中学男子足球队的一员，他必须去参加，尽管他可能压根儿不可能出场。 中学生足球比赛和职业比赛不一样，没有所谓大名单一说。只要你是球队的一员，就都可以参与其中，上不了场，就坐替补席，替补席坐不下，就站在替补席旁边的场边去。 在那里干什么呢？给球队加油，给球队打下手，比如搬运东西，帮助整理、看守物品。在场上球员们中场休息的时候，及时把矿泉水和擦汗的毛巾递给他们。如果天气太热了，这些人还要用毛巾帮出场的球员们扇风降温。 中国的中学生足球队没有日本漫画里的经理人制度，这些杂活全都是球员们自己来做的。 这是身为一个团队一份子的任务、职责。也是培养学生们形成凝聚力的必要一环。 这样上场和没上场的人都能有一个“团队”的概念。才不会出现那些上不了场的球员就觉得比赛和自己无关，球队荣誉与自己无关，在训练中不用心尽力的情况。 足球是一项团体运动，团队意识非常重要，如果一支球队离心离德，大家都不能团结一致，就算个人战斗力再强，也很难在大赛中走得远。 星期六不上课，却要往学校跑，这种事情自然会让人起疑。但胡莱不是很担心，因为星期六正好他的爸爸要上班，虽然不是晚班，但下班回家之后也都是六七点钟了，正好可以完美避开。 尽管没有入选比赛名单，可胡莱对这场比赛还是很期待的，盼着星期六下午赶紧来。 因为他这是作为校队的一员，第一次参与到一场正式比赛中去。 这在他之前十六年的人生中，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呢。 可以说是人生初体验。 ※※※ PS，发现前一章的shengzhang杯这个词被自动替换成高官杯了，本来shengzhang杯、shizhang杯是客观存在的中学生足球赛事，所以也沿用了这个名字。 被替换成高官杯之后看着就很别扭了，所以我干脆统一都改了吧。 直接改叫“安东杯”。 特此说明。 第四十章 要是能温柔点就好了 胡立新吃完早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起身向门口走去：“我上班去了。” “好，慢走。路上小心。”妻子谢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和丈夫道别。 胡莱正在埋头喝粥，突然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自己，于是他抬起头，果然就看到爸爸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呃，爸再见……”胡莱连忙说道。 “认真学习，不要东搞西搞的。”胡立新板着脸说。 “放心吧，爸。我保证上午就把作业都写完！”胡莱脸上堆笑道。 胡立新没有再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出了家门。去骑电动车都要半个小时的小区上班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那里一直工作到晚上六点半，在那边吃了晚饭才骑车回来。 胡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比赛开球时间是下午三点，八十分钟的比赛时间再加上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还有伤停补时，可能大约要一百分钟。 比赛结束后应该是四点四十五左右，他那个时候再从学校里赶回家，都完全来得及。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被爸爸发现他加入校队还去参加了比赛的事情。 唯一瞒不住的就是他妈妈。 不过胡莱也没想要瞒着自己的妈妈。 以他对自己妈妈的了解，他妈妈同意他去学校参加比赛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当然，前提是他自己的表现要好。 所以他刚才对自己爸爸说的话也不算是胡说，他确实打算在上午就认真学习，把该做的作业都做完。 这样一来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安排了，想玩什么妈妈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他现在是要去参加足球比赛，而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只是出去玩而已。 于是在吃完饭之后，胡莱帮着妈妈收拾了一下餐桌，然后对妈妈说：“妈，那个，我中午不在家吃饭……” 妈妈眼睛一瞪：“你要干嘛？” “我不是加入了足球队吗？下午有比赛，我要去……放心妈，我肯定保证在上午就把该做的功课都做了！”胡莱见妈妈有暴走的趋势，连声解释道，根本不敢停下来，生怕给妈妈插嘴的机会。“保证保质保量的完成！这样下午的时间我就可以自由安排了，我就去学校参加比赛。肯定在晚饭前回来。放心，妈。踢球总比出去网吧打游戏强吧？好歹也是锻炼身体呢！” 当妈妈的确实数度想要插嘴，但她每次张开嘴，都发现根本没机会插足，只能任由胡莱把话一口气都说完了。然后她瞪着自己儿子反问：“这和你中午不在家吃饭有什么关系？” “我们教练要求球队去学校食堂，统一用餐。”这胡莱倒是没有撒谎。 考虑到下午有比赛，为了更好的掌握球队的情况，避免队员们胡吃东西，导致吃坏肚子，影响了比赛状态，所以李自强要求比赛前的那顿饭必须集中吃。 哪怕是不上场的球员也得一起来，一切都是为了打造团队凝聚力。 谢兰看着自己的儿子，摇头叹了口气：“你学习要是有对足球这么认真就好了……” 胡莱连忙辩解道：“我学习也是很认真的！成绩不好是因为我脑子不行！” “你再胡说八道不让你去了！”谢兰扬起了手。 胡莱连忙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我做作业去了！谢谢妈妈！妈妈最好啦！” 看着儿子的背影，谢兰扬起来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 李青青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自己的爸爸坐在客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拿着他的战术笔记本在看。 “起来了？”听到动静的李自强头也没抬，说道。 “嗯……”李青青还有些迷糊地应道。 “先洗漱，包子在锅里。” “哦……” 李青青拐去厕所，对着镜子用梳子把头发梳顺了，然后双手伸到脑后把头发拢起来，再将缠在手腕上的橡皮筋顺下来，把头发扎紧。 随后她晃了晃脑袋，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并没有松散。 她这才满意地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洗漱完之后的李青青重新回到客厅，发现爸爸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包子，还在看战术笔记。 “爸。”她叫了一声。 “嗯？” “油。包子的油……” 李自强这才反应过来，发现手中拿着的包子油顺着手腕淌了下来。 “哦哦……”李自强连忙手忙脚乱地放下笔记本，去收拾。 “五十中很强吗？”李青青迈开大长腿，跨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很奇怪的问。 “不算强，但第一场比赛，总要重视一下。而且我们备战的时间太短了。”李自强用餐巾纸擦掉了手上的油。 “不是说东川中学其实挺强的嘛，在整个安东省，也就是仅次于嘉翔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所仅次于嘉翔的学校在过去五年内也有过两次连安东杯四强都没打进的经历。”李自强解释道。 李青青瞄了一眼爸爸的战术笔记。 443阵型，罗凯却并没有被放在锋线居中的中锋位置，而是打的左边锋。 这两个星期每次都去看校队训练，李青青对爸爸的这个安排并不陌生。 别看中锋不是罗凯，但名义上的中锋却并不是得分点，而只是帮助罗凯吸引对方防守兵力，压制对方防线的。 另外因为罗凯本人比较全面，左右脚都擅长，能够射门得分，也可以为队友送出传球，所以让他打边锋这个位置，也方便发挥他的全面能力。 在需要得分的时候，他可以直插对方禁区，充当攻城拔寨的得分手。而在禁区里人太多的时候，他也可以扯到边路，或者是去中场，去串联进攻，为队友送出妙传。 如果觉得球队的进攻过于往左倾的话，他也可以和右边锋换位，去右边。位置相当灵活。 有这样一个能力出众且全面的球员，让球队的战术可以更灵活，这是任何一个教练都梦寐以求的球员啊…… 李青青在心里感叹着罗凯的强大。 但仅限于此，她对罗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就只是一个同学而已。 ※※※ 胡莱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在上午就把该写的作业都写完了。 然后和妈妈告别，冲下了楼，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叮叮铛铛地向学校骑去。 在阳台上看到儿子骑在车子上欢脱的背影，谢兰想到了他在丈夫面前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为什么愿意帮着儿子瞒丈夫，可能是不希望老是看到那个畏畏缩缩的儿子吧？ 她希望儿子是充满蓬勃朝气和活力的，所以如果喜欢足球能够带给他这样的改变，那就喜欢呗。 她知道丈夫是为什么不想让孩子接触足球，但只是在学校里当做业余爱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 “我去学校了啊，菜在锅里，一会儿你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李自强站在门口对着楼上说道。 女儿的头从上面的楼梯口露了出来：“好。我下午去学校看比赛，爸爸加油！” 她伸出拳头挥了挥。 看着乖巧的女儿，李自强心中却涌起了一丝歉意。 本来女儿在之前的足球学校上的好好的，已经成为了同年龄段女足队伍中的主力核心。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还可以继续在那所足球学校中深造，最后踏上职业足球的道路。 但现在，她却只能跟着自己在这么一所普通中学做个插班生。而这所学校还没有女子足球队……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就剩下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他早就发过誓，一定要让女儿幸福。 主要是现在这边自己刚来，千头万绪有太多工作要做。等球队这边的工作步入正轨之后，就去给女儿找一支球队，让她在上学之余，还能继续训练，保持状态。 想到这里，李自强对自己的女儿展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然后挥挥手：“我走了。” “嗯，爸爸再见。” 李青青背着双手站在楼梯上，保持微笑，一直目送自己的父亲出门。 面对她的时候，爸爸总是这么温柔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那天在训练场上所看到的场景却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这个温柔的爸爸正俯身冲着胡莱咆哮，张牙舞爪的咆哮，就仿佛要把胡莱生生吞活剥了一样。 就算李青青见过爸爸在训练中对那些球员们严格要求的样子，但也还是觉得爸爸在面对胡莱的时候总是要更凶狠一些。 她知道爸爸严格要求胡莱，是为了胡莱好，不过要是爸爸在对待胡莱的时候能够稍微温柔一点就好了…… 想到这点，李青青脸上的笑容消散，盯着已经关上的门嘟起了嘴。 第四十一章 被诅咒的号码 当胡莱赶到学校食堂的时候，就看到毛晓在向他招手：“这里，胡莱！” 他一过去，毛晓便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不锈钢的餐盘，拉着他和自己站在一起排队打饭。 东川中学是有食堂的，不过星期六星期天并不开。 现在因为学校足球队有用餐需要，便专门在星期六临时开放为球队提供午餐。 而这顿饭也不是食堂随便做的，是李自强拿出菜谱，然后要求食堂照着菜谱做出来的。 营养搭配合理，并且绝对不能油腻了。 这方面，学校提供了最大程度的支持，李自强说什么，学校就配合。看来他们是真的铁了心要让东川中学“足球传统强校”的荣誉称号复活了。 虽然是一个中学的足球队，李自强还是拿出了他在足球学校的专业态度来要求。 他管不了自己的球员们平时吃什么，但最起码比赛前这顿饭，他要给管好了。 胡莱排在队伍中，看着前方窗口里的那些颜色寡淡的菜，咂了咂嘴：“早知道我早上多吃点了……” 这些菜一看就毫无食欲。 显然有这种感觉的绝对不仅仅是胡莱一个人，不少队员们在看到食堂提供的饭菜之后都露出了皱眉头的表情。 还有窃窃私语在球员们当中流传。 具体内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吐槽这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的饭菜。 毛晓笑着解释：“职业球员好像也要求吃这些东西，虽然不好吃，但健康。” 在队伍的前方，食堂阿姨打菜的地方，主教练李自强正在高声重复着他的话：“不要吃太多，避免消化不良和午后犯困。不要怕饿，中场休息的时候会有香蕉补充你们的能量！” 毛晓继续说道：“职业队中场休息的时候一般都会提供一些水果或者小点心，让球员们迅速恢复能量。” 孟熙在旁边撇嘴：“真好，咱们队在饮食标准上已经是职业标准了！” ※※※ 三个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还没有人的四人桌，坐了下来。 毛晓和孟熙并排坐在一起，胡莱则坐在毛晓的对面。 孟熙低头看着自己的裁判，用筷子扒拉着只是被水煮过的西兰花说道：“我觉得咱们的教练想多了，这玩意儿不会有人吃多的。” 胡莱也盯着西兰花说道：“为什么不能把西兰花做成干锅花菜？放点肥五花，爆狠一点，熬出油来，把西兰花切小块点，用油泡住……” “别说了，再说更吃不下了！”孟熙伸手阻止了胡莱。 胡莱则夹起一块水煮西兰花，放进嘴里，然后闭起眼睛咀嚼，点点头：“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干锅花菜的味道，这西兰花就有内味儿了！” “这也行？”孟熙皱眉。 “不信你试试？你想个你最爱吃的东西，努力回想那个味道，然后吃眼前的东西。”胡莱指导道。 孟熙半信半疑地夹起西兰花，放入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然后……吐了出来：“和麻辣小龙虾差远了！” 毛晓皱着眉头吃着饭，他也觉得这饭菜味道不怎么样，少油少盐的东西吃起来实在是难以接受，不过他还是在努力的吃。只是吃的时候不能像胡莱说的那样，去想自己喜欢吃的，否则这顿饭就彻底吃不下去了。 他决定转移话题：“诶，我听说咱们的新球衣要在这场比赛前发放，到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号码了。之前不是还专门搞了一个小调查，让我们上报自己最喜欢的号码吗？” “那有啥用啊？我选了九号，我就不信他们真能给我九号。”胡莱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要是真敢给，我就真敢要！” “你这满怀期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孟熙吐槽道，“我觉得我肯定可以拿到自己喜欢的号码，我就选了一号，作为球队的主力门将，给个一号不过分吧？至于你……” 孟熙指了指胡莱。 “别管几号，有号码就不错了。” ※※※ 胡莱双手捧着刚刚发下来的新球衣，外面套着的塑料袋还没拆。 东川中学的球衣球裤主色调是正黄色的，只是分别在衣领和球裤的下摆边缘有蓝色条纹点缀。 这球衣的配色让胡莱想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中的一支球队——四川全兴。那是一支在中国职业足球历史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顶级联赛最高排名也只是第三，但却很有人气的球队。 这个时空里没有四川全兴这支球队，这套球衣的设计者也肯定不可能参考四川全兴的球衣样式。 黄色的主色调其实是来源于东川中学的校徽，就连东川中学的校服也都是黄蓝色的运动服，和其他学校千篇一律的蓝白色或者红白色校服画风迥异。 他将球衣翻过来，露出了背面的号码：14。 这让他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分配到36号呢，毕竟是排最后的号码，没想到竟然是14号，靠前了许多。 他还有点高兴。 旁边却传来了孟熙疑惑的声音：“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胡莱？” “啊？”胡莱一头雾水，不明白孟熙为什么这么说。 “这可是十四号啊，对于咱们中国足球来说，是被诅咒过的号码。”孟熙很严肃地说道。“2001年，是咱们距离世界杯决赛圈最近的一次，结果在最关键的一场比赛里，王小军打进了一个乌龙球，让我们输掉了那场关键之战，最终无缘世界杯决赛圈。而王小军当时穿的就是十四号球衣！你要说就这一次也就算了，三年后的亚洲杯决赛，在我们自己主场举办的，结果呢？我们因为日本队的一个手球进球输掉了冠军，那是我们距离亚洲杯冠军最近的一次，而用手进球的佐藤光一穿的正是十四号球衣！你看，两次了。” 孟熙竖起两根手指头，表情夸张，语气更夸张：“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2005年，中国队再一次冲击世界杯，这次我们干脆倒在了通往十强赛的路上。那场比赛刚开始十四分钟，赵康明就被罚下了，那可是我们的主力中后卫！第三个十四！” 孟熙的竖起的手指变成了三个。 “而且那天正好是四月十四日！事不过三啊，但你瞧这都四个十四了！后来就有人说十四这个数字是被诅咒了，只要中国足球和十四沾边就没好事……” 胡莱这才想起来，他刚穿越那天在网上找了许多这个世界的足球资料，看到过这个所谓的“十四魔咒”，不过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而已。 这个世界和他过往的那个世界在足球方面有很多的不同，但有些地方又似曾相识。 比如在那个世界，中国队不管水平多差，最起码参加过一次世界杯决赛圈的比赛，那就是2002年的日韩世界杯。在这个世界，2002年世界杯确实是在日韩举办的，中国队最终却饮恨十强赛，没能参加成。随后一直到现在，2019年了，中国队还是一次世界杯决赛圈都没参加过。 关于中国要申办世界杯的传闻在这个世界也时不时都会出来一次，但每次出来都会被集火嘲讽——你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没参加过，还有脸举办世界杯呢？历届那些举办国，哪个不是都已经有过最少一次世界杯决赛圈参赛经历的？ 至于2004年的亚洲杯，两个世界都一样，确实是在中国举办的，并且中国队最终没有拿到冠军，在决赛中都是输给了日本，同时在那场决赛中也都出现了一个争议进球。 只不过在之前那个世界里，胡莱记得用手为日本队打进第二球的球员叫做中田浩二，穿的球衣号码也不是十四号，而是六号。在这里，却变成了身穿十四号球衣的佐藤光一。 2005年世界杯预选赛，两个世界里的中国队都一样没参加成十强赛，但没参加的原因却不尽相同。在那个世界是因为玩黑的没玩过西亚人，在这边则是干净利落的输给了对手，导致无缘十强赛。 于是本来在那个世界的中国足球历史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号码，到了这个世界，竟然就变成了被诅咒过的号码了…… “胡莱你别听孟熙瞎说，这只是一种迷信说法。”毛晓出来安慰胡莱，他生怕孟熙说的太夸张，吓到了胡莱。 孟熙不乐意了：“谁瞎说了？这是公认的事实。你看自从2005年那事儿之后，中超各大俱乐部里还有哪个主力球员会选择十四号？那些球员嘴巴上当然不会主动承认这一点，但他们都自己用脚投了票，嘴巴上不说，他们的身体可诚实得很呢！再说了，十四本来也不是一个多吉利的数字，要死啊……” 面对事实，毛晓也不得不承认：“十四号倒确实是被默认给年轻球员或者替补球员的，没什么人会主动选择这个号码……” “也有不信邪的。”孟熙哼道。“但他们穿着十四号之后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要我给你举那些例子吗？” “行了，孟熙。”毛晓用很严肃的语气阻止了他的好朋友，同时用眼神向他示意，别在胡莱的伤口上撒盐了。 被分到了这个大家都不要的号码本来就够沮丧的了，还要听他这些诅咒传说，那不就跟去参加别人家亲戚的葬礼，然后安慰人“别伤心，你反正迟早也会和他团聚的”一样吗？ 孟熙做了个鬼脸，还是闭上了嘴。 胡莱知道毛晓的好意，不过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所谓被诅咒的号码。 他刚才检索了一下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后了解到的那些足球知识，发现这个世界的足球历史里面，十四号只是世界足坛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号码，确实有一些球星穿过它，但这世界上并不缺那样的球星，毕竟只是稍微有点名气的足球运动员都可以被称为“球星”，仅此而已。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无法理解十四号的特殊之处。 这可是约翰·克鲁伊夫和蒂埃里·亨利的号码！ 胡莱拆掉塑料外包装，把球衣从里面取出来，然后抖开来，让号码正对着自己。 冥冥中有双手把这个号码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仿佛一座桥梁联通了两个世界。 那些他所耳熟能详的名字，那些经典的一幕幕，那些传奇与传说……全都汇聚到了这个号码上，提醒着他是从那个世界来的。 “我喜欢这个号码！” 举着球衣的胡莱说道。 第四十二章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新世界 关于中国足球的转折点，舆论上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始于2001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强赛的那场失败，源于王小军打进的乌龙球。 另外一种说法则认为转折点在2005年那场比赛，赵康明在比赛刚刚开始十四分钟就被罚下，也正式开启了中国足球的黑暗十年。 但哪怕是持第二种观点的人也要承认，2001年十强赛的失败对中国足球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就算2004年亚洲杯中国队杀进了决赛，也不过是某种形式的回光返照而已。 或许在“黑暗十年”之前，黑暗就已经袭来了，而第一抹黑影正是从2001年那场比赛之后出现的。 2001年的中国队兵强马壮，集合了当时中国职业足球改革的最精华力量。同时那一届世界杯又是在亚洲，由两个国家共同举办，亚洲区一下子少了两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当时中国媒体和球迷们一片乐观，认为这次天时地利人和，轮也该轮到中国队参加世界杯决赛圈了。 结果就是这么一支被全国人民寄予厚望的球队，竟然再次折戟十强赛。错失了可能是最好的一次参加世界杯决赛圈的机会。 后来人再回过头来看当初，不少人都觉得其实中国足球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2005年赵康明在第十四分钟所吃到的那张红牌，只不过是给中国足球的棺材钉上了最后一枚钉子而已。 随后中国足球的进入了长达近十年暗无天日的黑暗时期。 足协腐败，官员贪渎，在其位不谋其政，为捞钱不择手段； 身穿黑衣的主裁判不再是球场法官，秩序的维持着，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哨”； 国家队选拔成为了拍卖会，价高者得，而不是能者居之； 主教练只是足协的狗，最重要的不是执教水平而是听话程度； 俱乐部入不敷出，烧钱无以为继，不少企业纷纷退出足坛，留下来的也只能苦苦挣扎。有球队一年换一个地方做主场，犹如无根浮萍，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中国的足球联赛无论是上座率还是收视率都直线下跌，到最后连国家级的电视台都不再愿意转播自己国家的联赛，也没有赞助商愿意给负面新闻层出不穷的联赛提供冠名赞助； 媒体记者抛下了职业节操，党同伐异，谁给的钱多为谁说话，为了赤裸裸的利益，不惜造谣，利用自己手中的笔在媒体上把自己看不惯的人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中国足球的罪人； 社会大众浮躁，将中国足球当成了发泄自己负面情绪的痰盂，争先恐后用向中国足球吐痰来博关注，证明自己的睿智，进一步把中国足球的形象打到了谷底； …… 就像是无数双手一样，把中国足球进一步推向了深渊。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14年，国家对中国足球的乱象终于忍无可忍，上层听到了来自人民群众的呼声，于是使出雷霆手段，对中国足坛的黑恶丑现象宣战。 足协领导该抓的抓，该判的判，那些黑哨和打假球黑哨的球员、教练，甚至是俱乐部的管理层，以前光鲜亮丽出现在电视镜头中的大人物，如今全都锒铛入狱，身穿囚服，面容憔悴地在电视镜头面前忏悔。 在高层的反黑风暴之后，足协几乎被推倒重来。 一个全新的足协班子被建立了起来，同时在国家层面，还打通了各个部门之间的隔阂。 以前足球似乎就只是总局和足协的事情，所以尽管足协早就提出了足球进校园的计划，想要搞校园足球，但也收效甚微，因为足协管不了教育部门。 在大家看来，教育部门能够允许学生在初中体育毕业会考中多增加一个足球选考项目，就已经很给足协面子了。毕竟足协几乎是中国公众形象最差的部门，如果足协碰了什么钉子，吃了什么瘪，只会引来大家的嘲笑和讥讽，而绝对不会有人同情，更不会有人为他们说话。 但这一次，那高墙被打通了。 在足协和教育部门的联手努力下，一个全新的全国性的中学生足球比赛被组织了起来。 其实以前也有全国性的中学生足球比赛，但一方面参与学校少，另外一方面影响力低下，知名度不够，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更像是一种小圈子里的自娱自乐。 这样的中学生比赛绝对不是新足协想要的。 通过和教育部门的合作，努力推广这项赛事。将各省本来就存在的省级中学生足球比赛与全国大赛打通，让各省级的中学生赛事成为全国大赛的预选赛。预选赛阶段允许各省、直辖市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赛制，可以是单论淘汰制，也可以是联赛只，还可以是集中赛会制。 最后决出一个参赛名额，参加第二年春天的全国大赛。 同时还积极联系各种传统媒体和网络新媒体平台来宣传推广这项全新赛事。 从2014年秋季学期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成功举办了五届全国大赛，到今天则是第六届全国大赛。 用了五年的时间，不断推广、宣传，让这项赛事一点点深入人心。 效果是相当突出的，现在在中学生这个群体中，对全国大赛的关注度非常高，不管是喜欢足球还是不喜欢足球的，都知道了咱们国家每年春季都会举办一个全国性的中学生足球锦标赛，决出全中国实力最强的中学足球队。不少有足球传统的学校都以能够获得这项全国冠军为荣。 甚至还会有人拿中国的全国大赛和日本的全国大赛去比。 虽然目前为止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但能够被人拿去放在一起讨论，这对于后起步的中国中学生足球全国锦标赛本来就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有人分析足协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搞这个中学生足球锦标赛，为中国足球培养后备人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想要重塑中国足球的形象。 因为之前的中国足球形象实在是臭大街了，那段时间诞生了不少关于中国足球的段子，讥讽嘲笑中国足球。 相比情况更复杂，过去形象也更负面的职业足球，校园足球要单纯的多，尤其是中学阶段。打造一个阳光的、正面的校园足球赛事，有助于改善民众对中国足球的固有看法。 这不是个一朝一夕的工程。可能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改变如今社会上对中国足球的负面看法，但是想一想这些参加过全国大赛、身处这个全国大赛环境中的那些学生们，当他们逐渐长大成人，走上社会，成为这个社会的主流时，他们会怎么回忆已经成为了他们青春一部分的全国中学生足球锦标赛？ 他们会说那些他们挥洒泪水、汗水的比赛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是丑陋的假球黑哨大集合吗？ 不，他们自己不会这么认为，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么侮辱他们倾注了自己青春热血的赛事。 那么在这些人的带动下，中国足球的整体形象是否会有所改善呢？ ※※※ 胡莱从记忆中退了出来，他刚才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了解到的关于这个国家的足球的一些资料。 这个时空的中国足球从某种程度来说，和他来的那个时空的中国足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相似到甚至他都产生了“其实我没穿越”的错觉。 但很显然，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在那些似曾相识的部分上，随后的发展趋势不太一样。 先不说职业足球层面的变化，不说联赛的不同发展路径，就说校园足球的改变。 在穿越之前，胡莱的目标也是加入校队，但他加入校队可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全国大赛——他对全国大赛几乎一无所知，他连想都没往那边想。 他只是想要加入校队，至于加入校队之后会怎么样，他没想那么多。想来也就是和周遭的学校时不时打比赛，能够参加市里的“shizhang杯”就不错了。 但是来了这个时空后，加入校队就可以参加全国性的中学生足球比赛，这是多么吸引人啊！ 现在，在这项赛事推广开来的第五个年头，光是东川市所在的安东省就有一百二十八所中学参加，这还是因为安东省的赛事组委会有意控制参赛名额的原因，否则参赛学校还会更多，但太多了就会导致赛程被拉长，而赛程太长，则会反过来削弱学校们参与的积极性。 毕竟一所学校不是只有一支足球队，学习才是学生们的主业。必须要平衡足球和学习的关系，不能只考虑有多少支球队要打比赛的问题，也不能一味扩大比赛规模。如果不考虑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学校会迫于学生家长们的压力，而放弃参加足球比赛——要是让学生家长们发现踢足球会影响到他们孩子的学习成绩，那他们才不管自己孩子的什么青春热血，什么足球梦想呢，一定会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地斩断他们孩子和足球的联系的。 这也是经过过去五届大赛磨合之后，形成的一种微妙平衡。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教育部门和体育部门联手，才能让这项赛事走的更远。如果没有教育部门的配合，只靠足协根本推不动这个庞然大物。 在安东省因为有一百二十八所学校参加，所以采取的是单场淘汰制，至于谁主场谁打客场，则采用网络抽签来决定。 胡莱所在的东川中学，运气好的抽到了主场签。 但其实运气更好的是客队五十中学，他们运气好的抽到了本市对手，不用跨市参加比赛。虽然现在高铁已经非常发达了，从东川市到安东省的任何一个城市坐高铁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可是旅途劳顿还是会影响到球队的战斗力。 因为是在本市踢比赛，所以跟随五十中学足球队来的还有一个三十人的小型啦啦队，身穿整齐的服装，采用整齐划一的口号和动作来来给球队加油。 尽管他们的球队现在在场上0：3落后，他们的呐喊声也还是在不停响起。 赛前胡莱听毛晓说过，五十中不是足球强校，他们的校队实力很一般。最好成绩也不过是在安东杯——也就是全国大赛预选赛——里打进第三轮。 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们每年都参加这项赛事，哪怕是一轮游，第二年他们也还会来。 对于队伍里那些高三队员们来说，也许输掉这场比赛，就意味着输掉了整整三年的梦想和希望，但他们还在球场上不知疲倦奔跑着。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对待这这场比赛，尽管这可能是他们今年的最后一场比赛…… 穿着十四号球衣的胡莱坐在球场边的替补席上，虽然这场比赛和他没什么关系，就像那场体育课上的比赛一样，他只能在场边做一个个旁观者，但他却看得非常入迷。 以前的他不知道有多羡慕日本的高中生，羡慕他们那些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在更衣室里流淌泪水，在看台上为自己的学校球队尽情呐喊的青春。 甚至连那些令人心痛的失败，都让他羡慕不已。 与之相比，中国学生们的青春已经被那些影视剧定义成为了男孩女孩歇斯底里，打胎打架的胡闹狗血。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有些贪婪地将球场上、看台上的一幕幕都尽收眼底，这一切都让他目眩神迷，令他沉醉。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新世界！ ※※※ PS，还没上架，章后PS写再多也不用担心让大家多掏钱，我就继续利用这个机会和大家好好说说关于这一章的思考。 这一章看起来是对新世界的介绍，类似于设定说明，不过我是从胡莱的角度来描述这一切的。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水。 因为这一章说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我为什么要写一个架空足球世界的原因： 写了十七年足球小说，做了将近三十年的中国球迷，我对足球，尤其是中国足球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也有过一些听起来很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设想。 我可以把这些话发到微博上，发到朋友圈里，甚至发去公众号。 但作为一个网络小说作家，我觉得把这些话写成网络小说，恐怕才是最符合我的一种方式。 关于足球和教育的思考，我在《冠军之心》里就提及了，在2018年世界杯期间，我还受《冠军之心》出版方邀请，写了一篇关于足球的教育属性的文章，放在了我的公众号里。 在《绿茵峥嵘》里则通过赵局来表达了我的一些思考——那些从小就开始走专业足球这条路，但最后却没走出来的人怎么办？谁为他们逝去的青少年负责？谁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有多少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上专业足球的路子，去赌那么一个不太清晰的未来呢？ 那么校园足球可不可以成为解决家长这个顾虑的存在呢？ 如今的我已是成家之人，儿子也已经七岁半了，在上小学。上学期我和老婆为了孩子上足球兴趣班的事情，也跑了不少地方，了解了一些情况。 说实话，我家孩子没什么天赋，我也没指望他能走职业足球这条路。但我还是要送他去学踢球，只是希望能够让他爱上足球，以及从足球中学习到一些东西，最不济也能锻炼一下身体，把他从每日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的生活中稍微解救出来一下。 我相信很多送孩子参加各种足球兴趣班的家长不少都抱着这个想法——他们未必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成为职业球员，只是想找个能够让孩子运动运动的机会，以及让孩子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喜欢上足球。 这还是在我们并没有一个成体系的统一校园足球联赛的前提下。 那如果有呢？ 在我儿子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个一幻想，幻想他上学之后，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每周随队打比赛，我就在看台上看他比赛，给他加油，踢得好表扬他，踢得不好回家的路上就好好和他掰扯掰扯。如果输了比赛，我就安慰他，鼓励他。 在他的成长路上，和足球有关的记忆会成为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校园足球联赛，会成为他们那一代人的共同记忆，那就是他们的青春。 而我对自己未能经历的青春能够在孩子身上实现也会格外欣慰。 不过可惜，我们国家的校园足球环境，还不支持我这样的梦想。 所以我把它写到了书里，一个由我这个作者说了算的世界，我要描写这么一个全国性的统一赛事，我要描写这么一群少年们所共同拥有的足球青春，以及从校园走向职业的经历。 在这个世界中的父母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放弃学业，去走职业足球那条独木桥。他们的孩子如果真的有天赋，自然会通过全国大赛这样的赛事吸引职业球队的兴趣。去不去由孩子和家长们共同决定。 如果天赋一般，或者志不在此，也可以在校园里享受足球的乐趣，并且不用放弃学业，他们会继续上学，会参加高考，最终考上大学，走上另外一条人生道路。 或者在大学里参加同样全国性的大学生足球联赛，表现突出的话，一样有机会进入职业足坛。 当他们成年之后，他们会感谢在高中足球队里所经历的那一切，让他们学会了面对挫折、团队合作。和队友们并肩战斗，庆祝胜利，以及面对失败。 这都将成为他们人生中宝贵的一部财富。 而只有解决了学生们和家长们的后顾之忧，足球才会重新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中焕发生机，我们才会拥有大量的足球人口。 以中国的人口体量，这样的足球人口是十分庞大的，庞大到可怕。 这种庞大的足球人口则会成为上层足球建筑的基石和土壤——这在任何一个足球强国，都是如此。 没有足够的足球人口，就没有出色的足球氛围和足球水平。没有足够的足球人口，就没有强大的国家队，也没有蓬勃发展的职业联赛。 但最重要的，没有足球人口，就没有足球这项运动，足球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对我来说，虚构这么一个校园足球环境，也是我对于如何提高中国足球水平的一点小建议，或者说是设想。 我知道这有些理想化，但我只是一个足球小说作家，又不是足协主席，所以怎么让理想落地可不归我管，且让我先把美梦做完吧。 就如我借胡莱的视角发出的感叹——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新世界。 我希望在现实中，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能拥有这么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谢谢大家听我唠叨，让我们继续期待胡莱在这个新世界中的未来吧！ 第四十三章 不要脸 尽管五十中足球队的每个人都很拼命，但他们最终也没能赢下这场比赛，甚至连一个球都没进。 当比赛终场哨被吹响的时候，有不少五十中足球队的球员们哭了出来，看台上一直跟着呐喊了八十多分钟的啦啦队们陷入了痛苦的沉默，在比赛中一直被挥舞在风中的旗帜也低垂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 属于他们的赛季，在第一场比赛之后就结束了。 五十中足球队的教练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一幕了，他在赛后和李自强握了握手，就上场去安慰自己的球员们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十中足球队的领队老师，他是在和东川中学的领队老师握手之后这么做的。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则在兴高采烈的庆祝着胜利。 虽然五十中并不强，但今年他们组队仓促，备战时间不够，还能取得胜利，闯入下一轮比赛，也确实值得庆祝。 在庆祝中，孟熙叫嚷的格外大声，因为他在这场比赛中零封对手，没让五十中进哪怕一个球。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尤其是在比赛的最后阶段，可以说五十中足球队甚至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就一门心思想要进个球，这可能是他们这赛季唯一的心愿了。 但孟熙一次又一次残忍的拒绝了他们的进球机会。 五十中的球员们最后哭的很伤心，可能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被淘汰出局就算了，连个球都不让我们进，太过分了！ 不过足球场上就是这样，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心情并不相通。 那些在旁观者看来让他们潸然泪下的场面，兴奋地忙于庆祝的胜利者们可能压根儿就没看见。 尽管没有出场，胡莱还是在赛后和队友们一起，向看台上专门来为自己加油的同学们致谢。 这也是李自强要求他们必须做的赛后程序之一，为了教导孩子们懂得礼貌和感恩。 胡莱在向看台上鼓掌致谢的时候，他看到了李青青，她和宋胖子站在一起。 正在朝着自己这边挥手。 虽然自己并没有上场，连汗都没出一滴，但胡莱还是挺胸抬头很坦然地接受了李青青的加油。 在胡莱的斜前方，罗凯站在队伍的第一排，和队友们一样举起手向看台致谢。不过他的脸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哪怕他所收到的欢呼是最多的——这片看台基本上都是他的粉丝们。 无论男女，都被他在场上的表现所折服。 这场比赛最终东川中学以5:0的比分赢下了比赛，罗凯一人独中四球，上演了大四喜。 他理应获得这么多欢呼和赞誉。 但是面对这些欢呼声，他却表现的很平静。 直到……他看见了李青青向自己这边挥动手臂。 于是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也抬起手挥舞着回应李青青。 当然，这个动作导致看台上的欢呼声更大了，但罗凯充耳不闻，他的眼里现在只有微笑的李青青。 足球是公平的，谁表现好谁表现不好，上场踢了就知道。 就他这样的表现，赢得李青青的青睐不是很正常的吗？ 终于，青青还是迷途知返了…… 想到这里，罗凯扭过头去，以胜利者的姿态打算看一看胡莱现在的狼狈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所看到的却是同样向李青青挥舞着手臂的胡莱！ 真不要脸！青青是在向你挥手吗？！ 罗凯在心里啐了一口。 ※※※ 谢兰有些坐立不安，她平时爱看的电视剧都看的有些心不在焉。还时不时起身去阳台上看一眼，看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回来。 她在替胡莱担心，担心他没办法按时回来，担心他在学校里踢球的事情被自己的丈夫发现。 还好在差五分钟就五点的时候，胡莱用钥匙打开了家门，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嗯，妈你看我没骗你吧？比赛一结束，我就赶紧回来了。”胡莱满脸堆笑地对妈妈说道。 “哦，球赛怎么样？”谢兰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赢了！”胡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见儿子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当妈妈的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很快就严肃下来：“赶紧去洗澡，换身衣服！” 她没说的太直接，但胡莱秒懂妈妈的意思，是让他被自己的爸爸发现了破绽。 不过胡莱摇头：“我没上场，妈。我在场边看的比赛，压根儿没出汗。” 谢兰有些惊讶：“你没上场踢球？那你还去干什么？去当观众吗？” “没上场也要去的，妈。这叫团队精神！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不管上不上场，所有人都要去！” 见儿子说得还挺骄傲的，谢兰摇摇头：“行吧，你喜欢就好……” 她虽然不是很理解连比赛都踢不上有什么好高兴的，但反正儿子高兴就好了。 说起来，自从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儿子的笑容好像越来越多了——她不是说那种虚假的，用来遮掩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笑容，而是指这种发自真心的笑。 哪怕没上场踢球，没有锻炼身体，能够看到这样的笑容，似乎也不错…… ※※※ 晚上七点半，胡立新带着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回到了家中，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吃过了晚饭，妻子在卧室里拿着手机刷快手。 “胡莱呢？”他问妻子。 “在自己房间看书呢。” “他今天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上午就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 胡立新有些惊讶：“他怎么不磨蹭了？” 谢兰笑道：“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胡立新有些不解。 “最近这段时间他学习要认真多了。” 胡立新皱着眉头想了想：“有吗？” “你呀，也太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了。”谢兰抱怨道。“我知道你工作忙，压力大，但好歹也还是多关心一下咱儿子吧？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比以前好多了。” “也许是年纪大了，稍微懂点事了吧。” 看着丈夫漫不经心的样子，谢兰真是好几次都想忍不住告诉他，其实是儿子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变化，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更有劲了…… 但她到最后也没这么说。 儿子让她替他向爸爸保密，如果她说了，她敢肯定儿子的那扇心门将会对自己永久的、彻底的关上。 她可不愿意那样。 ※※※ 宋嘉佳从自己的背包中抽出了一个塑料袋，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板上。一整套黄色的东川中学足球队球衣出现在他眼前，翻过来的球衣后面“14”的号码清晰可见。 看着地上这套球衣，宋嘉佳皱起了眉头。 这是比赛结束之后，胡莱拿给他的，让他代为保管，说是胡莱他的爸爸不喜欢他踢球，所以他家里不能放任何和足球有关的东西。 因为家里不能藏东西，所以把球衣交给好朋友保管，这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宋嘉佳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今天这场比赛，胡莱只穿着球衣站在场边，除了跟着大部队去热身，完全没有上场的机会，身上连汗都没怎么出。 所以这套球衣的裤子和袜子都还是干净的。 但如果胡莱以后上场比赛了呢？一身臭汗，再加上球场上的脏东西…… 等他踢完比赛，再把球衣球裤，以及臭袜子一股脑塞给自己……哦，还有鞋，那该死的散发着无比浓郁臭味的球鞋！ 自己就仅仅是代为保管而已吗？ 他下一次再比赛的时候要穿着这些脏东西上场？然后积累更多的汗臭味、脚臭味和污渍，再交给自己？ 只是一想到那场面，宋嘉佳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以后每场比赛打完，老子都要给他洗球衣洗臭袜子？！ 宋嘉佳很愤怒，觉得自己上了胡莱的当。 但他随后转念一想，却又松了口气： 就胡莱那挫样怎么可能踢上比赛呢？ 好险好险，万幸万幸…… 宋嘉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把这套东西重新装回塑料袋，扔到了墙角。 第四十四章 教练我想上场 日子一天天过，每周三次的校队训练雷打不动，哪怕是刮风下雨，李自强都要求自己的球队去操场上训练。 托学校返修过球场的福，新的地下排水设施给力，所以只要不是瓢泼大雨，训练都可以正常进行。 不管球队训练什么，胡莱还是在进行自己的基础训练，包括颠球训练、传接球训练、射门训练、盘球训练。 而李自强呢？依然会在训练间隙来“指导”胡莱训练，指导方式也依然很粗暴。 但是让大家都很意外的是，尽管被这么粗暴的对待，只能进行最枯燥的基础训练，胡莱竟然没有主动退队。 而且他也没有给教练机会开除他……他的训练态度没的说，反正教练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直到胡莱听见自己脑海中响起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完成了那个奖励少的可怜的任务…… 三千积分到账，可胡莱本人却并没有任何完成了任务的雀跃心情。 他坐在球场的人工草皮上，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 他怀疑李自强教练是不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任务，所以才特意又加大了训练量，就是要逼他退队，完成不了任务——虽然他不知道教练为什么一定要逼他退队，但他有这个直觉，总觉得主教练对自己的严苛要求不简单，毕竟主教练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态度不是完全相同，这傻子都看得出来。 但为什么会这样，他就不明白了。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目前还成功留在球队里，并且完成了任务。 他可以长出口气了。 之前把积分都用光，换了四瓶【体力药剂】，导致他积分一直都是零，这让他很没安全感。 现在好了，账户里又补上了三千积分。 他并不打算现在用，而是决定留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毕竟那个什么【聪颖药水】，看样子是很难抽出来。 之前他觉得这任务奖励很鸡肋，但现在来看，以这系统偷懒的程度——主要指发布任务特别少、频率特别低——这三千积分倒现在弥足珍贵了。 在过去这四个星期里，这系统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没有发布哪怕一个任务。 最开始拿到这个系统的时候，胡莱还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开挂，各种牛逼的挂向他扑来，把他淹没在“今天用这个挂，还是那个挂”的幸福烦恼中。 结果残酷的现实告诉他： 你想屁吃呢？ 到现在系统附身两个多月了，才发布了三个任务，大部分时候胡莱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系统。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咸鱼的系统了！ 胡莱在心里暗自抱怨着。 结果就在此时，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就在他脑海中突然响了起来：“任务：打上一场正式比赛。任务奖励：初级训练卷轴：射门×1。” 胡莱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内心的吐槽戛然而止。 他现在特别怀疑这个平时从不回应他的系统其实什么都看得到、听得到，他肯定知道自己在疯狂吐槽自己，所以就选择这个时候发布任务来打自己的脸！ 在心中捂着自己的脸之后，胡莱才开始注意到任务本身。 打上一场正式比赛？ 这系统还专门在比赛前加了限定词“正式”，意思是训练中打的分队比赛、队内教学比赛都不算数咯。 开什么玩笑啊，就我现在这样的，怎么打上正式比赛呢？ 一直都在进行基础训练，还没有和球队一起合练过。 他确实想过要打比赛，只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想要打上比赛看恐怕没那么容易…… 结果现在系统竟然给了他一个任务，要让他打上比赛。 他觉得这是系统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反正任务也没说啥时候完成，我就放那儿，等到时候有资格出场比赛了，那不是自己就完成了吗？ 胡莱这么想着，把意识瞄准了那个奖励。 他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关于这个东西的说明： 【初级训练卷轴：射门】，使用后，在接下来的十节射门训练中提升训练效果。 他愣住了。 还有这玩意儿呢？ 他之前一门心思想要抽个那种可以提升训练效果的【聪颖药水】，结果花了两千积分都没抽出来。 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提升单项训练效果的东西。 虽然说不如【聪颖药水】的效果好，但考虑到【聪颖药水】的掉率，这个单项训练卷轴只要完成了眼前的任务就可以拿到，还是让胡莱很心动。 毕竟他是一个前锋嘛，前锋最重要的技术是什么？ 当然是射门啦！ 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基础训练下去的，提升自己的射门能力就成了重中之重。 只是靠正式训练想要提升自己的射门能力，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有这么一个训练卷轴就摆在自己面前…… 胡莱犹豫起来，如果这任务就只是奖励积分的话，他恐怕还真不会太在意。 结果现在竟然是能提升他射门训练效果的东西！ 难道还要等时机到了自然而然的完成这个任务吗？ 咦，这是什么？ 就在胡莱在内心纠结的时候，他发现这任务最后竟然还有有一排红色的数字： 29:23:59:50。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这数字又变成了29:23:59:45。 胡莱这才意识到这是倒计时啊！ 这任务竟然还有倒计时的？！ 什么鬼！ 他本来想着把这个任务放着，任其自然，水到渠成，等他能出场比赛的时候不就自动完成了吗？ 但很显然系统并不这么想。 看跳动的数字，最后一栏应该就是秒，以此类推，前面是分钟、小时和天数。 这么一数的话，这任务是要求他在三十天时间里完成的！ 胡莱慌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从系统空间中退出来，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主教练李自强。 这是决定他能否出场的关键人物。 ※※※ 李自强站在场边，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胡莱又一次完成了他给予的训练任务。 从这小子加入校队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四个星期，将近一个月。 他最开始认为在自己有意识的严苛要求和大运动量的训练下，这小子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因为看面相的话，李自强总觉得胡莱的眉眼中透着一丝狡黠，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能吃苦的忠厚老实人。 虽然说看面相有些迷信，但李自强却觉得这还是有一部分道理的，所谓相由心生，这是有道理的。一个人的真实性格多多少少会反应在ta的面容上。 比如他女儿，长得这么好看，青春靓丽，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但是这种心地善良也有缺点，那就是容易轻信他人——你瞧，这不就是轻信了她的那个同班同学了吗？ 一个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的人碰上一个狡猾的人，会是什么后果？ 出于对女儿的担心，他才决定把胡莱招进队里来，由他来收拾胡莱。 否则的话，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肯定还会继续和这小子搅在一起。看到屋后的那个空地了吗？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那里幽会了。 他的计划是这么布置的：让胡莱在自己的不断贬损和折磨下，知难而退，主动退出学校足球队，也就此放弃足球，不再继续纠缠自己的女儿。 同时呢，也让女儿看看这个男孩子有多不靠谱，多么没有担当，让她幡然醒悟，以后没事儿离他远点。 因此冒着用力过猛被女儿发现真相的风险，李自强也还是这么做了。 哪想到这四个星期以来，这个看起来抗压能力应该很差劲，只会偷奸耍滑的小子，竟然扛了下来。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给他安排的基础训练有多枯燥乏味，也不在乎自己对他的那些喝骂和苛责……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只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训练计划。 其实要想让胡莱真的完不成他的任务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给胡莱安排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要求他在一分钟内颠球必须达到一千个——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可以完成——但这么做毫无意义，他女儿这一关他就过不去，到时候面对女儿“你是不是在故意刁难胡莱”的质问，他就无言以对。 所以他只能把折磨胡莱的度控制在一个还能接受的范围内，一方面要确实让胡莱感到痛苦不堪，另外一方面又要能说服女儿他真的只是在严格要求胡莱，而不是公报私仇…… 这么一想，李自强觉得自己好累。 明明是为女儿好，为什么搞得跟和女儿作对一样？ 都怪那个混蛋！ 他把目光投向了胡莱，却有些意外地发现那小子竟然也正在看着他…… 而且那眼神……有些炽热。 李自强的心里顿时就腻味了——你小子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于是他之前内心的怨念都化为了一声大吼：“胡莱！你看什么看！” ※※※ 胡莱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获得出场机会呢，冷不丁就听到主教练突然吼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条件反射地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教练，我想上场……” 训练刚刚结束，球员们正在下场，准备回更衣室换衣服，他们三三两两，聊着天。 在教练突然这么一嗓子之后，大家就都转而看向胡莱。 不知道胡莱怎么又得罪教练了。 还有人在低笑私语。 在场边围观的学生们还没完全散去，在听到李自强的吼声之后，他们也都把注意力投向了场上，现场要比刚才安静了许多。 以至于胡莱这句声音并不大的话被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低笑、私语、议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仿佛看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全都目瞪口呆。 就连站在主席台上的李青青也一脸惊讶。 倒是站在他旁边，低头玩着手机的宋嘉佳终于感受到了周遭突如其来的安静，他抬起头，一脸迷茫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第四十五章 爆了 李自强收起了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黑着脸反问：“你说什么？” 胡莱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有些事情在心里怎么想，怎么YY都没问题，但说出来，恐怕就不合时宜了。 在球队里练了一个月之后，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才刚刚进入球队，做了一个月基础训练的新人，想要上场比赛是很难被接受的。 要知道球队现在三十六个人，已经打了三轮预选赛了。把首发和替补出场的都算上，一共出场比赛的人才只有十八个人，刚刚好占了一半。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人压根儿没上过场，那凭什么就该他出场？ 很多人心里一定都会这么想——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小子啊！就算要出场，我们这三十五个人，哪个不比你的顺位更靠前？ 胡莱连忙改口道：“呃，不是，教练……” 但李自强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忍这小子很久了。 “不是什么？”他走向了胡莱，同时大喝道。“你连爬都不会呢，就想要跑了？！你是不是对这段时间只让你进行基础训练感到不满？” “我没有……”胡莱辩解道。 “没有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充满了抱怨，抱怨我对你的态度比对其他人更加粗暴！没事，你可以公开表达你的意见，我保证不会因此把你开除出队。” 李自强说这话的时候，冷冷地看着低头的胡莱，同时他背对着主席台方向。不用回头，他能够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正在主席台上看着这一幕呢。 按理说，他应该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避免引起自己女儿的怀疑。可是一想到当初在那片空地上，女儿双手揽着这个该死的混小子，两个人脸贴着脸站那么近的一幕，他内心深处的那股无名火成就腾腾地往上窜。 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他和妻子呵护备至的宝贝，在妻子离开人世之后，他独自一人拉扯着一点点长大的女儿，他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倾注了那么多感情，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怎么可以拱手让给眼前这个混蛋？！ 外人对李自强有很多标签和自己的印象，比如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就都会认为他们的主教练是“魔鬼教练”。 但可能没几个人知道，李自强的另外一个身份——他其实是一个宠女狂魔。 妻子在去世的时候把女儿托付给了他，他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人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 就这么一个他放手掌心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的宝贝，他只是因为忙于新工作的交接和对新环境的适应，一不留神，竟然就要被一头猪给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甚至非常担心这将成为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是比他失去妻子，失去之前的工作更大的失败。 他对这件事情有多担心，他对胡莱的恨意就有多大。 他死死的盯着胡莱，就像在盯着一具尸体。 在他的注视下，胡莱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哑巴了？说话呀！”李自强吼道。 ※※※ 所有人都被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吓住了，包括李青青和宋嘉佳，他们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球场，看着胡莱和教练（爸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他人的表现也没比他们好多少，无论是球员还是观众们，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现。 现场除了李自强的咆哮声之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有一个刺耳的笑声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还想要上场比赛呢！就你这德行！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胡莱！真以为进了校队就万事大吉了？你就是个笑话！听到了吗！胡莱！你就是个笑话！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宋嘉佳的头猛地扭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其实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在发笑。 因为黎志群的声音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李青青也皱起眉头，对黎志群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非常不满。她就要忍不住了，哪怕是在爸爸的面前，她也想要替胡莱教训那个癞皮狗。 但还没等到她和宋嘉佳两个人来得及有任何举动，就听到场地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闭嘴！” ※※※ 在李自强呵斥他的时候，胡莱一直低着头，就像是他面对爸爸的责骂时一样。 他想到了自己的爸爸，想到了那个对自己踢球百般看不惯的爸爸。 他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院子里踢球，被发现了之后，就是这么站在爸爸面前，低着头默默挨骂的。 而那些和他一起踢球的小伙伴们则站在旁边，有些无措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什么胡莱的爸爸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凶。 从小就是这样的，自己有一件事情没做好，就会招来父亲的责骂。 嘴巴上说着为他好，但却从没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 为自己安排了那么多，却从不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有意见，回答他的往往就是“你别管！”“问那么多做什么？照做就行了！”“听我的就行了！”“我懂还是你懂？” 好吧，胡莱就不问了，不说了。 他把那些疑惑全都埋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但这些问题只是藏得深，却不是真的消失了。 那些不解、不满都还在，一点没少，全都积累了起来。 现在，这些情绪就伴随着记忆在他的胸中翻涌着，仿佛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黎志群那个刺耳的声音。 “……你就是个笑话！听到了吗！胡莱！你就是个笑话！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就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被扔进了充满煤气的房间里。 轰！ “闭嘴！”胡莱抬起头，目光看向了教练身后的看台，一眼就找到了有些错愕的黎志群，他指着那个方向。 “赖皮黎，再叫让你还钱！！” 黎志群从没见过这么具有攻击性的胡莱，他被吓坏了。嗓子里发出了“嗝儿”的一声，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收拾完黎志群之后，胡莱这才移回目光，看着他面前的主教练。 一瞬间，他恍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李自强教练，而是他的爸爸。 那个面对自己总是一脸严肃的爸爸，让他下意识就想要逃避的爸爸。 胸中翻涌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一嗓子而宣泄完毕，还在继续冲撞着他的胸膛。 胡莱盯着李自强，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就是想要踢球！我想要上场打比赛！这是我的目标！不行吗？我以踢比赛为目标不行吗！我是还在爬，但还在爬的人就不配憧憬跑吗！？我！想！要！踢！比！赛！有什么错？！” 现场一片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无论是球场上的校队成员们，还是场边的那些观众，所有人都被胡莱的表现吓了一跳。 这些能够坚持在场边看训练的人对足球、对校队，以及校队的某人都是真爱，他们不是第一次来看校队训练了，自然很清楚胡莱在这支球队的地位，以及平日里是什么表现。 从来都只有教练吼他的份儿，他什么时候敢这么强硬的顶回去了？ 甚至不要说胡莱了，全队有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教练说话的？嫌死的不够快吗？ 毛晓看了一眼孟熙，他的好朋友对自己做出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那意思就是你的这个朋友简直是找死。 罗凯平静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异样，从一句话就让黎志群吓得出不了声，再到冲着魔鬼教练咆哮，今天的胡莱给了他太多的意外，这让他很不适应。 “我操，牛逼！”宋嘉佳在主席台上忍不住为自己的同桌叫好。 但旁边的李青青却喃喃道：“完了……” ※※※ 最后那句话，胡莱身体凑了上去仰起头，几乎是贴着主教练的脸喷出来的。 和这句话一起喷出来的还有唾沫星子，它们和胡莱这句硬邦邦的话一起，拍在了李自强的脸上。 而胡莱呢？在声嘶力竭吼出这句话之后，胸膛中的郁结之气也都随之一排而空。 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他眼前的人不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张黑脸上挂着他口水的教练。 “呃，教练……那个我……我刚才……不是，刚才我被盗号了……”回过神来的胡莱第一反应就是求饶。 面对他的话，李自强抬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盯着胡莱，脸上表情毫无变化。 抹掉口水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但并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平静至极的反问：“你想上场？你想比赛？” 胡莱愣了一下，连忙辩解道：“不是，就是一个目标，一个远期目标……教练，我对你的安排毫无怨言，我知道我现在需要打基础……” 李自强再一次忽略了胡莱的话，冷着脸说道：“很好，从下周开始，我会给你安排一场特训。只要你能够达标，我就允许你出场！如果不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做一年的基础训练！”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留给胡莱一个冷酷的背影。 就在主教练转身离开的时候，胡莱的脑海中再一次冒出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任务：成功完成主教练安排的特训。任务奖励：积分×5000，神秘礼包×1。” 胡莱被自己的系统吓住了。 什么情况？ 平时装死安静如鸡，今天重拳出击，连续发布两个任务？ 闹呢？ 是听到我吐槽和抱怨了吗？ 但这第二个任务本来不应该会有的，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 所以这个系统会和现实产生一些互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系统，从而导致系统给出任务？ 陷入了沉思的胡莱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在别人眼中，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可怜虫。 第四十六章 特训 当胡莱走进学校球场主席台下面的更衣室时，他看到毛晓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并且对他说：“加油，胡莱。” 而站在毛晓旁边的孟熙看他的眼神也和以往有所不同。 不光是这两个人，胡莱能够感觉到更衣室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以往他在更衣室里除了冒险和孟熙会搭理自己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把他当空气的。而现在，很明显，他成为了大家注视的焦点，有些人的目光甚至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距离上一次训练已经过了一个周末，新一周的周二，足球队重新集结开始训练。 而这一天，也是教练所说的要对胡莱开始特训的第一天。 大家不知道特训具体会是什么内容，就连和教练走得近的楚一帆队长、严炎副队长都不清楚。 他们私底下都讨论过，但不管讨论的过程如何，最终结论都很一致——这次的胡莱恐怕凶多吉少了。 主教练虽然没说要直接把胡莱开除出队，但做一年的基础训练，那恐怕胡莱自己会先受不了主动退队了。 或者说这正是主教练的真实目的，他不做恶人，他只是逼胡莱自己放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胡莱通不过特训——但这几乎毫无悬念，胡莱百分之百无法通过主教练的特训安排。 ※※※ 李青青一放学就背着书包和宋嘉佳一起来到了足球场外的看台上，仗着宋嘉佳的体型优势，和大家对“油腻胖子”的偏见歧视，他们很轻松就占据了一个极好的位置，不用像其他地方那样和周围的人摩肩擦踵，身体紧挨着身体——今天来现场看训练的人格外多。 “为什么人这么多？”李青青发出了疑问。 “据说都是来看胡莱笑话的。”宋嘉佳环顾了一圈之后，撇嘴说道，语气中带着鄙夷。 “看胡莱笑话？” “坏事传千里呗，上周四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的学校里人尽皆知了。大家都想来看看那个校队里最差的一个人，要怎么面对魔鬼教练的怒火。”宋嘉佳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时过境迁的沧桑。“唉，我想起之前胡莱还问我要怎么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现在他已经是风云人物了……” 李青青很无语。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她很隐晦的旁敲侧击找自己的父亲打听，他要怎么特训胡莱，但爸爸告诉她想好。 她已经不太敢在自己的爸爸面前表现的太关心胡莱了，因为整支球队，她对其他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 所以她没有因为爸爸的态度，而回去之后质问爸爸，只是希望能够打听一下爸爸的特训，然后提前告诉胡莱，或者帮胡莱想想办法。 但没想到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打听出来。 也因此直到今天，她都没能帮上胡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爸爸对第三轮预选赛客场2:1击败对手中球队的表现感到不满的缘故，所以才那么暴躁。 那场比赛东川中学确实踢的不好，可能是第一场比赛5:0，第二场比赛3:0击败对手之后大家都有些骄傲轻敌了，导致第三轮预选赛就陷入了苦战。 不过上周末球队客场2:0轻取对手洛川高中，全队表现出色，希望这能多少让爸爸心情好一些。 爸爸心情好了，或许就会放胡莱一马了…… ※※※ 在之前的训练中，胡莱唯一能够和球队进行合练的部分是训练之前的热身，热身完毕之后，他就要一个人去进行自己的基础训练了。 颠球训练和盘球训练，他一个人都能完成，射门训练也不需要门将，只要把足球往球门里踢就行了，就是从传接球训练稍微麻烦点。最开始是安排严炎去和他配合，后来干脆让他自己去对着墙进行传接球练习了，只有在大部队训练间隙的时候，李自强才会去亲自“指导”胡莱。 但是今天，在众目睽睽下，结束了热身训练的胡莱被李自强给留了下来。 “我上周说过会给你一个机会，我说到做到。”站在胡莱面前的李自强说道。 胡莱已经不求饶了，因为求饶也没用，而且他这还有一个任务等着他去完成呢。 其实这个任务的奖励他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完成了这个任务，也就等于间接获得了出场机会，那么另外一个任务的奖励就可以拿到了。 虽然只有十节训练课的效果提升，但也总比一节课都没有强啊。 “你在入队位置上填的是‘前锋’吧？那我就按照前锋标准来要求你。我知道你有些天赋，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缺点，放心我不会设置一些你根本就完成不了的训练项目来刁难你。你以为我会借此机会把你赶走？你太小瞧我了。”李自强冷冰冰地说道。 “我没这么想你，教练。就算我没通过你的考验，我也会心甘情愿做一年基础训练的。我不是嘴硬，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这次胡莱面对教练，并没有再低着头了，而是抬起头看着主教练，直率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暗暗吃惊，因为以前的胡莱可不会这么对主教练说话。甚至别说胡莱了，球队里敢这么直率的，用一种近乎平等的态度和主教练说话的人都没几个。罗凯可能是一个，但人家有这个资本。 胡莱呢？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资本？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面对主教练表现得非常坦然和平静。 现在想来，这种变化应该是在那天他把口水喷在主教练的脸上之后就发生了吧？ 李自强也没想到胡莱竟然会用这样态度和他说话，他冷哼一声：“是不是嘴硬，到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他把球队集合起来：“接下来我们进行定位球进攻训练。注意，这个训练只能在禁区里完成，足球出了禁区，训练就结束重来。” 然后他把黄色的训练背心交给了胡莱，又对楚一帆说道：“一会儿你来负责发定位球。” 楚一帆点了点头：“好，教练。” 李自强又点了三个球员的名字：“孟熙、严炎、毛晓。你们三个是防守组的，负责防守。” 被他点中的这三个人当中包括一个门将，两个后卫。 全都是东川中学的首发主力。 “你们三个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阻止他进球。” 听到主教练这么说，包括罗凯在内的所有人都很吃惊。 就算抛开门将孟熙，那也是两个人防防一个人啊…… 让校队的两个主力中后卫去防守一个实力倒数第一的新人，同时负责把守球门的还是球队主力门将，到目前为止三场预选赛只丢了一个球。 李自强不理会球员们的惊讶和不解，转身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胡莱说道：“而你的任务很简单，在不犯规的情况下打进一个球——只要你能打进一个球就算你通过了特训。今天、明天和后天，这三天的训练中只要你能进一个球，特训就结束，然后你我就给你上场比赛的机会。” 哗！ 球队当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了。 大家只是用惊讶、同情这样复杂的眼神看向胡莱。 “有意见吗？”李自强问胡莱。 胡莱问：“我说有意见你会听吗，教练？” 李自强摇头：“不会。” “哦，那我没意见。”胡莱说道。 “好，那就照这么训练吧。都就位！”李自强吹了一声哨子。 ※※※ 站在看台上的李青青和宋嘉佳听不清在球门那边的声音，他们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特训的具体安排。 不过当李青青看到场上球员的走位之后，她吃了一惊。 在球门前，除了门将之外，还有两名穿着红色背心的球员，站在胡莱的面前。 除此之外，禁区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没有更多的防守球员，但也没有其他进攻球员。 这意味着胡莱要在这场特训中一个人面对两名校队的主力中后卫，和一个主力门将。 这……爸爸也太严苛了吧？ 一对二这种事情，换成罗凯来，或许可以做到。 但现在这是胡莱啊，胡莱是什么水平，他还能不清楚吗？ 看来爸爸是铁了心要让胡莱在做一年基础训练了…… 虽然李青青赞同现在的胡莱需要更多的基础训练，但通过这种当众打击胡莱的方式，来让他安心训练……这手段是否有些过于激烈了呢？ 身边的宋嘉佳看不太明白，他问道：“李青青，这是要干嘛呢？” “应该是要让胡莱一个人面对两个人的防守……”李青青解释道。 “一挑二？胡莱有这么厉害吗？” 李青青摇头。 很显然，他没这么厉害。 围观的人们也看明白了李自强要做什么，类似的议论声在场边响起，嗡嗡嗡的。 站在人群中的黎志群没有参与到旁人的议论中去，而是看着禁区里势单力孤的胡莱，冷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你都逃脱不了成为笑话的命运！ ※※※ “我给你们说，不要想着在训练中放水，把训练当做正式比赛去面对。否则的话就去和胡莱一起做一年的基础训练，没练够一年，别想上场比赛！”在训练开始之前，李自强说道。 听到他这话，孟熙向胡莱耸了耸肩。 作为这场特训的门将，胡莱想要进球的话，他的发挥至关重要。 他确实不是没想过在训练中故意卖个破绽，稍微放放水，让胡莱能够进个球。他和胡莱还算不上朋友，这么做完全是看在好友毛晓这么支持胡莱的份儿上。 但显然他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主教练看穿了…… 李自强吹响了哨子，特训正式开始。 楚一帆在哨声响起之后，就把足球踢向了门前，整个过程像是在主罚一个定位球。他在和球门形成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把足球斜着传向门前。 而胡莱几乎是在和哨音响起的同时，就斜向跑了过去。 他的反应如此之快，让毛晓和严炎都有些没想到，就这么让胡莱占据了先机。 胡莱成功地在两位防守球员之前接到了球，他并没有尝试继续带球，或者再多调整几下，而是直接把足球射向了球门！ 但就在他刚刚把足球射向球门的时候，一条大长腿伸了过来，将足球挡出了底线！ ※※※ “哎呀，好可惜！”李青青在看台上差点跳了起来。 在她眼中，这一个月胡莱虽然只进行了基础训练，但进步还是很大的。他的动作和动作之间的衔接要比之前快多了，也顺畅多了。这也是基础训练的意义和作用，让他在反复训练中，产生肌肉记忆。 比如看到球来，身体瞬间就能反应过来该怎么停这个球。 停球停好了，才可能说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果停球都停不好，停个球停十米远，那还衔接什么？ 直接就丢掉控球权了好不好？ 还有一点让李青青觉得胡莱表现不错的地方是，他在接到球之后并没有继续带球，或者尝试什么假动作摆脱，而是直接衔接了一脚射门，射得可以说是非常果断了。 这是一个射手的直觉。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中后卫毛晓的反应更快，及时赶到，用腿挡住了他的射门。 ※※※ 挡出了胡莱射门的毛晓对胡莱竖起了大拇指：“干得不错啊，胡莱，你反应比我想象的快一点。” 胡莱却撇撇嘴：“但还是快不过你，你其实就是想借机夸自己吧？” 毛晓露出了朴实的笑容：“没有，你想多了。” 胡莱没和他计较，他在刚才的进攻中感觉到了希望，他觉得如果训练就这么下去的话，三天时间里他还是有机会进球的。 但就在胡莱感觉良好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了李自强急促的哨音：“停停停！你们在搞什么？！” 然后李自强气势汹汹地走入了禁区，来到三个人跟前，他瞪着毛晓，非常不客气地说道：“这就是你的防守？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谁要是放水该怎么办？” 刚才还挺高兴的毛晓慌了，连忙解释道：“可是教练，我没放水，我挡出了他的射门……” “哦？是吗？看样子我还要夸你了？”李自强冷笑道。“但你别忘了，如果这是正式比赛的话，你的表现是什么样子的。你应该连球都不会让他接到！你让这个菜鸟前锋在你面前随意接球，甚至还给他空间起脚射门！你管这个叫做防得好？！” 李自强指着胡莱。 而毛晓则在教练的批评声中，低下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承认主教练说得对，他刚才的心态和在比赛中完全不同。在比赛中他会更有侵略性，而刚才他甚至和胡莱连身体接触都没有…… “还有你，严炎！”李自强批评完了毛晓之后，又把矛头对准了副队长。“两个防守球员面对一个进攻球员，其中一个人竟然就只是在旁边看着？协防呢？平时练的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你在比赛中也是这么在防守中全程看戏的吗？！” 面对主教练当着真的多人面毫不客气的指责，严炎涨红了脸：“对不起，教练……” “我之前怎么说的？用正式比赛的心态来对待训练！记住，这不是什么训练，这是正式比赛！你们在正式比赛中怎么做的，现在就给我怎么做！” 随后他转身走出禁区，再次吹响了哨子：“再来！” 这次胡莱刚刚接到球就被严炎顶了一下，失去了平衡，紧接着球被毛晓给截走了，进攻结束。 就算再不懂球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毛晓和严炎两个人明显要比上一次认真多了。 但教练却还是不满意，急促的哨音再次打断了楚一帆的发球。 李自强走上去，对两个后卫摇头道：“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什么叫做身体对抗。” 说完，他冲楚一帆招手：“传球！” 楚一帆把足球传了出来，胡莱跑向足球的落点。 与此同时，卡在内线的李自强也动了，他和胡莱一样跑向足球落点。 足球在空中，胡莱跳起来想要争顶，李自强也跳了起来，朝着足球的落点，也朝着胡莱跳了过去。 然后嘭的一声闷响。 李自强狠狠地撞在了胡莱的肋部，将他整个人都撞得平飞了出去…… 胡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了一样，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摔倒在了五米开外的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教练，落地的教练背对着他正在对毛晓和严炎说：“这才是身体对抗！给我照着这个标准做！做不到就算你们放水！” 然后他才转过身来，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胡莱，居高临下冷冷地说：“你想上场？我告诉你，小子，这就是你会在场上受到的待遇。”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出禁区，对所有人说道：“再来！” 在他身后，胡莱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时间不多了 胡莱四仰八叉地躺在草皮上，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在不远处，李自强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看戏看够了吧？都给我去训练！” 他的视野中出现了毛晓那张充满了歉意的脸：“抱歉，胡莱……” 他感觉到有手拍了拍他的身体，可能是肩膀，也可能是胳膊。 然后他看到孟熙探出头来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跑远了。 脚步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 哨音在远处响起来。 还有一些声音，来自看台上，来自场边，混在一起，听不真切，在胡莱耳朵里都变成了“嗡嗡嗡”。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耳边嗡嗡嗡。 被一次又一次撞倒在地后，他现在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伴随着耳鸣，反应不是很灵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但他今天的基础训练还没做，于是他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训练已经在另外半边球场开始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训练场地——体育场的一堵墙面前。 黎志群看到胡莱这副狼狈模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初你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加入校队之后会这么惨啊？ 黎志群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在远处的宋嘉佳正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他。 李青青没去管黎志群怎么样，她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胡莱的身上。 在她的注视中，那个少年抱着足球来到自己训练的地方之后，把足球放下来，然后一脚把足球踢向对面的墙壁。 但因为脱力的缘故，他这一脚踢疵了，足球歪歪斜斜地飞向了另外一边，并没有能够弹回来。 胡莱只好晃晃悠悠地跑过去，捡回足球，然后双脚交错带球，又把足球带了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没忘记做盘球的基础训练。 ※※※ 胡莱一回到家，把妈妈谢兰吓了一跳：“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胡莱的左半边脸稍微有些肿，不过这都还不是最明显的，更显眼的是左半边脸上的一道红色的擦伤。 这才是让他妈妈惊呼的原因。 “骑自行车摔的。”胡莱解释道。 “幸好你爸上班去了……”谢兰埋怨道。 “啧，妈，我真是骑车摔的！不信你看！”说完，胡莱撩起自己的衣服，将他肋部同样的擦伤给他妈妈看。“手掌上还有呢。”胡莱又将手掌心摊开，露出了里面红色的擦伤痕迹。 看到儿子身上的这些伤痕，谢兰心痛地皱起眉头：“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妈，都结痂了。”胡莱展示给妈妈看。 “那也要擦药，结痂了就把痂挑了，再上药，免得细菌被闷在里面。”谢兰很认真地说。 胡莱吓了一跳：“妈你认真的吗？！” 到最后，谢兰还是给胡莱上了药，当然，没有挑破已经结痂的伤口。 饭桌上，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儿子，谢兰微笑起来。 这段时间儿子的饭量见长，应该是和他踢球有关系，运动量大了，自然食量就大。 这样挺好的，谢兰其实一直都担心胡莱身高太矮了，以后不好找媳妇。 其实胡莱的爸爸并不矮，身高有一米八，但是谢兰自己身高矮了，才一米五，她一直担心自己会拖累孩子，导致他长不高。 如果踢球能够让孩子长高点，那也是一件好事啊…… “多吃点，吃完再去添。”眼神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谢兰说道。 “嗯嗯。”胡莱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往自己嘴里刨饭。 ※※※ “青青，青青？” “啊？”李青青回过神来，看着正盯着自己的爸爸。 “你怎么了？刚才叫你没答应。”李自强问道。 “啊，没什么，我在想一道题。” “很难吗？” “嗯……很难，非常难。”李青青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秒钟，点头道。何止是难啊，简直是无解，反正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才练了一个月的胡莱要怎么破解两个主力中后卫寸步不离的贴身防守。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别太勉强自己了。”李自强劝道。 “嗯嗯。”女儿低下头，往嘴里扒了口饭。 李自强看着女儿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胸闷。 他只能去幻想一下，等胡莱没有通过特训，在接下来这一年时间里，他要怎么收拾这个混账小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多少感觉到一丝安慰。 ※※※ 洗完澡，已经上了床的胡莱跪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进入系统，然后看着眼前的跑马灯转盘。 今天的特训，他除了第一次碰到了球，把球射向了球门之外，其他时候连球都摸不到，就是反复地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沙包，被反复摔打。 这么下去，完全看不到能够完成特训的希望。 其实如果没这事儿，就只是让他练一年基础的话，胡莱虽然心里会难免想要上场比赛，却也不会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很大的抵触心理，经过这一个月来的训练，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确实需要夯实基础。 但现在两个任务在他的意识系统中，那些奖励就像是半遮半掩的女神一样，在勾引着他，让他内心火热。 还有那个限时任务，倒计时一秒不停，已经跳到了24:17:41:08，简直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在提醒着他时间如流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想到这里的胡莱又看了自己手头的四张抽奖券，他把之前完成任务奖励的三千积分拿出来了两千，换了四张抽奖券。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万一抽个什么神器出来，让自己逆风翻盘，岂不是爽死了？ 他果断用掉了第一张抽奖券。 “你获得了【体力药剂】×1。” “靠！” 胡莱一把抓起被子，翻身躺到床上，不再去想靠外挂逆风翻盘的事儿了。 ※※※ 第二天的训练，特训被放到了最后一个环节，这样就不会耽误大家的正常训练了——昨天因为胡莱的特训，导致其他人热身完毕之后又看了好半天戏，等再开始训练时，身体都凉了，训练效果不是很好。 在球队进行正常训练的时候，胡莱也在进行他自己的基础训练。 在训练的最后一个环节，才是特训。 这次的特训和昨天没什么两样，胡莱还是一次次被撞翻在地。 最开始毛晓每次都第一时间伸手把胡莱拉起来，以此来表达他对朋友的歉意。 但到后面他就不这么做了，因为就算他伸手，胡莱也很难被拉起来，还是多留一些时间给胡莱恢复休息吧。 主教练李自强依然是站在禁区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毛晓或者严炎的表现稍有松懈，他的大嗓门就会跟着响起来，就仿佛一条鞭子一样，抽的两个人不敢停下来。 于是当又一天训练结束之后，胡莱依然只能躺在有些粗糙生硬的人工草皮上，喘着粗气，望向天空。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他的耳畔响起又消失，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各种各样的说话声、议论声落到他耳朵里，最终都成为了“嗡嗡嗡”。 一周三次的训练还剩下最后一次，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胡莱有些不甘心地又进入了系统，虽然昨天晚上只抽到了【体力药剂】，但他还是想要再尝试尝试，再努把力。 毕竟他手头现在还有三张抽奖券呢，这东西买了又不能退货，不能再换回成积分，留在手上也没用处。 还是用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胡莱用掉了一张抽奖券。 绚烂光芒闪过，一张卡片静静地漂浮在他的系统空间中。 【世界波体验卡】：使用后，在十秒钟内使用者的射门有可能变成一记世界波。 胡莱呆住了。 ※※※ “喂，胡莱，别躺着了，小心着凉感冒……”毛晓蹲在胡莱身边，正在呼唤着。 但胡莱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天空，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从他口鼻中还能听到喘息声，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和毛晓一起蹲在胡莱身边的孟熙伸出手在他的双眼前晃了晃，胡莱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而重新聚焦，依然对着无穷远的天空，对孟熙的动作毫无反应。 毛晓伸手推了推胡莱：“训练结束了，胡莱，教练都走了，真的……” 胡莱还是没反应。 “不会是脑袋撞傻了吧？”孟熙在旁边说道。“一次次地被撞倒在地，是有可能脑震荡的……” 他话没说完，就见躺在地上跟个尸体一样的胡莱猛地从草皮上坐了起来，将毛晓和孟熙都吓了一跳。 坐起来的胡莱并没有理会身边的两个人，而是起身径直走向了球场外。 “完了，真是撞傻了。”看着胡莱跌跌撞撞的背影，孟熙叹气道。 “我不是故意的，是教练让我这么做的……”毛晓害怕地喃喃道，那语气仿佛是求胡莱如果变成了鬼的话，可一定要放过他一样。 第四十八章 世界波！ 【世界波体验卡】：使用后，在十秒钟内使用者的射门有可能变成一记世界波。 胡莱在系统中盯着这张橙色的卡片看了很久。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抽出这样的东西来，他原本以为抽奖系统就能抽出一些药水药剂什么的，顶天了，能抽出训练卷轴。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连续抽到【体力药剂】这种低等级的物品和“谢谢参与”，帮助自己积累了足够多的幸运值，才让他能够一次就抽出这东西。 很显然，这就是他明天破局的关键。 但胡莱也很清楚，这东西并不是说他用了就直接进入十秒无敌状态。 毕竟人家说明里写的清清楚楚：“有可能变成世界波”。 是有可能，而不是肯定能。 胡莱不知道具体怎么才算有可能，但他想总不能是自己随便瞎抡一脚，离球门十万八千里呢，就突然变成世界波飞进球门了吧？ 总还得是一脚像样的射门。 现在的问题就是除了最开始他趁毛晓还不认真的时候有一脚像样的射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是说他连一脚射门都没有，只是再也没有一脚像样的射门。 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毛晓和严炎两个人对他盯防的很紧，大部分时候他连射门机会都没有就被撞开了，极少数时候他能够利用自己对足球落点的敏锐判断，获得射门的机会。 但无论是毛晓还是严炎，都能马上利用身体上的优势来弥补他们在对足球落点上的不足。往往是他射门的同时，对方的身体也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让他完全没法很好的发力，更无暇顾及这一脚射门的准确度了。 比如他抡脚想要大力抽射，但因为在射门的时候被毛晓撞开，可能最后只能是脚尖蹭了一下足球，让一脚大力抽射变成了轻飘飘的捅射。 这样的射门怎么可能威胁到孟熙把守的球门呢？ 所以就算自己有这么一张卡片，难道要用在这样的射门上吗？ 要知道他就这么一个杀手锏了，当然要格外珍惜，不可能随意挥霍。 没有更好的机会，贸然用出去，自己就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他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两天的特训内容，仔细回忆毛晓和严炎两个人防守他的每一个细节。 虽然是两个人一起防守自己，但还是很难做到完全同步。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配合一定会有些“延迟”的现象，毕竟再默契也不可能做到跟一个人一样。 所以要让自己同时面对两个人的局面变成一次面对一个人。 只要能够一对一，自己的机会就比一挑二大得多。 但是要怎么才能分化两个人，同时还获得像样的射门机会呢？ 胡莱在脑子里反复设想，包括他自己的跑位和两个后卫可能的应对。 就这么想着想着，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李青青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已经上床好久了，但就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胡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跟死了一样。 而且画面还是黑白色的…… 吓得她赶紧睁开眼，驱散这不吉利的画面。 明天就是特训的最后一天了，也是胡莱通过考验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认可让胡莱做一年基础训练的安排，但是这两天的训练场边，每一次当她听到针对胡莱的哄笑声，她心中的这个想法就会松动一分。 就算让胡莱练一年基础是正确的，但她现在就是希望胡莱能够用实际行动打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的脸！ 她不知道胡莱对那些哄笑声是否有反应，但她很不爽，非常不爽，就好像被看了笑话的不是胡莱，而是她一样。 正因为是这样，她才特别担心明天胡莱的表现。 如果胡莱真的无法进球，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一年去了？ 尤其是那个黎志群…… 不管怎么说，人胡莱还进了校队呢，你连个校队都进不去，也不知道成天哪儿那么大脸看胡莱笑话？ 啊！气死了！ 李青青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床板。 ※※※ 下午放学后的体育场看台上坐满了人，就连场边跑道上也都聚集了不少人。 李青青要不是和宋嘉佳一起，有这个大肉盾帮她把人群都挤开，她恐怕连球场都看不到。 “怎么人比之前还多了？”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排，李青青很奇怪。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胡莱特训的最后一天啊。这就像是一部悬疑剧播到了大结局，要揭开谜底的时候，收视率肯定都会暴增的。”宋嘉佳解释道。 李青青环顾四周，不少人都面带兴奋，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正在球场里热身的球员，还有人正在激动地询问着身边人：“谁是胡莱？谁是胡莱？” 显然这里还有第一次来看球队比赛的人，他们应该就是被最近两天学校里的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才跟着一起来的。 对胡莱来说这简直就是他足球生涯最关键的一堂训练课，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但对于这些观众们来说，不过是一场热闹戏剧的大结局而已。 李青青叹了口气。 黎志群站在人群中，被挤得只能侧身站立，扭着脖子看向球场。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看着那个渺小的身影，他冷笑连连。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你能让我闭嘴，但你能让全校这么多人都闭嘴吗？ 一想到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将见证胡莱被打到烂泥塘中的那一幕，黎志群整个人就兴奋的浑身发抖。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在之前去找胡莱打赌的，赌两百块钱他通不过特训。这样自己不光不再欠胡莱的钱了，还会反过来让胡莱欠自己一百块钱，并且他绝对不会接受胡莱让宋嘉佳代付的条件。 这样一来只要胡莱还不上钱，自己就可以把“癞皮狗”的外号还给胡莱了，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资格让自己闭嘴。 ※※※ 正常训练结束，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环节。 在场边围观的人明显兴奋起来了，人群中响起一阵阵骚动。 跑道上的人在往里面挤，有些人的脚甚至都踏上了球场的人工草皮。 对身后的喧嚣吵闹，李自强毫不在意，他正盯着胡莱。 那小子已经走进了禁区，准备完成他的最后一次“特训”。 李自强没有再交代特训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他相信已经不用他再说什么。 毛晓站在胡莱的身前，面带歉意地对胡莱低声说道：“抱歉，胡莱……就算去练一年基础，也千万别放弃，别退队。等你打好了基础，高二的时候一定会有机会出场比赛的……” 他没办法在训练中给胡莱放水，按照之前两天的训练来看，今天的训练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胡莱百分之百是输定了。 胡莱看着一脸真诚替自己操心的毛晓，笑了笑：“谢谢你，毛晓。” 虽然这个大个子有些时候超乎想象的固执，但他确实算得上自己的朋友。 他胡莱朋友不多，在这所学校，除了同桌宋胖子之外，就是这个毛晓了。 此时此刻，胡莱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李青青的面容。 她……应该算是一个朋友吧？ ※※※ 李青青和宋嘉佳站在一起看胡莱的特训，特训已经开始，似乎和之前两天的特训没什么两样的。 他还是直接奔着足球落点而去，然后在和毛晓或者严炎的身体对抗中被撞得四仰八叉的。 完全看不到希望。 绝望的情绪在李青青的心中逐渐蔓延。 她突然想到宋嘉佳可能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因为说不定胡莱被打击了，就此放弃了足球之后，就可以去和他一起吃鸡了嘛。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嘉佳，却发现这个胖子一脸凝重地望着球场，脸上毫无喜色。 ※※※ 当胡莱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严炎轻轻摇了摇头，他很想对胡莱说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这场特训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看得出来主教练对胡莱似乎不是很喜欢，他的训练标准永远都要比别人更高。 他不太能理解胡莱这种坚持有什么意义。很明显这小子在球队里过得不算愉快，踢不上比赛，训练枯燥乏味，完全看不到努力的意义和希望。 难道真是用爱发电的“热爱型选手”？ 但就算是靠一腔热血和热爱，这条路也根本没几个人能够走得下去。 或许还是倔强吧，还没有到真的撞上南墙的时候…… 但可惜，今天南墙就要来了。 ※※※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确认了一件事情，无论是毛晓还是严炎，似乎觉得自己就知道抢第一落点。他们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看到自己跑位就跟着去，根据自己的跑位来判断足球的落点。 而在这两天的对抗中，胡莱发现这两个人对足球的落点都没有自己准。 防守自己的时候，他们更多的靠的是身体，或者经验，再加上规则的便利——他们只需要盯着自己就行了，完全不用考虑其他地方空虚了会被利用。 经过这两天的特训，别看胡莱被摔得很惨，但他也收获了信心——这么说可能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是这样。 毛晓和严炎的中后卫组合，其实是很出色的，这从实战成绩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组成的中后卫搭档，在过去的四场预选赛中，仅丢了一个球。 就是这样出色的中后卫，胡莱发现他们对足球落点的判断都不如自己。 所以在如此优秀的后卫面前，胡莱也有属于自己的自信心。 只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尝试更复杂的跑位。 比如假装要跑向中路，却猛地撤步转身跑向前点。 或者本来是直线跑向中路的，但是快到门前的时候，猛地变向跑向后点。 用类似这样的操作来为自己争取一些射门的空间。 在尝试了两次之后，他终于成功碰到了足球。 但也仅仅是能抢在毛晓扑回来之前仓促一脚射门，这脚射门毫无准头，直接高高飞出了球场。 ※※※ “啊！”看台上的李青青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遗憾地大叫了一声。 她现在完全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她给胡莱加油这事儿了，她也不怕别人把她和胡莱联系上。 身处这些争先恐后想要看胡莱笑话的人群中，她更要把自己对胡莱的支持表达出来。 和队友们站在场边的罗凯，并不怎么关心胡莱怎么样，他的注意力有超过一半都落到了看台的李青青身上。 在看到胡莱一脚把足球踢飞之后，他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李青青。 果然就看到李青青失望地剁了一下脚。 青青竟然为胡莱着急的剁了脚？！ 自己在四场预选赛中打进了九个球，都没能够让她展颜一笑。 现在的她却为了那个菜鸟着急成这个样子！ 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起来，冲到他鼻子里，最终让他重重的哼了出来。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在比赛中的表现，肯定会让李青青回心转意。没想到李青青却好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 在那个混蛋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或者说他到底给青青灌了什么迷魂药？ 自己哪里比不上这傻小子！ 他死死盯着李青青，在他的视线内，李青青双手攥拳，夹紧双臂，把攥紧的拳头紧紧收在自己的胸前，死死地盯着球场，紧皱的眉头下是无比关切的目光。 而这样动情的目光，罗凯记得从未出现在自己身上过…… 他收回目光，再看向胡莱，那小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 以一己之力挑战两个主力中后卫，外加一个主力门将，罗凯认为他是完全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瞧他那狼狈样，跟一条狗似的…… 难道青青母性泛滥了？ 或许自己方向错了？ 不应该在青青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而应该展现他从未示人的软弱？这样才能成功激起青青的保护欲？ 但这实在是很难啊，我这么强大的人……啧。 罗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 胡莱才不知道罗凯盯着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刚才那一脚虽然让他踢飞了，但他却把握住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换句话说，他距离“像样的射门机会”这个目标又靠近了一步。 这种假跑真的骗过了毛晓！ 好，接下来继续这么做。 胡莱这么想的时候，在系统空间里又审视了一番他的储物空间，那张散发着淡淡橙光的卡片就在格子里漂浮着。 而使用方法胡莱也很确定，那就是只要他想用，就能马上启用。倒是不像那些药剂药水那样，还要先从系统空间中拿出来，再拔开瓶塞喝下去。所以用不着担心自己去系统里启用这张卡片会让他错过转瞬即逝的机会。 准备好的胡莱回到了起点，然后举手向在角球区的楚一帆示意可以给他传球了。 楚一帆看到胡莱的信号，在助跑了两步之后，把足球踢向了门前。 他的这一脚并不需要又太高的准头，他只负责踢到门前，至于胡莱他们怎么跑位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次胡莱在楚一帆起脚的同时，就猛地斜线跑向了小禁区的前点。 对他寸步不离的毛晓自然紧紧跟上。 胡莱能够在跑动中感受到来自毛晓身体的压力，尽管毛晓算不上那种非常壮硕的中后卫，但他的力量优势也比胡莱大得多。 这一幕对于那些围观的人们来说已经看过太多次了，闭起眼睛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胡莱和毛晓一起冲向足球的落点，然后毛晓利用身体力量上的优势把胡莱撞开，后者摔倒在草皮上，足球则被毛晓顶出禁区，进攻到此为止。 但就在足球即将飞过来的时候，胡莱却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同时向旁边稍微一让。 这让准备起跳的毛晓瞬间失去了重心——毕竟他刚才一直在用力量和胡莱较劲，结果胡莱这么一撤，顿时就让他的力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带着他的身体往旁边歪。 可他却还在争顶，一个向上的力和一个向下的力撕扯着他的身体，他勉强跳了起来，无论是高度还是姿态却都完全不对。 很多后卫到这步就应该放弃这次防守了，毛晓却还是强行挺直自己的身子，想要头球解围。 他确实碰到了足球，只是并没有把足球顶出禁区，而是蹭了一下。 足球在他的头顶上跳动了一下，减速，跃起，划出了一道抛物线，继续向后飞。 而胡莱在让开之后就迅速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后点，同时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足球。 他这才发现足球并没有径直飞向后点，而是在被毛晓碰了一下之后稍微减速，落点已经变了。 胡莱还是在一瞬间就判断到了足球的落点会在那里，他没有继续往后跑，反而再次急刹车。 就在此时，他看到严炎摆出了起跳争顶的架势，想要把足球顶出去。 他是双人防守中的第二道保险，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样情况的。 毛晓顶的足球见高不见远，足球正从最高点往下坠，严炎双腿屈膝，手臂架起，这是起跳的预备动作。 如果是争顶的话，身高一米七的胡莱和身高一米八六的严炎比起来毫无优势可言，就算没有身体接触，以他的弹跳和身高，都争不赢严炎的。 那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等待下一次？ 不！ 毛晓已经不可能再追上来了，现在他只需要面对严炎，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错过了，我可能就要错过一年！ 胡莱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能够让足球处于两个人谁都没办法第一时间碰到的情况，这样的机会已经非常难得了。 虽然他的头球争不过严炎，但如果把腿的长度算上呢？ 想到这里，胡莱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世界波体验卡】！ 使用！ 然后他的左腿大腿肌肉迅速膨胀，仿佛有爆炸在他的肌肉里发生，产生的推力，让他整个人腾空而起！ 托两瓶【洗髓药剂】的福，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比之前好！ ※※※ 争头球？ 在场边看见这一幕的罗凯冷哼了一声。 这白痴竟然觉得他的头球能够比严炎好？ 谁给他的自信？ 黎志群的嘴唇撅起，舌头抵在牙齿上，准备为胡莱再次摔倒在地吹一声响亮的口哨，作为庆祝。 这几天，天天都能看到胡莱像个沙包一样摔在地上，真是一件让他心情愉悦的事情。为此他晚餐时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还让父母以为他终于要长身体了呢。 李青青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把那里咬白了都浑然不觉。 在场边看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她已经看出来了胡莱的计划，那就是利用这种假跑来拉长防线，让毛晓和严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这样胡莱就可以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获得一对一的机会了。 这可能也是胡莱唯一能做的了。 而这一次，他成功让毛晓失去了平衡。奋力争顶的毛晓没有成功解围，还让自己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和严炎一起包夹他。 这就导致接下来胡莱可以和严炎一对一了。 这简直是特训三天来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李青青判断了出来。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足球在空中，而空中是严炎发挥优势的地方——身高一米八六的他擅长头球。 胡莱呢？ 李青青不觉得胡莱能够在头球中赢下严炎。 好不容易获得了一次绝好的机会，难道又要功败垂成了吗？ 就在这时，她看到跳起来的胡莱并没有用头去顶球，而是身体后仰，在空中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右脚顺势往上抬起，在抬到一个高度之后却又猛地往下压。 他的上半身并没有在空中强行保持平衡，而是折返向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正在往下坠，不可避免的往下坠。 但就在他身体犹如失去动力的飞机要坠毁的时候，一条腿却被甩了上来！仿佛在即将坠入大海的时候，将一枚航空炸弹投向了预定目标的甲板…… 那是他的左腿！ 李青青的牙齿放开了被咬白的嘴唇，嘴巴不知不觉间已经张开了，并且……越张越大！ ※※※ 严炎仰起头跳起来，他看到足球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大，非常清晰，位置也很好，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用腰腹发力，尽可能把足球顶远一点，顶出禁区去，结束这次进攻…… 空中的他利用强大的腰腹力量让身体微微后仰，正在蓄力，准备头球。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中突然扫过来了一片阴影…… 还没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已经扫到了自己眼前，仿佛是奔着他脸来的一样。 他条件反射的眨了一下眼。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闷响——嘭！ 就那样很突然地在他耳朵边炸开。 除此之外，他脸庞的肌肤还同时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划过的微痛触觉。 等他眼睛再次睁开时，就在他头顶上方咫尺之遥的足球消失不见了。 而之前在他眼前晃过的黑影正从另外一边的眼角余光中退场消失。 传统足球强校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副队长，经验丰富的高二年级中后卫，严炎，此时此刻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升腾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小子……那小子在我的头顶上，完成了一脚……射门？！ ※※※ 李青青、宋嘉佳、黎志群、罗凯……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在球场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冲击着他们身心的一幕： 在严炎跳起来几乎就要顶走足球的时候，胡莱却用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一个不怎么像标准倒钩的倒钩，把足球从他眼前踢走了！ 这个时候的胡莱头朝下，脚朝上，身体几乎在空中完全倒立了起来，也因此他的左脚才堪堪和严炎的头一般高…… 而现在完成了射门的他也彻底失去了动力，以倒栽葱的姿势一头扎了下去。 看台上、球场边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和尖叫。 也有人迫不及待寻找起了足球，想要知道胡莱这么一脚石破惊天的倒钩射门，最终结果是什么…… 这些人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球门。 足球在球门里。 把守球门的孟熙保持着抬起双手的姿势站在原地，慌张地说道：“呃，教练，我真没放水……” 李自强没有回答他，他的嘴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张开了，原本含在口中的哨子跌落下来，打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在绳子的牵引下，轻轻晃动着。 ※※※ PS，借这个机会，求一下推荐票吧，正好星期一了。 第四十九章 新世界的大门 ……在那次采访中，我向胡莱抛出了一个问题：“在你到目前为止的足球生涯中，最让你印象深刻，或者对你来说最具有意义的进球是那一个？” 这样的问题我曾经抛给过我采访过的几乎所有前锋。 这其实是一个很公式化的问题，而大部分球员们的回答也确实是很公式化的——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他们在某一场决赛中的进球，然后微微后仰靠在沙发或者椅子的靠背上，带着回忆光荣时刻的表情，用激动，或者淡定的语气说道：“……那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进球了。是的，因为它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冠军……” 这些回答从来没有一个能够让我感到意外的，我甚至在抛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就已经获得了答案。我知道他们会选择哪个进球，因为我对他们了如指掌。 这个问题的意义其实不是要让读者们观众们真的了解一个球员的内心，而只是要让这些明星们有一个在媒体面前重温他们职业生涯高光时刻的机会。这是采访者和受访者之间的一个默契，也是作为让这些明星在采访者咄咄逼人的各种问题面前仍然老老实实接受采访的一个小奖励。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可以宾主皆欢。 我知道胡莱有很多进球，有一些球相当重要，也非常漂亮，他的答案应该会在这其中。我心中已经有一些备选项了，我以我的专业素养发誓，他的最终回答应该就在这其中。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胡莱最终给出的答案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告诉我，对他来说，最重要、最有意义、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进球并不在他已经打进的那七百六十一个职业生涯进球中，而是一个完全没有被算进统计的进球。那甚至都不是在比赛中所产生的，而是一个训练中的进球。 这个回答让我大吃一惊，我赶紧追问：“一个训练中的进球？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胡莱的回答，以及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生动表情——我曾经在那些回忆自己职业生涯高光时刻的球员脸上也看到过类似这样的表情，但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往往都是那些重要比赛中的关键进球。只有胡莱，这位高效的进球机器，他没有选择自己还未结束职业生涯就已经打进的七百六十一个进球中的任何一个，没有选择我记忆中的那些备选项，而是选择了一个训练中的进球。 这个进球仿佛就是他人生中的辉煌时刻一样。 他说：“因为那个进球帮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莱蒙·雷尼，著名体育记者，专为《足球画报》等世界级媒体撰稿。 节选片段出自《射手》一书胡莱篇，该书曾获“威希体育图书奖”。 ※※※ 原来还很吵闹的东川中学体育场，现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几乎每一个人都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用仿佛。 他们就是看到了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的事情。 胡莱啊，那个大家都知道的，除了胡来什么都不会的菜鸟。他刚才在特训中，用一脚非常非常惊世骇俗的倒挂金钩，面对校队两大主力中后卫的联袂防守，把足球射进了校队主力门将所把守的球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事儿就像是冲进派出所告诉警察自己被人鱼绑架了一样，只会惹人发笑。 用舌头抵着牙齿的黎志群被这一幕吓得没憋住，一声响亮的口哨从他嘴巴里发了出来。 这仿佛是唤醒在场所有人的号角，顿时有更多的口哨声从看台和场边的四面八方传出来，男生们把手放进嘴里，拼命吹着口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胡莱这个进球的炸裂心情。 女生们则将欢呼和尖叫送上云霄。 所有人都活了过来，球场周边欢声雷动。 “我靠！！”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倒钩？！我没看错吧？！” “牛逼啊——！” “这个胡莱……好厉害呀！” 李青青用力拍着巴掌，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 宋嘉佳在她身边，扭头环顾左右，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些兴奋不已的男生女生们，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同样是这些人，曾经对胡莱发出过笑声，用带着猎奇的眼光欣赏胡莱的“表演”。 但现在他们却都仿佛成为了胡莱的拥趸。 就好像他们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看胡莱笑话的，而就是用了两天的守候，在等待这个时刻，等待胡莱跳在空中倒钩进球的。 他之前曾经告诉过胡莱，出丑、被人笑话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风云人物。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受万众瞩目，不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吗？ 但现在……他的同桌，不靠出丑，不靠被人笑话，竟然真的成为了一个风云人物！ 这些人为他欢呼，为他送上尖叫和掌声。 作为他的同桌，宋嘉佳很不适应如今的场面。 他的目光在原地转了个圈，将狂欢的场面净收眼底，最后落到了就在身边的李青青，他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疑惑和错愕，他有些不太能理解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他想或许李青青能够给自己解释一下。 这位身材高挑的少女一边和周遭其他人那样鼓掌，一边扭头对他笑道：“宋嘉佳同学，看来你的同桌不会去和你一起吃鸡了。” ※※※ 在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中，胡莱并没有爬起来，冲向看台去庆祝，去接受这份真正属于他的荣耀。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如牛。 他其实没去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进了球，但听到这欢呼声，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用一个世界波通过了教练的魔鬼特训。 最重要的是—— 他！ 终于！ 可以获得！ 出场机会啦！ 他缓缓抬起双臂，张开手指，向天空托举，仿佛在很用力地推开一扇大门。 那扇大门紧闭，沉重，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推开。 最后当手臂完全伸直时，遮挡住他目光的十指收回，紧攥成拳，令他眼前豁然开朗。 此时此刻在他的视野范围里，漫天云霞都在燃烧，有金光从日落的方向横扫过来。 欢呼的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奇景，忍不住发出惊叹：“哇！好美的火烧云！” 惊呼声中，罗凯仰起头呆呆地望着被烧得通红的天空。 ※※※ 胡立新刚刚骑到他所上班的小区大门外，他并没有急着进去交班，而是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以脚支着，双手扶着车龙头，抬头望向天空。 橘红色的霞光从他前方地平线上那一排高耸的山脉后面喷涌而来，一路奔向他身后的东方天际。 就好像野火一样，席卷天空，凡是扫过的地方只留下翻腾的红色。 保安室门口站着的同事，小区大门外的业主们，路边停车场的守车人，临街商铺里的人们……不管之前在干什么的，这个时候都抬起头来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并发出连声惊叹。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对准天空云霞，按下了拍照键。 在这红色的天空下，胡立新脸上原本硬朗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 谢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然后用遥控器暂停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电视剧，起身走向厨房。 根据以往的经验，要不了多久，自己儿子应该就会到家了。 她现在开始做菜时间正好，不用担心饭菜凉了。虽说可以再热，但有些菜多下几次锅可就不好吃了。 走进厨房的谢兰一眼就看到了厨房旁边的小窗里映出来的红色天空。 她靠上去，探头向外张望，透过沾染了厨房油污的防盗栏，她被这栋老式居民楼外的风景吸引住了。 她的目光越过对面晾晒着衣服、被褥的居民楼顶，向远处延伸，在橙红色的天空中，泛着玫瑰金色云彩的下面，突然升腾出一群鸽子，它们从对面楼房的后方飞起来，在霞光中盘旋了一阵子，集体飞向了西方天空，身后拉出无数道长长的影子。 仿佛节日天空中表演拉烟的飞机，只不过它们拉出来的是迎着晚霞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的谢兰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一样。 她哼着歌收回目光，走到灶台前，拧开煤气灶的打火旋钮。 噗的一声轻响，红黄色的火苗升腾而起，然后迅速转化为蓝色火焰。 谢兰的眼眸中映出火焰，嘴角翘着，将放了油的锅坐上去，待油稍稍热之后，她再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豆瓣酱倒入锅中。 噗呲噗呲的爆响中，有浓郁的香味在这小小的厨房中蔓延开来，然后又从她身边的那扇小窗口中飘出去，飞向火红色的天空。 ※※※ PS，那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之前描述的那个新世界才算是对胡莱敞开了大门，胡莱也算是正式入了门。 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抱怨节奏慢，进度慢，到现在快五十章了胡莱连一场正式比赛都没打上。 不过这本来就是在我计划中的，我没打算让故事开头的节奏一路狂奔，如脱缰野马一样飞速过渡到职业联赛部分。 对我来说，高中校园部分的足球和生活戏都非常重要。所以我才要慢慢写，争取写好，写出我想要表现的东西来。 今年起点年会，我和乌贼聊天的时候，说起新书，我说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像以前的小说一样，用十几章就迅速拉过校园部分，直接进军职业联赛。但我考虑再三，还是不决定这么做，因为我写的是一个热爱足球的少年一步步成长为巨星的故事，那么作为他传奇的发源地，作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起跑线，怎么能够敷衍掠过呢？ 我给乌贼说，我要认真写校园部分，我要花大篇幅和浓墨重彩去写，去描述我想要描述的世界和那些人们。爱足球爱到偏执的胡莱，不让儿子踢球到偏执的爸爸胡立新，在儿子和丈夫之间小心翼翼维持平衡的妈妈谢兰，乐于助人善良可爱却又天资卓越能力超强的李青青，明明嘴巴上说着不喜欢胡莱踢球但却每一次训练比赛都不缺席的宋胖子宋嘉佳，还有目前不太惹人喜欢的教练李自强、天才罗凯……以及后面还未出场的那些人物。 还包括火烧云这段描写，包括胡立新站在保安亭外给那些业主敬礼的细节，包括螺蛳粉、包括胡莱的那个秘密训练基地的设置…… 这些人和细节是支撑起这个新世界的重要基石，我在凭空描绘一个世界。我想要让日后当胡莱功成名就之后，大家把他当一个真正存在的人看待，回头去挖掘这个人是怎么成名的，他过去的经历对他现在的人生有什么影响。一个热爱足球的高中少年，是怎么通过全国性高中足球大赛，和国内联赛，一步步成长为世界级巨星的…… 然后大家看到现在这些细节和故事，会相信他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成功是有迹可循的，他的故事是如此传奇但又可信。 他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那种没有前世没有来生的人，就这么几万字十几章的突然火箭般窜出去了，横空出世一般。大家想去探究他的过去——结果作者没写，那个世界里的他的过去就笼罩在层层浓雾中，让人看不清楚，不明不白的。 这样的人身世不清白啊，同志们！ 我在前言里说过，我知道选择这么写一个架空足球世界是一种冒险，成绩可能不会太好，所以我也放下了对成绩的执念，或者说最起码没放在第一位了，不像以前老想着要在开头多少章制造矛盾冲突，留下悬念，吸引读者。 这次我只想写好一个故事，塑造好一个世界，所以开头哪怕节奏慢，我也坚持这么写。还是像我在前言里说的那样，我就任性的写吧。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写的我自己挺开心的，虽然还是写得慢，但那是因为我字斟酌句，尽心尽力了。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我自己有很强烈的成就感，将近三千字花了半天时间，但写到章节结尾的时候我很开心，就好像我自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红彤彤金灿灿的火烧云一样心情愉悦，想要哼首歌。 仿佛我从电脑前穿越到了这个我自己塑造的世界里。 这就是所谓的创作激情吧…… 我希望大家能够通过我的文字感受到我的热情，希望你们能喜欢。 最后，再一次向大家郑重求推荐票！ 谢谢！ 第五十章 一百万 “……今天傍晚，本市天空中出现了罕见的火烧云天象……本台记者在街上看到，有不少市民都停下脚步，纷纷掏出手机来记录这样的美景……据专家介绍，火烧云是由于……” 客厅里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本地的晚间新闻，电视屏幕里的火烧云景象很美，但小方桌前的李青青在吃饭的过程中，却并不在意电视里有什么，而是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爸爸。 “有什么事儿吗，青青。”李自强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态度还要足够温柔，不能让女儿起疑心。 “那个，爸你真要让胡莱出场比赛啊？” 李自强点头：“对。当着那么多人面做出的承诺，肯定要兑现。” 李青青悄悄松了口气，她就怕自己的爸爸会赖账。 她可不想听胡莱和宋嘉佳背地里骂自己爸爸是“癞皮狗”……当他们这么骂黎志群的时候，她觉得挺爽的，但当他们这么骂自己爸爸的时候，她就尴尬了。 “不过仅此一次机会。”李自强又补充道。“我答应让他出场，可没答应让他每场比赛都出场。” 呃，李青青没想到爸爸竟然还和自己的同学玩起了文字游戏。 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表情上的变化，李自强反问：“怎么，难道你还觉得他打了一场比赛之后还能继续打比赛？客观事实摆着的，他就算在特训中侥幸打进了那个球，他也只是一个接受基础训练一个月的新人。既然他这么想要出场比赛，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但距离他成为一名真正可以出场比赛的球员，还差得远呢。” 李青青沉默了。 她承认自己的爸爸说得对。不管她今天下午在训练场边为胡莱的那个进球有多激动，也不能否认这一点。胡莱确实还是一个距离出场比赛要求很远的新人。 她也认为让胡莱练一年再出场更合理，只是没想到话赶话，事赶事，最后都凑到了一起，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在她的预计中。 李青青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饭。 见女儿没吭声，李自强又问：“你会不会觉得爸爸在特训中的做法和要求有些过分？比如用身体那么去撞他？” 李青青摇摇头：“没有，爸爸。” 开什么玩笑，就算真觉得过分也不能说啊！ 李自强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爸爸愿意当着那么多人面当恶人啊？就他那小身板，真到了比赛中，万一被对手针对了，那还不是一撞就飞啊？我现在让他感受这种身体对抗的强度，甚至是故意增加了难度，都是为了让他以后能够更好的适应真正的比赛——他的天赋确实像你说的一样很出众，但他在过去十年里落下了太多功课，现在要补上谈何容易？不极端一点怎么办？” 李青青闻言冲爸爸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知道你用心良苦，爸。” 李自强看着女儿的笑容，觉得心好累。现在和女儿说话相处还要拼演技了，这狗日的…… 见女儿不再说话，李自强端起饭碗准备继续吃饭，但却走了神。 他又想到了胡莱在训练中打进的那个倒钩。 倒钩进球他见过许多，有一些年龄比胡莱小的球员都能打出来。比这个倒钩漂亮的他也见过许多——胡莱这一脚球算不上好看，毕竟他在空中的姿态实在是太狼狈了。 最后落地的那一下要不是他用手撑了一下，只怕就是脑袋直接撞地上，就算有人工草皮覆盖缓冲，也有很高的受伤风险，脸部擦伤都算是轻的了，要是杵到了脖子，那才是要出大事呢…… 一想到这里，李自强心中也有些后怕，要是那个混蛋小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估计在东川中学的足球队也干不下去了。 他虽然讨厌那个混小子，但却并不希望他死，或者瘫痪残疾啊…… 他把训练条件设置的那么严苛，就是希望胡莱能够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这小子是和自己杠上了吧，为了进球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 倒钩这种射门动作，没有经过职业训练，没有良好的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以及对周遭情况的预判，随便就用，确实非常容易受伤。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一点，那个面相狡黠的混账，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如此刚烈？不知道怂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明明应该是一个好逸恶劳的人才对啊！明明吃不得苦，受不了累，被人骂上几句就应该放弃了…… 为什么？ 就为了一场比赛的出场机会，这么拼命。 难道他认为这次机会之后，还能继续出场吗？ ※※※ 洗过澡的胡莱躺在床上，他身上穿着新换的睡衣，这次他连床单被套都换掉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接下来他要打开任务奖励的“神秘礼包”。 人家是沐浴更衣，他为了充分表明自己的虔诚之心，不仅沐浴更衣，还要换床单被套。 “神秘礼包”是他完成了特训任务之后，系统奖励中的一部分。另外一千积分的奖励在他打进那个球只有就已经入账。 进入系统之后，胡莱就看到了那个神秘礼包以宝箱的形式漂浮在他的意识空间里。 从宝箱盖子和箱体结合的缝隙里，有金光泻出，就仿佛在引诱着别人打开它一样。 胡莱也没犹豫，更没有四处求菩萨神仙保佑的。 因为他还清楚的记得，之前他这么四处拜菩萨的时候，最后是什么结果。 他用光四张抽奖券，最后竟然只抽到了四瓶【体力药剂】！ 所以他觉得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什么的都没用。 这些神仙可能和他的外挂系统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系统的事情那些神仙都管不着。 既然管不着，自然也就不用求他们了。 他直接用意识打开了宝箱，一阵灿烂的金光几乎充盈了整个系统空间。待金光散去，宝箱消失，只留下了一张卷轴样的东西漂浮在他眼前。 在他意识投射过去的同时，他就知道这是啥东西了： 【初级训练卷轴：接球】：使用后，在接下来的十节接球训练课中提升训练效果。 竟然是专门只针对停球的训练卷轴。 虽然胡莱在此之前已经见过了只针对射门这一项训练的训练卷轴。 可只对停球训练有效果的卷轴还是让他很意外。 毕竟在他的基础训练中射门是一个单独的训练项目。 但停球没有专门的训练课程啊，停球和传球都是一起训练的，叫“传接球训练”，和队友互练，队友把足球传给你，你要接住，这就是停球练习了，停好之后再把足球传出去，这又是传球练习了。 最开始他就是和严炎一起这么练，后来预选赛开始之后，严炎要和球队一起合练，没时间和他单独训练，教练就让他自己去对着墙壁连传接球了——他把足球踢向墙壁上教练画好的几个圆圈内，这算是连传球准确度的，接着再接住墙壁反弹回来的足球，用来练接球。 这卷轴只能针对停球训练起效果，岂不是意味着有一半训练项目就起不到提升作用了？ 有什么必要只训练停球，而不训练传球呢？ 既然传接球是一体的，那为啥不出一个传接球训练卷轴呢？ 胡莱有些搞不清楚，他决定先把这个东西放在储物空间里，因为现在好像还没有要用到它的时候。 退出储物空间，他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积分情况，目前他有六千积分了，但同时他还有两张抽奖券，所以这六千积分可以不用兑换成抽奖券。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商城里发现【体力药剂】竟然可以直接用积分买，原本他以为这东西只能靠运气从大转盘里抽出来的。 说明积分应该不会只能用来兑换抽奖券，还可以买其他东西。 这让他对未来的官方商城更有期待了。 不知道里面还能出现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里，胡莱决定干脆去官方商城看一眼。 他一进去就发现了变化——原本空荡荡的货架上又多了一样东西。 在绿色的【体力药剂】的右边，多了一张散发着微微橙光的卡片。 那正是……【世界波体验卡】！ 胡莱以为这东西就只有一个，没想到用完之后竟然出现在了官方商城里，是可以用积分来兑换的！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变粗了。 今天在训练场上，他可是切身体验了一把这东西有多强悍。 他相信如果没有使用这张卡片的话，他今天绝对打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倒钩进球。 或许他能够勉强做出倒钩动作，但最终结果很有可能将是他什么也没碰到，然后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就算他勉强碰到了球，也很难把足球准确的射向球门，可能是一脚冲天炮，也可能偏到姥姥家。 那样，他就真的成为所有人的笑话了。 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着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所以他才寄希望于系统。如果没这系统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通过教练安排的那个特训测试的。 而他最大的杀手锏，现在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官方商城的货架上，意味着他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就能够买来用。 那么当自己在比赛中用这张卡片打出一脚惊世骇俗的世界波时，那画面该有多美啊…… 想到这里，胡莱将目光投向了这张卡片的价格。 价格标签上写着： 所需积分1000000。 多少？ 胡莱以为自己眼花看重影了，他使劲眨眨眼，又虚起眼睛从最后一个零开始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一百万积分？！ 胡莱差点被吓得从系统空间中退了出去。 一百万积分啊！ 他辛辛苦苦做个难度那么大的任务，用掉了一张【世界波体验卡】，才奖励了五千积分。而在商城里购买这张卡片竟然就需要一百万积分！ 他顿时觉得自己亏了，用一百万换了个五千回来…… 在看到这张卡片出现在商城之后，他原本脑海中还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那就是买下这张卡片，然后在接下来主教练让自己出场的比赛中使用，岂不就是可以再进一个世界波了？ 他相信这样的表现肯定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想要走捷径是完全不可能的。 别说现在了，按照这系统的吝啬程度，真要攒够一百万积分，鬼知道都到猴年马月去了。 要是真指望这个世界波卡片的话，只怕他胡莱早就凉透了。 想到这里，胡莱又一次仔细端详着【世界波体验卡】，把卡片的说明反复阅读了好几遍。 仿佛这么看着就能够打出世界波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系统，决定睡觉。 他翻了个身，朝向窗户，望着在云层中半遮半掩的月亮，思绪不可抑制地飘向了周末。 虽然没有世界波卡片可以用，但最起码他有机会出场比赛了，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形式出场，上场之后又会有什么表现呢…… 第五十一章 不担心 胡莱又一次在上午就写完了作业，然后打算离家去学校集合。 对于这一幕，谢兰都有些快习惯了。 而且她发现，为了能够踢球，儿子在学习上也不用自己拿着鞭子抽他了——以前想要让胡莱做个作业，就跟要他命一样，星期六星期天在家里，自己只要不监督他，他就能把时间都用来玩其他的。 哪怕是把课外书、手机什么的都给他没收了，他宁肯坐在书桌前盯着作业发呆，也不写。 现在倒好了，不用自己催促，不用自己监督，他就乖乖地早起做作业。 这样的表现让丈夫胡立新都罕见的在儿子面前露出了笑容。 谢兰有点相信儿子的话了，也许真是那个什么运动之后分泌的多巴胺起了作用？ 她觉得如果儿子成绩好转了，那他哪怕每周末只是去看球队比赛，上不了场，也不算是白搭。 “看完球早点回来啊。”儿子临出门之前，谢兰对他说道。 “什么啊，我今天要上场比赛的！”胡莱很骄傲地说。 谢兰瞪大了眼睛：“你们学校球队实力这么弱吗？连你都能打上比赛了？” 她虽然不了解东川中学足球队的情况，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啊。从小就被严禁接触足球，直到上高中才开始自己踢着玩，这才进校队多久，就能打上比赛了？自己儿子什么水平，她猜都猜得到，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妈！”胡莱不满道。“我可是在训练中征服了我们那个严苛的教练，才获得这个机会的！” “哦，那你们教练水平可不怎么样。”谢兰说道。 “哎呀，妈，你又不懂球，我给你说不清楚！” 胡莱懒得和妈妈解释，转身就出了门。楼道里响起他密集的脚步声，轰隆轰隆的就跑下了楼。 等谢兰关上门走到阳台上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儿子跨上自行车冲出去的背影了。 看着儿子如脱缰野狗一般的身影，谢兰笑着摇了摇头。 ※※※ “青青，饭菜在锅里，我走了啊。”李自强在楼梯口，抬头向上大声说道。 一阵脚步声后，李青青的头出现在了上面的楼梯口，她探头望向爸爸：“好的，爸爸慢走。” “嗯。”李自强点头，转身去开门。 但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女儿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那个爸……下午的比赛，你不会只在最后伤停补时的那段时间里让胡莱上场吧？那也算是上场比赛过了……” 李自强握着把守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回头很无奈地看向女儿：“你爸爸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说了要让他出场比赛，肯定就不可能只是用垃圾时间来打发他。” “没有没有，我爸爸当然不可能是这么小气的人，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嘻嘻！”说完，李青青就缩了回去，她的声音从自己房间里传过来：“爸爸再见！下午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李自强气呼呼地出了门，站在门口，他足足深呼吸了一分钟，才让自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刚才女儿的话真是让他心痛，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竟然会因为那个臭小子，怀疑自己的爸爸耍阴招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 “胡莱！这里这里！”当毛晓向刚刚进入学校食堂的胡莱打声招呼的时候，食堂里的人们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那个身影。 胡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就应该要获得出场比赛的机会了。 这个只在球队接受了一个月基础训练的新人，竟然就要出场比赛了。而要知道，整个校队里到现在还有一半人没有获得过出场机会呢。 大家投来的目光所包含的情绪很复杂。 毕竟当初他刚进入校队的时候，是大家眼中可怜的倒霉鬼。结果现在他却要比其他一半队友更早出场比赛了。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但要说祝福他，恐怕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有人在窃窃私语：“为什么大家就这么笃定他今天会出场比赛啊？” “废话，这都预选赛第五轮了，不在这个时候让他出场比赛，难道还要等到第六轮的半决赛和第七轮的决赛再让他出场吗？” 胡莱跟着毛晓、孟熙坐到一个空着的四人桌，都还能感觉到有人将目光投过来。 “胡莱你先别高兴太早。”刚一坐下，孟熙就压低声音对胡莱说。 “啊？”胡莱很惊讶。“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教练说答应你出场比赛，可他没说让你出场多长时间啊。你就不担心他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把你换上场，然后你连球都接不到，比赛就结束了。” 胡莱看着孟熙，皱起眉头：“不至于吧？” “我觉得以咱们教练针对你的程度，还真至于。”孟熙偷瞄了一眼李自强。 毛晓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觉得教练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很严厉，但不卑鄙啊……否则他就应该说你在那场特训中放水了，因为你面对胡莱的射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这句他是对着孟熙说的。 孟熙连忙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想有反应也难啊。这球换你来守试试，说不定你眼睛都跟不上球呢！” “我又不是门将，我守什么？”毛晓摇头。 “我给你说，毛晓。胡莱那一脚射门，真没几个人能扑得出来。角度、力量完美无缺，啧啧……” “你这说的，我还以为胡莱是职业球员呢。”毛晓知道自己的朋友说话夸张，笑了起来。 没想到孟熙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毛晓，那是一脚职业水准的射门。所以教练才捏着鼻子认了。但我总觉得教练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胡莱的，真要最后一分钟让胡莱出场，你也挑不出毛病来，毕竟当初只说让他出场，没说让他出场多少分钟啊。” 毛晓还是摇头，不相信他们的教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教练真这么做了，那他说话就没几个人听了。” “好吧。但就算教练不这么做，我觉得今天也是胡莱最后一次的出场比赛机会了。咱教练只说让你出场，可没说让你出几次场。而且如果我们这一轮赢了的话，接下来就是预选赛的半决赛和决赛了。胡莱我不是针对你啊，但我觉得教练肯定不会再考虑让你出场比赛了。”孟熙说道。 毛晓这次没有反驳他的朋友，因为他也觉得孟熙说的有道理。 实际上胡莱连这仅有的一次出场机会都不该有的，这是他拼着头撞地的风险争取到的。 当时他们都挺震撼的，但现在想一想，就争取到一次出场机会又有什么用呢？ 上去感受一下比赛气氛？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现实很绝望，好像胡莱之前那个漂亮的倒钩都失去了意义一样。 毛晓有些埋怨起自己的朋友来：“我发现你这人怎么净泼冷水啊？” 孟熙摊开手：“我是怕胡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胡莱。 面对他们的目光，胡莱满不在乎地说：“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他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会不会是他在高一年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代表校队参加比赛？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他本来是一无所有，连一次机会都没有的。 担心他接下来还有没有比赛机会，简直就像是担心快饿死的人只能吃方便面营养是否均衡一样。 第五十二章 上场了 李青青和宋嘉佳站在看台上，每次她都能凭借宋嘉佳的体型，占据一个视野很好的位置。 这次他们就在东川中学足球队替补席的斜上方，她稍微一转头，就能够看到坐在替补席上的胡莱——东川中学并没有那种带顶棚的替补席，所谓的替补席其实就是二十多张折叠椅并排放在一起，分成前后两排，这就算是替补席了。 不上场的学生球员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观看比赛。 天气好倒无所谓，如果下雨的话，他们恐怕还得一人撑把伞。 不过高中生足球赛，条件有些简陋也正常，好歹还能有椅子坐，有些地方所有替补球员都只能坐在地上，因为椅子不够，只能优先保证教练有的坐…… 现在胡莱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他身后的号码非常显眼。 十四号。 第一场比赛的时候，李青青就看见了这个号码，并且知道为什么这个号码会穿在胡莱身上。 一般在球队里人缘不好，或者是边缘人物的话，就会被分到这个号码，毕竟也没规定说因为十四号不吉利，球队里就可以没有…… 这个号码说明了胡莱在球队中的处境。 但胡莱本人似乎毫不在意，李青青私底下问过胡莱对这个号码有什么看法，胡莱竟然告诉她自己还挺喜欢的…… 考虑到胡莱一贯没溜儿的表现，李青青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这个人好像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现在穿着十四号球衣的胡莱就坐在椅子上，很专注地看着比赛，他身体前趴，双肘撑在大腿上，头随着足球转动，球在哪儿，他就看向哪儿。 见状李青青也把目光重新投向球场。 她还记得自己的爸爸说过，这支传统足球强校，在最近五年内也有过两次没打进安东杯四强的经历。 而今天这场比赛就关系着东川中学足球队能否打进四强。 这是全国大赛预安东省预选赛暨安东杯的四分之一决赛，由东川中学主场迎战棕北中学。 棕北中学不是无名之辈，作为安东省平安市的足球强校，也是有着优良的足球传统的。据说这所学校专门收集平安市的足球苗子，只要是有足球特长的学生加入棕北中学都会有加分录取的特惠待遇。 在全国统一的中学生足球比赛成立之前，棕北中学就是安东省“安东杯”里的传统强队了，八强常客，四强也没少来，还有四次打入过决赛。当然，打入决赛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自从统一的全国大赛成立之后，他们也有过两次打入四强的经历。 介绍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这是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球队。 只是现在这支传统强队已经在比分上两球落后了…… 而这两个球都和罗凯有关，他打进一球，助攻一球。 ※※※ 在接到楚一帆传球之后，罗凯打进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二个球，同时也是这场比赛东川中学的第三个球。 现在场上比分是3:0，主场作战的东川中学领先。 进球之后的罗凯习惯性将目光投向了看台上那道倩影。 这一次他有些意外地看到了那道倩影高举双臂正在欢呼。 尽管罗凯每次进球之后都想博得李青青的欢呼，但在此之前，他一次也没能如愿。 所以这次当他看到兴高采烈的李青青时，他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后他的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还使劲朝着看台上的李青青挥手。 在这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孜孜不倦的进球，都是值得的。 他终于用实力证明重新抢回了女神的青睐！ 果然，足球场上还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没实力的南郭先生可骗不了人！ ※※※ “真是太好了！”李青青在欢呼之后对旁边的宋嘉佳说道。“这样胡莱就有机会出场了！” “为啥？”宋嘉佳还不太理解，他只知道罗凯表现越出色，就会衬得胡莱越狼狈。 “现在我们3:0领先对手，领先优势这么大了，我……主教练才能放心大胆地让胡莱上场啊！”李青青差点把“我爸”这个称谓脱口而出。“要是我们只领先一个球，或者干脆就是平局，胡莱想要出场可就很不容易了。那种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赢下比赛，而不是兑现承诺让胡莱出场比赛。” 宋嘉佳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胡莱想要出场比赛，只有在确保胜利的情况下。” “对，一切都要以能够打进半决赛为前提。”李青青点头。“现在三球领先的我们，进入半决赛的希望已经很大了，在这种情况下，主教练才可能给胡莱出场的机会。” 宋嘉佳：“难怪你在罗凯进球之后会欢呼，我就说嘛，之前罗凯进了那么多球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 李青青扮了个鬼脸。 她猜得出来罗凯对自己的意思，但她对罗凯没什么意思，所以她才故意克制着，没有在罗凯进球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来，就是为了不给罗凯任何一丝幻想。 但刚才她一心为胡莱着想，还是没忍住。 宋嘉佳看着兴高采烈的罗凯，觉得罗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和胡莱比起来可差远了。 ※※※ 李自强看到罗凯进球之后，就低头抬腕看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二十三分钟。 随后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斜后方的胡莱。 那小子还坐在椅子上，很专注地看着球场，从他跃跃欲试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对上场比赛是迫不及待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他，他将目光转过来，正好和李自强对视。 发现主教练在看着自己，胡莱连忙咧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就是这副样子，让李自强真是完全喜欢不起来。 现在想起来，当初他在球场上仰头朝自己怒吼的样子，反而还更有意思，最起码没有现在这种虚伪的谄媚笑容，眉眼中也没有偷奸耍滑的狡诈。 但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当着全队球员做出的承诺，他总还是要遵守的。否则人心就散了，他还怎么带队伍？ 于是他对胡莱招了招手。 就见座椅上的胡莱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再配合上他的那个笑容，让李自强真的很想不让他出场了。 但他还是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就见胡莱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跑到了李自强面前，激动地问道：“教练，我要出场了吗？！” 李自强忍住翻白眼这种很没有威严的举动，瞪了胡莱一眼：“出什么场？热身去！” “哦哦……”胡莱这才挠着头跑向了热身区域。 ※※※ “要出场了！”看到胡莱跑去热身，李青青兴奋起来。 “但他没往场上跑啊……”宋嘉佳没看明白。 “出场之前要让他热热身，避免上场之后受伤。”李青青对宋嘉佳解释道。“等他热身完了之后，再回来就可以上场比赛了。” “原来如此。”宋嘉佳将手里的手机收起来，放进了裤兜。 之前每个周末他都来看比赛，并不是因为他对足球有兴趣，而是因为他要来帮胡莱拿球衣球鞋——在比赛开始前，他要把球衣球鞋给胡莱，而等比赛结束，他又要拿着胡莱的球衣球鞋回家，代为保管。 至于比赛本身，他毫无兴趣，帮着李青青占据一个有利地形之后，他就掏出手机开始玩他的游戏。 但现在，既然胡莱要上场了，他就不玩游戏了。 他虽然不懂足球，也不喜欢足球，但他是胡莱的朋友，当然要来给自己的朋友捧场。 正如李青青所说，胡莱很快就结束了热身，回到了场边，再次站在了主教练李自强的面前。 李青青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一边是她爸爸，一边是她的朋友。 她是真担心爸爸给胡莱布置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以此为借口封杀胡莱一年…… 虽然爸爸说他这是严格要求胡莱，但女孩子的直觉总是让她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 李自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胡莱，和自己女儿所担心的不一样，他并没有打算给胡莱安排什么特殊任务，实际上他完全不打算给胡莱安排任何任务。 因为就算他想要安排，也不可能。 胡莱就压根儿没和球队一起合练过——当初李自强根本没想到胡莱竟然可以通过他的魔鬼特训，所以没有为胡莱安排任何与球队一起的合练，这导致马上就要比赛了，胡莱却还只是进行了基础训练。他不熟悉球队，球队也不熟悉他。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安排什么任务呢？ 于是面对一脸期待的胡莱，李自强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上场……打中锋。” 胡莱使劲点头：“好的，教练，没问题！需要我牵扯对方的防守兵力吗？或者跑他们身后的空当？教练，我知道球门在哪里的……” 李自强听到胡莱这番话，太阳穴那里忍不住跳了跳——你小子给自己乱加什么戏呢！ 他压制住怒气说道：“不用，什么都不用。你没有任务。上场你就在中锋的位置……” 胡莱很疑惑：“可我具体该怎么做，教练？” 之前看了几场预选赛，只要换人，李自强教练肯定会拉着要上场的球员交代半天，怕用嘴巴说的不清楚，还专门在战术板上写写画画的。虽然胡莱听不见教练说了什么，但光看动作就觉得简直专业极了！ 他也幻想过到时候轮到自己了，是不是也应该在战术板面前摆出一副很专业的表情和姿势来，比如专注地听主教练的安排，时不时点个头，最后再把他坚毅的眼神投向对方球门出，以展示自己的决心…… 哪想到今天轮到自己上场了，主教练对自己竟然毫无安排。这让他一肚子腹稿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你看着办！”李自强不想搭理胡莱了，他说完这句话，就把胡莱推到了第四官员那里。 在递交了参赛证和换人名单之后，胡莱终于站在了场边，等待被换上场。 他脑海中还在想主教练的话。 让我自己看着办？ 是让我自己找空当吗？ 教练果然不愧是专业级的，一下子就知道了该怎么利用我的天赋！ 在胡莱心中，既然他知道球门在哪儿了，何必还要别人告诉他怎么去寻找球门呢？所以教练不给他安排具体任务，一定是因为充分认识到了他的天赋所在。 找空当这是自己的长项啊！ 胡莱在场边激动地扭起了屁股，对于上场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毕竟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比赛呢！ 在足球飞出界外之后，比赛进入死球阶段，东川中学完成了本场比赛的第一次换人。 用14号胡莱，换下了9号的首发中锋钟世昊。 当胡莱踏上球场的那一刻，他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已上场比赛，任务完成，获取任务奖励【初级训练卷轴：射门】一张。” 听到这个声音，胡莱开心的简直都要跳起来了，他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甩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属于他的中锋位置。 看台上的宋嘉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这姿势怎么跟幼儿园小孩子去游乐场一样呢？” 李青青被宋嘉佳这句话给逗乐，但在她眼中，胡莱不是去游乐场的幼儿园孩子，因为在他屁股后面有一条甩得正欢的尾巴……他是一条被关在家里几个月终于可以出门放风的狗狗啊！ 李自强看着胡莱那欢脱的背影，脸色黑得跟滴了墨一样——这哪有一点球员的样子！简直让人笑话！ 第五十三章 任务：进个球 被胡莱换下的钟世昊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作为校队的主力中锋，他是雷打不动的首发。今年高三的他经验丰富，除了得分能力弱点之外就没什么毛病了。而且如今的足球体系对于中锋的要求多样化，进球少还真不见得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球队里还有罗凯这么一个强力得分点嘛。 结果就因为主教练和那个菜鸟之间打赌，害得他在这场重要的四分之一决赛中早早被换下…… 比赛还剩下二十分钟，他现在就只能坐在替补席上当个观众了。 为此，他下场的时候甚至都没还有和胡莱击掌交接，就这么把胡莱当空气，从他面前径直走过，拐向了替补席。 这让当时抬起手臂想要和他击掌的胡莱有些尴尬，但钟世昊才不在乎呢。自己作为校队主力，还有什么必要给一个菜鸟留面子呢？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接过高一的替补递过来的毛巾，他一边擦汗，一边用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胡莱。 这小子看样子还挺高兴的呢…… 但谁都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出场，也将是他的最后一次出场了！ 想到这一点，钟世昊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这个可怜虫…… ※※※ 完成任务的提示音让胡莱突然想起来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还有一个可穿戴装备呢。 于是当他跑到中锋位置上的时候就马上进入系统空间，果然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那条红色手环。 【爱人的红绳】，略微提升佩戴者的幸运，仅在一场比赛中有效。 （据说是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孩为男孩精心编织的，一直被戴在这位男孩的手腕上。） 下面的这一行小字胡莱不在乎，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女孩给男孩编织，用个道具难道还要被喂狗粮吗？他自动屏蔽。 他更在意的是这条手腕的属性说明。 在比赛中加幸运值啊！ 之前在得到这条手环的时候，胡莱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踢上比赛，扔在仓库里几乎把它给遗忘了。 而现在不正是使用这个道具的机会吗？ 其实他清楚，现在自己虽然获得了这么一次出场机会，但并不能保证他就一定可以持续不断的获得出场机会。 孟熙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场机会，他也表示认同。 只是他的态度从来没变过——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强。 如果一直没出场机会，这条手环不就一直派不上用场吗？ 而现在，他最起码还能再把这条手环戴上，用来增加一些他在比赛中的幸运值。 虽然说这手环也没有说明具体加多少幸运，但有加总好过没加吧？ 足球比赛中，运气本来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留名足球史册的经典进球里，有多少敢说没有运气成分在呢？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使用这条手环。 紧接着手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触摸到系统给与的可穿戴装备，摸着手感和一条真实的手环一模一样……不，这就是一条真实存在的手环！ 红色的细线交织在一起，拧成了一股稍微粗一些的粗线，这些粗线再编在一起，最终成为了一条手环。 手环通体红色，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装饰，也没有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烁着什么神秘的光芒。 胡莱原以为这条手环就跟他使用那个【世界波体验卡】一样，用了就产生效果，但是没有实物。没想到这条手环是有实物的，而且是需要他自己动手给戴上去的…… 于是他把手环拉开，套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再收紧，令它不会轻易滑脱出来。 就站在他旁边的棕北中学的三号中后卫将胡莱这一套动作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哼道：“还搞个红绳子绑手上……娘娘腔！” 胡莱瞥了对方一眼：“这是人女孩子送给我的，你有吗？” 对方没想到胡莱会这么说，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到最后痛苦变成了愤怒，他涨红了脸：“关你屁事！” 骂完之后他以为对方会怼回来，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愣在哪儿，看起来就像是被他吓傻了的白痴一样。 他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削瘦的小个子，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他不知道对方主教练为什么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换上来了这么个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原来那个中锋身材高大，虽然射门脚法差了点，但他的身体还是能够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的。 结果现在那个人被换下了，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压力要小多了呢？ 这样他或许可以去帮助一下自己的队友了。他将目光投向了本队的右边路，那里有东川中学的罗凯。 这个人简直是他们后防线的噩梦。 身体素质出色、技术全面，不光是自己能射门得分，还能给队友传球，简直没有弱点。 据说还是个高一学生，东川中学这次简直是走狗屎运，捡到宝了！ 这位棕北中学的中后卫始终瞄向罗凯，心里想着，没有再往身边的胡莱看上一眼。 一个能被自己一句话吓傻的人能有什么威胁呢？ ※※※ 胡莱其实是进入了系统，因为就在刚才，他听到了任务发布的声音。 他现在有了新任务。 之前他还吐槽这系统是咸鱼系统，一个多月才发布一个任务，其他时候就装死。 结果最近这系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接二连三发布任务。 “任务：在正式比赛中取得进球，任务奖励：积分×1000，升级系统。” 奖励一千积分什么的，胡莱不是很在意，让他愣神的是这个升级系统的奖励。 升级系统？ 原来系统还能升级的？ 那系统升级之后抽奖大转盘旁边会不会多两个兔女郎？ 胡莱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不过进球这事儿……如果这场比赛真的是他唯一的一次出场机会，那是否意味着他必须要在这场比赛里完成进球呢？ 要不然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了。 进球啊…… 胡莱左右看了看。 他发现之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三号中后卫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罗凯。 最大的威胁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却往远处看，看不起谁呢！ 等着瞧！ ※※※ 李青青在看台上，看到胡莱明明跑到了一个空当里，但却没有队友把足球传给他，而是给了罗凯。 她发出了一声长叹：“唉……” 在球场上，罗凯在边路拿球之后没有选择继续下底，而是变向内切，横向盘带，奔着中路就去了。 随后他一脚远射，想要轰开棕北中学的球门，完成帽子戏法。 在打进第二个球之后，他终于看到了看台上李青青的欢呼和笑容，名为“斗志”的火焰正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他想要用帽子戏法来继续强化自己在李青青心中的英雄形象。 尤其是在胡莱已经上场了的情况下，两者同台竞技，两相对比下，该选择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不过他的这一脚射门却并没有能够威胁到棕北中学的球门，足球被冲上来的棕北中学三号中后卫用大腿挡了出去，足球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边线。 在此之前罗凯的表现都很棒，拿球内切迅速果断，横向盘带连续晃过了对方两名后卫，但却偏偏在最后射门的时候让对方挡了出去。 罗凯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禁区里那个单薄的身影。 这个三号中后卫，罗凯很熟悉，之前是负责防守钟世昊的，而钟世昊也很好的起到了帮他牵制棕北中学防守火力的任务。 结果钟世昊才刚刚下场，本来负责防守他的中后卫就冲到了自己跟前…… 这个废物！ 或许主教练觉得3:0领先对手已经稳操胜券了，但罗凯绝不满足于此！ ※※※ 坐在替补席上的钟世昊为罗凯这球被挡出也十分遗憾，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对身边的队友们抱怨道：“瞧瞧这个球！本来应该在禁区里防守我们中锋的三号，却冲到了禁区边缘来封堵罗凯的射门！之前他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潜台词只要不傻，谁都听得出来。不就是说自己不在场上之后，换上去的胡莱根本压制不住对方吗？ 其他人也觉得钟世昊说的有道理，毕竟在钟世昊下场之前，对方的中后卫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扔下东川中学的中锋，去扑罗凯呢？ “就是就是，明显没把胡莱放在眼里嘛……” “我要是胡莱，我肯定往旁边扯，帮罗凯扯出空间来啊。结果你瞧他，就那么在中路傻站着……” “喂，你这要求太高了吧？他怎么可能知道应该帮队友拉开空间？” “这倒是，怪我怪我，我不应该拿正常球员标准去要求他……” “胡莱还真是有够业余的，就知道往球门跟前凑，完全不考虑战术要求。” “不过刚才对方的中后卫也真敢扔下他上来啊，要知道胡莱完全没人盯防……” 听到这句话，钟世昊冷哼了一声：“咋的，难道他还想进球不成？” “诶我听说胡莱在他们班上第一次打比赛，就在对方门前挡出了罗凯的一个必进球……所以就算那个三号上去了，不还有胡莱给他补位呢吗？” 替补席上响起了欢快的哄笑声。三球领先的他们几乎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预选赛的半决赛，所有人的心情都还不错，坐在替补席上开起了胡莱的玩笑。 ※※※ “你刚才叹气是因为足球没传给胡莱吗？”宋嘉佳在旁边问李青青。 李青青点点头：“嗯。楚一帆不应该把足球传给罗凯的。” “但我看罗凯不还是完成了射门吗？”宋嘉佳不懂足球，看不清楚这个球里面的那些门道，他就知道罗凯也有射门。 “当然，给罗凯，他肯定能够利用个人技术完成一脚射门。但如果给胡莱的话，会进球。”李青青很笃定地说道。 宋嘉佳听李青青这么说就有些吃惊了：“不能吧？他才刚上场就进球？” “他那个位置太好了，防守他的对方三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说到这里，李青青摇摇头，她还在为胡莱错失了这次机会感到可惜。 “毕竟胡莱之前也没和球队一起训练过，大家不熟悉他嘛……”宋嘉佳安慰道。 “不，他们是不信任胡莱，所以有球的时候，都会优先传给罗凯。他们不相信胡莱能进球。” 宋嘉佳不说话了，这就无解了不是？ ※※※ 罗凯对胡莱的表现不满，而胡莱对罗凯的表现也很不满呢。 他冲着罗凯挥手：“你刚才应该把球传给我！” 罗凯把他这话当做是疯子呓语，压根儿没理会，转身跑掉了。 简直可笑，我还传球给你？你算老几啊，凭什么让我把球传给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逼数吗？ 胡莱确信刚才如果罗凯把足球传过来的话，他肯定能进球。 因为他在球门区线上，距离球门咫尺之遥，还是在正中央，射门角度大到近乎一百八十度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射门机会了。 结果罗凯选择了一脚远射，然后被人挡出去。 就这么结束了一次进攻。 简直浪费了我这么精彩的跑位！ 他冲着罗凯的背影龇牙咧嘴，做了一个说“日”的口型。 第五十四章 任务完成 胡莱很积极的参与到进攻中去，有好几次举起手臂向自己的队友们要球，但一次都没有人把球传给他。 在进攻中，队友们显然更信任罗凯。 哪怕罗凯的机会还不是很好，他们也乐意把足球传给他，最起码足球落到罗凯脚下，就算没有直接威胁对方球门的机会，也不会担心马上丢球。而要是传给胡莱，他们真的担心球权会瞬间易主，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仓促的回防了。 现在东川中学已经三球领先对手，而比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越来越少，所以只要自己不犯错，拿下这场比赛胜利简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谁都知道胡莱为什么能够上场，那不过是因为主教练答应了他，不兑现承诺说不过去而已。但并不是说他上场之后我们就要配合他。 倒是胡莱上场之后，安全才是东川中学现在最需要的——毕竟有胡莱在场上，东川中学就跟少了一个人一样，十打十一——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剩下这十几分钟比赛时间，他们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站在看台上的李青青看着这一幕，她多少猜到了东川中学校队的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她也没办法说别人做的就一定是错的，这种情况下求稳无可指摘。 但她还是会为胡莱感到遗憾。 毕竟这可能是胡莱唯一的机会了，她希望胡莱能够进个球。倒也不是说进个球就能改变胡莱命运了，但好歹要让所有人——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嘲笑他的人、不相信他的人都看看，胡莱不是一无是处的！ ※※※ 最开始棕北中学这边还因为他们的队友扔下胡莱不管，而跑去封堵罗凯有些意见，认为他身后的空当太大了，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但是当这么几次之后，他们发现胡莱是真的没人给他传球，也就逐渐放松了对胡莱的警惕。 至于东川中学的其他人为什么不给他们的中锋传球，棕北中学的球员在一番分析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们一定是想要让罗凯完成帽子戏法呢！ 毕竟东川中学只要攻上来，到最后球都会传给罗凯，由他来完成进攻。而罗凯在此之前已经进了两个球，那么东川中学为什么这么做，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每一个棕北中学的球员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第一反应都是愤怒。 怎么着？领先三个球你们觉得很安全了，所以就嘚瑟起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甚至有心思帮队友完成帽子戏法了？ 妈的，要是真让你们那个罗凯在我们头上完成了帽子戏法，那简直就是我们的奇耻大辱！ 棕北中学怎么说都是安东省高中足球队伍中的传统八强之一，这样的球队在安东省也算是足球强校，拥有足球强校该有的自尊。 怎么能够容忍东川中学在他们头上这么玩呢？ 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在安东省高中足球圈子里，他们棕北中学的人还怎么抬得起头？ 于是被激怒了的棕北中学加强了对罗凯的防守，不管什么情况下，罗凯身边最少两个棕北中学的球员。 尽管如此，罗凯也依然很少丢球。哪怕面对两名对方防守球员，他也能带球突破，或者在护住足球之后再把足球传给队友。 在这球场上，他是最突出的那一个，他的个人实力完全超越了其他人。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得分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当他靠近球门的时候，身边可能就不只是两个棕北中学的球员了，而是三个，有些时候甚至是四个。他再强也还是高中生球员，没到职业等级，一挑四也是会觉得吃力的。 ※※※ “我一直听人说足球是什么团队运动，讲究团队合作。怎么我现在看，也不是这样啊……这不都是罗凯的独角戏吗？”宋嘉佳看着比赛说道，语气中带着讥讽。 他的同桌胡莱到现在连一次表现都没有，哪怕跑到空当了，足球也还是全往罗凯脚下传。 胡莱上去是做什么的？凑数的吗？ 李青青听到了宋嘉佳这番话，也不好解释什么。 因为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有些时候她急的，恨不得自己能够下场亲至，然后把足球传给跑到空当里的胡莱。 胡莱这种抢点型前锋有一个很大的软肋，那就是对全队配合、队友们的支持要求特别高。 如果没有人给他传球，那他的优势就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可偏偏，现在不存在这样的条件。一个从来没有和球队合练过，还背负着别人偏见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把球传给他呢？ 李青青紧皱眉头，嘟起了嘴，这场比赛看来就真的只是让胡莱上去感受一下比赛的气氛了。 所以那个漂亮的倒钩进球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想到这一点，李青青的心情就像是太阳坠入大海一样，一点点变得失落起来。 当时看到胡莱在训练中的那个倒钩球，她是多么开心啊——她后来才发现自己为了鼓掌，把手板心都拍红了。 她还对宋嘉佳说，胡莱恐怕不会再和他一起吃鸡了。那是因为她坚信这个进球一定会改变胡莱在校队中的地位，那是一个敲门砖。 但现在看来，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什么也不会被改变。 ※※※ 虽然没有人给自己传球，但胡莱还是坚持在每次进攻中都跑向对方三号中后卫的身后。 毕竟除了这个他也就没有其他可做的了，这是他唯一会做的能做的。 同时，他这么不断跑的跑，也是因为心里还存在着一丝幻想——万一足球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来到自己跟前了呢？那自己岂不是就赚了？ 或者大家发现罗凯那边已经被彻底盯死了，说不定就愿意尝试着把足球传给自己了。 只是目前来看，指望队友们转变思想，把足球传给他好像不太现实…… 在东川中学的进攻中，胡莱又一次向棕北中学的禁区里插去。 队友们还是把足球传给了罗凯。 罗凯拿球之后作势要横向内切，骗得一名跟着他的棕北中学后卫提前移动卡住内线之后，他却猛地用右脚把足球扣向了禁区里面，同时迅速转身变向，杀了进去！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都来自于东川中学的学生们。 他们中有喜爱足球的人，也有喜爱罗凯的人…… 杀入进去的罗凯并没有彻底摆脱防守，他稍微减速，抬起右脚，似乎是想要射门。 骗得棕北中学的三号中后卫倒地，打算用身体去阻挡他的射门后，罗凯这一下却并不是射门，他的右脚从足球上飞快划过，又猛地收回来，并且在收回来的时候用右脚脚底拉回了足球！ 而此时棕北中学这位三号后卫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他整个人摔倒在地。 罗凯的右脚把足球拉回来之后，看到对方已经倒地，又轻轻把足球往前一磕，这就从三号中卫原来所在的位置突破了进去！ 在三号中卫倒地的时候，东川中学体育场的看台上女生们的尖叫声已经响彻云霄。所有人都为罗凯这出神入化的假动作兴奋起来。 就连李青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罗凯的脚下技术和球感是真的非常出色，看他在禁区那么狭窄拥挤的地方，从容镇定的做着假动作，似乎他和场上其他人都不处于同一个维度一样，别人慌慌张张、紧张兮兮，他却从容镇定，举重若轻，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他对肌肉的控制力精确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而这就是罗凯的天赋。 晃开了三号中卫的罗凯此时所面对的只有出来封堵他射门角度的棕北中学门将和偌大的球门了。 他抡起左脚，身体向右微微倾斜，弯弓搭箭，踢向了足球！ 足球就这么被他射向了球门的近角！ 棕北中学的门将看到他抡脚射门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扑救的动作，但他还是没能赶上足球飞行的速度。 足球飞过去之后，他的手才堪堪扑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足球已经快到成为了一道虚影，完全捕捉不住！ 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不少人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高举双臂，准备庆祝罗凯的帽子戏法。 这将是他在本届安东杯中的第二个帽子戏法！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罗凯将有这一个精彩绝伦的单骑闯关完成帽子戏法的时候，足球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近角门柱上！ 哐的一声闷响，敲在了看台上那些女生们的心头。 她们遗憾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响起，就看到足球又弹回到了场内，弹向球门去的正中央！ 而在那里，还有一个穿着黄色球衣的身影！ “胡莱！！”李青青兴奋地叫出了声。 ※※※ 没有人知道胡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没有人知道胡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总之，当大家的视线被足球牵动的时候，他们看到在足球的落点上，胡莱已经在那里了！ 面对飞过来的足球，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右脚。 足球一头撞上来。 嘭。 罗凯这一脚射门可谓势大力沉，就算是撞在门柱上，也没有减轻多少力道，但如此大力的球，却被胡莱给停了下来，并没有发生训练中球弹起来砸他脸上那样的事情。 甚至胡莱在停下这球的同时，脑子里还生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这球的力量还没有教练踢出来的大啊…… 此时此刻，在胡莱面前是偌大的一个球门，棕北中学的门将已经去前点封堵罗凯的射门了，现在正躺在地上，除了回头望着胡莱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应该盯着他的棕北中学三号中后卫被罗凯漂亮的假动作给扣倒在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 其他的棕北中学球员要么在后点，要么在点球点附近。 这门前竟然是一个能够阻挡他的人都没有！ 李青青看到这一幕，心就跟拳头一样揪紧了。 绝好机会啊，胡莱！快射门！ ※※※ 胡莱低头看着被自己停下来的足球，似乎还有点懵——他没想到足球竟然会这么刚刚好就飞到了自己的脚下 而且他现在面对空门。 怎么会这么顺利？ 顺利到有些让他觉得不真实，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当然他并没有愣太久，这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而当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它飞走呢？ 那他可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了！ 没有去思考这个机会来的这么顺利会不会有诈……他甚至都没去想自己是不是越位了，就直接用右脚把足球踢向了球门！ 就在他刚刚把足球踢出去的时候，一条腿就已经铲了过来。 这也说明了胡莱所在的空当究竟有多大，让他还有时间愣个神才射门，竟然都没被拦下来！ 那条腿的主人还是没能留下足球，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眼睁睁看着足球滚进了他们的球门…… 球进啦！ 胡莱进球啦！！ ※※※ PS，胡莱足球生涯中第一个正式比赛进球，再求一下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作孽啊！ 东川中学替补席上有不少人，在罗凯射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举起双臂，打算为罗凯的帽子戏法庆祝。 但是他们没想到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完全没按照他们所预想的那样进行…… 就在他们举起来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他们的屁股也还没来得及重新贴合到折叠椅上时，胡莱把足球打进了棕北中学的球门。 就像是他们在庆祝胡莱的进球一样。 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中钟世昊最为突出，因为他还在这之前吼了一嗓子：“好！！” 结果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而他还保持着挥舞拳头的姿势，脸上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大家可都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嘲讽胡莱的：“咋的，难道他还想进球不成？” 如今现实告诉他：是的，人家进球了！ 真是残酷…… 不过倒也没有人笑话钟世昊，因为其他人的表现都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当时嘲笑胡莱的人可不少呢，你一言我一语的，替补席上的空气十分快活。 而现在呢，所有人的脖子就像是被人同时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本来是最应该为自己球队进球而高兴的地方，现在却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和诡异的安静中…… ※※※ 在胡莱进球之后，看台上响起了条件反射般的欢呼声。 当然这欢呼声很快就小了许多，因为罗凯的后援团们这才意识到进球的不是罗凯，而是胡莱…… 黎志群就是突然闭嘴的人之一，他双手攥着看台最前排的栏杆，紧咬牙关，就好像生怕欢呼声会冲破他的嘴巴跑出来一样。 之前在训练场上，他一不小心没憋出，把口哨吹出来，结果引起了全场轰动的反应，搞得他跟为胡莱鼓与呼的“吹号手”一样。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而这一次，本来准备为凯哥送上的欢呼又差点送给了胡莱。 他这次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但还是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出来，也不知道是他紧攥的双手在栏杆上摩擦出来的声音，还是他牙齿互相较劲所发出来的…… 李青青在剩下那些欢呼的人群中，她的欢呼声甚至还很大。 宋嘉佳很意外：“这就进球了？这球进得也太容易了吧？” 李青青欢呼之余对宋嘉佳笑道：“看起来很容易，那是因为胡莱能够出现在最正确的位置上啊！” 随后她双手拢在嘴边，向场中高喊：“好样的胡莱！！干得漂亮！” 宋嘉佳有些无语：“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胡莱这小子运气好的有点过分……罗凯那个射门打在门框上就不说了，打在门框上还正好就弹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什么鬼啊！” 李青青笑得很开心：“那就更好了，说明连老天爷都在眷顾着胡莱！” 她本来还以为这将是胡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比赛机会，哪想到这个进球就诞生了。甭管是因为什么打进去的，对于一个前锋来说，进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只要能进球，谁还在乎是怎么进的啊？ 最重要的是，胡莱这个进球让李青青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坚信假以时日，胡莱的天赋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到时候，她可要告诉自己的爸爸，胡莱是她发掘出来的！ 然后她一定要好好欣赏爸爸惊讶的表情！ ※※※ 李自强坐在教练席上，在他周遭，是不太正常的安静。 他知道这样的安静是为什么。 实际上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 东川中学又进球了，四球领先让胜利几乎毫无悬念。 如果这个球是罗凯进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偏偏这球是胡莱进的，是那个原本被他瞧不起，让他不喜欢的胡莱进的。 他现在心情有些微妙。 而且他刚才好像隐约间还在欢呼声中听到了他女儿喊胡莱的名字…… 李自强抱臂挺腰坐在教练席的折叠椅上，然后扬起了头，不去看球场上的景象，只将目光投向天空，让自己的思绪也跟着一起放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作孽啊！ ※※※ 在射门出去的时候，罗凯充满信心，认为自己这球进定了。结果足球却一头撞在了门柱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电光火石间，胡莱竟然成为了最终的进球者…… 他诧异地看向那个小个子。 他的同班同学在进球之后就快速跑向角旗区，去庆祝自己的进球了。 而罗凯则突然反应过来，他将目光投向看台，找到了那道他熟悉的身影。 李青青正在为胡莱欢呼，她举起手臂挥舞，脸上带着绚烂的笑容。 这笑容甚至比他刚才进球之后所看到的还要更美丽…… 罗凯的心沉了下去。 他失去了一个完成帽子戏法，博女神一笑的机会，并且还将这个机会拱手让给了胡莱——如果不是他把足球打在了门柱上，胡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进球？自己在射门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堪称完美，但现在来看，竟然只是为胡莱把所有的防守力量都拉了出去，牵制住……然后给了胡莱一个在无人盯防的空当中轻松射门的机会。 ※※※ 棕北中学的球员们扭头看着欢呼着奔向角旗区庆祝进球的胡莱，随后扭头回来纷纷望向了他们的三号队友。 “你不是说不用担心他吗！？”大家对三号球员发出了灵魂质问。 这位三号后卫辩解道：“这不能怪我呀！他完全是走了狗屎运！谁能想到这个球打中门柱之后还能再弹到那小子脚下啊！” 其他人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谁能想到足球打在门柱上之后还能落到他脚下，这运气也确实是太好了…… 有人朝着草皮啐了一口，虽然他们没让罗凯在他们身上完成帽子戏法，可这么丢球也还是让他们感到憋屈。 说实话，现在想想，他们甚至希望自己的球门被一个无懈可击的世界波所击穿。 也不希望对手用如此轻松儿戏的方式进球。 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我在你们门前进球，就好像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就这样，棕北中学足球队虽然没有被罗凯的帽子戏法侮辱，却被胡莱用另外一种方式给羞辱了。 ※※※ 进球之后的胡莱一路狂奔，跑向角旗区。然后他跳起来，在空中转身，双手上举于胸前交叉，再猛地往下一挥，落地时已经是后背朝着看台，两腿岔开，想要做出C罗进球之后的招牌庆祝动作。 但落地之后的他因为惯性的原因，没有站稳，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到最后干脆一屁股跌倒在角旗前的草皮上，来了个四脚朝天。 让原来很霸气的庆祝动作，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但胡莱才不在乎这个，他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把刚才没做完的庆祝姿势摆完了。 “嘢——！！”他还喊了一嗓子。 他听到了欢呼声，虽然比起罗凯之前进球时小多了，但这是真正属于他的欢呼声。 他昂起头，脸上带着笑容。 门后的新世界，我来啦！ 第五十六章 天将降大任于……那厮？ 面对棕北中学的顽强阻击，罗凯最终也没能完成帽子戏法。 而在进球之后，胡莱身边也不再是没有一个棕北中学球员的放羊状态了，所以他也就只进了那一个球。 比赛结束时，比分被定格在了4:0上，东川中学淘汰棕北中学，成功晋级四强。 考虑到过去两届比赛里东川中学的成绩，现在能够打进四强已经很值得高兴了。毕竟过去两届里，他们一次预选赛一轮游，另外一次止步于三十二强。 所以赛后大家庆祝的时候格外开心。 今年他们换了一个高水平的主教练，还来了一个天赋超高的天才球员，看来今年他们真的可以去憧憬一下那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 赛后庆祝的时候副队长严炎拿胳膊碰了碰队长楚一帆，对他挤眉弄眼的：“这次说不定真能去全国大赛了！” 楚一帆却很严肃地说：“还有嘉翔呢，按照对阵表来看，如果我们能够进决赛的话，就会和嘉翔相遇。” “自信点，我们有罗凯！”严炎拍拍楚一帆的后背。 “罗凯确实很强，但你瞧他在棕北中学的密集防守下，也还是没能完成帽子戏法……” 严炎大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呢，楚队？一般人能够进一个球都应该被表扬了，罗凯可是梅开二度还助攻一球的，就算没完成帽子戏法，也压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你竟然觉得他没完成帽子戏法，所以表现不够好……我要是罗凯，我得求你做个人了，楚队。” 听到严炎这番话，楚一帆也笑了起来，他收起紧绷的表情：“你说得对，是我要求太不合理了。” 这次赛后，全队球员依然是在主教练的要求下，来到看台下方向支持他们的球迷们致谢。 胡莱站在人群中，昂首挺胸挥舞着手臂，心安理得接受这些欢呼声。 他看到了李青青和宋胖子，两个人正朝着他这里使劲挥手呢。 于是他也挥舞着手臂。 和之前只是装装样子不一样，这一次他是真的参与其中了。 毛晓凑上来弯腰搂住了胡莱，用力抱了抱他：“好啊，胡莱！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进球！” 孟熙也在旁边说：“你小子运气真好！” 胡莱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毛晓却反驳自己的朋友：“不，那可不是运气好。我觉得胡莱的无球跑动非常厉害，这个进球就是他正确的跑到了空当才能打进的。” 孟熙说道：“那你怎么解释足球打中门柱偏偏就落到了他跟前？” “那也是因为胡莱的无球跑动能力，没这能力的人，自然就跑不到足球的落点上。”毛晓说道。 孟熙乐了：“所以敢情不是足球去找他，而是他找到了足球？” 毛晓点头，认真地说道：“是啊，就是这样。” 孟熙闻言看向还在朝着看台上挥手的胡莱，手腕上绑着一条红色的手环。 他说道：“那他的运气也足够好！” ※※※ 向看台上给自己加油的同学们致谢完毕之后，大家回到更衣室换衣服，这就算是结束了比赛，换好衣服他们就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兴奋劲儿还没过的球员们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在聊着刚刚结束的比赛，憧憬着未来，更衣室里的气氛十分放松。 但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却突然被用力推开来。 大家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黑着脸的主教练。 本来有说有笑的众人看到主教练这个表情，顿时就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有些不明白，明明大比分取胜，杀入了四强，为什么看主教练这脸色，一点都不高兴呢？ 李自强进来后顺手把更衣室的门关了起来，环顾一圈更衣室里的众人，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胡莱身上。 大家见状都恍然大悟——肯定是又要找胡莱的麻烦了。 至于为什么嘛……教练针对胡莱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胡莱看见主教练阴沉的目光，内心也有些忐忑。他之前还一直都在为自己打进了球感到高兴呢，虽然那个球有很明显的运气成分，但怎么说也是进球了不是？ 哪想到主教练好像对自己的表现还不是很满意？ 钟世昊看到这一幕，就在心里冷笑——让你得意！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主教练凝视了一番胡莱之后，却又移开了目光，然后看向全队：“四球大胜，打进四强，你们还挺高兴的嘛。那么有谁可以出来给我解释一下，在比赛中为什么没有人给胡莱传球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向了胡莱。 在听明白主教练说的话之后，更衣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没人能想到主教练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绝大多数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教练，而是压根儿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在比赛中，确实给胡莱的传球寥寥无几，一方面是瞧不上胡莱的能力，另外一方面自然是怕胡莱拿球之后丢掉控球权，第三个原因则是希望帮助罗凯完成帽子戏法，所以只要是在进攻中，肯定都会把球传给罗凯。 哪怕在胡莱进球之后，也没有改变这些想法。毕竟胡莱那个球运气成分也太浓了，在大家看来，并不能说明胡莱的表现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见没人说话，李自强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是一个团队！胡莱只要上了场，他也是这个团队的一员！” 在压抑的气氛中，队长楚一帆终于站了出来，低着头向主教练道歉：“对不起，教练。是我不对，我作为队长，没有起到表率作用。” 李自强依然板着脸，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全体球员：“你们好好反思反思吧！别以为赢了球就万事大吉了。你们赢球靠的不过是罗凯的个人能力而已！”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沉默不语的球员。 整个过程胡莱都是懵逼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和自己好像不怎么对付的主教练竟然会为自己说话。是因为自己进了球吗？ 懵逼的可不止他，还有其他球员们，在主教练走了之后，大家纷纷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胡莱。 就在此时，楚一帆走到了胡莱面前，非常郑重地对他说道：“对不起，胡莱。我代表全队向你道歉！” 这吓了不少人一跳，有一些就这么被队长代表了的人脸上表情还变得不自然起来。 胡莱连忙摆手：“别在意楚队，我没什么的。况且我这不是还进了个球吗？嘿嘿！” 说着说着他的手就插到了腰间，如果李青青在场的话，一定会看到胡莱屁股后面有一条尾巴翘了起来，竖直向上…… 他不说进球倒还好，一提进球不少人的表情就更丰富多彩了。 他们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觉得现实好荒诞。 明明他们4:0大胜对手，晋级四强，主教练却冲进来把他们骂了一顿。 骂他们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在比赛中不给胡莱传球。 但胡莱是个进队之后几乎零基础，要从头练起的菜鸟啊……而且之前主教练不还一直针对胡莱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胡莱进了个球？可那个球明明是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进的啊！ ※※※ “我说楚队，就算你要给那小子道歉，也应该私底下道歉吧。你就这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道歉，面子上不好看吧？你瞧那小子最后那样子……” 在结束了比赛，离开学校的时候，严炎和楚一帆同行，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是专门当着全队人面给他道歉的，就是要做给队里其他人看的。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教练骂得对。”骑着共享单车的楚一帆对严炎说道。“我也是希望大家能够重视起来，甭管胡莱水平怎么样，他毕竟是校队的一员。” 严炎皱眉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教练对胡莱的态度怎么转了一百八十度？诶？”他突然眉头舒展，“我有一个想法——你说会不会其实咱们主教练一直都很看好胡莱，所以才故意这么凶神恶煞的对他，就是为了磨练他。那个谁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还什么来着？”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楚一帆接道。“这是孟子说的。意思是说上天要把重任降临在一个人的身上时，一定要先他内心苦恼、筋骨劳累、忍饥挨饿，让他受尽贫困之苦，让他所做的事情都不顺利。为的就是让他心性坚韧，增加他原来所没有的能力。”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就是这意思！”对于能够全文本背诵还能翻译出来的楚队，严炎送上了大拇指。“你说咱们教练会不会就是因为想要让胡莱担当大任，才这么折磨他的啊？如果胡莱能够熬过去，就说明他有这个能力了……” 楚一帆扭头看着严炎，笑道：“我觉得你想多了，教练骂咱们单纯就是因为咱们忘记了团队合作的精神。要不然你觉得教练能让胡莱担当什么大任？带领咱们球队打进全国大赛吗？” 严炎认真思考了一番摇头道：“那太夸张了，这个还是看罗凯的吧。教练今天最后一句话说的倒是没错，其实咱们能够赢到现在，还真就是靠的人罗凯呢。” ※※※ 罗凯坐在公交车上，马路上华灯初上，整座城市正在逐渐进入黑夜，只有西方的天空中还残留着一些橙黄色，那是落日的余晖。 他盯着公交车外的霓虹街景出神。 脑海中还在反复回放他的射门击中门柱的那一幕。 那一声脆响，仿佛不是打在门柱上，而是打在他脸上所发出的一样。 他打在门柱上的这一球，最后反而还助攻了胡莱——根据安东杯的规则，射门击中门柱弹回来由队友补射入网，算射门中柱球员的助攻。 他感受到了老天爷对他深深的恶意。 胡莱的进球竟然还是自己助攻给他的！我亲自为他赢得了一次青青的欢呼！ 满腹心事的罗凯并不知道，自己这副忧郁的样子落在公交车上一些女孩子的眼中，是多么的诱人。 他只是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幕就让不知道多少少女的心都碎了。 第五十七章 叹气 胡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他身后的门紧闭着，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个时候爸爸妈妈肯定是关了他们卧室的门在里面看电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那上面光秃秃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物。 那条红色的手环在比赛之后就不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以及怎么不见的。 当时他没空细想，现在想来为什么罗凯的射门打中门柱之后，不往底线外面飞，也不往其他地方飞，偏偏落到了他这里。 并不是说不应该落到这里，只是足球落到任何地方都是有概率的，正好落到他脚下的概率应该很低才对。 但偏偏足球就飞到他脚下了。 所以这应该就是运气好的表现。 而胡莱之所以能够这么认为，当然是因为他在上场的时候给自己戴了一条名为“爱人的红绳”的手环，这条手环的作用就是提升自己在比赛中的运气。 当然，胡莱是肯定不会在外面公开承认自己是靠运气才进的球。 况且就算这球因为运气弹到了自己的跟前，那首先也是自己跑到了空荡里。如果他人在中圈，就算运气逆天了，罗凯这一脚射门能够让足球击中门柱反弹到中圈里来吗？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胡莱在心中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想起来，他在进球之后，系统还提示任务完成了，同时告诉他系统正在升级，无法访问。 现在应该已经升级完成了吧？ 想到这里，胡莱进入系统，打算看看升级之后的系统会是什么样子的。 结果他刚刚进入系统，就收到了一条通知：“系统升级已完成，恭喜球星胡莱，从现在开始，你在正式比赛中的进球都将自动折算成积分，一个进球可折算一百积分。” 胡莱愣住了，还有这操作呢？ 他之前一直以为积分只有靠完成任务才能获得，没想到现在进球也可以折算积分了。 虽然一个进球就一百积分，但积少成多。 况且胡莱坚信自己以后一定会进很多球的，而这些球则都会转化为积分。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发现已经从之前的六千变成了七千一百，除开任务奖励的一千积分外，果然还额外增加了一百积分。 而他储物空间里的那条【爱人的红绳】因为已经被用掉，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在官方商城里，胡莱又看到了这条【爱人的红绳】，正静静地摆放在【世界波体验卡】的旁边，标价一万积分。 果然，只有当自己使用了这个道具之后，道具才会出现在官方商城里，可以用积分来购买。 但胡莱的脑海中很快又冒出来了一个疑问：那为什么【洗髓药剂】和【聪颖药水】这两个东西已经被他用了，却没有出现在官方商城里呢？ 难道说……这两个东西是有积分都买不到的？只能靠抽奖或者是任务奖励？ 一想到抽奖，胡莱的脸就垮了下来。之前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他在抽奖上的运气不太好，只怕是把自己手头的积分都花光了，也抽不出来一瓶【洗髓药剂】或者是【聪颖药水】。 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还没用的两张不同项目的初级训练卷轴，在使用之后，是否可以在商城里买到。如果可以用积分换的话，那他现在的积分就不能随便拿来抽奖了。 一张初级训练卷轴只能在十节训练课中生效，但他的训练课不止十节课呢。要想获得源源不断的训练加成效果，自然就需要他不断用积分去购买那些训练卷轴。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对于胡莱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系统升级之后，抽奖用的大转盘旁边有没有多出两个妩媚的兔女郎。 他进入了抽奖界面。 带着跑马灯的大转盘孤零零地在界面中，和胡莱面面相觑。 没有兔女郎，也没有性感荷官，啥都没有，和升级前一模一样。 简陋，寒酸。 胡莱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所谓的系统升级，就特么升级了一个进球自动兑换积分的功能？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升级？ 就多了一个小功能，那叫打补丁好吗！ 还“系统升级”，搁这儿装什么逼呢！ 因为没有兔女郎，胡莱很生气。 从系统中退出来后，他心有不甘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 李青青在卫生间里洗了澡，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正在等她一样。 “有什么事儿吗，爸？”她主动问道。 “哦，是这样的，青青。咱们来到这里都三个月了，你也有快半年都没有系统训练了吧？” 李青青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爸爸突然说起这事儿。 实际上，她当初决定跟着爸爸回到东川，是做好了要抛弃女子足球这条路的心理准备的。 因为爸爸在原来的足球学校得罪了人，无法继续待下去。所以必须辞职走人。 虽然说爸爸是爸爸，她是她，爸爸丢掉工作不代表她也会被足球学校开除。更不要说她自己还是那所足球学校同年龄段女足队伍中的主力核心了。 但李青青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退学，选择跟着爸爸离开。 她当然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失去了继续在专业足球这条路上深造的机会。毕竟那是全中国最好的足球学校，拥有最专业的教练团队和最顶尖的教学设施，每年给职业俱乐部输送超过一百位优秀的各年龄段优秀苗子，无论男女。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她在这所学校里继续就读，可能再过一两年，她就会加盟一家职业的女足俱乐部，成为一名职业女子足球运动员。 可意外发生了，她跟着爸爸转学来到这么一家普通中学，连男子足球队都面临着重建，女足更是完全没有。她一下子就踢不上球了。 对于这一点，李青青是有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就放弃成为女足队员这条路了。 后来，因为遇见了胡莱，她一门心思全都在如何帮助胡莱身上，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没怎么上心了。 结果现在爸爸突然一句话，提醒她已经很久没有系统训练过了，这是啥意思？ 李青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李自强见状解释道：“我觉得不能让你继续这么荒废下去。东川中学没有女足，你也没办法跟着男队一起训练。所以我托关系在外面给你找了一支女子足球队，她们每周二三四五的下午训练比赛，时间不冲突，正好是学校放学之后，条件非常合适……” 李自强一边说的时候，一边仔细盯着女儿的脸，想要看出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他在女儿的脸上看到了犹豫。 “这个……爸，你不用着急的，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李自强闻言板起脸：“你打算放弃女足这条路？” 李青青没吭声，而是低下了头。 “你坚持苦练这么多年，到现在了你给我说你要放弃？”李青青听见爸爸的声音变冷了下来。“你对得起这些年你的付出吗？” 李青青知道爸爸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不过爸爸的重话就只有这么一句，接下来他的语气就缓和了许多：“每周有四天下午的训练，不耽误你学习，让你保持住状态，之后的事情我再慢慢想办法。你不能真的做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做中学足球队教练是我的事，而不是你的，你没必要和我绑在一起。” “爸，我不是和你绑在一起……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妈妈和你的母校……”李青青反驳道。 李自强笑道：“那你现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李青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反对意见，虽然爸爸平时非常爱她，但在足球上，他倔强的就像是一个暴君——这一点倒是和他在东川中学足球队里的形象一模一样。 她朝爸爸挤出一丝笑容：“好，我听你的，爸。” 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拒绝爸爸的理由。 李自强见女儿点头答应了，这才露出了笑容：“你有很好的天赋，青青，我只是不希望这天赋就这么被浪费了。” “嗯，我知道，爸。那我上去了。” 李自强点点头，然后目送女儿踏上楼梯，再一步步走上了二楼。 “爸晚安。”她还回身向李自强挥了挥手。 “晚安。” 直到听见女儿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李自强才从客厅沙发上起身，关了灯之后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他关门的动作，卧室里的灯光一点点收缩，最终完全消失在了客厅里。 回到自己房间的李自强在书桌前坐下，轻轻出了口气。 胡莱在训练中的表现，让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让这小子知难而退的办法行不通了。现在他不仅获得出场比赛的机会，甚至还有了一个阴差阳错的进球，那他就更不可能主动退队了。 而同时，胡莱这样的表现，也让李自强不可能再想出什么借口来开除他。 否则一个刚刚在预选赛中进了球的前锋，却被主教练开除了……他要怎么面对其他球员的质疑？到时候人心都散了，这队伍还怎么带？难道他又要重新找份工作吗？ 当然不行。 既然动不了胡莱，那他就只能从自己的女儿身上寻找突破口。 现在，他终于成功把女儿从胡莱身边弄走了，最起码在回家吃完饭的时候，他不用去考虑要如何面对女儿委婉提出的关于胡莱的问题…… ※※※ 李青青抱腿坐在床上，头发已用吹风机吹干，但她没急着躺下入睡。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踢球了——和胡莱在屋后小空地里的秘密特训不算是正儿八经的踢球——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每天去东川中学上学，下午去看胡莱的训练，周末跟着去球场看比赛，期待着胡莱能够出场…… 她几乎都要习惯来东川之后的这种生活了。 直到今天，爸爸给她找了一支球队，可以跟着训练比赛。她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专业女足运动员，以后是要走职业女子足球这条路的…… 如果是以往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毕竟她从四岁起就在爸爸手下接受训练了，踢足球几乎成了她的本能。 就在刚才，当爸爸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胡莱怎么办？” 现在想来真是有点荒谬，胡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担心他进不了校队。现在他不仅进了校队，还打上了比赛，并且还收获了比赛进球。 自己当时只是想要帮助他加入校队而已，那么他现在已经进了校队，也不需要自己在他身边守着了吧？ 她还有什么理由和立场这么做呢？自己和他非亲非故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也只是同班同学。 是啊，我和他也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抱腿坐在床上的李青青，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叹了口气。 ※※※ 宋嘉佳站在自家洗衣机面前，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他先是屏住呼吸，然后才打开了塑料袋，用两根手指头从塑料袋里拎出了胡莱的球衣、球裤和球袜，然后一股脑地扔进了洗衣机里。 随后选定程序，倒洗衣液，一套动作做下来，洗衣机里响起注水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的宋嘉佳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生活阳台里，低头看着在滚筒洗衣机里翻腾的黄色球衣出神。 就这么过了好几秒钟，宋嘉佳才仰起头，长叹一声，在内心深处发出了这样的灵魂拷问： 我为什么要给胡莱洗衣服啊！？ 第五十八章 足球真有趣 “胡莱，听说你在周末的比赛中进球了？” 当胡莱背着书包踏入教室的时候，有同学大声问道。 “什么？胡莱竟然在校队打上比赛了？！” “还进了球？！” 更多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面对大家的惊讶的疑问，胡莱很得意，他昂起头：“是啊！上场就进了球！帮助球队杀进了半决赛！” “哇！真是难以置信！” “我靠，胡莱都能进球了？” “厉害厉害……”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赞叹声，黎志群有些受不了了，他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那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进球！”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见状，黎志群更来劲了，他拼命解释道：“我当时就在现场！他那个球是凯哥射门打在门柱上弹回来才落到他脚下的……他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足球推进空门，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这样的球，换成你们谁去都能打进！” “呵呵。”胡莱笑了。“那你怎么没进球呢，赖皮黎？” 黎志群大怒：“我特么在场下，我怎么进球！” “入队比赛我进了三个球，当时你也在场上啊，你为啥一个球都没进？”胡莱专挑黎志群的伤口说。 果然，黎志群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要怎么说？胡莱在那场比赛的前两个球和他多少都有点关系，因为都是他没踢到球，才把机会给了胡莱的。当时大家都在门前，一定要研究这个问题的话，所有人就都会去想：对啊，为啥同样是在门前，胡莱能够进球，他黎志群却进不了呢？ “没听过那句话吗，赖皮黎？‘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胡莱对黎志群摊开手，表情淡定从容。 黎志群咬着牙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了，胡莱！别以为你进了个球，以后就能打上比赛了！我给你说，你就这一次机会了！你就抱着这个靠走狗屎运进的球得意去吧！” “可黎志群，你还一次机会都没有啊……”说出这话的不是胡莱，也不是宋嘉佳和李青青，而是一个之前和胡莱没什么交集的普通同学。 他正指着胡莱对黎志群说：“人家胡莱怎么说也是代表校队踢过比赛，有了进球的。” 黎志群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帮胡莱说话，而这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班级里的不少同学都在用一种让他感到不适的目光看着他。 别说黎志群不适应了，就连胡莱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他也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看到这一幕的李青青则微笑起来。 那个大家心目中的小丑，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变得不一样起来呢。 ※※※ 又到了星期二放学后的校队训练时间，罗凯在踏上训练场的时候，回头朝主席台方向望了一眼。 这几乎都成为了他训练开始之前的习惯。 虽然他知道那道倩影是为什么来现场看训练的，但他心中总还怀着一些幻想，憧憬着自己的表现能够打动她，并重新迎回她的青睐。 就像上一场比赛那样，自己在打进第二个球之后，不就看到了对方发自肺腑的笑容吗？ 但今天，当罗凯回头望向那个熟悉的地方时，他却没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熟悉的身影只有一道。 宋嘉佳那个大胖子还站在主席台上，但在他身边并没有李青青。 罗凯愣住了。 ※※※ 宋嘉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兴奋地向罗凯挥手的女同学。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这位女同学还兴奋地叫喊着。 当然，在她身边的其他女生也是这么认为的，所有人都很笃定罗凯这一回眸，看的肯定是自己。 宋嘉佳见状哼了一声：“你们得意什么？罗凯他看的是我！” 周遭的女生听见一个胖子这么说，先是一惊，随后哗然，继而笑话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啊？罗凯看你？他凭什么看你！罗凯明明看的是我！” “对，看的是我！” “是我是我！” 见一群女生争相恐后表示自己和罗凯关系亲近，宋嘉佳很得意地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看我，但他却是每次都朝我这里看啊。你们要是不信，明天训练的时候，我换个位置站，你们看他是不是还是朝我这里看。” 一群女生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如此笃定，而且他提出来的验证方法也很容易实现。看到他自信满满的笑容，不少女生内心深处还真的有点动摇了——难道罗凯真的是在看这个大胖子吗？可他和这个胖子有什么关系？他们应该不是朋友吧？ 看到女生们纷纷露出思索的神情，宋嘉佳就不再理会她们了。 他朝自己身边瞥了一眼，他当然知道罗凯朝自己这边看，绝对不是为了看自己，而是在找李青青。 不过从今往后，李青青可能都没办法来看训练咯。 直到今天放学他听李青青说要去训练，他才想起来李青青其实是踢球的——这还是当初胡莱告诉他的。 对啊，既然是踢球的……但为什么自己从没见过李青青踢球呢？ 在学校里的体育课上，男生们占据了足球场，热衷于和其他班级约战。而李青青呢？就在这座主席台上看男生们踢球，也没见她自己去踢球。 所以宋嘉佳都忘记了李青青会踢球这一点…… 宋嘉佳将目光投向训练场上的胡莱，他已经开始热身了。 胡莱还不知道李青青要去训练的事情，但看他专注的样子，可能压根儿也不在乎李青青是不是来看他训练吧……再想想求而不得的罗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着胡莱像模像样的热身动作，宋嘉佳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在三个月前连空门机会都把握不住的菜鸟。 还有星期一上午在班级里发生的那一幕，宋嘉佳觉得自己的同桌的变化正越来越大。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仅仅只有一次出场机会，并且看起来很像是走狗屎运的进了一个球……但宋嘉佳总觉得，李青青说得对，他的这位同桌应该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吃鸡了。 盯着那个认真的身影，宋嘉佳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自己的好朋友就这么被足球给抢走了。 “所以说我讨厌足球……”宋嘉佳嘟囔道。 他身后的一个男同学听到了他的嘀咕，便伸手拍了拍他：“诶同学，既然你不喜欢足球呆在这儿干嘛？这不是挡我视线吗？” 宋嘉佳扭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小了一圈的男生，没说话。而是转回去，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手机，在嘈杂的环境中玩起了游戏。 那个男生被宋嘉佳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爽，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宋嘉佳的体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只是把头歪了歪，从斜前方的女生们的缝隙中望向了球场。 缝隙中，他看到罗凯正在颠球，足球在他两脚之间左右横跳，听话的就像是他养的宠物一样。 女生们不断发出尖叫和欢呼。 让这个男生有些酸溜溜地在心里想：不就是普通的颠球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 这是拥有好几块大小不等足球场的足球公园，对外开放，只要花钱就可以预约租上一块场地，呼朋唤友来一场比赛。 类似这样的社区足球公园不少，很多都是这五六年间修建起来的。大部分挨着社区，利用城市规划中暂时闲置的土地，平整之后，铺上沥青，再种上人工草皮，拉起高耸的铁丝网墙，分割出不同大小的区域，可进行五人制、七人制和九人制的足球比赛。 依托这种场地生存的则是各种足球培训机构，招收附近小区的孩子们来学踢球，可以说是这类场地的主要盈利来源了。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社会民间自发组织的球队，会花钱租场地来进行训练和比赛。 如今在五号场地里围成一个圈的女孩子们，就是这么一支自发组织起来的女子足球队。 她们中大部分来自于附近的几所大学，还有一些已经步入社会，平时她们是职场白领、商场导购、私营个体户…… 而到了傍晚这个时候，她们会脱下西装、长裙、丝袜高跟鞋，穿上球衣和球鞋，在足球场上奔跑，追逐，为进球拥抱和欢呼。 现在，这些女孩儿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圆圈中的那个女孩子，所有人的头都在上下轻点。 在她们共同的视野里，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正在把足球挑起来，接着刚刚挑起足球的右脚就迅速从足球上方划过，但这还没完，趁着足球还没落地的时候，她又用另外一只脚完成了同样的绕球一周动作。 随后她再次把足球高高挑起，同时转身，把足球让到了身后，待足球从空中落下时，她伸出右腿，把落下来的足球夹在了大腿和小腿之间。 再稍微发力，让足球轻轻弹起，紧接着她用脚后跟把足球从身后磕起，球从她的头顶上方飞过，落到前方，再被她继续颠起。 那圆滚滚的足球在她的控制下，化身翩翩蝴蝶，在她身边上下翻飞，好像在和她做游戏一样。 而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快三分钟。 足球一次没落地。 “哇……”目瞪口呆的女足队员们中有人情不自禁发出了这样的轻叹。 一头短发的队长凑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身边，悄声问道：“教练，你从哪儿找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中年男人收起脸上的惊讶神情，摇头道：“是我朋友让我帮忙接收的，说是他朋友的女儿，练过几年，想要在咱们队里跟着训练比赛……” “练过几年？我也练过几年，我怎么就没这么厉害？” 听见队长这么说，教练苦笑了一下。 他作为这支女足球队的主教练，自然很清楚这支球队的水平，基本上都是足球爱好者，像队长这种还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在东川市这种国内二三线城市里，纯女子足球队很少，尤其是这种成年女子足球队。 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女孩还可以和男孩一起训练比赛，在低年龄段里足球是没有性别之分的，男女可以混着踢。 但是到了十几岁以上的年龄段，随着身体发育，男女之间的差别逐渐显现，再想要混着踢就不现实了。尤其是在身体力量上，差距非常明显。就算一个女孩技术再高超，被男孩用身体一撞，就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而足球本来就是富含身体对抗的运动，不可能要求男孩和女孩踢球的时候不许身体接触吧？ 也因此很多这个年龄的女足球员水平普遍不高——水平高的女足球员也不在这种业余爱好者里混着了——而今天来的这个新队员，就好像是打怪兽杀进了幼儿园一样…… “这种人不应该来我们队啊……”队长喃喃道。 ※※※ 李青青不太在乎队友们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正沉浸在颠球的快乐中。 让足球随着自己心意上下翻飞，仿佛自己和足球之间建立起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一样。 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回到了她身体里。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重新被激活，它们兴奋的手舞足蹈。 足球，真有意思啊！ 第五十九章 剑眉星目 球队热身完毕之后，严炎一直在盯着胡莱。 他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靠谱的，主教练其实是非常看重胡莱的。只不过具体那个“大任”是什么，他一直没想明白，应该不是带领球队打进全国大赛，或者说肯定不是让他在这个时候带领球队杀进全国大赛。 他想看看主教练会怎么安排胡莱。 在安排具体训练项目的时候，李自强安排完了所有人，扭着头对胡莱说：“你继续基础训练。” 胡莱倒也没有表示反对，他也确实需要基础训练，于是他自己带着球去了他的专用训练区域。 严炎把目光转向了教练，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一帆凑上来，笑着对他说：“瞧，让你别胡思乱想了吧？咱们教练还和之前一样……” “不。”但他话没说完，就被严炎给打断了。“这恰好证明了主教练是真的非常器重胡莱！” “你怎么看出来的？”楚一帆很奇怪严炎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胡莱的基础很薄弱，所以教练就让他去练基础。哪怕在比赛中进了球，也没改变自己的计划。这说明咱们主教练对胡莱是有着长期规划的……” “长期规划？什么规划？”楚一帆感觉自己都要被严炎说糊涂了。 “胡莱才高一吧？明年高二，正是他成熟的时候，练了一年的基础之后，我相信他各方面都会有脱胎换骨的改变。而那个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咱们球队总需要新鲜血液的。光靠一个罗凯怎么行？胡莱就是那个新鲜血液。”严炎很笃定地说道。“昨天胡莱面对你时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才进了一个球就得意成那个样子，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子容易骄傲啊！所以才需要咱们教练用强力手段镇压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你别不信，是谁才练了一个月的基础，就按捺不住想要出场比赛了的？这小子简直就是无知者无畏啊！我觉得咱们教练是真心想要让胡莱再练上一年的，要不然为什么说特训不过关就做一年基础训练？结果这小子在特训中运气爆棚，竟然打进了一个世界波一样的倒钩，搞得咱们教练骑虎难下了，就只能给他一次出场机会。结果他上场，大家都不给他传球，这才把教练给惹怒了——这可是他看好的人啊！搞得跟咱们排挤了那小子一样……他当然不能允许自己钦定的人得不到球队的支持对不对？” 楚一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严炎一边和楚一帆跑去训练，一边在队长耳边说：“教练目光长远，已经在考虑明年的事情了。要不然为什么那天比赛完之后他说咱们赢球靠的只是罗凯一个人呢？咱们就光想着赢了球，能进四强了，值得庆祝。教练却已经在想明年队长你不在之后，还要怎么带领球队赢球呢……咱们教练牛逼啊！他要的是一个团队，而不是靠个人英雄主义！” 在他身边的楚一帆听得目瞪口呆，他脑子里怎么也没想过这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 最后严炎下了结论：“不信你瞧着吧，我敢打赌接下来的半决赛，胡莱这小子肯定不会再出场了，咱们教练要压一压他了，否则这小子还不得上天？这都是教练计划中的一环呢……” ※※※ 当李青青结束完训练后，她向自己的新队友们挥手作别，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了家中。 这个时候她爸爸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等着她回来呢。 推开门的李青青看到穿着围裙的爸爸正将一盘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新队友们怎么样？训练感觉如何？”李自强一边在围裙上擦着双手，一边盯着女儿问道。 “都挺好的，大家对我很友好。好久不踢球了，踢得也很开心。”李青青放下装满了装备用具的运动背包，在玄关处换好拖鞋，然后拐去卫生间里洗手。 李自强凑上来，就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为了庆祝你重回球场，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萝卜烧牛腩。” 李青青笑了：“这也要庆祝吗？” 李自强很认真地点头：“要庆祝的。” “爸爸，不会是你自己想喝酒了吧？”李青青却盯着爸爸的眼睛问道。 李自强愣了一下，他才想起来家里已经没酒了，早知道他从学校回家路上就买一瓶了……确实应该喝酒的。但嘴巴上他还在说：“哎呀，你想哪里去了？” 洗完手的李青青又用自来水洗了个冷水脸，这才走出来，坐在餐桌前，望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她深吸一口气：“好香呀！”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李自强感觉无比幸福。 结果下一秒，女儿就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对了，爸爸，校队的训练怎么样了？” 李自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表面上来看女儿是在关心他的校队训练，但校队训练有什么好关心的呢？每天不都那样？所以她这还是在操心那个混小子呢…… 不过李自强不能让女儿看出来，于是他保持微笑：“挺好的呀。” “是吗？那就好，哈……爸，吃饭啊！” “好，我去盛饭。” “爸，你坐着，我去！”李青青跳起来，将李自强按回到座位上，然后蹦蹦跳跳地奔向了厨房。 坐在餐桌前的李自强扭头看着女儿活泼的背影，抿嘴微笑。 多么温馨的一幕啊，要是没有那个混小子来搅局就好了…… ※※※ “啊？昨天你没来看训练吗？” 胡莱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李青青，旁边低头玩着手机游戏的的宋嘉佳则翻了个白眼——你丫也太不关心别人了吧？ “嗯，我去训练了。你也知道，我是女足的嘛……”李青青对胡莱解释道。 这是中午时分，三个人在学校外面找了一家川菜馆子，点了几个小炒，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由宋嘉佳请客。 李青青找胡莱想要确认一下昨天放学之后的训练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情况发生。 “没有啊，教练还是安排我进行基础训练。”胡莱说道。 “还是基础训练？没安排你加练射门？也没让你和球队一起合练的吗？”李青青瞪大了眼睛，有点意外。 “是啊，没有。怎么了？”胡莱一头雾水，不明白李青青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嗯……没什么。”李青青皱着眉头说。她以为胡莱的那个进球会多少改变一下胡莱在球队中的待遇，但现在看来，她爸爸似乎并没有因为胡莱的进球而改变原有计划和想法。 接下来还剩下两场比赛，分别是预选赛的半决赛和决赛。这两场比赛都是重头戏，按照之前的想法，爸爸就更不可能把上场机会给胡莱了。 虽然会有些不甘，但李青青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间太紧迫，就算胡莱已经很努力了，恐怕也很难改变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第一道菜端了上来，李青青啪的一下掰开了筷子，说道：“吃饭吧！” 胡莱也拿起一次性筷子，双手合十放在嘴边：“感谢宋胖子赐予我们食物……” 说完这句话才掰开了筷子。 啪。 宋嘉佳放下手机，很无语地看着如此虔诚的胡莱：“请你吃顿饭而已，不至于啊。” “至于至于。”胡莱连连点头，“我这人一向懂得感恩的！” 当然要好好感谢宋胖子，因为他让胡莱又省下了十块钱的午餐钱，距离还掉外债又近了一步！ 李青青看着两个人斗嘴，觉得好玩，于是她也说：“那我也来感恩一下！” 两个男生停止了嬉闹，扭头看着李青青。 她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下面，然后闭上了眼睛。 李青青的眉毛和一般女生的不太一样，稍微有些浓，且粗，没有弧度，笔直延伸出去，微微向上翘。 这对眉毛在很多女生脸上会显得不协调，但在李青青的脸上没有这样的情况，因为眉毛下面是一对大眼睛。一般人会觉得大眼无神，这种情况没发生在李青青身上，她的大眼和粗眉毛搭配起来，没有一般女生的娇柔，反而英气十足，再配合她健美的身形，真是恰到好处。 现在这双大眼睛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似有微风拂过。 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方，那对淡粉色的红唇正一张一合地说道：“感谢宋嘉佳同学赐予我们食物……” 看着这一幕，宋嘉佳突然有些理解罗凯的感受了…… 李青青说完这句话，一睁开眼，就看到对面两个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道。 “吃饭！”宋嘉佳把筷子在碗里戳了一下，对齐，然后向毛血旺发起了进攻。 “吃饭吃饭！”胡莱也连忙收回目光，低头在碗里扒拉了好几下，才发现自己碗里是空的，他扒进嘴里的都是空气…… 看到胡莱这窘样，李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胡莱你在干嘛？” “啊，我在表演吃饭！”胡莱掩饰道。 “你这人真有趣！”李青青捂着嘴，笑得那双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低头吃菜的宋嘉佳听到李青青清脆的笑声，都觉得嘴里的毛肚更脆了。 ※※※ 下午训练的时候，宋嘉佳这次换了一个地方站，依然是在主席台上，但却从主席台的左边，换到了右边。 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昨天的那几个女生，而她们也看到了他。 她们还站在昨天的老位置，和宋嘉佳遥遥相望。 看见她们，宋嘉佳还很开心地向她们挥了挥手，以确保这些人都看到了他。 稍后，球员们从更衣室里换好衣服走出来，罗凯也在其中。 女生们看见他，就发出尖叫。 尖叫声中，罗凯回头看向主席台，他先是朝着昨天宋嘉佳站的位置望去。 “哇！他看过来了！罗凯看我了！” “是我！是我！” 一群女生兴奋地争起来。 但一秒钟都不到，罗凯的眼神就转移开了，他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继续在主席台上搜寻着。 直到他看到了宋嘉佳，才停下了来回游弋的目光。 而这一切都被那群女生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她们还在互相争着罗凯究竟看的是谁，现在却集体石化了。 “不是吧……” 有人喃喃道。 “罗凯……真的是在看那个胖子？” “不，这不可能！” “他们是什么关系？！” 罗凯完全不知道看台上的那些女生内心正在经历何种痛苦的挣扎。 在看到宋嘉佳的时候，他还幻想李青青就站在那个胖子的身边，但让他失望了，宋嘉佳身边站满了人，但就是没有李青青的身影。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为什么李青青不来看训练了呢？ 难道她一点也不关心胡莱了吗？ 主席台上的宋嘉佳探头看向另外一端，他看到了那西女生们惊愕的眼神，她们现在肯定有很多问号，但宋嘉佳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对那些女生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低头玩起了游戏。 第六十章 决赛对手 李青青和严炎都猜对了，虽然胡莱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替补出场，还收获了一个进球，却这并没有能够改变他的命运。 周末的预选赛半决赛，面对强敌来自锦城的省实验中学足球队，东川中学在自己的主场陷入了一场苦战，一直到比赛结束，胡莱都没能披挂上阵。 罗凯在这场比赛遭遇了对方的严密盯防。 也暴露出来了东川中学缺少罗凯以外的得分点的缺陷。 最终还是罗凯依靠自己超强的个人能力为东川中学打破了僵局。省实验中学功亏一篑。 也正是凭借这个进球，东川中学最终击败了省实验中学，挺进安东杯决赛。 当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在疯狂庆祝他们杀入决赛的时候，作为教练，李自强却非常冷静，甚至脸色还有点难看…… 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一场半决赛结果也应该没有悬念，嘉翔高中将会进入决赛。 但如果以东川中学现在的状况，碰上嘉翔的话，李自强并没有把握可以赢。 这场比赛虽然是东川中学取得了胜利，却赢得很惊险，甚至可以说完全是靠运气赢得球。 如果他们没有罗凯的话，搞不好就止步于半决赛了。 罗凯确实是东川中学最大的收获，用一句“捡到宝”来形容是一点都没错。 到目前为止，六场预选赛，他一共打进了十二个球，在安东杯的射手榜上排名第一，比第二名多了足足五个球。 按理说，能够拥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前锋，是任何一个主教练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李自强现在不这么看。 因为除了罗凯，球队缺乏其他得分点。 李自强相信嘉翔高中足球队的教练组也不是一群白痴，肯定注意到了罗凯的重要性，以及发现了东川中学的问题。 他们只要在决赛中锁死罗凯，就很有可能让东川中学无法进球。 嘉翔高中有没有这个能力呢？ 那可是以防守见长的嘉翔高中啊…… 李自强固然可以采取一些战术上的变化来让罗凯摆脱防守，获得更多射门机会。 但他觉得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还是要准备一些后手。 除了罗凯，还有谁擅长得分？ 李自强的目光在球队中搜寻着，然后他看见了正在朝自己女儿方向使劲挥手的胡莱。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然后想到了这小子上一场比赛替补出场之后的表现。 他数次跑到空当，最后是靠一个反弹球才收获进球的。很多人都说那个球是走了狗屎运才进的，他承认胡莱那个球有很强的运气成分，但他能出现在那里，可不是运气。 他的门前嗅觉超乎寻常的灵敏。 看着胡莱，李自强的脑海中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但他还有点犹豫。 ※※※ “楚队，你瞧我说对了吧？”在庆祝胜利，同时向看台上的支持者们挥手致谢的时候，严炎凑到楚一帆身边，对他挤眉弄眼的。“胡莱这场比赛没上场。” “那个……严炎啊，你说的那些我回去也仔细想过了，但有一件事情总是没想明白。”楚一帆说道。 “什么事情？” “你说胡莱是咱们教练看好的人，那咱们教练到底看好他哪儿啊？一个毫无足球基础的新人菜鸟，有什么值得被看好的？” 听见楚一帆这么说，严炎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楚队你还知道胡莱是凭什么进校队的吧？” “听说是在测试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 “对，咱们高一招新的测试赛中，一共就两个人完成了帽子戏法，一个是罗凯，一个就是他了。但你知道他是怎么完成帽子戏法的？第一个球是后卫解围踢疵了，足球正好落到他跟前，第二个球是他的队友射门抡空了，晃了对方的门将和后卫，然后足球又滚到了他面前。第三个球可就更绝了——他想停球的，结果把足球停在了自己脸上，反弹进的门——你瞧瞧，你瞧瞧，楚队，这样都行啊！打脸上都能再反弹进球门啊！” “我有印象。”楚一帆也点头道。“好多人都说他走了狗屎运。” “对啊，确实是走了狗屎运。然后就是进校队之后不满只做基础训练，非要上场。咱们教练专门给他安排的特训，这特训谁都看得出来就是故意刁难他呢。结果呢？他撞大运地进了个世界波！楚队，你觉得以胡莱的能力，他正常表现有可能用倒钩进球吗？你都不知道那一脚水平有多高，我给你说，他可是在我脸上完成射门的啊，我什么水平楚队你也清楚……”严炎作为当事人，现身说法，进一步增强说服力。 楚一帆缓缓点了点头。说实话，在所有校队球员的眼中，胡莱就是一个啥基础都没有的足球爱好者，或许是真的喜欢足球，但实力几乎为零，踢得差还不自知，被人嘲笑实在太正常了…… “好。上一场比赛他上场进了个球，那个球是怎么进的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不用我说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次四次都用同样的方式进球，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天选之子啊！”严炎一拍大腿，“当然了，他的无球跑动有点东西，但那又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强运！运气好到他这种地步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其他人了。咱们教练一定是看中了在胡莱身上的这种特质，才打算帮他补齐短板，这样当他带着强运上场，幸运的天平不就偏向咱们这边了吗？说不定到时候对方门将解围结果踢疵了，直接摔倒在地，把足球和空门都让给了我们呢？” 楚一帆无语了，他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的…… 他之前只觉得胡莱在对足球的落点判断和无球跑动上有些天赋，但没想到胡莱最强的竟然是运气……他很想反驳严炎，但刚张开嘴，就听到严炎对他说：“别说这是玄学啊。要知道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足球场上的迷信还少了吗？就跟十四这个号码一样。说回胡莱这小子，楚队你想啊，十四号可是被诅咒了的号码，结果被胡莱穿到身上却仿佛失去了诅咒效力了一样……校队选拔的幸运帽子戏法，特训中的幸运世界波，还有上场比赛的幸运中柱反弹到他脚下……你品，楚队，你细品。” 楚一帆的嘴巴又闭上了。 因为面对这些铁一般的事实，他实在是拿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来反驳严炎的说法。 他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或许真就存在那些运气好到爆炸，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幸运儿。 难道这个胡莱就是这样的人生赢家？ 他将目光投向了胡莱，这场比赛没有上场的他却丝毫不沮丧，正和其他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呢。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发生在这个菜鸟身上的那些事情了，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 嘉翔高中体育场的看台上欢声雷动，看台上身穿嘉翔高中校服的学生们正在庆祝他们学校连续七次杀入安东杯决赛。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场地上的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们则要淡定的多。 毕竟打进安东杯决赛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一样寻常。 只有拿到安东杯冠军，打进全国大赛决赛圈，他们才会感到开心。 这就是安东省高中足球届的王者，嘉翔高中球员应有的心态。 例行公事般向看台上的同学们表达了谢意之后，他们就在球队教练的催促下，跑回了更衣室。 他们需要赶紧换掉湿漉漉的衣服，冲个澡，再换上干爽的衣服，吹干头发，避免感冒。 嘉翔高中能够成为安东省高中足球霸主的诀窍正是体现在这些细节中。 把球员们赶回更衣室之后，嘉翔高中足球队的教练组成员们就来到了办公室里，开起了会。 “咱们决赛对手是东川中学了。”球队助理教练进入办公室之后说道。 “今年的东川中学真是大变化。他们请来了李自强做主教练，这一届高一新生里还有罗凯，那个初中安东杯的最佳球员。”一位教练说道。“罗凯咱们学校本来想招他的，但他家里人不愿意送他来锦城上高中，最后他就选择了东川中学……” 办公室里最靠里的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老人摆摆手：“无所谓，我们有许高飞，他更适合我们的战术。” 这位老人正是嘉翔高中足球队的主教练冯元常。 他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只听他继续说道：“李自强之前在全顺足校做教练，算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教练了。但他的问题是刚接手东川中学，还没来得及把他的那些东西贯彻到球队中去。从他接手球队到预选赛开打，好像只有两周时间吧。太仓促了。所以他只能依赖罗凯的个人能力。罗凯那个人水平确实很高，但也不是没有弱点。他虽然有着看起来很可观的进球数，但那是靠比其他人都更多的射门换来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自己的助理教练，对方连忙拿出平板电脑，将上面的数据念出来：“我们统计了一下，罗凯平均每场比赛射门十二次，不仅是东川中学队内射门次数最多的球员，在整个安东杯这个平均数也是最高的。四分之一决赛和棕北中学的比赛，他的射门次数创下了最高纪录，一场比赛多达十九次射门，打进两个球。本届安东杯，东川中学有超过将近四分之三的射门由罗凯最终完成。” 念到这里，助理教练停了下来，看向老人。 冯元常接着说道：“换句话来说，东川中学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罗凯身上。只要我们能够压制住罗凯，东川中学就没什么威胁了。据我所知，之前结束的那场半决赛，东川中学1:0淘汰了实验中学。虽然赢了，但东川中学赢得很艰难，实验中学全场比赛盯死罗凯，不给他起脚的机会，所以这场比赛他只完成了五次射门，东川中学全队也只有七次射门。实验中学虽然最后输了比赛，但不代表着他们的做法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的人——他们可没有王光伟这样的后卫。” ※※※ 进入开着空调的更衣室里，嘉翔高中的球员们都感觉到浑身舒坦了许多。毕竟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安东省虽然并不位于北方，冬天很少下雪，可由于潮湿的气候，体感反而比北方更冷。 在脱衣服，准备洗澡的过程中，有人大声问道：“咱们决赛的对手是谁啊？” “好像是东川中学……” “咦，竟然是他们？”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他们有那个罗凯啊……” “啧，那个罗凯倒还真是厉害。射手榜第一，不出意外的话，这届安东杯的最佳射手就是他了吧？东川中学真是捡到宝了！” “那又怎么样，再厉害也不是咱们队长的对手！” 此言一出，更衣室里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拥有小麦肤色的男孩，在踢完一场比赛之后，他的头发依然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很是醒目。 这位众人目光的焦点就是嘉翔高中足球队的队长，高三年级的王光伟。 “队长，那个罗凯能弄乱你的发型吗？”队伍中有人问道。 面对这个疑问，王光伟板着脸：“你们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赶紧去冲澡换衣服，都想感冒吗？” 见队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去了更衣室里的淋浴间，哗啦啦的水声和吵闹声很快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怎么不去洗澡？”王光伟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武岳。 武岳笑道：“其实我也好奇……” “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无聊啊。”王光伟无奈道。 “不是，你别误会。”武岳连连摆手。“我不是好奇那个罗凯能不能弄乱你的发型。” “那你好奇什么？”王光伟盯着自己这位在后防线上的搭档问。 “我就是好奇……”武岳将目光投向王光伟的头发，“你在比赛前要用掉多少发胶……” “你特么比他们还无聊！” 第六十一章 他们只有罗凯 “王光伟？很厉害吗？”在热身的时候，胡莱对旁边的毛晓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因为刚才毛晓告诉他罗凯可能会在决赛中遭遇一场苦战，原因是嘉翔高中拥有王光伟这样的中后卫。 “很厉害。”毛晓点头很认真地说。“他是我的目标。” 胡莱惊了：“哇，你这个总是变着法夸自己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相信他肯定是个厉害人物了……” 毛晓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变着法夸自己了？” “随时随地。”一起热身的孟熙补了一刀。 毛晓瞪了孟熙一眼，然后继续对胡莱说：“上一届全国大赛，嘉翔高中打进了四强，最后拿了个第三名，靠的就是王光伟。他可是入选了上届全国大赛最佳阵容的。” 能够入选全国大赛的最佳阵容，那确实是很厉害的人物了，胡莱也不仅点点头称赞道：“牛逼。” “去年，咱们也是因为输给了嘉翔高中，止步于三十二强的。当时在嘉翔的防守下，我们一球未进。那个钟世昊，打了五十五分钟就被换下了，完全被王光伟防的没脾气。”毛晓悄悄指了指在前排热身的钟世昊。 “楚队的传球很强了，但是在嘉翔的防守体系面前，完全找不到传球的路子。咱们输了个0:3，完败。” 孟熙在旁边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没我，有我在保证让他们进不了球。到时候0:0，直接打点球！谁输谁赢可就不好说了。” 胡莱很奇怪：“毛晓去年你还没来咱们学校吧？怎么对去年球队的表现这么了解？” 毛晓腼腆地笑了一下：“我特别关注全国大赛的。” 随后他继续向胡莱介绍道：“而且防守是嘉翔高中的传统，这个传统不是说因为他们有一个王光伟，而是在过去十年他们的防守都总是做得很好。他们有一个很厉害的教练，冯元常在嘉翔高中执教了十年，这在咱们高中足球届是很少见的。他用了十年时间，把嘉翔高中的足球基因改造成了现在这样，重视防守，重视团队。上届全国大赛，嘉翔高中能够拿到第三名，和他们出色的防守密不可分。他们可不是只有一个王光伟厉害，和王光伟搭档的中后卫武岳也一样厉害，据说王光伟高三毕业之后，武岳就会接过队长袖标。所以咱们在决赛遇上这么一支球队，绝对不好打。” ※※※ 嘉翔高中西区的阶梯教室可以容纳一百号人，现在有一半的座位上都坐了人。 他们集中在教室的前几排，身上穿着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统一运动外套，都望向最前面的投影屏幕。 在白色的幕布上，是一张被放大的证件照，照片白色背景前的正是东川中学的首发主力中锋钟世昊，他咧嘴冲着镜头露出了几颗牙齿。 “东川的首发中锋钟世昊，不少人应该对他并不陌生了。高三年级，身高一米八四，身体强壮，能够在对方的禁区里拿住球，还能给队友做球，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主教练冯元常坐在讲台上，一边操作着联接了投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对讲台下的球员们说道。 “但身为一个中锋，他的射门水平非常差劲，得分能力相当一般，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在安东杯中打进了一个球。高中都要毕业了，他都没想着要好好练练自己的射门。” 每一个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都能听到他们主教练语气中明显的轻蔑…… 接下来冯元常按动鼠标，大屏幕上换了一张照片。都是东川中学球员的证件照，这些照片很好找，只要去一趟安东杯的官方网站就可以找到所有参赛球队的名单和他们的证件照。 但嘉翔高中却能够把对手的照片都下载下来，做成PPT，让球员们提前了解他们的对手，这份心思可就不是每一支高中球队都能做到的了。 毕竟也不是每一所高中的足球队都能有五个人以上的教练组嘛…… “他们的右边锋唐源，高二年级，速度快，擅长突破和传中。他的问题是只会在右边路活动，几乎不内切，也不怎么射门。习惯走边路，突破后传中是他的惯用手段。他的得分能力也相当一般。去年和我们比赛的时候，他在右边路给我们制造了一些麻烦。” 冯元常说的非常轻描淡写，并没有把这些“麻烦”放在心上。 咔嗒一声，幕布上又换上了一个人的照片，这个人嘉翔高中足球队里不少人同样不陌生。 “楚一帆倒是在本届安东杯上打进了两个球，是目前东川中学队内的第二射手。不过他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得分，而是组织进攻。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传球虽然很不错，但他能传球的目标却有限——就是传给罗凯。而罗凯更喜欢在禁区外活动……” 说到这里，冯元常看了一眼台下所有球员：“我们只需要关好门就行了。” 随后他继续按动鼠标，身后幕布上出现了三个数字，分别是“17”“5”“4”。 “本届安东杯，东川中学到现在一共打进了十七个球。”冯元常指挥鼠标在“17”这个数字上画圈，接着又跳到了“5”这个数字上继续画圈。“其中五个球，分别由四个人所打进。楚一帆打进了两个球，余下三个进球者分别是他们的中锋钟世昊、中后卫毛晓和前锋胡莱。” 随着冯元常的话，这四个人的证件照出现在了幕布上。 但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秒种，冯元常就切换到了下一页，那上面有一个数字“12”，数字下面则是一个人的证件照。 “剩下的十二个球全都由罗凯打进。” 两百吋的幕布上只有罗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照片，在幕布正中心，好像在注视着台下的嘉翔球员们一样。 “通过以上数字我们不难看出，这支东川中学虽然打进了决赛，但却是瘸着腿进来的。他们的得分点只有罗凯一个人，我们只要在比赛中盯死了罗凯，他们的进攻就毫无威胁。上周实验中学尝试这么做，他们成功了七十一分钟，最后还是让罗凯进了个球。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的做法不对，他们的战术没问题，只是他们执行战术的人还不够好。” 冯元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台下的王光伟。 “我们有三个中后卫，完全可以锁死我们的大门。当罗凯在禁区外徘徊的时候，我们要有人上去贴着他，但不要冒失地出脚抢断，只是缠着他就行了，保持防守队形。我不会安排某一个人专门去盯防他，那没有意义，每个人负责好自己的区域就行了……” 冯元常继续说着，而台下坐着的嘉翔队长王光伟则死死盯着罗凯，似乎是要把这张脸牢牢记在心头一样。 ※※※ 结束了热身的胡莱又打算去做他的基础训练，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甚至连盘带训练的角锥都可以自己摆，每个间距多少他门清。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自强叫住了他。 “这一周的训练，你只练射门。球队练射门的时候，你来和球队一起练。球队练其他的时候，你去那边继续练射门。”李自强指着场地另外一端的球门对胡莱说道。 其他球员们惊讶地看着教练和胡莱。 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胡莱进球后，他的处境没什么改变，依然被排除在外做基础训练。 半决赛的时候，他也很符合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没有获得哪怕一分钟的出场机会。 看起来他的出场机会就那么一次了，如果他真的还想要出场比赛的话，恐怕等到高二才有一丝可能。 哪想到现在主教练竟然要让胡莱只练射门？ 只练射门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脑海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而毛晓则开心地对孟熙说：“胡莱的机会来了！” “你就这么肯定？”孟熙瞥了他一眼。 “嗯，肯定。”毛晓点头。“我猜咱们教练应该是打算临阵磨枪了。” “还磨？胡莱本来就够瘦的了，再磨就磨成针了……” 毛晓瞪了好友一眼：“你脑子里在想啥啊？” ※※※ “你不是说教练在胡莱身上有长期计划吗？”楚一帆终于抓到了严炎推测中的破绽，用戏谑的笑容看着副队长。 严炎的表情非常严肃，甚至有些凝重：“楚队你当初说得对。” “干嘛，承认自己是瞎猜了？我给你说，我回去之后想了好几天，总觉得你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了。你脑洞能不能别开那么大？还天选之子呢……” 楚一帆的话没说完，就被严炎给打断了：“我是说楚队你当初对罗凯的担心是正确的。” “啊？” “你当初说就算罗凯再强，在棕北中学的密集防守下，也没能完成帽子戏法……” “对，你那时不还说我对罗凯太苛求了吗？” “我现在想来，那不是苛求，楚队。那是我们要真实面对的问题。咱们球队能够打进决赛，谁的功劳最大？罗凯吧？他进了十二个球，是全队进球的三分之二了。这一点我想嘉翔高中那个老狐狸教练肯定不会不知道吧？那岂不是说只要他们盯死了罗凯，就能让咱们得不了分？” 面对严炎的这番话，楚一帆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因为严炎不是在危言耸听，他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现实情况。 “所以我猜咱们教练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得不提前做准备，这就包括让胡莱开始加练射门。他可能想让胡莱这个强运之人、天选之子在决赛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见严炎说得这么笃定，楚一帆又糊涂起来——难道教练真的是这么考虑的吗？ 他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但我这些结论都是基于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作出的合情合理的推断。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结论，而逻辑是科学！” 就在楚一帆和严炎身后不远处的罗凯听到了两个人的低语，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我能被嘉翔高中盯死到不能得分？ 还需要这个什么天选之子来解决问题？ 呵呵。 ※※※ 胡莱顺着李自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球场的另外一头，挂着球网的球门伫立在球门线上。 他之前做基础训练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射门训练，不过当时他只能对着墙练。 而现在他竟然有资格使用正规球门进行射门训练了。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系统空间里的那张【初级训练卷轴：射门】。 不正是只提升射门训练效果的吗？ 之前他还犹豫过要不要在基础训练的射门训练中使用这张卷轴，但他当时总觉得浪费，毕竟射门训练只是基础训练中的一项。 只练那么一会儿，也算是一堂训练课，其他时候不就浪费了吗？ 但现在不一样，主教练亲口对他说，这一周接下来的三天训练时间里，他全都练射门！ 这就等于每天的训练都是一堂射门训练课啊！ 简直把利用率拉满了！ 这不正是使用那张训练卷轴的最佳时机吗？ 于是胡莱不再犹豫，直接进入系统空间，用掉了【初级训练卷轴：射门】。 然后他收回目光，看向李自强，大声说道：“好的教练！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李自强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小子浑身上下似乎都在燃烧着火焰一样…… ※※※ PS，新的一周，求推荐票啦！ 第六十二章 绝非老实人 “诶，胡莱你开始专门的射门训练了吗？”李青青站在走廊中，通过打开的窗户，和坐在窗边位置上的胡莱聊着天，她从聊天中才知道原来胡莱已经开始射门专项训练了，这事儿她爸爸可没给她说过，当然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给她说…… “是啊，除了热身，所有训练内容都是射门训练。”胡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头斜靠在支起来手臂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对李青青朝旁边拨了拨。 “干嘛？”李青青疑惑地问。 “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哦。”李青青看到自己的阴影正好把胡莱笼罩其中，便朝旁边挪了一步，将透过玻璃幕墙射进来的阳光让了出来，这些阳光全都直接照在了胡莱的脸上，他微微仰头，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站在远处的罗凯看到这一幕，脸色非常难看。 老子的女神就这么被你呼来喝去的吗？ 但李青青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她让开了阳光通路之后，依然斜靠在窗台上，和里面的胡莱聊天。 “这是个好消息啊，胡莱。教练让你练射门肯定不是无的放矢。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要让你在决赛中出场……” “决赛让我上场？”胡莱也有些吃惊。“不能吧？那可是决赛。半决赛都没让我上场，会在决赛让我上场？” “如果教练让你继续进行基础训练，那你确实没可能在决赛上场。但现在他专门让你练射门，就说明他最起码是有这种想法的。他可能需要你去得分，所以才只让你练射门。毕竟时间有限，如果像正常训练那样对待你的话，最终你可能什么都学不会。所以还不如强化你的射门，这样如果需要你上场，那就是让你射门得分的。”李青青给胡莱分析道。 胡莱摩挲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教练也看出来了罗凯只能欺负弱小，打硬仗还是得靠我！” 同样趴在自己课桌上晒太阳的宋嘉佳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想多了啊，胡莱。你就是个罗凯的备胎……” 胡莱大怒：“你才是罗凯的备胎呢！” 宋嘉佳本来想要反驳的，但嘴巴都张开了，他才想起来昨天训练场边所发生的那一幕。 妈的，搞不好在那些女生心中，自己和罗凯还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但这能怪谁呢？不是自己惹起来的吗？唉，做人太好胜了真不好啊…… 一念至此，宋嘉佳悻悻的闭上了嘴，继续晒他的太阳了。 ※※※ 罗凯在远处一直盯着李青青和胡莱，这两个人现在好像已经不躲着人了，在学校里，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凑到一起。不像以前，他们似乎还遮遮掩掩的，搞什么放学再出去碰头的那一套小把戏。 之前他见李青青不来看训练了，还以为两个人闹什么矛盾了，李青青不再关心胡莱了。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害得他白高兴了一场。 那李青青为什么不来看训练了？ 就在这时，黎志群突然凑了上来，一脸诡异表情地低声唤道：“凯哥……” “干嘛？”罗凯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 “这个……我刚才去上厕所，路上听到有一些女生似乎在传你的八卦……” “八卦？我有什么八卦？” “呃，她们……她们说……”黎志群很为难。 “有话就说。”见状罗凯瞥了黎志群一眼。 “她们……说你对宋嘉佳有意思……” “有意思？什么意思？”罗凯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你们俩是……一对……”黎志群指了指趴在胡莱旁边正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沐浴的宋嘉佳。 罗凯看着那张猪头脸，愣了大约几秒钟，然后咬牙道：“谁他妈这么无聊！？” 高冷人设没绷住，脏话都带上了。 ※※※ 下午训练的时候，那些女生们还专门在人群中先找宋嘉佳。那个胖子站在主席台的另外一端，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随后她们纷纷去看罗凯，发现罗凯目不斜视地走上球场，然后开始跟着球队一起热身，在这个过程中，他一次也没有向主席台投来过目光。 女生们心想是不是她们的议论流传到了罗凯耳朵里，为了避嫌他才故意不看主席台的？ 否则故意避开主席台的举动也太让人起疑了…… 热身完毕的球队开始了训练，进攻组单独被叫到球门跟前来进行射门训练。 胡莱正在其中。 虽然胡莱之前在基础训练中也做过射门训练，但和如今的射门训练是两码事。 基础训练中的射门训练主要是让胡莱掌握射门的技术动作，比如正确的射门动作应该是什么样的，比如如何正确发力，比如要射门的时候要注意绷直脚背，比如用不同的部位射门是什么效果。 只针对射门这个技术动作来进行训练。 现在球队里的射门训练就是真正要以把足球射进球门为目标了。 而且和基础训练不一样，也不再是把足球摆放在固定位置上，让胡莱把足球踢向球门那么简单。 现在的射门训练，球员们需要跑到指定位置，接到楚一帆的传球之后，再完成射门。 在他们接球的同时，前方还有一名防守球员进行干扰——并不会真正上来抢，只是会挡在他们身前，增加临场感，让受训球员逐渐适应在有人压迫影响的情况下完成射门的技术动作。 这些都和胡莱一个人对着墙踢的感觉完全不同。 李自强还要求他们在射门训练中只能有两次触球，接球一次，射门一次。 对此胡莱倒是理解，因为训练都是从实战角度出发的，在实际比赛中，多一次触球调整的次数，可能就会错失射门机会。 而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他之前基础训练的价值了。 虽然都是很普通的训练，但怎么说到现在他也练了将近两个月的接球和射门动作，其中有一个月还有【聪颖药水】的效果加成，再也不至于像刚开始训练时那样，一个停球能给停到十米开外去。 在和球队其他人一起进行完射门训练之后，球队去进行其他训练，胡莱自己来到了另外一端球门前面，准备开始他自己的射门训练。 他拿起一个小号的可折叠架子，走到大禁区里面，然后将这个架子撑开。 撑开的架子四条边框被紧绷的尼龙绳网给拉着，因为很紧绷，拿手用力去按都未必能按软多少。 这个小道具就是负责给他传球的角色。 因为其他队友们都要进行他们各自的训练内容，没有人能来给胡莱传球，李自强就找了这么一个道具来帮助胡莱练习，同时还能顺便训练一下胡莱的传球。 在开始训练之后，他要先把足球踢向这个并不大的支架，足球被绷紧的绳网给拦下来后，再反弹回来，胡莱跑动接住弹回来的足球，完成射门。 在把架子支好之后，胡莱就开始了他一个人的射门训练。 李自强站在训练场边，目光在每一组训练之间游弋，然后落到了胡莱身上。 他看到胡莱用右脚脚内侧把足球踢向绳网，在大约五六米的距离上，胡莱这一脚并没有踢偏，而是准确命中了绳网，足球被弹了回来，飞向斜前方。 胡莱在传完球之后就迅速往前移动，接到弹回来的足球，他抬脚用右脚脚内侧把足球停下来，接着左脚支撑身体，再抡动右脚，嘭的一声闷响之后，足球被射向了球门的左下方，最后顺利窜入网窝。 完成一次射门训练的胡莱并没有去球门里捡球，而是跑去旁边的一个大网兜里，用脚勾出来一个足球，往射门训练的起点带去，再继续重复刚才的所有动作。 李自强一直盯着胡莱看，这小子的传球是比之前好很多了，接球再射门的动作衔接也要比昨天这么练的时候流畅了一些。 看着看着，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越来越浓，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这小子……进步的好像有点快啊？ 李自强可还清楚地记得在这小子刚刚入队的时候，就是一个初学者，跟一张白纸没什么两样。让他一个人做基础训练当然有故意刁难的成分在里面，因为那个时候的李自强压根儿没把胡莱当做这支球队的人，他觉得这小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忍受不了枯燥乏味切高强度的训练而主动退队。 哪想到胡莱不仅坚持下来了，这将近两个月的基础训练还把这小子练的有模有样的。 李自强现在想来，这个胡莱自从加入球队之后，好像就一直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给他布置的训练任务，也没偷过懒，喊过苦。 他总觉得看面相胡莱应该是擅长偷奸耍滑之辈，结果人家训练比谁都刻苦——在他身上的这种训练内容，估计换个人都未必能坚持这么久的。 这就让李自强对胡莱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了。 作为一个有女儿的父亲，他不喜欢胡莱，但作为一个教练，他却应该喜欢胡莱这样埋头苦干踏踏实实的球员…… 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是个问题。 李自强强行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继续专注地盯着胡莱训练。 又看了一会儿，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感觉应该不是错觉。 胡莱真的在进步，因为他的表现越来越稳定。这不是那种偶尔在训练中表现好一两次的所谓“表现好”。 就连一向严厉的李自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可惜李青青不在这里，否则让她看见，恐怕下巴都要惊掉——她的爸爸，竟然对着胡莱点了头！ 就只是这一个画面，就能让李青青高兴好几天了…… 当然李自强可能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认识，没有再做哪怕一次点头赞许的动作出来了。 ※※※ 胡莱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教练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时激烈精彩的内心戏，他又一次把足球踢向“队友”，足球被绳网兜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反弹回来，而是向上旋转，然后从绳网的上沿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向斜前方。 看着这个完美的弧线，胡莱心中突然产生了直接抡一脚的冲动…… 毕竟他也为那些精彩绝伦的凌空抽射血脉贲张过，也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能够在场上打进这样的凌空抽射。 想到这里，胡莱调整了一下步伐，并没有抬起右脚去接球，而是稍微把右腿摆开了一点…… ※※※ 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李自强皱了一下眉头，这绝对不是停球的架势，要真是这么停球的话，只怕根本停不住…… 就在下一瞬，他看到胡莱的右腿发力抡向了足球！ 他顿时知道胡莱这小子要干什么了——他要不停球直接射门！ 李自强额头青筋凸显，但他还来不及出声阻止，胡莱的右脚就抽到了足球。 嘭！ 足球高高飞过球门横梁，越过沙坑后降低了高度，然后撞在体育场的墙壁上，反弹回来落到了红色的塑胶跑道。 当足球落到跑道上时，李自强的咆哮声虽然迟到但还是到了：“胡闹！停好球再射门你都没练好呢，就想着要凌空抽射？你小子想一步登天吗！我给你说，别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脚踏实地，把该做的做好再说！” 远处的胡莱连忙用动作手势向教练认错，然后跑去拿下一个足球。 这一次，他的训练恢复了正常，老老实实地先停球，再射门。 李自强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哼了声：从入队做了一个月基础训练就想要上场比赛，到才练了一天的射门就想要凌空抽射，能吃苦是能吃苦，但这老实嘛却未必……果然还是要盯紧点！ ※※※ 听到主教练的咆哮声之后，严炎向楚一帆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瞧，咱们教练始终盯着胡莱呢，这关注程度都胜过罗凯了！ 楚一帆这次没有表示怀疑，他将目光投向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看起来全队最弱之人，竟然是主教练最器重的人。 他要开始怀疑自己这十八年来的人生经验了…… 第六十三章 开往决赛的高铁 等爸爸离家之后，胡莱在房间中又多等了五分钟，这才起身找到了正在厨房里收拾的妈妈：“妈，今天是我同学宋嘉佳过生日，他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可热闹了，我可能会晚点才能回家……” 谢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 在妈妈的目光下，胡莱终于说出了实话：“好吧，妈，其实是我们要去锦城打比赛，安东杯决赛，赛后应该还会有颁奖仪式。所以今天……我可能会有点晚才回来。如果爸回来了，你就按照我先前说的告诉他好不好？” 他说完之后还有些忐忑，生怕妈妈不同意。 没想到妈妈看着他笑了一下：“好，你去吧。” 顺利的出乎胡莱意料。 他又说道：“还有那个……我今天要提前一点出门，我们要先去学校集合，然后一起去东站坐高铁……” 妈妈还是很痛快就答应了：“好。” 见妈妈完全没有反对自己，胡莱松了口气，他脸上堆起笑容：“妈你真好！” 谢兰见他的假笑就甩甩手：“去去去，赶紧写作业去！” “好勒！”胡莱领命而去。 ※※※ 当李青青穿着睡衣从二楼下来准备洗漱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爸爸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个装满了菜的塑料袋。 “爸，你出去买菜了？”李青青皱眉问。 “是啊，你先洗漱，我去给你把早饭热一下。然后我把你的午饭和晚饭都做好，到时候你只需要微波炉……”李自强一边提着菜往厨房快步走去，一边说着。等他说到微波炉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厨房。 李青青追上来，从爸爸手中抢过了塑料袋：“爸，我自己会做饭的，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况且今天是决赛啊，你还有闲心跑去买菜？” “你做什么饭啊？耽误学习……”李自强说着就拧开了煤气灶上的火，将放在灶上的蒸锅里的包子和水煮蛋加热。 李青青却提着塑料袋去冰箱里腾菜：“耽误什么学习？会写的昨天都写完了，不会写的今天花一天也还是不会写。” 听到这话，李自强气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你倒还挺理直气壮的！你不好好学习怎么办？” “爸，你没事儿吧？”李青青在厨房门口探头看着自己的爸爸。“不是你说让我坚持走足球这条路的吗？那我学习成绩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我又不考大学对不对？” 李自强被女儿噎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爸你就别关心我了，还是操心操心决赛吧。你不是说那个嘉翔高中很厉害吗？”李青青进来把爸爸推出了厨房。 “决赛有什么好操心的？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接下来就看临场发挥了。” “他们要是盯死罗凯怎么办？” “我有备用方案。“李自强说道。 李青青眼睛亮了：“什么备用方案？” 她知道爸爸有专门让胡莱只练射门，她现在想听爸爸亲口说出胡莱的名字，比如“我考虑让胡莱作为备用方案，在罗凯被对方盯死的时候派他上场”这种话。 但李自强却说道：“我让罗凯和唐源互换位置，这样擅长右脚的唐源就可以内切尝试射门了，另外楚一帆要更积极的前插到禁区里，寻找射门机会，当对方把防守注意力都放在罗凯身上的时候，就是楚一帆的机会。我们这个星期的训练一直都在练这套战术。” 听见爸爸这么说，李青青眼睛中的亮光暗淡了下去，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笑着对自己的爸爸说：“那就好了，我担心嘉翔盯死罗凯之后，我们就没办法得分了呢……” “你爸又不是傻的。”李自强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嘿嘿！”李青青笑着低下头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李自强的表情变了变。 女儿或许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李自强却看得一清二楚，表情可以装，眼神中的光可是掩饰不住的。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开诚布公地问问女儿，那个臭小子究竟哪里吸引了你？ 但他又怕那样会伤害到女儿，毕竟这句话很容易问出来，但问出来之后呢？女儿怎么面对他，他又怎么面对女儿？ 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 ※※※ 谢兰在菜市场里买了一把蒜苗和一块五花肉，准备明天给儿子和丈夫做一道蒜苗回锅肉。 买完菜的她拖着装了菜的小车子往回走，在经过水果摊的时候停住脚步，目光投向摆放在外面的红富士苹果上。 虽然都是红富士，但却分了三堆，大小不一样，成色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最便宜的苹果全都扔在一个筐里，外表有一些磕伤虫眼。而最贵的苹果则被精心摆放成了一个金字塔，一个个又圆又大，表皮红彤彤的，泛着诱人的光泽，一看就很好吃。 谢兰既没有去最便宜的苹果堆里挑挑拣拣，也没去看色泽诱人但最贵的那一堆苹果，而是直接在价钱中档的苹果中选了两个不大但成色看着最好的苹果，递给了老板：“帮我秤一下，老板。” 老板接过来放在电子秤上，看了一下说道：“美女你再选个小点的，凑个十块钱吧。” 谢兰摇头道：“不用了，就这两个。” 同时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这两个苹果都是给胡莱买的，家里她和丈夫都不吃，买多了也没必要，过几天买菜的时候再买两个就行了。 付完钱的谢兰在收起手机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七，不知道儿子到火车站没有。 一想到晚上自己要帮着儿子对丈夫撒谎，谢兰还有那么点小紧张。 她已经很久对丈夫撒过谎了。毕竟她现在很少回锦城娘家，自然也不用把娘家人那些难听的话瞒着自己丈夫。 不行，回去得对着镜子好好练练，可不能穿帮咯。 谢兰心里打定了主意。儿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不能给他搞砸了，辜负了他的信任，之后他可能就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再给自己说。 现在她倒是挺感谢足球的，因为足球让她和儿子有了共同的秘密。 ※※※ 胡莱坐在高铁上靠窗的座位，中间坐着毛晓，靠过道的地方坐着孟熙。 这一节车厢有一半都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人，大家嘻嘻哈哈，叽叽喳喳，让车厢里显得有点吵闹。 车厢里有人对他们这种吵闹很不满，屡屡瞪向他们，不过一看这群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出声。 还有一些人则注意到了他们身上的东川中学足球队统一制服，多少都猜到了他们的身份，用欣慰和赞许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安东杯是早在统一的全国大赛之前就存在了很多年的赛事，只不过之前知名度不高，除了参赛球员自己之外，其他人就对此一无所知了。 这几年随着全国大赛，省内的安东杯也逐渐有了更大的名气。大家都知道能够获得安东杯的冠军，就能够获得全国大赛的参赛资格。 所以他们在火车上遇到了这样的一群人，也不以为意。 毕竟青春嘛，总是要喧闹一些的。 胡莱不是第一次随球队打客场比赛了，也不是第一次坐高铁去客场。只不过之前都是打完比赛就马上回来，所以都还能在爸爸回家之前赶回去。 但这一次考虑到是决赛，赛后肯定还有颁奖仪式什么的，这时间就说不准了，他这才托妈妈帮他掩饰一下。 毛晓是真的了解全国大赛的那些事儿，正在和胡莱介绍决赛的场地：“……决赛是在省体育中心，咱们省最好的体育场，天然草皮，硬件条件没的说……” 旁边的孟熙哼道：“条件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拿来开演唱会了？那么多人在草皮上踩来踩去的，再好的天然草都被踩秃了！” “体育场也要盈利的嘛，不租给歌星开演唱会怎么赚钱，平时维护草皮也不是一笔小开销。”毛晓解释道。“谁让咱们省连个超级球队都没有呢？” 孟熙翻白眼：“跟我有啥关系，我就希望比赛的时候场地能好点，可不要刚刚开完演唱会，到时候可就成菜地了……” “放心好了，孟熙。为了这场安东杯决赛，省体育中心半个月都没有举办过什么大型活动，场地条件肯定没的说。” 胡莱觉得奇怪：“我还以为决赛是在嘉翔高中自己的球场呢，没想到是在中立场地……” “什么中立场地？不还是嘉翔高中的主场吗？”孟熙撇嘴道。“这跟在他们学校比赛有什么区别？我给你说，每届安东杯决赛都放在省体育中心，其实就是赤裸裸地偏向锦城的高中。最起码他们不用大清早起来坐火车去打比赛。而且他们还可以组织起自己的人去做啦啦队——安东杯决赛是对外开放的，而且不售票，谁想去都能去看。但我们这些外市的学校怎么组织人去加油？花钱不说安全问题还比较麻烦，哪个学校的愿意这么折腾？所以到时候咱们就是彻彻底底的客场体验。” 胡莱并不在意什么客场体验主场体验的，他听得很认真，因为无论是毛晓说的还是孟熙说的，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在他穿过来的那个世界，一个城市内的中学生足球比赛决赛都不可能在市里最好的体育场踢呢，能够去大学的球场踢就算是重视了。 而在这里，省级高中足球比赛决赛放在省会里最好的体育场，为了保证草皮质量还提前半个月谢绝举办一切大型活动，对外开放，谁想看都可以去看……这重视程度真是天壤之别。 “有直播吗？”他问。 “没有。不过到了全国大赛就有直播了，上一届是网络平台直播，这一届据说要在卫视直播。”毛晓介绍道。“首都卫视买了好像三年的转播权——以前这转播权几乎都是送的，根本不值几个钱。但现在随着全国大赛知名度越来越广，也终于可以赚点授权费了……另外这次全国大赛好像足协还组织了国内各职业俱乐部派代表去观摩，就是想要打通校园联赛和职业足球之间的通道，向那些职业俱乐部展示校园联赛中的优秀球员，看有没有幸运儿能够被职业俱乐部相中，直接带走，那可就鲤鱼跳龙门，从学生变成职业球员了。唉，我们算是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毛晓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莱一边倾听一边将目光投向窗外。高铁动车组在农田和绿树之间高速穿行，车厢连接处的显示屏上正在实时刷新现在时速，全封闭的车厢里听不见外面的轰鸣，只有在两车交汇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明显震感。 窗外的景象他并不陌生，穿越来之前他也曾经做过这条线的高铁动车组列车从东川去锦城，两座城市紧紧相邻，从东川东站坐高铁去省会城市锦城仅需要三十五分钟，中间只停一站。 当初这条高铁修通的时候，媒体上都在宣传什么“半小时生活圈”，描绘人们住在东川，每天依靠高铁去省会锦城上班通勤的生活蓝图，搞得东川房价都跟着涨了一波…… 有文章分析过，说中国发达的高铁交通网，让不少省份跨市的学校间足球比赛交流变得更便捷，客观上也推动了国内中学生足球比赛的发展。当然在那些地域广阔的省份，他们的中学生足球比赛采取的是赛会制——集中所有参赛球队在一段时间内全部打完，决出冠军，避免了来回奔波，影响学习。 中国的全国性中学生足球比赛和胡莱在日本漫画里和网络上所了解到的日本高中生足球大赛有所不同，参考了日本的一些制度，但也结合了中国自己的实际情况。 中国足球正在尝试走另外一条路。 就像他们身处的高铁列车一样，最早中国也是从日本、德国、法国引进了技术，但经过自己摸索发展改良，最终变成了中国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高科技。 现在，一群对全国大赛充满了憧憬的少年，坐在中国制造的列车车厢里，以三百公里的时速驶向全国大赛安东省预选赛决赛的举办地，也奔向各自的梦想和让他们向往不已的未来。 第六十四章 相遇 “夏武，夏武，这里！” 当夏武从网约车上下来，站在街边张望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前方招呼他。 他循声望去，前方花坛的右边，有三男两女正在向他挥手，于是他对身边的一个少年说：“走，我们过去。” 两个人迎上去之后，他指着与自己同行的人向朋友们介绍：“这是我表弟，夏小宇。” “下小雨？”有女生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夏武：“那为啥夏武你不叫夏大雨？” 夏武笑着解释：“是宇宙的宇，不是雨水的雨。小宇，他们是我同学，明年咱们就是校友了！” “你弟弟也要来咱们嘉翔吗？”大家，尤其是女孩子都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夏武旁边有些清秀的少年。 “对啊，而且肯定加入咱们嘉翔的足球队！”夏武很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表弟的肩膀。 表弟有些羞涩地说道：“表哥，还没确定呢。” “有啥没确定的，就走个过程。嘉翔高中这边都点头了……”接着夏武对自己的五个同学解释道。“之前结束的安东杯初中组比赛，小宇所在的龙阳中学拿到了第三名，小宇作为球队的组织核心，实力得到了咱们嘉翔足球队的认可……” “龙阳中学？那不是东川的吗？”有一个男生奇怪道。 “没错，就是东川的。不过踢足球嘛，当然还是要来咱们嘉翔才有前途啊！”夏武说起自己的母校，一脸自豪和骄傲。 也不光是他，他身边的同学们都认同夏武的说法和感情。 连续七年打进安东杯决赛，最近五年连续五次捧杯，连续五次代表安东省参加全国高中生足球大赛，一次第三名，三次八强，一次十六强。这样的成绩说是全国的传统足球强校也完全没问题。 在安东省高中足球领域，嘉翔高中就是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不光是锦城了，就算是在省里其他城市的足球尖子们，都会想要来嘉翔上学。 而且嘉翔高中除了足球水平高之外，他们的教学水平也一样高超。作为省级重点中学，在锦城和育人中学、联合中学并列为锦城高中教育届的三巨头，中考收分线非常高。 如果分数不够想要塞钱进去，一定要斥巨资才行。最新市场行情，一分十万。 就这还不一定进得去，因为这种塞钱进去的名额十分有限。 当然了，如果你在足球方面很有天赋，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嘉翔高中甚至会主动邀请你来就读，并且减免学费，以及有专门的奖学金！ 虽然名额也有限，可对于那些擅长足球学习成绩却不是很好的初三毕业生来说，这是一种荣耀，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就读于全省最好的学校之一，也是对他们过去在足球上所付出的努力的一种回报。 夏武旁边的夏小宇就是这样的情况，因为在初中组的安东杯上表现出色，他被嘉翔高中的人相中，他们已经和夏小宇的父母接触过了，除了担心儿子异地读书寄住在亲戚家生活是否会有不便之外，他们没有反对，而是表示要尊重儿子的意见。 嘉翔高中为了争取夏小宇，还建议夏小宇来观看和东川中学的高中组安东杯决赛。 似乎是想通过一场对东川本地中学的胜利来坚定夏小宇抛下东川的学校，就读嘉翔的决心。 尤其是今年开始，职业足球俱乐部和校园足球有联动机制了，在校园联赛中表现出色的学生球员是有可能进入职业足球体系的。这对不少有志于成为职业球员的少年们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而在安东省，谁最能吸引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关注？ 当然是霸主嘉翔了。 换句话说，只有在嘉翔高中踢球，才能稳定的参加全国大赛，才可能鲤鱼跃龙门，成为职业球员。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一座红色充气拱门下方走过，而在这红底充气拱门上，贴有一行白色大字： 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安东省预选赛暨安东杯决赛。 ※※※ 胡莱和队友们正在省体育中心的球场上热身，要说这天然草皮和人工草皮确实大不相同。以前听说过关于换了人工草皮导致不适应输掉比赛的段子，以为就真的只是用来嘲笑中国足球的段子。但现在当胡莱真切踩在天然草皮的球场上时，才知道段子可能依然是段子，但这些段子却都来源于现实。 因为换了草皮而不适应，是真的可能会影响到发挥，导致输掉比赛的。 人工草皮要更硬，而天然草皮较软，习惯了人工草皮之后再在天然草皮上踢球的话，做动作的力度大小都不同，如果不适应这个情况，还会出现受伤的情况。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他们的主教练李自强就正在不断提醒每一个人注意热身时候的动作幅度，要认真热身，用心感受天然草皮的独特反馈。 “我听说嘉翔中学的足球场也是天然草皮的……真是财大气粗，啧啧！”孟熙对身边的毛晓和胡莱说道。“他们就完全不用适应这块球场，这也算是他们的主场优势之一。” 胡莱想了想问道：“那他们去那些没有天然草皮的学校打比赛怎么办？” 从人工草皮到天然草皮有不适应的情况，反过来从天然草皮去人工草皮也应该有不适应的情况才对，这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谈得上什么优势呢？ 毛晓说道：“嘉翔高中不只是一间学校那么简单，先不说那些挂名分校，就说本部也有三个校区呢。西校区是天然草，东校区和南校区都是人工草。他们下一场比赛要去什么情况的场地比赛，就提前一周在什么条件的场地上进行训练备战。足球队有专门的校车，在三个校区里进行通勤转移。” 胡莱听到毛晓这么说，都忍不住咧了咧嘴——果然财大气粗！ 他原以为东川中学能够有一座崭新的人工草皮球场，就已经算硬件设施很出色了，没想到省会城市的高中巨头更可怕！ 这就是安东省足球霸主的实力啊…… ※※※ “小宇你看，天然草皮！”在看台上，夏武对自己的表弟介绍道。“我们嘉翔西区的球场也是天然草皮的哦！” “是的是的，在整个锦城的高中里，也只有我们嘉翔有天然草皮的足球场呢！”旁边的男生同样很骄傲地说道。 从看台上看过去，省体育中心的草皮绿油油，覆盖住了球场的所有区域，就连两个球门前磨损度比较高的地方，也没有露出沙土地。 可见这座球场草皮的质量相当高。 甚至和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欧洲顶级联赛转播镜头中的豪门球场也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能够在这样的球场上踢球，那么他并不需要太用力，也能把足球传得更远，因为天然草皮的摩擦力要比人工草皮小得多。 夏小宇望向这片绿茵茵的草皮，眼神中也有些灼热。 夏武注意到自己表弟的表情变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因为锦城和东川相距很近，两家一直走动频繁，两兄弟虽然不是亲的，但感情一直很好。 他在听说表弟可能要来嘉翔高中上学之后，就一直很开心。因为那样表弟就可以住在他家里，每天一起上下学。最重要的是表弟他球踢的好啊，到时候在学校里，自己这个做表哥的不也脸上有光了？到时候那些女生们如果想要接近表弟，岂不是要先过自己这一关？作为他的表哥，给他把把关也是很正常的嘛…… 所以在表弟面前，他是时刻不忘推销嘉翔的优势，就是希望能够早点让表弟下定决心来这里上学。 “来了！”夏武身边的同学们突然惊呼起来，看向同一个地方。 他这也才回过神来，望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赶紧招呼自己的表弟：“王光伟！是王光伟！咱们的球队出来热身了！” 夏小宇顺着望过去，看到球员通道出口那里涌出来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嘉翔高中足球队运动外套。 虽然人很多，但夏小宇还是一眼就在那里面看到了王光伟。尽管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打扮。 因为他的气质最为特殊，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最中央，其他人都很自觉地跟在他身后，配上嘉翔高中足球队黑色的运动外套，真就好像一个大哥带了几十号人。 仿佛只要这位大哥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十号人就会马上从外套下面抽出亮闪闪的砍刀，然后嗷嗷叫地冲向球场里的东川中学球员…… 除此之外，看台上各个入口也陆续出现了穿着深蓝色嘉翔校服的学生们，他们抬着横幅、旗帜这样的东西迅速填满了半边看台。 夏小宇甚至还看到了有好几个人抬着一面大鼓……从他们走路的动作来看，这面鼓可一点也不轻…… 真专业啊！ 夏小宇在内心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这啦啦队，这阵仗，还有下面的嘉翔球员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踢球似乎还真不错。 夏小宇都忍不住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憧憬自己穿着黑色运动外套身处其中的那一幕了。 ※※※ 进入球场准备热身的嘉翔高中球员们，第一时间纷纷扭头望向了球场的另外一边，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已经在那半个球场热身一会儿了。 经过主教练给他们开的会，现在大家都能够很容易就从人群中把东川中学的主力球员全都认出来。 而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罗凯。 王光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他死死盯上了正在热身的罗凯。 罗凯也感受到了这炽热的目光。 他把足球传给队友之后，扭头让目光迎了上去。 王光伟看到罗凯扭过头来，发现果然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表情倨傲，仿佛自己就是天之骄子一样。 天才好像都这样。 王光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带着队友们拐向了自己的半场，在教练组带领下开始热身。 在他身后，罗凯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接过队友的球。 ※※※ “那个人就是王光伟啊？”胡莱问身边的毛晓。 “嗯。” “这……看着也不是很高嘛，似乎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 毛晓连忙解释道：“王光伟的身体素质不体现在这种静态上面。你别看他个子只有一米八四，但他的弹跳很出色，这弥补了他身高上的劣势。还有他确实不够壮，但他灵活，反应快，尤其是第二反应。这一点和我是一样的……” 胡莱翻了个白眼：“嗯，我听明白了，你是想说你和王光伟一样厉害。” 毛晓摆手：“不是不是。我一直都以王光伟为目标的，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那样优秀的中后卫。” 胡莱盯着王光伟的背影，突然说道：“我就说嘉翔一出场就有种既视感……你瞧他们都穿黑衣服，那个王光伟还梳个大背头，搞得跟黑道大哥一样，要是他脖子上再挂条卫生纸，就更像了……” “说到王光伟的发型啊……”毛晓笑道。“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说他比赛前会很长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去，一丝不苟的。然后在安东杯的比赛中却没有人能够让他头发变乱分毫。一场比赛打下来，他的发型还和他上场时一样。” “靠，太装逼了吧？” “但我印象中好像确实没怎么见王光伟的发型乱过，除了全国大赛里的比赛……他防守的动作也不是那种很凶悍的，而是看准时机果断出脚。更多的时候主要是依靠对位置和时机的判断来防守，动作干净利落却又很少犯规，是一个非常冷静的防守者，潇洒从容。”毛晓介绍王光伟的种种特点，看得出来他对王光伟研究的确实很深。 胡莱将目光投向王光伟头上一丝不苟的发型，还真是的，随着他热身的各种动作，那些头发都服服帖帖地在他的脑门上待着。 “没有人能够在比赛中弄乱他的发型吗……” 胡莱喃喃自语。 第六十五章 擅长防守的嘉翔高中 胡莱坐在场边的替补席上，在他前方的球场上，比赛已经开始。 比赛开始之前还是经过了一番流程的，比如参赛双方所有球员包括教练员、领队老师都在球场上站定，聆听省足协和教育部门领导的讲话。 还好决赛的时候是冬日，太阳晒在大家身上暖烘烘的还挺舒服。 这要是搁夏天的话，万一领导们讲话的时候有球员被晒中暑了，算谁的？ 领导讲话之后，还专门来到球场中央进行了一个短暂的开球仪式。 随后比赛才算是正式开始。 现在比赛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场上比分还是0:0，谁都没有进球。 从场面上来看，是东川中学占据了优势，他们处于攻势。 尽管嘉翔高中处于守势，但他们却并没有那种狼狈的样子。 实际上，任何一个稍微懂点足球的人，都不会觉得现在是进攻的东川中学占据优势的。 因为嘉翔守得太稳了。 面对东川的各种进攻试探，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在场边的嘉翔高中主教练冯元常那张堆满了褶子的脸上也古井无波，平静的很。 可惜毛晓在场上，如果他在替补席上坐着的话，一定会给胡莱介绍，这就是嘉翔高中在比赛中经常出现的情况。 擅长防守的嘉翔自然是把他们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除非对手实力太弱，否则他们都会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先稳固防守，然后再伺机快速反击。 如果机会不好的话，他们会耐心等待机会，甚至比进攻方还更有耐心。很多时候，都是进攻方先心浮气躁，露出破绽，被他们抓住。 在安东省高中足球届，任何一个和他们交过手的球队，都会这么评价嘉翔高中：“稳得让人绝望。” 当然不喜欢他们的人也会说嘉翔高中的足球无趣无聊，是丑陋的功利主义足球，毫无足球该有的激情。 胡莱将目光集中在那个王光伟身上，他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发型不会乱。 楚队把足球传向了嘉翔高中的禁区里，钟世昊跳起来想要头球……结果被王光伟提前卡位，然后跳起来头球将足球顶了出去。随着头球的动作，他头顶的头发弹跳了一下，又落了回去。 嘿，竟然真的发型没乱！ 胡莱没去管足球去了哪儿，目光就牢牢锁定在了王光伟的头顶。 罗凯在右边路拿球突然内切，然后对上了王光伟。面对王光伟的阻拦，罗凯左脚虚晃一枪，上半身晃了一下，有一个节奏上的变化，但王光伟不为所动，继续跟着他。 罗凯把足球横向趟开，似乎是打算凭借自己的爆发力强行甩开盯防了。 可就在他把足球趟开之后，王光伟却果断的下脚铲断，抢在罗凯之前把足球铲开！ 在他下地铲球的时候，胡莱死死盯着王光伟的头发，发现他头顶上的头发有一部分飘了起来，但随着他完成铲断这个动作，那些飘起来的头发又重新回归原位，并没有散乱开。 我靠，牛逼啊…… 胡莱在心里赞叹道。 这赛前要打多少发胶上去啊！ 不对……这得用502胶才行吧？！ ※※※ 王光伟完成了一次防守，他发现旁边的武岳正在看自己。 “干嘛？” “放心了。”武岳笑道。 “什么放心了？”王光伟皱眉问道。 “面对罗凯发型都没乱，放心了。” 王光伟伸手推开了武岳，“别分心，还在比赛呢！” ※※※ “小宇你看，我之前没说错吧！”看台上的夏武指着王光伟对自己的表弟说，语气振奋。“你仔细看看王光伟的发型，上半场还剩下十五分钟，他的发型是不是还保持着刚出场时的样子？” 说这话的同时，他把一个双筒望远镜递给了自己的表弟。 夏小宇接过望远镜说：“我说表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这个来，原来是为了看别人的发型……” 夏武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比赛中关注王光伟的发型，其实是嘉翔比赛中的一个彩蛋。在咱们省里，我还真没见过谁能让王光伟的发型乱过呢！” 他说的很骄傲，仿佛王光伟牛逼，就等于他也牛逼一样。 夏小宇举起望远镜，向戴着队长袖标的王光伟望过去，还真的是……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在他的头皮上，服服帖帖。 “厉害……”他叹道。 ※※※ 李自强站在场边，紧皱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虽然他已经针对性的做出了调整，让罗凯和唐源换位，让楚一帆前压。 但面对嘉翔固若金汤的防线，这一切调整似乎都没起到什么应该起到的作用。 这说明嘉翔高中对东川中学的了解非常深，他们的准备工作也做得更足。 想到这里，李自强扭头看了一眼嘉翔高中的教练席，那里不算领队老师都有多达五个人，一个主教练，一个助理教练，一个教练，一个体能教练再兼教练，还有一个门将教练…… 这阵容和国内一些低级别联赛的足球俱乐部配置都快差不多了。 就算他以前在的全顺足校，也不能做到每支球队都有这样的教练组配备。 李自强还怀疑他们的助理教练搞不好还兼职做球探，专门收集对手的信息并且作出分析。 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能对东川中学这么了解呢？ 再看看自己这边，除了一个什么事情也不管，就只是每次比赛日出现的领队老师，就他一个光杆司令。要不是赛事组织者强行规定每支球队都必须配备由学校选派的领队老师的话，教练席上应该就他一个成年人…… 领队老师坐在教练席上，他并不懂足球，李自强也不要他懂足球，只要求他别不懂装懂乱插手就行了。这一点翟校长应该是和对方打过招呼的，所以两个人到目前为止的合作还算愉快。 李自强很清楚自己球队现在的问题。 接手时间太短，球队合练时间不够，为了尽快出成绩，他只能采取稍微急功近利的做法，那就是直接把罗凯扶上核心位置，以罗凯超强的个人能力带着球队前进。 在决赛之前，他这套战术是成功的，罗凯的个人能力在高中足球比赛中很管用。 毕竟大多数高中足球队的战术概念是很模糊或者很简单的。 但嘉翔高中不在这“大多数高中足球队”之列里。 他们有着非常老道的经验和成熟的态度，和之前东川中学所打过交道的其他球队完全不同。 对付罗凯，他们并没有让队中防守最强的王光伟去和罗凯单挑——说实话，要真是单挑的话，李自强觉得王光伟还未必真能防住罗凯。 嘉翔高中采取的是区域联防，从没让罗凯身边只有一个嘉翔的球员。 就算是王光伟也只是这套防守体系中的一员而已，他和自己的队友们配合，防守罗凯，并不会真的给罗凯和他一对一的机会。 王光伟虽然是嘉翔目前表现最突出的防守球员，但也不过是因为这套防守体系放大了他的优点而已。 很多人总觉得嘉翔防守出色是因为这三年他们正好有一个能力出众的王光伟。 王光伟当然很厉害，但嘉翔的防守出色核心人物是他们的主教练冯元常。这套体系才是嘉翔高中防守出色的根本。 一个人扑上去之后，总会有其他人马上过来补位，而他所留下的位置也很快被人补上。整支球队就像是一个紧密咬合的齿轮机械体系一样，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全身动。 就连他们的前锋都要肩负防守的任务。 想到这里，李自强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比赛已经踢了二十九分钟。 东川中学的进攻依然没什么收获，于是他向场内吹口哨做手势，让球队放慢节奏，不要再一味进攻了，收回去调整一下，缓一缓，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呢。 翘着二郎腿坐在嘉翔高中教练席上冯元常注意到了李自强的这番调整。 他啧了一声，对身边的助理教练说道：“李自强还是很谨慎的嘛。他要是再继续让他的球队这么进攻下去的话，就该轮到我们反击了。现在嘛……还是稳妥一点吧。” 助理教练点点头，起身离开教练席，向场内的球员们做出了“稳住”的手势。 避免球队因为对手的收缩，而冒进。 果然，当东川中学放慢节奏之后，嘉翔高中没有跟着压出来进攻。他们似乎对于上半场守个0:0这样的结果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不是勉强接受，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结果挺好…… 李自强嘴角咧了咧，这位冯教练还真是稳得住。 不过既然对方稳得住，那自己就更稳得住了。 反正这是上半场，0:0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坏结果。 想到这里，李自强也回到了自己的教练席位置上——这么站了快半个小时，也该休息一下了。 第六十六章 成长的“礼物” 上半场结束了，双方谁也没能进球。 比赛场面也算不上精彩，不过看台上嘉翔高中的啦啦队却声势未减。 他们在不停给自己的球队加油。 那振奋人心的鼓声隔一会儿就会响起来，而啦啦队这根据这鼓声来进行整齐划一又有节奏的呼喊。 单论看台上的气势，嘉翔高中完胜。 而且虽然是0:0的比分，但嘉翔高中的啦啦队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球队表现有什么不好的。 就连夏武他们也有说有笑的期待着下半场。 倒是夏小宇的显得没那么嗨。 整个上半场看下来，他发现嘉翔高中对防守体系和战术纪律的坚守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打的541阵型，四个中场不管在什么位置，都要负责防守，要积极回防，参与围堵和补位中去。 所有人令行禁止，看起来真是犹如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难怪嘉翔高中能够连续五次拿到安东杯冠军，连续五次打进全国大赛决赛圈呢。 这是夏小宇他第一次看嘉翔高中的比赛，嘉翔高中在场上的表现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能够在高中足球阶段，就拥有这样的战术执行能力，实属难得。 不过…… 夏小宇就是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样的足球风格。他是一个组织者，一个传球手，让他像一个工兵那样全场不停的跟着对方球员奔跑，去堵截他们，用身体去冲撞他们……他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倒不是说他瞧不上做一个工兵，而是他感觉自己无论是球风还是技术类型，都不是做工兵的料。 就看看他的身板吧……去做工兵恐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表哥夏武还在他耳边炫耀道：“怎么样？嘉翔厉害吧！那个罗凯也算是很牛逼了，不出意外这次的安东杯最佳射手肯定是他了。结果他在面对我们嘉翔的时候，也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哈！” 夏小宇不好拂了表哥的面子，只好露出笑容。 但他内心深处却在考虑，自己去嘉翔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诚然，去了嘉翔能够让他获得参加全国大赛的机会，但如果在这支球队发挥不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与特点的话，就算去了全国大赛又怎么样吗？ 一个角色球员的身份去全国大赛转一圈而已。 如果说之前他犹豫来不来嘉翔高中主要是考虑到离开家，来省会锦城生活，寄住在表哥家会不会有些麻烦。 那么他现在的犹豫更多的是针对足球方面的考虑了。 ※※※ 下半场已经开始了，罗凯现在很烦躁。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沼泽泥潭中一样，越使劲就陷得越深，无法自拔。 给他这种感觉的正是嘉翔高中的那套防守体系。 上半场他就尝过了被嘉翔高中集体针对的滋味，很不好受。 结果到了下半场，情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变。 他尝试按照教练的要求，让自己的活动范围更大，甚至不只是和唐源互换位置，还和中锋钟世昊互换位置，他尝试去禁区里，更靠近球门，试图靠接队友的传球来直接射门造成威胁。 但去了之后的结果去反而是被王光伟盯得更死。 他只好又退出禁区，到自己更熟悉的边路去接球，然后在拿球的情况下向嘉翔的球门发起进攻。 但这么一来，他就被嘉翔的防线给挡在了外面，想要直接威胁嘉翔的球门，只能采取远射的方式。 他刚才就来了一脚远射，但是在射门的时候他身前有两个嘉翔的防守球员，所以遭到了很大的干扰，足球直接飞出了底线。 在射完这一脚之后，他甚至还听到了来自看台上的哄笑声——都是嘉翔高中的啦啦队发出来的。 这些啦啦队可不仅仅是给嘉翔加油助威，他们还肩负着给客队制造心理压力的任务。 “既然省实验中学都能够把他拖住，那就没道理我们做不到。”在场下，冯元常对自己的助理教练说道。“罗凯再强也还没超出高中生的范畴。他是那种必须要把球拿在脚下才能有威胁的球员，而这种球员最好防了。只要我们自己的防守不犯错，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而且你发现了没，这已经是短短五分钟内罗凯的第三次远射了，尽管楚一帆就在中路接应他，他也没有选择传球。” “他心浮气躁了。”助理教练说道。 “对，这个天才的路子走得太顺了：高一年级刚进校队就做主力核心；场场比赛首发，并且打满；每场比赛都有进球；全队围绕着他来打，为他一个人服务；为了让他踢得舒服，李自强坚持让钟世昊打主力，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钟世昊能给罗凯做球吗？作为球队战术核心，他的表现也直接影响到全队的发挥，他心浮气躁了，东川中学就可能犯更多的错误。”冯元常露出了一丝笑意。 “高一的时候输给我们，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人生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成长。这场失败就当是我们送给他成长的礼物吧。” 冯元常说完这句话之后，罗凯在中路尝试强行突破，结果在王光伟和武岳的关门防守下，他丢了球。 断球的王光伟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直接长传发动反击。 这时一道深蓝色的身影从嘉翔高中的阵营中突然杀出，飞一般冲向了足球的落点！ 是嘉翔高中的三年级前锋许高飞！ 就像是名字一样，他的速度飞快，只一个起步就甩开了严炎！ 看台上的嘉翔高中啦啦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声。 夏小宇身边的表哥和他的同学们也在其中，男生挥舞着拳头吼叫，女生跳起来尖叫。 “冲啊！嘉翔！！” 在他们的呼喊声中，许高飞依靠速度彻底甩开了严炎，然后追上足球，但他并没有停球，而是用力再把足球往前一趟，和东川中学最后一名中后卫毛晓拼速度。 尽管在中后卫这个位置上，毛晓的速度算是足够快的了，但和短跑健将一样的许高飞还是不能比。 凭借速度甩开了东川中学两名后卫之后，许高飞现在面前只剩下出击的东川中学门将孟熙…… “操！罗凯那个白痴，非要带球！”孟熙嘴巴上骂着罪魁祸首，冲出了小禁区。 许高飞并没有要过掉他的意思，在看到孟熙出击之后，他抬脚射门，足球从孟熙身边飞速掠过，然后准确地落入他身后的球门里。 防守了五十分钟的嘉翔高中先拔头筹，取得了领先。 “靠啊！”翻身回头看见进球的孟熙用力揪下了一撮真草。 ※※※ 嘉翔替补席上一片欢腾，就算是教练们也一个个冲出来振臂高呼。 只有冯元常显得很淡定，他只是站起来鼓了鼓掌，作为对球队表现的鼓励和赞许。 看台上的夏武对自己的表弟说：“嘉翔赢定了！” 夏小宇问道：“这么肯定？” 表哥嘿嘿一笑：“在决赛中，我们嘉翔领先的情况下，还从没输过呢！” 他说的语气非常笃定。别人都说足球比赛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不到最后一秒，不知道谁输谁赢。但对于嘉翔高中足球队的支持者们来说，可能足球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当他们嘉翔高中领先之后，输赢就定了吧…… 夏小宇想了想之前东川中学的进攻所遭遇的防守，也觉得自己表哥虽然话说的很满，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 本来站在场边的李自强看到丢球之后，毫不犹豫转身走向了替补席，然后指着胡莱喊道：“胡莱，去热身！” 这次他在内心没有丝毫挣扎和纠结，不像第一次派胡莱出场的时候还有很多内心戏。 正和队友们在唉声叹气的胡莱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披着黄色的训练背心跑向了热身区域。 他没想到真被李青青给猜中了，自己竟然会有在决赛中出场的机会！ 这可是安东杯决赛啊！ 是决定谁能去全国大赛的关键一战！ 替补席上的其他东川中学球员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球队丢球，陷入不利局面的时候，主教练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人竟然是胡莱！ 感觉他不是挺讨厌胡莱的吗？ 怎么现在反而要派胡莱出场了？ 难道主教练觉得胡莱能够帮助球队解决危机？ 虽然说之前让胡莱加练射门，最后一天的时候还和球队简单合练了一下，这些大家都亲眼所见，可他们还是觉得胡莱不可能在决赛上场。 现在见主教练竟然对胡莱寄予厚望，不少人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胡莱狂奔而去的背影，甚至忘了为球队的落后感到沮丧和关心…… 第六十七章 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李青青拿起手机，又刷了一次安东杯的官方网站，当然那上面依然没有任何决赛相关的消息。 “什么嘛……安东杯并入全国大赛体系都五年了，官方网站上连个文字直播都做不出来，真是垃圾！”躺在床上的李青青把手机摔到一边，然后将手臂压在额头上，眼睛望着因为漏水而泛黄发黑的天花板出神。 以往东川中学打客场的比赛，她也没去，因为条件不允许。 那个时候的她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 因为她清楚胡莱并不会上场，她去看比赛就真的只是给自己的爸爸加油。 如今她早就知道胡莱可能出场之后，就特别紧张，不知道比赛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只有在比赛形成僵局的情况下，自己的爸爸才可能换上胡莱打破僵局。如果东川中学已经大比分落后的话，胡莱应该没什么机会上场了。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如果东川中学领先嘉翔高中，但只领先一个球，这领先优势并不保险的情况下，胡莱应该也不会被派上场。 李青青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着，祈祷比赛还处在僵局中，祈祷嘉翔没有大比分领先结束了悬念。 至于东川暂时一球领先嘉翔这事儿……李青青想了想，抛到了脑后。因为让她祈祷东川中学没有一球领先嘉翔高中，那也太过分了。 接着她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放在嘴边，念念有词：“希望胡莱能够上场！希望胡莱能够上场！希望胡莱能够上场！”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 此时此刻，在锦城的省体育中心，胡莱已经完成热身，回到了李自强的身边。 这一次，李自强没有像上次那样很敷衍地让胡莱看着办了。 他虽然没有拿出战术板，但显然有话要专门交代给胡莱。 看着胡莱跃跃欲试的表情，李自强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你的问题是基础太薄弱了，尽管我已经让你做了两个月的基础训练，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胡莱以为教练要专门给自己安排特殊战术呢，没想到主教练开口说出来的却是这番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教练了。 “星期四的最后一堂训练课我让你参加了一次全队的进攻战术演练，不过那只是让你找找感觉的，你也别指望自己通过这一次训练就能够了解我们的进攻战术了。所以你上场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还记得那些射门训练吗？” 胡莱点点头。 “你所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情，第一，接住传给你的球；第二，把足球射向球门。” 李自强比出了两根手指头。 胡莱继续点头：“我明白了教练。” 但李自强却还是不放心，因为他又想到了胡莱在训练中擅自尝试直接凌空抽射的事情，他又补充道：“别做任何多余的事情。现阶段你能把接球后射门做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发挥想象力这种事情等你把基础练好了再说吧。” “放心，教练。” “去吧。”李自强不再多说，把胡莱推向了第四官员的方向。 然后他扭头向场上看去，进了一球的嘉翔又收了回去，眼看着是要稳扎稳打，将这一个球的领先优势保持到了比赛结束了。当然人家倒也有这个资本这么做就是了……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对不对。但以嘉翔高中对东川中学的了解程度，这已经是他最有可能出乎嘉翔高中意料的变招了。 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能突破嘉翔的防线，无缘全国大赛的决赛圈比赛，他也不会太沮丧。毕竟这只是他执教东川中学的第一个学期，从他接手这支球队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能够把连续两次无缘四强的东川中学带到决赛，他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相信翟校长也不会对他的工作有什么不满的…… 输在这里，他自然会总结经验教训，然后再用一年的时间卷土重来。 一年之后，他相信罗凯会更加成熟，自己的战术准备也会更加充分，整支球队的实力都会再上一个台阶。到那时，就是他向嘉翔复仇的机会了。 ※※※ “东川中学要换人了。”助理教练注意到了第四官员那边的情况，他看到一个东川中学的十四号球员拿着参赛证跑到了第四官员那里。“要换上的是前锋，十四号，叫……胡莱，是高一新生，今年才加入校队的。” 助理教练在自己的记忆中短暂搜寻了一下，报出了胡莱的简单资料。 “我记得，他好像在这届安东杯中有一个进球？”冯元常询问道。 助理教练点点头，但表情却有些尴尬：“虽然进了个球，但……那场比赛之后我找人问了一下，这个胡莱是替补登场的，没什么足够出色的表现，进球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让他撞上了。据说是罗凯连续过人之后射门打在门柱上，弹回去，正好落到了他的脚下，他面对空门把足球打了进去……” 冯元常听见这个进球的形式之后却并没有露出其他人听了之后都会有的戏谑笑容，而是问道：“除了这个进球呢？他在这届杯赛上的其他表现如何？” “没有其他表现。”助理教练摊开手，有些无奈地笑道。“和棕北中学替补出场的那二十分钟，就是他在本届安东杯上的全部表现了。” “也就是说李自强在自己球队落后一球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就决定换上一名仅有二十分钟出场时间，靠走狗屎运打进了一个球的替补前锋？”冯元常眉头紧皱，突然想起来什么追问道：“他在初中组的安东杯中有什么表现？” 助理教练对此也早有准备，回答道：“没有他在初中组安东杯中的任何记录，出场记录、进球记录、报名记录……统统都没有。” 一向沉稳淡定的冯元常都有些憋不住了，冒出来一句：“这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李自强脑子是不是进了水？在这种时候派上这么一个人？还是说他寄希望于这人能再走一次狗屎运？！” 助理教练用手势和表情来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冯元常扭头看过去，目光在胡莱和李自强身上反复切换对焦点。 从身材来看，这个东川中学的十四号球员身材瘦小，身高不高，看他的胳膊腿儿，好像也没什么力量，球衣套在他身上甚至显得有些大，球衣下面空荡荡的…… 还有那个号码，他知道在很多球队，十四号都是没什么人要的。他穿了这个被嫌弃的号码，说明他在球队中的地位也一定不重要。 那么李自强为什么就偏偏派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这个叫胡莱的前锋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冯元常百思不得其解。 ※※※ 冯元常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呢，东川中学的队长楚一帆却大彻大悟了。 看到胡莱站在场边等待上场的时候，他把目光投向了严炎。 看到严炎在向他摊手和微笑。 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现在对严炎的那些脑洞是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 果然，主教练是对胡莱寄予了厚望的！ 果然，这个看起来的菜鸟竟然肩负着全队进军全国大赛的希望！ 既然他是天选之子，那么他的上场能够给现在东川中学糟糕的情况带来一丝好运和转机吗？ 楚一帆目光火热地注视着胡莱。 ※※※ 第四官员验证了胡莱的参赛证之后，带着胡莱站到场边，还检查了一下他的鞋钉，然后开始在换人的电子牌上按动要换上换下的球员号码。 待一次死球之后，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的牌子。 上面显示着：换下9号，换上14号。 钟世昊又要被换下了。 而胡莱则将迎来他在安东杯中的第二次出场。 钟世昊全程黑着脸跑下了场，依然没有和胡莱击掌交接就直接跑回了替补席。 胡莱这次可没有傻乎乎地举起双手等着和他击掌了，在钟世昊下场的同时，他也迈步跑上了球场。 就在他的鞋底刚刚踩到草皮上的时候，他听到脑海中响起系统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任务：用进球帮助东川中学打进全国大赛。奖励：积分×10000，【初级训练卷轴：射门】×1。” 胡莱这次没有在意这刚刚发布的任务，他深深吸了口气，闻到了天然草特有的味道。 是安东杯决赛的味道啊！ 第六十八章 没人能弄乱他的头发？ 胡莱正在观察着他身边那个嘉翔高中队长王光伟的头顶。 就在刚才他上场跑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王光伟向他投来了目光，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现在把目光放到了足球所在的地方，正密切关注着场上的形势。 胡莱没管那么多，他的目光停留在王光伟的发型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毛晓对他说的话： “在安东杯的比赛中，没有人能够让他的头发变乱分毫。” 胡莱总觉得这太装逼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近距离观察了之后，他发现这个王光伟可能倒了半瓶发胶在自己的头发上，头发快板结成一块了，那些发胶在他的头发表层甚至形成了一层外壳，反射着阳光，有和头发不一样的光泽。 真夸张…… 胡莱在心里吐槽道。 他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在一场比赛之后，偶尔发型没乱，被大家注意到，就让这个人有了偶像包袱，于是为了让自己发型不乱，他每场比赛之前都要这么精心打理自己的头发…… 但其实要想发型不乱很简单啊，你把这一头的头发都剃了，剃成平头不就不会乱了吗？ 再进一步，剃成光头，不光发型绝对不会乱，还有防御加成呢——在阳光下，让自己脑门儿上的反光晃瞎对方前锋的眼睛，不就可以趁机断球了吗？ 现在这样不是浪费发胶吗！ 没人能够在比赛中弄乱他的发型吗…… 胡莱盯着王光伟的头发皱起眉头。 谁说不能的？ 这不是很容易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把手伸向了王光伟的头顶…… ※※※ 当东川中学的替补中锋上来之后，王光伟还专门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十四号球员。 他知道对方在安东杯中有一个进球，但看看他的身材，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这样的前锋能够对自己所带领的后防线带来什么冲击啊？ 钟世昊虽然射门不行，但好歹还占了身体素质这一项优势。 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让他看不到有任何创造威胁的可能。 他也想不明白东川中学的主教练为什么要换这个人上来。不是说那个叫李自强的教练是水平很高的专业教练吗？但是在这次换人中完全没看出来他水平高在哪儿嘛…… 所以王光伟只瞥了胡莱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开始关注起比赛本身来。 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抓了起来，有一只手在自己头顶揉搓！ 他看到站在对面的武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后！ 王光伟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人在他的头上动土……不，是动手！ 几乎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转身推了一把，将他身后拨弄自己头发的人推开来。 那人被推得连退几步，最后还是没能抵得过惯性，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是王光伟才看清楚了，正是那个刚刚被换上场的东川中学的十四号！ “啊呀！”他跌坐在地的时候还不忘大叫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主裁判。 看到场上突然出现了肢体冲突，哪怕比赛还在进行中，他也果断吹停了比赛，奔赴事发现场。 中学生比赛的判罚尺度和职业比赛不一样，对身体接触的判罚更严格，对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更是严厉禁止的。毕竟中国足协想要重新打造中国足球的新形象，自然不能允许在高中生联赛中出现球队打架群殴的事情，到时候被媒体们大肆报道、渲染一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中足球联赛形象就全完了。 所以每一个执法中学生足球联赛的裁判，在接受培训的时候，第一课就是如何快速处置球场上的冲突，如何将双方可能出现的斗殴扼杀在摇篮中。 因此哪怕现在明明是嘉翔好不容易打出了一次反击，都快攻到东川中学的防守三区了，本场比赛的主裁判还是果断鸣哨中断比赛，而没有等比赛自己变成死球状态…… 看台上的嘉翔高中啦啦队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嘘声。 他们的一次进攻就这么被吹没了。而当他们的目光投向主裁判跑过去的地方时，嘘声先是一滞，然后变得更大了。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队长王光伟顶着一头“鸡窝”站在那儿，在他不远处，刚刚上场的东川中学十四号球员正坐在地上，面带惊讶地看向王光伟。 这表情让王光伟有些恍惚，要不是身边就这个人距离自己最近，他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推错了人…… ※※※ “啊哈哈哈！”夏小宇大笑起来，然后对自己的表哥夏武说道：“表哥你不是说没有人可以在比赛中弄乱王光伟的发型吗？” 夏武一头黑线：“我说的不是这种弄乱法！哪有这样上手直接薅头发的啊！这除非是光头，否则谁的发型都得乱！” 他旁边的同伴们也纷纷气氛地说：“就是就是！这也太不讲究了！” “王队的头发也是他能摸的吗？他以为他是谁！”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吧！” “怎么可能有人脑回路是这样的啊？” “神经病吗！东川中学派了个神经病上场，就为了这么弄乱我们王队的发型？！” 但是在大家的抗议声中，夏小宇盯着那个坐在草皮上的身影却还在笑，笑得身子都在发抖。 他到现在还不是嘉翔高中的一员，对嘉翔也没什么归属感，所以嘉翔队长的遭遇并不能让他产生同仇敌忾的情绪。 他只是觉得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滑稽，太有意思了。 ※※※ “我操，胡莱那小子在干什么？！”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也响起了阵阵惊呼。 “我没看错吧？他竟然真的跑去拨王光伟的头发？！” “噗！突然觉得真不愧是胡莱，人如其名的胡来啊！” “但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其实挺解气的吗？” 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反问。 不少人都沉默了，随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胡莱这么做让他们觉得很爽。虽然他们平日里对胡莱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毕竟来球队三个月了，除了一个走狗屎运的进球之外，也完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表现，实力低下，性格还有些没溜儿……这样的人要是能有好人缘，那就奇怪了。 不过现在，当他们的球队遭遇嘉翔高中，被对方打的完全没脾气的时候，胡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那个看起来总是高高在上的王光伟十分狼狈，大家却感到身心舒适。 再看看那些嘉翔高中的球员，甭管他们在比赛中表现多么出色，现在也一个个就跟被吓傻了一样，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个武岳，他的嘴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个完整的灯泡了…… 之前东川中学不少球员觉得嘉翔高中能够连续五年参加全国大赛，上一届还拿了全国大赛的第三名，肯定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遇到过？这种丰富的经验所塑造的稳定从容让东川中学的球员隐隐感到绝望。 但现在，大家才发现，原来这群人也有没见识过的东西，原来这群人在胡莱面前也如此无力，原来这群人和我们都一样！ 顿时不少人之前低落的情绪就好转了许多。 还有一种“胡莱帮他们出了口气”的微妙感觉。 “胡莱是真牛逼，换我上场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 有人喃喃道。 是啊，大家只是听到王光伟的那些光辉成绩和传说，就会心生畏惧，自惭形秽。怎么还会想到其实用手去拨就能弄乱他的发型呢？ ※※※ 李自强面对这一幕很无语，他让胡莱上场，确实是心存让这个人去搅浑嘉翔高中禁区里水的想法的。毕竟胡莱在门前对空当的捕捉能力要强过其他人，他上去之后说不定可以牵制一些嘉翔高中的防守兵力，这样不就让罗凯所面对的压力减轻了吗？ 但他没想到胡莱那小子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去搅混水…… 你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总动这种歪脑筋？ 他扭头瞥了一眼嘉翔高中的教练席，发现经验丰富的冯元常竟然也是一脸呆滞地看着场上，这让李自强内心感受很复杂——他是真没想到让嘉翔高中集体吃瘪的竟然是胡莱那小子。 虽然只是暂时的吃瘪，但也确实让嘉翔高中本来高昂的气势有所下降。 而在这种比赛中，士气能够发挥什么样子的作用，李自强这个专业教练很清楚。 胡莱可能真是在胡来，但他这一下却歪打正着地打击到了嘉翔高中的士气。 ※※※ 当胡莱把王光伟的发型弄乱之后，嘉翔高中教练席上就陷入了一片沉默——这些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教练们真是没想到有人竟然会对王光伟这么做。 直到他们看到主裁判一路跑过去，然后从口袋里向王光伟出示了一张黄牌！ 这些呆若木鸡的人才反应过来，助理教练马上冲向了场边，向主裁判大声抗议：“是对方先挑衅的！！” 嘉翔高中的替补席上也是沸反盈天，热闹非常。 更不要说看台上的嘘声了，震耳欲聋，简直能够把健康人的心脏病都给嘘出来。 明明是那个十四号先动手的，为什么给我们王队黄牌？！ 场上的王光伟呆呆地看着主裁判手中的黄牌，他没想到自己本届安东杯的第一张黄牌竟然就这么诞生了……因为他推倒了那个手欠的小子。 愣了大约一秒钟之后，他指着还坐在地上的胡莱对主裁判抗议道：“是他先动的手！他弄乱了我的头发！” 主裁判将目光投向了胡莱。 坐在地上的胡莱一脸无辜地摊手摇头道：“没有，裁判，我没有这么做。” 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武岳急了，他一个箭步冲到主裁判的面前，指着胡莱说：“我可以作证，裁判！我可以作证，是他先上手抓了我们队长的头发！” 还坐在地上的胡莱语气平静地辩驳道：“裁判，他和王光伟是一伙的，你不能听信同伙的证言，他们是利益相关方。” 不过胡莱的镇定自若和这番听起来倍儿专业的说辞并没有唬住主裁判，这位主裁判也向胡莱出示了一张黄牌。 两人各打五十大板。 看起来谁也没占着便宜，但嘉翔高中的支持者们可并不接受这个结果，看台上针对胡莱的嘘声和叫骂声并没有停止。 夏武和他的同伴们也在抱怨主裁判的判罚：“为什么只是一张黄牌？！” “就是！明明应该给红牌！他刚才的动作太恶劣了！” “完全不尊重自己的对手，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踢球！” “我操，王队的头也是他能随便摸的吗！” 夏小宇没有加入他们慷慨激昂的声讨活动中去，他只是面带浅浅的微笑，看着那个人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 绝大多数人在听到关于王光伟的发型的传说之后，恐怕都会认为这是指没有人能够在比赛中迫使王光伟竭尽全力，抛下形象的去防守。 对王光伟来说，这可能不是发型的问题，而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他在比赛中永远都游刃有余，镇定从容。当他的队友们在比赛中扭头看到他们的队长一丝不苟的发型，就会生出强大的信心，觉得眼前的对手没什么了不起的，连我们队长的发型都弄不乱。 所以他才会在赛前花那么多时间和发胶去打理自己的头发吧，他精心维护的不是自己的发型，而是全队的信心。 可无论是王光伟还是嘉翔高中的其他球员，恐怕都没想过会有人就这么直接上手去拨弄他头发……他不仅弄乱了王光伟的头发，说不定还弄乱了王光伟的心呢，没看王光伟反应过来之后直接一把就推倒了那个人吗？ 是该说他脑子一根筋呢，还是说他狡猾？ 夏小宇想到这里，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 严炎兴奋地跑到楚一帆跟前，对他大声喊道：“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那小子给我们带来了好运！王光伟现在身上有一张黄牌了！” 楚一帆也内心火热——在嘉翔高中进球之后，东川中学迟迟找不到扳平比分的机会，拿嘉翔高中那堪称“马奇诺防线”的防守体系束手无措，就连罗凯也越踢越急，士气陷入低落……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胡莱上场了，而且他一上场就让王光伟吃到一张黄牌。 一个中后卫，这套防守体系中的核心人物，却身背一张黄牌，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这说不定就是千里之堤上的蚁穴啊！ ※※※ PS，胡莱的决赛，求推荐票！ 第六十九章 变数出现了 王光伟很烦，他正在用深呼吸来强迫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打了三年安东杯，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让他如此失态的事情。 辛辛苦苦保持的信心标志被对方用如此儿戏的手段弄乱，倒显得他之前的维护就和儿戏一样了…… 而且更让人感到愤怒的，这个人刚刚做完这种卑鄙的事情之后，竟然还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裁判撒谎！ 到最后要不是自己拦着，搞不好武岳的身上都会有一张黄牌，那就真的麻烦了。 一想到身上这张黄牌，王光伟的呼吸就差点又乱了。 他倒不是觉得主裁判不应该给自己黄牌，从他推倒那个卑鄙小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只是一想起来接下来的比赛中，他要背着这么一张黄牌和罗凯纠缠，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都忘记了最开始是谁提及他的发型问题了——他以前确实有在比赛前用发胶把头发都梳向脑后的习惯，因为那样在比赛中，才不至于让头发甩来甩去的遮挡住视线。 至于为什么不剃成平头、板寸这样的发型……那纯粹是因为从个人审美的角度出发，他不喜欢那些发型而已。 好像是在一场比赛之后，有人半开玩笑地说王光伟打完一场比赛，发型都没乱，简直稳得可怕。当然，那场比赛对手实力应该不强。 不过这句话却给了他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难道不是大家对他的一种期望吗？如果他能把这个形象一直维持下去，那反过来也能让大家感到安心吧？ 毕竟无论什么对手，都不能弄乱他的头发……想一想确实挺带感的。 从那之后，王光伟就很刻意地打理自己的头发了，哪怕用掉再多的发胶也在所不惜。 最开始硬邦邦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让他感觉不舒服，但如今已完全适应。 就像唱京剧的演员出场之前要化好妆，这是专业的态度。而这坚固的发型对于王光伟来说，就像是唱戏的脸谱一样，是必须要有的一道程序，也是一种专业态度的体现。 哪怕有人会腹诽他爱打扮、臭美什么的他也全不在乎。 为了球队的整体利益，这些评价他都无所谓。 但他不能让队友们觉得他是刻意地小心翼翼地在维持这个形象，所以他从不和大家讨论他每场比赛前用了多少发胶这种八卦但无聊的问题。 就像京剧演员上场之后就不会和台下观众讲解自己是怎么画脸谱的一样，那些准备工作在后台化妆师室里都做完了，这同样是专业态度。 可惜他辛辛苦苦维持到今天的形象却被一个卑鄙小人搞得跟笑话一样了，就在他三年安东杯生涯结束的最后一场比赛里。 固然，他可以自我安慰对方只是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弄乱自己的头发，而不是在比赛中通过堂堂正正的较量让他陷入了困境。 但如果有京剧演员在台上被一个冲上来的傻逼观众抹花了脸，众目睽睽下，这戏又还要怎么继续演下去呢？ 王光伟努力用自己的手去把乱掉的头发都重新归位，尽管武岳告诉他发型已经抹平了，但在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疙瘩，没能轻易地被抹平。 他用似乎能令空气都凝结的冰冷眼神注视着罪魁祸首，但在他的“死亡凝视”下，这个无耻之徒却完全没感受到王光伟的愤怒，反而还咧嘴冲他笑了笑，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王光伟又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让自己的心绪在这个过程中恢复平静。 “别上当了，队长！那小子就是要激怒你，让你失去冷静！”武岳见状在旁边提醒道。 “我知道，别担心。”王光伟回应道，用平静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中后卫搭档。 武岳看到王光伟的眼神，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 领先一球的嘉翔高中继续稳守，然后伺机反击。 落后的东川中学没有资格再像上半场那样也收回去，放慢节奏和嘉翔高中周旋了。 他们现在需要尽快进球，因为只有扳平了比分才能重振士气，否则胡莱搞的这一出，给大家提振起来的士气很快就会跌落下去。 楚一帆把足球传给了罗凯。 罗凯从左边路横向盘带，内切寻找射门机会。 王光伟就像之前那样顶上去，准备帮助队友一起协防罗凯。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把球传给我啊！” 他听出来了，那是对方十四号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正在横向盘带的罗凯确实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方向！ 糟了！ 王光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差一点犯了个错——他就这么上去了，身后可就出现了空当，他现在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也没办法回头。万一这次自己的队友没有及时补防呢？ 他这一顿却让罗凯找到了机会。 面对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他靠速度强行突破，从王光伟和武岳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中钻了过去，杀入禁区！ 东川中学的机会！ 王光伟连忙转身，从斜后方追向了罗凯。 杀入禁区的罗凯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斜后方的压力，没有继续调整，而是直接起脚射门！ 足球直奔近角而去！ 嘉翔高中的门将周阳在罗凯射门的同时就侧身扑出去，单掌把罗凯的射门给挡出了底线！ 看台上的嘉翔啦啦队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惊呼。 “呼——好险好险！”夏武连续拍打着胸口。刚才罗凯突然从王光伟和武岳之间穿过去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时他死死咬着牙齿，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似乎生怕心脏会跟着声音从喉咙里蹦出来。 “你应该把球传给我的！”场上的胡莱再次向罗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刚才明明身处一个空当，结果罗凯光顾着自己爽了，对他的跑位视而不见。 罗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跑走了。 “呸！”冲着罗凯的背影，胡莱狠狠地啐了一口。 ※※※ “王光伟的动作慢了半拍，似乎是犹豫了。”场边，嘉翔的助理教练对冯元常说道。 “应该还是受到了刚才那件事情的影响……”冯元常叹了口气，然后身体前倾，扭头看向东川中学教练席前方。 李自强派上这个人，就是为了让他来和王光伟玩心理战吗？ “靠，东川也太脏了！”助理教练不忿地骂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冯元常没说话，而是起身从教练席上起身，这还是他本场比赛里除了上半场结束之外第一次离开教练席。 他的这一举动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场上的嘉翔球员们。 王光伟也在其中。 只见冯元常缓步走到场边，抬起右手，然后轻轻下压。 王光伟发现主教练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明白了教练的意思——这就是专门来提醒自己的呢，让他不要急躁，稳一下。 他感到有些惭愧，竟然让主教练为自己担心了…… 他抿着嘴唇，表情严肃地向主教练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虽然刚才他是因为担心那个十四号利用自己身后的空当才犹豫了一下，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哪怕是听到那个十四号的声音，气血都会稍微翻腾一下，这就说明他还没有真正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作为一个队长，这是他的失职。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解，只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已经把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 当罗凯再次在大禁区边缘拿球的时候，这一次王光伟上的非常果断和迅猛，一下子就堵死了罗凯继续发展下去的路径。 罗凯害怕被断球，连忙一个转身，护住了足球，但也变成了背对进攻方向，让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面临夭折。 看到这一幕，场下的冯元常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这才是王光伟的正常水平。 面对对方的羞辱，只有胜利才是最有力的回击。在我们的胜利衬托下，对方就只是跳梁小丑而已。如果我们赢不了，那跳梁小丑就可能走上舞台中央，摇身一变成为主角，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羞辱…… 场上的楚一帆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还看到了更多。 他发现胡莱在跑位。 想起之前的四分之一决赛，胡莱多次跑位，有几次跑到了空当中，但没有人给他传球，导致全队都被教练臭骂了一顿。 楚一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向罗凯要球。 已经背对进攻方向的罗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足球传回给楚一帆。 楚一帆在足球向自己滚来的时候，还专门快速地向胡莱投去了一瞥。他发现胡莱已经换了个位置，在向王光伟和武岳两个人的身后移动，远离了嘉翔的第三名中后卫六号黄政。 当然了，黄政应该也看到了。所以说机会只有一瞬，自己必须把足球传过去！ 想到这里，楚一帆决定不停球了，他在接球的时候就调整好自己的步伐，然后迎着被罗凯传回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脚内侧准确削中了足球，他在大禁区右肋的位置，把足球斜着传向了嘉翔禁区的后方！ 足球贴着草皮飞速滚动，劈开柔软的天然草皮，留下一道呈弧形的轨迹，就从王光伟和黄政之间窜了过去！ 从他传球的这个角度他已经看不太清楚胡莱是否已经就位了，但他愿意相信一把这个菜鸟。 武岳回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东川中学十四号球员，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臂，想要示意裁判这人越位了。但他马上就看到了一脸惊恐正跑过来的黄政，他拖在了自己和王光伟的身后！ 那不是越位！ 他连忙放下举到一半的手臂，冲向胡莱。 一道身影却已经比他更快的射了过去，是队长！ 只见王光伟一个箭步就把身体甩了出去，铲向对方！ 胡莱看到足球朝着自己飞过来，他抬左脚把来球停下，足球在撞上他的左脚内侧之后弹跳回来。他在左脚刚刚踩到草皮的时候，就抡起了右腿，踢向足球！ 在他低头观察足球的视野里，一道残影闯进来，那是一只脚，一条腿！ 胡莱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他要坚持做完射门这个动作！ 他绷直的右脚脚弓接触到了足球。 嘭！ 足球被用力射向球门！ 几乎是同时，那条腿彻底占据了胡莱上半部分的视野，挡在了他的前方。 但足球已经飞了出去，他还是晚了一步！ 嘉翔门将周阳面对这一脚射门，没能做出扑救的动作，他仰头看着足球从自己的头顶上方高高飞过，越过横梁，坠向了身后的跑道…… “啊啊啊啊啊！”射完门的胡莱看到这一幕，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双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刚才射门太用力，打了飞机…… 虽然他在训练中不知道已经完成了多少次射门动作，但真到了比赛中，面对有人贴身飞铲过来的情况，他还是不自觉地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都宣泄了出去。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有力，又急促。 当胡莱跪在地上揪着头发懊恼的时候，王光伟完成飞铲阻挡的动作，由于惯性他整个人没刹住，最终翻了个身趴在胡莱斜前方的草皮上，微微抬起头望向球门后方。 虽然没有能够阻挡住足球，但这小子还是在自己的干扰下打高了，万幸…… 在他的视线里，门将周阳高举双手，双腿叉开站立在门线前，保持着仰头向后望的样子。 回追到一半的武岳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切，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嘴巴来了。 他身体微微后仰，长出了口气。 ※※※ “呼——好险好险！”夏武轻轻拍打着胸膛，随后他疑惑的歪了歪头，总觉得这套动作和台词自己刚才好像才做过说过…… 就站在他旁边的夏小宇炯炯有神地看着球场里。 刚才那个球……楚一帆传的是漂亮，那个十四号跑得也精彩，那是真的把嘉翔的马奇诺防线给打穿了啊！ 同为东川的中学生，夏小宇是知道楚一帆的。这个人当初进入东川高中的时候可也是被寄予厚望的。结果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怎么的，第一年东川中学止步安东杯第一轮，第二年又碰上了如日中天的王光伟和嘉翔高中。 作为一个传球能力出色的球员，却没遇上能够让他送出妙传的锋线队友，或许也是他的悲哀吧。 同为传球手的夏小宇很能体会那种无奈的感觉——在这届初中组的安东杯上，如果他们球队里能够多一个出色的前锋，最终成绩肯定不会只是第三名…… ※※※ 楚一帆看着还跪在地上揪头发的胡莱，忍不住笑了，然后他大声喊道：“胡莱！胡莱！！” 听见队长的呼喊声，胡莱这才抬起身子，疑惑地看过去。 他看到队长向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跑得好！”他还冲自己大喊道。 于是胡莱也笑了起来，回应了队长一个大拇指：“传得漂亮啊，楚队！”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李自强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用力的抽动了一下。 他有所期待却又不敢期待的事情……好像有门儿？ 最起码变数出现了。 第七十章 把水搅浑了 王光伟现在遇到了一个麻烦，当然这已经不是他在这场比赛中第一次遇到麻烦了，而带给他麻烦的却还是同一个人。 当东川中学进攻的时候，罗凯依然是球队的进攻核心，是最活跃的那个人。但是王光伟现在却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迅速扑上去了，有好几次他都只能让武岳一个人面对罗凯。 因为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幽灵。 那个东川中学新换上来的十四号球员，在禁区里的跑位非常灵活，完全不可捉摸。 其实在嘉翔高中的防守体系中，是有补防的。一个人上去，另外一个人就要马上补防。 不过针对胡莱这种你完全不知道他会往哪儿跑的跑位，补防也变得比以前困难多了。 之前东川中学中锋还是钟世昊的时候，那是个木桩子，在禁区里基本上就是站死了，不知道跑位，也懒得跑，这样的前锋哪怕身体再强壮也特别好防。王光伟上去之后，只需要让黄政靠在他身边，就能够防死他了。 但现在这个十四号完全不同。 王光伟只要敢上去防罗凯，十四号就肯定会利用他身后所留下的空当，不老实起来。 黄政如果跑去跟着十四号跑的话，那嘉翔高中的禁区里的防守位置就彻底乱套了——防守是很讲究位置的。这也是为什么教练们总是会对防守球员强调“位置”，强调“站位”。因为防守战术其实靠的就是球员和球员之间的位置关系来完成的。 虽然大家总是会幻想水平高超的防守球员在一对一中将进攻球员拦下来，但这种情况在比赛中是很少见的，更多的时候防守球员靠的是整体体系的帮助，限制对方进攻球员的活动范围，然后逼得对方自己出现失误，或者在整体体系的帮助下破坏对方的进攻。 毕竟足球的进攻说白了就是怎么最大限度利用场上空间和时间，而防守反之，是怎么限制场上的空间和时间。 只有保持站位，才可能实现防守战术。 结果现在胡莱上场之后，在对方的禁区里里外外来回穿插跑位，搅得嘉翔高中的防线里是乌烟瘴气…… 再加上东川中学还有一个非常出色的传球手楚一帆和擅长传中的边锋唐源，有最少两个出球点，这更进一步增加了嘉翔高中的防守难度。 李自强在场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让胡莱上场的一大目的就是这个，不过他并没有对胡莱说这么多，因为他觉得以胡莱目前的战术理解能力，说得越多他越糊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反而是现在这样，任由胡莱上去自由发挥，让他凭借自己的本能行事，却正好能够实现他的战术要求。 想起自己当初在胡莱第一次出场的时候，他对胡莱说的话：“你看着办。” 当时他是敷衍胡莱呢，没想到却一语成谶，还真就是让胡莱自己看着办才是最好的做法…… ※※※ 在胡莱那一脚射门打高之后，罗凯却发现自己所面临的防守压力减轻了许多。 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只是他再看向胡莱的眼神就有点复杂了。 以前他是真瞧不起胡莱这个只会吹牛，什么也不会的家伙。刚进班里就吹牛逼自己是什么初中校队主力，结果一上场踢球就露馅。大家都瞧不起这种行为，而罗凯更甚，他觉得胡莱压根儿没什么天赋可言，踢球也只知道瞎跑。 因此他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李青青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孩，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能力，他哪点不如胡莱的？ 但自从胡莱加入校队，眼看着他一天天埋头于基础训练，再到他上场比赛。 刚才那一次无论是跑位还是射门，他都看在眼里，竟然像模像样的了…… 这种进步肉眼可见，快得惊人。这让他不得不产生一个念头：胡莱之前的糟糕表现，究竟是因为他实力太弱，还是因为他就没接受过任何有关足球的训练呢？ 现在，当他在决赛球场上面临着对方的防守泥潭时，束手无措。可自从胡莱上场之后，他感觉自己身边的枷锁就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想起比赛前他从严炎和楚队那儿偶然听来的对话。 他们认为教练是要让胡莱来做自己被盯死之后的备用方案。 当时他还对两位队长的说法不屑一顾呢，觉得自己怎么可能被嘉翔高中盯死……他当然知道嘉翔高中有多厉害，但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轰开嘉翔高中的球门。 当初嘉翔高中来找自己谈入学入队的事情时，他就很瞧不惯嘉翔高中的做派，好像他们肯给自己一个入校名额是对自己多大的恩赐一样……恰恰相反，他堂堂初中组安东杯最佳球员肯去嘉翔才是给他们面子！ 哪想到心高气傲的罗凯在这场决赛中却一头撞上了南墙，而且还真被两位队长说中了，他需要胡莱来帮他摆脱眼下的局面。 在此之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甚至都不会去想，有朝一日他要靠胡莱来帮他解围…… ※※※ 李自强很清楚为什么嘉翔高中的防守现在会出现混乱，因为之前他们的防守战术完全就是针对罗凯设计的，结果现在突然多出来了一个胡莱，顿时就让嘉翔高中准备好的防守策略出现了一些问题。 当然，李自强知道以冯元常的水平和能力，他肯定很快就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但再快也不可能做到无缝衔接，从出现混乱，到他出手调整之间还是会有一个时间差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这个时间差！ 趁着嘉翔高中还没反应过来，或者他们还在捉摸胡莱上场到底起什么作用的时候，就赶紧做出自己的调整。 之前他让楚一帆有条件的话往禁区里插。楚一帆确实这么做了，但效果不是很好，因为当时的东川中学只有罗凯一个进攻点，对方完全有余力再分一点防守兵力出来对付楚一帆。 所以楚一帆如果敢往禁区里去，就会马上面对嘉翔高中的铜墙铁壁。 但现在情况不同，嘉翔高中需要同时防守罗凯和胡莱两个人，而且从实际比赛来看，他们防守的可一点都不游刃有余……如果这个时候再让楚一帆杀入禁区的话，就肯定能够让他们乱上加乱，忙中出错！ 想到这里，李自强走到场边，将手指放在嘴里，先是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听见这声哨音，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纷纷向他们的教练席投来目光。 这是主教练要做出重要调整前的必要程序了，就是为了先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包括楚一帆后，李自强冲楚一帆大喊：“顶上去！” 他不怕自己这番话被对方的教练组听到，也不担心对方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知道了也未必能阻止得了…… 老子就是要往胜负的天平上再压一个砝码！ ※※※ 楚一帆转身接球，尽管罗凯和胡莱都在跑位，但这次他却没有把足球直接传给两个人，而是把足球分到了边路，给了在右边路的唐源。 这位速度快，传中出色的的边锋在此之前都没什么像样的表现，因为嘉翔高中的防线位置保持的太好了，没有太多的空间供他发挥速度上的优势。 但现在因为胡莱在禁区里搅风搅雨的，嘉翔高中的防线往中间收缩，倒是留出了边路的空间来。 唐源之前踢得实在是憋屈，现在接到足球之后，面对扑上来想要阻拦他的嘉翔高中边后卫，他一脚把足球趟出去十米，然后加速冲出追球。在这速度面前，嘉翔高中的边后卫转身就显得跟慢动作一样……当他转过身去，也早就已经追不上唐源了。 唐源趟过对方的边后卫，没有直接下底，而是朝着嘉翔高中的禁区内奔去。 如果只是一味下底传中，那嘉翔高中只需要在禁区里等着头球解围就行了。他要把嘉翔高中的后卫再吸引过来，为其他队友制造空当。 果然，看到唐源这个动作，黄政马上就上来补防，这自然也是嘉翔高中防守战术所要求必须做到的。 只不过这么一来，黄光伟就没办法去和武岳一起对付罗凯了，他得守在中路，盯死胡莱。 见状原本在禁区外溜达的楚一帆立刻加速冲向嘉翔高中的禁区，同时高举手臂，示意唐源给自己传球。 他这个举动也暴露了他的意图，马上就吸引了嘉翔高中的防守目光。 就在他踏入嘉翔高中禁区的同时，唐源也送出了传中——他没把足球直接传到门前去，反而传了一脚倒三角的球，足球贴着草皮斜线飞向他侧后方的禁区中路！ 那里正是楚一帆所在的位置！ “拦住他！！”门将周阳指向楚一帆，大喊道。 楚一帆迎着来球抡起了右脚！ 王光伟本来想要扑上去阻挡楚一帆的，但是他却注意到胡莱突然横向移动，和楚一帆之间拉开了角度，形成了一个斜线关系，这正是方便楚一帆传球的角度！ 如果楚一帆不是射门，而是把足球推给胡莱呢？ 从两个人的位置关系来看，他甚至都用不着怎么调整，只需要把脚腕横过来一推就行了……这种传球对于楚一帆来说毫无难度可言。 已经被胡莱抓住过一次机会的王光伟不敢赌，反正还有其他人扑向了楚一帆，于是他选择了跟上胡莱，卡在了楚一帆可能会给胡莱的传球路线上。 楚一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只见足球滚过来之后，他摆开的右脚却没有踢向足球，而是任由足球从他的两腿之间穿过！ 他把球漏向了身后！ 并且还晃了扑上来要围堵他的三名嘉翔高中球员一下！ 在他的身后，本来在禁区里的罗凯已经回撤到了大禁区线上，他接到了球，抡起右脚要射门！ 武岳扑上来打算用身体阻挡这一脚射门，但却被罗凯给扣了过去！ 那不是一脚射门，而是假射真扣！ 武岳在冷静的罗凯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扣过了武岳的罗凯把顺势切入禁区，这一次他再抡起脚，可就不是做做样子的假动作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射门！ 嘭！ 一声闷响在嘉翔高中的禁区里炸开。 甚至连足球附近的草屑都被荡开了一些…… 罗凯将这场比赛去打到现在所有的愤怒和憋屈都发泄到了这一脚射门中，足球犹如出膛炮弹一样飞向了嘉翔高中的球门！ 尽管嘉翔高中的门将周阳做出了扑救的动作，但罗凯这一脚射门质量实在是太高了，稳准狠！ 他没能碰到足球，后者就已经飞进了他把守的球门！ 在第六十三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终于凭借罗凯的进球，扳平了比分！ 进球之后的罗凯扭身绕过禁区里的那些人，狂奔向角旗区，然后向看台上的嘉翔高中拉拉队方阵用力击出一拳！ 这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看愣了——这还是他们在本届安东杯中第一次看到罗凯在进球之后如此激动的。 当然，这个进球确实值得罗凯如此激动，因为这是在决赛中扳平比分的一球，正因为有罗凯这个进球，他们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欢呼着跑过来，将罗凯团团围住，与他一起庆祝进球。 第七十一章 关键人物 在罗凯向嘉翔啦啦队挥出拳头的时候，冯元常挺身而起走向了场边。 在他身后，是抱着头在哀嚎的嘉翔高中足球队的教练和替补球员们。 他走到场边向王光伟招手，在其他人还在沮丧的时候，他已经在考虑调整了。 李自强在庆祝这个进球的同时也在一直关注着嘉翔高中教练席这边的情况，当看到冯元常起身走向场边的时候，他笑了起来。 现在才调整，可惜晚了！我们已经扳平了比分！ 接下来就算是守到平局，也完全可以接受。甚至一场平局也是东川中学的战术目标之一——他们可是在来参加决赛之前专门加练了点球的。 因为有孟熙的加入，李自强对于点球决胜的信心也足了许多。 既然嘉翔高中擅长防守，李自强当然会考虑到罗凯如果无法得分要怎么办。胡莱是他准备的后手，但他准备的方案可绝对不只是这个。 也不只是他给女儿说的让罗凯和唐源换位，让楚一帆积极前压。 还包括点球。 如果东川中学实在是攻不破嘉翔高中的防线，那么他接受点球决战这种形式。 根据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规则规定当比赛在常规时间打成平局的话，是不进行加时赛的，而采取直接点球决战的方式来决出胜负。 到时候比的就不是什么防守战术和进攻战术了，纯粹比拼球员个人能力和心理素质。 东川中学说不定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了。 李自强当然知道就凭他仓促接手东川中学的情况，他就很难在决赛中和嘉翔高中抗衡，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就举手投降。 以上就是他的全部计划了。 ※※※ “竟然被扳平了！可恶啊！”看台上的夏武和他的同学们双手抱头，显得十分懊恼。女生们虽然没像男生们那么夸张，但也唉声叹气，眉头紧皱的。 “不得不说，那个罗凯还真是厉害……”虽然被扳平比分很不爽，但大家对于强者的尊重还是很自然的，表现的好，当然让人心服口服。 “唉，这是他本届安东杯上的第十三个球了吧？金靴毫无悬念就是他的了……” “据说当初咱们学校也去找了他的，希望他高中能来嘉翔堵，结果被他拒绝了。我一直觉得很可惜。想想吧，要是他来了咱们学校，前面有罗凯攻城拔寨，后面有王光伟守得固若金汤……安东杯根本就没什么悬念，到时候别说全国第三了，就是全国冠军咱们也可以拿！” 夏小宇听到大家这么说，便好奇地问道：“嘉翔高中这么强，他为啥还拒绝了嘉翔高中啊？” 说到这个，大家脸上的表情就不是那么太自然了，最后还是一个女生给夏小宇解释道：“说是东川中学离罗凯家更近。” “原来是这样……谢谢啊。”夏小宇对这个女生微笑着道谢。心说难怪其他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堂堂安东省足球霸主嘉翔高中的吸引力竟然还抵不过“离家近”这个理由……而且是不是真的“离家近”还不知道呢，但如果是找的理由，那嘉翔高中岂不就是更没面子了吗？ 夏小宇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球场。 这球是罗凯进的，但夏小宇却觉得这可不仅仅是罗凯厉害那么简单。如果比赛还跟之前一样，王光伟和武岳两个人去防守罗凯的话，那罗凯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射门机会。 所以关键人物还在那个十四号身上。自从他上场之后，嘉翔高中的防线就乱了套，刚才如果没有他的话，夏小宇敢打赌王光伟肯定冲上去和武岳一起防守罗凯了。而一旦王光伟上去了，罗凯这球还能不能起脚可就不好说了。 ※※※ “罗凯是球在脚下才有威胁的球员，而那个十四号则是球不在脚下时最有威胁。”已经对王光伟面授机宜的冯元常回到了教练席上，对自己的助理教练说道。“我们这段时间的混乱都是因为那个十四号在禁区里搅出来的。不过他不会再有做搅屎棍的机会了……” “咳，那个冯指，你还是换个词形容他吧……”助理教练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 “你说他是‘搅屎棍’……” “对啊，他可不就是搅屎棍吗？” “这个，他是在咱们禁区里搅啊……” 冯元常愣了一下，然后脑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黑了。沉稳的老帅差点失态骂粗口，但就算如此，他粗重的呼吸声也还是被旁边的助理教练听了个一清二楚。 助理教练见冯元常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话。他是真没想到一向冷静沉稳的老帅竟然也有被气糊涂的时候。 所以这个丢球之后，冯指也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自若嘛…… 助理教练把目光投向场上的东川中学十四号，名为“胡莱”的球员。 这小子咋这么邪性呢？ 刚上场让王光伟失去了冷静，现在又把冯指气得喘粗气。 ※※※ 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嘉翔高中体现出了他们的主教练冯元常刚才所作出的调整。 中场再向后收缩，和后卫线的联系更紧密，缩短了从前卫线到后卫线之间的距离，进一步限制罗凯和楚一帆等东川中学进攻球员在嘉翔高中禁区前的活动空间。 同时增派人手防守罗凯，嘉翔其他球员的防守能力虽然比不上王光伟，但他们人多啊，而且在战术体系的支撑下，对罗凯造成的麻烦也不会比王光伟少。 而这么做的目的则是为了腾出王光伟来，被腾出来的他将去防守胡莱。 “盯紧他，不要给他接球射门的机会。” 这是冯元常在场边对王光伟亲口做出的指示。 于是这就是胡莱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不管他怎么跑，身边都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王光伟。 他跑到位置之后本来想要接队长传球，结果一看他身边的王光伟，楚一帆把足球传给了罗凯。 罗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被围在人群中的他只能再把足球传出去，一脚大力横传，给了边锋唐源。 看到唐源拿球，胡莱立刻往前点跑。 唐源的传中球也随后送到，但还没等胡莱跳起来抢点呢，足球就被王光伟抢先一步头球顶了出去。 ※※※ “咦，王光伟为什么一直跟着那个十四号啊……”看台上的夏武同学针对刚才场上所发生的情况，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就是，也没觉得那个十四号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上场之后好像就一脚射门吧？” “进我们球的明明是罗凯，为什么王队不去防守罗凯，而去防守这个十四号？”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十四号捉弄了咱们队长，所以队长就和他卯上了？” “不能吧？那岂不是意气用事了？放着最有威胁的罗凯不去防守，跑去防一个……就一脚射门的人？” 夏小宇听着他们的议论，见他们把那个十四号说的好像非常不堪一样，没忍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那个十四号才是真有威胁的。刚才罗凯进球也是因为十四号帮他吸引住了王光伟呢。” “哈？上场就射了一脚门，还打高了，能有什么威胁？” 夏小宇说道：“因为嘉翔高中不敢放他随便跑，这个十四号的无球跑动非常厉害。” 夏武皱着眉头说道：“那也犯不着让王光伟去盯防他吧？随便找个后卫，比如黄政不行吗？” 他的表弟摇头道：“也许嘉翔的教练觉得只有王光伟才能防得住十四号？” 听到夏小宇这么说，包括他表哥夏武在内的一群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 在球场上胡莱都快哭了，他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王光伟说：“不是，你老跟着我干嘛啊？拨你头发的事情我郑重向你道歉，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手欠破坏你发型……” 王光伟听到胡莱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的那股火又要忍不住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又压了回去，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对胡莱说道：“我不会让你进球的。” 胡莱指着远处的罗凯：“不是大哥，之前进你们球的是他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防他！你快去吧，我担心你们那点人对付不了他！呐，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那个人是我同班同学，可厉害了，超级天才，关键人物，牛逼格拉斯！不是我吹牛，你们这点啦啦队还比不上人家的应援团呢！” 王光伟目光投向足球所在的地方，对胡莱的话不为所动，依然站在他身边。 第七十二章 大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诶，我给你说啊，大哥。我其实以前真的没踢过球，我是这学期加入校队之后才开始接受足球训练的，以前都是我自己琢磨着瞎玩儿呢……我爸不让我踢球，但我喜欢足球啊，所以我就自己踢。但没人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练，就瞎练……” 胡莱正说着话呢突然一顿，然后就看到他猛然加速冲向前点，似乎是想要接应队友的传球。 唐源却并没有把足球传给他，因为在他身边还跟着王光伟呢。 见队友没给自己传球，胡莱又停下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的王光伟说道：“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哦，对了，说到我以前根本没正儿八经踢过球……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入选校队？” 王光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刚才心里确实产生了这样的好奇——但他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回应胡莱。 “嘿，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有很厉害的天赋！当然了，就算我天赋再厉害，我的基础也很差，我们教练说得对，我需要练基础。但时间不够，我也就练了两个多月，还差得远呢……所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跟着我的。你就让我跑，我给你说，就算我接到球，起脚射门也很难造成什么威胁。真的，我不骗你。” 胡莱看着王光伟，真诚地说道。 王光伟却很想说，我信你个鬼，刚才是谁说着说着就突然窜出去接球的？ 这小子嘴里压根儿就没有一句实话！ “大哥你别不信啊，这两个多月我除了做最基础的颠球和传接球训练，连射门训练都没有做过……我们教练是真的被你们逼得没办法了，才把我换上来碰运气的。”胡莱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 这让他身边的王光伟紧张了一下，身体肌肉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弹射出去——他以为胡莱又要守着说着话突然跑位呢。 但这次胡莱没这么做，他只是左右环顾了一番，然后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对王光伟说道：“我再给你交个底吧，大哥。其实我在球队里的人缘非常差，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些人都瞧不起我呢……这说起来真是丢人，毕竟算是家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是看大哥你面善，才给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给别人听啊……” 说到这里，胡莱脸上的表情还变得沮丧起来。 就连王光伟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十四号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在看到胡莱这么真挚的表情之后，他几乎都要相信了，如果没有接下来胡莱自己所拿出来的证据的话…… 他说：“你瞧他们都不给我传球！” 那特么是因为我一直跟着你呢！ 王光伟在心里咆哮。 之前这小子不就接到了传球，完成了一脚射门吗？要不是自己现在寸步不离跟着他，你看那楚一帆、唐源什么的会不会给这人传球？ 他现在为自己刚才竟然差点相信这人所讲述的“故事”感到羞耻——我特么竟然会相信他，不是早知道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的吗！ ※※※ 李自强在场下，注意到了胡莱那边的情况，他发现胡莱好像在和王光伟说着什么，嘴巴不停。 这让他很疑惑，不明白胡莱和王光伟有什么好说的。而且看他这样子，两个人好像还相处的很和谐…… 真他妈见鬼了，明明是一场激烈的决赛，两个人各为其主，厮杀的天昏地暗才是正常画面，眼前这又算是哪一出啊？ 总不能两个人不打不相识，还惺惺相惜成朋友了吧？ 李自强实在是搞不懂胡莱了。 而且他发现，其实从最开始把他招入校队，他就没看懂过这个少年。 他用成年人的眼光和想法去观察这个少年，以为他应该是偷奸耍滑的，但他坚持做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他以为这人应该有自知之明，结果他才练了一个月就想要出场比赛；他以为这个人应该会在故意刁难他的特训面前知难而退，但对方在绝境中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方式破了他的局；给他一个上场机会，就像是一种施舍和安抚，这小子却走狗屎运得进了个球…… 他的每一步都不符合常理，都出乎意料，但又好像每一步都走对了一样。 盯着胡莱，李自强出了神。 冯元常也在盯着胡莱，在观察了好半天之后他问身边的助理教练：“那小子在干什么？他在和王光伟聊天吗？” 助理教练也注意胡莱很久了，但他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不知道，可能吧……” “或者他是在对着王光伟喷垃圾话？这又是李自强特意安排的阴谋诡计吗？”冯元常扭头看了一眼隔壁教练席。 ※※※ 从罗凯进球之后，东川中学的替补球员们都看到了什么？ 嘉翔高中的队长，上届全国大赛入选最佳阵容的明星级中后卫，竟然一直在跟着胡莱！ 大家都是踢球的，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明是罗凯进了球，结果在嘉翔高中心中，胡莱才是最具有威胁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会让王光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之前一次两次的，他们还能说那是偶然，现在两人都在比赛中聊上了，简直如胶似漆的…… 大家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胡莱吗？ 最近这一个星期，世界仿佛变得很快，让他们有一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先是主教练突然给胡莱加练了射门，接着就是在决赛中替补出场，出场之后帮他们出了口恶气不说，现在还干脆直接带走了王光伟…… 这个他们之前总是瞧不起的菜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喂，钟世昊，你在场上的时候，王光伟是这么一直跟着你吗？”有队友小声问被换下来的钟世昊。 钟世昊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来找茬的。咋的，我在场上王光伟跟不跟我，你看不出来啊？！ “唉——”有人叹了口气，他和胡莱都是高一新生，以前也是属于瞧不起胡莱，和胡莱一比就心存优越的人之一。哪怕胡莱比他多一次出场经历，哪怕胡莱靠运气进了个球，他也依然保持着足够的优越感，觉得那不过是胡莱走了狗屎运而已。毕竟踩狗屎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吧？ “以前我拿胡莱当笑话看，现在我觉得自己才是个笑话……”他看着场上正在和王光伟并肩而行的胡莱喃喃道。 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陷入了一阵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身影，内心五味杂陈。 ※※※ 王光伟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从刚才开始这小子就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简直就像是有一大群蚊子在自己耳边飞舞一样，嗡嗡嗡，嗡嗡嗡……吵得人心烦意乱。 “诶，大哥，你参加过全国大赛，你说那全国大赛是什么样子的啊？有什么厉害的高手吗？我也想去全国大赛见识见识……” “他们都说在安东杯里没人能弄乱你的发型——对不起啊，大哥，你别生气——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那去了全国大赛，有没有人能弄乱你这发型啊？” 王光伟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而他在拼命压抑这股火气。 胡莱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一边和王光伟说着这些，一边还在不断跑位，他的眼睛明明在密切关注场上比赛的发展，但嘴巴却仿佛完全不受影响的持续输出，就好像这些话根本不用过脑子一样，和王光伟说话，完全不影响他比赛。 其实胡莱绝对不想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镇定，他内心也很焦急呢。 眼看着比赛时间越来越少，他上场之后罗凯倒是进球了，但他呢？ 他还背负着任务呢，要用一个进球去帮助球队进军全国大赛。 但是现在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很难让身边的王光伟离开他。 如果王光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要怎么才能获得射门机会？ 他也不是没想过离开禁区，跑到后面去，他不相信那样的话王光伟还能一直跟着他。但这样对自己毫无意义，因为他不会远射，也不会盘带过人，他远离了禁区，难道还能接球之后连过数人，然后把足球送球门去吧？ 那是罗凯才干的事情，他胡莱就要做一个禁区杀手！ 漂亮话倒是可以这么说，可要怎么真的能进球呢？ 胡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思考破局。 这让他忍不住就想起了主教练给他安排的魔鬼特训。当时主教练让毛晓和严炎两个人来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和如今的情况何其相似？ 当然现在只有王光伟一个人，，就算被他一个人盯上也是很难受的。 当初特训的时候，他还觉得真到了比赛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没想到这才打了两场比赛，就让他碰上了…… 要怎么摆脱这个王光伟呢？ 现在看来，光靠语言输出收效甚微。 还是要从其他地方着手。 他左顾右盼，周围除了王光伟之外，就是嘉翔高中的另外一个中后卫了，身穿六号球衣，人高马大的。 胡莱又把目光投向了身后，他看到了对方的四号中后卫，他主要负责防守罗凯。 三个中后卫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不存在谁离得近谁离得远的情况。 而如果东川中学进攻的话，大家都挤到禁区附近，人会更多。 空间会被进一步压缩，所有人的距离都会离的很近。 对于一般人来说，人员密集，就意味着没有太好的机会。 但在胡莱看来，人多可能反而意味着他可以乱中取胜…… 如果不能让王光伟主动离开他，那就只能被动达到这一效果了……他不贪，就像特训中那样，他只需要王光伟有那么一瞬间没能及时贴上来就行。 因为那就意味着他可以获得一次射门的机会。 尽管他现在没办法再使用【世界波体验卡】，但他这一个星期的射门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况且他还有使用了提升训练效果的初级训练卷轴呢。 其实在面对王光伟贴身防守的时候，胡莱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求助与系统，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否定了。因为现在别说需要一百万积分的【世界波体验卡】了，就算是“只”需要一万积分的幸运手环，他也买不起。 那积分去抽奖那更不靠谱，可能他把七千积分全都用光了，也抽不出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想其他办法吧…… 王光伟不知道因为什么，身边的胡莱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让他在心里长出了口气。 但是当他扭头看到那小子有些迷茫的表情时，就忍不住想要出一口恶气——被他输出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应该轮到我怼回去了吧？ 他想用那些垃圾话来影响自己，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王光伟冷冷地反问：“怎么不说话了，接着来啊？” 不就是玩心理战吗？我也会！ 胡莱闻言扭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盯着王光伟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略带犹豫地说道：“那大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第七十三章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求推荐票） 比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眼看着距离八十分钟比赛结束越来越近了。 李自强依然站在场边，正在密切关注着场上局势。 他并没有因为比赛临近结束，就放松警惕。 因为他很清楚，越是到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现进球——不论是进球还是被进球。 冯元常将目光从李自强的背影收回来，对自己的助理教练说道：“东川中学想要和我们打点球。” “那我们就这么让他们如愿以偿？” 冯元常摇摇头：“无所谓，我们也是准备了点球的。这个时候不能因为急于求成，而给他们机会。要知道比赛的最后五分钟，是最容易产生进球的。” 这位老帅心想这场比赛已经出现了太多的意外，他担心在比赛最后时刻再来个什么意外，所以还是稳妥为主。 宁肯打点球。 在被扳平比分之后，他就意识到打点球对嘉翔高中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一支以防守见长的球队，怎么可能会疏于点球训练呢？ 如果东川中学以为把嘉翔高中拖入点球决战，他们就胜算大增的话，自己不介意让东川中学的人充分了解，为什么现在嘉翔高中才是安东省高中足球的老大。 李自强瞥了一眼嘉翔高中教练席，他在心里感慨，不知道是该说冯元常稳呢，还是怂…… 一般高中足球都是充满了蓬勃朝气的，充满了年轻冲动的，所以战术纪律方面要稍微欠缺了一下。但冯元常却能把嘉翔高中调教的这么稳…… 他们似乎并不介意和东川中学打点球决战一样。 用点球和嘉翔高中决一胜负是李自强的最后一个备用方案。 但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不想这么做。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点球决战已经是东川中学可以接受的一种方案了，但难道嘉翔高中不会同样准备打点球吗？ 要知道，过去七年，嘉翔高中每一次都打进了决赛，决赛经验他们绝对要比东川中学更丰富，冯元常这位教练见识过决赛中的各种情况，怎么可能疏忽到不准备点球？ 或许在安东省，他们的实力根本用不到点球决战这种极端决胜手段。 但去了全国大赛呢？ 这支球队打点球的经验肯定也比东川中学更丰富。 所以其实李自强刚才是有些心存侥幸的，希望冯元常为了嘉翔高中的面子着想，不甘心就这么和东川中学打成一场平局，然后去用点球决出胜负，玩俄罗斯轮盘赌。 寄希望于冯元常在这样的想法下，鼓励球队积极反扑，试图在八十分钟内消灭东川中学。 那样的话，他们的中场就不可能长期支持后防线的工作，势必要压上去参与进攻的，罗凯和楚一帆他们所能获得的空间也就更多了。 结果冯元常不为所动，愣是让球队继续保持之前的防守态势。 面对稳如泰山的冯元常，李自强也没什么更好的手段了。 他决定用掉本场比赛最后一个换人名额，用中场球员吕鹏飞换下唐源。 这个换人就是在为点球决战做准备了。 因为吕鹏飞的点球能力更出色。 在把吕鹏飞推向第四官员的时候，李自强开始在脑海中排一会儿点球决战的出场顺序名单。 楚一帆作为队长，李自强打算把他排在第一个出场，他要为球队开个好头，第一个出场很重要。 而罗凯……想了想，李自强决定让他第五个出场。第五个是最后一个，也是非常重要的出场顺序，有可能这就是决定生死的一个点球，罗凯技术全面，心理素质也不错，安排在第五个出场担当重任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李自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然后把别在本子上的圆珠笔抽出来，开始低头记录。 再过几分钟，这张名单就将决定东川中学的命运。 ※※※ “唉，看样子这场比赛要打点球了。”夏武叹气道。 “打点球不是挺刺激的吗？”夏小宇奇怪道。 “对中立球迷是挺刺激的，但我们明明可以在八十分钟就解决战斗的，为啥要打点球啊……”夏武白了自己表弟一眼，这人怎么不知道站在自己学校这边啊？ “都怪罗凯进了那个球！”夏武的同学找到了罪魁祸首。 “可恶啊！本来1:0足够我们赢的！” “更可恶的是，为什么罗凯不是我们的人啊！” 夏小宇没有参与到大家对罗凯的声讨中去，他的目光继续紧盯着球场。 现在东川中学正在发动进攻，不过他却没去看足球在哪儿，他正死死盯着那个十四号呢。 他现在对十四号的兴趣大于其他，他就想看看这个十四号要怎么跑。 ※※※ 胡莱对于王光伟没有让他唱歌还是很遗憾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歌喉挺好的，要不是太喜欢足球了，唱歌也是另外一条路。 不过好像宋胖子不这么认为？ 管他呢…… 胡莱正在往嘉翔高中的禁区里跑，现在是东川中学的进攻时间。 当然他并没有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因为那样很快他就会越位了。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足球推进到什么地步了，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跑。 他先是横着跑，王光伟跟在他身边。 然后他往回跑，王光伟依然跟在他身边。 最后他折返跑向嘉翔高中的禁区，王光伟还是跟在他身边。 “大哥，你去防罗凯吧，真的，他超厉害的。我这里就不麻烦你了……”一边跑，胡莱还一边扭头对王光伟说道。 王光伟不为所动，继续跟着胡莱，没吭声。 不过他的心里却有几分得意——到最后你小子这嘴上功夫也没用，以为靠点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够影响到我？ 呵呵。 ※※※ 东川中学的进攻并没有一直打到嘉翔高中的禁区里，实际上随着嘉翔高中的收缩防守，东川中学的进攻在刚刚进入进攻三区的时候，就慢了下来。 面对严阵以待的嘉翔高中，他们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楚一帆接到球，对方的中场球员马上就扑过来缠住他，不让他轻易出球，也不给他抬头观察的机会。 无奈之下楚一帆只能把足球传出去，传给了刚刚被换上场的吕鹏飞。 这下他所面临的防守压力才减轻了一些，对方见他传了球，就稍微退回去了一点，继续保持着三条线的完整和紧凑。 而这个时候楚一帆也才有机会去抬头观察情况。 他先迅速扫了一眼罗凯，发现罗凯正处在三个人的包围中。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胡莱，胡莱身边还跟着那个王光伟。 楚一帆皱起了眉头，简直完全找不到传球的目标和方向…… 这么下去，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又要无功而返了——他只能往回传，重新组织进攻，调动嘉翔高中的防线。否则的话，继续这么在前场传下去，是非常危险的，嘉翔高中随时可能抢断之后打反击。 对方不需要投入什么反击兵力，不用破坏防线的完整性，就靠许高飞一个人偷袭，能偷到他们就赚，偷不到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而因为担心嘉翔高中的这种偷袭，东川中学在进攻的时候还不敢投入太多兵力，导致他们的进攻也缺乏层次性和威胁…… 就在楚一帆打算指挥吕鹏飞把足球往回传的时候，他看到胡莱带着王光伟在往禁区的左肋跑。他突然意识到这么一来，在原来的中路就出现了一个不太大的空当…… 这场比赛自从胡莱上场之后，他已经在禁区里跑了很多次了，虽然只完成了一脚射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都是在瞎跑。 作为中场组织者，楚一帆看得出来胡莱的跑位多么具有威胁，否则嘉翔高中也不会让王光伟专门去防他了。 所以他现在觉得胡莱这么跑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继续观察，找到他的目的！ 他的眼球快速移动，观察胡莱周遭的情况。 然后他看到胡莱带着王光伟跑向了武岳那边，在靠拢罗凯。 武岳也注意到了胡莱的这个跑位，他扭头很迅速地看了胡莱一眼。 楚一帆皱起眉头，武岳那边本来人就够多的了，毕竟有罗凯嘛，嘉翔高中的防守重心是在那边的，那现在胡莱再过去，不是挤上加挤吗？ 他这一头扎进了给罗凯准备的天罗地网有什么用？ 难道胡莱这次真是慌不择路才这么跑的？ 或者他想要和罗凯形成配合，才靠拢的？ 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虽然这两个人是同班同学，但似乎有传言说两个人关系并不好。 快想一想，楚一帆，想一想他究竟要干什么…… 楚一帆心里有些焦急，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可能就连平时模拟考的时候他的脑子都没有这么活跃过。 跑前点，身后出现了一个空当……跑前点，身后有空当……前点、身后空当……身后！ 楚一帆突然想起来那场特训。 胡莱跑前点，让大家都以为他要在前点抢射门机会，但谁知道他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目的是去后点——如果当时毛晓没有顶到那个球的话，足球肯定会飞向后点的。 而且这样的跑位方式在那场特训中也不只出现了这一次。 想到这里，楚一帆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胡莱的真正目的，他打算尝试一次。 如果失败了也所谓，反正这次进攻眼看着就要打不下去了——就在他迅速思考对策的时候，吕鹏飞已经把足球传给了插上来的中场后腰刘浩文，刘浩文正尝试把足球强行传给罗凯。 在之前的比赛中，如果进攻中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大家就把足球传给罗凯，交给他来解决问题。 所以刘浩文这么想倒也没错。 但现在楚一帆有了更好的办法，于是他迅速往前跑，逼近禁区，同时向刘浩文大喊：“把球给我！” 他这么做的时候还没忘再看一眼禁区。 胡莱又折返回中路去了。 但楚一帆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胡莱之所以折回去是因为刚才那个时间里，没有人传球过去，机会不好。 他折返回去了，自然还可以再折返回来啊。 刘浩文听见楚一帆的喊声，连忙把足球传给了队长，这种组织进攻的事情还是交给队长来做比较好。 传完球的他迅速后撤几步，准备防守。 足球贴着草皮滚向楚一帆。 ※※※ 胡莱刚才跑向武岳的时候，没有球传过来，于是他在快跑到的时候又转身跑了回去。 王光伟也非常配合的跟着折返。 落在外人眼里，这两个人同步的简直就像是在跳华尔兹，仿佛不是对手，而是配合默契的舞伴。 他们并肩前行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同时转身，再一步、两步……连迈步的节奏都如出一辙。 胡莱在这个过程中，嘴巴上还不忘和王伟光聊天：“诶大哥，有没有人给你建议过，其实要想保持发型不乱的最●●好方法是把头发都剃光？” 王伟光听到这句话，嘴角就抽了抽——他连板寸平头都不乐意剃的呢，会愿意剃光头？！ 全国大赛明星级球员不要面子的哦？ 你小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以为这样就能干扰到我？ 幼稚！ “我给你说大哥，要是你剃光头，就今天这大太阳的天气，你能……” 胡莱这么说的时候，眼睛还在四处乱看，他看到足球被传向了楚一帆。 而且楚一帆已经压到了禁区外面。 于是话都没说完，他就突然扔下王光伟，再次转身，扑向了武岳！ 尽管在之前的比赛中，胡莱已经干过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加速跑位的事情了，但这一次王光伟还是愣了一下，因为他真的很好奇他能怎么样。 当然强悍的王光伟马上就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就像猎狗追逐野兔一样，死死咬在他身边，卡在他内线。 武岳看到楚一帆前压，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罗凯身上，结果他眼角余光飘到那个十四号和队长又来了！ 他扭头看过去，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不明白两个人搁这儿练折返跑有什么意思。 眼看着对方就要跑到自己跟前，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但就在这时，他听见那个十四号突然大喊了一声：“罗凯跑我身后！” 武岳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因为他在十四号的身后真的看到了一个空当！那本来应该是队长所在的位置，但现在队长正死死跟着十四号呢！ 他顿时明白了对方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靠十四号拉开队长，给罗凯斜插创造机会啊！两个人要交叉跑位！ 靠！大意了！ 罗凯被胡莱这一嗓子给吼愣住了，尽管在比赛中这很不应该，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胡莱竟然主动牺牲自己来为他创造机会…… 似乎是见他没第一时间跑位，胡莱还又补了一句：“跑啊！” 罗凯还没跑，倒是防着罗凯的武岳转身就要往回扑。 ※※※ 夏小宇站在看台上，高高在上的他将嘉翔高中禁区里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他看着胡莱一头扎进了针对罗凯的包围圈，身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当。 难道这是要和罗凯交叉跑位，让罗凯去中路空当？ 但不对！嘉翔高中的六号黄政已经要补过去了，嘉翔球员的补防意识可是非常强的…… 就在夏小宇想不透这个十四号这么跑意义何在的时候，他却看到十四号突然转身了！ 他又折返了回去！ 这是他在这条路线上的第三次折返了！ 折返跑吗！ 但折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啊！ 不对！ 夏小宇的目光迅速转移到了禁区外的楚一帆身上。然后他看到足球已经离开了楚一帆的右脚，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越过一名嘉翔高中球员的头顶，坠向身后的禁区！ 他没有把足球传向之前自己看到的中路空当，而是传到了十四号折返回去的路线上！ 夏小宇的拳头攥了起来！ ※※※ 王光伟一直在盯着十四号，哪怕他呼喊罗凯的名字，也没让他分神，因为他知道罗凯自有武岳对付，他只需要盯死这个人就行了。 果然，在视野余光中，他瞥到了武岳完成了转身，正要和自己擦肩而过。 但就在武岳的身影几乎遮挡住了大半个十四号的时候，他却看到对方猛地转身！ 他几乎是同时也完成了转身，同步的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一切都像之前那次折返一样。 但这次当王光伟想要提速贴上胡莱的时候，才意外地发现武岳夹在了自己和那小子之间，而且还稍稍和自己靠得更近！ 这让他的提速稍微慢了半秒钟，因为他要闪身躲开武岳！ 当他闪开武岳之后，就看到那个十四号正在扭头看向禁区外…… 他顺着十四号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足球正朝着十四号飞过去！ 现在他和十四号之间可能还有大半个身位的距离，他一只手伸出去扒向对方的肩膀，同时整个人弹射出去！ 彻底追上这个人再贴上去是不可能了，现在王光伟自己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阻挡他的射门！ ※※※ 罗凯被胡莱连吼两声，还真就打算直插胡莱身后的空当，虽然他不明白胡莱这小子怎么转性了，甘于为自己做嫁衣了…… 但他身子刚刚前倾准备发力启动呢，就看到胡莱突然转身跑了回去。 几乎是同时，他就知道这小子想要干嘛了——他拿自己打了个掩护…… 这个混蛋倒还真是他的作风，而我刚才竟然内心还有那么一丝动摇，要信他的鬼话了！ 现在的罗凯放弃了跑位的想法，就站在原地，看着足球飞向胡莱。 这次进攻算是彻底没他什么事儿了。 ※※※ 场下的冯元常在看到王光伟折返的时候稍微慢了半拍，就猛地一下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妙！ 实际上要不是王光伟反应快，换作一般后卫，这个时候早就和武岳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倒地上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前的那道身影。 王光伟已经在靠上去了，只要这个人停球的时候稍微调整一下，他就不会有射门的机会了！ 还有希望，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 ※※※ 胡莱不知道那个四号有没有成功帮他挡住王光伟，他现在也顾不上扭头去确认了。 他看到足球飞了过来，从空中往下坠，划出一道弧线。 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在东川中学的操场上，足球被他踢向那个架子一样，被紧绷的绳网兜了一下，向上飞起，飞到他前方，弧线都划得和现在几乎一样。 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主教练的咆哮声：“停好球再射门！” 是的，他应该停好球再射门，这样把握最大。 但他总担心如果自己停好球再射门，可能就射不出去了…… 他看着飞来的足球，在跑动中把右腿向外摆开。 就像他为足球打开了一扇大门，足球落进来，快要触地了。 ※※※ 场边的李自强看到胡莱这个动作，就倒吸了口气。 “这个混……” 他知道胡莱要干什么了。 实际上在足球飞向胡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不知道咬牙切齿地念叨了多少次“千万别直接射门”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更不能直接一脚踢到后面跑道上去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胡莱的右脚脚弓抽中了足球！ ※※※ 在胡莱的脚弓接触到足球的同时，王光伟的手终于抓住了胡莱的肩膀，然后他顾不上犯规不犯规的用力往下一扒，再借着这股力将左腿铲向了胡莱的脚。 手脚并用的阻止这脚射门！ 嘭！ 足球从飞身赶来的黄政伸出来的脚尖前呼啸而过。 从门将周阳的十指前呼啸而过。 飞向天空。 然后被一根金属横梁挡住去势。 哐！ 球又掉头向下。 砸在白色的球门线上。 再往上冲。 从腾在空中的周阳的身后升起。 仿佛一定要飞向天空一样。 直到它被白色的球网兜住。 这才失去了所有向上的动力。 从半空跌落。 和跌落的周阳同步落到了地上。 周阳在门外。 足球在门里。 ※※※ 在射完门之后，胡莱就失去了平衡，他眼前的视野猛地一下从球门变成了发白的天空。 他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半边身子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 但他不在乎那个，他只关心自己这一脚射门的结果。 好像没听到欢呼声…… 糟糕，又打飞了吗？ 完蛋了，教练回去一定会骂死我的，这下真的是要练一年基础到高二了…… 胡莱在心里哀嚎。 这个时候，被胡莱压在身下的王光伟还保持着铲球的姿势，他的头避开了胡莱倒下来的冲击，正费劲地扭向球门。 他要确认自己这次防守的结果。 周阳趴在地上。 足球在他身后。 他突然感到头皮上有动静，有些发痒，随后一缕被发胶黏在一起的头发垂在了他眼前。 ※※※ 李自强呆呆地站在场边，看着人仰马翻的嘉翔高中门前。 他想到了女儿曾经对他说的： ——爸，你知道吗？今天那个用脸完成了帽子戏法的人是我同班同学哦。 ——他可是很有天赋的啊！ ※※※ PS，六千字大章，求个推荐票…… 可惜不是星期一，否则就更好了。 第七十四章 他叫胡莱（继续求推荐） 为胡莱送出助攻的楚一帆并没有兴奋地冲上去和胡莱拥抱庆祝，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他身边，倒有其他队友们张开双臂跑了过去，越过自己，冲向禁区。 他们扑上去把胡莱拉起来，然后一把拉进怀里，一个、两个、三个……很快楚一帆就看不到瘦小的胡莱，他完全被淹没在了人丛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队友们对胡莱如此热情…… 这一幕让楚一帆看得出了神。 直到他被一股从后面而来的力量撞上，才回过神来。 “哈哈哈！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来着？！”严炎兴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说过他是天选之子对不对？！楚队服不服？是不是都被我猜中了！” 楚一帆用力拍了一下严炎的后脑勺：“和我有啥关系！” 严炎不觉得痛，反而裂开嘴笑得更开心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楚一帆也笑了起来。 ※※※ 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已经爆了，所有人，包括钟世昊在内，都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 他们冲到场边，甚至冲上了场，挥舞着手里一切能挥舞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毛巾和球衣、球裤、袜子、护腿板、矿泉水瓶…… 他们吹着口哨，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他们向场内、向嘉翔高中的替补席挥舞着拳头。 如果宋嘉佳和李青青在现场的话，这一幕一定会让他们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那个胖子，脸上肯定会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 他会询问李青青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转性了，明明胡莱打进第一个球的时候，他们还无动于衷的，现在庆祝的却如此疯狂。 或许是因为胡莱在场上的表现多少征服了他们一些吧，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只是要把自己积累的紧张情绪通过这个机会宣泄出来而已。 ※※※ 王光伟还坐在地上，东川中学的那些球员们就在他身边将十四号团团围住，他们又蹦又跳，不断呼喊着这个人的名字。 “胡莱！干得漂亮！” “胡莱你牛逼啊！” “我操胡莱你这球太夸张了吧！” “胡莱胡莱！” “胡莱……” 王光伟想起来，这个十四号是有名字的，他曾经在决赛前的准备会上看到过，就在教练做的PPT上，在提及东川中学除了罗凯之外的进球者时，他的名字和照片一闪而过。 原来他叫胡莱。 “对不起队长……”身边响起武岳的声音。 他的中后卫搭档，球队的副队长，正低头站在他的身旁，脸上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我……”他想要说些什么。 王光伟向他伸出了手：“把我拉起来吧。” 武岳这才反应过来——队长可还坐在地上呢！ 他连忙用双手把王光伟拉起身。 “对不起队长，我被他骗了，他不是要……” 王光伟摇头打断了武岳的自责：“我们都被他骗了。” 他一直以为这小子除了嘴炮之外，就拿自己没办法了，但没想到这个人花了这么长时间和自己说那些话，其实自己早就已经落入了他的陷阱和节奏。所以在他把自己带向武岳的时候，自己完全没去考虑过这个跑位有什么深意，也忘记了去观察周遭的情况，最终让他在回追的时候被武岳阻挡了一下…… “武岳，我一直觉得我在场上已经足够沉稳，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太自大了。我竟然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沉稳了……” 武岳听到王光伟这么说，吓得连连摆手：“队长，你别这么想。是那个小子太卑鄙了！谁能想到他一上来就……就弄乱了你的发型……” 在王光伟眼前的那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光伟现在却仿佛不在乎发型还乱不乱了，他任由那缕头发垂在眼前，摇头道：“确实卑鄙，但有用。” 随着他摇头的动作，那缕头发一晃一晃的，让武岳的眼珠忍不住跟着左右摆动…… 他有些心痛地想，今天之后要不了多久，恐怕很多人都会知道王队这个从不会在安东杯上被弄乱发型的传说终结了，被终结在他的最后一场安东杯比赛上。 晚节不保啊！ ※※※ 冯元常在看到丢球之后短暂地愣了几秒钟的神，随后他就在体育场漫天嘘声中转身走向了教练席。 助理教练见他黑着一张脸走到自己跟前，并且对他说：“比赛还没结束，告诉他们，进攻，全力进攻！把我们的两个边后卫推到中场……不，推到锋线上去，我们改打343！” 助理教练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不算伤停补时的话，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 他不知道主教练的这个调整能否拯救球队的命运，但现在这也确实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了。 他点头，然后拿起战术板跑向了场边，很快那里就响起了他的大喊声，他在招呼两个边后卫往上压。 “……不！不是中场……顶到锋线上去！打边锋！！” 冯元常抬起头，看向在教练席的后方看台，那里是嘉翔高中啦啦队的阵营。 这些衣着统一的啦啦队队员们，曾经跟随着嘉翔高中出征过全国大赛，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助威口号和手势行动向全国展示嘉翔高中的学生风采，他们陪伴球队度过了许多风风雨雨，面对过胜利也面对过失败，他们和球队一起风雨同舟的照片不止一次出现在学校的校刊、网站和宣传墙上……作为嘉翔高中的形象宣传大使，感动了不少人。 但这一刻，他们很多人的脸上却出现了惊惶无措的表情。 因为面临安东省预选赛都无法出线的情况，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遭…… 连续五年代表安东省参加全国大赛，让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从来没想过会有其他可能。 人啊，真是一种依靠惯性而活的生物…… ※※※ “这个……没关系！比赛还没结束！足球是圆的，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夏武磕磕绊绊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的同学，或者是在给自己的表弟面前找补信心，毕竟他表弟明年秋天可是要来嘉翔高中就读的，怎么能让他看到学校球队如此狼狈的一面呢？ “是啊，还没到下结论的时候呢。”夏小宇对自己的表哥的话表示了支持和赞同。 他面带微笑，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嘉翔的前景感到惊慌。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的身影上，他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这个人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发型是否保持完好…… 他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既不矜持也不谦虚，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得意。 他好像没有那种“胜不骄败不馁”的沉稳气质，这样的人应该做不了一支球队的队长……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用自己的方式扭转了场上形势。 从他上场之后，这场比赛才算变得好看起来。 注视着那道身影，夏小宇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的无球跑动是真厉害！ 在他身边，有女生在心痛：“王队……王队的发型这次是真的……乱了……” ※※※ 在几乎所有球员都冲上去和胡莱庆祝进球的时候，罗凯没这么做，他站在禁区外，静静地看着狂欢的队友们。 有人跳起来双手撑在胡莱的双肩，把他撑得腰都弯了；还有人搂着他的脖子，只是因为身高的差距，他这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腋窝下夹了个胡莱的头一样…… 有人伸手上去用力揉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跟鸡窝一样；还有人在他胸口捶着小拳拳…… 进球功臣这个时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但他脸上是带着笑的。 罗凯又想到了进球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切，这小子竟然把自己给利用了……对方那个四号后卫正是担心自己斜插身后，才仓促回防的，没想到正好挡了王光伟的路，让胡莱拉开了大半个身位的射门空间。 楚一帆的传球也真是恰到好处，在他刚刚摆脱的时候球就送过来了，这意味着楚一帆应该是预判出了胡莱的目的，然后提前传的球。 真不愧是队长啊……虽然过去两年安东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表现，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没有配得上他传球的队友吧？ 尽管楚一帆当初找他，明确表示要支持他，给他传球，为他助攻。但罗凯心里很清楚，其实自己不是最适合楚队的前锋，因为他需要把足球控在脚下，再向对方球门发动进攻。这里面其实并不怎么考验楚队的传球精妙度。 罗凯真是没想到，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这个菜鸟，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 这么想着的时候，胡莱在队友们的簇拥下跑向了中圈。罗凯侧身让了一下，静静地看着大家从他面前跑过。 他还听到球队的主力中后卫毛晓正在兴奋地对大家说：“我早就说了，校队选拔赛之后我就说了，胡莱一定是有天赋的！只是我们没有人发现而已！我说的没错吧！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有能力，很厉害的……要知道他可是在我的防守下打进了一球的！” 门将孟熙怪叫起来：“毛晓你又在变相夸你自己了！” “我哪有！我明明在称赞胡莱的！” 队友们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大伙儿簇拥着胡莱跑远了，笑声渐行渐远。 在他们远离之后罗凯才徐徐吐出口气。 好吧，最起码不用为之前要依靠他来解围才能射门得分这事儿感到别扭了，因为那小子也利用我来为他制造出这么个射门得分的机会。 我们扯平了，小子。 ※※※ PS，求推荐，顺便再预约一下星期一的推荐票，谢谢各位了！ 第七十五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新一周求推荐票） 当主裁判在伤停补时的第四分钟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有嘉翔高中的球员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而东川中学的球员则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哨响的同时冲上了球场，冲向场上队友。 他们在安东杯决赛中2:1击败了霸主嘉翔高中，他们第一次获得了全国大赛的参赛权！ 现场没有多少欢呼，因为这毕竟是嘉翔高中的半个主场，能来这里看比赛的，除了嘉翔高中自己的啦啦队之外，也大多都是锦城人，他们当然不可能支持东川的学校了，哪怕他们平时再怎么喜欢东川的特色小吃…… 看台上的夏武面色如灰，他本来想要带表弟来见识见识安东省高中足球霸主的风采，以此来坚定他就读嘉翔高中的决心。 谁曾想最后翻了车。 “小宇，明年你还是会来嘉翔的吧？”他不甘心地问。 夏小宇保持着微笑：“你知道的啊，表哥，我还没想好呢。” 听到表弟这么说，当哥哥的脸色更难看了。 ※※※ 哨声响起，李自强没有庆祝胜利，而是先转身走向了嘉翔高中的教练席，距离冯元常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他就已经先把手伸了出来，面带微笑地大步上前。 尽管冯元常的脸色非常难看，但这个时候他也强打起精神和李自强握手，并且嘴巴上说着客套话：“恭喜李教练，这次要由你们代表我们安东去全国大赛了。” “谢谢冯指，我们一定努力不给安东高中足球丢脸。” 按理说双方的客套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冯元常在收回手之后，却突然又问道：“对了，李教练。我有一个疑惑……” “啊，冯指您说。”李自强年龄比冯元常小，他摆出了一副小辈的态度。 “那个十四号，我们这边也稍微了解了一下他的资料，发现他在初中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与足球相关的记录，你明白我意思吧？就是说他没参加过初中组的安东杯……他是从外省转学来的吗？” 冯元常说的很委婉了，他其实是怀疑这个胡莱是李自强从全顺足校带过来的，而全顺足校就在外省。如果是一个专业足球学校就读过的学生，来到普通高中上学，加入校队，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表现出色，却在此之前默默无闻。 按照冯元常的理解：胡莱这样水平的球员既然没有在初中组安东杯出场的记录，那就只能说明他初中没有在安东省的学校就读。 李自强听完之后露出恍然的表情：“啊，你说胡莱啊。这个实不相瞒，冯指。他在加入我们校队之前是一个完全没有足球基础的新人。” 听见李自强这么说，冯元常的眼睛都瞪大了，圆鼓鼓的眼睛死死盯着李自强，仿佛要看穿他的表面，直视他的内心一样。 见冯元常这副表情，李自强摊开手无奈地说：“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冯指。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他在整个安东杯就这两次出场记录？因为他压根儿达不到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出场要求。” 他说完，见冯元常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却没说话，便说道：“冯指，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还要……”他指了指旁边球场里正在狂欢的东川中学球员们。 但冯元常还是没给他回应，于是李自强只好摇摇头自行离开了。 站在冯元常身后的助理教练这个时候走上前来愤愤不平地盯着李自强的背影说道：“这个李自强也太过分了，赢了球还要这么羞辱我们！一个零基础的足球新人怎么可能在王光伟寸步不离的防守下破门得分？！比赛都打完了，我们输都输了，还有什么必要在我们面前保密？” 冯元常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盯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出神，这位老帅的背影好像都比平时要佝偻了一些…… ※※※ “好了，来，大家往中间挤一挤，呈一个圆弧形，两边往前站……诶，对，就这样……”大赛官方的摄影师端着单反相机，正在指挥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占位置。 金灿灿的冠军奖杯就摆放在队形的最中央，队长楚一帆和副队长严炎两个人在奖杯后面，分居左右。其他人分成三排依次排开，呈众星拱月状，将奖杯包围在最里面。 而主教练李自强和领队老师则分别站在队伍最外面的两端。 就在大家都就位之后，摄影师端起相机，想要按下快门的时候，楚一帆却突然举起手来：“等一下！” 他回头左右找了一下，他先看到罗凯就在他们身后的第二排，位于队伍的最中央，中央的中央。 接着他又在第三排的左侧找到了胡莱，他起身向胡莱招手：“胡莱，你过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胡莱从后面绕过来，然后被楚一帆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第一排，奖杯旁。 然后楚一帆这才对摄影师说：“好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也都知道他们的队长为什么这么做，但没有一个人出声表示反对。 不管他们之前有多瞧不起、看不惯、不喜欢胡莱，但人家今天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足球的事情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你只要表现出来了足够强的实力，甭管你平时什么性格的人，都会赢得尊重。 就像罗凯，其实他性情冷淡，有些高傲，在校队里朋友一样不多，但大家就是相信他，上场就给他传球。是因为罗凯会做人吗？ 不是，是罗凯实力强，并且证明了他实力强，所以大家愿意相信他。 而胡莱呢？ 在这场比赛之前，完全没展示出令人心服口服的实力——特训中那个倒钩很多人都认为是他又一次走了狗屎运，与他的实力无关——当然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就相当低了。 毕竟他们此前对胡莱也不了解，只能从足球水平来评价这个人怎么样，实力不好就得不到重视和尊重。 但在这场决赛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胡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实力。 和四分之一决赛碰运气的进球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是在王光伟的全程贴身盯防下打进了帮助球队反超比分的进球。 意义重大，也把他的实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现在当队长楚一帆把他拉到队伍中间的时候，大家都默许了这个安排。 如果有人不开眼想要表示异议的话，那其他人就要问了：“你也能在王光伟的贴身盯防下绝杀嘉翔高中吗？” 如果能的话，那站C位也理所应当。 如果不能的话，那就闭嘴。 摄影师通过单反相机的取景框发现不少人都没在看镜头的，而是从不同角度看向了刚刚被拉到中间的十四号球员，他不得不提醒大家：“所有人都看镜头啊，看镜头，脸上笑容灿烂一些，我给你们说，这张照片可是要上咱们安东杯官网首页的哦，占一半版面！” 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所有人都看向镜头，露出了最开心的笑容。 然后他及时按下快门。 “好！就这样！再来一张！好！完美！漂亮！”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快门声，全体东川中学足球队簇拥着安东杯的画面被定格了下来。 在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和啦啦队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场面稍微有些冷清。 但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完全不在乎。 他们打破了嘉翔高中对安东杯长达五年的垄断，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将在明年三月份代表安东省的高中生足球队，去岭南市参加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 ※※※ 胡立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第几次瞥向了墙壁上挂着的钟。 “这都几点了，还没回来？”他语气中透着不满。 “不是说去给同学过生日了吗？”谢兰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过生日过到现在？” “说不定吃完饭去唱歌了呢？年轻人嘛。反正明天又不上学，你那么在意做什么？再说了，男孩子就别管那么严了，小心他以后畏畏缩缩的，啥也不敢做。” 面对妻子的话，胡立新没有反驳，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墙上的钟。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说咱儿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吧？” 正在刷手机的谢兰手顿了一下，但这一瞬之后她继续刷着手机里的朋友圈，头也没抬地说道：“现在的小孩子当然会有一些隐私，他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也正常，说不定偷偷谈恋爱了呢。” “瞎扯蛋。”胡立新皱皱眉头，不过也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事情了。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锁被拧开的声音，他们的儿子拉开门，出现在了门口。 “爸、妈，你们怎么没看电视啊……”胡莱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爸爸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有些心虚，打招呼的音量都小了一半。 “干什么去了？”胡立新板着脸问道。 “给……宋嘉佳过生日去了啊，妈你没告诉爸吗？”胡莱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地看向了妈妈，他看到在爸爸身后的妈妈朝他比了一个V的手势，他就知道爸爸还不知道他真正出去做了什么，于是放下心来。 “我给他说了，你爸是怕你在外面玩太疯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谢兰不动声色地站到丈夫身边，对儿子说道。 “开心！”胡莱露出了笑容。“宋嘉佳请了好多人，我们吃完饭之后又去唱了歌，他们还在唱呢，我就先回来了……” 胡立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然后什么也没说，踱步走回了卧室。 而谢兰则在他身后用口型向儿子询问：赢了吗？ 胡莱对她比出了“V”的手势。 谢兰笑了起来，随后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也跟着丈夫进了卧室。 在关门之前她还不忘叮嘱儿子：“记得洗澡啊，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肯定一身臭汗。” “放心吧，妈，你们就别管我了。”站在客厅中的胡莱对妈妈挥了挥手。 在父母卧室门彻底关上之后，他才按住心口，长出了口气。 然后他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边走还边扭屁股挥拳头。 这一天，他参加了安东杯的决赛，还在决赛中打进一球，帮助球队获得了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简直充实又完美。 这个新世界，他真的有了自己参与其中的感觉。 ※※※ 当楼下大门传来开门声时，李青青正在用手机刷着安东杯的官网，上面刚刚出来了一个快讯，用简短的文字播报了三个小时前的比赛结果： 东川中学足球队在决赛中2:1击败了嘉翔高中，成功获得参加明年全国大赛的资格。 而三粒进球由三名球员打进，嘉翔高中这边进球者是前锋许高飞，东川中学则是罗凯和胡莱。 在看到最后这个名字的时候，李青青兴奋地在自己房间里跳了起来。 然后她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开门声，她连鞋都顾不上穿，便冲下了楼，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已经进门的爸爸。 “爸，恭喜你！”她开心地喊道。“我已经看到新闻了，你带队拿了冠军！” 但喊完了她才发现爸爸的脸上表情很奇怪，并没有获得了冠军之后的兴奋和开心，反而带着一丝疑惑。 并且她注意到爸爸的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运动包，这个运动包令她有些眼熟…… “爸你手里的是装奖杯的包包吗？” 李自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运动包：“奖杯怎么可能会让我拿回来，领队老师带回学校了。这是胡莱的运动包。” “诶？”难怪觉得眼熟呢！ 但让她如此惊讶的是奇怪这运动包怎么到了自己爸爸的手里？平时打完比赛不都是交给宋嘉佳的吗？哪怕是客场比赛完，宋嘉佳也会去学校门口等着拿包。 “他说今天决赛打完回来的太晚了，他的同学没办法来帮他拿，所以问我能不能帮他暂时保管一下。”李自强似乎知道女儿在奇怪什么一样，举起手中的运动包，对女儿解释道。 李青青脸上的表情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 “他说因为他爸爸不许他接触足球，所以他一直都是瞒着他爸训练、比赛的，家里也不允许出现任何和足球有关的东西……”说到这里，李自强将目光从运动包上移开，抬头看着站在楼梯拐角的女儿，“青青你是他的同班同学，你知道多少有关他的事情？” “呃……”李青青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略有为难道，“也不算很了解吧……不过确实有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嗯，一些事情。” 在没有开灯的客厅旁，李自强站在入户玄关的暖色灯光下，仰头说道：“那青青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PS，新一周了，求推荐票。 另外五月一日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到时候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订阅什么的…… 提前谢谢诸位了！ 第七十六章 一个很厉害的人 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但从《进球》网站的办公楼外面看上去，还是有不少窗户里灯火通明的。 这些还在工作的区域就包括专门负责报道全国高中足球锦标赛的部门。 “安东省的结果出来了！”有人突然大喊一声。 “出来就出来嘛，有什么好激动的……肯定还是嘉翔高中啦。” “就是就是，自从全国大赛有了之后，我就没见过其他球队代表过安东参加……” “去年我在大赛现场还遇到有人在说，是不是安东省就一所高中呢……” “哈哈！太扯了吧！” 但那位最先喊出声来的同事却并没有在意这些调侃生，而是继续嚷嚷道：“不是！不是嘉翔高中！” 他这一嗓子之后，办公间里所有的调侃声都消失了，然后很多头从隔板后面升了起来。 他们都茫然地看向之最初那个声音出来的方向。 “不是嘉翔，那能是谁啊？” 有人疑惑地问道。 “是东川中学！”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发出了疑问。 “东川……中学？” “那是什么学校？” “听名字像是东川市的学校……” “欸，那个小孙不就是安东人吗？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对哦！孙永刚！孙永刚！” “别叫了，八成又戴着耳机听音乐呢……” 有人起身向一个格子间走过去，然后拍了拍，这时才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头戴式耳机，一脸迷茫：“怎么了？” “孙永刚你对东川了解多少？”大家好奇地望着他。 孙永刚摇头：“我是雅县的，不是东川……” 他的回答让大家很失望：“还以为你了解东川中学的资料呢……” “诶？东川中学啊？我知道……” 办公间里众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以前也是安东鼎鼎大名的足球强校呢，不过后来衰落了。”孙永刚说道。“可惜他们强大的时候，现在的全国大赛还没有呢。而等全国大赛有了之后，他们已经衰落，于是大家都只知道嘉翔高中是安东高中足球的代表了，不知道还有一个东川中学。” “原来是有底蕴的吗？” “对啊，相当有底蕴的。他们最辉煌的时候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末，拿了安东杯的十连冠。” “十连冠？”有人惊呼道。 “嗯，十连冠，当时嘉翔高中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弟弟。不过那个时候的安东杯影响力远不及现在，参加的学校也没有现在多。所以也有嘉翔的支持者总说当时的安东杯冠军含金量低……进入二十一世纪，东川中学的足球传统就一点点没落了。说起来也挺可惜的，曾经那么强大的，却没赶上好时候……怎么了，你们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东川中学了？”说到这里，孙永刚似乎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大家。 “明年的全国大赛，代表安东省参赛的是东川中学了。”有人回答道。 孙永刚愣住了：“这不可能吧？嘉翔高中可是有王光伟呢！而且东川中学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 正说着呢，副主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走到大厅中说道：“小孙你是有多久没回过安东了？” “呃，也没多久，就两年吧……” “今年东川中学冒出来一个天才球员，他们是凭借这个天才球员才一路打进全国大赛的。”说着，副主编走到了孙永刚的格子间前，伸手拍了拍孙永刚的肩膀。“我们需要出一期视频向大家介绍今年全国大赛的新军，尤其是重点关注那个叫做‘罗凯’的球员。正好，小孙你也顺便回安东，我记得东川的美食在你们安东也算是很有名了吧？” “啊，这个确实是……” “很好，放心，出差不占用你周末的休息，你星期一一早再飞锦城吧。”副主编笑道。“关于这次采访对象的资料，我都发你微信上了。另外，出发之前先和东川中学那边联系一下，不要搞突然袭击。” 既然领导都安排好了，孙永刚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都答应了下来。 而且领导说的对，东川的美食很有名，这次回去可以好好满足一下自己这个北漂的“安东胃”，也算是出差奔波的一个福利吧。 他拿起手机，开始看起领导给自己发的资料。 东川中学这次请了一个全顺足校出来的专业教练……那个高一天才新人叫罗凯啊……在七场比赛中打进了十三个球，获得了这届安东杯的最佳射手……真是厉害，现在的高中生球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比我那会儿可强多了！ ※※※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音乐声，王光伟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者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接通电话。 “喂，王光伟，你怎么回事儿？嘉翔怎么会被淘汰了？！”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出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陈星佚你嚷嚷什么，我们被淘汰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这样你们今年卫冕冠军就没什么悬念了。”王光伟对电话说道。 “呸！本来就没悬念！你就别替我们曙光中学操心了。我问你，你们嘉翔是集体梦游了，还是怎么搞得？去年你们不还拍着胸脯说什么安东杯就是你们嘉翔杯吗？怎么今年阴沟里翻船了？” “我们啥时候说过安东杯等于嘉翔杯，你别乱说……” “你们那个武岳说的，我没记错的话，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光伟脑海中浮现出了武岳不靠谱的样子，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还是说回你们吧，我给你说，上届大赛的时候我们可是约好的，要再战一场。真是的，我上届大赛就只在你身上没进球，这口恶气我憋一年了，结果你现在给我说你们压根儿不去全国大赛？诶我说，王光伟，你该不会是害怕被我进球才故意输掉比赛的吧？” 王光伟把手机从自己的耳边拿走，然后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昨天下午的那场比赛中，在他耳边，也有这么一个聒噪的人…… 只不过在比赛中，曙光中学的王牌前锋并不会像那小子这般聒噪，他专注冷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前锋。 当王光伟把手机重新拿回到耳边，那头的陈星佚还在喋喋不休：“……我还是很好奇啊，王光伟……什么样的球队能够击穿你和武岳的防线……你们的那个门将，是叫周阳吧？也是很有实力的啊……” 王光伟眼前浮现出胡莱的样子，他老老实实地说道：“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教练让我全程跟着他，但最后我还是被他甩开了，让他绝杀了我们。” 电话那头的陈星佚很夸张地吸了口气：“什么？被你全程盯着还能进球？我靠不是吧？你受伤了？发烧了？” “没有，我状态很好。” “……”电话那边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陈星佚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不信，王光伟，你一定是在找借口。” “等你在全国大赛遇到他你就知道了。”王光伟不解释也不和他争辩。 “好！到时候我来帮你报仇，把他们打成筛子！” 王光伟挂掉电话，轻轻摇摇头。 随后他上前几步，推开了玻璃门。 “你好，洗头还是剪头？”门后站起来一个发型炫酷的托尼老师。 “理发。”王光伟摸了摸垂下来的头发。 ※※※ PS，继续求推荐票！ 第七十七章 勇敢的你，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 李青青用晾衣杆小心翼翼地把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叉了下来，然后把这些衣服紧紧抱在胸口，直到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才一股脑扔到了床上。 黄色的球衣、球裤、还有黄色的球袜，以及样式和校服一样，只是把黄色和蓝色的色块互换了一下的东川中学足球队运动外套。 她双手叉腰看着这些衣服，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再也没有了之前难以描述的臭味，这让她很满意。 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散乱的衣服裤子都叠好，然后装塑料袋里给胡莱带去学校。 有些可惜的是他那个黑色的运动包李青青也一并给洗了，但到现在还没干——那东西她是用刷子刷的，不像这些衣服是扔洗衣机里去搅，然后低温烘干，所以一天的时间还不足够晒干这个运动包。 李青青希望这个运动包在明天的时候能够晾干，因为明天是星期二，校队要训练的。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晾干怎么办？ 那就只能把自己的运动包借给胡莱用了。 她开始动手叠衣服，她做得很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长袖外套加短袖T恤、短裤球袜都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塑料袋里。 “青青你好了吗？” 楼下响起爸爸的声音。 “好了好了。”李青青背上书包，提起塑料袋，出了卧室。 当她跑下楼的时候，李自强站在门口，手里扶着两辆自行车。 见女儿跑出来，他便把左手扶着的那辆自行车推给了她。 李青青接过车龙头，将塑料袋放进龙头前的车筐里，长腿一迈，很轻盈地坐在了自行车的坐垫上，最后扭头看向自己的爸爸。 “诶爸，你不穿西服的吗？” “穿西服干什么？” “今天升旗仪式的不是要上台吗？” “上台也没用不着穿西服。”李自强摇头。 “可是那样会显得正式一些。”李青青皱眉嘟嘴。 “没必要，爸爸不喜欢穿西服。” “我也就在你和妈妈的婚纱照上看到过，爸爸穿西服还是很帅的。爸爸什么时候能穿西服给我看看？” “西服穿着有什么好的？嘞得难受，穿上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是绷着的。”李自强摇头拒绝，然后他岔开了话题：“再不走就迟到了。” 李青青这才用力蹬动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向了胡同外的那条马路。 风吹着车筐里的塑料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她瞥了一眼，胡莱的球衣就在那里面，通过透明的塑料袋还能看到号码。 她想起星期六晚上自己和爸爸讲了许多关于胡莱的事情，爸爸听得很认真，还询问了许多关于胡莱的问题，她能够为爸爸解惑的基本上都说了。 爸爸这么认真的了解胡莱，一定是想要在之后的训练和比赛中对胡莱委以重任吧？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 虽然冬日的清晨寒风迎面拂来，但李青青的内心却一片火热。 李自强稍后起步，在后面看到女儿骑在自行车上的婀娜背影，有些恍惚。 ※※※ 当胡莱在自己座位上打开之前李青青给他的塑料袋时，他突然抽了抽鼻子：“咦，好香？” “别这么没出息，胡莱，那不过是洗衣液的味道而已。”同桌宋嘉佳讥讽道。 “那为什么你之前给我洗过的球衣没有这股味道？”胡莱瞥了同桌一眼。 “过分了，胡莱。我辛辛苦苦给你洗衣服……”宋嘉佳捂着自己的心口，表情悲愤，语气哀怨。 “不是用洗衣机洗的吗，有什么辛苦的？” “洗之前我不要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我不要加洗衣液的吗！洗完我不晒的吗！”宋嘉佳正在抗议，就见胡莱把球衣递到了他面前。“干嘛？” “你闻，你之前给我的球衣真的没有这个味道。” 宋嘉佳没有凑到跟前去问，而是用他的肉乎乎的大手掌在球衣上扇了扇，然后闻了一下被他扇过来的空气。 他皱起眉头：“确实不一样……” “如果这是洗衣液的味道，那么问题来了——宋嘉佳同学，你给我洗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没放洗衣液？”胡莱问道。 宋嘉佳大怒：“胡说什么！洗衣液味道不一样而已！我们家洗衣液是茉莉花味的！” 胡莱皱着眉头用思索的语气说道：“难怪我每次穿着都觉得有人在我旁边泡茉莉花茶呢……” 宋嘉佳把胡莱拿着球衣的手打了回去：“不喜欢你以后都让李青青给你洗衣服啊！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洗衣服啊？” 胡莱连忙笑嘻嘻地说：“别啊，胖子，你不知道吗，我最喜欢喝的茶就是茉莉花茶了……” 宋嘉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 东川中学的星期一早晨没有早读课，早读课的时间进行的是升旗仪式。 除了升国旗之外，一般来说，学校还会利用这个机会来进行一些简单的宣讲活动，比如有学生参加了什么比赛，获得了优异的成绩，那么他们就会被请上主席台，接受全校师生的祝贺。还有学生如果在学校考试中成绩优异，获得了奖学金，也会被请上台来，当众领奖。 当然，也会有一些极端情况，那就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就有可能被叫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 今天教导主任在台上做着上一周的总结，而台下的学生们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大家，尤其是女生们都将目光投向了主席台下方的楼梯口。 那里站了一群人，他们穿着统一的运动外套——正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全体成员。 他们来自不同的年级不同班级，但因为同一个身份，而聚集在这里，等待登台。 队长楚一帆站在人群中间，被大家的簇拥着，双手抱着沉甸甸的冠军奖杯，脸上带着让不少女生如沐春风的笑容。 罗凯就站在他身边，同样带着淡淡的微笑。 两大帅哥并肩而立，让球场上的女生们都忍不住把目光投了过来，完全没在乎台上的教导主任讲了什么，只顾着欣赏这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幕。 胡莱站在毛晓和孟熙两个大个子身边，显得并不起眼。 他正偏头用力闻着运动外套上的味道，伴随着他嗅探的动作，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了他的鼻子。 这比茉莉花香可好闻多了！也不知道李青青家里用的是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洗衣液，课间去问问李青青，然后回家告诉妈妈，让她去买来用…… 胡莱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接下来有一个大好消息要告诉同学们！”教导主任慷慨激昂地说道，“就在上周六举行的安东杯足球锦标赛的决赛中，咱们东川中学的足球队击败了锦城的嘉翔高中，获得了安东杯冠军！并且获得了参加明年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资格！他们将代表咱们东川市、安东省所有的高中足球队，出征全国大赛！接下来，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上台，展示奖杯！” 教导主任话音刚落，校园广播里传来了经典的皇后乐队的那首《WeAreTheChampions》，操场上的各班级中也发出了欢呼和尖叫声。 在这样的声势下，楚一帆捧着奖杯率先登台。 严炎和罗凯紧随其后。 接着是足球队的其他球员，胡莱也不再去闻身上衣服好闻的味道，而是昂首挺胸，迈步登顶。 走在队伍最后的则是教练李自强，他并没有为今天特意准备什么西服，还穿着平时的那套运动服。 一年二班的方阵中，李青青先是看向了自己的爸爸，觉得爸爸穿运动服的样子太普通了，她幻想中，在这个场合，爸爸应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才对。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排斥穿西服，是因为穿上西服就会让他想到妈妈吗？ 李青青不理解地皱起眉头，直到她眼神转向胡莱的时候，眉头才舒展开来。 足球队的统一运动服穿在他身上服服帖帖的，很合身，显得今天的胡莱格外精神呢…… ※※※ 胡莱和另外三十五名队友们站在主席台上，集体簇拥着奖杯。 金色的安东杯在早晨八点四十的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金光。 教导主任还在拿着话筒慷慨陈词：“……他们克服了诸多困难，战胜了一系列的强敌！面对强大的嘉翔高中足球队，经过顽强拼搏、艰苦奋斗，最终击败了对手！打破了嘉翔高中安东杯五连冠的纪录！……他们代表了我们东川中学的精神风貌！他们在足球场上激扬青春，向世人展示了了我们东川学子的风采……” 宋嘉佳左右环顾一番，发现不管是哪个班，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上的人，还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帅啊……” 几千号人就这么仰头望着胡莱和他的队友们。 宋嘉佳也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胡莱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那座金杯一样。 他想起来之前胡莱还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在升旗仪式上过主席台，无论是作为正面人物还是反面典型……他们在这个学校里默默无闻，无人关心。 那时候胡莱问自己要怎么才能成为风云人物，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只能给胡莱出馊主意，让他去找校花唐秀媛表白。 现在呢，唐秀媛学姐和自己一样，都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人们呢。 后来胡莱还是成为了学校里大家都在讨论的风云人物——尽管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在课间操的时候出了洋相，用夸张搞笑的做操动作引起了全校师生的注意。 私底下宋嘉佳还听到过有人给胡莱取了个外号，叫“东川中学操帝”呢。 他们谈起这个外号往往都带着戏谑的语气和夸张的讥笑，显然他们并不觉得胡莱这个名出得好。 是的，胡莱依靠出洋相卖丑成了大家都知道的“风云人物”，可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做个小丑呢？ 宋嘉佳在斜前方人群中看到了黎志群。 他就想起来今天早晨胡莱在教室里和黎志群“狭路相逢”的时候，黎志群目光闪烁，竟然主动退让了……倒也是，他还能说什么呢？还说胡莱是走狗屎运进的球吗？人胡莱可是在决赛中扛着那个王光伟的贴身盯防进的球呢！ 宋嘉佳转回来凝视着胡莱。 他的同桌此时此刻就站在那里，脸庞清瘦却骄傲。 看到这一幕，宋嘉佳笑了起来。 ※※※ PS，注：章节名来自于新裤子乐队的单曲《生活你而火热》。 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也推荐给大家。 另外请大家帮个忙，作为一个常常因为取名字而卡上半天文的作者来说，这个全架空的世界有太多的名字要取了，地名、学校名、人名，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征集龙套名字，大家只用留下名字，不用做任何说明，我到时候视情况来取用。另外大家如果愿意贡献一些学校名字那就更好了。 大家可以在这一段的本章说里留言，也可以去书评区的龙套楼里留下你们的名字。 谢谢！ 第七十八章 告别，踏上新旅程 星期一下午的嘉翔高中西区足球场，看台上站了很多人，在球场上是五十六名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另外全体教练组成员也都在。 但训练并没有开始。 看台上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时不时响起一阵欢呼。 气氛有些压抑伤感。 五十六名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分成了两队，面对面站立。 其中十九人的中间站着队长王光伟。 他正在代表身后的另外十八名高三队员，对自己的队友们、教练们做告别致辞。 “……非常感谢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的三年时光，其实不是三年，是两年半。” 王光伟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但站在他对面咫尺之遥的武岳却紧咬牙关，根本笑不出来。 “很遗憾，这次没能带领大家打进全国大赛。很抱歉，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向曙光高中复仇。一想到他们今年可能会轻松夺冠，就让人不爽啊……” 冯元常带着教练组的所有人，站在一边，安静地听王光伟说话。 今天，这个球场只属于他。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灯一样，只盯着他们的队长。 而他们视线的焦点最终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停留在队长的头顶。 在那里，总是被一丝不苟梳到脑后，用发胶粘得服服帖帖的发型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不用任何发胶也能保证不变形的寸头。 当星期一再看到队长的时候，这个发型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理解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他们的疑问，王光伟也只是笑着说“突然就想换个发型了，这样清爽一些。” 但大家都知道这一定不是队长的真正理由，可他什么也不愿意说，谁问也不说，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武岳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打听到这个发型背后的事情。 他们只能猜想这一定和星期六输掉的那场决赛有关系。 王光伟看着眼前一个个憋着眼泪的队友们，笑了起来：“好了，别哭丧着脸，搞得跟遗体告别一样……” 武岳没憋住，大声反驳道：“这不好笑，队长！” 王光伟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是嘉翔高中足球队的队长袖标。 “从今天起，我就不是嘉翔高中足球队的队长了，这个东西……也应该交给下一任主人了。”王光伟低头看着手中的队长袖标，然后上前一步，把它戴在了武岳的胳膊上。 戴好后他还拍了拍，对武岳低声说道：“靠你了，武岳。” 武岳没有回答他，他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哭声就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王光伟没有再说什么，后退一步转向教练组的方向，然后向冯元常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教练！”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抓起放在球场边的书包，背在身上快步走向了体育场外。 有人想要追上去，却被冯元常喝住了：“都站着！” 他不能让这些人追上去，他不能让他们看到他们的队长哭出来的样子，那样会有损王光伟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向离开的队长行注目礼。 老帅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身影，长叹一声。 他还记得在这届安东杯刚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和王光伟聊过关于本届全国大赛要引入职业足球俱乐部和高中生足球锦标赛联动机制的事情。 他认为这是王光伟成为职业球员的最好契机。 虽然以王光伟的成绩，考上大学不成问题，大学里也有全国性的大学生足球比赛，但如果能在高中就直接去职业足球俱乐部，显然要比大学毕业之后再去更有优势。 最起码适应职业足球的环境都要比大学再去多适应几年。 他是如此看好王光伟在全国大赛上大放异彩之后，吸引来自全国各地职业俱乐部的关注，最终良禽择木而栖，他也会帮着王光伟参考一下，去一支最适合他的球队，实现他的职业足球梦想。 结果现在，嘉翔高中止步预选赛，无缘全国大赛，王光伟也失去了在全国职业足球俱乐部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的未来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除了长叹，冯元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当王光伟走出嘉翔高中的大门时，他忍不住还是回头朝体育场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脸上带着大量水渍，就像是刚洗过脸一样。 自从加入嘉翔高中足球队之后，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放学之后这么早就走出校门的。 现在应该是要回家了，但他还不太习惯，有些迷惘。 高中足球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啊…… “请问，你是王光伟同学吗？”就在王光伟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王光伟收回目光，找到了跟他说话的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更显臃肿。 “我是，请问你是……” 对方见王光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连忙露出了笑容，递出一张名片：“我是咱们安东闪星足球俱乐部的球探。” 王光伟接过名片低头一看： 戴泽涛，安东闪星职业足球俱乐部球探。 再下面是联系电话和电子邮箱、微信号等联系方式。 戴泽涛正打算给王光伟介绍闪星俱乐部：“咱们俱乐部已经升上了甲级联赛，明年开春就打中甲了，我们的目标是三年内升超成功……” 王光伟点头道：“我了解闪星的，毕竟是咱们省里唯一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我还去看过你们的比赛。就是主场不在锦城市区里，去看一次比赛有点麻烦，来回路上就要花三个多小时……” 见王光伟这么说，戴泽涛有些尴尬：“哈……这个，之前主要是乙级联赛知名度不高，不少人都没兴趣去现场看球。到时候六万人的省体育中心连三分之一的上座率都没有，那多不好看啊？不过我们明年就要搬到省体育中心了！” 王光伟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戴泽涛表情严肃起来道：“是这样的。王光伟同学你也应该知道，闪星成立了四年，一直扎根于本土。我们每年都会在省里搜罗优秀的足球苗子，培养本土人才，带动安东省足球发展，一直都是闪星的使命……而王同学，你作为全省高中足球中的明星球员，在上届全国大赛中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想问一下，王同学对于加盟闪星，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我要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其实在结果这个人名片的时候，王光伟就已经知道对方来找自己是所为何事了，不过他在这位职业球探面前表现得非常冷静沉稳，脸上毫无表情波动，也没有直接答应什么。 “这是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和你父母好好商量的。名片上有我的电话，要不咱们俩加个微信吧，就行……”说着戴泽涛就掏出了手机，熟练的点出微信名片二维码，让王光伟扫码。 加完微信，戴泽涛这才告辞，临走的时候他还用手势提醒王光伟别忘了保持联络。 看着这个闪星俱乐部的球探，王光伟摇摇头。 只看这人的体型可真和足球沾不上什么边啊，羽绒服下的西服白衬衣，让他更像是个房屋中介……不过他并没有怀疑戴泽涛的身份，闪星俱乐部在整个安东省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在这家俱乐部成立的时候，在安东省内还引起了一阵小轰动——毕竟在此之前，安东省已经足足十年没有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了。2005年兴城俱乐部解散后，原来的老省体育馆也被爆破拆除，在原址建起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和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成为了锦城市民，乃至周边城市居民都喜欢来消费的购物娱乐中心。 虽然政府在原址北边十公里的地方又新建了一个各项硬件设施更出色更豪华的新省体育中心，但那座现代化的球场在建成之后就只承办各种明星演唱会，正儿八经的足球比赛一年也踢不了几场。 曾经闻名全国的金牌球市，就这样变成了足球荒漠。 后来闪星俱乐部的成立，填补了安东职业足球的空白，也寄托了许多安东球迷们的厚望。 不过和那些疯狂烧钱的足球俱乐部不同，闪星俱乐部并没有连续巨额投入，大张旗鼓的引入强援，他们的球员大多默默无名，在中国职业足坛也不是什么名角。 以至于网络和传统媒体上一直有声音说闪星是一家穷鬼俱乐部，说闪星的老板抠门舍不得花钱。 这些争议并没有影响闪星俱乐部，他们依然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成立支出的轰动之后，就迅速归于沉寂，只有真正的球迷才会关注他们，而普罗大众则很快就对这家不舍得投入的俱乐部失去了兴趣。 闪星在这种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花了足足四年才从乙级联赛升到甲级联赛。 本来王光伟是想要去全国大赛展示自己，然后吸引中超俱乐部关注的。 但现在计划夭折，他失去了展示自己的最好舞台。 加盟闪星，不用离开家乡……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光伟想到这里，收起名片，向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在他身后的校园内，从体育场方向隐约传来了清脆的哨音。 第七十九章 东川中学的光荣岁月 翟校长站在学校荣誉室的内室里，这是一个和外面那间荣誉室气质完全不同的地方。 外面大厅里全都是东川中学所获得的各种荣誉和成绩的证明，有教育上的也有文体方面的荣誉。 这座大厅灯光充足，宽敞明亮，被摆放在玻璃柜和架子上的各种奖杯、奖状、奖牌，还有锦旗，在灯光照耀下，非常醒目。 这就是一个在几乎所有学校都很常见的荣誉室，没什么稀奇的，作为东川市最好的高中，拥有这些荣誉也很正常。 只是在这间荣誉大厅的另外一边，有一扇双开门，那不是荣誉室的出口，打开之后则是一个相对昏暗的内室。 步入这间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暗的房间里，有两排各自靠墙连成L型的柜子，被透明玻璃封闭，灯光从柜顶上方的天花板打下来，将柜中的东西笼罩其中，令它们看起来熠熠生辉。 它们是这座房间里仅有的光明区域，也是最吸引人的布置。 “这些都是安东杯的冠军。”翟校长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柜子内陈设的单反相机说道，相机顶端有红色的灯光在反复闪烁，表示这台机器正在工作。 “它们看起来都不一样，因为安东杯的冠军奖杯外形也是经过一些变化的。最开始甚至都不是奖杯，而是一面锦旗……”一头白发的翟校长指了指最靠近门口的射灯下的一面颜色暗沉的红色锦旗，上面用黄色的楷体字写着： 第五届安东省高中足球锦标赛冠军·东川中学。 左边还有行小字：一九仈Jiǔ·〇四·十九。 有些字体的边缘已经从绒面的红色锦旗上脱离翘起，即使是在强光的照耀下，无论旗面还是字体的颜色都显得黯淡无光，这些都是岁月在它身上所留下的痕迹，毕竟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东西了。 “一直到1994年，咱们国家足球开始职业化，安东杯也发生了一次变革。镀银的奖杯代替了寒酸的锦旗。”翟校长带着单反相机走过了四面锦旗之后，指着一尊小巧的银色奖杯说道。 奖杯真的很小，能被单手轻易握住。银色奖杯下面有个底座，底座上的金属牌上铭刻着： 第十届安东省高中足球锦标赛·安东杯 冠军 东川中学 一九九四·〇四·十六 奖杯造型普通，属于那种量大管饱工厂批发货的形制，可能全国不少比赛的奖杯都长这个样子…… “这是我们拿到的第十座安东杯。这座安东杯很特殊，因为从这届开始，安东杯的比赛时间被调整到了每年上学期，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放到下学期。这也是为了不影响下学期的高考。所以我们东川中学一年之内拿了两个安东杯——上半年四月份拿了第九届安东杯冠军，下半年十二月份拿到了第十个。”翟校长说着就笑了起来，将两尊紧邻的奖杯指给了相机看。 相机凑了上去，果然在左边一尊奖杯底座上日期是一九九七年的四月，右边奖杯的底座上日期是一九九七年十二月。 “在安东杯的历史上，这是独一份，前无古人，后面恐怕也不会有来者了。”翟校长说起这段往事还有些骄傲。 “十连冠后，进入二十一世纪东川中学还是拿到过两次冠军的，不过那都是2005年前的事情了。从2005年之后一直到2018年，整整十三年，我们和安东杯冠军无缘，直到……今年。” 说到这里，翟校长转身，相机镜头随着一起，转向这屋子的中央。一道光从天而降，将原来漆黑的房屋中间照亮，一个独立的玻璃柜和柜中的金杯一起出现在了镜头中。 “2019年第三十二届安东杯冠军。”翟校长看着灯光下每一个角度都在闪闪发光的冠军金杯，语气平淡中还隐约有丝骄傲地说道。 摄像师用手持稳定器架着摄像用单反相机，缓步绕着玻璃展示柜走了一圈，将这座金杯的身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了下来。 到最后，他将镜头稍微抬了抬，拧动无极对焦环，从一个较低的角度，透过柜中的金杯，将焦点从金杯本身顺滑地对焦到了站在柜子对面的翟校长脸上。 在相机背后的显示屏上，金杯那些闪光点逐渐变成了一颗颗圆形光斑，而站在金杯后面的老校长的身影则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实时画面中的他微微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冠军奖杯，灯光打在金杯上再反射开来，映亮了老校长布满皱纹的脸，也照进了他的双眸。 相机的焦点最终对在了翟校长的眼睛上，那对褐色的瞳孔中仿佛倒映出了金杯的模样，在镜头中熠熠生辉，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年人应有的眼神。 摄影师保持这个画面三秒钟之后，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一直跟在旁边但没说话的孙永刚这才轻声说道：“好了，翟校长，谢谢您百忙中抽空来帮我们录制，也谢谢您的介绍……” 翟校长又看了一眼玻璃柜中的金杯，这才移开了眼神，笑着问：“这段录的效果还好吧？” 孙永刚竖起大拇指：“好，非常好。一气呵成！翟校长您刚才真是感情充沛，尤其最后凝视着奖杯的那个镜头……简直完美！这就是真情流露吧！” 翟校长笑呵呵地说道：“主要是这个冠军等得太久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采访李教练了……”在孙永刚这么说的时候，他旁边的摄影师就在收拾器材。 “去吧，学校已经和李教练打过招呼了，你们直接去找他就行。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体育场主席台下他的办公室里。我就不带你们去了……” 孙永刚连忙说：“您忙您的，翟校长，我们自己去就行。” 将两位《进球》网的人送出了昏暗的球队荣誉室，翟校长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又转身走到最开始出镜的第一面锦旗那里，然后就像是刚才面对镜头介绍的那样，从头漫步于这间荣誉室里。 他的目光长久地流连在那些象征东川中学足球队三十年光荣岁月的奖杯和旗帜上。 ※※※ “可算是采访完了，哎妈呀，这个李教练给人感觉老严厉了。” 在收拾好器材，跟着孙永刚走出李自强的办公室后，摄影师长出了口气。 孙永刚也有同感，在采访的时候他总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李自强教练自始至终都板着脸，不苟言笑，哪怕他这个记者想要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也不能逗笑对方。 “不过或许正是这种严厉，才能只用三个月时间就把东川中学打造成安东省的冠军球队吧。”孙永刚说道。“其实他们那些专业足球教练很多都是这个性子，不好打交道，说话难听，对球员一言不合就又打又骂的……” “这么夸张吗？”刚入行没多久的摄影师咋舌道。 孙永刚点头道：“嗯，老一辈教练更是如此。我刚入行的时候，跟着一个记者老师去采访当时某个老教练。这个教练在咱们国家也算是挺有名气的，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职业球员。后来从一线退下来之后自己搞了一个足球学校，做青少年足球的培养工作，成绩很不错，所以我们才去采访他。当时我们就在训练场采访他，他一边接受我们采访一边关注场上的训练。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训练中有个小球员犯了错，他二话不说，上去一脚把那个小球员踹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顿臭骂，骂得有多难听……我都没办法给你转述。那孩子被骂的一声不敢吭，甚至都不敢站起来，只能继续趴在地上。被骂完之后，又被老教练踹了一脚，才爬起来继续跑去训练。而全程我和那位记者老师就站在旁边看，我是看得目瞪口呆，但记者老师却似乎习以为常了，那表情甚至还像是在看戏一样……” 见年轻的摄影师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孙永刚笑了笑：“当然，这种情况现在改善多了，毕竟社会在进步嘛。你瞧现在就连学校里都不让体罚学生了——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差生被老师打骂不也很常见嘛。” 摄影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但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对于学校生活并不陌生。 “那些教练简单粗暴的做法也是有原因的，以前学踢球的孩子很多人文化素质不高，水平参差不齐的——你想想以前踢球是不是很多学习不好的所谓‘差生’才走的路？教练与其和球员做知心哥哥，还不如直接一脚踹过去效果好呢……教练如果妄图和自己的球员做朋友，最后很有可能是不被球员们放在眼里。这事情很矛盾的，粗暴不好，但不粗暴好像又没效果……其实不光是咱们国家了，你看看国外，那些年纪大了的教练大多数都脾气不好……”孙永刚继续对摄影师说道。 “当然了，现在搞足球进校园，大力发展校园足球。专门针对校园足球的教练人才还是比较短缺的，所以才会有各种以前专业队的教练们成为了校园足球教练，他们也很自然地把专业队里的那套工作作风和习惯带到了校园中来。其实校园足球和专业足球是不一样的，里面有很多细节上的不同，需要磨合适应，需要我们的教练转变工作观念和作风……这也有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校园足球刚刚开展的时候，足球教练体罚学生的事情时常发生，最近一两年才稍微好了点……算了，这个就不说了，话题太大了。走吧？” 摄影师端起相机指向了空无一人的球场：“稍等一下，孙老师，我这边再拍几个空镜头做素材。” “行。”孙永刚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待摄影师工作完。 “诶，孙老师。我刚才拍李教练的时候有个发现……”一边工作的摄影师，一边和他闲聊。 “什么发现？” “就是你问他作为全顺足校的精英教练，在全顺足校工作那么多年，却为什么突然辞职离开，来这所普通高中任教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有大约两秒钟的失神——当时我正好在给他眼睛推特写，所以看得很清楚。” 孙永刚想了起来，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自强就好像突然陷入什么情绪中一样，没有马上回答自己，而是过了大约几秒钟才说出了一个并不让他意外的回答。 他说因为国家现在大力支持发展校园足球，他认为中国足球的未来在基础更大的普通中学中，而不在高专精的足球学校里，所以他毅然决然辞掉在全顺足校前途一片光明的工作，回到了这所他曾经的母校，想要为中国的校园足球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这是一份非常官方，非常正确的回答，回答的内容无可挑剔，回答者的态度也无懈可击。 但孙永刚总觉得真正的理由恐怕不像这位不苟言笑的教练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那大约两秒钟的失神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不过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是来全方位报道明年全国大赛的新军东川中学的，而不是来挖掘一个教练的个人隐私。 于是他对摄影师说道：“或许被采访搞得有些疲惫了吧。拍完了吗？我们要去吃饭了。” 他看到体育场入口出现了一个人，他们之前见过的，是专门负责学校宣传工作的老师，正在向他们这边张望。 “好了好了。”摄影师收起机器。 两个人向那位老师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足球队教练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李●●自强出现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第八十章 都是群什么人啊！ 今天星期二，在结束了安东杯比赛之后，东川中学足球队依然要在放学之后集合训练。 他们要备战下学期刚开学就举行的全国大赛。 既然球队要训练，那宋嘉佳就依然一个人站在主席台上，看胡莱训练——其实也不是看，除非发生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否则他都会掏出手机玩自己的，只是偶尔才抬头确认一下胡莱的状况。 所谓“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包括胡莱训练项目的变更，比如他一直都在做基础训练的，结果突然开始练射门了，这就算是“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还有比如他又被教练骂了……咦，被教练骂了到底应该算是“和往常不一样”，还是“和往常一样”呢？ 宋嘉佳有些拿不准了。 然后他想了想，自从胡莱通过了特训之后，教练好像骂他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所以如果再被骂了或许应该归为“和往常不一样”的情况吧？ 当宋嘉佳站上主席台之后没多久，他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和往常不一样”的情况。 虽然大家都已经从更衣室里出来，身上穿着训练服，但训练却并没有开始。哪怕主教练李自强在场，但也没有要开始训练的意思。 不少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在他们的视线集中处，穿着东川中学11号球衣的罗凯站在场边，好像正在接受采访——有两个宋嘉佳此前没见过的陌生人，一个端着相机正对着罗凯，另外一个则站在相机后面，好像在和罗凯说着什么。 而看台上的女生们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发出了欢呼和尖叫。 她们的尖叫声之大，以至于采访都不得不频频中断，那个负责问问题的人时不时就扭头看向看台…… 面对这一幕，宋嘉佳只恨自己没带降噪耳机来学校。 当然了，对于降噪耳机面对这样的声势能起到多少作用，他心里也没底。 他叹了口气——这个看脸的世界！ ※※※ 罗凯在接受《进球》网的视频采访，其他的球员们则靠墙站在主席台下方围观这一幕。 主席台就是女生们聚集的地方，于是她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便在这些球员们的头顶直接炸响。 听着头顶上的那些声浪，孟熙不爽地哼道：“这视频发上网会不会让人家以为我们东川中学的女生都是咋咋呼呼的啊？” “说不定反而宣传效果更好呢？踢球的人在东川中学才能享受到这样明星级的待遇，不是挺好吗？”毛晓笑着说，他对这一幕没什么情绪和感想。 “但只有一个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诶？胡莱呢？”孟熙突然发现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像变空旷了点。 经他这么一说，毛晓也才发现，本来是站在他们身前的胡莱突然不见了！ 随后他们重新找到了胡莱——他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上前走到了罗凯的身边，和罗凯一起出现在了相机的镜头中。 罗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胡莱，微微皱眉。 这让正在埋头工作的摄影师吃了一惊，把目光从相机屏幕上移开，惊讶地看向闯入画面中的胡莱。 和他一样惊讶的还包括孙永刚，以及主席台下的全体东川中学足球队球员、台上的所有围观的人们。 之前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甚至都停了下来。 宋嘉佳看着他的同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种突如其来有些诡异的安静中，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胡莱举起手臂指向看台，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人家罗凯同学在接受采访，你们就在这里吵吵嚷嚷，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啊？！到时候视频录出来，连罗凯同学说了什么都听不见，光是你们的噪音！你们对得起两位大叔的辛苦工作吗！！懂不懂礼貌——！！” 宋嘉佳不好的预感成真，他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 大叔？ 摄影师心想我特么才二十五，怎么就大叔了！ 但没等他反驳这不速之客呢，看台上就响起了风暴一样的嘘声和叫骂声。 “我们在给罗凯加油！关你屁事！！” “就是就是！不要站在罗凯身边，干扰他的采访啊！” “走开啦！不要来蹭我们家罗凯热度！” 在暴怒的叫骂声中，孟熙和毛晓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虽然胡莱是他们的朋友，他们很默契的没有要出来帮胡莱解围。开玩笑啊，这种时候谁敢得罪疯狂的粉丝，真是找不痛快…… 而严炎则对楚一帆说：“楚队，咱们给教练说，现在开除这小子还来得及吗？” 听严炎这么说的楚一帆一脸无奈，然后向主教练偷瞄了一眼。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教练却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把胡莱吼下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是不愿意在媒体面前展现自己魔鬼教练的形象吗？ 楚一帆在心里这么猜测着。 ※※※ 身处风暴中心的胡莱却毫不畏惧，他依然叉腰站在镜头面前，昂首面对主席台上那些群情激昂的罗凯粉丝们。 孙永刚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他还是向这位突然闯入的少年耐心解释道：“这个……同学，我们的相机是有定向收音麦克风的……你瞧，就是插在热靴上的这个毛茸茸的话筒……所以你其实不用担心我们录不到罗凯说的话……” “啊？是吗？真得不会影响到你们吗？”少年却一副很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是啊，是啊，不会影响到，收音很清楚。”被叫大叔的摄影师忍不了了，他扯下连在相机上的耳机说道，“同学能不能请你离开？” 胡莱只好退了出去。 但当摄影师重新开始录制的时候，却发现在罗凯身后的球场中，出现了一个正在颠球的少年——还是刚才那小子！ 他就站在罗凯身后不远处，把白色的足球上下挑动，还尝试玩一些花式颠球动作。当然……毫无悬念的失败了，他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失败了，但却很吸睛——毕竟摄影师眼睛都看直了…… 他大声喊道：“这位同学，可以请你让一下吗？” 但少年却摆摆手：“没关系，你们录你们的，我就在这里练习。平时这个时候我们都开始训练了呢……我们可是要代表安东参加全国大赛的，训练可绝不能松懈！” 场下的队员们听到胡莱这么说，都笑骂起来：“靠，胡莱这小子！话说得倒是漂亮，谁还不知道他是在蹭镜头啊！” “对呀，为什么我没想到可以在罗凯采访的时候，去他身后训练……到时候咱们不也上电视了吗？” “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你也没有胡莱这么厚脸皮！” “哈哈！还真是！真不愧是胡莱啊！” “别乱想了，一会儿肯定会拍咱们训练的画面，所以没必要像胡莱那样……丢人啊！” 孙永刚见胡莱完全不听他话，之好让摄影师自己挪动一下角度，不把胡莱拍进画面中。 但他发现，胡莱也跟着移动，重新进入了画面…… “再换。”孙永刚对摄影师打手势，摄影师端着相机又转了几度。 而在远处，胡莱立刻跟着同步转动。 简直就像是围绕着太阳公转的行星一样…… “我们以主席台做背景吧。”孙永刚对摄影师同事和罗凯说道，“麻烦罗凯同学你转一下，背对看台，对，就这样……” 可就在摄影师再次开始录制的时候，却发现站在罗凯身后原本那些很安静的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样，他们中有人甚至还学着胡莱一样在做各种颠球动作，而没有足球的人则积极的热起了身…… 楚一帆也被自己的队友们吓住了，他扭头看到就连副队长严炎竟然也在很认真地做着高抬腿的热身动作！ “严炎你……” “楚队，我觉得胡莱说得对，全国大赛在即，每一分一秒的训练时间都不能浪费！虽然现在还在拍摄，但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热身！”严炎边跳着边一本正经地对楚一帆说。 “你们……都被胡莱传染了吗！”哭笑不得的楚一帆又偷偷地瞥了眼教练，发现这位魔鬼教练还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出来阻止他们的意思。 ※※※ 看着主席台下“群魔乱舞”的孙永刚仰天长叹一声：“算了，还是对着球场吧……” 最起码球场上只有一个人，看起来还不算太奇怪，比这个画面中一堆杂耍一样的球员强些。要不然到时候网友们看到了，还以为他们《进球》网去了哪个马戏杂技团采访呢…… 上午采访李自强的时候，知道这是一位非常严厉的主教练，平时不苟言笑。当时虽然还没接触到球队，但孙永刚却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提前为这支球队做“画像”了，这也是一个编辑加兼职记者的工作习惯。 他认为在这位主教练的带领下，这支球队也应该是一支严肃专业的队伍，队内气氛可能还会稍有压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球员怎么感觉都这么逗逼呢？而且那位严厉的主教练好像也并没有要整顿纪律的意思。难道是因为当着媒体的面，不好意思展现强硬手腕吗？ 再次调整好位置后，孙永刚假装刚刚从看台收回目光的样子，努力重新接上刚才被那个少年打断了的情绪，继续刚才的话题，他面带笑意地问罗凯：“看来东川中学的足球氛围是真的好啊，罗凯同学你这是真球星待遇，哈！” 面对孙永刚的夸奖，罗凯却只是微微一笑。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那道倩影出现在看台上，看着如今的他。 不过罗凯的这副表情在单反相机的镜头中，却有一种云淡风轻的傲然。 孙永刚看到这一幕，心里暗道，资料上说得没错，这个罗凯还真有点傲啊…… 毕竟他们《进球》网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业体育社区，国内的篮球迷和足球迷，就算没上过，也听说过他们网站。 能够以文字报道的形式出现在《进球》网网站上，都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更不要说是以视频专题片的形式了。 就算只是最终成片五分钟的短视频，也不是谁都能上的。 这次副主编专门让孙永刚带着摄影师来，也还是因为东川中学打破了嘉翔高中对安东省参赛名额长达五年的垄断，这件事情本身值得报道，同时还要向全中国关注全国大赛的球迷们介绍这支全国大赛的新军。 而作为这个视频的主角之一，罗凯却显得非常淡定从容，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孙永刚不得不在心中感慨，凡成大事者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么看来的话，罗凯的未来恐怕不可限量。 要知道今年的全国大赛可是引入了职业俱乐部的球探观察体制，如果罗凯在全国大赛表现出色，便很有可能被职业球队相中，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一念至此，孙永刚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名才华横溢，同样被许多人寄予厚望，甚至已经提前引起了职业球队关注的天才前锋，来自南河省唐都市曙光高中的陈星佚。 不知道他和陈星佚两个人在明年的全国大赛上会激起什么样的火花呢？ 想到这里，孙永刚微笑着问罗凯：“全国大赛上有很多出色的球员，比如上届大赛的最佳射手陈星佚，罗凯同学是不是很期待和他们的交手呢？” 一般人都会接着说：“是啊是啊，相当期待”这样的场面话。 但没想到罗凯听到他这么问之后，却皱起眉头：“陈星佚是谁？” 孙永刚嘴角抽了抽——这个东川中学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第八十一章 只有我比陈星佚强 “罗凯，你真不知道陈星佚是谁吗？”球队更衣室里，有人瞪大了眼睛问罗凯。 “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吗？”罗凯如此回答道。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们接下来要参加全国大赛了，多少还是了解一下全国大赛的其他参赛选手比较好……当然，我不是在责怪你，罗凯。”副队长严炎站出来说道。“陈星佚也不是什么职业明星，没听过他名字的人肯定有很多。只是那个采访视频出来之后，网上有人在带节奏，说你目中无人，说咱们东川中学狂妄自大，一个全国大赛的新军就这么狂，等着到了全国大赛看我们笑话……” 他拿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进球》网的APP界面，正是东川中学的这一期视频。 “陈星佚是谁？”胡莱小声问他旁边的“全国大赛百事通”毛晓。 “你可以啊，胡莱，在狂妄程度上和罗凯一个水平了！”孟熙朝他竖大拇指。 毛晓低声给胡莱解释道：“陈星佚是上届全国大赛冒出来的新人。当时才高一，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结果就用十个进球帮助所在的曙光高中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冠军，他本人还成了那届大赛的最佳射手。网上有不少人都是陈星佚的粉丝呢，罗凯那句话肯定惹怒了陈星佚的粉丝们。其实严副说得有道理，本来不知道陈星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被媒体炒作了这么一下，再加上被有心人带了节奏，这就不再只是针对罗凯一个人，而是针对我们全队的事情了。” “被针对就被针对呗。”胡莱不屑地撇嘴，“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看我在学校里不就挺遭罗凯粉丝妒忌的嘛。” “你那是被妒忌吗！”孟熙狂翻白眼。 “但咱们学校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学校同意《进球》网来拍视频，自然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宣传一下，出个名。结果整这么一出后，好名变成了骂名。严副也是担心这事儿让学校对咱们球队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或者降低对球队的支持……”毛晓继续解释给胡莱听。 正说着呢，队长楚一帆推门而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严炎更是直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教练咋说？” 楚一帆看了大家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罗凯身上：“教练说让我们别瞎操心。没啥事儿，学校那边也没说要怎么着。” “真的？”严炎还有点不敢相信。 楚一帆笑道：“当然是真的，教练还说了，那个陈星佚又不是美国的总统，凭什么所有人都要知道他？” 听到队长转述教练的这番话，更衣室里不少人明显松了口气，有笑声响起来，并且附和道：“就是就是，多大腕儿？不知道怎么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楚一帆挥挥手：“好了，没事儿了。大家赶紧回家吧，明天就是元旦，咱们这学期的训练也就到此结束。不过教练说了，寒假还是要集训的，所以大家也别玩太疯了。解散！” 听到队长这么说，大家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毛晓则对胡莱说道：“对了，其实关于这个陈星佚，你和罗凯还真有一点比他强呢。” “还有这事儿呢？”一听毛晓这么说，胡莱就来了兴趣，他看向毛晓的眼睛里都在闪闪发光。 “他在上一届全国大赛上，进了十个球，表现突出，但却不是场场进球。半决赛面对嘉翔高中的时候，他就没进球。那场比赛他被王光伟盯得死死的，一点机会没有。最后曙光高中是靠点球才淘汰了嘉翔高中，晋级决赛的。网上有人说，陈星佚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想要复仇呢。不过今年因为咱们把嘉翔高中淘汰了，而王光伟又高三退役，所以他这仇是注定报不了了……而你和罗凯，你们俩都可都在面对王光伟的时候进了球。” 听完胡莱却摇头：“不是这样的。” “哟，胡莱你怎么谦虚起来了？”孟熙在旁边调侃道。 胡莱很认真地纠正了毛晓的说法：“是只有我在王光伟的盯防下进了球，而不是罗凯。” 孟熙愣住了，毛晓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没想到胡莱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罗凯进球的时候，王光伟还跟着我的呢，他怎么能算是在面对王光伟的时候进了球呢？面对王光伟的分明是我。所以比那个什么陈星佚强的人只有我！”胡莱用大拇指对着自己说。 这一幕看的毛晓目瞪口呆，而孟熙则低头拍着胡莱的肩膀说：“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的狂妄水平可比罗凯高不知道哪里去了……” 毛晓反应过来之后却笑道：“但胡莱说得对啊，确实是只有他才在罗凯的贴身盯防下进了球，而不是罗凯。” “对吧对吧，什么陈星佚，有我厉害吗！”胡莱得意洋洋地说道，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孟熙看着胡莱，陷入了无语。 ※※※ “《陈星佚是谁？》快看这次《进球》网的视频的标题，搞事啊！” “哇！陈星佚你被鄙视了！” “噗，干得漂亮！我早就不爽这个混蛋了！” “谁这么屌？” “东川中学的那个罗凯？视频里说他是超级天才呢……” “诶，就是在省级预选赛里淘汰了王光伟的那个学校？” 在曙光高中的更衣室里，刚刚结束完训练的球员们拿着手机，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十分热闹。 而作为他们议论的主人公，陈星佚也在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上面是《进球》网的APP视频暂停界面，面对记者的镜头，那个叫做罗凯的东川中学高一学生，微微皱眉，下面是字幕：陈星佚是谁？ “这个罗凯我记得好像还在决赛中进了球吧？” “喂，陈星佚你行不行啊！人家都在对王光伟的时候进了球诶！” “什么？！连我们陈星佚都拿他没办法的王光伟，竟然让这个人进球了？！” 大家还在聒噪。 陈星佚在队友们的起哄声中放下手机，指着他们骂道：“我给你们说，他瞧不起的是我陈星佚吗？！错！大错特错！他瞧不起的是咱们曙光高中啊！堂堂全国冠军被一个无名小卒鄙视了，你们要知耻啊！” 一群人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陈星佚，我们没觉得他瞧不起我们，他就只是瞧不起你而已！” 说完，大家还很默契地将手指向了陈星佚。 还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实话啊，陈星佚，我们也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事情呢，要是换成我们，我们肯定是忍不了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说这话的人还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 他得到了队友们热烈的回应和附和：“对对对！没错没错！” 持续不断的起哄声中，陈星佚低头看着视频暂停界面中的那张脸。 他想起来了王光伟在电话里给他说的信息。 就是这个家伙，在王光伟的全程盯防下还能破门得分…… 是叫罗凯吗？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更衣室里正在嚷嚷的队友们看到他这个动作，便同时看向陈星佚。 他说：“好了，你们不用这么搞事情。我已经给王光伟说了，在全国大赛我会帮他报仇的。我会把这个什么东川中学打成筛子！” 队友们看着陈星佚这个样子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没和东川中学相遇，但他们已经知道了东川中学在这次全国大赛上的命运。 上届大赛，曙光高中最终拿到了冠军，在夺冠道路上给他们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来自安东省的嘉翔高中。 五场比赛，他们只有这一场没能在八十分钟常规时间里解决战斗。陈星佚率领的曙光攻击线，面对嘉翔高中，竟然无所作为。 最后比赛被拖入点球决战，靠运气曙光高中才侥幸过关的。 这场比赛给曙光高中的球员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就连接下来的决赛都没再给他们如此艰难和痛苦的感受了。 在比赛中，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一度感到绝望，不知道如果陈星佚都无法进球，还能怎么攻破嘉翔高中的球门。 如果说夺得了冠军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曙光高中的全体球员一定会觉得没能在八十分钟里击败嘉翔高中，就是他们最大的遗憾。 不光是没能进球的陈星佚憋着一口气，曙光高中的其他人也都憋着一口气呢。 就想着要在明年的全国大赛上报一箭之仇。 结果没想到王光伟和嘉翔高中竟然在省级预选赛阶段就被淘汰了…… 这让憋了一年的曙光高中全体球员有一种“老子用尽全力打出去的一拳却特么打在了空气”上的感觉。 而淘汰了嘉翔高中的东川中学自然就要承受曙光高中全体球员的怒火。 他们这么架秧子起哄，只不过就是为了从王牌陈星佚的口中听到那句话。 那个什么东川中学，死定了。 第八十二章 我会追上你的 “青青准备好了吗，车子来了。”李自强站在楼下向上问道。 “来了来了！”很快，一身运动外套的李青青提着一个运动包冲下了楼。 看着精神的女儿，李自强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是第一场比赛，好好表现。” “好！” 李自强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这才和她一起换鞋出门，坐上了网约车，向着比赛目的地前进。 “你好，欢迎乘坐柚子专车，是去南门大院吗？”网约车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坐进后排的两个人，同时按照公司章程规定的问候语说道。 “对，去南门大院。” ※※※ “胡莱，南门大院的地下一楼新开了家真人吃鸡射击馆，有没有兴趣跟哥去见识见识？” 正在家中的胡莱手机上跳出这么一条消息。 这胖子真是无时不刻都想引诱自己去吃鸡，吃鸡有什么好玩的…… 他本想拒绝的，但一想到窝在家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着宋胖子出门玩玩。 于是他回道：“你等我问问我妈。” 说完，他把手机揣在裤兜里，跳下床，跑到了父母的卧室门口：“妈，宋嘉佳叫我出去玩……” 坐在床边的胡立新眉头一皱，但谢兰却抢先说道：“好啊，你想去就去吧。要在外面吃晚饭吗？” “不知道。” “如果要在外面吃饭一定要提前给我说一声。”谢兰挥挥手，“去玩吧！” “谢谢妈！爸再见！”胡莱欢呼一声转身就跑。 “你也太将就他了……”胡立新抱怨自己的妻子。 “元旦放假你还把他拴在屋里？”谢兰却反驳道。“出去和同学玩不是很正常吗？” “这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还出去玩……” “哎呀，过节过节。哦，有期末考试，就不过节了？再说了，胡莱最近学习自觉多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谢兰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你不要管他管得太严了，他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不再是六岁的小孩子。你瞪个眼睛，吼他两句，打他一巴掌，他就能听你的了？” 听见妻子这么说，胡立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很快，他们就在卧室里听到了胡莱在门口穿鞋的声音。 “诶，等等。”谢兰走出来，塞给了胡莱一百块钱，这让胡莱有些意外，他妈妈从来没有给过他一百块的零花钱。 妈妈板着脸说：“也别老让人家宋嘉佳请你吃东西，你们俩是朋友，也不能总占朋友便宜。” “好的，妈妈！谢谢妈妈！” “别太晚回来啊。”谢兰在门口目送孩子跑下了楼，这才关上门，转身回到卧室，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看着正在低头刷手机的丈夫：“孩子都走了，咱们俩去哪儿潇洒一下？” “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胡立新恍然大悟。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孩子可以出去玩，我们也可以出去玩嘛，今天过节。” “行，要不然去看电影吧，我看看现在有几点钟的场次……” 看着重新拿起手机的丈夫，谢兰笑了起来。 ※※※ 南门大院只听名字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类似于“乔家大院”一样的旅游景点，或者是一个在市郊的农家乐，里面有水池可以钓鱼，有茶馆可以喝茶打麻将，还有餐厅可以吃饭。 但其实这个“南门大院”既不是名胜古迹地主大院，也不是休闲农家乐。 这是一个建在市区里的创意产业园。 园中集合了大型超市、电影院、美食餐厅、各种创意店铺等。 从外表来看这个灰色的钢筋混凝土大建筑有着一股工业LOFT风，像工厂更多过像商场，和“南门大院”这样传统中国乡村土财主风的名字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当你穿过裸露着灰色水泥的粗大柱子和墙体、天花板组成的入口，步入内部，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在三面封闭的四层商铺和北面镂空半开放斜面步道包围中，是一个巨大的“天井”。 “天井”四周是由柱子加起来沿着四面盘旋向上又盘旋向下的闭环坡面，铺上特殊的绵软材质，变成了漫步于空中的绿道。这个能让人在半空漫步的步道是南门大院最有辨识性的视觉元素。步道从背面入口开始，在二层延伸到大院内，沿着内里面环绕一周后又回到北面，再继续以坡道的形式延伸到顶层。 在绿道的正下方，则种植了一圈翠竹，哪怕是在冬天，这些竹子大部分也都是绿意葱葱。有翠竹组成的“竹墙”就好像是中国古代宅院的篱笆一样，把这个硕大的“天井”分割成不同功能的各个区域，有摆放了许多桌椅板凳的露天麻将摊，天气好的时候，周边的居民们呼朋唤友来这里沏一壶茶，在阳光沐浴下聊聊天，打打麻将，晚上饿了直接上楼，在那些特色餐厅中享用美食，度过悠闲舒适的一天。 但在这个“天井”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足球场。 是的，在一个更像是休闲商场的内部，竟然有一个面积巨大的足球场，尽管是人工草皮的，视觉效果也相当惊人。 这个足球场是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只不过平时更多的是被广告牌等东西分割成好几块面积大小不一的小球场，可以同时满足好几支球队在这里踢球比赛。 平时租给一家足球培训机构，为周边的孩子提供足球培训服务，而在周末则会有人掏钱租下场地相约比赛。 李自强现在就站在凌空步道的第二层，双手趴在栏杆上，注视着正在下面最大的一块场地中进行的比赛。 一场女子足球队之间的比赛。 纯粹的女足比赛对于东川这座三线城市的人们来说，还算是稀奇的，所以现在靠近球场这边的步道上都站了不少人，他们带着好奇的目光关注着下面的比赛。 “哇，那个红队的十号好厉害！”在他身边，有一对驻足观看的年轻情侣中的女孩子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她的男伴也看得瞠目结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确实厉害……” 在球场上，扎着马尾辫，身穿红色十号球衣的李青青用一个漂亮的马赛回旋过掉了上来防守她的对手，马尾辫甩起来，仿佛一面骄傲飘扬的旗帜。 接下来她又扣过了另外一名防守球员，杀入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假装射门，却用射门的鞋底踩着足球往旁边一拉，就晃倒了对方门将，然后轻松推射空门。 整个过程轻松的就像是在训练场上随便玩儿一样。 她的队友们冲上去和她拥抱，她们抱在一起欢笑、尖叫。 在步道上围观比赛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见到女孩子踢球的人都很少，看到有女孩子踢球如此厉害的人就更少了。 “那个姐姐好厉害啊！”有小女孩兴奋地喊道。“我也要踢足球！” 如果是一般的父亲，看见这一幕，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感慨自己的女儿也可以影响到其他人了，女子足球后继有人…… 但李自强不是这种一般的父亲，最起码在足球上他不是。 他只是皱起眉，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对手实力太弱，比赛水平太低。 好不容易盼来一场女儿的比赛，现在却感觉跟幼儿园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尽管中国已经有了女足超级联赛，但是在三线城市里，女足普及率依然不高。 李自强也知道他托朋友找的这支女足球队实力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想让女儿能够接受一个还算系统的训练，一身本领不至于荒废了。 不过在看到东川市女子足球队的生存现状之后，他还是觉得水平低的有点出乎他的想象。 现在看来，他的动作恐怕要再快一点了，还是要尽快把女儿送去水平更高的舞台。 虽然他有些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的身边，但现在看来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束缚女儿未来发展的那根风筝线。 ※※※ “我给你说胡莱，这负一楼新开的那个真人吃鸡馆可大了。用的都是NERF软弹枪，子弹是海绵做的，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痛，只需要戴一个护目镜就行了，保证没有危险。大家组队打，可有意思了……诶，你往哪儿走？下楼走这边！” 宋嘉佳眼看着胡莱径直走进了南门大院里面的“天井”，然后奔着有欢呼声和哨音的地方就去了…… 他当然知道那里是什么，是足球场啊！ “妈蛋！我就不该提议来南门大院的！”宋嘉佳拍了一下大腿，快步追了上来。 他提议来这里的时候，光想着可以带胡来领略真人吃鸡的乐趣，却给忘了，这里有足球场呢！ 胡莱这个人，看到有球赛，肯定会走不动路了…… 还指望他跟自己去玩真人吃鸡？吃个鬼啊！ 两个人向足球场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看到里面似乎有两队正在进行比赛。 “这种业余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中年大叔挺着个大肚子在场上散步，踢的都是养生足球……我给你说，和你们参加的校园比赛水平可差远了……”宋嘉佳看过几场校园比赛之后，话里话外似乎都有底气了，仿佛已是看球多年的老球迷了一样。 他还是想劝胡莱去跟他玩真人吃鸡。 结果当他们走近，来到铁丝网面前的时候，却都集体愣住了。 “竟然是女足比赛？这可真是太少见了……”宋嘉佳惊讶道，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扭头看着胡莱：“李青青不就是女足的吗？” 胡莱指着球场上对他说：“喏，她在那儿呢。红队十号。” 宋嘉佳转过头看向球场，顺着胡莱手指的方向找到了红队十号，那高挑挺拔的身姿，那飘扬的马尾辫，那粉嫩细长的脖颈，还有那对剑眉星目……不是李青青是谁？ 然后他恍然大悟：“好哇，胡莱！你们俩背着我有联系！你早就知道李青青会来这里踢比赛了吧！” 胡莱瞥了他一眼：“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想法，我也是偶遇。” “我这难道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吗？” “我要真是有预谋，就应该我找你来这里，而不是让你来找我了。”胡莱对胖子的智商进行了充分的鄙视。“况且我也没有李青青的联系方式啊……” 宋嘉佳偏头想想，还真是这样，来南门大院这事儿是他提起来的。 “好吧……”他只能嘟囔道。“缘真是妙不可言……” “你说啥？” “没啥，我自作自受！” 胡莱不明白宋嘉佳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和情绪，继续专注地盯着球场，看李青青比赛——说起来，这也还是他第一次看李青青正儿八经比赛呢。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宋嘉佳就被李青青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震惊了。 他之前光听胡莱说过李青青是踢足球的，但究竟水平如何，他也不知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青青踢球。 场上的李青青眼神犀利，表情自信，动作挥洒自如，哪里像是在踢足球？简直就是在球场上跳舞好吗？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李青青吗？ “这完全是吊打吧？”他问道。 “嗯。李青青说她是专业的，在专业足球学校练过十年了吧。” 宋嘉佳咋舌：“罗凯恐怕还当李青青就是一个喜欢足球的普通女球迷，结果这根本是大魔王嘛……” ※※※ 场上的比赛进入了中场休息，双方球员离场，来到场边喝水休息。 而光在上半场就打进了八个球的李青青自然被队友们众星捧月般拱卫在中央。 “哇，虽然平时训练我就知道青青你很厉害，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青青你恐怕不是只练过几年吧？” 面对大家的称赞，李青青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直到她突然在铁丝网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不，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对围在自己身边的队友们做了抱歉的手势，然后径直走过去，惊喜地对胡莱和宋嘉佳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胖子叫我来这里玩真人吃鸡，没想到碰上你也在这里打比赛——是打比赛吗？”胡莱歪头看了一眼李青青身后的球场。 “嗯嗯，是比赛！我们和另外一支女足约战呢！怎么样，我厉害吧？上半场我们十个球里面有八个是我进的，还有两个是我助攻的！”李青青微微昂起头等待胡莱表扬。 宋嘉佳竖起大拇指：“你可比罗凯厉害多了！” 胡莱：“厉害厉害。” 李青青敏锐地听出来了胡莱语气中的敷衍，她皱眉道：“你的夸奖也太敷衍了吧！” 胡莱两手一摊：“你的对手实力太弱了，以你的水平只是在欺负幼儿园小孩子而已……” “哟，胡莱同学，打了安东杯眼界开阔了果然就不一样。她们可比你当初厉害多了。她们要都是幼儿园孩子的话，你岂不是连幼儿园小孩子都不如？”李青青双手叉腰，反击。 胡莱指着李青青说道：“那是以前！现在我马上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呵呵，全国大赛上厉害角色多着呢，你不要太骄傲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可是比陈星佚都还强的人！”胡莱用大拇指向自己戳了戳。 李青青愣了一下：“陈星佚是谁？” ※※※ 在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李自强看着女儿突然走向场边，他顺着看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胡莱！ 这小子是阴魂不散吗？ 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看女儿和他说话的样子，笑的可真开心。 简直比在球场上进了球还开心…… 李自强心里酸溜溜地这么想着。 ※※※ 正和胡莱、宋嘉佳说着话的李青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爸爸可还在上面看着呢，他会不会也看到了胡莱呢？ 她假装很自然地扭动脖子，看向原来爸爸站着的地方。 没人！ 她又扭动视角，竟然都没看到爸爸。 她有点疑惑，是上厕所去了吗？ “……总之我会在全国大赛上证明给你看的，我可比什么陈星佚之流厉害多了！”在她扭来扭去找爸爸的时候，胡莱还在冲她嚷嚷。 对此李青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好好好……” ※※※ 蹲在一个女儿看不到的死角里，李自强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想到这里，李自强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猛地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但却惊讶地发现胡莱和他的那个胖同学已经离开了——女儿则重新回到了队伍中，正在和队友们有说有笑。 走了？ 李自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 目送胡莱和宋嘉佳两人离开后，李青青才面带微笑地转身回来。刚一转身，她就被热情又八卦的队友们围住了。 “青青，刚才那两个小男生是谁啊？” “不会是你的小男朋友吧？” “男朋友？诶，你们太瞧不起青青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的男朋友肯定也要是大帅哥啊！你看刚才那两个小男生有帅哥的样子吗？” 面对这样的玩笑，李青青也不生气，而是摆手解释道：“他们是我的高中同学，来这里逛街碰上了而已。” “竟然没有什么八卦……”女人们感到十分失望。 “那个瘦瘦的男生是我们学校校队的哦，东川中学的校队。”李青青却微笑着说。 “咦？东川中学？就是今年拿到了安东杯冠军的……”队友们果然有了解高中足球的。 “对呀，三月份他们就要代表安东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李青青点头。 “诶——完全看不出来啊！那么瘦小，上场岂不是一撞就倒？”大家很惊讶。 李青青却笑着摇头，有些骄傲地说：“不，他超级厉害的。是他的进球帮助东川中学打进了全国大赛，他是东川中学的关键先生！” “哗！真是人不可貌相！” ※※※ “诶，胡莱，我们去吃鸡吗？”宋嘉佳没想到胡莱竟然没有留下来继续看李青青的比赛，他很高兴，边走边充满期待地问道。 “吃什么鸡！我要去练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练球岂不是浪费了？”胡莱咬牙道。 “练球？可我不喜欢足球……” “大哥，你是我大哥，你就帮帮忙吧，我要练射门，一个人怎么练啊，你帮我守一下门……” “但我也不会守门啊！” “没事儿，你就站在门里，你这体型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威慑力了……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不对，秘密基地三个月没去，估计草都长两米高了……这样，咱们找个类似这样的球场，然后花钱租一个小时……我要向那个女人证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胡莱推着宋嘉佳，边说边走，走出了南门大院。 宋嘉佳哀嚎着：“我就不该叫你出来！” ※※※ PS，那啥，明天就上架了。 虽然存稿不多——现在就十三章存稿——不过我还是决定在明天和后天这两天时间里，每天三更。更新时间分别是上午八点、中午一点和下午六点。 存稿不多，只能这样，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家笑纳。 另外新书上架，照例是肯定要求大家订阅支持的。虽然开书的时候说了不在乎成绩，但如果成绩能好，谁愿意差呢？ 最后关于月票这事儿……如果大家觉得喜欢，值得投票，就请投月票支持我，谢谢了！ 第八十三章 集训的理由（求订阅！） 短暂的元旦假期之后，学生们重回校园，为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为了能让球员们专注于学习，准备期末考试，足球队也停止了训练。 直到一月十八日学校开始放寒假，球队才会恢复训练。 其实如果他们没有打入全国大赛的话，这个寒假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完全不用考虑训练的事情。 但现在为了备战下学期开始之后就紧接着要来的全国大赛，球队不仅要在春节前进行集训，在春节后也要集训。 在李自强为球队安排的训练内容中，春节前的训练以技战术为主，春节后的训练则以体能恢复为主。因为过了一个春节，球员们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体重的增长，以及身体机能的下降。 毕竟只是高中球队，而不是职业球队，不能用职业球员的标准去要求高中球员们，没办法强制要求他们在春节假期走亲访友的过程中管住自己的嘴——别说球员们自己不同意，就连球员们的父母家人肯定也会反对的，尤其是那些并没有把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当做目标的学生们。 具体训练时间，春节前的训练是从一月十八日到二十二日，总共五天，每天下午训练一个半小时。春节后的训练从二月五日到十四日，为期十天，也是每天下午训练一个半小时。等第二学期开学之后，再恢复正常的一周三练，为三月的全国大赛做最后准备。 这种集训安排对于球队里的其他人来说，都没什么问题，他们既然要去参加全国大赛，那么就肯定要做出这些牺牲，无法和其他人孩子一样，趁着寒假的机会去旅游。 他们的家人也都支持自己的孩子这么做。 但对于胡莱来说，情况就稍微有点特殊了。 因为他爸不会允许他参加足球训练。迄今为止，他在学校训练好歹还是在上学期间，有便利的条件。毕竟他每周一到周五都要去上学，这其中再有三天放学后参与球队训练，爸爸也不知道。 可要是都放寒假了，他还每天往学校跑，自然就会惹人生疑。 到时候他爸爸问他天天跑出门是干什么去，难道他能告诉自己爸爸他是去勤工俭学了吗？ 如果说出去找同学玩，哪能天天都出去玩的呢？玩得再疯也不能这样吧？ 一直到快期末考试了，胡莱都没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这让他有些心烦气躁。 如果不参加球队的集训，他不知道自己在球队里的地位还是否不保……相信那位魔鬼教练肯定是不会体谅他有这么一个父亲的。 在完成了决赛中的任务之后，胡莱现在有两张初级的训练卷轴，一张是练习停球的，一张练习射门。与此同时，他的之前用的那张射门训练卷轴也还剩下一节课的课时没用。 只要胡莱一进入系统，就能看到“【初级训练卷轴：射门】目前还有一节课时可用”这样的通知。 用掉的九节课时分别是在决赛前，和决赛后，决赛前用掉了三节课，决赛后用掉了六节课——在打完决赛之后，李自强并没有让胡莱继续做射门的专项训练，而是仍然让他做基础训练。 这六节训练课时就用在了基础训练的射门训练中。 让胡莱心痛不已，但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暂停使用训练卷轴，卷轴一经使用就不可能再被中断，也不可能由使用者来决定什么时候开启训练效果加速…… 胡莱知道自己底子薄，基础差，现在的他正是需要大量训练的时候，如果他不能随队参加寒假的两期集训的话，损失可就太大了。这样的话就算去了全国大赛又能拿出什么表现？ 他牛逼已经对李青青吹出去了，到时候怎么着也要有所表现才对吧？ ※※※ 谢兰发现临近期末考试，儿子的情绪却似乎出了点问题，每次看到他都忧心忡忡，仿佛有心事一样。 难道是担心考不好？ 想想也是，虽然儿子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很努力自觉了，但他底子薄，基础差，在东川中学这样集合了全东川尖子生的学校里，不管怎么努力，和其他人差距也还是很大。 所以考试的时候肯定是会有压力的吧…… 想到这里，趁着他们娘俩吃饭的时候，谢兰对胡莱说道：“考试也别太有压力了，有进步就行。虽然我和你爸把你送进了这所学校，但也不是说一定要让你考到多少名之前……” 正在愁不知道要怎么参加校队寒假集训的胡莱突然听到妈妈这么说，抬起头来看着她，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好爸爸上夜班去了，不用担心被他知道。 于是胡莱在脑海中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妈，你放心，期末考试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比摸底考试考得好！” 见他这么说，谢兰欣慰地点了点头，孩子长大了，知道努力了……真好。 “就是我有一个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妈妈露出了笑容，胡莱胆子大了点，进一步提出了他的要求。 “什么事情？”谢兰表情严肃了一点，但其实她的内心很开心，简直开心的都要唱歌了——我的天啊！我的儿子在进入青春叛逆期之后终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他有烦恼了！快，谢兰，快认真起来！不要露出笑容以免被他认为你是在嘲笑他！眼神再犀利一点，不要让他看到你漫不经心的飘忽眼神…… 谢兰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靠在桌子上，双手撑起来，做出倾听状。 胡莱完全没有通过妈妈的这些小动作了解到她的内心戏，他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妈你也知道我们球队打进了全国大赛，为了备战下学期的全国大赛，我们要在寒假进行两次集训，一次是春节前，五天时间，一次是春节后，十天时间……这个妈你能不能帮我瞒住我爸，不要让他知道我是去踢球了……” 听了儿子的诉求之后，谢兰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困扰儿子好些天的烦恼竟然是这个…… “瞒你爸？” “嗯，就像那次决赛一样……”胡莱对妈妈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那次妈你的演技简直是奥斯卡小金人级别的！” “去去去。”谢兰挥了挥手。 对于儿子踢球这事儿呢，她以前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随着这几个月儿子的表现，她现在的态度已经逐渐转变为支持了。 所以她那次才心甘情愿帮儿子在丈夫面前遮掩。 可那只是一天啊，听儿子刚才说的，接下来寒假他要集训两次，一次五天，一次十天的…… “不是妈妈不想帮你啊，儿子。你说决赛一天就算了，你还能说是宋嘉佳过生日。寒假的这个什么集训，一次五天，一次十天，加起来十五天……难道要我给你爸说宋嘉佳连过十五天大寿吗？就算把阴历、虚岁都算上也不够啊！”谢兰皱着眉头说。 胡莱自然也知道再拿宋嘉佳过生日出来做借口是行不通的，他思索了一番说到：“要不然这样……你看这样行不行。就说宋嘉佳带我去旅游了……” “春节前出去玩五天，春节后又出去旅游十天？”谢兰被儿子的异想天开逗笑了都，“你放心，你爸百分之百不会同意的。” 胡莱不死心，又冒出一个想法：“那妈你帮我给爸说我们学校要搞补课，春节前五天，春节后十天……” 谢兰瞥了儿子一眼：“国家明文规定，不许任何学校利用假期进行补课。你觉得用这个借口能够唬得住你爸？” 接二连三受挫，胡莱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他趴在饭桌上，一言不发。 谢兰脑子里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她问道：“你们球队具体的训练时间，是几号到几号，知道吗？” “一月十八到二十二，还有二月五日到十四。咋了，妈，你有办法啊？” 谢兰没回答儿子，而是拿起手机开始戳戳点点。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训练的具体时间呢？” “下午三点到四点半。” “嗯嗯。”谢兰又在手机上点划了一番，然后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儿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真巧，‘好学’这里有两个寒假套餐，时间刚好是一月十八日到二十三日，以及二月四日到十五日，分别是英语和数学。时间都是从下午的一点钟到两点，正好和你训练时间不冲突。” 胡莱先是一愣，随后举起手臂欢呼：“妈妈万岁！你就给我爸说，我去上‘好学’的补习班了，实际上我是去训练……”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妈妈打断了：“既然要瞒过你爸，当然是要尽可能的逼真……” “啊？” “你要真的去上补习班才行——这两个补习班我已经给你报名了，钱也交了。” 胡莱惊讶地说：“不是，妈，我要去训练……” “是啊，补习班的上课时间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上完课距离你们集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全不冲突啊。你既可以去上补习班，也可以去参加集训。而且你看啊，你们学校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教学点，坐公交车也就两站路。”谢兰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我才说巧啊，你看这时间安排的……简直完美！” 说完，谢兰笑着对胡莱说：“儿子，咱们打个商量呗。你去上补习班，我帮你瞒着你爸踢足球的事情，怎么样？” 胡莱目瞪口呆，总觉得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 PS，突然发现已经开通了VIP，并且没有订阅或者打赏的话不能投月票，干脆就顺势上传今天的第一章了。 于是八点钟的更新被提到了此时，而中午一点的更新和下午六点的更新依然不变。 第八十四章 集训（求订阅） 胡莱是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要参加球队集训的，结果还搭进去了更多的时间要上补习班…… 他甚至怀疑妈妈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呢——其实一切都在他妈妈的掌控中吧，只等他自己开口求助，妈妈就顺水推舟地送出寒假英语、数学补习大礼包。 而且他还没办法阳奉阴违，不去上补习班。 现在的课外补习APP功能发达，老师上课前会点一次名，下课的时候还会点一次名。两次点名都在，补习老师才会在APP利用老师功能给学生牵到。 当老师签完到之后，家长则马上就会收到APP的消息推送，告诉他们孩子已经完成了在补习班的课程。 校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避免争议，免得有学生明明没来上课，但却对家长撒谎说来了，要是出了事儿，还要学校负责。 而家长们则可以通过这个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孩子究竟有没有去上补习班。 毕竟和小学生的补习班不同，高中生一般都自己去上补习班，并不需要家长接送。如果有学生在半路上拐去了网吧、游戏厅什么的，家长就完全不知道了。 如果胡莱想要欺骗自己的妈妈，假装去上补习班，但实际上在外面晃到了校队集训的时间直接去学校参加集训，那么只要一天，他和妈妈所组成的攻守同盟就会宣告瓦解。 失去了信任之后，一切合作基础都将不复存在。 胡莱自己显然也是很清楚这事儿的。 他当初让妈妈帮自己瞒着爸爸他去打决赛的事情，妈妈信守了承诺。他就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毕竟在这个三口之家里，妈妈算是他唯一能争取，也必须争取到的盟友。 就这样，在期末考试之后，胡莱就开始了自己在补习班和球队集训之间来回赶场的苦逼生涯。 因为确实有上补习班，妈妈还拿出了报名所缴的学费，所以爸爸也没怀疑过胡莱这些日子天天下午往外跑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别的球员来训练，背个包只需要装训练服、球鞋就行了。胡莱却要背个装了教材课本的书包来。 至于他训练用的装备……当然由他的好朋友宋嘉佳专门来学校门口给他送到咯。 送完之后还要在学校等着，等胡莱训练完之后再把脏衣服臭袜子和鞋子给他背回去…… 具体到训练内容，在集训中，李自强没有让胡莱继续进行基础训练，而是允许他和球队一起合练。 但却依然没有把他当做普通的球队一员来看待。 除了和球队一起合练的部分之外，他还要做专属于他的训练。 专项训练内容很简单，在原来就有的射门训练之外，又增加了传接球训练。 同时他给胡莱设定的训练任务的目标也明显要高过其他人，如果胡莱有一次没有达标的，就马上会被教练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本来在胡莱绝杀了嘉翔高中，帮助球队打进全国大赛之后，队友们都以为主教练对胡来的态度应该会有所转变了。 哪想到好像胡莱的处境完全没有变化——看看教练给他安排的训练量吧，换到他们身上可没几个人受得了…… 以前看到教练这么对待胡莱，队友们对胡莱只有不屑和调侃，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心想你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也就只配这种待遇！ 但现在看到同样的情况，他们反而都纷纷同情起了胡莱。 只有严炎有不同看法，每次看到主教练冲胡莱大吼大叫，他的眼睛都在闪光，并在心里默默背诵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最著名的那一段：“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至于胡莱自己呢，他倒不是很在乎主教练对自己的大喊大叫，教练吼球员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之前虽然没接受过正规训练，但也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训练中会发生的事情。 他不在意主教练对他什么态度，反正只要让他上场就行。 所以对于主教练给他安排的训练内容，他不仅没有怨言，反而每天都斗志昂扬的出现在训练场上。 况且这两个训练内容正好让他可以充分发挥他手头两张初级训练卷轴的效果。 在训练卷轴的加持下，胡莱不怕训练强度大，只怕训练强度不够。因为有卷轴的训练效果提升作用，他自己在训练中的收益也就越高。 对别人来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对于有训练效果增幅BUFF的胡莱来说，临阵磨枪又快又光。 全国大赛在新学期开学之后没多久的三月十一日就要开打了，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 所以当其他队友都在同情胡莱的处境时，胡莱却只想说： 请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来，尽情的操练我吧！ ※※※ 日子就在这种朴实无华且枯燥的补习班和球队集训中过去了。 在这之间还夹了一个春节。 尽管胡莱妈妈的娘家就在高铁三十五分钟车程的锦城，但今年春节胡莱一家却丝毫没有要去锦城过年的打算——实际上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娘家过过春节了，似乎是因为娘家人瞧不起胡立新，当初强烈反对谢兰嫁给胡立新。结婚之后他们对胡立新的鄙夷也丝毫未见，每次见面总会有些冷嘲热讽，让人心里不舒服。 为了不让丈夫受委屈，谢兰就干脆很少回去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回娘家，也是她一个人去，并且很快回来。 胡莱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对于不能去外公外婆家过年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人瞧不起他们家，他还瞧不起那些人呢。 至于胡莱的爸爸的老家，因为离得很远，他们也很少回去。 于是一家三口就在自己家的小房子里过了个年，妈妈炒上几个拿手菜，去超市买了一条石斑鱼清蒸，说是要“年年有鱼”。爸爸再喝点酒，提前说好过年不提考试成绩，不提别人家孩子怎么怎么样这种糟心话题。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偶尔才抬头看一两眼，更多的时候大家各自拿着手机。 在十二点的时候，爸爸、妈妈分别在就他们三个人在的家庭群里发一个拼手气红包，大家抢一下，看谁手气好。 抢完红包，就各回各房，洗洗睡了。 而这恐怕是一年之中胡莱和他爸爸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了。 毕竟过年嘛，就要开开心心的，不能打骂孩子，也不能夫妻吵架，要不然只怕是未来一年都会走霉运——胡莱还是挺喜欢这种封建迷信的。 这年过得是否冷清，有没有所谓的年味，胡莱压根儿不在乎。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全国大赛。 他甚至恨不得睡一觉起来，一睁眼，就到全国大赛的前夕了。 至于去参加全国大赛要离家好多天这事儿要怎么办，他也已经和妈妈商量好了。 到时候就说他跟着学校里的科技小组去外地参加比赛顺便参观学习了。 反正学校里同期确实有这样一个活动，毕竟这是推进素质教育的要求，不让学生们在教室里死读书，读死书，鼓励学生们多走出校园，多进行一些社会实践活动，多参加各类竞赛…… 只要他不踢足球，他爸爸倒也不反对他参加这样的学校社团活动。 经过春节前认认真真地去上补习班，胡莱已经充分赢得了妈妈的信任和配合。 去全国大赛最大的障碍也因此被解除。 胡莱所要做的就仅仅只是认真训练，等待全国大赛来临而已。 ※※※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求订阅！ 第八十五章 是时候离开了（求订阅！） 两鬓斑白，皮肤黝黑，活像个老农的杨明伟站在铁丝网墙外面，看着里面球场上正在进行的训练，然后摇了摇头。 “老李啊，你这是在犯罪。你怎么能让你女儿在这样的球队里训练比赛呢？你在浪费她的天赋！”他痛心疾首地说着。 就站在他身边的李自强反驳道：“你以为我愿意？整个东川我就找到了这么一支稍微靠谱点的女足。你是没见过她们和其他女足球队打比赛，对方输得更惨，那只能算是由一些爱好足球的女人们所组成的球队……” “这支也好不到哪儿去。”杨明伟说道。 “好歹还有一个像样的教练，有固定的的训练时间，而不是自发凑在一起，随便互相传几脚球，射几脚门就叫训练了。”李自强说道。“我也知道这支球队的水平满足不了青青成长的需要，我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杨明伟看着鹤立鸡群一般的李青青，叹了口气：“我上次见青青的时候，还在全顺的精英队里呢。怎么现在你们俩都跑到这三线城市来了……”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打了董事。” 李自强说得轻描淡写，杨明伟却被吓了一跳：“你疯了？” “我和他支持的一个教练在竞争精英队主教练的位置。” “他支持的谁？” “孙赫。” “哦，那个傻逼，倒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业务水平不怎么样，就他妈知道抱大腿。”杨明伟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不过人事竞争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不应该打人嘛，你也太冲动了……” “他骂了青青。” “打得好！”杨明伟脱口而出，然后才问：“他骂了啥？” “他说青青是靠我才能进入全顺女足精英队的，也就是说靠的是她爸爸，而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净他妈胡扯！我觉得他骂你是靠你女儿才在全顺足校混上教练的还差不多……”杨明伟皱眉道。 “嗯，这个董事是全顺集团下面搞公关营销的负责人，他懂个屁的足球。” 同样是从全顺足校出来的杨明伟想了想他在全顺足校时的见闻，对李自强的这番评价深以为然：“全顺足校的问题是有太多这种白痴外行人在领导岗位上了，摊子铺大了，官僚主义风气盛行……然后你就打了他？” “他没当着我面说，后来传到了我耳朵里，我去问他，他又当着我面说了一些瞧不起青青的话，我就揍了他一拳。”李自强低头看着被捏起来的拳头，“现在想来确实是冲动了，我应该等他身边的人都离远一点再揍的，这样最起码还能多打几拳。” “……”杨明伟有点无语。“那你怎么来了东川？这三线城市……” “其实在这事儿之前东川中学的翟校长就联系过我了，希望我能够来这里执教。不过当时我在全顺足校的前途显然更好……谁想到后来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呢？”李自强叹了口气。“我就回来了。我是不想让青青也回来的，但她非要跟着我……” “呵呵。”杨明伟冷笑道。“要是青青真留在全顺，恐怕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吧？” 李自强没回答他，算是默认了。 “行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和青青说过了吗？”杨明伟双手插兜。 “还没有……” “你有什么顾忌？”杨明伟敏锐的察觉到了李自强语气中的犹豫。 “没有，我想等你人来了见着面再给她说。”李自强解释道。“万一你不愿意帮这个忙，我给她说了，不是让她白高兴一场吗？” “去死吧。”杨明伟瞪了好友一眼。“我是那种人吗？你看我那边协调之后就马上来了。我给你说，只要青青愿意，我明天就能带她走！先去预备队，不是青年队，直接去预备队，适应一阵子，我就把她调到一线队里去……你放心，我罩着的，没人敢欺负咱家女儿。” “一会儿见了面说吧，晚上咱们就在外面随便吃点。”李自强看着场上的训练已经要结束了。 “行，我也是好久没见到青青了。上一次见是多久？五年前？眼看着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杨明伟看着场上那个高挑的身影感慨道。 “哦，老杨，有个事情我要拜托你。”李自强突然说道，“如果青青跟着你去了那边，你帮我多留心一下，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的接近青青。你也知道，职业队嘛，那种事情很常见……” “这你放心，老李，我一直把青青当我女儿看的。那些臭小子敢打她注意，我把他们腿打折！” 听见杨明伟这么说，李自强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 “诶，杨叔叔你怎么来了？”结束了训练，李青青在训练场外看到了和爸爸在一起的杨明伟时，先是一愣，随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主动向杨明伟打招呼。 杨明伟笑起来：“怎么，我不能来吗？”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意外，听爸爸说你现在都是一支中超女足的主教练了。” “对呀。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踢职业比赛？”杨明伟顺势问道。 李青青愣了一下：“啊？” “你爸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他想让你去更专业的球队接受训练，比你现在这个环境好一万倍。”杨明伟指着李青青身后那些说说笑笑的女足球员。 李青青没回头，而是陷入了沉默。 李自强站在旁边，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就想到了当初自己要让她来这里接受训练，她也一样显得很犹豫。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眼睛一瞪质问女儿是否要放弃足球这条路，而是就站在一边，沉默地注视着女儿。 倒是杨明伟有些意外，按理说他只要提出职业球队，李青青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以前他们都在全顺足校的时候，可是很清楚李青青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李自强，很奇怪在东川这个三线城市里的这半年时间，他们父女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李自强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站出来说：“我们先去吃饭吧，老杨。这么大个事情，也要让青青好好考虑考虑，现在就让她给你回答，也不现实。” 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女儿似乎在偷瞄自己，看到自己看她，又连忙把目光缩了回去。 “对，是我心急了。”杨明伟点头，“咱们吃饭去，我要吃东川的清汤牛肉，早就听说了，一直想吃最正宗的。” “行，我请客。晚上也别走了，就在我家住，还空着一间客房的，咱们俩也好几年没见了，好好聊聊。” “好！正好我还省了住酒店的钱，哈！” ※※※ “杨叔叔你们慢慢聊，我上去写作业了。”回家之后，李青青对杨明伟摆了摆手，就背着书包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好，你去忙，别管我们。另外把门关紧，免得我们吵到你了，哈……”杨明伟带着些许酒气，双颊微红，动作有些夸张地对李青青的背影摆了摆手。 随后他便跟着李自强到了他的房间。 在李自强打开放在桌上的台灯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老友桌上的一副相框。 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李自强站在画面的右侧，在他前面，画面中间的是比现在小许多的李青青，脸型还有些圆，正咧嘴笑着，两只手比着“V”。 杨明伟的目光落在李自强左边的女人身上，她有着和如今的李青青几乎一模一样的剑眉星目，猛一看就像是长大之后变成熟的李青青。 她是李青青的妈妈，李自强的妻子，周秋蕾，在六年前死于一场癌症。 杨明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李自强身边看到这张照片了，他甚至还很清楚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这是周秋蕾刚刚被查出患有胃癌之后，三个人去公园照了这么一张照片。 那之后，周秋蕾再也没有拍过一张照片，她自己不拍，也不许别人给她拍。 接受治疗让她的身体迅速恶化，到最后完全脱形了，瘦骨嶙峋的。杨明伟曾经去探望过一次，见了之后都没办法把眼前那个“骷髅架子”和他无比熟悉的美丽优雅的弟妹联系在一起。 所以杨明伟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周秋蕾在知道自己得病之后，便马上拉着丈夫女儿拍了这么一张合影。 这个女人不想把那个丑陋的自己留在照片上，她只想让她最爱的人永远记得的是她美丽的样子。 李自强注意到杨明伟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那张照片上，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出去，在厨房冰箱里拿了四罐啤酒。再走回卧室，将两罐放在杨明伟面前，两罐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 接着他就坐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还示意杨明伟坐在书桌前。 “怎么样，从专业足校的精英教练，变成一所普通中学的校队教练，有什么感想？”杨明伟笑眯眯地看着老友。 “学生比那些球员好管。”半个人都坐在台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的李自强说道。“但也因为动力不足的原因，训练积极性不够高。有些时候不得不用鞭子抽着他们，才能让他们往前跑。” “正常，毕竟不是每一个高中生都想要成为职业球员的。对他们来说，足球只是爱好，既然是爱好，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的那么累呢？你知道，职业球员都喜欢偷懒呢，更别说这些学生孩子了。” “不过这届全国大赛足协和教育部门联手，要推动职业足球和校园足球建立联系，这让学生中那些有天赋的球员积极性高了许多。” 杨明伟却轻轻摇头：“靠校园足球给职业足球输血吗？我觉得足协在这方面有些一厢情愿了，职业足球的主力军还是各级职业足球俱乐部和专业足球学校所培养出来的人才。” “最起码是一个尝试，作为补充也未尝不可。我倒觉得足协未必是想要让中学生来给职业足球输血，而是想要提升学生们参与足球运动的热情，多一个盼头，多一种期待。如果说要输血的话，也是给中国足球大环境输血，而不是职业足球。这次的安东杯上，已经和我当初参加的安东杯有了许多不同。当初我们踢比赛真的是无人问津，看台上能有一个女生看球，所有球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现在呢？我们队中有一个球员，球踢得好，人长得也帅，吸引了不少女生成为了他的粉丝，每次训练比赛的时候，看台上的尖叫声能让你怀疑这是不是在看职业比赛……” 杨明伟看到李自强滔滔不绝讲述着他球队上的事情，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在这里适应的不错，我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教练呢……” “你倒想得美！” 杨明伟哈哈大笑起来。 ※※※ 坐在书桌前的李青青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笑声，尽管门窗都关着，但是这个老房子的隔音效果还是不怎么好。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到了从父亲房间窗户里透出来的一丝亮光，橙黄色的光投射到了高台下面的那片空地。 那曾经是她和胡莱的秘密训练基地。 不过在胡莱加入校队之后，这里就基本上被荒废了。 胡莱有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训练的地方，用不着再来这里一个人埋头瞎练。 她的目光盯着黑暗中的一个地方，虽然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确定胡莱那个写着“WHO”的足球此时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的草丛中。 不知道这个足球会不会寂寞呢？毕竟它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来找它玩过了。 现在的胡莱和当初自己在这里初见的样子变化好大……那时他在学校受人排挤，只能独自一人在这里踢球，活像是叼飞盘的狗。 而现在的他，已经在安东杯决赛中打进了制胜进球，帮助自己的球队杀进了全国大赛。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还要自己教他怎么训练协调性的无知少年，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为他担心的菜鸟。 对啊，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我也能够正常踢球，参加全国大赛。 而我呢？也不可能真的在这所学校里做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我要去追寻我自己的足球梦想……就像在追求自己足球梦想的胡莱一样。 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 PS，今天三更送上，再求一下订阅。如果喜欢，就请用订阅让我知道你们的想法，谢谢。 如果有月票愿意投来的话，我也照单全收！ 明天还有三更，更新时间分别是上午八点、中午一点和下午六点。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谢谢！ 第八十六章 笨女人（求订阅！） 杨明伟当天晚上还真就在李自强家中住下了，第二天早上李青青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在餐桌旁看到了杨叔叔，他正在一边吃着馒头、水煮蛋，一边在看手机。 在和杨叔叔打过招呼之后，李青青也坐下来用餐。 杨明伟继续看他的手机，没有对李青青提昨天的事情。 他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当初青青要犹豫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如果他把青青带走了，在这里可就只剩下李自强一个人了。 做女儿的一定是舍不得吧？ 要给她时间来消解这个情绪。 所以杨明伟暂时没提，怕催逼太紧。 哪想到坐下来之后的李青青却看着杨明伟说：“杨叔叔，和你去职业队的事情可以等全国大赛打完再走吗？” 杨明伟有些意外地看着李青青没说话，倒是端着包子和煎蛋的李自强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不行。杨叔叔是职业球队的主教练，没那么多时间飞来飞去的。而且等全国大赛打完，女足超级联赛都开打了，你去了连注册都注册不了，只能训练不能比赛。” 说完这番话，他将手中的包子和煎蛋放在女儿身前。 “哇，老李，青青吃包子吃煎蛋，我就吃馒头和水煮蛋？”正在剥鸡蛋壳的杨明伟看到这一幕，惊呼道。 “这是我女儿。”李自强言简意赅地驳斥了杨明伟的抗议。 “嘁，护女狂……”杨明伟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李青青笑道：“你爸说得对，青青。我这边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才过来找你的，你最好是这次跟我一起过去，到时候手续什么的都给你全办妥了。” 李青青皱起眉头很为难地说：“一定要今天走吗？” “啊，那也不用这么急，明天、后天都可以。当然再晚就不行了……”杨明伟说道。 “也不可能今天走，退学手续没办，机票也没订，你东西还没收拾。”李自强在旁边补充道。 “好吧……那明天走吧。”李青青点头道，“我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是带些衣服。” 杨明伟回头看向李自强，李自强对女儿说：“一会儿你正常去上学，下午我带你去办退学手续。”接着他又看向杨明伟：“老杨你要不要跟我去学校？” “好啊，正好我想去看看你的球队呢。”杨明伟将剥好的鸡蛋整个塞进嘴里。 ※※※ “呵——”宋嘉佳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泪都被挤了出来。 “开学都一个星期了，我早上为啥还起不来……”他对同桌胡莱抱怨道。 “你太懒了。要不然胖子你跟我一起练球吧？正好也给你减减肥……你看我现在！”说着胡莱在宋嘉佳面前做了一个曲臂炫耀肌肉的动作。 宋嘉佳眯起眼睛凑上来。 “干嘛你？” “找肌肉啊，怎么没找到呢？”宋嘉佳疑惑地说道。 “去去去！”胡莱嫌弃地推开了胖子的肥脸。 被推开的宋嘉佳扭头就看到李青青正朝着他们走过来：“诶，李青青？早上好啊！” 站在两个人的面前，李青青先是对宋嘉佳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胡莱身上：“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宋嘉佳连忙说：“别啊，我请，我请……” 但这次李青青特别坚决：“我请客。” 胡莱对谁请客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让他请客就行，他答应的很干脆：“好！” ※※※ “什么？！”在一家餐厅的卡座里，宋嘉佳发出了这样的惊呼，但他很快就捂住了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要去踢职业足球了？” 李青青点点头，然后看向胡莱：“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我们这里，东川中学又没有女足。”胡莱说道。“你说你爸爸给你找了支女足球队跟着训练，但元旦那天我看了你们队的比赛，就觉得你更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简直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看着这么说的胡莱，李青青想到了杨叔叔见到她之后说的话。 ——比你现在这个环境好一万倍。 连胡莱都看出来了啊…… 不过李青青突然想要逗一下胡莱，于是皱眉，做出为难的表情：“但我还在犹豫去不去……” “啥？！”这次轮到胡莱惊呼出声了。 “小声点，胡莱！”宋嘉佳差点直接上手去捂胡莱的嘴了。因为他们接连大呼小叫的，已经引起了餐厅中不少人的侧目。 “你还犹豫？你在犹豫个鬼啊！”胡莱身体前倾，凑上来盯着李青青。“你踢得这么好，这么有天赋的，不会真就想在东川做一个普通高中女生，然后考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再去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吧？你不会就想要这样无聊的人生吧？” 激动的胡莱差一点脱口而出：要不是老子开了挂，我的人生就是这么无聊！ 而且恐怕比李青青更无聊，因为李青青好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啊……自己有啥优势？ 他换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羡慕啊？我给你说，我要是有你这个天赋和环境，我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你爸爸为了让你去踢球，花了那么多功夫……我呢？我想要参加寒假集训，还得先去上补习班！和我妈联起手来骗我爸！你爸爸太好了，好得我都想把我爸和你爸换一下了！” 李青青想到自己的爸爸对胡莱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真觉得我爸爸很好吗？他在训练中可对你最苛刻……” “那不一样！”胡莱说道。“在足球中严格要求完全没有问题！我宁肯我爸也这么在足球上严格要求我，而不是直接拒绝我踢球……所以你爸爸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他竟然这么支持你去踢球！要知道支持男孩子去踢球很容易，支持女孩子去踢球可太难了！” 宋嘉佳看胡莱说着说着话都快踩到卡座椅子上了，连忙拽他：“胡莱，你冷静点，不管去不去都是李青青自己的选择……” 胡莱却甩开了他的手：“你放开，胖子！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把这个笨女人骂醒！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还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换成我，有职业球队来找我，我……” 他本想说“我立刻就答应了！”但他却突然想到了，如果真有职业球队来找自己，自己要怎么过爸爸这一关…… 最后他一咬牙：“我特么离家出走我也要去！而你竟然还……” 李青青看着如此激动的胡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骗你的。” “……还犹豫……啥？”胡莱愣了一下。 “李青青你不是要去踢职业足球吗？”宋嘉佳也很意外。 “不是，我是说犹豫去不去是骗你们的啦。”李青青笑地很开心。“胡莱你的反应好好笑啊！另外我听到了哦。”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胡莱板起脸，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听到了啥？” “我听到你骂我‘笨女人’。”李青青用筷子点了点胡莱。 “啧，我们点的灌汤包怎么还没上？我去催一下。真是的，这家店的服务态度是越来越差劲了，以后不来这里吃……”胡莱一边说着，一边从卡座上起身走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李青青笑得趴到了桌子上。 宋嘉佳则狂翻白眼：“口嗨一时爽……” 趴在桌子上的李青青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看向那个少年的背影。 餐厅外面阳光正好，从大门射进来，照进李青青那对大眼眸中。 而她眼中的那个少年，则仿佛要融进这阳光里。 ※※※ PS，我知道有人会养着，但请大家在养书的同时打开自动订阅吧！ 养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来看一次都没问题……只要有订阅。 谢谢大家了！ 另外今天还有两更，分别在中午一点和下午六点。 第八十七章 憧憬未来（求订阅！） 因为风评被害的事情，罗凯现在球队训练的时候，都能做到目不转睛了，坚决不往看台上看一眼，就怕又被人误会他和宋嘉佳这个死胖子有一腿。 也因此，他错过了在看台上最后一次看到李青青的机会——今天，已经在球队训练时消失在看台上很久的李青青，重新回到了这里，看球队训练。 在李青青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是杨明伟。 宋嘉佳看到有人和李青青一起，就很自觉地没有凑上去，而是继续站在自己的老地方掏出手机打游戏。 只看了一会儿，杨明伟就说道：“青青啊，那个十一号看起来挺厉害的，他是你爸球队的核心吧？” 李青青点头道：“杨叔叔你真厉害，他叫罗凯，是这届安东杯的最佳射手，七场比赛打进了十三个球。是东川中学能够打进全国大赛的大功臣。” “嗯，技术全面，身体素质也不错，确实是一个好苗子……”杨明伟说道。 正说着，场上的罗凯撩了一下头发，紧接着看台上就响起了一阵女生的尖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杨明伟都吓了一跳：“昨天你爸给我说他队里有一个有很多狂热粉丝的球员，就是他了吧？” 李青青：“是啊，杨叔叔，他人气可高了。” “厉害厉害，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杨明伟连连摇头，感叹道。同时心里想着，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怕男孩子们都更愿意踢球了吧？大家参与这项运动的热情高了，总归是件好事…… 他把视线从罗凯身上移开，投向球队里的其他人，然后被他发现在球场一边，有一个正在独自做着射门训练的身影。 “诶，那个人为什么单独训练？”他指道。 “啊，他的情况有点特殊。”李青青看到杨叔叔指着的身影，就笑了起来。“他的基础太差了，所以要在合练之外再做强化训练。” “你爸爸球队里还能有这样的人？”杨明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都高中了还做这样的练习……” 李青青并没有对杨叔叔解释，而是专注地看着胡莱练习射门。有好长时间没看过他训练了，她发现胡莱在停球衔接射门这一套动作上，是做的越来越熟练了…… 只看了一会儿，李自强就鸣哨，示意大家凑到一起来打队内比赛。 这是检验训练内容的好方法。 队员们各自领取不同颜色的训练背心，分成三组。丢球的一方下场，让在场下待命的一队上，就这么轮换。 这样可以增加大家的竞争意识，培养好胜心，同时让球员们在队内比赛中也能有一定的实战感。 只看了一会儿，杨明伟就在欢呼声和尖叫声中频频点头：“那个罗凯果然厉害，能力很全面……” 又看了一会儿，他皱起了眉头：“诶，那个十四号……” 接着又展颜开来:“嗯？有意思……嘿，有点意思……” 然后扭头问李青青：“他叫什么名字？” 李青青答道：“他叫胡莱。” 不知道是不是杨明伟的错觉，他总觉得青青在回答自己的时候，语气中还带了点骄傲…… ※※※ “怎么样，下午看了训练，对我的这支球队有什么看法没？”在餐桌上李自强问杨明伟。 今天的晚饭没有再出去吃，而就在李自强的家中，由他下厨做了几样家常菜。 “那个十一号，叫罗凯的，就是你的王牌吧？”杨明伟说道。 李自强点了点头。 “你小子运气好，捡到宝了，确实是个优秀的苗子。他不应该来踢校园足球，而应该直接去职业梯队的。” 李自强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老杨。校园和职业足球的联动，让很多原来只能在学校浪费天赋的人也有机会去踢职业足球了。总有人不愿意去接受足球俱乐部的那一套梯队培训体系，毕竟万一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却中途失败，到时候可就真是学业和足球两头都没顾上。而参加校园足球比赛，一方面可以保证基本学业不会落下，另外一方面也有机会在足球上更进一步。校园足球等于就是给那些有天赋但又担心未来前途的孩子兜了底。随着校园足球的发展，有越来越多的职业足球俱乐部都把目光投向了校园，这些优秀的苗子也不会失去晋升职业足球的机会。” “嗯，确实是这样。”杨明伟听李自强说完点了点头，然后仿佛刚刚想起来一样说道，“还有一个人也挺有意思的。”。 “哦？是谁？” 正在低头吃饭的李青青也竖起了耳朵，她还没有把胡莱已经知道爸爸就是他教练的事情说出去，她想听听爸爸对胡莱有什么评价。 “那个十四号。单独训练的时候没看出来有什么的，但是到了队内比赛中，我才发现他的无球跑动非常强。”杨明伟说道。 李自强先是瞄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女儿，然后才说道：“你是说胡莱吧。” “对，就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确实很有天赋，但他的基础还不够好。实际上他是从去年十月份加入球队时才开始接触正规足球训练的。”李自强对自己的好友解释道。 杨明伟瞪大了眼睛：“啥？” “所以其实他在我球队里只踢了两场比赛，并且这两场比赛都是替补出场。” “原来是这样……”杨明伟靠在椅背上，“有点可惜。” “不过他进步很快。”李自强说道。 听到爸爸这么说，李青青飞快地看了爸爸一眼。 “你看他在分队比赛中的表现不像是一个初学者吧？” 杨明伟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然后点头：“对，他在门前的感觉很好。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亮眼的表现了，他的天赋主要体现在无球跑动上。” “这就是基础还没打牢的表现，毕竟他接触足球的时间太短了。我打算让他在全国大赛中当个奇兵。就像在安东杯决赛中那样，在球队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再让他上场。” “这个可以有，而且我认为他上场之后，能够减轻那个罗凯的负担。”杨明伟说道。“他的无球跑动会吸引对方的防守注意力，这么一来罗凯所面临的防守压力就要小多了。” 真不愧是职业教练，虽然还没看过东川中学的比赛，只是通过队内比赛，就已经看到了东川中学在安东杯决赛中的模式。 “是。”李自强点头道。“要不是他基础太薄弱，时间太紧迫，其实我都考虑让他和罗凯搭档打前锋的……” 听到爸爸这番话，李青青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过去，她甚至都忘记了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 “诶，他和那个罗凯搭档的话……”杨明伟摩挲着下巴，微微仰头，眼睛盯着隐藏于黑暗中的天花板，在脑海中思索了起来。“有门儿。罗凯的技术全面，他既可以进球，也可以给队友传球。他的突破能力也可以给对方的防线制造混乱，而十四号嘛……他的无球跑动正好可以配合这个混乱，乱上加乱……真的有门儿！” “但时间不够，胡莱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球员，他和他的队友们差了太多。所以我打算等到这届全国大赛打完，再修改战术。这次全国大赛就算是给他们增长见识了，我没有成绩上的要求，翟校长也没给我任何目标。等到高二，这支球队会更成熟……”李自强给自己的好友说起了他的设想。 李青青则在旁边听的入了神。 胡莱和罗凯搭档吗？ 好像那画面真的很美啊…… 虽然爸爸说要等待全国大赛之后再考虑，但这对于爸爸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改变了！ 李青青为胡莱感到高兴。 你熬过了风雨，就要看到彩虹了呀，胡莱。 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要继续加油啊！ ※※※ PS，在之后的日子里也要请大家继续订阅支持哦！ 第八十八章 电话号码（求订阅！） 李青青看着立在房间门口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挂了一个双肩背包。 她所有要带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行李箱不是那种最大号的，而是一个二十六吋大小的箱子。正如她所说的，她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毕竟才在这里住了半年，还没有太多要带走的东西。 她环顾四周，书桌上已经收拾干净，看不到有书本作业，床上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 她的普通高中生涯没想到来的突然，也结束的突然。 其实她最开始就是想来爸爸妈妈相遇的母校看看的，对高中生涯完全没报其他什么期望。 没想到，她在这里遇到了两个朋友。 一个可爱的瘦子，一个可爱的胖子…… 当李青青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胡莱和宋嘉佳的身影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作为她在这所学校唯二的两位朋友，他们竟然没有彼此留下联系方式！ 或许是因为之前反正每天都能相见，有什么想说的话和事情，在学校里见面了说就行。从来没想过要留个电话号码、微信QQ什么的…… 哪想到离别来的这么突然。 她昨天在学校里也完全忘了这事儿……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既然是朋友，但接下来就失联了，还算什么朋友呢？ 只做一个学期的朋友吗？ 但现在她要跑去学校找胡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他，显然也不可能。 因为……杨叔叔叫的车马上就来，他们要坐高铁去锦城，然后再从锦城搭乘下午的飞机直飞山海市，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山海蓝月足球俱乐部所在地，而她要去的则是蓝月足球俱乐部下面的女足队伍，参加女子足球超级联赛的蓝月女足。 她没有时间去找胡莱，那怎么才能在以后还能和胡莱保持联络呢？ 难道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吗？ 李青青皱起眉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然后她眼眸亮了起来。 ※※※ 杨明伟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他的行李就放在他脚边——一个二十吋的小巧登机箱。 他在手机上查看网约车APP，看车子距离自己还有多远。 就听到身后的木质楼梯传来了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 “车还没来，不用急，青青……”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青青已经冲到了门口，正在换鞋。 “诶，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杨叔叔！” 这话喊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冲出了门。 “车子一会儿就来了，你可别……” 杨明伟这句话没说完，李青青就跑没了影。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他盯着敞开的大门摇了摇头。 ※※※ 李青青迅速冲出了她家所在的这条巷子，然后左转加速，再跑到一个稍微有些隐蔽的入口时一个急刹转身冲进了这条小胡同。 直到她跑进一个长满了草的废弃空地才停下脚步。 这是她家后面的地方，她每天在二楼卧室就可以轻易看到的地方。 当初这里中间的区域还是裸露出来的泥土地，但现在就连中央都长满了草，更不要说墙壁周围那一圈半人多高的茂密草丛了。 这是胡莱的秘密基地，但显然，这里已经被重新荒废了。 李青青站在空地中，把目光投向了茂密的荒草从。 然后她向着确认好的方向奔去，将身子埋进草丛中，摸索一番，最终掏出个足球来。 这个足球因为长时间搁置，气跑了一小半，已经比之前蔫了许多。 李青青把足球转了一圈，在其中一块皮子上看到了胡莱留下的记号：“WHO”。 她掏出刚才在桌上抓出来的油性记号笔，用嘴咬开笔帽，提笔在“WHO”的下面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码，也是她的电话号码。 写完她朝着笔迹吹了几口气，加速挥发，让油性笔迹变干，不会被轻易抹掉或者蹭花。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把足球放回原来的草丛中。 这就是她想到的给胡莱留下自己联系方式的唯一办法，尽管这个地方已经被胡莱放弃了。她只能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胡莱还能想着回来看看，还能想起这个曾经被他藏在这里的足球。 到时候他就能看到自己给他留下的电话号码了。 放好了足球之后，李青青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秘密基地。 在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之后，有风从小胡同外面吹进来，轻抚着发黄的枯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 “青青你干嘛去了啊？”杨明伟正在着急的时候，就看到李青青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没什么，杨叔叔，我上去拿行李，车快来了吧？”李青青双手背在身后，藏住了她手里的油性记号笔。 “我去帮你拿吧……” “不用，杨叔叔，我拿得动。”说完李青青就蹦蹦跳跳地跑上了楼。 回到自己卧室的李青青又走到窗边，将目光投向了被她藏了足球的地方。 嗯，从这里看，完全看不出端倪，应该不会轻易被别人发现。 希望那个傻瓜不要忘记这个地方和那个足球啊…… “青青，车来了！”杨叔叔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好，我下来了！” 李青青背上包，提着箱子，离开她的卧室，走下楼。 杨明伟已经推着箱子在大门口等他了，而在门外，能够看到有一辆轿车正停在那里，后备箱盖敞开着，后排座车门已打开。司机从驾驶席上下来，伸手接过了杨明伟的箱子。 见李青青提着大箱子下来，他又迎上去：“我来放吧。” 李青青将手中的箱子和背包都交给了司机之后，坐在后排，在关上车门前她看了一眼自己短暂停留过的这幢旧房子。 她还记得六个月前她和爸爸一起搬到这幢房子的那个傍晚，阳光很好，夕阳的光从朝西的窗户里射进来，屋子里的灰尘就在光芒中飞舞。 今天，当她离开的时候，阳光依然很好。上午的阳光从东边的天空射过来，照在这幢二层小楼的屋顶，白色的墙壁和青灰色的瓦片被晒得发红，窗户玻璃上映出了一轮红日的模样。 “走吧。”杨明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 李青青关上车门，汽车缓缓启动，把她眼中的景象都甩在了身后。 ※※※ “啊呀！”宋嘉佳突然低声叫道。 “干嘛？大惊小怪的……”趴在桌子上晒太阳的胡莱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忘了留李青青的联系方式啊！” 听见宋嘉佳这句话，胡莱也从桌上抬起头。 “你有李青青的电话号码、微信或者QQ吗？”宋嘉佳问他。 胡莱摇摇头：“一个也没有。” “她不是你教练吗？你们就没有私下联系什么的？！”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同学关系，为什么要私下联系！” “呵呵，再纯洁也不耽误留微信QQ吧？她在咱们班级的微信群或者QQ群里吗？” “好像也没有……” 宋嘉佳长叹一声：“唉——昨天吃饭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找她加个微信呢？” 胡莱微微皱眉，似乎也在思考这个事情。 想了一会儿，他摇头：“算了……” 又重新趴在课桌上，晒他的太阳。 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觉得脸颊发烫。 他转了转头，把脸整个埋在了臂弯中。 宋嘉佳还在他旁边小声念叨着：“就做了一个学期的同学，突然来了又突然走，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唉……” ※※※ PS，继续求订阅支持啊。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烦，毕竟新书上架期间成绩也挺重要的，我也希望订阅数字好看点嘛…… 另外连续两天的三更到此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恢复成每天两更…… 再然后，我会努力码字存稿，如果存稿允许的话，我还是会三更小爆发一下的——别嫌三更少啊，虽然更新频次不高，但这三更的字数可能顶的上2K党们的四五更了呢！ 最后，也趁着这两天六更的机会，向大家讨一些月票吧…… 谢谢了！ 第八十九章 职业足球（求订阅！） 当李自强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他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女儿在上午就已经跟着老杨去了山海。 他看了看表，飞机现在已经快降落了吧。 其实他可以去送的，因为今天下午球队并没有训练。但他没这么做，他想要在女儿面前保持一点身为父亲的面子——他怕到时候自己表现的太差劲了。所以还是直接让女儿走，这样最起码不会被女儿发现他的眼眶会红…… 李自强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二楼，放下手中的东西，依次打开客厅和厨房的灯，去做饭。 和平常女儿在的时候不一样，他并没有做什么太丰盛的饭菜，而只是给自己下了一碗酱油面。 很快，他就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由酱油、醋、香油、花椒油和辣椒油所组成的复合香味的面条。 他用筷子挑起面条，透过蒸腾的热气，他看见对面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这不是女儿第一次离家远行。以前在全顺足校的时候，女儿也会随着球队一起去外地打比赛。 那个时候，李自强很清楚女儿是会回来的，打完了比赛就会回来，总归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但现在，他明白，女儿不会再回到这里来。她去了一个更广阔的的天地，那里太大，离家太远。 尽管这早就是他为女儿规划好的路线，在全顺足校接受全套专业的足球训练，最终肯定是要去踢职业足球的，否则她的天赋就被浪费了。尽管后来出现了一点波折，让他和女儿流落到了这里，但他也没放弃过那个打算。 今天，他如愿以偿，他的女儿向着职业足球的目标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按理说，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理应庆祝一下。 想到这里，李自强放下筷子和筷子上的面，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啤酒。 嘭的一下拉开拉环，先仰脖灌了一大口。 然后回到餐桌，把酒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埋头认真地吃起了面条。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李自强呼噜吸溜吃面条的声音。 ※※※ 整整两天了罗凯都没看见李青青，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以前的李青青顶多是放学后的训练不来看了而已，但也没说不来上课啊…… 两天天了，昨天不见李青青，今天不见李青青。 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生病了吗？请假在家所以没上课？ 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进来告诉大家，李青青同学又转学离开了。罗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为什么转学，班主任却没说。 罗凯将目光投向胡莱。 在大家都因为李青青的突然转学而感到惊讶和可惜的时候，这小子却依然趴在桌子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但罗凯却总觉得这小子一定知道些什么。 于是在下午放学球队训练的时候，他第一次主动跑去找胡莱说话。 “你知道李青青去哪儿了吗？”罗凯问得很直接。 “知道啊。”胡莱点头。 “那你告诉我，她去了哪儿？”罗凯死死盯着胡莱。 胡莱瞥了一眼这个平时总是一脸傲气的同班同学，从鼻子中哼道：“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罗凯愣住了，没想到胡莱会这么回答他。 因为这张脸和球技，这个世界总体来说，对罗凯是很友善的。他有什么要求总能得到满足，他走哪儿都有迷妹和小弟，他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吹捧他体贴他的人。 但今天，他在胡莱这里栽了跟头。 要是换做其他事情，胡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保证转身就走。 可现在不行，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李青青去了哪儿。 其实已经转学走了，就算知道了好像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可他心中就是有一个疙瘩——这事情胡莱都知道，自己也要知道…… 他承认，在关于李青青的事情上，他有些妒忌胡莱。 于是罗凯紧紧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张开了紧咬牙关的嘴：“……请，请你……告诉我，李青青去了哪儿？” 胡莱也很吃惊，他看着脸都憋红了的罗凯，可见让他这么一个高傲的人对他说出这番话有多不容易…… 他原本也没想到告诉胡莱关于李青青的事情，只是想要恶心一下对方。毕竟这是少数自己可以占据主动的时刻。 他甚至都觉得罗凯听到自己的话之后，应该马上气急败坏地离开，然后在心里把自己骂上一万遍。 哪想到…… 见胡莱还是没吭声，罗凯又憋出一句：“请胡莱同学你告诉我李青青去了哪儿，谢谢！” 看到这样一点也不“高傲”的罗凯，胡莱突然觉得无趣，他撇嘴道：“她去踢职业足球了。” “踢……职业……足球？”罗凯有点懵。 胡莱哼道：“你以为人家就只是一个喜欢足球的无知少女？我给你说，她可比你厉害多了。中超那么多女足俱乐部，都争着抢着要和她签约呢！你也叫天才？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呢！” 添油加醋地恶心了罗凯一顿之后，胡莱没再理会他，径直跑开了。 在他身后，回过神的罗凯重新攥起了拳头。 职业足球！ ※※※ “嘿，美女。” 李青青站在球场上，突然有人从后面叫她。 她回头去看，发现好几个自己在预备队中的队友们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为首一人一头短发，五官线条硬朗，要不是她胸前微微鼓起，第一眼绝对会被认成是男人…… “长得这么漂亮来踢球，真是可惜了，啧啧。你应该去做模特的，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男的追你。”领头的人双臂环抱，撇嘴道，语气不太友善。 李青青却不以为意，笑着回答她们：“可我喜欢踢球啊。” “喜欢踢球？喂，我听说你是高中转过来的？”为首之人问道。 李青青点点头。 “真是的，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让一个高中生来职业球队……喂，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啊，接下来队内比赛的强度可和小妹妹你在高中玩的家家酒完全不同，别被姐姐们吓哭哦！” 她自己说完就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这一笑，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笑。 面对她们的哄笑，李青青用力点头，马尾辫都甩了起来：“好！” ※※※ 队内比赛开始之后，预备队助理教练在场下皱着眉头对预备队主教练说道：“老杨是怎么想的，跑去安东呆了两天，结果带回来一个高中生……” “听说那是他朋友的孩子。”预备队主教练站在场边，眼睛盯着球场，同时回答了助理教练的问题。 “走后门托关系我也能理解……但他能不能把这个高中生送去青年队啊，凭什么要直接塞到我们预备队来？我们预备队又不是他的私人队伍……”预备队助理教练还在抱怨。 尽管杨明远对李青青父女俩说他协调好了一切，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协调好的结果毫无怨言的…… “所以我才安排这场比赛的，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到时候水平不合格，自然也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我们队里。”预备队的主教练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呢，场上的李青青接到了球。 面对扑上来准备拦截她的对手，李青青用脚弓把足球轻轻往前一弹，与此同时她人也跟着跳了起来。 就这样躲开了对方的铲截。 落地后的她加速追上足球，再把球往前一趟，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 而第二个本来想要上来防守她的球员还没来得及跑到，条件反射地伸手想去拉，却只拉住了一团流动的空气…… “好快！”助理教练忍不住惊呼起来。 场上的李青青还在提速，标准十一人的球场，可要比她之前在东川南门大院踢的那个九人制足球场宽敞多了，有足够多的空间让她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 她犹如疾风一般穿过了中线到进攻三区之间的距离。 伴随着她的趟球，李青青昂首挺胸，上半身挺拔如兜满风的船帆，马尾辫飘扬在风中，上下起伏；她手掌如桨，在双臂的带动下有节奏的前后挥摆；两条腿就像是填充了高能炸药一样，每一次蹬地都能释放出强劲的推力，推动她的身体往前疾奔。 “好漂亮的动作……”助理教练已经发不出惊呼了，只是低声喃喃道。 几乎是眨眼间李青青就带球杀到了进攻三区，也面对更密集的防守。 马上就有一名防守球员从肋部冲上来想要卡在她的内线，李青青身体微微前倾，作势要继续加速带球，却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轻轻向内侧一磕，足球就从那名防守球员身边溜了过去。 同时李青青急停，右脚发力蹬地，转身内切！ 上来防守她的这位球员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似乎有发辫甩过，自己就被过掉了。 “我来！” 比赛还嘲笑李青青踢的足球是家家酒的领头人大喊一声，冲了上来，她直接放铲，毫不留情！ 她要告诉这个嚣张的高中生小妹妹，这才是职业足球！ 可她并没有铲到球，也没有铲到人。 在她的脚飞过来的时候，李青青已经用左脚将足球向里一扣，同时再次完成变向，从她的面前闪开了。 而她已经躺在地上，再也无法阻止李青青，只能扭头眼睁睁看着她追上足球之后抡起右腿…… 她用右脚的外脚背削中足球！ 足球划出了一道巨大明显的弧线，高高飞向球门。 尽管门将奋力跳起，将手伸至最高，也没能摸到足球…… 绕过她的足球打在横梁下沿，弹进了球门！ 场上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就仿佛他们刚才在禁区里看见了一道彩虹…… “嘢！”进球之后的李青青开心地跳了起来。 职业足球，真有意思啊！ ※※※ PS，新书上架求订阅！ 下一章下午六点更新。 第九十章 少年出征（求订阅！） 胡莱阻止了妈妈还想往他箱子里塞东西的举动：“可以了可以了，妈，我是去参加科技小组的比赛，又不是去打工……你给我塞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然后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爸爸一眼：“爸，你还不去上班啊，不怕迟到了吗？” 胡立新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箱子，摇头道：“迟到不了，你别操心我。” “哦……”胡莱缩了缩脖子，他现在是真不希望爸爸在旁边守着，生怕他产生什么怀疑。 实际上直到现在，在他离家之前，他都担心自己的计划被爸爸识破，然后把他关在家里…… 谢兰帮胡莱把箱子拉上锁好，“好了。出门在外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不要惹是生非的……另外该大方的时候就大方一点，请同学吃吃饭什么的……” 胡莱连连点头，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妈。我就不是那种会到处惹事儿的人！我走了，再不走要赶不上集合时间了……” 说完，他拖着行李箱，背上书包，跨出了大门。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们打电话。”谢兰在身后对他比划着。 胡莱回头向他们挥挥手：“放心吧！” 然后提着箱子走下了楼梯。 下楼之后，他转身抬头，果然在自家阳台上又看到妈妈的身影，见他望过来，便朝他摆手。 他只好又抬手挥舞，做再见状。 直到他提着箱子，坐上了公交车，他才长出了口气，确定自己的爸爸不会突然从楼上冲下来，把他抓回家去了。 一想到接下来的全国大赛，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还开心地哼起了歌。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放飞出笼的鸟儿一样，天地间如此辽阔，任他翱翔。 窗外那些熟悉的街景比往常看着顺眼了许多，公交车上那些陌生的人们，也都变得好看起来。 他用微笑去面对每一道向他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他用歌声来表达他的心情。 而公交车上的人们却只是在想：靠，这小孩儿唱歌好难听！ ※※※ 胡莱和他的足球队队友们一起站在体育场的主席台上，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了。 对于在升旗仪式的时候站上主席台这种事情，以前的胡莱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没想到他现在短期内已经连续上来了两次。 今天的升旗仪式之后，全校师生在国旗的见证下，正在给足球队全体球员举行出征仪式。 “……我们希望咱们的足球队能够在本届全国大赛上赛出水平赛出风格！能够在全国大赛上向全国球迷、观众们展示我们东川中学的风貌！”教导主任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慷慨陈词，台下全校师生仰头看着台上的球队，不少男生内心火热充满羡慕，女生们两眼冒心心。 宋嘉佳又瞥了一眼黎志群，发现对方表情有些萎靡颓唐。 呵呵。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 胡莱也在其中，穿着校队统一制服，看上去还真有点足球运动员的范儿了呢…… 台上的胡莱把胸挺起来，站得犹如标枪一般笔直，脸上带着绷不住的笑容。 “……现在，有请翟光明校长为我们东川中学足球队授旗！预祝球队马到成功！”教导主任大手一挥，指向站在旁边握着一根旗杆的老校长。 在他握着的旗杆上，一面旗帜低垂，被他一并握在手里。 台下的老师们带头鼓掌，接着更多的学生们鼓起掌来。 掌声中，翟校长走上前来，把这面旗帜递给球队的队长楚一帆。 “好好踢，但也别有什么压力。”再把旗帜交给楚一帆的时候，老校长对他这么说道。 “谢谢校长，我们会努力的！” 楚一帆双手接过旗帜，用力在主席台上挥舞起来，黄色的旗面迎风抖开，露出了里面绣上的东川中学校徽，以及下面的两行字： 2020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安东省代表队： 东川中学足球队 这面旗帜将出现在全国大赛的入场仪式上，被楚一帆高高举起，走过来自足协、教育部门的领导们，以及社会各界嘉宾们所在的主席台前，让东川中学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旗帜在楚一帆的挥舞下，于早晨的风中呼啦作响。在台下，所有师生的目光都被这面舞动的旗帜所吸引，而在他身后，足球队全体球员的思绪也随着旗帜飘扬，飘过山川河流，飘过平原丘陵，飘到了遥远的本届全国大赛举办地首都。 此时此刻的东川中学的门口，一条红色的横幅被悬挂在大门之上： 热烈欢送我校足球队代表安东省参加2020年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 ※※※ “陈星佚，陈星佚呢？谁看到陈星佚了？”在大巴车下，曙光中学的队长黄海正在四处张望。 足球队的人都集合他在面前了，大家穿着曙光高中统一的运动制服，只等人齐了就等待上车。 而在人群外，还有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以及三个记者模样的人，他们端着单反相机和摄像机，正在等待着采访这次的主角——陈星佚。 但陈星佚却找不到了。 “妈的，都要出发了，这小子又不见了！”队长黄海大骂道。 “给他打电话吧，队长！” “我来打吧。”有人掏出了手机，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里面响起了陈星佚慵懒的声音：“喂……” “陈星佚你又跑哪儿去了！”队长黄海一把抢过手机，大吼道。“人家记者在等你呢！你快过来！采访完了我们就要去高铁站了！” “来了来了……”手机听筒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干脆就出现在了黄海的身后…… “诶，大家都到了啊？你们太慢了！” 黄海一回头，就看到陈星佚站在他身后大巴车的车门里，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指着大家神气十足。 “你怎么在里面？”黄海诧异地问道。 “我早就来了，见你们都没来，我就上去眯了一会儿……”打了个结欠，陈星佚收起手机，跳下车来，●●径直朝着记者走去：“我去接受采访了，你们快上车吧。真是的，都要参加全国大赛了，一个个一点也不积极……” 黄海看到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陈星佚在摄像机面前站定之后，记者向他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陈星佚同学，这次去参加全国大赛，有什么具体的目标？” “当然是冠军了！”陈星佚说道，“哦，还有，最佳射手我也要。” 他说的很笃定，但在场每一个人觉得他是在吹牛。 因为上一届大赛的最佳射手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也应该有这样的自信。 “今年的全国大赛会和职业足球进行联动……据说表现出色的球员就可以获得职业俱乐部的青睐，有可能成为职业球员。请问你会选择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吗？” 这个问题对不少足球少年来说都是不需要考虑的，他们的答案可以在记者问完之后就马上脱口而出。 但陈星佚却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皱眉咂嘴：“我不知道……” 记者有点意外：“你不想当职业球员吗？” “不是不想……”陈星佚皱着眉头，想要给记者解释，但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好叹口气，摇头道：“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啊？”记者有点懵逼，还能这样的吗？这个成为职业球员的机会也可以这么随便决定的吗？ 见记者这个样子，陈星佚稍微挺直身体，清清嗓子，换成了一副很认真的语气：“在帮助球队卫冕全国冠军之前我不考虑这问题，目前我会全心全意地备战全国大赛。” 说完他又问：“这样可以了吧？” 记者呆呆地点了点头。 ※※※ 在陈星佚接受完采访后，他向记者们摆手，然后跳上了大巴车。 学校领导们就站在车下，向缓缓关闭车门的大巴车挥手作别。 陈星佚一路越过前排座位，沿路和他的队友们打打闹闹。密封的车窗让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从那些孩子们脸上兴奋的笑容和夸张的肢体动作，还是可以想象到那里面是多么一副欢乐的景象。 “真让人羡慕……”在车外，刚才负责采访陈星佚的记者喃喃道，“全国大赛、队友们、梦想……我的中学时代怎么就没这样的青春啊！” 摄像师还在工作，他一直将镜头对准车窗里面。在他的镜头中，陈星佚终于走回了最后一排，他并没有坐下去，而是趴在座椅靠背上，冲着摄像机镜头挥了挥手。 拍完这个镜头之后，他才把摄像机从肩头放下来：“搁以前啊，陈星佚这样的学生恐怕只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可能还不是很讨人喜欢。但现在……我听说网上已经有了他的粉丝超话，几乎就是明星待遇。” “他们这些小孩子，赶上了一个好时代……” 在这一天，全国各地二十二个省、五个自治区、三个直辖市（注1），都有火车或者飞机从车站、机场出发，目的地只有一个——这个国家的政治文化中心、省级行政区、直辖市、国家中心城市、超大城市……首都。 这些火车、飞机和其他那些开往首都的火车、飞机不同，上面载着一群充满了梦想和憧憬的少年。 他们都穿着各自学校球队的统一制服，向世人彰显他们的身份，告诉每一个把目光投向他们的人：我们是去参加全国大赛的足球队员！ 有人向他们竖起大拇指，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大声鼓励他们为自己的家乡争光。 足球不再只是他们自娱自乐的游戏，而承载了更多人的希望，每一个少年出征的时候，都会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的。 这会成为他们所背负的压力吗？ 不，因为他们喜欢这种被人期望着奋战的感觉。 ※※※ 注1：两个别行政区和台湾省不参与全国高中生锦标赛，再加上本届大赛东道主是一个直辖市，所以还剩下三个直辖市。 参赛球队一共三十二支，除开卫冕冠军之外，就是二十二个省、五个自治区和四个直辖市决出的冠军球队。 第九十一章 你是谁？ 上身穿着修身西服和白衬衫，下身穿着包裙加肉色丝袜的林瑾站在候机大楼的出站口，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安东省东川中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组委会”。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距离从安东锦城过来的那一班飞机降落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估计他们快出来了。 于是她再次把手里的牌子高高举起，举过头顶，这样就不至于因为她不高的个子被对方忽视掉了。 就在她举起牌子没过多久，出口里面的行李提取大厅里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然后一群身穿统一蓝黄色运动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出口处。 几十号服装统一的人一出来，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令路人为之侧目。 林瑾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群人，她连忙又把牌子举高了一些，另外一只手向他们用力挥舞。 正东张西望的胡莱一眼就看到了林瑾，他凑过去问队长：“楚队，那个姐姐是来接我们的吗？” 楚一帆顺着望过去，连忙跑去把教练和领队老师叫了过来。 就这样，林瑾和东川中学足球队成功接上了头。 “旅途劳累，辛苦各位同学老师了！”见到大家，林瑾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大家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楚一帆答道。全体队友就在他身后，列队站着，每个人身边还放了一个行李箱，背着双肩包。 “那好，我们的大巴车在外面，请大家一定跟好我，如果有人要上厕所的话，可以举手申请，我们会给大家上厕所的时间，再去乘车……”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队伍中有个瘦小的身影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你是要上厕所吗？” “不是。”胡莱摇头道，“姐姐，你是我们的导游吗？” 听见一个高中生管自己叫姐姐，都快三十岁的林瑾很开心，笑得更灿烂了，对这位同学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不是哦，这位同学。我是全国大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接待你们的——。在接下来的全国大赛期间，一切与你们有关的事宜，都由我来负责，包括住宿、交通、用餐、比赛准备……一切问题有不明白的都可以找我。” “我们待遇这么好的吗？还有专人负责接待？”胡莱又惊讶地问道。 林瑾连忙笑着摆手：“不是不是，是所有参加球队都会有一个人专门负责对接。而我负责和你们有关的事情。” 说完她掏出手机：“来，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各位同学们，我们来拉个群，有事情也可以在群里找我。我姓林，双木林，叫林瑾，瑾是周瑜周公瑾的瑾。你们也可以像这位同学一样叫我姐姐……”她指着胡莱，很开心地说道。 孟熙凑过来，看着林瑾笑得满面桃花的样子，对胡莱说：“我靠，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懂得撩妹？” “什么啊……”胡莱一头雾水。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好亲……” “她看起来这么年轻，不可能比我小，那就只能叫姐姐了啊！”胡莱大声反驳道。 林瑾听到了胡莱这么说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绚烂了，一扫刚刚见面时的公事态度，整个人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孟熙朝胡莱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 其他队友们也纷纷向胡莱投来了肃然起敬的目光——能够夸人夸得如此清新脱俗，不着痕迹，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以为罗凯这样的才是女性的菜，毕竟他的女粉丝最多。 但现在出来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个林姐姐好像压根儿没怎么多注意罗凯，倒是对胡莱态度颇为亲切…… ※※※ 当一行人在林瑾的带领下来到大巴车停车处时，才注意到这辆有黄蓝色拉花的白色大巴车侧面还有贴纸。 贴纸上是东川中学的校徽，队徽后面接着“东川中学”四个大字，在这行大字下面则是一行小字：“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安东省代表队”，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哇！好棒！我要和这一行字合影！”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人呼啦的凑上去，连行李都不放了。 “见笑了啊，林老师……”东川中学的领队老师连向林瑾道歉，生怕球队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家组委会老师笑话。 “没关系，没关系。”林瑾连连摆手，“要不等放完行李之后，让大家在这辆车旁边合个影吧？” “诶？可以吗？” “照张合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张老师你不也带着单反相机吗？”林瑾指了指领队老师脖子上挂的相机。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领队老师笑了起来，然后冲学生们吼道：“还不快去放行李！不要耽误别人时间！放完行李再来拍照！” 一群少年连忙提着自己的箱子涌到了大巴车另外一边，挨个放行李去了。 等好不容易放完了所有人的行李，他们才回到这一边来，在领队老师的指挥下，列队站好，露出车上的贴纸，由林瑾端着相机给他们留下了来到全国大赛的第一张合影。 ※※※ 当大巴车在环线上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坐在最前面的林瑾取下安全带，起身拿了个话筒，试音两次之后对车上的球员们介绍了起来：“各位同学老师，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在首都北边的奥运村。奥运村将是所有参赛球队住宿的地方，同时奥运村里还有一个面积巨大的食堂，是我们参赛球队用餐的地方。食堂二十四小时开放，大家什么时候去吃都不用担心吃不到热饭热菜……当然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我不建议同学们去吃夜宵……” 车继续行驶了一会儿，她又站起来，拿起话筒：“大家往右边看……那就是鸟巢！本届全国大赛的决赛举办地！这是2008年奥运会男足决赛的举办地！可以容纳九万人……” “真的好像导游啊……”孟熙小声说道。 “看到鸟巢，说明距离奥运村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大家在停车场拿好行李，跟着我一起步行进去，我会在楼下给大家分发房卡，两个人一间房，是完全随机分配的……”林瑾继续尽职尽责地介绍道。 “随机分配啊……”孟熙皱起眉头，对毛晓说道。“我还说和你住一屋呢……” 毛晓笑呵呵的：“大家都是队友，和谁住一起都一样。而且不和你住一间屋子也挺好的，你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 孟熙冷笑：“说的你不打呼噜一样……” “我打呼噜我自己又听不见。” 毛晓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让孟熙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这么反驳。他只好去问胡莱：“胡莱，你睡觉打呼噜吗？” 胡莱很自信地说：“不打！” 孟熙很高兴：“那好，希望我和你分到一间房！” ※※※ 当大巴车开进停车场时，停车场里已经停了几辆大巴车了。车身侧面和东川中学这辆大巴车一样，有学校的名字和标志。 有一支球队刚刚从停车场离去，在统一制服的人群前面，果然也有一个和林瑾一样穿着的工作人员在带着大家——还真是每支球队都有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接待对接。这待遇让不少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大开眼界，在省内打安东杯可没这种情况……果然不愧是全国大赛！ 大巴车挺稳后，林瑾率先下车，然后招呼大家下来拿行李。 在队员们拿行李的时候，她说道：“大家在这里拿行李，稍微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领房卡，马上回来！” 说完她就跑出了停车场。 在她离开之后，停车场里又开进来了一辆红色的大巴车，同时跟在这辆大巴车后面还有一群人跑了进来，他们端着相机、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 “这些是……记者？” “我靠，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不会是来采访我们的吧？”有人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看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想多了，他们是朝着那辆刚到的大巴车跑过去的……” “我去，哪个学校啊，这么大排面？” 一群人连行李都不拿了，纷纷转身看过去。 待大巴车开过他们身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巴车侧面的贴纸： 曙光高中·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南河省代表队 “我擦，卫冕冠军！” “是曙光高中！” 来自东川中学的一群土包子们发出了惊呼，他们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记者跟着，唯独这辆大巴车有。 当这辆红色的大巴车停好之后，车门并没有马上开启。倒是在外面的摄影师们纷纷抓住这个机会架好机器，将镜头对准了车门，而记者们则手持话筒或者录音笔，以及有录音功能的手机，守候在车门外面。 等他们都做完这些之后，车门才缓缓打开。伴随着车门的移动，一张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脸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这位发福的中年男人看到堵在门口的记者们，连忙拱手堆起笑脸说道：“抱歉，能麻烦各位朋友让一条道出来吗？” 车下的记者们闻言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给车上的人让出了一条路——他们刚才太激动了，把人家车门给堵住了。 “谢谢谢谢……”中年胖子不断向两边的记者们拱手道谢，脸上也始终堆着笑容。 同时他迈步下车，在他的身后是整装的球员们，他们穿着红白色的运动制服，左胸口有醒目的队徽。 “果然是曙光高中……”毛晓说道，“那个胖胖的就是曙光高中的主教练梁元浩。在他身后下来的是曙光高中的队长，今年高三的后腰黄海……”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从车上鱼贯而下，然后绕过车头去另外一边拿行李。 有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跑去跟拍，也有记者马上就拉住了下来的曙光高中教练，进行现场采访。 但更多的记者和摄影师没动，他们依然在望着车门。 直到一个少年下来，那些记者们就像是见到了食物的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这个少年的画风和之前他的队友们完全不同——那些人的运动服都穿得整整齐齐，拉链拉上来，领子翻下去。而眼前者为少年的运动服是很随意地披在身上的，两个空袖子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显得不够庄重。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全场最吸睛的存在。 ※※※ “那个就是陈星佚，胡莱。”毛晓对身边的胡莱介绍道。 “他就是陈星佚？”胡莱很意外，“我还以为被他们吹得那么厉害的人是一个肌肉男呢，怎么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啊……” “想什么呢，胡莱？人家比你高啊。”孟熙抬起手掌在胡莱的头顶比了比。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的，在场上可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毛晓说道。“能够参加全国大赛的都是各个省最强的球队，但他在面对这些球队的时候进球就像是家常便饭。五场比赛打进十个球，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四场进了十个球，效率惊人。也创造了全国大赛自创立以来单届进球纪录……而且当时完成这个成绩的他才高一。” 胡莱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身影上。 ※※※ 正在接受采访的陈星佚突然心有所感，感应到了有人在看着他。 于是他扭头看向了斜对面那辆大巴车。 那里有一群人都正在朝自己这边往来，但他的目光却锁定了当中一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陈星佚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张视频截图。 “陈星佚是谁？” 他歪头看了一眼人群背后大巴车上的贴纸。 “东川中学。” 然后他扭头对正在采访自己的记者说道：“抱歉。” 说完转身径直走向了东川中学。 记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招呼自己的摄影师跟上。 ※※※ 看热闹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正陷入对全国冠军的排场的震惊中。在他们拿到安东杯冠军的时候，一个个也是骄傲不已，觉得自己牛逼的不行了，看谁都恨不得用鼻孔看，心中有一种“天大地大任我来去”的豪气。 结果来了全国大赛之后，人刚到停车场，就被卫冕冠军来了一个下马威。 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王者”。 和曙光高中比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群从乡下来的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 难免会让不少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自惭形秽。 就在这时他们又看到对面突然奔过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正是陈星佚，在他身后的则是记者和摄影师。 他们追逐着陈星佚，就像是追逐着大明星的狗仔队。尽管和真正的明星比起来，采访的记者人还是有些少，但对于高中生来说，这一幕已经足够震撼了。 他们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到他们跟前，然后环顾了一圈之后问道：“谁是罗凯？” 一群人面面相觑之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罗凯身上。 罗凯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站在陈星佚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你哪位？” 陈星佚笑了起来：“陈星佚。听说你不知道谁是陈星佚，专门过来让你看看。” 罗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星佚，陈星佚也继续面带笑容地看着罗凯，他甚至还朝着罗凯挑了挑眉毛。 给他们做背景的则是一群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他们傻乎乎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摄像机和相机的镜头对准他们两个人，空气中有连续的快门声响起。 “靠，这两个装逼犯……”孟熙在人群中低声吐槽道，然后他眼前突然一花，“诶，胡莱？” 站在他身前的胡莱已经走到了罗凯和陈星佚的中间，扭头看向后者。 “胡……”其他队友们看到胡莱之后，内心都突然有警报狂响，不知道胡莱这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楚一帆和严炎两个正副队长已经伸出了手，想要上前拖走胡莱。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胡莱就盯着陈星佚问道：“你就是陈星佚？” 陈星佚收回盯着罗凯的目光，奇怪地看向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你是谁？” 胡莱微微一笑，用很平淡地语气说道：“哦，我是个比你厉害的人。” ( 第九十二章 缘，真是妙不可言 “……大家一定要记住从停车场到宿舍楼的路啊，以后比赛前我们都要到停车场来集合乘车……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大房子就是食堂，一会儿大家可以来这里用餐，只需要凭借房卡就行了，不用另外给钱……大家跟着我继续往里走，马上就要到你们所住的宿舍楼了。”林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高举手臂。 如果再给她一面小旗子，那就真的是个导游了…… 在队伍的两边，是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数层小楼，并不高。 “这些小楼中都曾经住过奥运冠军哦！”林瑾提到了少年们感兴趣的话题，队伍中果然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小楼。 但也有人对此无动于衷的。 孟熙佝偻身子，用胳膊搂着胡莱，另外一只手向他竖大拇指：“牛逼啊，胡莱！你才是真正的逼王之王！装逼之王！” “什么鬼！”毛晓觉得孟熙说得好难听。 严炎和楚一帆走在队伍后面，严炎小声说道：“不愧是天选之子啊，楚队。” 楚一帆却只想捂脸：“总感觉那个陈星佚是真信了……” “胡莱说的也没错啊。确实只有他才是在被王光伟贴身盯防的情况下进了球的。”严炎嘿嘿嘿地笑道，笑的很坏。 “但他们迟早会发现胡莱不过是一个新手……” “发现就发现呗。而且楚队你没看出来吗？自从那个曙光高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其他队友就变得很沉默拘谨起来。你不觉得大家在看到众星捧月的卫冕冠军时，有些自惭形秽吗？” 楚一帆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是，咱们和他们比起来就是一群乡巴佬。不过也正常啊，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全国大赛，所有人都没经验，没见识……” “对，很正常。所以啊，胡莱搞了这么一出之后，大家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可能他们发现陈星佚那个传说中的超级天才，在面对胡莱的时候也会很无力，就有一种优越感吧……哈！就像咱们在安东杯决赛中面对嘉翔高中一样！” 楚一帆笑了，胡莱把手插进王光伟头发，将头发揪起来的那一幕，他永生难忘。 高二的时候，他率队和嘉翔高中在安东杯相遇过，结果当时的东川中学毫无抵抗之力，他本人也被打的体无完肤。有那么一段时间，嘉翔高中在他心目中和一个巨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从高处盯着他，似乎就能让他遍体生出寒意来。 他尚且如此，其他东川中学的球员就更好不到哪儿去了。不少参加过那场比赛的东川球员，在决赛中再次遇到嘉翔高中，难免会想起那个让他们产生了心理阴影的回忆。 但是当胡莱上场一把抓乱了王光伟的头发之后，那个无处不在笼罩了他们一年的阴影就仿佛被驱散了一样…… 而刚才的情况和决赛何其相似。 他笑着对严炎说：“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胡莱的脑子里究竟成天在想啥……你说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决赛中出场的机会，换成一般人肯定满脑子都是比赛吧，要么就干脆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可这人倒好，竟然想的是怎么抓乱王光伟的发型……” “要不怎么是咱们教练看好的人呢？那一定是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啊！”严炎偷瞄了一眼主教练。 刚才当那个陈星佚过来之后，他们的主教练就在旁边冷眼旁观，面对对方的挑衅无动于衷。 想来教练一定是早就看穿了这一切，知道胡莱肯定会出来帮大家出这口气的。 ※※※ 一行人在林瑾的带领下，终于走到了他们要住的宿舍楼下。 “好了，大家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来把房卡发给你们。”林瑾又举起手，活像个导游。 大家在队长楚一帆和副队长严炎的带领下，靠边排成两路纵队。 “我叫到名字的请举手，我来把房卡发给你们。两个人一间房啊，我两个两个的叫……胡菜。”她叫出了第一个名字。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但没看到有人举手。 于是她又喊道：“胡菜同学？胡菜同学不在吗？” 随后她发现面前这群高中生们都看向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嘴巴甜管她叫姐姐的瘦小少年。 他背着双手站在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位置。 “胡菜同学？”林瑾问道。 “姐姐，我不是胡菜。”胡莱连连摆手。 终于有人笑出了声：“他叫胡莱，是蓬莱的莱，不是蔬菜的菜！” 林瑾双颊绯红，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胡莱同学，不好意思……” “没关系，姐姐……”胡莱还能说什么呢？ 林瑾一边道歉，一边把房卡给了胡莱：“这是你的，收好哦……” 随后她又拿起名单：“还有一个，罗凯。” 无人举手。 林瑾连忙低头在名单上仔细确认，生怕自己又看错了。可自己这次没有念错字，是叫罗凯啊，怎么就……她疑惑地再次抬起头。 她又看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高大帅气，就是表情像便秘了一样…… “罗凯同学？”她尝试着问道。 在她好奇的目光下，这位高大帅气的男孩子缓缓举起了手：“我是罗凯……” 林瑾长出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搞错，她把房卡拍到了罗凯的手上：“好了，第一间房分配完了，你们的房间在三楼，301。” 说完之后，她却发现现场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胡莱和罗凯两个人，没人说话，但大家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精彩…… “呃，怎么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林……姐。”罗凯张口道，“我可以和别人换一下房间吗？” 林瑾有点奇怪，或许这两个人关系不太好？但她还是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其他人同意……” 她话还没说完，“其他人”们就嚷嚷起来：“抱歉啊，罗凯啊，我不太方便呢……” “我睡觉打呼噜特别厉害……”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说我脚臭的很……” “不好意思啊，罗凯……” 所有人都在摆手摇头，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表达不同意和罗凯换房间的意愿。 林瑾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觉得那个罗凯人缘不好呢，还是胡莱人缘不好…… 到最后还是楚一帆以队长的身份站出来说：“好了，既然是随机分配的，那分到谁就是谁嘛，大家都是队友，是一个团队的。” 胡莱哼道：“楚队你不要这么说，可能是和我住在一起让罗凯同学压力有些大吧。要不，孟熙你和他换换呗，你之前不还说想和我住一屋？” 结果还不等孟熙接话呢，罗凯就突然说道：“好，不换。” 说完，他竟然提着行李箱直接就进了宿舍楼，奔着三楼的房间而去了。 胡莱见状，也提上自己的箱子跟着冲了上去。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哄堂大笑。 大家都知道胡莱和罗凯这两个同班同学关系不太好，虽然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当面吵过架什么的，但大家又不是瞎子、傻子，这还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在看到两个人竟然被随机分到了一个房间的时候，每个人都忍不住搞事情的想法，堵死了“换房间”的可能。 然后他们开始期待明天一早起来，两个人会是什么状态了…… “哈哈，缘，真是妙不可言！”严炎笑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林瑾则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一群少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 “陈星佚，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啊？” 在陈星佚掏出手机的时候，有队友问他。 “没什么，和淘汰了王光伟的球队打了个招呼。” 陈星佚一边说，一边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很快一句话就被发送了出去：“王光伟你出来！” 两秒钟之后他又发出了一条信息：“别装死啊，我知道你在线！” “出来出来！我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陈星佚运指如飞在手机键盘上敲字的时候，王光伟那边终于回复他了：“？” 看到这个问号之后，陈星佚迅速删掉了之前他打的那些字，重新输入：“我在奥运村这里遇见了东川中学的人，怎么，在你防守下进球的不是罗凯吗？！” 过了好一会儿王光伟才回道：“我什么时候说是罗凯了？” “不是罗凯吗？你不是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吗？” “东川中学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罗凯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这届安东杯的最佳射手不就是他吗！” 陈星佚打了这么多字发过去之后，那边王光伟就回了个：“……” 简直让陈星佚想砸手机。 “干嘛？快说，那个能在你贴身防守下进球的人叫什么名字！” “胡莱。” 陈星佚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出了神。 他想到了刚才在停车场上的那一幕。 “比我还厉害？呵，你谁啊？” “听清楚了啊，我只说一次：我叫胡莱！” 胡莱…… 胡莱！ 陈星佚用力攥紧了手机。 第九十三章 平静惬意的第一天 当胡莱提着箱子走进301房间时，先他一步的罗凯已经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胡莱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望向天花板说道：“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的，要换就换，我可以让孟熙来和你换。” 罗凯把洗发水从箱子里取出来，然后抬头看了胡莱一眼：“你这么希望我和别人换房间，是不是害怕和我住在一个屋子里压力太大了？” 胡莱没想到罗凯竟然会用他之前的话来回怼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提着箱子走进房间，来到自己的床前打开箱子开始收拾东西：“开玩笑，我会怕你？倒是你啊，号称天才，结果在决赛中面对王东伟还得我帮忙才能得分，你会不会觉得很惭愧啊？” 胡莱提到这个话题让罗凯的手稍微顿了一下，接下来他冷笑道：“那你到处吹你在王光伟的盯防下进了球，不也一样是靠我帮忙才摆脱了王光伟的？” 胡莱呼吸微滞，又说道：“那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简单来说不是靠你帮忙，而是我利用了你。”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手上不停收拾着东西，嘴巴上也不停的怼来怼去。 “诶，我发现你这个人，平时在学校里对我爱理不理的，怎么现在骚话这么多？哦，对了，平时那么多人看着，觉得和我说话跌份儿，对不对？你瞧瞧你，有偶像包袱了吧？” 胡莱把自己的箱子里要拿出来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把箱子重新拉上锁好，推到墙角。 “偶像包袱？想多了，我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那边罗凯也刚刚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他比胡莱更早开始收拾，但现在才收完，因为他的东西要比胡莱多。 “嘁，死鸭子嘴硬。”胡莱斜靠在床上，掏出手机，给妈妈发微信：“妈，我到宾馆住下了，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我……” “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得吓死人。”罗凯也掏出手机，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刷起手机来。 “那咋没把你吓死？哦，答案呼之欲出，真相只有一个你不是人！” 胡莱模仿着柯南的手势指着罗凯。 “那只是因为我对你已经形成了免疫而已。”罗凯双手摊开。 “幼稚。”胡莱哼道。 “呵，你不幼稚？”罗凯反问。 没想到胡莱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幼稚很正常啊，我人如其名，胡来！你怎么能幼稚呢？你可是东川中学万千少女心中的梦啊！你可是咱们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王牌啊！你怎么能幼稚呢？你幼稚了，那些喜欢你的女粉丝们该多伤心啊！” 罗凯被胡莱说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了人家都自认他就是该幼稚了，要自己怎么说？难不成自己也说“我觉得我幼稚也正常”？ 他陷入了郁闷的沉默。 看见罗凯不说话了，胡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跟我玩儿？狭路相逢勇者胜！说你有偶像包袱还不承认，呵呵…… ※※※ 严炎敲开了一间房门，压低声音对里面的队友们说道：“去不去看热闹？” 他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具体是什么热闹也没说，但屋里的人秒懂，马上站起来：“去！”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了……”严炎勾手，“跟我来……” 屋里的两个人出了门才发现外面走廊里已经站了不少队友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脸上都出现了贱贱的笑容。 而在前面，严炎已经敲开了下一间房门。 就这样他身后很快就聚集了全队队友，大家……轻手轻脚地向着301房间涌去。 同时打头的严炎还不停的用手势提醒大家别制造出太大的动静来，否则让屋里的两个人听到，他们就看不成热闹了。 终于来到了301的门前，一群人屏气凝神，个个将耳朵贴到了墙壁上或者门板上。 怀着八卦的心，一个个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的听力发挥到了最大，努力捕捉着一墙之隔后的全部动静。 但是听了一会儿…… 大家纷纷抬起头来面面相觑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 把两个明显不对付的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在大家的想象中，这两个人已经打得你死我活了才对。 他们已经准备好一旦听到里面动静大了，就冲进去打着劝架的旗号实则现场看八卦了…… 就在这时，301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罗凯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他看着门口几个还保持着弯腰俯身贴耳姿势的队友们，其中就包括副队长严炎。 “呃……这个……”严炎逐渐直起腰，然后看了看自己身后一群人，再扭回来对罗凯说道，“大家是来叫你们去吃饭的，快到饭点了，哈……” 孟熙也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胡莱，走吃饭去了！” “来了！”胡莱从屋里蹦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在他和罗凯脸上来回游移，仔细打量，想看看两个人脸上有没有什么伤痕一类的…… 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 在食堂里用餐，给东川中学球员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真的……大。 就算所有参赛球队都在这里同时用餐，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 也因此，每支球队吃饭的时候都聚在一起，守着各自的“势力范围”，并不出圈。 毕竟都是对手，也不适合表现的太亲切。 只有少数人，少数出现在这个赛场多次的人，才会在遇到熟人的时候亲切热情地打招呼。 至于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在他们集体到场的时候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对于全国大赛来说，他们是新军，他们是毫无经验的菜鸟，哪怕他们拿到了安东省的冠军，那又怎么样呢？ 全国大赛本来就是比安东杯更高级的舞台。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谁还不是各自赛区的王者？ 罗凯在安东杯拿了最佳射手，在安东省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天才了。可在全国大赛上，他什么都不是，无名小卒。 大家更关注的还是陈星佚。 吃饭的时候毛晓就拿着手机给身边的队友们介绍：“陈星佚在来之前接受采访说这次的全国冠军和最佳射手他都要了。狂得很，但人家有狂的资本。当然肯定也有一些有实力夺冠的球队对陈星佚这么说很不爽……” 孟熙刷着手机微博：“微博超话全国大赛的话题里，陈星佚的粉丝已经和其他球队的支持者吵起来了，真热闹啊……不愧是全国大赛头号球星，粉丝战斗力生猛……啧啧。” ※※※ 吃完饭，东川中学又在两位队长的带领下一起回了宿舍，因为对全国大赛实在是太陌生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都回了自己的宿舍。 有人叫上关系好的几个队友去房间里打牌，也有人掏出手机开黑，还有人在忙着复习功课写作业…… 走廊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每一个经过301门口的人都会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那扇门背后静悄悄的，并没有发生什么让其他人感兴趣的故事。 回了房间，胡莱和罗凯就一人一个手机，躺在各自床上刷了起来。 外人或许会觉得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会尴尬，但怎么可能呢？在这个有智能手机的时代，不用勉强自己去做无效社交反而是不少人最轻松的相处方式。 现在胡莱和罗凯两个人就不用为了体现“气氛和谐团结友爱”而硬找话题来聊，或者强颜欢笑。 他们可以非常坦然地将对方当做空气，耳机一戴，谁也不爱。 来到全国大赛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且惬意地度过了。 第九十四章 首轮对手 根据全国大赛的日程安排，三月十日的上午是所有参赛球队主教练的闭门会议，在闭门会议之后将会进行一个抽签仪式。 现场抽出所有参赛球队的对阵。 参加本届全国大赛的一共有三十二支球队，这三十二支球队采用单场淘汰制，根据抽签来决定第一轮对阵，接下来的对阵就根据第一轮对阵结果来确定。 对阵分上下半区，抽签的时候会同时决定一支球队是去上半区还是下半区。 被分到不同半区的球队要等到决赛才有机会相遇。 同时，这个抽签结果也会进行直播。 之前是通过网络平台，而这次因为被首都卫视购买了版权，所以抽签仪式也会放到首都卫视的“热血青春·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特别报道”节目中进行直播。 于是这天上午，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挤在几个房间里，通过房间里的电视收看抽签直播。 可以说，这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事情了全国大赛第一轮，他们的对手会是谁？ “最好是能抽到一支实力没那么强的球队，这样最起码就能确保一个十六强了……” “诶，毛晓，全国大赛里谁最弱啊？”有人高声问道。 “要从全国大赛历史战绩上来说的话，我们最弱。”毛晓答道。 听到毛晓这么说，不少队友们纷纷喊了起来：“这不可能吧？” 他们都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打进了全国大赛，结果发现自己是最弱鸡的那一个。 “高中生比赛不像国家队比赛，有国际足联的定期排名。咱们国家这么多高中，有足球队的高中也很多，无论是信息收集还是统计，都几乎不可能做到对这些高中足球队进行积分排名。”毛晓给大家解释道。 “所以只能够在给那些参加过全国大赛的球队进行评分。评分系统也很简单，你在全国大赛上赢了一场，就得三分，平一场一分，输一场零分，和联赛积分榜一样……” 有人问道：“那些第一轮就被淘汰回家的球队岂不是都积零分，那凭什么我们最弱？” “没错，他们是零分。但我们连零分都没有啊。”毛晓摊开手。“我们压根儿没上榜。最起码要等这届全国大赛打完了，我们才能上榜，去和其他球队比较积分排名。” 面对诧异的队友们，毛晓给他们解释道：“这届全国大赛，三十二支参赛球队里，就我们一支是此前从来没有打过全国大赛的球队。所以就算那些零分球队一场未赢，可他们之前都打进过全国大赛，也因此零分也算是有积分。我们则连积分记录都没有，自然在这个排行榜中排名最后。”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实在是让他们难受。 胡莱吹了声口哨：“哦豁，本来还想找鱼腩的，结果我们才是所有球队都想遇到的鱼腩？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突然变身成了香饽饽……诶，我们要不要拍卖和我们的对阵权啊？” “这是能拍卖的吗！”孟熙冲他大吼。 “拍卖对阵权？亏你想得出来啊，胡莱！”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我弱我骄傲’的感觉啊？哈哈！” 大家被他的说法逗乐了。 楚一帆则注意到队伍里之前令人不安的尴尬气氛也被一扫而空。 “抽签开始了！”有人指了一下电视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紧盯着电视机屏幕，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 高中生足球比赛的抽签仪式很简单，并不会像世界杯或者欧洲冠军杯那样还会搞一些文艺表演什么的…… 主持人宣布抽签开始之后，负责抽签的领导嘉宾就开始了抽签。 而抽签本身也很简单，全部由电脑完成，抽签嘉宾只需要喊“开始”和“停”就行了。 声控装置会根据他们喊出来的声音，自动开始抽签和自动停止抽签，然后得出一个结果。 为了彰显公平公正，抽签嘉宾都是背对抽签大屏幕的，他们眼前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在身后大屏幕上快速闪动的那些学校的名字。 抽签按照顺序来进行，第一支被抽出来的球队自然就要在对阵表中排在第一位，也就自动在了上半区。这么依次往后抽，就能决定球队的互相对阵，以及上下半区的所属问题。 很快第一支被抽出来的球队就诞生了，来自萧江省虞江市的白马中学。 “他们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八名，实力不俗。”毛晓就像比电视里的主持人都还专业，在名字被报出来之后，他就给队友们介绍道。 第二支被抽出来的球队，和白马中学对阵的是来自西山省源阳市的富水高中。 “这个学校已经是连续三次参加全国大赛了，最好成绩就是上届的第十名。” “第十对第十二，感觉这种抽签方式很容易在第一轮就搞出强强对决啊……”有人说道。 “是啊，上届全国大赛，陈星佚所在的曙光高中第一轮就碰上了卫冕冠军山海市的崇文中学，而曙光高中则是上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可以算的上是强强对话了。最终凭借陈星佚的梅开二度，曙光高中2:1击败了崇文中学，卫冕冠军全国大赛一轮游，直接就打道回府了……”毛晓说道。 “哇，好残酷……” “是啊，当时比赛一结束，崇文中学的全体球员都瘫在了场上，拉都拉不起来，一个个哭得跟泪人一样……”毛晓语气中有些唏嘘，“而曙光高中在淘汰了卫冕冠军之后，气势如虹，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拿到了他们的第一个全国冠军。唯一能让他们吃瘪的也就是王光伟率领的嘉翔高中了。也所以那个陈星佚才那么在意是谁在王光伟的盯防下进球的吧……” 说到这里，大家都纷纷看向了胡莱，而胡莱也没让他们失望，双手叉腰，昂起头，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作为卫冕冠军，曙光高中是第三支被抽出来的球队，这也意味着任何在上半区的球队都将遇到他们。 同时也让人十分在意谁将成为他们第一轮的对手。 东川中学不少人在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别是他们。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全国大赛，还想多待几天呢…… 万众瞩目中，和曙光高中交手的倒霉鬼被抽了出来，来自宁天省武丽市的师大附中。 看到这个名字，电视机前的东川中学不少球员长出了口气。 抽签在继续，参赛球队被一支接一支地抽出来，出现在现场大屏幕上。 很快上半区的十六支球队就全部出炉，东川中学不在其中。 “啊，真是遗憾，要想碰到曙光高中看样子只能去决赛了……”松了口气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开始了装逼。 结果话音刚落，东川中学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我去！下半区第一支啊！” “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上半区……” “不知道我们的对手会是谁啊……快看看上半区已经出来的球队，还有没有上一届第一轮就被淘汰的？” 抽签仪式没有等着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来计算他们的对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来自西元省安丘市的西子中学。 “毛晓，这个学校怎么样？”孟熙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好友。 其他人也纷纷投去了目光。 “上届第十五名，十六强球队。” “我靠，十六强啊！”队友们发出了惊呼。 “嗨，其实也只是上届全国大赛是十六强而已。之前他们都是首轮就被淘汰了。”见大家似乎产生了一些畏难心理，毛晓连忙解释道。“不过他们年年都能打进全国大赛，也算是当地的足球霸主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那里整体足球水平不高吧？”孟熙反问道。“要不然全国大赛给南极洲一个参赛名额，让他们去南极洲打预选赛，他们也能年年参加全国大赛的。” 胡莱冷笑一声：“孟熙你在想什么？谁说他们就能轻松出线？不应该是他们因为天气太冷而输掉比赛吗？” 孟熙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胡莱会从这个角度看问题…… 队友们纷纷大笑起来，房间里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首轮面对十六强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 抽签仪式结束之后，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两位队长的带领下去食堂用餐。 抽签仪式结束的稍微有些晚，本来他们以为去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哪想到路上才发现有很多和他们一样才从宿舍楼里出来的人，显然都是刚刚看完抽签仪式才出来吃饭的。 进入食堂之后，大家分工明确，一部分人先去排队取餐，另外一部分人则去占位置，把全队的位置都占住，而负责占位置的人的饭菜会由去排队取餐的队友们带回来这也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们通过观察其他那些球队是怎么做的学来的。 对于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来说，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关于全国大赛的经验吧…… ※※※ “队长，你瞧，东川中学的人。” 当东川中学球员取了餐返回餐桌的时候，旁边有一桌正在吃饭的人冲着他们的背影挤眉弄眼的。 “就他们啊？”一个身材高大，剃着短到不能再短的平头的人撇嘴道。 “是啊，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菜鸟就这么被我们抽中了，这次咱们看样子又要进入十六强了！” “说什么话呢？我们进十六强靠的是运气吗？说了多少遍了，是实力！实力！”为首这人不满道。 “对对对，队长说得对，是靠实力！”大家纷纷附和道。 “队长你说的没错。不过咱们第一轮能碰到这么一支菜鸟球队，对我们也是好事，最起码我们不用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第一轮比赛了。我觉得咱们这次不光是十六强了，说不定还能晋级八强呢！” 听见队友这么说，队长眼珠子转了转。 随后他起身：“来几个人，走，咱们去和第一轮的对手‘好好’打个招呼去。” 他在“好好”这两个字上还专门拖长了音。 ※※※ 东川中学的球员围坐在几章桌子旁，正准备用餐，却突然从旁边走过来了几个人。 他们身穿统一的白色运动制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看起来身材高大，脸上还带了些许痞气，剃了个非常非常短的平头，头皮泛着青光。 在径直走到东川中学球员们聚餐的这几张餐桌旁后，为首那人缓缓打量了一圈，才开口道：“东川中学是吧？我们是你们的对手，安丘西子中学的。” 楚一帆和严炎一前一后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楚一帆还主动伸出手：“你们好，我是东川中学的队长楚……” “不重要。”为首这个人瞥了一眼楚一帆伸出来的手，并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不用作自我介绍，我对你叫什么名字没兴趣。我只是来安慰你们的，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一定很不容易吧？但抱歉了，你们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就到此结束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对面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表情都变了。 主动伸出手却被晾在一边，就算脾气再好的楚一帆现在脸色都不太好看，严炎更是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干嘛，想打架啊？”对方轻蔑地笑道，“我提醒你，在全国大赛期间打架的话，是会连累自己球队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随后他不再理会严炎，而是看着眼前的愤愤不平的东川中学球员们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我真的就只是来安慰你们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好心提醒你们，后天比赛的时候可以提前把行李收拾好，带到大巴车上去，这样就可以在比赛结束之后直接去机场或者高铁站了。” 他这么说了之后，身后与他一起来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任务：反击对手的挑衅，提振己队士气。奖励：积分x3000，【经验药剂】x1。” 胡莱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让他恍惚了一下。 自从安东杯决赛打完之后，系统仿佛进入了冬眠，快三个月都没动静了。要不是他之前在球队集训的时候进入系统空间买了两张训练卷轴的话，他恐怕都以为系统已经离自己而去了呢…… 他曾经也设想过，进入全国大赛之后，这系统是否会发布任务，会和什么有关。 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系统还有这骚操作…… 全国大赛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场下的嘴仗！系统你是有多八卦！ 他把目光投向那个第一次出现在奖励中的【经验药剂】，并且马上就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服用之后加深使用者对比赛的理解，提升在比赛中获取比赛经验的效果。 简单来说，球员每打一场比赛，只要脑子没坏掉，就多少可以从这场比赛中收获一些东西。 诸如他在比赛中应该怎么跑位；在自己拿球面对对方逼抢的时候，是应该直接射门，还是选择传球；在比赛中什么时候应该尽力冲刺，什么时候应该放慢节奏回复体力…… 这些东西统一被称为“比赛经验”。 经验是一个听起来很玄妙，似乎无法量化的东西，但又切实地影响着球员的表现。经验丰富的球员就是要比毫无经验的菜鸟表现的好。 比如这次全国大赛，有经验的西子中学在面对完全没有打过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时，就显得盛气凌人，优越感十足。就是因为他们比东川中学有经验。 而胡莱呢，作为一个此前十六年都没系统接触过足球，没打过比赛的菜鸟来说，缺乏比赛经验就是他的先天劣势。 如果想要快速追上别人，努力刻苦的训练当然很重要，但比赛经验的积累也不可或缺。 于是就在这时，系统将能够帮助他进步的东西捧到了他眼前。 而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打嘴炮。 ※※※ 哄笑声中，西子中学的人挥了挥手：“走了，再见，衷心希望明年还能再看到你们，哈哈！” 说完，他转身带着自己的队友们走了回去。 在他身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攥着拳头，脸被涨得通红。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去，因为正如那个人所说的，球员参与打架，全队都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谁也不想因为这样的理由导致球队好不容易的全国大赛之旅草草结束…… 所以尽管他们心里都很不爽，不爽到要爆炸了，但也只能忍着。 就连罗凯，也只是目光阴沉地盯着西子中学球员的背影。 毛晓抿着嘴唇，眉头紧皱，同时攥着好友孟熙的胳膊，不让他一时冲动想不开……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听到身边的胡莱叹了口气。 ※※※ 从西子中学的人去找东川中学开始，食堂里的其他人就都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 在看清楚情况之后，各自球队的餐桌上就响起了议论声。 “哎呀，那不是淘汰了嘉翔高中的东川中学吗？” “对了，他们首轮对手是西子中学呢……” “西子中学真是好运，竟然抽到了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搞不好这一次他们又要打进十六强了……” “靠，连续两届十六强，以王乐那个人的德行，不得鼻孔看人啊？这不，比赛还没开打呢，就带人跑来开嘲讽，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吧！” “我倒觉得王乐未必是得意忘形，他就是来和新手们玩心理战的，故意挑衅对方，又让对方拿他无计可施，到时候憋一肚子火，真到了比赛场恐怕就失去理智了……” “靠，心真脏！” 在曙光高中这边，有人碰了碰陈星佚：“诶，陈星佚，东川中学不会真的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吧？” “被淘汰就被淘汰呗。”陈星佚懒洋洋地答道。 “不是啊，你不是说要给王光伟复仇的吗？” “咋了？你觉得他们能打进决赛不成？”陈星佚叹了口气。“都不在一个半区，有什么办法？” “呃……也是哦……” 大家是很想把怒火发泄到东川中学身上，但前提是他们能相遇，而现在这样的抽签结果，很明显两队相遇就不可能了任何一个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觉得东川中学能够打进决赛。 陈星佚重新埋头吃饭，对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似乎毫不在意，抽签结果一出来，他仿佛就变得佛系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他先是听到了椅子在地上被拖动的噪音，然后又听到了两声闷响，最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喂，那个谁，大个子等一下。” 他抬起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餐桌上，正抬手指着西子中学的那几个球员。 不是胡莱是谁？ ：。： 第九十五章 大哥你真有生活 胡莱踩在餐桌上，成为了全场最高的存在，也成了食堂里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大家都仰头望着他，食堂里的嗡嗡嗡的议论声全都消失了。 西子中学的那几个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领头的王乐见状皱起眉头：“干嘛？” “啊，那个……”见对方转过身来瞪着自己，桌上的少年似乎有些犹豫了，脸上出现了些许扭捏的神情。 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是害怕了时，胡莱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作为过来人的大哥，你们对于首轮就被淘汰出局这事儿是不是特别有经验啊？” “噗嗤！”食堂里响起了一个笑声。 所有人顺着笑声望过去，发现陈星佚一手捂着嘴，一手举着筷子摆了摆：“啊，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王乐收回目光，重新瞪向胡莱：“你什么意思！” 只是胡莱站得高，他不得不仰头看向对方，这个姿势加重了他对眼前这个少年的不爽。 “我没什么意思啊……”胡莱双手一摊，“我就是好奇，听大哥你说得特别详细，什么提前收拾好行李放在大巴上，什么比赛结束就可以直接去坐飞机、火车，感觉大哥很有生活的样子。要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靠想象恐怕说不到这么细致吧？你瞧，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参加全国大赛，在一轮比赛后就直接回家这种事情上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努力压抑的笑声。 西子中学虽然次次都能参加全国大赛，算是全国大赛的常客熟面孔了，但他们在全国大赛的成绩是什么样子的，大家也都知道。 过去五届全国大赛里有四次都是一轮游，对于打完一场比赛后就回家这事儿，可不就是经验丰富吗？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环顾四周，见那些看热闹的其他球队里不少人都在憋笑，他们显然不是在笑话胡莱…… 之前憋在胸里无处发泄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出气口，哧的一声，全泻出去了，每个人都只觉得浑身上下通泰了，于是他们当中也有人笑了起来。 只是他们不用像周围的人还要憋笑，他们笑得很大声，尤其是孟熙，一边大笑还一边补刀：“难怪这小子一来就说‘作为一个过来人’呢，啊哈哈哈！” 在周遭的笑声中，王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本来是带着队友们来打击对手信心，玩玩心理战的。 哪想到现在好像是自己这边被对方玩了心理战？ 急着要找回场子的王乐紧盯着胡莱：“你叫什么名字？” 胡莱摇头，一脸漠然：“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噗哈哈！！” 之前食堂里都是低笑声，而这一次有人完全放飞了自我，纵声大笑起来。 王乐扭过头去，怒目而视。 陈星佚举起手摆了摆：“哈……抱歉，你们继续，别管我，别管我……哈！” 王乐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不要崩溃，冷笑道：“连名字都不敢说的怂货！” 胡莱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怎么算怂呢？你知道我名字又怎样了？大哥别多想，真就只是单纯的你不配知道我名字而已。” “砰砰砰！”这是陈星佚笑到在捶桌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他笑得如此开心，让他旁边的曙光高中其他人都不得不对他频频侧目…… 有他带头，食堂里的笑声彻底放开了。 王乐本来想来东川中学面前装个逼，玩心理战的计划可以算是彻底失败了…… 现在看起来，他们西子中学反而成了小丑。 王乐努力深呼吸，尝试着挽救局面，但食堂里的笑声越来越大，议论声也肆无忌惮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现在就算想说话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听到了…… 他只好指着胡莱说：“随便你怎么耍嘴皮子，足球不是靠嘴巴吹的。咱们比赛中见！” 说完，转身带着几个已经快把头埋进地里的队友们往回走。 待他走回自己球队的时候，冷着脸对所有队友说：“这事儿不许告诉教练！” 主动出击却丢了这么大个人，如果让教练知道了，只怕他会被骂死…… 队友们一个个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队长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 而在王乐的身后，胡莱直接被孟熙和毛晓两个人从桌子上给抱了下来，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蜂拥而上，拍着他的肩膀，揉搓他的头发，欢笑声不断传来。 ※※※ 一场由西子中学主动发起的心理战最终以闹剧收场，大家来吃个午饭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这必将成为他们一段时间讨论的焦点话题。 所有人都会知道，年年参加全国大赛的西子中学在全国大赛的新人东川中学面前吃了个亏。 本来大家都把这支球队当新人菜鸟来看的，也没几个人对他们感兴趣。 但现在，很多人都将知道“东川中学”的名字，并且他们还会无比好奇，这个站在桌子上怼的王乐铩羽而归的少年究竟叫啥名字…… 已经有人在低声询问了：“诶，他究竟叫啥啊？” “不知道啊，你们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之前谁关注他们啊……” 陈星佚把目光停留在那个少年的身影上，他正在被自己的队友们合伙“欺负”着。 他想起了刚才这个少年是怎么怼王乐的。 也想起了在停车场的时候，这人是怎么回答自己的。 还行，自己比王乐档次高，最起码配知道他的名字……哈！ 陈星佚莞尔一笑。 ※※※ 下午，当李自强和领队老师开完会回来，他们完全不知道在中午的食堂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给球队传达会议内容，主要就是告诉大家因为这届全国大赛是第一次有卫视台进行直播的，所以要格外注意形象，不要给球队和全国大赛抹黑。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和其他参赛球队发生冲突…… 听见这一条的时候，队伍中有不少人面面相觑，然后都很默契地低下了头，忍住了去看胡莱的冲动他们生怕被主教练发现了异常，然后问出中午的事情来，到时候只怕是为球队出了口恶气的胡莱反而会被主教练收拾。于是大家很默契地选择了保护我方胡莱。 李自强完全没注意到球员们之间的小动作，他把这次会议上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球员们： 关于比赛判罚尺度的问题，本届大赛的判罚尺度会非常严，尤其是对身体接触的犯规盯得很紧。有一些动作在省级比赛中可能不会引起裁判的注意，但到了这届全国大赛里，就百分之百会被主裁判盯上。 所以他希望大家在比赛中要保持头脑冷静，随时注意脚下动作。 ※※※ 回到宿舍之后，胡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厕所，反锁上门，从系统里拿出了刚刚发放的任务奖励【经验药剂】。 这支小玻璃管里装着的是紫色的液体，拔开塞子之后他没有犹豫，仰脖喝了下去，甚至都没有去品尝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他现在也不在乎什么仪式感了，喝到嘴巴里，作用到身上就行了。 他还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积分情况。 因为在集训期间在商城里购买了四张训练卷轴，一共花费了八千积分，所以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他只有九千一百积分，连一万都没有。 不过现在完成任务之后，他又获得了三千积分的奖励，账户上积分重新破万，达到了一万两千一百积分。 看见积分过万，胡莱就有一种安全感，尽管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拿这么多积分能有什么用。 这就像是存款一样，越多越能让人感到安全。 我可以暂时不用，但在我需要的时候我得能马上拿得出来。 除了积分之外，在储物格里，还有六瓶【体力药剂】，胡莱一直都没用本来还有两张抽奖券的，不过当初在决定买训练卷轴之前他就用掉了，想要抽出训练卷轴，结果是两张抽奖券换来了一瓶【体力药剂】，和一次“谢谢参与”…… 而他之前拥有的任务奖励的两张训练卷轴已经用掉了，他后来用积分买的训练卷轴也一样全都用到了日常训练中。 所以虽然现在看起来储物格里空空荡荡的，但那是因为之前的道具全都用在了身上，没有浪费。 盘点了一番自己现在的资产后，胡莱心满意足地退出了系统空间。 打开厕所门之前他还不忘冲水，制造自己刚才确实是在上厕所的假象，避免引起同屋的罗凯怀疑。 ※※※ 罗凯看见胡莱去上了一趟厕所出来，脸上难掩笑意，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说道：“成为球队英雄挺骄傲的啊？” 胡莱瞥了罗凯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行，不好意思，抢了你风头。” “这种风头你随便抢，真正的场上风头你抢不走。”罗凯说完之后愣了一下他明明不是要和胡莱对线的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这样的了？ 于是他皱眉又道：“别高兴太早，蠢货。到比赛中被人报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胡莱双手兜住头，斜靠在床上：“那我得先上场啊。训练中我不都是替补吗？” 罗凯无语了，还确实是这样……比赛没胡莱的份儿，对他说上场之后怎么怎么样，好像是没意义…… 但他就是不想看到胡莱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于是他哼道：“嘴巴上喷得再凶，上场就废有什么用？” 胡莱竖起了两个手指头。 “干嘛？” “自从加入校队到目前为止，我就替补出场两次，进了两个球。已知某人在我没上场的情况下，面对王光伟一球不进，我一上场帮他吸引走了王光伟，他才进了球。请问谁废？” “呵，没有我帮你吸引注意力，你能摆脱王光伟？” “事实是你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程旁观。” “我要真动了，那个进球就没你的份儿了。” …… …… 全国大赛的第二天，就这么平静且惬意的过去了。 ：。： 第九十六章 梦想照进现实 来到全国大赛的第三天，也是全国大赛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中午大家在食堂里吃过饭之后，稍事休息，就去停车场集合乘车。 他们的目的地是并不远的鸟巢体育场。 其实从奥运村去鸟巢，走路也就是十分钟的事情。可是为了以示重视，全体球员都要乘车去。 这样也方便管理。 否则十分钟的路程，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走半路找不到人了，让路人看到参赛选手拖拖拉拉的一字长蛇阵，也实在是太不庄重了…… 于是也就“多此一举”，让大家都乘车。 在车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又看到了他们的“导游姐姐”林瑾。 看到球员们，林瑾也挺开心的，一张笑脸无比灿烂：“大家看起来很精神，这就对了！看来大家这两天在奥运村里住的还不错吧？一会儿到了地方一定要听我指挥，千万不要乱跑，我们的入场仪式是没有彩排环节的，所以要一次成功……当然，大家也不用紧张，就是跟着前面的队伍进场，步行经过主席台，再绕到球场上去……大家放心，每支球队前面都有一个礼仪小姐姐给你们带路……” 楚一帆把叠的整整齐齐的队旗放在膝盖上，双手轻抚，非常专注地听林瑾讲述流程。 等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就要在电视转播镜头面前，在全场数万名观众面前，在那些领导和同行们面前展开这一面旗帜。 自从进入高中之后，他每一年都在做同一个梦，那就是他代表东川中学出现在了全国大赛的赛场上。 到高三这一年，梦想才照进了现实。 而这还要多谢了两个高一的学弟。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分别投向了罗凯和胡莱两个人。 一个人在戴着耳机刷手机，一个则在和毛晓、孟熙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车内太吵，他也听不清。 这两天楚一帆也偷偷观察过，没发现胡莱和罗凯的脸上有什么痕迹，他们两个和平时在队伍里时的情况也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相处的还算愉快，没发生什么矛盾嘛。 想到这里，身为队长的楚一帆就放心多了。 他就怕两个人在宿舍里闹矛盾，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会影响球队在全国大赛中的发挥。 现在看来，两个人还是识大体的…… 或者说，其实两个人的矛盾并没有严炎说的那么夸张，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啊，什么“王不见王”啊…… 唉，说到严炎，成天脑子里这么多骚想法，也不知道自己毕业之后，把队长袖标交给他是否能叫人放心。 这个人真的能够像自己这样沉稳吗？ “嗨，楚队，想什么呢？”楚一帆正在想严炎呢，严炎就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你呢。”楚一帆给了他一个白眼。 “哇靠，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我？我不知道楚队原来你对我……”严炎大惊失色。 “滚滚滚！” 严炎嬉笑道：“楚队你可别走神啊，到时候走到主席台面前忘了挥旗，咱们可就白来这一趟了……” “去死吧，我们又不是为了挥旗才来的……” 楚一帆正说着呢，突然车厢里有人惊呼起来： “快看，鸟巢！” 大家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果然，那座著名的体育场就伫立在蓝天白云之下。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衬的体育场分外美丽。 体育场外的广场上，竖起一根根旗杆，上面全都是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宣传旗帜。 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这些旗帜的下面走过去，走向体育场——他们都是来观看开幕式和揭幕战的球迷。 胡莱整个人几乎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宏伟的体育场、在风中飘扬的会旗、由人扮演的赛事吉祥物、卫星转播车、负责安保的警察……还有那些源源不断涌入球场的球迷们。 他们有的是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中学生，有的是带着孩子来的家长，有的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他之前的那个世界中，中学生的足球比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来观看？ 看台上能够有个一千人，都算是大场面了。 或许这个世界之前所发生的那些故事和他所穿来的世界别无二致，但现在这个世界却在尝试着改变那些陈旧腐朽的东西，他们动了很多人的蛋糕，他们有大无畏的勇气，他们还有长期的计划，并且有坚持执行下去的决心…… 这是个了不起的世界！ ※※※ 当楚一帆带领球队走过主席台面前的时候，他用力把手中的旗杆向前挥了出去。 随着这个动作，原来被他攥在手中的旗帜甩开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绕过旗杆，最后垂了下来，被展开在摄像机镜头中。 阳光透过黄色的丝质旗面射过来，让“东川中学”四个大字非常显眼。 与此同时，电视机里，首都卫视的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说道：“现在出场的是东川中学足球队！来自安东省东川市！在去年的预选赛中他们击败了锦城的足球强校嘉翔高中，获得了代表安东省高中足球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看台上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首都人民为每一支来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都是送上了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尽显东道主的情谊。 老校长翟光明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门已被他反锁，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开幕式的直播画面。 看见从镜头前昂首挺胸走过的东川中学球员，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目光飘向了挂在另外一面前上的那块金属牌匾。 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牌匾上的文字虽历经风霜但依然清晰，显然被人照看的很好。 兹授予东川中学： “足球传统强校”荣誉称号 全国中学生体育协会 一九九五·〇五 ※※※ 走完主席台，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跟着礼仪小姐来到了球场上属于他们的地方站定，等待其他球队走完。 接着是领导讲话。 换个领导再讲话。 领导说“我再说最后两句”。 领导说“包含以下三点”。 领导说“预祝本届大赛圆满成功！” 球场中的各队球员们拼命鼓掌、叫好。巴掌都拍红了，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晒的，红彤彤。 在欢呼声、口哨声中，早就准备好的气球箱被打开，无数只五颜六色的气球飞向天空，仿佛节日的礼花。 第六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正式开幕。 ※※※ 结束了开幕式之后，每支球队并没有返回奥运村，而是直接上了看台，在专门为他们预留出来的区域就坐，欣赏接下来简单的文艺表演，以及文艺表演之后的揭幕战。 由主队首都的人民中学对阵越州省南汉市的花园高中。 人民中学上届大赛最终排名第五，而花园高中则排名第二十六，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和这排名一样巨大，应该没什么悬念。 在主场球迷们山呼海啸的助威声中，来自首都的人民中学掌握主动，对花园高中形成了围攻之势。 上半场人民中学就两球领先了，下半场也丝毫没有要留力的想法，继续围着花园高中的禁区狂轰滥炸。 让看台上的首都球迷们兴奋不已。 这是胡莱第一次看全国大赛的比赛，以前的他别说在现场了，就算是在网上也没看过。 现场的气氛和场上双方的比赛让他充分感受到了和安东杯完全不同的东西。 如果他还为安东杯能够在省体育中心踢，嘉翔高中有自己的啦啦队而感到震撼的话，那来到全国大赛的赛场，这一切都太小巫见大巫了…… 最终下半场双方又各入一球，人民中学3:1击败了花园高中。 而花园高中的全国大赛就此告终。 看着在球场上哭成泪人的花园高中球员们，东川中学的球员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想起了毛晓曾经说过去年的全国大赛，卫冕冠军崇文中学被曙光高中首轮淘汰之后的惨状。 当时只是听毛晓说，就觉得那画面一定很悲惨，现在看到了实际画面，每个人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想想花园高中的球员们，他们也一定是在自己省里的预选赛冲破了重重阻力，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最后背负着全省高中足球的期盼，来到这里的。 结果开幕式的第一天就被淘汰出局…… 明天他们就要收拾行李返程。 对于他们来说，全国大赛如此短暂，就真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现场的每一名观众都把掌声送给了被淘汰出局的花园高中。 而花园高中的球员们互相搀扶，流着泪也还要列队向看台上的观众们致谢…… “真是残酷……”东川中学中有人喃喃道。 对于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来说，这一幕实在是震撼。 在开幕式的时候，他们都在憧憬着自己在全国大赛上的未来，但现在，他们也都见识到了全国大赛的残酷。 单场淘汰制不允许任何球队犯错，一场定输赢，决定球队一年的命运。 我们会像花园高中这样吗？有人忐忑不安地想。 也有人想：不，我可不要像他们那样！ ( 第九十七章 我还不想回家 “抓紧时间，赶紧出门！都集合了！”在东川中学所住的宿舍楼走廊中，响起了严炎的大嗓门。“快快快！” 他走过一间间房，大喊着。如果有人关着门，他就用力拍门。 砰砰砰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着。 有人打开门，抱怨道：“别催啊！马上好！” 有人隔着房门大吼：“在上厕所呢！” 还有人已经收拾好，穿着统一的运动服，背着统一的运动包，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等待其他队友出现。 走廊里乱糟糟的情况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所有东川中学的球员都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了主教练李自强的面前。 “好，走吧。”李自强点了点头，一群人这才呼啦啦地涌出了宿舍楼。 有人心怀憧憬，有人则带着忐忑的心情，有人表情严肃到有些吓人…… 他们即将迎来自己在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 当他们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林瑾已经在他们的大巴车前等着他们了，还很热情地朝他们挥手。 不过东川中学里回应她的人实在是不多，除了胡莱，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另外一辆大巴车。 一群情绪低落的同龄人穿着统一制服，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正在大巴车旁边排队放行李。 是花园高中的人。 昨天的揭幕战之后，他们的全国大赛之旅就结束了。 输掉比赛的他们也没心情逛首都，而是在今天就安排返程。 几十个人聚在一起，除了走路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来的声响之外，竟然完全没有其他声音。 这一幕看得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心有戚戚。 如果他们输给了那个什么西子中学，那么明天他们也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里。 楚一帆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对自己的队友们说道：“都上车吧，抓紧时间，还要过去热身适应场地呢。” 在所有人都上车之后，大巴车关上门，很快就从停车场驶了出去。 而在他们走的时候，花园高中的球员们还在排队放行李。 车上的东川中学球员依然在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视野里再也看不到那辆大巴车为止。 林瑾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以为他们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所以产生了紧张情绪，她正准备起来安慰鼓励一下这些小球员的，就看到楚一帆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朝她走来。 “林姐，大巴车的话筒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楚一帆很有礼貌地对她说道。 “啊？好，没问题，你用吧。”说着林瑾把话筒递给了他，还补充道，“已经打开了，直接说就行。” “谢谢林姐。”楚一帆道过谢之后，接过话筒，转身对着车内的队友们说道：“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吧？那就是在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回家的花园高中。” 队友们没人说话，大家纷纷从座位上坐直了，抬头看着在最前面的队长。 “在我们刚来的时候，还在食堂里见到过他们。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但我留意了，我留意了每一支来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那个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对全国大赛的比赛充满了憧憬。但现在，什么憧憬都没用了，输掉比赛就要收拾行李回家。我问大家，你们想要在明天就回东川吗？” 胡莱大喊起来：“不想！！” 他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不想！我们不想！” “我也不想！”楚一帆对他们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击败那个西子中学！应该回家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知道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难免会有些紧张，但紧张的时候你们就想一想刚才在停车场看到的，你们就想一想，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要提着行李在停车场排队上车？” 严炎跳起来振臂高呼：“干翻西子中学！！” 更多的人跟着他嚎叫起来：“干翻他们！！” 林瑾在楚一帆的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车群情激奋的东川中学球员，好像完全不用她安慰鼓励了…… ※※※ 虽然全国大赛的开幕式是在鸟巢体育场进行的，揭幕战也在那儿踢，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全国大赛的比赛都会在鸟巢举行，那样的话根本安排不过来。 所有的比赛都会被分散安排到首都的其他球场，尤其是那些大学的足球场里。 东川中学和西子中学的这场比赛就在首都的某所大学球场中进行。 虽然是大学足球场，规模远比不上鸟巢，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台、更衣室、裁判休息室等设施该有的都有。 球场对外开放，任何人经过简单的安检都可以入场看球，不需要买门票，也没有什么凭证。 并且不光是第一轮的比赛是这样，全国大赛所有比赛都是如此。哪怕是最后的决赛，也只是象征性发给一些社会团体或者嘉宾赠票，总数量连一万张都没有，除了预留给决赛双方啦啦队的位置之外，剩下的座位就全都空出来，留给任何想要来看比赛的人。 毕竟中学生足球比赛是公益性质的，不能商业化运营。组委会赚这个门票钱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东川中学和西子中学的比赛开始之后，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他们中很多人本身就曾经是全国大赛的参与者，还有很多人是在全国大赛这个环境中度过自己高中三年时光的，自然会来给如今的全国大赛捧场。 这些人既不是东川中学的球迷，也不是西子中学的支持者，十分中立。 但也因此，无论是哪支球队发挥出色了，都能赢得看台上所有人的喝彩和掌声，倒让这场比赛的气氛显得非常热烈。 就比如现在，看台上就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哇！东川中学的那个十一号好强啊！” “人长得也帅，认真起来的侧脸真是迷死个人！” “喂，你是来看球还是来看人的啊……” “人球都看，不行吗！” “话说这个东川中学真的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吗？怎么这么强？！” “看看西子中学的人，感觉都被打懵了……突然有些同情他们……” 看台上议论纷纷，欢呼声不断。 球场上，西子中学的球员们确实就像是被打懵了一样，他们呆站在原地，任由东川中学的球员们从他们的身边欢呼着跑过去，然后抱住进球的队友。 与此同时，这场比赛的解说员说道：“这是罗凯在本场比赛的第二个球！他带球快速前插，打进了一脚漂亮的远射！他的进球也帮助东川中学3:0领先西子中学！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西子中学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如果他们不想再次首轮就被淘汰出局，那他们可要抓紧时间了！” ※※※ 在罗凯进球之后，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全都是欢呼庆祝的球员们，这意味着他们挺进八强的希望大增。 领队老师也站起来为球队的表现鼓掌。 作为主教练的李自强却没有参与庆祝中，而是转身把目光投向了替补席的球员们。 现在球队已经取得了三球领先的优势，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那么是否应该考虑一下换人轮换，让更多的球员上去感受一下全国大赛的气氛了呢？ 换人的话，有名额限制，全国大赛规定每队每场最多只能换三人。 而替补球员却有这么多，究竟让谁上去呢？ 李自强的目光落在了胡莱的身上。 “去热身，胡莱！”他大声喊道。 胡莱扔下还在庆祝进球的队友们，麻利地套上黄色的背心，像兔子一样跑向了热身区域。 他知道，自己要上场了。 第九十八章 新任务 “青青，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们去逛街啊？” 在更衣室里，刚刚结束了训练的队友们向李青青发出了邀请。 但是李青青却已经背着包跑出了更衣室，只留下一句话：“抱歉啊，大家。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下次吧，下次一定和你们去逛街！” 一群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 “哎呀，也许是急着去和男朋友约会呢？” “对哦！以青青的颜值，没有男朋友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真不知道哪个幸运小子会是青青的男朋友呢？” 更衣室里，一群女人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而李青青已经跑出了训练基地，奔着就在基地外的一处公交车站而去。 一边跑，她还一边整理着从背包里掏出来的耳机线，把那些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结解开，再把线理顺了插在手机的耳机孔上。 同时打开手机的一个直播APP，在里面找到了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直播的栏目，点进去再找正在直播的比赛——东川中学对阵西子中学。 当她终于跑到公交车站，停下来等车的时候，直播画面也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之中。 在画面出现的瞬间，她愣住了。 诶？ 那是一个从边线后面拍过去的镜头，在中线和边线交叉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黑色裁判衣的第四官员，另外一个背对镜头的则穿着东川中学的黄蓝色球衣，他的背后印着硕大的号码： 14。 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了解说员的声音：“在比赛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做出了第一次人员上的调整。他们用十四号球员……胡莱，换下了首发的中锋九号钟世昊……” 胡莱要上场了？！ “……在三球领先之后，很明显东川中学的主教练要进行轮换，让主力球员休息一下了……” 听见解说员这句话，李青青这才注意到比赛转播的比分，是东川中学3:0领先。 这时一辆公交车驶进站，她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跟着前面的人排队上了车，刷过卡之后，在公交车最后面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继续看比赛。 比赛中，东川中学已经完成换人，胡莱跑上了球场。 ※※※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用训练的时间来看东川中学的比赛？”在学校的试听教室里，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们在等待试听老师调试投影仪的时候，各自议论着。 “你们就不好奇取代我们去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能够拿出什么表现来吗？” “有什么好奇的？又不是我们去的全国大赛……我现在听到东川中学的名字都还会想到那场输掉的决赛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家都是安东的高中，谁去参加全国大赛，谁就是代表安东省的所有高中，我们还是要为他们加油的。毕竟如果他们表现太差了，受到嘲笑的也只会是整个安东高中的足球队……” 说话间，两百吋的大幕布上出现了比赛转播的画面和现场声音。 试听老师关掉了教室里的灯，窗帘紧闭的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昏暗下来，只有大屏幕上的荧光。 当画面清晰起来之后，有人惊呼道：“我去，这不是那个十四号吗？他竟然出场了？” “妈的，看见这个十四号，我就想起了队长……” “武岳，队长真去闪星了？” 坐在前排的武岳点了点头：“嗯，去闪星了。不过还是要回来参加毕业会考的，得拿个高中毕业证。” “你说队长也会跟咱们一样看这场比赛吗？” “不知道……好了，别吵吵了，认真看比赛，都听不见解说在说啥了！” 试听教室里安静了下来，解说员的声音通过位于教室四个角的喇叭传了出来：“……在三球领先之后，很明显东川中学的主教练要进行轮换，让主力球员休息一下了……” 一群人这才发现屏幕右上角的实时比分是东川中学3:0领先西子中学。 他们面面相觑。 什么鬼？东川中学这么强的吗？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能打的从未缺席过全国大赛的西子中学毫无还手之力？ 尽管他们在安东杯决赛中输给了东川中学，但想到东川中学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没经验，再加上可能会有球员紧张什么的……第一场比赛怎么着也应该和西子中学杀得难解难分才对。 怎么现在东川中学领先的这么轻松？ ※※※ 王光伟奔跑在跑步机上，他双臂上下摆动，健步如飞。跑步机上显示的时速是十五公里。 他赤裸的上半身已经完全都被汗水完全打湿，皮肤要比之前更黝黑了一些，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水膜的皮肤上泛着高亮反光，就跟刚刚推了油一样。 伴随着摆动的双臂，不断有汗水从手上被甩出来，跑步机两侧的地面上已经被甩出来的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他的双脚交错重重地踏在跑步机的踏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快速闷响，就仿佛开火的重机枪。 嘭嘭嘭嘭嘭嘭…… 跑步中的他昂着头，注视着前方落地窗外的训练基地，那里绿树成行，绿草茵茵。 ※※※ 被换下场的钟世昊在和胡莱击掌之后，回到了替补席上，他刚刚坐下来，就有其他替补队友们给他递上来擦汗的毛巾和水。 他接过来先用毛巾擦了擦一头的汗水，然后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拧开水瓶，一口灌了小半瓶进去。 这时他才抬眼看向球场。 胡莱已经跑到了中锋位置。 就站在对方那个队长王乐的旁边。 两个人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胡莱看上去就像是小人国出来的一样…… 他皱起眉头，有点担心胡莱。 主教练是不知道胡莱和对方在食堂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 现在西子中学大比分落后，只怕会输红眼。在这样的情况下再遇到胡莱…… 钟世昊反复打量着胡莱和对方的身体差距，觉得胡莱毫无胜算。 也先别想着能有什么表现了，先保证别受伤。 所以他才在和胡莱交接的时候，对他低声提醒，要他小心。 他也不知道胡莱是否听进去了，只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对于上场比赛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小子，脑子千万要清醒点啊！ ※※※ 就在踏上球场的那一瞬间，胡莱的脑海中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当时他光顾着为自己能够在全国大赛上出场感到兴奋了，完全没在乎脑海中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了些啥。 他跑上场之后先是去找了队长楚一帆，把主教练的最新指示传达给楚一帆：战术调整，不按照钟世昊在场上的情况踢了。 因为胡莱的技战术特点和钟世昊完全不同，甚至是两个极端——钟世昊喜欢待在禁区里，站死位置，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拿球。而胡莱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他不可能像钟世昊那样踢，他必须不停跑。所以李自强要求他主动回撤去接应，同时这样也能把对方的后卫扯出来，制造空当。 既然中锋的踢法都换了，那么楚一帆和全队的战术自然也要跟着调整。 这在训练的时候都是有备案的，倒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只要给队长说一声就行。 给楚一帆传完话之后，他就跑到了中锋应该在的位置。 现在的他站在那天与他在食堂里对线的人旁边，这人竟然还是西子中学的队长，胳膊上佩戴着队长袖标。 王乐低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胡莱，因为濒临淘汰的他满腔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咬牙道：“我保证你会后悔被换上场的，小子。” 胡莱却没继续理会这个人，他进入了系统空间，刚才发出的任务自动浮现出来： “任务：你已经被对方盯上了，面对身体强壮且愤怒的他，你需要保护好自己，避免在比赛中受伤。任务奖励：积分×5000，【破损的巨熊护腿板】×1。” 【破损的巨熊护腿板】？ 巨熊护腿板？ 还破损的？ 这是什么鬼名字？ 看样子就是个护腿板嘛，护腿板有什么稀奇的？ 胡莱心里想。 他现在球袜里就塞着呢。 顾名思义，护腿板就是用来保护球员小腿迎面骨的装备，这是避免在碰撞的时候对小腿迎面骨造成损害。毕竟在比赛中这个地方是经常容易产生接触的。 在高中生比赛中，护腿板甚至是必须佩戴的装备。比赛前，裁判组会专门挨个检查上场球员是否佩戴了护腿板，如果没有，就不能上场。 替补球员在上场之前，第四官员除了检查球员的鞋钉和身上是否有什么违规饰物之外，也要让球员拉下球袜，检查护腿板。 那些有经验的球员在上场之前，球袜压根儿不会拉到顶，而是卷在脚踝处，露出完整的护腿板，让主裁判瞄一眼就知道情况，方便自己也方便裁判。在裁判检查完之后才会把袜子拉起来。 从系统空间中看，这副护腿板总体呈白色，上面有一对咆哮的熊头。而护腿板本身似乎磨损严重，无论是边缘还是正面都有很明显的划痕，尤其是正面的划痕猛一看就跟被巨熊抓了一样…… 【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装备后，极大幅度降低装备者在比赛中进行对抗受伤的几率。仅在一场比赛中有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据说这副护腿板最初的主人终其整个职业生涯，都没有遭受过严重的伤病，只在这副护腿板上留下了那些磨损的痕迹。 我操？！ 胡莱震惊了——竟然是这样的好东西！ 伤病，对于一个球员的影响有多大，任何一个稍微懂点足球的人，甚至是对体育运动有基本了解的人都很清楚。 尤其是在青少年球员时代，人们在职业足坛看到的那些天才球员在他们的青少年时代，甚至可能不是最强的，但他们一定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在身体发育的时候没有遭受严重的伤病，这才能从同龄人当中脱颖而出，最终进入职业足坛。 而有不少天赋可能比他们更出色的同龄人，却因为伤病而不得不告别足坛，或者就算能够进入职业足坛，也泯然众人，实力和潜力相差甚远。 现在有这么一个东西，只要装备上，就有极高的几率避免受伤…… 胡莱开始认真思考要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几秒钟之后，他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条红色手环。 第九十九章 一张黄牌 比赛转播的摄像机视角从看台最顶层拍下去，但因为大学足球场的看台不够高，所以摄像机视角也不够广，能够容纳的球场区域不大。当东川中学从后场推进的时候，李青青没在比赛画面中找到胡莱。 直到他们的进攻推过中场的时候，李青青才在画面的最边缘找到了正在跑位的胡莱。 他并没有一根筋地往最前面跑，而是回撤要接应队友。 楚一帆把足球传给了他，但他没能拿住球。 因为他在准备接球的时候，就被身边的王乐撞开，足球自然也落到了王乐的脚下。 李青青在公交车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皱起眉头。 ※※※ 全神贯注准备接球的胡莱被王乐猛地从旁边撞开，他整个人被撞倒在地，还顺势翻滚了一圈。 王乐把抢下来的足球传给了队友，然后回头冲着还躺在地上的胡莱讥笑道“弱不禁风，小屁孩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虽然丢了三个球，但王乐却在胡莱的身上找到了些许自信和安慰。 胡莱看了一眼主裁判的方向，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大哥，这就是你的力量？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直接撞飞出去呢……” “死鸭子嘴硬！”王乐哼道。 “呵，你还不信？”胡莱重新站在了他身边，用手捂着嘴说道。“我给你说大哥，我们球队训练的时候可是专门找了两个比你还强壮的人来防守我，根本没有犯规一说，什么动作都上了。我可是被他们生生撞出去四五米的！你这点冲撞算什么？简直就是在给我挠痒痒……” 他语气中透着非常明显的不屑。 王乐冷笑道“装腔作势，我说过你会后悔自己被换上来。” ※※※ “十四号真可怜啊，这小身板怎么和对方对抗？我感觉西子中学已经输红了眼，他再上场完全就是主动找虐啊……” “看吧，果然……压根儿接不住球啊！” 在嘉翔高中的试听教室中，大家就比赛展开了讨论。 “诶，那小子好像和对方聊上了……” “不是吧？又聊上了？他是学相声的吗？怎么逮谁和谁聊啊？” “一看到这小子聊天，我又想到了咱们队长……” “闭嘴吧你，搞得跟队长不在人世了一样……” “认真看比赛！” 大屏幕中，西子中学的进攻没有打成，在刚刚进入进攻三区的时候就被东川中学把足球断了下来。 东川中学再次组织进攻。 足球被传到了楚一帆的脚下。 胡莱正在往回撤，带着王乐也跟了出来。 楚一帆没有把足球传给回撤的胡莱，也没有传给被重点照顾的罗凯，而是抡起右脚，把足球传到了球场的右边路，传到了唐源的前方。 东川中学的边锋正在加速追球。 在楚一帆传球的瞬间，胡莱也迅速转身往前冲。 王乐的反应慢了点，等他转身再追的时候，已经在胡莱身后了。 “这傻大个，转身速度真慢……”试听教室中有嘉翔高中的球员不屑道。 “但十四号也不是速度型球员啊……看，这不就要被追上了吗？这球要是换成许高飞，早就甩开那个大个子五六米！” 镜头中的胡莱举起手，示意唐源给他传球。 而足球也确实被唐源传了过来。 只是本来处于领先的胡莱，这时已经被王乐追上…… “许高飞，这球换成你肯定把足球往前趟，然后一个价加速就甩开了吧？”有人高声问道。 “嗯。”许高飞点了点头。 尽管在前面还有一名西子中学的后卫，但许高飞有这个信心。 “那个十四号跑位跑得挺好的，可惜这速度啊……”有人叹了口气。 嘉翔高中的球员们眼睁睁看着王乐一个箭步，凭借自己的腿长优势，贴上了胡莱。 接下来对方只要稍微使一点劲，就能在高速运动中挤开胡莱，然后抢到球…… 但就在大家都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屏幕中的胡莱用右脚外脚背把来球向后轻轻一拦，与此同时他急停半转身跳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王乐犹如一辆呼啸而至的卡车，撞到了胡莱的肩头…… “啊——！！” 就算是相隔千里，嘉翔高中视听室里的众人们也通过卫星传输信号把这一声惨叫听得清清楚楚。 伴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胡莱被撞得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后仰着摔倒在地，因为惯性又翻滚了两圈，最终趴在距离王乐大约三米的草皮上一动不动了。 之前总是不断响起的议论声消失了，试听教室中静悄悄的，只有音响里传来的前方现场声。 那边同样很安静。 ※※※ 还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主裁判那刺耳的哨音已经响起。 在短促又响亮的哨声中，主裁判跑向了出事地点。 而楚一帆作为东川中学的队长，也马上冲了上去，奔向胡莱。 李自强表情凝重地望着那里，一动也不动。 钟世昊和自己的队友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叫起来“这是故意犯规！！” 看台上嘘声炸响，还有人在高呼“我靠！太狠了吧？！多大仇多大怨？” 王乐看见主裁判冲他跑过来，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示意他没犯规“我是合理冲撞……” 主裁判并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跑到他跟前之后，就从短裤后面的带拉链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黄牌！ “西子中学的三号球员，他们的队长王乐因为撞人犯规而吃到了一张黄牌！”比赛解说惊呼道。 “本届大赛对身体接触类的犯规判的非常严，换成以前可能还先进行口头警告，让球员压压火。而这届大赛，没有任何口头警告的阶段，只要出现犯规，最少就是一张黄牌！王乐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让我们来看看慢镜头重放……” 慢镜头中，胡莱停球之后急停，似乎想要转身摆脱，但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尽管他大半个身子已经躲开了，但左肩还是被王乐撞到，最终导致他失去平衡，旋转半圈之后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确实是一次犯规！主裁判的判罚毫无问题！给一张黄牌也一点都不冤枉！” 最后解说员义正辞严地对王乐的行为定了性。 ※※※ “……当然，胡莱的运气也真是很好。他要是再晚一点，让这一下撞结实了，恐怕会被撞得七荤八素，甚至可能被撞岔气……” 李青青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解说员的声音，皱起眉头撅起了嘴。 她觉得只给那个什么“忘了”一张黄牌实在是太轻了。 要照她的意思，给红牌都不为过。 这也得亏是胡莱躲的及时…… ※※※ “喂，胡莱，你怎么样？！”楚一帆都顾不上去给主裁判施压，直奔胡莱这里。 “嘶——”胡莱倒吸了一口气，皱眉咬牙回答了自己的队长“没事儿，队长，小事儿……” “还小事儿呢？！你都快被撞成陀螺了！” “这么有视觉冲击力吗？”趴在地上的胡莱很意外，随后他又问道“那撞我的那个人……” “他吃了一张黄牌！” 听见这个消息，胡莱皱起眉头“啧，只是一张黄牌吗？” “已经很不错了，胡莱！作为队长，中后卫，他身上有一张黄牌这影响可大了！” “也是哦，那队长你能拉我起来吗？” “呃，你没事吧？要不要让医疗组上来看看……”楚一帆说道。 考虑到不是每一所中学都有能力为校队配备最少一名队医的，所以全国大赛为每一场比赛都提供了专门的医疗小组，专门处理比赛中受伤的情况。 “不用，不用，撞到的时候有点痛，现在缓了缓，已经好多了……” 他倒不是逞强，而是真不用什么医疗组上来。 为什么在急停的时候他转身还要跳一下的？一方面是为了卸力，另外一方面是为了加速转身。所以这套视觉冲击力很强的“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再接仰面朝天倒地”的动作，其实有一大半功劳是胡莱自己的，而王乐只不过给他这套动作加了速。 虽然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真的很痛，但也就只是痛而已，并没有其他问题。 为什么胡莱这么笃定身体没有问题，万一有什么暗伤呢？ 因为系统并没有通知他任务失败——虽然胡莱也不知道如果任务失败了，系统是否真的会提示。但想来如果他真的在刚才的冲撞中受了伤的话，这任务还怎么可能继续做下去呢？ “真的没事儿？”楚一帆还是很狐疑，毕竟胡莱被撞出去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真没事儿，队长……”说完胡莱干脆自己撑着身体，尝试着起来。 见状楚一帆连忙伸手把他搀扶起来。 站起身之后的胡莱一抬头就看到了王乐，后者正在试图向主裁判继续解释他刚才的动作不是犯规。 尽管这可能并不能改变主裁判的判罚——看来他也深知作为中后卫在比赛开始三十分钟的时候就吃到一张黄牌是多么糟糕的结果。 主裁判并未理会他，一边低头在黄牌背面记下王乐的号码，一边警告他“我相信你们的主教练肯定把本次大赛的判罚尺度告诉给了你们的，你最好小心点。” ※※※ 看到胡莱刚刚上场没多久，对方负责防守他的中后卫兼队长就因为对他的犯规吃到了一张黄牌。 试听教室里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喊了起来“这小子有毒是吧！每次被换上场都先送对方一张黄牌的？！” 他们全都想到了安东杯决赛的那一幕。 也是这个十四号，刚刚上场，就导致他们的队长王伟光因为推人被主裁判出示了一张黄牌。 “说到黄牌，我又想到了……” “闭嘴！” ※※※ 在王乐被出示了一张黄牌的时候，罗凯就站在不远处。他紧紧盯着这个中后卫。 虽然西子中学三球落后，但是这个人的表现总体来说还算不错，那三个丢球只有一个和他直接相关。 而现在，似乎是摧毁这个中后卫的好机会…… 他已经在这场比赛中打进了两个球，还差一个就能完成帽子戏法。 王乐的这张黄牌让他看到了完成帽子戏法的希望。 第一百章 跑啊，胡莱！ 王乐吃了一张黄牌，更是一肚子火，他现在只想着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收拾胡莱： 别以为老子吃了一张黄牌就不敢做动作了，就你那小身板，老子正常踢你也受不了！ 但是当比赛继续开始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意外的发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罗凯，而不是那小子。 他看了一眼罗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有些低了…… 那小子呢？ 他抬头寻找，最终在禁区外找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靠！怂逼！ “你还有闲心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他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他看到罗凯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正背对自己，向他的队友要球呢。 楚一帆看到罗凯向他举手，又看了看还在禁区外的胡莱，最后还是把足球传给了罗凯。 罗凯用身体倚住了身后的王乐，然后准备接球。 王乐迅速贴上去，顶在他的身后。 罗凯接到了球后身体向左倾斜，似乎是要从左边转身突破。 王乐连忙跟着向左边转移重心。 但罗凯却只是虚晃一枪，左脚从足球上划过后，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了右侧，同时他转身向右！ 这次可不是玩儿虚的了！ 王乐看见罗凯这动作，第一反应就是上手去干扰一下，然后再用力贴上去。 但就在他的手还没拉上去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身上有一张黄牌。 结果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他让罗凯从自己的身前溜走了！ “罗凯！漂亮的转身！他抹过去了！” 抹过防守的罗凯转身追上足球，并没有继续带球杀向前，因为禁区里的空间已经太小了。 他抡脚射门！ 在王乐吃到黄牌的三分钟之后，足球再次飞进了西子中学的球门！ “罗凯！！帽子戏法！他完成了自己在全国大赛上的帽子戏法！！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场全国大赛！东川中学的高一新生罗凯！一颗高中足球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解说员激动地吼叫起来。 体育场看台上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中立球迷们为这么一个漂亮的进球和帽子戏法而欢呼。 ※※※ 进球的罗凯也一改之前进球之后相对淡然的庆祝。 这次他用力地挥舞着拳头，然后转过身来和队友们拥抱。 王乐站在大禁区里，看着球门里的足球，不断喘着粗气。 他刚才不应该犹豫的。 但……又怎么可能不犹豫呢？他身上可有一张黄牌呢！ 如果他身上没有这张黄牌，他可以再逼紧一点，手上也可以有一些动作，去帮助防守。 这样的话，他有信心让罗凯没这么容易从自己面前转身溜走。 都怪那个混蛋！ 看着欢庆的东川中学球员，王乐攥紧了拳头。 ※※※ 罗凯结束完庆祝，准备返回自己半场的时候，胡莱却凑了上来，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道：“怎么样，我给你创造的机会不错吧？” “你给我创造的机会？”罗凯脸色一沉。 “是啊，那个人要不是在我身上吃了张黄牌，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放你转身？”胡莱笑呵呵地看向了王乐。“中后卫身上有一张黄牌，会影响到他的比赛发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罗凯很想反驳胡莱，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胡莱说得对，他确实是主动利用这一点才打进第三个球的……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要完成自己的帽子戏法，压根儿没想到这之后胡莱竟然还会上来恶心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然后加速从胡莱身边跑掉了。 “喂，好歹说一声谢谢啊！”胡莱冲着他的背影摊开手喊道。 然后看着那个有些狼狈的背影，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其实不在乎罗凯利用这个机会进球，他只是很享受在罗凯高兴的时候给他泼冷水的感觉。 ※※※ 已经四球落后让西子中学士气大跌。 尽管他们的主教练在场边大喊大叫的，但也于事无补。 他们的进攻毫无章法，没有明确的目的，仿佛完全靠碰运气。 一打到东川中学的禁区前沿，就被毛晓一次聪明的绕前防守把足球断了下来，然后交给回撤的楚一帆。 楚一帆把足球传给罗凯，让罗凯来带球发动进攻。 罗凯带球突进，看台上的欢呼声顿时大了起来。 作为在这场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的球员，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这座体育场里的头号明星。 看台上那些中立球迷们完全不在乎西子中学球员的心情，高呼着：“再进一个！再进一个！！” 这些声音甚至通过电视转播信号传到了李青青的耳朵里。 但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画面上边一个正在奔跑的少年身上。 罗凯的带球速度很快，但那个少年正在拼尽全力地跟上他的速度。 手机屏幕太小，人也还在画面边缘，出现在刘青青眼前的其实只是一个移动的黑点。 但李青青却仿佛能够看到少年的表情一样——他一定是吐着舌头在狂奔吧…… 就像入队测试的那场比赛一样，他也是那样又好笑又狼狈地在追逐着罗凯的身影。 但和那次又不一样，那次直到罗凯进球，他也没能追上。最后在罗凯庆祝进球的时候，他只能成为一个俯身喘气的卑微背景，毫不起眼。 现在他虽然很狼狈，却努力跟上了，并没有被甩开！ 跑啊，胡莱，跑！ 李青青攥着拳头，盯着画面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心中为他呼喊。 ※※※ “这小子……要大四喜了吗！” 嘉翔高中的视听教室里，嘉翔高【】中足球队的球员们盯着屏幕中带球突进的罗凯，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在自己所参加的第一场全国大赛中，就完成大四喜，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上届大赛的陈星佚都没做到。 投影大幕布上的罗凯在逼近对方三十米区域的时候，终于减了速。面对王乐的正面防守，他向右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骗得王乐整个人的重心就跟着往那边转移。 但罗凯的脚下却用右脚把足球轻轻向左侧一趟，人就很流畅地转向了左边。 整个动作犹如流水，流畅自然，就好像他不是可以要变向，而是流水遇到了一点阻拦之后很自然地就绕过阻拦，继续往前流去。 王乐被过，马上就有更多的西子中学球员围了上来，想要把他围阻在西子中学的大禁区之前。 在包围圈中，罗凯向左扭头投去一瞥。 巨大的空当。 因为那里的防守球员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在他眼角余光的角落中，一道身穿黄蓝色球衣的身影很突兀地闯了进来。 他毫不犹豫地把足球从包围圈中送了出去，右脚斜着一推，足球就朝着他的左前方空当滚了过去…… ※※※ 胡莱在奔跑的时候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粗重的喘息声，和划过耳边的风声。 看台上有呼喊声？他完全听不到。 在不断晃动的视野中，他看到前方的球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地上的草皮好像有一条白线扑面而来。 紧跟着余光中有个球滚了过来…… 他没去想这球是怎么过来的，他也没去找边裁确认自己是否越位——这些东西他此时此刻都压根儿没想到。 他的大脑近乎一片空白，只记得一件事情。 那是一件在训练中被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 抬脚停球。 起脚射门。 他在跑动中减速，停下来，同时抬起左脚把滚来的足球挡住。 足球撞在他的脚内侧，稍稍反弹回去一点，正好落在了他的右脚范围内。 他的左脚在停球之后，变成支撑脚，向外稍微摆开一点，踏在人工草皮上，然后抡起了右脚。 身体略微后仰，双臂张开维持平衡。 一脚推射！ 足球滚向了球门的远角。 西子中学的门将在罗凯传球的时候就连忙放弃了中路，反身扑了回来。 他正好和足球擦肩而过，他往近角扑去，足球向着远角飞奔。 “射门——！！！” 在解说员拉长了声音的嘶吼声中，足球蹦蹦跳跳，打在远端门柱内侧，然后反弹进了球门。 “不可思议！东川中学在两分钟内进了两个球！！真是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这是他们学校历史上第一场全国大赛的比赛！5:0！！这个比分让这场比赛已经完全没了悬念！” ※※※ “为东川中学进球的是他们的十四号球员，下半场被替换上场的前锋胡莱……”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解说员有轻微的笑场，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住了。“罗凯的传球非常漂亮！凭一己之力几乎把西子中学的防守球员全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面对王乐的那个正面突破，轻松自然，就好像呼吸一样毫不费力……” 解说员接下来所说的话李青青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用力攥着手机，极力压抑自己的声音，把几乎脱口而出的欢呼声给憋了回去。 随后她凝视着手机屏幕，目光似乎要穿透这方寸之间，落到那个渺小的身影上去。 车内的乘客们的谈话声、公交车后置的发动机轰鸣声，还有车窗外的车流声、风噪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比赛现场的欢呼声。 这让李青青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在公交车内，而置身于比赛现场，就在看台上面带笑容地注视着胡莱。 ※※※ PS，求一下月票和订阅吧！ 第一百零一章 现在你又欠我的了 进球之后的胡莱仿佛从一场梦中清醒了过来一样，体育场看台上的欢呼声，队友们的呼喊声，还有清脆的哨音，都一并响起。 他用眼神确认了一下球门里的足球，又看了一眼那些正朝着自己本来的队友们，转身就跑。 在快跑到角球区的时候，他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用力往下挥——他又想要复刻c罗的庆祝动作。 这个世界没有梅西也没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胡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一下那个他已经回不去了的世界。 但是就像是失败的那次一样，落地时胡莱两腿没能在巨大的惯性下面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蹬蹬蹬连续后退几步，拼命挥舞手臂，也没能维持住平衡，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的这套庆祝动作逗笑了看台上的球迷们，也逗乐了解说员“哈……这位胡莱同学的庆祝动作还真是有点……别致。” 就在胡莱坐倒在地的时候，他的队友们冲上来，把他直接扑到地上。 “哈哈，可喜可贺！胡莱，全国大赛处子球啊！” “罗凯竟然助攻给你，你们俩现在关系这么好的吗？” “果然，让你们住一屋是正确的！二人独处的时光一定培养出了很好的感情吧！” 大家一边庆祝进球，一边调侃着他和胡莱两个人。 要知道当罗凯突然把足球传给胡莱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在后面看着，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这球要换之前，罗凯哪怕深陷重围，也肯定选择自己来了，就算突破不出去，也会直接一脚远射。 疯狂庆祝之后的胡莱被队友们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头发完全乱掉了，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不过胡莱并不在乎，他随便扯了扯衣服，头发完全没去管，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跑回半场。 在路上，他还向看台上的球迷们挥手，热情的中立球迷们也用欢呼和掌声回应了他，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人生十六年，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就在胡莱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时候，罗凯从旁边杀了过来，和胡莱并肩跑回半场。 “我们扯平了。”他对胡莱说道。 “扯平？”胡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扯平什么？” “我还了你一个助攻，这下你就不能再拿你帮我创造了机会来说事儿了。”罗凯很认真地说道。 “我就为了这个才给我传球的？”胡莱有点哭笑不得。 “没错。”罗凯回答的很干脆。 “……”胡莱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胡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样子，罗凯心中涌起一阵快感。 然后他一个潇洒的加速，把胡莱甩在了身后。 直到这时，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 在东川中学球员们疯狂庆祝他们的第五个进球时，西子中学的球员们要么呆站在原地，要么就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他们的主教练站在场边，什么最新指示也发不出来了。 很明显，他的球队又要在首轮过后被淘汰出局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现在的新手都这么生猛的吗？ 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能打他们一个5:0…… 他们西子中学在西元省怎么也是一等一的足球强校，怎么来了全国大赛，好像谁都能拿捏他们一样。 上届大赛终于闯进了十六强，当时他野心勃勃，给球队在下届大赛定下的目标是在十六强的基础上冲上八强。 他觉得西子中学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王乐同样站在球场上，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被这下午的阳光晒得，还是累得，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把目光投向了进球的十四号。 败局已经无法逆转，但他绝不会让那个十四号就这么得意下去！ ※※※ 在西子中学开球之后，比赛继续进行。 不过已经丢了五个球的西子中学球员们很明显没有斗志了，他们进攻毫无章法，防守的时候也稀松的很。 面对东川中学，他们甚至连打进一个挽回面子的球这样的想法都难以产生。 东川中学倒是似乎杀上了瘾，继续向西子中学的禁区发起进攻。 唐源在边路送出了一个过顶球，传向禁区里。 足球在大禁区线外落地反弹起来，胡莱斜线跑位去追这个球的落点。 王乐紧紧跟着他，看到足球被弹起来，而就在他身边的十四号探身打算用头把足球往前顶。 他的头和足球几乎要挨在一起了。 已经输红了眼的王乐看到这一幕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机会！ 于是他抡脚踢向了足球。 当然，因为足球和十四号的头挨得这么近，他在解围的同时也会不可避免的踢到那个十四号的头…… 刚刚用头把足球点了一下，胡莱眼角余光就突然瞥见一抹阴影迅速靠近自己，他的灵性……不是，他的直觉疯狂报警，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右边偏了一下头。 就在他刚刚偏头过去的时候，王乐的脚也抡到了，鞋钉就从距离他脸庞肌肤几厘米的地方划过。 胡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切割过自己的皮肤，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踢到了，还是风刮过。 反正他很干脆地就摔在了地上，同时还惨叫一声“啊——！”抬手捂住了脸。 然后哨音就响了起来。 王乐愣了一下，就猛地转向跑过来的主裁判，向他解释“他假摔！这小子假摔！我没踢到他！” 踢没踢到他确实能感觉得出来。 要是真的踢到了这小子，那么这个犯规他认了，把他罚下去他也觉得值。 但刚刚他的脚明明是抡空了啊！ 所以肯定是这小子假摔！ 看台上被王乐的这一脚吓得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惊呼，随后便是嘘声四起——中立球迷们对这种暴力犯规都是很不满的。 楚一帆作为队长，猛地冲了上来，迎向王乐，尽管他身高比王乐矮，但他依然昂头顶了上去。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大声质问对方“什么假摔！分明是你恶意犯规！” 作为球队的队长，这种时候他必须要为自己队友的权益勇敢站出来，哪怕对方凶神恶煞，也绝对不能后退一步。 之所以背着手是避免在可能出现的冲突中被裁判认为自己上了手——一直背着手的话，到时候如果对方在自己面前摔倒，也不能说是自己推倒的。 两队球员迅速挤作一团。 大比分落后的西子中学球员们气很不顺，自己队友被人侵犯了的东川中学也一样很不爽。 还好主裁判及时介入，用短促刺耳的哨音提醒每一个球员要注意控制情绪，然后他跑到楚一帆和王乐中间，用身体强行把两个人分开“都冷静都冷静！” 楚一帆向后退了一步，但依然双目圆睁，怒视王乐。 作为副队长的严炎则已经去把胡莱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正在摸着自己的脸问严炎“没破相吧？” 严炎摇头“没有，好像是没踢到……” 王乐连忙指着胡莱大声叫屈“裁判你看，压根儿没踢到啊！” 主裁判没理会他的申诉，而是手朝着屁股后面的口袋摸去——任何一个人看到他这个动作，都会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主裁判似乎是要出牌了……确实这个动作太危险了！我们从慢动作来看，似乎是没踢到，但也幸好是没踢到！”解说员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抬脚过高的危险动作！” 果然，在众目睽睽下，主裁判摸出了两张牌，一张黄牌，一张红牌。 他先把手中的黄牌亮给了王乐，然后又向他出示了红牌！ “两黄变一红！西子中学的队长王乐被罚下了！” 并且，主裁判还指向点球点，示意由东川中学来罚点球！ “被罚下一人还被判点球……西子中学这次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王乐最终还是很不服气地走下了场。 当他走到场边的时候，就见到主教练黑着脸站在他的面前。 “教练。”他想为自己辩解，“他假摔，是他…… 主教练劈头盖脸对他一顿臭骂“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张黄牌？！你在想什么！！给我滚回更衣室去好好反省！” 王乐低着头从教练身边走过去，在即将进入球员通道的是偶，他回头看了一眼球场。 那小子正在队友们的簇拥下笑着呢。 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卑鄙无耻！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 电视转播给了胡莱一个面部的特写，李青青仔细看，发现胡莱脸上却是没什么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在胡莱被踢了一脚之后摔倒在地时，她的心都快跑到嗓子眼儿了。 当时她只能紧咬牙关，生怕一张口心脏就蹦了出来。 “东川中学的这个点球将交给罗凯来主罚……他已经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再打进一球的话，就将完成大四喜！这可是了不起的成绩！全国大赛开展六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的第一场全国大赛比赛中就独中四元的！” 电视转播的镜头很快就切到了罗凯身上。 他双手抱球站在点球点上。 这个球肯定是他的，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抢走主罚权。 其他的东川中学的球员也确实没打算和他抢这个点球，他们都很默契地退出了禁区。 包括胡莱。 在所有人都退出禁区之后，主裁判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罗凯深吸一口气，助跑，抡腿，射门！ 足球贴着草皮飞速攒进了球门的右下角，西子中学的门将干脆连方向都判断错了，完全无法阻止这个进球…… “罗凯！！大四喜！当他完成帽子戏法的时候，我曾说这是一颗高中足球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但现在我收回这个说法……这是一颗超新星在冉冉升起！”解说员激动地说道。“他完全主宰了这场比赛！他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决定了比赛的胜负！东川中学6:0领先西子中学！比赛结束了，是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进球的罗凯肆意庆祝，他张开双臂跑向了角旗区，然后被队友们追上，簇拥在最里面。 看台上的中立球迷们向他竖起大拇指，吹响口哨，高声叫道“好样的！” “好帅啊！” 替补席上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一路狂奔，他们不只是想要庆祝罗凯的这个进球，也是想要庆祝他们顺利挺进下一轮。 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打进了十六强，这确实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当庆祝好不容易结束了，罗凯和队友们跑回球场时，他发现胡莱很明显在等着他。 看到罗凯，他的这位同班同学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道“现在你又欠我的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颗超新星 孙永刚脖子上挂着采访证，身上还穿着表明他身份的蓝白色马甲，马甲背后印着硕大的“记者”二字。 只要穿着这个马甲，再加上脖子上的采访证，全国大赛的比赛场地中，除了球队更衣室不能进，其他地方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是畅通无阻。 比赛还没开始，他在球员通道里溜达着。 和其他比赛不同，曙光高中与师大附中的这场比赛被安排在了专门的体育场里，而不是大学足球场。 所以这里的设施也更齐全。 卫冕冠军的待遇果然还是和其他球队不太一样。 正溜达着呢，他看到墙根儿处蹲了个人，捧着手机很专注地看着。 “陈星佚，你不回更衣室，在这儿干什么？”他走上前问那人。 蹲在地上的陈星佚抬起头来，看到了孙永刚，便站起身笑道：“孙哥你不在媒体席，跑这儿来干什么？” 听见陈星佚管自己叫“孙哥”，孙永刚就忍不住想到了在东川中学采访时，那个叫自己“叔叔”的少年，瞧瞧人家这眼力劲，难怪人家能做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呢！ 孙永刚笑道：“我这不是来找找看有什么新闻素材吗？结果就找到了你，你在看什么呢？” 陈星佚扬扬手机：“关心其他球队的比赛结果。” “其他比赛？是惠堂中学和金城六中的比赛吗？” 来自南岭省梅岭市的惠堂中学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同时也是本届大赛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孙永刚以为陈星佚一定是在关注自己竞争对手的情报。 哪想到陈星佚摇头：“不，是东川中学和西子中学的这场比赛。” “那场比赛？”孙永刚想了想，“比赛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东川中学6:0淘汰了西子中学。” 听到这个消息，孙永刚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么大的分差？” 随后他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机，登入全国大赛的官方APP，刷出了实时比分。 在东川中学和西子中学的比分下面还有进球球员。 他看到在“罗凯”的名字下面有四个不同的进球时间。 “罗凯竟然……大四喜啊？”他发出了惊呼。 “嗯，表现得还不错。”陈星佚点头看着手机，随口说道。 孙永刚忍不住深深地看了陈星佚一眼。 他知道陈星佚为什么会关注这场比赛了，毕竟罗凯在之前曾经说出过“陈星佚是谁”这样的话。 所以陈星佚才会这么在意罗凯的表现吧？ 虽然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暴风雨往往都是埋藏在平静之下的。 陈星佚越是这么平静，他心中的风暴可能就越发激烈。 “那个，孙哥，我先回去了，要准备比赛了。”陈星佚站起来向孙永刚说道。 “行，你去吧。加油啊！” 孙永刚看着陈星佚摇摇晃晃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处，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手机。 媒体记者所在的微信群里，关于罗凯上演大四喜的消息和评论已经刷屏了： “我靠，这小子厉害啊！高中一年级，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上演了大四喜……” “解说说的没毛病，一颗超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去年是陈星佚，今年就是罗凯了！” “难怪东川中学能够淘汰嘉翔高中呢，有罗凯这么一个‘怪物’啊……” “哈哈！温兄你这个绰号起得倒真是贴切。这个罗凯啊，还真是个怪物，他在安东省预选赛里七场比赛打进十三球，场场比赛都有进球。完全就是陈星佚的预选赛版。可以说罗凯完全就是一个人把安东中学拖进了全国大赛的……” “不仅有四个进球，还有一次非常漂亮的助攻……其实我觉得那次助攻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射门的，没必要传给队友，这也充分说明了他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蛮干的‘独狼’。” “我记得《进球》网当初不还做了一期他的视频采访？结果他在采访中问陈星佚是谁，在网上被陈星佚的粉丝骂惨了……@悟空孙老师你们这波操作666啊，当初你们就知道这人会有这么夸张的表现了吗？” 孙永刚低头看着手机，开始打字：“……哈哈，这个其实当初罗凯在面对我们采访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是很淡定的样子，我那会儿就觉得这人非同一般，和普通高中生球员不一样……” ※※※ 陈星佚低头看着手机走向自己球队的更衣室。 手机上是胡莱接罗凯助攻然后破门得分的那一幕。 随后他把手机锁屏，踹在了裤兜里，推门进去。 “陈星佚，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胖胖的曙光高中足球队主教练梁元浩看到陈星佚进来之后，板起脸问道。 “抱歉啊，教练……”陈星佚连忙堆起笑脸，溜去了他的位置上。 “喂，你不会是拉肚子了吧？”梁元浩眯着眼睛看向陈星佚，“我给你说啊，你要是感觉不好一定要提前给我说，可不要上了场闹肚子……” 陈星佚连忙说：“教练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从厕所出来之后遇到了《进球》网的记者，和他聊了两句而已。” “好吧，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来为这场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 李青青抬头看着车窗外有些陌生的街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光顾着看胡莱的比赛，结果坐过站了…… “啊呀！”她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向了公交车的后门。 “师傅等一下！”眼看着车门要关闭，她喊道。 “要下车抓紧时间嘛……”前面响起司机师傅的抱怨声。 刚刚要起步的公交车顿了一下，车门重新打开。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李青青一边道歉，一边挤到了后门，然后跳到了站台上。 看着站牌上的车站名字，她已经坐过了三站路……本来从训练基地到她租房子的地方只需要坐四站的，没想到这一看球就完全忘记了下车，也忘记了时间流逝。 李青青被自己给蠢笑了，她在站台上笑弯了腰。 她的笑容让车站的站台上似乎都明亮了许多，也让公交车上的其他乘客有些惋惜——多俊的姑娘啊，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看着傻乎乎的。 ※※※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更衣室里疯狂庆祝，他们着上半身，把矿泉水瓶里的水挤得到处都是，挥舞着身上的球衣、毛巾，又唱又跳。 尽情宣泄着自己的兴奋之情。 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赢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是赢六个球了。 大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还有人拿着手机刷新全国大赛的官方APP，想要看看媒体是怎么报道他们比赛的。 “新闻出来了！” “哇！那些记者真是快啊！新闻上说了啥？” 拿着手机的队友大声念了出来：“全国大赛新军东川中学晋级十六强！6:0横扫西子中学！” “罗凯上演大四喜，一颗超新星正冉冉升起！” “社区里也有好多关于我们的帖子呢！” “‘最强新人’之争……这个帖子里是在争论究竟是罗凯厉害还是陈星佚厉害的……” “这人说在参加的第一场全国大赛中就完成大四喜，在这之前还没有人能做到呢……就连陈星佚都不行！” “罗凯的赛后采访也出来了，我感觉咱们队是真的要出第二个陈星佚那样的明星了！” 随后有人看玩笑地对罗凯说道：“罗凯罗凯，苟富贵勿相忘啊！” 面对大家的称赞和关注，罗凯只是淡淡地一笑。 队友们倒是都了解罗凯的脾气，也不以为意，继续闹腾他们的去了。 不少人都拿起手机关注起网上对他们这场比赛的评价了。 胡莱也不例外。 他美滋滋地想要看看网上是怎么讨论自己的。 点进一个帖子进去看： “……比赛第六十五分钟，东川中学发动反击，罗凯带球狂奔三十余米，在禁区前沿吸引了所有西子中学的防守球员之后，把足球传给了前插的队友，由队友射门得分。这球充分展示了罗凯超强的个人能力和视野……” 队友？！ 胡莱怒了，我特么在比赛中进了一个球的人不配拥有姓名吗？！ 他愤而退出帖子，又点了一个链接进去： “……替补出场的十四号球员表现活跃，接罗凯助攻打入一球……” 真不容易啊，终于有号码了，我真是谢谢你了！ 然后胡莱看到了一个帖子，标题叫：“有一说一，东川中学的十四号球员是不是演技浮夸了点？” 点进去一看： “……我感觉那个十四号摔倒的动作有些夸张，慢镜头重放也没有真的就踢到……当然，我也知道王乐确实是抬脚过高了。只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那个十四号的表现会不会太夸张，是不是在诱导主裁判做出有利于他的判罚？” 夸张你妹啊！要不是我特么运气好，说不定这一脚就踹我脸上了！ 也幸亏老子戴了那个增加幸运值的手环…… 当初兑换的时候，花掉了一万积分，胡莱还有点肉痛。因为兑换完这条手环之后，他手里的积分就只剩下两千一百分了。 但现在看来，虽然他不明白这条手环起作用的具体机制，但很明显他这场比赛的运气不错。 尽管替补出场二十多分钟就花了一万积分，胡莱现在却觉得花的值。 况且这任务不还奖励了五千积分吗？现在距离一万积分就只差三千积分了。 还拿到了一个任务奖励的物品…… 个护腿板，胡莱就还是挺高兴的。 这块护腿板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按照系统的尿性，使用之后肯定可以在官方商城里买到。 就是不知道多少钱，要和【爱人的红绳】差不多的话，那关键的时候兑换用了，就可以大大降低受重伤的几率，对球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虽然媒体报道和网络上没怎么提他的名字，但胡莱看待系统中的那对护腿板，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他放下手机，参与到了队友们的狂欢庆祝当中去了。 ※※※ 在更衣室外，尽管关着门，也还是可以清楚地听见那里面大家闹腾的声音。 领队老师有些迟疑地对李自强说：“李教练，我们下一轮比赛的对手非常强，现在让球员们这么得意忘形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呢……” 李自强摇摇头：“刘老师，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时候才要让他们好好释放一下。因为出了这个房间，他们就必须把心收回来，面对下一轮对手了。” “倒也是，小孩子嘛，不让他们发泄一些，反而会憋出问题来。”领队老师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再说话，站在门口安静地听着里面学生们发出的喊叫声和各种孟浪之言。 领队老师听着听着，发现那里面的学生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他皱起眉头，然后试探性地看向李自强。 却发现这个严厉的主教练靠在墙上，微微仰头望着天花板，对于里面的一切都似乎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要不要提前认输？ 林瑾在停车场又见到了东川中学的孩子们，她已经知道了比赛的结果，这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来了一个非常惊艳的开场亮相，6:0大胜全国大赛的常客西子中学。 她之前确实也挺担心自己负责的球队明天就要打道回府了。 这会让她多少有些失落。 他们这些专门负责和球队对接的工作人员有一个群，群里大家也会交流聊天，互相开玩笑调侃什么的。而且大家也都在暗自较劲，比拼自己所对接的球队的成绩。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这种“传统”。 如果自己负责的球队成绩出色，就多少会觉得脸上有光，仿佛这球队的胜利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一样——其实确实是有的，他们为球队提供了无微不至的服务，帮助他们排除后顾之忧，球队才能安心训练和比赛。 而且在分配工作人员的时候，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如果上届大赛大家合作过，没什么问题，那么这届大赛还会继续负责对接这支球队的工作——如果这支球队来还能来参加这届大赛的话。 这也是为了让球队和工作人员直接少一些磨合，多一些默契，方便工作的同时也让球队可以安心备战比赛，而不用受到其他琐事的干扰。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年年都能参加大赛的球队和专门负责对接他们的工作人员自然都成为了朋友。 而林瑾呢，因为是去年才入职的实习生，所以今年的大赛其实算是她第一次带队。 在和东川中学的孩子们接触之前，她是有些忐忑被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群少年接触。 不过在机场那个叫做“胡莱”的少年喊了一声“姐姐”就让她把心放了下来——就把他们看做是自己的弟弟不就行了了吗？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她却喜欢上了这群可爱的少年们，希望他们能够在全国大赛上越走越远。 只是作为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她也很清楚情况可能不会太乐观。 没想到今天这群少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她所在的那个微信群里全都爆了，大家纷纷她，恭喜她，以及表达自己的惊讶。 当时就在车上坐着的林瑾笑得，一张脸啊，跟开了花一样。 现在她就站在大巴车旁，看着兴奋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向她奔来，再伸出手“恭喜你们旗开得胜！来击掌庆祝一下！” 然后她和每一个上车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击掌相庆。 在上车后，看着那些还在闹腾的孩子们，她脸上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微笑。 她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因为和这些少年们待在一起，总能让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梦想和憧憬的青春时代。 青春真好…… 就在她这么感慨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她后面一排的东川中学主教练李自强站了起来，向她借话筒来用。 把话筒递给李自强之后，林瑾也在想这位不苟言笑的主教练会说些什么，恐怕就算是他这么严厉的主教练也会被队员们的青春朝气所感染，狠狠地夸奖他们一番吧？ 拿着话筒的李自强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后面车厢里的所有球员。 在他的平静注视下，那些闹腾喧嚣逐渐消失，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主教练，知道主教练肯定是有话要对他们说了。 等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并且确认过每一个眼神都是看着自己的之后，李自强才开口说道“赢了西子中学，进入第二轮，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们在比赛中的表现都很好，作为你们的教练，我也为你们的表现感到高兴。” 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李自强脸上的表情却非常严肃，一点要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球员们到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教练不苟言笑的样子，所以反而没有大惊小怪。 倒是林瑾在旁边听着李自强教练的这番话，从语气中怎么也没听出来“高兴”的情绪来，有些犯嘀咕——这主教练是在说反话吗？难道他就没有被车厢里的青春气息所感染？ “接下来我们会在比赛中遇到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梅岭的惠堂中学。作为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我在来首都之前，并没有为大家设置什么具体的目标。现在我们已经打进了第二轮，成为了全国十六强。可以说，作为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我们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比西子中学强。” 李自强冷着脸说到这里，车厢里却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李自强也没让大家不许笑，而是等笑声小了一些之后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在第二轮遇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这是一个输掉比赛的好理由——毕竟对手太强大，如果输在这样的球队脚下，似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所以我想在这里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要不要干脆就输给惠堂中学，止步于十六强？” 说完，李自强放下话筒，静静地看着队员们。 林瑾在旁边听得都要疯了——哪有主教练这么给自己球队说话的？虽然他说的都挺有道理的……但这么说不是打击球队士气和信心吗？ 就在这时，她看到坐在后排的胡莱跳了起来“那还用说？肯定是干翻惠堂中学啊！比赛都还没踢，为啥就在考虑要不要输掉比赛的事情了？教练你肯定是在对我们用激将法是不是？” 本来还挺安静的球员们听到胡莱最后一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林瑾也噗嗤一声，但她很快就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发出这样的笑声不合时宜…… 李自强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控，然后他狠狠地瞪了胡莱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楚一帆作为球队的队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教练，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就一定能战胜惠堂中学。但能够和全国第四的球队交手，是非常难得的一个机会。我想要在这场比赛中全力以赴，看看我们和全国第四到底差多少。然后就算输了，那我也不会后悔，因为实力不够嘛，我接受这个结果。” 说完，楚一帆就坐了回去。接着严炎也站了起来“教练，我同意楚队说的。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赢，但就是想试一下。不过在这里我和楚队有些分歧，因为……万一最后是我们赢了呢？哈哈！” 就连一向话不多的罗凯这时候也举手说道“我不会在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认输。” 其他人也纷纷表达了他们的意见，都很统一——绝对不接受现在就输给惠堂中学，为输球找个冠冕堂皇理由的做法。 在闹哄哄的车厢里，李自强举起了手。 看到主教练这个动作，大家重新安静下来，看向他们的教练。 “很好，那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等拿到惠堂中学和金城六中的比赛录像之后，我会结合录像和大家谈一谈这支球队。现在先休息吧。” 说完他把话筒还给了林瑾，还说了一声谢谢。 随后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大巴车里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和之前还是不一样了，有些人把目光投向窗外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接下来的比赛。 来自南岭省梅岭市的惠堂中学啊，那可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林瑾在心里替东川中学的少年们感到担心，但又被这些少年所展现出来的勇气所感染，对接下来的比赛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这让她内心十分纠结。 ※※※ 同样是在从比赛第返回奥运村的大巴车上，惠堂中学的主教练吕建白正黑着脸在痛批自己的球队“你看看你们的表现！面对上届大赛的第二十五名，你们竟然都能丢一个球！怎么着？领先四个球就觉得稳了？！就浪起来了？浪啊！接着浪！下一场比赛也继续浪好不好？！” 就坐在车前门边专门负责对接惠堂中学的王昊听了吕建白这番话，心里不停吐槽 大哥，都4:0了怎么就不能觉得稳了？4:0啊！四球领先都还不能觉得稳，这世界上还有足够稳的比分吗？ 不过他也清楚吕建白就是这脾气，他对自己球队的要求确实很高。面对上届第一轮就被淘汰的金城六中，他可能是希望球队能够不丢球地完胜对手。 毕竟他们下一轮比赛的对手，东川中学可是在第一轮比赛中6:0横扫了西子中学的。而且上一届全国大赛中，西子中学的排名比金城六中还要靠前，足足高了十个排名。 是十六强和三十二强的区别。 所有惠堂中学的球员被主教练骂得狗血淋头，全都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大巴车里除了他们主教练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如果不明真相的人只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觉得惠堂中学是不是全国大赛首轮就被淘汰出局了…… “……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对手是一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新手球队，你们就掉以轻心！如果你们以打金城六中的心态去面对东川中学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最后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已经拿到了东川中学和西溪中学的比赛录像，等到了奥运村，我们去会议室研究一下这支球队。现在你们先好好反思一下吧！” 重话说完，吕建白气呼呼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说话。 而车内的气氛也似乎比之前更凝重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东川中学的备用方案 当大巴车停到停车场的时候，林瑾对李自强说道：“李教练，你们开会的话需要看比赛录像，我可以帮你们联系约一下会议室，否则你们在宿舍房间里开会，一个房间也挤不进去那么多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正在鱼贯下车的东川中学球员们。 “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更好，谢谢林老师了。”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林瑾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开始拨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面带歉意地走了回来：“这个，李教练。会议室已经被提前预约掉了，如果你们要用的话，就得再等一下，等对方用完了……” “什么时候会议室能够空出来？” “晚上八点之后能空出来……” “那也行，我们就约晚上八点钟的吧？” “可以可以，使用时间要约多久呢？”林瑾拿着手机问。 李自强皱眉思索了一番，给出了一个时间：“四十五分钟吧。” “好的，那我去约了。” 很快林瑾就反馈给李自强，会议室已经约好了。 李自强再次表示感谢，林瑾连忙摆手：“真不用客气，李教练。你们加油！” ※※※ 吕建白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幕布前，幕布上是已经被暂停的比赛画面，画面中出现的正是东川中学的十一号罗凯的特写。 “记住这个人。”吕建白就站在硕大的罗凯面孔特写旁边，“他个人能力很出色，从刚才的录像集锦中我们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盘带的时候节奏感很好，人球结合很出色，如果防守球员轻易下脚的话，很容易被他抓住机会过掉。所以一对一防守他的时候，不要轻易出脚，拖住他，等待我们的人包围他……” 惠堂中学的球员们看着投影幕布上的罗凯，他表情冷峻，眉头微皱。 就是这个人，在下午结束的比赛中，独中四元，完成大四喜。 在网上已经有人把他冠以“最强高一新生”。 帅气的他也吸引了不少女粉丝们。 陈星佚的粉丝们正在和这么做的人撕得昏天黑地……当然这倒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大部分的时候是在左边路活跃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他的左右脚都很突出，所以他可以去右边，也能去中路。在这场比赛中他的第三个球就是在中路打进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球员，这世界上也不存在完美无缺的球员。他的缺点一样很明显——首先，他是一个一定要把足球控制在自己脚下的球员，这一点通过比赛集锦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有球和无球的他几乎判若两人。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切断东川中学其他球员对他的出球路线，就可以大大限制他的发挥。” “其次，他有点独。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话，他都会选择自己射门——比如他唯一助攻的那个进球，也就是因为深陷西子中学包围圈了，没办法才把足球传出去的。从赛后的技术统计来看，罗凯一个人完成了东川中学三分之二的射门，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在吕建白这么说着的时候，录像集锦继续播放，出现了罗凯助攻胡莱打进的那一球。 在这里吕建白又按下了暂停键：“看他周围的西子中学，一、二、三、四……足足四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把足球传出去。” “防守他的时候，一方面是尽量切断他和其他队友的联系，另外一方面别放他进禁区，宁肯让他在外面远射，也最好别让他在禁区里获得机会……当然如果他破门得分那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吕建白换了一段比赛集锦播放给球员们看，这次全都是东川中学的后防线表现。 “我们只需要比他们进更多的球就行了。这场比赛东川中学的后防线并没有遭受太多的考验，但通过他们有限的发挥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一点东西的。他们的五号严炎综合素质不错，没有突出的优势，换句话说就是相对平庸。六号毛晓是个麻烦，他的预判能力出色，虽然个子高，却很灵活，只是力量不足……” 吕建白开始给队员们逐一分析起东川中学的防守能力，然后针对东川中学的防线安排惠堂中学的进攻战术。 “记住我们的优势是什么，在比赛中时时刻刻都要用我们的优势去对付对手。把比赛带入我们的节奏中，就成功了一大半……” 吕建白说这番话的时候看向了球队的队长王朝林和副队长柯研这两个人。 “教练，你放心吧。”见主教练向自己投来目光，王朝林站起来表态。“我们会把比赛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脚下的。” 吕建白满意地点点头：“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踢，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 当惠堂中学的球员们结束了会议，推开会议室的门时，都集体愣了一下。 他们看见外面走廊中已经等着一群人了。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会议室有限，所以球队要用就要提前预约和排队。 他们也是等上一支球队用过之后才能进入会议室的。 让他们愣住的原因是，他们在外面等待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于是他们就都知道了，原来排在他们后面使用这间会议室的球队是东川中学啊…… 吕建白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而是带着自己的球员们径直离开了。 只是每一个惠堂中学都会把目光投向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李自强其实也认出来了对方是谁，他同样没有要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就带着自己的球员们静静地站在走廊中，目送对方离开。 在工作人员把会议室收拾出来之后，他才带着球员们进入会议室，将大门关上。 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惠堂中学比赛录像的时候，胡莱突然叫了起来：“靠啊！这不是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的那群人吗！” 李自强并没有因为胡莱的大叫大嚷而出声责怪他，而只是瞥了他一眼之后就点头道：“没错，刚才那些人就是惠堂中学的球员。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他们在三四名决赛中输给了嘉翔高中。” “哇，难怪不得看我们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好呢……” “喂，胡莱，想多了，他们只是在看罗凯……”毛晓小声对胡莱说道。 胡莱翻了个白眼。 李自强不理会装怪的胡莱，就着比赛录像对自己的球员们说道：“惠堂中学来自南岭省梅岭市，他们有非常浓的南派足球风格，整体战术强调小快灵，这是他们首轮打金城六中的比赛录像，从他们的这几个进球中我们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的进攻强调整体的快速移动，擅长在一个小范围内用连续快速的传递来撕开对方的防线。而一旦找到漏洞，就能迅速把足球传出去。这一点，他们的中场核心兼队长王朝林很关键。” 说到这里，李自强让大家反复观看王朝林在中场起到的作用。 他不停的要球、接球、传球，在他的传球过程中，金城六中的后防线不知不觉就把防守重心转移到了他所在的这边。 随后就在他再次拿球时，他却突然把足球传向了完全相反的另外一边，在那边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空当了。 一名惠堂中学的八号球员在空档处接到球，杀向金城六中的禁区，然后横传。 中路跟进的惠堂中学九号球员完成射门，把足球打进了金城六中的球门。 “他们第二个需要注意的球员就是完成助攻的这一位，他们的八号，柯研。作为王朝林的中场搭档，他的技术更为细腻全面，既有带球突破的能力，也可以为队友送上助攻，必要时他还能自己射门来解决问题。他和王朝林两个人的中场搭档，是上届全国大赛惠堂中学能够打进前四的主要原因。” “王朝林负责梳理惠堂中学的进攻组织，而柯研则负责衔接中前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认为惠堂中学是双核心战术，哪怕对手限制住了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个人也能够接过组织进攻的任务。防守起来是双倍的困难。” “当然，也不是说惠堂中学就没有缺点了。和他们豪华的中场配置比起来，他们的前锋和后卫都要弱一些。他们的前锋能力有点配不上这个中场配置，他们的防守也不算好。面对金城六中，还是丢了个球，这当然和全队放松有关系，但他们没有出色的后卫也是事实……” 李自强把他所了解到的有关惠堂中学的资料全部抛出来，结合着比赛录像，直观地展示给球员们看。 毕竟光靠嘴巴说的，却没有图像画面的话，球员们没那么容易理解。 “我们的优点是得分能力强，进攻出色，但我们的问题是后防线还没有经受过全国大赛的真正考验——西子中学的进攻也不怎么样，所以不要太把那场比赛当回事儿。在和惠堂中学的比赛中，后防线上的所有人都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位置……” “另外在进攻中，虽然罗凯的得分能力很强，但我们也要考虑另外一种情况……”说到这里，李自强瞥了胡莱一眼。“罗凯在这场比赛中打进了四个球，如果这还不能引起对手的重视，那我们的对手就太蠢了。所以如果下场比赛罗凯遭遇了对方的严密盯防怎么办？我们要准备一套备用方案。” 说完，李自强点了胡莱的名字：“胡莱。” “到！”胡莱很兴奋地答道。 “如果需要你上场的话，你必须在禁区里寻找机会。” “放心吧，教练，保证完成任务！” 李自强又转向了罗凯：“如果胡莱上场，罗凯，我希望你位置从边路移到中路，并且稍微后撤，打前腰位置。而楚一帆，你去打后腰，负责组织进攻，衔接中前场的任务交给罗凯。罗凯利用你的个人能力制造杀机，然后……把球传给胡莱。” 当李自强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惊呼。 球员们都用震惊地眼神在胡莱和罗凯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他们不是为主教练竟然要给胡莱安排重任而震惊，他们是觉得主教练竟然让罗凯给胡莱传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他们俩可不怎么对付啊！ 毫无准备的罗凯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胡莱的大笑声给打断了。 “教练你真是慧眼识英才！”胡莱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闭嘴！”李自强喝道，“我说的是如果！如果罗凯遭到了对方的严密盯防，没有机会射门得分的话！” 胡莱听话地闭上了嘴，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他也没想掩饰，一双眼睛笑的都弯成了“滑稽”这个表情包…… 而罗凯则皱着眉头，冷峻的脸上更冷了…… 第一百零五章 各自的心思 一直到回宿舍，胡莱脸上那略显夸张的笑容都没消退，可以想见他到底有多高兴。 在宿舍里，他还开心地哼起歌，扭起了屁股：“……你你你你要跳舞吗？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罗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别高兴的太早，你先能上场再说吧。” 胡莱停下哼歌，扭头看着他的室友，皱起了眉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罗凯同学，万一我要真上场了，你不会不给我传球吧？” 罗凯气息为之一滞，他没想到胡莱会这么说，他哼了一声：“小人之心。” 胡莱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说：“我总是习惯把事情想得比较糟糕嘛，时候，你不觉得就会很惊喜吗？” 罗凯说道：“既然是主教练的意思，你放心，只要你能跑到位置，我肯定给你传球。” 胡莱用力拍了一下巴掌：“这你可说着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跑到位置！” 听到胡莱这么说，罗凯本来想条件反射打击他几句的，结果嘴巴刚张开，就想起来在比赛中的情况好像还真是胡莱说的那样…… 尤其是今天下午比赛的那个进球。 当时他一路带球狂奔，压根儿没想到还能有人跟上自己。 要不是被他被对方围住，被迫减速，他恐怕已经完成了射门。 哪想到胡莱竟然追了上来，他知道这小子的速度是不怎么样的——不能说慢，但也绝对不算快。 要知道速度比他快的唐源当时都没有及时跟进，反倒是胡莱吐着舌头像狗一样跑了上来…… 他对进球是有多大的执念啊？ 他就不怕辛辛苦苦跑上来之后，自己不把球传给他吗？ 当然了，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不想被这小子一直念叨“你欠我的”…… ※※※ 李自强作为主教练有特权，不用像球员们那样两个人住一间，而是住单间。 他正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间中和自己的女儿进行视频通话。 “爸，祝贺你！你们在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赢的可真漂亮！罗凯应该是一战成名了吧？” 通过手机的扬声器，女儿的声音稍微有些失真。 面对女儿的时候，这个在球员面前几乎是不苟言笑的魔鬼教练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你还看了比赛啊？不是和训练时间冲突吗？” “嗯，是有点冲突。不过我训练完就马上通过手机看了直播，正好是胡莱被换上场的时候开始看到的……” 听见女儿提起这个名字，李自强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僵。 他原以为时间和距离会慢慢地改变女儿心中的想法，会让事情发生一些变化。 但现在来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开的时间还不够久，很明显女儿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臭小子呢。 不过现在的他可不能像那小子刚进队时想的那样，让臭小子知难而退了。 他想到了在刚刚结束的战术会议上，他给胡莱安排的任务。 虽然这小子进队之后只打了三场比赛，而且还都是替补出场，但他确实已经成为了这支球队的重要一员。甚至可以说……当他想要改变场上局势，想要因为争取得分而做出调整的时候，可能会第一个在替补席上想到那小子。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够神奇的，因为这小子只要每次一上场，就肯定能进球…… 女儿说得对，这小子确实天赋异禀，但缺的功课也实在是太多了——如果真像女儿说的那样，是因为他爸爸一直不让他接触足球的话，那倒也能理解了。 只是难道要一直让他这么打替补？ 现在球队的进攻过于依赖罗凯，本来胡莱能够很好地为球队分担进攻重任。但就是因为他现在的水平实在是太低了了，所以只能打打替补。 等这届全国大赛结束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操练他，争取让他在高二的时候迅速成熟起来。 至于罗凯…… 李自强没去设想高二球队中还有罗凯的位置，倒不是因为罗凯的水平他看不上了，而是因为这届全国大赛之后，他也不知道罗凯还能否继续留在校队中。 第一场全国大赛，就上演了大四喜，这样的表现肯定会吸引那些职业球探们的目光。 “爸？爸？你在想什么呢？”女儿的呼唤声把李自强从走神状态中叫了回来。 “没有，爸爸在想下一场比赛要怎么打。”李自强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个惠堂中学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吧？” “嗯。” “那确实不好打……” 见女儿皱起了眉头，李自强笑了：“行了，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在山海那边还习惯吗？那边吃的口味和东川这里可完全不同。你自己租房子住这事儿，我知道你是想要培养自己的独立能力，但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爸。我会小心的。这边一切都还是那样，队友们对我也挺好的……对了，杨叔叔给我说，再过一个月就会把我调去一线队了，预备队教练还有点舍不得我呢……哈！” 李自强点点头，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吃惊，他的女儿有这样的实力，去一线队是理所当然的。“去了之后好好训练，听你杨叔叔的话。” “好的，爸爸你放心吧。对了，爸爸，下场比赛的话，要不然你试试让胡莱首发出场，让他和罗凯两个人搭档……” 李自强咳嗽了一声：“行了行了，你别操我的心，赶紧去睡觉吧！” “好吧，爸爸……晚安。”李青青在手机里对李自强摆摆手，然后结束了视频通话。 当手机屏幕上提示退出视频通话之后，李自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抬手不停揉着太阳穴。 这可是比足球战术还让他头痛的问题啊…… ※※※ 在出租屋里的李青青拿着手机，大拇指毫无目的性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微信通讯录里的名字不断往上滚动。 那些变换的联系人名字里却没有一个叫“胡莱”。 “那个混蛋不会真的是一次都没去看过他的足球吧？喂，那可是你写了记号的足球啊！当初还说什么独一无二，全世界就仅属于你的足球……仅属于你的足球就这么抛弃不要了？” 李青青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她有点担心。 胡莱不会真的再也不回去那个他们的秘密基地了吧？ 她还担心在胡莱再去之前，那里就会被拆掉——在她走之前，周遭的一条街的房子上已经被涂了“拆”字，那是一片棚户区，肯定是会在城市化进程中被推掉，然后重新规划，于废墟上再建起新的楼房。 如果在胡莱发现那个足球之前，那片地方就被拆除了怎么办？ 少女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中，蜷坐在床上，烦恼地撅起了嘴。 ※※※ 孙永刚拿着手机，正在《进球》网的社区里浏览着大家发的帖子。 他注意到手机一屏里已经有超过一半都是在讨论罗凯的帖子了。 有人夸赞他的技术，有人着迷于他的容颜。 当然，这种话题中怎么能够少得了比较呢？ 有很多人都在拿罗凯和陈星佚进行比较。 他们两个人确实都有很多共同点。 都是高一参加全国大赛就表现惊艳，人也都长得挺帅的，所以都吸引了大量的女性粉丝。 罗凯的粉丝们认为罗凯比陈星佚厉害多了，因为陈星佚并没有在他的第一场全国大赛中就完成大四喜。 而且在今天的比赛里，陈星佚也只是打进了一个球，和罗凯比起来差远了。 在这样的成绩反差下，罗凯的粉丝们纷纷高呼：“陈星佚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罗凯的时代！” 这当然引起了陈星佚粉丝们的不满，他们涌进每一个和罗凯有关的贴子里与罗凯粉丝对骂…… 于是今天的《进球》网社区格外热闹。 孙永刚还知道，不仅仅是《进球》网，在微博上、贴吧里，类似这样的争吵也都还在继续和蔓延。 全国大赛已经开展六年了，和邻国日本比起来，历史非常短，很年轻，影响力也还远没有达到日本全国大赛的程度。 但现在陈星佚和罗凯的纷纷崛起，让赛事组织者看到了进一步推广赛事，甚至是出圈的机会。 这种人长得好看，球技也了得的球员，简直是全国大赛的绝佳代言人和推广大使。 实际上，他已经接到了来自领导的最新工作安排，让他明天去奥运村的足球场，再次采访罗凯。 而这一次，绝对不会只有《进球》网这一家媒体了。 孙永刚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去东川中学采访罗凯时的那一幕，当罗凯说出“陈星佚是谁”的时候，他内心是崩溃的，心说现在的小孩子咋都这么狂呢？ 结果这才多久啊，三个月不到吧，当初在网上因为这句话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罗凯，已经拥有了大量的粉丝。甚至“陈星佚是谁”这句话还成为了罗凯粉丝们的口头禅……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中生，变成了网络上拥有无数粉丝的高中球星。 真是令人羡慕的青春啊…… 第一百零六章 展望未来 整个奥运村所在的奥林匹克公园里有不只一块足球场，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都可以向组委会申请场地使用时间，进行训练。 再由组委会去和公园管理方交涉，最后把场地给申请的球队。 在首轮赛后第二天的上午，其中一块球场的使用权属于东川中学。 当东川中学在这块场地上训练的时候，场边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端着照相机的人。 他们全都是记者。 “哇！赢了一场球之后待遇就是不一样，连我们训练都有记者来看了。”胡莱惊叹道。 “我觉得你想多了，胡莱。”毛晓说道，“他们应该只是来看罗凯的。” 在训练中段间隙，大家休息的时候，毛晓的话得到了证实——罗凯在主教练李自强的带领下，来到了场边，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尽管已经在昨天的赛后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但现在记者们又有了新问题。 “嘁！”看到这一幕的胡莱很不爽地哼了一声。“感觉我们都是他的陪衬一样。” 他又想到了媒体上对他的报道罗凯的队友。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加练一下庆祝动作了，之前两次想用c罗的庆祝动作，结果在落地的时候都因为没站稳而失败。 他想要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成功施展一次这个庆祝动作，让所有人都记住他。 唯一可惜的是，高中比赛的球衣上只印号码，不印球员的名字，否则这一套庆祝动作下来，电视观众不仅可以看到他的号码，还能记住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起身从草皮上站起来。 “诶，胡莱，你要干嘛？”毛晓有点紧张，以为胡莱又要去蹭镜头。当时只有《进球》网一家媒体，丢人也只在一家媒体面前丢人，影响还有限。现在这么多媒体，其中还有官方媒体，你这么上去丢人现眼的话，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加练。”胡莱头也不回的说道。 “加练？我们才刚刚练完……你要加练啥啊？”毛晓狐疑地问道。 “庆祝动作。” 说完胡莱就跑了出去，然后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自胸前交叉挥下，再落地……落地后的他没能维持住平衡，蹬蹬蹬连退几步，仰面朝天地摔倒在训练场的草皮上。 但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连屁股都没拍，就继续重复起这套动作。 这一次他冲出去的速度没那么快，起跳高度也没那么高，落地时倒是站住了。 不过很显然，他对于这个效果并不满意，大家看到胡莱摇了摇头，又继续练习他的庆祝动作了。 队友们就这么看着胡莱一遍遍重试这套庆祝动作，并且看得出来胡莱这次不是为了在记者们面前装怪吸引眼球，而是很认真在对待这件事情。 “他干嘛这么执着于这个庆祝动作啊……这个庆祝动作是有什么说法吗？” “不知道……” “哇，胡莱这是已经笃定他下场比赛肯定会有进球了？” “我觉得他这是觉得自己肯定会上场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罗凯进不了球？” 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接受采访的罗凯，他被围在记者当中，真有那么点职业球星的意思了。 ※※※ 因为要采访罗凯的媒体记者太多了，需要排队，甚至就算排队，也有记者被排到了训练结束之后。 孙永刚就是被排到了训练后才能采访罗凯的记者。 看着罗凯被记者们围在中间接受采访，大家争先恐后把话筒伸向他，将镜头对准他的场面，孙永刚就想到了陈星佚。 把罗凯换成陈星佚毫无违和感，因为去年全国大赛上的陈星佚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在第一场比赛梅开二度，帮助首次打进全国大赛的曙光高中淘汰了卫冕冠军崇文中学之后，他迅速成为了媒体们追逐的对象。 全国大赛的官方也把他当做重点明星来推。 当然，这也和陈星佚本身拥有不错的外形条件有关系。 否则长得丑的，就算再能进球，恐怕也不会获得这样的媒体资源。 现在单从外貌上来看，罗凯的外形条件还要更胜一筹…… 孙永刚见罗凯在面对全国大赛官方网站的采访时，整个人也很淡定，他心里平衡了许多。 这孩子应该是一贯如此，他平时好像表情变化也不是很丰富。这样也好，否则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帅哥笑到失态是什么样子……那些明星偶像们，不也有被粉丝或者路人抓拍到表情管理失败的一幕吗？ 孙永刚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接着他看到了那个正在球场另外一边做着奇怪动作的身影。 这个身影他很熟悉，正是当初在采访罗凯时不断入镜蹭镜头的那个少年。 有着一个稍微有些奇怪的名字，好像是叫“胡莱”，嗯，还真是人如其名。 孙永刚想起当初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胡来的少年在全国大赛上也有一个进球了啊。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嘛？ 加练吗？ 这套动作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他在对西子中学进球之后所做的那套庆祝动作吗？ 想到这里，孙永刚冲旁边与他搭档的摄影师招招手“小李，来，我们去拍他。” 他指向了正在场上一次次跳起来，又摔下去的胡莱。 ※※※ 胡莱尝试在冲刺的时候减速，跳起来的时候也降低高度，虽然能够保证不摔倒在地，但他总觉得这套动作做下来没有力量感，小心翼翼的也没有那种随心所欲的霸气，很不好看。于是他又重新提速，在心里照着c罗的模板，把这套动作做了一遍。 结果是他毫无悬念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啧，这动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不容易啊……需要很强的腰腹力量和双腿支撑，这样才能和惯性对抗。 就在胡莱在心里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一张脸凑了上来。 “请问胡莱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先是一愣，随后认出来了对方“啊，是来我们学校采访的大叔……” 孙永刚笑道“我姓孙，你可以叫我孙哥。” “哦，好的，孙哥。” “我看你在这里一遍遍地跳起来，又摔下去，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孙永刚问。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对孙永刚说“我在练庆祝动作。” “练习……庆祝动作？”还真被孙永刚给猜中了。 “嗯，这套庆祝动作我从来没有做成功过，我想认真练一下，这样等到了比赛的时候，我进了球后说不定就能成功完成了呢？其实这套庆祝动作是很帅的，孙哥。就是跳起来，然后空中转体，落地的时候稳稳站住，两手向后一挥，把背后的号码展露出来——孙哥你不觉得最后那一下很爆炸吗？” 孙永刚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抱歉，从你展现出来的示范动作来看……” 胡莱有些郁闷“那是我没做好，等我做好了，你再看看，一定爆炸！” 对于这一点胡莱是很有自信的，因为这个庆祝动作已经在那个世界得到了无数人的模仿和追捧，效果自然是没得话说。 孙永刚却并不纠结于正庆祝动作的话题，而是转移到了胡莱的全国大赛进球上“胡莱同学，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打进一球，是不是会觉得很幸运？” 胡莱瞪着眼反问“为啥要觉得很幸运？这不是我实力的体现吗？” 孙永刚心说那个球不是罗凯把所有的防守球员都给吸引过去了，你能在一个完全没有防守球员的空当里轻松接球射门？这球能体现啥实力啊？ 不过他也没有破坏一个少年的自尊心，而是笑着改口“对，是实力。那么胡莱同学接下来你有什么展望？” “我要做职业球员！”胡莱攥着拳头，昂首说道。 “……”孙永刚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他原本只是想问问胡莱对自己接下来在本届全国大赛上的表现，有什么目标的。 谁要问你职业规划啊！ 等等……职业规划？你才在全国大赛中进了一个球啊，就想着要参加职业比赛了？是，没错，从这届全国大赛开始，会有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球探来到现场观看比赛，留意那些表现出卓越天赋的少年们…… 但真能够被选中去职业球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这样的“特权”只属于陈星佚这样的球员，就算在东川中学，孙永刚觉得也只有罗凯有这个可能被职业球队相中。 你小子说什么要踢职业足球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 在孙永刚和胡莱进行对话的时候，摄影师就一直在旁边转着圈的拍摄。 这一幕被其他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看在了压力，他们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胡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练习什么庆祝动作了——这小子根本就是想吸引来自媒体记者的关注嘛！ 而且又让他得逞了！ “靠，阴险！狡猾！” “别抱怨了，让你们像胡莱这样去球场上装怪，你们能毫无心理负担吗？” “嗯……还真做不出来……” 大家议论纷纷，而训练间隙的休息时间也结束了。 李自强重新吹哨，让大家回到训练场。 那些围在罗凯身边的媒体记者们走回了场边。 在另外一边采访胡莱的孙永刚也带着摄影师离开。 走出训练场之后，摄影师还很奇怪地问道“孙哥，咱们不是来采访罗凯的吗？你怎么跑去采访那小子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我觉得他一个人在那里练习庆祝动作，挺有趣的。给自己加练的人我见过不少，但加练庆祝动作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既然有意思，那就记录下来嘛。到时候在采访罗凯的视频后面把他当做彩蛋加进去，也算是增加趣味性嘛……你也不是不知道，罗凯在面对采访的时候有多无趣。” “那他说要踢职业足球的那部分也要加进去吗？” “这个……”孙永刚犹豫了一下，按理说加上了这段话，可能会让视频充满了戏剧冲突和话题性。一个才在全国大赛中走运进了个球的球员竟然高呼要去踢职业足球的，这前后反差一定可以引起大家的热议。 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报道的焦点是罗凯，不要让别的话题冲淡了这个焦点。” ※※※ 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训练一结束，孙永刚就带着摄影师冲上场，拦住了罗凯，对他采访起来。 他想到了胡莱对他说的话，灵感触动，率先问道“罗凯同学，你在全国大赛上大放异彩之后，对你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我不是说全国大赛上的未来，我是指更远的未来……” 罗凯的回答很斩钉截铁“我想去踢职业足球。” 正在不远处的胡莱听到这句话，向罗凯这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孙永刚闻言笑了起来 对对对，他就是要这个回答！在本届全国大赛的新政下，有这么一个明星球员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自己对职业足球的向往，对于全国大赛和职业足球联动的宣传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方面罗凯可比陈星佚配合多了。 陈星佚到现在为止都还在回避和职业足球有关的话题，以至于有人在猜测他是不是不想去踢职业足球啊……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的，每个人都觉得，如果陈星佚这样的天才球员不能进入职业足坛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 “我听到了啊，你竟然抄袭我的回答！”回到宿舍之后，胡莱指着罗凯说道。 “我抄袭你什么了？”罗凯一头雾水。 “那个记者问过我对未来的打算，我说我想踢职业足球！” “我又没听到你的回答！”罗凯觉得胡莱简直是个神经病……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胡莱反问道“你说你想去踢职业足球？” “对啊，怎么了？” 罗凯笑了一下。 胡莱怒道“你别瞧不起人！” “你为什么要去踢职业足球？”罗凯问道。 “那你为啥要去踢职业足球？”胡莱懒得回答这样的问题，干脆直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实际上他根本不管新罗凯为什么踢职业足球，所以他也不想告诉罗凯原因，况且他的原因也没办法告诉罗凯——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开了挂，不踢职业足球浪费了吧？ 哪想到罗凯竟然很坦率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李青青。” “……” 胡莱很无语，他知道罗凯对李青青有好感，但也没想到罗凯竟然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因为李青青去踢职业足球了，你也要踢职业足球？”胡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罗凯点头。 “我靠，大哥，你能不能稍微认真点！” “我对李青青是很认真的。”说这话的时候，罗凯还盯着胡莱。 他看到对方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那你呢？你为啥要踢职业足球？”罗凯又问。 “我喜欢足球啊，我想踢职业足球！”胡莱也回答的很理直气壮。 “喜欢足球就要踢职业足球，那人人都可以踢职业足球。”罗凯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问我的是为啥想要踢职业足球，而不是能不能。我能不能踢得上关你屁事！” 罗凯愣了一下，觉得胡莱说的对，自己操那个心干什么？ 于是他嘴角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结束了和胡莱的对话。 胡莱也懒得理他，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安静。 第一百零七章 强大的第四名 林瑾坐在大巴车丽，司机师傅在车外抽烟。 她通过手里拿着的手机在收看比赛直播。 正在直播的便是东川中学和惠堂中学的比赛。 比赛刚刚开始十分钟，惠堂中学就占据了上风。 他们利用小快灵的进攻战术打得东川中学只能收缩防守，不敢投入兵力到进攻中，生怕因此造成后防线上人数不够，被对方找到漏洞。 林瑾看得直皱眉头，她料到了这场比赛对东川中学来说应该会比较艰苦，但没想到开场就陷入了苦战。 直播画面上飘过各种弹幕： “惠堂中学怎么说也是上届第四，就算东川中学是第一轮最大的黑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惠堂中学的快速传切配合真是赏心悦目！” “惠堂中学加油！” “罗凯不是吹的很凶吗？怎么没见他有什么表现？还什么‘最强高一新人’呢！” “这是东川中学和惠堂中学的比赛，陈星佚的粉丝就不要过来捣乱了！” “罗凯罗凯！！罗凯最强！” “王朝林和柯研搭档的中场说是最强中场组合也不为过吧？” 其实弹幕这功能林瑾以前看比赛的时候还挺喜欢打开的，一边看比赛直播，一边看球迷们聊天，觉得很有意思，就好像她同时和很多人在一起看比赛一样。 但现在她却点击屏幕下方的关闭弹幕功能，屏幕上顿时清爽了许多。 她皱起眉头，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 “比赛开始了十分钟，东川中学连一次射门都还没有。上场比赛表现出色的超新星罗凯也毫无作为……” 解说员的声音通过视听教室四个角的音箱传出来。 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又集合起来收看这场比赛的直播了。 这场比赛的开球时间要比第一轮比赛晚，所以嘉翔高中的球员们终于能看上一场完整的比赛了。 “惠堂中学一开场就把节奏提起来了啊……” “现在看来，东川中学他们第一轮6:0击败西子中学，其实不见得是好事。惠堂中学这下认真起来了。要是他们当初是经过一番苦战才淘汰西子中学的话，可能情况会不一样。惠堂中学也不会这么认真……” “哈？怎么可能？我给你说，不管东川中学第一轮是怎么赢的，惠堂中学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的！” “没错，我估计他们现在看东川中学都是分外眼红的！因为在三四名决赛中击败他们的就是咱们，他们肯定是把东川中学当我们的替代品了，想要复仇呢！” 在视听教室中收看比赛的嘉翔高中球员们显然用不着弹幕功能，因为他们直接可以就着比赛转播聊起来。 正说着呢，就看到投影幕布上，惠堂中学的中场球员，身披十号球衣的王朝林在朝着右路的队友要球。 他跑向了右肋部，队友也把足球传了过来。 东川中学的后腰刘浩文马上逼向了王朝林。 同时传球给王朝林的惠堂中学边后卫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沿着边路往前插，做出要和王朝林打二过一撞墙配合的架势。 王朝林也确实看着他前插的方向，抬起了脚。 本来想要和刘浩文一起扑向王朝林的毛晓见状立刻守在了禁区里，同时东川中学的右边后卫李亮转身紧跟着对方前插的边后卫。 王朝林最终还是把足球传了出去，但却不是传给前插的边后卫，而是用一个稍微有些别扭的姿势，原地转身把足球传向了他身后，传到了禁区的左路！ 而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观察过那边的情况，就直接把足球传了过去。 就像是他知道自己这一脚传过去之后肯定会有人接到一样！ 事实上，确实有人接到了！ “漂亮的传球！柯研！” 随着解说员的一声大吼，惠堂中学的八号球员高高抬起左脚，把空中的足球稳稳地停了下来。 这位个子不高的球员就是柯研，惠堂中学中场双核之一。 而由于之前惠堂中学的进攻一直都在他们的右路展开，所以东川中学的防守重心也随之转移了过来。 尽管主教练李自强在赛前叮嘱球员们，让他们不要被轻易丢掉防守位置。 可是面对王朝林这一脚充满想象力，同时难度极大的横传转移时，东川中学的防线移动还是没跟上——在柯研接球的时候，东川中学的主要防守兵力都在另外一边，现在在柯研面前的只有收回来协防的东川中学右后卫王俊超。 他迅速扑上来，想要趁柯研刚刚停下一个高球的机会来断球。 结果柯研脚下非常连贯地把足球轻轻往左边一扣，同时身体稍微侧身，就闪开了冲抢上来的王俊超！ “机会！柯研他突入禁区了！” 伴随着解说员的大喊，视听教室里有嘉翔高中的球员惊呼起来：“糟了！” 东川中学的门将孟熙弃门出击，想要封堵柯研的射门角度。 却见柯研追上足球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是一脚低射！ 足球贴着草皮直扑球门后角。 在和孟熙擦肩而过之后，它准确地钻进了球门网窝！ “好球！漂亮！开场十三分钟，惠堂中学就取得了领先！惠堂中学由王朝林和柯研所主导的快速传切在上届大赛的时候就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一次他们利用这套战术打懵了东川中学的后防线，让他们在疲于奔命中丢失了位置……最终被柯研抓住机会完成了致命一击！” “啊啊啊！”视听教室里，有嘉翔高中的球员发出了遗憾的大叫。 虽然在安东杯上是死敌，但和上一场比赛一样，既然是东川中学现在在代表安东省的高中足球队，那么嘉翔高中的球员们自然也支持东川中学，希望他们不要给安东省高中足球队丢脸。 看见东川中学丢球，他们当然会觉得很遗憾。 “东川中学的防守还是没法和我们比啊……想当初，咱们先进他们一球之后，可是一直把那一个球的领先优势保持到了终场的呢！” “废话，咱们队里那会儿可是有队长在的啊！陈星佚都拿队长没办法的，王朝林和柯研又怎么可能突破队长的防守？” ※※※ 在足球进门之后，李自强听到了他身后的替补席上传来了一阵哀嚎。 他站在场边，眉头紧皱。 很明显，赛前布置的防守战术没起到效果。 他还是低估了惠堂中学的传切配合的默契程度。 王朝林能够在完全不观察周遭情况的前提下，把足球传到身后的空当。 这打了东川中学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传球真是神来之笔一样…… 难怪这所中学同样能够连续六年参加全国大赛。 大家都是从未缺席全国大赛的，惠堂中学这个含金量可就要比西子中学高多了…… 很显然，如果比赛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形势会愈发不利于东川中学足球队。要是无动于衷，球队就会被对方的传跑充分调动起来，疲于奔命…… 趁着惠堂中学球员还在庆祝进球的时候，李自强把队长楚一帆叫到了场边，然后对他面授机宜。 很快楚一帆领命而去，再召集沮丧的队友们凑到一起，传达主教练的最新指示。 “比赛才刚刚开始，别放弃！教练让我们采用备用的犯规战术，但要注意犯规的尺度。我们要把他们的节奏打破打乱，让他们没办法在他们熟悉的节奏下踢球。” ※※※ 东川中学的校长办公室房门紧锁，但隐约还是能听见有声音从屋里传来。 “……啊，刘文浩对王朝林犯规，主裁判鸣哨暂停比赛。” “……东川中学又犯规了，这次是他们的队长楚一帆，他伸手拉拽了柯研的球衣，让柯研没能接到王朝林的传球……” “很明显，在丢球之后，东川中学进行了战术上的调整，他们应该是采用了犯规战术来打破比赛原有的节奏。这么做还真起到了效果，惠堂中学的进攻威胁小了许多，东川中学甚至都有余力进行反击了……” “罗凯接到了传球，他带球突袭，但是面对两名惠堂中学球员的防守，他只能被迫减速，然后选择回传……” “……罗凯在这场比赛中真是受到了惠堂中学的严密防守。上一场比赛完成大四喜，在大出风头的同时也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不仅仅是罗凯陷入了惠堂中学的严密防守，楚一帆也一样。他刚刚接到球，就有两名惠堂中学的球员逼了上来，断下了他的球……作为东川中学唯一的中场组织者，一旦他被限制住了之后，东川中学的进攻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惠堂中学的进攻被东川中学利用犯规战术频繁打断，而东川中学的进攻也因为罗凯和楚一帆被盯死，打不出威胁来。比赛开始趋于平淡……看台上出现了一些零星的嘘声，显然球迷们对于比赛打成这样并不满意……” “东川中学的后腰刘文浩又一次对王朝林犯规了，这次主裁判没有放过他，而是向他出示了一张黄牌！对东川中学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张黄牌，接下来要怎么对付王朝林呢？” “因为刘文浩的这次犯规，惠堂中学获得了一次主罚任意球的机会。这个任意球由王朝林自己来主罚……没错，他也是惠堂中学的头号定位球主罚手……他摆好足球，助跑……射门！喔喔喔！！球进啦！！太漂亮了！足球绕过东川中学的人墙，飞进了球门！在第二十八分钟的时候，王朝林的任意球让惠堂中学取得了两球领先！！情况对东川中学来说很不利了！” 咯吱咯吱…… 这是翟光明校长用手紧紧攥着陶瓷茶杯所发出来的摩擦声。 他似乎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到了茶杯上一样，要捏爆这个茶杯。 为了收看这场比赛，他把办公室门反锁起来，提前拒绝了一切工作上的安排，把那些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在办公室里响了一会儿，最终消失了。 翟光明的手放开了可怜的陶瓷茶杯，悠悠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有些贪心了……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就想着要打败上届第四…… 那可是四强啊，哪儿那么容易踢的？ 想到这里，翟光明自嘲地笑了笑。 ※※※ 在看到王朝林把任意球踢进球门的时候，李自强按捺不住了，他转身走到替补席的胡莱跟前，对他说：“先去热身。” “好！”胡莱没有废话，奔向热身区域。 对于这一套操作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猜测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应该上场了。 没办法，谁让罗凯那个废物到现在都还没进球呢？ 想到这里，他将嫌弃的目光投向了场上的罗凯。 ※※※ 在胡莱被主教练叫去热身的时候，罗凯就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个时候他看到胡莱一边跑向热身区域，还一边向自己这边投来了目光。 虽然隔着有点远，但罗凯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双眼神中所带的含义——不屑、鄙夷。 在被这两股目光注视之后，罗凯突然觉得有股热血涌上了他的头！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不起过？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 第一百零八章 爆发的罗凯 在球队领先一个球的时候，惠堂中学的主教练吕建白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并没有起身参与庆祝，尽管他身边的人已经嚎成了一片。 但他显得很淡定。 因为他知道，只领先一个球并不保险。 这没什么好庆祝的。 如今球队领先两个球，吕建白终于离开了教练席，站起来用力挥舞拳头，参与到庆祝中去。 两球领先，以惠堂中学和东川中学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个比分可以说是比较稳的。 他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心情了。 然后他扭头看向了隔壁东川中学的教练席，李自强依然站在场边。 看到这一幕，吕建白微微一笑。 在惠堂中学打进第一个球之后，李自强的犯规战术确实给自己的球队带了一点麻烦，但他一点也不着急，继续坐在教练席上，翘着二郎腿看比赛。 因为他知道，犯规战术这种东西是长久不了的。 短时间来看，自己的球队确实会因为对方的频繁犯规，而导致踢不出熟悉的节奏。但时间一长，犯规战术累积的负面影响也会越来越大——主裁判不可能永远对犯规的一方视而不见，一开始或许是口头警告，但当你的犯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动作也越来越大的时候，主裁判也会出牌的。 当然他相信李自强在安排犯规战术的时候一定会提醒球员们注意分寸。但高中生球员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控制能力呢？就连职业球员在执行犯规战术的时候，都很难保证动作不过大呢……所以动作升级，犯规越来越恶劣，几乎是百分之百肯定的事情。 而一旦防守球员吃到了黄牌，那么场上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防守球员在做动作的时候会缩手缩脚的，这会影响到他的防守。原本干脆果断的动作可能会变得迟疑。 原来没有的漏洞就会随之出现。 东川中学的那个后腰一直在防守王朝林，当他连续在王朝林身上犯规的时候，主裁判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不，自己吃到了一张黄牌，还给了王朝林任意球的机会…… 想靠犯规战术阻止我们？ 你把惠堂中学也想得太简单了吧？ 我们怎么说也是上届大赛的第四名！ ※※※ 在让胡莱去热身之后，李自强又回到了场边，表情凝重地盯着球场上。 他当然知道犯规战术有自身的缺陷，但他没得选。 况且其实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出在犯规战术上，而是出在进攻上。 在球队利用犯规战术短暂地阻止了惠堂中学进攻时，如果球队的进攻能够给点力，扳平比分的话，形势就会和后来完全不同。 只可惜，不管是罗凯，还是其他谁，都没有能够抓住机会，取得进球。 所以球队才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上半场比赛结束还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他在考虑要不要在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前让胡莱上场。 ※※※ 楚一帆低垂着头站在球场上，作为球队的队长，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出来鼓舞队友，给他们信心，让他们重新燃起斗志。 但现在的他却只觉得疲惫，完全张不开口，就好像只是张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一样。 明明上半场都还没踢完，他就像是已经踢了整场比赛一样。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队友们。 他们在比赛中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没能阻止对方的两个进球。 犯规的刘浩文很自责，双手抱头就坐在草皮上。 我应该去把他拉起来的。 楚一帆心里这么想着，但却没有迈动腿。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队长…… 难怪东川中学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原来根源出在我这个队长身上…… 我竟然还在比赛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想要在这场比赛中全力以赴，看看我们和全国第四到底差多少……我怎么这么蠢？ “楚队。”突然有人走到他身边，把他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唤醒。 “罗凯？”楚一帆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人。 “楚队，我会更靠近你，所以有机会的话，就把足球传给我吧。” “啊？好，好的。我会给你传球的，罗凯。”楚一帆连声说道，语气不像是个队长，反而像是一个犯了错，想急于弥补这个错误的人。 罗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向了中圈，等待开球。 看着他的背影，楚一帆抿着嘴唇，觉得自己连个高一新生都不如…… ※※※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站在看台上的孙永刚目光落在了罗凯的身上。 球队陷入两球落后，这位天才球员要怎么做呢？ 很明显，面对惠堂中学的重点盯防，就算强如罗凯也很难有所作为。 但不能真的无所作为啊…… 孙永刚知道，因为第一场比赛的出色表现，今天来到这座球场观看比赛的人中，多了不少职业球队的球探。 他们都是冲着罗凯来的。 如果在惠堂中学的防守下，罗凯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表现，那恐怕这些职业球队的球探们对罗凯的评价就会被调低…… 全国大赛官方和那么多媒体前两天还在狂捧罗凯的，要是这场比赛他的表现不好，那岂不是打我们所有媒体记者的脸？ ※※※ 当楚一帆在中场接到球的时候，马上就有两名惠堂中学的球员逼了上来，让他只能够埋着头全力护住足球，根本没办法抬头观察前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一个呼喊声从自己的左边传来“楚队，传球！” 那是罗凯的声音！ 楚一帆张开双臂，架住了从后面来的一名惠堂中学球员，然后迅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左侧，果然看到了罗凯。于是他把足球传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已经两球领先了，惠堂中学的球员们并没有在罗凯找楚一帆要球的时候就马上去围罗凯，而是等楚一帆把足球真的传过去时，才有两个人扑向了罗凯。 罗凯看着他们向自己扑来，抬起脚，把楚队传来的足球直接用力向前一趟！ 足球向前滚出去十米开外！ 同时他迅速启动，追着足球从两名还来不及合围的惠堂中学球员中间冲了出去！ “罗凯……罗凯！漂亮！！！这个加速！” 沉寂了几乎半场比赛的罗凯这个时候就像是油门踩到底的超级跑车，当他从两名惠堂中学中间冲出去的时候，两个人毫无反应，甚至连个伸手去拉的动作都没有…… 他们只感觉到了一阵风从脸庞刮过，都没看清楚风的样子。 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罗凯的这个突击让看台上的球迷们热血沸腾！ 靠速度强行突出重围的罗凯追上足球，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快跑到罚球弧顶了。 尽管惠堂中学的其他防守球员在向他围过来，但实际上真正挡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出击的惠堂中学门将了。 这对于罗凯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在追上足球的同时就开始调整步伐，这样当他追上足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起脚射门了…… “罗凯……射门——！！！” 在解说员拖长了声音的嘶吼声中，足球划出一道弧线，绕开了出击的惠堂中学门将，飞进了他身后球门的远角！ “好球！！！漂亮！！世界波！！”解说员喊的是**迭起，而现场的欢呼声给他的激动做出了最好的注解——在这样漂亮第一个进球面前，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和镇定！ ※※※ 嘉翔高中视听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看着投影幕布里的画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偌大的视听教室里只有现场的欢呼和解说员的嘶吼“惠堂中学的关门慢了半拍，这就给了罗凯冲出重围的机会！他这个启动实在是太突然，太快了！惠堂中学的抢逼围防守战术确实起到了作用，但也有副作用，那就是在其他地方形成了较大的空当……而罗凯打破这样的防守只用了一招，那就是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个罗凯……是真强啊……”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 进球之后的罗凯转身跑向了给他传球的楚一帆，在抱住队长之后，他向队长身后的场边挥了挥拳头，那正是胡莱所在的方向。 站在场边热身的胡莱看到这个进球，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看到胡莱震惊的样子，罗凯的心中念头通达了，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电视特写镜头中罗凯的这张笑容不知道迷住了都少女粉丝们，就连解说员都赞叹道“罗凯终于笑了，看他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对自己的这个球感到非常满意吧？当然，这绝对是一记非常出色的世界波……” 孙永刚将身体前倾靠在栏杆上，看到这一幕的他也笑了起来。 他为罗凯松了口气，相信看到这个进球之后，那些职业球队的球探就算再挑剔，也不能否认罗凯的天赋了，超强的运动能力，对足球的精准把控，最后射门时的冷静…… 这样的球员如果都还去不了职业球队，那么全国大赛搞的这个和职业足球俱乐部对接的活动就将彻底失败，因为不会再有人能够入得了职业球队的法眼了。 罗凯这个进球可以说是帮所有参加全国大赛的球员们争了口气。 第一百零九章 你行不行啊？ 罗凯的进球让东川中学扳回一城，比分从0:2变成了1:2，这让球队看到了希望。 不过罗凯的进球也让李自强打消了在上半场就换胡莱上场的打算。 于是胡莱又被从热身区域叫了回来，有些郁闷地坐回到了替补席上，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的出场机会。 实际上在罗凯进球之后没多久，上半场比赛就结束了。 就算让胡莱上场，估计他连球都拿不到，就得去更衣室休息了。 罗凯在上半场比赛结束前的进球，让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士气大振，大家在下场的时候表情也轻松了许多，有说有笑的，似乎对下半场的逆转充满了信心。 而明明是领先的惠堂中学的球员却低垂着头，脚步匆匆地走下场，直奔更衣室而去。他们都很清楚主教练在更衣室里会怎么收拾他们…… 果然，刚刚进入更衣室里，惠堂中学的主教练吕建白就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上半场踢的是什么狗屎玩意儿！啊？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领先两个球就放松了！最后那个丢球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是领先，但惠堂中学的球员们却在他们主教练的大骂声中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主教练一眼。 就连王朝林和柯研这两个上半场比赛表现出色的球员也不例外。 “他都举手要球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贴上去？还给他拿球摆脱的机会？！这球是对方太厉害了，所以你们拦不住吗？不！是你们太松懈了！要不然他连趟球的机会都不会有！我告诉你，就因为你们的疏忽大意，惠堂中学会一直被钉在全国大赛的耻辱柱上！” “觉得我说的夸张？不！一点也不夸张！他们的这个进球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被重放，而每一次被重放的时候，大家就都会看到，是惠堂中学成为了这个球的背景陪衬！下半场，给我加强对那个罗凯的防守！要时时刻刻保证他身边有人在！” ※※※ 在进入更衣室后，李自强就板着脸对球员们说道：“看你们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领先了呢，别忘了，现在是我们落后一球，而不是对方。问题并没有被解决，这个进球不过是罗凯个人能力的体现而已。如果你们下半场还抱着这样的心态来面对比赛，还会丢球！”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脸上的轻松表情都消失了。 这个时候李自强才点了胡莱的名字：“下半场一开始你就上场。” 虽然罗凯已经为球队取得了一个进球，但他还是决定派上胡莱。 正如他刚才所说的，罗凯的进球完全靠的是他超强的个人能力，这样的踢法是无法持久的，万一对方再次遏制住罗凯，罗凯就哑火了。总不能老指望人家一次又一次爆种，然后打出世界波吧？ “好！”胡莱很开心的答应道。 自己能上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主教练认为靠罗凯已经无法解决对手了，所以才要让自己上场。 什么是杀手锏？ 这就是！ 他还向罗凯投去了挑衅的目光，撇着嘴乜视罗凯。 罗凯在主教练做出安排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话下想说，但最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什么也没说，当然他也自动屏蔽了胡莱挑衅的眼神。 “楚一帆，你后撤去后腰位置，罗凯你去衔接中前场，唐源和胡莱两个人搭档打前锋……”做出换人调整之后，李自强开始安排具体的战术。 ※※※ 李青青盘腿坐在出租屋的床上，正对着墙壁上所挂着的电视机。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电视机里在播放广告。 她低头刷着手机，社区里都是在讨论罗凯那个进球的。 罗凯的进球确实漂亮，李青青在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不过情绪很快就过去了，她现在想的是爸爸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让胡莱上场…… 她皱着眉头，认真分析着比赛形式，虽然罗凯进了个球，但于事无补，球队依然落后一球。 而且罗凯的这个球有很强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几乎不可复制。所以下半场肯定要丰富得分的手段。 这个时候应该让胡莱出场了…… 电视画面中广告结束，切回到了比赛现场的信号。 然后她看到有个身影站在了场边。 十四号！ 胡莱！ 果然，被她猜中，胡莱要上场了！ “嘢！”她兴奋地躺倒在床上，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向着天花板使劲蹬了蹬。 然后她又迅速弹身而起，继续盘坐在床上，紧紧盯着电视机屏幕。 电视机里解说员正在说：“……东川中学率先进行了换人，他们在下半场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用十四号球员胡莱换下了九号首发中锋钟世昊……” ※※※ “……这是一次对位换人，胡莱在上一场对阵西子中学的比赛中也是替补出场，随后打进一球，还有一次助攻——制造点球也算助攻……” 嘉翔高中视听教室里，大家看到胡莱要出场，就纷纷嚷嚷起来：“我靠，这小子又来了！” “我怎么感觉这已经成了东川中学的固定套路了呢？” “诶，你们说，他上场之后会不会又送谁一张黄牌的？” “那也可以猜一猜他上场之后会找谁聊天……” 坐在视听教室里最后一排的冯元常，没有在意自己的球员们聊了些什么。 他盯着屏幕上的胡莱背影，球衣上的号码十四显得非常醒目。 每场比赛，李自强都安排这个十四号上场，这肯定不是随便做出的换人安排。 这充分说明了在李自强心中，这个十四号的位置很重要。 他想起当初李自强所说的关于这个十四号的来历。 他不怀疑李自强的那些话。 那个十四号确实是一个新手，但也是李自强非常看重的新手。 要不然球队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这个十四号能够固定获得替补出场的机会？ 当然，十四号的表现也没有辜负李自强的期望，每一次他替补出场，都会收获进球。作为一个替补来说，这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 冯元常在考虑应该要把这个十四号列入嘉翔高中重点观察名单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胡，等到这个十四号高二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再是东川中学的超级替补了。 在和嘉翔高中争夺全国大赛出线权的过程中，他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胜负手。 ※※※ 胡莱跑上场之后，脑海里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来，也就是说系统并没有针对这场比赛发布什么任务。 什么鬼！ 这可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啊，难道这么没有排面的吗？ 连个任务都不配拥有？ 胡莱还想着能够靠完成任务来积攒自己的积分，好用来购买【爱人的红绳】。他现在是真心喜欢这东西，上一场比赛如果不是有这条手环的话，搞不好自己就被王乐一脚踹脸上了。 他现在手里就只有七千两百积分，还不够买手环。【体力药剂】六瓶一直没用过，上一场比赛只踢了二十分钟，体力消耗还没有大到需要他喝【体力药剂】来恢复的地步。 至于那个【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胡莱觉得在这场比赛中完全没用，拿出来用纯属浪费。 ※※※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罗凯确实受到了惠堂中学的重点重点再重点关照，他的身边经常会一直跟着一个惠堂中学的球员，而如果有足球被传给他，那么另外一个惠堂中学的球员也会马上扑过去。 看得出来，惠堂中学球员绝对不允许罗凯再次复制上半场那样的进球。 相比罗凯，胡莱所遭受到的防守可就要轻松正常许多了。 除非他靠近球门，否则不会有专门的人上来防守他。 尽管他在上一场对西子中学的比赛中进过球，但并没有引起惠堂中学的格外关注。 毕竟上一场比赛进了球的还有唐源呢，你看就完全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大家只记得罗凯完成了大四喜这件事儿。 ※※※ “……下半场的东川中学好像做出了一些调整，罗凯从左边路移动到了中路，并且位置稍稍后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前腰一样……东川中学的教练可能是想帮助罗凯摆脱对方的贴身盯防，但这样一来也导致罗凯远离了球门。这样的罗凯是很难制造威胁的……” 电视机前的李青青听到解说员这么说，毫不在意，她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她在想这一定是爸爸认真考虑了自己的建议，才让胡莱和罗凯两个人搭档，以罗凯的有球能力结合胡莱的无球能力，一定可以让东川中学的进攻威胁大增。 那个惠堂中学有中场双核，我们东川中学也有锋线双煞呢！ ※※※ 看见楚队把足球传给罗凯之后，胡莱就开始跑位。但是当他跑到空当的时候，足球却没能传过来，因为罗凯陷入了对手的重围中，只能把足球又回传——惠堂中学在防守罗凯的时候，只防他往前，不防他向后，如果他要转身往回带球或者传球，那就随便他。 这么做是可以集中防守兵力重点防御，而不会因为前后都要堵，导致前后两个方向的防御力量都不足，反而给了罗凯可趁之机。 罗凯往回传球之后，东川中学的进攻又要重新组织。 胡莱冲他的室友大喊：“你行不行啊！” 罗凯并没有理会他。 倒是在附近的惠堂中学后卫，用奇怪地眼神扫了胡莱一眼，心说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要是东川中学自己内讧起来，这倒是他们惠堂中学的机会…… ※※※ 东川中学重新组织进攻打上来，这次罗凯接球之后利用自己的技术暂时摆脱了防守球员之后，看到胡莱跑位，便把足球传了过去。 胡莱在大禁区线上接到罗凯的传球之后，本来想要闪开角度射门的，结果他却被对方后卫用身体一顶，仓促间射门，直接把足球打高了…… “你行不行啊？”这次轮到罗凯嘲讽胡莱了。 听到这句话，刚刚才成功防守住胡莱的惠堂中学后卫把目光在胡莱和罗凯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移，表情逐渐窃喜——还真就是公然内讧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比赛可能会相对比较轻松了…… 第一百一十章 跑到位置 惠堂中学并没有因为现在自己球队处于领先，就放松对进攻的要求。 罗凯上半场结束前的进球，让他们的主教练吕建白大为光火，自然不可能满足于仅仅领先一球的比分。 王朝林在中场和柯研两个人互相配合，寻找突破口。 在第五十一分钟的时候，惠堂中学组织攻势，向东川中学连续施压。 王朝林作势要往右边转移，但却送出了一脚直塞，而直塞的对象正是前插的柯研。 柯研前插拿球之后，送出一脚传中。 中路跟进的惠堂中学球员试图抢点。 但就在他想要射门的时候，贴身防守他的毛晓提前出脚，把足球踢出了底线。 惠堂中学获得了一个角球。 角球也由王朝林来主罚，他踢出来的角球，被上来争顶的惠堂中学中后卫顶到，要不是东川中学的门将孟熙注意力集中，高高跃起，单掌把足球托了出去，这球搞不好就飞进了东川中学的球门…… “好险！又是一个角球！惠堂中学攻势如潮，他们似乎想要重新取得两球以上的领先优势！” 坐在大巴车上用手机看比赛的林瑾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的手竟然在轻微抖动，这很影响她看直播，因为会带动手机一起抖。 于是她把手机放在了座位上，然后转身蹲下来，趴在座椅上继续看比赛。 ※※※ 球场上，王朝林换了个角旗区，继续主罚这个角球。 他高举双手，示意队友们，自己要把足球踢向后点，让禁区里的队友们准备去抢点，以及控制第二落点。 不过这一次，他踢出来的角球并没有被队友们给争到，而是让出击的门将孟熙双拳打出了禁区！ 禁区外的惠堂中学球员抢到第二落点，直接又把足球吊向东川中学的门前。 毛晓在争顶中发挥了他身高的优势，一米九一的身高让他在所有人头顶上争到了球，并且把这球再次顶出来。 这次控制住足球落点的人不再是惠堂中学的人，楚一帆出现在足球的落点。 以此同时，他在准备停球的时候左右扭了一下头，观察了自己身侧和身后两边的情况。 唐源在距离自己最远的边路，在这个距离自己要把足球准确传过去很不容易。 罗凯距离自己倒是不远，但角度不合适，没有出球线路。 看来需要中转一下。 楚一帆的心中做出了决定。 面对落下来的足球，他没停，而是抬脚用脚内侧把足球轻轻敲了回去，传给了压上来的中后卫毛晓。 同时他大喊：“传给罗凯！” 毛晓停下球，抡起右脚把足球踢向了罗凯所在的方向。 实际上在楚一帆把足球回做给毛晓的时候，罗凯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撒丫子狂奔，往前冲去。 “回防！！”场边的吕建白看到这一幕，连忙从教练席上起身，大步冲向场边，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主教练，他从东川中学的这次反击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看台上那些来自职业球队的球探们也把目光紧紧盯在了罗凯身上，有些提前准备好了设备的人，还把便携式摄像机对准了罗凯，推动变焦镜头，密切关注罗凯在东川中学这次反击中的表现。 来自高空的长传球是非常不好处理的，这多少也能考察出罗凯的基本功。 当足球飞过来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也不知道是罗凯跑早了，还是毛晓的长传球力量小了点，这球的落点竟然是奔着罗凯的身后掉下去的…… 只见罗凯减速急停，然后把左脚向后伸，用左脚的外脚背把来球顺了下来。 当足球落地之后，他的左脚也跟着抡下来，再用外脚背把足球往前用力一趟！ 加速启动！ 追球！ 本来因为他减速而追上来的惠堂中学防守球员又瞬间被甩开了…… “哇噢！漂亮！！太帅了，这个接球突破一气呵成的动作太帅了！” 孙永刚在看台上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栏杆。 他相信这一幕一定会被那些职业球探们看在眼里，牢牢记在心上！ 带球狂奔的罗凯头发扬起，随风飘扬向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凶狠且专注。 不少看电视直播的女性球迷们，在看到这张侧脸特写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呆了。 罗凯带球犹如风一般，从中路掠过。 然后在面对惠堂中学的正面防守时，他右肩下沉，右脚抬起来拨向足球，似乎是要从右边突破。 但在骗得对方重心转移之后，他的右脚却从足球上划过，虚晃一枪之后，左脚外脚背把足球再往左侧一拨，转向加速！ 防守他的惠堂中学后卫再想要转过来追，已经来不及了。 但有其他的惠堂中学后卫从中路赶过来，把罗凯往边路挤。 正是那位之前防守胡莱的中后卫，显然在他看来，被他顶一下就射高的胡莱远没有罗凯更有威胁。 面对的带球的罗凯，他要沉稳的多，并没有出脚断球，而是双手背在身后，卡在罗凯的内侧。如果罗凯要内切，那他就迅速贴上去，阻止他。但如果罗凯不打算这么做的话，那他也不介意护送着他去底线…… 在这个时候，电视转播画面中终于出现了更多的人，不再只是罗凯的特写了。 更多的惠堂中学球员纷纷回防，有的扑向罗凯，有的回防中路。 而东川中学这边，因为是反击，所以能够投入的兵力有限。唐源凭借速度优势从边路插入禁区，继续插向前点，朝着罗凯靠拢。 李青青却注意到胡莱，他本来是在中路跑的，但因为速度【】没有唐源快，被唐源抢到了中路的位置，这时的他并没有继续插向中路，而是突然减速，然后看向右边。 “对！就是那里！”李青青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因为唐源的高调冲刺，把在右边防守他的惠堂中学防守球员一并带去了中路。这导致后点反而空出来了一大片地方…… 在李青青灼热目光的注视下，胡莱转向了那边，但却扭头始终看着罗凯。 ※※※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恐怕都集中在罗凯的身上，他已经带球杀入了禁区，但是在惠堂中学中后卫的逼迫下，整个人已经逐渐远离了球门。 吕建白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稍微松了口气。 而那些在观察罗凯的人则都在想——这小子要怎么破局？这倒是一个考验他的好机会…… 他是会在底线附近完成一次漂亮的果然，让东川的进攻起死回生？ 还是会直接小角度射门，轰开惠堂中学的球门？ 面对惠堂中学中后卫卡内线的防守，罗凯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再次拨向底线，然后一个箭步追上足球，利用他超强的爆发力终于争取了一个空当出来，他没有射门，而是直接用左脚把足球扫向了门前！ 那名扑过来补防的中后卫没有能够来得及拦住这个传球，冲向前点的唐源也没有够到球，足球从他和跟着他的惠堂中学后卫身前迅速掠过。 足球同样从在前点封堵射门角度的惠堂中学门将面前飞速掠过，他连忙转身追向足球。 但是他刚一转身，就看到在后点出现了一个黄色的身影，那是东川中学球衣的颜色！ 有人已经出现在了足球的落点，但不是他们的人！ 怎么会有东川中学的球员出现在哪里？！ 惠堂中学的门将已经顾不上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把自己整个人都扔了出去，张开双臂扑向后点，企图扩大防守面积，为接下来的扑救提高一些成功率…… “这是……东川中学的机会！！”解说员尖叫起来。 球场看台上也是一片惊呼。 李自强一直站在场边，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有些紧张的攥住了拳头。 他不知道胡莱会怎么处理这个球，他担心胡莱会把这近在咫尺的机会打飞——那小子总是让他有一种“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感觉……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这混蛋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停球，射门，做好这两个动作就行了！ ※※※ 在罗凯把足球趟向底线的时候，胡莱就突然加速冲向了后点，果然在他跑到后点的时候，他就看到足球从前面贴着草皮窜了过来。 就像是被他用口哨召唤出来的狗狗一样，循着他的心意，跑到了他的跟前。 他的视野范围似乎变小了，除了足球和近在咫尺的球门的一部分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能帮助他专心致志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抬起右脚，把滚过来的足球停下，紧跟着左脚一摆，脚踝横过来，用脚内侧把足球推向了近在咫尺的球门！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动作了，既不好看，也谈不上精彩。 用挑剔的眼光来看的话，他的左脚在射门的时候因为不是惯用脚的原因，甚至还显得有些笨拙…… 但无所谓，没关系，因为不管动作怎么样，足球都已经滚进了惠堂中学的球门。 传完球的罗凯因为惯性，没刹住车，直到撞上底线外面的广告牌才停下来，他一手扶着广告牌，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球网，看向后点。 他看到惠堂中学的门将飞身扑过去，胡莱把足球扫向球门。 足球在惠堂中学门将扑到之前，就滚进了球门…… 他的手用力攥紧了广告牌。 在第五十三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扳平了比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现在不欠了 “罗凯下底……传中！他把足球传向球门……后点！这是……东川中学的机会！！胡莱射门！球进啦！！” 电视机里的解说员高呼着，盘腿坐在床上的李青青一跃而起，挥手差点打到了天花板上的灯。 她缩了缩脖子，又落回床上，然后开心地一拍巴掌：“太棒了！！” 随后她盯着电视机屏幕，转播画面中，进球的胡莱转身跑向角旗区，又想要做出他那套奇怪的庆祝动作。 但这一次，还没等他跳起来呢，就被跑上来的楚一帆给扑住了。他从反击开始一路狂奔，但速度不是他所擅长的，等他跑到了，正好赶上了庆祝进球…… “干得漂亮！胡莱！干得漂亮！”楚队在他的耳边拼命嘶吼。 胡莱用力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队长，但他很快就发现队长的两条胳膊就像是大钳子一样，箍得他摆脱不能。 我的庆祝动作啊……我要耍帅啊！ 他只能在心里哀嚎。 更多的队友们冲上来，抱住了他，用欢呼、称赞、狂吼淹没了他。 电视转播的镜头很快切到了另外一边的罗凯身上，解说员就着这个画面说：“这个进球的最大功臣是罗凯，他在这次快速反击中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令人印象深刻！本届全国大赛和职业足球俱乐部有联动，所有的职业足球俱乐部都会派人来观察，我想以罗凯的表现，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职业球队中看到他的身影了……” 李青青听到解说员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皱着眉头抱怨：“说什么呢！明明是胡莱进了球，为什么要夸罗凯？！” 她对解说员这种厚此薄彼，裸歪屁股的做法很不满。 一般来说，进球者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要夸也应该夸进球球员。她本来还想听听这个解说员要怎么夸胡莱的——上场比赛胡莱进球之后，这个解说员也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罗凯身上。 哪想到这次更过分，干脆就说罗凯才是进球的最大功臣，绝口不提进球的胡莱了。 是，她承认罗凯从接球到带球突破的一系列表现都很棒，但如果没有人把这个球最终打进球门，那么他之前所有的出色表现都等于零。 在她看来，胡莱才是这个球的关键人物，如果不是他跑到了最恰当的位置，就没有这个进球！ 李青青拿起遥控器，按下了静音键，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再也不用听那个没见识的解说员花式吹捧罗凯了…… ※※※ 林瑾在看到胡莱进球之后，就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但因为她起身太快，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要不是身后的栏杆正好卡住了她的话…… 反手抓着栏杆，等眼前逐渐恢复了颜色之后，她才继续开心地挥了挥拳头。 ※※※ 在队友们都去找胡莱庆祝进球的时候，罗凯并没有上去，而是就在外围。大家和胡莱庆祝完之后，又转过来与他拥抱庆祝，毕竟罗凯之前的突破实在是太漂亮，也太关键了。 如果没有罗凯漂亮的接球和突破，这次进攻可能根本就打不起来。 当罗凯和队友们庆祝完后，他们跑回了自己的半场，胡莱已经先他一步站在了中圈附近。 跑回去的罗凯来到胡莱身边，对他说道：“现在我们又扯平了。” 胡莱一脸迷茫：“你说啥？” “你上场比赛不是说我还欠你一个吗？”罗凯问。 胡莱脸上还有些茫然。 看到他这副表情，罗凯问道：“你不会是忘了吧？” 胡莱连忙摇头：“没忘没忘，没错，你还欠我一个！” “你果然是忘了。” “谁说的！我没忘，是那个点球对不对？没错，你还欠我一个……”胡莱连声说道。 “现在不欠了。”罗凯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中圈和中线的交叉点。 在他身后胡莱做了个鬼脸，这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看自己多大气，别人欠我的，我都忘了……唉，格局不行啊！ ※※※ 在胡莱为东川中学扳平比分之后，比赛继续进行，但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惠堂中学被这个丢球打击到了，还是他们坚持的小快灵、抢逼围战术对体能的要求太高，导致他们现在体力下降了。 总之，惠堂中学在丢球之后的比赛里表现的有些慌乱，不像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四强队伍。 而李自强则趁机做出了调整，既然惠堂中学的优势在中场，那东川中学干脆让出中场来，不在中场和对手多做纠缠，面对被对方的传切搅乱了防线站位。 东川中学在防守的时候收缩的更深，死守禁区。 同时利用罗凯和唐源两个人的速度优势尝试直接长传打反击。 这么做不用通过中场，避免了和惠堂中学在中场纠缠。 的打法毕竟不是东川中学最擅长的踢法，而且长传成功率本来就要更低一些。 所以东川中学的进攻也没什么太大起色。 比赛就这么僵持住了。 看起来双方都有机会，但谁的机会也都不算好，很难打破僵局。 时间在这种你来我往的僵持中过去的飞快，很快就来到了比赛的最后十分钟。 中学生比赛时间是八十分钟，没有加时赛，如果比分打平的话，直接进行点球决战。 东川中学在这场比赛前还专门加练了点球的，就是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想着能够守个平局已经很不错了，守个平局之后自然是要打点球的，因此要提前准备点球决战。 在全国大赛之前的点球手顺序名单上，本来是没有胡莱的。 不过现在李自强把胡莱的名字放了进去，当然还是没放在前五个主罚的名单中…… 李自强发现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很强大，之前被人瞧不起、被自己针对的时候，都可以不受影响，依然我行我素，这份心理素质倒是主罚点球的好手。 踢点球对技术的要求没那么高，心理素质过硬就行了。 ※※※ 随着比赛时间的流逝，惠堂中学似乎不甘心和东川中学打点球。 在比赛进入最后十分钟之后，他们突然加快了节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调整了节奏，体能得到了恢复。 王朝林和柯研带领着惠堂中学向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了猛攻。 这次他们的进攻威胁可和之前那十几分钟的比赛完全不同了。 一开始打了东川中学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防起来尽显狼狈，有几次差点就丢球了…… 蹲在车上看球的了林瑾，忍不住紧张地身体微微颤抖。 要是在这最后十分钟丢球的话，再想要扳回来可就难了，因为这个丢球对球队的士气将是非常非常沉重的打击。 从之前五届全国大赛来看，在最后十分钟丢球后还能扳回来的球队屈指可数，少之又少。而在最后五分钟丢球再扳回来的球队，一支都没有。 “可千万要守住啊，守住就能打点球了……”林瑾盯着放在坐垫上手机喃喃道。 以东川中学和惠堂中学之间的实力差距，东川中学能够在落后两球的情况下扳平比分已经很不容易了。拖到打点球，东川中学击败惠堂中学的几率就要比现在大多了。 这是林瑾所能想到东川中学淘汰惠堂中学的最佳方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杀 李青青紧张地盯着电视机，电视机里传来了解说员的声音：“……柯研的直塞！被严炎破坏了！不过惠堂中学控制住了第二落点，他们可以持续向东川中学发动进攻……” 她已经重新打开了声音，毕竟完全没有解说，看起比赛来总还是觉得怪怪的。 反正只要解说员不无脑吹罗凯，她就还能接受。 在胡莱进球之后，惠堂中学加强了对他的防守，所以这段时间的比赛里，胡莱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了…… 她在看比赛的过程中，总是皱着眉头，期待胡莱能够再爆发一次。 这次可不要在被罗凯把风头抢去了啊…… 当然，前提是东川中学能够顶得住惠堂中学这段时间的进攻，要是最后时刻丢了球，那说什么都没用。 ※※※ “现在看来，刚才惠堂中学应该是放慢了节奏，在恢复体力，然后准备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发力，绝杀东川中学……” 嘉翔高中的球员们也在对比赛发表自己的意见。 “东川中学有点危险哦……最后十分钟了，守住打点球吧！” “没错，打点球的话，还是有机会淘汰惠堂中学的！” “而且，其实说起来，上届第四名，打一个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竟然被拖入了点球决战，这对于惠堂中学来说，本身就是失败了……所以他们才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发动猛攻吧？” “东川中学加油啊！” 这一刻，嘉翔高中的球员们都在为自己本省的球队加油。 ※※※ 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分析的没毛病，作为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实力是要比东川中学强的，结果却被逼到了要去打点球决战。 这种事情是惠堂中学绝对不能接受的。 先不说面子，如果真的被东川中学拖入点球大战的话，到时候的胜负还真就不好说了。 而这个时候站在东川中学的立场上来说，似乎应该希望比赛打到点球决战。 但李自强并不这么想。 因为当惠堂中学压上来想要迅速解决战斗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空当自然也暴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只要一次反击…… 虽然他在赛前准备了点球，也不代表着他就希望球队真的打点球。 如果可以在八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去打点球呢？ 所以他给球队的最新指示并不是收缩死守，守到比赛结束，而是要求球队在防守的同时，别忘了反击。 是的，面对上届大赛的全国第四，东川中学想的还是能够在八十分钟里干翻对方。 而且其实他们是有这么想的资本的。 毕竟他们有罗凯。 罗凯现在的位置很靠后，因为惠堂中学压得很靠上，他如果继续留在前面也很难接到球。 虽然往回撤，会增加他和惠堂中学球门之间的距离，但凭借他的技术和速度，这个距离并不是不可跨越的天堑。 只要时机合适…… 当然惠堂中学也不是傻的，已经在罗凯身上吃到了一次被反击的亏，怎么可能还放任着东川中学的反击不管呢？ 所以他们的防守策略也有所调整，丢球之后并不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扑上去，在前场就展开抢逼围，而是迅速回撤，回到自己的半场，再来封堵东川中学的进攻。 ※※※ 第七十五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获得了一次进攻的机会。 惠堂中学的球员就迅速撤回到自己的后半场。 当东川中学推进过中场的时候，惠堂中学的防守明显强硬了起来。 东川中学只能横传，想要往前传【】球的话，就会遭到惠堂中学的压迫。 “稳一点，不行就回传。这个时候如果往前传球丢了球的话，可是要被对方打反击的，那就危险了。”嘉翔高中的球员们看着比赛直播，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种时候宁肯苟到常规比赛结束，然后打点球。 这样最稳妥最保险。 当然，不同的球队有不同的风格气质，苟到打点球这事儿对于嘉翔高中球员来说简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但换做其他球队，可能就觉得太怂了，不够青春热血……他们宁肯站着死也不想跪着生。 ※※※ 楚一帆接了好几次球，都没办法把足球往前传，他一次次和队友互相传递，面对惠堂中学的防守压力，他甚至不得不往回传了。 罗凯看到这一幕，没有继续在前面待着，而是跑了回去。 他主动向楚一帆要球。 但是，他跑回去的这一举动也吸引了惠堂中学其他球员的注意，于是有人跟着罗凯一起跑了过去。 楚一帆本来想把足球传给罗凯的，一看这情况，不好出球了。 就算他把足球传过去，背对进攻方向的罗凯也很难转身，十有仈Jiǔ还是会把足球传回给自己。 这样的传球有什么意义呢？ 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其他地方，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传球目标。 然后他就看到了由于罗凯带出来了一名防守球员，导致前面出现了一个空当。 而胡莱，则正好出现在了这个空当里！ 于是楚一帆毫不犹豫就把足球传向了那里。 果然，胡莱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接到了球。 他甚至可以非常从容的调整转身。 只不过转过身去之后，他就有点傻眼了——现在的他距离球门有些远，大约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不擅长远射，让他在这个地方直接射门的话，恐怕连门框范围内都摸不着…… 像罗凯那样带球吗？ 说老实话，他心里很羡慕，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来，就他这身体协调能力，带球的话，恐怕只能推进一米就会丢球。 就在这时，他听到罗凯在冲他喊：“把球给我！” 他扭头看到罗凯从后面追了上来，正在找他要球。 但胡莱看了一眼跟在罗凯身边的两名惠堂中学球员，哼了一声，然后把足球传给了另外一边的楚一帆。 这种情况下还找我要球，而且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接球一样……我还把球传给你？我是白痴还是你是白痴？ 传完球的胡莱跑开了。 罗凯则见状一个急停之后变向，斜线往中路去。 楚一帆见他不再是背对进攻方向，便把足球传了过去。 罗凯一边斜线跑向中路，一边准备接球。 与此同时，跟着他的两名惠堂中学球员也贴了上来，一个卡在他的内侧，一个从外侧迂回包抄，打算在罗凯拿球的时候来个前后包夹。 哪想到罗凯在接球的瞬间，用脚后跟轻轻把足球向身后一磕，同时急停转身！ 整个人就从两名惠堂中学的包夹中闪了出去！ “漂亮的摆脱！罗凯！天才般的表演！”解说员似乎成为了罗凯的粉丝，对罗凯的表现赞不绝口。 当然，看台上陡然响起的巨大欢呼声，也证明了解说员说出了球迷们的想法。 这个突然的急停摆脱，确实很漂亮。 摆脱了的罗凯迅速调整足球，他现在已经正对惠堂中学的球门了！ “东川中学有机会了！” 惠堂中学的右中后卫见状连忙扑上来，正面封堵罗凯。 ※※※ 把足球传给楚一帆之后，胡莱就自行跑位了，他正好就跑到了惠堂中学右中后卫的身边。 结果罗凯一个漂亮的摆脱，把这个中后卫吸引出去，这下在他身后一直到中路，都有一个条形的空白地带。 而远处惠堂中学的左中后卫却还在防唐源呢…… 这是一个绝佳的空当啊！ 只要罗凯一脚直塞，自己就能在中路接到球，出现在惠堂中学这个四号的身后，并且还不越位！ 激动的胡莱迅速跑向了这个空当。 ※※※ 罗凯调整好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对方的中后卫已经扑了上来，他的视线越过了这名中后卫，投向他身后的球门。 在这名中后卫的身侧是巨大的空当，一个直达球门的空当。 罗凯没有再多想，他把足球轻轻往前一拨，随后手臂外划，抡起了右腿。 弯弓射大雕！ 嘭！ 他的右脚正脚背狠狠地抽中了草皮上的足球。 一身闷响之后，足球呼啸着飞向球门。 而冲上来的惠堂中学四号中后卫已经完全来不及封堵这一脚射门了，他只能看着足球从自己身侧飞过…… 完成射门的罗凯心中突然有一个直觉——他有强烈的预感这球要进，因为当足球出脚的时候他的感觉非常好，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就仿佛一个三分投手，球刚刚被投出手，就攥起了拳头，知道自己这球肯定会进一样。 他将要绝杀惠堂中学！ 但就在一丝淡淡的微笑刚刚浮现在罗凯脸上的时候，他却看到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从左边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影！ 是胡莱！ 而且他正好出现在了足球的飞行轨迹上！ 这混蛋瞎跑什么？！ 罗凯眼中的那个混蛋似乎也发现了异样，他扭头看了过来，瞪大了眼…… ※※※ 胡莱刚刚从惠堂中学四号中后卫的身后跑出来，就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风向他的脸庞吹来…… 他条件反射的扭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一个硕大的圆形黑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什么鬼？！ 胡莱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这团黑影就呼在了他脸上。 嘭！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中，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一个声音了…… ※※※ “罗凯射门！！” 解说员高呼起来，这是一脚质量相当高的射门，如果球进了，他已经准备好再次奉上“世界波”的称呼了，鸡皮疙瘩已经提前在他的胳膊上浮现出来…… 但接下来他的情绪却被打断了，因为他发现罗凯这脚射门打在了突然出现在足球线路的另外一名东川中学球员的脸上！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罗凯这一脚漂亮的射门，躲开了惠堂中学球员的明枪暗箭，却没躲过自己人的脸…… 这要是绝杀的球却被自己人给挡出来了，那得多恨啊？ 这个队友恐怕要背负巨大的骂名和压力了…… 解说员脑子里的想法电光火石般转的特别快，但在现实中恐怕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本来是冲着近角飞去的足球在撞上了那名东川中学球员的脸之后，产生了一个变向折射，飞向了球门的远角…… 而惠堂中学的门将本来是扑向近角的，这时候看着足球飞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他除了绝望地扭头看着空中的足球，什么也做不了。 球场内外、任何接受电视转播信号的手机、平板和电视机前，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罗凯的射门打在他的队友脸上，然后折射飞向了球门的远角。 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足球就从远角飞进了惠堂中学的球门…… ※※※ PS，后面会有一个彩蛋章，里面是我用“足球教练战术板”这个APP做的胡莱绝杀球的动画示意，因为帧数原因，在APP里虽然看着很流畅，但实际输出成视频放出来就很卡了。 这个没办法，只能大家眨眼补帧了，反正就是给大家看个意思，领会精神重要……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是太好了 “罗凯射门！！哎呀……球、球进啦？！” 解说员的语气充分反应了他现在犹如惊涛拍岸的内心。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的心情就跟做了过山车一样。 不过比他更惊讶的是那些球迷、观众们。 林瑾蹲在第一排座位和前面栏杆挡板之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比赛画面，忘记了为这个进球欢呼。 因为这球实在是进的太诡异了。 明明是罗凯的射门，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胡莱用脸把足球打进了球门？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蹲麻了…… ※※※ 李青青挺直了上半身，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机。 这一次解说员并没有马上说些什么，可能他也被这个奇怪的进球吓住了。 李青青同样，她是真没想到最后进球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看着屏幕中的那个身影，在被足球集中面门之后，身形有些踉跄，但他这次没有被打倒在地。 他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站住了。 他还摇了摇脑袋，似乎还没从被击中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李青青看见他扭头看向了球门…… ※※※ 胡莱还没从那种眩晕感中回过神来，但他顾不上这个，先扭头看向了球门。他要确认这个球最后的结果，是打在自己脸上飞出了底线呢，还是…… 然后他看到了落在球门里的足球！ 那一瞬间，胡莱的脑袋炸掉了一样我竟然把足球挡进了球门？！ 是的，是我把足球挡进了球门的！ 回过神来的他张开双臂奔向角旗区，那里架着一个摄影机。 他要去那里展示自己的庆祝动作！ ※※※ 这个时候，解说员仿佛从一场大梦中苏醒过来，他凑到话筒跟前嘶吼道：“球进啦！球进啦！东川中学反超了比分！这是他们本场比赛第一次领先！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四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足球打在了东川中学的十四号前锋胡莱的……身上，反弹飞进了球门！惠堂中学的门将对这个意外的进球毫无办法，只能目送足球进网！” 看台上的欢呼声也猛然炸开来，响彻在体育场的上空。 摄像机镜头这一次没有再切到罗凯身上，而是牢牢跟着进球的胡莱，在转播画面中，只见他调整了步伐后向前跳了起来，就像是三级跳一样。 跳在空中的他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收在胸前。 当他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略微前倾，和惯性对抗，同时他的两条腿弯曲，膝盖几乎呈九十度，他的双手用力摆向身后，就仿佛在撩动隐形的披风。 在这个动作的最后，他把自己身后的球衣号码展现在了电视转播画面中。 这一次，他没有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也没有因为降低速度和起跳高度而让整套动作显得敷衍无力。 他的双腿稳稳地扎在草皮上，他的后背略微隆起，让号码更加立体。 看台上的孙永刚看见这一幕，就想到了这个小孩对他所说过的： 孙哥你不觉得最后那一下很爆炸吗？ 确实挺爆炸的，要是脸上没有淌着鼻血就更好了…… 孙永刚笑了起来。 ※※※ 爽！ 在终于成功的做出了c罗的庆祝动作之后，胡莱只觉得自己浑身舒泰，爽翻了天。 他甚至还自动脑补出来了球场看台上的欢呼声猛然又大一层的音效，以及他在这些音效中傲然屹立的帅气身影。 他仰起头来，才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还热乎乎的…… 他伸手抹了一把，然后低头一看…… 我靠，竟然流鼻血了！ 罗凯那小子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射门啊！ 他原本在脑海中幻想的一个很帅气的庆祝动作，突然就因为满脸鼻血而变得有些滑稽…… 与此同时，他那些终于回过神的队友们也已经嗷嗷叫着扑了上来，然后将他扑倒在地。 因为这些队友们都意识到，不管这球是怎么进的，他们距离淘汰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都只剩下四分钟的时间了！ ※※※ 罗凯还呆呆地看着球门，他怎么也没想到灌注了自己全部信念的这一脚必进世界波，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他全力射出去的足球没有被任何一名惠堂中学的球员拦下来，却打在了他的队友胡莱的脸上，然后……足球还反弹飞进了球门！ 打在了胡莱的脸上，却反而弹进了球门！ 所以他射出去之后关于这球会进的预感没问题，却没想到这球会是用这样的方式打进的…… 在胡莱出现在自己射门路线上的时候，他在心里愤怒的指责这小子瞎跑，会毁了这次来之不易的进攻机会。 可最终结果胡莱是毁掉了自己的进攻机会，却把进球变成了他的…… 这简直了！ 明明是他的进球…… 就在罗凯自己心绪不宁的时候，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干得漂亮啊，罗凯！” 是楚队的声音。 “没有你之前的变向摆脱，就不可能有这个进球！”楚一帆很开心地对他说，似乎是生怕罗凯心里不爽胡莱进球这事儿，所以他才可以强调了罗凯在这个进球中的功劳。 罗凯可以对着胡莱怼，但他不能怼队长啊…… 只好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能赢就是好事儿，楚队。” 就是这笑容啊……怎么看，都有点苦。 ※※※ 当替补球员欢呼着从身边狂奔而过，冲向正在庆祝进球的场上队友们时，李自强低着头看着自己攥起来的拳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的。 他又抬起头，望向角旗区。 球员们蜂拥而至，他已经看不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了。 那些兴奋的队员们完全淹没了他。 他在把希望都寄托在罗凯这个超级天才的身上时，没想到总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却是那个被他认为是凑数的小子。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在女儿的房间窗边探头一瞥的话，这个少年根本不可能进入校队。 他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心话这个人基础太差，一张白纸怎么可能进入自己的球队呢？ 他还因为这个少年的狡黠而对他第一印象非常糟糕，笃定他入队一个月可能就会识趣的离开，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直到那场安东杯决赛，他才第一次接受了这个人是自己球队的一员。 从那个时候起，东川中学足球队才真正是三十六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很不可思议，那小子……竟然就这么逆袭了。 有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青青如果有在看这场比赛的话，恐怕会很开心吧？ ※※※ 李青青挺直的上半身终于松弛了下来，她的腰回落下来，把屁股压在了小腿上。 电视机屏幕中正在播放胡莱刚才进球的重放画面。 罗凯射门，足球却打在了正在跑位的胡莱的脸上，产生一个巨大的变线折射，打了惠堂中学门将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足球飞进了球门。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这球没有碰到胡莱，最终飞进球门的话，那会是一脚多么精彩绝伦的世界波。 李青青却没有像直播弹幕和网络社群里的那些罗凯的粉丝们那样，为罗凯感到惋惜。 看着被队友们从地上拉起来，簇拥在中间，衣衫不整的胡莱。 脸上还有一抹斜着指向脸颊的血迹。 真是狼狈。 但李青青在看到这一幕时，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啊，胡莱同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八强 被打出了鼻血的胡莱在主裁判的要求下，到场边去做止血处理和更换球衣他的球衣上也已经被滴上了鼻血，虽然不多，但根据大赛组委会的要求，只要球衣有血迹，就必须换掉。 在他去场边接受止血治疗以及更换球衣的时候，东川中学在场上就少了一个人。 而李自强也早就在球队庆祝进球的时候做出了调整，这下他可以让球队全线回收，死守到比赛结束了。 惠堂中学就像是被激怒的蜂群一样，倾巢而出，向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在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在中前场耐心倒脚，寻找东川中学在防守中的漏洞。惠堂中学的球员们现在十分焦急，拿到球就恨不得直接一脚射门洞穿东川中学的球门呢，要让他们按照原来的既定战术来慢慢倒脚，根本不现实。 但惠堂中学一直坚持这套打法，现在要求他们在最后几分钟时间里迅速转变战术打法，开始简单粗暴的长传冲吊、边路传中和直接远射的话，进攻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的。 相信这一点惠堂中学的主教练吕建白一定很明白，但他没得选择。 实际上任何球队放到这种处境下，都会做出和惠堂中学一样的选择，哪怕是那些豪门职业球队也大抵如此。 因为这是最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的打法，追求更多的进攻次数，然后寄希望于在这么多进攻次数中最少能有一次命中目标……说白了，就是撞大运。 看着自己的球队被对手围在半场狂轰滥炸，在场边接受治疗的胡莱显得有些焦急。 他不停问医疗组的医生：“好了吗？可以了吗？我没觉得鼻子在流血了……” “别着急，小伙子。你急着上场，如果再流血，你不是还要下来？”医疗组的医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了，一头白发，言谈举止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和悠然。如果是坐在诊室里，那真是让病人一看到就能有一股信任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但现在在激烈的比赛场边，他的慢吞吞却只能让胡莱这样的少年感觉到不耐烦。 “那不是更好吗？”他回道。 “更好？”老医生有些理解不了鼻子又流血了怎么更好…… “那我就可以再下来接受一次治疗，等我因失血过多而慢吞吞从球场上走下来的时候，比赛时间就已经不剩多少秒了。”胡莱给出了他的解释。 “……”老医生很无语，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用力拍了拍胡莱的肩膀：“好了，上场去吧！” 胡莱连忙上前一步，站到场边，高高举起手臂向主裁判挥舞，希望他能早点看到。 就在他举手的同时，主裁判就已经向他做了一个勾手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上场了。 这个时候的惠堂中学几乎已经把这场比赛打成了半场攻防战了。 当胡莱跑上场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东川中学替补席上，所有的替补球员们都已经离开位置，肩并肩地站在场边，对比赛结束的哨音翘首以盼。 在李自强的身边，领队老师也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等待比赛结束。 ※※※ 李青青抬眼看了一眼比赛时间，第四官员已经举起了伤停补时的牌子，伤停补时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比赛就将结束。 换句话说，东川中学距离他们闯入全国大赛的八强也仅差三分钟而已了。 作为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的球队，就能够成为八强，这样的表现是非常了不起的。 她为自己的爸爸感到高兴，能够在从全顺出来之后，马上就在一家高中足球队里带队取得这样的成绩，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同时她也为胡莱感到高兴。 当初看着他在那块小空地上笨拙的独自训练时，自己可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个笨拙少年，竟然会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三个球，帮助球队杀进全国八强。 而她当初第一次见，却只觉得人家像叼飞盘的狗…… 一想到那初见的情景，李青青就忍不住又要笑。 她从来没给胡莱说过，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是什么她怕说了胡莱生气，肯定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觉得像狗吧？ 她面带微笑地看着电视机屏幕中那个小小的身影。 ※※※ 随着时间的流逝，惠堂中学的球员们越来越急躁，而东川中学的对策则非常简单，以安全为主，拿到球就直接一个大脚踢向前场边线，争取能让足球出界。 这样一来重新发界外球需要时间，比赛时间就这么被合理的消耗掉了。 胡莱喘着粗气在球场上奔跑，哪儿有球他就往哪儿跑，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站位了，哪怕是能干扰到一下对方的进攻也是好的。 他不擅长防守，也就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为球队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 在这个过程中，他完全没空去关注比赛还剩下多少时间。 直到他突然听到三声哨响，看台上的呼喊声增大了一些，他才意识到比赛结束了！ 他们成为了全国大赛的八强球队！ 于是他不再追逐着足球，而是张开双臂跑向了最近的队友，去和他们拥抱庆祝。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难以置信！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竟然在第二轮3:2击败了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四名惠堂中学！”解说员兴奋地吼道，他并没有明显的偏向性，但谁都喜欢看到爆冷，他也不例外。 “赛前的双方实力对比，惠堂中学是强于东川中学的。但这就是足球比赛的魅力，在终场哨响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最终是谁输谁赢！惠堂中学的开局很棒，他们在上半场曾经一度两球领先东川中学，但随后东川中学展开绝地反击，连扳三球！现在来看，罗凯在上半场的那个进球非常关键，将分差缩小到了一分，提振了东川中学全队的士气和信心，为下半场的绝地反击打好了基础……当然，下半场替补出场的十四号胡莱，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的第一个球直接帮助球队扳平了比分，第二个进球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总归是进了球的……” 当解说员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场边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球场，他们欢呼、尖叫、跳跃、旋转，有人甚至热泪盈眶。 楚一帆的眼眶就红了。 严炎一把搂住了他：“怎么了，楚队？怎么红了？” 楚一帆揉揉眼：“有草屑进眼睛里了。” 严炎哈哈大笑：“明白明白，理解理解。” 楚一帆看着正在和队友们拥抱的罗凯、胡莱，深深叹了口气：“安东杯的时候，我觉得这辈子能参加一次全国大赛就知足了。对我来说，全国大赛是非常遥远，非常神圣的舞台……但凡能够参加全国大赛的都是最好的球队，从进入东川中学开始，我就在做这个梦……” 严炎没说话，只是笑着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我应该谢谢罗凯，谢谢胡莱，他们不仅帮助我实现了梦想，还远超我当初的预计。我只是想参加全国大赛，可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可以打进八强……以前听别人说嘉翔高中在全国大赛上拿到了十六强、八强的时候，觉得真是好厉害……” “所以现在我们也和嘉翔一样了！”严炎说道。 ※※※ “嘭啪！” 紧锁的校长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一样。 这让坐在远处的校长秘书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看向那扇门。 他知道老校长这个时候关起门来是在做什么，因为在这段时间，已经不是校长第一次这么做了。 当然是看球咯。 不过看球看到有什么东西摔了…… 秘书脑子里蹦出来个念头：该不会是咱们东川中学输球了吧？老校长一怒之下摔了东西？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到门口，但就在手要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却停住了老校长反锁了，自己打不开…… 他抬手敲门：“翟校长？翟校长？” 他还隐约听到了门后面电视机里传来的嘶吼声，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正在他打算再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翟校长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对他说：“小王啊，叫保洁阿姨来打扫一下我房间里。” 秘书看着眼前的翟校长，他的头发上有水迹，衣服上的肩膀和胸口也有一些没擦赶紧的水迹。 “翟校长您这是……”他奇怪地问道。 “哦，太激动了，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翟校长侧身一让，他的秘书就看到了身后地板上摔成几瓣的陶瓷茶杯，以及从办公桌延伸到地板上呈喷射状的茶水…… “这个，翟校长，咱们是……输球了？”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输球？怎么可能……” 翟校长话还没说完，秘书就听到屋内的电视机里传来了解说员兴奋的声音：“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创造了了不起的成绩！他们3:2淘汰上届大赛的第四名惠堂中学，杀入了大赛八强！” 听见这番话的秘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站在他面前的翟校长的脸上笑容却越来越灿烂，仿佛盛开的花儿一样。 ※※※ 在东川中学球员们疯狂庆祝晋级的时候，他们的对手惠堂中学全都瘫坐在地上。 包括队长王朝林和副队长柯研在内，很多人仰头望天，也止不住眼泪往下流。 上届全国第四，这届大赛的他们却止步于第二轮。 如此巨大的落差，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尤其是王朝林这样的高三球员。这场比赛的失败就意味着他们的高中足球生涯宣告结束。 回到学校之后，他们都会从球队退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高考备战中。 除非他们中有人会选择往职业足球方向发展…… 惠堂中学的主教练吕建白在和李自强握过手之后，就走上了球场。 他走到那些失魂落魄的球员们面前，看着哭作一团的球员们，抿着嘴唇好半天都没说话。 他就这样安静地给予那些孩子们哭泣的时间。 作为男孩子，这可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尽情哭泣而不会被人嘲笑的时候。 他没有打扰他们。 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都起来吧，还要和对手握手呢。”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冲着他们大吼大叫，骂他们、批评他们。 在球员们集合起来之后，看着那些伤心又带着畏惧的球员们说道：“放心，我不骂你们。我不骂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在这场比赛中拼尽全力，所以无怨无悔了。你们在这场比赛的问题还有很多，有些甚至比较严重，否则我们也不会输掉比赛了。我不骂你们，是因为比赛已经输掉了，现在把你们骂成龟孙儿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我们还有下一场比赛的话，我一定会骂得你们晚上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保证，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的教练。” 球员们抿着嘴看着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凶神恶煞的主教练。 身为队长的王朝林有些哽咽：“教练，我们……” 吕建白摆摆手：“别急着道歉。你们在比赛中犯了错，我也在比赛中犯了错我不应该忽视那个被换上来的十四号。我忽视了他，所以你们也忽视了他……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了。同学们，青春就是这样，像足球比赛，总会犯错，不是在这里犯错，就是在那里犯错，甚至可能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犯错。”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记住这些错误吧，别用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骗自己。记住，因为犯了错，所以输掉了比赛，犯了错是会一定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代价。如果你们因为被淘汰出局而伤心的话，就一定要记住这件事情，然后在以后的人生中不光是足球，也包括其他的东西都给我记住这一点，不要心存侥幸，以为犯了错只要没被发现就没事儿。我告诉你们，只要你犯错，就一定会有代价在等着你付出，不是在当时，就是在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希望我这些话能够对你们有些帮助，现在去和对手握手吧，大度一些，人家踢得就是比你们好！” ※※※ 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并没有在比赛结束之后就关掉投影离开，当他们看到去年被他们在三四名决赛击败的对手，如今却倒在了十六进八的路上，也难免有些唏嘘。 单场淘汰制的全国大赛太残酷了，一支球队精心准备了一年，没想到只踢了一两场比赛就得打道回府。 实际上从全国大赛诞生之日起，就一直都有一种争议的声音，认为全国大赛应该采取世界杯那样的小组赛加淘汰赛的赛制，这样可以让球队多打几场比赛，拥有更多的参与感。 但这样做会拉长赛事时间，存在耽误学生们准备高考的顾虑。可能会让高三球员们直接退出全国大赛。 所以全国大赛一直坚持现在这样的单场淘汰赛赛制。 虽然残酷，虽然有缺憾，但只要是竞技体育，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残酷性和遗憾呢？ 上上届的全国大赛冠军崇文中学在上届大赛第一轮就被淘汰了，比如今的惠堂中学更残酷更遗憾呢。 大家总是要习惯和接受这种残酷与遗憾的，毕竟去了社会上有比全国大赛更残酷更遗憾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呢。 见大家的情绪受到了影响，队长武岳站起来拍了拍巴掌：“喂，大家要端正自己的位置啊，我们可是安东省的球队，东川中学代表我们安东省，大家应该为他们的出色表现感到高兴才对！” 就在这时，投影屏幕中的直播还在继续进行，胡莱出现在了画面中，正在接受采访。 看到这一幕的嘉翔高中球员们都有点意外：“我去，今天赛后竟然采访胡莱？！这小子……” “也正常嘛，人家在比赛中打进两个球，单看进球的话，他才是东川中学能够晋级八强的最大功臣呢……” “真是想不到啊，当初对咱们时，上场竟然用手去拨队长的头发，完全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小屁孩儿嘛……结果现在竟然是能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三球的球员了……” 音箱中传出来现场的采访声：“胡莱同学，首先恭喜你们球队晋级八强。赛前很多人都觉得东川中学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碰上上届第四恐怕很难再继续前进了。但你们在比赛中所表现出来的斗志和水平都令人难忘，请问你对于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打进八强有什么感想吗？” 听到这个问题，正在议论纷纷的嘉翔高中球员们都闭上了嘴，扭头看向大屏幕上那个人。 只见胡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打败上届第四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诶……毕竟我们在省里是淘汰了上届第三来的全国大赛呢。” 见记者表情有些古怪，他以为对方不相信，于是连忙说道：“就是嘉翔高中啊，不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三名吗？我们都赢了他们。所以你看，赢个上届全国大赛第四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他摊开了手。 记者：“呃……” 视听室里的嘉翔高中球员们集体愣住了几秒钟之后，集体炸了锅。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还是一个不靠谱的小屁孩儿！” “哇！欺人太甚！不带这样鞭尸的！” “妈的！才八强就这么拽！你拽个屁啊！” “小子等着瞧，下届安东杯让你知道谁才是安东高中足球的老大！” “武岳，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让这样的小屁孩代表我们安东，我才不干呢！” 武岳捂着脸，心说你们爱咋咋的吧……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冯元常看到这一幕，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下一届安东杯，他这个做教练的倒是完全不用担心动员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崇文中学 “全国大赛今日比赛高光镜头：用脸也能进球！” 宋嘉佳在手机上浏览全国大赛的官方app，一点进去就看到这条视频推送在首页最醒目的位置。 封面是足球打在一个人的脸上的定格画面，旁边还有漫画感的那种速度线从四周指了过来。 这球员穿的是宋嘉佳很熟悉的黄蓝色东川中学的球衣。 虽然该球员的脸全都被足球给挡住了，但宋嘉佳还是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能用这么出人意料的方式进球的人应该就是他的那个笨同桌吧？ 果然，他点开视频之后，就发现正是胡莱！ “哈！果然是这个蠢货！”宋嘉佳拿着手机无情地嘲笑着胡莱。 视频弹幕上也全都是欢乐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如果他不用脸去挡的话，搞不好罗凯的这一脚射门还未必能进呢！” “惠堂中学门将：mmp！”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 “这小子出名了，我敢打赌，以后提到他就会说：‘哦，是那个用脸进球的球员吧？’” 宋嘉佳被这些弹幕逗得前仰后合，笑得一身肉都在抖。 然后他看到这条视屏下面的“猜你喜欢”相关推荐，排在第一位的视频封面也是胡莱，他似乎是在接受采访。 “靠，这小子几天不见，接受采访的样子竟然还像模像样的了……” 嘴里吐槽着，宋嘉佳的胖手指点中了视频。 画面中胡莱站在全国大赛的赞助商品牌背景板面前，脸上全都是汗水，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歪歪斜斜地贴在额头上。 而在他的对面，有一个记者正拿着话筒在说：“胡莱同学，首先恭喜你们球队晋级八强……赛前很多人都觉得东川中学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碰上上届第四名恐怕很难继续前进了……” ※※※ “打败上届第四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诶……毕竟我们在省里是淘汰了上届第三名来的全国大赛呢……就是嘉翔高中啊，他们不是上届全国大赛的第三名吗？我都赢了他们。所以你看，赢个上届全国大赛第四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手机里正在播放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的视频，画面中的胡莱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让人看不出丝毫矫揉造作的表演痕迹。 所以也没办法用“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来为他这番话辩解。 对，他就只是把自己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 至于听到他这番话的人怎么想……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在视频画面上，密密麻麻的弹幕从屏幕中从右至左飘过。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说我们惠堂中学！” “有本事来梅岭，保证让你出不了门！” “妈的，赢了球还这么嚣张我真是第一次见！” “滚！！” “呸！！”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各种各样的愤怒抨击几乎把手机不大的屏幕全都塞满了。 “噗！这小子算是出名了！” 在从比赛场地回奥运村的大巴车上，曙光高中有球员拿着手机笑出了声。 “昨天官方还在各种力推、宣传罗凯呢，没想到这才一天，‘最强新人’的风头就全让这小子给抢了去！” 一说起这事儿，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就格外来劲，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就像是他在比赛中抢了罗凯那个进球一样……哈哈哈！本来罗凯说不定能进一脚世界波的，结果愣是让他给用脸截胡了……哈！” 本来全国大赛拼命宣传罗凯，就让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心里有点不爽的。毕竟在他们心中，陈星佚才是最强高中球员，作为上赛季的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你全国大赛却拼命宣传一个首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新人球员，是什么意思？ 之前网上两边粉丝的战争就让大家看的火大了，现在官方这个行为被视为官方直接下场，要力推罗凯出来和陈星佚对抗了。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陈星佚不是很配合官方宣传吗？ 曙光高中球员都在替陈星佚打抱不平。 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他们对于罗凯的绝杀进球被胡莱给抢了这事儿特别开心。 “喂，陈星佚，看他们这势头，说不定真能打进决赛呢……” 陈星佚也在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特别真诚的脸，听到队友的话之后，他摆了摆手：“你们想多了，他们下轮对手是山海的崇文中学呢。” 一听到“崇文中学”这个名字，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在上届大赛的时候，这支卫冕冠军第一轮就被淘汰了，沦为了不少人口中的笑柄。 但曙光高中的人很清楚崇文中学的能力，毕竟上届全国大赛淘汰崇文中学的可就是他们呢…… 作为山海市最出名的足球特长学校，在全国性的高中生足球锦标赛之前，他们就是全国闻名的足球传统学校。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的职业足球刚刚兴起时，不少职业足球俱乐部还没有正规完善的梯队体系，崇文中学甚至一度作为山海当时唯一的职业足球俱乐部蓝月的人才输送基地，每年都会有蓝月足球俱乐部的人来山海挑选优秀的苗子，选入山海青年队或者预备队。 直到现在，山海崇文中学足球队的实力也是很强的。 实际上，虽然他们去年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了，但这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 曙光高中能够击败崇文中学，和当时崇文自己轻敌有一定关系。毕竟曙光高中此前也从未参加过全国大赛，去年是他们第一次参加。 和今年的东川中学有些类似。 作为卫冕冠军的崇文中学心想，碰上这么一个新手球队，我们不是随便踢就能赢吗？ 但这支新手球队里有一个叫做“陈星佚”的怪物。 他在那场比赛中梅开二度，完全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崇文中学。 如果崇文中学摆正态度，认真对待这场比赛的话，曙光高中恐怕也未必就能赢下来。 上届大赛首轮耻辱性出局之后，据说崇文中学痛定思痛，本届大赛当他们实力更加均衡，没有哪个位置是最突出的，但却都是顶级之一。 这从他们的这两轮比赛中都可以看得出来。 两场比赛赢得比分都不大，但发挥却非常稳定。 在赛会制比赛中，往往是这样的球队才最可怕。那些第一场比赛就来个大胜的，很有可能高开低走，连四强的边都摸不到就会被淘汰出局。在短时间内连续踢好几场比赛，稳定发挥比什么都重要，这意味着他们的团队实力很强，而不是依靠某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 在第一轮比赛之后，就有这么一个说法了，认为今年的冠军争夺很有可能就在曙光高中和崇文中学之间展开。 崇文中学肯定是憋着劲要找曙光高中学复仇的，而如果曙光中学能够顶得住崇文中学的复仇，那么他们就将成为全国大赛有史以来第一支卫冕成功的球队。 所以这两支球队肯定都会互不相让，到时候必将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对决。 东川中学下一轮比赛的对手是崇文中学，那确实是凶多吉少…… 这种凶多吉少甚至都还不是他们对阵惠堂中学的困难程度。 ※※※ 在回去的大巴车上，车厢里球员们甚至已经开心到从林姐那里要了话筒唱起了卡拉ok。 这次李自强并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站起来问他们对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看法。 他对着手机屏幕上最新对阵结果出神。 崇文中学3:0海河三中。 下一轮对阵东川中学。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崇文中学”这四个字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记者手札 禁区之狐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六章记者手札“……在今天晚上结束的一场全国大赛四分之一决赛中，首次打进全国大赛的，来自安东省东川市的东川中学足球队，碰上了上上届的全国大赛冠军，全国知名的足球传统学校山海崇文中学。” 孙永刚写到这里，把手从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拿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之后，才叼着烟继续敲击键盘。 “由于东川中学第一轮比赛就6:0淘汰了西子中学而备受关注，在上一轮比赛中他们也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出人意料的3:2淘汰了上届大赛第四名惠堂中学，被认为是本届大赛的黑马。不过这匹黑马碰上了崇文中学……东川中学的当家球员罗凯在比赛中为球队先拔头筹，他在禁区外横向盘带，连过两人之后拉杆儿爆射，敲开了崇文中学的球门，这也是崇文中学本届大赛第一次丢球……” 孙永刚的双手再次离开键盘，从口中抽出香烟，伴随着他的呼吸，眼前升腾起摇曳的白色烟雾。 透过这几乎弥漫了他眼前全部视野的烟雾，他仿佛重新回到了一个半小时前的赛场。 当时的他就站在球场看台上，目睹了罗凯的整个进球过程。 那真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进球。 东川中学从边路发动进攻，罗凯换位到右边来，接到队友给他的传球之后，他假装要直线下底，骗的对手先跑一步之后，他却把足球拨向了中路，随后面对扑上来防守的两名防守球员，他的左脚从足球上跨过，吸引防守球员的注意力，掩护了他右脚把足球磕向中路的动作。 他利用这个动作摆脱了防守球员，为自己在罚球弧顶争取到了起脚的空间。 然后他用左脚抽向足球，足球在飞行过程中上扬，打了崇文中学的门将马林一个措手不及。 足球就在马林的双手之前拔高高度，然后飞进了崇文中学的球门。 孙永刚还记得自己看到这个进球的时候，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了铁质栏杆上，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拍红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经过一个多小时之后，手掌心早就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但用另外一只手去捏的话，还是会感觉到有点痛。 他活动了活动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打字。 “……这场比赛的看台上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个来自职业球队的球探，他们不仅仅是来观察罗凯的，也是来观察今年的夺冠热门崇文中学球员的。 “但罗凯却抢了崇文中学的风头尽管崇文中学整体更强，但罗凯的这个进球也还是把他超强的个人能力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整体实力更强的崇文中学面前，就算只有一个人，罗凯也完全不处于下风！ “我们总说全国大赛是足球少年们实现他们梦想的舞台。但只有在罗凯打进这一球之后，我才对这句话有了最直观的感受每一个足球少年都一定做过成为比赛主角，在球场上被万众瞩目的梦而当罗凯进球之后，整座球场的照明灯光似乎都自动聚焦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他成为了这个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写到这里，孙永刚稍微停下来，让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或许这篇稿子发出去之后，会有网友们觉得他太夸张了。但这就是当时他在看台上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个瞬间，他真的觉得全国大赛似乎就像是在为罗凯一个人搭建舞台一样。 当舞台搭建好了之后，罗凯迈着轻快又有力的步伐跳了上去，站在聚光灯中，成为了唯一的主角。 如果比赛能够一直以这样的情况踢下去，那么几乎就是一部青春热血的少年漫画。 拥有超高天赋的足球少年率领球队击败强敌，用胜利向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呼喊。 但可惜的是，现实生活往往不像热血少年漫画那样事遂人愿。 “……但属于罗凯的时刻只有那么一个瞬间。虽然被东川中学先进了球，但崇文中学在接下来的比赛中逐渐显示出了他们超强的能力和稳定。他们在上半场就扳平了比分……下半场刚刚开始之后他们又反超了。无论是中场还是后卫线上，他们都全面占据优势，完全压制住了东川中学。而在六天时间内连续打了两场比赛之后，阵容深度不够的东川中学也暴露出了体能不足的问题…… “在上一场比赛中梅开二度，帮助球队淘汰惠堂中学的十四号球员胡莱这场比赛并没有，不过看得出来东川中学的教练在丢第二个球之后就准备让他出场了，他从替补席上跑去热身……但东川中学队长楚一帆的突然受伤却彻底打乱了东川中学主教练的计划，他叫回胡莱，没有让他上场，而是换上了另外一名中场球员……” 孙永刚又吸了一口烟，升腾的白烟在空气中仿佛扭曲成了那个少年的面容。 当他从热身区域跑回来，却发现主教练不是要派他上场，而是让他坐回替补席上时，他的表情就像是被这些扭曲变形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一样。 痛苦、郁闷、失望，还有些许迷惘。 然后他坐回了替补席，看着自己的队友替他上场，把受伤的队长换了下来。 孙永刚叹了口气，将漂浮在他眼前的烟雾吹散，继续写道： “……比赛的转折就发生在楚一帆受伤之后，彻底失去了中场的东川中学只能被动挨打。所有人都龟缩在后场，无法为罗凯提供支援。就算他的个人能力再怎么强大，当他真的一个人面对崇文中学后防线的时候，也依然束手无措……他就像是一匹闯入了陷阱的独狼，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依然目露凶光，亮出尖利的牙齿和爪子。但却怎么也冲不出包围圈。 “在比赛结束前，崇文中学再下一城，彻底锁定了胜局。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的黑马东川中学，就这么结束了他们的全国大赛之旅。不是一场拼尽全力却悲壮的失败，而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脆败整场比赛，东川中学只高兴了那么几分钟，就是在罗凯进球前后的那几分钟……其他时候，比赛节奏都被实力更强的崇文中学牢牢掌控着。 “这也是一个符合双方实力对比和所有人预料的结果，东川中学在连续战胜了西子中学和惠堂中学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队体能不足，罗凯被重重包围却没有其他人可以去帮他分担……老实说以东川中学的实力，能够走到八强已经是非常出乎意料的结果了。我甚至可以说，这支球队的球员们应该为他们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不用哭哭啼啼地回家，而是要骄傲的抬起头来接受他们学校师生的赞誉和欢迎。” 写到这里，孙永刚再次停下来。烟已经抽完，他将燃烧到过滤嘴的香烟从嘴巴上取下来，插进旁边已经塞了很多烟头的烟灰缸中。 然后打算再取一根烟出来点上。 可他手抓到烟盒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根都没了。 他起身去外套口袋，去牛仔裤的兜里，去背包中翻找了一圈，最后确定桌上那个被他揉成一团的烟盒就是他的最后一包烟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烦意乱，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后，他终于还是重新坐回到电脑前，开始快速地打起字来： “但在比赛结束的时候，看着痛苦失望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我却为他们感到深深的惋惜与遗憾。罗凯凭借他在本届大赛的出色表现，想必已经吸引了不少来自职业球队的关注。普通的高中生活恐怕很难让他拒绝来自职业足球俱乐部的邀请……如果罗凯最终离开的话，那么这支球队也很有可能随之告别全国比赛的舞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可能无法再看到他们了…… “这是让我感到可惜和遗憾的地方，老实说，这支球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还是让我挺喜欢的……当初因为采访工作而去了一趟东川中学，也感受到了这群少年们的可爱。如果在明年的全国大赛赛场上，不能再见到他们的话……我想我是会想念他们的。” 写到这里，孙永刚停下来。 他觉得这篇文章应该就算是写完了，他还有关于崇文中学的稿子要写。 不过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应该去买烟，没有烟的话，这个漫漫长夜他不知道要怎么完成那些写稿任务…… 但就在他打算起身离去的时候，却看着自己的稿子迟疑了一下，然后抬手在最后一段的后面回车另起一行： “尤其是那位用脸进球的少年。老实说，那个庆祝动作确实挺炸的，当然如果脸上没有鼻血就更好了。” 敲下这句话之后，孙永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后他起身穿衣，换了鞋出门去买烟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屋内恢复了安静，只有笔记本电脑的风扇低鸣声。 摆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屏幕闪着荧光，打开的文档保持着输入状态，光标在文档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后面闪烁跳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就好像一场梦 放学的铃声在校园里各个角落响起，很快就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们从教室里走出来，出现在走廊上、楼梯间中，再从不同的教学楼里涌出来。 他们有人奔着学校操场而去，有人走向校门。 但是在高三的教学楼里，起身离开的人并不多。 他们还有晚自习要上，现在并不是放学离校的时候。 楚一帆放下手中的笔，将自己的头从堆满了桌子的书堆后面抬起来，然后取出靠着墙的一副拐杖。 他撑着拐杖努力地站起来，再慢慢挪向了教室门口。 “楚一帆，你都这样了还要去训练啊？” 教室里有人问道。 “不是去训练。”楚一帆笑道。“是去告别。” “啊，对哦，你要从足球队里退役了……我帮你吧？” “谢谢啊，不过不用了。”楚一帆这么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就站在他教室门口的严炎。 “怎么样，下楼梯方不方便？要不要我背你？”严炎见楚一帆出来之后，就迎了上去。 “去死吧，我需要你背？”楚一帆瞪了他一眼。 严炎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见他这个样子，楚一帆埋怨道：“你接下来就是球队的队长了，能不能稳重一点啊……” 严炎笑着摇头，满不在乎地说：“我稳重不来啊，楚队。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 “唉……”楚一帆叹口气，“我现在真不知道你适不适合做这个队长了。” “嘿嘿。”严炎笑着，慢慢地将就着楚一帆的速度，向楼梯口挪去。 “别扶我啊。”走到楼梯口时，楚一帆对严炎说道。 严炎双手举起来：“好，我不扶你。” 但他还是走在比楚一帆稍微领先两格的台阶上，这样如果楚一帆没有保持好平衡，要摔倒的话，他在下面也能帮楚队挡一下。 楚一帆则靠着楼梯栏杆，用两只手撑着拐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台阶。 “楚队，其实我想过的。”走在前面的严炎来回摆头，先看看自己脚下，再回头去看楚一帆。 “想过什么？” “当初咱们去找罗凯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罗凯真的能够帮助球队打进全国大赛，那等你退了，我这个队长可以不要，就让给罗凯，让他来当队长。” 正低头看着脚下台阶的楚一帆听见这番话，有点惊讶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严炎。 “真的，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就是在咱们去找了罗凯回来之后。”严炎站在他的下方，仰头看着他说。“只要能让球队去一次全国大赛，这个队长我做不做无所谓。楚队你说得对，我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人选。” “我不是那个意思，严炎……” “没事儿，楚队。我自己也不是很想做这个队长，一想到要时刻在队友们面前表现的自己很威严，我就觉得很累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性格的人。我就喜欢做一个没那么正经的副队长，偶尔借着你的名头出来狐假虎威一下，哈！” 说到这里严炎笑了起来。 但楚一帆笑不出来，他对严炎说：“可是罗凯也走了。” “是啊，罗凯也走了……”严炎叹了口气。 ※※※ 胡莱收拾好书包，从宋嘉佳手里接过装有球衣的运动包，率先跑出了教室：“一会儿球场上见啊，胖子！” “去吧去吧……”宋嘉佳挥了挥手，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书包。 在教室里，不少同学都看到了奔出去的胡莱，等胡莱跑走之后，他们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去踢全国大赛，真的有希望成为职业球员啊？” “是呀是呀，现在想来都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呢……第一次觉得校园足球和职业足球离得这么近……” “有点羡慕，我也想做职业球员……” “哈？你想得美啊，你连校队都进不去！” “喂，你瞧不起我吗！胡莱都能够进校队……” “嘁，你还真不如胡莱呢！人家这次全国大赛可是打进了三个球的，队内第二射手，仅次于罗凯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谁能想到胡莱啊，胡莱都能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三个球……当初不是说连球都不会踢的吗？” “可不是呢。以前咱们还笑话过人家的，现在看来……唉！” 宋嘉佳听着教室里的议论声，手上不停收拾东西。 在他们还没聊完这个话题的时候，书包也收拾完毕了。 宋嘉佳把书包背上，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都不用特意环顾，只用扫一眼，他就能看到这个教室里有两个位置非常特殊。 不像其他人的课桌上堆满了书本，甚至会显得有些凌乱。 这两个座位表面上干干净净，和周围那些“书满为患”的课桌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两张课桌一张属于李青青，一张是罗凯的。 就在学校足球队从全国大赛回来的三天之后，罗凯最后来了一次学校，在他的父母带领下，将自己的课桌收拾的一干二净，然后和全班同学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就离开了学校。 在他走之后，班级里流传着罗凯已经退学去踢职业足球的消息。 大家还来问过胡莱，毕竟胡莱是和罗凯一起参加过全国大赛的。 胡莱很不耐烦地确认了这个说法。 于是大家就都知道了，罗凯竟然是真的通过一届全国大赛，就被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人看重，签了合同，成为了一名职业球员…… 对于罗凯的离去，男生们普遍都是羡慕的，同时还有些自豪，毕竟如果以后罗凯成为了球星，那大家也都可以算作是罗凯的同学。 而女生们则黯然神伤了好几天，觉得白马王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以后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了，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们心中的那些关于青春懵懂的幻想全都成了泡影…… ※※※ 当胡莱进入更衣室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更衣室里的人少了许多。 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高三的队友们都退队了，足球队只剩下他们高二和高一的球员，可不就要比平时人少了很多吗？ “哎呀，更衣室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还有点不太习惯呢……”孟熙感慨道。 平时三十六个人共用一间更衣室，确实让这间并不算大的更衣室里显得很拥挤，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拥挤。 孟熙开了个头，大家也都聊了起来。 “话说我昨天晚上睡觉做梦，竟然又梦到了我们参加全国大赛呢……” “你这话说的……我到现在都觉得全国大赛就像是一场梦呢！一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我也好希望长睡不愿醒啊……你不知道今天被我妈叫醒的时候，我有多不爽！” “出息！”胡莱仰头说道，“明年咱们再去全国大赛不就行了？还用天天做梦？” 更衣室里的众人都不说话了，而是纷纷扭头看着胡莱。 “咋？我说错话了？”胡莱面对大家的目光，很疑惑。 “愿望是挺好的，胡莱。不过实现起来难度恐怕有些大……”有队友委婉地说道。 “为啥难度大？”胡莱反问。“就因为楚队他们退了？” “呃……还有罗凯也走了啊……” 听到罗凯的名字，胡莱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走他的，没了他我们就参加不了全国大赛了吗？” “就是！胡莱说的没错，走了罗屠夫，我们难不成就要吃带毛猪了吗？”孟熙跳出来和胡莱结成了统一战线。 大家看着这两个人，欲言又止。 话是这么说，漂亮话谁都会讲。可是实际情况确实是罗凯一走，球队的实力就大打折扣。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参加全国大赛，罗凯确实是功不可没，完全可以说没有罗凯，他们就没法去首都踢全国大赛，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胡莱和罗凯之间的关系不好，所以胡莱一定要这么说呢……大家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驳他。 不管怎么说，这届全国大赛表现第二好的就是胡莱了。罗凯进了六个球，胡莱也有三个进球，是队内的第二射手…… 就在更衣室里的气氛稍微有些诡异的时候，副队长严炎出现在门口：“赶紧换衣服，楚队他们都到了。” ※※※ 楚一帆靠拐杖的支撑站在全体球员面前，大家的目光总是在那副拐杖和他的右脚脚踝处转悠。 在对崇文中学的比赛中，楚队受伤，无法坚持比赛，被迫换下场。那是全队溃败的转折点。 后来楚队的伤被确诊为脚踝韧带撕裂。 就算是对职业球员来说这都是一个很严重的伤病了。 每个人看到队长这幅样子，都难免会有些情绪低落，一方面是因为提醒他们全国大赛的美梦醒了，他们被淘汰出局了，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队长的受伤。 伤病是每一个踢球的人都最不想遇到，但又会很高概率遇到的魔鬼…… 楚一帆没理会队友们看他的眼神，保持着他平常的微笑说道：“我的高中足球生涯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谢谢你们，我人生第一次参加了全国大赛从第一届全国大赛开始，我就一直梦想着自己可以去踢全国大赛，那时候我还上小学呢。终于在高三的时候实现了这个梦想，所以我说我完全无怨无悔，这不是自欺欺人的话。”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甚至还灿烂了几分，证明他不是口是心非。 “而且我们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了八强，这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期待。我当时只是想如果能够踢一场全国大赛的比赛，我就知足了，没想到我们最后是八强……虽然没能更进一步，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谢谢大家！” 楚一帆向队友们鞠了一躬。 “接下来，我们高三的球员会退出球队。球队的未来就靠你们了，希望明年还能在全国大赛中见到大家，我可不想我们东川中学足球队仅仅是昙花一现。” 楚一帆说这番话的时候，向胡莱看了一眼。 他还记得严炎曾经对他说的话这是个被主教练所器重的天选之子。 这次全国大赛他的表现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每次当主教练把他替换上场的时候，他都肯定能进球。 楚一帆在球队被淘汰出局之后，甚至不止一次幻想，如果他没有受伤，让主教练把胡莱换上来了，那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扳倒崇文中学了呢？ 不过现在那一切都成为了假设。 罗凯在全国大赛中表现出色，被职业球队相中。胡莱继续留在队伍中，如果说这支球队谁还能让楚一帆寄予希望的话，那肯定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严炎，看到严炎在冲他点头。 他在来的路上和严炎聊过了，这个决定是他们两个人都同意的。 收回目光的楚一帆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了主教练李自强：“教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自强说：“什么要求？” “在我把队长袖标交给严炎之后，可以让胡莱做球队的副队长吗？” 此言一出，全队一片哗然！ 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楚一帆，包括胡莱自己。 他连连摆手：“不，楚队，我不……” 但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自强说道：“可以。” 这次没有哗然之声，球场上一片寂静。 每一个人都扭过头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刚刚点完头的主教练。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正的特训 当球队的训练结束之后，胡莱正准备和队友们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却被李自强给叫住了。 “你留下来。” 其他球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不过谁也没说啥，他们先行返回了更衣室。 很快球场上就只剩下胡莱和李自强两个人。 面对不明所以的胡莱，李自强开门见山道：“你现在还是太弱了，作为副队长，太弱了是很难服众的。” 胡莱很委屈：“不是教练……这副队长也不是我想做的啊！” 李自强却仿佛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自顾自继续说道：“所以你需要更多的训练。” “教练，你有没有在在听啊。我其实并不想做副队长……”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晨早来半个小时，我给你加练。” 胡莱先是一愣，然后皱起眉头：“可是教练，我爸爸……” “你爸不让你踢球是吧？”李自强看着胡莱说道。 胡莱使劲点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李自强双手一摊，“怎么搞定你爸，那是你的事儿。如果你想要提高的话，就每周从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早来学校半个小时，接受我给你的训练。” 胡莱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每天早上比平常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吧？虽然有值日的时候，但总不能天天都值日对不对？ 就在这时，他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任务：接受并完成教练给予的特别训练，为期三个月。任务奖励：每完成一天的训练，既获得积分×100，十连抽奖券×1，【强效聪颖药水】×1。” 自从全国大赛之后就陷入沉寂的系统终于又发布任务了！ 什么积分奖励啊，什么第一次出现的十连抽奖券啊……这些胡莱统统都不在乎，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意识就直接锁定了那最后一个奖励： 【强效聪颖药水】！ 【聪颖药水】他知道是好东西，这【强效聪颖药水】只看名字都知道肯定更好！ 【强效聪颖药水】：提升训练效果，自服用之日起半年有效。 半年有效啊！ 这可牛逼大了！ 胡莱内心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拿到这个任务奖励，这时候他才发现在任务说明最后还有一行很不起眼的小字：“【强效聪颖药水】可在此次任务未完成的情况下提前获取，早用早享受。” 胡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李自强见胡莱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有些不耐烦：“怎么？你不想变强了？我给了你机会的，到时候你别……” 哪想到他话没说完，胡莱就突然说道：“好的，教练！是从明天开始就练吗？” 李自强看着突然变得斗志昂扬的胡莱，情绪一时间还没调整过来。 “你怎么突然……” “教练你说得对，我现在太弱了，应该千方百计通过训练来提升自我。教练你愿意为我特别加练，我当然不能拒绝了！”胡莱挺胸抬头，说得正气凛然。 虽然不知道胡莱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但他总之是答应了。 李自强也不在乎他背后的原因，反正他能否说服自己的爸爸，或者用其他什么理由骗过他的爸爸，那都是他的事儿，和自己没有一分钱关系。 自己只要在明天清晨的球场上等着他就行。 ※※※ 第二天学校早读铃声响起前三十五分钟，李自强还真在球场上看到了背着书包的胡莱。 “怎么不把书包放教室去？”李自强看着胡莱的书包问。 “呃，教练，现在太早了，我是第一个来的，我们班教室门还锁着呢，我又没钥匙，开不了门……”胡莱说道。 虽然说了如何获得允许是他自己的事儿，但李自强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你家里人的？” “那个……我就说我要来学校里背单词，在家里太吵了，没办法静下心来。我们那小区隔音效果确实奇差无比，每天五六点钟就开始变得很吵了，对面楼做早饭时放水点火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胡莱解释道。“教练，？”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在今天出门之前，他就已经把那个【强效聪颖药水】兑换了出来，然后偷偷服下，现在药水已经生效，就等着提升训练效果了。 “你先热身去。”李自强挥挥手，然后抓着一叠标志碗走向禁区前沿。 当胡莱热身完毕回到李自强身边时，他已经把标志碗都摆放好了。 那些黄色的标志碗倒扣在草皮上，在禁区前沿形成了一个5×5的正方形区域。 “从我挨着的这条边，顺时针方向，这一圈四条边分别是一、二、三、四。”李自强指着由四个标志碗所组成的方形区域的四周对胡莱说道。 “记住这四条边的顺序，顺时针，一、二、三、四。”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胡莱。 胡莱点点头：“记住了，教练。” “好，接下来看我示范。” 说完李自强跑从一号边线跑进了这个方形区域，接着转身变向从二号边线跑出去，再折返从二号边线跑回来，一口气从对面的四号边线冲了出去。继续折返，又从四号边线杀进圈内，再变向从三号表现冲出了这个方形区域。 “跑出来的时候，我会把足球传给你，你要接住球，然后完成射门。要把足球射进球门才算成功。听明白了吗？” 胡莱：“明白了，教练。” 看起来挺简单的嘛……他在心里想。 李自强却扭头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没，没有，教练。”胡莱连忙摇头，甚至还吓了一跳，以为教练看穿了他的心思…… “好，那做吧。”说完，李自强退了出去，来到训练区域的左边，脚下踩着一个足球。 一声哨响，胡莱冲进了圈内，变向冲出，再折返冲回来，冲了个对穿，继续折返跑进来，然后变向跑出圈。 这个时候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凌乱了。 就在他刚刚跑出圈的时候，李自强把足球从左边传了过来，他抬脚停球，却发现身体似乎变得不那么听使唤，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他想要抬脚停球，却没有抬到合适的高度，足球直接撞在小腿迎面骨上，飞出去六七米远…… 看到这一幕，他倒吸口气，就知道不妙…… 果然，李自强的批评犹如雷霆般响起：“你做了那么久的基础训练，都是白做的吗！连个球都停不好？啊？！” “不是，教练，这个折返跑……”胡莱指着训练区域为自己辩解道。 “折返跑怎么了？”李自强问。 “这个折返跑太多次了之后，腿有点没跟上……教练，在比赛中也不用折返跑这么多次再接球射门吧？” 面对胡莱提出来的问题，李自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简单粗暴地用“问那么多做什么练就行了”顶回去，而是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太弱了，所以用不着在射门前变向跑动摆脱对手。你只需要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跑到空当，然后等着接球就行。罗凯帮你吸引了所有的防守注意力，在比赛里根本没有人盯着你……” 一听到教练说自己是靠罗凯吸引了防守注意力，胡莱不乐意了，他反驳道：“可是教练，安东杯决赛……” “哦对，安东杯决赛，王光伟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最后你进了个球。那又怎么样？你打算以后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在场上和他先谈谈心，靠着耍小聪明摆脱对手？还是说你想一辈子都靠捡漏来进球？” 面对教练的质问，胡莱摇了摇头，他当然也知道和王光伟聊了半天也是无奈之举——他嘴巴都说干了，连水也没喝上一口…… “现在这个训练内容就是让你练习在比赛中怎么摆脱对手，然后完成射门。你好不容易摆脱防守球员之后，却连球都停不下来，你还想进球？做梦吧！重来！” .线重新开始训练。 一声哨响之后，他又冲了出去。 “……一开始不要冲太猛了！你把所有力气都花在前面了，最后摆脱接球那一下你还有力气？” “节奏，注意节奏！这不是折返跑速度考试！我手上没有秒表！” “射门的时候身体保持稳定，不要东倒西歪的，一点稳定性都没有，天上飞机跟你有仇啊！！” …… 就在胡莱好不容易终于能够适应训练内容之后，李自强让他休息三十秒，然后问：“还记得四条边的顺序编号不？” 胡莱双手撑着膝盖，俯身气喘吁吁地点头：“记、记得……顺、顺时、顺时针……” “好，一会儿你站到那个方形里面去，我会在这四个数字里随机喊，我喊哪个数字，你就要从哪条边冲出去，再接球射门。我喊几个数字，你就要依次越过我喊的边，再射门。听懂了没？” 胡莱举起了手。 “说。” “那个，教练……万一你就喊个一，我岂不是背对球门接球了，怎么射门呢？” “……”李自强没想到胡莱竟然问了这么一个角度刁钻的问题，他深呼吸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我不会只喊一的。现在还有问题没？” “哦，没了……” “那就去圈里给我站好！” 等胡莱听话的去了圈内之后，李自强喊道：“四二三！” 胡莱愣了一下，第一次转错了方向，然后又转向身后这才找对了，接着他冲出去，折返跑回来，再折返进圈，然后变向从第三条边跑出来。 不过他却没有接到足球。 “反应太慢了！等你转完出来，我这球已经传过了！”李自强指着远端说道，胡莱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足球已经滚向了角旗区…… “呃……教练我再来！”胡莱没废话，主动跳回了圈里。 “一二三！” “三四二！” …… ※※※ 随着早读课的临近，东川中学校园里的学生们越来越多，他们追逐打闹着跑向自己的教室，各班值日生已经拿着笤帚、水桶开始在各班负责的地方打扫起卫生来，为新一天的校园生活做准备。 之前还挺安静的学校仿佛睡醒了一样，恢复了勃勃生机，校园内热闹非凡。 还有一些学生们来到了学校的体育场跑步锻炼，或者是一边在跑道上绕圈，一边大声背诵英语单词、政治课文。 而每一个人都会先向球场上投去好奇的目光，看着一个同学躺在草皮上气喘吁吁，如果不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胸膛还在动，还真让人以为是不是死了…… 胡莱是真的起不来了，他仿佛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腿存在，稍稍尝试抬起来腿，那腿就抖得跟被通了电一样，完全控制不住。 在接受系统任务之前，他觉得这训练一天才给一百积分，想必训练强度也不过如此。再说了，就半个小时的训练，能难到哪儿去？ 哪想到现在他才知道，任务奖励并不能代表任务难度，这一百个积分真特么不好赚！他现在觉得这系统简直抠门至极！ 李自强走过来，看着他这个狼狈样，摇了摇头：“啧，我改变计划了。你太弱了，所以中午的午休时间也拿来加练。记住，午饭别吃太饱，免得吐。” 说完，李自强不再理会胡莱，径直去收拾训练器材，然后往自己就在场边的办公室走去。 胡莱却累得连崩溃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大吼：“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训练计划变了，你任务奖励就不调整一下吗？！你不能加量不加价！再来一瓶【强效聪颖药水】啊！” 但系统没有回应他，就好像压根儿没什么系统一样。 胡莱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在人工草皮上靠上肢力量匍匐前进，一点点向自己放在场边的书包挪去。 而那些来到操场上晨练的学生们，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怪人，一时间连单词背到哪儿都忘记了…… ※※※ PS，关于训练的具体方式，用文字解释起来其实还是稍微有些拖沓的。 所以我在章节后更新了一个彩蛋章，里面放出了训练示意图。 大家可以结合着这张图再来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定要加油啊 “喂，胡莱，你中午就吃这么点啊？”宋嘉佳吃着大份的牛肉米粉，米粉汤里泡着一颗卤蛋，旁边还摆了个碟子，碟子中放着两张被切开的牛肉锅盔。 而在他的对面，胡莱只吃了一碗小份的笋子米粉就什么都没了。这明显不符合平时胡莱的食量。 “嗯，不吃了。” “能吃饱吗？”宋嘉佳露出了关切的神情。 “吃那么饱有啥用？反正到最后都要吐出来……”胡莱撇撇嘴。 他想到了昨天中午的训练，那是他第一次中午训练。 毫无经验的他显然没把主教练的话当回事儿，按照正常饭量吃完饭后，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就去找主教练训练。 结果毫无悬念，他把中午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没有吐在球场上，而是吐在了主教练递给他的塑料袋里。 很显然，教练早就知道他肯定会吐，所以专门准备了这样一个垃圾袋。 有了昨天的经验之后，胡莱不敢再吃多了，宁肯饿一点，也总好过全都吐出来嘛。 “唉，李青青的爸爸对你也太狠了……”宋嘉佳叹了口气。“难怪她之前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们她的真实身份呢。我觉得要不是那次给你拿球衣暴露了，她肯定会一直瞒着你的。说到李青青，真是音信全无啊……不知道她在哪个城市，哪支球队。会不会以后就再也遇不到了？” “会吧……”胡莱想到了罗凯，他当初说因为李青青，所以要去踢职业比赛。 结果现在人家真去踢职业比赛了。 虽然都是踢足球，但职业足球和校园足球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羡慕罗凯，那毕竟是职业足球啊！ ※※※ 罗凯站在训练场上，手里拿着河东雷电俱乐部的橙色球衣，在他身边站着雷电俱乐部的总经理，同样拿着雷电队球衣。在他们的面前，站了一排媒体记者，正端着长枪短炮地按下快门，闪光灯在他们两人的脸上跳跃。 镜头中的罗凯拿着球衣的手竖起了大拇指，同时露出自信的微笑。 灿烂的阳光下，绿草茵茵的训练场为他们做背景。 在大光圈的画面中，罗凯身后泛出柔和的圆形光斑，那是草皮上的反光。 为这一幕增添了一些梦幻的感觉。 对于无数高中生球员们来说，这确实是梦幻的一幕。 因为在全国大赛中表现出色，罗凯成功和中超传统强队的河东雷电足球俱乐部签约，成为了他们旗下一员。 尽管现在只是青年队的一员，也依然让无数人羡慕。 毕竟有了成为一线队球员的可能。 ※※※ 罗凯向镜头展示雷电队球衣的照片出现在了一块手机屏幕上。 有人看着手机上的罗凯啧了一声，然后嘟囔道：“真是看这张脸就来气……这宣传力度，我这都是第五次看到这张照片了！” “有什么办法嘛……谁叫陈星佚不去职业球队的呢？” 有人从座位上起身，扭头向后面嚷嚷道：“喂，陈星佚你到底咋想的啊？” 后排座上一个少年抬起头，身子稍微歪了歪，从座椅靠背的缝隙中露出了他略显迷惘的脸：“啊？” “问你为啥不去职业队？” “我不是说了吗？我还要参加全国大赛啊。我要完成高中三年全国大赛三连冠和最佳射手三连的成就！”陈星佚攥起拳头，昂首挺胸地说道。 “鬼才信你！” “就是，网上不知道多少人骂你装逼呢……” “我是认真的！”陈星佚反驳道。 大家对他发出了嘘声。 曙光高中的主教练梁元浩听着高铁车厢里孩子们的嬉闹声，没有劝阻他们要保持安静，反正这一个车厢基本上都是曙光高中足球队的，包括球员和教练组成员、领队老师…… 在刚刚结束的全国大赛中，曙光高中成功卫冕，成为了全国大赛自创立以来，第一支卫冕成功的球队。 有这样的成绩，让球员们闹一闹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笑嘻嘻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扭头看着车窗外一望无尽的平原，黄褐色的泥土里冒出了一些青绿色。 这片大地正在从寒冬中逐渐恢复生机。 少年们载誉而归。 ※※※ “曙光高中卫冕成功！全国大赛史上首例！” “陈星佚宣布继续参加全国大赛，目标全国大赛三连霸！” 严炎放下手机，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楚一帆：“楚队，你都高三了，不抓紧时间学习，跑这儿来干什么？” “学了一上午，头晕脑胀的，出来放松放松。”楚一帆拄着拐杖站在他旁边。 “出来放松？那你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啊，都跑到操场上来了。” “你没听说，多看看绿色能够有助于缓解眼疲劳吗？”楚一帆笑道。“全校园就数这里的绿色最多了。” 他和严炎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绿茵茵的足球场。 正午的时候，来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但看台上也分散坐着几十个人，他们都在看着球场。 在下面的球门前，校队主教练李自强正在对胡莱进行头球训练，他一边后退一边把足球抛给胡莱，让胡莱在行进的过程中跳起来把足球顶回给他。 “用额头！” “不要闭眼！给你说了，顶球的时候不要闭眼！给我把眼睛瞪大了看着足球！” “你一看到球飞过来就闭眼，你还怎么知道足球在什么地方？！睁开！” 只要胡莱没有做好，李自强的骂声跟着就来，绝不迟到。 “我突然感觉自己穿越到了五个月前。”看着这一幕，严炎突然说道。 “嗯？” “那会儿胡莱刚入队，我们训练间隙休息的时候，教练就去盯着胡莱，只要他没有做好，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楚一帆点头：“我记得当时大家都还挺可怜他的，觉得他倒了八辈子霉。还有人赌他能否坚持到一个月……” “结果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成为了球队的救世主。所以你瞧，楚队，咱们教练又在折磨胡莱了，我想让他做副队长应该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听见严炎这么说，楚一帆笑了起来。 然后他对严炎说：“走了。” “诶？这就走了？你才刚来吧？”严炎有些吃惊。 “都说了是在放松眼睛的，远眺绿色几分钟就够了。”楚一帆说着慢慢转身，“我可是高三的学生了，时间紧任务重。” “要我送你不……”严炎起身。 “不用，你继续看你的，我慢慢走回去。”背对着严炎的楚一帆摆摆手，捂着拐杖慢慢地挪向了看台的出口。 严炎扭头看他，又回头看向球场。 楚一帆低着头，很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台阶，他先是用手控制拐杖落在下层台阶上，然后用双拐撑住身体，再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手臂上，借助拐杖的支撑，把双腿挪到了下一级的台阶上。 他刚刚站稳，身后就又响起了教练的咆哮声：“用腰腹发力！光用脖子你是长颈鹿啊！” 楚一帆忍不住笑了起来。 辛苦你了，胡莱同学，一定要加油啊！ 第一百二十章 高二 一辆小轿车停在了东川中学外的大街路边，夏小宇准备开车门下车。 “到了啊，小宇，你自己进去吧，爸妈就不送你了。”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妇女回头对坐在后排的夏小宇说道。“里面车多人多的，路又窄，你爸开进去了倒车调头都麻烦……” “好的，妈妈。”夏小宇的手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诶，开门看着后面啊，小心别撞到人……”开车的爸爸提醒道。 “我知道，爸。” 当儿子推开门背着书包下之后，站在副驾门外又向父母两个人挥挥手，这才转身跟随人流走入了东川大学校门所在的那条小小街中。 “真不知道小宇是怎么想的，放着嘉翔不去，非要来这里……东川中学再好，能好的过锦城的嘉翔吗？”做妈妈的扭头看着儿子跑远的方向，抱怨道。 “这不也挺好吗？到时候他要真去了锦城上高中，估计你又该舍不得了。现在他在东川中学上学，每天都能见到我们，我们也可以及时掌握他的情况。再说了，东川中学也不差，东川最好的学校呢。”身为丈夫，夏小宇的爸爸劝着自己的老婆。 “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嘉翔高中今年没打进全国大赛，所以他才放弃了嘉翔高中来东川中学啊？东川中学今年可是参加了全国大赛的。”妈妈问道。 “这谁知道……好了，你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赶紧走吧，再不走交警要来拍照了……” 丈夫打着转向灯，慢慢驶入了拥挤的车流中。 而他们的儿子，此时此刻正站在学校的大门口，抬头望着大门上那四个铜字。 “东川中学” “终于来了……”他深吸一口气。 为了就读这所学校，他拒绝了锦城的嘉翔高中。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拒绝去嘉翔高中上学时，嘉翔高中的老师脸上惊讶的表情。 他还问了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夏小宇没有说实话，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离开父母去锦城上学，东川中学离家近，他可以每天都回家。如果去锦城的话，他要一周才能见到一次父母。 面对这样的理由，嘉翔高中负责招生的老师也是哑口无言。 其实他这个决定不光是嘉翔的老师很意外，他父母也是没想明白。 还有他的表哥，在微信上听说他不去嘉翔读书了，不知道有多失望。 来东川中学上学的真正理由，夏小宇谁也没告诉。 因为他觉得说了他们也不会懂。 是啊，谁会因为一个才接触足球一学期的菜鸟而决定来这所学校就读呢？ 夏小宇把目光从校名上收回，用手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然后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穿过东川中学的大门。 进入校园之后，他并没有去寻找自己的教室在哪儿，而是径直朝着学校的体育场走去。 那里是他选择东川中学的重要原因，他想去看看以后三年他要战斗的地方。 ※※※ 刚走进训练场夏小宇就有些惊讶地发现足球场上已经有了人。 而且这个人他还认识。 是那个十四号。 后来夏小宇知道了，他叫“胡莱”。 他的腰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则绑着一个轮胎——他正拖着这个轮胎在球场上冲刺。 从他咬紧牙关，和额头、脖子上暴起的血管可以看得出来，这训练一点也不轻松。 “我靠，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训练这么硬核的吗？” 就在夏小宇的身边，响起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夏小宇好奇地看了过去，是一个体型敦实，个头比他略高一点的少年，他身上也穿着东川中学的校服，但在宽松的校服外套里面，能够看到T恤被勒出了线条，那是胸肌和腹肌的痕迹。 见夏小宇看过来，对方便笑着说：“我叫陈锐，二十一中来的。” “我叫夏小宇，龙阳中学来的。”夏小宇也微笑着回应了他。 “龙阳中学？去年初中组安东杯第三名的学校？你叫夏小宇？等等……你就是那个夏小宇？！”陈锐有些惊讶。 夏小宇则有点意外：“你知道我？” “龙阳中学的中场核心，我听说过你名字，没想到你也来了东川中学……不是说你被嘉翔高中看上了吗？” 夏小宇挠挠头，又搬出了他那套对外宣称用的借口：“呃，我舍不得离开家，去锦城上学一周才能回来一次，不喜欢……” “嘿嘿，其实东川中学也不错。在咱们东川也是最好的中学。而且东川中学的足球队还击败嘉翔，代表安东参加了全国大赛。我报考东川中学，其实就是冲着足球队来的。我在初中的时候是我们校队的主力，打后腰的。”陈锐很开朗地自我介绍道。 “我在龙阳中学……” “别，你就不用介绍了，哈哈，我都知道！没想到你都来了东川中学，这下子再参加全国大赛希望大增啊！你是不知道啊，当听说罗凯离队之后，我就觉得东川中学想要再击败嘉翔高中去全国大赛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夏小宇被对方裸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不会的，虽然罗凯走了，但东川中学还有他呢。”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场上的胡莱。 “他？”陈锐盯着场上的这个人看了好一会儿，“他是谁？” 这次轮到夏小宇有些吃惊了：“你对东川中学这么了解，连胡莱都不知道吗？” “哈？他是胡莱？”陈锐惊讶地看着场上那个正在费劲拉着轮胎往前跑的人。 “嗯……虽然和和全国大赛上时不太一样了，但他确实是胡莱。” 其实夏小宇在第一眼看到胡莱的时候，也有点不敢认，确实是和当初他在安东杯决赛上看到的样子有很大变化。 身体要更结实一点，皮肤黑了些。 “我在网上看到有关于他的事情，据说他在去年加入校队的时候，还没怎么接触过足球呢……真难以相信，最终却是他帮助东川中学打进了全国大赛……” 听见身边的陈锐所发出的感慨，夏小宇笑了一下，说道：“当时我在现场。” 陈锐奇怪地扭头看向夏小宇。 “我在现场看了东川中学和嘉翔高中的比赛。” “哇！那网上说的是真的吗？胡莱真是在王光伟寸步不离的防守下绝杀嘉翔的？”陈锐好奇地问道。因为安东杯比赛没有直播，所以他也只能够通过网上别人发的帖子来了解比赛。 不过网友们的帖子们，只靠文字和图片，总是有夸大之处的。 就比如最开始有人说这个胡莱是在王光伟寸步不离的防守下，进球绝杀嘉翔的。 这帖子发出来就被人喷死了——伟盯上的球员还能进球？你当我们都没看过王光伟比赛吗！ 王光伟是什么人？能被一个无名小卒进球？ 陈锐一开始也觉得这帖子说得太夸张了，但后来类似这样的说法越来越多，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既然遇到了一个在现场的人，肯定要确认一下咯。 夏小宇点头：“对，王光伟一直在盯着他，其实大部分时候防守都是成功的，就是最后……最后还是让他找到机会进了球。” “简直不可思议……”陈锐看着正在场上拖着轮胎冲刺的胡莱，喃喃道。“王光伟现在已经是在闪星踢球的职业球员了，胡莱竟然可以在他的防守下进球……” “他还在全国大赛中进了三个球呢。罗凯走了之后，东川中学的得分应该就靠他了。”夏小宇看着场上的胡莱说道。 ※※※ 胡莱终于结束了拖着轮胎冲刺的训练，他连绳子都来不及解，就瘫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一双死鱼眼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今天明明是高二开学第一天，来学校报到的日子，并不上课。 可他还是在李自强的要求下，提前来到学校，接受教练给他准备的“开学训练套餐大礼包”。 教练说这是为了他好，避免他在暑假过于放纵，导致身体状况不达标。 至于为什么全队只有他需要这么做，教练告诉他因为他是副队长，他要以身作则。 胡莱很想对教练说：教练你还是另请高明，把这个副队长收回去吧，我压根儿不是做队长的料！ 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说话了。 在他大口大口喘粗气的时候，李自强走到了他身边，然后蹲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后说道：“看来你这个暑假身体保持的不错，没长多少肥肉。” 胡莱咧咧嘴，还是没能说出哪怕一个字。 随后他拍了拍胡莱的肩膀：“好了，休息够了吧？起来，该练头球了。高二第一天的训练，不要偷懒，要给你的高二开一个好头！” 胡莱喘着粗气，咬牙从球场上爬起来，将还拴在身上的绳索取下来，走向禁区。 在禁区里已经摆好了训练用的假人支架，一人多高，立在门前表示防守球员的位置。 李自强去到边路，从网兜里取出来一个足球，吹响口中的哨子，接着嘭的一脚把足球传向门前。 足球在空中飞向了禁区里，胡莱冲着足球的落点跑去，然后绕过禁区里的假人，再跳起来头球。 在他跳起来的时候，足球也正好飞到他的脑袋前，只见他在空中腰腹用力，甩头攻门！ 嘭！ 足球被他顶进了球门，发出了和球网摩擦的清脆声响。 唰！ ※※※ PS，做个预告，明天下午六点的更新后面我会再更一个彩蛋章，是关于我第二本书《我们是冠军》的彩蛋。 敬请期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校队招新 “小宇，小宇！”夏小宇正坐在教室里呢，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陈锐的声音。 一抬头，果然看到陈锐在门口向他兴奋地挥着手臂。 他走出去：“怎么了，陈锐？” “我刚才在楼上看到李教练在下面贴入选校队的名单呢！走，快去看啊！”陈锐指着楼下广场对他说。 夏小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公告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好，走！” 两个人奔下了楼。 等他们冲到公告墙面前的时候，因为围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名字，于是就有前排的人在大声为大家点名。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会有欢呼从人群中的某一个角落中爆发出来。 “哈哈！我被选上啦！” “我中了！我中了！！”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 “哇，要不要这么夸张……”陈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咂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演《范进中举》呢……”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陈锐！” 于是夏小宇就看见他旁边的这个新朋友一跃而起，振臂高呼，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我被选中了！！嘢！！” 夏小宇看到陈锐这么高兴的样子，笑着摇起头来：“你这个范进演的最像！” 正说着呢，里面声音再次响起：“夏小宇！” “哈啊！恭喜你啊，小宇！”陈锐扑了上来，把夏小宇抱住了。 夏小宇努力想要推开他，他可不想让班上的女生们误会他和这个糙汉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但从力量上来说，陈锐的对手。后者的双手就像是一对铁钳一样，紧紧箍着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 他最后只能乖乖被陈锐搂着…… ※※※ 下午放学之后，陈锐又专门跑到夏小宇所在的教室门口来等他，两人结伴一起去球场。 今天是他们加入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第一天，也是第一天参加球队的训练。 等他们两个人来到球场上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球场上了。 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新加入的，哪些则是早就在球队里的老人——大家站的泾渭分明。 因为不熟悉，新人们都松散地站在一边。 而那些球队的老球员们，则聚集在另外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些球队的新鲜血液。 同时他们也在被对面的新人们打量，尤其是那些在全国大赛中有出色表现的老球员，是会被更多的人目光注视。可惜罗凯已经不走了，否则他一定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现在嘛，胡莱成为了大家更多关注的对象。毕竟他在全国大赛中进了三个球。先别管那三个球是怎么进的，能够在全国大赛中进球就很了不起了，况且还是进三个球。 直到主教练李自强出现在足球场上，这种互相打量才结束。 “站那么开干什么？”李自强对这种泾渭分明的站法很不满。 他这么一说，大家连忙向中间集合。 等大家都集合完毕之后，他才板着脸对那些新加入的球员们表达了“欢迎”。 “恭喜你们加入校队，作为校队的主教练，我代表全队欢迎你们。” 老队员们对于主教练这么极具个人特色的欢迎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但那些才刚刚加入球队的新人们看到主教练这个表情，内心就难免忐忑起来，觉得这个主教练好像不是很好相处啊…… 尤其是他接下来说的那番话，更是加深了大家内心的这种担忧。 “不过别高兴的太，进入球队并不意味着你们高枕无忧。如果你们在训练中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就只好请你们走人了。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参加全国大赛，东川中学的足球队也不接受那些只想着来这里混日子的人。你如果仅仅是一个足球爱好者，但却并不愿意付出代价去训练去进步的话，那不好意思，校队不欢迎你们。” 新人们都被主教练的这番话吓得目瞪口呆。 夏小宇倒是显得很兴奋，一脸的跃跃欲试藏都藏不住。 这一幕落到了陈锐的眼中。 等球队都开始热身的时候，他跑到夏小宇身边偷偷问：“小宇，为啥听到主教练那么说，你这么激动啊？我看不少人都明显被吓到了呢……” “教练这么说，说明他是真的冲着连续两年参加全国大赛去的。否则他完全可以说点好听的话，来让气氛融洽一点。但他没这么做……我当然高兴啊，因为这说明我选择来东川中学的决定作对了！”夏小宇对陈锐解释道。 “是这样吗？我看有些人因为训练可能会很辛苦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呢……” 夏小宇笑了：“训练辛苦才能有收获，难道他们以为东川中学上届全国大赛的八强是碰运气碰来的吗？” 说完这话，他看到陈锐的表情有点异样，便问道：“怎么？” “呃……还真有人觉得上届大赛的东川中学八强是走了狗屎运……” “你也信网上的胡说八道吗，陈锐？” 陈锐连忙摇头：“我当然不信的。不过东川中学和惠堂中学的那个绝杀球，确实也有运气成分……” 夏小宇摊开手：“要说有运气成分的话，那也是因为罗凯一意孤行导致进球概率下降，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这球可能还进不了。” 陈锐听见夏小宇这么说，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这个角度来解释所谓的运气好呢：“还能这么解释的？” 夏小宇哼了一声：“那球罗凯最好的选择不是射门，如果他能够把足球直塞给胡莱的话，胡莱就可以获得一个单刀射门的机会。结果他选择了自己来……这球要不是打在胡莱脸上的话，我看还未必能进——门将已经判断对了方向，并且提前做出了扑救动作，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概率扑出这球。要是换成我，肯定是假装射门，然后送直塞球给胡莱。网上一群罗凯的脑残粉说什么胡莱抢了罗凯的进球，在我看来，反倒是胡莱挽救了这个进攻机会。他们应该感谢胡莱没有让罗凯成为东川中学被淘汰出局的罪人……” 陈锐咧咧嘴，夏小宇这话说得太重了。 夏小宇却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还在和陈锐说着：“我听说去年的东川中学组队很仓促，因为李教练是开学之后才来的。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当时东川中学要以罗凯为核心了。” “以罗凯为核心不对吗？”陈锐反问道。 “如果我是教练，我更愿意以胡莱为核心。” “以一个加入校队才接触足球的球员做核心？” “当然，胡莱那个时候看起来是弱了点……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也看到了对吧？开学第一天的大早上，主教练就在球场上训练胡莱呢。你猜这是啥意思？”夏小宇问陈锐。 陈锐皱眉想了想，然后说道：“教练对胡莱寄予厚望？” “嗯，所以我猜今年安东杯上主教练就会让胡莱做进攻核心了。” 夏小宇看着胡莱的背影，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人们 陈锐很快就知道夏小宇不是在瞎说。 因为第二天当球队再训练的时候，李教练就把球队战术告诉了所有人。 而这套战术的进攻核心，或者说东川中学的进攻终结者就是胡莱。 教练是直接这么点了胡莱名字的。 让新队员们稍微有些不适应的就是，他们的副队长在被点名成为核心时候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沉稳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来做这个核心，主教练肯定是要设计战术来专门配合球队的进攻核心。 但换到胡莱身上，主教练的要求就是大家该怎么踢就怎么踢，只要能把足球传到空当里，就能把足球传给胡莱。 这句话说的大家都一愣一愣的——把足球传到空当里就等于传到了胡莱脚下？ 这么的吗？ 不是在吹牛吧？ 夏小宇却知道，主教练是真没吹牛。 胡莱的无球跑动能力确实很强，以至于东川中学的进攻战术主要作用不是把足球传给胡莱，而是在球场上制造空当。只要制造出空当来，就能把足球传给胡莱。 甚至都不需要格外吩咐胡莱应该怎么跑。 在这套战术中需要练习跑位的是其他人，而不是胡莱。 也难怪他会看到主教练利用早晨早读前和午休的时间对胡莱专门进行身体训练和各种射门训练。 因为胡莱的弱点主要在射门和身体对抗能力上。 在之后的训练中，夏小宇也发现胡莱在射门方面的进步飞快。 最开始他看全国大赛比赛的时候，发现胡莱在更多的时候会选择先停球再射门。 他就想这可能是因为他直接射门的能力还不够好，先把足球停下来再射门更稳妥一些。这是这样的局限性太大了，有些射门机会你多挺一脚可能就没了。 但是当夏小宇加入东川中学足球队之后，他发现训练场上的胡莱和他在全国大赛中所看到的胡莱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训练中的胡莱用右脚进行各种射门的动作都自然流畅了许多。 实际上东川中学足球队高二高三年级的队员们对此感触更深。 因为他们之前都看过胡莱刚进入球队时什么样子的。 那真是菜鸟新手啊…… 现在呢？ 他们现在看胡莱在训练中的表现真的会产生一种“时间是不是过去了很多年”的错觉。 因为胡莱所表现出来的进步完全不像是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所能完成的…… 有人就想到了主教练在全国大赛之后为胡莱专门准备的特训。 难道特训真这么有用吗？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让主教练也特训特训？ 不过这念头只在他们的脑海中暂时存在了几秒钟，就被他们甩出了脑袋。 因为他们可忍受不了被主教练那样对待，承受不住那种训练强度和训练量的特训。 教练平时的训练就很辛苦了，他们能坚持下来都觉得挺不容易的，根本不可能再去主动找虐…… 所以，胡莱能有今天的进步，确实是人家应该的。 任何一个看了胡莱从高一到高二是怎么训练过来的人，都不会对主教练把胡莱定为进攻核心产生丝毫的不解和嫉妒。 因为人家配得上这个核心。 他们这些队友们，既没有罗凯那样的天赋，也没有胡莱那么敢拼命，他们就只能把教练安排给他们的任务做好，尽量把一支球队拧成一股绳，而不是去酸“凭什么胡莱都能做核心了”。 ※※※ 今年的东川高中足球队，因为没有经历开局就换主教练这种事情，招新进行的很早，因此可以满员进行备战。 早早备战的好处就是可以让球队更早进行战术训练，培养全队的战术默契程度。 不至于像去年那样，只能靠罗凯一个人生拉硬拽，把球队拉到了安东杯的决赛。 这次没了罗凯，球队不可能再依靠这么一个个人能力超强的人了，自然要更讲究整体性。 这么做的好处是不会再出现如果罗凯被人盯死了，全队就失去了得分能力的问题。 其实李自强在做战术训练的时候，更多时候都不是在练胡莱和球队的配合，而是在训练球队里其他人的得分能力。 毕竟他也不可能把所有进球重任都压到胡莱一个人身上，那样的话，和去年的情况又有什么两样？ 因为胡莱的技术特点，也决定了对团队的要求更高，靠单打独斗是肯定不行的。 而当球队为了适应胡莱的特点被打造成一支团队的时候，更多的得分点自然也就解决了。 夏小宇作为去年初中组安东杯的明星中场，他的到来很好的帮助球队被捏合正成一个整体。 他在中前场的串联和奔跑能力，以及最后一传的想象力和准确性，都是胡莱的最佳搭档。 对于夏小宇的到来，李自强是很意外的——这人本来应该去嘉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东川中学。 在加强东川中学实力的同时，还削弱了直接竞争对手嘉翔高中。 这要是职业球队中的转会的话，简直都可以被称为是年度最佳转会操作了…… 有夏小宇之后，楚一帆离队之后的最大短板也就被补齐了。 本来李自强都打算让唐源去给胡莱传球了——反正他的传中不错。要不然他干嘛让胡莱练头球呢？不就是为了打边路传中，中路头球的进攻套路吗？ 现在唐源依然具备边路传中的能力，而夏小宇的加盟，让球队在组织进攻上有更多的变化和层次了。 除了夏小宇之外，东川中学这次的新人里还有一位在上届初中组安东杯里也有不错表现的前锋，沈聿林。 他身体素质出色，因为身高的原因，尤其擅长头球。 在东川中学之外的其他球【】队，他这样的人才应该是球队的进攻核心，主力中锋。 不过东川中学有了胡莱之后，就不需要这个只会头球的高中锋做主力得分点了。 但他会是东川中学这套进攻体系中一个非常不错的补充，同时他的身体优势也可以给胡莱提供很好的掩护。 此外在中场有一个叫做陈锐的后腰也表现出了不错的实力，他身体敦实，对抗能力强，奔跑能力非常出色，和夏小宇搭档的话可以为夏小宇提供保护，有他在中后场不断扫荡，夏小宇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组织进攻中。 总体来说这次东川中学从高一新生中发现了几个非常优秀的苗子，再加上原来毛晓、孟熙、严炎、唐源这样的基础，东川中学征战本届安东杯的主力阵容已经基本上成型。 平时训练，李自强也针对这套阵容不断磨合，同时尝试更多的人员组合。让球队尽量拥有更多的变化。 比如当组织者夏小宇被对方盯死之后要怎么办？这个时候唐源在边路的高速突破和精准传中，再加上胡莱和沈聿林两个人在中路抢点头球的进攻套路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术很容易让人以为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只要用对了地方，却往往有非常好的效果。迄今为止都是足坛经久不衰的经典进攻套路之一。 假设惠堂中学在上届全国大赛的最后那几分钟里，能够有一个擅长头球的高中锋，换上来，然后全队都玩儿命地把足球往东川中学门前吊，那说不定真能让他们给砸进去一个呢？ 在这样的训练中，时间过得飞快。 一个月转瞬即逝。 第七届全国大赛预选赛暨第三十三届安东杯就将在周六全面打响了。 ※※※ PS，后面还有彩蛋章。 是一段我好几年前做的关于张俊的游戏视频集锦，用FIFA15这个游戏创建了张俊角色，然后把他的精彩进球集锦剪辑成了张俊的角色视频。 不过因为彩蛋章最多只能放三分钟长的视频，所以我只是把最后张俊退役的剧情片段放到彩蛋章里。 因为当初我主要玩的是诺丁汉森林档，所以视频中的张俊有时候会穿着诺丁汉森林的球衣，大家不要见怪。 关于张俊这个角色视频的完整版大家可以去B站搜索“张俊生如夏花”就可以看到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请大家欣赏吧——翻页就可以看到彩蛋章了。 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瞧不起谁呢？ “那个，妈……” 当胡莱在爸爸去上班之后，跑去找妈妈时，话才刚刚说出口，妈妈就猜到了他要干嘛：“今天又有比赛是不是？” 胡莱连忙点头：“新一届安东杯开始了，妈妈。” “去吧去吧。”谢兰挥了挥手。 但就在胡莱欢天喜地转身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胡莱，等到了高三你还是要收收心啊。” 胡莱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妈妈。 “到时候距离高考可就一年了，妈妈希望你能够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足球什么的……咱们就暂停一年。等你去了大学，你想怎么踢都没人管你了，反正我们也都不在你身边，你也不用担心被你爸发现——就算他发现了也不可能跑去另外一个城市管你对不对？” “哦……”胡莱没有反驳自己的妈妈，而是很简单地应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看着摊开的书本作业，他拿起笔来又放下了，抿紧了嘴唇，双眼陷入了失神状态。 他其实知道妈妈说得有道理，而且妈妈也已经很理解他了，没有让他彻底放弃足球，而是暂停一年，等考上了大学想怎么踢就怎么踢…… 这些都对。 只是在胡莱的心中他对自己的未来不是这么规划的。 罗凯在上届全国大赛被职业俱乐部成功签下，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他也想去踢职业比赛，想要成为职业球员。 但显然，仅凭他上届全国大赛那样的表现是不足以打动那些职业俱乐部的。 他必须要拿出更好的表现，更有说服力。 如果他在高二这个阶段没有吸引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注意力，那他高三可能真的要在家庭的压力下被迫放弃一年足球。 中断一年的训练和比赛，等他考上了大学，鬼知道又是个什么情况了？ 再说了，妈妈的话听起来都挺对的，但前提得是在他把足球只当好的情况下。只是喜欢足球，想要踢足球的话，高三一年不踢球确实没什么，大学再重新开始踢球也无所谓。 但如果他想要去职业足坛，那这一年的空窗期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损失。 胡莱不想听从父母的安排，他要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 当夏小宇和陈锐两个人坐在学校食堂里吃饭的时候，胡莱捧着餐盘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啊，胡副，来这儿坐……”陈锐看到胡莱，连忙想要招呼胡莱坐下来吃饭。 不过胡莱却摆摆手：“我不在这里吃了。” 他指了指远处，毛晓和孟熙在等着他呢。 随后他看着夏小宇：“小宇，下午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多给我传球啊。” “你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胡副。” “那我也还是要强调一下，有机会就给我传球，别怕我接不到。”说完，胡莱转身告别他们，走向了毛晓和孟熙所在的餐桌。 “第一场安东杯比赛，没想到胡副也会紧张啊……”陈锐说道，“我以为就我们这些高一新人会紧张呢。” 夏小宇却摇摇头：“不，我没觉得胡副紧张了。” “没紧张他来找你确认这种小事？作为球队的组织者，你不是本来就会传球给他的吗？” “胡副是说‘多传球’，而不是给他传球。这里面区别还是挺大的哈。” 陈锐皱着眉头想了想：“这能有啥区别？不反正都要传给他的吗？” ※※※ 因为东川中学在全国大赛上取得的成功，学校里的足球氛围比之前浓了许多。就算是星期六，也还是很多学生们专门来到学校，为校队加油。 看台上坐了不少人。 这场面可要比去年东川中学的安东杯比赛壮观的多。 就连老球员们在出场时听到体育场里突然想起来的巨大欢呼声，都被吓得差点在新队员们面前丢了脸…… “哎哟，真是没想到，没有罗凯那家伙，也还能有这么多人来看我们比赛啊……”孟熙抬头东张西望，环顾四周，阴阳怪气道。 “自信点，我们怎么也是全国大赛的八强了！”队长严炎挺胸抬头，享受着来自看台上的欢呼。 “话是这么说。但是队长，咱们教练的手气是不是不太好啊？新一届安东杯，谁都想来个开门红吧？结果抽中了一个上届前四的省实验中学，有毒吧？”孟熙一边走上球场，一边冲队长严炎抱怨道。 抽签结果是上周末出来的，当时不少人就已经通过官方网站等网络其他渠道知道了对阵结果。 一看到这个对手，不少人都觉得头痛。 本来第一场比赛，所有人都想来个酣畅淋漓的开门红。 但碰上安东杯上届四强，这比赛恐怕就没那么好打了。 更不要说上届安东杯，东川中学和省实验中学交手的时候，回忆可一点都不美好——要不是罗凯超强的个人能力，东川中学差一点就连安东杯决赛都进不去了。 那场比赛给不少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省实验中学针对罗凯一个人的防守非常成功，让依靠罗凯的东川中学打的很狼狈和被动。 当然最终省实验中学也不过是做了罗凯的陪衬而已，他们在比赛中对罗凯的防守越成功，最后就越能反衬罗凯个人实力的超级强大。 ※※※ 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这个时候就坐在教练席上，等着比赛开始。 他的目光投在了场上的东川中学球员身上。 虽然东川中学在全国大赛上发挥出色，拿到了八强这样的成绩。 可是在他心中，一直是有点不服气的。 他总觉得东川中学靠的是一个人，过于依赖罗凯的能力，这样所取得的成绩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毕竟靠一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取得稳定成绩的。球队最终成绩如何，完全是依赖于一个人的发挥。 就比如现在，罗凯离队去职业足球俱乐部了，东川中学还能剩下啥？ 没了罗凯的他们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连猫都不如！ 在比赛开始前，他已经这么对自己的球员说过了。 今天这场比赛真是他们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 如果能够拿全国大赛的八强祭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省实验中学本届安东杯的目标也是打进决赛，去和嘉翔高中掰手腕。 这次的嘉翔高中没有了王光伟，就像没有了罗凯的东川中学一样，说不定省实验中学也有机会代表安东省高中足球去参加全国大赛呢…… ※※※ 夏小宇在球场上拿到球之后就马上又把足球传了出去。 刚刚传完球，对方的防守球员就逼了上来。 防守还是很严密的…… 但并不代表着就没有机会。 夏小宇不断左右摇头观察场上的情况。 比赛已经踢了十几分钟，经过他的观察，发现省实验中学对自己还算是重视，可对胡莱的防守就差点意思了…… 怎么着？瞧不起我们胡副？ 告诉你们，胡副可是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三个球的男人！ 你们以为他靠的是运气？ 呵呵。 ※※※ 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在场下观察了这十几分钟的比赛之后，更加笃定自己之前对东川中学的判断了。 没了罗凯的他们连个得分点都没有了。失去了罗凯，也就失去了得分武器。 要不是他们高一来了个夏小宇，只怕连中场都控制不住了…… 这么一支球队能够成为全国大赛八强靠的就是罗凯和运气。而现在随着罗凯的离去，运气也随他们远去了。 而反观省实验中学，更强调整体，虽然在每一个位置上都没有特别突出的球员，但凭借强大的整体比赛能力，省实验中学依然是安东的传统足球强校。 这也是让他最为骄傲的事情，毕竟如此强大的整体足球是他这个做主教练最大的功劳。 归根结底足球是团队运动……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见足球又一次被传给了夏小宇。 而同时，自己的中场防守球员也马上逼了上去，不让夏小宇有机会从容控球。 看到这一幕，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自己的球员还算是听话，去的挺迅速的…… 但夏小宇并没有停球，而是用右脚的脚内侧直接把足球斜着推了出去。 足球飞快的滚向省实验中学的禁区。 ※※※ 胡莱也看到了那个空当，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横向移动。与此同时他一直在扭头盯着夏小宇。 在看到夏小宇传球之后，他立刻转身变向，从和对方后卫线保持一条线的状态中杀了出来！ 这套动作他在这块球场上，练了不知道多少次。只要一听到教练的喊声，他就必须马上冲入那块方形区域，然后再变向跑出去，接球，射门。 在胡莱突然出现在省实验中学防线身后的时候，他们的后卫这才看到身后有人，于是一个个举起手臂，示意胡莱越位。 但从边裁到主裁判都毫无表示。 胡莱这球并不越位！ 只见他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同时抬起右脚把夏小宇传来的足球停下来。 东川中学的球场看台上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时候省实验中学的防守球员才如梦方醒，追向胡莱。 只是此时胡莱已经把足球调整好之后，直接起脚射门了！ 他踢出一脚贴地球，足球贴着草皮迅速滚向球门的后角。 省实验中学门将来不及出击封堵角度，只能原地扑出去，并没能封堵住远角，足球从他的手掌前窜进了球门的后角！ 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主裁判的鸣哨几乎听不见了，但大家可以看见他的手势——他将手指向了中圈，那是进球有效的意思！ 胡莱反越位成功，进球有效，东川中学在第十六分钟的时候打破僵局，取得领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进球这么容易的吗？ 夏小宇刚刚把足球传出去，自己就被对方撞了上来，他也没再勉强维持平衡，而是很干净利落地摔倒在地。 反正他球也传出去了，硬挺着不倒除了维持形象之外毫无意义。而且万一胡莱那边失败了，说不定他还能让主裁判判个对方在自己出球后撞人犯规呢？ 夏小宇心里的小算盘没有打成，因为他摔倒在地之后清楚地看见胡莱把足球射进了省实验中学的球门。 于是他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是他在高中组安东杯中的第一个助攻！ 进球之后的胡莱转身跑向角旗区，在队友们还没来得及追上自己的时候抢先把C罗的庆祝动作做了出来。 经过七个月的训练之后，他的身体素质也比高一的时候提升了许多，他现在再做C罗的庆祝动作时，已经不会再出现因为保持不住平衡而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那种滑稽的情况了…… 当他双脚稳稳扎在草皮上，把他后背的号码露出来的时候，东川中学足球场的欢呼声犹如雷鸣一般炸响。 坐满了人的看台上就像是起伏不定的海面，人们纷纷跳起来，挥舞手臂，那是翻滚的海浪。 宋嘉佳也在这样的人群中，他高举双臂为自己的同桌欢呼。 身边到处都是“胡莱！胡莱！胡莱”这样的呼喊声。 这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他原来以为只能在罗凯身上出现，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同桌，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人，竟然也会有这种待遇…… 他放下高举的双臂，回头看着那些兴奋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就好像是他们自己进了球一样。 虽然他的同桌在全国大赛上曾经打进过三个球，还上过一些自媒体的报道，出现在视频网站中。 但直到这个时候，宋嘉佳对于胡莱已经是一个“明星”，才有了一个最直观的感受。 ※※※ 在胡莱做完他那套庆祝动作之后，他的队友们终于扑了上来，把他团团抱住。他们兴奋的拍打着胡莱的肩膀、后背，抓揉他的头发。 整支球队练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这个进球。 他们被主教练用全新的战术打造成为一个整体，但不只是为了服务胡莱一个人。 当这个整体运转正常的时候，每一个在这个战术体系中的人都能受益，胡莱只不过因为他的能力而受益最多而已。 这和去年那样把足球交给罗凯，然后就看罗凯一个人表演的那种战术体系是完全不同的。 那些队里的高二、高三队员们感触真深。 去年每当罗凯进球之后他们也高兴也开心，不过他们的这种高兴开心主要是来自于“他们又可以继续往前走”的憧憬和期待。 而现在的他们，在胡莱进球之后感到高兴和开心却是因为“这个进球有我们的功劳，我们是这个体系中的一份子”而产生的成就感。 胡莱需要他们，这让他们很开心。他们不再是罗凯的“队友们”，只负责在罗凯进球之后喊“666”。 这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很难给别人说，但每个人心里都一定很清楚。 ※※※ 在东川中学球员们疯狂庆祝本届安东杯的第一个进球时，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则呆站在教练席前。 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是说好的，没了罗凯的东川中学就是没牙的老虎吗？ 那这球是怎么回事儿？！ 前一分钟他还在憧憬着自己带领球队杀入安东杯决赛，掀翻没了王光伟的嘉翔高中，然后代表安东省参加全国大赛。 一分钟之后，他就被人从梦中狠狠一耳光抽醒。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的球队落后了。 ※※※ 胡莱在和队友们结束完庆祝之后，慢慢跑回自己的半场。 在这个过程中他慢慢感受着自己的变化。 很明显，他已经和高一时的自己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他不用只靠运气捡漏了，他能够完成反越位进球这样的事情。 无论是跑动能力还是接球射门能力，都有和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这些都是过去七个月时间里的训练带给他的。 当然，也因为他使用了有效期半年的【强效聪颖药水】，所以训练效果拔群。 他知道自己起步晚，.asxs.低，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压根儿不敢做去踢职业足球的梦，能够加入校队，成为校队一员，就足够让他骄傲和满足了。 现在当他想要朝着职业足球努力的时候，系统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靠开挂和其他人竞争会让他感到不好意思吗？ 不，完全不会有，他毫无心理负担。 毕竟他直到十六岁才正式开始接受足球训练，如果还不开挂的话，他连和别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开挂的人生果然……爽啊！ 胡莱咧嘴笑了起来，然后摇头晃脑，扭着屁股跑回了东川中学的半场。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李自强轻轻摇了摇头，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够稳重啊……这才进了一个球就这么得意，那要是进了两个、三个球的，还不得上房揭瓦啊？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够稳重的少年，却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了惊喜。或许当他学会稳重之后，就不能再制造惊喜了吧？ 在球场上稳重不稳重倒是无所谓，就是希望他在球场下的生活中能稍微稳重点…… ※※※ 比赛在省实验中学开球之后继续进行，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做出了调整，要求球员们不要贸然压上造越位。 显然他认为刚才的丢球是球员们瞎特么造越位导致的一次失败。 他并没有在赛前战术中要求球队造越位，这完全是球队自以为是带来的后果。 现在只要把他们擅自造越位的漏洞堵上就行了。 虽然丢了一球，但只要堵住这个漏洞，东川中学的进攻就没那么有威胁——毕竟从之前十几分钟的比赛来看，东川中学的战术很普通，踢的也很普通。和上赛季那种罗凯一个人光芒四射的场面差远了。 这种战术没什么稀奇的，有无数支球队都是这种打法。 他们刚才能进球，不过是抓住了我们后防线上犯的一个错误而已。 要这个错误被迅速纠正，就不足为惧。 接下来他要好好思索一下怎么攻破东川中学的球门。 那个在中场不停奔跑的八号有点讨厌，因为他的扫荡，我们在中场很难连续传递…… ※※※ 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思索了一番，却发现想要攻破东川中学的球门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在今年他们的中场多了一名叫做陈锐的后腰之后。 自己球队的进攻没什么起色，防守反而接二连三遭遇压力。 第二十九分钟的时候，夏小宇在吸引了省实验中学的防守注意力之后，把足球传给了唐源。 唐源在升上高三之后，场上位置从之前的前锋变成了中场球员，这样一来他有更多的冲刺距离了，反而更能发挥他的速度优势。 接到夏小宇的传奇后，他靠速度强行突破之后传中，足球飞到省实验中学的门前，身高一米仈Jiǔ的沈聿林跳起来之后头球攻门！ 足球被省实验中学的门将扑了一下之后，并没有飞出底线，而是落回到了禁区里。 埋伏在禁区里的胡莱迎着落下来的足球一脚捅射！ 在其他人都还没从沈聿林的头球攻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足球捅进了省实验中学的球门！ 2:0！ 东川中学两球领先！ 胡莱梅开二度！ 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呆站在场边，彻底傻了眼。 进球这么容易的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就是全国八强 中场休息的时候，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把他手下的球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要求球员们加强对胡莱的防守，但这么做却没起到什么结果。 下半场比赛省实验中学确实加强了对胡莱的盯防，只是这么一来其他的东川中学就获得了更多的射门机会。 在第五十三分钟的时候，因为省实验中学的球员们都在防守胡莱，导致沈聿林没有人防。 唐源传出一脚质量极高的传中球。 这样的球对于沈聿林这个能在初中组安东杯射手榜里排在第四的球员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只见他高高跃起，甩头攻门！ 足球第三次飞进了省实验中学的球门。 进球之后的沈聿林很兴奋，他跑向了给自己助攻的唐源，一把将瘦小的唐源给抱了起来。 唐源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激动热情，离地的双脚在空中乱蹬着，想要找一个依靠。 直到队友们跑上来，他才被解救下来——然后被压在了地上。 等庆祝完了之后，唐源对沈聿林抱怨道：“你小子也太冲动了吧，我差点以为你要给我来个过肩摔……” 沈聿林憨厚地笑了笑：“毕竟是我的第一个高中组安东杯进球嘛……” 唐源翻了个白眼：“那等你在全国大赛中进了球，还不得现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啊？” 沈聿林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哈……” 没想到在旁边的胡莱却突然说道：“诶？唐源这个主意不错啊！” 唐源连忙说道：“不错什么啊不错，胡莱你可别来乱来……” 其他人要是这么说，唐源只当是口嗨，但胡莱这么一说，他就真担心胡莱会这么想出什么歪主意——这小子确实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且还是很大的概率！ 胡莱却没理会唐源，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思索中…… 一看他这样子，唐源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要成真了，他连忙大喊：“你不会真想让沈聿林在球场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吧？我给你说胡莱，庆祝进球高兴归高兴，别搞出人命来……” 胡莱白了他一眼：“胸口碎大石不行，也可以搞一点其他的庆祝动作嘛，反正有创意的，好玩儿的。” 说到这里，他举起手拍了拍沈聿林的肩膀，以副队长的语气说道：“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在全国大赛上进了球，咱们把庆祝动作玩儿点花样出来！总是什么举着手跑啊、张开双臂跑啊、朝天挥挥拳头大吼一声啊……多无聊！” 沈聿林作为刚进队的高一新生，自然也是不敢像唐源这样的高三学生，能够直接反驳胡莱这个副队长的，只能挠挠头，很为难地笑了起来。 他担心副队长到时候会胡来…… ※※※ 场边的省实验中学主教练看着进了球的东川中学球员有说有笑地从他面前跑过，跑回他们自己的半场，就忍不住气得直咬牙。 自己这边还没想到有什么可以攻破东川中学球门的好法子呢，对方倒是一个接一个的进球。 胡莱就不说了吧，好歹人家在全国大赛中还进了三个球，虽然基本上都是靠走狗屎运外加捡漏…… 现在连特么高一新生都能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究竟是我省实验中学拿不动刀了，还是你们东川中学飘了？！ ※※※ 在省实验中学的主教练发出了这样的灵魂反问之后没多久，东川中学再次攻破了他们的球门。 而这次进球的依然是……胡莱！ 那个被他认为是靠走狗屎运和捡漏才能在全国大赛上打进三球的胡莱，在他一支球队上就追平了在全国大赛上的全部进球数。 他这次是接到了夏小宇给他的横传，在后点轻松把足球碰进了球门。 进球的胡莱第三次在东川中学的学生们面前做出了他的庆祝动作。 这个在另外一个时空被认为是C罗的标志性庆祝动作，现在胡莱要把它搞成自己的标志。 就当是致敬C罗了！ 胡莱在享受球迷们欢呼的时候，心里是这么想的。 ※※※ 落后四个球的省实验中学已经彻底失去了晋级下一轮的机会，他们的球员士气迅速崩塌。 和去年的比赛还不一样，当时输掉比赛之后的他们还是挺不服气的，心气依然很高，觉得自己只是输给了一个实力超强的人而已，说白了他们只是运气不好，都守了那么久……最后功亏一篑。 输掉比赛之后他们还是觉得自己依然和东川中学有一战的实力。 可是这次，他们干净利落地输了四个球，输得是毫无招架之力。有一些丢球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丢掉的，感觉足球被对方传着传着，然后传到门前，那个胡莱一脚射门，球就进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简直让省实验中学的球员们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们辛辛苦苦构建的整体防守，就算东川中学要进球，怎么着也应该历尽千辛万苦，靠某一个球员的个人英雄主义表现，撕开他们的防线，然后再把足球传到门前。最后才是东川中学的前锋费力扛省实验中学的防守球员，在非常艰难的情况下把足球射进了球门…… 怎么也应该是这样让进攻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进球啊！ 像现在这样，随便传着，然后随便一脚就进球的进攻是什么鬼？！ 这也太没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吧！ 而当这样的进球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出现时，省实验中学球员们的士气很自然就崩溃了。 他们完全无法和东川中学抗衡，他们的努力在东川中学面前不值一提…… 直到这个时候，不少省实验中学的球员们才想起来——这就是全国大赛八强的实力吗？ ※※※ 在妈妈离开他的房间之后，陈星佚从自己的校服袖子里摸出了刚才被他塞进去的手机。 重新解锁的屏幕上出现安东杯官方网站的页面。 是的，是网页，而不是APP。 “都2020年了啊，还得用手机访问PC版网页……安东杯的官网也太寒碜了吧？”陈星佚吐槽道。 南河省的晨光杯不仅有专门的APP，而且决赛还有电视直播，而平时的比赛虽然没有电视直播，也有图文直播。这运营水平可要比安东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在因为缩放导致比例失调、显示错位的网页上划拉了几下，找到了“最新赛果”的栏目，点进去之后，在刷新出来的屏幕上看见了一条之前没有的新闻： “快讯：东川中学4:0大胜省实验中学！” “哟，开门红啊。”陈星佚自言自语道，顺便点进去看详细内容。 “……在刚刚结束的一场安东杯比赛中，卫冕冠军东川中学坐镇主场，迎战来自锦城的省实验中学。两支球队曾经在上届安东杯的半决赛相遇，当时东川中学凭借罗凯的进球，1:0淘汰对手。对于省实验中学来说，这相当于是一场复仇之战……但很不幸，他们没能在一年后成功复仇。凭借胡莱的帽子戏法，东川中学在主场4:0大胜对手。另外高一新生沈聿林，也在这场比赛中收获一个进球……” 后面的内容陈星佚就完全没看了，他的眼睛盯在“胡莱的帽子戏法”这句话上。 快讯里并没有详细介绍胡莱的帽子戏法是怎么完成的。 但怎么完成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进了三个球。 这小子…… 其实在全国大赛结束之后，他有去网上了解过关于胡莱这个人的。 现在网络时代这么发达，就算胡莱在全国大赛是个无名小卒，但是在安东省高中足坛，也不可能真的默默无闻的吧？尤其是他还在决赛中面对王光伟的防守进了球。 他果然搜到了关于胡莱的那些消息。 然后把他吓了一跳——接触足球的？！整个安东杯他只上场过两次，而且还都是替补出场。 每次替补出场还都进了球！ 这倒是和他在全国大赛的表现一模一样！ 同时他也确认了胡莱确实是在王光伟寸步不离的防守下进的球。 在知道了这些资料之后，陈星佚一度怀疑起了人生。 如果那些消息说的都是真的话，这小子简直就是超级天才啊！ 要不然怎么可能练上三个月的足球就能在安东杯决赛面对王光伟的防守取得进球？ 一般来说，只练了三个月的话，主教练压根儿不会让这样的人上场，除非他是主教练的儿子…… 陈星佚这么妖孽的人，也是从小就开始接受足球训练才有今天的。 从四岁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三年的足球训练学习，才有了今天的陈星佚。 而那小子呢？三个月，就三个月便能在面对王光伟的时候进球了。 妈的！ 陈星佚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几年人生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安东杯？” 就在陈星佚愣神的时候，他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爸？”他有点惊讶地看着从自己面前拿起手机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爸爸陈翰堂。 “你怎么关心起安东省的预选赛了？王光伟不是都去职业队了吗？” “随便刷的时候点到的，就进去看了。”陈星佚没有告诉自己的爸爸他刚才在想什么。 “学习的时候还是少看点手机，被你妈抓住了又要唠叨了。”陈翰堂把手机轻轻放了回去，然后抱臂歪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为啥不去踢职业足球？” “我都说了啊，要达成史无前例的高中全国大赛三连冠。”陈星佚很无语，自从他对媒体表示他不会现在去踢职业足球的之后，就回答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问题…… “真的？”陈翰堂盯着自己的儿子皱起了眉头。 “真的。”在他的注视中，陈星佚坦然说道。 “儿子，你别担心你妈妈那边的想法，你知道爸爸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你想去踢职业足球，就和爸爸说，你妈那边你爸去给你顶着。”陈翰堂压低了声音，很认真地说道。 但陈星佚却很想笑：“爸，你放心，真不是我妈的原因。我就是想要有始有终，既然都两连冠了，为什么不能三连冠呢？再说了，你儿子以后去踢职业足球了，那些媒体一挖你儿子的高中足球生涯，这个全国大赛的三连冠也是更能证明你儿子非常人吗？” 陈翰堂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那个前景似乎也挺不错的，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儿子，既然你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去做。另外你妈那边有你爸呢……” 话音未落，陈星佚就听到妈妈在外面吼道：“陈翰堂！你干什么？星星认真学习你进去打扰他干嘛？！我刚去了你又去……” “来了来了，跟儿子聊两句，增进亲子关系还错了吗？” 陈翰堂一边回答一边向外走，临走之前还朝着自己的儿子拍了拍胸膛。 陈星佚笑着挥挥手：“爸，你快走吧。” 随后他把目光重新投向手机，屏幕已经熄灭，他却依然盯着那块黑掉的屏幕出神。 在他身后响起了爸爸略带谄媚的声音：“老婆你找我有事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实验中学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了，而且还输的这么惨……真是爽啊！” “我初中同学现在就在实验中学上学呢，听说他们校队成天吹牛逼，说什么嘉翔没了王光伟就是菜……结果，哈哈哈！” “实验中学真的被淘汰了啊？爽！去年拿了个第四就拽起来了，真当锦城是他们实验中学的天下了？呸！” 在足球队的QQ群里，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在看到了最新的快讯之后，都热情洋溢地聊了起来。 “不是，你们的重点都错了，没看到竟然是胡莱那小子完成了帽子戏法吗？” “啥？竟然是胡莱的帽子戏法？！” “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那小子怎么可能独中三元？！” “你们自己去看新闻啊……里面写的清清楚楚呢……” 很快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新闻截图，果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凭借胡莱的帽子戏法，东川中学在主场4:0大胜对手。” “？？？” “！！！” “这一切都是幻觉，吓不到我的！” “靠，虽然实验中学被淘汰了让我觉得爽，但竟然是那个小子进了三个球，我就又不爽了……” “喜忧参半啊……” “这新闻写错了吧？就胡莱那个熊样，怎么可能完成帽子戏法？” “我也很难想象他要怎么完成帽子戏法……那可是帽子戏法，不是随便靠撞大运进个球的。这要是可以靠走运进三个球，我觉得他可以去买彩票了……” …… 群里关于胡莱的帽子戏法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就在这时，武岳发了三段视频，在加载结束之后，一股脑都出现在了群里。 “武队发的啥？” “胡莱的三个进球视频，有人用手机拍的。”武岳回道。 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估计都在看他们队长发的这三个视频。 从视频中可以看得出来，确实是看台视角。画面不是很清楚，但大家也还是能够看出来进球的球员真是胡莱，他球衣背后的十四号很醒目。 “感觉很普通啊，完全没什么难度……实验中学原来已经这么弱了吗？” “不弱怎么能第一轮就被淘汰呢？” “靠，就这？” “换我上，我也能帽子戏法！” “就第一个球反越位还有点东西……” “话说这小子怎么还穿十四号？作为前锋，九号它不香吗？竟然把九号给了一个高一的……”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十四号呢？” “别逗了，喜欢十四号？这年头谁还敢喜欢十四号？” “你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推断胡莱的想法，那小子不按常理出牌的。” “你这么说也对，当初谁能想到他一上场就敢用手去薅队长的头发呢？” “说起这个……” “闭嘴！” “闭嘴！” “闭嘴！” …… 话题很快就歪到保持队型上，没有人再继续讨论胡莱的帽子戏法了。 一开始提到“帽子戏法”的时候，大家脑子里都是那种难度很高的进球，结果一看视频，发现不过如此。除了第一个反越位进球之外，其他球都是面对空门，伸脚一踹…… 感觉任何一个接受过足球训练的人处在胡莱的位置上，都可以取得进球。 在他们心中，这样的帽子戏法含金量顿时就大打折扣，让他们没那么关注了。 胡莱完成帽子戏法确实是一件让他们很意外的事情，但如果是这么完成的帽子戏法……好吧，那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 当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在QQ群里用保持队型的方式将胡莱帽子戏法的话题刷过去的同时，在嘉翔高中的足球队办公室里，冯元常却正带着他的教练组成员们在看东川中学和省实验中学的比赛录像。 比赛录像是刚刚拿到的，由专门的人在现场拍摄，然后通过网络把比赛视频传了过来。 因为是用手机拍摄的，所以画质不是很清晰，也很难像正儿八经的电视转播那样不断切换视角，拉远推近给特写。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嘉翔高中的教练组们看到他们想要看的东西了。 这里面包括东川中学的整体战术，他们在进攻时候的球员跑位，防守时的站位……当然，还有那个在比赛中打进了三个球，怎么也绕不开的胡莱。 “……可以看得出来，东川中学今年更重视团队了，这从他们的进攻战术中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三条线联系的更紧密，在他们进攻的时候，两个边后卫会积极压上参与进攻……” “嗯，东川中学的球员在场上跑动更加积极，基本上看不到站着踢球的情况。这其实是需要体力支撑的，我认为这说明李自强应该是着重加强了东川中学的体能训练。” “胡莱的表现非常亮眼啊，这样的表现让我很难相信他是一个接触足球训练才一年的人……看他射门的样子，已经非常熟练了。” “还有那个沈聿林也不容小觑，他有身体优势，头球又出色，和胡莱一高一矮的搭档，已经有点那个感觉了……” “东川中学今年真是大变样，原本还以为没了罗凯的他们实力会有所下降，没想到……这和去年只靠罗凯一个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在看完了比赛录像之后，大家就着刚刚的印象展开了讨论。 “这是自然，罗凯都走了，还靠什么罗凯啊？”冯元常坐在椅子上轻轻摆了摆手。“要是李自强不知道改变战术，那他这个教练就不称职。” “夏小宇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我记得当初不还说嘉翔高中打算招他来就读的吗？怎么突然就跑去东川中学了？”有人问。 助理教练答道：“嗨，别提了……那个夏小宇以不想离家太远上学为由，拒绝了我们，选择了东川中学……” 一群人面面相觑。 去年的罗凯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来嘉翔高中的。这年头，东川的学生一个个都这么恋家的吗？ “好了，别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过去的事情上。我们应该注意到一点，虽然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但这支球队其实并不一定非要靠他的得分能力。那个高一的沈聿林也有很好的得分能力，他的头球在很多时候都非常管用……”冯元常把话题拉回到了正轨。 “那我们是否应该降低对胡莱的关注？”助理教练问道。 关注胡莱这事儿，是在全国大赛之后冯元常就给教练团队下的任务。 “不，不降低。在其他比赛中，东川中学当然可以没必要那么依赖胡莱这个得分点。但在和我们比赛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注意这个人。”冯元常指着电脑屏幕说道。“要知道，东川中学越重视团队，那个胡莱对他们来说就越重要。” 在屏幕上，正是胡莱特写镜头的暂停定格画面。 “如果我们不能很好的研究透他，那么我们就可能重蹈去年决赛的覆辙，在面对他的时候一无所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教练足球其他成员并没有去问主教练对胡莱这么看重是不是有点过分，他们习惯了听从冯元常的，毕竟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有他的道理。 实际上也确实有道理。 去年的安东杯决赛，当东川中学突然派上来这个十四号的时候，嘉翔高中教练组都是懵逼状态，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特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最后就是这个让他们毫无头绪的球员攻破了嘉翔高中的球门，完成绝杀。 “而且我发现这小子的进步很快。在全国大赛上，我们就已经能看到他和安东杯决赛时判若两人。今天这场比赛这种变化更明显，他和全国大赛时比起来，已经提高了一大截。我们研究过他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无球跑动很厉害，但也仅此而已，其他什么都不行。所以他的得分手段也非常单一……但看看今天这比赛，反越位进球、门前补射、跑空当接应射门……除此之外，他还体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冯元常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不能一直观察他的话，只怕当我们在安东杯比赛中遇到他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变得令我们非常陌生了。” 冯元常这么说的时候，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如此，在了解到胡莱竟然只是一个从去年十月份才接触足球训练的菜鸟之后，●●再看他今天的表现，所有人都会认同冯元常的判断的。 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是用夸张的手法来提醒人们不能用老眼光去看人。 但放在胡莱身上，大家都觉得这一点都不夸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点观察对象 “胡莱！听说你在上周六的比赛中进了三个球？！” 当胡莱走上教室所在的二楼走廊时，隔壁班有人看到了他便大喊起来。 “没错，帽子戏法！”胡莱昂头用很骄傲的语气说道。 “牛逼！”有人朝他竖大拇指。 “胡莱，咱们这次还能去全国大赛吗？” “那必须能去啊！”胡莱用非常笃定的语气回道。 “胡莱胡莱，你那个庆祝动作到底是啥意思啊？” “胡莱！” “胡莱……” 走廊并不长，但是当胡莱从这里走过去，一直走到自己教室门口的时候，类似这样的呼喊声却不绝于耳。 就像是行走在一条安装了感应灯的走廊中一样，伴随着他的步伐，灯在他前方一盏盏亮起。 而胡莱呢，昂首挺胸在大家的注目礼中走过，他非常享受这种被别人用赞赏的目光所注视的感觉。在他此前十六年的人生中，这样的时刻并不多，或者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是他在加入校队之前就曾经憧憬过不止一次的场面。 如今终于成真了。 所以为什么当初要那么执着于加入校队，可能也是想要通过足球来获取认可与赞扬吧。 他感觉那并不长的走廊就仿佛他登上王座前的红毯，而那些同学们则像是伫立在红毯两侧的王公大臣们。 在这些人的注目礼下，他要加冕为王。 看见他这副得意的样子，高二二班的教室角落中一个阴影中的人哼了一声。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得意忘形，离栽跟头不远了！” 他低声呢喃道。 ※※※ 又是一个星期六，在东川中学体育场的看台上，学生们欢声雷动，他们的呼喊声甚至能够穿过围墙，散播到外面的马路上。 而那些从东川中学校园围墙外经过的路人们，会朝着学校的方向投去诧异和疑惑的目光。 但也有一些人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尤其是那些住在学校周围的人们。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是东川中学的足球队正在和其他学校比赛。这样巨大的欢呼声，就代表着东川中学肯定进球了！ 黎志群站在看台上，有些茫然地扭头看着四周。 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振臂高呼着同一个名字： “胡莱！胡莱！胡莱！” 在他们的呼喊声中，足球场上，身穿东川中学十四号球衣的胡莱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两腿岔开再稳稳地扎在草皮上。 当他落地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声达到了最高点。 黎志群就仿佛置身在一场摇滚巨星的演唱会中一样，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露出一丝丝的不屑，被这些狂热的人发现，然后挨一顿毒打…… 从高一到高二，他无法接受那他所瞧不起的人竟然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这样的事实。 在全国大赛的三个进球，他还能安慰自己那不过是胡莱走了狗屎运，靠运气是不走不远的。 但现在，在新一届安东杯中，每次胡莱的进球都能让学校体育场陷入疯狂。 他又能找什么理由来安慰自己呢？ 运气？ 当一个人总能靠运气进球的时候，这还是运气吗？ 在汹涌的人潮和澎湃的呐喊声中，黎志群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身体佝偻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不引人注目，把自己隐藏起来…… ※※※ “……安东杯结束了第二轮的全部比赛。一百二十八支参赛球队还剩下三十二支。卫冕冠军东川中学正在其中，他们在第二轮比赛中主场3:1击败了来自锦城的铁中。在比赛中，上一轮比赛上演帽子戏法的东川中学前锋胡莱，在本场比赛也收获了一个进球，帮助球队晋级下一轮……” “陈队，都要出场了，你怎么还拿着手机看啊？”更衣室里有人唤道。 陈星佚这才把手机熄屏放下来，然后一脸迷茫地看着队友们：“啊？要出场了吗？” “陈队，你现在是咱们的队长诶，能不能稍微表现得让我们更有信心一些？”队友吐槽道。 陈星佚哼了一声：“信心又不是靠在场下说漂亮话得来的，而是靠进球。” 说完，他长身而起，随意挥了挥手：“走了，伙计们，出场！” 伴随着更衣室门被打开，外面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涌了进来。 曙光高中足球队的全国大赛三连冠之路，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 “东川中学已经连胜三场，他们刚刚客场2:0击败了东川八中，胡莱在这三场比赛中都有进球。”嘉翔高中的助理教练拿着手机对冯元常说道。 那边安东杯第三轮的比赛才刚刚吹响终场哨，这边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关于胡莱的最新报告——那是一段关于胡莱进球的视频，用手机拍摄的。 嘉翔高中确实是非常关注胡莱，每场比赛都会针对胡莱进行观察，在赛后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胡莱这场比赛有什么表现，稍晚些时候还会针对胡莱在比赛中的表现，生成一份稍微详细一点的报告。 这样的待遇，整个东川中学只有胡莱一个人能够享受到。 冯元常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阵图。 有一条红线从嘉翔高中的名字处向上延伸，一直抵达了决赛。要知道现在安东杯才踢了三轮，而嘉翔高中的目标已经是决赛了，就似乎他们肯定可以打进决赛一样。 在不远处，有一条蓝色的线从东川中学那里延伸，停在第四轮比赛。 他们在第四轮比赛的对手将是锦城育才中学和富荣市一高之间的胜者。 但不管是锦城的育才中学还是富荣市一高，应该都不是东川中学的对手。所以东川中学顺利杀进第五轮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他们继续前进的话…… 冯元常的目光顺着那条蓝色的粗线继续往上延伸，在半决赛的时候，和红线相遇。 “我们会在半决赛和他们相遇。”冯元常说道。“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在禁区里随意接到球。从这三场比赛来看，他总是跑到空当接球，然后完成射门。进球效率倒是挺高，但进球方式还是太单一了。” 冯元常看着定格画面中的胡莱，想起那件里面略显空荡的球衣，这是他在上届安东杯决赛中对胡莱最深的印象之一，而从前两场东川中学的比赛来看，和他的技术进步，他在身体素质上的进步却不是很明显。或许李自强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如何让胡莱更好跑位和提高他射门技巧的方面…… “在对付他的时候，可以多利用我们在身体上的优势，在他接球和射门的时候尽可能干扰他。” 他这么说的时候，助理教练就低头在自己的本子上速记下主教练的意见。 冯元常本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连忙补充道：“记得提醒球员们，在禁区里贴身防守他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自己的手上动作，绝对不能让他趁机造点球。” 助理教练又低头在本子上快速写道： “小心他假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十连抽 在从本市的八中返回自己学校的时候，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大巴车上又唱又跳的，非常兴奋，他们又赢一场，势如破竹。 李自强完全没去管这么做的球员们，他在训练中一向是很严肃的，但是离了球场，他就相对佛系了一些。 他径直走到了胡莱的身边。 坐在胡莱旁边的毛晓见状连忙起身让座：“教练你坐……” 李自强点点头，在胡莱身边坐下，看着他。 胡莱也好奇地看着主教练。 “三场比赛进了五个球，感觉怎么样？”李自强面无表情地问道。 “爽，教练，很爽！”胡莱笑着回答。 “但你还能进更多球。”李自强说道。 “啊？” “从下周一开始早上和中午的加练主要练你的力量。” 听见教练这么说，胡莱却皱起了眉头：“但是教练，不是说增加力量会降低灵活性吗？” 李自强皱眉啧道：“想什么呢？那是朝着健美先生的方向练的后果。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练成那样的肌肉壮男吗？” 胡莱抬起手臂低头打量了一番上面的肱二头肌位置：“我觉得我也是有那方面潜力的！” 在另外一个时空的C罗刚刚加入曼联的时候，身形削瘦，看着就像是一个单薄的小白脸，弱不禁风。在动作粗野的英超，不得不靠一次次倒地来保护自己，以至于得到了一个“跳水罗”的外号。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后来的葡萄牙人生生把自己练成了个肌肉狂魔呢？ 所以他也有这个可能嘛…… “潜个屁！”李自强懒得和胡莱瞎扯，“你现在无球跑动是最大的特长，但不代表着你仅靠无球跑动就能够进球。有些时候，如果你被对方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有机会发挥无球跑动的能力怎么办？或者在禁区里遭到对方后卫的冲撞和贴身防守怎么办？别给我说造犯规啊，你能保证自己每次摔倒主裁判都会判对方犯规？” 胡莱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所以你需要加强自己的力量。” 胡莱想了一下，自己一身腱子肉的形象，似乎好像也不错……到时候进了球之后脱下球衣双手叉腰，露出八块腹肌，引得解说员和看台上的女球迷们尖叫连连，就算因此吃到一张黄牌也值了。 不过主教练接下来的话马上就把他的这个幻想掐灭了：“你不用练成肌肉棱角分明的样子，只需要适当增强力量就行了，毕竟你的优势还是在灵巧跑位上。要是真练成陈锐那样的体型，你就废了。” 陈锐作为后腰，其实身高并不高，但身材敦实有力，跑起来就像是一辆小坦克。在和比他高大的球员对抗时，由于他重心更低，所以往往可以占据优势。 胡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陈锐，陈锐发现胡莱在看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但不等他问，胡莱就又扭了回去。 考虑到胡莱身边还坐着主教练，陈锐也只能把心中的疑问压了回去。 “这次你要着重训练上肢力量。” 上肢力量在球队整体训练的时候会有涉及，但也就仅仅是涉及而已，并不是训练的重点，除非是门将，所以胡莱有些奇怪：“上肢力量？教练，我不是门将啊……” “谁规定只有门将才能练上肢力量的？”李自强瞪眼道。“增强上肢力量有助于增加你控球的稳定性，帮助你保持平衡，以及加强你的对抗能力——你不需要有多强的对抗能力，像陈锐那样对你来说太浪费了——你别回头，你老回头干嘛？” 李自强见胡莱又回头便说道。 把陈锐看得一头雾水的胡莱便又扭了回去。 “你只需要在你接球射门之前能够顶住对方后卫的第一次冲击就行，在你把足球射离脚之前，你不能在对方的冲撞下失去平衡。全国大赛对惠堂中学，你上场之后第一脚射门，不就是在对方的冲撞干扰下直接打高了？” 胡莱回想起那一幕，在自己射门的同时，对方靠了上来，他失去平衡，自然也就失去了对足球的精准把控能力，重心后移，射门就高。 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以后遇到的对手肯定会从这方面来对付你的。因此你必须加强自己的对抗能力。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和中午，我在球场上等你。” 说完，李自强起身走回大巴车的前排。 陈锐见教练走了，连忙起身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胡莱的身边，问道：“胡副，你刚才老看我是有事儿找我吗？” “啊，没有，没有。”胡莱瞟了一眼陈锐的身体，单薄的球衣下，他的肌肉棱角分明，线条突出，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巨大能量。以至于胡莱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偷偷改了球衣的尺寸，要不然为什么穿在自己身上还稍显宽大的球衣，在陈锐这小子身上就跟紧身衣一样？ “真的？”陈锐不太相信。 “其实就是主教练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夸奖了你几句。”胡莱随便找了个借口。 “主教练夸我，为啥和胡副你说啊？”陈锐还是觉得奇怪。 “他找我说事情，就顺便说到了你嘛。我就说有你在中场扫荡，我们进攻起来后顾之忧少多了。主教练表示了同意，称赞了你的表现。”胡莱表情如常地说道。 “真的？”这次陈锐的语气中带着惊喜。 “真的真的，我堂堂副队长还会骗你吗？” “嘿嘿，谢谢胡副！”陈锐欢天喜地地又坐了回去。 毛晓在他身边坐下，扭头看着一脸美滋滋的陈锐，好奇道：“你真这么和教练说的？” “当然，身为副队长，当队友们表现好的时候，我肯定要在主教练面前表扬他们啊！”胡莱说的理直气壮。 毛晓笑了起来：“胡莱，我觉得这个副队长你越做越有感觉了。我原本觉得队长袖标戴你胳膊上实在是太违和了，不过现在我觉得也可以期待一下那样的场面了——等到高三，你就是我们的队长了。” 胡莱望着车顶天花板，他还是很难想象那样的自己…… 领袖气质和他应该是完全绝缘的才对。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一幕肯定是不会出现的——如果他在高二的全国大赛中表现出色，能够吸引职业球队的关注，那他毫不犹豫就会离校去踢职业足球。 而如果他的这个计划失败了，那么他也应该会在高三的时候无奈退出球队，备战高考。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戴上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队长袖标。 ※※※ 夜深人静的时候，胡莱躺在床上，进入了系统空间。 其实在刚刚获得系统的时候，胡莱新鲜感还在，好奇心旺盛，一天要进入好几次系统，尽管那里各方面都还很简陋。 而现在如果没有任务的话，他大部分时候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挂…… 他不知道其他系统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他这也是人生第一次被外挂附身。 之前他曾经幻想过这个外挂不停给自己各种神级装备或者技能，然后让自己在球场上神挡杀神，佛阻杀佛。 但那显然属于他精力过剩的YY。 实际上，自己这个外挂很咸鱼…… 他看着储物空间里的十连抽奖券。 这是他完成特训任务之后，系统奖励的。不过他一直没用，就放在系统空间里。 为什么一直不用？ 一方面他对抽奖的需求也不是很迫切，另外一方面自然是担心自己的非酋体质会浪费了这张十连抽奖券。 不过今天他打算尝试一下。他想看一下能不能抽到一些对接下来他训练有用的东西。 比如什么力量训练卷轴啊这类的……虽然他现在还没见过这种卷轴，但既然有射门和接球训练的卷轴，那以常理推论，也肯定存在力量训练和体能训练这方面的训练卷轴吧？ 况且这抽奖券反正是任务奖励给的，不用白不用。 之前他总是每次都用单次抽奖券来抽，他觉得每次抽奖的时候概率都会被重新计算，所以中奖率不高。 但现在他一口气抽十次，相当于大网捕鱼，这么大一张网撒下去，.什么东西来吧？ 想到这里，胡莱果断来到抽奖界面，对着那个简陋的幸运大转盘使用了十连抽奖券。 十连抽和之前普通的单词抽奖的特效都不一样。 之前是每一次都能看到大转盘转动起来，跑马灯闪起来，然后等到转盘渐渐停止转动，跑马灯不再闪烁了，才会出现抽出来的东西。 而现在是十连抽奖券用出去，视野中就完全被金光占据，伴着激昂的音效，十件东西漂浮在他的视野里…… 说是十件东西其实不是很准确，因为这里面还有文字。 是的，“谢谢参与”，他不小心中了两次。 十个抽奖结果里有两个是“谢谢参与”，此外还有四瓶最廉价的【体力药剂】，一张【初级训练卷轴：传球】，一张【初级训练卷轴：射门】，一张【初级训练卷轴：力量】…… 【初级训练卷轴：力量】？！ 【初级训练卷轴：力量】：使用后，在接下来的十节力量训练课中提升训练效果。 意识空间中，胡莱瞳孔微缩，这不正是他需要的东西吗？ 在接下来的力量训练中，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让自己在有限的训练时间里获得更高的训练效果，力量增长的更快。 虽然只有十节课的效果，但根据系统的尿性，只要用过一次，这东西就会出现在商城里，然后花两千积分来购买——就像是之前的射门和接球训练卷轴一样。 而胡莱经过之前那个特训任务，目前已经有一万四千一百积分了，用来购买几张训练卷轴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等。 胡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 不是十件东西吗？这才九个啊…… 他把意识投向了最后一件漂浮在空中的东西。 看外形是一件……球衣？！ 【被穿过的巨熊球衣】：穿上后，为穿戴者在已有基础上再小幅提升力量。仅在一场比赛中有效。但装备后将会大幅度降低带球●●成功率，有时更容易冲动。 小字注释：这件球衣曾经被穿在一位力大无穷，犹如巨熊一般的球员身上。 胡莱在系统空间中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也要加练 “爸，妈，我先走了。”刚刚吞下最后一口牛奶，胡莱就从餐桌上起身，抓起放在旁边的书包，换鞋出门。 “路上小心啊。”做妈妈的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叮嘱道。 “知道！”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胡莱已经在门外了。 听着楼道里回响着的脚步声，谢兰看了一眼正在吃早饭的丈夫，笑道“咱孩子越来越懂事了，天天去学校早读，我说你也应该放心了吧？” “那要看他考试成绩。”胡立新一边剥着煮鸡蛋的壳一边说。 “他上学期期末考试比高一上学期的名次上升了十位呢。而且，只要咱儿子有这个态度你就应该感到高兴了。”谢兰拿着擦桌布来到胡莱坐的位置前，收拾那一块。“胡立新，我认真的，你也应该对咱儿子稍微宽容一点。有的时候，你太严了，严厉的让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胡立新皱眉道“我现在对他严，也是为他好。你也知道，这小子成天没个正形的，你要是敢稍微放松一点，他就敢给你上房揭瓦。” “话是这么说，你太严厉了，会让他怕你的，你们俩父子关系搞得太僵了不好，你就不怕他不爱你吗？”谢兰将胡莱吃的两个鸡蛋的壳用擦桌布扫进了他喝牛奶的杯子里。 “我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爱不爱我的无所谓。”胡立新说道。 “你又说这话！”谢兰盯着自己的丈夫，不满道。 胡立新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说道“我不想让他走我的老路，年纪轻轻去写踢足球，学了十几年，连场职业比赛都没打上就退役了，除了一身伤还留下了啥？出来到社会，才发现自己啥也不会，学历低，没本事。一开始卖力气，后来力气都卖不动……好好读书，去考个大学，出来工作也好找得多。” “你没听说现在大学生也不好找工作吗？” “再不好找也比我强。” 见丈夫这么倔，谢兰也不好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她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端着胡莱用过的碗筷杯子转身走向了厨房。 在她身后，穿着保安制服的胡立新将剥好的鸡蛋塞进了嘴里。 ※※※ 当胡莱到了学校之后，把自行车停在校门外专门的车棚里，便径直跑向了足球场。 李自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就像之前每一天的早晨一样。 当校园里还没有多少人，体育场的跑道、看台上还没被背英语单词和政治课文的学生们占据的时候，胡莱就已经在李自强的指导下开始了训练。 这次他们并没有直接在球场上训练，而是来到了单双杠区域。 李自强站在一对高度最高的双杠面前对胡莱说“上半身力量训练分手臂力量、颈部和肩膀力量、胸部力量、背部和臀部力量以及腹部力量。我们一样样练。首先从手臂力量开始。看到这个双杠了吗？” 胡莱点点头。 “看我做示范。”李自强转身，举起手臂，双手抓住双杠，稍稍用力跳了上去，然后伸直手臂撑起身体。 在身体静止之后，他的双臂缓缓弯曲，身体慢慢往下，直到上臂和地面几乎平行才停了下来。 接着他的身体又开始向上移动，手臂从九十度弯折状态慢慢伸直，完全伸直的时候，身体又恢复到了最初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重复这套屈肘又拉伸的动作。 做完之后李自强从双杠上跳下来，拍拍手对胡莱说“看清楚了吗？就这样做，有几个点需要注意，首先是身体只降到你的上臂和地面平行的时候就行了，不要再继续往下降，手肘的高度不要高过肩膀。如果你动作正确，训练得体的话，肩膀前面会有拉伸感。” “好的，我明白了，教练。” “行，那你来吧。”李自强退开，把地方让给了胡莱。 胡莱朝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抓住双杠跳起来，然后用力把身体顶上去，再缓缓下降。 “就这样，保持住……”李自强在下面看着他做动作，同时不断出声纠正提醒。“身体别晃，稳住！身体越晃你越累！” “手肘高度不对，继续降低位置……上臂和地面平行，就是胳膊肘呈九十度。对，诶，对了，就是这个位置，你记住这里的感觉。肩膀前面有拉伸感吗？” 胡莱咬牙答道“有，教练……” “那就对了，继续，顶回去！” 胡莱又慢慢靠上臂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拉伸上去。 当身体升到顶的时候，他迅速进系统看一眼自己现在的“buff”在他的虚拟形象右边空间里，由力量训练卷轴的效果显示，图标下面的倒计时告诉他还剩下九节课。 看到这个卷轴效果，胡莱感到安心。 来吧特训，等我练出了一身肌肉，一定要买那种紧身t恤来穿！ 就像陈锐那个炫肌狂魔一样！ ※※※ “小宇，胡副竟然被教练要求加练力量了，大中午的，就在那儿举铁呢……”午休时间，陈锐专门来找夏小宇聊天。 而话题自然是他们副队长的特训。 实际上自从加入球队之后，每个高一球员都逐渐接受了他们的副队长还要额外接受训练，并且被主教练骂得狗血淋头这个事实。 人家其他球队的队长、副队长似乎都是这支球队里水平最高的人，但在东川中学却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副队长是一个高一入校队才开始接触足球训练的菜鸟，他基础薄弱，落下了很多功课需要补。 所以他每天的早读前和午休时间，都会在主教练的指导监督下进行特殊训练。 之前是训练他的跑位和射门，而现在则练他的力量。 高一的球员们私底下会讨论他们的副队长。 按理说这样的人在其他球队别说做副队长了，连比赛恐怕都踢不上。 但胡副不仅在东川中学是首发球员，还三场比赛打进了五个球。 在大家看来，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主教练却还是不满意，或者说胡副自己也不满意。 于是他们两个一拍即合，继续加练。 “要不怎么说胡副能够在才刚刚接触足球半年的时间，就在全国大赛上打进了三个球呢？”夏小宇说道，“我想去看胡副的训练，你要去看吗，陈锐？” “去呗，反正我也没事儿。” ※※※ 两人刚刚走进操场，就听到主教练的声音“速度快点，不要慢。你慢了我给你说，你就下巴着地，到时候毁容了别怪我……不过你小子也无容可毁……” 接着是他们副队长气喘吁吁的声音“教练，你别这么说……男大十八变……” 随后，夏小宇和陈锐就看到他们的副队长用很诡异的姿势从他们眼前爬了过去——他的双手弯曲撑着身体，交错前行，仿佛蜥蜴，而他的双腿则被主教练搂在手中，正被推着往前爬。 “我去……老汉推车啊！”陈锐骚话脱口而出。 随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无论是教练还是副队长都没理会他，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呼，好险……”陈锐拍了拍胸口。 “什么老汉推车？这是在训练胡副的上肢力量。”夏小宇白了陈锐一眼，解释道。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球场入口的门洞下的阴影里，看着胡莱被主教练推着绕了足球场一圈。 当主教练松开手的时候，胡莱直接趴在人工草皮上一动不动，和死了一样。 “训练量真大……小宇啊，我有时候都怀疑咱们主教练是不是和胡副有仇，练起他来那叫一个狠……还记得咱们刚进队时主教练说的那些话吗？当时不少人被吓得都打了退堂鼓，结果真到了训练的时候，大家一看胡副的待遇，不少人心里就平衡了……”陈锐看着这一幕喃喃道。 “但这样的训练确实有用。我不知道胡副高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猜他能够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三球，一定和这样的训练有关。陈锐，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要听吗？”夏小宇看着场上的胡莱说道。 “什么想法？” “教练不是说了吗？球队的目标是全国大赛，但我想总不可能是去全国大赛一轮游的吧？教练的野心怎么着也不会仅限于追平上届全国大赛的成绩。而如果想要在全国大赛中有更好的表现，那就需要在训练中投入更多。我想，我也可以和胡副一样早晨提前半个小时来学校，中午的时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那为什么我不能加入教练的特训呢？” 陈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高一新人队员中的佼佼者“可是小宇，你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吧？” “厉害？我不觉得。”夏小宇摇头。“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大赛，而全国大赛上一定有比安东杯中的对手更强大的对手，如果我们原地踏步的话，怎么能够保证能击败全国大赛的强敌？所以我想应该努力提升自己，只有这样，去了全国大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那块短板。你要一起来吗？每天早晨提前半个小时来学校，再利用午休的时间来做特训。” 陈锐有些犹豫，在看到胡莱的样子之后，他对这样的训练心生畏惧。 见陈锐没吭声，夏小宇径直走出了阴影，向着阳光灿烂的足球场走去，走向主教练。 “啧，算了！”陈锐见状也追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在了夏小宇的身边。“你这小身板儿都能，那我也能！” 夏小宇看着自己的中场搭档，笑了起来。 然后他们两人一起走到了主教练面前。 “教练！” 李自强看着他们两个人“什么事儿？” “教练，我们知道你在给胡副做加练，我想申请加入，可以吗？”夏小宇说道。 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胡莱听见夏小宇这么说，被惊得用胳膊撑起上本身，向他们投去了诧异的目光——怎么这年头还有主动来找虐的呢？ “为什么？”李自强脸上却没露出诧异的表情，而是问道。 “因为我想努力提升自己，这样才能在全国大赛中有更好的发挥，我不想只是去全国大赛见见世面而已。”夏小宇说道。 李自强又把目光投向了陈锐，后者连忙点头“我也一样，教练！” “我想教练你教胡副一个人也是教，教我们也是教。我也能够每天提前半个小时来学校，我不用睡午觉，所以午休时间也可以拿来训练，希望教练你同意。” 陈锐收回了看着夏小宇的目光，转而看向主教练，点头道“我也一样，教练！” 李自强把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在这里给胡莱做特训不是第一天了，从三月份开始，除了暑假，也有快六个月。这还是第一次有球队的其他人主动提出来要跟着加练的。 他问道“你们中午吃的多吗？” “啊？”这次连夏小宇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主教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陈锐则想教练这是不是在委婉地骂他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已经坐了起来的胡莱替主教练给他们解释道“他是怕你们一会儿把午饭都吐出来，那多浪费粮食啊。” 听见胡副这么说，陈锐被吓住了——训练而已，还能给练吐了？这训练量得多大？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的夏小宇说“我没吃多少，教练，保证不会吐！” 陈锐一咬牙“我也一样，教练！” 第一百三十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 “诶，听说了吗？夏小宇和陈锐两个人竟然跑去教练，主动要求加练呢！” “啥？骗人的吧？” “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我今天亲眼看到的，早读之前，夏小宇和陈锐两个人从足球场里走出来的，浑身都是汗，尤其是那个陈锐，头顶上还冒着白气，就跟被蒸熟了一样……” “这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两个人看着筋疲力尽的，肯定是刚刚训练完。咱们教练不是一直都在给胡副加练的吗？” “难道他们俩跑去和胡副一起训练了？” “就是啊！我中午的时候跑去确认了，就是和胡副一起训练呢！” “我靠，这两个人……狡猾啊！竟然偷偷跑去给自己加练！不行，我也要去！” “你也去？去干吗？” “去训练啊！夏小宇和陈锐这两个人都是主力了吧？还这么拼命，我如果不去的话，岂不是会被他们俩越拉越远？我给你说啊，别看现在咱们还只能打替补。可明年呢？明年等高三的都退了，是不是就该我们上了？如果我们实力跟不上，那空出来的位置岂不是就留给高一新生了？鬼知道明年会来什么妖孽……” “诶，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请把‘好像’去掉。反正我也要去训练！不就是每天早到学校半个小时吗？好大事儿！” “那我也去！” …… “你们知不知道？夏小宇、陈锐和李响、刘一玮他们四个人跑去和胡副一起加练了！” “什么？！他们也太狡猾了吧！为什么不叫上我！” “沈聿林你也要去？” “当然要去啊！” “那我也一起，同去同去！” …… “话说我打听到一件事情，那帮高一的新球员们集体跑去参加了早晨和中午的加练！” “啥？那个加练不是教练专门给胡莱准备的吗？” “对啊，但现在一群高一学生成天和胡莱一起在练呢。” “诶？竟然是可以一起练的吗？我一直以为这个训练只是针对胡莱……” “我也没想过这一点，不得不说，那群高一的角度刁钻……据说最开始是夏小宇和陈锐跑去找的主教练，没想到教练竟然答应了……然后他们俩就跟着胡莱一起练了，接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越聚人越多，到最后所有高一的球员都跑去跟着练……” “喂，我说啊，我们好像被高一的瞧不起了呢……” “我也觉得，这样完全显得我们都是一群偷懒的人！” “不行，我也要去！” “算我一个！” “妈的，不能被那群高一的看扁了！搞得我们都不如他们肯吃苦一样！” “我去问问七班和八班的，要去一起去！” “我们高二的要团结起来，不能被高一学弟比下去了！” …… “那群高一高二的也太目中无人了！跑去偷偷加练，都不给我们高三的说一声！怎么着，觉得我们高三了，就没时间训练了？靠！学习任务再重，训练的时间还是有的嘛！” “没错，要真是没时间训练，那为啥我们这些高三的不直接退队？” “严队，你去给教练说一下吧，别搞什么加练了，就把早读前和午休时间的训练直接常态化，变成我们全队的训练时间！” “唐源这个提法好啊，严队。凭什么他们高一高二就可以跑去加练，我们就得在教室里做习题？只要是球队正常训练，我们就应该去，谁也不能拦我们！” “对啊对啊，到时候打进了全国大赛，高一高二的经过训练，万一把我们的位置抢了怎么办？我们绝不能落于人后！” 一群东川中学足球队高三的队员们，聚集在严炎所在的教室外，围着他们的队长七嘴八舌地说道。 之前始终保持沉默的严炎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面对大家殷切的眼神。 “行，我去和教练说，要练就一起练，专门给高一高二的练算什么意思？” “严队英明！” “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声势壮，教练也不好意思拒绝我们这么多人吧？” “也好，那今天中午吃完饭来这里集合，再一起去找教练！”严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 胡莱觉得这几天着实魔幻，本来他一个人和教练一对一训练了几个月，他都习惯了这种枯燥乏味但充实的特别训练。 结果从这周一中午开始，他宁静的训练生活被打破了…… 最开始来的是夏小宇和陈锐，他们两个突然发了疯，要和自己一起特训加练。 主教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答应了他们！ 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接下来的形势发展完全超乎胡莱的想象，一发不可收拾了。 高一的全体队员们出现在场边，要求主教练允许他们一起来训练，还指着夏小宇和陈锐他们，拿他们做例子。说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们就不行？ 于是主教练就问他们中午吃的多不多…… 再然后，胡莱竟然在场边看到了毛晓、孟熙这些高二队友们，他们也是来要求加入训练的。 结果今天，当他和高一、高二的队友们一起进行着力量训练时，高三的队友们竟然在严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他们杀来！ 几句话之后，这些高三的学长们就欢天喜地地加入了队伍，和他们一起训练起来…… 胡莱是目瞪口呆——这是魔鬼特训啊！可不是大家一起出去郊游，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甘之若饴的？ 我这一天天练得跟要死了一样，你们是觉得我在逗你们玩儿？ 行吧，要死大家一起死。 ※※※ 星期四的早晨，东川中学足球队全体球员都早早来到学校，集合在足球场上。他们甚至都没有去自己的教室，书包就放在更衣室里。 主教练李自强站在所有球员面前，看着他们，板着脸说道：“这本来是我给胡莱设计的训练内容，既然你们也要跟着练，那我不可能为了迁就你们而降低训练要求和强度。我提前告诉你们，早晨和中午的训练强度会非常大，我相信跟着训练了两天的高一球员们已经有所体会了。” 队伍中的高一球员们不少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所以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愿意承受这样的训练强度，可以选择放弃，不会影响到你们下午的正常训练，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出场机会。这是正常训练外的训练，你们在训练中的表现不列入日常训练的考察。但如果你们选择了留下来，那就必须一直坚持下来，我不会允许有人随便退出，因为到时候的训练计划肯定是以全队这个整体为考量的，如果有人中途退出，那就跟不上球队的训练节奏了，很抱歉，你可能就无法获得出场机会。” 说到这里，李自强看着那些一个个脸上表情变幻的球员们：“现在，有谁想要退出的，可以直接离开。”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站到了一边，甚至都没有再看着球员们。 在他目光所注视不到的队伍中，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表情的变化充分展示了他们内心的纠结。随后大家的目光看是变得趋同，每个年级的球员都会把目光投向其他年级的队友们，似乎想要看他们会不会有人退出…… 在这样的互相注视下，当高三球员们表现出纠结时，一看到高一和高二的队友们，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坚定起来——绝对不能被学弟们瞧不起啊！ 而高二的球员们在拿不准主意的时候，看到高一和高三的队友们，马上就咬紧牙关——绝对不能被学长学弟们瞧不起啊！ 高一的球员看着高二和高三的队友们则想的是——我们比学长们多练了几天，训练强度我们都已经适应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做逃兵呢？谁退出谁没蛋蛋！ 于是在这种面面相觑下，没有一个人从队伍中站出来离场。 足足一分钟之后，李自强重新把目光投向他们：“看来没有人退出？好吧，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的。到时候觉得苦了累了，别抱怨我没给你们机会。既然全队都同意每天增加两场训练课，配，早晨主要练体能，中午练力量，下午的训练则全部调整为有球训练，把平时下午训练中的体能、力量，身体训练方面的内容摘出来，有助于我们更好的做技战术方面的训练。” 这是李自强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考虑的新训练计划。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些球员为什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要参加早晨和中午的训练。但对于他来说，这是好事。本来每周只有三天下午可以进行训练，对于一支以全国大赛为目标的球队来说，每周三次训练稍微少了点，训练时间少了，训练内容就安排不过来。 结果现在问题迎刃而解。 “那么现在，开始正式训练！先去热身！” 哨音在足球场上响起，传到了一墙之隔的校园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粉丝们 “诶，你们听说了吗？足球队全体不知道是抽什么疯了……竟然集体去找主教练要求每天早读前和午休的时候加练两次！” “对对对，我今天早晨想去体育场背单词的，结果全都是他们的吼声啊、哨音什么的，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背单词……” “我去，足球队是怎么想的？他们不嫌累吗？” “据说他们这次的目标还是要打进全国大赛哦，不刻苦训练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击败嘉翔高中吧？” “而且啊，就算去了全国大赛，如果实力不济的话，搞不好还不如上届全国大赛的成绩呢……这次没了罗凯，其他人确实要更加努力才行。” “看着他们这么训练，突然有点期待他们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啊……可惜全国大赛不是在寒假或者暑假，否则真想去现场看看……” …… 午休的时候，每一个靠近操场的东川中学学生，都能够清楚地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呼喊声和哨音。 最开始大家还挺诧异的，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那是东川中学的足球队正在里面训练呢。 至于为什么以前午休时从不训练，现在却突然开始了训练，也很正常，这支球队在安东杯已经打进了第四轮，距离安东杯决赛还差四场比赛。当然也应该加强训练咯。 自从东川中学足球队在上届全国大赛上取得了八强的好成绩，足球也在东川中学离越来越热，越来越受欢迎。 就算是平时不看球，不了解足球的学生们，也都知道东川中学现在最火热的学生社团，就是足球队了。 现在每周末的安东杯比赛，只要是在【】主场进行，那球场就几乎座无虚席。看台上不够坐，场边跑道边缘都站满了人。 足球队的出色成绩极大的提升了东川中学学生们的自豪感和对学校荣誉感的追求。 而反过来学生们热情洋的支持也让足球队的球员们在比赛的时候往往发挥更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踢球还没有那种在自己的主场踢球反而压力大发挥不好的毛病，他们个个都是人来疯，人多越多越兴奋。 在这样的支持下，他们的发挥当然会更加出色。 可以说，虽然东川中学很早就获得了“足球传统强校”的荣誉称号，但最近这十几年，东川中学看上去就像是任何一所普通的中学一样，没什么特色。就算这块牌子堂而皇之地挂在学校门口，很多人看到了恐怕都不会觉得骄傲，而只会觉得诧异——啥？我们学校竟然还是足球传统强校？ 但随着这支东川中学足球队成绩的提升之后，越来越多的普通学生们都参与到了这股足球热潮中。 这所中学才终于像是一所有足球传统的学校了。这种传统不再只是我们有一支实力出色的球队那么简单，而拥有了足球文化的雏形。 学生们会讨论校足球队的情况，在足球队里踢球的球员们都会成为学生当中的“明星人物”，大家关心足球队的一举一动。平时球队训练的时候，看台上也会有很多人去看，这个趋势并没有随着罗凯的离开而消退。 如果去年不少人是冲着罗凯这个真正的大明星去的话，那么现如今还能保证比赛有如此高的上座率，训练有如此高的关注度，那就真的只能说明足球文化和传统已经在东川中学这所学校里扎下了根。 以至于现在在午休的时候，大家如果没事儿干的话，也都会来到球场看校队训练。 对于那些喜欢足球的男生，以及喜欢踢足球的男生的女生们，这一幕真是这个校园有别于其他学校的独特风景。 今年刚入队的高一新生夏小宇人气蹿升的很快，不少女生都喜欢他清秀的模样，以及在场上拿球传球举手投足间的潇洒从容。 ※※※ 在东川中学主场迎战富荣一高的比赛前，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正在自己球迷们的助威声中进行热身。 虽然比赛还没开始，但看台上已经有整齐划一的呼喊声给球员们加油了——就在这周五，学校里新成立了一个学生社团：东川中学球迷协会。 没有什么入会标准要求，只要喜欢足球，愿意为东川中学足球队加油的，就可以申请加入。在每一场东川中学足球队主场比赛的时候，这些协会成员们都要来到学校，穿着统一的服装，喊着统一的加油口号，为学校球队加油。 如果是客场比赛，那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去客场为球队加油助威。 “效率真高……这就有球迷组织了。” “怎么不组织啦啦队啊？在场边来一段热舞那多吸睛……” “你想得美哦！”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热完身之后，一边向场下走去，一边被看台上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哇，小宇！你竟然都有女粉丝了！”陈锐指着看台上一条横幅惊呼道。 那条横幅被几个女生举着，上面写着：“小宇加油！” 看见陈锐指过来，还兴奋地摇了摇手中的横幅，“小宇加油”四个字就像是海浪一样翻涌起来。 夏小宇连忙解释道：“那是我的同班同学……” “靠，我进了那么多球，怎么都没有女生粉丝团？”胡莱在旁边伸手掐住了夏小宇的脖子，“为什么助攻的比进球的还出风头？！” “呃，胡副，这恐怕和小宇没关系……”陈锐帮自己的朋友说话。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没小宇长得帅！”孟熙从后面上来搂住了胡莱。 “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孟熙？”胡莱白了他一眼，“看不出来我和小宇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吗？” “胡莱你是不是对‘眉清目秀’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孟熙反问道。 胡莱瞪大了眼睛想要辩解，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任务：在本届安东杯上达成从第一场比赛到决赛，每场比赛都有进球的成绩。任务奖励：积分×10000，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1。” 尽管胡莱对系统的不着调已经有所接受度了，但是当这个突然出现的任务和任务奖励，还是让他很意外——我刚刚表达了对夏小宇有女粉丝的羡慕嫉妒恨，系统的关怀就来了。那怎么我被教练操练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想让你提高一下训练奖励，你这系统就跟一条死狗一样？你的人文关怀呢！ 胡莱一直以为这系统就是他足球道路上的一大助力，所提供的的帮助肯定都是关于足球的。 这个魅力精华乳液是什么鬼？ 而且还是试用装！ 和足球有什么关系？ 【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涂抹在脸上之后，略提提升使用者的魅力。持续有效时间两个小时。 小字注释：场外也可使用。试用装，效果有限。有一定几率招致同性嫉妒。 提升魅力的？ 那岂不是说我用了这个就能收获女粉丝了？ 胡莱突然憧憬起来：到时候他走在校园里，所到之处，女生们用两眼冒心地看着自己，沉迷于自己帅气的外表和迷人的气质中不可自拔。找他签名的女粉丝们从班级门口一直排到体育场，再绕着四百米的跑道绕上五圈…… 这画面真是太美了……美不胜收。 至于有一定几率招致同性嫉妒这一点……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舍必有得嘛。只需要同情嫉妒就能换取异性的喜欢，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胡莱你咋还笑起来了？”孟熙看见胡莱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很奇怪地问。 “没啥，你们就等着见证这看台上漫山遍野的‘胡莱加油’吧！”胡莱指着看台，豪气干云地大手一挥。 “胡莱你又做白日梦了？” “哼哼，实力派，就是这么自信！”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连续进球 唐源接到夏小宇的直塞球之后，加速追上足球后，面对富荣一高球员的防守，他有一个节奏上的变化，假装要急停内切，骗的对方调整重心的时候，却猛地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了底线方向，随后加速启动，只一步就甩开了防守球员。 东川中学的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老实说，能够打进安东杯第四轮的球队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是类似这样的场面在这场比赛中却发生了好几次。 以至于东川中学球场看台上的欢呼声让富荣一高的球员们听了就气闷。 比赛开始了二十分钟，他们被东川中学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收缩招架，力保球门不失。 但这样的情况看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形成突破的唐源并没有带球杀进禁区，而是直接一脚传中。 他右脚踢出来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富荣一高的禁区里，高中锋沈聿林高高跃起，想要头球攻门。 不过他对足球落点的判断出现了一点偏差，他跳起来并没有顶到足球。 跟着他同时起跳争顶的富荣一高后卫被他这么一带，也同样没有顶到足球。 足球从两名冒顶的球员头顶上飞过。 富荣一高的门将打算出击把球截下来，但在他之前，有一道黄色的身影从他眼底杀了出来！ 是胡莱！ 面对飞来的足球，他一个鱼跃冲顶！ 前额准确地撞上了足球！ 当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富荣一高的门将才刚刚抬起手臂，他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目送足球进门。 东川中学足球场的看台上就像是被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一样，轰然炸响。 欢呼声尤胜刚才唐源突破时一筹。 比分1:0，东川中学取得了领先！ 夏小宇跑上来和胡莱庆祝进球的时候，还安慰胡莱“胡副你看，虽然你没有女球迷，但这欢呼声可大多了！” 胡莱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 在胡莱进球之后，东川中学体育场上的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大家不知疲倦的欢呼。 而在他们的呼喊声中，东川中学越战越勇，客场作战的富荣一高的球员们很明显不太适应这么热烈的比赛氛围——平时他们的主场比赛，到场看球的人能有这里的三分之一就算是很不错了。 更不要说那些衣着统一，还有指挥的球迷组织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比赛，恐怕连他们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二都发挥不出来。 在上半场结束前，沈聿林这次终于在头球中争顶成功，把足球顶进了球门。 东川中学两球领先。 对于主场作战的东川中学来说，其实已经算是胜局初定了。 毕竟在这样狂热的主场气氛下，客队想要翻盘太难了。 下半场李自强稍微调整了一下战术，换上了更多的替补球员，尝试更多的人员组合和新打法。 这已经算是锻炼队伍了。 最终下半场毛晓利用角球的机会再次用头球为东川中学把比分锁定在了3:0上。 东川中学又收获了一场胜利，他们顺利挺进安东杯第五轮，也就是四分之一决赛，八强。 比赛结束的时候，安东中学的学生们兴高采烈，他们热情地向自己学校的球队鼓掌、欢呼。 当夏小宇跟随队伍走到场边，向看台上的同学们挥手致谢的时候，那些举着横幅的女生们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横幅，一边大声喊着“小宇加油！！” 尽管现场有很多人在欢呼，但她们脆生生的呼喊声还是显得非常突出。 这顿时让夏小宇成为了全队目光集中的焦点…… “呃，她们是我班上的同学……”在众人注视下，夏小宇连忙解释道。 “行啊，小宇！”大家纷纷拥上去，卡脖子的卡脖子，揉头发的揉头发，拍后背的拍后背，总之把自己的羡慕嫉妒之情全都化在了“亲切”的动作中。 胡莱没这么做，他进入系统空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任务完成进度。 在“每场安东杯比赛都有进球”的任务后面，有关于任务完成度的提示 4/7。 后面这个数字“7”代表着安东杯打完的话，需要打七轮比赛。 而前面的数字“4”则代表着他在已经打完的四轮比赛中都有进球。 等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胡莱一定要用一下那个什么试用装的，看看具体有什么效果。 反正这东西用了之后，系统官方商城里肯定可以用积分买到，胡莱倒也不会在意使用后就没了这个问题。 从系统空间里退出来，他抬起头望向看台，看台上手持横幅为夏小宇加油的女生们看到她们的“偶像”被队友们如此对待，非但不生气，还笑了起来。 在周遭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衬托下，这几个笑逐颜开的女孩子就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 哎呀，以后自己也会拥有这样的女粉丝的！ 加油，胡莱！ 努力！奋斗！ ※※※ “东川中学刚刚3:0赢了富荣一高，胡莱又在比赛中进了一个球，他已经是连续四轮比赛都有进球了。”嘉翔高中足球队的助理教练拿着手机，把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转告给主教练冯元常。 “胡莱那个球是怎么进的？”冯元常问道。 “中路抢点，头球冲顶。对方后卫冒顶了……” 助理教练把进球视频拿给冯元常看。 看完之后，冯元常说道“这个球在对足球落点的判断上，胡莱比他的那个锋线搭档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也还是他所擅长的那一套，没什么变化。” “详细的比赛报告还在制作中，不过据说胡莱并没有在比赛中展现出什么身体对抗上的进步。”助理教练说道。 冯元常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变成电脑桌面的安东杯对阵图。 还有一轮比赛，两支球队就将相遇了。 ※※※ 还有一轮比赛，就是半决赛了。 回到家中的李自强，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比赛对阵表。 如果他的球队能够顺利闯过四分之一决赛，那么十之**，面对的对手就是嘉翔高中了。 这次不是在决赛，而是在半决赛啊…… 他翻开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嘉翔高中在本届安东杯上每场比赛的出场阵容。 这些都是他从安东杯官网上抄下来的。 因为安东杯官网并不提供比赛录像，也没有特别详细的比赛报道，顶多提到谁谁谁进了球，但具体怎么进球的，就完全不提了。 东川中学足球队只有他这一个教练，没有其他助手，要去搜集对手资料也很难，他只能利用一些有限的条件做情报收集工作。 就比如现在，他打开安东杯官方网站，找到了嘉翔高中在本轮比赛中的简单战报，把上面的嘉翔高中阵容一个个抄下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想起了当初校队招新考试的时候，女儿主动请缨把他把这么繁琐的文字工作接管过去，省下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当时李自强还觉得女儿真是懂事。 一想到这点，李自强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宝贝女儿，现在是他最大的成就和骄傲，比他带领东川中学校队打进全国大赛都更让他自豪。 咦？ 李自强突然想到了一点 当初女儿这么殷勤地帮他誊抄校队招新考试的内容，不会是为了把考试的内容泄露给胡莱吧？ 李自强干脆放下自己手中的笔，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并且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很大。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这所空旷的房子里响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青青的消息 当李青青提着球鞋和队友们有说有笑地从训练场上走下来的时候，立刻就有记者和球迷们围了上来。 球迷们纷纷递上自己的球衣和海报，让李青青给他们签名。 李青青熟练地给他们签完名，再微笑着抬起头来，满足球迷们要和她合影的要求。 与此同时外面还有不少人，纷纷掏出手机对准李青青，有的拍照，有的摄影，还有的干脆就在这里搞起了网络直播：“各位老铁们，青青女神训练结束了，正在给球迷们签名呢……” 这是山海蓝月女足训练场外的一幕，对于不少记者们来说，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已经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把李青青踢球的照片和视频传到网上去的。因为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主要是网络世界里每天都充斥着大量的信息，除非是故意营销，否则都很容易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信息流中。 首先是在国内著名的足球社区《进球》网上，李青青的照片和视频出现在了《进球》网的论坛中，让不少男性球迷瞬间沦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进球》网的热门帖子。 然后被《进球》网的官方微博账号转发去了微博，伴随着一些著名大v们的转发，李青青这就出圈了。 长相俊俏，身材健美的她成为了不少宅男心目中的足球女神。 后来，伴随着李青青在中超比赛中代表山海蓝月出场，大家才发现她简直是宝藏女孩——不仅长相好看，而且球技也十分了得！ 以前大家对于足球女神的理解就仅限于各种“足球宝贝”，基本上都是长得好看的女球迷而已。就算女足队员中有人被称为“足球女神”，其实也更多是一种恭维——也许是日常训练风吹日晒的，或者选材的原因，女足运动员里真正能够长相惊艳的人并不多。 只有李青青，让大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不仅颜值能够和明星模特正面硬刚，球技还是顶级的！ 看她在球场上踢球，简直就是双重美的享受——一重是她的外形，另外一重则是她的球技。 她的出现改变了不少人心目中关于“花瓶”的固有印象。 这样的女孩子，当然就迅速吸引了大量的粉丝，成为了女足界中的明星。 所到之处，都充斥着球迷们的欢呼和尖叫，论人气可能压根儿不输娱乐圈里的那些女神们。因为她运动员的身份，导致她在个人气质上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山海蓝月女足去打客场的时候，甚至有些客队球迷都会因为李青青的颜值和能力，而临场倒戈，为李青青加起油来…… 不过今天这么多记者聚集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报道她的这些日常。 而是有另外一件事情。 在李青青稍微满足了几个球迷们的签名合影要求之后，记者们围上来。 话筒被争先恐后地送到李青青的面前，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她，众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 “李青青，首先恭喜你入选国家队。那么对成为了我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足国脚，你有什么感想吗？” ※※※ “网上有关于李青青的最新消息了诶，胡莱！”当胡莱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坐在宋嘉佳旁边的时候，他的同桌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对胡莱说道。 “她又在比赛中进球了？”胡莱问道。 最初在刚刚从全国大赛回来的时候，胡莱和宋嘉佳对于李青青的消息是完全不知道的。没想到后来关于李青青的消息就在网上突然遍地开花，哪儿哪儿都能看到她的照片和视频。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李青青离校之后去了山海的蓝月足球俱乐部下属的女子足球队。 每次李青青在中超比赛中有精彩表现，就会在网上引发一波热潮。 各种短视频app里也经常可以刷出李青青的身影——当然都来自于新闻报道和饭拍。 胡莱和宋嘉佳也都知道了李青青现在被称为“足球女神”。 宋嘉佳还感慨过，胡莱说的对，这么一个人来东川中学做普通高中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是对她天赋的最大浪费。而现在的生活，恐怕才是李青青原本就应该走的路子。 “不是不是，是比那个更了不起的事情！她成了中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足国脚！”宋嘉佳兴奋地说道。“就在昨天，女足国家队宣布了新一期集训名单，李青青在其中呢！” “国脚？”这次轮到胡莱吃惊了，他把书往外掏的手都停了下来。 “是啊，是成年国家队，还不是什么国少队、国青队的！是成年女子国家队！”宋嘉佳两眼冒星星，“李青青还不满十七岁吧？这就已经成为成年国家队的球员了……喏，你看！”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胡莱。 屏幕上正是一张李青青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正在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脸上带着微笑。 看到这一幕，胡莱还有些恍惚，觉得李青青好像才走了没几天一样——这笑容和当初自己熟悉的那副笑容几乎没什么变化。 照片上方则是新闻标题：“‘足球女神’成中国女足最年轻国脚，李青青入选中国女足集训名单！” ※※※ “‘足球女神’成中国女足最年轻国脚，李青青入选中国女足集训名单！” 罗凯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李青青照片，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笑容依旧，就好像他第一次在东川中学高一二班的教室里看到她时那样。 她轻盈地跳上讲台，面带微笑注视着大家，真的就这么击中了自己的内心。 他本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涯从此将变得多姿多彩。 哪想到对方却先于自己去了职业足坛。 自己追逐着她的脚步，也来到了职业足球的世界里。 可是到了现在，他连一场职业比赛都还没踢上，他心目中的女神就已经入选了成年国家队！ 自己和她之间竟然隔着这么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想起自己当初加盟雷电俱乐部的时候，对未来充满了多少憧憬。以为青年队只是自己短暂停留的地方，以他的表现和实力，定然可以很快晋级预备队，然后升入一线队，并且在一线队打上比赛。从此以后，中国足坛都将知道他罗凯这么一号人物。 哪想到在高中比赛罕逢敌手的他，却在职业足球俱乐部里栽了跟头。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青年队。 在东川中学足球队的时候，他是当之无愧的核心，无论是队友还是教练，都围着自己转。 而来了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梯队里，他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年轻球员，想要成为核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这里的竞争更加激烈，也更残酷。 他在训练中甚至还遭遇了一次伤病。 从高中足球的天之骄子，沦落为职业足坛的无名小卒，罗凯一开始非常不适应。 他还一度想到了当初自己决定去职业球队的时候，主教练李自强对他说的那番话。 “你要去职业球队，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能在球队再待一年，去全国大赛更好的磨砺一下，等你更成熟了再去竞争力会更强一些……” 他当时一门心思要去追逐李青青的脚步，完全没把教练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只是主教练舍不得自己这个核心走掉，毕竟这样会影响接下来球队的成绩，所以才这么说。 但后来他才明白主教练的话并不是挽留自己的借口，而是真的对自己的忠告。 当时的他确实还不够成熟，职业足球也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美丽。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绝不可能再回到东川中学去从头开始。 哪怕从雷电青年队到成年一线队之间的路途再漫长，再难走，他也要坚持走下去，直到成功的那一天。 国脚吗？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国家队一员的！ 罗凯将手机熄屏放好，然后起身走出更衣室，在队友们都还没来的时候，先去训练场上给自己加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点惊喜 在嘉翔高中足球队的教练组办公室里，冯元常正带领着他的手下们在观看东川中学客场挑战高顺市九龙中学的比赛录像，这是一场安东杯四分之一决赛。 比赛最终是以32的比分结束的，客场作战的东川中学淘汰了主队九龙中学。 主场作战的九龙中学表现得非常顽强，他们在比赛中两次落后，两次扳平。直到第七十五分钟的时候，他们的球门才最后一次宣告失守。 而为东川中学打进这一球的正是胡莱。 “……可以看得出来，九龙中学他们对胡莱的防守更严密，不仅在禁区里不给他留空间，而且采取了很多贴身防守，干扰他拿球。在面对九龙中学的贴身防守时，胡莱就显得有些吃力了。”助理教练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向教练组的同事们介绍情况。 “这就是我说的他在力量上的不足。”冯元常说道。“通过录像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九龙中学的防守球员还没有很刻意的在力量上压迫胡莱。” “不过最后也没能防住他，还是让他在第七十五分钟的时候进了球。”助理教练叹了口气。 “胡莱的跑动很积极，活动范围太大了，确实不好防。可以看得出来，李自强应该是加强了胡莱的体能训练，让他有了更好的奔跑能力。”冯元常说道，语气很平淡，似乎不是很在乎。“我们在比赛的时候，要非常注意中路的防守，不管他们的球怎么传，怎么倒，只要我们的中路没有空当，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嗯。胡莱这个人，优点很突出，但缺点也很突出，毕竟他之前十六年都没练过足球，现在李自强也没时间按部就班地给他训练，所以只能增强一下他本来的优势，造成了胡莱偏科严重。”助理教练附和道。“可以看得出来，胡莱所擅长的都是在禁区里抢点射门，全都是近距离的进攻。让他拉出禁区，他对球门的威胁就直线下降了，他甚至都不会远射——本届安东杯里，他一共射了二十脚门，全都是在禁区里。” 就像是去年研究罗凯一样，今年嘉翔高中的教练组研究其了胡莱。 “二十脚射门，七个进球，这进球效率相当高啊！”有教练惊呼道。 “去年那个罗凯射门次数是多少？我记得他好像有一场比赛的射门次数就已经比胡莱在本届安东杯上的所有射门次数都多了吧？”有人问道。 “那还是没有。罗凯上届安东杯射门次数最多的一场比赛是四分之一决赛和棕北中学，罗凯一场比赛射了十九次门，还是要比胡莱在本届安东杯上的射门次数少一个的。”助理教练很认真地解释道。 其他人却笑了“胡莱一届比赛的射门次数才只比罗凯一场比赛的射门次数多一个，只看这射门次数，真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东川中学的进攻核心了……” “这说明胡莱的得分效率更高。不过这也是他的踢球风格所决定的。”冯元常说道。 看完了比赛录像之后，大家基本上都心里有数了，冯元常又说道“和我们之前的判断一样，胡莱善于无球跑动，在门前捕捉战机。但是他的身体对抗能力太弱了，一旦防守球员对他实行贴身紧逼，并且利用身体上的优势来遏制他的话，他的表现就会打折扣。这场比赛也是如此。最后那个丢球，我认为是对方后卫在贴上去的时候担心会被胡莱造犯规，没有敢于加大力量，这反而给了胡莱机会……” 说到这里，他重放了刚才胡来的第三个进球。 在对方后卫贴上去的时候，胡莱踉跄了一下，对方后卫似乎是怕胡莱就此顺势倒下，于是连忙举起双手，同时收住了身体，而正是这一收缩，让胡莱找到了摆脱的机会，他身体稍微一矮，就溜了过去，然后接到夏小宇的传中，把足球打进了九龙中学的球门。 “其实这个九龙中学的后卫没必要这么慌张，要相信主裁判的水平。只要他没有明显的手上动作，这种冲撞是很难被吹犯规的。而且如果胡莱敢摔的话，他也要冒因为假摔而被出示黄牌的风险——他在本届安东杯上已经有一张黄牌在身了，如果再吃一张黄牌就会被自动停赛一场——所以不用太担心有身体对抗就会吹防守方犯规这种事情。”冯元常强调道。 用身体来对抗胡莱，唯一需要担心的风险也就是犯规了。 冯元常对规则的了解还是很深的，知道正常的身体对抗并不用担心犯规。毕竟足球是一项允许身体对抗的运动，从规则上来说并没有什么“进入禁区不许身体接触”这样的要求。 只要没有手臂上用力的特征，没有伸腿踢到对手的情况，普通的冲撞并不用担心被判犯规。 ※※※ “用力！再用力！” “你中午没吃饭吗！” 李自强的吼声响彻东川中学的足球场。 东川中学足球队正在训练，而胡莱进行的则是一项只针对他的特殊训练。 他人在禁区里，李自强在他背后，背着双手，身体用力把胡莱往前顶。而胡莱呢？身体略向后仰，从他两条大腿上隆起的肌肉和脖子上凸起的血管青筋，可以看得出来他正在用力对抗着身后的主教练。 就在这时，夏小宇把足球传到了禁区里，胡莱正准备接球呢，就感到来自自己身后的教练突然一用力，用肩膀把他拱得整个人朝前栽去，球自然是压根儿没接到了。 “你不要在准备接球的时候放松自己的身体，这种时候是最容易被对方挤出位置的。”李自强看着手脚并用才没让自己彻底摔倒在地的胡莱，摇了摇头。“再来！”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退到禁区边缘，在李自强发出指令之后，他才跑进禁区。然后和李自强顶在一起。 同时夏小宇的足球再次传来。 这次胡莱成功在教练的干扰下接到了球，不过在射门的时候，他没办法再保持和主教练角力的状态，在教练的干扰下，射门失去了准头。 “射门的时候把手张开，架起来，别让防守球员靠近你！之前你的上肢力量是白练的吗？！”李自强又批评道。“继续！” 李自强重新发出指令，夏小宇把足球传向了空当。 与此同时，胡莱跑向空当，李自强也跑了过去。 在胡莱接球射门的瞬间，李自强靠了上去。 嘭的一声之后，胡莱摔倒在地，但他已经把足球射向了球门。 摔下去的同时他还不忘扭头观察这脚射门的最终结果——他看到被他射出去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落进了站在门前一动未动的孟熙怀里。 同样扭头观察结果的李自强说道“哟，这次不错，好歹能射在门框范围内了。” 这话让人不知道他是在夸胡莱，还是在讽刺胡莱。 “射门的时候要把你的身体稳住，必要随便腾空，到时候对方一靠上来你就失去重心了。再来！” “再来！” “继续！” …… 就这么一次次折腾着胡莱，直到训练结束。 胡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痛。 所有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腿抑制不住地在抖。 看见胡莱这幅狼狈样，李自强摇头说道“其实你可以假装在接应地点和防守球员角力，然后突然撤力转身，再跑到正确的落点去接球射门，不用一定要硬顶着射门。” 正在喘粗气的胡莱听见教练这么说，呼吸都停了下来，他抬头惊讶地看着李自强“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在足球场上，只要你能把足球打进球门，谁管你怎么打进的？” “不是教练……那我干嘛练这个？”胡莱觉得委屈——教练你早说啊，这几个星期我的罪都白受了吗？！ “呵。”李自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撤力转身之前你首先要有力气把对方防守球员顶住，不练这个你一下都顶不住，对方稍微用点力你就趴下了还怎么打？跪地求饶吗？” 胡莱一想也对哦…… 于是他又躺了回去，重新在草皮上大口喘着粗气，休息起来。 李自强扭头看了一眼在地上胸膛起伏的胡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教练办公室。 这周末就是和嘉翔高中的半决赛了，希望自己给胡莱的特训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他相信以冯元常的水平，是一定会注意到胡莱身体对抗能力弱这一点，并且肯定会针对这一点做出防守布置的。 他希望到时候能够给冯老一点惊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关注着的人们 当李青青从出租车中下来，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之后，出租车缓缓驶离，她一个人站在自己所租房子的小区大门口。 晚上的七点半，小区外面的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马路两边停满了车，中间只留了两车道供双向来车同行，就这样还有人把车停在机动车道上，下去拿快递、买东西，造成交通拥堵。 尽管市区里禁止鸣笛，但是在拥堵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急性子司机按响喇叭。 在街角处，有个小广场，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和教孩子学轮滑的各占一半，音乐声和轮滑教练的喊声交织在一起，有些分不清彼此。 街对面有几家小吃店生意还不错，桌子都支到了人行道上，烧烤和串串的香味飘过了马路，还能听到围坐在餐桌旁的人划拳行酒令。 李青青看了一眼这熟悉的一幕，然后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各种美食香味的空气，拉起箱子走进了小区大门。 有两个孩子骑着平衡车从她身边经过，紧随其后是一个老年人颤巍巍地快步跟着：“慢点慢点，别撞着人……” 对于刚刚结束了国家队集训，并且还在国家队的热身赛中获得了出场的李青青来说，这才是她所熟悉的生活。 而那些璀璨的闪光灯和喧闹的足球场，就像是一场美妙的梦。 过去一周多时间里，她成为了中国足坛风头最劲的人，以不到十七周岁的年龄入选国家队集训营。当然了，如果只是入选集训营的话，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如果不能代表国家队出场，只是随队集训，还是算不上“国脚”的。 媒体宣传的时候往往说得夸张，其实这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也就骗骗那些不懂球的人。 媒体们需要制造噱头，他们也等不及让李青青打完比赛再来报道这事儿了。 好在最终李青青还是在国家队的热身赛获得出场机会，在正式代表国家队出场比赛之后，她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女足国脚”名号也算是被落实了。 而来自媒体的关注也更多了。 尽管只上场了十分钟，并且没有进球，在赛后她还是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了。 面对镜头和话筒，她始终保持着微笑，谨慎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这让她有些疲惫。 直到回到了家，置身来自于人世间的烟火气，她才感觉到松了口气。 她掏出手机，微信通讯录多了一些新好友申请，绝大部分都是记者，她挨个把他们加入各自对应的群组中。 在这些申请加她好友的名字中，她还是没看见那个她一直想要看到的名字。 胡莱这个混蛋，在干什么呀！ 这次她去国家队集训，虽然只在热身赛中出场了十分钟，但无论是国家队的领队还是主教练，都还是对她的水平表示了肯定，所以明年春节期间她会跟随国家队去美国拉练，也没办法回东川和自己的爸爸一起过年。 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去找胡莱问个究竟的。 问问他是不是忘记了那个秘密基地，是不是忘了那个标着记号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足球。 对了，今年的安东杯应该要打到半决赛了吧？ 东川中学半决赛的对手是嘉翔高中。 希望爸爸今年还能带队参加全国大赛啊！ ※※※ 王光伟的妈妈正在家里收拾餐桌，把没吃完的剩菜往冰箱里放，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她刚转过身，便看见自己的儿子背着运动包走进了门。 “诶？”她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又没有入选一线队比赛名单？” 作为王光伟的妈妈，就算以前不怎么懂足球的她，也已经从过去这一年儿子回家的次数中摸清了规律——只要他在比赛前一天晚上回家住，那就说明他肯定打不了第二天的比赛了。 因为如果第二天要打比赛的话，要是打客场，那肯定是要随队出征客场的，晚上怎么也不会回家住。 假如是在主场的话，球队也会安排统一住宿在训练基地的宿舍里，同样不会让球员们回家，方便赛前管理。 所以只要王光伟赛前没回家，那就最起码说明他入选了比赛大名单，虽说还不一定就能参加比赛，但也总比直接回家强，好歹还能让人多点念想。 王光伟点点头：“嗯，没在大名单里。” “你们那个教练在搞什么？”听见儿子这么说，王光伟妈妈抱怨起来，“这个赛季明明冲超无望，也没有降级的危险，联赛就只剩两轮了，为啥这种比赛都不给年轻人上去锻炼锻炼的机会？” 正在厨房里洗碗的王光伟爸爸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关了水出来看，才发现是儿子回来了，并且作为老球迷的他秒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先把妻子哄进了厨房，然后才走到儿子跟前问：“吃过饭没有？要不要让你妈给你下碗面？” “吃过了，爸。我在训练基地里吃过晚餐才回来的。” “嗯，没入选大名单就没入选吧。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重点是别受伤，你这个时候别受伤比什么都重要。”爸爸安慰着自己的儿子，“不踢比赛也好，周末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爸，我明天打算去看比赛。” “去看比赛？”爸爸有些吃惊，“闪星这场比赛不是客场的吗？” “不是闪星的比赛，是安东杯。”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光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嘉翔高中和东川中学的半决赛，这次是我们主场，我想去看看。” “哦哦，对哦，是该去看看。武岳他们都憋着劲想要给你报仇呢。” 王光伟笑着摇摇头：“我不需要他们给我报仇，但我希望他们能够打进全国大赛。” 等王光伟走回自己卧室之后，做爸爸的才回到厨房。 刚一进去，妻子就盯着他有些迫切的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咱儿子没受到这事儿的影响吧？” “没事儿，没事儿。”丈夫摆摆手，“而且我总觉得这次没被选入一线队比赛大名单，对光伟来说反而是好事。” “好事儿？这能是什么好事儿？”妻子一听这话眼睛就瞪了起来，“来闪星一个赛季了吧，才打了几场一线队比赛？满打满算一只手就数过来了！眼看着这赛季冲超没戏了，还不能让年轻球员锻炼一下吗？闪星当初招我们家光伟是怎么说的？口口声声重视本土球员，口口声声重视青训人才……哦，就这么重视的？真以为光伟没地方要哦？” “好啦……”丈夫皱着眉头等妻子说完了，才说道，“我只是说这次，要是真被选上了，我还怕光伟心不在焉呢。” 妻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怎么？他有心事？” “明天是安东杯半决赛，正好和一线队的比赛撞车了。” “安东杯？现在安东杯和光伟还有什么关系？” “明天半决赛是嘉翔高中和东川中学的比赛。” 妻子本来嘴都张开了，想要反驳自己的丈夫，结果一听见这话，就又闭上了。 她太清楚这个对手对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简直可以说是改变了儿子的人生轨迹——如果没有去年那场失败，现在的儿子应该在一家中超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球队里了，说不定都打上了中超比赛。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在中甲做一线队的边缘球员呢？ “呵，那个东川中学还打到半决赛了啊？”她再张口，语气中带着讥讽和不满。 “怎么说人家也是上届全国大赛的八强嘛，打进半决赛不是很正常吗？” “哼，八强？换成嘉翔高中去，四强起步，说不定就是冠军了！”妻子冷哼道。 ※※※ 岭南市南山大学的足球场内，虽然是晚上八点班，但球场上依然划分出大小不一的区域，几十号人正在各自区域里踢的热火朝天。 球场周遭的泛光灯并没有全部亮起，但就算只有一半打开，也足够把足球场照亮了，让在这里踢球的大学生们能看得清楚脚下的足球和对面的球门，方便他们在天完全黑的情况下，还能继续踢球。 “传球传球！” “这边！给我！” “我的！” “漏！！” “漂亮！” “我操！” 大家的喊声伴随着踢中足球的嘭嘭声在球场上回荡。 在场边，坐着几个人，他们中有人把球鞋脱下来放在一边，光脚踩在人工草皮上，一边观看场上的比赛，一边随意聊着天。 “诶，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咱们学校被选中了做明年全国高中足球锦标赛的比赛场地之一呢！” “啥？那我们到时候不是没法来这里踢球了？为了准备比赛，这场地肯定会封闭起来……” “你想多了，是东区的那个天然草球场被选中了。咱们这里不影响。” “哦，吓我一跳……”说话的人松了口气。 “不是，等全国大赛的时候，你还踢啥球啊？你不去看比赛的吗？那可是全国大赛哦！我高中的时候就没参加过，我们学校实力稀烂……真不知道参加全国大赛是什么感觉……” “大楚不是参加过全国大赛的吗？问他不就完了？” 说着，几个人就扭头看向了坐在他们旁边的楚一帆：“大楚大楚，全国大赛八强是什么感觉啊？” “就……还行吧。”楚一帆云淡风轻地说道。 “去死吧！此地禁止装逼！”大家纷纷向他竖起中指。 楚一帆哈哈大笑起来。 “诶，大楚，你说明年的全国大赛，你的母校还能参加吗？不是说那个特别厉害的罗凯去踢职业足球，你又毕业了，还有能打的吗？” 楚一帆想到了严炎，又想到了胡莱，那小子在教练的魔鬼训练下，应该成长进步了很多吧？毕竟到现在五轮安东杯已经打进了七个球呢。虽然还比不上当初的罗凯进球数，但考虑到他过【】去的经历，这已经是非常牛逼的表现了。 说起来，明天就是这届安东杯半决赛了，对手正好是嘉翔高中。 嘉翔高中这次肯定是憋足了劲要复仇吧？ 这场比赛可不好打…… “应该没问题的。”楚一帆说道。 “语气不是很肯定哦！” “呵，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我们球队真正的天才。”楚一帆说道。 “天才不是那个罗凯吗？” “对呀，罗凯都走了，哪还有什么天才？” “呵呵，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楚一帆懒得和他们说那么多，反正到时候看到了保证他们会大吃一惊的。 就在这时，足球被踢进他们面前的球门，发出“唰”的声响。 “走了走了，该我们上场了！”楚一帆起身拍拍屁股沾上的橡胶颗粒，率先迈进了球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专业足球场 “嚯！真气派！” “这尼玛是高中的操场？”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面对绿草茵茵的足球场上，以及几乎已经座无虚席的四周看台时，忍不住用粗口来表示了他们的惊叹。 东川中学有一个翻新的足球场，铺设了全新的人工草皮，在操场南北两边还各有一座阶梯式看台，就已经算是硬件条件很好的学校了。 但是在看到了嘉翔高中的足球场之后，不少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还是被这座球场的规模所震撼住了。 球场外，四面都是看台，看台环形相连，中间没有缝隙，除了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侧门和南看台正下方有一个正门之外，足球场就这么被环形看台包围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座没有跑道的专业足球场！ 是的，没有跑道，两米高的看台下方除了留有双方教练席和替补席的区域之外，就是足球场的区域了。没有宽阔的跑道，看台距离球场更近，在这里看球的感受自然也更好。 “我去，没有跑道，嘉翔高中的人怎么上体育场、开运动会？”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们看着球场傻了眼。 “这是嘉翔高中的西区，占地面积是三个校区里最大的，所以他们还有一个足球场，就在另外一边，那个是带跑道的，而且是人工草。平时学校上体育课、开运动会都在那个场地进行，这块球场只给校队用。”夏小宇介绍道。“我表哥给我说的，他就在嘉翔高中上学，今年高二了。” “一个高中校园里两个足球场？” “是的。” “牛逼……” “妈蛋，省会高中就是有钱！” “好了好了！别表现的更没见过世面的一样！”严炎作为队长，还是要负起队长的职责来。“赶紧去热身！” 一群人这才踏上了天然草的足球场。 第一脚触感就和他们在自己学校的人工草足球场完全不同，更柔软，力反馈要稍微弱一点。 低头看，草与草之间非常绵密，除了球门前的一小块区域能够看到裸露出来的泥土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少有黄褐色的泥土翻出来。 这几乎和他们去年安东杯决赛的场地省体育中心差不多了。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块球场草皮平时的维护还是做得很好的。 不愧是安东杯五连霸的球队，这足球硬件实力已经甩了全省高中一条街。 只怕很多乙级联赛球队的主场场地情况都未必能有嘉翔高中西校区的这块足球场好。 胡莱踩上草皮，低头观察了一下，突然就蹲了下来，然后用手从草丛中划过。 “怎么了，胡莱？”毛晓见状问道。 “好多水。”胡莱翻手把湿漉漉的掌心展示给毛晓看。 毛晓见状也蹲下去摸了摸草皮，然后看着同样一手心的水说：“嘉翔这边肯定在赛前浇了很多水。” 然后他举起沾了水的手，提醒道：“大家要小心摔倒啊，这场地肯定比平时更滑！” “我靠！还真是……嘉翔这么卑鄙的吗！” “谁叫这场比赛是人家的主场呢？” “虽然说赛前给真草的球场浇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可浇这么多水就过分了吧？搁这儿种水稻呢？！” 大家上去一试还真是这样的，他们不少人穿着的都是平时在人工草皮上踢球的球鞋，鞋钉普遍比较短，在这样的场地上踢球更容易打滑。 球鞋这种东西是球员们自己掏钱买的，校队并不负责统一提供，所以大家也不会像职业球员那样准备多套球鞋来应对不同的场地情况。毕竟是高中生足球比赛嘛，再怎么说和职业足球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哪想到他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有媲美职业比赛的足球场，还拥有职业化足球的思维，竟然能够想到在场地条件上下功夫，为了胜利还真是……有点不择手段。 ※※※ 李自强也站在湿滑的足球场上，他同样穿着适用于人工草皮的足球鞋。以他的经验，他很清楚等会儿比赛开始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扭头看向另外一块半场，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已经开始了热身，从他们的动作上来看，受到场地的影响并不大。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所在的那半边球场没浇水，或者浇水少，而是因为他们都换了长钉球鞋，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场地状况。 号称安东高中足球霸主的嘉翔高中，在面对东川中学的时候，竟然都开始玩盘外招了吗？ 他冷笑了一下。 ※※※ “胡副，别把这个放在心上……”夏小宇见胡莱一直站在原地，皱眉看着草皮，便有些尴尬地说。 为什么会有些尴尬？ 因为当初他差点去了嘉翔高中，这让他今天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总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毕竟以前嘉翔高中确实是安东省高中足球的金字招牌，是不少人心目中向往的圣地。如果他不是看了东川中学的比赛，被胡莱所吸引，他也有很大的几率出现在对面球场里，到时候看着堂堂霸主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家乡的球队，恐怕会更尴尬…… “胡莱你想什么呢？”孟熙见胡莱没回应夏小宇，便拍了拍胡莱的肩膀。 “啊？没什么……”胡莱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我就在想啊，这场地状况岂不是特别适合进球之后滑跪庆祝？” 内心还有点过意不去的夏小宇：“？？？” 孟熙翻了个白眼：“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胡莱指着草皮说道，“人工草谁敢滑跪？膝盖磨烂好不好？难道你们都不想在天然草皮上滑跪庆祝一下？就像那些职业球员一样……” “不是……现在是考虑怎么庆祝的时候吗？这场地状况，能不能进球都不好说呢！”孟熙呸道，“还好门前没草，都是土，老子可不想一个蹬地之后滑倒在原地，那就僵硬了……” “反正我肯定是要进球的。”胡莱说的斩钉截铁。 因为他可是有任务要完成的。如果在这场比赛中不能进球，那个任务就失败了，他还憧憬着女球迷在看台上挥舞着有他名字的横幅那一幕呢…… 夏小宇见胡莱这么说，也被他的乐观情绪所感染，附和道：“胡副说得对，我会尽量多给你传球的！” 孟熙看看胡莱，又看看突然就斗志昂扬的夏小宇，语重心长地说：“给你说了，小宇。没事儿离胡莱远点，你看你被传染了吧……” ※※※ 夏武站在看台上，身边是他的同学们，去年他们曾经一起去省体育中心看过安东杯决赛的。 他当时想要用嘉翔高中的胜利来劝说表弟坚定就读嘉翔高中的心。 没想到最后却翻了车。 表弟看完决赛之后，跑去了东川中学。 虽然表弟并没有说，但他用屁股都想得到。显然表弟并没有说实话，他绝对不是什么因为离家近这种鬼扯的理由才选择东川中学的。 他肯定是觉得今年的嘉翔高中没有了王光伟，所以进军全国大赛的希望会降低，才选择加盟东川中学的，毕竟东川中学是上届全国大赛的八强。 但小宇啊，王光伟只在嘉翔高中上了两年半的学，没有他之前，我们嘉翔高中也一样是安东杯霸主，是唯一能够代表安东高中足球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 这是嘉翔高中的底蕴！ 你会为你当初的决定后悔的，小宇！ 其实他看到了在赛前工作人员牵着水管子，来球场里浇了很多水，作为一个球迷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东川中学的球员觉得这么做是盘外招，那么请想想去年决赛的时候，你们的十四号胡莱是怎么对付我们王队的！ 上来就抓乱王队的头发，也抓乱了王队的心，难道就不是盘外招了吗？ 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了！ 看着东川中学的那个十四号因为没站稳，在射完门之后就后仰着摔倒在草皮上，夏武内心有些快感地想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半决赛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结束完热身回到更衣室的时候，不少人的运动外套上都不同程度的变脏了。 还好他们是穿着外套热身的，里面的球衣球裤受到的影响不大，否则比赛还没开始，大家就都跟去泥里滚了一圈一样，也实在是影响心情。 虽然说比赛的时候大家都会准备两套球衣，一套穿身上，一套备用。不过备用的那一套可不是为了在他们球衣沾上泥巴之后换掉的，而是如果出现意外，导致流血，球衣沾上了血渍之后用来替换染血的球衣的。 但就算是这样，每一个进入更衣室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也还是一脸不爽。 不光是因为外套被弄脏了，还因为糟糕的场地条件让他们热身进行的很不顺利。 还有看台上那些不怀好意的嘉翔高中的学生们。 每次他们在热身中出现了摔倒等失误情况，看台上就会爆发出针对他们的哄笑声和喝彩。 “操，简直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 几乎每一个走进更衣室的东川中学球员都会马上一句粗口，有的情绪激动的人还踢翻了矿泉水瓶，或者把自己手中的护腿板用力摔到板凳上。 嘭啪的声音让更衣室里的气氛更显压抑沉闷。 直到他们的主教练李自强最后一个进来，把门一关，瞪着球员们：“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人这才安静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主教练。 “你们在生气？”李自强反问，“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 大家面面相觑，对手使阴招了，让他们这么狼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 李自强冷笑了一小：“堂堂安东省高中足球的霸主，嘉翔高中，被你们逼到竟然要往球场上灌水了，来增加他们取胜的几率。你说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嘉翔高中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以为他们怕你们了啊！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你们的对手都怕成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听到主教练这么一说，大家先是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 没错啊，主教练说得对，对手这么做固然挺卑鄙可耻的，但仔细想一想，以前的嘉翔高中面对其他球队的时候，何曾用这样的方式来保证他们的胜利？ 先不说最终比赛结果如何，当嘉翔高中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输了。因为他们打心眼里觉得如果不用这种盘外招，他们就赢不了东川中学了。 “当然，场地湿滑确实会影响到我们的发挥，因为我们以整体足球为主，讲究传控跑位。受到场地条件所限，我们所擅长的足球恐怕不能发挥出最佳的实力。所以我们还适当地进行一些调整……沈聿林你在前场要起到进攻支点的作用，因为球队会更多的传高球，你要利用自己身高和头球上的优势……当然如果你有好机会，直接攻门也行。” 沈聿林点点头：“好的，教练……” 随后李自强又看向胡莱：“你要注意自己和沈聿林之间的距离，不要隔得太远，准备接应足球的第二落点。尤其是在禁区里，一定要去抢沈聿林摆下来的球。“ “放心吧，教练。”胡莱说道。 自从这届安东杯开打以来，他和沈聿林就这么配合过很多次了。 沈聿林利用他的身体和头球来帮他分担一些防守压力，同时还能把他顶不到的球摆下来，在禁区里制造混乱，为他创造机会。 不过虽然他是球队的进攻核心，但却和去年的罗凯不一样，并不意味着全队最终都要把球传到他脚下，由他来完成射门。 沈聿林、夏小宇、唐源……所有人只要在合适的位置上，觉得有信心得分，都可以射门。 沈聿林在这届安东杯中就已经打进了四个球，是队内二号射手，夏小宇两球，毛晓、唐源各一球。 ※※※ “武岳，你这场比赛要防住胡莱。但不用一直跟着他，只需要在他靠近禁区的时候再贴上去。如果他撤出去，那就随便他。”冯元常正在主队更衣室里对球队的队长说道。 其实这些任务早在赛前一周就已经分配了出去，并且在训练中会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不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主教练往往都还会再强点一遍的，以免有些球员不当回事儿。 职业球员尚且都会出现各种自以为是的状况，更不要说各方面素养都比不上职业球员的高中生球员了。 “你可以适当的利用你身体力量上的优势，挤压胡莱在禁区里的生存空间。不用担心犯规，你的力量面对他本来就有优势，主裁判在判罚的时候一定会把这种因素考虑进去的，不是每一次他摔倒在我们禁区里，主裁判都会吹你犯规的。况且，胡莱在此之前身上已经有一张黄牌了，如果他再吃一张黄牌，就会自动停赛。就算他们能够闯过我们这一关，他也没办法打决赛。所以我想胡莱在面对身体对抗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就倒的。毕竟假摔是会吃牌的。” “放心，教练，我会好好招待那小子的！”武岳恶狠狠地说。 自从王队退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期盼着这一天了。 冯元常随后看着全队说道：“这是我们的主场，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不让对方进球。更重要的事情是进攻。我们依然是防守反击，但不是靠一两个人的防守反击。在反击的时候，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要积极参与到进攻中去……如果中途丢了球怎么办？就地反抢，能抢回来再组织反击……尤其要重视反击对手的反击，趁他们立足未稳之际，连续发动反击，打他们措手不及！” 冯元常一拳砸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里。 ※※※ 王光伟在试图从学校大门旁的小门走进校园的时候，被门卫室里的大爷喊住了：“诶，那个谁……登记！” 他从窗户里伸出手，手里抓着一个本子，正在晃悠。 “啊，抱歉……”王光伟连忙撤了回去，准备老老实实去门卫室登记。 他以前是嘉翔高中的学生，进校门从来不用登记，所以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规定——校外人士进入学校，必须接受登记，留下电话号码、姓名和身份证号。 他刚才急着去看比赛，直接就从小门冲了进去。 “光伟啊，你跑那么快，等等我……”就在王光伟退回来的时候，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看门大爷探头出来看见了王光伟，愣了一下：“诶，王光伟啊？是来看和东川中学比赛的吧？行，你不用登记了。” 说着他把笔从王光伟的手中间抢了回去。 人跟着王光伟想要进校园，却被门卫大爷拦住了，将登记本和笔都摆在了他面前：“登记！” “我……”这位中年男人想要辩解一番，但一看王光伟已经甩下他径直奔着足球场去了，他连忙迅速地在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 随后他将笔一扔，就迈步追向了王光伟，向着正在不断传来呼喊声的足球场跑去。 “涛哥，不是我不等你，实在是比赛已经开始了。”王光伟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唉，谁知道今天路上这么堵……”这位中年男人，也就是闪星足球队的球探戴泽涛一边气喘吁吁地跟上，一边叹气道。 “涛哥，我怀疑你不是锦城人。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太阳的，大家肯定都会出去玩啊，往西出城的人多，不是很正常的吗？” 戴泽涛呵呵干笑两声，今天确实是他的失误，没有留够路上时间，导致比赛都开始了二十分钟，他们这才到。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其实王光伟是不会迟到的，因为他坚持要来王光伟家中接他，和他一起来看这场比赛…… “希望双方还没有进球吧……”终于走到了体育场的大门口，戴泽涛自言自语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体育场里突然传出来了巨大的呼喊声！ 他脸色霎时就变了。 而王光伟更是二话没说，迈步就冲进体育场的大门。 戴泽涛只能晃动着大肚子努力跟上。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时，就看到王光伟站在场边，直勾勾地看着球场里。 他也把目光投了进去——嘉翔高中的球员们正在向着角旗区狂奔。 他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嘉翔高中进球了？！” “嗯，进球了。”王光伟回头看着戴泽涛说道，脸上带着笑容。 “哈！那真是恭喜了！”戴泽涛去找记分牌，看到场上比分1:0，主场作战的嘉翔高中领先。 整个体育场里欢声雷动，他们站在下面，都能感觉到大地仿佛在震颤。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许高飞把足球踢进孟熙把守的球门之后，他张开双臂跑向了角旗区，座无虚席的看台上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嘉翔高中的学生们对这个球实在是等待的太久了。 自从去年他们在安东杯决赛上被击败之后，他们就每日每夜都在憧憬着这一刻——复仇的时刻。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李自强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预料到了球队会丢球，但他没想到比赛才开始了二十分钟，就丢了球。 要知道上届安东杯，两支球队上半场可是打成了0:0的。 看来湿滑的场地对球队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而且嘉翔高中是真的憋足了劲想要复仇。 刚才的这个丢球其实应该是东川中学打反击的。 当时嘉翔高中前场进攻没打成，足球被陈锐断下来，他想要往前传球的时候却脚下一滑，被身边的许高飞反抢成功。 于是本来东川中学的反击变成了嘉翔高中的反反击。 东川中学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许高飞断球之后转身带球杀入禁区，在毛晓贴上来干扰他的时候，就把足球射向了球门的远角。 尽管孟熙的手指尖确实蹭到了足球，却还是没能改变足球的飞行轨迹。 最终足球飞进球门，嘉翔高中取得了一球领先的优势。 丢球之后的陈锐坐在地上，抠掉鞋钉之间的一大块泥土——这正是刚才他打滑时从草皮下面翻起来的——然后把这块泥土甩了出去泄愤。 李自强走到场边，吹响口哨，再用手势安慰自己的球员们，让他们不要慌张，也不要沮丧。 至于战术调整，他没做。 因为球队目前的情况并不是战术上的失败，而是来自于一些非足球的因素…… 李自强扭头看了一眼隔壁教练席，在许高飞进球之后冯元常依然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倒是他身边的其他教练组成员们激动地都快冲到比赛区域去了。 ※※※ 嘉翔高中球员们的庆祝结束了，比赛继续。不过看台上的嘉翔高中学生们还没从兴奋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只要场上的嘉翔高中球员一拿球，他们亢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为自己球队加油的同时，也给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制造压力。 不得不说，他们的声势确实给东川中学的高一新人们带来了一些困扰。 沈聿林这场比赛的发挥就算不上出色。 这位大个子的心脏和他的外表可能不是很相衬。 在几次和嘉翔高中的中后卫黄政争顶的时候，他都没能抢下第一落点。 这导致就算胡莱跑到了他身边，也只能是白跑一趟。 他和沈聿林之间建立不起联系了。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冯元常笑了起来。 他赛前让武岳严加防守胡莱，但没想到突破点却在沈聿林那个高一新人身上。 之前五场安东杯他进了四个球，从数据来看表现很出色，但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差，被球迷们嘘一嘘，起个哄，就不知道该怎么踢了…… 失去了沈聿林这个进攻支点，胡莱的作用也会随之打个折扣。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 沈聿林对于东川中学的进攻来说，不是一个主要的得分手，尽管他在东川中学算是二号射手。 他更多的时候是为胡莱提供一些保护和策应，利用自己的身高和头球优势，把前场的足球争下来，然后再传给胡莱。 如果胡莱的位置不好，那么他就把足球传给夏小宇或者其他队友，当然他传给夏小宇的时候最多，因为球队的中场核心是夏小宇，让他这个高中锋来组织进攻那是不可能的。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组织进攻寻找机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夏小宇了。 所以在比赛中，夏小宇、沈聿林和胡莱三个人往往要靠的比较近，这样才方便互相传球。 但是在沈聿林废了之后，就只剩下夏小宇和胡莱两个人之间的双向联系。 防守这种一条线，肯定要比防守三角形更容易。 更不要说胡莱还在被武岳“摧残”。 只要胡莱跑到位置，武岳就马上顶上去，绝对不给他轻松拿球的机会。 有好几次，在和武岳的对抗中，胡莱摔倒在地，主裁判都没有吹罚武岳犯规。 与此同时，看台上也马上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嘘声——嘉翔高中的学生们认为胡莱是在假摔。 胡莱和嘉翔高中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上届安东杯决赛。倒不是因为胡莱在决赛中进球，绝杀了嘉翔高中，而是因为胡莱一上场就对王光伟做出了非常不友善的举动，导致王光伟身背一张黄牌。 以王光伟在嘉翔高中学生们心目中的地位，胡莱这一手简直就像是扇在他们集体脸上的耳光。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不少嘉翔高中的学生们坚持认为东川中学是用不光彩的的手段击败了他们，并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所以这个客场，对胡莱是最不友好的。 只要他拿球，看台上的嘘声就跟炸雷一样。 ※※※ “光伟啊，我觉得你的头不是你的头了……”在看台上找了个角落看球的戴泽涛对旁边的王光伟说道。 “涛哥你在说啥呢？”王光伟一头雾水。 “我是说啊，你这头和老虎屁股一样——摸不得。你瞧，那小子就因为在去年决赛中摸了你的发型，就被嘉翔高中这么多人记恨上了，多惨啊……” 王光伟看着被武岳缠上了的胡莱，笑了起来：“涛哥你觉得他可怜吗？” “难道不可怜吗？一拿球就被嘘。这可是高中足球比赛啊，能够在比赛中有这样待遇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光伟同意戴泽涛的后半句，在高中足球比赛中，能够被这么多人讨厌反感的人确实很少。 但他却觉得胡莱未必可怜。 因为说不定人家压根儿没把这些嘘声当回事儿呢？ 不……不是没当回事儿，而应该是觉得这些嘘声都是在夸他吧？ 就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完全有这种可能！ 王光伟一想到胡莱在比赛中竟然能够和自己聊起天来，就觉得不能以常理来猜测这小子。 说起来这小子的进步也是真的快，去年和他比赛的时候，还能看得出来他的稚嫩和青涩，面对自己的防守，他除了满嘴骚话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靠耍小聪明摆脱了自己。 但今年再看他的比赛，虽然到目前为止都被武岳压制着，没什么很突出的表现，可看他的跑位、处理球的感觉，都明显不再是当初的新手了。 和今年三月份的全国大赛也是完全不同。 进步真是飞快。 他相信胡莱不会和他那个大个子锋线搭档一样，被嘘了就发挥不稳定，也不会因为遭遇了武岳的严密盯防就放弃进球的想法——否则他去年决赛在自己寸步不离的防守下早就该放弃了。 因为和胡莱交手过，所以王光伟很清楚，这人是防守球员最讨厌的那种类型：不管你的防守有多么成功，你在这场比赛中都一秒钟也不能放松，因为之前那些成功的防守并不能保证已经打垮了这个人，他完全有可能依然在耐心的等待机会，或者寻找机会。只要你敢松懈，他就敢果断出手…… 要和这样顽强的前锋紧张地较量整场比赛，对防守球员来说确实是非常严峻的考验。 就比如现在，刚刚才在和武岳的身体对抗中吃了亏的胡莱又来了。 东川中学发动进攻，成功推进到了嘉翔高中的禁区边路。 王光伟的目光锁定在了东川中学的十四号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他的大个子搭档已经冲进了禁区，但他还在禁区外呢。 而武岳虽然人在禁区里，却一直在一心二用，一方面盯着在边路发展的东川中学的球员，另一方面不断扭头在瞟胡莱的位置。 王光伟猜这应该是冯指的意思，让武岳盯着胡莱，但又不能被随便扯出自己的位置，毕竟自己走了之后，嘉翔高中没有坚持打三中卫的阵型，因为找不到第三个合适的中后卫。 所以防守位置就显得很重要了。 如果武岳被胡莱拉出去，嘉翔高中在禁区里就只剩下黄政这一个中后卫了。那显然是不行的。 只要胡莱不进禁区，武岳应该就不管他。反正他也不会远射，远离球门的他没什么威胁…… 正这么想着呢，王光伟就看到胡莱跑进了禁区。 而武岳也马上就贴了上去，动作很快。看的王光伟点了点头，对武岳感到满意，对，就这样，千万别放松警惕，不要给他任何一丝机会…… 东川中学最终还是没能把足球传到门前去，可能是看到武岳第一时间贴上了胡莱，让他们在禁区里的两个进攻点都没了。 足球被从边路转移向了中路。 夏小宇跑过去接应，拿到了球。 王光伟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莱，看到胡莱换了位置，但还在禁区里。 武岳就在他身边。 ※※※ 胡莱扭头看了一眼武岳，很快又扭头看了一下武岳。 武岳依然在他身边。 他叹了口气。 被一块狗皮膏药黏上的感觉还真不好。 他真的很想对这个人说：大哥你别盯着我，我毫无威胁……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毫无说服力，毕竟今年东川中学队中没了罗凯，他没办法拿罗凯做自己的挡箭牌。其次他在本届安东杯中打进了七个球，目前在安东杯射手榜排名第二，东川中学队内第一。 这样的表现说他毫无威胁，就算胡莱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看见胡莱叹气，武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甚至忍不住还调侃了起来：“怎么？这次咋不聊天了？” 胡莱瞥了他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 武岳：？？？ 就在这时，他看到胡莱突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他来不及去考虑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条件反射就让他跟了上去。但他还是稍微慢了点——就在他刚刚赶到的时候，胡莱已经接到了夏小宇给他传来的球！ 武岳心中暗叫好险！如果不是反应快，恐怕又被这小子给糊弄过去了…… 他整个人迅速贴上去，同时肩膀用力，顶向胡莱。 这是防守中比拼力量的方式，不要直接用手，上手就可能犯规。为了避嫌，甚至还要把手背在身后，免得被主裁判吹自己推人犯规。 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几次和胡莱的对抗一样，轻松就把胡莱给顶开了。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正张开双臂，在保持平衡的同时一只手还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不仅没有被自己顶开，而且还起脚射门！ 在武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足球已经被胡莱射向了嘉翔高中的球门！ 还好他们的门将周阳注意力非常集中，侧身飞扑，单拳把足球打出了底线！ 这一脚射门让看台上的嘉翔高中学生们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之前的嘘声戛然而止。 ※※※ 见没进球，胡莱显得很懊恼，他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仰天大叫了一声。 看这样子，仿佛他刚才错过了全场最好的机会一样。 武岳在回身向门将周阳竖大拇指，夸他刚才扑得好。 但看台上的王光伟却眉头紧皱，并没有因为胡莱这球没进而表情轻松。 【】这小子…… 去年决赛上场之后的第一脚射门可连门框范围都没打进的。这次在武岳的压迫下，还能射出如此高质量的门，要不是周阳表现稳定的话，刚才这一脚恐怕就进球了。 他对自己的继任者武岳能否防住胡莱，突然有点没那么有信心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把嘘声当赞扬 在胡莱禁区里射门被扑出之后，东川中学还尝试了其他的进攻方式，比如在禁区外直接远射，但夏小宇的远射打得太正了，一样没能对嘉翔高中的球门造成什么威胁。 倒是嘉翔高中的反击打的更具威胁，他们的防守拦下东川中学的进攻之后，迅速由守转攻，向前快速推进，很快就能打到东川中学的防守三区。 擅长防守的嘉翔高中，肯定会研究怎么能够把防守迅速转化为进攻，所以在防守反击方面，他们的实力很强。 这也让东川中学没办法真的倾尽全力进攻。面对极擅长防守的嘉翔高中，不能全力进攻的话，东川中学想要打破对方球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东川中学都没能扳平比分，他们带着0:1的比分进入了中场休息。 “对不起大家，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造成了丢球……”一进更衣室，陈锐就向全体队友们道歉。 严炎摆摆手：“失误难免，都过去了，就别往心里去了……” 虽然他也为那个丢球感到郁闷，但这种情绪肯定不可能当着队友的面表现出来，否则他这个队长就不称职。 好不容易安慰下了陈锐，沈聿林又站了起来：“对不起，大家……我知道自己上半场发挥的不好，看台上那些嘘声……不知道怎么的，我心跳很快，感觉有力都使不出来……”。 作为队长，严炎只好又去安慰他：“没事儿没事儿……这个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上一次和嘉翔高中交手是在安东杯决赛，当时双方是对手，但嘉翔高中的啦啦队们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疯狂，严炎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和沈聿林他们这些高一的确实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说了之后好像没什么效果，沈聿林还是低垂着头，显得非常沮丧和懊恼，甚至还有些……畏惧。 不像陈锐，话说出来就好多了。 作为队长，严炎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鼓舞士气，让队友们重新振作起来的责任来。 但张开嘴之后，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戴上队长袖标之后，他曾经在脑海中回想过楚队当初是怎么做队长的，也想要模仿楚队。 但是真到他做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很难模仿楚队，也很难成为楚队那样的队长。 他只能说点场面话，但其实对于解决问题毫无用处。 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沈聿林的心理上有问题，但他做队长的却又解决不了，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沈聿林放下包袱了吗？ 总不能让主教练把发挥失常的沈聿林换下去吧？ 他烦恼地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胡莱。 于是他眼睛一亮，指着胡莱对沈聿林说：“放轻松，看开点，你看胡莱，他在比赛中遭受到的嘘声可比你大多了，不也还活蹦乱跳的吗？” 胡莱：？？？ 敢情我是该死吧？ 严炎看到胡莱一脸茫然地样子，就笑了起来，对他说：“来吧，胡莱，给大家传授传授你厚……不是，是你怎么做到在那么多嘘声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包括沈聿林。 毕竟要说上半场谁才是最招嘉翔高中球迷们讨厌的人，那毫无悬念，肯定是他们的副队长胡莱啊！ “严队，心不跳我就死了。”胡莱说道。 “咳，领会精神，领会精神。”说着，严炎还向胡莱使眼色——使劲把目光瞥向他旁边的沈聿林，意思是让胡莱赶紧配合一下自己。 见状胡莱只好叹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你当他们是在花式夸你不就完了？” ※※※ 正在门外要推门进去的李自强和领队老师刘杰在外面同时听到了这句话，李自强的手抓在门把手上，停下来，没有推门。 刘杰还有些奇怪：“李教练咱们不……” 李自强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向领队老师做了这么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之后，就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他听到屋里传来了严炎的声音：“呃……夸？他们可是我们的对手啊，胡莱。” “没错，正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他们嘘我们才是在夸我们。”胡莱说道。“严队你看啊，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比赛结束之后，我们拼尽全力却还是输掉了，这个时候你听到看台上那些嘉翔高中的人给我们鼓掌，为我们喝彩，你什么感受？” 严炎哼了一声：“我要他们喝彩干嘛？我要赢啊！” “这不就是了吗？”胡莱拍了一巴掌，然后双手一摊，“他们肯表扬我们，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威胁不到他们了，他们才会表现出胜利者的大度，假惺惺地给我们鼓掌。我敢打赌啊，如果我们能够在下半场扳平比分，到时候看台上的嘘声还会更大。” “这倒是。”严炎附和道，“我们去年和他们比赛的时候，看台上那些球迷一开始对我们也没现在这么夸张。今年这么疯狂，还不是因为我们淘汰了他们，让他们没去成全国大赛？” “所以说，沈聿林，他们不是在嘘你，是在夸你呢！”胡莱看着自己的锋线搭档，他也希望沈聿林能够表现正常起来，这样最起码自己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我把他们的嘘声都看做是对我的夸奖和赞扬，他们越嘘我，就越是证明我表现出色，把他们吓得够呛。作为打破嘉翔高中安东杯五连冠的东川中学一员，你得学会习惯这种待遇。” “胡莱说的没错！”严炎用力拍了一巴掌，“看那些德比比赛，哪场不是嘘声满天飞的？要是你实力太弱了，想被嘘恐怕都没这个待遇呢！” 在门外听到这里的李自强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看到主教练突然进来，大家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自强并没有很特意地把目光瞄准谁，而是很自然地说道：“中场休息我们不做任何人员上的调整，下半场还是按照我们最初的战术打。沈聿林，你要努力为胡莱争下第一落点。” 他并没有去批评沈聿林上半场的表现太差了，导致球队在进攻中陷入被动，他也没有鼓励沈聿林要振作起来，就这么把任务分配了出去。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沈聿林。 这个大个子在大家的目光中，紧咬牙关，用力点了点头：“这次保证完成任务，教练！” ※※※ “我给你们说啊，我好像在看台上看到了王队呢……” “真的假的？” “王队来看我们比赛了？不是吧？！今天下午不是有闪星的比赛吗？” “我也不确定啊，我就说是好像，好像看到了……” “其实也有可能哦。这次闪星客场的大名单里并没有王队的名字，也就是说他压根儿不用随队去客场……” “果然，王队还是想着我们的！” “武队，你是不是找了王队来给我们加油？” 武岳连连摆手：“没有，我没提这事儿，我怕提起东川中学让他伤心……” “那咱们这次就赢下东川中学，彻底破除王队心中的心魔！” 在嘉翔高中的更衣室里，大家更关心他们的队长是不是专门跑来看他们的比赛。 主教练冯元常走进来就看到了放松下来的嘉翔高中球员们，他脸一沉：“干什么？才领先一个球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要不要在更衣室里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一群人被主教练骂得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忘了去年你们是怎么输掉决赛的了？只是一球领先而已。你们现在应该给我集中注意力在下半场比赛。武岳。” 武岳连忙站起来：“我在，教练。” “下半场不能放松对胡莱的防守，要继续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要放他跑空当。” “没问题，教练。” ※※※ “下半场嘉翔高中再进一球，这场比赛就稳了吧？”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戴泽涛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了王光伟。 王光伟接过矿泉水，先道了声谢，然后摇头：“不好说。” “不好说？在自己主场两球领先还不能保证赢？嘉翔高中没这么弱吧？”戴泽涛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作为嘉翔高中足球的标志性人物，王光伟肯定是支持自己母校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 “我和东川中学交过手，我知道他们是一支很顽强的球队。去年我们也是在领先一球的情况下输掉比赛的。” “但去年他们有罗凯……” “今年他们还有胡莱呢。” “胡莱？我承认他的无球跑动很厉害，但仅靠这个还不行吧？他的身体对抗能力太弱了，这会大大限制他发挥的……”戴泽涛以一个专业球探的眼光，发表了对胡莱的评价。“他这样的前锋必须依靠队友，如果队友发挥正常，他的能力和天赋也才有用武之地。但如果队友发挥不好，他也会受影响的……你看上半场，他们的那个九号高中锋的发挥就不怎么样，胡莱的表现也自然谈不上好。如果胡莱是罗凯那种单兵作战能力强的球员，那他确实有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写比分，拯救球队，但现在这样的嘛……” 戴泽涛说到最后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涛哥。所以我也没有说胡莱肯定能够进球。不过我宁肯在每场比赛中都防守罗凯这样的球员，也不想在次次比赛中都遇到胡莱这种前锋。” 戴泽涛笑了笑，心想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啊，以你现在的短发，也完全不用担心他再弄乱你发型这事儿了…… ※※※ 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领先一球的嘉翔高中并没有仗着自己领先，就压出去进攻，而是依然稳守后场，和东川中学慢慢周旋。 这倒是符合他们一贯的足球风格。 李自强也没指望他们会得意忘形冲上来狂轰滥炸，然后让东川中学打次反击什么的。 所以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都没让球员们在下半场刚开始的时候全力压上，制造攻势，争取开场就进球。 他知道冯元常可能巴不得他这么做呢。 他把目光投向球场，相信以东川中学的整体实力，正常发挥的话，其实应该是可以击败嘉翔高中的。 虽然今年的东川中学走了罗凯，但却更像是一个整体了，毕竟补充了夏小宇这样出色的中场指挥官，胡莱也更加成熟。 而嘉翔高中这边，没了王光伟之后，他们一直没找到王光伟的替代者，这才从三中卫改成了两中卫，打起了451阵型。 当然，李自强得出这个结论的前提是按照正常比赛来推测，这显然并不包括对方在赛前狂往场地里浇水这种事情…… 所以上半场陈锐那个滑倒导致丢球，就彻底打乱了李自强的计划安排。 足球比赛中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让你在赛前的精心布置全都落了空…… 对于球迷们来说，这就是足球的魅力之一。 但对于教练员来说，这真是该死的足球…… 第一百四十章 对手认证 胡莱在前场拿球，这次他又顶住了武岳的冲撞。当然，对方也没有太用力，毕竟这里离球门还很远。 他顶住武岳的干扰之后，并没有马上就把足球传出去，而是俯身撅臀，用屁股把武岳扛在身后，短暂地护住球，等待队友们跑到更好的位置。 武岳在身后见第一下没有顶动胡莱，连忙加大力量，再次拱上来。 这一次他倒是成功把胡莱顶地跳了起来，但在他跳起来之前就已经把足球传了出去，传给了跑上来接应他的夏小宇。 传完球之后的他转身继续跑位，武岳自然也跟了上来。 最后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并没有打成，不过胡莱却有自己的收获。 他回想起自己上半场的那一脚射门，又联想到刚才他护住足球时的情况。 虽然都只是顶住了很短暂的一下，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这充分说明教练给他安排的这几周的特训起到了该有的作用——本来最初大家的目标也不是为了把他练成一个肌肉狂魔，而是只要他能在接球射门的时候，顶住对方的第一次冲撞，就算是成功。 很显然，他顶住了，而且不止一次。 在这场比赛之前，他曾经想过要不要穿上那件抽到的【被穿过的巨熊球衣】。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一方面是他觉得现在就用有些浪费——只是打安东杯而已，而且对手还是手下败将嘉翔高中。他这件球衣是要留着到更有用的时候再用的。 还有一方面原因则是因为胡莱想要测试一下自己这几周努力加练的效果，毕竟消耗了他三张【初级训练卷轴：力量】，花费了他四千积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力量是个什么水平，能不能在比赛中顶住后卫正常的身体冲撞——以前的他，连正常的身体冲撞都很难应付。 当然了，如果事实证明他真的顶不住，那胡莱一定会毫不犹豫把球衣换上的。这种时候他完全不会去考虑靠外挂算不算作弊，是否会让自己之前训练的努力毫无意义这种哲学问题…… 没什么比胜利更重要，没什么比完成连续进球的任务更重要，没什么比去全国大赛向那些职业球队展示自己更重要！ 而现在通过这几次对抗，他总结出来，自己这三周的特训是真的有效果，看来那件球衣算是保住了…… 不过胡莱并不打算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和武岳玩角力，向他充分展示自己三周苦练的成果。 恰恰相反，他还打算主动示弱。 自己力量增加这事儿，嘉翔高中应该还不知道，否则武岳在防守自己的时候就会更加用力，那样会让他有可能犯规。 既然对方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优势。 就让对方保持对自己的既有认知吧，等到关键的时候再突然爆发出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至于对方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体对抗方面的改变……胡莱觉得对方是没有的。 毕竟他和武岳已经较量过好几次了，就只有两次顶住了一下，更多的时候他都失败。 这样的概率还不足以让武岳发现不对。 当然，如果他的对手换成王光伟的话，那就真不好说了。 王光伟可要比武岳更谨慎细致，不花心思的小把戏可能瞒不过他。 去年决赛，自己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骗得他被短暂阻隔了一下。而且说起来也还是利用了武岳，要是武岳有王光伟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 “嗯？”看台上的王光伟突然皱眉哼了一声。 “怎么了？”戴泽涛问道。 “总觉得胡莱有点不一样……” 戴泽涛一头雾水：“哪儿不一样了？” “他刚才顶住了武岳在他身后的施压，护住了足球，等队友上来才把足球传出去。”王光伟说道。 “这不是挺正常的表现吗？” “不正常。”王光伟摇头说道，“以前的胡莱绝不会做出这种让足球在自己脚下长时间停留的举动，更不会主动拿球护球。他要么把足球迅速传出去，要么就无球跑动到空当去接球射门。他不会拿球的，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信心。” “光伟你对胡莱的了解仅限于去年交手时的印象吧？后来你又看了他的比赛吗？” 王光伟摇头：“没。” 戴泽涛摊开手：“这不就得了。你都这么久没看他比赛了，会觉得他和以前不同也是正常的嘛。” 王光伟想了想，觉得戴泽涛说的有道理，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自己和胡莱这一别，可就有一年没见过了。东川中学在全国大赛上的比赛，他是一场都没看，自然也不知道胡莱在那几场全国大赛上是怎么踢的，只知道他进了三个球，但三个球怎么进的，除了进球之外他还有什么表现，统统一概不知。 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久没看他比赛，所以才会对他刚才展现出来的东西格外在意吧…… 没过多久，胡莱又在禁区里和武岳较量了一次，这次他在对抗的时候完全被武岳碾压了，后者一顶，胡莱就失去了位置。 看到这一幕的王光伟这才把自己内心的疑惑彻底打消。 看来真就是太久没看他踢球了。 不过从去年啥也不会的菜鸟到今年可以像个正常球员和武岳较量，这小子的进步速度还真是有够快的…… 等他踢完高中三年，不知道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 胡莱刚才被武岳给顶走了，但他一点也不郁闷。因为刚才东川中学的进攻中，他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就算他成功扛住了武岳，也很难起脚射门——那个地方接球的话角度太小了，还要面对其他防守球员的干扰。 最后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是直接找了高中锋沈聿林。 他在经过中场休息之后，下半场的表现也要正常了许多。 在嘉翔高中的门前高高跃起，抢到了第一落点，然后把足球顶向球门。 只不过在对方中后卫黄政的贴身干扰下，稍稍顶偏了。 但也好过上半场连第一落点都抢不到吧？ 所以胡莱向沈聿林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他刚才顶的好。 沈聿林落地之后挠着头笑了笑。他发现胡副说得对，嘘声代表了对方怕他们。 因为上半场自己表现不好，所以下半场他几次拿球，看台上的嘘声都远不如上半场声势浩大了。 这说明了啥？ 说明自己在嘉翔高中的球迷们眼中，是一个威胁不到嘉翔高中球门的人。 再看看人胡副，只要拿球，看台上的嘘声就铺天盖地压了过来，这就是对手认证啊！ 自己说自己厉害，这是吹牛逼。 队友说你厉害，是给你面子。 但对手说你厉害……那你是真厉害！ ※※※ 下半场踢了十分钟后，嘉翔高中发动一次进攻，并且成功地在球迷们的欢呼声中打到了东川中学的禁区里。 只不过许高飞的射门被被孟熙双拳击出，足球落到了边路。 东川中学边后卫王俊超接到球，面对上来扑抢自己的嘉翔高中球员，把足球横着传给了过来接应他的右边前卫唐源。 然后自己绕过嘉翔高中球员，继续往前冲。 唐源把足球又送了回去，双方打了个二过一撞墙配合。 王俊超接到球之后继续往前带，嘉翔高中的边后卫马上上来卡在他前进的路线上——就算在进攻中，嘉翔高中的边后卫往往都不怎么参与进攻，而是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毕竟在冯元常的足球哲学中，防守重于泰山，比进攻重要得多。 在这样的防守面前，王俊超并没有想要强行突破，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中路的情况，然后选择了四十五度角传中。 足球高高飞向中路。 沈聿林迅速跑到位置，张开双臂，把黄政卡在自己身后再高高跃起，抢到了第一落点。 他把足球回点给了高速前插的夏小宇。 夏小宇抬脚将空中来球轻巧的卸下。 这个时候看台上的嘉翔高中球迷们开始发出了嘘声，因为他们看到在沈聿林头球的时候，胡莱就已经转身前插了。 武岳倒也是第一时间就转身跟上了。 果然夏小宇把足球停下来之后，没有再做调整，而是抬脚就把足球传向了嘉翔高中的禁区！ 与此同时，争顶完的沈聿林也转身奔向门前。 传完球的夏小宇同样没有停下来在原地看戏，而是继续前插。 东川中学的前场进攻的这三个人要时刻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样才算得上是“三叉戟”。 足球在胡莱的身前坠地，弹了一下，往前窜的势头有所减弱，这正好给了胡莱追上它的机会。 武岳从旁边高速靠近，杀了过来。 胡莱不用扭头，仅用眼角余光就能确认这一点。他没有浪费精力和时间去观察武岳，他的视线从前方的足球往左偏，转向了左前方的球门，看到门将周阳正在向近角移动，想要封住他的射门角度。 ※※※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王光伟连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一秒。 “没事儿，武岳已经逼了上去……”戴泽涛看到王光伟的身体僵硬住了，知道他在担心，于是面带笑意地安慰道。“只要贴上去，这球就没了。那小子扛不住的……” 王光伟没有回应戴泽涛，而是非常专注地盯着球场。 他当然希望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但他也很清楚，足球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 看台上的嘘声比之前大了许多，在后面紧紧追赶的沈聿林看来，胡莱就好像是在疾风骤雨中狂奔，那些嘘声仿佛冰冷的雨水迎面扑来，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但这也丝毫不能阻止他向足球奔去的步伐！ 他距离足球越来越近！ 当然，对方的队长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 李自强站在场边，保持着望过去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他心里忐忑不安。 这是他和胡莱在针对性训练中曾经练习过的情况之一，就是胡莱跑空当，不停球直接射门，而自己则利用身体力量优势挤靠他，干扰他。 他不知道训练是否起到了效果，三周的时间和胡莱过去十几年的空白期比起来还是太短暂了…… 但一想到这一年来胡莱的进步速度，他又忍不住对这个少年抱有一丝期待。 或许真的就像是他女儿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但他的天赋不只是无球跑动，也包括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进步速度…… ※※※ 当胡莱和武岳几乎同时追上足球的时候，看台上的嘘声的分贝也达到了最顶峰。 只见胡莱在快跑到的时候，调整了一下步伐，把足球让到了身体的右侧，利用身体挡住武岳。 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必须要能够抵挡得住来自武岳的冲撞才行——都这种时候了，武岳肯定不会跟他客气。 当胡莱左脚踏在地上，张开手臂，抡起右脚的时候，武岳横着冲撞而来。 他并没想着要直接把胡莱撞飞出去多远，那样他就犯规了，这可是在禁区里！ 但他对自己的力量也是有自信的，不用犯规，只要正常挤靠一下，这小子就会失去重心，就算能勉强射门，也失去了准头。 想到这里，他在伸右脚封堵胡莱射门的同时，还把整个人的重心甩了出去，放纵自己的身体压向胡莱！ 在胡莱射门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来自左边武岳的压力，但这一刻他的左腿肌肉膨胀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整个左侧身体从腿到腰再到胸，最后到架起来的左臂，力量都蕴含在了紧绷起来的肌肉里。 然后共同作用，顶住了武岳压过来的身体。 尽管只顶住了一秒钟。 但也足够让他的右脚把足球射向球门了！ 哪怕在射完门之后他就马上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所有力量，失去了平衡重心，被武岳撞翻在地，身体由于惯性还翻滚了半圈，导致他头在下，脚在上，姿势不是很好看……也没关系了。 因为足球已经刚刚从周阳的脚边掠过，蹿向了球门的后点！ 周阳判断胡莱要射近角，于是在胡莱射门的时候他果断扑向近角，但胡莱打了个远角，他就无能为力了…… 夏小宇看到胡莱起脚射门，就停下了脚步，在已经几乎变成了连续尖啸的嘘声风暴中，他看到足球贴着草皮迅速地滚进了嘉翔高中的球门！ 球进啦！ 东川中学扳平了比分！ ※※※ PS，章节后有一个彩蛋章，用俯视图的方式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胡莱这球是怎么进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滑跪 从胡莱转身跑向禁区的时候，看台上的嘘声就响了起来，尽管那个时候胡莱还没拿到球。嘉翔高中的球迷们只是看到了自己的球队可能会陷入危险境地。 但现在想起来，他们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知道接下来他们最讨厌的那个人会成为主宰这次进攻的关键人物，所以将嘘声和恐惧提前奉上。 在胡莱射门的时候，嘘声到达顶峰。 然后在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又猛地从最高峰跌落，分贝曲线掉头向下，一头扎入了深渊。 看台上的嘘声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球场就像是被猛地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直到东川中学的替补球员们在替补席上大声吼叫起来，分贝曲线才重新迎头上扬，巨大的嘘声重新回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胡莱看到足球滚进球门之后，双手用力一撑，腰腹用力，两腿一蹬，来了一个后滚翻，直接从地上翻身站起。 然后转身跑向了角旗区。 看着绿意葱葱的天然草皮，他终于可以把他一直以来就存在与脑海中的那个想法付诸实施了！ 滑跪！ 冲刺之后，他整个人跃出去，两条腿拖在后面，膝盖一软，双腿跪在了草皮上，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滑去！ 在滑跪的时候，胡莱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形象是阿森纳著名球星蒂埃里·亨利滑跪时的霸气背影，他希望呈现在别人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 但现实是，他滑跪出去没多久，就因为草皮上巨大的阻力，让他停止了前进。与此同时，身体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扑去，最终他只能选择整个人扑倒在草皮上的姿势，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滑轨庆祝……当然，这也比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行要好看一些。 靠，中场休息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往草皮里再灌点水啊！ 整张脸都埋在了草皮中的胡莱在心里骂道。 和上半场比起来，经过了这几十分钟的比赛和太阳暴晒，场地条件已经和上半场相比干燥了许多。 场地没那么湿滑，对东川中学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胡莱来说，他梦寐以求的完美滑跪也就失败了…… 但没有人知道胡莱的内心戏。 他的队友们狂奔而来，大笑着、欢呼着压了上来，趁胡莱还没起身的时候就把他重重地压在了最下面！ 李自强转过身去，小幅度地用力挥了一下拳头，在他身后正是叠罗汉的东川中学球员们。 进球功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一只手还在外面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 武岳为了干扰胡莱射门，整个人重心都甩了出去，所以他最后也没能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 现在看着球门里的足球，他知道自己的防守失败了。 但怎么会失败呢？ 没道理啊，那小子不应该能够顶得住我这一撞……难道说是我慢了点，等他把足球射出去了才靠上去的？ 也不对，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在他射门之前，我就撞到了他的身体…… 武岳盯着球门里的足球发呆。 ※※※ “武岳还是慢了点……”在鸦雀无声的看台上，戴泽涛叹了口气。“如果能够更早一点贴上去，胡莱这球绝对打不进。” 但王光伟却摇了摇头：“不，涛哥。武岳表现的足够好了，他也没有晚，他确实是在胡莱射门的时候靠上去的，只不过他没能成功干扰对方射门。” “怎么会？既然靠上去了，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胡莱撞开……” “但他没撞开，或者说在胡莱射门的瞬间，他没能撞开。” 戴泽涛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武岳，他怎么可能连弱不禁风的胡莱都撞不开？ “他轻敌了？”他疑惑地说。 王光伟没回答他，因为他心中也不知道答案。 也许是怕犯规呢？ 也许是胡莱顶住了呢？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胡莱进了球，东川中学将比分扳平。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把目光投向场上正在庆祝进球的东川中学，原本压在最下面的胡莱已经被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头发、球衣都皱皱巴巴的，膝盖的地方也因为滑跪颜色变得不一样，也不知道是被弄脏了还是磨破了皮。 不过这些狼狈都掩饰不住少年脸上得意的笑容。 王光伟轻轻叹了口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小子可比一年前厉害多了。 而且，他的队友们也更愿意更积极地给他传球。 这支球队和这个人，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默契节奏，被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 ※※※ 当东川中学结束庆祝，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只要东川中学球员们拿球，看台上的嘘声就要比之前更大一些。 沈聿林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台，由于没了跑道相隔，球场和看台距离更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前几排球迷们的表情和口型。虽然在嘈杂的环境中，他听不清楚每一个人说了什么，但看看他们的表情和口型，用膝盖也能猜的出来，从那些人口中喷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不过沈聿林已经不会再受到这些声音干扰了，嘘声再大也无法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因为这些都是对他们的夸奖和称赞啊！ 扭头看向胡莱的背影，沈聿林咧嘴开心地笑起来。 他挺胸抬头，骄傲又坦率地接受了来自嘉翔高中球迷们的所有表扬。 谢谢你们的嘘声，让我知道了你们其实有多怕我们。 ※※※ 扳平比分的东川中学越战越勇，他们对嘉翔高中的球门形成了围攻之势。 虽然说收缩防守一直都是嘉翔高中最擅长的战术之一。但眼前这种收缩防守和球队平时引以为傲的防守战术却有着天壤之别。 最起码平时的嘉翔高中球员没有这么狼狈…… 他们是真的被东川中学的进攻打的抬不起头来，而不是要诱敌深入才收缩防守，同时准备打反击。 造成这种区别的主要原因在于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士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无法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毕竟战术再好，也需要具体球员来执行嘛。 高中足球战术相对简单，也是因为学生球员因为年龄、能力、阅历、经验等问题，情绪很容易起伏不定，难以稳定地执行战术。 像嘉翔高中这样能够这么多年忠实执行主教练的战术，踢出固定的足球风格，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但随着去年决赛中输给东川中学，大家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去年决赛中，胡莱拨乱的不仅仅是王光伟的头发，也不仅仅是搅乱了王光伟的内心，还搅乱了所有东川中学球员们的心。 让他们在面对东川中学，面对胡莱的时候，特别容易失去冷静的头脑。 作为嘉翔高中的主教练，冯元常站在场边，神情焦急。 他很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要顶住东川中学的狂轰滥炸。只要熬过去了，接下来的比赛就会重新回到正轨，因为东川中学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节奏把比赛踢完，他们没有这个体能。 在他的注视下，胡莱在禁区里又觅得了一次机会，他的射门最终偏出球门。 不过这一次，看台上没有嘘声，而是惊呼连连。 冯元常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但他感觉不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因为紧张而佝偻了起来，让人看起来这个老人更加苍老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暴 东川中学的狂轰滥炸持续了快七分钟，比分依然没有被进一步改写。 冯元常也松了口气，在他的预计里，东川中学这次进攻如果还无功而返的话，他们就要放慢节奏，歇口气了。 那之后，嘉翔高中就可以重新掌握主动，把比赛拖到他们所熟悉的节奏中…… 就在这时唐源在边路突破，被嘉翔高中的防守球员绊倒。 主裁判鸣哨吹了嘉翔高中球员犯规。 看台上响起针对这一判罚的嘘声。 但实际上这个判罚毫无问题，唐源确确实实是把足球趟走之后，被对方球员绊倒在地的。 王光伟听到这样的嘘声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不对。” 戴泽涛笑道：“哎呀，稍微理解一下球迷的心情嘛，球队比分落后，肯定会情绪激动的……” “但这么做，他们会把急躁的情绪传递给球员。”王光伟正说着呢，就看到犯规的嘉翔高中球员上去找主裁判争辩，似乎是见主裁判要给他出牌。 看到这一幕，看台上的嘘声更大了。 还好这个时候武岳迅速跑了过去，把队友拉开。虽然这改变不了他吃黄牌的事实，但最起码可以避免他在短时间内再吃到一张黄牌，然后两黄变一红，直接下场。 看到这里，王光伟才稍稍松了口气。 武岳还保持了冷静，算是一个合格的队长。 其实在王光伟的角度来看，这一张黄牌是理所应当的，人家都把足球趟过去了，前面一个人都没有，你从侧面上来一脚扫倒了对方，这动作不该吃一张黄牌吗？ 他要还在球场上，不光是要拉开对方，还要给这个此前没见过的队友很严肃地指出他的错误。 避免他的情绪失控。 作为后卫，保持冷静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做不到，就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防守球员。 想到这里，王光伟把目光投向嘉翔高中的教练席，果然看到冯指正在大声咆哮，同时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动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提醒球员们保持冷静，不要上头。 见冯指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王光伟稍微放了放心。 ※※※ 就在武岳跑去劝队友的时候，胡莱找到了夏小宇，这个任意球应该是由他来主罚。 “一会儿你看我手势行事，小宇。” “怎么行事？”夏小宇问道。 “你看到我举起手臂找你要球，你就把足球往前点传。”胡莱说道。 “行，没问题，胡副。”夏小宇点头，回答的很干脆。 “记住哦，是往前点传，别管我到时候在哪儿，你就把足球往前点传。”胡莱又强调道。 尽管夏小宇对副队长所谓的“别管我到时候在哪儿”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头：“好，往前点传。” 他也不去问如果我传过去你人没跑到怎么办呢？ 没跑到就没跑到呗。哪可能每次进攻都能打成的呢？ 胡莱这才跑去嘉翔高中的禁区里，双方球员都集中在了那里，让嘉翔高中的门前看起来人满为患，有些拥挤。 武岳在劝完队友之后，回到了禁区里，看到胡莱上来，便贴了上去。 在这球还没开出来的时候，双方球员就已经开始了角力。每个防守球员都和他们所要负责的进攻球员顶在一起，有用肩膀的，有直接上手的。 胡莱和武岳也是其中一对，他们在中路纠缠。 胡莱绕来绕去的，想要绕到武岳的身前去，但武岳使劲挡在他身前，还伸手去扒胡莱的手。而胡莱则扭着身子，同时抬手打掉了武岳的手。 到最后两个人的身体终于顶到了一起。 武岳成功地卡在了内线，没让胡莱往前进。 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胡莱正在用力，想要往里挤。 但自己怎么可能让他挤进来呢？ 想到那个丢球，他稍微增大了一点力量。 就在这时，他看到胡莱举起手臂，显然是在向队友要球。 都这样了，还要让夏小宇把足球传过来？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以为在自己的贴身盯防下，就他这小身板和个头儿，还能顶到球，并且把足球打进球门？ 武岳搞不明白。 ※※※ 夏小宇摆好足球之后，就看到了胡莱高高举起的手臂。 可是这个时候的胡莱却并不在前点，甚至都没往前点去，而是在中路和嘉翔高中的队长武岳在纠缠不休。 这也还要把足球传到前点去吗？ 前点倒确实是有空当的……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而是马上就做出了决定——听胡副的，把足球传到前点去。 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胡副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但他想胡副肯定是有理由的，自己只负责把足球传过去就行了。 于是在主裁判一声哨响，示意他可以把任意球开出之后，他助跑踢球。 用脚弓把足球蹭出一道并不是很明显的弧线，让球没有绕向后点，而是径直去了前点。 而就在夏小宇把足球踢出来之前，一直在扭头密切观察的胡莱又用力往前顶了一下，做出一副一定要从这里突破武岳防守，然后在中路抢点射门的架势。 武岳感受到压力，怎么可能允许胡莱再从这里得分呢？于是也加大力量顶了回去。 可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却感觉顶着自己的那股力量突然全都消失了！ 这让他扑了个空，身体往前倾，一个踉跄！ 这时他才看到胡莱已经撤步离开，跑向了前点！ 再向前腾跃出去！ 足球飞到了！ 球的高度稍微有些低，空中的胡莱趴低身子，身体几乎折叠起来，探头顶向足球的同时，向后甩！ 足球被他的额角蹭中，稍微有一个变线，飞向了球门的前点！ 站在中路防备东川中学进攻的嘉翔高中门将周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射门，毫无办法，他甚至连扑救动作都没做出来，就只是举起手臂，足球便已经擦着前门柱飞进了球门…… 而在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武岳才追到了一半，还在路上，根本无法阻止胡莱。 他只能在胡莱身后，目送皮球本场比赛第二次飞进嘉翔高中的球门…… 不是说好了在中路决出胜负的吗？ 怎么突然就扔下我跑去前点了？ 武岳呆呆地站在小禁区线上，看着落地的胡莱张开双臂跑向场边，然后高高跃起，做出了他标志性的那套庆祝动作，将后背的号码亮给了看台上的嘉翔高中学生们。 当他落地的时候，就像是在嘉翔高中的球场上投下一枚炸弹一样，轰的一声，仿佛心灵风暴，冲击的不少人内心深处都动摇了。 冯元常就是那个在这场风暴中倍感痛苦的人。 他原以为自己的球队即将顶过东川中学的攻势风暴，接下来就可以把比赛节奏拉回正轨。 曙光就在眼前，只要东川中学这次定位球进攻别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幺蛾子就这么出现了！ 嘉翔高中竟然在自己的主场落后！ 第一百四十三章 慢慢欣赏 在最初的死寂之后，嘉翔高中足球场的看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嘘声。 置身于这样的嘘声中，就连戴泽涛都感到了一些不适。他不知道嘉翔高中的这座足球场看台上能够容纳多少人，但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中超赛场了…… 嘘声中，他把目光投向下面球场中，他看到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正在兴奋地庆祝进球，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嘘声的影响。 这些少年们的心理素质还真不错啊…… 他虽然并不是专门跟踪高中足球的球探，但也知道不少高中生在嘘声中发挥失常的事情。 现在看来，嘉翔高中的学生们或许以为他们的嘘声可以让客队球员发挥失常……只看上半场的话，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不过经过中场休息的调整之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迅速恢复了正常。实际上这种心态上的问题，主教练能做的并不多，更多还是要看球员们自己能否扭转过来。 扭转不过来，就算主教练化身为吹风机，也不见得能让他们恢复正常。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戴泽涛对这些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有点刮目相看了。 尤其是那个梅开二度的胡莱。 明明他所遭到的嘘声是最大的，但他的表现却是最正常的…… 不，不对，不是最正常的，分明是最好的！ 尽管之前戴泽涛并没有看过胡莱的比赛，但他还是能够从这场比赛中看出来，胡莱很兴奋，状态很好，门前感觉很棒。他那小身板完全没受到武岳各种冲撞的影响。 他甚至觉得这小子应该是在嘘声的刺激下，越战越勇。也就是说嘉翔高中的球迷们拼了命想要给胡莱制造压力，干扰他，但没想到最后确实反过来帮了他…… 是他们的嘘声让胡莱斗志昂扬。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很显然，嘉翔高中的球迷们从职业足球那儿学来的招数失效了。 他忍不住向王光伟投去了目光。 他知道王光伟专门来看这场比赛是为什么。 去年东川中学击败了嘉翔高中，王光伟是带着遗憾和不甘退役的。他一定想要看到自己的学弟们能够击败东川中学，为他报仇。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一点，但戴泽涛认为自己猜得对。 在他的目光中，这位曾经的嘉翔高中队长站在看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庆祝第二个球的时候，嘉翔高中的球员们全都沉默不语，有人瘫坐在地上，有人双手叉腰，仰天望天，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短时间内再丢一球，这真的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而且这还是在他们的主场。 嘉翔高中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的主场体会到落后的感觉了。 在看台上看见这一幕的夏武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害怕的想法——这场比赛，我们不会要输吧？ 按理说，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二分钟，只落后一球的嘉翔高中完全是有时间扳平比分的，甚至还能够反超。 既然东川中学都能在六分钟内连进两球，那凭什么嘉翔高中就做不到呢？ 但夏武看着球场上那些垂头丧气的嘉翔高中球员们，内心的恐惧却非常真实。 这种对自己球队的担心以前从未有过。 哪怕是去年的决赛，在被罗凯扳平比分之后，他都未对球队失去信心和希望。 在胡莱绝杀之后，他也还在不停地为球队加油，希望球队能够反绝杀。 一年之后，当球队遭遇相同比分时，尽管比赛还有二十二分钟，但他却觉得前途一片暗淡。 或许是因为对方球队里多了自己的表弟？ 他在这场比赛中送出了两次致命的传球，导致那个十四号梅开二度…… 一想到这个，夏武就有些郁闷。 如果小宇没有去东川中学，而是来了嘉翔高中，说不定现在领先的就应该是嘉翔高中了。 这可不是他瞎说的，和防守比起来，嘉翔高中的中场实力并不突出，缺乏一个优秀的中场指挥官。要不然嘉翔高中去年为什么就早早锁定了夏小宇呢？ 还不是希望他能来加强球队在中场的组织进攻能力。 毕竟光靠防守，顶多是保证不丢球，但要想进球，进更多的球，还是得看中场组织。 在小宇没有来嘉翔高中之后，他的同学们问过他，为什么他当初信誓旦旦会来嘉翔读书的表弟没来了。 他当时拿着表弟给他的理由来回答他们。 不知道他们信没信，但反正现在夏武很想直接去问自己的表弟，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选择去东川中学的，一定要让他说实话说真话说心里话！ ※※※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没多久，武岳在一次防守胡莱的过程中用力推倒了胡莱，被主裁判鸣哨吹罚他犯规。 尽管并没有吃牌，却让冯元常很不满。 他在场边大喊大叫，向主裁判抗议，认为这是胡莱假摔。 不过主裁判显然有不同意见，并没有理会冯元常的抱怨。 李自强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去年的决赛，冯指什么时候这么慌张过啊？ 连一向沉稳老辣的冯指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那场上嘉翔高中球员们的心态就可想而知了…… ※※※ 或许是考虑到一球领先不是个很保险的比分，已经打进了两个球的胡莱并没有因此就偃旗息鼓，而是在积极地寻找更多的进球机会。 在这一点上，夏小宇和他的副队长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在第七十二分钟的时候，趁着嘉翔高中大举压上想要扳平比分的机会，东川中学打出一次漂亮的反击。 这次嘉翔高中没能打出反东川中学反击的反击。 夏小宇送出直塞球，胡莱在沈聿林的掩护下，反越位成功，在大禁区弧顶接到球，往前趟了一步进入禁区。 面对出击的门将周阳，胡莱作势要把足球推向远角，骗得周阳扑出去之后，他却用一个稍微有些别扭的动作把足球蹭向了近角！ 或许是因为动作别扭的原因，射门力量并不是很大，足球在草皮上滚动的速度并不快。 到底有多慢呢？ 回追的武岳在胡莱射门之后，甚至还能越过了已经倒地的门将周阳，拼命回追，试图在足球进门之前把它踢出去。 他差一点就做到了……好吧，是差了半米就做到了。 但能够让他回追到还差半米的地方，由此可见胡莱这一脚射门的力量有多小了。 他可能把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控制射门角度上，才能保证足球堪堪擦着周阳岔开的脚尖，滚向球门近角——从近门柱到周阳的脚尖之间的缝隙其实很小…… 稍微靠门将一点，就可能被周阳的脚挡住；而稍微靠外一点，有可能直接偏出门柱。 那胡莱为什么不打远角？ 因为周阳已经扑向了远角，他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就只能打近角。 总之，在人仰马翻的武岳身前，足球缓缓的滚进了球门。 这一幕在所有人眼中看起来，简直魔幻至极。 就好像足球和它后面的那些人都不在一个次元空间一样，它按照着自己的固有节奏缓缓滚动前进，在它的后面，门将周阳摔倒了，拼命追上来的武岳也摔倒了……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足球停下来。 他们的狼狈和慢悠悠地足球同时出镜，既违和又协调。 仿佛是为了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胡莱在本届安东杯上的第二个帽子戏法。 当足球最终滚过嘉翔高中球门线之后，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被球网拦下来，安静地停在了球门里。 而时空也仿佛在足球缓慢的滚动中凝固了一样，整个嘉翔高中的足球场上空一片静默。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时代结束了 很多年之后，当夏武再次回忆起这个下午的时候，他还能清晰地复述起当时那一幕。 面对上门拍摄采访他的一个关于胡莱的纪录片摄制组的记者，他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在我记忆中，嘉翔高中的主场从来没有在比赛中静默这么长时间过！大约有快一分钟吧……反正肯定超过了三十秒，球场看台上一个声音都没有。我当时还专门环顾了左右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我们的球门，忘记了发出声音！”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让记者有些疑惑：“但他攻破的可是你们学校的球门，正是他的帽子戏法帮助东川中学淘汰了嘉翔高中，为什么你……呃，看起来这么开心？” 夏武连忙板起脸：“那是因为我有一种自己见证了历史的感觉！” 回到2020年的这个冬日下午，看台上的夏武可一点这种觉悟都没有。 他双手抱头，痛苦地茫然四处张望，入眼所见，全都是和他一样，痛苦又迷茫的同学们——这一幕和他在若干年后告诉记者的倒是一模一样。 他们看着嘉翔高中的球门，看着摔倒在门线前的队长武岳，看着坐倒在地上扭头回望的门将周阳，也看着球门里的足球。 当然，还有一些人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那个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张开双臂跑向了角旗区。他伏低身体，跑出了蛇形路线，忽而向左偏，忽而又转向右，张开的双臂就仿佛一对翅膀。而他这个人则化身为了球场上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在他身后，是所有东川中学的球员，他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奔而来，一个方向是球场，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东川中学的替补席。 在比赛还剩下八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两球领先嘉翔高中，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甚至嘉翔高中的球员比他们更懂——在胡莱进球之后，已经没有一个嘉翔高中的球员还能好好地站在球场上了，他们要么瘫坐在地，要么躺下，要么跪下，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胡莱的这个球，对他们的士气和斗志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到现在为止都还很安静的看台就是最好的证明——嘉翔高中的学生们似乎也失去了斗志。否则他们早就应该发出巨大的嘘声，来表达他们的愤怒和不满。 跑到角旗区的胡莱用手拔起来角旗杆，就在这时他被蜂拥而至的队友们淹没了。 他还举着手，手中紧握的旗杆指向天空，随着他的动作在轻微摆动，红色的旗帜飘扬起来，看起来像被风吹动了一样。 这是一面插在嘉翔高中足球场上的红旗，在向嘉翔高中的师生们宣示着主权，告诉他们： 你们的主场，我们东川中学拿下了！ ※※※ 在看台上看到这一幕的王光伟叹了口气。 随后戴泽涛听到他的低语：“时代结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光伟。 不是因为现在嘉翔高中落后两球，而是他们丢球丢的如此轻易。 这确实让每一个熟悉嘉翔高中足球队的人都心生疑惑，以及疑惑不能解答所带来的绝望。 之前让他们横扫安东高中足坛的霸气和统治力都去哪儿了？ 这可是在嘉翔高中自己的主场啊！ 在全国大赛都以防守闯出名号的球队，却在这里被同一个人在同一场比赛中进了三个球！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一定是哪里被搞错了吧？ 六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这里，在安东杯比赛中面对嘉翔高中上演帽子戏法的。 那个瘦弱的十四号做到了。 因为王光伟，他多少了解过胡莱，知道这小子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才开始接触正规足球训练。 两个月之后，他在安东杯决赛中绝杀嘉翔高中，并且是在被王光伟盯防的情况下做到的。 五个月之后，他在全国大赛上打进三球，成为东川中学队内的第二射手。 距他接受足球训练一年零两个月后，他在嘉翔高中的主场完成了帽子戏法。 这要是股票的K线的话，那胡莱简直就是连连涨停板的超级绩优股。 “涛哥，我建议你关注一下胡莱，要不了多久，他应该也会进入职业足球了。”就在戴泽涛在内心感慨这少年竟恐怖如斯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王光伟说道。 “啊？关注他？” “嗯。闪星应该关注一下他。你们不是号称一直都在关注本土优秀苗子吗？如果连他都不关注，这句话以后恐怕就不好提了。” 戴泽涛想了想，然后点头：“你说的没错，是应该好好关注他了。说实话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我很意外，我没想到他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进步这么大。不过，光伟啊，你不是嘉翔高中毕业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应该为嘉翔高中的命运感到担心吗？怎么突然向我推荐起敌人了？ “这两件事情不冲突吧？”王光伟问。 “呃……倒是不冲突。那你觉得嘉翔高中还能扳回来吗？” 王光伟沉默了一会儿，才摇头道：“我希望能。但我不知道。” 戴泽涛也沉默了。 虽然说，不到比赛结束，不能提前放弃。但现实往往比喊漂亮口号难得多。 看着士气已经完全垮掉的嘉翔高中，戴泽涛在心中给这支球队宣判了死刑。 ※※※ 戴泽涛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比赛重新恢复之后，嘉翔高中踢得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 他们明明想要进球，但却一次次草率的结束进攻，把进攻机会随意挥霍出去。 就算射十脚门也无法威胁到东川中学的球门哪怕一次。 看台上的声势也要小了许多。 嘉翔高中的师生们也很明白他们的球队已是穷途末路，面对必输的结果，也没了兴致去嘘东川中学的球员，或者给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了。 有些人甚至已经提前退场，尽管人不多，但这就像是某一种标志性的事件一样，敲响了嘉翔高中的丧钟。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早就聚集在场边急不可耐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欢呼着、尖叫着、咆哮着冲进了球场。 而李自强则还记得作为主教练，他必须先去和对方主教练握个手，才能投入庆祝。 于是他转身走向冯元常，并且走到半路上就提前伸出了手，充分表达对这位在嘉翔高中帅位上工作了十一年的老帅的尊敬。 不管赛前赛中双方玩什么心机手段的，当胜负决出的时候，都放下了。毕竟那一切都是为了争取胜利。 既然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必要执着于此呢？ 这毕竟是高中足球，而不是职业足球。 胜负固然重要，但足球的教育属性也同样重要。 作为学生，在这支球队里所经历的体会到的东西也许会伴随他们一生，长久地影响他们。 所以教练们，必须要在学生面前树立一个榜样。 看着主动向自己伸出手的李自强，冯元常苦笑了一下：“我们从本届安东杯的第一场比赛起，就开始研究胡莱了，但没想到……没想到他的表现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你是怎么把他练出来的？” 李自强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才说道：“从全国大赛回来之后，我让他只要是上学，每天早上和中午都要进行特训。我预计到你肯定会从他身体对抗能力差方面入手对付他，所以从三个星期之前我就给他特意加练了对抗。” 听见他这么说，冯元常笑着摇头：“果然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松了口气。这可要比去年你告诉我，在王光伟寸步不离盯防下还能绝杀我们的人是个才接触了足球两个月的菜鸟……让我好接受多了。最起码，他在今天这三个球背后付出了大量的汗水和努力，而不是一下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然后就能打得我们满地找牙。那样的话，我会怀疑我过去四十年的足球经验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正说着，球场上突然传来了更大的呼喊声，两位教练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发现胡莱被他的队友们扛了起来，他们把他抛向天空，再接住，又抛向天空，又接住…… “……不过嘉翔高中是不会放弃的。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会卷土重来。而到时候你们的阵容中恐怕不会再有他了。” 听见冯元常这么说，李自强收回目光，看向了老帅。 “你会阻止他去踢职业足球吗？” 李自强眯起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回到家中的夏小宇正在和自己的父母分享球队打进安东杯决赛的喜悦之情，就接到了表哥夏武发来的微信： “小宇，你老实交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东川中学，而拒绝嘉翔？” 这话后面还配上了个生气的表情图。 夏小宇想起表哥生气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回道： “因为东川中学才有懂我足球的人啊，表哥。” ※※※ 当胡莱跨进家门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妈妈，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向妈妈询问。 “你爸还没回来呢。” 妈妈的话让他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脸上堆起了笑容：“那个，妈……下周六又是宋嘉佳同学的生日了，所以……” “你们又进决赛了？”妈妈谢兰秒懂。 “嘿嘿……”胡莱挠头笑道。 谢兰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行吧，到时候我帮你瞒着你爸。” “妈妈万岁！”胡莱张开双臂想要扑上来，却被谢兰一把推开。 “洗澡去，一身臭汗！头发都馊了！” “遵命，妈妈！”胡莱向妈妈敬了个礼，然后哼着歌扭着屁股跳向了自己的房间。 在身后看到他如此欢脱的背影，谢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让嘉翔高中鸦雀无声的少年 “安东杯大新闻！嘉翔高中竟然在自家门口被人……” “……先说身份，楼主也是嘉翔高中的学生，具体几年几班就不说了，楼主不想出名……今天是安东杯半决赛，我们嘉翔高中在主场迎战东川中学。毫不夸张地说，这场比赛我们嘉翔高中的人已经等了整整一年，从去年在决赛中被击败开始，每个人都在憧憬着复仇的日子。所以这场比赛还没开始，球场看台上就全都是人了，楼主我去晚了点，就被挤到了后排……” 在这里，作者还贴出了一张照片，证明自己没有吹牛。视角是从他所在的位置拍出去的，确实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前方，密密麻麻都是人的背影，一直延伸到了看台的第一排。而对面看台上也能够看到同样有不少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嘉翔高中校服。 这一楼下面有人回复：“我去，高中的球场这么好吗？” “楼上的不知道这是嘉翔高中？嘉翔高中西区的天然草球场可比不少职业球队的球场都好！” “安东杯真的应该引入电视直播了，一场比赛有这么多人看，我却只能在贴吧上看别人赛后写的战报才知道比赛情况，也是醉了……” “楼主人呢？来更新啊，嘉翔高中被人怎么了？” 下一楼里，楼主继续写道：“给大家看看我们嘉翔高中的足球场，专业足球场，没跑道的，一级棒！” 下又贴出了几章球场的照片，其中好几张照片里都能够看到有工作人员打扮的人拿着水管在朝着球场里浇水。 “谁要看球场啊，赶紧说比赛！” “就是就是，比赛比赛！我们要看比赛！” “大家别闹了，我来剧透，这场比赛嘉翔高中输了，复仇失败！——一个东川中学的学生留。” “没错！看到那几张照片里朝着球场里浇水的人了吗？嘉翔高中为了赢真是不择手段，水不要钱一样的往球场里灌，东川中学的球员压根儿没准备，上场就摔。嘉翔高中唯一的那个球就是这么打进的……这么不要脸，最后还是输了，真是大快人心！” “呵呵，东川中学的人不要出来叫唤，你们去年派胡莱上场抓我们王队头发，害得王队吃了一张黄牌怎么说？” “就是就是，要说不要脸，那也是你们的胡莱更不要脸！” …… 楚一帆拿着手机，正在刷贴吧里的这篇帖子，然后就看到了嘉翔高中和东川中学的学生们在楼里吵了起来。 东川中学的学生和嘉翔高中的学生们在贴吧里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在还没有贴吧、网络的时候，两所中学的学生们就多有旧怨了。只不过随着网络的普及，这种争吵更容易更方便地发生了。 一方面是在升学率、重本率等学习成绩方面，两所学校算是竞争对手。 另外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和足球有关。 毕竟在嘉翔高中崛起之前，安东省高中足球的霸主是东川中学。 十连冠的辉煌是到目前为止，其他所有学校都没能达到的——嘉翔高中曾经想要打破这个纪录，但他们在去年被东川中学击败，只能从头再来。 如今随着全国大赛的推广普及，被世人所熟知的安东高中足球霸主却成为了嘉翔高中，东川中学反而没什么人知道了。 在东川中学的学生们心中，这凭什么啊？论历史战绩，明明是我们占优的。于是他们对抢了他们风头的嘉翔高中横竖看不顺眼。 而嘉翔高中的学生们也瞧不起东川中学，觉得这帮老古董成天就知道“十连冠”“十连冠”，问题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吹嘘“老子祖上阔过”和你们现在的落魄有关系吗？ 老黄历已经揭过，不管东川中学的学生们乐意不乐意，现如今的安东高中足球霸主那就是嘉翔高中。你们东川中学的学生们吹那么厉害，有本事去全国大赛上证明自己，为安东高中足球争光添彩啊？我们嘉翔高中可是拿到过全国大赛第三名的，你们呢？ 作为过来人的楚一帆对两所学校的学生们互相攻讦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自然不会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围观这事儿上。 他之所以在贴吧里点进这篇帖子，还不是因为想要看详细的比赛内容。 于是他快速滑动手机屏幕，那些信息、照片在他的眼中快速闪过，哪怕是嘉翔高中打进了第一个球，都没能让他的手停下来。 直到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在快速滚动的情况下，楚一帆还是看到了照片中是身穿黄色球衣的东川中学球员在集体跑向场边。 凭借经验，他猜这应该是东川中学进球的时刻。 于是他迅速按住屏幕。 果然，在照片稳定下来之后，他看到在那些东川中学球员们冲刺的方向上，有一个小一点的身影正趴在草皮上。 他背后的号码还算清晰可辨——14！ 正是胡莱的号码。 “……结果没想到东川中学利用一次快速反击，打穿了我们的防线，然后那个胡莱竟然射门得分了！周阳没能碰住球，真是可惜……” 看见照片上胡莱的身影，楚一帆笑了起来。 ※※※ 李青青盘腿坐在床上，怀里塞了个抱枕，双手拿着手机，正看着手机屏幕在笑。 “……扳平比分之后的东川中学围着我们的禁区狂轰滥炸，我在看台上看的是心惊胆战，生怕就这么被对方进了球。我身边还有女生在每一次东川中学射门的时候，都叫的特别大声，一惊一乍的，真的很烦。本来就很紧张了，这帮女生搞得我更紧张…… “不过面对东川中学的猛攻，我们还是顶住了，并没有丢球。可就在我以为东川中学攻势到此为止的时候，他们却利用一个定位球破门得分。而进球的人……是的，没错，又是那个胡莱！楼主当时真的气炸了！我们的后卫在干什么？武岳在干什么？为什么轻易放走了他？让他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头球破门得分？！ “在胡莱梅开二度之后，我和同学们都发出了很大的嘘声，我还听到了有人骂他，骂得很难听。楼主更关心我们能不能在接下来扳平比分……既然东川中学都能做到，没道理在主场的我们反而做不到吧？” 李青青往下翻了翻，发现这里没有照片。这让她收起笑容，撇了撇嘴。 胡莱的第一个进球都有照片的，怎么这第二个球没照片了？ ※※※ 陈星佚躺在床上，双手举着手机，放在自己的脸上方，一只手扶着手机，一只手在屏幕上面快速滑动手指。 他眉头微皱，手机屏幕中的图像在他的眼眸中倒映出来。 然后他的手突然定住了屏幕，眼睛睁大了一些，眸子中快速闪动的荧光终于固定下来。 但就在这时，他扶着手机的那只手却突然没使上劲，手机从手中滑落下来，正好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啪！ “啊呀！” 听见声音推门而入的爸爸一进来，就看到儿子双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手机倒扣在他旁边的枕头上，屏幕上所发出的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出卖了他刚才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事实。 “又玩手机？给你说了，赶紧睡觉，别玩手机。你看，遭报应了吧？” 陈星佚痛得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无法反驳自己的爸爸——这和报应有什么关系啊？ 听见儿子躺在床上痛得直吸气，当爹的摇摇头：“得亏是砸你鼻子上，顶多出点血。要是磕到你眼睛，把眼睛砸肿了，我看你明天怎么出场？如果你出不了场，球队输了决赛怎么办？到时候你的全国大赛三连冠目标可就破灭了。” 陈星佚终于从最初的疼痛中恢复过来，他在鼻孔下方抹了一把，发现没出血，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回自己的爸爸：“爸，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凡事做最坏打算，那所有不如愿的结果都是好结果。”爸爸说出了一番非常有哲理的话，随后眼睛一瞪：“赶紧睡觉了！” “好好好，马上睡，马上睡……”陈星佚跳下床，把手机拿到书桌上去充电。 爸爸看到儿子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这才满意地关了灯，带上门离开。 而陈星佚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侧耳倾听，直到他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很轻微的“咔嗒”声，他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光脚跑到书桌前，重新解锁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来后，又出现了刚才摔下来之前他所看到的内容。 “……东川中学利用我们大举进攻，想要扳平比分的机会，再次反击得手。这次进球的又是那个十四号胡莱！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三个球了！他竟然在我们嘉翔高中的主场完成了帽子戏法！ “……这次当他进球之后，整个球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楼主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望着周围鸦雀无声的同学们，我心里突然有这么一个念头——这场比赛，我们输定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楼主当时就这么一个想法，尽管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几分钟时间…… “嘉翔高中的主场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安静过，那个十四号做到了。不管之前有多讨厌他，楼主也还是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毕竟如果不承认这一点，那我们的失败不就像是一场笑话了吗？后来比赛结束之后我听到有人骂胡莱是小丑，他们怎么不想想，嘉翔高中输给了这个小丑，让这个小丑在我们主场完成帽子戏法，所以嘉翔高中是不是连小丑都不如？ “坦率承认对手表现更好没什么好丢人的，安东杯又不是只有这一届。明年嘉翔高中还会再来，只可惜楼主明年高考毕业，是没办法继续在比赛现场为球队加油了。希望明年的学弟们可以再努力一些，挽回嘉翔高中的足球霸主地位，不管怎么说，我永远支持嘉翔高中！ “好了，这就是楼主关于今天这场安东杯半决赛的全部记录，感谢大家看到最后！” 所以那小子在面对嘉翔高中的时候完成了帽子戏法？ 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裤的陈星佚站在书桌前，将就插着充电线的手机的高度，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姿势，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 这是那小子在安东杯中的第二个帽子戏法了吧？ 妈的，这届晨光杯我才一个帽子戏法而已！ 一想到这个，陈星佚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 ※※※ PS，新书月票榜最后一天了，如果大家手里还有余票的话，就请投给禁区之狐这本书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如此陈星佚 星期天的晚上，KTV包房里男男女女们正在鬼哭狼嚎，唱着跑调的歌曲，尽情释放着都市男女的压力。还有人对唱歌没兴趣的，就凑在一起玩骰子，输了的人在起哄声中要满饮一杯啤酒。 灯光昏暗的包房中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歌声、玩骰子赢了的尖叫声和输家灌啤酒的咕噜咕噜声，白色的烟雾在房间中飘散，每个人都很尽兴。 只有孙永刚的注意力既不在唱歌上，也没有参与骰子游戏。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拿着手机，正在刷。 他也在看那篇贴吧文章。 边看边吐槽安东杯官方的官僚作风，官网里的新闻还没有一个普通学生在贴吧里写的帖子来的详细……耻辱！ 官方新闻里只是说东川中学客场3:1淘汰了嘉翔高中，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 但具体怎么进的，却非常语焉不详。 还是这篇贴吧文章写的详细。 第一个球胡莱是利用反击之后前插接应夏小宇的长传球，射远角破门。 第二个球则是东川中学的任意球机会，胡莱摆脱了盯防他的武岳，在前点无人防守的情况下头球破门。 第三球一次漂亮的反越位，假装要射远角，却把足球从近角射进球门。 不仅有三个进球方式描述，还详细记录了比赛的实况，描述了其他人对胡莱的三个进球是什么反应。 更难能可贵的是，楼主作为一名嘉翔高中的学生，却能尽量站在中立客观的角度上来记录这场比赛，并没有一味抹黑东川中学的表现，对自己周遭那些不理智的嘉翔高中同学们，也提出了批评。 孙永刚以一个新闻工作者敏锐的嗅觉和职业病，甚至觉得这篇文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回忆这场安东杯半决赛最详细的资料来源。 出于这个目的，他开始利用手机截图功能，开始一段一段截图保存这份资料。 放在网上他怕那天这文章就被删了，还是保存在自己的电脑硬盘里才最安全。 花费了好一番功夫，他才把所有的内容都保存完毕，包括那些东川中学和嘉翔高中学生互骂的内容，也一并保存了下来。对他这名负责高中足球的新闻工作者来说，和高中足球有关的一切都是他感兴趣的目标，这种对骂也是高中足球文化的一部分，虽然有些人或许会不喜欢它。 看着手机相册里的那些照片，他不禁想到了上届全国大赛。 当东川中学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被崇文中学淘汰出局，而罗凯也被职业球队相中之后，他一度认为这所学校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全国大赛里了。 毕竟实力下滑严重。 那个胡莱倒是有点意思，但是明显还是一个菜鸟，就凭他一个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 当自己再把目光投向安东省的时候，才发现东川中学竟然已经杀进了决赛。 而且那个菜鸟胡莱不仅在对嘉翔高中的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这个帽子戏法还是他在本届安东杯上的第二个帽子戏法。到目前为止，他场场安东杯都有进球，一共打进了十个球。 看着这样的数据，孙永刚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对胡莱的判断到底对不对了。 在上届全国大赛，因为胡莱是东川中学第二号射手，他也去了解过一些胡莱的资料。知道这小子直到加入校队之前，都没怎么接受过正儿八经的足球训练，水平很低。在预选赛阶段，仅仅只是替补出场两次。 根据孙永刚的经验，就算胡莱这个人天赋再怎么突出，训练时间不够也是一个硬伤，他需要时间来提升自己，积累经验。 所以他并不看好走了罗凯之后，胡莱就能帮助东川中学打进全国大赛。 他觉得顶多顶多，等胡莱高三的时候，或许有可能在全国大赛上看到他。 但很显然，他的经验在胡莱和东川中学身上都没用。 虽然还剩下一场决赛没打，可现在在整个安东高中足球届，还有哪所学校能打的？ 另外一支闯入决赛的学校是来自锦城的十三中，而这所学校去年安东杯只是八强，今年之所以能够闯入决赛完全是因为嘉翔高中和东川中学抽到了一起。 否则但凡遇上这两支球队中的任何一支，他们都不可能打进决赛。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说东川中学再次获得全国大赛的资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时隔一年，又能在全国大赛上遇到他们，到时候可要好好关注一些他们…… 就在这时，孙永刚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来电显示告诉他是副主编。 他连忙起身迅速走出了喧闹无比的KTV包房，等把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都关在门里后他才接通电话。 “小孙啊，接下来有个工作要你负责一下。你筹划筹划，咱们《进球》网啊，打算拍一部关于高中全国大赛的纪录片……” “纪录片？”孙永刚一开始有些意外，但随后他眼热起来——这是他一直对领导谏言的东西啊。毕竟邻国日本的全国大赛有许许多多的影像记录，而中国却没有，他一直希望能够用影像这种载体来记录中国高中生自己的全国大赛，比文字比图片都更鲜活。 “嗯，就以曙光高中的全国大赛三连冠之路为主线，记录他们的夺冠过程……” 听到副主编这么说，孙永刚却有些疑惑：“曙光高中的三连冠八字还没一撇吧？这样会不会有一种钦定的感觉？” “钦定个屁啊！”副主编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没关注曙光高中参加的晨光杯？” “关注啊，关注着呢……”孙永刚一边说，一边从通话界面切出来，打开《进球》网的APP，里面有关于各个地区预选赛的最新赛况。 他确实有关注晨光杯，但偏偏今天下午的晨光杯决赛，他还没看。从下午被朋友们叫出来聚会，一直玩到现在。刚刚玩累了才想起来关注了一下安东杯的情况，然后又因为胡莱发了好一会儿呆，还没来得及去关注晨光杯决赛的结果。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关注，是因为孙永刚觉得全国大赛三连冠还不好说，但晨光杯三连冠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 “曙光高中又赢下了晨光杯嘛……”他一边在APP里搜索晨光杯，一边随口胡诌，但他并不担心被副主编识破，因为结果肯定没错。 但是当手机上出现了搜索结果之后，他还是被吓得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我操？！” 他看到了什么？ “晨光杯三连冠，陈星佚独中五元！” 这是第一条搜索结果。 “陈星佚‘五子登科’，曙光高中完成晨光杯三连冠霸业！” 这是第二条搜索结果。 “陈星佚决赛中打进五球，创造晨光杯新纪录！” 这是第三条搜索结果。 电话扬声器里传来了副主编的大笑声：“你小子暴露了吧？现搜出来的吧？就凭陈星佚这样的表现，你觉得曙光高中会完成不了三连冠？我建议你去看一看这场决赛的录像……就一点，我给你说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陈星佚，你明白我意思吧？” 孙永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关于陈星佚独中五元的新闻标题、论坛帖子发呆。 ※※※ 挂了电话，孙永刚也顾不上回包房和朋友们继续嗨了，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在《进球》网上找到了本届晨光杯决赛的视频集锦。 这个视频全长十一分钟，曙光高中7:3横扫对手，两支球队一共打进了十个球，创造了晨光杯决赛总进球纪录。 同时陈星佚在比赛中独中五元，也创造了单个球员在晨光杯决赛和晨光杯单场比赛中进球最多的纪录。 此外，凭借这五个进球，他一共在本届晨光中杯中打进十四球，也创造了晨光杯单届进球最多的纪录。 看着视频中那个表情犀利，甚至有些狰狞的陈星佚，孙永刚理解了为什么副主编会说他从未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陈星佚…… 以往在大家的印象中，陈星佚是一个脸上会带着慵懒笑意，颇具亲和力的少年。就算是在比赛中，他会认真起来，但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表情和气势。 而且高中生比赛，在胜负已无悬念的情况下，如此不留情面地大开杀戒，连进五球……老实说，有点过分了。 今天这个陈星佚确实让他感到陌生。 孙永刚皱起眉头，不明白那个少年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如此暴戾。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的足球风格 一周之后，胡莱借口去参加同桌好友宋嘉佳的生日派对，随队去了省会锦城，参加安东杯决赛。 和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同，这次的东川中学球员们都不会再为天然草皮而震惊了。 因为嘉翔高中这次没有能够打进决赛，他们那声势浩大的啦啦队也没能派上用场。 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有些空。 不过这次东川中学打进决赛之后，还来了一些他们自己的啦啦队。人数不是很多，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零的突破。 这些啦啦队成员们组织起来乘坐高铁和球队一起来到决赛场地，在登上球场看台上之后，就开始悬挂他们加油助威的横幅和标语。 另外一支打进决赛的球队锦城十三中因为是本地中学，也有不少学生来现场为球队加油助威。 所以虽然来看球的人数没有去年决赛多，但声势还是不差的。 戴泽涛也出现在了球场的看台上。 他是来观察胡莱的。 那场半决赛之后，他听从了王光伟的建议，决定好好观察观察胡莱。 毕竟这届安东杯比赛中，本土年轻球员中最值得关注的也就是胡莱了。 打完半决赛，打进十球的胡莱已经成为了射手榜第一，由于另外一名竞争对手所在的学校止步于半决赛，已经没机会再反超胡莱。可以说胡莱算是提前获得了本届安东杯的金靴荣誉——在决赛结束之后，他会获得一个小号的奖杯，作为射手榜第一的奖励。 这个奖杯去年是属于罗凯的。 今年落到了胡莱的手上。 在戴泽涛看来，这似乎意味着一种“传承”。 接替了罗凯的胡莱成为了安东杯最佳射手，那么在全国大赛上，他又能拿出什么样的表现来呢？ ※※※ 决赛本身悬念不大。 尽管锦城十三中算得上是半个主场作战，来为他们加油助威的人更多。 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在那儿摆着呢。 在嘉翔高中之前，东川中学一直都是安东省高中足球届中的王者，他们是安东省第一所获得“足球传统强校”的中学——这个牌子可不是所谓的“重点中学”，是个学校就能拿，整个安东省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所学校获得了这样的荣誉称号，一所是东川中学，另外一所则是嘉翔高中。 在客场3:1击败另外一所“足球传统强校”嘉翔高中之后，东川中学球员们信心爆棚，自信在安东省已经没有其他球队能够阻止他们去全国大赛的脚步了。 这让他们在比赛中迅速进入了状态，而十三中抵抗了二十七分钟之后，球门便宣告失守。 为东川中学进球的正是胡莱！ 他用一记门前抢点射门为球队首开纪录！ 当胡莱再次做出他标志性的那个庆祝动作时，他同步听到了脑海里响起的任务完成提示音。 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再望向看台上“小宇加油”的标语时，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终于，我也要有属于我的女粉丝团体了！ ※※※ 胡莱的进球为东川中学打开了胜利之门。 下半场夏小宇利用远射打进一球，将比分改写成了2:0。 最终东川中学就以这个比分击败了十三中，成功卫冕安东杯冠军的同时也获得了第二次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 颁奖仪式之后，这次不用队长再去找胡莱了，胡莱自己就已经和严炎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奖杯夹在中间，而在他们身后和两侧，是全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 他们把奖杯簇拥着，完成了夺冠全家福。 在从锦城返回东川的高铁上，李自强来到了胡莱的身边，主动问他：“这次还需要我把你的衣服带回去吗？” 胡莱愣了一下，连忙点头：“需要需要，教练。这个你也暂时帮我保管着吧……” 说完，他把自己金靴奖杯也一并装进了运动背包，递给了主教练。 低头看着手里的背包，李自强问道：“你爸还是不让你踢球？” 胡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给他说我今天是出来给同学过生日……” “你确实有天赋，也证明了自己可以走这条路。” “没用，我爸才不管这些呢，他就是讨厌足球，也讨厌我接触足球。” “为什么” “不知道……”胡莱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自强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当今社会，确实有一些对足球充满了天然偏见的人。 当然这也和过去中国足球形象实在不堪有些关系。假球黑哨这些都不说了，对于青少年足球来说，各种基层教练接受家长贿赂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不给钱你家孩子就算是天赋再好，能力再高，也别想在球队中某的一席之地。而只要钱给够了，哪怕是个瘸子，也能给你安排上场。 还有一些青少年足球教练，为了球队成绩，不惜以毁掉那些孩子们的身体为代价。或者花言巧语骗的孩子父母不断投钱，等到榨不出更多东西来之后就把孩子一脚踹开……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中国足球的环境中简直就是人人皆知的“潜规则”。 近些年随着中国自上而下大力整治足球环境，这种情况大为改善。 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改善他们感知不强，倒是以前中国足球长期的固有形象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难以磨灭的印象。 导致很多人内心的想法难以被扭转过来。 在李自强心中，胡莱的爸爸应该就属于这种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过去中国足球欠下的债，也必然要置身于现在中国足球中的每一个人来偿还。 还债的不仅仅是自己，也包括胡莱，尽管他其实挺无辜的…… “你想踢职业足球吗？”李自强突然又问道。 “啊？想，我想踢。”胡莱连忙答道。 “职业足球可不好踢。”李自强面色如常地说道。 “所以我要加倍努力才行。教练，安东杯是结束了，但接下来就是全国大赛了，你看我还有什么要提高的？” 李自强没说话，先把胡莱上下打量了一番，心说你有什么需要提高的？你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需要提高。 不过他没这么说，而是对胡莱说道：“抛开寒假，从现在到全国大赛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时间不多，你还是把接球和射门这两样做好，同时体能和力量训练也不要停。” “啊，不练练带球什么的？”胡莱还是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带球连过五人，独闯龙潭，杀入对方禁区，到最后把门将给了三遍，再把足球打进球门。 或者说，任何一个踢球的男孩子，恐怕都做过这种梦吧。 不过李自强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带球？就你这协调性不足的身体？还是算了吧。把宝贵的训练时间花在那上面是浪费。我给你说，停球和射门这两样你能练好了，你未来都受益匪浅。有些球别人停不下来你能停下来，你就可以比别人获得更多的射门机会。有些球别人不敢射门，你有把握射门，你就能比别人进更多的球。至于盘球……你别想着做个全才，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什么都会一点的下场就是什么都稀松平常。”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自强的语气冷了许多，态度也严厉了很多，似乎是生怕胡莱这个混小子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又补充道：“只要我是你教练，我就不会让你去练什么带球。你能把射门和停球两样练到顶级，在职业足坛，也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只是射门和停球？”胡莱反问。 “你以为很简单吗？”李自强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训练中的射门和停球，而是在有对抗情况下的停球和射门。中国国家队里，能把这两样事情做好的人都不多。放眼整个世界足坛，也是如此。” “好吧……”胡莱也不是一无所知的球盲，他知道主教练说得对。别说这个世界了，就算是他来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 停球和射门是作为球员的基本功，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和讽刺，有很多人连基本功都没练好就成为了职业球员。 李自强看到胡莱答应下来，又说道：“没有人可以成为全能球员，选择在某方面提高，自然就会对应放弃在另外一方面提升的可能。你是一个擅长抢点射门的球员，你必须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劣势是什么。你在半决赛中的第二个进球就很聪明，并没有一味在中路和武岳拼身体对抗，而是吸引他注意力之后，果断放弃中路，跑去前点抢点。多动动脑子，这才是你的足球风格。” 说完，李自强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再起身离开。 毛晓重新在胡莱身边坐下来，扭头看着主教练，有些奇怪地说：“今天教练给你聊的时间久啊，说了好多话。感觉他以前对你可没这么多话说……” “因为我现在可是安东杯最佳射手了！”胡莱昂着头哼哼道。“有实力自然就受青睐！” 毛晓却皱着眉，总觉得事情不会是像胡莱说得这么简单。 他扭身偷瞄了一眼主教练，他就像往常那样板着脸，不苟言笑，很严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胡莱学长好帅啊 星期一的早晨，胡莱临出门去学校之前，先溜进了家中厕所，然后把门从里面反锁，免得爸妈推门进来，看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确认安全后，他进入系统。 系统空间的储物格里，新增加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包。 那正是他要拿出来的东西。 之前在安东杯每场比赛中都有进球的任务奖励——【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 【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涂抹在脸上之后，略提提升使用者的魅力。持续有效时间两个小时。 小字注释：场外也可使用。试用装，效果有限。有较小几率招致同性嫉妒。 “哼哼，有了这东西，我也能有女粉丝了！”胡莱心中得意。 之前看罗凯那个人每次训练，场边都是一群女生尖叫欢呼的，要说胡莱不羡慕那是假的。 哪个少年不希望自己成为女生们眼中的焦点人物？ 今天，他就要试试这魅力精华乳液到底有没有用。 之前他所获得的任务奖励，都很少会有拿到就用的。比如到现在为止，他那副【破损的巨熊护腿板】和【被穿过的巨熊球衣】，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系统空间里。 这类东西属于胡莱明确知道有什么用，并且知道什么时候有用的东西，所以只要没到需要用的时候，胡莱都不会动。 但【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这玩意儿胡莱实在是没想到在球场上能有什么用。 同时“魅力”也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属性，具体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胡莱也不清楚。 因此才想要拿来做个试验。 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这东西拿在手里像极了旅行装的洗发香波，就装在这种小塑料袋里，一小袋洗一次头，用的时候从锯齿口撕开，挤出来抹在头上就行，用完就扔。不用想着还要带回去。 通体白色的袋子上只有“试用装”三个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标识、文字、数字。平平无奇，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胡莱看了看时间，两个小时内有效，他现在用了的话，可以坚持到早上九点半，足够他测试效果了。 他撕开包装，挤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股乳白色的黏液从袋子里流到他掌心。 闻着有淡淡的清香，并不浓烈，甚至可以说是若有若无，如果周遭有其他味道，这股清香很容易就消弭了。 就比如现在，当胡莱把手掌心拿远一点之后，厕所里芬芳剂、牙膏、香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胡莱就完全闻不到那个魅力乳液精华的气味了。 然后他开始往自己的脸抹这个精华乳液。 老实说，胡莱感觉怪怪的。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往自己脸上抹过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什么洗面奶、香皂、沐浴露、宝宝霜……他统统没用过。 以前冬天的时候，妈妈担心他的脸被冷风吹皴，还想要给他抹宝宝霜那种锁水保湿的东西，结果胡莱非常非常抗拒，说脸上抹了那种东西他连呼吸都不敢了。 后来他妈妈再看他那张脸，也就放弃了给他保养的想法。 以至于到现在，他自己完全没有往脸上抹这些东西的经验。 他只能都在手里揉搓开了，然后再往自己脸上招呼，就跟猫洗脸一样，一通乱揉。 也不知道抹匀没有，更不知道这么抹是否会影响最终效果。 但他实在是也只能抹成这样。 因为在抹的过程中，他始终条件反射地屏着呼吸，这让他无法仔细认真地往自己脸上涂抹魅力精华乳液，否则他就会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 等抹好之后，他又凑到镜子前，仔细端详，完全看不出自己的脸上有任何抹了东西的痕迹。 至于那个白色的塑料包装，就在刚刚自己消失在了胡莱的面前。 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压根儿没出现在这世界上一样。 胡莱已经见识过那些药剂瓶子是怎么直接在垃圾桶里消失的，所以对于这一幕见惯不怪。 系统显然是不希望这里面的任何东西能够留在这个世界，这倒正合胡莱的意思，因为他也不希望在这世界上留下任何可能引起人疑心的东西，否则他要怎么对别人解释系统的存在和来历？ 当胡莱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妈妈还抱怨道：“怎么进去那么久？干什么呢？” “酝酿屎意！”胡莱随便编了个理由。 “怎么说话的！”妈妈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也不再追问胡莱在卫生间里做什么了。 ※※※ 胡莱把自行车停在学校制定的停车区域，然后昂首迈步走向学校大门。 这一路上，周围都是他的同学们，他能注意到有无数道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不仅仅是在学校门口，当他骑车来学校的路上，他同样感觉到了那些陌生人向他投来了目光。 要不是穿着校服运动裤，他可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裤子拉链没拉上…… 后来他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自己用了魅力精华乳液的效果？ 所以这东西用了之后，能让原来并不在意的人注意到自己？ 但只是这样而已吗？ 胡莱一边思索一边向校门走去，就在他刚刚迈入学校大门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胡莱！厉害啊！安东杯最佳射手，能给我签个名吗？”一个男生向他递上来了一个打开的笔记本，中间还放了一支笔。 “啊？”胡莱有些意外。 要搁以前，胡莱听到这样的话，恐怕只会觉得对方是在讥讽揶揄他…… 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校园中因为安东杯上的表现被人认出来了，但找他要签名却还真是第一次…… 难道这就是那个魅力精华乳液的效果？ 让不认识自己的人注意到自己，让认识自己的人对自己心生好感，让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更有好感？ 所以这应该本来就是自己的球迷，只是以前处于各种原因，不好意思找自己要签名，结果在魅力乳液精华的效果下，竟然突破了心理负担，直接在校园里拦住自己要签名了？ “那个……胡莱同学，可以吗？”对方见胡莱愣在原地，没反应，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似乎生怕被拒绝。 胡莱回过神来，连忙接过本子和笔，为对方在本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写的并不好看，但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开心地收下，还向胡莱道了谢。 而胡莱看着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随后他没有直接向着自己班级所在的第一教学楼走去，尽管近在咫尺，而是径直向着校园深处的第二教学楼和第三教学楼走去。 反正今天教练给他放了一天假，允许他不用去特训，所以现在他有的是时间…… ※※※ “哇，是胡莱诶！” “胡莱同学，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想要签名……” “哈哈，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大家一个个来……” 当胡莱在站在校园里为同学们签名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了有女生在向他投来目光，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身形挺拔一些。 给这几位同学签完名之后，胡莱又迈步往校园深处走去。 很快就又有人凑上来和胡来打招呼，并且找他要签名。 同时也有些好奇：“诶，胡莱，你们高二的教学楼不是在前面吗？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嗨，随便转转，随便转转……”胡莱一边满足他们的签名要求，一边随口说道。 不过转来转去，胡莱发现怎么上来找自己要签名的全都是男同学？尽管有女生在围观，向自己投来欣赏的目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找自己要签名的女生却一个都没有…… 这让胡莱又惊讶又疑惑： 难道这魅力精华乳液只对同性生效？！ 一想到这种可能，胡莱就没心思继续在校园里转悠下去了，万一有疯狂的同性粉丝跑来要和他拥抱怎么办？ 回到自己教室的胡莱被宋嘉佳给叫住了：“诶胡莱，我刚才就在大门口看到你了，怎么这么久了你才上来？” 胡莱昂头得意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大家都太热情了，纷纷找我签名，所以耽搁到现在才上来嘛……”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黎志群嗤笑起来：“吹牛不打草稿，还找你要签名呢！当初凯哥在班里，也没见学校里有人找他要签名……” 这次轮到他话音未落了，门口便响起了一个男生的高呼：“胡莱，有女生找！” 通报的同学专门点出了“女生”，顿时引得高二二班的教室里一片骚动。 “什么？！有女生来找胡莱？！” “我的天！胡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女生来找胡莱？哪儿呢哪儿呢？” 一群人纷纷涌到教室门口和窗边。 就看到胡莱站在外面走廊上，在他面前围了几个女生。 她们显然都是认识的，结伴而来。 高二二班的学生们都很好奇，她们来找胡莱干什么呢？ 就见女生们纷纷掏出笔记本和笔，递给了胡莱，然后看着胡莱接过纸笔，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靠，竟然是找胡莱要签名的！” “真有人找胡莱要签名啊！” “呃，我们要不要也找胡莱要个签名啊……” 看见这一幕，高二二班的教室里惊呼连连。 而那几位专门来找胡莱的外班女生似乎毫不介意被别人围观，她们看着胡莱满足了她们的签名要求之后，又对胡莱攥起拳头：“全国大赛要加油啊，胡莱学长！” 随后几个女生心满意足地嬉笑着从宋嘉佳座位所在的窗边跑过。 当她们经过的时候，宋嘉佳听见了她们兴奋的低语：“胡莱学长好帅啊……” 宋嘉佳怒视着这几个女生的背影：猪油蒙了心！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胡莱那小子帅的！？ 不过等他一回头，看到黎志群那小子如丧考妣的样子，顿时又得意起来，昂着头，拿鼻孔冲着对方，用力地哼了一声：“赖皮黎，你刚才说啥来着？” 黎志群把自己缩在座位上，没有吭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用扶 “你们听说了吗？胡副今天被好多人追着要签名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啊！” “听说还有女生专门跑到胡莱所在的班级门口去堵他要签名呢……”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而且好像还有人追到厕所去要签名呢……” “夸张了，夸张了……” “666！” 更衣室里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聊天，而聊天的内容自然也脱离不了他们的副队长胡莱。 实际上，高一的球员们自从来了球队之后，才知道虽然严炎名义上是正队长，做事情也都是这个队长来做的，但更衣室里大家口中的话题人物却总是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副队长。 胡莱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个做队长的料，大家在与他相处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些忘记了他的身份。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因此而小瞧了他们的副队长。 毕竟人家的表现实打实摆在这里的。 球队的头号射手，安东杯金靴，面对嘉翔高中都能完成帽子戏法的人。 这样的人，谁敢小瞧，谁就是脑子里进了水。 所以虽然队长是严炎，但球队的核心确确实实是胡莱。 此时此刻，他们话题中的焦点人物胡莱却正站在更衣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的队友们正在怎么议论他呢。 听到前面的时候，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不过在听到后面，什么追到厕所里面要签名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都消失了，同时迅速推门而入。 “有女生去我班里要签名是真的，但追去厕所是什么鬼？”他一进来，就板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威严一些。 “啊，胡副……”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听说，听说而已……” “哈哈，去厕所要签名？”后面进来的孟熙哈哈大笑起来，“让我想一想啊，胡莱你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笔，那东西怎么扶着？”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贱兮兮地向胡莱的下面看了一眼。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胡莱双手叉腰，把下面稍稍顶出来一点：“扶？为什么要扶？大爷我尿尿从来不扶！” 更衣室里的笑声就像是爆炸了一般，几乎都要把头顶上的看台掀翻了。 ※※※ 教室里一个男生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两个写的并不好看的大字“胡莱”出现在纸面上。 同桌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哇，你小子竟然还去找胡莱要了签名？” “当时看着那么多人去要了，我也就想去凑个热闹……”这本子的主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 “这字可真不怎么地……”同桌有些嫌弃地说。“既然是一时冲动，那就撕下来扔了吧。” 男生看着本子上的签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不了。留着呗，算是一个纪念。当初罗凯走的时候，好多人都后悔当初没找他要个签名什么的。” 说着，他用直尺把签了名的这一页纸从本子上撕下来。 “你觉得胡莱能去踢职业比赛？”同桌对他的态度很意外。 “不知道。”男生摇头道，“但好歹这也是一届安东杯最佳射手的签名，放着也不占地方，为啥要扔了？” 他将这张纸夹在了历史课本中。 ※※※ 安东杯结束了，但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训练却不会因此而结束。 他们要一直按照正常的训练节奏练到元旦节。 元旦节之后，随着学校期末考试的临近，训练才会停止。 然后到寒假，会再度进行集训。和去年的安排一模一样。 而胡莱的应对之策也还和去年一模一样，这一次甚至都不用他和妈妈打商量，而是他妈妈主动来问他寒假是否球队要集训。 在得到了胡莱肯定的回答之后，妈妈就拿起手机，笑眯眯地给他报上了两期数学和英语的寒假补习大礼包。 话说虽然学校碍于政策不能直接明目张胆地搞补习班，但也一点也不妨碍老师们主动给学生家长推荐各种校外补习班。 而且话说得特别赤裸裸——别人都去补习，如果你家孩子不去，恐怕开学了之后会跟不上。 家长这一听，哪还敢不给孩子补习呢？ 所以事实上是上面一直喊着减负，但却没有哪个家长真正敢给自己孩子减负。 毕竟要是真给自己孩子减负了，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找谁说理去？ 胡莱也不知道减负究竟好不好，但他从个人角度来说却非常希望别减负，这样学校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寒假补习班，就在学校里上课，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这个机会来学校训练，而不用被妈妈逼着两头跑…… ※※※ 期末考试结束了，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顾不上去操心自己的学习成绩是否能够让父母们满意，在放寒假的第二天就投入到了训练中来。 训练内容以技战术训练为主，身体训练为辅。 李自强围绕着胡莱、夏小宇和沈聿林这三个人所组成的三叉戟，设计了一些进攻战术，要求队伍在寒假的两阶段集训中务必掌握。 在他的设想中，东川中学想要在全国大赛阶段取得好成绩，这三个人的配合发挥非常重要。 而这三个人的发挥又要建立在全队配合的基础上。绝对不是说就只让这三个人参与到进攻中，其他人一门心思防守。 他要求球队三条线要保持紧凑，每个人传球后都不许站在原地，必须跑向下一个位置，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不可能有上场的机会。 要尽量形成在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 如果丢了球，则要就地组织反抢，每个人都要行动一致，不能有人上，有人不上。 其实这些都是东川中学在安东杯中所采用的战术，不过李自强再细化了一些，同时通过反复训练让球队掌握的更深入。 使之形成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风格。 就像嘉翔高中以防守为主一样，东川中学以整体攻防一体为主。 就算是胡莱这样的锋线球员，也是需要参与回防的——先不说他能不能断下球来，但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出现在位置上，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球队在防守中少个人。 这么做对胡莱的体能要求很高，还好经过这两年的训练，胡莱的体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而且李自强也没给胡莱安排太多太繁重的防守任务，只是要求他落到位置就行。所以不用担心回防会影响到他在进攻中的表现。 ※※※ 在紧张激烈的集训中，时间过得非常快，对于胡莱这个集训和补习要两头跑的人来说，过得就更快了。 转眼间，第一期集训结束，距离春节也就仅仅只有两天时间了。 今年春节，胡莱听妈妈说，锦城外公那边说过要让女儿回去过年，但又被妈妈给拒绝了。借口单位值班，时间凑不上。 其实从东川到锦城坐高铁也就三十五分钟，哪里可能凑不出时间来呢？ 还是因为胡莱妈妈不愿意带着老公孩子回去受气而已。 胡莱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对外公那边的亲戚也没什么好感。 小时候曾经因为那边的亲戚小孩瞧不起他爸爸，骂他爸爸是癞蛤蟆，胡莱还和对方干过一架。以一敌四，身材瘦小的胡莱当然输得毫无悬念，被四个表哥表弟打成了猪头。而胡莱则只能在对方身上留点指甲印。 但偏偏对方还恶人先告状，说胡莱抢他们的玩具，导致胡莱被外公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胡莱知道外公其实不喜欢自己的爸爸，也不喜欢自己。 就为这事儿，胡莱妈妈大年初一便和自己的爸爸吵翻了，当着几十号亲戚的面，掀了桌子，然后带着儿子和丈夫直奔汽车站，坐长途客车当天便回了东川。气的她爸爸在后面指着三个人背影大骂要断绝父女关系，而胡莱妈妈头都没回一下。 这件事情之后好几年，妈妈和她自己家的亲戚几乎断了联系，也没回过锦城娘家。 直到后来外公重病，才重新走动起来，而且走动的也很不频繁，没什么必要的事情能不回去都不回去。但和之前要在亲戚们面前努力保持和气不同，那之后胡莱妈妈就很少顾及亲戚们和自家父母的面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而胡莱的爸爸胡立新呢，则为了不让自己妻子难做，也从不提去胡莱外公家的事儿。 总之，对胡莱来说，近在咫尺的外公以及那些姑姑、姑父、舅舅、舅妈、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什么的……都不是自己的家人，家人就一家三口，他、妈妈、爸爸。 至于爸爸的亲戚，因为离得太远了，再加上爷爷奶奶过世得早，没什么走动，自然更是感情淡漠了。 他习惯了三个人过年，不觉得这有什么冷清不好的。 别人家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大家族团年，热热闹闹他也不羡慕，反而还觉得亲戚多了屁事多。 什么？ 你说亲戚少压岁钱少？ 可亲戚多了，自己父母送出去的压岁钱也多了啊。到时候自己父母给的少了，还惹人笑话，所以干脆谁也别给了。胡莱不稀罕亲戚的压岁钱，他的父母也不用因为给压岁钱还被人瞧不起。 明明是开开心心过个年，却还要受气，谁稀罕和他们一起过年吗？ 第一百五十章 春节 当李自强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白发老人稍嫌费劲地站起来，向厨房的方向喊道：“自强，你电话响了！” “爸，不是电话，是微信视频。肯定是青青打来的，你们和她聊吧！”李自强人在厨房里，抽油烟机的轰鸣声让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说话，跟喊一样。 老人戴上老花眼镜，低头在屏幕上点按，打开了微信视频通话。 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李青青那张灿烂的笑脸。 “外公！”看到老人之后，她清脆的声音就穿透手机屏幕蹦了出来。 “诶诶！是青青啊！”老人笑了起来。 旁边他的老伴儿放下原来拿在手中的手机，也凑了上来：“让我看看青青。” “外婆！”手机屏幕里的李青青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青青好啊……”外婆眯起眼睛端详着屏幕中的外孙女，“嗯，好像晒黑了一些。不是说让你要涂防晒霜吗？” “我有抹的，而且没有更黑啦，外婆，这叫小麦色，小麦色代表着健康……”李青青撒起娇来。 看到外孙女这样子，外婆笑得嘴都合不拢。 “外公外婆，你们身体好啊！” “好好，好着呢，你就别操心了。倒是青青你啊，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我看新闻说欧洲可不太平呢……”外公说道。 旁边的外婆瞪了这么说的丈夫一眼：“会说话不会？大过年的，说点好听的！” 白发老人连忙在自己嘴前摆手，做扇风状：“好好好，我打胡乱说……” “没事儿的，外婆。我在这边一切都好，队友和教练都挺照顾我的。而且我们除了训练就是比赛，训练也都在那些职业俱乐部的训练基地，平时不出去，可安全了……”李青青笑着替外公解围。 “唉，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回来，出去搞什么拉练……之前你就在东川读书也就不说了，自从你去山海踢球，快一年没见了，本来还想着过年见见的……”外婆拿着手机絮絮叨叨地说道。 而屏幕中的李青青则始终保持着微笑，并没有打断外婆的话，任她诉说着对外孙女的思念之情。 “……虽然你人不在身边，不过今年压岁钱还是不能少的。我和你外公到时候就只能给你微信上发红包了，你自己收好……” “好的外婆，过年好！”李青青连忙双手相握，在手机前置摄像头面前拱了拱手。 随后她又对着凑过来的外公拱手：“外公过年好！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我明年过年的时候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两位老人正连连点头应着外孙女呢，他们的女婿李自强已经端着一盘豆花肥肠走了进来。 在把菜放上桌后，岳父把手机递给了他：“你和青青说两句吧，我去厨房……” “我来就行了，爸。” “就从蒸锅里端个蒸鱼，我还是没得问题的哈。”岳父不管他，直接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背着双手向厨房走去。 李自强无奈，只能伸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然后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中的女儿展颜一笑：“今天过年，队里打算怎么过啊？” “说是下午训练回来，队里要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还有记者要来采访呢。”李青青笑道。 “我们马上准备吃年夜饭了，还要看春晚。”李自强把摄像头切换成后置的，然后将桌上丰盛的菜肴展示给李青青看，旁边墙上挂着的电视机里也正在播放着春节特别节目《一年又一年》，李青青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她所熟悉的BGM音乐声。 “哇，爸你这么做，我晚上还怎么吃饺子？” “啊，饺子。对，饺子我们一会儿看春晚的时候再煮。”李自强却就像是没听到女儿的抱怨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想到女儿这黑心小棉袄，竟然早早就胳膊肘往外拐，这才有意要“收拾收拾”女儿。当然他也不敢真把女儿怎么样了，也就只能在这方面逗逗她了。 “外婆！”李青青突然在手机里高声叫喊起来。。 “哎呀，青青啥事儿啊？”正在刷手机的外婆凑了过来。 “外婆，爸他欺负我，光让我看你们吃什么，故意眼气我呢！”李青青隔空告状。 不等岳母有什么动作，李自强马上认怂：“开个玩笑嘛……玩笑都开不起了？等你回来，我给你补做一桌。” 外婆也笑着打圆场：“青青你别吓唬你爸，他今天辛苦了一天了，就为了来给我和你外公过个年……” 就在这时，外公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小心，烫啊……” 原来是端着蒸鱼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李自强把手机递给岳母，自己将餐桌上的菜重新摆了摆，腾出空间给岳父放蒸鱼。 而外婆这拿着手机将这一幕拍给了李青青看，然后自己凑到画面中对外孙女挥手：“年年有鱼啊，青青！” “年年有鱼，外婆！” 万里之遥的李青青看着手机中正在忙碌的外公和爸爸，还有冲自己挥手的外婆，笑得很开心。 ※※※ 和李青青结束了视频通话后，李自强陪着两位老人入座，他先给岳父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岳母倒了一杯果汁，最后才给自己倒酒。 把酒瓶放回去后，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对两位老人说道：“爸，妈，又过一年，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坐下说，坐下说。”岳父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知道你工作忙，你不用管我们，我和你妈两个人都习惯了。我们照顾得好自己。倒是你爸妈那边……明年带着青青回那边过年吧。” 李自强摇头，很坚定地说：“我爸妈他们都知道的，他们也理解，一会儿和他们视频一下就行了，明天我再回去。今天肯定是陪你们过年！” 岳父见状叹了口气：“真是辛苦你了……” 岳母在旁边啧了一声：“大过年的，不说这个。” 然后端起自己的果汁，对李自强说道：“新的一年祝你事业有成，带领东川中学拿冠军！” 说完她喝了一大口果汁。 岳父也端起小酒杯喝了小半杯。 “随意随意……” 但李自强还是在他们二老的劝说声中一口把杯中的白酒倒入了喉中。 在他被辣的呲牙咧嘴时，电视机里传来了欢庆的音乐声，华丽的舞台上灯光闪烁，牛年春节联欢晚会拉开了大幕。 在并不宽敞的客厅中，胡莱端起装有饮料的杯子对父母说道：“爸、妈，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儿子！” “春节快乐，好好学习……” “啧，立新，不是说好不提学习的吗？” “咳……” 在这个时刻，神州大地无数个家庭中，无数的人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电视中歌声飘扬，餐桌前觥筹交错。 窗外有璀璨的烟花升腾而起，在夜空中陡然炸开。 嘭——啪！ 烟花绽放的声音淹没在了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点球手 春节假期结束之后，东川中学足球队重启集训。 为期十天的第二期集训前五天以身体训练为主，主要是让球员们的身体从春节的胡吃海塞中恢复过来。 毕竟不是职业球员，李自强没办法要求他们在过年的时候也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和作息。 经过这十几天的放松休息之后，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下滑。 为了接下来的训练可以正常进行，当然是要先把球员们的身体素质恢复到春节前的水平。 所以训练量稍微要大一些。 不过这对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来说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他们之前每天早上和中午都会有两次身体训练，所以早就适应了主教练的训练强度。 十天集训结束之后，距离开学也就没几天了。 这几天时间李自强让球员们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开学之后，球队又会恢复到一天两练、三练的地步——每天早晨和中午都有训练，此外每周还有三天下午有训练。 而这个时候距离全国大赛开始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因为今年的春节是在二月十二日，等到开学已经是三月一日了。 距离全国大赛仅有两个星期的备战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李自强却并不打算再继续练全队战术，而是分散成各种定位球战术来训练。 毕竟在比赛中，定位球是非常重要的得分武器。 于是，除了每天早晨和中午雷打不动的身体训练之外，每周三次，总计六次的训练时间就全都花在了定位球战术训练上：角球的攻防训练、任意球的攻防训练，以及点球。 高中生足球比赛没有加时赛，如果常规时间打平，那就直接进入点球决战。 所以点球是一定要练的。 与此同时，李自强还必须重新整理出一份点球主罚手名单来。 在常规比赛时间里如果获得了点球，由谁来主罚？ 在点球决战中，又该怎么决定点球主罚的顺序？ 去年在常规时间里的点球主罚手其实是队长楚一帆，不过楚一帆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如果有人真的很想要主罚点球，那么他也会让出来。 就比如上届全国大赛上，罗凯为了上演大四喜而打进的那个点球，其实就是从楚一帆手中抢过来的。 不过楚一帆并没有放在心上，主教练李自强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无论是罗凯还是楚一帆，都已离队。 在安东杯上，李自强没有想着要固定一个人来主罚点球，而是让球员们自己决定。 只是安东杯上东川中学一个点球都没获得，所以也没出现让大家在球场上自行决定谁来主罚点球的情况。 后来李自强想了想，觉得还是固定一个人来主罚比较好。 安东杯或许不需要，但全国大赛绝对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在全国大赛中获得点球，谁来主罚是很重要的事情，说严重一点，关系到东川中学足球队能够在全国大赛中走到什么地步。 或许最后是八强，还是四强，这之间就差了一个点球没罚进。 既然是全国大赛的点球主罚手，李自强更看重的就不是什么技术，而是心理素质。 因为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主罚点球，那压力可想而知…… 球门前，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正在进行点球训练。 此时正是胡莱站在了足球前，准备主罚点球。 门将孟熙站在球门里，张牙舞爪，扭动身子，试图干扰他。 ※※※ 胡莱看着搞笑的孟熙，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的著名门将，津巴布韦人布鲁斯·格罗贝拉。 这位前利物浦门神帮助球队在1984年欧洲冠军杯决赛中击败对手罗马，捧起了冠军杯。 当时决出胜负的方式正是点球。 面对罗马的罚球球员，格罗贝拉却突然在门线上扭动起身体，就像是癫痫发作了一样。惊得对面的罗马球员个个不知所措，孔蒂、格拉齐亚尼这样的名将先后把点球罚失，利物浦最终成功捧杯。 而格罗贝拉所创造的面条舞也成为了门将在点球决战中会采用的心理战之一。 在这个时空，并没有格罗贝拉，但很显然也有发明了类似的方法，否则一个高中球队的门将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干扰胡莱呢？ 其实胡莱最初在穿越过来之后，也想过在这个时空发明那些特殊球技，比如什么“牛尾巴”“油炸丸子”“马赛回旋”“踩单车”……但后来他上网一查，这些动作全都由了，只不过可能不叫这些名字而已。 这充分说明了这个时空的足球人也不是什么白痴傻子，这个时空的足球更不是发展了一百多年之后寸步未进，就等着主角来摘桃子…… 作为一个点球主罚球员，胡莱想要尝试一个同样很出名的踢点球的方式，在这个时空里已经有了，他无法发明，但却可以效仿。 那就是勺子点球。 在胡莱所来的时空里，勺子点球的发明者属于捷克斯洛伐克球员帕伦卡，他在1976年的欧洲杯决赛中，用一记搓射把足球轻飘飘的踢进了西德队的球门，世界足坛历史上第一个勺子点球就此诞生。 从那之后有很多球员都在比赛中打进过勺子点球，但是敢在重大比赛中用勺子吊射的方式踢点球的球员却是凤毛麟角。 毕竟万一玩儿脱了，那可就弄巧成拙，被无数人嗤笑了——而且是真有人在比赛中把勺子点球罚失的。 在这个时空里，胡莱也查过，第一个勺子点球出现的时间大大晚于另外一个时空。 1998年世界杯的时候，阿根廷著名球星加布里埃尔·尼古拉斯·古斯曼，在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中打出了一记漂亮的挑射点球，他骗过了当时英格兰队的门将。 当这种点球主罚方式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奇怪的点球进球方式。 是当时意大利国家电视台的解说员朱塞佩·加斯帕洛尼大声疾呼：“勺子！勺子！勺子点球！！” 于是这种诡异的踢点球方式才正式有了名字。 而之所以是意大利解说员为一个阿根廷球员的点球命名，则是因为在意大利足坛有非常优秀的挑射传统，挑球这种进球方式在意大利赛场上并不算是罕见，也有意大利球员以擅长挑射而出名。只不过把这种射门方式和点球结合起来，加布里埃尔·尼古拉斯·古斯曼确实是世界足坛第一人。 被挑起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也像极了勺子的弧度，用“勺子”为这个点球命名，形容的非常到位，也非常形象，于是这个名字随着世界杯的电视转播，被瞬间传遍了世界。 胡莱想要试一试。 勺子点球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想要成功踢出来并不容易，毕竟那需要对足球更好的掌控。力量不能太大，大了容易挑出横梁；力量也不能太小，轻了会给门将反应的时间，再把足球扑出来…… 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放平稳，不能急躁。 “喂！胡莱，你傻站着干什么呢？是不是被门神如我的杀气所震慑住了？”门前的孟熙扭了一会儿身子，却发现胡莱无动于衷，于是喊道。 就在这场点球练习中，他刚才连续扑出去了三个点球，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信心爆棚。 看到孟熙得意洋洋的样子，胡莱呵呵一笑，开始助跑。 他助跑的速度并不慢，给人的感觉是想要借着冲刺的力量，来一脚大力抽射。 门前的孟熙也不扭动身子了，而是沉腰俯身，张开双臂的同时，左侧大腿发力，膝盖脚踝紧绷，随时准备蹬出去扑向右边——他预判胡莱会把足球踢向右边，因为胡莱是右脚选手。一般来说擅长哪只脚的往往就会下意识地把足球踢向哪边。 但当他飞扑出去之后，却发现足球竟然奔着自己刚才所站的中路而来！ 不是一脚大力抽射，而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飘飘忽忽坠入了球门！ 勺子点球！ “WOOOOOOOOOOOOOOOOOOOW！！！” “卧槽卧槽卧槽！！” “哈哈！孟熙吃瘪了！” “胡副牛逼啊！” 球场上，众队员们一片哗然。 虽然勺子点球并不是陌生事物，但能够有胆量这么踢的人确实也不多。 在旁边看见这一幕的李自强眯起了眼睛，关于点球主罚手的人选，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 “诶？我来主罚点球？”在队列中，胡莱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 其他队友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但却并不惊讶，也没有不服，在所有人心中，主教练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是啊，干嘛？不乐意？”李自强板着脸反问。 “没有没有，相当乐意！教练英明！”胡莱喜笑颜开，没有任何矫情地就答应了下来。 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会觉得点球得分太简单了，不屑于为之。但在胡莱这里，完全不存在这种迂腐的想法。 他才不管简单困难呢，只要能进球，那就行。作为一个前锋，进球当然要多多益善。 就算点球得分相对简单，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他巴不得所有的进球都这么简单才好呢…… 见胡莱这么高兴，李自强又补充道：“不过你小子别想着在禁区里骗点球……”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教练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没有体育道德的人吗？我要是倒在禁区里，那肯定是对方犯规了啊！”胡莱连声嚷嚷。 李自强抬起手，示意胡莱闭嘴。 瞧瞧这小子恬不知耻的样子吧……他怎么可能会在罚点球的时候感到紧张呢？ 以他的脸皮厚度，当然是主罚点球的第一人选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妙人 陈星佚站在足球场的主席台上，面对台下仰头望着他的同学和老师们，他一只手扶着旗杆，正大声说道：“……我们曙光高中足球队一定不负全校师生所托，为学校争光！为唐都争光！为南河争光！” 在台下有一个机位，以学生们的视角拍上去，越过主席台的边缘，陈星佚那张俊俏的脸清晰可见。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并没有平时一贯的满不在乎和吊儿郎当。 这让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孙永刚笑了起来。 就在二十分钟之前，他和一个摄影师单独面对陈星佚的，问他知不知道上场了要说些什么，有没有做准备。 陈星佚完全不在乎自己正面对镜头，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撇着嘴说：“不就是那一套嘛，我背都背的下来，还用准备？” 当时他就是一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 后来摄影师还偷偷问孙永刚，把这番话录下来是否好。孙永刚摆摆手，告诉对方一点问题都没有。既然陈星佚自己都没觉得当着镜头面说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么他们这些记录者有凭什么替当事人自己做决定呢？ 现在看着陈星佚完全跟换了个人一样，站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最后还奋力挥动旗帜，向大家展示了一个合格队长的形象。 孙永刚就觉得陈星佚真是一个妙人。 大多数高中生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要么紧张到手足无措，嘴都张不开；要么照本宣科，生怕说错什么话，呆板的就像是提前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倒是陈星佚完全不在乎这些，尽情地展现一个真实的自己。 是的，私底下在镜头面前吐槽的是真实的他，在公开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识大体，说官话，也是真实的他。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不可能靠贴一张标签就被定性了。 网络社会，或许流行贴标签打造人设什么的。 但是在现实中，没有谁是靠一个人设立住的。 关于陈星佚，其实有一些争议，因为他的那些粉丝太狂热了。拼了命在网上给她们家的偶像打造各种人设标签，仿佛不把她们家偶像塑造成完美的人，就算是她们这些粉丝失败了。 孙永刚甚至觉得陈星佚有些时候是故意在摄像机镜头面前表现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一面的，为的就是堵住那些粉丝们的嘴。 毕竟他没有经纪人团队，也不可能天天上网去引导管理自己的粉丝们。作为一个别人眼中的明星，事事都和粉丝们对着干或许就是他这个被架起来的“偶像”唯一能做的反抗了。 到时候等纪录片播出来之后，自然会有人拿着纪录片去反驳那些粉丝们，给她们看看什么才是“真实的陈星佚”。 不过，以孙永刚对网络粉圈文化的了解，搞不好到后面会出现“陈星佚就是个踢球的，他懂什么我们家的星星？”这样的言论…… ※※※ 陈星佚完成出征宣誓之后，由曙光高中啦啦舞社团现场表演了加油操，为球队加油打气。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和健美的舞蹈点燃了现场气氛。 然后是校长上台讲话。 最后是送行。 全校师生们从体育场一直列队到学校大门的大巴车前，足球队的全体球员们就从这人群中穿过，接受全校师生们的欢呼和注目礼。 然后在大巴车门口，再和学校领导们握手告别，这才登车出发。 “真是隆重啊……”和曙光高中球员们同乘一辆车的孙永刚回头看着车后面涌出来，不断挥手作别的曙光高中校领导，以及他们身后那乌泱泱的学生们。 “也就这一次隆重，也许是因为你们来了，也许是因为这次是我们三连冠的好机会。”坐在旁边的陈星佚撇嘴道，对学校的热情相送似乎并不感冒。 尽管孙永刚已经很清楚陈星佚的性子了，但还是忍不住朝着摄像机镜头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随后他问道：“星佚啊，话说你就不怕自己这副形象播出去之后，让你的粉丝们伤心？” “这形象怎么了？她们不是成天喊着‘我家星星毫不做作，活得真实’吗？”陈星佚摊开手模仿着粉丝们的口吻说道，“那我就把真实不做作的自己给她们看啊。难不成她们都叶公好龙？我反正是不会活成她们眼中的样子，活成她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孙永刚笑了起来，眼前的陈星佚简直就是宝藏男孩…… “诶，我说，摄像机开着的哦，你说这话不怕得罪粉丝？” “得罪就得罪呗，是她们来粉的我，又不是我上杆子求她们粉的。”陈星佚哼道。“况且，孙哥，我是个踢球的，决定我成就的是我的两条腿，而不是我的微博粉丝数量，对不对？” 孙永刚忍不住向陈星佚竖起了大拇指：“通透！球踢好了，什么都有。球踢不好，屁用没有。” “孙哥，这摄像机可还开着呢。”陈星佚指了指他对面的摄影师。 “没事儿，我这句到时候会剪掉的。”孙永刚笑着说。 他以前也只是因为几次采访才认识了陈星佚，但除了采访这种工作性质的接触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接触。而这次随着纪录片摄制组来曙光高中跟拍，让他有了很多机会和陈星佚相处。 也让他越来越了解这个当今高中足坛最强之人。 有几个高中生在他这个位置上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和清醒呢？ 要不然怎么是他能成为最强高中生，而不是别人呢？ 罗凯当初在全国大赛上表现那么出色，隐隐要有夺了陈星佚风头的架势，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 结果呢？ 随着罗凯在职业梯队里迟迟打不开局面之后，他的人气已经下滑了许多。 现在再反过来看陈星佚当初坚持要踢完三年高中全国大赛再考虑去职业球队的决定，就显得冷静理智多了。 冷静。 这是不少专家在形容陈星佚场上表现时都会用到的一个词。 作为前锋，他在门前实在是太冷静了。 很多人在面对机会的时候，难免会想太多导致不知所措，或者情绪亢奋用力过猛。 但是陈星佚他在面对机会的时候，却冷静的让人觉得这小子不是个高中生，他脑子里似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进球。 孙永刚到现在都还记得陈星佚在带领球队拿到了全国大赛两连冠，并且自己也连续两次获得全国大赛最佳射手之后，当时《进球》网的主编唐皓是怎么评价他的：“陈星佚比其他所有高中生球员都高一档，尤其体现在他的足球意识上。” 唐皓是什么人？ 他此前可是一直报导中国职业足球三十年的名记，对中国足球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现如今成为《进球》网的主编，主要负责的也是职业足球的报导工作。平时关注的都是职业球员，和中国职业足坛的球星大佬们也是谈笑风生的人物。 他能够给陈星佚这样的评价，可以说是非常高了。 毕竟足球运动里身体素质、技术能力这些都是可以练的，但足球意识却决定了一名球员的上限。意识好的球员上限高，意识差的人一辈子可能也就那样了，凭借努力或许可以成为一名一线球员，但要想成为顶级球员，却非常难…… ※※※ 当千里之外的曙光高中足球队在摄制组的陪同下，赶赴这次的全国大赛举办地南岭省岭南市时，在东川中学这边，球队出征之前也进行了一个誓师大会。 当然了，无论是翟校长，还是队长严炎，都没有喊出什么“夺冠”这样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 严炎只是向全校师生保证球队会全力以赴，争取取得比上届全国大赛更好的成绩。 不过仔细想一想，上届全国大赛，东川中学就已经取得了八强的成绩。要比上届大赛更好，那岂不是最低四强起步？都到四强了，再多走一步，岂不是就打进了决赛？ 只是在当时的气氛下，谁都没有往这边多想。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誓师大会之后，就登上大巴车，去锦城坐飞机飞赴岭南市了。 属于这群足球少年的全国大赛即将开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明星球员的烦恼 林瑾举着写有“东川中学”的牌子，站在接机通道的出口处，她在等待自己要接的人们出现。 不过如今的她已经不像一年前那么紧张无措了。 今天她依然穿着得体的正装工作服，心情却非常放松。 有即将见到老朋友们的愉悦之情。 她低头看了看拿在手中的手机，微信群里，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已经告诉她正在等待取行李。 当初首都一别后，林瑾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次相见。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安东杯打开之后，她就开始关注这项赛事，关注东川中学。 她当时并没有抱着东川中学还能获得全国大赛参赛资格的希望，而只是出于对这支球队的感情关注他们。 随后她便看到东川中学在安东杯中一路势如破竹。 第一场比赛就大胜对手，而那个嘴巴甜的少年胡莱更是完成了帽子戏法。 在安东杯决赛结束之后，她也接到了上面领导的工作安排，指派她继续负责东川中学的接待后勤工作。 虽然她很早就拉了一个微信群，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加入群里，她和这些活泼的少年们在群里也已经聊了很长时间，彼此非常熟悉了。但她还是期盼着真正的见面。 然后她要给这些少年们一个热情的拥抱，恭喜他们再次打进全国大赛。 就在林瑾憧憬着双方见面的情景时，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却突然喧哗起来。 她看到一大群女孩子们，举着灯牌、海报，扯着横幅向自己所在的四号出口涌来。 密集的脚步声就仿佛是马蹄阵阵，这些娇弱漂亮的女孩子们也似乎化身为了集团冲锋的骑兵，吓得她们前进路径上的所有人都慌忙往两边躲避，还有些人被吓得一时糊涂，竟然转身就跑，俨然一副被这么多女生们追赶的负心汉模样…… 林瑾看到这阵势就猜到了来者何人，她头痛起来——东川中学怎么就和曙光高中同时到了岭南市呢？ 这下接机工作就没那么顺利了…… 想到这里，她放下牌子，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专门负责对接曙光高中的同事，拨打电话过去：“李叔李叔，曙光高中要出来了，你人在哪儿呢？” “我在你后面呢，小林……”电话听筒和身后同时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林瑾吓了一跳，放下手机转身，果然就看到了一脸苦笑的李政李叔。 这位李叔望着对面乌泱泱闹麻麻的人群，摇头叹了口气：“今天是难接了……” “曙光高中的行程信息被泄露出去了？”林瑾也皱眉望着那边已经开始高呼口号的女生们。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据说岭南市这边正好有陈星佚粉丝团体的一个大头目，组织力极强，于是就搞了这么一出，说是要给陈星佚的三连霸开个好头，以壮声威……”李政长吁短叹的。 刚来工作时，林瑾知道李叔是负责对接曙光高中的，还有些羡慕，那毕竟是全国大赛的冠军。但后来耳濡目染看多了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后，她反而开始同情起李叔来了。 毕竟和陈星佚的这么一群狂热粉丝打交道，确实是很值得同情的事情。 稍不注意，可能就被粉丝们爆到网上去，然后尝尝网络暴力的滋味。那些粉丝们骂起人来可个顶个的狠。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组委会才会安排李叔这个出了名好脾气的人来做曙光高中的对接人吧。毕竟换成其他人，搞不好就卯上了……那事情要是闹起来，最后坏的还不是全国大赛的形象吗？ 看着那些激动的女孩子们，林瑾心想还好去年大赛之后罗凯去了职业球队，否则他要是也来参加今年的全国大赛，只怕今天两边的粉丝非得在机场干一架不可了…… 随后她又垫脚探头向里张望，希望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能够在曙光高中出来之前，就先出现，然后她自然可以接了东川中学的孩子们径直离开，那些陈星佚的粉丝想来是不会在意他们的。 虽然她很同情李叔，但也只能把李叔一个人扔在这边，毕竟她也不是超人，能够破解眼前的局面。 可要是东川中学在曙光高中后面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 “哇，欢呼！” “我听到了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全都是女生！” “这就是全国大赛吗？竟然还有女粉丝前来接机？！” “我去，小宇，你的女粉丝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了吗？” “全国八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当东川中学队里的高一队员们被女生们的欢呼声而搞得精神振奋，议论纷纷的时候，高年级队员们却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醒醒吧！”孟熙哼道，“那些人才不是来欢迎我们的呢。” “不是欢迎？那还能欢迎谁啊？”陈锐感到奇怪。 “当然是欢迎他们的啊……”孟熙指了指远处，一队穿着红白色运动外套的人马正推着行李车，拖着箱子朝这边走来。 “我操，曙光高中？！”有些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确切来说，其实外面那些女生们也不是来欢迎曙光高中的，而是来欢迎陈星佚的。”毛晓站出来给大家科普。 “陈星佚？哪儿呢？”有人好奇地投去目光，大家也都听说过这位连续两年拿到全国大赛最佳射手的明星球员，此刻都想要看看这位大球星的风采。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望向那群人，并且发现了竟然有两位摄影师端着相机跟随在队伍两边，穿插其中拍摄。 “我靠，还有随队跟拍？待遇这么高？” “为啥我们没有？” “偏心！” “如果我们能够连续两年拿到全国大赛冠军，那可能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待遇——我听网上说《进球》网好像是在拍摄一个纪录片，要用镜头见证和记录史无前例的全国大赛三连冠的曙光高中夺冠之路。”毛晓摇头说道。“看来是实锤了。” 随后他却又突然皱眉头：“诶，不在……” “什么不在？”陈锐在旁边好奇地问。 “陈星佚不在。”毛晓摇头道。 “不会吧？陈星佚是他们的队长诶，队长能不在队伍中？”夏小宇也很奇怪。 “确实不在。”毛晓又看了一遍。 “还真不在……”人高马大的孟熙远远望去，也肯定了毛晓的判断。 “队长不在？上厕所去了？” “管他干什么去了呢？行李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众人纷纷回头，才看到他们的行李传送带动了起来，开始有行李箱被传送带送了出来。 一群人顿时扔下了威风凛凛的曙光高中不管，转身奔向传送带，守在边上等待着各自的行李。 ※※※ 当曙光高中的球员们终于走到出口处时，早已等候在此地的女孩子们尖叫起来，虽然由于机场工作人员的努力阻止，她们没办法直接扑到球队面前。 但也都隔着栏杆大声高呼陈星佚的名字，同时举起手中的灯牌、海报，将醒目的横幅扯开，高高举起。 甚至还有女孩子捧着鲜花，想要上去为陈星佚献花。 但让她们感到意外的是，在曙光高中的队伍中并没有发现她们家的“星星”。 一群之前还不断尖叫、欢呼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了。 ※※※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小了许多，甚至接近于无之后，孙永刚问旁边的陈星佚：“好了，可以走了吧？” 在稍远的地方，一台摄像机正对着陈星佚。 镜头中的他摇了摇头：“不行，她们只是没看到我，所以有些不知所措而已，但并不是散了。所以现在出去的话，还会被她们撞到。” “那咋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孙永刚也皱起了眉头。 陈星佚是在拿到行李之后，听到外面的动静才临时起意要和球队分开的，这样才能保证不会扰乱机场秩序。 但大部队是成功脱身了，他自己又要怎么离开呢？ 总不能一直躲在里面和外面的粉丝们比耐心吧？ 曙光高中全队出去之后可还要等着他才能去大赛组委会给安排的住宿地呢。 “从其它出口走。”陈星佚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而孙永刚和摄影师也连忙跟上。 但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又回到了这里，陈星佚还紧皱眉头。 粉丝们似乎猜到了陈星佚的想法，在另外几个出口处都有他的粉丝团在举着灯牌、海报守候着…… 看着陈星佚，孙永刚也不再说话，就在镜头外旁观他想办法。 他突然觉得这纪录片拍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内容。 并不是那种官样文章做出来的纪录片，四平八稳的，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是什么。 粉丝团的突然出现和陈星佚临时决定和大部队分开这可都是之前无法预料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观察陈星佚要怎么解决问题，显然也是很有意思的内容。 只见陈星佚东张西望一番，随后目光便锁定在了二十六号行李传送带旁站着的那群衣着统一的少年身上。 摄影师的镜头和孙永刚都循着望过去。 看到了正在围着传送带取行李的东川中学球员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渣男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正围着传送带密切关注着自己行李的时候，陈星佚迈步凑了上来。 “哈，真是巧了，没想到是同时到的机场。”他在东川中学众人身后突然开口说话，把一些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吓了一跳。 当大家都回过头来看到他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陈星佚？” “嗨，大家好。我是曙光高中的陈星佚。”陈星佚抬手向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打招呼，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们队刚刚出去。”有人以为陈星佚是找不到自己的队伍了，便好心地向四号出口指了指。 陈星佚则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起来。 他在张望的时候，东川中学队中也有人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的摄影师…… 他们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是拍摄需要？ 还有人则跃跃欲试起来，觉得自己也有可能上电视了。 陈星佚在找他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他与东川中学虽有一面之缘，但和他熟悉的人却没有一个，这让他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开。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在传送带旁边费力拖下行李箱的胡莱，于是眼前一亮，径直走了过去。 胡莱刚把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拖下来，转身就看到陈星佚站在自己旁边，瞥了一眼道：“干嘛？上个厕所出来找不到大部队了？他们早走了。你这最佳射手混的不怎么样啊，你们队都不说等你一下，看来你小子在球队中人缘不好……” 面对胡莱的吐槽，陈星佚却陪着笑脸说出了一句让旁边的东川中学球员们都很吃惊的话：“那个，胡莱，帮个忙呗？” ※※※ “陈星佚那小子还没出来？” 当所有球员们都把行李箱放进了大巴车肚子里之后，曙光高中足球队的主教练梁元浩叹了口气。 专门负责对接他们的李政已经重新折返了回去，希望能够顺利地把陈星佚接来。 球队中有一个这样的明星球员，确实也挺让人头痛的…… “不知道陈队在纠结什么啊……那么多粉丝欢迎，不是挺好的吗？这场面多壮观！” “就是就是，要是我能有这么多女粉丝来接机，真是高兴的晚上都睡不着觉，陈队竟然还要躲着走……” “真想给陈队说，他不要的话能不能分点粉丝给我们……”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坐在大巴车上，吹着空调，调侃着他们的队长，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 “你是说你想我们给你打掩护，然后让你能够从这里出去？”作为东川中学足球队队长的严炎反问陈星佚。 陈星佚连连点头：“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在我们面前炫耀你有多少粉丝？”严炎还没说话，胡莱突然在旁边说。 陈星佚脸色变得尴尬起来：“怎么可能？我没这么无聊好不好！” “咳咳。好吧，就这样。”严炎用咳嗽阻止了还要说话的胡莱，代表东川中学足球队答应了下来。 看到他点头，陈星佚这才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严队长，能不能借你们的外套穿一穿？” 严炎打量了一番陈星佚的身材，然后对夏小宇招招手：“小宇，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他。” 夏小宇把背后印有“东川中学”四个大字的运动服脱下来，递给了陈星佚。 “嘿嘿，谢谢，谢谢啊……”陈星佚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衣服，然后非常麻利的穿在自己身上。 再然后，他从摄影师那里要来了一顶鸭舌帽，把帽子扣在头上，将帽檐使劲往下压，再竖起运动服的衣领。 这样就基本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要是再刻意低着头的话，在人群掩护下，说不定还真未必能够一眼认得出来这是陈星佚。 陈星佚做好乔装打扮之后，就站在胡莱的身边，打算和东川中学的球员们一起往外走。 “谢谢啊。”他对胡莱表示了感谢。 毕竟在这支球队里他要谈得上熟悉的，也就只有胡莱了，好歹也算是说过话的。 他当初找胡莱帮忙，胡莱也没推辞。这个时候当然要表示一下感谢。 “诚心感谢？”没想到胡莱却反问了这么一句。 “……”陈星佚差点被噎住，随后点头，“当然是诚心的！” “那好，帮我推车子。”胡莱说着就毫不客气地把行李推车推到了陈星佚的身前。 “好吧……”陈星佚双手扶住了推车的握把。 胡莱则把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派头，迈步走在陈星佚的身边。 远远缀在后面的孙永刚把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还小声问摄影师：“拍下来了吗？” 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孙永刚这才笑着重新投去目光，看着陈星佚夹在东川中学足球队中，走向了四号出口。 ※※※ 当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全体成员们走到四号出口的时候，看到了刚才欢呼声和尖叫声的源头。 黑压压一群女生们就站在出口一侧的栏杆后面，几乎把那一块堵得水泄不通了。 在看到东川中学足球队出来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条件反射地发出了一阵欢呼，但这欢呼还没来得及全都喊出来，便戛然而止了——因为她们发现来的不是陈星佚，而是一支她们没印象不认识的球队。 陈星佚的粉丝们见状自然也就没兴趣了，而是一个个翘首以盼，将目光越过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投向了里面，希望能够看到陈星佚。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们苦苦等候的目标这个时候就混在东川中学的球员当中，低头对着行李车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 倒是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忍不住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些女粉丝们。 “喂，我说你这样不行哦。”信步走在旁边的胡莱突然对陈星佚说道。 陈星佚没搭理他。 “你看我们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那些粉丝们，就你一个人目不斜视地，对那些粉丝视若无睹。不是显得很突出很奇怪吗？”胡莱看着那些女粉丝们说道。 陈星佚强忍住了要听胡莱话的想法，他可不想假装镇定自若扭头去看，结果被粉丝头子一眼认出来，那他的乔装打扮可就全都失败了…… 见陈星佚没动静，胡莱又换了一副语气说道：“人家那么热情来迎接你，你却还要千方百计躲着人家，来，你抬起头来，看看那些女粉丝们脸上失望伤心的表情，你就不感到惭愧吗？简直薄情寡性！负心汉！渣男！” 陈星佚听着胡莱一个劲儿地骂他，却还不能还嘴，只能强忍着。他更不可能真的如胡莱所说，抬起头去关心一下粉丝们的心情……明明是她们自作主张跑来接机，搞得他如此狼狈，他怎么可能去顾忌她们的心情呢？ 他觉得胡莱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一心想要让自己主动暴露，然后好看自己的笑话。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 “……简直薄情寡性！负心汉！渣男！” 孙永刚和摄影师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现场收音，面面相觑。 陈星佚跑去找东川中学足球队帮忙的时候，他们给陈星佚在领子里面夹了一个无线麦克风，用来远程收音。 却未曾想收到了来自胡莱对陈星佚的痛骂…… “呃……孙哥……”摄影师为难地看向孙永刚。 “没事儿，后期会剪掉……”孙永刚揉着太阳穴。 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去东川中学采访罗凯，也是这小子跑来捣乱的。 这小子咋这么欠呐！ ※※※ 好不容易东川中学全体球员都走出了出口，顺利和来接机的林瑾林姐姐碰了头。 见东川中学球员们很顺利地出来，林瑾也很高兴，她兑现了自己心中的承诺，就在出口处，挨个和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拥抱。 面对她的热情，东川中学的同学们大多数却都很拘谨和害羞，只是和林瑾轻轻抱了一下便马上松开。 而当林瑾看到胡莱的时候，胡莱也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诶！”林瑾答应的特别大声，给了胡莱一个用力的拥抱。 看着胡莱被林瑾用力按在胸前，旁边的陈星佚扯了扯嘴角…… 叫这么甜原来是为了这个，还好意思骂我渣男？恬不知耻！ 待林瑾松开胡莱，转向陈星佚张开双臂的时候，却惊得叫出声来：“陈……” 陈星佚吓得连忙主动抱了上去，同时在林瑾的耳边低声说：“姐姐别喊……” 突然被一个男孩子主动抱上来，林瑾陡然脸红，但在听到陈星佚这句提醒之后，也很快明白过来——陈星佚肯定是想靠这一招来摆脱那边的狂热粉丝们。 只不过陈星佚主动拥抱林瑾的这一幕还是让旁边的东川中学球员们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陈星佚竟然如此主动，难怪他有这么多女粉丝呢！ 胡莱更是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渣男！” ※※※ “渣男！” 孙永刚和摄影师又听到了从耳机里传来的胡莱的骂声。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已经不再言语了。 这一段收音确实是要删掉，否则别人还以为胡莱和陈星佚为了女人在争风吃醋呢…… ※※※ “所以你就这么溜出来了？”林瑾一边在前面带路，领着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往停车场走去，一边问旁边的陈星佚。她刚刚给李叔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不用在出口处等待，陈星佚已经被她接到了。 还推着行李车的陈星佚点头答道：“对，多亏东川中学足球队帮忙……” 林瑾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他们正在好奇地左右张望打量着，笑了起来：“不过一直听说陈星佚你的粉丝疯狂，今天亲眼看到，果然名不虚传……” 听林瑾这么说，陈星佚有点尴尬。今天出发的时候还在车上对孙哥高谈阔论自己对粉丝们的态度呢，结果在这边机场就被粉丝们将了一军，差点没出得来。 见陈星佚不情不愿的样子，跟在旁边的胡莱就想到了自己要靠五千积分一小包的【魅力乳液精华试用装】才能有那么几个女粉丝来找自己要签名。陈星佚什么都不用做，就有这么多粉丝来现场接机，声势浩大，无比风光。 而这人竟然还如此做作，他不觉得陈星佚有多烦恼，倒只觉得这小子在装逼。 于是便哼道：“简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陈星佚扭头回击道：“那我把这些粉丝送给你吧，胡莱？” 现在他们已经远离那些粉丝们，陈星佚也不用担心开口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啊，你现在就去给那些粉丝说，让她们粉我。”胡莱毫不示弱。 倒是陈星佚听到他这么说，接不下去了——他刚刚匆匆逃离那群人，怎么可能又折返回去送人头呢？ 胡莱见状在心里哼了一声：和我斗？ ※※※ 因为距离太远，无线麦克风的收音已经反馈不到这边来了，孙永刚和摄影师也收起了机器，装作普通旅客从出口里走了出来。 他还扭头看了一眼那些陈星佚的粉丝们。 她们依然站在那里，无精打采的拿着灯牌和海报，横幅低垂，还在翘首以盼，但很多人的脸上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失望和伤心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孙永刚在心里叹了口气。 粉丝们对偶像的爱或许是出自真心的，但她们给偶像带来的麻烦也是实实在在的。 能说谁对谁错吗？ 孙永刚下不了结论，他只知道娱乐圈里那些明星们请的孔武有力、膀大腰圆的保镖恐怕并不是用来防歹徒的…… ※※※ 陈星佚已经和东川中学足球队告别，去找他的球队了，夏小宇正在把被陈星佚穿过的外套重新穿上身。 胡莱却突然说道：“不对！失策！” 孟熙白了他一眼：“失策什么？没找陈星佚要签名？” “不是。”胡莱摇头，“我们不应该答应帮他的。” “为啥？”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不帮他，让他困在机场出不来，那我们在全国大赛上不就少了一个劲敌吗？”胡莱说道。 “你想得美啊……”严炎拍了胡莱的后背一下，“大不了人家硬闯，怎么可能一直被困在机场里面？” “那也可以消耗他的精力，让他状态不稳……”胡莱兀自嘴硬。 “行了行了，别什么劲敌了，人家压根儿没把我们当对手，我们也没必要把他们当对手。碰不碰得到还不一定呢……”严炎说道，“抓紧时间去大巴车那里吧！” 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推着行李，在林瑾的带领下，涌向了停车场。 倒是胡莱，还看着陈星佚离开的方向皱眉头，心有不甘。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春少年 在大巴车上，林瑾又拿起话筒为大家介绍起了岭南市的风土人情。 听着她大段大段背诵百度百科上搜来的内容，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起哄道：“林姐，你是真的越来越像导游了啊！” 林瑾笑了起来：“我觉得你们说的对，不能只是来参加比赛，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多了解了解比赛地的一些风土人情嘛……” 随后她又告诉大家这次他们集中住宿的地方是在岭南市的亚运村。 “唉，去年还是奥运村呢，今年就降格成了亚运村……组委会不行啊！”胡莱怪话连天，惹得车上众人笑个不停。 林瑾不以为意，也跟着笑。 甚至还有些怀念——去年的东川中学也是这样，一群初出茅庐的少年，看什么都新鲜，但也没那么多规矩，充满了活力。 在有些人眼里，这些少年顽劣聒噪，或许不够稳重，不讨人喜欢。 但在林瑾看来，这却正是少年之所以为少年的原因。青春活力不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吗？无拘无束，也无所畏惧。 少年，要那么稳重做什么呢？ 要是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四平八稳，三思而行，那还是少年吗？ 只是一群披着少年皮的小大人吧？ 而少年故作成熟状，林瑾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但她很讨厌，不喜欢。 这不是压抑天性吗？ 所以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她面前闹腾，她既不生气也不担心，更不会阻止，而是笑盈盈地任由他们去做。 毕竟作为一个踏入社会的过来人，她很清楚，能够这么肆无忌惮的时光过一天少一天。 青春就像是浪潮一样，奔涌向海，一去不回。 ※※※ 两个小时车程之后，他们抵达了这次全国大赛集体住宿地岭南市亚运村。 虽然举办地换了，住宿的地方也从奥运村变成了亚运村。但已经有过一次参加经验的东川中学球员们表现确实和去年不一样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之前就参加过全国大赛的学校球队，绝不是第一次来的新手们。 今年的全国大赛也确实没有一支球队是首次参赛的。 住宿依旧是随机分配，不过这次没了罗凯，大家也不关心胡莱最后和谁住一屋了。 最终胡莱和孟熙住在了一起——孟熙还记得去年胡莱说他睡觉不打呼噜，所以专门和别人换过来了。 本来和胡莱住一屋的是个高一队员，高二的学长要换房间，当然是不可能拒绝的。 大家都安顿下来之后，又集合去吃晚饭，路上高二和高三队员们趁机给高一新人言传身受，告诉他们怎么去食堂里占位置——至于哪里有食堂，哪里有超市……什么的，林瑾在带他们去宿舍的路上都事无巨细地说给他们听了。 林姐还是那个像导游的林姐。 而在食堂里，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却意外的遇到了“熟人”。 “是西子中学的人……”刚刚打完饭，集体回到所占座位上准备用餐，就有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认出了从门口进来的一队人马。“他们今年又打进了全国大赛，看样子西元的足球水平真不怎么样啊……竟然能让这样的学校年年参加全国大赛……” “竟然是西子中学？”高一的队员们也纷纷好奇地投去目光。 他们加入球队之前，基本上都多少知道了东川中学在全国大赛的表现，但对于比赛之外的事情就所知甚少了。于是在全国大赛里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就成为了的大家在更衣室、训练场上闲聊的主要话题。 自然也都知道了这西子中学和东川中学的恩怨。 他们引颈望去，想要在里面找到王乐。 “不用找了，王乐退队了。”毛晓说道。“他去年是高三身份，打完全国大赛就退队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上去和他打打招呼呢。”孟熙哼道。 一队人都盯着看，被盯上的西子中学的球员们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他们顺着望过来，也看到了东川中学的球员们。 但让东川中学球员们感到失望的是，这次西子中学那边没有人上来主动挑衅。 他们认出东川中学球员的身份之后，便纷纷收回目光，径直去排队取餐了。 显然并不想生事。 “无聊！”孟熙见状撇了撇嘴。 他还以为西子中学去年被淘汰出局之后，会怀恨在心，然后今年来找他们报仇呢。 结果对方显然没这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惹事。”严炎叮嘱自己的队员们。“赶紧吃，吃完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我已经打听好了，这亚运村里也是有几个足球场的，有一个比较偏，离得远，所以去的人少，我们到时候就去那边。” 一听队长这么说，其他人便不再理会西子中学了，埋头吃起饭来。 确实，和找西子中学的麻烦比起来，还是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更重要。 ※※※ 吃完饭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就在队长严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穿过亚运村，去了一块被小树林围起来的足球场。 这边确实要偏僻一些，也更荒芜。 但这也正合东川中学球员们的心思——他们就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在球场上，大家围成一个大圈，副队长胡莱则站在圈中。 他正对自己的队友们说道：“有人看过‘超级变变变’这种节目吗？” 队伍中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举起了手。 “总得来说，我们的庆祝动作和这个节目上那些表演差不多。我把这套庆祝叫做‘钓鱼’，具体来说，进球的人假装自己钓鱼，然后找个人来扮演鱼被钓起来……” 胡莱一边说一边给队友们示范，钓鱼是什么动作，鱼又应该怎么演——只见他躺倒在地，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夹拢，在地上横向滚动，还间杂着扑腾的动作，真的像是一条在地上挣扎的鱼…… 一群队友们看的目瞪口呆，却又忍不住想笑。 孟熙笑道：“胡莱，我看也别找人演鱼了，就固定你来吧，这演技这动作……都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对对对。”严炎也连连点头：“我觉得全队上下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有你演得像鱼了。我愿称你为‘演技大师’！” “我演鱼？那要是我进球了怎么办？”胡莱不同意。 “哎呀，你进了球不是有你招牌式的那套庆祝动作吗？别说，那套动作你越做越熟练，看着也是越来越帅了。”严炎为了让胡莱安心演鱼，真是什么昧良心话也敢说了。 不过确实很管用，他这么一说，胡莱也不计较让他演鱼的事情了。 ※※※ 少年们的欢声笑语从球场传到了小树林里，也传到了猫在这里的两个人耳朵里。 球队领队刘老师和主教练李自强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被球员们的动静吸引，生怕这么一大群人惹出什么是非来，这才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想上来一看究竟。 尤其是在食堂里还遇到了西子中学的球员们…… 哪想到他们在这里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李教练，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领队刘老师疑惑地问道。 “好像……是在练习庆祝动作？”李自强也不是很确定。 “庆祝动作？”刘老师更惊讶了，“什么庆祝动作需要全队人一起来的？” 他又看着在地上扑腾的胡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慌忙问道：“那胡莱……不会是在教队友假摔吧？他那意思是不是摔倒在地之后要这个样子板才能骗过主裁判，让主裁判出牌？” 李自强很无语——这小子的形象在领队老师心中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他连忙摇头：“不至于，刘老师。应该就是一群人在练习庆祝动作，你看沈聿林的样子好像是在……钓鱼……” “钓鱼？”刘老师把目光投向还在地上扑腾的胡莱，他已经滚到了沈聿林的脚边。“所以胡莱……” “他是鱼。”李自强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走。“我们回去吧，刘老师，没什么好看的。” “哦哦，好……”刘老师追了上去，回头又望了一眼球场上。 胡莱已经被好几名球员们从地上抱了起来，他们就这么让胡莱横躺在他们的怀里。 然后冲着前方一名半蹲着的球员露出笑脸，竖起大拇指或者笔出“V”的手势，好像是在……合影？ 在他身后，胡莱的声音隐约传来：“就这样啊……要注意……在钓起鱼之前，大家的表情要专注严肃，不要笑场……” 刘老师在心中叹了口气，摇摇头，对现在的小孩子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与“四”犯冲 来到全国大赛的第二天上午，毛晓在队长严炎的房间里见到了孟熙。 在看到孟熙的第一眼，他就惊讶地问道：“孟熙你咋了，怎么感觉萎靡不振的……” 孟熙打了个呵欠，哭丧着脸说道：“嗨，别提了，胡莱那小子骗我说他不打呼噜。结果特么的他打得比老子都还大声！我愣是生生被他的呼噜声吵醒了，然后半宿没睡着……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吧，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平地一声惊雷！这小子打呼噜了！” 孟熙指着身边的胡莱很无奈地说道。 “啊？有吗？”胡莱却一脸迷茫地反问，“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你自己打呼噜的时候怎么可能听得到！”孟熙悲愤地吼道。“就这样，把我吵醒了，他又不打了。就在我好不容易又要睡着的时候，这小子又打了！要不是我亲自起来确认过，我都怀疑这小子装睡故意整我！” “孟熙，你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这么阴险？”胡莱摊开手。 “你不阴险谁阴险？”孟熙反问。 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凄惨，毛晓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一会儿我回房间把我的隔音耳塞给你用吧。本来是为了防你的，结果小宇睡觉不打呼，完全没用上。” 胡莱闻言在旁边吹口哨，而孟熙则想掐死他。 就在这时，其他的队友们纷纷到来，很快便将严队的房间里塞得水泄不通。 而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对面的另外一间房间里，两间房门敞开着，方便大家串门的同时，也方便大家沟通消息。 队员们有人坐在床沿，有人盘腿坐在地毯上，还有人就站在他们旁边，但更多的人则都齐齐站在床上，就连床头柜也坐上去了人，抱着台灯——因为没地方放了。 大家盯着已经打开的电视机，收看即将开始的第七届全国大赛对阵抽签仪式。 因为上届全国大赛的出色表现，东川中学在上届全国大赛中的最终排名非常靠前。 他们最终拿到了第六名的好成绩。 不过这个排名对于这次的抽签结果倒是没什么影响。 全国大赛也不设置什么种子队，更没有种子球队不能相遇的规矩，一切完全随机，抽到谁就是谁。 要是运气不好的，第一轮就抽到卫冕冠军，那搞不好就真的全国大赛一轮游了。 当然也可能出现曙光高中那样，初出茅庐，结果就把卫冕冠军斩于马下，扬名立万的戏码。 也正因此，全国大赛也才有自己的魅力，那就是各种意外。 对于这种全凭运气的抽签安排法，就算是强如卫冕冠军，也不好说第一轮比赛就肯定高枕无忧——万一上届比赛的冠亚军在第一轮就抽到一起了呢？ 所以上届大赛的第六名也未必就能保证这届大赛不会“一轮游”。 抽签结果一刻不出来，大家就一刻不能放心。 最好的抽签结果自然是抽到那种实力一般的球队，比如西子中学这种。 这样东川中学最起码能够保证晋级十六强。 到了十六强，大家也就没了侥幸心理，不管遇到谁都只能硬碰硬，指望碰上漏网之鱼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只要赢下八分之一决赛，那东川中学就算是追平了上届全国大赛的成绩，可以算是完成任务，这时再放下包袱，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不过东川中学球员们的美梦很快就破灭了。 因为他们第一轮的对手是来自首都的人民中学，上届第四，四强！ ※※※ “哦哟，全国大赛的抽签结果出来了？”楚一帆的室友们看到楚一帆正在电脑前收看直播，忍不住也凑上来关心一下。 “没完全出来，只出来了一部分。”楚一帆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就在这时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让他很熟悉的名字： 东川中学。 楚一帆猛地瞪大了眼睛。 就看到电脑屏幕里的现场大屏幕上，东川中学四个大字闪出来后，又缩小，飞到了对阵图中，最后落到了另外一个名字下面，与之组成了首轮对阵。 东川中学的首轮对手是……首都人民中学！ “呀，上届第四啊……”室友看到这个结果也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叹气。 “大楚啊，这下你们东川中学可难咯。” 楚一帆却回头看向他们，疑惑反问：“为啥？” “还为啥？你不知道为啥吗？”室友们见状指着屏幕说道，“那可是上届第四！” “可我们是上届第六。”楚一帆说道。 “大楚，不是我打击你啊。你们上届第六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靠你，靠罗凯。现在的东川中学呢？没了你，也没了罗凯，哪是第六的水准？” “是啊，大楚。老王说得对。其实上一届的排名真不能说明啥问题，因为球队核心球员一走，球队实力下滑严重的例子比比皆是……但人民中学不一样，他们上届是第四，上上届是第五。过去六届全国大赛，他们有三次四强，两次八强的成绩，那就说明他们的成绩不是侥幸的……这可是一支全国大赛的传统强队啊！” 室友们纷纷说道。 楚一帆耐心听完了他们的这些话，却并不生气，而是微笑道：“但足球是圆的。” 室友们见楚一帆这么顽固，都怪叫一声四散开去，不理会他了。 楚一帆却笑嘻嘻地对他们说：“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我学弟们的比赛啊！” 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现场抽签还在继续，只是他却已经开始走神了…… ※※※ 首都人民中学VS安东省东川中学。 电视机前的东川中学球员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孟熙才扭头看向严炎：“严队，咱们教练这手气……邪门儿啊！安东杯抽签，第一轮抽到个上届四强，这全国大赛第一轮抽签，也给抽到个上届四强……咱们教练是不是和‘四’这个数字犯冲？” “瞎说什么！”严炎作为队长，自然要在全队球员面前维护主教练的权威，“这和教练手气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抽出来的？” 孟熙还想说什么，倒是胡莱先笑了起来：“孟熙你说反了吧？什么叫‘我们和四犯冲’？我看明明是‘四’和我们犯冲才对。” “我哪儿说反了？难道不对吗？首轮就打四强，安东杯打的是省实验中学……”孟熙没好气地想要反驳胡莱，但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忽略了个问题。 看到他这样子，胡莱就笑了起来：“看，我说对了吧？” 毛晓也反应过来，抚掌笑道：“胡莱说得没错，是‘四’和我们犯冲才对。上届安东杯四强省实验中学第一轮就被我们淘汰了，所以就算第一轮遇到上届四强人民中学又怎么样？也未必我们就不会赢。” 胡莱还补充道：“而且啊，上届全国大赛，我们第二轮赢得是谁？惠堂中学啊，当时他们可也是个上届第四呢！” “哎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孟熙吸了口气。“原来我们还有打老四的传统吗？” “所以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四强？老子打的就是四强！”胡莱嚷嚷道。 被他这么一喊，大家也都振奋起来。 “干就完了！” “奥利给！！” 两间屋子里怪叫连连。 ※※※ 孙一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体略微后仰靠着椅背，抬头望向前方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本届全国大赛的对阵图，对阵图上有动画特效，所有参赛球队的名字正在快速闪动。 当抽奖嘉宾喊出“停”的时候，闪动的学校名字便定格下来，而被定格的这个名字就是被抽出来的球队。 孙一明却并没有被最新抽出来的名字吸引目光，他的视线瞟到屏幕边缘，那里是上半区的对阵结果。 在自己所执教的人民中学足球队名字下面，他牢牢盯着“东川中学”的名字。 与此同时，在这座会场的另外一个座位上，李自强同样看向了那个区域，只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了“人民中学”四个字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夜四骑士” 当孙一明从抽签现场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着急了球队全体球员，关起门来开了战术会议。 他要让自己的球队第一时间了解他们即将面对的对手是什么样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他之前的准备工作的价值了。 毕竟在抽签结果出来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对上谁。所以他提前收集了一些被认为可能会在比赛中遇到的对手的情报资料。 这里面就包括东川中学。 包括东川中学其实并不能证明孙一明的英明神武。 因为不少和他一样的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主教练，都会做这件事情。 实际上，在全国大赛还没开始，当东川中学从安东省预选赛中脱颖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把东川中学当做竞争对手的球队，不可能会坐视不管，最起码是要收集相关情报的。 这个时候东川中学或许应该感谢他们吐槽过很多次的“安东杯”落后的报道水平。 因为安东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实现电视转播，所以其他省份的球队想要获取东川中学在安东杯上的情报，基本上很难拿到有价值的东西。 找来找去，也就贴吧上的那个帖子算是说的最详细的了。 对于其他球队来说这也够了，因为这是整个安东杯上最重要的一场比赛，可以说这届安东杯就看着一场便足矣。 东川中学打劲敌嘉翔高中，必然要使出全力，绝无保留，所以只看这一场比赛应该也就能把东川中学在安东杯上的表现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他们能够从这篇贴吧帖子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呢？ 胡莱进了三个球，完成了帽子戏法。 再结合胡莱最终获得安东杯最佳射手的成绩，谁都知道东川中学的进攻箭头人物就是胡莱了。 如果再联系起上一届全国大赛东川中学的表现，就会越发肯定这个结论。 毕竟上届全国大赛，胡莱以三个进球成为了队内的二号射手。 那么在第一射手罗凯走了之后，他成为球队的主力得分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 “但仅仅是这样吗？”孙一明看着自己的球员们反问。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球员们的想法确实是这样的，既然胡莱进球最多，是球队的最佳射手，在对嘉翔高中的比赛中表现出色，那他不是球队的核心又是什么呢？ “让一个机会主义者做核心？我相信东川中学的主教练不会这么蠢。相反，他不仅不蠢，还非常聪明。”孙一明见队员们都不明所以，开始为他们解释道。 “看起来他似乎是把一个前锋当作核心，但实际上这个机会主义者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核心。那么东川中学真正的核心是谁？是他们的中场组织者，十号夏小宇。” 孙一明这可不是自己胡说八道的，他研究过东川中学的那些比赛数据——安东杯虽然没有影像资料，但是每场比赛之后也还是有简单的战报文章的，里面会标出每场比赛双方的出场名单、换人名单，以及进球者和助攻者的姓名。 “胡莱在这届预选赛中打进了十一个球，是安东杯的最佳射手。而夏小宇呢？他在这届预选赛中送出了多达十次的助攻。你们要知道东川中学在这届预选赛中总共才打进了二十个球，夏小宇一个人的助攻就占了这个数字的一半。这说明什么？” 孙一明再次向队员们抛出问题。 球队中这次终于有人举起了手，正是球队的队长，后腰宋羽。 “宋羽你说。”孙一明点了他的名字。 “胡莱虽然是最佳射手，但这不过是意味着他是东川中学的箭头人物而已。但这支球队真正的核心应该是他们的这个十号，如果没有他在中场不断输送炮弹，胡莱也不可能打进那么多球。而只要有夏小宇在中场进行组织，那么无论换谁来，都能成为最佳射手。”宋羽说道。 “队长，你说的这么委婉干嘛？”球队中有人聒噪起来，“就是说换头猪来都能当最佳射手吧？” 这话引得房间中的球员们哄堂大笑。 宋羽无奈地辩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一明抬手制止了大家的起哄，看着宋羽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宋羽说得没错，谁掌握了中场，谁就能赢得比赛。以当今足坛对中场的重视程度，能够送出十次助攻的夏小宇才是这支球队的真核！但只靠夏小宇一个人，还不足够。东川中学的锋线搭档没什么好说的，一个高中锋，以及一个游弋在他身边的机会主义者。但他们的中场配置很讲究。夏小宇虽然有出色的传球能力，但他的身体瘦弱，对抗能力不是很出色，很容易被针对，但为什么他还能送出十次助攻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次宋羽也没有举手回答问题了。 孙一明也没有等球员们回答，而是自己就给出了解释：“东川中学的主教练给夏小宇搭配了一个‘保镖’，就是他们的后腰陈锐。陈锐这个人呢，我了解不多。但从仅有的一些资料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一个专注于防守的中场球员，他的存在给夏小宇解决了后顾之忧，为他扫清了战场……这也是中场的一种经典搭配，一个组织者配一个工兵。” 不得不说，孙一明能够把首都人民中学打造为全国大赛的传统强队，也绝非无能之辈。 虽然没看过东川中学足球队在本届安东杯上的比赛录像，仅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够把东川中学的中场运转模式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当我们明白了东川中学真正的优势所在之后，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到这里，孙一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比拼中场的话，这点自信我们人民中学还是有的。” 孙一明没有吹牛，首都人民中学的中场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他说到这里，队内的所有人便都向四个人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除了队长宋羽之外，还有就是刚才起哄说“猪都能做最佳射手”的人，以及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人。 他们分别是王寻、张习和严峥，和宋羽一样，都是中场球员。 他们也都注意到了队友们投来的目光，王寻吹了声口哨：“放心好了，教练。保证让那个夏小宇有去无回。” 他们三人和队长宋羽是同班同学，从高一就开始在一起踢球，直到高三。 三年的训练比赛，让他们之间默契无比。 而今年，这四名配合默契无间的中场球员也已是最后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无论是孙一明这个做主教练的，还是人民中学的球员们，或者是人民中学足球队的支持者，都希望宋羽他们这“白夜四骑士”能够在这最后一届全国大赛中实现突破，打进全国大赛的决赛，甚至是去争夺冠军宝座。 ※※※ “‘白夜四骑士’？”胡莱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很是惊讶。 “指的是人民中学的四个中场，他们四个人从高一开始到高三，都是同班同学，关系特别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那种。”毛晓给胡莱小声解释道。 这个时候的他们正在东川中学的战术会议上。 李自强同样是从抽签现场一回来，就马上召开了战术会议。 “……宋羽是他们的中场核心，攻守兼备，位置是后腰，但却肩负着组织进攻的重任。”李自强在给大家介绍人民中学的球员。 和孙一明研究东川中学情报寥寥不同，人民中学是全国大赛上的传统强队，所以有关情报资料很好收集，甚至还有历届全国大赛上的比赛录像视频。 “宋羽是人民中学的核心，他在后腰的位置上负责串联全队的攻防，但从进球助攻这种数据上来看，他其实不起眼，甚至是平平无奇。但他的重要性不是这种简单的数据能够反应出来的。”李自强继续说道。“可以说，有他和没他的人民中学完全是两支球队。” “在宋羽身边，和他一起搭档打后腰的是王寻，他身材高大，但却不是那种只知道抢断的纯防守工兵。当然，这并不是说他防守不好，恰恰相反，他防守很出色。只不过除了防守，他也能够组织进攻，很多时候，人民中学的进攻其实都不是宋羽发起的，都是从他这个后腰，尤其是当他在中场断下球来之后，马上就能把足球送到危险的地方，传给合适的人。因此我们在进攻丢球之后，必须集中注意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他们直接把足球送到我们腹地。” “在宋羽和王寻两个人前面一左一右分别是张习和严峥，左边的张习擅长盘带突破，脚下技术很出色。右边的严峥的特长则是大力远射，他经常会从边路游弋到中路来，然后接到队友传球，直接在禁区外大力射门。上届全国大赛的揭幕战，人民中学就是利用严峥的远射首开纪录。针对这一点，我们的中场和后卫线要特别注意，保持队形紧凑，绝不能在禁区前沿给对方无人盯防从容起脚的机会。” 听到主教练这么说，胡莱想了起来——上届全国大赛的揭幕战就是东道主首都的人民中学和花园高中之间的比赛。结果那场比赛人民中学在自己家乡父老面前3:1击败了对手，让花园中学的全国大赛之旅才刚刚开始便宣告结束。 当时花园高中球员们被淘汰之后痛苦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胡莱。 一年之后，人民中学首轮比赛的敌手从花园高中换成了他们东川中学，胡莱更不愿意自己也被人民中学提前送回家。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核 当楚一帆带着自己的室友们通过球场外的安检，进入体育场的时候，双方球员已经在场上热身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球门前咋咋呼呼的孟熙。 他昂然立于球门前，一只手伸向准备射门的胡莱，勾了勾手指头，大喊了一句：“你过来啊！” 听到这句话，楚一帆就笑了起来，仿佛自己也跟着回到了还在东川中学足球队的日子。 孟熙还是这么跳脱爱现。 而胡莱呢…… 他完全不受孟熙的挑衅影响，一脚把足球踢进了球门。 足球从横梁和门柱的交界处飞进球门，就算孟熙腾空跃起，把自己的手臂伸长到了极限，也还是难以扑出这个球。 看到这一幕的楚一帆却愣住了。 孟熙还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孟熙，可胡莱的进步却远超他的想象。 这是死角，但胡莱踢得非常轻松……进球之后的他还朝着孟熙摊开手，表示了嘲讽。 他记得自己高中毕业前，去球场看球队训练，也没觉得胡莱的射术能有如此精湛。 当然，这是在没有对抗的情况下射出去的球，但就算如此，能做到这么轻松打死角，那也是很了不起的。 “大楚不去找座位，在这里愣着干嘛？”楚一帆的室友们跟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出神状态中拍醒转来。 “啊……这里这么多位置，随便找一个靠前的就行。”楚一帆指着稍显空荡的球场看台说道。 这场比赛虽然算得上是“强强对话”，但缺乏噱头，所以大家的关注度也不是很高。 毕竟同一时间进行的还有曙光高中的比赛呢，这是在陈星佚喊出要“三连冠”之后他们在全国大赛上的初次亮相。大家都想看看陈星佚是在吹牛，还是曙光高中真有这个能耐。 和曙光高中的比赛比起来，这场上届第四和第六名之间的较量吸引力确实要差一点。 如果罗凯还在东川中学的话，可能看台上会热闹许多…… 这场比赛并不是在楚一帆所在的南山大学足球场进行，而是在相距南山大学并不远的岭南理工学院的足球场。 人工草皮，四面看台，有坐席。 “这就是大楚你之前所在的球队啊？”室友们的目光很快就被球场上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所吸引。 场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刚刚结束了射门的热身，凑到一起玩起了逗猴。 大家分成四圈，每圈八人，其中两个人在圈内当“猴”，剩下六个人围成一圈互相传球，而圈内两个人则要努力阻挡他们的传球。谁的传球被“猴子”断下来，就要和对方互换角色，自己上去当“猴”。 很多人把这当做是一种足球游戏。但实际上这是很严肃的训练内容，在热身中也可以用来让球员们迅速找到球感。 看着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来回传递，把圈内两个“猴”耍得团团转，楚一帆的室友们也忍不住感慨道：“有两把刷子啊……” “诶，大楚啊，你说了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真正天才在哪儿呢？” 楚一帆指着胡莱说道：“就是他，胡莱。这届安东杯的最佳射手。” “就他？”室友们顺着目光看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胡莱。 他正好在传球的时候，被中间的一个“猴子”破坏，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跑进圈内，当起了“猴子”。 “嗨，我还以为是新加盟的什么高一天才呢……就比如那个人。” 楚一帆室友们指的人正是夏小宇，队友给他传来的球力量稍微大了一些，他停的第一下没能处理好，但面对扑上来的胡莱，他却没有仓促间再把球传出去，而是很轻巧地用脚把足球从胡莱的头顶上方挑过，然后再把足球传了出去…… 看到这么漂亮的处理球，这一圈东川球员也顾不上继续热身了，而是迅速起哄起来。 “我靠！耻辱啊，胡莱！” “胡副，小宇这是存心的！他欺负你矮！你看要是面对毛晓，他敢不敢这么把足球从毛晓头顶上挑过去？！” 胡莱也扑了上去，双手掐住夏小宇的脖子。 而夏小宇一边挣扎一边解释：“我不是啊，胡副！我是下意识的，我也没想到你上来的这么冒失。我不挑球过顶，感觉都浪费了你这一扑……” 胡莱使劲晃着夏小宇的脑袋：“你还说！” 大家都哄笑起来。 楚一帆见状也笑了起来，然后又有些羡慕——要是自己还在这支球队里该多好啊…… 他也没向自己的室友们解释，因为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别说现在“逗猴”中胡莱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够亮眼，就算是在比赛中看到胡莱进球，很多人第一印象恐怕也是“这小子走狗屎运”“捡漏有什么了不起的”…… 事实上当初胡莱在东川中学对棕北中学的比赛中，替补出场打进一个球时，球队里不少人都是类似这样的想法。 觉得胡莱进球靠运气。 但后来，胡莱用实际表现打了他们几乎所有人的脸。 所以与其让自己花心思给室友们解释胡莱究竟有多厉害，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看呢。 一个人能够靠走狗屎运进一个球，能够靠捡漏进球，但如果他总能进球，那还只是用“运气好”所能解释的吗？ ※※※ 当夏小宇把足球从胡莱头顶上挑过去，轻易晃开胡莱扑抢时，这一幕也被对面半场的人民中学球员看在了眼里。 “那小子就是夏小宇啊？” “挑得漂亮，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说明这种对应急情况的处理方式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啧啧，不愧是东川中学的真核。”就连王寻也难得夸奖了对手，要知道大部分时候他能不嘲讽对手，就算是很尊重对方了。 然后他指着胡莱向队友们说：“看到没？错误示范，防守的时候尽量别冲抢。扑的太猛了防守就变成了一锤子买卖。话说那个人就是胡莱吧？” 宋羽点头道：“嗯，一个前锋这么防守也很正常。” 王寻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摇头道：“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能耐，可以在安东省预选赛中打进十一个球，捧走金靴……” “不是说机会主义者吗？”白夜四骑士之一的张习说道。 “那是好听的说法而已，是用来遮羞。其实就是个捡漏的。”王寻看着胡莱的身影哼道。“这年头，靠捡漏都能捡成最佳射手……安东省足球水平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王光伟走了之后，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蹦出来了……啧啧，我真替嘉翔高中感到不值。” 见王寻越说越过分，宋羽连忙说道：“好了，别管别人，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都去认真热身。” ※※※ 看台上，楚一帆和室友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等待比赛开始。 然后他们也看到了人民中学的球员们。 “是‘白夜四骑士’诶，今年他们都高三了，肯定不甘心在全国大赛里就只拿个第四吧？” “没错，所以这场比赛对大楚你们学校真是一场硬仗……” 对于大家的关心，楚一帆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在室友们看来，他这不过是在强镇欢笑，强作镇定而已，或者说是不愿意在他们面前没了面子，所以才尽量维持。 但楚一帆自己却很清楚，在看到胡莱那一脚死角射门之后，他对自己的母校反而信心更足了。 他不知道人民中学会怎么对付胡莱，但胡莱可没那么好对付！ 第一百五十九章 捡漏也是一门技术 楚一帆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身边的室友们也没有人坐在座位上，全都站着在看球。 比赛已经开始了二十多分钟，场上比分还是0:0。 没有了罗凯的东川中学并没有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实力大跌。 相反，他们和上届第四名人民中学打的有来有往，完全不落下风。 这让楚一帆看得倍感唏嘘。 去年，他们东川中学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首轮比赛和西子中学打的有来有往的，还隐隐占据上风。但西子中学是什么水平？上上届全国大赛的第十五名而已。 第二轮东川中学碰上四强球队惠堂中学，场面一度陷入被动。 现如今，时隔一年，东川中学在首轮比赛面对四强的人民中学，竟然可以像打十六强球队一样，有来有往了…… 这一年，李教练和球队里的每个人都很拼命啊。 楚一帆看得出来，虽然如今的东川中学在人员配置上和当初不一样了，但他还是可以通过老队友们的表现看到球队整体的进步。 严炎作为球队的队长，兼主力中后卫，本来是有点毛糙的。可是看他在对阵人民中学的比赛中，却进退有据，比之前沉稳了许多，隐隐有大将之风。 还有两个边后卫，王俊超去年高二，今年高三，也是楚一帆非常了解的人了。另外一个杨明伟去年高一，还只能打替补，今年已经成为了球队的主力边后卫。 他们的变化也非常明显，在球队战术要求下，只要有机会，就积极前插参与到进攻中去，就这么上下的来回跑动，是非常吃体力的。但两个人却并没有表现出疲惫感。 虽然说比赛才进行了二十分钟，可是这种来回冲刺对体能的要求是很高的。如果不是有足够的体能做基础，那么不管是王俊超还是杨明伟两个人，都不可能执行主教练的这套战术。这说明他们在过去这一年的训练中是真的下了苦功夫，提升了自己的体能。 另外还有唐源，去年是球队的边锋，如今回撤成为了右边前卫。虽然离球门远了，但反而表现更加出色。因为后撤让他有了更多的突击空间，正好可以发挥他的速度优势。 这让楚一帆看得感慨不已。 他才离开球队一年都不到，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这支球队和当初那支只能够依靠罗凯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判若两队。 每一个人也都比去年更强了，那么这支球队自然也比去年更强。 如果对手依然是用老眼光来看待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话，那恐怕会产生很大的偏差…… 当然这支球队里变化最大的是胡莱。 但让楚一帆感到疑惑的是，人民中学这边似乎并不这么看…… 从比赛一开始他们就把精力放到了在中场和东川中学较量上，对胡莱的防守反而不是很严。 这让楚一帆很难理解，难道对方不知道胡莱在安东杯上打进了十一个球，是最佳射手吗？ 还是说他们觉得只要防住了夏小宇，就能够切断给东川中学给胡莱的传球路线？ 可是就在五分钟之前，胡莱曾经在禁区里获得了一个机会，要不是他的射门稍微正了点，被人民中学的门将吕佳琛给挡了出去。 胡莱所获得的这一脚射门机会还不是夏小宇给传出来的，甚至都不是东川中学中场球员传的，而是出自边后卫王俊超的传中。 唐源内收之后，把边路让了出来，王俊超一路压上，和唐源打了一次叠瓦式进攻，最终由他在边路成功传中。 沈聿林在门前抢点，吸引了对方的防守注意力，却反而让胡莱获得了一次机会，他停球之后果断射门，足球被吕佳琛扑出。 虽然没有能够进球，但也引得看台上一阵惊呼。 这次进攻其实东川中学打的非常简练，趁着人民中学在中场纠缠不放的时候，直接从边路发动攻势。 但这次没有造成进球的进攻，好像并没有引起人民中学的警觉和重视。 或者他们只是把这次进攻当做沈聿林抢点失败后，被胡莱在禁区里捡了个漏而已。 不过，如果缺乏对胡莱的了解，缺乏对东川中学的了解，搞不好还真会认为夏小宇才是这支球队的核心。 倒也没错。 胡莱这种前锋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如果缺乏了队友们的支持，就无用武之地——有这样的认识是很合情合理的。 但楚一帆了解胡莱之后，却认为“机会主义者”这个词用在胡莱身上，并不是形容他只能等待队友创造机会，才能有所威胁，而是说胡莱把握机会的能力非常强。 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前者意味着一定要有专人为他输送炮弹，他才能够有机会进球，等于是用很多很多的机会生生给喂出来的。 胡莱在安东杯中打进了十一个球，是安东杯最佳射手。但同时夏小宇也奉献了十次助攻，是安东杯的助攻王——只不过最佳射手有专门的奖杯，助攻王却没有——这两个数据放在一起，就很容易让人觉得胡莱是靠夏小宇不断喂球给喂成的最佳射手。 但以楚一帆对胡莱的了解，却知道胡莱是那种极善于捕捉利用机会的前锋。和当时的安东杯最佳射手罗凯比起来，他效率更高。 他并不需要队友们不断给他输送炮弹，为他创造机会——当然，有这样的条件固然更好。可如果没有，他也能够利用有限的机会，取得进球。 要知道以前的胡莱在球队里可不是很受人待见的，尽管如此，他也并未气馁，并且抓住了仅有的机会，取得了进球…… 这才是楚一帆所认定的胡莱厉害之处，也是他认可严炎那小子关于胡莱是“天选之子”说法的理由所在。 有太多人被胡莱的外在条件以及球风所蒙蔽，容易忽略他，就算他进再多球，也会难免有轻视的想法。 楚一帆觉得，人民中学从球员到教练应该是存在这种固定思维的。 而在他身边，他的那些室友们也是这个想法，一个个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热身中表现突出的夏小宇身上。 “大楚，你们的那个核心球员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啊……” “不是一点麻烦，是大麻烦吧？” “人民中学的‘白夜四骑士’真不是吹的，我觉得就东川中学的中场很难和他们相抗衡。” 楚一帆听到他们的话，却没有反驳，而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继续看比赛。 ※※※ 东川中学在中场确实遇到了麻烦。 这种麻烦不是说夏小宇被人民中学的某一个人给缠上了那么简单。 而是在整体阵型上，当夏小宇想要率领东川中学的进攻往前发展的时候，在中路他会遭遇人民中学整个中场的拦截和阻击，让他很难找到向前出球的线路。 再加上王寻对他的紧逼防守，也让他难以长时间控球去寻找机会。 更多的时候，为了保险，他只能把足球往回传或者横传。 就算是这样，他也还要担心宋羽、张习和严峥对他横传和回传路线的拦截。 但夏小宇却并不惊慌，因为这一点其实早就在比赛开始之前，他们的主教练就已经给他讲清楚了。 人民中学的优势是强有力的中场，那他们肯定会在中场争夺上做文章。 所以东川中学的对策就是不和对方在中场过多纠缠，利用两个边后卫，以及唐源的速度，直接走边路。 中场过渡球的时候简洁快速就可以，不要执着于一定要在中路打开局面。 时机不对，机会不好，就要马上把足球转移到边路去。 所以夏小宇很清楚，他这场比赛就是一个诱饵，诱骗人民中学把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却放松边路。 当他再次在中场拿球的时候，对方的后腰球员王寻逼了上来，夏小宇只能转身护住足球，然后把足球往回传给了中后卫毛晓。 毛晓接球之后，把足球传给了顶上去的右边后卫王俊超。 王俊超一拿球，唐源就马上拉边接应。 王俊超再把足球传过去，传完球后再继续往前跑。 ※※※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人民中学主教练孙一明撇撇嘴。 东川中学这场比赛其实是主打边路进攻……这一点对方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毕竟人民中学的中场更强，很多球队在面对人民中学的时候都会选择在中路避其锋芒，既然中路打不透，走边路不就很正常了吗？ 孙一明看向隔壁东川中学的教练席，瞥了一眼那名主教练。 但边路进攻到最后也还是得打到中路来的。 这种两翼齐飞，边路传中的战术，中路也一定会配备一个高中锋。 而东川中学的九号球员沈聿林就正好是这么一个高中锋。 虽然对这个人的资料很少，但孙一明也还是知道沈聿林擅长头球，或者说只擅长头球。 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擅长头球的高中锋，所以东川中学才这么肆无忌惮地玩边路传中的战术吧？ 可我们的后卫也不是吃素的，就一个高中锋，防起来更好防。 孙一明在心里哼了一声。 把对手逼得只能用边路传中的战术来对付我们，那就说明我们已经占据了优势和上风…… ※※※ 王俊超的前插不仅吸引了人民中学主教练孙一明的注意，也吸引了人民中学防守球员的注意。 马上宋羽就上来堵住了王俊超继续前压的路线。 同时，张习也回撤来防守拿球的唐源，在唐源的前面，远远的站着人民中学的左边后卫，之所以是远远地，没有直接逼上来，是防备他用速度强行突破——孙一明清楚唐源最大的能耐就是他的速度，所以专门叮嘱了自己的球员要和唐源保持合适的距离。 唐源看到人民中学在自己这边防守严阵以待，没有犹豫，马上就一个大脚把足球斜长传到了球场的另外一边。 因为之前球在这边，人民中学的防守重心很明显转移到了这边来。于是在另外一边自然就出现了空当。 足球高高飞过球场中路，飞向了左边路。 东川中学的另外一名中场球员，左边前卫马爽跑到边线处高高跃起，用胸部才堪堪把这球停下来。 而就在他才停下球的时候，东川中学的左边后卫杨明伟已经高速前插，冲到了他的前方。 所以马爽直接把足球直线推出去，给了前插的杨明伟。 这时，人民中学的阵型重心才转移过来。 “一脚精准的大脚转移！”解说员也为东川中学的这次转移喝彩。在右边路无法继续发展下去的时候，果断把足球往左边转移，立刻就在人民中学的防线上撕出了一道口子。 看台上的欢呼声也响了起来，楚一帆的室友们看到这一脚转移，都忍不住拍了一巴掌：“漂亮啊！” 楚一帆却把目光从左边路收回来，去找胡莱。 胡莱并没有举着手臂冲进禁区。 恰恰相反，当东川中学的攻势已经提速的时候，他人还在禁区外呢。 倒是夏小宇和沈聿林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人民中学的禁区里，其中沈聿林去前点，夏小宇则直扑中路。 当然，他们两个人的举动也马上被人民中学的两个中后卫注意到了。 高速前插的杨明伟追上足球，已经杀到了进攻三区，他抬眼观察了一下门前，然后趁着人民中学的右后卫还没来得及封堵他传球路线的时候，果断起脚传中！ 楚一帆一直盯着胡莱在观察，并没有注意到边路的情况，当他看到胡莱突然加速冲进禁区，并且直接斜线跑向后点的时候，他马上把目光转向边路，正好就看到杨明伟传中的最后一下动作。 足球已经腾在空中，飞向禁区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沈聿林猛地加速冲向前点争顶头球。 而挡在门前的人民中学右中后卫也立刻加速贴上来，两个人同时跳起争顶头球！ 这球还是让更擅长头球的沈聿林给顶到了。 只见他在前点头球一甩，便把足球顶向了后点。 而在前点封堵沈聿林射门角度的门将吕佳琛的反应也是够快的，马上向后伸长左臂，试图把这球托出横梁。 但沈聿林这次头球质量非常高，顶的相当刁钻，尽管吕佳琛的反应足够快，却也只是碰到了足球，而没办法把足球直接托出横梁。 足球被他的手托了这么一下之后，打在横梁上，又弹回了场内！ 之前直扑中路的夏小宇试图补射，却没料到足球去了后点，正好与足球擦肩而过。 而上来防守夏小宇的另一名人民中学中后卫也只来得及扭身去看足球，却碰不到球。 他看到后点还有自己的队友，顿时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他瞪大的眼睛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蓝黄色球衣的身影，并且遮挡住了他的队友！ “东川中学的机会！沈聿林头球——啊呀！”解说员先高呼后又惊呼，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东川中学的进攻就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起伏。 可还没完，解说员“啊呀”的话音未落，人民中学的门前就突然多出来了一名东川中学的球员。 “胡莱！”这位解说只来得及喊出来者姓名，便看到胡莱抢在人民中学右后卫前面，伸脚把落下来的足球一捅！ 足球毫无悬念，毫无难度地飞进了人民中学的球门…… ※※※ PS，关于这个进球，同样会有一个彩蛋章。 不过我在制作视频的时候，把对方球员的左右位置搞反了，大家将就着看吧，明白意思就行…… 此外，因为彩蛋章还不能设置定时更新。 所以如果我八点钟没起来床的话，可能就会放到下午六点的那章更新后面去…… 第一百六十章 这就进球了？ 从沈聿林在前点跳起来头球攻门，再到人民中学门将吕佳琛单掌把足球托到横梁上，足球反弹落回门前，其实这就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人民中学的左后卫看到足球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落下来时，抬起脚准备把足球直接解围踢出去，哪想到竟然有人比他反应还快，抢在他之前卡住身位，伸脚一捅，就进球啦！ 当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这位人民中学的左后卫才刚刚把抬脚的动作做出来而已…… “胡莱一脚补射！球进啦！东川中学在比赛进行到第二十八分钟的时候打破僵局，取得领先！” 伴随着解说员的吼声，电视机前的李青青高举双臂欢呼道“好嘢！” 此时的她在自己的出租屋内，盘腿坐在床上，通过电视收看比赛直播。 还好今天只有上午有一堂训练课，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不耽误她下午看球。 她可不想再跟去年那样，等训练结束，她再匆匆忙忙用手机在公交车上收看比赛。这不仅会受限于网速影响，导致无法顺畅地观看比赛。更重要的是和训练时间冲突，她压根儿没办法看到全场比赛。 去年胡莱还只是球队的替补，她好歹还能赶上胡莱替补出场。 但今年胡莱可是球队的绝对主力，是要首发出场的，如果和训练时间冲突，那她岂不是就错过了胡莱这个球吗？ 看见胡莱为爸爸的球队在全国大赛上首开纪录，李青青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屋后空地中看到这个男孩子的那一幕。 当时如果有人对自己说，这个能把球停到自己脸上的少年，竟然可以在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上攻城拔寨，她一定会觉得这人是在嘲讽眼前的少年。 毕竟自己也曾经对胡莱的足球生涯判过死刑呢……觉得以他那糟糕的协调性基础，踢着玩玩就行。 现在的胡莱协调性依然没有多好，但这并不妨碍他进球了。 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李青青为胡莱感到由衷的高兴。 ※※※ 李青青为胡莱的进球感到高兴，其他人却对胡莱的这个进球感觉很复杂。 “我靠，就这？就这？” “这球怎么就进了呢？” 楚一帆身边的室友们看着球场，一脸迷茫。 怎么也没想到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就这么进了球。 老实说，在这个进球之前，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其实是很漂亮的，尤其是那一记大脚转移。 在很多人看来，沈聿林的那个头球就是这次进攻的终结了。 东川中学攻的漂亮，人民中学守的也漂亮。 这次攻防也可以算得上是让人赏心悦目了。 哪想到东川中学的进攻并没有到此为止。 足球被人民中学的门将托了一下，打在横梁上弹回门前，竟然让胡莱给抓住了机会，一脚补射进门！ 东川中学领先！ 这个结果可不仅仅大大出乎了楚一帆室友们的意料，也让在场不少人都显得毫无思想准备。 尤其是人民中学的球员们…… 在胡莱进球之后，他们的左后卫还在发呆，不明白本来是自己解围的球，怎么最后却飞进了自家球门。 人民中学的主教练孙一明更是如此，他站在场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球门前。 他不是没想过球队可能会丢球，但他真的是没想到球队会用这样的方式丢球，被对方用一个门前补射攻破了自己的球门…… ※※※ 进球之后的胡莱转身跑向角旗区，在快跑到的时候，他调整步伐，迈开大步，就像是三级跳一样，高高跃起，然后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自胸前挥下。 最终两腿稳稳地扎在球场上！ “噢噢噢噢！来了来了！”这位解说员自然也是解说过上届全国大赛东川中学比赛的，所以当他看到胡莱的动作时，马上就想到了上届全国大赛时胡莱的庆祝动作。 其实上届全国大赛胡莱只成功了一次，但这套庆祝动作此前从未有人做过，给人印象特别深刻，就算只看了一次，这位解说员也记在了脑子里。 “胡莱再次使出了他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东川中学的队友们等胡莱做完这套庆祝动作才跑上来和他一起庆祝进球。 看到这一幕的人民中学后腰王寻啐了一口“靠，真他妈会捡漏！” 这可不就是捡漏吗？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前点争顶的沈聿林，和中路跟进的夏小宇身上，谁能想到胡莱会突然出现在后点，出现在足球的落点上呢？ 反正王寻是不相信胡莱能够预测到足球肯定会打中门柱反弹到那个地方。 那既然如此，除了走狗屎运又有什么合情合理的解释吗？ ※※※ 孙永刚站在球场的广告牌后面，旁边就是正在工作的摄影师，他和另外两个机位的摄影师同事，正在记录这场比赛。 严格来说是记录在这场比赛中曙光高中球员的表现。 比赛已经进行了快半个小时，场上比分是1:1。 这多少有些出乎孙永刚的意料。 也不光是让孙永刚感到意外，相信在场所有人，看到这场比赛的所有人，对于现在的这个比分都是有些意外的。 曙光高中在全国大赛首轮比赛中的对手是海河市的海河三中，上届全国大赛的十六强，在十六进八的八分之一决赛中，输给了崇文中学。 而崇文中学在上届全国大赛的最终成绩是第二名——他们正是在决赛中输给了陈星佚所在的曙光高中。 换句话说，击败崇文中学的曙光高中，现在竟然和崇文中学的手下败将打了个平手。 孙永刚看着场上的比赛，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全国大赛三连冠的压力太大了，导致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发挥有些不太正常。 陈星佚倒还好，目前曙光高中唯一的一个进球就是他所打进的。 但这没能改变场上形势。 这场比赛之前，面对上届全国大赛止步于十六强的海河三中，所有人都认为曙光高中一定能够轻松取胜，用一场酣畅淋漓地大胜开启他们的三连冠之路。 但没想到海河三中表现的比所有人所预想的都还要顽强…… 他们不仅在陈星佚进球之后，没多久就迅速扳平了比分，而且还一直到现在都顶住了曙光高中的汹涌攻势。 看着场上双方纠缠不休的局势，孙永刚把视线收了回来，低头点亮手机屏幕。 《进球》网app的实时赛况里，同时显示着这个时候进行的各场比赛最近战况。 只要有新消息，就会自动刷新一次。 他刚刚进入这个专栏，就看到界面刷新。待刷新完成后，最上面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东川中学1:0人民中学，进球者胡莱（29）” 他的目光凝固了一下。 人民中学可是上届第四啊，他们是在半决赛中输给了崇文中学的。 这实力也不容小觑。 竟然在比赛中落后给了东川中学。 而且进球的是胡莱。 那个小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全力以赴 “操！” 中场休息的时候，曙光高中球员们走进更衣室，有人一脚踢开了在门口的矿泉水瓶，还骂了一嗓子。 他这个动作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但并没有提醒他这么做不好，或者其他什么的。 大家望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各有心事。 陈星佚也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更衣室。 上半场曙光高中打的并不好，比分还是1:1，但曙光高中围着海河三中狂轰滥炸，却始终无法再取得进球。 他这个卫冕最佳射手也遭到了对手的严密盯防，难有施展的余地。 所有人都踢得憋屈，他则更憋屈。 之前豪言壮语说要拿到全国大赛三连冠和最佳射手的三连霸，他可没想到这届全国大赛第一场比赛，就遭到了如此顽强的阻击。 紧随其后进来的主教练梁元浩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地上被踢坏了的水瓶，瓶盖被崩开，水从里面喷溅而出，打湿了一大块地板，就连墙壁上都有一些水迹。 他走上前去，把矿泉水瓶捡起来，又找到了瓶盖，重新拧上，扔到垃圾桶里，这才对都默默看着他的球员们说道：“干嘛？有气冲对手撒去啊，拿个水瓶发泄算什么本事？” 当初踢了矿泉水瓶的球员低埋着头，不敢说话。 “赛前我有没有说，因为陈星佚这个混蛋把大话提前喊出去了，现在我们是众矢之的，所以肯定会在比赛中遭遇到对方的顽强抵抗？”说到这里，梁元浩向陈星佚看了一眼。 在主教练的注视下，陈星佚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他当时光顾着装逼自己爽了，确实没考虑过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会让自己的球队面临多大的阻力…… “就算我没说，你们自己用脑子想想，会想不到这一点？我们的对手都是软脚虾，乐于看到我们三连冠的？大家都是年轻人，谁没点火气？谁还能乐意被别人瞧不起了？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三连冠的话，这样的对手和比赛不是早就应该想到的吗？既然想到了，那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该不服气的是你们的对手！”梁元浩猛地提高了音量，把不少低头的球员们吓得身体都抖了一下。 “人家也是努力想要在全国大赛中取得好成绩的，凭什么就成为你曙光高中三连冠的垫脚石？！” 没人回答这个反问。 梁元浩也不需要有人出来吭声，他继续说道：“想要成就三连冠，不就应该在每一场比赛中拼尽全力，战胜这样的对手吗？也只有战胜这种同样拼尽全力的对手，你们的冠军奖杯才会更加璀璨！” 提高音量说到这里，梁元浩停顿了一下，他环顾更衣室里的所有球员，大家都沉默不语。 有人还低着头，但有人已经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眼睛中有东西在闪光。 “现在，收起你们的自大。给我认认真真，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表现来，击败对手，证明你们确实是有资格去争取三连冠的！否则就歇菜吧！别想什么三连冠了，因为你们不配！” ※※※ “你们上半场踢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孙一明正在更衣室里冲自己的球员大发雷霆。“魏辰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放胡莱在你面前补射得分了？” 被点名的人民中学左后卫魏辰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他当时注意力都在足球上，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突然冲上来。 他在那里，是因为那是自己的防守位置。 但那个胡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的？换句话说来说，他怎么知道这球就一定会反弹到后点？ 见魏辰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孙一明哼了一声：“算了，下半场加强对胡莱的防守。他毕竟是安东省预选赛的最佳射手，就算不是球队核心，也不要小瞧他。现在让我们来说说进攻的事情，下半场要利用开局对方立足未稳的机会，发动攻势……” ※※※ “上半场你们表现得不错，但还要继续保持。”在东川中学的更衣室里，李自强板着脸夸奖球员们。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习惯了主教练这么严肃的样子，想要看到他笑那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高一球员们新来到球队的时候，看到主教练板着脸夸人，还以为他在讽刺呢…… 后来才知道能说出夸奖的话，那就已经说明主教练很高兴了。 至于看到他笑……简直是奢望。 “下半场对方一定会反击，要顶住他们的攻势。尤其是在中场，不能让他们正常运转起来。夏小宇你也要积极参与防守，甚至你防守的任务会重于组织进攻。” 夏小宇没二话，很干脆地点了头。 “他们那个王寻，很有意思。”李自强继续说道。“身为后腰，以防守为主，但同时还兼具一定的组织进攻能力。这样的人，大家是不是觉得他攻守兼备？”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主教练肯定有话说。 果然李自强继续说道：“上半场有几次，当他拿球之后，他并没有马上把足球传给身边的球员，而总是要控一控，多观察观察，然后再传球出去。看起来他是宋羽旁边的补充，但实际上他有一颗骚动的心。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可以在他拿球的时候堵住他，抢下他的脚下球，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发动反击……所以，胡莱。” “在，教练。” “你要回撤来参与防守，趁着王寻没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偷袭他。” 胡莱连连点头：“没问题，教练。” 上半场胡莱的防守任务不是很重，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而是专注于进攻。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置身事外，只用进攻，不参与防守。 东川中学是整体攻防战术，就算是前锋也要回防的。胡莱也不例外。 也是因为全队每天加练身体训练，才有了这方面的体能基础。否则回来防守之后又冲上去进攻，来回这么几次之后，恐怕就没力气了。 到时候技术再好也发挥不出来。 现代足球，体能是一切的基础。 “为了让王寻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组织进攻，陈锐，你要始终咬住宋羽，不要给他从容传接球的机会。” 陈锐很认真地点头应道：“放心吧，教练，保证让那个宋羽难受！” “很好，下半场开始之后，先顶住他们的攻势，然后让宋羽无法顺利组织进攻，这样那个王寻自然就会更多的参与到进攻中来，我们也可以围堵他了。断下球之后马上发动反击，把足球交给沈聿林……沈聿林你要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拿住球，然后把足球往边路分……两个边后卫这个时候一定要大胆压上参与进攻，不要因为怕白跑一趟就不上去……” 李自强在白色的战术板上写写画画，给每个人都分配相应的战术。 而队员们也都专注地听他们主教练的安排，把教练的叮嘱牢牢记在心上。 ※※※ 中场休息即将结束，曙光高中的球员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准备重返球场。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走出更衣室，而是纷纷扭头看向他们的队长，依然坐在椅子上没动弹的陈星佚。 众目睽睽下，陈星佚却没急着起身，而是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东川中学1:0人民中学，进球者：胡莱（29）” 看到这条消息的陈星佚撇了撇嘴。 随后他才把手机重新锁屏放回包里。然后双手拍在两腿膝盖上，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所有望着他的队友们说道：“好吧，既然当初这牛是我吹出去的，我肯定要负责到底。走吧，伙计们。海河三中已经全力以赴，那我们也拼尽全力吧。” 随后，他从队友们给他让出来的通路中，第一个走出更衣室，其他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则都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地向球场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海阔凭鱼跃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人民中学向东川中学的半场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而对此早有预料的东川中学收缩防守，从中场开始不断破坏对方的攻势。夏小宇这个时候也几乎和陈锐一样了，变成了一个中场工兵。 话说之前夏小宇在看台上观看嘉翔高中和东川中学的安东杯决赛时，还觉得如果自己去了嘉翔高中，会被冯元常主教练练成工兵，不符合他的足球哲学和风格，所以才对去嘉翔高中就读心有抵触。 但他现在来了东川中学之后，其实也还是被主教练委以不少防守任务，并不是那种只管组织进攻，然后就放心大胆把身后全交给其他人的前腰。 有些时候他甚至还会被安排一些很繁重的防守任务，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夏小宇却没有觉得有违自己的足球风格，而心中不喜。 相反，他还挺乐意的，任劳任怨完成主教练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是主教练这人人格魅力十足，让他心甘情愿吗？ 当然不是…… 夏小宇之所以肯这么做，也是经过安东杯的七场比赛之后，逐步认识到了这套战术的必要性，同时他自己也从这套战术中受益匪浅。 虽然有防守任务，但并没有耽误他组织进攻，而且他还成为了安东杯的助攻王。 这背后自然也是因为东川中学这支球队有值得他去那么做的人。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夏小宇或许没有古人那样的风采，但这个道理自然也是懂的。 在东川中学，虽然要肩负一些防守任务，但他的足球风格却依然大有用武之地，甚至还被发扬光大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东川中学有一个叫做胡莱的前锋？ ※※※ 宋羽一拿球，陈锐就猛地从身后撞了上来，让宋羽想要转身都做不到——他之前也不是没尝试过强行转身，结果自己就像是撞到了一块铁板上一样，人失去重心，球权还丢了。 要不是王寻就在旁边，把足球又给抢了下来，只怕东川中学就要因此打出一波反击了。 所以现在的宋羽很谨慎，并不试图单挑陈锐。 虽然是人民中学的组织核心，但宋羽的带球突破能力其实并不强，他强的是传球调度能力，强的是视野和大局观。 见无法摆脱陈锐，他把足球往回传，传给了王寻。 这也是他在被对手盯上之后，会采用的一种处理球方式。 毕竟王寻也是有一定组织进攻能力的。 当王寻拿到球之后，胡莱就在远处看着，发现还真像主教练说的那样。这小子会习惯性多控控球，哪怕他都做出要传球的动作了，也会一个假动作又把足球拉回来然后再调整，也不知道他这番造作的举动压根儿就是假动作呢，还是确实打算传球了，结果一抬头发现情况不对，只好又重新把足球拉回来。 夏小宇扑上去想要抢球，他就控制着足球转身，利用身高上的优势，把夏小宇挡在身后，不让夏小宇碰到球。 如果夏小宇扑的比较猛，他就会顺势再转身，直接把夏小宇甩在身后，再次面对进攻方向，这个时候他会再把足球传出去。 从下半场开始之后，胡莱已经这么观察王寻好几次了，发现基本上次次都是这样。 这人似乎对自己的控球能力颇有自信。 而且他也确实控制的不错，夏小宇拿他还真没啥办法…… 再加上身高腿长的，就算足球暂时脱离他的控制，他也能够利用长腿优势把足球给够回来。 他也确实送出了几次不错的传球，只是他的队友都没能把握住。 长着这么高的个子，却总是先拿球再观察前面的情况，而不是先观察再接球…… 难怪他总是要多控控球了。 胡莱在心里吐槽道。 ※※※ “人民中学的攻势起来了啊。”在看台上，楚一帆的室友们议论道。 “毕竟是上届第四，结果上半场被东川中学领先，中场休息回更衣室肯定被主教练给骂惨了吧？” “我觉得东川中学再这么受下去，恐怕就要丢球了……” 楚一帆看着队友们一个个皱着眉头的样子，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担心东川中学的前途。 其实别说他们了，他自己也是有些担心的。 只不过看到室友们这番表现，他当然不可能堕了自己母校球队的威风，在外人面前不管怎么说也一定要给母校扎起。 于是他笑了起来：“我倒觉得东川中学要进球了。要不要打个赌，兄弟们？” 一听到他说要打赌，室友们都激动起来：“好啊！谁输了谁请客，就咱们学校外面的广丰楼！” 广丰楼是南山大学东区外的一家餐厅，人均消费相比较周遭的那些小饭馆要稍微贵一点，环境也更好一些，于是就成了许多南山大学的学生们请客的指定餐厅。 “诶，那如果我赢了，你们三个请我一个。我输了，我一个人请你们三个，我岂不是亏了？”楚一帆说道。 “放心，大楚，绝对不让你吃亏。如果你赢了，我们三个每人请一顿，怎么样？”说话的人看向自己的另外两位室友。 他们自然没意见，满口答应下来。 “那行。说好了啊，到时候可别赖皮。”楚一帆说道。 “哈！大楚，你对自己的师弟们就这么有信心啊？” 楚一帆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还能认怂不成？ 于是他只能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当然有信心。” 同时他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我这未来三顿饭，可都靠你这个“天选之子”了啊，胡莱！ ※※※ 当王寻再次拿球之后，他依然是习惯性接球再观察情况。 而同时对于夏小宇的上抢，他则张开手臂顶住对方，同时把足球拨到远离夏小宇的那一侧脚下。 做完这些，他再抬头观察前方情况。 却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边的宋羽在大喊：“小心那边！” 他猛地反应过来，扭头看去，就看到东川中学的那个瘦小的十四号球员已经贴到了自己身侧！ 这小子是怎么…… 王寻来不及去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就看到对方伸脚捅向自己脚侧的足球！ 待他脚下想要有所反应的时候，已经晚了…… 足球被胡莱捅走，滚向了一边。 而本来在防守宋羽的陈锐则突然前冲，接到了球！ 反抢成功！ 但这只是成功了第一步而已！ 看到陈锐拿球，夏小宇就马上抛下了王寻，后撤拉开角度，同时张开双臂，示意陈锐把球传给他。 其实根本不用他示意，陈锐就已经把足球传了过来。毕竟在可以传给夏小宇的时候，陈锐一向是会优先把球传给他的这位中场搭档的…… 他和王寻这种攻守兼备的球员不同，他自知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他的教练也知道，所以给他的进攻任务很简单——拿到球之后把球传给夏小宇。如果夏小宇不在身边，那就传给身边距离最近的队友。 陈锐知道传球不是自己所擅长的，超过十五米的传球基本上都会踢偏，所以也从没有卖弄脚法的想法。这虽然让他只能做一个扫荡中场的工兵，没办法出什么风头。 但陈锐本人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要专心成主教练给自己的任务，为夏小宇做保镖就行了。只要球队能赢，他个人出不出风头又算什么呢？ 夏小宇接到陈锐传来的球时，王寻也终于扑了上来——球在他这里丢的，他自然是要迅速把足球抢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将功补过。 看到王寻扑来的这么猛，夏小宇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足球传过去，而是巡视用右脚脚尖把足球往上一挑！ 足球就从王寻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漂亮！”解说员兴奋地呼喊起来。 看台上的中立球迷们这个时候也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而王寻则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被夏小宇用这样的方式给过掉，他一脸惊愕地从夏小宇身前冲过，已然是刹不住车了…… 他伸出手有些徒劳地想要抓住夏小宇，却被夏小宇闪身从容避开。 随后不等足球从空中落地，他就直接一脚将球踢向了前方，传给了回撤接应自己的沈聿林！ 见沈聿林拿到球，唐源马上斜线跑向边路，同时还高声提醒沈聿林：“把球传给我！” 沈聿林没有犹豫，背对进攻方向的他把足球横着一拨，就给了上来接应自己的唐源。 而唐源并没有停球，而是顺势把足球用力往前一趟，加速追了上去！ 东川中学打出了一次中场抢断后的快速反击！ ※※※ “我靠，不是吧！”楚一帆的室友们见状惊呼起来。刚刚才和楚一帆打了赌，怎么突然场上就攻守逆转了？ 楚一帆则紧张地攥紧了铁栏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那样会干扰了正在进攻的学弟们。 球场上的唐源一脚把足球趟出去大约十五六米，足球从那名上来试图拦截他的人民中学左后卫魏辰的身边掠过，让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转身去追球。 但还不等他作出决定，唐源也紧跟着足球风一样冲过了他身边！ 这下他不用犹豫了，直接转身跑向禁区——之所以没有直接去追唐源，是他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这种情况下让拖在后面的中后卫来补防，而他自己则回禁区去补中后卫队友留下的空当，才是正确的选择。 “东川中学的反击！漂亮！唐源的速度可真快！” 球场看台上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中立球迷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管谁进攻，反正都是欢呼。 在欢呼声中，传完球的沈聿林早就转身，正在大步流星地往人民中学的禁区里冲刺。 别看他个子高大，但速度可不慢，就已经快要冲到禁区前了。 人民中学两名中后卫，其中一名左中后卫已经冲去边路，防守唐源。 另外一名右中后卫自然要顶上来，防守沈聿林。 唐源在即将追上足球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禁区附近的情况，然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带球突破，而是在追上足球之后，直接起脚四十五度角传中！ 这时候沈聿林还没跑到位置，足球就从他的前方高高越过，也越过了另外一名人民中学中后卫的头顶。 攻守双方谁也没能碰到球，看样子唐源的这脚传中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传太早了…… 但唐源却知道，他这一脚球压根儿就不会给沈聿林传的！ 在他完成传中之后，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禁区边缘，而那才是他中传的传中目标！ ※※※ “胡莱——！”直到解说员惊呼起来，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才发现到刚才断了球之后就好像隐身了一样的胡莱，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竟然就已经是如此危险的区域！ 刚才所有人都光顾着为唐源那个靠速度生吃对方后卫的强行突破感到热血沸腾了，看到足球传向中路，就第一时间想的是传给高中锋沈聿林。 哪想到唐源这一球竟然是要传给胡莱的！ 当胡莱刚刚踏进禁区的时候，他就看到足球从边路飞了过来。 速度快，弧度大，奔着他的前方而来。 对于这种传中球胡莱在训练中练习过很多次，于是他根本没有思考应该怎么处理这个球，几乎是下意识般的，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在跑动中扭头看着足球，一个箭步，用力一蹬，整个人就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 球到，人到。 鱼跃冲顶！ 无论是收缩回防到中路的人民中学右后卫，还是他们的门将吕佳琛，谁都没能料到胡莱竟然会在刚刚进入大禁区的时候就鱼跃冲顶。 更没能料到胡莱这记在点球点附近的头球竟然直奔死角而去！ 吕佳琛就算想要做出反应也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就只是抬了抬手，足球便已经撞上了球网！ 下半场开始之后对东川中学狂轰滥炸想要扳平比分的人民中学，却再度宣告球门失守…… ※※※ PS，本章后有彩蛋章，展示胡莱进球的全过程。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 孙永刚感觉到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于是掏出来一看，一条最新战况蹦了出来： 东川中学2:0人民中学，进球者：胡莱（29、54） 这小子又进球了？！ 孙永刚拿着手机发呆。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此时正在进行比赛的球场，目光有些复杂。 这边曙光高中和海河三中的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经过中场休息的调整之后，比赛形式已经有所变化，曙光高中越踢越勇，已经彻底占据了上方。 但其实仔细看战术、阵型、人员这些东西，孙永刚也没看出有什么调整来。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只是士气更盛，更加专注了而已…… 就在胡莱进球的五分钟之前，陈星佚也已经完成了梅开二度，帮助曙光高中再度取得领先。 他微微摇头。 要不是孙永刚清楚现在两场比赛正在同时进行，场上球员绝对不可能知道另外一个赛场发生了什么，他真是要以为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卯上的呢…… 虽然……按理说，以陈星佚在全国大赛上的名气、过往战绩和实力，胡莱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和他卯上？ 但孙永刚就是有这么一个荒诞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在机场听到过这两个少年的互怼吧…… ※※※ 岭南理工学院的足球场看台上，楚一帆的另外三个室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球场。 就在刚刚，那个东川中学的十四号前锋，又一次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完成了他那套怪异的庆祝动作。 而他的队友们则蜂拥而至，第二次包围了他。 “哈哈，愿赌服输！”楚一帆在看台上拍手大笑，“多谢兄弟们款待了！” 那三位室友皱着眉头，摇头道：“这不可能啊……这球怎么就进了呢？” “这个鱼跃冲顶也太夸张了吧？在点球点上直接用鱼跃冲顶进球……我怎么感觉这球蒙进的可能性更大呢？” 楚一帆笑着说：“别管他是不是蒙进的，事实就是在人民中学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却是东川中学进了球。你们可别赖账啊！” 三位室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挨个请完大楚之后，他们恐怕只能吃泡面了…… ※※※ 李自强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怕他的球队已经两球领先于上届全国大赛的四强人民中学了，他也没有因为激动做什么仰天大笑状。 实际上他最激烈的动作也不过就是在胡莱进球之后，起身走出去，挥了挥拳头而已。 但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是绷着的，甚至在进球之后绷得更紧了——他是咬着后槽牙挥拳的。 脸上绷得很紧，但实际上李自强的内心却很高兴，或者说很有成就感。 自从罗凯走了之后，他就一心想要打造一个符合他所期待的球队。 为此在去年全国大赛回来之后，他让留在对中的高一和高二球员们更多做最基本的身体训练，主要是练体能，其实就是在打基础。 没有足够的体能做基础，他所设想的攻防一体战术注定只是空中楼阁。 高一招新之后夏小宇和陈锐的到来是意外之喜，却也让他的想法实施起来更容易了。 本来在李自强的计划中，就算没有夏小宇这样的人，也不会是太大的麻烦。毕竟都说了是攻防一体，那自然在进攻中要依靠的是全队的力量，而不是某一个人。 所以有夏小宇固然好，但没有夏小宇也不碍事。 至于胡莱，则是这套战术中最重要的一环。 和人民中学的主教练孙一明、人民中学的球员们、楚一帆的室友们，以及其他一些人认为夏小宇才是球队核心不同。 恰恰相反，在李自强的心中胡莱就是这支球队的核心。 因为如果没了他，之前李自强的所有安排就都只是笑话。毕竟你再怎么攻防一体，总是要有人能够把足球送进对方球门不是？ 那别人行不行，比如沈聿林行不行？ 其实也行，但却没胡莱那么好用而已……或者说在有些时候行，在有些时候就不行了。 实际上如果就算是罗凯来了，恐怕也比不过胡莱在得分上的能耐。 有很多战术，设计的再精妙，如果最后进不了球，那之前所设计的种种便都成了虚妄。 毕竟所有战术的支撑都得是进球，如果你的球队及进不了球，那是很难在比赛中支撑下去的。就算是擅长防守的嘉翔高中，也得有一个许高飞这样善于打反击的前锋。 只不过当今足坛，进球似乎已经不是中锋的任务了。在许多战术中，中锋、甚至是前锋都只是球队战术的一环，更重要的作用是在于牵制和防守。用自己的跑位牵制对方防守，并且给后上的队友制造机会，拉出空当。 世界足坛还流行过一阵子“无锋阵”，这是什么意思看名字就知道了，不用前锋人家也能够进球。 最近二十年来，在各种战术思想的流行冲击下，中锋被要求要更全面，更全能。甚至一个中锋可以不会射门，不能进球，但绝对不能不会传球，不会拿球，不会护球，不会牵扯跑位……换言之，这中锋哪怕他一个赛季连两位数的球都进不了，但只要他能够在球队防守的时候回防到位，在进攻时候可以拉开防守，为队友送上助攻，串联中前场，那他就是一个好中锋。 至于得分这件事情，有的是中场各种中前卫、边前卫，或者边锋们来做。中锋把对方后卫顶住就行了。 这种思潮下，对于中锋人才的培养也自然遵从了这个方向。 有人一个赛季进球个位数，但因为体能出色，总能及时回防到位，而且还能忠实执行主教练的战术在前场就开始绞杀逼抢对方拿球的组织型后腰，一方面为球队稳固防守，另一方面还能帮助球队反抢之后就地反击。所以坐稳豪门球队的主力中锋。 有人一个赛季进球寥寥无几，但因为战术作用突出，还能在输球之后背锅，也自然是豪门主力无忧。 李自强不是说这些中锋不好，这些战术不好，比如他自己打的整体攻防战术其实也是比较流行的战术之一。 有些中锋也确实是战术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没了中锋在前面牵制对方防守，如果没有中锋作为球队进攻的桥头堡，那些球队的成绩也会大打折扣。 但李自强只是觉得大家过于偏激了，好像一个不够全面的中锋就不是好中锋，就不能用了一样。 归根到底，足球不还是要看谁进球多吗？那既然有一个特别能进球的中锋，为什么不能用？ 况且那些欧洲豪门，世界足球强国有各种优秀的人才，他们玩得起无锋阵，其他球队呢？ 就比如中国队。 现如今中国队就饱受缺乏优秀前锋的困扰，哪怕是面对一些弱旅，也常常有围攻几十分钟难进一球的窘境。 而且中国队的中后场整体实力在现如今的亚洲足坛也实在是算不上强的，再没有一个特别能进球特别擅长进球的前锋，又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呢？毕竟当你总体实力不占优的时候，如果还久攻不下，那双方士气自然此消彼长，中国队这边越打越急躁，而防守的那边则越守越有信心。 要是再碰实力和中国队相差无几，甚至是胜于中国队的对手，那得分能力差就更是成为了致命缺点。 所以之前有中国国家队的主教练也搞过“无锋阵”，一方面可能确实是想要跟上世界足球主流，另一方面可能也是被中国足球实在是找不出几个能进球的前锋给逼的——都没前锋可用了，不玩“无锋阵”玩什么？ 当然，这么做的结果自然也是失败了，因为豪强用“无锋阵”是因为他们的中场实力强大，而中国队用这个就真是因为前锋进不了球而已……但偏偏中场实力也不算强，打无锋阵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在见识到了胡莱的能力之后，李自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在胡莱高二这一年，就直截了当地在全队宣布了他作为进攻核心的地位，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他要打什么样的足球，然后所有人一起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就行了。免得有人质疑挑衅他的权威，浪费大家时间和精力。 干脆果断的让那些高二、高三的球员们都很意外——大家可都还记得当初主教练是怎么瞧不上胡莱的，结果没想到这主教练扭转心思之后，竟然就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对胡莱是什么态度了一样。 李自强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自己的战术能不能得到执行和观察，能不能取得成功。 在安东杯，他其实一直都是在试验这套战术的，想看看效果如何。 而最终结果自然是好得出奇。 胡莱成为了安东杯最佳射手，东川中学也成功卫冕了安东杯冠军，再次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参赛权。 其中3:1击败嘉翔高中的那场比赛更是胡莱的代表作——作为主力中锋，又被嘉翔高中上下集体针对，在这样的情况下，胡莱依然可以把握住为数不多的机会，取得进球。 这人不像罗凯，踢球不花哨不好看，甚至有些平平无奇，但却像是一把外观看着寻常的匕首，外观看着普通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但实则锋利无比，往前一捅便能轻易要了人命。 李自强扭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站在场边的孙一明。 他了解过这位人民中学主教练的资料履历，知道他是一位信奉“中场制胜论”的主教练，认为中场是一支球队最重要的部分，中场强则球队强，中场弱则球队弱。 按理说，倒也没错……毕竟中场兼具进攻和防守，中场强大则进可攻退可守，减轻防守压力的同时还能直接破门得分，而不需要得分能力很强的前锋。 但如果因此而忽略了胡莱这把“普普通通”的匕首，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李自强曾经认为胡莱虽然拥有很好的天赋，但基础太薄弱，不堪大用。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把胡莱当做自己球队里的人，当时招新十六人，本来其实是招十五个人的，胡莱的名字在最后分明是李自强临时起意添上去的……本想着这小子肯定熬不过自己给布置的基础训练，会主动走人。 结果这小子不仅熬过了他给安排的那些多少有着刁难意味的基础训练，进步还跟坐了火箭一样，从第一次在安东杯上替补出场，再到在全国大赛上打进三球；从高一的只能靠耍小聪明进球，到高二可以扛着嘉翔高中队长完成射门……这进步真是一日千里，让李自强对他“基础薄弱”的担忧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基础夯实了，李自强对胡莱也就没有之前的偏见了，自然是要充分压榨他的能力。 从高一全国大赛之后到现在，他在胡莱身上所付出的努力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不知道东川中学这届全国大赛最终能够走到什么地步，但面对各式各样的对手们，他总是要比去年更从容一些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条大鱼 陈星佚在接球的同时，把身体重心往左边倾斜，做出了要往左边突破的架势。 引得海河三中上来防守他的球员跟着往那边去，但他却只是虚晃一枪。 他的右脚甚至都没碰到足球，球还在原地，他人也还在原地。 骗过对方防守球员之后，他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轻轻一拨，整个人跳起来又闪过了第二名冲抢上来的海河三中的球员。 接下来他追上足球杀入海河三中的禁区。 密密麻麻，几乎座无虚席的看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 “陈星佚！漂亮！面对海河三中球员的逼抢，他却淡定自若，只靠重心的改变就一口气晃开了两名海河三中的防守球员！” 在解说员的激情呐喊，和看台上球迷们的欢呼声中，陈星佚带球杀到了海河三中的大禁区外，罚球弧顶一带。 面对上来封堵他的海河三中球员，他并没有继续过人，而是突然抡起一脚，将足球射向了球门！ 这脚球射地突然，并且质量极高。 足球贴着草皮直奔死角而去。 海河三中的门将尽管整个人都侧扑出去，但对于这种高质量的射门也还是无能为力。 足球第三次飞进了海河三中的球门。 “陈星佚！真不愧是连续两届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他在本届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中就完成了帽子戏法！虽然上半场一度被海河三中的防守束缚住了手脚，但很显然，他是不可能被一直这么束缚下去的！凭借他的进球，也让曙光高中在比赛中3:1领先对手了！” 座无虚席的体育场里欢声雷动，竟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是来给陈星佚捧场的……虽然这座大学校园内的体育场可容纳人数并不多，但如此声势还是蔚为壮观。 孙永刚在如此巨大的声势下，第一反应却竟然是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看看胡莱那边是否有什么表现。 要是又看到胡莱进球的消息，那他就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心有灵犀了…… 当然，最终那上面确实有最新战况传来，但却不是东川中学和人民中学的消息。 在陈星佚已经完成帽子戏法的同时，胡莱还只是梅开二度。 陈星佚还是陈星佚，不愧是陈星佚。 对于这个结果，孙永刚先是松了口气，脑子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但紧接着，他又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 ※※※ 胡莱明显感觉到人民中学对他的防守要比之前更严密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自己都在人家地盘上进两个球了，要是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何等人物，还把自己跟以前那样放羊对待的话，那对手就真是太傻了。 胡莱倒是希望对方继续这么傻下去，但现实不允许他yy。 他现在所能获得的射门机会少得可怜。 当他在禁区里出现的时候，除了一名人民中学的中后卫之外，对方的后腰王寻也出现在了他身边——这是主教练孙一明的安排。 夏小宇被交给了宋羽来防守，攻守兼备的宋羽也是有一定防守能力的。 当胡莱再一次因为两个人对他的防守，而导致他白跑一趟之后，他对跟着他的王寻说道：“兄弟你跟着我跑没用啊，你看我队友都不给我传球了。” 王寻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自己聊上了，他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在防你，所以才没人给你传球！” 胡莱摇头叹息：“你会后悔防我的。” 王寻一听他这么说，也来劲儿了：“哟吼，怎么着？你还能在我们两个人的防守下戴帽子不成？” 说完，他甩下胡莱往前跑去了——现在轮到人民中学进攻，他要上去支援。毕竟球队已经落后两球了，和防守胡莱比起来，还是进球更重要。如果不能尽快进球，形势就会不可避免地往着更糟糕的方向滑落。 作为上届四强，又怎么能够接受首轮比赛就出局的结果呢？ 更不要说这是“白夜四骑士”四个人的最后一届全国大赛了。高一那年，他们一起作为球队的主力出战全国大赛，最终拿到了第五的好成绩。 但他们却没觉得这算是什么好成绩，因为连四强都不是。 去年他们都高二，配合更加默契，也一举杀到半决赛，最终成为了四强。 那么今年高三的他们愈发成熟，那是不是也应该更进一步，一年一个台阶，到今年最起码也应该打进决赛吧？ 可现在，竟然是在第一轮比赛就被东川中学领先两球。 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人民中学在他们强大的中场四人组合的带动下，不断向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进攻。 但他们缺乏一个优秀的得分手，尽管他们的中场确实创造了一些机会，却一次都没有能够把握住。 到后来，干脆就是严峥试图用远射来解决问题了。 他的射门力量确实很大，但是在远离球门的地方，同时还有东川中学球员的干扰下，别说进球了，就算是想要打在门框范围内都难。 更不要说面对人民中学的进攻，东川中学也不是没有反击的实力。 第六十七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成功打出一次反击，由唐源在边路和夏小宇二过一之后，突破下底传中。 而王寻依然再和队友一起防守胡莱。 但这一次胡莱跑前点却只是虚晃一枪，带走两个防守球员之后，足球去了后点。 沈聿林拍马杀到，高高跃起，在和人民中学的另外一名中后卫的争顶中占据上风，把飞来的足球用头一点，足球就从近角飞进了球门！ 就算是人民中学的门将吕佳琛已经第一时间反扑回来，也无济于事…… 见到足球飞进球门后，胡莱双手一摊，对身边目瞪口呆的王寻说道：“我说过吧，你会后悔来防我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王寻是什么反应，径直跑向了沈聿林，同时他向自己的队友们挥手招呼：“快过来！快过来！”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怎么会不知道胡莱这是要干什么了呢？ 他们兴奋地跑上来。 打进了自己在全国大赛上首个进球的沈聿林这个时候却有些紧张起来。 胡莱拍拍他以示鼓励和安慰：“按照我们彩排的来就行了！” 说完，他就很干脆地跑去远处躺下做鱼了。 沈聿林见副队长都这么干脆了，也做了一个甩杆儿的动作，同时另外一只手再做出收线的动作。 随着他的这个举动，让解说员和电视观众，以及现场球迷们都有些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之前提前躺倒地上的胡莱翻滚着向沈聿林靠近，在滚到沈聿林的脚边时，还做扑腾挣扎状。 而刚才还在旁边看热闹的东川中学其他球员们则纷纷跑过去，把“挣扎”的胡莱从地上抱起来，随后与进球的沈聿林一起就这么将胡莱横着抱在身前。 严炎则绕到他们的前方，单膝下跪，用双手食指和大拇指框在一起，做出拍照的架势。 抱着胡莱的沈聿林和其他队友们一起对着严炎的“镜头”竖起大拇指，或者笔出“v”。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哈哈大笑着把胡莱放下来。 然后再向看台上那些目瞪口呆的，不明所以的球迷们挥手致意。 这一幕真是惊呆了不少人，就连伶牙俐齿的解说员在面对东川中学这奇葩的庆祝动作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开始他是压根儿没看懂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要做什么。 后来虽然知道了这是庆祝动作，但却不知道这庆祝动作具体是什么意思。 直到庆祝结束了，他才用很不肯定的语气说道：“东川中学的这个庆祝真是有意思……这是钓起了一条大鱼，然后还抱着一起照相吗？” 就算是李自强和领队刘老师已经知道了球员们在偷偷排练庆祝动作，但是在比赛中看到这套庆祝动作之后，李自强和刘老师也还是面面相觑。 还是领队刘老师当先笑了出来：“哈，这帮小子……” 李自强也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 看台上的楚一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他的室友们疑惑不解：“大楚，你的队友都这么搞笑的吗？” “这套庆祝动作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够激情……” “我说大楚，你说的那个天才也太搞笑了，竟然在地上滚来滚去……” 楚一帆却笑着摇头道：“上届全国大赛可没这样。” 他把目光投向了胡莱，用膝盖想也能猜出来这是谁的手笔。 在去年他退队的时候，突然奇想要让胡莱做球队副队长，那时他就觉得在严炎和胡莱这两个人的带领下，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画风可能会有些歪。 但也没想到能歪成这样——全国大赛已经办了六届，今年这是第七届，但却从来没有一支球队在进球之后能够搞出这番花样的庆祝动作来。 “得嘞，又是三球击败上届四强，又是如此有奇葩的庆祝动作，大楚，你们高中的球队啊，这次是真出名了！”室友感慨道。 “比赛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击败人民中学了？”但有另外一名室友反驳道。 第一个说话的人哼道：“要是东川中学真的能够在三球领先的情况下还被人民中学翻盘，我就当场在这里脱了衣服裸奔！” “哇，老李，夸张了，夸张了……” “有什么夸张的？因为我知道东川中学根本输不了。你们看看这些人民中学球员的样子，真当被灌了三个球的打击是假的？” 大家顺着向球场上的人民中学球员们投去目光。 也不知道是被落后三球的比分吓住了，还是被东川中学如此肆无忌惮的却又戏谑的庆祝动作给刺激到了。 总之，包括那“白夜四骑士”在内的人民中学球员，无论场上场下，全都呆立当场。 一个个就跟弄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个机会主义者核心 正如楚一帆的那位室友老李说的一样，上届四强是彻底被东川中学给打懵了。 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十几分钟的时候，落后三个球。 这差距足够让很多球员们都失去斗志了。 就算再怎么是年轻人，有所谓的“年轻气盛”，但也有心性不稳的说法，年轻人面对颓势更容易惊慌失措，也自然更容易一溃千里。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剩下这十几分钟的比赛没什么好说的，人民中学阵中或许有些人还有点余勇，想要奋起挽回颓势。 但在浩浩大势面前，他们个人的努力微不足道。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从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冲出来了全部东川中学的替补球员，他们越过自家教练，蹦蹦跳跳的，甩着胳膊，欢呼着跑向自己的队友们，和他们一起庆祝胜利。 面对上届第四名，他们并没有全国大赛一轮游，而是更进一步！ 而以他们为背景，李自强转身走向人民中学的主教练孙一明。 这位在高中足球打拼多年的主教练，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以为自己将凭借更加成熟的“白夜四骑士”在全国大赛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时，却在第一轮就被东川中学斩于马下…… 面对李自强主动伸上来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抓住李自强的手之后，并不是例行公事般向对方道喜，而是语气急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的核心夏小宇已经被我们锁死了——他这场比赛根本没什么太好的发挥……” 这也确实是孙一明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在他看来，虽然胡莱进了两个球，但这支球队的核心肯定是夏小宇无疑的。而他在中场的布置也确实是让夏小宇没什么太好的发挥余地——这场比赛夏小宇一次助攻都没有，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在中场和陈锐一样，做个工兵，应付人民中学的“白夜四骑士”。 所以孙一明才格外想不明白，为什么东川中学还是能够击败他们，而且还是三球完胜。 李自强见到孙一明这个样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正色道：“孙教练，我说实话，我们球队的核心真不是夏小宇……” 孙一明听了李自强的话之后有些意外和震惊，反问道：“难道真是胡莱？” 李自强点点头：“确实是他。他是我们的头号射手，也是我们球队的进攻核心。” “但他只是……”孙一明还是很难以置信。 李自强说道：“我知道孙教练要说什么，他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吧？” 孙一明没吭声，只是看着李自强。 “谁说机会主义者不能做核心了？如果以前是这样，那也只是那些机会主义者把握机会的能力还不够强。”李自强不苟言笑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再次对孙一明说：“抱歉，孙教练，我得回球队里去了。” 说完，不再等孙一明给出什么回应，他转身径直走向了已经嬉闹成一团的球员们。 “别闹了！该干什么不知道？！”但走上去的他不是要和队友们同乐庆祝胜利的，而是大声对他们喝道。 兴奋过了头的东川中学球员们这才想起来——比赛结束之后，双方球员是要按照规定列队互相握手的，以示尊重对手。 毕竟在那边，人民中学的球员们已经在他们的队长宋羽的约束下，列好队了，就等他们。 这倒是让东川中学的队长严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和人家一比，自己这个队长实在是有些……不靠谱。 于是他也大声呼喝，招呼队友们过来完成比赛后的最后一项程序。 看着那些兴奋到甚至得意忘形的东川中学球员们，站在宋羽旁边的王寻咬牙道：“我们竟然输给了这样的一群人……” 宋羽回头瞪了自己的队友一眼：“那不是说明我们更菜吗？” 王寻闻言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队长这话的意思呢，他闭着嘴巴，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宋羽知道输了比赛，也因此输掉了整个高中足球生涯，王寻心中肯定是有不甘心的，但没办法，谁叫他们输了呢？ 输了就是输了，或许有百般理由，但结果不会更改。 可以说人民中学从一开始就犯了错，对胡莱的防守不够严。 也可说是他们自己缺乏一个像胡莱那样擅长得分的中锋。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和王寻、张习、严峥以及其他高三的球员们在今天之后就要退役，为什么输掉这场比赛这个问题还是抛给他们的主教练，让他去烦恼吧…… 要说他宋羽有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当然肯定是有，只是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事儿。 在他身后，已经有队友哭了出来，他很想回身提醒他们不要在对手面前哭出来，那样很丢人。 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输了比赛，哭一哭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对方的球员们已经在他们队长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他身为队长，主动伸出了手。 作为上届四强的队长，他还是要替球队维护住基本尊严的，尽管其实他也想哭…… ※※※ 夏小宇带领着队友们刚刚完成和海河三中球员们握手的程序，就径直走去了更衣室。 将看台上那些粉丝们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充耳不闻，也没有挥手示意——经过机场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对粉丝们的态度有了变化，以前觉得粉丝们的事情，他也管不了，所以只能保持中立。 但现在他却打算主动疏远那些过于狂热的粉丝们了…… 在他身后，孙永刚和摄影师快步跟上，镜头始终牢牢跟着他的背影。 巨大的呼喊声中，镜头里的陈星佚连头也没抬一下，快步跑进了球员通道，又一路急行来到更衣室门口，推门而入。 看起来倒像是输掉比赛之后的失落表现…… 一回到更衣室的陈星佚就掏出包里的手机，想要看看另外一场比赛的情况。 东川中学3:0人民中学，进球者：胡莱（29、54）沈聿林（67）。 看到这个结果，陈星佚却愣了一下。 竟然不是帽子戏法？ ※※※ “胡莱！胡莱！” 当胡莱从体育场里出来，到停车场来登车的时候，却被严炎叫住了。 他这才发现不少人都聚集在大巴车的下面，却没人登车。 大家都围在了队长严炎身边。 而严炎正拉着一个人向自己招手呢。 他只看了一眼，就惊喜地迎了上去：“楚队？你怎么来了？” 随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你在岭南理工学院上学？” 楚一帆看着胡莱，很开心的笑着摇头：“不是，我在隔壁的南山大学。从你们打进全国大赛开始，我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好来亲眼看看你们。之前一直没说，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竟然在第一轮打了上届第四3:0，哈！你小子表现真是不错！” 面对楚队，胡莱摆摆手说道：“还行还行，毕竟只是上届第四。楚队你知道，我们最擅长打上届第四嘛……” 楚一帆闻言哈哈笑起来，倒是站在他身边的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点。 笑完，楚一帆把自己身后的室友们一一介绍给了前队友们，还揶揄自己的室友们：“怎么样，不趁机要个签名什么的？之后再想要可就难了……” 室友们怎么可能跑去找胡莱要签名呢，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谁出门带纸笔啊……” 楚一帆也只是想要调侃一番自己的室友，于是也不打算继续拿签名来说事儿。 哪想到胡莱却突然说：“我带了。” “啊？”一群人目瞪口呆，没回过神来。 “我说我带了纸笔的。”胡莱又重复道，他一脸开心地看着众人。 这下就连楚一帆的脸色都有点怪了…… ※※※ 目送东川中学的大巴车缓缓驶出停车场，楚一帆回头看着自己的室友们，他们一人拿着一张纸，上面是歪歪斜斜的鬼画符，根本认不出是“胡莱”两个字。 见状，楚一帆也有些尴尬：“你们要是不想要，就给我。我……” 但他话没说完，就见室友们把纸折好，各自收了起来：“别担心，大楚，我们也不会转手就给扔了。只是这个胡莱还真是有意思……” “是啊，哪有出来比赛还带着纸笔，一门心思等着给别人签名的？” 大家看着自己手中的鬼画符，纷纷感慨道。 ※※※ “喂，胡莱，你是怎么想的？出来比赛还带着纸笔在包里……”毛晓问旁边的胡莱。 “当然是要尽心尽力满足粉丝们的要求咯，他们要签名，我就要提前准备好纸笔。绝对不能有一个我的粉丝因为没带纸笔而无法满足要我签名的心愿！”胡莱回答的理直气壮，倒是让毛晓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面对如此无耻不要脸的胡莱，老实人毛晓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圈了 “上届第四的人民中学竟然脆败了！” “这届比赛之前我还挺看好他们的，觉得他们或许会成为我们卫冕的大敌呢……” “你什么眼光？我就完全不看好，什么‘白夜四骑士’，名字取得唬人，其实水平也就那样……还‘攻守兼备’呢，攻守兼备的意思就是进攻也不行防守也不行！哪哪儿都不行！” 在从比赛场回亚运村的大巴车上，刚刚赢得比赛的曙光高中球员们议论起了同时进行的其他几场比赛。 其中上届第四和上届第六之间的强强对话，正是他们所关注的比赛之一。 不过他们关注这场比赛可不是因为东川中学，而是因为人民中学。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陈星佚点开《进球》网的APP，找到全国大赛视频集锦的分页里，他想看看东川中学和人民中学那场比赛的集锦视频。 这个分页里全都是和全国大赛有关的视频，有比赛集锦，也有采访视频，还有花絮。 一般来说，重要比赛的视频集锦一定是人气最高的，所以会被顶在这个榜单的第一位。 按理来说，曙光高中4:1击败海河三中的比赛集锦视频应该是现在人气最高的。 因为自从他陈星佚喊出了要率领球队拿到史无前例的全国大赛三连冠之后，这支球队的一举一动就是所有人都关注的。 作为他们在本届全国大赛上的首战，肯定会有无数人关注。 这一点倒不是陈星佚自夸，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但当他点进去之后，却发现排在最上面位置的竟然不是他们的比赛集锦，而是…… “‘奇葩庆祝，东川中学进球后竟然当众……’这什么鬼标题！”有人惊呼起来，显然正好和陈星佚看到了同样的视频标题。 “我也看到了，《进球》网的编辑真是越来越下作了。这小编是UC震惊部来的吧？” “播放量……个十百千万……一百七十万！什么玩意儿？就这么半分钟都不到的视频能有一百七十万的播放量？！这数据出问题了吧？我们和海河三中的比赛集锦都只能排在第三……才二十六万的视频播放量，这差距……” “这怎么可能？！” “话说这不就是这个标题的作用吗？听你们说了这个标题之后，连我都想看他们竟然当众做了什么……” 有人这么一说，不少人便都纷纷掏出了手机，车厢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他们的主教练，坐在最前面的梁元浩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对球员们嘴巴里说的那个视频很好奇。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究竟在进球之后当众做了什么啊？ 没过多久，车厢里又纷纷响起了球员们疑惑的声音：“……这是啥？” “我去……还有这样庆祝的呢？” “谁能告诉我，东川中学的这个庆祝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弹幕上不是说‘钓鱼’吗？” “这是钓鱼？所以那个十四号是……鱼？” “哈！别说，演得还真像！” “简直就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哈哈哈！” 车厢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 陈星佚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一开始当进球的沈聿林跑到球场上站着，然后做了一个甩胳膊的动作，他是真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一头雾水。 直到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在地上翻滚扑腾的胡莱时，他才猛地笑了出来。 虽然还不明白这套庆祝动作是什么意思，但胡莱这样子是真的逗乐了他。 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沈聿林身上，结果胡莱突然从画面右侧翻滚着闯入…… 后来他才算看清楚，原来真是如弹幕所说，是在钓鱼。 沈聿林一开始的动作是抛竿儿，而胡莱则是被他钓上来的鱼…… 最后一群人抱着这条“大鱼”，合影留念。 这就是整套庆祝动作的含义。 看懂之后，陈星佚倒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帽子戏法的视频集锦和曙光高中的比赛集锦竟然被这么一个玩意儿给挤下了榜首…… 是的，如果没有东川中学这套庆祝动作的视频，那么现在排在人气榜第一的应该就是他帽子戏法的视频集锦，而排在第二的则是曙光高中4:1击败海河三中的比赛集锦。 至于东川中学3:0完胜人民中学的比赛集锦……目前排在这个榜的第八位，正好被挤出了首屏。 虽然是东川中学的集体庆祝，但陈星佚用膝盖都能想得到，这套庆祝动作一定是出自胡莱之手——他并没有证据，可他就是这么认为，并且非常笃定。 除了胡莱那小子，谁还能想出这么搞怪的庆祝动作呢？ ※※※ “青青，你在看什么啊？笑成这样？”出发去客场比赛的高铁上，队友们看到李青青捧着手机，笑得肩膀抖个不停，便好奇地凑了上来。 “啊，你也在看这个啊？我之前在抖音上刷到了……确实挺搞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用庆祝动作来模仿钓鱼的……” 队友看到李青青手机屏幕上的视频画面，就马上认了出来。 “我在微博上也看到好几个这视频了，不同的人发的。大家都在讨论呢。” “是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里的事情，那个什么东川中学的进球之后的庆祝动作。” “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现在的高中生越来越有想法了……” ※※※ 坐在床上的谢兰捧着手机在刷头条视频，她正在等自己的丈夫洗漱完毕，好上床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她刷出来了一段足球比赛的视频。 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足球比赛中庆祝的视频。 视频配上了解说：“就在昨天进行的一场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比赛中，出现了奇葩的一幕——一支球队在进球之后采用了出人意料的庆祝方式，他们模仿钓鱼，通过视频大家可以看到有人模仿渔夫抛竿，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却从远处突然滚过来一个人，模仿鱼的样子……” 谢兰本来没打算看的，但是在听到“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这句话，去滑动屏幕的大拇指突然就悬在屏幕上方停了下来。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正是在参加这项赛事…… 因为和儿子有那么一点关系，她才想要看一下究竟是什么事儿。 结果很快，她就皱起了眉头——随着一个特写镜头推上去，她竟然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没错，就是那个被众人抱起来，正噘着嘴扮作“鱼”的球员。 是她谢兰的儿子，胡莱。 就算手机屏幕比较小，但自己儿子的脸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刷个头条视频竟然都能看到儿子……虽然说儿子出去参加比赛，不在身边确实有些想念，但通过这种方式相见也还是让谢兰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丈夫胡立新洗漱完穿着背心裤衩走进了卧室，见她在盯着手机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啊？” 手机扬声器恰好响起了解说的声音：“……高中生球员们的创意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现在全网都在热议这套极具创意的庆祝动作。那么亲爱的小伙伴们，你们有什么看法……” 谢兰手抖了一下，迅速上滑把视频切了过去。 “高中生球员？你啥时候关注起足球了？”胡立新听到这两句话之后，皱起了眉头。 “随便刷的，我哪知道怎么会刷到和足球有关的……”谢兰瞥了他一眼，然后锁屏，从容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去充电。“头条视频总给我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睡觉了！” 胡立新也爬上床，却翻身搂住了妻子的腰。 没想到被谢兰一巴掌拍掉了手：“今天不来。” “好不容易儿子不在，没人打扰……”胡立新有些悻悻。 “累了，改天，改天……” 说完，谢兰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黑暗的卧室中，胡立新似乎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翻身躺回去：“好吧，赶紧睡……” 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而谢兰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刚才自己盯着手机屏幕中的儿子出神时，猛地听到丈夫的声音，真把她吓了一跳，生怕丈夫会凑上来看，到时候自己帮儿子遮掩的事情就全露馅了——她总不能指着屏幕中的儿子给丈夫说，那只是一个和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高中生球员吧？ 别看她强作镇定，但实际上那一瞬间背后的汗都出来了。 她倒是不怕丈夫，但她怕丈夫知道孩子踢球的事情。因为对丈夫过去一清二楚的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让丈夫知道了孩子偷偷瞒着他踢了两年球，会气成什么样子…… 很多事情丈夫或许都可以让步，但唯独这件事情，他应该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在谢兰的计划中，胡莱踢完这最后一届全国大赛之后，就可以安心学习，准备高考了。 只要她丈夫不知道，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然后等他考上大学，山高皇帝远，他想干什么都随便，找女朋友都可以，更别说踢球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既让儿子满足了踢球的心愿，也没有因为这事儿破坏父子之间的感情。 而她的精心安排，差一点就因为自己的失神而功亏一篑了。 一想到这，她哪还有心情做那事儿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青阳一高周子经 全国大赛的第一轮在两天时间里全部打完了，大部分强队都顺利过关。 上届第四人民中学的出局成为了这一轮联赛中唯一的冷门。 但考虑到淘汰他们的是上届第六的东川中学，这个冷门可能还不够冷…… 全国大赛的所有对阵结果在第一轮抽签结果出来之后就一目了然了。 东川中学淘汰了人民中学之后，将在十六进八的八分之一决赛中遇到来自河西省久安市的秦川中学。 这支球队上届大赛也是打进了十六强的，连续两届都能打进十六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支不容小觑的球队。 不过在三天之后的比赛里，这支连续两年都打进十六强的球队，也就连续两年都止步于十六强了——东川中学最终2:1击败了他们，挺进八强，追平了上届全国大赛的成绩。 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再次收获一个进球。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夏小宇也在比赛中进了球。 于是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又在众目睽睽下完成了一次“钓鱼”的庆祝——之前说过胡莱进球就用他自己的标志性庆祝，只有除了胡莱意外的其他人进了球，才会采用这种全队大联欢形式的庆祝。 在赛后他们的这个庆祝动作自然又一次成为了网上的热点话题。 “靠！为什么这次在视频人气榜上排第一的还是东川中学的庆祝视频啊！” 3:0轻取对手科大附中，晋级八强的曙光高中球员们在打开《进球》网APP之后，又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这年头，这么流行哗众取宠吗？就只是在庆祝动作上动点歪脑筋，就能霸占人气榜第一？” 陈星佚没有参与到队友们的话题中，他也没有去看什么视频，出现在他手机上的是本届全国大赛实时射手榜。 全国大赛已经踢了两轮，排在射手榜上第一的却并不是打进四球的陈星佚，而是一个让他都感觉到陌生的名字。 周子经（青阳一高），五球。 接下来才是他陈星佚，四球。 再往下并列第三的球员就多了，有五个，都是打进三球的。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陈星佚有些迷茫。 ※※※ 亚运村宿舍房间的电视机屏幕中，一个身穿红色球衣的小人儿把足球射进了身着白色球衣小人的球门里。 而这个时候比赛时间已经是九十二分钟了。 “啊！”亚运村宿舍房间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一把将PS4的手柄扔到了床上，然后起身让位。 “谁让你非要选择中国队的，周子经？我可没有欺负你啊，我选的是越南队……”坐在旁边的同学调侃道。 “靠，越南队也不行，不知道现在越南青年队比我们的青年队都更强吗？”围观的人起哄道。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去选印度吗？”左边这人双手摊开，很无奈地说。 “我觉得和选什么球队没关系，主要是周子经的技术太差了！”上来接手的同伴笑道。 他这话引起了房间里所有人的哄笑。 周子经怒道：“屁！分明是中国队没有我这样的前锋，踢半天都进不了球。要真有我在，越南队算个屁啊！” 他的话又惹得大家纷纷大笑起来。 周子经让到一边，看别人重新选队对战，他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刷了起来。 打开《进球》网APP，看看自己今天在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的视频集锦是否能够排在第一位。 但是当他打开视频排行榜，他看到的是什么？ “全队钓鱼又来了，球员化身‘演技派’！” 排在第一位的这个视频，尽管没有点名是哪支球队，但周子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因为第一轮比赛之后，排在第一位的也是这支球队的庆祝视频。 这支叫做东川中学的球队也正是他们青阳一高在下一轮比赛中的对手。 周子经真是没想到自己在全国大赛中的第一次帽子戏法，竟然不敌东川中学的搞笑庆祝视频！ 实际上在第一轮比赛中，周子经也是进了两个球的，表现堪称出色，是青阳一高能够杀进十六强的最大功臣。 但当时的人气榜上，排在前面的是东川中学，是曙光高中，是陈星佚。 陈星佚和曙光高中也就不说了，这东川中学凭什么能独占鳌头啊？ 就因为那个跟狗屁一样的庆祝？ 那种庆祝也配叫庆祝？一点也不激情，还让人看不懂…… 就这种东西竟然也能占据人气榜第一？ 周子经当时就很是想不通了。 但没想到如今他完成帽子戏法，是整个第二轮比赛中唯一一个完成帽子戏法的球员，在人气榜上也终于压过了陈星佚和曙光高中一头，按理说这次人气榜第一应该是他了吧？ 哪想到还是那个东川中学跟儿戏一样的庆祝！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面前。 这口气怎么能忍？ 想到这里，他哼了一声，突然起身就走。 房间里正玩的大呼小叫的同伴们，看到周子经突然很生气的离开，都有些错愕。 “不是吧？真生气了？” “周子经没这么小气吧？” “哎呀，我就说了，不要嘲讽周子经的游戏水平……你们老说老说，肯定伤人自尊了！” 青阳一高的球员们扭头看着周子经离开的门口，大家都没了玩游戏的兴致。 ※※※ “我看到抖音上都有人转发我们的庆祝视频了！” “B站也是！” “知乎上竟然有人问我们为什么要搞这样的庆祝……这问题简直太蠢了……”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围坐在几张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最近的热点话题。 这热点话题当然就是他们的庆祝咯。 最开始只是想闹着玩，开开玩笑。毕竟年轻人嘛，就是喜欢动这种歪脑筋。 没想到这歪脑筋还出人意料的好用。 竟然引起了全网关注，还出了圈。《进球》网这种报道高中足球比赛的媒体报道关注这事儿其实很正常，但微博、各种短视频APP，还有B站、知乎什么的，也能看到他们的庆祝话题，那就真的只能说“火了”。 这年头，谁不喜欢出名呢？ 所以大家现在热情高涨，有人还问胡莱：“胡莱，话说咱们下场比赛进球之后还做钓鱼的庆祝动作吗？” 胡莱摇摇头：“不行，得换个花样了，否则大家都看腻了。” “那你说换成什么？” 几乎所有队友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就连队长严炎都不例外。 显然，在出鬼主意这方面，胡莱是全队公认的最强之人。 “让我再想想……”胡莱皱着眉头思索道，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好好，你慢慢想，要是吃完饭想出来了，咱们就继续去那边排练。”严炎作为球队的队长，做出了决定，并且得到了所有球员的同意。 胡莱倒不是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好创意，实际上他脑子里创意多的很。 毕竟这庆祝动作的创意又不来自于他，而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冰岛球队斯塔尔南。那支球队就是因为匪夷所思且创意十足的创意被世人所知的，胡莱也是在网上看过不少斯塔尔南球队的庆祝视频。 他只是在想应该在那些创意里选择哪个…… ※※※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在食堂里用完晚餐，集体离开的时候，他们却在食堂门口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当时他们刚刚走出食堂大门口，前方远处便走来了一队人，看他们的制服，正是卫冕冠军曙光高中。 为首一人则是他们的队长，兼连续两届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陈星佚。 话说作为提前喊出要三连冠的球队，曙光高中在亚运村里，可谓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走到哪儿，都能引人侧目。 更不要说，今年还有一个摄制组全程跟拍纪录他们的比赛和生活，似乎是要给他们拍一个纪录片。这放在很多人眼中，简直就是一种“钦定”了。搞得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曙光高中肯定会拿到三连冠一样——虽然《进球》网摄制组官方否认了这是三连冠纪录片，而只是说为了纪录全国大赛风貌，而选取了这么一支球队跟拍而已。 毕竟他们人手也不多，不可能派出好多摄制组去拍不同球队，自然只能选择一只球队全程跟拍。 至于为什么选择曙光高中，谁让人家已经是两届大赛的冠军呢，并且阵中还有陈星佚这么一个全国大赛诞生以来最有名的明星。 这个时候正是饭店，来来往往食堂门口的人不少，在看到曙光高中出现之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或者干脆停下来，扭头看着他们，以及他们队伍后面的摄制组…… 而在众人注视下，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却都目不斜视，昂然走向食堂大门。 倒是陈星佚在走近的时候，瞥了同样站在路边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一眼。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挡在了曙光高中球员们前进的道路上，这人身材高大，只看个头比他身前的陈星佚还足足高了半个头，目测大约最少也有一米八五。 这人黑着脸站在陈星佚的面前，一点要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陈星佚也干脆停下来，略微抬头看向他，然后笑着说：“麻烦让一让。” “周子经！”这人身后的一群队友这时才反应过来，出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喊话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俨然应该是队长什么的，他又惊又怒地看着在前面堵路的大个子。 但被唤作周子经的少年却一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瞪着陈星佚：“陈星佚是吧？” “是我，你是谁？”陈星佚笑着反问，其实他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名字，但他就是要再问一遍。 “青阳一高，周子经。”对方挺直胸膛，昂首睥睨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比陈星佚更厉害的人 “青阳一高，周子经！”挡在路中间的大个子挺直胸膛，昂首睥睨自报家门。 围观的人中间响起了一阵骚动。 “是他呀……” “射手榜第一……” “……青阳一高能够时隔两年重新打回全国大赛，据说就是这个周子经在预选赛中大放异彩……” 而在东川中学球队当中，“全国大赛百科”毛晓也在为队友们介绍眼前这人：“……周子经今年才高一，但就已经在宁天省的预选赛中脱颖而出。整个预选赛他打进了十九个球，当之无愧的预选赛最佳射手。这个人身体条件出色，技术也全面，头球射门都不错，是一个强力中锋……” 在他这么低声介绍的时候，周子经继续睥睨陈星佚，朗声说道：“我听说你提前扬言要拿三连冠，还要拿最佳射手的三连冠。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周子经会打败你的！” “靠啊，简直不能忍！”孟熙哼道，“胡莱，这人竟然当着你的面在陈星佚面前装逼，你说是不是不能忍！我给你说，胡莱，这事儿虽然与我无关，我也不是什么挑事儿的人，但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胡莱翻了个白眼给他：“忍不了你出去搞他啊！” “当初又不是我要在陈星佚面前装逼的，我搞什么？”孟熙冷笑。 “呵呵。你是门将，陈星佚和这个周子经都是前锋，是不是你的天生死敌？要我说，孟熙，这事儿其实和我没关系，倒是你，不管是陈星佚还是周子经，被他们进了球，你爽不爽？我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事儿要真搁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胡莱说的大义凛然，孟熙则只能朝他竖中指以作回应——他当然是不可能真出这个风头的，他只是拱火看热闹而已，哪有为了看热闹把自己点着的？ ※※※ 不说东川中学这边胡莱和孟熙两个人斗嘴比心黑，食堂门口，周子经那番话一说出来，确实让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感到了震惊。 毕竟，就算曙光高中确实是这两年最强大的高中足球队，就算陈星佚在连续拿了两届最佳射手之后风头无两，但说出那样的话，也实在是太没把天底下的高中球员们放在眼里。 简直就是直接抽所有人的脸啊，告诉他们“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大家都是同龄人，都是青春少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面对这样的羞辱谁能忍？ 但大家也就只是私底下嘲讽不满而已，当着面，却也没有谁真的跑去怒嘲陈星佚的。 哪想到今天真就遇到了一个愣头青，跑去和陈星佚正面刚——当初胡莱当着陈星佚面说自己是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只有一部分记者和东川中学自己的球员们在场，而那些记者们也没真的把少年斗气的言语宣传出去。毕竟当时无论是东川中学还是胡莱，大家可都不认识呢，何必把一个无名小卒的大言不惭放在心上呢？ 以至于，参加全国大赛的球员们，直到现在，才第一次看到了和陈星佚当面对线的人。 最开始站出来想要制止周子经的青阳一高队长，这个时候又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周子经的胳膊，想要把他拽回来：“你够了！” 同时他转身堆起笑脸向陈星佚和他身后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曙光高中球员们道歉：“不好意思啊……这个，周子经是高一新人，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这人嘴巴一向这么大，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的……” 说完他还用力拽了拽周子经——因为刚才他没拽动，周子经正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呢。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一个个表情都很不好看，唯独陈星佚却面色如常，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本来跟在队伍后面的孙永刚和摄影师已经迅速绕到了前面，将这一幕全都记录在了相机的存储卡里。 只见镜头中的陈星佚隐约可见笑容，配上他那张清秀的脸，真是风度翩翩，难怪会有那么多女粉丝，和某个只能靠外挂帮忙才能有几个女粉丝的人完全不同。 “周子经是吧？”众目睽睽下，陈星佚开口了，语气不疾不徐，更是完全听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 “我想你搞错了。其实呢，在这里有一个比我还厉害的人。” 说到这里，陈星佚抬手指向旁边看热闹的东川中学足球队中的……胡莱。 “胡莱，东川中学主力前锋，安东省预选赛最佳射手，也是你们青阳一高下一轮的对手。” 说完，微笑的陈星佚朝着胡莱挑了挑眉。 而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则集体愣住了…… 敬业的摄像师顺着陈星佚的目光，把镜头转过去，很容易就在一群东川中学的球员中找到了他的目标，那个身材并不高大，却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削瘦少年。 ※※※ “靠，心真黑！这是把火让你身上引呢！”站在胡莱身后的孟熙低声骂了一句。 果然，陈星佚这么一说，不光是周子经，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而那个周子经更是目光不善。 面对这种情况，胡莱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唉，谁让我真的比陈星佚厉害呢？” 孟熙翻了个白眼。 你个狗日的不装逼是要死吧？ 胡莱不理会孟熙的态度，而是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嗨，大家好，我叫胡莱，东川中学的。” 其实哪里需要他做自我介绍，在场很多人怎么会没听说过他呢？ 上届全国大赛用脸绝杀四强球队惠堂中学那一幕，在赛后的视频人气榜中也是冲到了第一的…… 更不要说本届全国大赛面对上届四强人民中学，胡莱梅开二度，帮助东川中学3:0完胜对手，也是大大出了风头的。 更更不要说，东川中学那个人气火爆全网，让人捧腹的“钓鱼”庆祝，最喜剧的效果全赖他所扮演的鱼实在是惟妙惟肖，生动活泼，让人印象深刻了…… 所以不用他自我介绍，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他。 看到胡莱，有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地上翻滚扑腾的样子，忍不住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 但胡莱接下来一句话却把所有人的笑容全都凝固在了各自脸上。 “陈星佚说得对，我确实比他厉害。”此人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淡然，语气平静地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就连一向擅长自夸的毛晓都忍不住向胡莱投来了惊讶的目光，而就站在胡莱身后的孟熙则干脆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子装逼的天赋点都点满了吧？牛逼！ 而陈星佚自己，在听到胡莱这句话之后，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也和其他人一起凝固了。 当然，只凝固了很短的时间，随后反而笑意更盛。 ※※※ 食堂门口的三人好戏来得突然，但散的也快。 吃饱了该回去的回去了，饿着肚子的也已经走进食堂用餐。 倒是孙永刚站在大门外，正在问自己带来的三个摄影师：“怎么样怎么样？都拍到了吗？” 摄影师们一边看着各自机器里的回放，一边对孙永刚说道：“都录下来了。” “那就好……唉，可惜咱们只有三台摄像机，只有三个机位……要是再多一些，哪怕是多一个航拍的都好啊。从空中俯拍下来，这亚运村食堂门口汇聚了这么多支球队，三个少年分居三角，却成为了最引人瞩目的存在，互相对峙……多棒的画面啊！”孙永刚遗憾地叹道。 他本来是带着摄影师们例行拍一些镜头的，哪想到却会遇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那个周子经固然是个愣头青，突然杀出打了陈星佚一个措手不及。 但陈星佚和胡莱两个人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他想要拍案——只可惜附近没有几案让他拍，所以最后他只能拍自己的大腿了。 面对周子经突然的挑衅，陈星佚却轻描淡写把怒火转向了胡莱，那一句“这里还有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人”真是出人意料，大家都以为面对周子经的挑衅，陈星佚说不定会当众失态……哪想到那个狂妄到可以提前宣布要拿三连冠的陈星佚却会当众宣布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厉害。 对于陈星佚的这个回应，孙永刚一开始是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陈星佚会说胡莱是比他更厉害的人。 不过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这十有八九就是陈星佚报机场的一箭之仇呢。 当初胡莱仗着陈星佚不敢暴露身份，骂陈星佚是个“渣男”，真当全国最强高中球员没点脾气吗？ 如果说今天食堂门口所发生的是一出戏的话，那简直就是标准的三幕戏局结构了。 周子经出场是第一幕，让大家都参与到这个故事中。 陈星佚从容回应，然后转移焦点是第二幕，增强了大家对这个故事的感情投入。 胡莱的出场和回应则是第三幕，给了整个故事一个令人意外却又效果十足的结局。 是的，就算是自认对胡莱还有点了解的孙永刚都没想到胡莱竟然会当众接下陈星佚抛给他的麻烦——他真的承认自己比陈星佚强！ 而且说的时候，理直气壮，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是死鸭子嘴硬在为了面子强撑。 自从全国大赛开始之后，孙永刚觉得自己终于拍到了这届大赛到目前为止他最满意的东西，而且也让他隐隐把握住了这部记录全国大赛的纪录片的主线，或许搞不好……还是这届全国大赛的主线呢。 ※※※ “陈队，那个胡莱真比你厉害？” 在食堂里，刚刚打饭归来，曙光高中就有高一球员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可能？一看就是陈星佚为了故意恶心那小子才这么说的……” “就是就是，怎么可能会有比陈队更厉害的人？哈！” “陈星佚你可真够阴险的啊，你是没看到那个周子经扭头看到胡莱的眼神，我感觉都可以喷出火来了！我给你们说，东川中学和青阳一高的比赛有好戏看啦！” 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 但是在哄笑声中，陈星佚却微笑着说：“我没胡说八道，那小子确实比我厉害。” 笑声戛然而止，大家有些尴尬地看向他们的队长。 环顾惊愕的队友们，陈星佚摇了摇头。 当初他和胡莱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他并没有说给队友们听，所以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两届全国大赛，我唯一没能进球的球队是嘉翔高中，唯一一个防住我的是嘉翔高中的王光伟。” 听到陈星佚这么说，那些跟陈星佚一起经历过那届大赛的高三球员们都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一想到这场比赛，不少人也还是不得不对王光伟这个让他们难堪的对手心悦诚服。 而那些没有能够参加那届全国大赛的高二和高一球员们，其实对于当时的情况也有所耳闻或者干脆就是看过比赛直播的，自然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胡莱却能在王光伟的贴身防守下进球，绝杀嘉翔高中。” 陈星佚平静地说道，但他的队友们却全都目瞪口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气难平 “周子经你也太莽了点儿吧？” 回到宿舍楼，青阳一高的队长吴晓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教训他面前的周子经。 “你知不知道有摄像机在跟拍！” 周子经却撇嘴道：“队长，我就是看着有摄像机才凑上去的。” “什么意思？”正大发雷霆的吴晓东没想到周子经会这么回答自己，他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那个《进球》网专门给曙光高中拍纪录片，不就是想要拍个三连冠吗？虽然他们不承认，但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又不傻子。”周子经撇嘴道。“我就是要去搅了他们的好戏！队长，你说到时候我们击败了曙光高中，抢了他们的冠军，他们的纪录片会怎么记录呢？”周子经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完周子经的解释之后，吴晓东愣了一会儿，才皱眉摇头道：“你小子咋这么欠呢？人家拍个纪录片关你屁事？” “我就是不爽，我没觉得陈星佚比我厉害。”周子经哼道。“那个陈星佚在预选赛中进了十四个球就创造什么纪录了。我还在咱们省预选赛里进了十九个球呢，怎么没见《进球》网来拍个视频什么？去年那个罗凯，除了长得帅一点，又哪点比我强了？都有《进球》网上赶着跑去拍视频。那凭什么我不能有？” 作为球队队长，吴晓东自然了解球队这王牌射手的性格和脾气，知道这小子好胜心特别强。 而且确实是，周子经在他们宁天省的预选赛中打进了十九个球，创造了宁天省预选赛“飞燕杯”的纪录，这样的表现如此出色，却没能博得《进球》网的青睐。当时确实让青阳一高的球员们都有些不服气的。 毕竟去年东川中学打进全国大赛之后，《进球》网专门派了一个摄制组去东川市，用视频的方式给大家介绍这支球队，尤其是重点介绍了罗凯这个人。 而且罗凯还以“陈星佚是谁？”这样的名言迅速被人熟知，后来他在全国大赛中表现出色，被职业球队相中，也算是证明了他有实力说出这样的话，以及证明了《进球》网的眼光。 作为队长，吴晓东当然知道周子经在预选赛结束之后，是如何一门心思盼着《进球》网派人来采访报道他，这样他也可以当着镜头的面，对全国高中足球的球迷们说出他想要说的话——至于是什么话，吴晓东就不知道了。 不过今天看来，应该就是他在食堂门口所说出的那番话了…… 结果他这样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一直到他们启程来到岭南市，都没有等到《进球》网的摄制组，这自然会让周子经觉得自己被《进球》网轻视了。而按照周子经的脾气，他又怎么可能在遭遇了这样明显的轻蔑之后能隐忍不发呢？ 一想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吴晓东自然知道自己球队的这个王牌有愤懑的情绪和怨气是有原因的，但……今天周子经的话也还是让他这个做队长的感到压力山大，只能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不管你小子有什么想法，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我们现在的对手不是陈星佚和他的曙光高中，而是东川中学。赢不了东川中学，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牛皮吹得再响，最后也只是个笑话。” 周子经见队长这么说，便笑道：“队长你放心，有我在！那个什么胡莱，到时候一场比赛就让他现出原形！”他还做了一个指点的手势。 “你小子西游记看多了吧！回你自己房间去！”吴晓东懒得和周子经废话，把他赶了出去。 看着周子经蹦蹦跳跳地关上门离开，吴晓东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喜欢周子经的自大性格和过于强烈的好胜心，但他也知道，人家有自大的资本，如此好胜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一个才高一，就能够以十九个球打破宁天省“飞燕杯”有史以来的单届进球纪录的天才球员，确实理应自大，也应该争强好胜，否则怎么可能进这么多球呢？ 而自己这个队长，还是因为对方，才能以高三球员的身份，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所以身为队长，他其实对周子经是多有放纵的。 天才嘛，总是要有一些特殊待遇的。 也就是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三台摄像机的面，说出那些话。这要是最后真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呢？输了整个青阳一高不就跟着他周子经成了笑话吗？ 不过…… 吴晓东想到如果要真能有机会面对陈星佚和曙光高中，那也一定只能是在决赛了。 要赢了…… 青阳一高岂不就是全国冠军了？ 对于一个只参加过两次全国大赛，最好成绩也不过是十六强的青阳一高来说，这次能够打进八强，已经创造了校队历史。要真是能够拿到全国冠军，他这个做队长的也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下举起冠军奖杯了……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美的？ 想到这里，吴晓东又笑着摇头，怎么会想这些？ 自己又不是周子经，难道还不知道有几斤几两？ ※※※ “靠，陈星佚那个混蛋真缺德！分明就是祸水东引！” 在走去那块偏僻球场的路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还在议论着刚才在食堂门口所发生的事情。 本来他们作为一群吃瓜群众，只是看热闹的。 哪想到却被陈星佚一句“他比我更厉害”给扯了进来。 虽然表面上陈星佚说的是胡莱，但大家都知道在场的周子经和青阳一高，自然不可能只关注胡莱。 “其实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下一场比赛的对手，难道没有这事儿，青阳一高就不会注意我们吗？”毛晓劝道。 “最起码不会有这么浓的敌意吧？”孟熙问道。 “敌意是针对胡莱的吧？”毛晓说道。 大家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其实今天这事儿让大家都很意外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陈星佚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胡莱比他更厉害。 第二件自然就是胡莱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确实比陈星佚更厉害…… 就算他们作为胡莱的队友，对胡莱的搞怪已经见惯不怪了，但那可是陈星佚啊！是全国大赛连续两届的最佳射手，连续两届的最佳球员。 就算胡莱这一年来进步明显，但要说比陈星佚更厉害总还是差点吧？ 胡莱这么说是不是为了故意气一气那个周子经，或者是气陈星佚呢？ 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队友们的目光，胡莱陷入了沉默中。 见状，严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胡莱。” “啊？什么？”胡莱猛地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严炎。 “我们都以为你感到压力了呢……敢情你在走神吗？”严炎奇怪地问道。 “什么压力？” “那个周子经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哦……”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胡莱摇头。 “那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的？” “哦，我在想到比赛中有人进球要换个什么庆祝方式……现在我想好了，我们新的庆祝动作就叫‘蹲马桶’！” “啥？” 一群人都愣住了。 “顾名思义，简而言之，就是模仿上厕所啊。到时候进了球的人就来上厕所……”胡莱解释道。 孟熙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不是马桶，这是王座。只有进球的人才有资格坐在马桶上，其他人只能蹲着上厕所！” 听见孟熙这么说，大家都哄笑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演马桶？”哄笑结束，有人问。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第一百七十章 请证明你比他们强 最终“马桶”这个东西并不是胡莱自己一个人来演，毕竟他一个人也演不了。 而是由三名球员组合而成了马桶，一个人扮演马桶的坐便器，一个人演马桶盖，最后一个人演冲马桶的水箱…… 到进球的时候，三个人迅速组成抽水马桶，就跟变形金刚一样，等着进球功臣来享受坐着上厕所的特殊待遇。 当大家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成功排练出“上厕所”这个新庆祝动作之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才纷纷在夜色下回到各自宿舍。 胡莱进入宿舍就钻进了厕所。 然后坐在真正的马桶上，他进入了系统。 其实在去训练场的路上，他的走神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想什么庆祝动作，而是突然接到了系统发布的两个任务。 是的，两个任务。 这个咸鱼系统一口气竟然发布了两个任务。 当时因为人在外面，周围都是自己的队友，他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便没有仔细看。就只知道是两个新任务，具体任务内容是什么，奖励是什么，他都没看到。 现在回到宿舍之后，当然要第一时间躲进厕所来一看究竟。 “任务：用铁一般的事实向周子经证明你才是能够挑战陈星佚的人。奖励：积分×5000，中级训练卷轴：接球×1。” “任务：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比陈星佚厉害。奖励：积分×20000，高级训练卷轴：射门×1。” 看见这两个任务，坐在马桶上的胡莱愣了一下。 连续给两个任务倒不是没经历过，但像现在这样连续给了两个模糊的任务则很少见。 以前的任务不管怎么说都会有具体的任务目标，比如说在比赛中取得进球，或者就是争取到上场比赛的机会。 可是这样只说让胡莱证明他却是比陈星佚强，只说让他向周子经证明他才是能够挑战陈星佚的人……这种任务完成的目标如此模糊，反而让胡莱感到措手不及。 像这样目标含糊不清的任务，胡莱翻来覆去地想好像也只有上届全国大赛时给的那个任务，面对西子中学王乐的挑衅，让他予以反击，提振己队士气。 但也还是不能和当前这两个任务比，毕竟还是多少给了一些提示的，比如提振士气。 但现在眼前这两个任务…… “铁一般的事实”是什么事实？ 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比周子经更有资格挑战陈星佚？ 做到什么事情才算是比陈星佚更厉害了？ 陈星佚已经拿了两个全国大赛的冠军和最佳射手、最佳球员，难道自己要拿三个全国大赛的冠军、三个最佳射手和三个最佳球员，才能完成任务？ 这显然不现实。 自己不可能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就在高中读上五年…… 而且系统发布这个任务，也肯定不是让自己这么完成的。否则注定完成不了的任务还有什么发布的意义呢？ 胡莱坐在马桶上，陷入了沉思。 直到同屋的孟熙在外面开始砸门了：“喂，胡莱，你小子掉马桶里了？！” 他这才从系统中退出来。 “干嘛呢？”当胡莱开门之后，孟熙狐疑地探头进来，然后闻了闻，“没臭味，你不是在上大号啊？” “上什么大号？我是在研究马桶的结构，然后思索我们的新庆祝动作还有什么细节上的调整余地。”说着胡莱打算走出卫生间。 “真的？”孟熙却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我们的那套训练动作不是已经都学会了吗？还要增加什么细节？再说了，本来就是个大致模仿，还讲究什么细节？” 说着他的眼睛还在往马桶旁边的垃圾篓里瞟，见有没有新增加一些卫生纸…… 见状胡莱怎么能够不知道这个混蛋满脑子在想什么肮脏的想法呢？ 如果这时候不解释清楚，只怕到以后就别想解释清楚了，连忙解释道：“怎么不能讲究细节？我问你，我们到时候的马桶冲水的按钮是在水箱的侧面还是正上方？” 孟熙愣了一下，看了看在冲水按钮在水箱上方的马桶，反问道：“放到我们庆祝中……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如果是在正上方的话，现在我们的庆祝动作就要改一下，从摇手臂改成按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熙盯着马桶看了看，然后皱眉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但他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为什么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胡莱却已经不再理会他，趁机挤出了厕所。 在把自己的身体扔到床上去的时候，他已经想明白自己要怎么完成任务了。 很明显，第二个任务应该不是在下一场比赛中就能完成的，而下一场比赛可以完成的任务是第一个：向周子经证明自己才是有资格挑战陈星佚的人。 怎么证明这一点？ 既然大家都是前锋，那当然就比进球咯。 在这一场比赛中，我进球比你多，那肯定我就比你厉害，比你更有资格挑战陈星佚。 所以只要自己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比周子经进球多，就算是完成这了这个任务。 而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第二个任务要怎么完成，胡莱也有了方案。 ※※※ “大消息，大消息，陈星佚亲口承认本届全国大赛竟然有人比他更强！” 早在胡莱带着队友们进行上厕所这套庆祝动作的排练时，网上就开始流传着这么一个消息了。 在《进球》网的论坛上，在相对应的贴吧里，甚至是在微博上，这个消息在高中足球的圈子里迅速传播，并且发酵。 虽然当时在场的都是参赛球队的球员们，但球员里也总是有一些好事之徒，或者说是喜欢八卦的人。 于是这件本来应该仅仅局限在内部人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外面，被广大关注高中足球的球迷们所知道，或者换一种说法，被广泛的陈星佚粉丝们所知晓。 一开始陈星佚的粉丝认为这一定是某个网友为了博出位的胡编乱造，还有人认为是罗凯的粉丝编造谣言来贬损我们家星星。 但当更多的消息来源都证实了这一点之后，陈星佚的粉丝们从不相信到疑惑。 我们家星星为什么会说那个什么胡莱是比他更厉害的人呢？ 这没道理啊！ 我们家星星这么骄傲的人，为什么会承认有人比他更强？再说，全国大赛中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比我们家星星更强了！ 后来，随着关于这件事情更详细的内情出来之后，陈星佚的粉丝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有一个叫做周子经的人很没有礼貌地拦住了我们家星星，说自己会击败他……这不搞笑吗？我们家星星是你这个无名小卒能够击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星佚才说胡莱比他更厉害。 这大家就明白了，肯定是我们家星星不想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便随便找了个人把这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毕竟我们家星星潇洒从容，平易近人，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呢？ 所以他这么做，明明是自我牺牲，不惜自污，而避免和对手冲突，让对方难堪…… 结果呢？ 结果那个叫胡莱的家伙，竟然不知好歹，完全不明白我们家星星的一片苦心！ 他怎么就能够如此大言不惭、恬不知耻、厚颜无耻地承认自己比我们家星星强？ 他强在哪儿？ 他强个屁！ 我们家星星谦虚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们家星星说你比他厉害，你就还真以为自己比他厉害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 这些陈星佚的极端粉丝们可能都已经忘记了周子经是谁，但他们牢牢记住了胡莱。 正常情况下，就算陈星佚说有人比他厉害，这个人不是应该连忙摆手拒绝，一方面自然是谦虚美德，另外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这是事实吗？怎么可能有人比陈星佚更厉害？ 结果胡莱没这么做，他堂而皇之地承认了。 这让陈星佚那些一心护主的粉丝们怎么想？ 简直就是君辱臣死啊！ 我们的爱豆被人碰瓷蹭热度了，我们这些做粉丝的难道要无动于衷吗？ 就这样，《进球》网的论坛中，微博上、贴吧里，多了许多骂胡莱的帖子。 “胡莱是谁？” “这个胡莱是哪儿冒出来的？” “胡莱算个什么东西？！” 像这样的还算是温和的。 “胡莱？胡来？这名字真搞笑！他爸妈是怎么想的啊，取名字时脑子里进水了吧！哈哈哈！” “胡莱你妈死了！” “胡莱全家上天！” 这些就比较恶毒了，直接诅咒胡莱的家人。 “不吹不黑地说，胡莱本届全国大赛也进了三个球，算是表现出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不知道是不是对人民中学的梅开二度让他产生了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一下陈星佚了，这就有点让人感到厌恶了……” “有一说一啊，这个叫胡莱的做法确实太没有礼貌了，我觉得高中足球最重要的是球品，踢球之前先学做人。就这个人的表现，实在是难以称得上‘会做人’……” 这些呢，基本上属于假扮理中客，伪装中立的立场，看起来好像是无关路人而已，但其实全都是陈星佚的粉丝们。 “你们懂个屁！我们家胡胡最厉害了！什么陈星佚，什么罗凯都不放在眼里！” “说那么多干什么？‘胡莱牛逼’就完了！你看陈星佚自己都承认了，你们陈星佚的粉丝还有什么不好认的？” 至于这种，要么是陈星佚粉丝反串黑，要么就是那些看不惯陈星佚脑残粉的人利用胡莱的名头来恶心对方。 总之，网上因为这事儿吵作一团。 至于挑起这事儿的周子经，反倒是仿佛被遗忘了一样，全场没人提他的名字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球有了 站在球场上的周子经，正盯着对方那个小个子的前锋。 明明是他自己在食堂门口拦住陈星佚，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但为什么最后大出风头的却是这小子？ 是的，周子经把被陈星佚在网上狂骂叫做“出风头”。 他不怕被陈星佚的粉丝们骂，甚至他都不觉得那是骂。他觉得那是对自己的赞扬，因为他成功激怒了那些陈星佚的脑残粉。 所谓敌人的狂怒和嘘声就是自己最好的勋章。 周子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认为的。 结果一晚上都不到，事情就发生了反转。 全网狂骂那个恬不知耻承认自己比陈星佚更厉害的人，倒是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给忘了…… 这怎么能忍？ 现在看着东川中学的十四号，周子经哼了一声。 终于不用打嘴炮了，他可以在这场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中，当面击败这个混蛋，告诉他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挑战陈星佚。 至于陈星佚说这个人比他还强……那自己也会用这场比赛的实际表现，告诉陈星佚：你虽然球踢的好，但眼光太差，分明我才是那个比你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周子经收回了目光，准备开始比赛。 主裁判一声哨响，胡莱把足球直接传向后场，第七届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开始了！ ※※※ 楚一帆和室友们一起站在球场看台上。 这场比赛正是在南山大学的天然草足球场进行。 他们不用跑去其他学校看比赛，但从他们宿舍、上课所在的西区来这里，也还是要乘坐学校专门的班车。 为了看这场比赛，他和室友们吃完中午饭，就直接乘坐班车来到学校的东区。 在比赛开始前一个多小时，就来到了球场上。 当时虽然参赛双方球队都还没来，但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他们来的时候，还看到电视转播机构正在安置摄像机的机位，现场还有一些记者模样的人。 伴随着全国大赛接近决赛，受关注程度也越来越高。 他还记得东川中学第一场和人民中学的比赛，看台有一大半都是空着的。 而现在，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在比赛开始前半个小时，看台基本上就满座了，更多的人只能站在台阶上、走廊上。 “嚯，四分之一决赛和第一轮比赛果然不一样！”他的室友们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感慨道。 “那是，毕竟再赢一场就是四强了，半决赛啊。” “喂，大楚，你们去年就是止步在四分之一决赛吧？” 楚一帆点了点头。 去年全国大赛，东川中学碰上了知耻后勇，卷土重来的山海崇文中学，最终遗憾出局。 “如果你们这次能够闯过青阳一高这关，半决赛搞不好还是要碰到崇文中学的……”室友们提醒他。 楚一帆笑着摇头：“我没想那么远，先能够赢下眼前这个对手再说……”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话音未落，正在进攻的青阳一高就完成了一脚射门。 周子经在禁区边缘一脚重炮轰门，让孟熙在扑救的时候脱手，还好毛晓反应快，迅速把落到他脚边的足球直接踢出了底线，才没给青阳一高补射的机会。 但就算是这样，也让看台上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哇……看样子，这个青阳一高还真是不见得好对付……” ※※※ 没能进球的周子经双手抱头，显得非常遗憾。 但他很快就转头去找胡莱，挑衅地看向他。 只是胡莱压根儿没看他……于是他又挤到门前去准备角球抢点。 青阳一高的角球开出来，周子经再次在门前抢到了头球攻门的机会，只不过这次他的头球在毛晓的干扰下直接顶高，飞出了底线。 “啊——！” 孟熙被身边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给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到是对方的九号中锋周子经，正仰天长啸。 他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后者却浑然未觉，双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转身跑掉了。 ※※※ “周子经很活跃，看他的表现，真是很难相信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他在去年年底的宁天省预选赛中打进了惊人的十九个球，荣膺最佳射手。而现在他又把自己预选赛中的疯狂进球势头带到了全国大赛，在前两场比赛中他已经打进了五个球，目前排名射手榜第一……” 在从亚运村的食堂里，陈星佚拿着手机，戴着耳机，正在通过手机收看东川中学和青阳一高的四分之一决赛。 摆在他面前的餐盘里已经只有一些冷掉的残羹剩饭。曙光高中的比赛是在晚上七点半开球，所以他们的晚餐时间也被提前了，这样吃完饭才有足够的时间让球员们消化。而且就算这样，也还不能吃太多，免得消化不良。 这一点倒不用主教练或者领队老师提醒他们，作为已经拿了两届全国大赛冠军的球队，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常识。 陈星佚晚饭没吃多少，现在他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比赛已经开始十分钟，场上比分还是0:0。 有队友注意到了陈星佚的举动，凑上来看，然后惊讶地说：“不是吧，陈队？难道你还真把这两个人当对手了？” 陈星佚抬起头应道：“万一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真打进决赛了呢？” 旁边的队友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要遇到崇文中学，不管是东川中学还是这青阳一高都不可能通过崇文中学这一关的。那个东川中学上届就是被崇文中学淘汰出局的……” 陈星佚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呗。” 队友想了想，觉得队长说的也对，于是跟着凑过来继续看比赛。而陈星佚见状则把耳机取了下来，改成外放。 才看了几分钟，这名队友就惊叹道：“这青阳一高的攻势真猛啊，那个就是周子经吗？” 与此同时，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解说员的声音：“……青阳一高刚刚又完成了一脚射门，由他们的中锋周子经头球攻门，球被东川中学的门将孟熙直接抱在怀里……” “是啊。”陈星佚道。“这个周子经确实有两把刷子，难怪人家能够排在射手榜第一呢。” “陈队，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长他人志气？他可是你在射手榜上的竞争对手啊……” “这有啥？夸人家两句也不会就夸掉了金靴。”陈星佚耸耸肩。“再说了，他能不能继续往下走还说不一定呢。” “我看青阳一高这势头不好说，如果周子经还能延续他之前的状态，说不定就淘汰东川中学了呢？”队友们有不同的意见。 面对大家的不同意见，陈星佚也没有反驳，而是笑了笑，继续看比赛。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前方比赛可一刻未停。 青阳一高再次发动进攻，这次他们的进攻打到前场左边路，助攻上前的左边后卫试图单挑东川中学右后卫王俊超的时候，足球却被后者给断了下来。 断球成功的王俊超把足球交给上来接应自己的陈锐之后，便直接冲刺向前！ 陈锐把足球传给距离他最近的夏小宇。 面对上来扑抢的青阳一高球员，夏小宇把足球传给了在边路的唐源。 传完球之后他再转身继续往前插，唐源则等他转身后把足球斜向传到了他奔跑的前方。 一次二过一，东川中学的进攻就迅速通过了中场，直扑青阳一高的后场！ 看台上的欢呼声陡然增大，也打断了餐桌前曙光高中球员们的讨论。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方小小的手机屏幕。 “东川中学的反击机会！” ※※※ 夏小宇接到唐源给他的传球之后，没有犹豫，直线往对方禁区方向带去。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唐源还是王俊超，都在边路拔足狂奔，将青阳一高的左后卫甩在了身后。 由于上前扑抢的青阳一高中场球员被夏小宇和唐源的二过一配合过掉了，另外一名青阳一高后腰球员斜线回防，想要追上夏小宇。 青阳一高的后防线也迅速做出了调整，左中后卫迅速扑向夏小宇带球前进的路径上——也就是大禁区的左肋部。 而右中后卫，球队的队长吴晓东则向中路收了收，同时还不忘看一看他身后的情况——东川中学的十四号前锋和九号前方两个人同时冲向了禁区。但好在球队的右边后卫已经迅速回收到到了中路，补防到位，中路的防守问题并不大…… 确认这一点之后，他再把目光投向夏小宇那边。 青阳一高的后腰球员终于追上了夏小宇，但却并不敢贸然出脚，只能贴上去，尽量把他往边路挤靠。 在他的干扰下，夏小宇确实也被迫往边线方向偏了偏。但他却在对方缠住自己之前就把足球分了出去，给了已经高速前插的王俊超！ 东川中学的右后卫王俊超从后场断球开始，一路狂奔，这个时候已经压到了青阳一高的大禁区角上！ 这就是在安东杯中多次出现的边后卫助攻，在强大的体能支撑下，东川中学的边后卫才有底气这么肆无忌惮的前插！ 甚至在高中足球比赛中，球员体能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高中生足球比赛节奏更快，失误更多，需要频繁的进行攻防转换，如果体能不好，根本打不满八十分钟的比赛…… 看到夏小宇把足球传给王俊超，看台上的欢呼声已经越来越大了。 本来是挡在夏小宇身前的青阳一高左中后卫迅速转身扑向王俊超，同时好不容易追上夏小宇的青阳一高后腰马不停蹄，直接越过他，顺着足球冲向王俊超！ 同样在回防的吴晓东注意到在他队友身后，和自己的身前有一个巨大的空当，如果这个时候王俊超接球后把足球再传过去，那岂不是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吴晓东再次向左扭头，想要确认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东川中学前锋，十四号胡莱的位置。 但他这一扭头，却吓得头发几乎全都竖了起来——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十四号的身影！ ※※※ “这球有了！”陈星佚拍了一下桌子。 屏幕边缘，本来一口气冲到最前面的胡莱却突然一个急停，闪到了吴晓东的身后！ 而吴晓东往左扭头，正好没看到已经处于自己视角盲区的胡莱。 几乎是同时王俊超那边，他没有停球，而是趁着青阳一高的防线还没关上门，直接一脚，把足球斜线推向了那个谁都看到了的空当。 胡莱横切跑向空当！ 防守他的吴晓东动作明显慢了一拍，等他重新发现胡莱时，后者已经挤到了他身前，然后迎着飞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 射门！ 足球飞向后点！ 尽管青阳一高的门将在胡莱突然闪现到前点射门的时候，就已经前出封堵射门角度了，但面对近在咫尺的这脚射门，他的反应也还是没能跟上…… 足球在他挥手之前，就越过了他头顶，等他他手臂完全扬起来，球已经飞进了青阳一高的球门！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怕谁？ 实话实说，从青阳一高发动边路攻势被断球，一直到夏小宇把足球传给王俊超的时候，恐怕很多人都压根儿就没往胡莱身上投去过目光。 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想到胡莱这个人。 绝大多数人看比赛，眼光总是跟着足球移动的。球在哪儿，他们就看哪儿。 不仅仅是观众，就算是球员，也习惯性会这么做。 所以如果对东川中学这次进攻进行慢镜头重放和视频分析的话，会发现在夏小宇带着足球压到青阳一高大禁区前沿的时候，回防的三名青阳一高的后卫，无论是最靠近夏小宇的左中后卫，还是补防去中路的右边后卫，动作都非常一致——一边往回跑，一边扭头看向带球的夏小宇。 就算是夏小宇把足球传出去，他们的这个动作都没变过。顶多是把目光从夏小宇身上转移到准备接球的王俊超身上。 而吴晓东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去扭头确认一下胡莱的位置，已经是很优秀的防守表现了…… 但可惜的是，他也只能这么间歇性的去确认一下，并不能自始至终盯着胡莱，那样的话，他又会失去对足球和比赛动向的判断…… 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 也是进攻和防守球员斗智斗勇的舞台。 进攻球员要想方设法跑到空当，而不被防守球员抓住。 防守球员则要用尽一切办法盯紧进攻球员，不让他们从自己的防守范围中逃脱。 就像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而在这次胡莱和吴晓东的猫鼠较量中，很明显是胡莱笑到了最后。 他一口气往前冲，坚决插向门前中路，自然会让吴晓东以为胡莱会等在中路接应队友传中。 哪想到在吴晓东将注意力转移到足球发展上的时候，胡莱却突然急停变向，成功利用了吴晓东的视角盲区，然后闪到前点，接球射门，完成了得分。 别说吴晓东了，就算是几乎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们，在胡莱突然前插射门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没注意到他的。 等他们注意到他的时候，为时已晚，胡莱已经跑向球场的角旗区，跳起来用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庆祝这个进球了…… ※※※ “难以置信！东川中学一次反击竟然就取得了进球！比赛才开始了十八分钟，东川中学就取得了领先！胡莱用他本场比赛的第一脚射门完成得分！而在这个进球之前，明明是青阳一高更占优势的！” 手机外放扬声器里传来了解说员的惊呼声。 而在这张餐桌旁，围着看比赛的曙光高中球员们却都面面相觑。 不是……青阳一高更占优势的吗？怎么东川中学一次后场抢断之后的进攻就形成了进球？ 而且这特么还是胡莱本场比赛第一脚射门？ 第一脚射门就进了球？！ 要不要这么高效率！ “哈哈！”正对着手机的陈星佚笑起来，打破了这多少有些让人尴尬的沉默。 ※※※ 球场上，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扑向了胡莱，和他一起庆祝这个进球。 周子经将目光投过去，并没有看到那个进球者的身影，因为他已被队友们团团围住。 收回目光的周子经一路跑回青阳一高的球门前，弯腰俯身把球门里的足球捡起来。抱在怀里再转身往回跑。 他路过了双手叉腰低垂着头的门将，路过仰头望天叹气的后卫队友，路过兀自摇头的队长吴晓东，路过了那些垂头丧气的队友们…… 他一只手抱着足球，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在给他们打气：“只是落后一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再扳回来就是了！” 吴晓东被他的话所触动，本来有些迷茫的眼神恢复清明，看向周子经奔向中圈的背影。 他突然就想起了这小子当初刚刚加入校队时的表现。 “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的周子经。位置前锋。我的目标是全国冠军！” 当时这人说话之前，还专门从高一新队员中出列，然后昂首挺胸，很大声，很理直气壮地说出了上面这番话。 引得在场不少人先是错愕，随后是哄笑。 就连球队的主教练都忍不住笑着摇头：“你小子漫画看多了吧？” 没想到在哄笑声中，周子经却非常认真地反驳主教练：“这和漫画有什么关系，教练？我来加入校队，就是为了参加全国大赛，我参加全国大赛，就是为了拿到全国冠军的！” 这下别说全队球员已经不笑了，就连主教练王指都愣愣地看着他。 没几个人喜欢这个大言不惭的高一新人。当时的青阳一高已经连续两年无缘全国大赛了，结果你小子一来就说自己的目标是全国冠军，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但是当全国大赛的预选赛开始之后，青阳一高的球员们很快明白人家这不是装逼，人家是真牛逼…… 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周子经就连续进球，火力全开。 最终他以十九个球成为了预选赛中的最佳射手，甩了射手榜上的第二名足足九个球。 青阳一高也正是依靠他的这十九个球，时隔两年之后重新获得了宁天省飞燕杯的冠军，拿到了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人会笑话周子经所说的那些“大话”了。 这小子有些时候说话太臭屁，确实挺让人讨厌的，但是在足球场上，他的臭屁自大却又让大家感到安心…… 吴晓东举起戴有队长袖标的手臂，和周子经一样，向自己的队友们呼喊道：“周子经说得对！只是一球而已！我们可以扳回来的！” 在他和周子经的呼喊声中，越来越多的青阳一高球员们恢复了理智和信心，他们纷纷抬起头，一扫之前的颓势。 ※※※ 胡莱和他的队友们结束了庆祝，大家一起跑回自己的半场。 在从中圈外经过时，周子经正脚下踩着足球，转身对自己的队友们大喊道：“比赛才刚开始！只是一个球而已！” 他的声音是如此之大，把经过的东川中学球员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胡莱也在其中。 而当周子经发现了胡莱投来的目光之后，又特意提高了音量，斜眼撇着胡莱喊道：“不就是比进球吗？谁怕谁！” “喂，胡莱，他针对你呢。”和胡莱一起跑回去的孟熙用胳膊肘顶了顶胡莱。“你听到没，他要和你比进球！” “他说的也没错，孟熙。确实是比进球。所以你要小心了。”胡莱说道。 “他和你的私人恩怨，和我……”孟熙话没说完就想了起来：自己是门将，对方是前锋，对方要和胡莱比进球，那可不就是要把球打进自己所把守的球门吗？ 想到这里，孟熙啐了一口：“靠，为什么他和你的矛盾，会扯上我？” “谁让你是门将呢？”胡莱摊开手，咧嘴道。 孟熙眼珠子一转，突然对胡莱说：“这样，胡莱，你求我，求我我就帮你把他的射门都挡出去，保证不让他比你进球多！” 胡莱回他呵呵一笑，然后在中圈外站住了，随后对孟熙挥手再见：“你快回球门去吧。” 孟熙无奈，只能跑向球门，同时他转身看着站在中圈里的周子经嘟囔道：“我还能让你小子进我的球门？和胡莱比进球？问过我没有？” ※※※ PS，本章后会有胡莱进球的动画演示。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陈星佚的竞争对手 孟熙腾空而起，伸长手臂，用拳头把即将飞进球门的足球给打了出去。 落地之后的他原地翻滚一圈卸力，再顺势从地上跳起来。 被他打出去的足球已经让东川中学的球员大脚解围到前面去了。 “孟熙做出了一次漂亮的扑救，他把周子经的射门拒之门外！”解说员兴奋地说道。 “哎呀呀，不就是比进球吗？”起来之后的孟熙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周子经，摊开手，阴阳怪气地说道。 周子经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跑开了。 孟熙冲着这小子的背影做了个怪相。 ※※※ “东川中学发动进攻，沈聿林头球攻门，被青阳一高的门将刘明喆给抱住了……随后刘明喆手抛球发动进攻，青阳一高再次攻了上去！” “尽管落后一球，但青阳一高的球员们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丢球的影响，他们不断向东川中学发起进攻！而东川中学也没有因为青阳一高的攻势很猛，就收缩防守，相反，他们的攻势依然如旧……在胡莱打开僵局之后，这场比赛变得更加精彩激烈起来！” “其实高中足球有一个特点，就是比赛节奏普遍比较快。因为双方的失误都会更多，球员们在往前推进的时候，如果出现失误，就容易出现攻守转换的情况……东川中学和青阳一高现在在中场互相纠缠，双方都有不少失误，但也有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配合……” “夏小宇尝试在禁区外一脚远射……却被青阳一高的中后卫吴晓东用身体挡了出去！嚯！夏小宇这一脚射门够突然的……” “孟熙再次做出了一次有效扑救，但他脱手了！东川中学门前一片混乱……最终还是严炎把足球解围了出去！好险啊！” “上半场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双方你来我往的，竟然一共完成了二十七脚射门……” “我去，二十七脚射门，半场比赛都不到？这两支球队是打疯了吧？”餐桌前，围着陈星佚手机看比赛的曙光高中球员们在听到解说员这句话之后，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发出这样的惊叹。 其实绝大多数的曙光高中球员，在此之前既没有看过东川中学踢球，也没看过青阳一高的比赛。 甚至在周子经找上门来之前，他们连青阳一高的名字恐怕都没注意过、听说过。 东川中学稍微熟悉点，也不过是因为去年上届全国大赛中，罗凯和陈星佚之间的粉丝战争，让他们知道并且对东川中学有些在意。 可是要说到东川中学的比赛是什么样子的，恐怕除了陈星佚之外，其他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就都不知道了。 今天这么一看，才发现无论是东川中学还是青阳一高竟然真的有点本事。 尤其是这个时隔两年后再次杀进全国大赛的青阳一高，在一球落后的情况下，表现的非常勇敢，并没有因为落后就惊慌失措。 ※※※ 楚一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上半场比赛结束还剩下三分钟，伤停补时应该也不会太久，因为整个上半场进行的很流畅。 这两支球队的球员们显然还没学会像职业球员那样，靠频繁倒地来拖延比赛时间，拖慢比赛节奏。 所以上半场的比赛没怎么中断，伤停补时所需要补的时间自然也不多。 看到这个时间，楚一帆轻轻吐了口气，竟然有一种要如释重负的感觉——上半场双方节奏打得太快了，不光场上球员踢得辛苦，他这个做观众的竟然也觉得辛苦，看得辛苦。 总是处于这种快节奏的比赛氛围中，其实观众真的会看得累。 楚一帆一直在担心自己前队友们的体力。 按照这种快节奏的踢法，他们的体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当然对方应该也很辛苦，这个时候自然就看谁能咬牙坚持得住了。 还好现在上半场比赛已经要结束了，比分上东川中学依然领先一球。 青阳一高虽然很拼命，但还是没能打开孟熙把守的球门。 能够带着一球领先进入中场休息，对于东川中学来说是个好事情…… 就在楚一帆这么想着的时候，球场上，青阳一高直接从后场长传了。 他们显然也是发现上半场比赛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没耐心从后场一点点传递把球推上去了。 而是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打法——长传冲吊，去找在前面的周子经。 周子经看到队友长传，就从东川中学的后防线中杀了出来，直奔足球落点。 严炎跟上去打算贴身防守。 ※※※ “青阳一高后场长传直接找周子经！” 手机屏幕中周子经已经跑到了足球的落点，他跳起来用胸部把足球卸下。 与此同时，东川中学的队长严炎也贴了上来，似乎是想要干扰周子经停球。 但从周子经稳稳地把足球卸下来这一点就可以看到，严炎的打算显然是失败了…… 停下球来的周子经想要转身，失败了的严炎继续逼上来。 两人相撞，周子经顶了严炎一下。 严炎身体一歪，竟然被扛了一个踉跄！ 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对周子经的紧逼…… “严炎被周子经给扛开了！”解说员一声惊呼。 “我靠！”手机前的曙光高中球员们也一片惊呼。“这么轻松就顶开了？！” ※※※ 扛开了严炎的周子经同时完成转身，他现在已经是正对东川中学的球门了。 面对从侧面扑上来的毛晓，周子经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横着往中路拨。 毛晓不敢贸然伸脚出腿，只能急刹车再横移变向，争取始终卡在周子经的身前，另外等待自己其他队友们回防到位。 而周子经则抡起了右腿，作势要远射。 毛晓连忙伸脚去挡，却并没有拦住足球。 因为周子经只是一个假动作，当他的右脚抡下来的时候再用外脚背把足球拨了出去。 这为他争取到了大约半个身位的角度，只见周子经一个大步迈过去，再次抡起了右腿，这次可就不是假动作了…… 嘭！ 在罚球弧顶，足球被他用力射向球门！ 尽管孟熙纵身扑出去，把自己的手臂尽量伸长，但他还是没能扑住周子经这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 足球从他手指尖前窜过，飞进了球门！ 在上半场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周子经帮助青阳一高扳平了比分！ ※※※ “哇！好球！漂亮啊！！”伴随着解说员的大喊，南山大学的体育场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这是周子经在本届全国大赛中的第六个进球！” 手机前围了半圈的曙光高中球员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那天傍晚，当这个人在亚运村食堂门口拦住陈星佚，说要挑战他的时候，不少曙光高中的球员心中是不屑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找陈星佚碰瓷，你谁啊？ 现在看到周子经在比赛中利用身体力量顶歪了严炎之后，面对毛晓的正面拦截，用一个假动作晃出射门角度，再果断起脚远射……真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原来这就是陈星佚在本届全国大赛中所要面对的竞争对手…… 青阳一高，周子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反派 周子经的暴力进球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伴随着足球进网，现场的欢呼声犹如雷鸣一般在体育场上空回荡。 就连楚一帆的室友也在这个奖进球面前短暂的“背叛”了，用力拍着巴掌大声说：“我操牛逼！这球真牛逼！那个青阳一高的九号是真猛！” 直到楚一帆向他投来目光，才停下了欢呼，但也还是向楚一帆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要欢呼：“这个周子经的个人能力是真强……” 言下之意，他不是在为大楚的母校被扳平而欢呼，而是被周子经的个人表现所折服。 楚一帆很认真地反驳道：“只靠个人是不行的。我们上届全国大赛基本上只靠罗凯一个人，最后也还是止步于八强。” 室友讪笑，人家都拿自己的失败经历来做证明了，你还能说什么呢？而且毕竟是室友，自己确实应该站在自己室友这一边，室友的球队输掉比赛，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楚一帆也不再理会自己室友了，而是皱眉看向球场。 那个进球之后的周子经冲向了场边，做了一个健美先生高举双臂展示弘二头肌的庆祝动作，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他的力量。 而他的这个庆祝动作也赢得了看台上更大声的欢呼。 青阳一高的士气因为这个进球已经完全起来了。 只能说，幸好这个进球他们是在上半场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进的，留给他们反扑的时间不多了。 哪怕再早十分钟进球，青阳一高这势头起来了，东川中学的球门可就危险了…… 现在上半场马上就要结束，中场休息会打断青阳一高的势头，而东川中学则可以利用这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作出调整，安抚情绪，不至于在丢球之后因为惊慌失措和思想不统一，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其实也只是丢了球之后的自我安慰之语。 不管怎么说，东川中学丢了球，原来的一球领先优势化为乌有，这肯定是会影响到球队士气的…… ※※※ 正如楚一帆所料想的那样，在扳平比分之后，青阳一高士气大振，试图再继续向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猛攻。 但可惜上半场比赛时间所剩无几。 很快主裁判就吹响了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双方球员走下场，向更衣室走去。 青阳一高的球员们很明显以周子经为重心才，在比赛一结束，就跑了上去，簇拥着他，与他有说有笑地走下球场。 看台上还有中立球迷们为他们喝彩。 在周子经和队友们走进球员通道的时候，那附近的球迷们在看台上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大声喊道：“好样的！小子！” “那个进球真是漂亮啊，九号！” “九号，帅！” 在这些球迷们的称赞声中，周子经就扬起手回礼。 正在往场下走的孟熙抬头正好就看到这一幕，憋了一肚子火的他忍不住啐了一口：“靠，我们进球怎么没见他们这么高兴……” “哎呀，人家的进球确实很漂亮嘛，一挑二诶。”胡莱在旁边说道。“哪像我那个进球，就是往前跑，然后射一脚就进了，比较起来确实要普通许多……” 孟熙瞥了胡莱一眼，又把目光继续投向那些兴高采烈的观众，嘟囔道：“搞得我们跟反派了一样……” 胡莱听见他这声嘟囔，笑道：“做个反派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 “不看了，回宿舍，一会儿该出发了。”陈星佚把手机收起来，揣入兜里，起身打算离开。 他一走，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也不打算继续留在食堂了。 在从食堂走回宿舍的路上，大家还是很自然地讨论起了刚刚结束的上半场。 本来看到东川中学开场就领先，他们还以为比赛会进入东川中学的节奏，东川中学赢得比赛应该没什么悬念。 结果上半场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周子经却利用自己超强的个人能力为青阳一高扳平了比分。 对于这两支球队究竟谁会成为胜利者，大家也有不同的意见。 有人觉得东川中学应该会赢，毕竟他们整理实力要比青阳一高更强。 但也有人觉得青阳一高会赢，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有周子经。而现在来看，周子经的状态很好，气势正旺。 “……如果东川中学不能遏制住周子经的话，我觉得这个周子经一定会把整个青阳一高的气势都带起来的。他那个进球实在是太提振士气了……” “这届的东川中学和上届比起来，整体实力确实更强了，但在提升整体实力的同时，他们也缺少了一个能够改变比赛走向的个人英雄……罗凯虽然有些装逼，但不可否认他的个人能力有些时候是可以决定比赛走向的……” 陈星佚走在前面，听着队友们的议论，却并没有出声。但作为球队的队长，怎么可能会被人遗忘呢？ 马上就有队友凑上去：“陈队，你怎么看？” “我？我不知道。你们不是说无论谁输谁赢，都过不了山海崇文中学那一关吗？” 他双手插兜，笑着摇头，迈步往前走。 队友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跟上。 ※※※ 十分钟的中场休息很快就过去了，对于学生们来说，就像是十分钟课间休息一样，有的人可能去上个厕所回来半路上上课铃就响了。 对于高中生球员们来说，也颇有点这个意思。 中场休息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已经是下半场了。 而看台上的欢呼声则证明了，青阳一高凭借周子经那个漂亮的进球，赢得了不少中立球迷们的支持。 每次青阳一高球员拿球，看台上的欢呼声就是要比东川中学球员拿球时高一些。 观众们的助威声也激励了青阳一高的球员，下半场比赛一开始，他们就向着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了猛烈攻势。 并且在下半场刚刚开始六分钟的时候，就由周子经再入一球，将比分改写成了2:1！ “周子经梅开二度！！青阳一高逆转比分，反败为胜了！周子经也以七个进球继续领跑射手榜！看样子这届比赛，陈星佚还真遇到了一个强劲对手啊！” 看台上欢声雷动。 在第一个进球时还为周子经进球叫好的楚一帆室友，现在也有点尴尬了…… “不至于啊……怎么感觉都成了青阳一高的支持者？”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从落后到反超比分的吧？大家总是愿意对更弱的一方多支持……”楚一帆趴在栏杆上说道。 “大楚，现在情况不妙啊，你们落后了！”另外一名室友焦急地说。 楚一帆盯着球场，没再说话。 ※※※ “……东川中学上届全国大赛的时候，就是止步于八强的。这次，他们再次在八强比赛中落后……而且很凑巧的是，上届大赛，东川中学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同样是先领先再落后。更更凑巧的是，上届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东川中学先进球后，被对手崇文中学在上半场扳平比分，然后下半场比赛刚开始没多久，崇文中学再度入球，从落后变成了领先。那之后东川中学就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今天这场比赛何其相似？” 校长办公室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全国大赛四分之一决赛的直播，解说员的声音从电视机喇叭里传出。 “哼！”坐在椅子上的翟校长听到解说员这么说，很不满道，“无聊的宿命论！” 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翟校长自己也注意到了他手的抖动，于是干脆用力攥住了陶瓷茶杯，这样他的手才停止了抖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电视机屏幕，比赛已经继续进行了。 落后的东川中学正在发起进攻。 电视转播给了东川中学的主力前锋胡莱一个特写镜头，镜头中的他表情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丢球和落后的影响，正在举手向队友要球。 看到他，翟校长自嘲地笑了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比自己这几十岁的人更镇定，丢人啊…… 他松开茶杯，深呼吸，继续看球。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美梦几分钟 李净坐在替补席的板凳上，身上穿着青阳一高的球衣。 他和自己的队友们一样，正在看场上比赛。 他所在的球队已经从落后一球变成了领先一球，形势一片大好。 而这一切都要归结于他们的主力中锋周子经。 他羡慕的看着在球场上的周子经。 大家都是高一年级，自己到现在连替补出场的机会都没有，想要参加全国大赛可能只能寄希望于高二了。 而周子经就能够成为球队不可或缺的核心，并且还在全国大赛中打进了七个进球，超越陈星佚稳坐射手榜第一…… 真不愧是超级天才周子经啊！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当面去向陈星佚发出挑战！ 赢下这场比赛之后，我们有很大的几率会遇到崇文中学，那是半决赛的对手。 只需要再进一步，就真的能够在决赛中面对陈星佚和他的曙光高中了吧？ 李净忍不住去憧憬那样的一幕。 到时候他一定会在替补席上竭尽全力地为球队加油，哪怕吼破喉咙，接下来好几天都说不出话来也无所谓。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的看台上传来了球迷们的整齐划一的呐喊声：“防守！防守！” 这让他愣了一下，因为现在球场上正是东川中学在进攻。 球迷们喊“防守”，不就是在我们青阳一高加油吗？ 想到这里，李净精神一震，从替补席上坐直了起来。 类似的加油声，其实在青阳一高进攻的时候，就有了。尤其是在下半场刚刚开始时，只要青阳一高拿球进攻，看台上就会响起“进一个”的呼喊声。 也正是因为有球迷们的支持，才让青阳一高球员们如虎添翼，最终真的又进一球，反败为胜。 但那毕竟是在球队进攻的时候。 可以理解为中立球迷们喜欢看到进球，所以谁进攻都加油——这样的事情之前在东川中学进攻时也发生过。 但现在却是在青阳一高防守的时候，球迷们高呼防守给青阳一高加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原本中立的球迷们都偏向了他们！ 青阳一高竟然在全国大赛中享受到了主场待遇！ 要知道能够享受主场待遇的球队一向只有寥寥几支。比如拥有了大量粉丝的陈星佚所在的曙光高中，还有全国闻名的传统足球名校崇文中学，或者就是主办地的东道主球队。 青阳中学已经有两年没踢过全国大赛了，之前在全国大赛的成绩也算不上突出，怎么可能拥有大量的粉丝？ 这是为什么？ 李净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立刻得出了答案：因为周子经！ 就像是周子经迅速征服了他们这些队友一样，他也凭借出色的表现征服了看台上的球迷们。 让那些本来应该中立的球迷们倒向了他们。 想到这里，李净既为周子经感到高兴，也为青阳一高感到高兴。 于是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队友：“诶，你们听到了吗？球迷们都成了我们的支持者呢……真的，不骗你，不信你听！” 他的队友们纷纷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看台上“防守”“守住”这样的呐喊声。 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哪怕现在正是东川中学进攻，他们也一点都不紧张。 毕竟有这么多球迷做我们的后盾呢！ ※※※ 在“防守！”“守住！”这样的呼喊声中，青阳一高面对东川中学的大举压上，收缩到了防守三区里进行防守。 就连中锋周子经都回撤了。 东川中学已经横着传了一轮，没找到更好的空当。 看台上那些球迷们给青阳一高加油的声浪却越来越大，似乎青阳一高到目前为止成功的防守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一样…… 唐源在边路又接到夏小宇传给自己的球，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继续把足球传回去了，他选择直接起脚传中！ 很鲁莽，但也很无奈的做法。 再继续横着传下去，说不定在传球过程中球就丢了，然后让对方打个反击…… 这样还不如直接传中到门前呢。 毕竟有沈聿林这个擅长头球的高中锋，可以试试运气。 不过就在唐源传中的时候，高高传起来的足球却被青阳一高的边后卫伸腿挡了一下。 球在他的小腿上擦了一下，跳起继续飞向门前。 因为这一跳，让足球原本的落点改变，本来在前面准备抢点的沈聿林和防守他的青阳一高中后卫全都扑空了！ 足球以一个诡异的抛物线下坠，飞向中路。 吴晓东已经做好了起跳的姿势，准备把这球顶出去。 但就在他刚刚要起跳的时候，眼角余光中却突然闪现出一团黑影，随后一个人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胡莱——！！” 伴随着解说员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禁区中路，胡莱助跑两步之后在冲刺中高高跃起，抢在了吴晓东身前！ 吴晓东看到胡莱再仓促间起跳，已经晚了。 空中的胡莱奋力跳向足球，身体往前倾斜，借着这股冲势探头顶中了飞来的足球！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头球，青阳一高的门将刘明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足球飞进了近在咫尺的青阳一高球门！ 在青阳一高刚刚逆转领先的四分钟之后，东川中学就扳平了比分！ 看台上那些为青阳一高加油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好像他们都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同时掐住了脖子一样。 ※※※ 当足球被传向门前，结果没被任何人顶到的时候，李净和他的队友们坐在替补席上正面带微笑。 结果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 李净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家球队的球门前。 他的美梦好像还没做几分钟呢…… 这是怎么了？ 这球怎么就丢了？ 不是对方的传中传失误了吗？ 不是对方的高中锋冒顶了吗？ 从替补席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是真的看不清楚门前在那一瞬间了什么，只看到东川中学的十四号突然跳了起来。 然后…… 然后足球就搅动了球网！ 真是见鬼了！ ※※※ 因为跳的太高，导致落地的时候有些失去平衡，胡莱几乎是手脚并用才没让自己直接拍在地上的。 他顺势从地上冲向角旗区，在人群密集的禁区里辗转腾挪，从人缝中跑了出去。 当跑出那密集的“人肉丛林”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他迈开脚步，调整步伐，然后高高跃起，空中转体，挥手下压。 伴随着这套动作，他双腿叉开稳稳地扎在了角旗区前的草皮上，将自己的后背的号码展露给了看台上的球迷们看！ 他刚刚落地，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就冲上来围住了他，与他拥抱，揉搓他的头发，拍打他的肩膀和后背…… “哎哟，这么快就扳平了？！”看台上的楚一帆室友惊呼起来。 而双手扶住栏杆的楚一帆，脸上则终于出现了笑容。 要不是双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攥得直接发白，还真会让人以为他从球队丢球后到现在都淡定从容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既然是反派…… “胡莱——！！噢！这球竟然进了！啊呀！哈！”从解说员的语气中能够清楚地听出来，他对这个进球有多意外。 在看到足球碰到青阳一高球员的腿时，电视机前不少观众恐怕都会以为东川中学的这次进攻失败了。 在办公室里看比赛的翟校长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但接下来他就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胡莱会突然出现在门前，并且抢在对方中后卫身前跳起，还顶到了球…… 如果他是解说员的话，恐怕这个时候他也会笑着说出“这球竟然进了”这样的话。 和青阳一高的那个九号周子经比起来，胡莱的进球大多数都是这样不经意间出现的，或者是看着平平无奇，没什么亮点。 甚至可以说有点难看…… 没看到胡莱在头球攻门之后，连平衡都保持不住，四脚着地才没让自己趴在地上吗？ 这姿势和周子经比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但作为东川中学的支持者，要什么好看呢？ 只要这球能进就行啊！ 这是足球比赛，又不是选美。 现在不就是东川中学把比分扳平了吗？ 翟校长脸上露出了微笑。 ※※※ 周子经死死盯着胡莱，双眼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和我比进球是吧？ 来，谁怕谁！ 他在心中再次喊出了这句话。 随后他转头对自己的球员们喊道：“只是平局而已！我们再进一球就能重新领先！只要再进一个球！” 队长吴晓东又在他的鼓舞下举起了拳头，接下来更多的青阳一高球员们也纷纷抬起头，他们昂首跑向自己的位置，等待着比赛开始。 刚才还在为丢球而感到郁闷和沮丧的刘明喆把足球从球门里捞出来，直接用手抛向中圈。 周子经接到球后把它踩在脚下，双手叉腰站在中圈里。 在东川中学的球员们还在庆祝进球的时候，所有的青阳一高球员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待比赛重新开始。 也许是被这一幕所触动了，看台上很快响起了为青阳一高加油的呐喊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别放弃，青阳一高！” “再进一个球就是了！再领先！” “青阳一高加油啊！好样的！” 类似这样的呐喊声在看台的四面八方响起。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李净，起身扭头望向看台上那些正在向他们挥手呼喊的球迷们，几乎要哭了出来——这才是他所热爱的足球，这就是为什么他宁肯在替补席上枯坐也不离不弃坚持下来的原因！ 因为我们面对逆境，永不投降！ 因为我们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但却总能顽强地站起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最终胜利一定属于不抛弃不放弃的我们青阳一高！ ※※※ “我操，夸张了啊！”楚一帆的室友回头望向身后的看台，他之前听到距离比较近的地方，有人甚至喊出了“干翻东川中学”的口号，好像和东川中学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也不知道这人之前是不是嘉翔高中毕业的…… “不是说好了中立的吗？怎么感觉大楚你的母校反而成了大反派？” 楚一帆摇头：“反派就反派呗，只要能赢，做反派又如何？” “不是，我是担心球迷这么一边倒的支持青阳一高，会不会给你的学弟们带来麻烦啊，比如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 听见室友这么说，楚一帆反而笑了起来：“我想不至于，他们的心理素质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强大。尤其是胡莱。” 在他从高中校队退役之前，确实曾经担心过成天没个正形的严炎不能做好队长，不是一个合适的队长人选。 但是当他对胡莱了解愈深之后，他却突然发现或许严炎和胡莱这种四六不靠的性格反而更适合做这支球队的队长呢？ 尤其是胡莱，以他的脾气和性格，有什么事情可以压垮他吗？ 楚一帆当时想了很久，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于是他突发奇想，或许可以让胡莱做副队长，这样等到严炎高三毕业之后，也不用担心这支球队没有领袖。 而事实证明了他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在安东杯半决赛，客场挑战嘉翔高中的那场比赛中，胡莱和东川中学都遭到了嘉翔高中球迷们的嘘声干扰，但胡莱却完全没受到那些嘘声的影响和干扰，发挥出色，完成帽子戏法，帮助球队淘汰了对手。 当时那种被全场球迷针对的情况，都没能让胡莱惊慌失措。 现在这种只是一边倒给青阳一高加油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会让胡莱感觉到压力呢？ 简直太温柔了好吧？ ※※※ 尽管看台上的球迷们都在为青阳一高加油，希望他们能够创造奇迹。 尽管坐在替补席上的李净和他的队友们也都在不停歇地为球队呼喊。 尽管周子经还很努力，很积极，凭借他的身体优势在前场敢冲敢打的。 但这都不能改变比赛正在向有利于东川中学的方向发展。 原因很简单，青阳一高的球员没体力了。 上半场和东川中学你来我往打的很热闹，就连看台上的球迷们在大呼过瘾的同时都觉得累，就更不要说在球场上比赛的球员们了。 他们所感觉到，只会比观众们更累很多倍。 青阳一高也不是那种一贯擅长打快速足球的球队，并没有针对这种比赛情况储备体能。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场比赛的快节奏，并不在青阳一高的主教练计划中。 是踢着踢着变成这样的。 当时球队比分落后，球队确实需要这种快节奏来扳平比分，所以他并没有阻止打了鸡血的球员们。 最终在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前，周子经成功为球队扳平比分，似乎也证明了这种快节奏的足球青阳一高打对路了。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青阳一高的主教练也因此并没有要求球员们放慢节奏，反而鼓励大家在下半场利用这个好势头继续猛冲猛打，争取下半场一开始就取得进球，先声夺人。 从结果上来看，他的策略是成功的。 青阳一高的猛冲猛打确实让他们在下半场刚刚开始没多久就反超了比分。 在这个时候，青阳一高的主教练也迅速做出了调整，让球队放慢节奏，缓一缓，歇口气。 所以他们才会在进球之后就马上转入守势，被东川中学围攻。 按理说，这么安排也没毛病。只要青阳一高顶过了东川中学的攻势就行，接下来再慢慢和东川中学周旋。相信领先一球的青阳一高球员心态上肯定会比东川中学球员更放松，周旋起来也更从容。 但谁能想到在他们刚刚进球四分钟之后，比分就被东川中学扳平了？ 这下青阳一高没办法继续遵照之前的布置，稳扎稳打和东川中学周旋了——也不是说这么做不行，从战术上来说其实应该这么做，因为只是被扳平比分，又不是落后，必须要压出去进攻。 但谁叫他们球队的核心是一个满脑子都是热血的中二少年呢？ 周子经带着全队在丢球之后继续向东川中学的球门发起了猛烈的反扑，让他们本来就不富裕的体能更是雪上加霜…… 那么就有人要问了——大家都是快节奏的你来我往，青阳一高的球员们没体力了，难道东川中学的球员就有体能吗？ 诶，你别说，还真有。 自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受到胡莱每天加练的感召，跟着一起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早晨中午加练，体能就成了李自强的重点训练项目。 也正是如此，东川中学球员们的体能非常好。 在每周一场比赛的安东杯中或许还体现不出来，但是在赛会制的全国大赛中，对体能的要求就非常高，毕竟每支球队都是平均三天踢一场比赛，如果体能不好的话，是根本走不到最后的。 楚一帆并不知道东川中学足球队在上学期是怎么训练的，所以他才会为自己的学弟们的体能感到担心。 但其实压根儿不用担心。 要不然为什么之前丢球之后，主教练李自强站在教练席前动都没动呢？脸上更是看不到焦急的表情。 因为他早就料到了，随着比赛时间的推逝，青阳一高一定会陷入体能不足的困境中，到时候体力更好的东川中学将主宰这场比赛！ ※※※ 似乎是为了证明李自强的料事如神。 第六十六分钟的时候，青阳一高进攻没能打成，被东川中学打出了一次反击。 刚过中场，夏小宇接到沈聿林用胸部做回来的球，稍微停了一下，就突然一脚斜传直塞。 与此同时，拖在最后面的吴晓东见状突然意识到对方这是要反越位，于是连忙一个箭步往前踢了一个身位，试图造越位。 但他还是慢了半拍。 刚刚跑到他身边的胡莱在看到吴晓东上前一步，便突然改成横向跑动，没让自己落在吴晓东的身后越位陷阱中。然后在夏小宇传球出去后才突然变向直插吴晓东的身后！ “诶，好球！不越位！胡莱不越位！！” 当胡莱接到球的时候，他和吴晓东已经拉开了大约七八米的距离，同时吴晓东又是除了门将刘明喆之外，最后一名青阳一高的防守球员，可以说这个时候除了指望门将刘明喆之外，已经没有其他青阳一高的球员还能防守胡莱。 只见他追上足球，在满场惊呼声中，带球冲进了禁区，面对出击到点球点附近的刘明喆，冷静施射，把足球打向了刘明喆的右边。 而刘明喆则判断错方向，身体歪向了自己的左边。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力阻止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足球了——还真是擦肩而过，足球飞起来的高度正好就在刘明喆的肩膀上，他试图挥动右手打掉足球，但足球距离他肩膀太近，他的手臂挥回来需要时间，等手臂到位，足球已经飞走了……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下，飞进球门，撞上球网！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就要有反派的样子 直到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胡莱才扭头去看了一眼边裁，确认自己有没有越位。 其实别看胡莱突然前插非常坚决，但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否越位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横切再变向的跑位有没有用。不过作为一个前锋，既然获得了单刀的机会，当然就不是考虑是否越位的时候，最起码也要等把足球射出去后再去想。否则万一因为犹豫是否越位，而浪费了一次本来不越位的机会，岂不是要后悔死？ 他看到边裁转身跑向中线，而不是站在原地举起手中的旗帜，就知道这球有效！ 于是他收回目光，跑向角旗区，在那里他本场比赛第三次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再稳稳落地，犹如回收成功的SpaceX火箭。 这套庆祝动作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得非常熟练了。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楚一帆身边的室友忍不住口吐芬芳，跟连珠炮一样。“这就戴帽子了？！” 楚一帆没有加入他们的惊呼中，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在角旗区前的胡莱，眼神恍惚。 他还记得上届全国大赛的时候，他第一次在比赛中做出这个动作，摔了个四仰八叉。后来不得不专门在训练场上为自己加练。 专门加练庆祝动作，简直就是神经病啊……那时的他还只是在罗凯阴影下的替补而已，但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起，他就认定了自己未来会有很多机会展示这套庆祝动作。 于是果然，他的加练并没有白费。这不，在本届全国大赛上他就足足做了六次！ 每一次都非常完美，无论是起跳的高度，还是空中的动作舒展，又或者落地的姿态保持……都让人赏心悦目。 当初大家不明白胡莱为什么要加练庆祝动作，就像是当初大家无法理解面对主教练的刻意刁难，这小子为什么会坚持下来，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但事实总是会证明，这个瘦小的身影所付出的努力从来没有被白费过！ 他突然摇了摇头。 严炎那小子成天神经兮兮的，有很多话自己其实都不相信，但唯独关于胡莱的那些话，他信。 为什么？ 眼前这一幕不就是证据吗？ 这人是天选之子，之前所有的磨难和憋屈都不过是天将降大任于他身上时的考验而已……主教练一定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天赋闪光点，才对他如此严格要求，甚至不近人情的。 甚至或许正是因为越是看重他，才越要如此苛求，这样才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你们看我连自己最喜欢最信任的球员都这么要求了，你们还有什么借口和理由吊儿郎当不好好训练，不严格要求自己？ “怎么样？”回过神的楚一帆对还在惊讶的室友们说道，“我们东川中学真正的天才表现还行吧？” 室友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一起看向楚一帆，摇头苦笑：“牛逼！” 楚一帆开心地笑了起来。 ※※※ 在从亚运村开往比赛地的曙光高中大巴车上，突然有人惊呼起来：“我去，什么鬼？！” 这一声引来了大家的关注：“王梓洋你发什么神经啊？” 被叫做王梓洋的人抬起头来，对一车看着他的队友们说道：“你们快看东川中学和青阳一高的比赛直播啊！” 大家愣了一下，就明白王梓洋为什么这么说了。 之前在食堂里看的很过瘾，但因为球队要出发了，所以大家就回宿舍收拾东西，没看接下来的比赛。 没想到王梓洋竟然还在用手机继续看比赛直播！ 难道这场比赛又发生了什么吗？ 有人已经低头在手机上找直播APP了。 还有的人则第一时间去《进球》网看比赛最新消息。 接着车厢里就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靠靠靠！” “我没看错吧？” “帽子戏法？！” “3:2？这场比赛竟然打成了这样，进球大战啊！” 陈星佚也打开了手机，重新关注起这场比赛来。 果然，最新进球消息跳了出来。 在胡莱的名字后面，有三个数字，分别代表三个进球的时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那小子在全国大赛上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吧？ 真是可喜可贺啊，人生第一次，太值得纪念了。 不像自己，都在全国大赛上戴过三次帽子了，每届全国大赛一次，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 在南山大学的天然草皮球场上，青阳一高的周子经喘着粗气，也没忘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胡莱。 帽子戏法！ 竟然是那小子先完成了帽子戏法！ 这个结果让周子经很不爽。 论身体素质，论技术，论外形条件，论进球的技术难度，自己哪一样不甩那小子八条街的？ 我一个进球能够让全场半数球迷临阵倒戈，变成我们青阳一高的支持者…… 为什么最后先完成帽子戏法的竟然是他，而不是我？！ 他的进球……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平平无奇，毫无难度，换成任何一个人在他那个位置上都能进球，有啥了不起的？ 不就是帽子戏法吗？ 我也就只差一个球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举起拳头向自己的队友们打气鼓劲。 但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多人回应他了。 更多的青阳一高球员们这个时候正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压根儿抬不起头来，更不可能用昂扬的斗志来回应他了。 见状周子经急得大喊起来：“大家坚持住！只是一个球而已，我们可以再扳回来的！” 同样在喘粗气的吴晓东听到周子经这番话，有些愧疚——这本应该是他这个做队长的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情，结果现在反而还要借一个高一新生的嘴说出来。 于是他重新站起身子，用力拍着巴掌，然后喊道：“周子经说得对！大家再坚持一下，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一边说，一边挨个去拍身边的队友的肩膀。 把他们一一拍醒。 “虽然比分落后，但青阳一高显然并不打算放弃，他们的队长吴晓东正在挨个给队友鼓劲……这就是高中足球的魅力！青春！梦想！永不放弃！”就连解说员都被这一幕所感动到了，在话筒前大发感慨。 ※※※ “哎哟我去，这话说得……我都想要支持青阳一高了！” “但这解说员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这不就是青春吗？” 在曙光高中的大巴车里，球员们干脆就用各自的手机看起直播。 解说员一席话说的大家都很有感触，干脆讨论起来。 “青阳一高真的挺顽强，那个周子经确实有点能耐。有一说一啊，陈队，我觉得他还是有资格挑战你的！” 陈星佚打了个呵欠：“先能打进四强再说吧……” “只是落后一个球啊，陈队，未必就不能打进四强……” “就是，就是，以那个周子经的能力，我觉得他应该也可以完成帽子戏法的……” 陈星佚不理会车厢里队友们的疑问，靠在座椅靠背和车窗玻璃的夹角处，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结束庆祝，跑回自己半场的时候，看台上之前沉默的球迷们再次聒噪起来，大声为青阳一高加油。 夏小宇把目光投向了看台，皱眉摇头：“感觉是在打客场……” “谁叫我们是反派嘛。”胡莱笑道。“不过既然是反派，那就要有反派的样子！” 夏小宇闻言收回目光看向胡莱。 不光是他，其他簇拥着胡莱往回跑的东川中学球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副队长。 在大家的注视下，胡莱说道：“一球领先不保险，我们要进更多的球，把他们彻底打垮！” ※※※ 第七十一分钟，唐源靠速度强行突破，防守他的青阳一高球员已经没了体能，面对唐源的突然启动，脚下一滑，直接失去重心歪倒在地。 而唐源则利用这个机会突入禁区——其实如果对方后卫不失位，他是打算直接下底传中的。 现在突破的效果好的出奇。 随着他果断突入禁区，青阳一高的禁区里也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唐源把足球传向后点的时候，胡莱出现在那里，身边无人盯防，跳起来头球攻门，就显得一点都不意外了…… “唐源突入禁区……机会！胡莱！球又进了！胡莱打进了他这场比赛个人的第四个球！东川中学4:2领先青阳一高！”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那不是更好吗？ 当足球第四次飞进青阳一高球门的时候，楚一帆脸上也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他知道胡莱和去年比起来已经进步很多，但他还是没想到今年的胡莱能够强到这种地步！ 大四喜啊！ 这可是全国大赛，不是安东杯！ 你要说各省预选赛中还存在鱼目混珠的情况，参赛球队水平参差不齐，出现大比分很正常，一个人单场比赛进四个、五个的都正常。 但全国大赛中哪支球队不是在当地预选赛里浴血拼杀，最后杀出重围的？这些球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省的最强者，甭管他们在全国大赛中排名多少，那也是在平均水准线以上的，怎么可能在全国大赛让人随随便便大四喜的？ 楚一帆觉得就算是罗凯在这里也未必能够做到。 和楚一帆一样惊愕的还包括他的那些室友们。 这次他们没有口吐芬芳来表达自己的震惊，而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球场，用沉默表达了更高级的惊讶。 当胡莱上演帽子戏法的时候，他们觉得这表现太牛逼了。 结果没几分钟呢，胡莱又进一球，帽子戏法变成了大四喜。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有一种反被胡莱打了脸的感觉——他们觉得胡莱能进三个球，完成帽子戏法就已经很牛逼了。但胡莱用这个进球告诉他们：不！我还能更牛逼！ ※※※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巴车车厢内，也突然沉默了下来。 这短暂的沉默反而显得更加诡异，更引人注意。 就连那些之前并没有关注这场比赛直播的人也忍不住发问：“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过了几秒钟，才有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胡莱又进球了……” “又进球了？啥意思？”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啥意思？意思就是他大四喜了！” “我去？四个进球了！？”这时才有人彻底回过神来，但在这句话之后他就陷入沉默，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不是……之前解说员不是还在讴歌青春梦想永不放弃吗？我还以为青阳一高要绝地反击了呢，怎么又被进球了？” “青阳一高球员的体能出了问题……”有一直看比赛直播的球员们解释道。“他们跑不动了。” “快攻快打确实很费体力，上半场看比赛的时候，我就觉得两支球队这么打下去要完蛋……” “那为什么胡莱还能进四个球？东川中学不受体力影响吗？” “还真不受。”那位一直都在用手机看比赛直播的队友答道，“他们的体能很好。” 在大巴车的前面，球队主教练梁元浩和领队老师许阳也听到了后面球员们的讨论，并且听到很久了。 最开始的时候，关于青阳一高和东川中学，关于周子经和胡莱什么的表现，两个人都并不在意。 但现在在听到体能问题的时候，领队老师许阳低声问道：“老梁，你觉得这个东川中学有威胁吗？” 梁元浩脸上带笑摇头：“不知道。不过如果他们能够打进四强，那我们就要研究一下他们了。到时候他们和崇文中学的比赛，你去帮我看看现场。” “没问题，我把机器带上，算是一个补充。” 梁元浩点点头。 许阳又说道：“不过听孩子们说，东川中学体能好？” “体能好倒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优势。其实中学生比赛，体能是很重要的基础。”梁元浩也颔首道。“但体能训练又很枯燥，大多数学校都很难坚持，毕竟高中球队的训练要求和职业队、专业队不同，不可能照搬专业队的那一套……东川中学的主教练是专业队下来的，但更不容易的是他们的球员还都很服他，都乐意配合他支持他的工作……”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的车厢里又传来一声惊呼：“五个！这个胡莱是怪物吧！” 这句话之后，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就连梁元浩和许阳都停下了之前的话题，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短暂的沉默之后，才有人颤声问道：“那个……有人在全国大赛的比赛中单场进过五个球吗？”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星佚。 而靠在车窗玻璃上假寐的陈星佚尽管没睁眼，似乎也能感受到大家的视线一样，他的声音从座位上传来：“没有哦，就连我也没有能够在一场全国大赛中进五个球。” 大家哑口无言。 沉默中，梁元浩压低声音，凑到许阳耳旁说：“等着看他们和崇文中学的比赛吧。去年他们就是被崇文中学淘汰的，正好可以对比一下两届大赛中他们有什么变化……” 许阳点点头，没再吭声。 ※※※ 南山大学东区球场上，此时此刻有青阳一高的球员们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就算周子经还要鼓劲，他们也没什么斗志可以被振作起来了。 而且其实他们内心深处还有些担心周子经又大发神经，非要让他们振作起来……他们当然不是说不想争取胜利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时候万一周子经又开始吆喝，但他们却没办法回应他，那么在那些一直给他们加油助威的球迷心中，他们会是什么形象？会不会被认为是懦夫？又会不会因此被瞧不起？ 不过其实他们多虑了，因为周子经也已经无话可说。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跑去庆祝进球的胡莱。 为什么？ 为什么进球的总是他？ 为什么自己想进个球那么难，他进个球却如此轻松？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电视转播镜头给了那些呆若木鸡、瘫坐在地的青阳一高球员们镜头，看到这一幕，解说员也有些尴尬。 因为他之前还盛赞青阳一高的顽强，借用青阳一高球员们的表现来讴歌青春呢。 结果现在就被打肿了脸。 简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 不过作为解说员，他的临场反应还算出色，看着这一幕，脑子马上转了过来。 “呃……这其实就是青春。有些时候你拼尽全力之后，也未必就能收获梦寐以求的胜利。不是每一次付出都会有所收获……青春也意味着全力以赴之后的失败和无奈，遗憾也是青春的滋味……” 好么，好话坏话，啥话都让他给说完了，真不愧是靠嘴皮子为生的人。 ※※※ 胡莱在完成独中五元的“壮举”之后，很快就被主教练李自强给换了下来。 这是他自从高二之后，第一次在比赛中被提前换下。 李自强可能是考虑到已经打进五球的胡莱表现足够出色了，没必要继续留在球场上浪费体力，毕竟现在他要在意的是半决赛怎么打。 下半区的另外一场四分之一决赛虽然还没打，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东川中学在半决赛的对手应该是山海的崇文中学。 那支在上届全国大赛淘汰了他们的全国足球名校，上届全国大赛的亚军。 出于保存实力，让更多主力球员获得休息的原因，李自强不仅换下了胡莱，还换下了夏小宇和唐源。 一口气换下三名主力球员，也没有影响到最终的比赛结果。 因为青阳一高是真的被打垮了。 最后的比赛变成了垃圾时间。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胡莱和其他的替补球员们上场一起庆祝胜利。 他刚刚和队友们拥抱完，一转身却看到周子经正一脸不服地站在自己身前，瞪着他。 见他转过身来了，便哼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只是靠队友而已！” 胡莱笑道：“我的队友们都很出色，那不是更值得高兴吗？” 周子经没想到回来会这么回答他，他原以为对方要和自己打嘴仗，争论究竟谁更厉害，为此他都准备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反驳对方。如果对方恬不知耻地表示他更厉害，那自己就告诉他，他不过是个只会吃饼的“饼锋”而已…… 但胡莱竟然会对自己说，他的队友很出色，是一件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句话让周子经愣在当场。 他不觉得自己进了五个球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拥有一群优秀的队友更厉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关注 比赛结束了十分钟，球迷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去，看台上的人越来越少。 楚一帆和自己的室友们却没有急着离开，他们继续留在看台上，尽管球场上现在已经没了双方球员。 就在一分钟之前，胡莱刚刚接受完全国大赛转播方的采访。现在工作人员正在拆除那块背景挡板。 球场上已变得空空荡荡。 “大楚啊，你之前说胡莱是真正的天才，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我是真服了……单场五球啊！我刚才上网查了，全国大赛成立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单场比赛独中五元呢！你的这个学弟成了全国高中生球员第一人！” 楚一帆听到室友这么说，笑着摇头：“虽然我说他是天才，但老实说我自己都没想到他能够有这样的表现……我也被吓到了。其实在我毕业之前他还不是这样的，这小子进步实在是太快了……” “我有一个问题啊，大楚。你说他之前还不是这样的，那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室友们好奇地问道。 虽然在第一场比赛后就见到了胡莱，但当时大家对胡莱的兴趣其实不是很大，主要还是为了照顾楚一帆这个室友的面子。 但现在，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胡莱独中五元之后，他们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下这个被大楚称为“真正天才”的人。 “如果我说他在去年加入校队之前，压根儿不会踢球，你们信不信？” 听到楚一帆这么说，他的室友们都瞪大了眼睛。 “这就夸张了吧？” “吹牛也要讲究基本法呀！” “骗人的吧？” “骗你们有什么好处？”楚一帆反问。 “不是，就算高一加入校队开始接触足球，到现在也才一年半吧？一年半就能在全国大赛上一场比赛进五个了？” “所以我才说他进步太快……” “这不是进步快不快的问题，这特么是坐火箭上天了吧？” “要不怎么说他是真正的天才呢。你们以为他的天赋只是体现在门前嗅觉好上吗？更多的是体现在他的训练进步速度上。而且你们不知道，他刚进入校队的时候，就像是得罪了我们主教练一样，感觉处处都被教练针对，当时很多人都打赌他一个月之内必定退队，结果他不仅留下来了，而且还在训练中打进了一个超级漂亮的世界波，赢得了和主教练的赌局，获得了出场机会……” 楚一帆的室友们听到他这么滔滔不绝地讲述，都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到最后越张越大，完全合不拢。 “什么世界波？” “什么赌局？” 看到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具体内容的室友们，楚一帆有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一听他这么说，三个室友异口同声：“我们请你吃饭！吃饭的时候你慢慢和我们讲！” 楚一帆笑了。 他觉得自己靠胡莱蹭了这么多顿饭，是不是应该等自己暑假回东川之后请他一顿啊…… ※※※ 戴泽涛关掉电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比赛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间，但他依然很激动，激动的无法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坐下来。 其实最开始他是瘫在沙发上看比赛的，后来随着比赛进行，到下半场刚开始之后，他已经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了。 当胡莱打进第二个球时，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等到胡莱打进第三个球，他离开沙发，站到了电视机跟前，近距离观看比赛。 那之后，他就没再回过沙发。 直到比赛结束，他又耐心地看完了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然后才关掉电视。 就这么来回踱步一番后，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俱乐部的总经理董文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董总啊，我是小戴。对对对，我有个事情，想给您申请一下……是这样的，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我这边发现了一个挺不错的咱们本省的足球苗子，想要去岭南市现场跟踪观察一下……有多好啊？就在刚刚结束的四分之一决赛中，他一个人打进了五个球。对，是五个球，单场五球……这在全国大赛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做到过……实际上通过电视转播，我一直关注他很久了，已经形成了一些报告，但我还想去现场实地观察，近距离的观察，所以希望俱乐部能够批准……好的，好的，多谢董总。那我不打扰您了，您忙！再见！” 放下电话，戴泽涛马上又打开了微信，在微信上找到俱乐部里专门负责出差工作的负责人，将自己的需求和目的地告诉了对方。 接下来就等着对方给他订好机票和酒店。 他则扔下手机，去卧室收拾行李。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能否成功让胡莱加盟闪星，毕竟这是双向选择的问题，俱乐部选择球员，球员也选择俱乐部，任何一方谈不拢，最后都成不了。 再加上这是第二届有职业球队关注的全国大赛，那些中超级别的球队也不会缺席。 岭南市本身就有两支中超球队，距离他们很近的南安市也有一支今年刚刚升上来的超级球队，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对高中球员的吸引力也很高。 闪星作为一个中甲级别的球队，或许就只占了一个“家乡球队”的优势，离家近，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饮食习惯都更容易适应。 只是拿这个去说服胡莱，就连戴泽涛自己都没那么有底气。毕竟家乡菜也不适合运动员吃啊…… 但他总得努把力。 王光伟说得对，如果我们闪星不在胡莱身上下功夫的话，就不配再自称注重本土球员发掘和培养的俱乐部！ ※※※ 李青青在更衣室里冲完澡，换好衣服，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拎着包从更衣室里离开了。 她一路疾行穿过球场里的通道，即将抵达大巴车所停靠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就被一群热情的球迷给拦住了。 看到她走出来，这些球迷无论男女都发出了尖叫和欢呼：“青青！” 尽管现场有保安在维持秩序，但他们也还是奋力往前挤，挤到李青青的身前，将李青青的海报和球星卡、明信片、球衣递上来，向她要签名。 李青青只能停下匆忙的脚步，接过笔在球迷们递上来的东西上签名。 同时抽空抬起头，露出明眸皓齿，满足有些人合影拍照的愿望。 放在平时，她总是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但今天，她只是匆匆满足了几个球迷的签名要求，和少数几个幸运儿完成了合影，就一边向大家道歉，一边拒绝了更多递上来的笔，然后朝着大巴车小跑而去。 “感觉青青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呢？” “因为没在比赛中进球吧？” “虽然没进球，但她有两次助攻啊……” 球迷们望向李青青的背影，疑惑地猜测着。 李青青钻进车内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迅速掏出手机。 那些在车外皱着眉头猜来猜去的球迷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足球女神为什么今天这么行色匆匆。 因为比赛的缘故，她没能看成东川中学和青阳一高的四分之一决赛直播——两场比赛的时间完全重合，她连一分钟的比赛都没看成…… 现在她就想知道比赛结果是什么，想看看胡莱在这场比赛中有什么表现。 至于比赛的具体内容，还是等回去再去网上看重播，或者集锦吧。 打开手机的她很熟练地找到了《进球》网的最新比赛战况。 排在最上面的就是她关心的那一场： 东川中学5:2青阳一高。 5:2？！ 看到这个比分的同时，李青青的眼睛瞪大了。 她连忙点进去看具体的进球者。 胡莱（18，50，66，71，74） 周子经（37，46） 李青青这次不仅是眼睛瞪大了，就连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什么？！ 胡莱一场比赛进了五个球？！ 什么？！ 我竟然连他一个球都没看到！ 李青青更郁闷了。 第一百八十章 铁一般的事实 在从比赛场地南山大学回亚运村的车上，胡莱进入了系统，两个任务中的一个已经完成了。 最开始他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挺懵。不知道要怎么完成才算是“铁一般的事实”。 后来他自己理解，前锋之间的较量嘛，肯定就是比进球。 按理说只要进球多于对方就应该算自己赢了。 但那个“铁一般的事实”让胡莱很在意，他心想万一自己就比周子经多一个进球，系统判定不算是“铁一般的事实”呢？ 胡莱也不知道系统会怎么想，于是他决定干脆把优势做大做实。 领先一个球不算铁一般的事实，那就领先两个球、领先三个球、领先更多的球。 所以最后胡莱一口气进了五个球，直到他被换下…… 要不是他被提前换下了，他可能还要继续进球——万一系统认为只有比对方多两倍的进球数才算“铁一般的事实”呢？ 还好，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也同时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完成这个任务，他收获了五千积分，以及一张中级训练卷轴，比起只在十堂训练课中有效的初级训练卷轴，中级训练卷轴有二十堂训练课的有效期。 不过训练卷轴目前为止他用不上，倒是那五千积分让他很开心。 他现在所拥有的积分又超过了一万——之前曾经也有过超过一万积分的时候，但后来随着他不断用积分购买训练卷轴已经用掉了许多。 如今随着进球累积的积分和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他所拥有的积分再次破万。 这意味着，他最起码可以再换一条加幸运的【爱人的红绳】。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一万积分只能换一条加幸运的手环，但却可以换五张初级训练卷轴，相当于在五十堂训练课中获得更大的提升，这可比在一场比赛中提升一点幸运更有用。 所以胡莱已经决定了，除非积分有富裕，或者他真的很需要道具自带的效果，否则他还是更愿意把积分留着用来购买训练卷轴，加速自己的训练效果。 毕竟以这个系统偷懒的程度，他现在真的没那么多积分可供挥霍…… “哎呀！”车厢里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完了完了！” “孟熙你鬼叫什么？什么完了？”严炎作为队长呵斥道。 本来赢了球，大家都挺高兴的，结果孟熙这么一喊顿时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场比赛全是胡莱进球，我们排练的新庆祝动作都没派上用场！”孟熙指着胡莱坐的位置嚷嚷道。 正在系统中的胡莱听到这句话，也从系统中退出来，摊手道：“怪我咯？” “不行，我觉得我们要修改规则。”孟熙站起来振臂高呼。“以后就算胡莱进了球，也要采用我们集体的庆祝动作，不能他一个人出风头了！” “我同意！”陈锐举起手臂，积极响应。 “我也同意！”夏小宇身为胡莱的粉丝也站在了绝大多数人民群众这边。毕竟这套庆祝动作是大家一起出风头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愿意配合胡莱一起做训练庆祝动作的加练，因为大家都可以参与其中，参与感很强。 严炎若有所思地颔首：“孟熙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胡莱你考虑考虑？” 胡莱冷笑：“我没意见啊，反正谁进球谁坐马桶上，我进球我就不演马桶了。” 群情激奋的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要不咱们换个庆祝动作？别上厕所了，换成其他的？”有人弱弱地提议。 “好不容易才排练出来的，一次都没用就放弃了，不可惜吗？”胡莱问道。 “我来！”孟熙突然咬牙道，“如果是胡莱进球，我来顶替胡莱的位置！不就是演个马桶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胡莱愣了一下，然后冲孟熙竖大拇指：“佩服！” 车厢前面，领队老师刘杰听着后面的欢声笑语，小声问旁边的李自强：“李教练，这样好吗？我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崇文中学，那可是强队啊。现在大家会不会太放松了点？” 李自强摇头：“我们已经超过了上届大赛的成绩了，可以说接下来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放松也无所谓，放松反而有助于他们保持轻松的心态来面对接下来的对手。刘老师也知道崇文中学很强，比赛绝对不好打。我觉得与其让他们紧绷着，还不如这样呢。” 刘杰听到李自强这么说，笑了起来：“没想到咱们的魔鬼教练也有温柔的一面……” 李自强却板着脸说道：“这不是温柔，刘老师。我只是从最有利于结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已。” 刘杰知道李自强很少在人面前展露情绪，于是也不在意他的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 当天晚上的比赛，山海崇文中学果然毫无悬念地击败了对手，成功晋级四强，成为了东川中学在半决赛中的对手。 在赛后，崇文中学的门将，同时也是他们的队长，马林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被记者问到了胡莱在下午打进五个球的问题。 他在镜头前摇头撇嘴：“我看了比赛集锦，我个人认为他之所以能够进那么多球主要是因为双方比赛打的很开放，青阳一高并没有聚焦在防守上。给了胡莱太多的空当和机会。但崇文中学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们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机会。最后，不还有我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作为崇文中学的队长，马林在本届全国大赛中只丢了一个球，还是被对手用点球攻破的，运动战中无一丢球，他自然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随后他就话锋一转，谈到了决赛：“我们的目标是重新夺回全国冠军。这一次，我不会再让陈星佚进球。” 上届全国大赛决赛，崇文中学0:1输给了曙光高中，陈星佚打进了唯一的进球，崇文中学饮恨决赛，痛失冠军。 马林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呢，或者说这一年来他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复仇这件事情。 至于手下败将东川中学，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去年进了他球的罗凯今年也已经不在东川中学队内了…… ※※※ 同样是在晚上进行的另外一场四分之一决赛，曙光高中的陈星佚在比赛中梅开二度，帮助球队挺进半决赛。 虽然打进了两个球，但是在总射手榜上，他却没能超越八球的胡莱，以六球排在第三，七球的周子经则排在第二。 不过谁都知道周子经是没办法继续竞争射手榜的了，他所在的青阳一高已经被淘汰出局，连三四名决赛都没资格参加，周子经在他的第一届全国大赛上的进球数就定格在了七球。 虽然作为一个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高一球员，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出色了，但恐怕周子经本人不会这么想，周子经的支持者们也不会这么想。 周子经失去了争夺金靴的机会，接下来，谁都知道，射手榜的争夺就落到了胡莱和陈星佚两个人的身上。 当天晚上《进球》网的论坛里格外热闹，不少看不惯陈星佚脑残粉的球迷们把胡莱抬出来讽刺奚落陈星佚。 你们不是说胡莱算什么东西吗？ 人家现在单场比赛进五个球，这可是你们家陈星佚都没能做到的哦！ 还有，人家胡莱在总射手榜上排名第一，进了八个球，领先你们家陈星佚两个球呢！ 这样的表现都还算个什么东西？那你们家陈星佚简直就不算个东西！ 只不过这些人虽然是在给胡莱扬名，但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怼陈星佚的脑残粉而已，有把胡莱当枪使的嫌疑。 于是很正常的，陈星佚的粉丝们就把怒火全都发泄到了胡莱身上。 她们反驳胡莱虽然进了五个球，但毫无含金量，“我奶奶来了都能进”。 还有些段位稍高一些的陈星佚粉丝倒是承认胡莱抢点意识出色，但也还是认为与更全面，技术更出色，擅长盘带突破，单兵作战能力更强的陈星佚比起来，胡莱就算进球更多也不能说明他比陈星佚更强。 像什么一场比赛进五个球这种事情运气成分也很大，如果青阳一高不配合的话，他怎么可能独中五元？ 反观我们家陈星佚，他成名已久，每一场比赛都是对方重点盯防的对象，就这样还能打进六个进球，你们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 胡莱完全不知道网上因为他而掀起了怎么样的波澜，不过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毫不在意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因为我要做职业球员 第二天当东川中学在亚运村的足球场上进行恢复训练的时候，他们发现场边围上了不少媒体记者，架着三脚架，三脚架上是单反照相机和摄像机。 没有参加过上一届全国大赛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呆呆的站在球场上，看着那些记者。 而参加过上一届全国大赛的东川球员倒是见识过类似场面的，当时因为罗凯的出色表现，吸引了记者们来报导采访罗凯。 但就算是那时的场面也没办法和今天相比。 感觉今天在场边的记者要比上届大赛时多了一倍。 “‘五子登科’的效果竟然恐怖如斯？！” 大家都以为这些记者们都是冲着上一场比赛打进五个球的胡莱来的，就跟去年都是来采访罗凯的一样。 但他们搞错了。 李自强走上训练场对所有人说道：“他们是来拍摄我们训练的，一会儿训练结束还会对大家进行单独采访。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接受采访，所以我选择了几个人，凡是叫到名字的就都需要接受采访。” “诶，教练，难道不是采访胡莱的吗？”毛晓很意外。 “当然不是，是采访全队。”李自强板着脸说道。 有人偷偷去看胡莱，发现他脸色如常。 “我报几个名字，胡莱。” 虽然说这不是采访胡莱，但李自强却第一个报了胡莱的名字，或许多少说明了一些问题——这些记者确实是来采访全队的，但总要有一个重点目标是不是？而这次采访的重点目标应该就是胡莱了。 “严炎、夏小宇、孟熙。你们四个人在训练结束之后要留下来单独接受采访。” 其他人用带着羡慕的目光看向被叫到名字的四个人，倒也没有人不服气的。 毕竟这四个人的水平和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从前锋到中场再到后卫、门将，四条线上都有人代表，也算是考虑周到。 “好了，现在热身！” ※※※ 在亚运村的另外一块足球场，与这块足球场只隔了一排树林，同样也有摄影机和记者，但与之相比可就要寒酸多了。 这是孙永刚带着三个摄影师正在拍摄曙光高中赛后第二天的恢复训练。 两块球场相距其实挺近的，只是隔着树林，所以看不真切另外一块球场上的情况。但树林并不隔音，所以还是可以听到不断有吆喝声传来。 孙永刚站在训练区域外，三个摄影师各司其职，正在按部就班的拍摄纪录片所需要的素材，并不需要他去指导该怎么拍，所以现在他有空去低头刷刷手机。 在媒体记者群里，有人发了隔壁球场的照片。 可以看得出来，那真是大阵仗。 还有人在群里做起了图文直播。 “……东川中学在进行简单的射门训练，所有训练内容都很简单……其实没什么看点，也没什么拍摄的意思……” “废话，人家战术训练怎么可能当着你们这群记者的面？” “好了好了，他们正儿八经的训练终于完了，接下来可以拍我们想拍的东西了！” “你们想拍啥？” “当然是拍他们怎么排练庆祝动作！” “哈哈！我也想看！” “果然，和他们交涉了一下，他们就开始进行庆祝动作的彩排了……” 有记者发来了现场照片。照片中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正在训练场上排练庆祝动作，而记者们就端着摄像机、照相机围在他们周围，每个出现在照片中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孙永刚看着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 无论是崇文中学还是曙光高中，风头似乎都被这东川中学给抢去了。 他想起了去年，也是媒体们跑去采访东川中学，只不过和这次不一样，那次有一种自上而下派发的任务感，大家都是因为全国大赛要力捧罗凯才跑去采访的，有完成任务的心态。 但这一次，全国大赛组委会并没有什么宣传任务，倒是媒体们自己嗅觉灵敏的闻到了某种气味，就跑来一窝蜂地采访报道和宣传东川中学了。 胡莱在上一场比赛的独中五元，以及东川中学那引人瞩目的集体庆祝，都让这支球队充满了话题性。 曙光高中和崇文中学的恩怨大家都看腻了，陈星佚这个明星也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说老实话，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川中学以一种独特的风格出现在人们视野里，自然就迅速成为了目光汇聚的焦点所在。 他们没有陈星佚这样的超级球星，也不像崇文中学那样是拥有足够历史底蕴的全国足球强校。 但他们所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却完全不同于其他那些球队，毕竟谁能想到一支高中生球队会在比赛中把庆祝动作玩出花样来？ 给人的感觉他们不是来参加全国大赛的，倒是来享受足球的。 我们总说“快乐足球”，什么是“快乐足球”？这不就是吗？ 有什么比东川中学这样总能给大家带来快乐的足球更能代表高中足球吗？ 孙永刚找不出第二支球队来。 并且他相信其他人也一定找不出第二支球队来，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一窝蜂跑来采访报道东川中学，而不是其他学校的球队呢？ 虽然他正在拍摄曙光高中的纪录片，但他现在却觉得，其实东川中学也应该有一部纪录片的…… 有哄笑声从隔壁球场传过来，孙永刚听得出来，那些都是记者们的笑声。 他再看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一下子就觉得这照片有了声音。 每一个看到东川中学那群少年的人，恐怕都会发出这样开心的笑声…… 想到他去年去东川中学采访拍摄他们时的那一幕幕，孙永刚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去年他们被淘汰出局的时候，自己专门下了一篇稿子，为他们感到可惜遗憾。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的见解是多么有道理啊——如果在这届全国大赛上看不到东川中学这样的球队，那会少了多少乐趣？ ※※※ 周子经背着双肩背包，身边放了一个大号行李箱，他在东川中学的宿舍楼下徘徊，仗着自己的身高，探头通过窗户向一楼房间里望去。 房间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走啦，周子经。”远处有几个和他一样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的队友在向他喊。 但周子经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固执地站在东川中学宿舍楼门口。 远处的那几名队友见状，也只好摇头叹气，然后继续拉着行李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输掉了四分之一决赛之后，青阳一高在今天告别全国大赛，告别亚运村，要乘坐大巴车去机场回家。 他们不知道周子经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东川中学的人，他们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被淘汰出局，每个人的情绪都不高，懒得管别人的事情。 就算是和一位身材出挑的女士擦肩而过，这些青少年们都没有多看上一眼。 倒是这位女士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站着犹如雕塑的周子经。 “你是青阳一高的周子经同学吧？”当她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主动问道。 “是我，请问你是……”周子经奇怪地看向她。 女士微笑道：“我是专门负责对接东川中学的工作人员，我叫林瑾，你可以叫我林姐。请问你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我在等胡莱。”周子经说道。 “等胡莱？他们还在训练呢。” “还没有训练完吗？这都快中午了。”周子经皱眉道。 “嗯，今天有很多记者去看他们的训练，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接受采访吧？”林瑾猜测道。 “还有多久才结束？”周子经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瑾摊开双手笑道。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让人有些尴尬的沉默。 周子经皱着眉头，显得很为难，林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周子经！你在干什么？！全队人都在等你呢！” 林瑾和周子经同时循声望去，发现是青阳一高的队长吴晓东，他正大步向这里走来。在走到周子经跟前时，很不满地说道：“怎么？比赛输了还要寻仇吗！” 周子经连忙摇头：“不是，队长。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对胡莱说。” “说什么说？这都要走了，还想惹事吗？”吴晓东伸手上来拽他的胳膊，“走！回去了！” 周子经没动：“我真是有话要给胡莱说，队长。不是惹事……” 见两个人拉扯起来，林瑾连忙道：“这样好不好，你把话告诉我，由我转告给胡莱……” 吴晓东和周子经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她。 “我觉得可以。”然后吴晓东点点头。 周子经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就在队长又要不耐烦的时候，才开口道：“好吧，那……林姐你告诉胡莱，就说我周子经在明年的全国大赛上一定会击败他的，让他在遇到我之前不许输！” ※※※ “胡莱同学，接下来你和你的队友们将会在半决赛中遭遇崇文中学。这也是上届全国大赛淘汰你们的球队，请问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展望吗？”有记者问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然后等待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就算是完成这次的采访了。 哪想到胡莱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是成功复仇，淘汰他们，闯入决赛啊！” 低着头的记者听到他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这么有信心吗？”他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都打到半决赛了，我们总不可能是来准备三四名决赛的吧？”胡莱反问。 这位记者闻言笑了起来。 没错，胡莱说得对，都是四强了，还在镜头面前谦虚未免太虚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哪个是真正能低头的人呢？ 但不是所有记者都和他一个想法，或许是觉得胡莱的态度太轻浮了，有人便问道：“那万一输了呢？” 此言一出，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他记者们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发问的人。 有人还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些不够友善…… 如果是成熟一点的受访者，此时就不会和记者继续纠缠下去了，要么岔开话题，要么适当地表示一下谦虚，哪怕有些虚伪…… 但胡莱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成熟的受访者呢？他在同龄人中也算不上成熟呢，更不要说面对一群成年人了…… 他直接摇头：“那不可能，必须赢。” 这话在记者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提问的记者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虽然他这问题问的不够友善，但你小子这回答不是赤裸裸的抬杠吗？ 什么叫做“不可能”？什么叫做“必须赢”？ 输赢你说了算啊？ “为什么必须赢？”于是他追问道。 胡莱心说我怎么给你解释说因为任务要求我击败陈星佚，所以我必须打进决赛去直面他，挑战他？要是在半决赛就被淘汰了，这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或者说，难道我认为陈星佚和曙光高中也会输掉半决赛，然后我和他成功会师三四名决赛？ 像话吗！ 但偏偏这位记者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而是死死盯着他，一副他不说出个理由来决不罢休的架势。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来参加全国大赛的目的。 那位发问的记者视线牢牢钉在胡莱的脸上，一点要挪走的意思都没有，这么做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没有谁愿意被人用这样带着质问的眼神锁定。 不过既然对方要和自己抬杠，这位记者当然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胡莱了，这个时候他才不去管胡莱其实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这个成年人怎么能够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呢？ “为什么……”他见胡莱没吭声，又打算重复自己的问题。 “因为我要做职业球员，所以我必须赢，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表现来！” 胡莱微笑着连用两个“必须”把这位记者的问题堵在了喉咙里。 但他不丢人，因为在场所有记者都被这个回答震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定要成功啊，胡莱 “他真是这么说的？”在东川中学的宿舍楼外花园中，胡莱正在向林瑾确认。 就在刚才，林瑾把胡莱单独叫出来，将周子经的话转告给了他。 “对呀对呀！他真是这么说的！”林瑾兴奋地说道。 她现在回想起周子经对她说这番话时的表情，还觉得很兴奋。 那个人认真的样子，让她从中看到了“青春”。 是的，就是青春。 林瑾理解中的青春就应该是这样，哪怕输了比赛也不会被打击到一蹶不振，而是会斗志昂扬地告诉对手：“别跑，等着我来击败你！” 只有青春才能这样任性，也只有青春才有这样任性的资本。 在林瑾看来，这简直应该是漫画、电影、小说里才能出现的情景，没想到就让自己遇上了。 于是她说什么也要把这话告诉胡莱，并且等着观察胡莱的反应。 “怎么样，胡莱？是不是有一种遇到了宿命之敌的感觉？当时青阳一高全队都在等他，他也还是坚持要把这话说给你听，要不是你们训练完了还要接受采访，你就可以听到他当面对你说这些话了！”林瑾双手放在胸前沟壑里，激动地对胡莱说道，但同时也有一些遗憾，没能亲眼见证这少年漫画般的一幕。 胡莱听完林瑾的话之后，却皱起了眉头，然后摇头：“那他注定要失望了，林姐。” “没错，你怎么能够被他击败呢？当然是接下他的挑战，然后在明年的全国大赛中击败他咯！”林瑾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明年全国大赛的主流剧情了。 “不，不是这样，林姐。”胡莱连忙打断了林瑾的妄想。“我的意思是明年他不会在全国大赛上遇见我。” “诶？”林瑾愣了一下，随后她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这届全国大赛打完了就要去职业球队？” 胡莱点头：“我是这么打算的。” “哇！有志气！”林瑾向胡莱竖起大拇指，但很快她就担忧地说：“可想要成为职业球员并不容易……” “我知道，但我必须去职业球队。” 见胡莱说的这么急切，林瑾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着急？其实你也可以再打一届全国大赛再去，我相信如果你能够在连续两届全国大赛上都有这种表现，去职业球队会更轻松一些，也能去更好的球队……” “如果我今年去不了职业球队的话，那我明年也参加不了全国大赛的。”面对姐姐一样的林瑾，胡莱很坦承地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了对方。“我妈已经给我说了，让我打完今年的全国大赛，就退出足球队，认真备考，等上了大学再继续踢球。” “这……”林瑾没想到现在排在全国大赛射手榜头名的胡莱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对于这种只参加高一高二两年全国大赛的学生球员，林瑾此前曾经听说过，胡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毕竟学生球员，“学生”是放在“球员”前面的，学习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高一和高二没有高考临近的压力，还能够踢踢足球，一旦到了高三……或者确切来说从高二暑假开始，就能够感受到一年后高考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了。 这个时候，有些学生球员自然会因为家庭的压力，而暂时放弃足球，退出足球队，专心备考。 不过这种情况多发生在那些在足球队里也没什么发展前途，打不上比赛的替补球员身上。 毕竟与其留在球队里做个啦啦队员，还不如退队去准备高考，这是任何人稍微想一下就会同意的做法。 像胡莱这样明明是东川中学的主力前锋，前途一大片大好，怎么会退出足球队？东川中学那个总是板着脸的主教练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似乎是看出来了林瑾的疑惑和不解，胡莱解释道：“我爸一直都反对我踢球，我是靠我妈帮忙瞒着他，才能出来参加比赛的……” 林瑾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胡莱一定要在高二这一年就去职业球队呢，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去，那之后就去不了了。对胡莱来说，这恐怕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笑着鼓励胡莱：“其实你不用担心了，现在以你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不仅可以吸引职业球队的关注，也肯定能够向你爸爸证明你是可以走这条路的……” “嗯！”胡莱用力点了点头。 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从这一届安东杯开始，就争取拿出最好的表现来，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来自职业俱乐部的关注，另外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向自己的爸爸证明，自己不是当初那个连平地跑路都要摔跤的小孩子了，现在的他有能力也有资格去追求他的足球梦想。 毕竟爸爸坚决不让自己踢足球，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天赋，不愿意让自己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足球上。 所以在第一次拿到安东杯冠军，参加全国大赛之后，他也没有告诉自己的父亲事情真相。 他觉得无论是安东杯还是全国大赛，都只是替补，并不能说明自己真的有这个能耐。 但如果以主力的身份拿到安东杯，还拿到了安东杯的最佳射手，并且在全国大赛上也有出色表现呢？ 是不是就能够说服自己那个固执的爸爸了？ 现在球队已经打进了半决赛，作为全国大赛的四强，这样的成绩堪称出色。再加上只要打进半决赛，就肯定可以打够五场比赛——打不进决赛也还有三四名决赛可以踢的。 比赛场次相同的情况下，他也有信心和陈星佚争一争最佳射手了。 全国大赛最少四强的成绩，再加上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这样的表现只能够作为自己可以走这条路的证明了吧？ 虽然不代表着一定可以走成功，但最起码有了走这条路的资格，而之前对他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胡莱是计划好的，等全国大赛打完，如果真被职业球队看上了，那他就回去找自己的爸爸摊牌，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撒谎骗他的行为，但同时也希望爸爸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甚至都打算到时候用宝贵的五千积分换取一份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来增加一点个人魅力，帮助提升他说服爸爸的成功率。 “接下来的比赛一定要全力以赴！”林瑾对胡莱攥起拳头挥了挥。 “谢谢姐姐的吉言！那我先回去了？” “你快回去休息吧！”林瑾连忙摆手，示意胡莱回宿舍。 看着胡莱跑向宿舍楼的背影，林瑾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就看不到他，突然有些失落。 但如果到时候他是在职业球队，那自己的失落也无所谓了。 一定要说服你爸爸！ 一定要去职业球队！ 一定要成功啊，胡莱！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去职业球队 当周子经重新背起书包，走进青阳一高临街的校大门时，穿着青阳一高校服的他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中学生，看起来和周围的学生们没有任何区别。 只看这副外表，人们恐怕很难想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周子经是那个在全国大赛上打进了七个球，目前排在射手榜第二的人。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但从人声鼎沸的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来到喧嚣嘈杂的校园中，周子经还是没能适应过来。 同样的喧闹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就像是倒时差一样，明明睡了八个小时的周子经现在却显得精神萎靡。 他看着周遭那些叽叽喳喳的同学们，还有一种不真切感——我怎么就回了学校呢？我应该继续在岭南市的全国大赛，这个时候我应该和队友们在亚运村的场地里进行训练，备战半决赛…… 我身上穿的应该是球衣，脚下穿的是带钉球鞋，而不是校服和运动鞋。 周子经看着前方的教学楼，高一三班的教室就在二楼最右边，挨着楼梯口。 他能看到有同学正从教室的两扇门进出教室，还有不少人靠着水泥栏杆，有人拿着书本应该是在早读，有人则只是闲聊或发呆。 这应该是他熟悉的高中生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全国大赛归来之后，他却觉得自己和这一幕格格不入。 但其实他去参加全国大赛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而已，比较起来显然是在这所校园中待的时间更长久。 为什么仅仅一个多星期的比赛就让他觉得眼前的场景都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人虽然回来了，但心却留在了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了一样。 望着前方的教学楼和教室，周子经没有继续迈步，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仿佛有些害怕走进教学楼，走进高一三班教室的那扇门，也走进那个相比起来平淡如水庸庸碌碌的高中生活……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后背：“愣着干嘛，周子经？” 周子经回头看到了队长吴晓东的脸：“没啥，队长……如果没被淘汰出局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备战半决赛了吧？” 吴晓东没想到周子经竟然会这么说，他自己也一下子被对方的话勾起了别样的情绪。 对啊，如果我们没被淘汰，应该是在备战半决赛了。 先不说半决赛最后结果了，光是能够打进全国大赛四强，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 就算最后输给了崇文中学，也还有个季军可以争一下。 拿到了季军，有了奖牌和奖杯，再回到这学校，就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踏入校门，肯定会有一个欢迎仪式吧？ 那可真是……不对！ 吴晓东使劲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这般念头甩了出去：“想什么呢？足球比赛可没有如果。被淘汰就被淘汰了，下届再来就是。不过下届可就要靠你了……不对，这届靠的也是你小子。” 说到这里，吴晓东反应过来，然后笑着对周子经说：“我要谢谢你啊，周子经。没你的话，我压根儿参加不了全国大赛，更别说还能打进全国大赛的八强。” 周子经摆手：“快别这么说了，队长……” 胡晓东见周子经一个劲儿的谦虚推辞，一点在全国大赛中的气势都没有了，要知道他可是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堵着陈星佚发出挑战书的人啊…… 他突然觉得在全国大赛中的周子经和回到学校里的周子经完全是两个人。 吴晓东心里有猜测，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心落在了全国大赛中呗…… 他摇摇头，别说周子经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战火纷飞的战场回到了和平安宁的生活中，不是说战场更好，和平生活不好，只是经历过战火的人很难迅速适应和完成角色转换。 这种问题他也没办法帮周子经解决。 他倒是想到一件事情：“你对胡莱的决定有什么想法啊，周子经？” “什么决定？”周子经一头雾水。 “你竟然不知道？我以为你会关注他呢，你不是临走之前还念念不忘跑去给人家下战书吗？”吴晓东有点意外。 “他咋了？” “他啊，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自己要去职业球队……” “职业球队？”周子经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队长。 “是啊。而且以他的表现，肯定也已经有职业球队在关注他了。你不是说明年要和他一决高下吗？但我觉得，明年的全国大赛他可能不会参加……你恐怕没办法找他报仇了。”吴晓东看到周子经一脸震惊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他说这事儿？ 眼看着他从全国大赛回来都精神萎靡了，自己还说这些岂不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他连忙挤出笑容，打算随便安慰周子经几句。 但就在他才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周子经却突然舒展开眉头，说道：“那我就去职业比赛中打败他！” “啊？”这次轮到吴晓东吃惊了。 “我也要去职业球队！到时候在职业赛场上再打败他不就行了了吗？所以别为我担心，队长，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 吴晓东摆摆手：“不，你想多了，我没替你担心，你小子神经大条的很，有什么好担心的？” 找到奋斗目标的周子经一下子恢复了斗志和神采，他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校园中荡漾开来，令人侧目。 笑完他抓住吴晓东的肩膀：“队长你放心，明年代表宁天省去参加全国大赛的一定还是我们青阳一高！” 吴晓东见他这样子，知道他是真的振作了起来，于是也放下心来，笑道：“好呀，明年我给你们加油！要是明年的全国大赛在我考上的大学的城市举办，我就去现场看你的比赛。” “一言为定，队长！” “一言为定。” ※※※ “陈星佚，你瞧瞧，你瞧瞧，人家才刚打进半决赛呢，就已经喊出要去职业球队的话了。你嘛时候也去职业队啊？” 在名为“2020全国大赛曙光高中足球队”的QQ群里，有人@了陈星佚之后，发出这么一句话。 很快陈星佚就跳了出来回道：“队长你这才去海河大学上了半年吧？怎么口音就变了？” “你别管我口音，我就问你，你小子不会是不打算去踢职业足球吧？”说这话的人正是去年全国大赛曙光高中足球队的队长黄海。去年打完全国大赛，他作为队长捧杯之后，就从球队退役，专心备战高考，最后考去了海河的大学。 “怎么可能？我当然要去踢职业足球的！我这不是要帮助咱们学校拿到史无前例的全国大赛三连冠嘛。等打完这届比赛，我就去，队长你放心！” “那我可等着你了啊。我还指望你在职业足球中混出来之后，给人吹牛逼说我是陈星佚的队长呢！” “哈哈，队长你永远都是我队长！” 陈星佚手指在手机的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这句话后，顺便把手机屏幕息屏，揣入裤兜，然后抬头看向电梯里显示楼层信息的屏幕。 孙永刚带着的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陈星佚，拍他注视着屏幕的侧面。 很快电梯到达了指定楼层，叮的一声轿厢门开启，外面站了一个和陈星佚看起来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 他看见电梯里的陈星佚和他身后的摄制组，先是瞥了摄影师和孙永刚一眼，然后就看向陈星佚皱眉道：“你小子，中超冠军找你，你都不积极点，还给我迟到了十分钟！” 听见这话陈星佚有些吃惊：“啥？来的是山海的水手俱乐部？爸你不是说是大顺的金箭头吗？” “金箭头难道没拿过中超冠军？”专门从唐都飞过来就为了处理儿子职业足球合同这事儿的陈翰堂瞪了儿子一眼。 “拿过，五年前……”陈星佚点头道。 “五年前的冠军就不是冠军了？少废话，赶紧走，人家在房间里等着呢！”陈翰堂拉起儿子的胳膊，快步向指定的酒店房间走去。 孙永刚则带着摄影师也快步跟上。 晃动的镜头中，陈星佚被他爸爸拖得几乎小跑起来。 他们一行人穿过铺有地毯的长长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间门前。 但陈翰堂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先整理了一下呼吸，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儿子，抬手把他的领子整理好，这才转身抬手敲门。 在陈翰堂敲开房门之后，陈星佚看到了海宁省大顺市金箭头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薛超羽，一个大腹便便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全是皱纹，皮肤有些黑。 开门看到陈星佚之后他立刻就爽朗的笑出了声：“哎妈呀，可算把你等到了，陈星佚！” 陈星佚虽然在爸爸面前对于迟到这事儿不是很在意，但是看到职业俱乐部的总经理时，他还是态度很端正地鞠躬道歉：“对不起，薛经理，路上堵车了。我们应该早点出门的……” “哈！没关系，这个时候岭南有多堵车我也知道。”薛超羽边笑边说，同时闪身让道。“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这一闪，让出了通道，也让门口的众人都看到了原来在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比薛超羽要年轻，身材保持的也很好，听到薛超羽的话便转身看过来。 而无论是陈星佚还是他身后的孙永刚，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时，都愣住了。 去年带领山海水手队拿到联赛冠军的主帅王献科！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是金箭头一线队的主教练了。 看到陈星佚，他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主动走上来握住了陈星佚的手：“你好啊，陈星佚。” 孙永刚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搞不好见证了一个历史。 中超球队一线队的主教练亲自来到岭南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从遥远的北方飞过来，竟然就为了招揽一名高中生球员…… 这在全国大赛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这说明了什么？ 是该说金箭头为了复兴求贤若渴呢？还是该说陈星佚的实力早就已经超出了高中生球员的范畴，得到了中超一线队主教练的认可？ 要不然人家为什么专门来一趟？ 按理说这种事情，俱乐部总经理来了都是阵仗惊人——去年罗凯和职业球队谈的时候，都只是和青训部门的负责人接触——结果金箭头这边一口气来了两个重磅人物，俱乐部总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 孙永刚知道尽管现在有多家职业足球俱乐部都在和陈星佚接触，但这次恐怕要让金箭头签下号称最强高中生球员的陈星佚了，毕竟人家这诚意这态度……无可挑剔！ 他将目光投向了陈星佚，果然发现被王献科握住手的他呼吸都变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星佚如此失态……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一幕的孙永刚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胡莱。 那些记者们在为胡莱所喊出来的“因为我要做职业球员”而震动时，恐怕绝对想不到，真正震动人心的一幕却正发生在自己眼前。 当胡莱在那些记者们面前直接说出自己的目标是成为职业球员时，恐怕也绝对想不到这里已经有一个高中生球员得到了一名中超俱乐部总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的同时青睐…… 这人和人啊，真的没法比。 第一百八十四章 骄兵必败 孟熙站在训练场上，手搭凉棚放在眉间，正在向场边的小树林里张望着。 “你看什么呢？”胡莱见他这副样子就说道。“今天不会有记者来采访的，哪儿能天天来啊，还训不训练了？” “什么呀，我没找记者。”孟熙一边继续保持着张望的姿势，一边向胡莱挥挥手。 “那你在找啥？看草丛里蹲没蹲人？” “嘿，我还真是在找草丛里有没有蹲人！” 胡莱愣了一下：“然后趁我们训练结束的时候，高呼一声德玛西亚，就从草丛里跳出来？” “什么呀！”孟熙收回目光，很无奈地看向胡莱，“你自己都不关心一下的吗？” “我关心什么？”胡莱一头雾水。 “关心关心有没有职业球队的球探来观察你啊！”孟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胡莱简直就是付不起的阿斗。“你自己大话都放出去了，万一没有职业球队球探来观察你的表现，岂不是翻车了？” “开玩笑啊，谁来看这种保持状态性质的训练啊！”胡莱嗤笑道。“看这种训练能看出什么东西来？看比赛就行啦！” 他刚说完，就见孟熙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对他身后说道：“教练！” 胡莱也猛地跳起来转身，果然看见了在他身后板着脸的主教练李自强，后者正板着脸盯着他。 “教练……” “怎么，瞧不起我的训练安排？”李自强微微虚起眼睛。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教练。你的训练安排非常好，科学合理，无可挑剔！”胡莱连忙摆手。 李自强也没有继续理他，而是对着全体球员们说道：“今天的训练我们主要进行定位球和点球的训练，也只是让你们找找感觉而已。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才是最重要的。崇文中学虽然是上届全国大赛淘汰我们的球队，也是传统强队，但并不需要做什么针对性的安排——我们也没这个时间来调整战术，就为了针对他们，那样反而会把我们自己搞得手足无措。所以半决赛还是要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踢。现在开始热身吧！” 球员们纷纷跑去热身。 李自强则开始在球场上摆放训练器械，准备一会儿的训练内容。 他确实不打算给球队做什么针对性的安排，只是会在赛前一天晚上给大家看一看崇文中学在本届全国大赛上的比赛录像剪辑，让大家了解一下这支球队是什么样的球队。 他们踢球什么风格，擅长什么战术，进攻是从边路发起还是中路发起，是左边攻强守弱还是右边攻强守弱，他们在进攻中的核心人物是谁，需要额外在意的人是谁，他们在后防线上有什么缺点，他们的门将发挥如何…… 知道这些就够了。 如今的东川中学不是上届的东川中学了，只能够靠一两个人的超常发挥来和对手抗衡。 再次面对崇文中学，李自强可是很有底气奉陪到底的。 ※※※ 哨音很快从球场传来。 戴泽涛听见这个声音才从草丛后面慢慢退出来，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绕到了一棵树后面。 当他背靠着树干时，长出了口气。 他本来是打算来看看东川中学的训练，想要通过训练来观察一下胡莱。但又考虑到临近半决赛，生怕自己被东川中学当做是崇文中学的间谍，就干脆蹲在了一团比较茂盛的草丛后面，偷偷观察。 结果正好这个时候东川中学的门将在东张西望的，于是吓得他也不敢起身了。 就这么一直蹲在草丛后面，脚都蹲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手脚并用爬回去的原因…… 躲在树林后面，戴泽涛还在偷偷观察东川中学的训练。 然后看了一会儿，他悲哀地发现被胡莱说中了，这样的训练内容完全没什么观察的价值…… 所以我是为什么要来这里蹲草丛呢？ 戴泽涛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 “你们看胡莱接受采访的报道没？” “看了，那小子竟然说不可能输给我们，说什么必须赢……他凭什么？！” 刚刚结束完训练，崇文中学的球员们坐在草坪上休息，然后很自然地就聊到了他们最在意的话题上——已经见诸报道的东川中学专访。 如果只是媒体报道一下这支球队是怎么利用训练间歇给自己加练庆祝动作的话，崇文中学的球员们可能压根儿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偏偏胡莱面对半决赛对手崇文中学，说出了“不可能输，必须赢”这样的话。 “凭什么？人家都说了要做职业球员了，可不就得赢我们吗？”有人讥讽道。 “呵，去做职业球员和赢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么说来，那我们就让他去不了职业球队好了！” “诶，我突然想到，其实说不定输给我们，他也能去做他的职业球员呢……你们想啊，去年全国大赛，他们输给了我们，但罗凯不最后还是被职业球队相中了？” “那不一样，要知道罗凯可是进了个挺漂亮的球呢……” 话说到这里，不少崇文中学的球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队长，主力门将马林。 上届全国大赛，罗凯那个漂亮进球洞穿的正是马林的十指关。 被大家目光注视的马林撇嘴：“你们看我做什么？罗凯是确实厉害。但胡莱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个人能力很突出的前锋，只要我们在防守中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给他太多机会，他就很难进球。” 听到他这么说，队友们中间立刻有人附和道：“队长说得对啊。一个机会主义者而已，机会都没有，他还怎么进球？” 这话逗乐了球员们，他们发出了哄笑声。 但也引来了球队的主教练徐奉江的关注。 他怒道：“笑什么笑！你们笑话的是一个在单场比赛中进了五个球的对手！” 主教练一发火，笑声就消失了。崇文中学的球员们有些难堪地闭上了嘴。 徐奉江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球员们，他甚至有些借题发挥的想法，要趁机纠正球员们的不良心态。 “马林倒是没说错，在防守中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给对方机会，对方就很难进球。但看看你们的态度，一个二个笑得那么开心，就这样怎么能够在防守中做好自己的事情！？” 大家发现主教练是真的发怒了，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们当初在全国大赛首轮就被淘汰出局的教训不记得了？这才几年啊？忘啦？！陈星佚和曙光高中是怎么崛起的？不就是踩着我们崇文中学的头上位的吗！作为卫冕冠军的我们是怎么输掉那场比赛的？难道不是因为轻敌吗？怎么？现在你们还要再轻敌一次？！对一个单场五球的最佳射手都还能轻敌？你们是想死吧！”徐奉江站在球员们面前喷得唾沫星子四溅。 旁边的领队老师和其他教练组成员们见状也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来掺合。 “还有马林，你赛后接受采访时说的什么玩意儿？半决赛都还没踢呢，你就惦记着陈星佚了？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陈星佚？啊？！”徐奉江骂完全队，突然又把目标矛头直指球队队长。 作为队长，一开始被主教练认可了，马林还有些侥幸，觉得主教练骂的是自己的队友，而不是自己。 但现在很明显他也没跑掉…… “不是，教练，我没有……对不起，教练，我错了！”马林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在看到主教练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之后，就马上改口了。“教练你放心，我们每个人都绝对不会轻敌的，到了比赛中一定和他们玩儿命！” 徐奉江哼了一声：“你别在我面前保证。反正你已经高三，今年就是你的最后一节全国大赛，能不能击败曙光高中拿回全国冠军，也就这最后一次。要是你们自己骄傲轻敌，输了比赛，连决赛都没打进去，遗憾终身的也不是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受！现在解散！” 球员们如蒙大赦，迅速作鸟兽散，很快球场上就已经看不到一个崇文中学的球员了。 这个时候球队的领队老师才慢慢踱步上来，站在徐奉江身边，和他一起望着球员们离去的方向：“老徐啊，会不会说得太过了点？” “过啥啊，不过。”徐奉江似乎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抽出来，对领队老师说话的语气都还有些生硬。 他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解释道：“杨老师，咱们这次打进半决赛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了，球队里苗头早就不对了，不趁着这个时候敲打敲打他们，真到了半决赛的比赛中，可是要出大问题的，骄兵必败啊。” “不至于吧……那个胡莱虽然进球很多，但确实也都是门前抢点和反越位，进球手段还是很单一的。只要我们自己把篱笆扎好，不给他机会，他威胁不就小多了吗？”领队杨老师很明显也是懂球的人，否则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单场五球有运气成分，也有对手青阳一高配合的缘故，这种特例不能作参考的。” “杨老师你说的没错。但咱们不能让球员们真这么觉得啊，否则他们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真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放松过头，到了比赛中想紧都紧不起来了。把对手设想的更厉害一些，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趁着这次机会，扭转他们心态，让他们认真起来，对决赛也是大有好处的。”徐奉江说道。 “这倒也是……”杨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笑道，“今天总算是把这最后一块可能存在的漏洞给补起来了，也是件好事。” 徐奉江轻轻颔首，没有再说话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知己知彼 “……陈星佚在边路带球，过人！漂亮！” 电视机里传来解说员激动的声音。 屏幕中的陈星佚也确实是做出了一个漂亮的过人动作——他先是假装要继续下底，身体都往前倾了，却突然一个急刹，右脚迈出去却只是从足球上划过，虚晃了一枪。 随后他的左脚外脚背轻轻把足球拨向内侧，在大明中学第二名防守球员伸脚破坏之前，左脚的脚内侧又猛地把足球扣向了前方，让对方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陈星佚跳起来闪过正面防守的大明中学边后卫，再扭身躲开冲上来的第二名大明中学球员，然后追上足球，带球杀向了禁区！ 电视机的喇叭里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可以清楚地听到夹杂在里面的尖叫。 过掉两名大明中学防守球员之后，陈星佚带球进了禁区。 面对第三名上来防守他的大明中学球员，他抬起左脚作势要射门，骗得对方转身用身体来阻挡。但他的左脚落下来却并不是射门，而是用外脚背把足球轻轻横向一拨，闪开了对方。 接下来在第四名大明中学防守球员冲上来封堵他之前，果断起脚射门！ 足球兜出了一道弧线，绕开大明中学门将的十指关，从远端门柱的内侧飞进了球门！ “噢！漂亮！陈星佚打进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二个进球！” 在巨大的欢呼声中，就算是解说员声嘶力竭，他的声音也几乎被淹没了。 “我去，这球确实漂亮……” “陈星佚的那些脑残粉真的很讨厌，但陈星佚的能力也确实很突出……” 电视机前，崇文中学的球员们也都被陈星佚的这个进球所折服。 这样的表现，就算是对手也挑不出毛病来。 “看样子，今年的全国大赛曙光高中打进决赛是没悬念的事情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复仇成功！” “先别想决赛的事情，我们还有和东川中学的半决赛呢。”房间里一直没吭声的马林突然说道。 他的队友想要说什么，但刚张嘴就想到了昨天下午训练的时候，主教练徐奉江的那番话，顿时又把嘴闭上了。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去开门的人刚把门打开就连忙叫了一声：“教练？” 挤在房间里看比赛的其他崇文中学球员们闻言连忙从床上、椅子上、地毯上起身，将视线投向门口。 果然，他们看到了主教练徐奉江正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之后；落在了电视机上，屏幕中的曙光高中球员们正在庆祝进球，扬声器里传来解说员的声音：“……在全场比赛进行到第五十七分钟的时候，曙光高中两球领先大明中学，形势一片大好……” 听见解说员这么说，房间里的崇文中学球员们都有些尴尬，毕竟昨天下午训练的时候，主教练才批评了他们只顾着关心曙光高中，而不在意眼前半决赛的对手。 但这一次，徐奉江并没有批评球员们，而是说道：“别看比赛了，来会议室开会。” 说完，他没有继续停留，而是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在外面走廊中响起了助理教练敲其他人房门的声音：“开会了，开会了！会议室集合！” 房间里的崇文中学球员们则都把目光看向了队长马林，马林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走，开会去！” ※※※ 在这间并不大的会议室里，崇文中学的球员们挤得满满当当，甚至为了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大家还把桌椅都挪了一下，让所有人站着。 这样才算是塞进了崇文中学全队人。 现在站着的大家都看着前方的投影幕布，上面正是经过崇文中学教练组们剪辑过的东川中学比赛录像。 从第一场比赛面对上届第四人民中学，再到次轮打秦川中学，最后是四分之一决赛5:2大胜青阳一高。 主教练徐奉江是唯一坐着的人，他坐在桌子前，操作笔记本电脑。 结合每一场比赛的录像，给大家说明为什么东川中学能赢，为什么他们的对手会输。 “人民中学犯的错是过于轻视胡莱了，说实话这个错误犯得很愚蠢，胡莱怎么说也是这届安东省预选赛里的最佳射手。不过考虑到人民中学的主教练孙一明是一个‘中场致胜’理论的拥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过于轻视胡莱，所以他付出了代价。如果他们能够更注重对胡莱的防守，也许最终结果会不一样……” “秦川中学输掉比赛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实力不如东川中学。要不是东川中学这场比赛自己也不是很兴奋，比分绝对不会是2:1。至于青阳一高……是个很蠢的例子，你们要引以为戒，这就是不管不顾任球员自由发挥的结果。虽然比赛踢的很激烈，但青阳一高的球员却全都是傻子，不考虑自己的体能，不顾及比赛节奏的变化，一味的加速，和对手对攻，以为靠热血就能赢得比赛？真是可笑！” 徐奉江说到这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东川中学的三个对手，徐奉江评价最低的就是青阳一高，尽管赛后这场比赛的比赛集锦是在《进球》网上人气最高，观看人数最多的。 球迷们都喜欢进球大战，但对于主教练来说，这样的进球大战意味着主教练的失职。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大家也都看到了，青阳一高让胡莱一个人就灌进了五个球。如果最后胡莱真的拿到了这届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那他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愚蠢的青阳一高。因为他在这一个对手身上捞到的净胜球就足够让他成为最佳射手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好了，回到我们和东川中学的比赛上来。胡莱是东川中学的头号射手，肯定是需要重点盯防的。但如果只是盯紧胡莱是不够的。东川中学进攻的时候是一个整体，从边后卫到边前卫，到中前卫，最后到锋线，每个人都会参与其中。如果我们只防守胡莱，或者夏小宇，都是没用的。”徐奉江表情严肃地说道。 听主教练说到正事，会议室里的笑声也逐渐消失，每个人都专注地听主教练讲话。 “所以对付他们，我们要充分发挥我们在整体上的优势，不是在某些位置上和他们对抗，而是在整体上和他们对抗。比如针对他们两个边后卫喜欢插上助攻的特点，我们就打他们的边路，哪个边后卫上来助攻，就专打他的身后空当，一方面这样我们容易创造出进攻机会，。另外一方面也能迫使他们的边后卫不敢压上来进攻，这样也就等于变相的减轻了我们的防守压力……” ※※※ “崇文中学的特点是整体综合实力强大。” 在会议室里，李自强正在对自己的球员们介绍他们半决赛的对手。 这次的亚运村李类似这样的小会议室有很多，再也不用像上届全国大赛那样，用会议室都需要提前预约，然后排队使用。 “这支球队从整体实力上来说，排在所有参赛球队中的第一是毫无悬念的。尤其是这一次，他们的球员更加成熟。这本届比赛来看，他们的队长门将马林的发挥要比上一届全国大赛稳定多了，到目前为止运动战零丢球很能说明问题。他们在三条线上没有像陈星佚那样特别突出的明星球员，但依靠强大的整体实力，他们总能够轻易掌控比赛节奏，把对手牵着鼻子走。这一点从四分之一决赛他们击败长潭外国语高中就能够看得出来。还有一个证据……” 李自强操作笔记本电脑鼠标，在投影幕布上出现了多个球员的名字。 “这些都是本届大赛上位崇文中学进球的球员，总共六个人。而他们全队一共打进了十一个球。这六个人里有前锋、中场，也有后卫。有定位球直接得分，也有定位球抢点得分，还有正常的运动战进球……可以说无论是进球者，还是得分方式，都非常分散平均。”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仰头看着那些名字和号码，十一个进球，六名球员，进球最多的有两个人，都进了三个球，打进两球的一人，打进一球的有三个人。 “虽然我们也是整体攻防，但崇文中学是更成熟更完善的整体攻防。他们攻防一体，进攻时要求边后卫压上，防守的时候两个前锋全都要回撤到己方三十米区域前参与防守。和这样的球队比赛，没有什么漏洞可以抓，指望他们一时脑子糊涂像青阳一高那样大举压上和我们打对攻，也不可能。” “另外崇文中学非常擅长控制球，他们以短传控制球见长，就算是门将马林，也很少会直接一个大脚把足球开到前场，而是选择传给后卫或者回撤的中场球员，再通过传递过渡到前场……” 胡莱听到这里，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巴萨吗？ 不过还好他忍住了，否则恐怕会议室里的焦点就要转移到他身上了，因为每个人都会问他“巴萨是哪支球队？” 到时候他要怎么回答？ 虽然胡莱很迅速地闭上了嘴巴，但他的这个小动作还是被一直关注着他的李自强瞥到了，于是他点了胡莱的名：“胡莱你有什么话想说？” 这下胡莱还是成为了会议室里目光汇聚的焦点…… “没有，没有，教练，我没话说……”胡莱连连摆手。 “不，你有话说。”李自强盯着胡莱。 “呃……”胡莱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但他又不可能把自己刚才脑子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还好他急中生智，佯装为难地说道：“其实，我是刚才听了教练你说的关于他们门将也短传的话，就想到了一点，我和沈聿林可不可以在比赛中逼抢他们的门将，迫使他出球失误……” 李自强听到胡莱这番话，脸上意外的表情一闪而过——他点胡莱名字确实是想要借题发挥一下，让大家端正态度。 没想到胡莱竟然还真的是思考出来了一些东西，而不是插科打诨打胡乱说。 这小子成天脑子里胡思乱想竟然也能想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少队友们听到胡莱这么说，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沈聿林更是挺起胸膛，望向主教练。 但李自强却摇了摇头：“想法不错，但实现起来很困难。如果就你和沈聿林两个人上去干扰的话，没什么用。因为对方又不是只有一两个出球点，他们在后场的出球点很多，你从中路去逼抢马林，马林可以迅速把足球转移到边路。你从边路去逼抢马林，他可以把足球传给中路。你和沈聿林两个人就算可以控制两个出球点，崇文中学也还有更多的出球点可供选择。” “如果我们整体前压呢？”胡莱问道。 “那我们的后面就空了。对方完全可以利用他们娴熟的传切配合，迅速把足球传到我们的身后空当。这方面他们一定比我们更擅长，而我们则可能面临着思想不统一，压上时机没把握好等情况。说白了，我们之前并没有进行针对性的训练，现在临时想要改变打法，不太容易实现。” “哦，好吧……”胡莱本来也就是为了应付主教练的问话才扯出来的这么一个话题，既然主教练否定了他的提议，那他也不纠缠。 不过他这样子落在李自强眼中，可能却反而被误会了。 李自强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提议没被采纳而有些失望，便难得地称赞和安慰了他，以作鼓励：“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在比赛中情况允许的话，你也可以尝试去逼抢一下马林。” 胡莱点点头：“好的，教练。” ※※※ 体育场内欢呼声犹如惊雷炸响，陈星佚在雷鸣般的呼喊声中奔向角旗区，然后一个帅气的滑跪，引得看台上他的女粉丝们尖叫不止。 陈翰堂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起来，朝着球场挥动双拳，大声欢呼：“好样的，儿子！” 当他坐回座位上的时候，就坐在他身边的薛超羽微笑着恭喜了陈翰堂：“全国大赛半决赛上的帽子戏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陈先生，你培养出来了一个优秀的儿子！” 陈翰堂尽量表现得很谦虚：“哪里哪里，还是他自己有能耐，我啥也没做，就只是把他带进了足球的门……” 闻言薛超羽哈哈大笑：“陈先生你就别谦虚了。我现在是真的期待陈星佚在我们金箭头的未来呢！” “我也期待，薛经理！” 两个中年男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被队友们簇拥在人群中心的身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强高中生球员 胡莱刚刚跑到位置接住球，就被崇文中学的后卫李龙康贴身逼住，连身都转不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足球传回去，回给了刚才给他传球的夏小宇。 但夏小宇还没接到球，就被崇文中学的球员给断了下来，好不容易获得一次进攻机会的东川中学球员只能立刻转入防守，迅速回防。 而夏小宇为了不让崇文中学打出反击来，选择了就地犯规，伸手拉倒了拿球的崇文中学球员，用一次战术犯规换来了自己队友从容回防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解说员说道：“在今天的比赛中，胡莱遭到了崇文中学的严密盯防。他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创纪录的单场五球之后，理所当然地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从比赛开始，崇文中学的后卫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让他无法从容拿球……而在他往前抢点的时候，也总是会受到崇文中学后卫的贴身干扰……到目前为止他只有一脚射门机会，还没射正……” “当然，胡莱得到的机会少，可能也和东川中学在比赛中处于守势有关……为了顶住崇文中学的进攻，东川中学擅长的两个边后卫的插上助攻没有能够打出来，无论是王俊超还是李明伟，两个边后卫都因为防守任务重，而无法像对阵青阳一高时那样肆无忌惮地压上前插参与进攻……” “崇文中学则利用强大的整体实力，不断对东川中学施压，这段时间东川中学场面很被动。崇文中学完全掌握住了场上局势，他们依靠传递来调动东川中学的球员。而东川中学为了不丢球，也不得不拼尽全力……这就是大家公认整体实力最强大的崇文中学。要不是曙光高中的陈星佚实在是太厉害了，去年他们就应该夺回全国冠军了。而今年如果他们还能够再次打进决赛，那又将上演复仇大戏……” “说到复仇大戏，其实对于东川中学来说，今天这场比赛也是一场复仇之战——上届全国大赛，第一次参加的东川中学表现出色，尤其是淘汰了上上届全国大赛的四强惠堂中学，被称之为‘黑马’。这匹黑马的全国大赛之路最后正是终结在崇文中学的身上……本届大赛，东川中学虽然没了罗凯，但却拥有了进球效率更高的胡莱，所以一口气打进了半决赛，再次遇到崇文中学。尽管球队实力有所提升，但面对整体实力更强的崇文中学，他们还是只能处于守势，甚至不得不全员防守，摆起了大巴。只不过东川中学的大巴车并没有摆在门口，而是摆的很靠前，这是为了保持三条线之间的紧凑，压缩崇文中学球员的活动空间，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身后的空当就会显得非常大，给了崇文中学打他们身后的机会……” 解说员话音刚落，就看到崇文中学这边发动了一次进攻。中场球员刘京硕把足球横着传给接应自己的另外一名中场球员张文昊之后，果断提速前插。而张文昊则把足球挑起来，传了一个过顶球，尝试把足球打进东川中学的禁区。 但就在他刚刚把足球挑起来的时候，门将孟熙就果断弃门出击，抢在刘京硕跑到之前，跳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就像摘篮板球一样，把空中的足球摘了下来。 “东川中学也知道他们这种防守的问题所在，主教练李自强显然是专门叮嘱过孟熙的，让他扩大在比赛中的出击范围，多少弥补一点后卫线身后的空当……不过这种战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不能丢球，先丢球就没办法继续这么和崇文中学周旋下去了，也就是说不能犯错，一次错误都不能犯。现在来看，崇文中学的球员们更有耐心，他们是坚信这么一次次反越位总有能够打穿东川中学后防线的一次，而作为防守方，东川中国学却一次错都不能犯，这种压力随着比赛的进行会越来越大的……” 正如解说员所说的那样，这次进攻没打成，并没有让崇文中学的球员们急躁，没接到球的刘京硕脸上甚至都没出线遗憾的表情，他转身冲给自己传球的张文昊竖起大拇指，示意他刚才这球传的好。 没过多久，崇文中学又一次获得了球权，策划进攻。他们从后场传到中场，从中路发展到边路，又从边路横向转移着到另外一边，又一次利用后排插上的方式，尝试打东川中学的身后空当。 不过这一次东川中学的后防线在毛晓的指挥下，整体迅速回撤，由王俊超及时回防，在禁区边缘一脚铲球，破坏了崇文中学的进攻。 ※※※ “哎呀，这比赛踢得……”看台上，楚一帆的室友们看得着急，“真是好险啊！差一点就不是铲到球，而是犯规了！” “这么踢下去，我觉得东川中学丢球是迟早的事情……” 楚一帆摇头：“毕竟是半决赛，对手还是崇文中学，我觉得大家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看起来是做了认真准备的。” “话是这么说，大楚。其实我觉得你们学校现在的问题就是只能被动防守，万一被对方进了球，这套战术就完全失效了，只能压出来进攻，那身后空当会更多。而崇文中学就没有这个担心，他们可以踢的很从容，因为东川中学的进攻威胁不到他们的球门。” “诶其实现在想一想，上场比赛胡莱的‘五子登科’是不是反而不好啊……在半决赛前成功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也被对手成功注意到了。所以你看这场比赛崇文中学针对他的防守真的是严了很多，几乎都拿不到球……”有室友叹息道。 另外一名室友反驳他：“话不能这么说，上一场比赛如果不是胡莱进了五个球，东川中学哪能那么轻松的淘汰青阳一高？可以说青阳一高完全是被胡莱的五个进球给打崩溃的……” “不过其实也还好，既然都打进半决赛了，就算输了球，也能参加三四名决赛。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和陈星佚竞争一下最佳射手的。昨天的那场半决赛，陈星佚靠着一个帽子戏法，才在射手榜上反超胡莱一个球，两人差距很小的。” 听见队友们这么说，楚一帆笑了：“你们已经开始看好胡莱和陈星佚争夺全国大赛金靴了啊？” 三个室友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问他：“那大楚你怎么看？你觉得胡莱能拿到金靴吗？” 在三个室友的注视下，楚一帆摇头：“我不知道，一切顺其自然，能拿到当然好，但就算拿不到我也不会觉得胡莱就比陈星佚差了。” “哇，你比我们还看好胡莱啊！”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三个室友惊呼起来。 “那是，他可是‘天选之子’啊！” ※※※ 就在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在看台上聊着天的时候，上半场比赛结束了。 比分还是0:0，东川中学虽然很惊险，但好歹守住了四十分钟，没有在上半场丢球。 中场休息十分钟可以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也能让主教练针对上半场的表现作出调整。 而看台上看球的球迷们也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他们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要么出去买饮料，要么去上厕所。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觉得这比赛太无聊，就直接走了——在他们眼中，只要没进球，这足球比赛就算是沉闷无趣的。至于那些球迷们津津乐道的战术啊、细节啊，他们是一律感受不到的。 坐在看台最顶层，戴着一顶鸭舌帽掩饰自己身份的陈星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不是很失望？”坐在他旁边的孙永刚抬头看着他，微笑问道。 陈星佚撇撇嘴：“怎么可能，孙哥？” “也对，他是你在射手榜上的竞争对手嘛，他没进球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可能失望？”孙永刚笑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刚才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哪想到陈星佚却再度反驳了他：“不是的，孙哥。我不失望是想要看看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打出什么表现。换句话来说，我是对他抱有期待的。”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一直将目光投向下方球场。 孙永刚最初是吃惊的张大了嘴，最后又扭头瞥向了稍远处的摄影师，他正端着一台架在稳定器上的单反相机，拍摄这一幕。 他想要找摄影师确认这一幕有没有被成功拍下来——当陈星佚凝视着球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孙永刚从他的侧脸看到了他一直想要捕捉的东西。 一个天才少年渴望遇到一个能让他奋起一战的对手。 摄影师也明白他的意思，在相机后面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确认之后，孙永刚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和陈星佚的讨论中：“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看这场比赛的原因？” “嗯。”陈星佚继续站在座椅前，双手插兜，看着已经变空旷的球场。 “你把他当做金靴的竞争对手吗？” “事实摆在这里，我当不当的，他不都已经是我的竞争对手了吗？在射手榜上，我也只领先他一个球。” 孙永刚思索了一番，又问道：“你已经和金箭头签了约，胡莱也说他想去职业球队，你觉得你们到了职业球队之后还会是竞争对手吗？” 这次陈星佚并没有马上回答，长焦镜头中的他面部特写上毫无表情变化，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摇摇头：“我不知道，孙哥。职业足球和高中生足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就算去了职业球队的梯队，也未必就能打出来。罗凯到现在不还在青年队吗？” “那如果去了职业球队之后，努力了几年没打出来怎么办？学业也荒废了，你会后悔吗？” “我在上高中之前，踢球对我来说都更多的是兴趣，我也没有什么职业规划，反正踢球和学习可以两不耽误。但其实我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一定会有一个十字路口在前面等着我，到时候我就必须做出选择，是选择足球，还是选择考大学。”陈星佚缓缓说道。 孙永刚保持了安静，没有去追问，也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等待陈星佚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选择了足球，因为我觉得我是有能力去争取一下职业道路的。孙哥你问我如果没踢出来会不会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不会后悔。但如果我明明有这个能力，却没有去争取一下，连试一试都不敢做的话，那我现在就会后悔。” 说到这里，陈星佚把目光从空荡荡的球场上收回来，低头看着还坐着的孙永刚，他微笑道： “胡莱说他想做职业球员，为了能够做职业球员，他必须赢下这场比赛，拿出有说服力的表现。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他究竟是嘴巴上说得好听呢，还是真打算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拼尽全力。孙哥你问我去了职业球队之后会不会还和他竞争，我连他能不能去职业球队都不知道呢，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他最后没有去成职业队，哪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姿势高差的原因，侧身仰头看着陈星佚的孙永刚突然产生了一个感觉…… 网上的粉丝们也好，媒体记者们也好，甚至那天的金箭头总经理薛超羽也好。 他们说起眼前的这个少年，都说他是当今中国最强的高中生球员。这里面有多少是来自于粉丝的吹嘘，有多少是来自于调侃，又有多少是真正贴切的评价？ 直到此时此刻，孙永刚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位强者的气势，这气势让他确定眼前的陈星佚确实就是全国最强高中生球员，没有之一。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狡猾如狐 短暂的十分钟中场休息之后，双方球员重新回到了球场上，易边再战。 两支球队的主教练都没有做出什么人员调整。 崇文中学主教练徐奉江没做调整还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其实是崇文中学占优，他完全可以更耐心一些，缓慢地但坚定地继续给东川中学施压，就像不断绷紧那根钢缆一样。 直到这根钢缆因为承受不住互相拉扯的力，而被崩断。 东川中学也就将随之坠入深渊。 但东川中学的主教练李自强也没做任何调整，就让人有些疑惑了。 要知道现在压力全都在他的球队这边，如果不能做出什么调整来，难道要看着对手慢慢绞死自己吗？ 当然，不作出调整可能是出于调整之后反而会打破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的顾虑。 但不作出调整其实也不会让最终结果有利于东川中学，作出调整可能会猝死，但不做调整也难逃一死。 除非李自强是打定主意要把比赛拖到点球大战，然后和崇文中学打点球大战。 但很多人怎么看都觉得这种可能实在是不高。不是说李自强会这么安排的可能不高，而是说东川中学能够如李自强所愿那样撑到点球决战的可能性不高…… 毕竟足球不是单纯的数字游戏，执行战术的是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那就有情绪脾气，要遵循正常的物理规则，会体力不支，会情绪起伏，会状态不稳，这些都会导致球员们在执行战术的时候执行走样，或许后卫的一次造越位失误，又或许门将犯一次错，就足够致命了。 电视转播甚至很懂大家心里想法的把镜头对准了场边的东川中学主教练李自强，他正坐在教练席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比赛。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这是否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现，更不知道他是否是故意做给球员们看，为了增强他们的信心。 崇文中学的主教练徐奉江也是坐在教练席上看比赛的，他还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大家都觉得他这副表现是正常的，毕竟他的球队场面占优嘛。 ※※※ 和两位坐着指挥比赛的主教练一样，陈星佚也安安静静地坐在看台顶层的座椅上，只手托腮，看着场上的比赛。 孙永刚见他看的如此专注，也没有再打扰他，而是坐在旁边陪他一起看比赛。 陈星佚说他在期待胡莱的表现，其实孙永刚自己也是如此。 他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拍摄？ 要知道他只是负责拍摄曙光高中的纪录片而已。 按理说陈星佚一个人跑来看这场半决赛，和曙光高中足球队是没关系的，他们不用跟着来。 但在知道了陈星佚的打算之后，孙永刚却劝说陈星佚带上他和一个摄像师，理由是陈星佚是曙光高中的一员，那么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属于曙光高中足球队纪录片的素材。出于收集尽可能多视频素材的目的，他也要跟着来。 陈星佚最终被说服，答应带着他和一个摄影师来。 可孙永刚自己清楚，他是带着私货的。 他并不只是来拍摄陈星佚的，还想通过拍摄陈星佚来表现胡莱。 毕竟《进球》网并没有安排给东川中学，给胡莱拍摄纪录片，他就只能利用这种方式来捎带一下。 他希望能够通过拍摄陈星佚的方式侧面表现一下胡莱，让这个少年能够在中国首部高中足球纪录片中留下一些痕迹。 少年之间在足球场上，在各自梦想上的竞争，就是他想要在这部纪录片中承载的主题思想。 他甚至还幻想过，若干年后，当陈星佚和胡莱都成为职业球员，踏上职业赛场，并且各自功成名就之时，大家可以通过他导演的这部纪录片来了解当初这两个人是怎么成为对手的。 到那时，从普通球迷到中国足球的研究者们都会感谢他今天的这个决定…… 当然，这扯得有点远了。如果胡莱过不了眼前这一关，如果胡莱最终没能打动那些目光挑剔的职业球队球探，那自己的所有小算盘都不过是个人YY而已，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他也把目光投向球场，然后停留在胡莱的身上。 ※※※ 东川中学在全力抵抗崇文中学进攻的时候，终于获得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不过最终夏小宇的直塞球稍微传大了一些，胡莱没能追上，足球被及时出来的崇文中学门将马林轻松拿到。 看台上的楚一帆室友们发出一声长叹：“唉——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楚一帆虽然没这么唉声叹气的，但他也摇了摇头，为东川中学错失这次进攻机会感到惋惜。 夏小宇在对方球员的贴身干扰下，没能控制好传球的力量和路线，稍微靠门将了一些。 胡莱明明看到马林拿到了球，并没有就直接刹车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跑，一口气冲到了马林的身后去才减速停下来。 从他这个动作来看，楚一帆几乎可以想象到胡莱心中有多么不甘——如果胡莱接到了夏小宇的球，可就是直接面对门将了，以他的射术，是完全有把握将足球射进球门的。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胡莱，他看到胡莱跑到马林身后才停下来后，却并没有急着跑回去，而是扭头盯住了马林的背影。 “还不赶紧回防？对方要打反击了……”室友在旁边替胡莱着急。 “也许是没体力了，想要休息一下吧？”有人替胡莱做出了解释。 ※※※ 胡莱当然不可能没有体力，虽然他的体能在球队里算不上好的，在连续打了三场比赛之后，他的体能也确实出现了枯竭的情况。 但他有【体力药剂】啊，那个只需要在赛后喝下一瓶就能马上恢复体力，让自己重新生龙活虎的东西。他之前陆陆续续攒了十瓶，结果一瓶都没用过。因为压根儿用不上。 一方面因为高中生足球比赛全场只踢八十分钟，而且还没加时赛。预选赛阶段更是一周就踢一场，对体能消耗没那么大。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当初还是替补，出场时间不多，消耗体能也不多。 不过这届全国大赛，他场场比赛都首发，前两场比赛更是打满了全场，十天时间里踢了三场比赛，体能消耗巨大。 打完和青阳一高的比赛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有点恢复不过来了，当时便毫不犹豫地用掉了一瓶【体力药剂】。 与喝下【洗髓药剂】和【聪颖药水】毫无感觉不同，喝下了【体力药剂】之后，胡莱感觉很强烈，就跟满血复活了一样，一点刚刚打完比赛的疲惫感都没有。 这东西在商城里卖价不贵，抽奖的话又掉率颇高，要是能在比赛中使用，那简直就是神级道具。 但系统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限定死了只能在一场比赛结束之后使用，而且多喝无效，体力恢复满之后，再喝也不会让你体能更好。 因为使用了【体力药剂】，胡莱在这场比赛中的体能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的身体就像是刚刚来到全国大赛，打第一场比赛一样。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跑回去，只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个细节。 这场比赛中，他一直都在观察崇文中学的队长，门将马林。 他发现对方有一个动作……也不知道是个人习惯还是主教练要求的。 那就是只要马林拿到了球，他都不会马上一个大脚把足球踢向前场，也不会选择手抛球直接发动进攻，而是会把足球抱在怀里，等一下。 等自己或者沈聿林跑出禁区，退回去，等他的后卫队友们拉开接球角度之后，他再把足球放到地上，用脚把足球传出去。 最开始胡莱是在崇文中学的比赛录像剪辑中看到的，当时他还不是很在意。因为就那么一两下，也许是偶然情况呢？ 但是当他在和崇文中学的比赛中再次看到马林这么做之后，马上就联想到了自己在比赛录像中所看到的那一幕。 他就想，这会不会是马林的习惯动作？毕竟崇文中学会要求从门将开始就短传发动进攻，而不是大脚开到前场，他们的主教练好像禁止门将开大脚一样。 就这么一直观察，到现在胡莱可以确定，马林接下来一定会把足球扔到地上，再传球。 既然如此，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胡莱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抱着足球的马林扭头向自己的左边看。于是他连忙横跨一步，闪到了右边。 随后马林又往右边扭头，向自己右后方看来。 胡莱一个横向滑步再转移到了左边。 让他惊喜的是，马林竟然没有看到他！ 因为马林并没有继续抱着足球警惕地等待他离开禁区，而是继续背对着他。 ※※※ 孙永刚突然看到在禁区里的胡莱弓腰缩身向马林靠拢，他瞪大了眼睛。 同时也听到了身边传来陈星佚的笑声：“哈，马林要倒霉了！” 这话音刚落，就看到马林往前弯腰俯身准备放球。 这让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队友们对他做出的示警——背对着胡莱的他看不到人，但正对着他的队友们却能看到胡莱啊！ 他们疯狂指着马林的身后，冲他大吼大叫：“队长！背后！背后！” 但可惜的是，现场也响起了巨大的呼喊声，这些声音压住了崇文中学球员们的提醒。 或者说，这些呼喊声也是在向马林疯狂报警。 只是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变成了听不真切的噪音，马林对于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也只当是看台上球迷们对他迟迟不开球的抱怨。 至于本来应该在他身后的胡莱后来去哪儿了，马林压根儿没仔细想，也许已经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从侧面绕回去了呢？ 就这样，他把手中的足球轻轻抛了出去。 再起身时，他才看到了距离自己最近，大约有十米的中后卫李龙康，正抬手指着自己，大声疾呼着。 在球场巨大的喧嚣声的间隙，他听到了李龙康的声音： “……后面！” 尽管只听到了这两个字，但马林突然意识到了问题！他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没有回头去找人，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同时附身向下，想要把足球重新抱住。 但就在他的还没来得及伸手出去的时候，就有道人影带起一阵风从他身边突然杀出来！ 他眼睛里，一只脚把眼前的足球轻轻一捅，就给捅开了，捅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胡莱！！”解说员尖叫道，“他把足球捅走了！” 捅开足球的胡莱同时跳起来，躲开了马林伸出来的双手，整个人从马林的身上越过！ 落地之后的他一个箭步追上足球，稍作调整，转身面对偌大的空门，抡起了脚！ 在崇文中学球员惊恐的眼神中，他抡下来的右脚脚腕外撇，让整个脚变成了高尔夫球杆，横过来这么一推！ 足球贴着草皮飞快地滚向了崇文中学的球门！ 已经趴倒在地的马林试图爬起来，但已于事无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滚进他所把守的球门！ 下半场开始了十三分钟，崇文中学的球门被攻破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躁动不安 当马林回头去确认周围情况，而胡莱左右横跳完美躲开了他视线的时候，在场下的两位球队主教练就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开始徐奉江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弹，觉得马林不会没看到胡莱。 但当他看到马林自顾自把足球抛出去之后，便被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一直猫在马林身后的胡莱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足球捅走，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发生了，毫无悬念…… 在看到足球滚进崇文中学球门的时候，东川中学足球队主教练李自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隔壁的徐奉江则直勾勾地看着崇文中学的球门，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看到足球飞进球门，看台上乱作一团，有人欢呼，有人惊呼，还有人在大喊：“这不是越位吗！？” 楚一帆的室友忍不了，回头怒怼：“越个屁的位啊！懂不懂规则？！” 被骂了的人一看对方四个大汉，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憋回去了……打不赢。 “哈哈哈哈！”看台上的陈星佚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我就知道，哈哈！那小子……果然，这才是那小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哈哈哈！” 在他放肆的大笑声中，原本一脸错愕的孙永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摇头。 陈星佚和胡莱，这两个人的足球还真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 在球场上崇文中学的球员们跑向了主裁判，向他投诉胡莱这球犯规在先，不能算是进球。 但主裁判却用手势告诉了他们，不，这球有效——他把手指向了中圈。 解说员也在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解释胡莱的做法是否合规： “……这球没有问题！主裁判也做出了进球有效的手势，尽管崇文中学的球员们对这个球有不同意见，但其实他们对规则的理解没有主裁判深……根据规则，非死球的情况下，只要足球脱离守门员的双手，转动超过一周，对方球员就可以碰球了，这是不犯规的。犯规的是哪种情况呢？就是马林如果是把足球抛起来准备大脚开球，那么在他踢到球之前，胡莱不能碰球，碰到球就是犯规。还有，马林把足球往地上拍，释放球的过程中，胡莱也不能碰球。但很显然，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情况…… “马林自己把球权释放出去，他把足球抛在地上，这个时候其实他就不能再用手碰球了，就算他刚才用手把足球重新抱住，也会被判二次触球违例的，主裁判会判给东川中学一个禁区里的间接任意球……只能说，这球胡莱真是太狡猾了！他故意躲在了马林的身后，没让马林看到自己，然后趁着对方把足球跑出去，准备传球的时候，突然冲上来抢球……” 说到这里，解说员也忍不住笑着摇起了头。 虽然规则上是允许球员这么干的，但还是极少有人能想到利用这个规则来谋取利益。 很多人甚至会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做法行事不够堂堂正正，不屑为之。 还有人则是对规则没有理解透彻，不敢做，怕犯规。 只有这个胡莱……全国赛成立七年了，电视转播也是第二个年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真在比赛中成功地用这种方式破门得分的。 之前包括他在内的不少人都认为东川中学整体实力不如崇文中学，只能被动挨打，丢球是迟早的事情。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比崇文中学先进球，但这样的情况下，东川中学想要进球谈何容易？ 他们的主力前锋胡莱都被对方盯的毫无机会，沈聿林就更别说了。 在很多人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来东川中学还能有什么办法进球。 哪想到胡莱不走寻常路啊……利用一次背刺的机会，就这么取得了进球！ 实际上在看到胡莱突然从后面冲上来偷走足球的时候，解说员先是惊讶，随后就笑了起来，被胡莱的这个做法逗乐了。 “真是狡猾的像狐狸一样！” 这位解说员恐怕自己也没想到，他随口的一个比喻，竟然会在日后成为对胡莱最好的评价。 ※※※ 在崇文中学球员们围着主裁判要个说法的时候，胡莱已经跑去准备庆祝了，但夏小宇却叫住了他：“胡副！等等！等等！先别急！说好的上厕所庆祝呢！” 胡莱抬头向后场望去，发现孟熙已经哈哈大笑地朝着这边跑来。 他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演个马桶盖还这么兴奋的…… 既然孟熙这么想要扮演马桶盖，那自己就成全他吧。 于是他往回跑，迎了上去，同时挥手招呼队友们都上来一起庆祝。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东川中学的球员们为胡莱搭建了一个三人组成的抽水马桶。然后由进球之后的胡莱把孙盼扮演的马桶盖掀开，坐了上去，还不忘双手大开“报纸”。 上完厕所之后，他起身“穿裤子”，再摇动扮演水箱的队友的胳膊，表示冲厕所。 “哈！看看东川中学的庆祝！”解说员兴奋地说道，“在‘钓鱼’之后，他们又拿出了新的一套庆祝动作！这一次，他们在球场上起了厕所……这可真是一个有味道的庆祝动作！” ※※※ 当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用别具特色的庆祝动作庆祝进球时，为他们做背景的是郁闷的崇文中学球员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竟然会如此莫名其妙地丢了球！ 而且出现失误的竟然还是自己的队长！ 要是换做其他人，还能埋怨两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 现在这样，谁能冲着队长发泄情绪？还想不想在球队里混下去了？ 既然不能发泄情绪，那就只好憋着，只是憋得人胸膛都要炸了一样。 这个时候，他们又看到了东川中学的上厕所庆祝，简直就是双重打击。在他们眼中，东川中学的这套庆祝动作根本就是在嘲讽他们嘛！ 他们当然知道东川中学的创意庆祝动作。 但为什么在对我们进球之后你们不用那个钓鱼的庆祝动作，却非要用上厕所的庆祝动作？ 不就是嘲讽我们是马桶吗？！ 于是崇文中学的球员们看向东川中学球员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善。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崇文中学的球员们把自己的这股怒火都宣泄到了东川中学的球员身上。 尤其是胡莱，作为崇文中学球员心目中的“罪魁祸首”，他不仅在比赛中遭到了对方的重点防守，而且在防守他的时候，崇文中学球员们的动作也比之前更大。 这边他刚刚接到足球，就马上把足球传了出去，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被崇文中学的球员从侧面撞倒在地。 主裁判吹响哨子，判崇文中学的球员犯规。 被吹犯规的崇文中学球员还一脸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合理冲撞。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吃到了一张黄牌。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崇文中学主教练徐奉江气得跑到场边去咆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发泄对主裁判判罚的不满呢。 但实际上他是在不满自己的球员。 作为球队的队长，马林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因为失误犯错而导致的沮丧情绪中，看到队友们因为这个丢球变得情绪不稳，他这个做队长的必须站出来。 他不断大喊犯规队友的名字，在吸引后者的目光之后，再用双手指着太阳穴，用这样的手势告诉队友保持冷静！ 确实必须冷静，如果不冷静，继续这么踢下去，到最后反而是崇文中学会先崩盘。 毕竟如果再被罚下一个人的话，比分还落后，这比赛就更不好踢了。 至于被撞倒在地的胡莱，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坐在地上先把球袜撸下来，然后把里面的护腿板拿出来重新戴，放好护腿板之后再把球袜拉起来。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慢条斯理的节奏，完全没把周遭的事情放在心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哪怕都崇文中学和主教练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也还坐在地上。 直到主裁判过来问他是否需要担架，是否需要队医，他这才一边摆手，一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这番做派自然也引起了崇文中学球员的不满，他们再次向主裁判申诉，抗议胡莱拖延时间。 于是无论是主教练徐奉江还是队长马林所做的努力瞬间就失效了…… 看到这一幕的解说员有些唏嘘，因为就在胡莱这个进球之前，崇文中学还稳如泰山，他们每个人的心态都非常放松，在比赛中具体表现就是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冷静。 结果现在，他们原本的从容淡定飞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躁动不安。 反倒是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淡定从容多了，尤其是在胡莱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一个球而已啊，两队却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百八十九章 球油子 尽管主教练徐奉江和队长马林都在提醒球员们保持冷静，但已经上头的火气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熄灭的？ 球员们不是机器人，按一个开关，就能切换成冷静模式。 更何况高中生球员在情绪控制上本来要比职业球员更难。 比赛继续进行，崇文中学的球员们还是很难完全保持克制，尤其是在有东川中学球员故意挑衅的情况下…… 当崇文中学发动进攻的时候，回防的胡莱眼看着肯定是不可能断下球了，他就干脆趁着对方从自己身边带球过去的时候，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倒也不是很用力拉，更没有死拽着不放。 就拉扯了一下，见对方带球的势头被打断，让足球脱离了控制范围之后，他就马上松手。 他的这番动作并没有逃掉主裁判的注意，哨音跟着响起。 吹了胡莱在防守的时候犯规。 由于这个犯规动作幅度不大，只是拉了一下就马上松开，被拉的崇文中学球员没有人仰马翻，视觉冲击力不够强。 所以主裁判没有因为这次犯规就给胡莱黄牌什么的，只是简单吹停比赛而已。 其实就算胡莱让对方把足球带过去了，也不会就真的威胁到东川中学的球门，毕竟犯规地点距离东川中学的禁区还远着呢，胡莱他是在崇文中学的后场犯规。 一般进攻球员在这个位置防守，基本上都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拼尽全力去防守，更不会犯规，因为对方不是打反击，前场不犯规，队友就来不及回防。 也因此，主裁判除了吹胡莱犯规什么都没做，既没有口头警告，更没有掏牌。 在主裁判看来，这是一次非常轻微的犯规。 但崇文中学的球员可不这么认为。 因为在崇文中学的球员们看来，胡莱的这次犯规不能简单的根据规则来做出判罚，不能简单的从表现出来的结果来考虑影响。 就好像你好好地走在马路上，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你看街边花坛鲜花摇曳，蜂蝶飞舞，翅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心情好的不得了。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在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却突然用力拽了你的胳膊一下，把你拽得身体都歪了歪，你是什么感受？ 好心情荡然无存，会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贱，怎么这么欠，怎么这么可恶呢？ 现在崇文中学的球员就是这个心情。 甚至都不能理解胡莱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说我们进攻已经打到你们三十米区域了，你不犯规，我这个突破就直接进禁区了，那你拉我胳膊我都多少能理解。 现在这情况，你拉我胳膊犯规了，球权依然在我这边，还是我发动进攻，你自己还可能有吃牌的风险…… 图什么呀！ 想不通，就更不爽，就更急躁了。 被胡莱拉了一下的崇文中学球员跑去找主裁判理论，让他给胡莱出牌。 但主裁判显然并不打算让崇文中学的球员来教他怎么吹罚比赛，于是用言语非常严厉地警告了上来喋喋不休的崇文中学球员。 犯规的胡莱一张牌都没吃到，倒是被犯规的崇文中学球员被主裁判口头警告…… 崇文中学的球员们一看，就更暴躁了。 凭什么啊！ ※※※ “这个胡莱……踢得很油啊。”看台上的孙永刚看到这一幕，感慨道。 “孙哥是不是觉得不像是一个学生球员的踢球风格？”旁边的陈星佚问道。 孙永刚点头：“躲在门将后面伺机偷球，结果真让他偷进去一个。还有这个犯规，时机和犯规地点都很巧妙，在崇文中学刚刚想要冷静下来，重整攻势的时候，他这个看起来像是纯属手欠的犯规，等于又在崇文中学球员的心头点了一把火……老实说，这种表现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职业球员，像一个球油子。” “我看他比赛也总有这种感觉。按理说他是去年十月份才开始接受系统足球训练的，打上比赛的时间也很短，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但事实就是如此。或许这就是他的天赋吧……”陈星佚看着球场上的那道瘦小身影说道。 孙永刚想到了当初自己带人去东川中学拍摄罗凯时，被胡莱想方设法蹭镜头的那一幕，笑着摇头：“不是天赋，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就是这样的人。” 陈星佚则想起了第一届全国大赛时自己和胡莱的几次相遇，无论是主动跑到自己面前来表示他比自己更强，还是站在食堂餐桌上调戏王乐，都可以说明这小子不是一个可以用普通人的正常思维去揣度的人。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对孙永刚的结论表示赞同。 ※※※ 戴泽涛站在看台的某个角落，同样正在盯着胡莱。 他观察胡莱的比赛已经不是一场两场了，自从在安东杯半决赛之后，他就在王光伟的提醒下开始持续关注和了解胡莱的比赛情况。 为了更了解胡莱的过去经历，以方便他了解和分析这个人，他还专门通过各种途径去补了课的。 所以绝对不能说他不了解胡莱，但今天这场全国大赛半决赛中的胡莱，却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随后他就有一个疑惑——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自身性格都无可挑剔，像是模范一样的王光伟，是怎么就对这种性格的胡莱高看一眼的呢？按理说他这样性格的人应该和王光伟是天生相性不合才对啊…… 难道是当初被胡莱弄乱了发型之后，反而患上对胡莱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 比赛由崇文中学后场开任意球而重新开始。被胡莱这么打断了一下，崇文中学只能重新组织进攻，之前的所有计划和安排都毫无意义。 这真是让来主罚这个任意球的中后卫李龙康心绪难平，尤其是他看到那个罪魁祸首还一脸若无其事地在对他笑——这小子是在嘲笑我们吗！ 再加上比分落后，比赛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龙康最终选择了一个大脚把足球踢向了前场，而不是遵照着崇文中学的习惯短传层层推进。 这让回撤接应他的张文昊都有些意外，摊开手向李龙康抱怨道：“你干嘛呢？！” 李龙康懒得向他解释，他到现在心里那股气还没平静下来呢。他冲对方摆摆手：“赶紧压上去吧！” 张文昊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转身跑向前。 在场边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的徐奉江起的咆哮起来：“干什么！专注比赛！还有李龙康，你乱开什么大脚？！” 只是在无比嘈杂的环境中，他这么一长串话，究竟有多少能被崇文中学的球员们听到，并且往心里去，那可就不清楚了…… 徐奉江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替补席，决定用换人的方式来作出调整。 他向其中一名替补球员勾手：“张立杰，去热身！” 正在一脸焦急盯着球场的张立杰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显然他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没听到主教练的话…… 见状徐奉江上前一脚踢在了对方面前的水瓶上，一脚将水瓶踢飞，也吸引了张立杰和其他替补球员的目光，他们惊恐地看着黑着脸的主教练。 “叫你去热身！”徐奉江指着张立杰咬牙切齿地吼道。 张立杰来不及再说什，起身就奔向热身区域，但因为脚下的地面被主教练踢翻的水瓶所打湿，有些话，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手脚并用才没让他在主教练面前出丑。 徐奉江看着自己的球员几乎是用爬的跑出替补席，真想仰天长叹——丢人啊！ 崇文中学的足球队什么时候慌张成这副样子了？ 他不想再看自己球员的丑态了，转身重新望向场上。 然后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到了东川中学的十四号胡莱身上。 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算到这个人的头上…… 徐奉江很难接受这一点，自己精心打造的王者之师，难道就要亡于此人之手吗？！ 第一百九十章 胡莱的天赋 崇文中学的足球战术特点是各种娴熟的传切配合，这套战术建立在每一个参与其中的球员都知道自己在这套体系中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以及怎么做的基础上。 比如什么时候该选择保守一点的横传和回传，什么时候又该选择冒险的直塞？ 什么时候应该上去接应队友，什么时候应该横向拉开空间？ 这种战术要求其实对于高中球队来说要求很高，能够做到的球队凤毛麟角。这和崇文中学在全国大赛之前就已经为职业球队的梯队输送过多名球员有关，让崇文中学在训练方面会向职业球队的要求靠拢，反过来也因此才让崇文中学在全国成为了出名的足球强校。 以往的崇文中学在面对其他对手的时候，因为实力占优，自然可以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从容地用传球跑位来调动对手。他们总是处于优势地位的，而对手则被他们的传球搞得狼狈不堪，火冒三丈。 在对手失去理智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从容收割进球和胜利。 反过来能够让他们自己阵脚大乱，失去理智的球队可不多。 就算是上届全国大赛的决赛，崇文中学和曙光高中争夺冠军时，也没有这样过。当时崇文中学全场都在用他们最擅长的传控球和曙光高中缠斗，直到输掉比赛也都还是保持了基本的战术纪律。 此前唯一一次他们在比赛中如此不堪，还得追溯到上上届全国大赛首轮，当时他们的对手还是曙光高中。作为卫冕冠军骄傲轻敌的崇文中学一上来就被陈星佚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率先丢球后慌了手脚，再想要紧张起来反而把自己搞得手足无措。 最终他们在混乱中输给了陈星佚，也被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曙光高中淘汰出局。 不过当时陈星佚是凭借自己超人一般的表现和硬实力，让崇文中学陷入混乱的。就算是被淘汰出局了，崇文中学的球员们说起陈星佚，也会打心眼里觉得这小子够资格做我们崇文中学的对手，有的是对这个强大对手的敬佩和惺惺相惜。 而胡莱则是利用他的“卑鄙无耻”，让崇文中学球员火冒三丈。估计这场比赛踢完了，如果崇文中学真的被淘汰出局，那么所有崇文中学的球员和支持者们，一说到胡莱都只会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够生啖其肉。根本不可能会对击败了他们的胡莱有任何好评。 ※※※ 失去冷静的崇文中学在策动进攻的时候，不太容易打出他们所擅长的那种繁琐的传切跑位，然后利用传球拉出空当，再把足球送过去的战术了。 好几次明明是有机会的，场上的崇文中学球员却没有继续传球，而是选择了更简单粗暴但明显不符合他们习惯的打法。比如直接起脚远射，或者从边路起高球传中。 场下的徐奉江对球员们的表现非常不满，他在场边不停地咆哮着，挥舞手臂，用夸张的肢体动作来表达他的愤怒。 但这于事无补。 他只能也必须用换人来进行调整了。当张立杰热身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把他推到场边，换了上去。 除了张立杰，他在接下来还一口气用完了所有三个换人名额，换下明显已经情绪失控，并且怎么调都调不回来的球员，换上脑子还能保持清醒的。 通过这一番操作，在比赛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崇文中学全队终于逐渐恢复正常，对胡莱的刻意挑拨也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不过李自强也在这时做出了他的调整，他换上更多的中场和后卫线球员，并且让整体阵型后撤，不再像之前那样保持高位的逼抢压缩中场空间了，而是选择压缩禁区附近的空间，不让崇文中学的球员在孤注一掷进攻的时候获得太多机会。 这个时候，李自强把大巴车从中场开到了自己球门前，将之堵了个严严实实。 至于胡莱呢。 他很难在防守中直接断下崇文中学球员的球，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他利用身体来干扰对方球员拿球，他只能在球权被东川中学掌握的时候，千方百计浪费一些时间。 这就是不擅长防守的他所能做的唯一贡献了。 崇文中学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全线压上，围着东川中学的球门狂轰滥炸。 而东川中学球员则全员回收到三十米区域，如果球权转移到他们脚下，那就一个大脚往前场边线踢，争取能够把足球踢出边线，宁肯给对方一个后场界外球，也绝对不让崇文中学拿到前场界外球。 双方的替补球员都紧张地从替补席上起身，站起来，焦急地张望着球场。 两个主教练，也同样站在场边，紧紧盯着同一个方向。 东川中学毕竟只领先一个球，崇文中学只要能打进一球，扳平比分，就可以士气大振。这样就算比赛被拖入点球决战，他们也将更占优势。 毕竟排除那个愚蠢的失误，马林本身是个优秀的门将，拥有不错的扑点球技巧。 到比赛最后时刻，就连马林这个门将都杀到了前场，参与到了球队的进攻中——他一开始还没有直接冲到东川中学的门前，而是越过中线，来参与全队的传递组织，从而让中后卫可以直接压到东川中学禁区里当个中锋，再让中场队友也往前顶，继续保持压迫。 但这样收效甚微，他最后干脆也杀到禁区里，利用自己的身高和头球，当起了中锋。 别说，还真让他给争顶到了一次。 当他把足球甩向球门的时候，足球却被孟熙双手稳稳抱住，连个角球都没给崇文中学。 而孟熙拿球之后，看到对方门将都几乎冲到自己跟前来了，那后面的球门肯定是一片空白啊，于是也没有抱着足球在地上趴一会儿，浪费一下时间，而是直接大脚把足球踢向崇文中学的球门。 马林同为门将，当然知道孟熙这是要干什么，让他转身跑回去，是肯定来不及的，这种时候只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干脆阻止孟熙把足球踢出去！ 于是他也学胡莱，伸手拉了一下正要释放球权的孟熙，导致后者没能成功踢出这个大脚。 主裁判的哨音随之响起，吹了马林犯规。 马林没有在主裁判面前为自己争辩，也没有沮丧摇头，在犯规之后他就转身往会跑了——他生怕东川中学再搞出一个任意球快发来…… 在见识到了胡莱的卑鄙无耻之后，他现在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对手。 看见马林埋头往回一路狂奔的狼狈身影，解说员叹了口气：“今年高三的马林，这是他高中的最后一届全国大赛，是他为崇文中学夺回全国冠军的最后一次机会。在崇文中学获得全国冠军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支球队的一员，而当他以高一球员的身份就坐稳卫冕冠军主力门将位置之后，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遭遇了沉重打击，首轮比赛即被淘汰出局……痛定思痛之后，率领球队再度卷土重来，杀进决赛，却又在决赛中输给了老对手曙光高中和陈星佚……” 虽然比赛还没有结束，但是当电视机前的崇文中学支持者们听到解说员已经开始这么回顾马林的高中足球生涯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或许这支全国足球强校这次连决赛都打不进去了…… 当马林终于跑回自己的球门前，尽管连气息都没喘匀，他也还是努力摆出了防守的姿势，准备应对东川中学的任意球。 他认为东川中学那边的门将一定会一个大脚把足球踢过来，就算进不了，也能争取多浪费一点时间。 自己接到球之后就要再次带球推进到前场去，继续组织进攻。 但他没有等来足球，等来的却是主裁判的三声哨响。 在球场巨大的喧嚣声中，这三声哨响甚至都不是很明显，第一声哨声响起的时候，被马林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所掩盖，他完全没听到。 第二声哨音淹没在了看台上的声浪中。 直到第三声哨向，马林才听到，并且通过主裁判的手势，看懂了这声哨音的意思。 比赛结束了，上届全国大赛的亚军，这一次输在了半决赛。 但他们还不用在第二天收拾行李回家，因为还有一场三四名决赛要打。 只是那个全国冠军梦，就和他们彻底无缘了。 崇文中学的队长气喘吁吁地看着前场那些欢呼雀跃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双眼无神。 ※※※ “好，决赛对手出来了。”陈星佚拍了一下大腿，从座位上顺势站起，“该回去咯。” 孙永刚发现陈星佚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于是好奇地问：“你好像很希望东川中学进决赛？” “对啊，上届决赛打的就是崇文中学，今年真是不想再看到他们，尤其是不想看到马林那张脸了。审美疲劳。今年换个从没遇到过的对手，有新鲜感多好？” 陈星佚一边说，一边拾阶而下，往体育场外面走去。 孙永刚招呼摄影师赶紧跟上，自己却站在台阶顶端，把目光投向了球场。 东川中学的替补球员们已经冲进了球场，正在疯狂庆祝。 而那个在这场比赛表现出色的胡莱正和队友们抱在一起，勾肩搭背，蹦蹦跳跳。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但孙永刚相信，此时此刻这个少年一定笑得很开心。 于是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低头看着脚下，一步步迈下了台阶。 ※※※ 看台上已经有人退场了，戴泽涛却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放在大腿上，用圆珠笔在上面写着： “……胡莱虽然身体素质并不占优，但却极擅长用头脑踢球。他会认真观察对手在比赛中的表现，不放过每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细节。有时候，为了胜利和进球，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择手段。” 写到这里，戴泽涛放下笔，抬头又看向球场。 双方球员已经在列队互相握手了。 虽然距离远，看不清楚球员们的面部表情，但他却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崇文中学的球员对胡莱依然有很大的怨念。 证据？ 几乎每一个和胡莱握手的崇文中学球员，都会偏过脸去，压根儿不看眼前的握手对象，握手动作也很敷衍，基本上是沾到胡莱的手就马上收回去。 他听说过“输球又输人”的说法，但这算是“赢球却输人”？ 戴泽涛摇摇头，这种表现怎么可能算是“输人”呢？恐怕也就只有崇文中学的球员和支持者才会这么认为了。 而其他所有人，只要看过这场比赛，都会认为胡莱是这场比赛的最佳球员，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赢球功臣。 想到这里，戴泽涛低头拿起笔继续在笔记本上写道： “……虽然才高二年级，但比赛经验却出人意料的丰富，对比赛的理解也完全超过了同龄人。我认为身体素质可以训练，足球技术也可以训练，但这份对足球比赛的理解和聪明的头脑，是很难后天训练出来的，这和无球跑动能力一起，构成了他最优秀的足球天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排面 宋嘉佳背着书包拐进西苑街，前方一百五十米就是学校大门。 今天和平常不同，不少东川中学的学生们在走进校园之前，都会先仰头对学校大门行注目礼。 这就很奇怪了，这座大门大家每天从下面进进出出，也没见几个人会抬起头来关心一下头顶上的风景。 怎么今天每个人都会在走进校园之前驻足停下来，然后抬头望向学校大门呢？ 宋嘉佳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之后，终于明白了大家都在看什么。 尽管他处于侧面，但也已经能够看到学校大门上方多了一条红色的横幅，垂在“东川中学”四个金色铜字的下面。 他再绕到小街对面，看清楚了横幅上的字： “热烈祝贺我校足球队打进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决赛！” “我靠，排面呀……”看到这一幕的宋嘉佳忍不住感叹道。 尽管他已经知道胡莱他们打进了全国大赛的决赛，但是在学校大门口看到这条随风轻轻摆动的横幅，高高在上接受全校师生注目礼，还是让宋嘉佳觉得很震撼。 在他身边不断有人在校门口停下来，抬头注视着横幅，然后低声议论： “咱们学校的足球队真是强啊！这才第二次参加全国大赛就打进了决赛……” “而且击败的还是上届亚军呢！” “你在网上看到比赛视频了吗？胡莱太鸡贼了！哈哈！” “看了看了，这样也可以的吗？我还以为是犯规呢……” “怎么可能是犯规，规则允许的，要不我怎么说鸡贼呢？一般人谁能想到猫在门将身后等他把足球放下来呢？” “确实挺搞笑的，求崇文中学门将的心理阴影面积……” “哈哈哈哈！” 宋嘉佳闻言也微笑起来，然后带着这副笑容收回目光，迈入校门。 在他进入校园之后，又发现右前方的公告墙那里围满了同学们。 围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后面的人都完全看不到公告墙上的内容，不明白为什么要聚集在这里。 宋嘉佳甚至都没有往前凑，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挤不进去，除非像胡莱那样去吃一碗螺蛳粉再来…… 但不用他挤上去，也能知道里面究竟说了什么。 有人正在大声念道：“……下周一下午四点钟，各班组织学生在教室里自行收看全国大赛决赛的现场直播！为学校足球队加油助威！” “哇！好棒！！”围在外面的人发出了欢呼。 只要不上课，大家就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就算不喜欢足球，也一定要为自己学校的足球队加油。 听到这个通知，宋嘉佳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经过门口横幅的“洗礼”，他以为这就是排面了，哪想到还有更大的排面！ 为了让学生们收看比赛直播，给校队加油，竟然连上课时间都能占用！ 这样的大手笔……宋嘉佳也只在全国两会期间才见识过——为了让高三学生们了解今年的时事热点，为高考做准备，高三学生们会在教室中通过投影电视收看两会的新闻发布会。 而如今，东川中学的足球队，也享受到了和两会相同的待遇…… 牛逼啊！ 宋嘉佳发自内心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不愧是世界第一运动。 ※※※ 翟光明站在校长办公室的窗户前，通过打开的窗户望向学校大门方向。 居高临下的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公告墙前面围着的密集人群，他们都是被那张有他落款的通知所吸引去的。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翟光明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毕竟这涉及到很多教学工作的调整，虽然星期一下午本来就有一场自习课，但一节课四十分钟，而一场比赛算上伤停补时则是九十分钟呢，这意味着一定会有一堂正常教学课要受到影响。 最后还是翟光明用个人威望强行决定了这事儿，至于那些受到影响的教学课，在之后找自习课补回去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为东川中学足球队加油。 毕竟自习课又不是只有下周一的下午才有，但东川中学足球队能够打进全国大赛决赛可就只有下周一才能看得到。 优先哪个？还用讨论吗？ 听到从公告墙那边传来的欢呼声，翟光明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 胡立新站在小区门口的岗亭中，对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业主抬手敬礼，重复着那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几乎都成为了条件反射的：“晚上好，欢迎回家。” 站完这班岗，等自己的同时吃完晚饭再来替自己，他就可以下班了。 然后骑上电瓶车回家，和老婆吃一段简单的晚饭。晚上睡觉之前，趁着儿子不在家，和老婆做点什么…… 就这么过完美好的一天。 这时一个中年人与一个穿着东川中学校服的孩子从外面走过来。 胡立新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他认识他们，但他们应该不认识他。 他的目光在对方的东川中学校服上短暂停留后就挪开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儿子的同班同学，但他并不打算让对方知道这一点，也不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一点。 他不想自己儿子的同学知道儿子有一个在他们小区做保安的爸爸，那样的话，他会怎么看胡莱？会不会嘲笑胡莱，会不会瞧不起他，排挤他？ 毕竟大家都在同一所中学上学，但有人的爸爸能够住在高档小区里，而有的人爸爸却只能在这座高档小区里做保安。 看到他们来，胡立新抬起手敬礼。 就在他要习惯性致以回家问候的时候，他听到那位穿着东川中学校服的少年对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对了，爸，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学校足球队竟然打进了全国大赛的决赛！而且为了给校队加油，下周一有两节课直接不上了，改成了看比赛直播！你说夸张不夸张……” 少年兴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已经穿过了门口的闸机，走进了花园一样的小区里。 直到他们走进去，胡立新的那句回家问候也没说出来，他保持着敬礼的姿势，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怀疑当中。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却凭借直觉，意识到这个东川中学的学生所说的事情和自己的儿子应该有关系。 很简单，这段时间儿子一直都不在家，他妈妈说是去参加一个科技小组的社会实践活动了，去年也参加过一次，所以胡立新当时是没怀疑的。 尽管今年出去的时间比去年要久一些，妻子也说只是因为每年社会实践活动时间都不一样。 抱着对妻子一贯的信任，胡立新全都相信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他的儿子，应该不是去参加什么科技小组的社会实践活动，而是去踢这个什么全国大赛了吧！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那个连平路跑步都能摔跤的儿子是怎么进入校队的。既然这支球队有实力参加全国大赛的决赛，按理说就不应该能够看得起自己儿子啊……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卫室中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的老范，少见的出声催促道：“老范吃完了吗？” “马上好，马上好。”一边说着，老范一边收回盯着手机屏幕的目光，然后把不锈钢饭盒里的最后一口米饭刨进了嘴里。 接着他收起手机，用手背擦了擦嘴，就从里面跑出来，笑着对胡立新说：“这么急着回家，弟妹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胡立新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回答同事，就把站在岗亭上欢迎业主回家的工作交给了老范。 然后他转身掏出了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全国大赛、东川中学”，一条贴吧的帖子排在了搜索结果的第一位，还配上了图片。 “胡莱为东川中学‘偷’来了一个决赛机会！” 都不用点进去看图片了，就凭着标题上的名字，胡立新就能百分之百确认，自己的儿子，是真去参加了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 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日全食时候的天空。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足球给了我什么？ 谢兰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她刚刚看完了儿子在全国大赛半决赛中的集锦视频。 儿子打进决赛，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反而令她忧心忡忡。 因为在打进决赛之前，丈夫就问过自己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儿子还没回来。 虽然当时被自己用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彻底打消丈夫的怀疑。 现在东川中学打进了决赛，她刚才还去查了决赛的时间，是下周一的下午四点钟开球。 而今天是星期五，这就意味着就算赛后第二天球队就动身返程，距离儿子回家也还要有五天时间。 距离儿子出门已经超过两周了。 这么长时间，什么活动参加不完？夏令营也该结束了吧？ 到时候丈夫再怀疑怎么办？自己还能找什么借口？ 如果被丈夫发现儿子踢球，可就完蛋了…… 谢兰太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和对足球的怨念。 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便连忙将手机收起来，然后起身佯装要去厨房炒菜。 同时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道：“回来了？” 语气尽量从容淡定自然。 “嗯。”背后响起丈夫沉闷的声音。 “我去炒菜……” “先等一等。” 谢兰有些意外地停下来，扭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干嘛？你不饿啊？” 这时她才发现胡立新就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谢兰挤出笑容，问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胡莱怎么还没回家？” 谢兰听到这句问话，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个问题丈夫两天前才问过，当时被自己糊弄过去了。但短时间内他又问这样的问题，谢兰不能不多想，他或许不是单纯的表示疑惑…… “你不是之前问过了吗？”谢兰强作镇定。 “因为我打电话去学校问过了，这次科技小组的社会实践活动早就结束了。”胡立新扬起了手中的手机。 如果这个时候窗外有一道雷炸响，谢兰都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的。 因为她心中已经响起了惊雷。 “他是不是踢球去了？去踢那个什么全国大赛？”胡立新盯着自己的妻子问道。 “是……”谢兰明白这个时候丈夫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也不再隐瞒，直接点了头。 “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因为踢足球我才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混到现在只能做个保安……” 虽然胡立新的声音不大，但谢兰已经能够听到他声音中强压着的怒气了，因为最后做保安的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都知道，谢兰。那你为什么还要纵容他去踢球，而且帮他瞒着我？！” 面对满腔怒火的丈夫，谢兰垂下双手，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你根本没关心过你儿子。” “这跟我关心不关心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谢兰猛然提高了音量，“自从开始踢球以来，他身体也结实了，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他比以前更开心，所以我才想着让他继续踢球。他在你面前总是畏畏缩缩的，再这么下去一点自信都没了。而足球却能让他收获信心，他现在都能在全国大赛中进球了，他能够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侃侃而谈，在网上他还有了粉丝……这些难道不好吗？” “这有什么好的？这些都是假的！信心是假的，曝光度是假的，粉丝也是假的！”胡立新愤怒地说，“除了受伤，什么都是假的！他根本不了解足球的残酷！” “胡立新！你不要自己成了足球受害者，就这么偏执！他只是在学校的校队里踢踢球，锻炼身体，参加一下中学生之间的足球比赛，能有多残酷？”谢兰也愤怒起来，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自己的丈夫。“无非就是输了球的残酷！况且他也只能踢到高二了，我已经给他说过，到了高三就要退出学校的足球队，专心备考。你还要怎么样？” “高三就退出球队？你是不是没有关心你儿子最近的情况？”胡立新冷哼道，“他可是说了想要做职业球员的！” 谢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儿子说过这话呢？她一直偷偷背着丈夫在关注儿子的表现，自然也看到了儿子接受采访时说的话。 但她却觉得，那不过是孩子的一厢情愿，是美好的憧憬而已，并不代表就能实现。 “说说而已，说说就一定能做吗？你自己不也说想要成为职业球员没那么容易？”她反问道。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谢兰。我给你说，胡莱他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足球的，你让他尝到了两年的甜头，他怎么可能到高三的时候就乖乖听你话，退出足球队，一年不碰足球，然后专心准备高考？” “那又怎么样？就算他真的去踢职业足球了，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我们借了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让他去踢足球的！要不然为什么欠一屁股债？你以为我想一个星期熬三天夜啊！你以为我熬夜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吗？！” 谢兰面对丈夫的反问，咬牙沉默，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丈夫为了还债确实很辛苦，她也心痛自己的丈夫连续熬夜加班。 “我每次值班守夜，原来就是他在学校训练的时候……我为什么一定要吃这个苦？早说不借这三十五万不行吗？你以为我愿意去借钱啊？我就直说吧，谢兰，你知道我这笔钱是找谁借的吗？” “不是你以前的队友吗……”谢兰疑惑地问。 “呵，我早就和他们断了联系，连人都找不到，上哪儿借钱去？”胡立新冷笑道，“我是找你大哥借的钱！” 谢兰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我知道你那边亲戚都瞧不起我，是，谁让我没学历，还赚不到钱呢？所以我才更不想让胡莱走我的老路！我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你的大哥有钱，但你和他们闹翻了，肯定不可能去找他们借钱，就只有我去了。被他们笑话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做保安也习惯了……只要能借到钱就行。” 虽然胡立新说的轻描淡写，但对自己的大哥为人非常了解的谢兰，还是能够想象的出来，自己的丈夫在大哥那里遭到了什么刁难。这钱是借到了，却绝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只是被笑话上几句…… “早知道你是去找他借钱，那我倒宁肯不让胡莱去什么东川中学上学了……”谢兰埋怨道。“不在东川中学就考不上大学了吗？再说了，这种让你不舒服，让我不舒服，也让咱儿子不舒服的做法，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有什么好处？只要能让他考上大学，学个理想的专业，出来能找一个好工作，就是最大的好处！” “为此弄的大家都不开心也可以？” “开心？我以前踢球的时候也开心的很啊，但你觉得现在的我开心吗？四十多岁的人了，大老爷们儿一个，到现在还一事无成……我爸妈去世这么多年了，我回去看过他们几次？我为什么不回去上坟？因为我觉得丢人！没脸见他们！我现在就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爸的，认真上学读书考大学，非要去踢球……踢出什么来了吗？练了十几年，连一场职业比赛都没踢上，就他妈退役了！我浪费了本应该去学校里上学读书的机会，浪费了我最宝贵的青春时光，最后换回来了什么？换回来了一到阴雨天就痛的膝盖！我为什么还要支持他去踢球？！为了让他以后和我一样一身伤还找不到好工作吗？！” 胡立新情绪激动地对自己的妻子咆哮。 谢兰知道因为踢球而最终沦为这副模样，对自己丈夫是多么巨大的打击和刺激，所以她也实在是不好再和丈夫争，只能叹了口气：“我去做菜……” 说完就转身投入厨房。 胡立新还站在门口，刚才情绪这么激动，让他感到脑袋供血不足，有些眩晕，他身体轻轻向后靠在了门板上，胸膛剧烈起伏。 在粗重的呼吸声中，他缓缓闭上了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后生可畏 胡莱靠着厕所的门，闭上眼睛感受那种奇妙的感受。 他刚刚又喝下了一瓶【体力药剂】，就像是有一股力量从体内涌出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做十组下蹲。 和之前喝过的那些药水不同，这是唯一能够真切感受到身体变化的药剂。 既然如此，胡莱不能随随便便就喝了，总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 为了避免被孟熙打扰，他把自己关在了厕所里，喝下了【体力药剂】。 虽然半决赛之前用过一次后，只打了一场比赛，胡莱的体能也不像之前连续踢了三场比赛之后那么枯竭。但考虑到接下来是决赛，胡莱秉持着以防万一的心态，还是决定用【体力药剂】恢复自己在半决赛中所消耗掉的体能，让自己的体能在决赛的时候处于一个最好的状态。 甚至他还打算在比赛前用宝贵的积分兑换一条增加幸运值的【爱人的红绳】，帮助他在决赛中破门得分。 虽然他兑换了那条手环之后，就只剩下两千积分了，但如果能够完成击败陈星佚的任务，他就会再有两万积分的奖励，不用担心之后说服自己爸爸时没有足够的积分兑换魅力精华乳液试用装。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现在的一万积分，万一最后任务失败了，那两万积分不也飞了吗？ 想到这里，胡莱咂咂嘴，又回味了一下【体力药剂】喝下去的滋味，这才打开门出来。 “胡莱你是不是肾不好啊？”孟熙看到他从厕所里出来就问道。 “怎么说话呢！”胡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年纪轻轻，哪儿来的肾不好？” “那你干嘛总往厕所里跑？” “我只是在里面思考而已。” “在厕所里思考？你口味可真重……” “少废话！我刚才想到了新庆祝动作，要不要听是什么样的动作？” 孟熙有点意外“上厕所的庆祝动作不用了？又要换？” “全国大赛就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了，总得再整出点新花样来嘛。” “我就只演了一次马桶盖啊……”孟熙很苦恼。 “这次让你演个比马桶盖更关键的角色！” “什么？” “自行车座！” 孟熙张口结舌了好几秒钟，才怒道“你小子逗我玩儿呢？自行车座算什么关键角色！脚蹬、车把都更关键！” “自行车座怎么不关键了？甚至可以说这是整个自行车上下最关键的部件了！”胡莱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家的楼道里停了不少自行车，有人为了防盗就把自行车座给卸了带回家，怎么不见有人卸脚蹬和车把呢？没有脚蹬你还可以用腿划着走，没车座你试试？爆烂你的菊花！” 孟熙想象了一下那场面，顿时点头表示赞同，车座确实是最重要最关键的部位，没了车座的自行车完全不能骑。 至于没有车把嘛……独轮自行车不就没有车把吗？ ※※※ 七八个个曙光高中的球员们挤在一个房间里，人手一台手机，正在开黑王者荣耀。 大家一边打一边大呼小叫的，很是热闹。 吃完晚饭这个时间，基本上就是球员们放松休闲的时间。 亚运村地处偏僻，而且球队管理严格，大家也不可能跑出去玩，就都窝在宿舍房间里，玩游戏的玩游戏，看电影的看电影，看书的看书…… 就在一局刚刚打完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陈星佚走了进来。 看到他进来，立刻有人放下手机，奇怪地问道“陈队，那个崇文中学的马林找你做什么啊？” “我要说他哭哭啼啼地给我说很遗憾不能在决赛中与我交手了，你们信不信？”陈星佚笑道。 “嘁！”大家纷纷对自己队长这番话嗤之以鼻。 “好吧，其实他真的给我说了不能在决赛中和我交手，很遗憾，只是没哭而已。我倒是挺遗憾的，因为我真的想看到马林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上一届决赛，崇文中学输给我们后，那么多人都哭了，就他没哭。”陈星佚摊开手。 “一个莽汉哭起来有什么看的？陈队你真恶趣味！” “他就为了给你说这么一句话？有必要专门跑来找你吗？” 陈星佚摇头道“他是来提醒我的，让我们在决赛中千万要小心胡莱的阴谋诡计……” 听到这里，房间里不少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斜靠在床头的大汉。 这位被大家盯着的大汉正是曙光高中足球队的主力门将裴杰，他见大家都盯着他，连忙举起手“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马林那样的坏毛病，非要把足球扔地上再传出去。” “他还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刚才他和队友们去散步的时候，撞见了东川中学的人在排练庆祝动作。说东川中学应该是高兴过了头，都要打决赛了，还把心思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对我们来说，这也许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就专门来给我说了。”陈星佚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大家看。 队友们凑上来，果然看到东川中学的球员们有人跪在草皮上，还有人躺着，而胡莱则站在旁边指挥着。 “这马林说得对啊。后天就是决赛了，他们还能有心思排练庆祝动作？这什么意思？是觉得肯定能在决赛中进咱们的球？”队友们盯着这张照片议论道。 “未免太狂了点吧？” “这明摆着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哎呀，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有人站起来，“说明他们的心思都没在比赛上，要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还好了呢，让他们见识见识两届全国冠军的厉害！” “小海说得对。之前我就觉得决赛碰上崇文中学的话，会很不好打。现在既然是东川中学，那反而说不定是好事，毕竟他们毫无决赛经验……” 陈星佚却摇头，打断了队友们的议论“恰恰相反，我觉得这可不是他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是我们可以在决赛中轻松击败他们的机会。” 他举起手机，将手机上的照片向队友们展示。 “他们到现在了想的是怎么编排庆祝动作，这恰恰说明他们现在非常正常。之前他们接受采访的时候不说过吗？来到亚运村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就迫不及待开始排练庆祝动作了，在对阵青阳一高之前，他们也抽时间排练了新庆祝动作。而现在他们还这么做，意味什么？意味着决赛在他们心中，和之前任何一场全国大赛的比赛都没区别。 “当我们还在以为他们会因为第一次打进决赛，缺乏经验而感到紧张、手足无措的时候，人家却一切正常。幸好马林专门跑来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否则我们是不是要等到比赛的时候，才发现对手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房间里的队友们表情都认真起来。 ※※※ 领队刘老师敲开了李自强的房门“李教练，咱们去看看球员们的状态怎么样吧？后天就是决赛了，我担心那群孩子从没打过决赛，会紧张失常。” 李自强觉得刘老师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回房间取了外套，跟着刘老师去“查房”了。 他们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奇怪……这才八点过，不至于这么早就睡觉吧？”刘老师疑惑地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想要听听房间里的动静。 当然，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走吧，换下一个房间。”李自强转身去敲对面的房门。 依然没人出来开门。 李自强同样把耳朵贴在房门上，门后房间里一片安静。 两人干脆分头去敲，领队刘老师敲单数号的房间门，李自强则去敲他这边双数号的房间门。 从走廊这头一路敲过去，敲了一半，愣是没有一个房门被打开的，所有房门紧闭的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和平常总是房门打开，球员们来回串门，喧闹无比的情况大不相同。 “这……总不能都睡觉了吧？邪门儿……”刘老师皱眉不解。 “刘老师，不用再敲了，他们应该都出去了。”李自强却想到了一个可能。 “都出去了？不在房间里，都跑出去……去哪儿，去干什么？”领队老师负责球队的纪律，他对这种集体出去的事情很敏感。虽然亚运村地处偏僻，但也总归还是有些热闹地方可去的，万一这帮孩子真跑出去了…… 李自强却摇头“应该是去排练新的庆祝动作了吧。” 刘老师听见李自强这么说，顿时也想到了球队当初刚到亚运村时，球员们吃了晚饭就跑去排练庆祝动作的事情。 别说，那群孩子还真有可能去排练庆祝动作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大腿一巴掌“嗨，还说来看看他们是不是会紧张，现在看来我是白操心了……不好意思啊，李教练，害你跟我白跑一趟。” 李自强看了看走廊中紧闭的房门，说道“不跑一趟，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呢？” “说的也是。诶，李教练，这群孩子到现在还有心思去练什么庆祝动作，会不会又放松过头了啊？” 李自强思索了几秒钟，摇头道“不，这是他们的一贯表现，正常的很。刘老师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他们的心态了。” 闻言刘老师自嘲地笑了起来“哎呀，老实说一想到后天的决赛，我就紧张的不行，昨天晚上我都没睡好觉，一闭眼就是决赛的场景……结果这帮孩子比我厉害多了，后生可畏啊！走咯，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甩着手踏上台阶，回楼上自己房间了。 而李自强呢，在他身后又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走廊，也跟着领队刘老师上了楼。 在他们走后，走廊中的感应灯一盏盏熄灭，重归黑暗与安静。 ※※※ ，其实这一章里有一段向《我踢球你在意吗》致敬的彩蛋内容，有人知道是哪一段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跃龙门 李青青结束训练的时候，被主教练杨明伟叫住了：“李青青你换好衣服来我办公室找我。” 他也没解释为什么要让李青青去找他，说完就径直走了。 尽管李青青急着回家，但也没有露出不耐的表情，而是跟着队友们先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 在更衣室里，大家都对于主教练突然找李青青有一些猜测：“不会是要批评青青吧？”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批评？青青表现无可挑剔好吧！” “哎呀，真讨厌，还说趁着下午不训练，约青青一起出去逛街呢……” 李青亲笑道：“这个……下午我还要看球，肯定没办法出去逛街啊。” “看球？看什么球？” “全国高中生锦标赛的决赛，我的母校打进了决赛。”李青青向队友们解释道。 “呀，就是当初那支玩钓鱼庆祝动作的球队？” “对，他们已经打进决赛了。” “那可真了不起！” “不过教练把你留下来，不会是叫你下午加练吧？那你还怎么看比赛直播？” 有队友提出了这个问题，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青青还需要额外加练吗？咱们全队都要加练，青青也不可能加练的……” 李青青笑着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好了，你们别猜了，我去一趟不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吗？” 说话间她已经冲完了澡，出来换好衣服，背上包告别队友们，朝着主教练办公室走去。 女足球队的办公楼并没有男足的那么气派，所有的设施，包括球员更衣室和教练办公室都在一座三层小楼里。 李青青踏着台阶登上二楼，往右一拐，就找到了主教练办公室。 她在门外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主教练的声音：“进来”才推开门进去。 正在办公室里坐着的杨明伟看到李青青进来，脸上出现了笑容，然后对她努努嘴：“把门关上。” 李青青听话的照做之后，就问：“杨叔叔你找我有事儿吗？” “也没啥事儿。”听到李青青的称呼，杨明伟高兴地笑起来，“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你爸爸球队的比赛？” 李青青点头：“嗯，全国大赛的决赛。” “等我忙完，一会儿我们一起走，你去我家，咱们一起看比赛，看完比赛呢，再在我家里吃顿晚饭，让你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青青也不推辞，而是很干脆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啊，那就谢谢阿姨了！” “哎哟，真是没想到啊，你爸爸这才带领球队两年，就能把球队带进决赛了……”杨明伟感慨道。“而当初你给我介绍的那个胡莱，更是在射手榜上排在第一名。” 李青青安静地听着杨叔叔夸奖胡莱，脸上保持着进门之后的微笑。 ※※※ 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从地铁站出口钻出来，就看到了伫立在前方广场上巨大的建筑。 那正是此次全国大赛决赛的举办地，南岭省岭南市华南虎足球队的主场莲花球场。 一个最多可以容纳十万人，没有跑道的专业足球场。 各项设施都是按照国际最顶级的标准进行设计的，简直堪称奢华。 唯一就是这外观…… “靠，每次我只要看到莲花球场，都会忍不住联想到那个评价——这根本就是观音坐剩下的那个莲座嘛！”楚一帆的室友在看到球场外墙之后，忍不住吐槽道。 “其实白天看着还行，纯白色素雅高洁，但晚上一开灯就没法看了……”另外一名室友说道。“那配色，让我想起生日蛋糕上插的莲花蜡烛，一点燃就会自动打开，然后亮起灯放起生日快乐歌的那种……” “哈哈！说不定这就是华南虎的如意算盘呢？如果比赛在晚上举行，当客队坐车来到这球场外的广场上时，看到这莲花蜡烛，就遭受了精神污染，然后无法发挥出正常状态，输掉比赛了……” 楚一帆并不怎么在意这座球场外观，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一个拱门，拱门上写着“2021年第七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决赛”一行大字。从这扇拱门开始，一直到体育场前的入口按键区域，是铺设好的人工草皮地毯。 绿色的地毯两边，每隔五米就插了一根旗杆，悬挂着两支参赛球队的队旗，一边一支球队，泾渭分明。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左边队旗的“东川中学”四个大字上。 一年前，他带领球队来到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在去主赛场的路上，也看到过类似的这一幕。蓝天白云下，大巴车转一个弯，著名的鸟巢体育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全国大赛的宣传旗帜插遍了体育场外，在阳光下迎风招展。 那时他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一员，坐在大巴车上，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队旗被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他的膝盖上。对于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他充满憧憬，难掩激动之情。 尽管从球队退役的时候，楚一帆说过他很知足，不后悔。可是看到今天这一路延伸到体育场去的东川中学足球队队旗，他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一个想法——要是如今的我正在那支球队中多好啊……哪怕是做一个替补也愿意。 如果有可能谁不愿意参加决赛，谁不愿意捧起冠军奖杯呢？说无悔，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走啦，大楚！”队友们已经走到前面，发现楚一帆没有跟上来，这才回头招呼他。 “来了来了……”楚一帆小跑两步，追上自己的室友们，与他们一起穿过拱门，踏上柔软的人工草皮地毯，以观众的身份向全国大赛决赛场走去。 ※※※ 所有东川中学的球员踏进更衣室后，都会发现一件事情。 在每个首发球员的位置上，都摆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球衣，号码在最上面，一目了然。 但让他们很意外的是，这次在球衣号码上面，还有东西…… “我靠，是我的名字！”孟熙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抖开球衣，在号码“1”上面，果然印有他的名字，并且还是直接印的汉字，而不是遵照国际惯例印的汉语拼音字母。 “孟熙”两个方块字很醒目。 其他球员们也纷纷发现了自己球衣上的名字，一个个拿着球衣，抚摸着自己的名字，爱不释手。 “这就是决赛待遇吗？爱了爱了！” 毛晓同样在欣赏自己的名字，听到有队友这么说，便摇头道：“不，之前那几届决赛，全都没有这样的事情，球衣只有号码，没有名字。” “诶，那这么说咱们是特殊待遇了？” 毛晓说道：“我倒是听说全国大赛组委会有考虑从下一届全国大赛开始，要求所有参赛球队都要在球衣上统一印上球员名字，而不能只是印号码。可能这场决赛就是为了先提前向大家展示，球衣上有了球员名字是什么效果吧。” 不光是首发球员，其实替补球员也都有被印上了各自名字的球衣，只不过并没有被摆放出来而已，领队刘老师正在给他们分发球衣。 每一个拿到球衣的球员都格外兴奋，尽管这件球衣可能已经陪伴了他们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但只有当这件球衣上印有他们的名字之后，他们才第一次觉得这件球衣是属于自己的，哪怕不上场，只是穿上球衣都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刘老师，这球衣我可以自己留着吗？”有人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此话一出，更衣室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领队老师。 领队刘老师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留着，这其实就是让大家留着的，是你们参加了全国大赛决赛的纪念呀。” “哇！太棒了！” “好了，赶紧换好衣服，出去热身了！”球队主教练李自强出现在门口。 ※※※ 下课铃声在校园各教学楼中响起，有欢呼声隐约地传来。 但在高二二班的教室里，数学老师却对铃声置若罔闻，而是低头说道：“我们抓紧时间再讲一道题啊……” 往天这种时候，就算学生们有所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但今天，当她这么说完之后，却突然听到了教室里爆发出巨大的叹气声：“啊——？” 这让数学老师都很惊讶，她抬起头，看到了台下几乎每一个学生都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她想了起来，接下来好像是学校安排的看比赛直播。 这群学生显然已经对看比赛迫不及待了，甚至说不定在还没下课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好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起立！”班长大声喊道。 教室里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同学们都迅速起身，态度无比端正，声音无比洪亮地齐声说道：“老师辛苦了！” 数学老师敷衍地鞠了个躬：“同学们再见……”就收起自己的教具教案走下讲台，离开了高二二班的教室。 在她身后，学生们已经迅速行动起来。 “快把投影幕布放下来！” “打开投影仪！” …… 一片忙乱。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在数学老师走了两分钟之后，高二二班教室里的投影仪幕布上终于闪现出了直播画面。 胡莱出现在了幕布中，正站在场边，似乎是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我操，还有赛前采访！正规啊！” “别吵，听不到胡莱说话了！”宋嘉佳吼了一嗓子。 大家顿时就安静下来。 在教室四个角的喇叭中传来了记者的声音，是一个女声：“那么胡莱同学，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的决赛，面对两届冠军得主曙光高中，是否会有些紧张呢？” 胡莱摇头：“不紧张，不紧张。把三连冠话提前喊出去的曙光高中是穿鞋的，而我们就是光脚的，光脚的怎么会怕穿鞋的呢？我们是第一次参加决赛，就算输给卫冕冠军，也是正常的结果，但如果曙光高中他们的三连冠没拿到，可就要丢大人咯！” 教室里众人听到自己的同班同学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直播中的记者也在笑，然后又问到：“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陈星佚两个人都在本届大赛中打进了九个球，你是否有信心和他争夺最佳射手的荣誉呢？” 胡莱表情一肃，非常认真地说道：“没错，我会全力以赴争夺最佳射手的。” “那好，祝你成功，胡莱同学，比赛加油！” 画面中的胡莱也对着记者点了点头，便转身告辞。 随后直播画面切到了演播室，主持人对着镜头说道：“好，这是稍早些时候记者在赛前对两队关键球员进行采访的视频重放……现在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进一段广告，然后直接进入莲花球场！” 广告播放中，教室里议论声再起。 “唉，现在想起来跟一场梦一样，当初谁能想到胡莱竟然能够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全国大赛的决赛场上，还接受记者采访呢？” “是啊，是啊，你还别说胡莱出人意料的帅气！” “气质都变了……感觉判若两人。” 议论声中，宋嘉佳看了一眼身边空着的座位。 他的同桌在去参加全国大赛之前，曾经对他说过，他这次去参加全国大赛，是一定要争取获得一份职业球队合同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他爸爸的控制，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不过如果胡莱真的成功了，也就意味着参加完这届全国大赛回来之后，他就要彻底告别高中生活，去职业球队接受训练，为成为一线队球员而努力。 宋嘉佳曾经非常希望胡莱在踢球上一事无成，这样他就不用被人嘲笑了，可以和自己一起打游戏吃鸡。 但今天，宋嘉佳却希望胡莱这条鱼能够成功越过那道龙门，化身为龙，腾云而起，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尽情遨游。 ※※※ ps，好吧，公布上一章的问题答案。 彩蛋就是李自强和领队刘老师去查房的那一段情节，和当初《我踢球你在意吗》全国大赛首场比赛开始之前，主教练梁柯去查房看看队员们准备好没有一样。 也不怪大家猜不到……我都是写上一章的时候，去翻《我踢球你在意吗》才看到的，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直接搬到这本书里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完美开局 “出来了！出来了！”看台上的楚一帆室友们看到双方球员在裁判组的带领下走出来，都呼喊起来。 不光是他们，全场观众们都为这两支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决赛的球队报以了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观众朋友们，您现在收看到的是2021年第七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决赛，由首都电视台为您现场直播。现在参赛双方球员已经出场，身穿黄色球衣球裤，有蓝色条纹的就是本场比赛抽到主队签的东川中学足球队，他们来自安东省东川市……而旁边身穿红色球衣有白色条纹的则是曙光高中足球队，这支球队想必大家都非常熟悉了，在过去的两届全国大赛中，他们都是他们最终夺魁，他们也是全国大赛成立至今唯一一支卫冕成功的球队，而今年他们将向史无前例的三连冠发起冲击！” 在巨大的欢呼声中，现场解说员提高音量为电视机前的观众播报。 随后电视转播给了双方几名球员特写镜头。 解说员也一一为观众们介绍。 “……曙光高中的队长陈星佚，本届大赛已经高三的他从黄海手中接过了队长袖标，带领球队连续第三次打进全国大赛的决赛。他在本届全国大赛中两次上演帽子戏法，如今总共打进九球，排在射手榜第一位……” “这位就是东川中学的头号射手，也是球队之所以能够打进决赛的最大功臣，胡莱！他身穿十四号球衣，看起来身体条件并不突出，但却同样打进了九个球，与陈星佚并列排在射手榜首位。除此之外，他更是有过单场比赛独中五球的纪录，这样的成绩就连陈星佚都没有做到过……今天这场决赛，不仅是两支球队的冠军争夺战，同样也是两名射手之间的金靴争夺！” 电视屏幕中出现了胡莱的特写镜头，因为不是队长，他并没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是缀在队伍最后面一位。镜头一直跟着他，从侧面绕到他的身后，再逐渐拉远，将整支球队都框进画面中。 “人生巅峰啊！我要是能这么出现在电视转播中，真是无怨无悔了！” 高二二班的教师中，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换我能吹一年！” “出息！我能吹一辈子！” ※※※ “……东川中学主教练李自强，曾经在全顺足球学校做教练，两年前来到东川中学执教，第一年就带领东川中学打进了全国大赛，最终成绩八强，是公认的那届大赛黑马。一年之后他带领球队卷土重来，竟然一口气杀进了决赛，这样的表现在大赛前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想得到……” 电视屏幕中的李自强板着脸，样子很严肃。 电视机前的李青青则抱怨道：“我爸怎么还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运动服啊？这可是决赛，穿西服不行吗？” 陪着李青青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杨明伟笑了起来：“青青你干嘛总是想让你爸穿西服啊？” “因为他穿西服帅啊！我看过我爸和我妈的婚纱照，第一眼都没认出来那是我爸，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李青青盘腿坐在沙发上，撇嘴道。 杨明伟听到李青青这么说，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李自强帅不帅这事儿，可能和西服关系不大。毕竟在他妻子去世之前，他就算不穿西服，给人的感觉也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但自从秋蕾去世之后，这些年他确实老得很快。 ※※※ 双方首发球员都上场之后，分别在裁判组两边站成一排。 接下来球场广播奏国歌，升国旗。 全体起立，对国旗习惯注目礼，跟着唱国歌。 双方球员也不例外。 庄严肃穆的升国旗奏国歌仪式之后，现场呐喊声、欢呼声重新响起。 两队队长上前，在主裁判的带领下进行猜边的仪式。 最终严炎在猜硬币反正的时候输给了陈星佚，也输掉了挑边权，拿到了开球权。 拿到挑边权的陈星佚也没有折腾，他选择了曙光高中之前热身所在的那个半场。 随后两支球队便各自摆阵，准备比赛。 看着球员们各就各位，看台上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都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等待比赛开始。 而且不光是他们，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之前表现特别活跃，尖叫不停的陈星佚的粉丝团。这时候都慢慢不再发出声音，只是望向球场，还有人将手机举起来，对准球场，等待那一声哨响，就按下快门键。 众目睽睽下，胡莱独自一人走到中圈，把足球踩在脚下，然后扭头看向主裁判。同时他的左手在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那条红色手环，正是他用一万积分换来的【爱人的红绳】，为他在这场决赛中增加一些幸运值。 主裁判低头看表，和场边的第四官员对时。 对好时间后，他把抬起的手直接指向了曙光高中的半场，也是开球的东川中学进攻方，同时吹响了嘴中的哨子！ “比赛开始！” 伴随着之前一直安静的解说员一声大喝，现场仿佛活过来一样，欢呼声、呐喊声瞬间全都涌了回来。 这番声势中，胡莱干脆利落地把足球直接踢到了夏小宇的脚下，同时自己斜线往前跑，插入曙光高中的半场。 ※※※ “曙光高中和东川中学此前在全国大赛中从未交手，比赛开始之后，东川中学控球显得很谨慎，并没有贸然往前打，他们在后场来回倒脚，试图把曙光高中的阵型拉开……随后他们长传找高中锋沈聿林，沈聿林虽然成功抢到了第一落点，但第二落点却被曙光高中的球员给截了下来……是后腰费沂，他卡住了胡莱的身位，伸脚把足球捅走。夏小宇试图上来抢球，却被曙光高中的中场指挥官郑前连停带过给甩开了。攻守互换，曙光高中向东川中学发起了进攻！” 看台上曙光高中的支持者们尖叫起来，尤其是陈星佚的粉丝团们，更是活跃。 这场比赛是曙光高中和东川中学的较量，也是陈星佚和胡莱的较量。作为陈星佚的粉丝，她们可都还没忘记胡莱曾经大言不惭地表示他比陈星佚更厉害这事儿呢。 虽然现在从射手榜上来看，胡莱或许真的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但陈星佚的粉丝们不管那些，全中国的高中足球队里，不允许有一个人比我们家陈星佚厉害！ 她们都希望看到在决赛中，胡莱被陈星佚暴打。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她们的心头之恨。 在她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中，曙光高中的进攻推进的却并不顺利。 陈锐在中场横向阻截，拖延了一下曙光高中进攻的步伐。同时被过掉的夏小宇马上回防，追回来和陈锐一起前后夹防郑前。 郑前无奈之下只能先护住足球，然后再转身把足球横传出去。 而这时，无论是沈聿林还是胡莱，两个人都已经撤回到了中线之后。 曙光高中的快攻是打不起来了。 他们也不着急，重新开始在中后场来回倒脚，寻找组织进攻的机会。 从东川中学开球到现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球权就易主了。 东川中学没能利用他们开球的机会发动一次有威胁的进攻。 不过东川中学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所以在丢球之后马上就展开反抢，每个球员都积极回防，没在防守上犯什么错。 与此同时，在东川中学高二二班的教室里，同学们正在为东川中学这么快就把球权交出去，没有打出有威胁的进攻而感到遗憾，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背锅的：“哎呀！沈聿林这球顶的，你看准了胡莱传啊！” ※※※ 曙光高中不是崇文中学那种擅长打传控的球队，他们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耐心慢慢短传着往前推进。 左右横传了一番之后，他们就利用边后卫的前插，把足球打了上去。 然后由插上助攻的右边后卫孙小海把足球传向东川中学的门前。 严炎在前点防守陈星佚，两个人跳起来都没有顶到球，足球被守在中路的毛晓给一头顶出禁区。 在禁区外，曙光高中掌握到了第二落点。费沂拿到球，作势要远射，却把足球继续分边。 这次他传到了左边，接球的是插上的左边后卫周浩轩，他抬脚把费沂的球停下来，再起脚传中。 足球打在了上来封堵的东川中学边后卫杨帆（注1）的腿上，弹出了底线。 曙光高中虽然没有直接威胁到东川中学的球门，但却获得了角球。 定位球往往是这种比赛中重要得分手段，东川中学球员自然不敢怠慢。 中锋沈聿林这个时候都回撤到门前，临时客串起了中后卫。 只有胡莱一个人可以留在禁区外，因为他的身高和力量，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在外面的胡莱防守中帮不上忙，他就盯着陈星佚。 他发现陈星佚虽然是前锋，但却没有冲到最前面去，反而是在大禁区线附近。 这是不准备争头球了吗？ 不！ 胡莱看懂了陈星佚的策略，他断定对方应该是要拉开距离，冲刺争顶。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做出和陈星佚一样的选择。 于是他连忙冲自己的队友们大喊：“盯着陈星佚！别放跑了他！” 陈锐听到了他的话，想上来防守陈星佚，但却被曙光高中的球员给挡住了，对方用身体顶着陈锐，手上还拉拽陈锐的胳膊，让他无法及时摆脱。 而就在这时，曙光高中主罚角球的郑前举起手臂，助跑两步后，直接把足球踢向东川中学的前点！ 只见陈星佚果然跑出一道弧线，绕开了防守球员，直奔前点。 当严炎还在和曙光高中的中后卫李艺纠缠的时候，在他们身前，一道红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抢在两人之前顶到了球，接着他一个狮子甩头，把足球甩向了斜后方的球门！ “陈星佚！头球！！” 卡在近角的东川中学门将孟熙怎么也没想到陈星佚这个头球是甩向后点的，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要想及时做出反应来可不容易。 他虽然挥起手臂，却并没能碰到足球。 只能扭头目送足球从后点飞进了他所把守的球门！ “噢噢噢噢噢噢！！陈星佚！！比赛才开始了五分钟，他就为曙光高中先拔头筹！这个开局简直太完美了！！” 伴随着解说员大吼的，是陈星佚粉丝团的尖叫，仿佛魔音灌耳。 ※※※ 注1：之前第一百五十九章“捡漏也是一门技术”中，将东川中学的左边后卫写成杨明伟，与李青青的女足教练杨明伟重名了，虽然说这世界上当然有重名的情况，但是在小说中，如果没有特定的情节需要，这种重名只能给读者带来困扰，所以在这里修正一下。 东川中学的左后卫杨明伟改叫“杨帆”，特此说明。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就是陈星佚！ 很多人都觉得既然是决赛，那必然会是相对比较沉闷的，最起码开场阶段会打的比较保守。 解说员们不经常这么说吗？ “双方开场之后进入了互相试探阶段。” 听听，什么叫做“互相试探”，其实就是谨慎保守的打法。跟拳击场上，你扭扭身子，我缩缩脖子差不多，光互相挑衅了，但就是不出拳打实了。 这种互相试探是有道理的，对于彼此陌生的球队来说，可以帮助他们了解对方球队的底细。毕竟就算赛前情报收集的再充分，功课做得再认真，也比不上亲身体验。 而对于彼此熟悉的球队来说，相互试探也有必要。 因为再怎么了解，同一支球队在每一场比赛的表现也不见得都一样，人员可能出现更替。就算人员都一样，也不可能每个人的状态和上一场比赛完全一样吧？ 所以这就有了开赛阶段相互试探的必要了。 这种情况在决赛这种非常重要的比赛中更为常见。 甚至有些球队不仅仅是开场试探，还要试探更长时间，谁都不敢先动手，谁都怕犯错，这比赛踢起来就沉闷了。 在不少人想象中，这场全国大赛的决赛也会这样。 因为两支球队此前从未相遇过。东川中学又是第一次打决赛，没经验，更应该谨慎。 实际上东川中学确实谨慎了。 但没想到曙光高中咄咄逼人，一点也不打算和东川中学试探…… 开场五分钟，就由陈星佚进了个球！ “陈星佚！！他本场比赛的第十个进球！在射手榜上他超过了胡莱！” 看台上的陈星佚粉丝们欢呼、尖叫，拼命挥舞手中的灯牌和横幅海报。 东川中学高二二班的教室里，大家盯着投影幕布目瞪口呆。 “这……” “怎么就丢球了？开场才五分钟吧？怎么就丢球了？” “搞什么啊，比赛才刚开始就落后，这比赛还怎么踢？”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对这么早就丢球格外愤怒和失望。 ※※※ “东川中学有大麻烦了！”解说员说道。 与此同时，电视转播给了场边的主教练李自强一个特写镜头，镜头中的李自强面无表情板着脸。 “李自强教练一脸凝重表情。果然卫冕冠军曙光高中的强大，让他也感受到了压力！” “胡扯！”电视机前的李青青忍不住反驳道，“我爸一直都是这副表情指挥比赛的！” 看到李青青在为她爸爸辩护，杨明伟笑了起来：“别着急，青青，比赛才开始五分钟。对方这么快进球是好事，也是坏事。” 李青青自然也知道杨叔叔为什么这么说，她点点头：“嗯。” “不过呢，这么早丢球，你爸爸原来的战术恐怕就要改变了，最起码他们不可能再稳扎稳打，还是得在进攻上想办法。胡莱虽然进了很多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东川需要一个能够破局的人，这种人得是个人能力突出的人。最好就是去年的罗凯，他倒是能用一己之力给球队的进攻带来一些变化，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球队里了……” 听见杨叔叔说胡莱不行，还得靠罗凯，李青青有些在意，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和杨叔叔是什么身份——不是简单的朋友的女儿的关系，还有球员和教练的关系。哪怕是在私宅中，也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顶撞她的主教练。 所以李青青压下心里的不满，什么也没说，继续看比赛。 电视转播也给到了胡莱一个特写镜头。 加油，胡莱！证明给杨叔叔看，你也可以的！ ※※※ 可比赛并没有按照李青青或者其他东川中学支持者们的心思发展。 在曙光高中打进第一个球的二十分钟后，东川中学尝试从后后卫线直接长传找前面的沈聿林。 但是严炎在压到中线附近，大脚传球的时候，却被陈星佚伸脚一挡，把严炎要踢出去的球给挡了下来。 足球击中陈星佚的腿，往前弹出，因为自身强烈的旋转，又转了回来。 正好被陈星佚跟上一脚趟了出去！ 接下来他风驰电掣一般带球杀向了东川中学的禁区！ 看台上女子的尖叫宛如疾风吹过丛林，发出连绵不绝的尖啸声。 “陈星佚前场断球！漂亮！他带球压上去了！出现失误的严炎迅速回防，但为时已晚……陈星佚突入了禁区！” 在解说员机关枪一样的解说中，陈星佚带球冲入禁区。 东川中学的门将孟熙弃门出击，倒地扑向陈星佚趟过来的足球。 在他的预计中，自己应该是可以成功抱住足球的。 但陈星佚比他预计的更快，刚刚才把足球趟出去，现在人已经追了上来，一个箭步，先出一脚就把足球从孟熙手前捅走了！ 刹不住车的孟熙把陈星佚直接撞翻了出去！ 陈星佚腾空而起，前空翻转三百六十度，最后摔在了东川中学的底线前…… 巨大的欢呼、尖叫和嘘声中，主裁判的哨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大家还是可以通过看他的手势来了解这个判罚是什么意思。 跑到犯规地点的他指向了点球点！ “点球！点球！天哪！上半场才进行了二十五分钟，东川中学就再遭打击！” 孟熙从地上爬起来很想替自己辩解，但却无法开口。 他确确实实是撞上了陈星佚的，没能碰到足球，他也没想到陈星佚的出脚频率这么快…… 虽然他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但主裁判还是给他出示了一张黄牌。 队长严炎跑回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球源于他的失误，当时光顾着抬头去前场找沈聿林了，却没注意到陈星佚上来的这么快。 他承认在丢球之后，自己有点慌张了。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兴奋地从他与孟熙两个人身边跑过去，把陈星佚拉起来，和他拥抱，拍打着他的头发和肩膀。 ※※※ 士气低落的东川中学球员们并没有纠缠主裁判，他们似乎认命了，迅速让出禁区。 陈星佚已经摆好足球，后退两步，站在足球后面，面朝球门，准备主罚点球。 而送出点球的孟熙则站在球门里，连跳扭屁股舞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张开双臂，微微降低重心，准备扑球。 陈星佚看着孟熙这个样子，嘴角翘起来，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他了解过孟熙这个人，知道这是一个性格跳脱的门将，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安静下来。他把足球场当作秀场，抓住一切机会展示自己。 像这种点球对决的时候，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特殊动作来吸引眼球呢？ 但他没这么做。 这不意味着他专注于扑救了，反而意味着他心态出了问题。 对自己来说，这倒是好消息。 此时，他听到主裁判吹响哨音。 于是果断助跑，在即将到足球跟前的时候稍微有一个节奏上的变化，然后起左脚把足球踢向了自己的右上角，也是孟熙的左上角！ 孟熙判断错了方向，他扑向了自己的右边。 在扑救过程中，他就看到了足球飞向另外一边，但他无力改变自己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第二次飞进他所把守的球门…… “陈星佚！本届大赛个人第十一球！曙光高中2:0领先东川中学！难以置信，曙光高中在这场决赛的开局竟然如此顺利！两个进球，尤其是这第二个进球，中场抢断，带球反击，制造点球，再亲自罚进……陈星佚在这二十五分钟的表现堪称完美！哪怕是提前宣布三连冠，那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这就是连续两届全国大赛最佳射手、最佳球员，全国大赛有史以来的最强球员陈星佚！”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脏（一声） 在开场五分钟就丢第一个球的时候，东川中学高二二班的绝大部分同学都是愤怒的。不少人觉得校队这踢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但是在丢了第二个球之后，大家的愤怒情绪减少了许多。 教室里一片唉声叹气，有人感慨道“这就是卫冕冠军啊……” 这第二个球其实更多是由于本队失误造成的，但大家却反而不在乎了，没有去苛责失误的严炎或者是孟熙，只有一种沮丧的无力感。 这是因为开场才五分钟，他们其实对于曙光高中究竟有多厉害缺乏直观了解，才会对这么快丢球感到不满。 但经过这二十分钟的比赛后，他们都看了出来，曙光高中作为能够首次成功卫冕全国大赛冠军的球队，实力确实要比东川中学更强。这种强可绝对不仅体现在他们有一个陈星佚身上。 这是全方位的强大，所以人家上半场就能进两个球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场上的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有点认命地让出了禁区，让陈星佚主罚点球。 而电视机前东川中学的学生们也有点认命了。 有人甚至已经在低声嘟囔了“实际上咱们能够打进决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最终成绩什么的实在不能强求……” 这个观点马上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赞成。 首发网址https:// “对啊，其实想一想，以咱们校队的实力，拿个亚军也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不要给他们太大的压力。结果不重要，能够参与其中就是最大的胜利。” 宋嘉佳的想法和他们不太一样，要是就这么认命的话，胡莱还怎么跃龙门呢？ 所以不能就这么算了！ ※※※ 电视屏幕中，打进点球的陈星佚转身和涌上来的队友们拥抱在一起，他们就这么直接在东川中学的禁区里庆祝进球。 在他们庆祝的背景中，是垂头丧气的东川中学球员们。 开场二十五分钟，丢了两个球，这决赛还怎么踢？ 电视机前，杨明伟叹了口气“连续比赛，东川中学球员的体能还是受到了影响，这场比赛他们的跑动没有之前比赛那么积极了，很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本来邀请李青青来家里看比赛，是想着给老李加油的。 结果比赛踢成这样，还要怎么加油？ 他甚至觉得有点尴尬——青青一定不希望她爸爸的窘境被别人看到吧？ 但李青青却说道“比赛还没有结束呢，杨叔叔。还有五十五分钟。” 杨明伟听她这么说，知道这是青青想要继续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意思点头道“对，比赛还没结束，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这个时候，杨明伟的妻子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把果盘放在李青青面前的茶几上，招呼道“来，青青吃个苹果。” 李青青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谢谢王阿姨。” 但她却并没有吃，而是握在手里，继续看比赛。 ※※※ 莲花球场的看台上，女性的尖叫声占据了主流，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和那些陈星佚的粉丝团队隔了一整座球场——他们和对方的看台相对，中间是球场——但却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尖叫声在喊些什么。 “陈星佚！陈星佚！” “星星无敌！” 楚一帆身边的室友打了个哆嗦“我踢球的时候总是幻想有许多女生来看我的比赛，但要是那些女生都是这么歇斯底里地呼喊我的名字，那还是算了吧……” “唉，真是不爽啊！我还期待一场精彩的决赛呢，结果开场二十五分钟，曙光高中就已经两球领先了，这接下来的比赛还要怎么踢？” “大楚，你也别太难过，其实你们学校能够一路打进决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相信任何看过这届全国大赛的人，都不会否认你们学校球队的表现……只不过和曙光高中实力差距太大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陈星佚呢……”另外的室友见楚一帆在丢球之后一直没说话，生怕他想不开，连忙安慰他。 “是啊是啊，能拿到全国大赛的亚军，也足够我吹一年的了……” 坐在座位上看着球场的楚一帆却说道“但胡莱说得对，既然都打进四强了，那又有谁是冲着三四名决赛去的呢？既然打进决赛了，谁有愿意最后拿个亚军呢？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比赛没结束，我还不需要安慰呢。” 说到这里，他抬头对自己的室友们笑了笑。 “继续看比赛吧。” ※※※ 胡莱刚一拿球，楚一帆他们对面的看台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嘘声。 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之前二十多分钟的比赛中，只要胡莱拿球，嘘声就会在那片看台上响起。 一开始观众们还有些奇怪，因为要说这是曙光高中的球迷们在给对手制造压力，那为什么其他东川中学球员拿球的时候，没有被嘘。只有胡莱被嘘？ 后来大家猜测这可能是因为胡莱对曙光高中的威胁最大，毕竟他是东川中学的头号射手嘛。 就连解说员也这么说，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解释。 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些陈星佚的粉丝们嘘胡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在陈星佚已经打进了两球后，陈星佚的粉丝们嘘起胡莱更得劲了。每个人在嘘胡莱的时候，内心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快感——你不是说你比我们家陈星佚更厉害吗？现在请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究竟是谁更厉害？我们家陈星佚已经在决赛中近了两个球，你呢？你还在曙光高中后卫们的防守下苦苦挣扎！ 之前的嘘声她们只是单纯表达对胡莱的厌恶，现在她们的嘘声就是在炫耀，在嘲讽胡莱了。 继续蹦跶啊！ 有本事你也进个球说明你比我们家陈星佚厉害啊！ 光说不练你个棒槌！ 在她们的嘘声中，胡莱把足球传了出去，并没有继续拿球。 看到他把球传走，陈星佚的粉丝们开心的发出了笑声，她们似乎又赢了一局。 ※※※ 这场比赛胡莱遭到了曙光高中的重点盯防。 决赛前在研究对手东川中学的时候，陈星佚给主教练梁元浩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胡莱自认他比陈星佚更厉害，那么现在两个人在射手榜上进球一样，在决赛中也一定会演变为两个射手之间的竞争。 那防守东川中学的进攻这件事就变得容易多了——只需要盯死胡莱就行。 而胡莱也不是陈星佚那种全能的前锋，他只擅长射门，其他都不行，无法带球突破，也不能进行身体对抗。 防守他肯定要比防守陈星佚更容易。 毕竟当陈星佚在禁区里遇到防守的时候，是可以回撤到中场去拿球，然后自己带球突破。 而胡莱呢？距离球门越远，他的威胁也就越低。 李艺看着刚刚把足球传走的胡莱，在心里感慨，陈队当初在食堂门口，当着那么多人面竟然说胡莱比他更厉害，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在和这小子打心理战了呢？ 就为了吸引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和陈队的单挑竞争中，让他变成一匹“孤狼”，眼里只有进球的前锋。 再配合上陈队粉丝们的嘲讽、攻击，保准能让这小子失去理智，热血上头，只想着自己进球，在射手榜上和陈队一较高下。 现在看来，陈队的策略明显成功了。通过这一系列的措施，让东川中学的进攻最终都会汇集到胡莱这里，自己在防守时，只需要卡死胡莱，也就封死了东川中学的进攻…… 有一说一，咱们陈队的心……可真脏啊！ 他有点为胡莱感到可怜——被咱们陈队给盯上，你小子只怕是没好下场了！ ※※※ 孙永刚站在场边，他的摄制团队正在不同的机位上记录曙光高中球员们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其中专门有一个机位全程只拍陈星佚。 上半场比赛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分钟，在这段时间里，陈星佚的表现完全对得起这样的待遇。 要是曙光高中最终夺冠，可以预想到这部纪录片将大获成功。而这些有关陈星佚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都可以单独再出一部纪录片了…… 只是孙永刚现在并不怎么在意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全落在了胡莱的身上。 这场决赛踢到这份儿上，情况对东川中学非常不利，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上半场就两球落后，对任何球队的士气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胡莱要怎么做呢？他又能在和陈星佚的交锋中交出什么样的答卷来？ 这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但他就是忍不住会去想这个问题。 胡莱你说你比陈星佚更厉害，这究竟是吹的牛皮，还是真有这个本事？ 两个少年的竞争，最后的结局可不要这么虎头蛇尾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到底谁心脏？ 趁着一次死球的机会，胡莱跑到了沈聿林的身边，捂着嘴对他低声说：“沈聿林，如果有机会，你自己射门，别管我。” 沈聿林听到胡莱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可是胡副，你不是要和陈星佚争最佳射手吗？” “那也得我们先赢了比赛再说！”胡莱拍拍他壮实的后背。 沈聿林咬牙点头：“好！” 随后胡莱又去找夏小宇，把几乎同样的话说给了夏小宇听。 夏小宇也问胡莱：“胡副你放弃了？” “当然没放弃，但得先保证咱们能进球，否则继续这么踢下去，士气可就全没了。”胡莱说道。 夏小宇想到大家的表现，点头表示认同。 “我看出来了，曙光高中现在的防守重心都在我身上，如果我帮你拉开防守球员，你就射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没问题，胡副。”夏小宇答应下来。 “还有，当我举手找你要球的时候，你千万别传给我，把球传给其他位置更好的队友。”胡莱又补充道。 “好。”夏小宇也很干脆地答应道。 ※※※ 当胡莱在曙光高中禁区里拿到球的时候，他身后被对方中后卫李艺顶着，无法转身，同时还有一名曙光高中的中后卫胡奇彦上来想要断他球。 于是他又把足球传了回去，给了夏小宇。 随后他马上转身跑空当。 李艺自然是跟着他的，胡奇彦也没有马上转身去扑夏小宇，而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以防自己被拉出去之后出现空当。 于是这么一个短暂的时间里，在曙光高中的禁区前出现了一个空白地带，分明是拿球的夏小宇竟然没人上来封堵。 夏小宇见状毫不客气，抡脚就射！ 这一脚射得很突然，因为在此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胡莱身上，留意胡莱要跑到什么位置上去接球。哪想到夏小宇直接来了一脚远射！ 还好门将裴杰注意力相对集中，做出了有效扑救，把足球扑出了底线！ 一直跟着胡莱跑的李艺没想到这次夏小宇竟然选择直接射门，还差点攻破曙光高中的球门，他有些后怕地扭头望向夏小宇，发现对方双手抱头，显得很是遗憾。 就在这时，在他身边的胡莱幽幽说道：“呐，这位同学，别等丢了球才说我没提醒你啊，我已经放弃和陈星佚竞争最佳射手了。我刚才是故意把你拉开，给我队友创造射门机会的。” 听见胡莱这么说，李艺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在他的注视下，胡莱两手一摊：“都落后两个球了，我还争什么争？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们球队会为了我和陈星佚的金靴之争，就连冠军都不要了吧？” 李艺听到胡莱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觉得对方主教练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就为了帮助自己前锋拿金靴，宁肯不要冠军也要一意孤行……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你干嘛要给我说？让你的队友在没人防的情况下射门不是更好吗？你一定是想把我骗开，好获得射门机会！” 胡莱露出了懊恼的表情：“靠，被你猜中了！同学可以啊……” 李艺闻言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他还想继续嘲讽胡莱几句，就听到门将裴杰在大喊他的名字：“李艺！搞什么玩意儿！来站位！对方要开角球了！” 李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和胡莱站在禁区肋部靠外的位置上，自己一个中后卫却被拉到距离球门这么远的地方，还怎么防守？ 于是他连忙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位之后的他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向胡莱投去目光，只见对方在大禁区线上冲自己摆手呢，嘴巴一张一合，看口型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再见”？ 不对！ 李艺突然想到了一点，这胡莱的位置和陈队打进第一个球时的站位简直太像了！ 陈队利用角球的机会进了个球，这胡莱不会也是想要效仿吧？自己现在守在门前，要是他也绕去前点的话，他们的九号在中路帮着缠住胡奇彦，那可不就是几乎无人防守的前点头球吗？ 正想到这里，他就看到胡莱果然举起了手臂，向主罚角球的夏小宇示意给他传球！ 而夏小宇在看到他的手势之后，也马上助跑，准备开球！ 李艺在这一瞬间完全明白了，明白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绕过禁区里的其他人，冲向前点，虽然稍晚慢了一点，但还是可以干扰到对方头球的…… 果然在他启动的同时，胡莱也直奔前点而去！ 你小子……别以为这就能摆脱我了！ 李艺在心中大叫着冲向前点。 但他很快就发现夏小宇踢出来的这球又高又飘，压根儿不是飞往前点的球，倒像是要飞去……后点？！ 果然还不等他跑到位置呢，足球就从他的头顶上方高高掠过。 他急忙扭头，只见在中路的胡奇彦和沈聿林也都没有顶到球，足球确实是直奔后点而去！ 而在那里，东川中学的中后卫毛晓高高跃起，身体向后仰，迎着来球一记头槌，把足球顶向了球门远端！ 折返回来的门将裴杰跳起来想要扑救，却在折返的过程中失去了扑救的最佳时机，他跳起来并没能碰到足球，只能眼睁睁目送足球飞向他身后的球门后点！ 这球竟然就要进了！ 胡莱竟然是个诱饵！ 可就在李艺内心深处这么惊恐地想时，足球却撞在了远处的横梁上！ 再弹回到后点门前。 李艺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后点，不正是刚才的前点吗？而刚才跑前点的胡莱呢？ 他再转身扭头，就看到胡莱已经跳在空中，迎着飞来的足球用头一点！ 裴杰再也不可能反扑回来，对这一球无能为力…… 足球在大家的注视下，就这么轻飘飘地飞进了曙光高中的球门！ ※※※ 李艺就在胡莱旁边，但是他完全没来得及跳起来阻止胡莱的头球，就这么瞪大了双眼看着进球发生。 他的视线从球门内的足球转移到进球的胡莱身上。 他已经落地，正转身跑向角旗区。 看着他的背影，李艺想起了就在这个进球之前，他和自己的对话。 你要说他骗了自己吧……虽然胡莱举起了手臂，但夏小宇这球确实是没给他，而是传到了后点，传到了毛晓头上。要不是横梁挡了一下，这球最终应该算在毛晓的头上。 但你要说他没骗自己呢……这球最后不还是他打进的吗！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被他的这番话影响了，又怎么可能跑到前点来防他呢？自己应该在后点防守毛晓的啊！ 所以说自己最终还是陷进了胡莱的那番话中…… 最重要的是，从这个球之后，李艺觉得自己队友们在防守中恐怕都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东川中学的进攻是否还是会终结在胡莱这里？沈聿林、夏小宇，以及唐源等人是否就真的不会成为得分点？ 李艺之前还在感慨自己的陈队心脏，现在看来，到底谁心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千日防贼 当毛晓顶的足球绕过了曙光高中门将裴杰的手，径直飞向后点时，不少人都认为这球要进了。 陈星佚的那些粉丝们，更是尖叫起来。 结果足球一头撞在横梁上，让她们很多人都长出了口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全部吐出来，就看到那个让她们最为痛恨的人在球门前起跳， 《禁区之狐》第一百九十九章千日防贼 《b>禁区之狐/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两百章 针锋相对 “李艺，你在那个角球防守中怎么突然抛下自己的位置跑去前点？” 在更衣室里，曙光高中的主教练梁元浩正在质问中后卫李艺，那个丢球说白了就是李艺突然离开了自己的防区，导致曙光高中门前防守一片混乱。 “我……我以为胡莱会去前点争头球……”李艺解释道。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真的了？你就没想过对方只是调虎离山！” 李艺被骂得低着头，无法做出任何辩解。 陈星佚看到自己的队友被主教练批评，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教练，李艺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那个胡莱一向狡猾。如果李艺不跟上去，说不定对方就真的把足球踢到前点，让胡莱去争顶了呢？只能说这次是李艺着了他的道。” 听到陈队替自己说话，并且说到了胡莱狡猾，李艺连忙抬起头，张口欲言。 “有话就说。”梁元浩见状没好气地说道。 “是这样的，教练，我承认自己在这次防守中犯了错。不过就在这个角球之前，胡莱他亲口给我说他放弃和陈队争夺最佳射手，他会帮他的队友拉开我们的防线……” “呵呵，所以你就信了？”梁元浩冷笑。 “我当时没信的，教练。只是这个角球确实是夏小宇突然射门导致的，随后他们的角球也是把足球踢给了毛晓，而不是他。他之所以能进球不过是运气好，恰好出现在了足球落点上而已……我不是想替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我只是希望大家在下半场的比赛中要小心的不仅是一个胡莱……” 说完，李艺就重新垂下头，一副犯了错的乖乖认错状。 梁元浩听完他的话之后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也是没想到在那个进球之前，胡莱还和李艺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 这是否是对方在故意玩弄心理战？ 有这种可能。 但也并不能因此就认为对方不会调整战术。 尤其是在中场休息之后，李自强肯定不会对此无动于衷。既然自己这边可以根据陈星佚的情报做出针对性安排，那凭什么李自强不会根据胡莱提供的情报也做出调整呢？ 上半场比赛东川中学确实有把胡莱当做进攻最后终结者的意思，但下半场呢？ 他敢不敢赌，赌胡莱不会把进球机会让给其他队友，什么球都要自己来射？赌胡莱为了一个金靴，敢于在球场上对抗主教练的命令？ 梁元浩不敢赌。 于是他对全队说道：“李艺说得对，下半场必须要更加注意其他的东川中学球员，尤其是沈聿林和夏小宇……” ※※※ 与此同时，在东川中学的更衣室里，李自强也在对沈聿林和夏小宇说道：“下半场，你们要更积极的寻找射门得分的机会，为胡莱分担防守压力。同时，胡莱。” 他又看向胡莱。 胡莱马上挺直腰板。 “我知道比赛打到这个份儿上，你的体能肯定会有影响。但下半场比赛你还是要扩大防守范围，不要只是顶在前面，多跑动牵扯，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胡莱闻言拍拍胸膛，很自豪地说：“教练你放心，我体能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喝了一瓶【体力药剂】之后，他在对崇文中学的半决赛所消耗的体能全部回满了。踢了半场，他的体能真就只是消耗了半场比赛的体力而已，不像其他人，是这半场再加上之前四场比赛所消耗的体能…… 不过李自强只把胡莱这番话当做他一贯的夸张表演，瞪了他一眼，要他注意一下言行，并没有再说什么。 ※※※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梁元浩在场下发现胡莱的活动范围果然扩大了，并不只是固定在禁区里等着射门进球。 这么看来，李自强肯定是作出了针对性的调整，让胡莱肩负起了扯开防线的任务，给队友创造机会。 如果自己没有也跟着做出安排的话，还让自己的防守球员优先防守胡莱的话，只怕自己的后防线就要被对方扯出窟窿来了…… 还好自己善于听取球员的意见，而不是那种刚愎自用，觉得自己最权威，球员懂个屁的教练。 东川中学球员们在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就发现曙光高中也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夏小宇和沈聿林没有上半场那么容易获得射门的机会。 比赛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僵局。 不过这种平衡局面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曙光高中还是要技高一筹，他们的攻势更猛，隐隐有压过东川中学的势头。 “你爸的想法是对的，青青。”电视机前的杨明伟一边看比赛，一边给李青青讲解道，“他是想要利用胡莱吸引对方的防守注意力，为其他人创造机会。但问题是东川中学的整体实力不如曙光高中，那个九号中锋是叫沈聿林的吧？他的射术相对平庸，得分能力比起胡莱来说差远了，防守起来也更容易一些。再加上曙光高中的主教练也做出了针对性的安排，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在这种情况下，最后比的还是两支球队的综合实力……这个时候要是有个擅长突击的球员……” 李青青心想杨叔叔你对罗凯是真爱啊…… “但东川中学没有这样的球员。”李青青问道，“杨叔叔你觉得该怎么办？” “收缩防线打反击。这届比赛中，东川中学进了好几个这样的反击进球。用整体的快速传切来代替个人的带球突击，这是可行的。同时反击中对方也顾不上防守阵型是否完保持完整，这里面就会出现很多可以被胡莱利用的空当。唯一的问题是体能，东川中学的球员经过之前四场比赛的消耗，不知道在决赛中还能坚持多久，尤其是进攻球员，他们需要及时回防，在反击的时候又要马上压上去，对他们的体能是一个考验。” 李青青也承认杨叔叔的安排是最好的。 实际上在电视直播中，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爸爸从教练席的座位上起身，走向了场边。 可能就是要做出调整了。 只是现在是东川中学在控球，所以没必要现在就作出调整。要调整也要等比赛进入死球状况，或者是曙光高中控球的时候再做…… ※※※ 下半场的胡莱活动范围确实更大，在东川中学拿球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回撤到了前卫线上，背向进攻方向接球。 当然，在他的身后必然有曙光高中球员在。 就算不是李艺，也是其他应该出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胡莱没办法转身，把足球横向转移到了边路，给后插上的边后卫杨帆。 接着他自己转身往禁区里跑。 杨帆接球之后，立刻就有曙光高中的球员顶上去，不让他那么轻易带球突破。 见状杨帆把足球传给了回撤接应自己的边前卫马爽，然后自己往前插。 马爽因为是背对进攻方向接球，没办法带球突破，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把足球传回给前插的杨帆，因为曙光高中还有人在那边防杨帆呢，他的前插意图太明显。 于是马爽把足球传回到了中路，给了夏小宇。 夏小宇在接球之前就已经看好了空当——由于马爽往中路的转移，吸引了曙光高中球员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中路来，这就导致他们的边路出现了一个空当。 而那个空当正是杨帆前插的方向。 夏小宇没有停球直接把足球搓传起来，足球就从双方球员的头顶上方飞过，直坠那个空当。 杨帆后插上出现在空当里接到了球！ 看台上响起中立球迷们为东川中学加油的欢呼声！ 杨帆抬脚把足球卸下来后，稍作调整，并没有马上传球，而是继续往曙光高中的边路带。 曙光高中的左后卫周浩轩谨慎地挡在他的身前，没有贸然出脚。 同时他们的中场球员郑前迅速回防，准备和周浩轩一起夹防杨帆。 与此同时，在禁区里，沈聿林正在和对方中后卫胡奇彦纠缠在一起，两个人手上都有些动作，沈聿林想要摆脱对方，胡奇彦则手脚并用，把自己的身体卡在内线，不让沈聿林能够成功落位。 另外胡莱也在沈聿林的身边，正面对李艺，四个人在点球点附近挤作一团。 除了他们之外，在曙光高中的禁区里，还有收回到门前的右边后卫孙小海，以及回防的边前卫张洪滔——他是跟着东川中学前插的唐源一起跑到禁区里的，现在也就负责防守唐源。唐源则在大禁区肋部，占据了后点的位置。 曙光高中的后腰费沂也收进禁区，他并没有去中路凑热闹，而是卡在了靠近足球的肋部。如果杨帆传倒三角球，把足球传给前插中路的夏小宇，那他正好能卡在传球路线上，让夏小宇很难接到球。这比直接去贴着夏小宇防守更好，既能盯人，又能照顾到区域防守。 门将裴杰守住前点，封堵角度的同时，也防备杨帆传中。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如果周浩轩能够拦下杨帆那自然好，拦不下，禁区里也已经支起了一张针对东川中学此次进攻的天罗地网。 杨帆面对并不上来的边后卫周浩轩，突然把足球往禁区里带，似乎要和周浩轩强行一对一！ 但他刚刚往前带了一步，就又猛地起脚把足球传向了门前！ 周浩轩本来在防他的突破，现在见他突然传中，只来得及抬脚，想要阻挡他传中！可足球并没有飞起来撞在他的腿上，而是贴着草皮从他抬起来的褪下飞速掠过，窜向前点！ 在杨帆带球前冲的时候，胡莱就猛地作势往前突，身体重心前倾，做出要抢占门前中路有利位置的架势，引得李艺连忙向后退。 但胡莱这只是虚晃一枪，在骗李艺后退之后，他又生生止住了自己身体前倾的趋势，急停后撤，从沈聿林的身边绕向前点！ 李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想要去拦截胡莱。 但这个时候沈聿林却突然拼命前插，顶在了李艺前进的路线上，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本来防守沈聿林的胡奇彦反应还算快，注意到沈聿林和胡莱两个人的动向之后，尤其是看到了沈聿林和李艺撞到一起，便马上退出来，想要去帮助李艺防守胡莱。 只是他已经被胡莱甩在了身后。 实际上他才刚刚绕过来，就看到足球滚向胡莱，而绕前的胡莱面对滚过来的足球，用右脚外脚背一弹！ 足球就迅速变线飞向了球门的后点！ 在前点封堵射门和防备传中的裴杰随着传中正往回移动呢，就看到足球突然飞了过来，他条件反射地举起双臂，侧身扑救……还是慢了！ 足球在他手指尖之前飞进了球门！ ※※※ PS，稍后会有一个视频彩蛋，说明进球过程。 第两百零一章 胡莱牛逼！ 当足球飞进曙光高中球门的时候，现场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很难说是欢呼还是嘘声，因为这些声音全都有，它们交织在一起，最终成为了席卷全场的风暴。 “我操！！牛逼啊！胡莱牛逼！”楚一帆的室友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拍打着。“这就追平了！无论是比分还是射手榜，都追平了！” 楚一帆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和风度，他在室友们的怀里同样兴奋地喊道：“我说了！他是‘天选之子’！我骗没骗你们！？” “没骗！哈哈哈！果然是天选之子！” 在东川中学的替补席前，所有替补球员们都冲了出来，他们或者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或者张开双臂冲到场边，再转身朝着看台用力地反复挥舞拳头——那上面正是陈星佚粉丝团所在的区域，每次胡莱一拿球，他们就能清楚地听到有巨大的嘘声在他们脑后响起。 作为胡莱的队友，他们怎么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呢？ 这口气他们一直就憋在心里，那些嘘声每响起一次，他们心中的情绪就积累一层，一层摞一层，层层叠叠地压了个结结实实。 现在这股比压缩到了极限的情绪就像是从火山口冲破地壳而出的岩浆，全数喷了出来！ 他们对那些极端粉丝们挥舞拳头，同时也是在向她们示威——有本事你们再嘘啊！ 没有嘘声，陈星佚的极端粉丝们还没从这个进球所带给她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呢……明明领先的，明明优势已经要逐渐偏向曙光高中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全都颠倒逆转了呢？ 这是为什么？ 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个胡莱既没有什么令人热血沸腾的突破过人，也没有让人拍案叫绝的射门，就是跑到位置然后伸出一脚…… 球为什么就飞进了曙光高中的球门呢？ 足球就这么听他话？ ※※※ “杨帆传中……胡莱！好球——球进啦！！！” 解说员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就说完了胡莱的进球。 李青青开心的鼓起掌来，同时偷偷瞥了旁边的杨叔叔一眼，发现后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屏幕。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青青的目光，杨明伟苦笑着摇起头来：“我现在觉得这个胡莱是不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呢……” 李青青笑了：“你想多了，杨叔叔，胡莱怎么可能听到你的那些话呢？” “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这个胡莱对机会的把握能力远比我想象得更出色……我不评价他了，免得又被他打脸。” 李青青不干了：“别啊，杨叔叔，你快从职业教练的角度来说说，你觉得胡莱能在职业球队打上比赛吗？他可说了他的目标是加盟职业球队。” 杨明伟听到李青青的要求，还真是皱着眉头考虑了起来，然后才缓缓摇头：“以他现在的表现来看，很不容易。职业足球和高中足球完全是两个世界，他在高中足球表现的再好，也不代表就能比得上那些在职业梯队接受了十几年训练的同龄人。那个罗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在高中生中他的天赋真的超一流，但是去了职业球队，现在也还在青年队吧？” 这不是李青青想要听到的话，但她也知道杨叔叔说的没错，以胡莱现在的水平，就算能去职业球队，想要在职业队打上比赛确实很难。 尤其是她自己就是从高中去的职业球队，对这里面的区别更是深有感触。 女足的情况其实还好好点，竞争没有男足那么激烈，毕竟参与女子足球的人远没有参加男足的人多。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青青的心情，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光说不好听的话不太好，杨明伟又补充道：“当然了，这孩子可塑性还是很强的。我还记得当初在东川中学见到他时他还在独自加练，而现在他已经是你爸爸手下的得力球员了，进步真的很快。如果能去职业球队，接受科学合理的训练，那么假以时日，还是很有可能在职业联赛中出场的。毕竟他对足球的理解、意识非常突出。哦，还有别受伤，他那个小身板，真的要特别小心受伤，只要不受伤，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 在东川中学高二二班的教室中，宋嘉佳考虑不到那么专业的问题上去，他只知道胡莱已经在决赛中进了两个球，陈星佚进多少个，他就针锋相对地进多少个。 现在两支球队比分也被扳平了。 这样的表现，总能让那些职业球队的球探们高看一眼了吧？ 胡莱距离越过那道龙门是越来越近了…… 加把劲，再加把劲！ 但还能怎么再加把劲呢？ 在全班男生都在拍打桌子宣泄兴奋之情的时候，他敲得最大声——别人都是用巴掌，他是用拳头，把桌子敲出了大鼓一样的重响！ 而且还很有节奏感。敲两下，停顿一下，再连敲三下，然后停下来吼一嗓子。 咚！咚！咚咚咚！ “胡莱牛逼！” 嘭！嘭！嘭嘭嘭！ “胡莱牛逼！” 到最后带的全班同学都跟着他的节奏一起呐喊。 这声音很快就通过高二二班教室的窗户、前门后门飞了出去，飘进了他们上下旁边的教室里，然后引起共鸣。 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扔下了一块石头，涟漪荡漾，一圈圈扩散出去，最终影响到了整个校园。 咚！咚！咚咚咚！！！ “胡莱牛逼！！！” 校园中只有这一个声音。 那些原本对翟校长强行推动这个活动不太乐意的老师们，听到这个声音响彻校园，犹如滚雷从他们头顶上轰然炸开，一个个的脸都变了色…… 翟光明校长在他的办公室里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却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用手掌跟随那个节奏轻轻拍打着，脸上带着微笑。 ※※※ 这一次，胡莱进球之后没有招呼队友们一起上来骑自行车了，他想要在全国大赛的决赛中施展自己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但他却被给他助攻的杨帆半路拦腰抱住了。 “好啊，胡莱！！干得漂亮！！” 胡莱奋力想要挣脱他，但最后还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使劲摇晃。 接着更多的队友们冲上来，将他彻底淹没，他也就更不可能完成自己的庆祝动作了…… 涌上来的东川中学球员们也不是要和胡莱玩骑自行车的庆祝动作，他们兴奋激动的根本顾不上去玩什么创意庆祝。 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只是遵循自己最直接的想法，纯粹释放内心的情绪。 ※※※ 陈星佚看到李艺痛苦的双手抱头。作为专门负责防守胡莱的球员，他已经两次输给了胡莱。 但并不能因此说他在面对胡莱的时候处于下风，因为除了这两次，其他时候他在防守胡莱时，还是尽职尽责，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陈星佚发现这就是在胡莱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一个特点——如果只看胡莱进球的时候，会觉得防守他的球员犯了大错。但其实你看完整比赛，就会发现其实防守他的人做的不错，说一句表现合格都一点毛病没有。 但为什么还是让胡莱进了球呢？ 因为你不可能保证在比赛中永远都表现合格，总是会有疲惫的时候、大意的时候、出现失误的时候…… 一般防守球员出现以上类似情况简直太正常了。 一场比赛里，球员零失误，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所以没有人会用放大镜盯着球员，就盯着他犯错误。 可胡莱会。 或者说，在陈星佚的眼中，胡莱是那种对对手的失误特别敏感的一个人。 面对其他球员，防守球员犯个错，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惊无险的，极少数时候会铸下大错，造成丢球。 可面对胡莱，防守球员会觉得只要他们犯错，就会造成丢球。 这样给防守球员带来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陈星佚摇了摇头，还好他不是防守球员。 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和队友们混在一起的胡莱。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射手榜上都是十一个球。 参加三届全国大赛，这是第一次在射手榜上有人和他咬的这么紧。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与此同时他也因此而无比兴奋。 这游戏，终于好玩起来了！ 第两百零二章 时间不多了 当胡莱扳平比分之后，本来就准备作出调整的李自强趁着死球的机会，迅速把他的指令传达给了东川中学的球员们。 虽然已经扳平比分，但还是要收缩防守打反击。 因为他预料到被扳平比分的曙光高中一定会加强进攻。 作为卫冕冠军，他们不可能不对这样的“羞辱”做出回应。 而总是以进攻见长的曙光高中最能做出的回应自然也就是进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熟悉和曙光高中比赛的东川中学如果没有准备，想要趁着刚刚扳平比分的气势，就压出去和曙光高中对攻，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再丢球。 这样对他们的士气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胡莱的进球也会被白白浪费。 所以这种时候正确的做法是回收防守，扎紧篱笆，稳固防线。 顶住曙光高中的这一波进攻之后，消磨掉他们的斗志和信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实力占优的他们自然会愈发急躁。 到那时东川中学的反击才有用武之地…… 因为李自强在球队当中的威望，所以尽管扳平比分的东川中学球员都很兴奋，但还是听了主教练的话，收缩防守。 随后的比赛也证明了李自强的正确。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曙光高中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向东川中学发起了进攻。 在陈星佚的带领下，他们的进攻就好像是疾风骤雨一般。 如果东川中学没有回收防守，这个时候搞不好就被打成筛子了…… “陈星佚突入禁区……横传！他把足球传向门前！毛晓先出一脚，把足球踢出了底线，喔！好险！” “曙光高中获得了一个角球……角球开出来，李艺头球！孟熙做出了一次非常漂亮的扑救！他腾空双手把足球直接抱在怀里！” “陈星佚回撤接球……漂亮的转身！哇！他带球往前！陈锐上来防守他，他内切走中路……横向盘带……过了一个人，又过了一个人！起脚射门！哎呀！稍微偏了一点点，太可惜了！” “陈星佚这段时间的表现真的是非常突出，他不仅把自己的突破能力用到了极致，而且他还给队友送出更多有威胁的传球，也让东川中学的球门险象环生！” “陈星佚连续两届全国大赛都是最佳射手，以至于有人都忘了，其实他最开始在曙光高中打的是边前卫……他是中场球员，后来才一点点变成前锋的。他是可以为队友送上助攻的！” 面对陈星佚所带来的压力，就连胡莱都积极参与到了防守中，并且不是之前那种装模作样，而是真正的防守。 也因此，他甚至还和陈星佚有了本场比赛到目前为止第一次的直接对话。 当时陈星佚回撤拿球之后，想要转身带球突破，在他前面的是严阵以待的陈锐，陈星佚的注意力也都放在这个对手身上，准备用一个节奏上的变化晃开对方。 但就在这时，突然从斜后方插上来一个人，将一条腿伸到了陈星佚正在摆动的双腿之间。 对于这样的防守，陈星佚在之前的比赛中也都遇见过。他也有对应的办法，这顶多会让他有些踉跄，还不至于让他摔倒。 可这一次，对方显然不只是伸出一腿这么简单，而是与他一起并行奔跑的时候把腿伸进来，也不是直勾勾地伸条腿，是把腿伸进来之后还向外又拐了一下，形成一个L形，缠住了陈星佚的腿！ 这下陈星佚努力往前迈腿，也不过是把这条腿的主人绞了进来而已。并且对方似乎还非常乐意被绞进来一样，没有任何抵抗，整个人就迅速压了过来。 陈星佚再也无法保持住平衡，和对方一起摔倒在地，球权自然也丢了。 主裁判哨音响起，判对方犯规。 看台上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嘘声。 直到这时，陈星佚才看到是谁阻止了自己的这次突破——胡莱正一脸歉意地给自己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陈星佚低头看着还和自己腿纠缠在一起的对方的腿，叹了口气：“你这犯规的技术真高超。” “冤枉啊，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上来断球的，但你高速摆动的双腿制造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就把我给吸过来了……你看我质量又轻，一时摆脱不了，就直接撞上来了……”胡莱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辩解，陈星佚却只想给他翻白眼。这瞎话说得，都成条件反射了吧？ 胡莱完全不在乎陈星佚的反应，他把腿从对方两腿之间抽出来，再爬起身，然后对他主动伸出了手：“你还好吧，没受伤吧？” 陈星佚接过他的手，被他顺势拉起来：“如果现在是我们领先，那我肯定就受伤了。” 胡莱哈哈一笑，拍了拍陈星佚的后背，然后转身走到了主裁判指定的罚任意球地点，站在足球前面，以防陈星佚或者其他曙光高中的球员把任意球快发出去。 看到他这样，陈星佚也放弃了快发任意球的打算，而是从足球旁边跑过，跑去前面，把这个任意球留给队友。 而胡莱则一直站到对方向主裁判示意了，才后退几步让对方主罚这个在中圈附近的任意球。 ※※※ 胡莱对陈星佚的这次犯规在比赛中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的犯规也没能改变曙光高中继续猛攻东川中学的比赛形势。 那之后，胡莱也没有对上陈星佚。 比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数千里之遥的东川中学的学生们，在各自教室里，盯着投影幕布上的比赛直播画面，紧张到都不敢随便呼吸。 只有当曙光高中的一次进攻结束后，各个教室里才会响起一片长出气的声音。 “翟校长？”秘书在门口有些紧张地打量着翟光明，他担心这位老校长的心脏会顶不住如此紧张的比赛。 翟校长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眼睛完全没有从电视机屏幕上抽离开。 尽管如此，秘书也依然不敢怠慢，他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是就站在门边。眼神在电视机屏幕和翟校长身上来回扫动。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比赛有什么刺激的地方，他就马上去看翟校长，如果校长有异样，他可就不会再管校长的意见了，直接冲进去救人。 对于自己秘书心里打的算盘，翟光明心知肚明，但并没有阻止对方。因为现在他压根儿顾不上去管秘书。 眼看着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如果东川中学能够顶住曙光高中的攻势，将比赛拖入点球大战，那就真的有机会染指全国冠军！ 一想到这种可能，老校长的心脏就跳得更快了…… ※※※ 梁元浩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多了。 他打算做出一些调整。 自己球队的猛攻虽然让东川中学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反而把对方的防线压得更加紧实，三条线连接紧密，禁区附近空当更少。他判断继续这么进攻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因为对方显然已经习惯了曙光高中的进攻节奏。 这种时候，需要适当调整一下，改变节奏，让东川中学的阵型拉出来，空当才会出现。 想到这里，他从教练席上起身，走到场边做出了只有曙光高中球员们看得懂的手势。 放慢节奏，适当放一放，让东川中学攻出来。 营造出一种曙光高中力有未逮的假象，让东川中学球员们以为他们有机会。 等他们攻出来之后，再瞅准时机，突然提速，直插对方心脏！ 在八十分钟常规比赛时间里结束这场决赛。 第两百零三章 进球者胡莱（求月票） “曙光高中在围着东川中学的球门狂轰滥炸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放慢了节奏，面对东川中学球员们堵枪眼式的防守，他们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陈星佚也遭到了东川中学球员的严密防守……这么下去的话，恐怕这场比赛真要奔着点球决战去了……” 解说员说道。 “我想很多人在赛前肯定都没想到这一点，尤其是在上半场曙光高中连进两球之后都没想到比赛竟然还会有打点球的时候。大家都只觉得曙光高中赢定了……不得不说，东川中学的顽强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打进点球决战，先不管能不能赢，他们也都已经是胜利者了……” 电视机前，有东川中学的学生听到解说说这么说，并不高兴，反而皱起眉头：“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呢？” 他旁边一个平时并不看球的女生好奇地问：“解说员不是在夸奖校队吗？为什么会觉得不好呢？” “听起来是夸奖没错，但是这种夸奖背后隐藏的含义其实是瞧不起我们……”男生为他的同桌解释道。 只是女生依然不理解：“我不懂……” 男生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就在这时，坐在他们后面的宋嘉佳冒了出来：“哎呀，有什么不懂的？当我突然听到大家都在说一个人的好话时，我第一反应一定是这人是不是死了！” “啊？”女生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嘉佳。 “死者为大，人都死了当然只有好话。悼词里不都是这样吗？所以这解说员是在念悼词呢！”宋嘉佳指着投影幕布说道。 “诶对，就是这个意思。宋胖子还是你说的通俗易懂！”之前那个男生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叫‘已经是胜利者’了？不就是安慰我们吗？说白了就是‘虽败犹荣’！” 女生也明白了过来，她皱起眉头：“虽败犹荣不好吗？大家都尽力了，其实拿个亚军也不错吧？” “如果是比赛刚开始我们就落后三个球，那我可能也会觉得拿亚军不错。不过那归根结底其实只是自我安慰。现在比赛打到这份儿上，我们落后两个球都追了回来，再说拿个亚军……反正我接受不了。”她的同桌男生摇头道。 “我也不能接受。”宋嘉佳点头。“哪怕对手是卫冕冠军，我也不接受。” 女同学看着两个倔强的男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重新把目光投向比赛直播。 她本来视线想要安慰两个同学的，想让他们不要太纠结于此，但现在看来，他们和自己的想法并不一样。 ※※※ 请假在家的黎志群不知道是第几次向墙上的挂钟投去目光了。 他没有去上学，而是留在家中。 知道今天学校要组织大家看比赛，为校队加油，他就打定主意要请假不去了。 他不愿意给自己讨厌的人加油，哪怕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丑了，但要让他低头他心里还是会很膈应。 更不要说那个宋胖子还可能会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请假不去。 为了让自己的父母相信他是真的生病，而不是装病，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故意把窗户打开，还不盖被子。就这么在初春的寒夜中睡了一晚上后，他成功把自己冻感冒了。 今天早上起床让妈妈给量了体温，三十九点三度，发烧无疑。 尽管整个人都被烧得迷迷糊糊，但最起码他不用去学校了，可喜可贺。 在家睡了大半天之后，到下午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他从床上起来，用微波炉热了妈妈留下的皮蛋瘦肉粥吃过，又吃了药后，就蜷在沙发中玩手机。 但随着那个时间的临近，他发现自己无法专注在手机上。 总是会瞥向墙上的挂钟。 在四点钟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了。 四点半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想着上半场要结束了。 五点钟，决赛下半场已经开始。 五点十五，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不知道场上比分是什么样的…… 想来东川中学应该是很难战胜曙光高中的，毕竟那可是拥有陈星佚的曙光高中！ 要是这都能够被东川中学击败，那陈星佚和曙光高中岂不是浪得虚名？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钟，五点二十五。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大约五分钟。 黎志群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去打开电视，看一看结果。 他想看看胡莱在输掉比赛之后脸上痛苦沮丧的表情，这对病中的他来说，是唯一的安慰了。要不然他干嘛把自己折腾的感冒发烧，浑身无力？ 想到这里，他从沙发上起身，找到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并且很快找到首都卫视。 刚刚换好台，黎志群就看到身穿黄色球衣的东川中学正在向曙光高中的禁区发起攻势。 电视屏幕左上角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和比分。 他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全场比赛第七十四分钟，比分2:2…… 2:2！ 东川中学和卫冕冠军树冠高中竟然打了个平手！ 黎志群抬手揉揉眼，他以为自己被烧花了眼。 可就算他把眼睛都给搓红了，那比分都没变化过。 东川中学确实和曙光高中打成了2:2。 他呆呆站在电视机前。 电视机里，解说员正说着：“……东川中学发动了进攻，但不管是沈聿林还是胡莱，两个人都被曙光高中的后卫紧紧盯着，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名曙光高中的球员，很难拿到球。夏小宇也是如此……看起来虽然曙光高中放慢了节奏，让出了一定的空间，也并不代表东川中学就能轻易打到他们的禁区前沿……” ※※※ 陈锐脚下控着足球，却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球。 往常他总是会把足球传给夏小宇，但夏小宇身边有一名曙光高中的球员，他不敢传过去。 至于沈聿林和胡莱，两个人距离他那么远，就更不可能传球了。 他这么一犹豫，曙光高中的中场球员郑前逼了上来。 陈锐怕丢球，只能转身护住足球，但这也让他背对进攻方向，根本无法发动进攻了。 中后卫毛晓见状，连忙冲上去，对陈锐喊道：“把球给我！” 陈锐听到毛晓的招呼之后，连忙把足球传了过去——他就这点好，从不会心存卖弄之意，老老实实只做自己的工作，多余的事情一丁点都不干。 毛晓接球之后，也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 确实不太好搞。 每个人都被对方盯死了，位置也固定住了，曙光高中防守起来很容易。 于是他把足球横着传给了严炎。 严炎没停球，而是直接转移到右边后卫王俊超的脚下——他自从被陈星佚抢断了一次造成丢球后，就格外注意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拿着球再去观察。 王俊超在边路拿球后把足球传给上来接应自己的夏小宇，然后自己往前插，想要和夏小宇打个二过一撞墙配合。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夏小宇，身边都始终跟着曙光高中的球员，这个配合很难打的起来。 夏小宇倒是尝试转身自己带球突破，却被费沂挡住，还差点丢了球，要不是他脚下反应快又把足球给勾了回来，只怕这次球权就要易主了。 身都转不了的夏小宇在费沂的压力下，只能把足球又传了回去。 一脚二十多米的回传，足球落回到严炎脚下。 严炎又把足球再传给毛晓。 比赛时间过了将近一分钟，足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毛晓的脚下。 从陈锐把足球传给他开始，东川中学的进攻没有推进寸步，并且毫无思路。 在曙光高中刚刚放慢节奏的时候，东川中学的球员真的以为自己有机可趁了，可攻出来才发现想要接近对方禁区都很难，更不要说进球了。 看样子曙光高中完全是故意吸引他们压出来，再打算打他们身后。 于是东川中学的球员们也不敢过于压上了。 在两个边后卫无法上前支援的情况下，进攻想要威胁到曙光高中的球门可就更困难了…… 恐怕真得指望在点球决战中拼运气了。 东川中学倒是提前准备了点球，可难道曙光高中就不会准备点球吗？ 毛晓往前张望，看到沈聿林这个高中锋已经斜插进了曙光高中的禁区。 他打算冒一次险，尝试尝试。反正这么来回倒脚也不会让结果更好，反而有被对方在中场断球的风险，于是他一个大脚把足球长传踢向曙光高中的禁区，去找沈聿林。 不过就在他把足球踢出去之后，他才发现在沈聿林的身前，胡莱和对方的后腰费沂也跟着跑了过来，他和沈聿林跑重位置了！ 沈聿林从右边往左边斜线插进了禁区，但与此同时胡莱也一边注视着空中的足球，一边后退进禁区，两个人在一条线上。 在毛晓的计划中，是希望沈聿林能够争到第一落点，再由胡莱来控制第二落点。 但现在这样，两个人抢到了同一个点，哪还有什么第二落点呢？ ※※※ 沈聿林跑到位置之后，抬头就看到毛晓从后场把足球传过来。 他知道这球是传给自己的。 因为在东川中学的进攻战术中，这种后场长传一般都是要由自己来争顶。 于是他双手架起来，把胡奇彦挡在身后，想要控制第一落点。 胡奇彦则在他身后拼命顶着他，这个时候沈聿林当然不可能让胡奇彦把自己顶开，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现在的位置。 但当他顶住胡奇彦之后，再抬头去看球，却发现在自己的身前，有一道身影正腾跃而起！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将自己笼罩在了这身形的阴影之下…… 是胡莱！ 他刚才光顾着和胡奇彦争抢位置了，完全没注意到胡莱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并且还抢在自己之前起跳争顶！ 沈聿林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糟了，自己和胡副抢到一个点上去了…… ※※※ “毛晓直接长传找前面的……”解说员本来想说“找沈聿林”，结果他随着足球一转视线，就发现刚刚跑进禁区的胡莱竟然跳了起来，想要争顶！ 他好像完全没看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沈聿林一样，高高跃起，想要和费沂争顶足球。 “哎呀这球……”电视机前的杨明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息道。 在他看来，胡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位置。 他和沈聿林两个人的跑位出现了失误，或者说是胡莱的跑位出现了点偏差，他不应该跳起来抢第一落点的，因为就他的身高和身体素质，想要抢到这个点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太着急了，毕竟距离比赛结束越来越近…… 年轻人嘛，难免会有些冲动。 而且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这次进攻本身也很难制造威胁。 ※※※ 正如杨明伟所预料的那样，胡莱尽管全力起跳，也还是没有能够顶到球。 足球从他和费沂的头顶掠过，坠向了他身后的沈聿林。 在沈聿林的视线里胡莱帮他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随后足球就突然从胡莱的头上方出现，坠下！ 但高度不对，比预计的低！ 发现足球高度和自己所预想的不太一样，沈聿林有些慌，按照原计划继续头球是不可能的，他条件反射地抬起了脚，努力尝试想要把足球停下来。 但足球降落速度太快，他的脚还没来得及抬到位，球就已经撞倒了小腿侧面，然后反弹回去。 停球失误！ ※※※ 在足球撞在沈聿林小腿侧面的时候，胡莱刚刚和费沂一起落地，他还惦记着足球，刚一落地就转身。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后还有沈聿林。 不过他完全顾不上为这事儿惊讶，因为他已经看到足球又飞了回来！ 看着足球在空中以抛物线的姿态迎向自己，还带着非常强烈的自转，胡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射门！ 这球要停好可不容易，还不如直接一脚射门试试运气呢…… “沈聿林停球失误，这球……胡莱停……” 解说员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胡莱迎着飞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不标准的射门动作——因为刚刚落地转身重心还不稳，他身体后仰着，双手张开努力维持平衡，左脚微微弯曲支撑身体全部重量，右腿撩向足球…… 看起来就像是随便蒙一脚而已！ 是当他的右脚踢中足球之后，足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很明显的C字形弧线，飞向球门的右边！ 门将裴杰虽然对胡莱这一脚射门有些意外，但也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充分体现了一个优秀门将的素质，他身体重心向自己的左侧倾斜，准备扑出去。 因为足球是奔着这边来的。 可就在他朝那边腾空而起的同时，他却惊讶地看到空中的足球就像是有人在操纵着一样竟然拐回了自己的右边！ 与他仓促间挥出去的右手擦肩而过！ 糟…… ※※※ “胡莱停……直接射门！胡莱！哇——！！！”解说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用手按着差点掉下去的耳麦，一边大叫起来。 “球进啦！！！胡莱！他用一脚不可思议的射门第三次攻破了曙光高中的球门！我的天呐！世界波！绝对绝对的世界波！！他将一次看起来已经失败的进攻转变成了进球！他对机会的把握能力无人能及！” 整个莲花球场内爆发出一阵火山喷发的声浪，不仅仅有为这球喝彩的声音，也有曙光高中支持者们的尖叫和惊呼。 在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中，完成射门的胡莱毫不犹豫，转身跑向角旗区。 这一次没有队友再能打扰他完成庆祝了，因为距离他最近的沈聿林站在原地完全没动，呆若木鸡地扭头看着球门。 他径直跑向角旗区，调整步伐，大跨步冲刺再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收拢到胸前交叉，再伴随着身体的下落而朝下挥出。 最终他的两条腿落地之后迅速弯曲，身体前倾抵抗惯性，保证重心在身体正中央，稳稳地扎在了草皮上。 而他的后背微微隆起，正对着角旗区的摄像机镜头。 镜头中，他后背的号码14和号码上方的“胡莱”二字，在下午的阳光下泛着微光，吸引着电视观众的眼球，也同步出现在了现场的两块大屏幕上。 就仿佛在向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郑重宣告： 进球者，胡莱！ ※※※ PS，月票来来来！ 第两百零四章 大写的S 胡莱落地处距离摄像机非常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从电视机里直接跳到了你眼前一样。 整个转播画面中只有他的号码和姓名。 号！ 胡莱！ 整个东川中学的校园里有声浪炸开，宛如雷霆。 在高二二班的教室中，无论男女，都高举双臂欢呼起来。 而在此之前最活跃的宋嘉佳这个时候却保持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的姿势，斜靠在座位旁边的窗台上，直勾勾地看着投影幕布里的那个号码和名字。 曾经被人一念起来就想笑的谐音梗名字，现在看起来，竟然莫名有一种魔力，会让人觉得帅…… 这龙门，是跃过去了吧？ 宋嘉佳心想。 这可是帽子戏法啊，帽子戏法。 他专门去了解过的，帽子戏法是非常厉害的表现，任何人能够在决赛中完成帽子戏法，都足够打动那些挑剔的职业球探了吧？ ※※※ 戴泽涛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完全不用担心会挡住了身后观众的视线，他估计这个时候在整个莲花球场的看台上，应该没有一个人还会坐着。 他低头掏出手机，在通话记录中迅速找到董总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球场。 在胡莱进球之后，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并没有马上跑去与他庆祝，似乎是被这个进球吓住了一样，反应慢了半拍。 但现在，这些人包括孟熙在内，所有人都冲向了胡莱。 从东川中学的替补席上也有一大群人奔向胡莱。 两股人流在曙光高中半场角旗区外相遇，然后混在一起。 就好像两江汇流，全场球迷们的呼喊声便是这汇流处的涛声激荡。 “喂？董总吗？我小戴！对对对，我在全国决赛的现场，我想请您听一听现场的声音！” 说完，戴泽涛把手机从自己的耳边拿开，然后打开外放模式，将手机对准了他周遭的看台。 呼喊声还在继续，犹如狂野的钱塘潮，一波一波，撞上堤坝，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很快戴泽涛就把手机拿了回来，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董总，您听到了吗？这是全国大赛决赛现场的声音！这些人都在为一个人欢呼！就是那个我之前申请来岭南市跟踪观察的胡莱……他在这场全国大赛的决赛中刚刚完成了帽子戏法！是的，面对最强的卫冕冠军，他打进了三个球！” 因为周遭的环境音实在是太大了，戴泽涛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他完全顾不上去考虑自己这么声嘶力竭的声音传到董总耳朵里，是不是不太好……他生怕自己说的话不能被董总听到、不能让董总听清楚，不能充分表达他对胡莱的看好，不能让董总意识到胡莱是一个多么值得俱乐部去追求的球员。 “董总，我只是想说……我们闪星一定不能放跑这个本省天才！” 在戴泽涛这么说的时候，他左右环顾，并且马上就看到了一个人，应该是他的同行。因为在兴奋的人群中，他却和自己一样，正在打着电话。并且在看见自己之后，眼神有些不善…… 其他职业球队的球探也行动起来了啊！ “董总，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会马上把我所拍到的一些视频资料传给您的，我希望您能授权我来和这位超级天才谈判……” ※※※ 在胡莱进球的时候，已经站在场边的李自强还想要在球员们面前维护自己的一贯形象，没想到领队刘老师却激动地从旁边扑了上来，非要和他拥抱。 他躲不掉，只能被刘老师紧紧抱住，他还感到刘老师在自己的后背重重拍了几下。 “哈哈，李教练！胡莱太厉害了！你当初在把他招入球队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敢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全国大赛的决赛中上演帽子戏法！？” 面对兴奋到有些失态的刘老师，李自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确实没想到……” 是真的没想到啊，毕竟当初自己只是想逼他在女儿面前原形毕露的……结果女儿帮自己捡了一个超级天才回来！ 李自强扭头看着已经被队友淹没的胡莱，在心里感叹道。 ※※※ “让我们再来看看胡莱这个进球……一脚漂亮的凌空抽射……哇！这是什么？！足球竟然在空中连拐两次弯！画了一个大写的？！”解说员惊呼起来。 与此同时，电视机的慢动作重放画面中，足球确实清清楚楚地表现出了的轨迹，第二次拐弯直接骗过了曙光高中的门将裴杰，他当时腾身在空中，不可能做出再次改变扑救方向的动作，那一下挥手更像是一种徒劳的表现……或者说是在向足球挥手作别。 “这小子运气真好啊……”杨明伟感慨道。“这球让他再重复一百次，都未必能再成功一次！” “世界波本来就有很强的运气成分啊，杨叔叔。”李青青笑得眼睛弯如月牙，双颊因为刚才又跳又叫而微微发红。 听见李青青这么说，杨明伟摇头“得，世界波可以靠运气。但他的帽子戏法却是实打实的，毫无水分。先不管这场比赛结果如何，我相信一定会有不少职业球队对他充满兴趣了。这次不是职业球队选他，而是他选职业球队了！” 李青青突然想到蓝月足球俱乐部是有男足的，而且男足更有名，不知道男足那边会不会也对胡莱感兴趣呢？ ※※※ 裴杰跪坐在门前，看着球门里的足球。 他没有为这个丢球进行辩解，这个丢球的责任其实不在他。 但现在说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望着足球发呆的时候，球门里的足球被一个人捡了起来。 “比赛还没结束呢，裴杰。”陈星佚一手抱着足球，一手伸向裴杰。 “对不起，陈队，我没有……”裴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队长，满脸歉意。 “我在后面看到了，那是一脚两次变向的世界波，换职业门将来都扑不住，你不用自责。”陈星佚把裴杰拉了起来，然后拍拍他肩膀，转身往中圈方向跑去。 胡莱的这个进球并不是读秒绝杀，比赛还剩下几分钟时间，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疯狂庆祝的东川中学。 他们全队几乎所有人都跑出了球场庆祝进球，除了一个人……他们的六号中后卫毛晓，正站在球场里，和队友们相隔了好几米的距离，一个人在庆祝进球。 看到这一幕，陈星佚微微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趁着东川中学球员全都冲出球场去庆祝进球时，快速开球，直捣黄龙——到时候他所面对的可就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半场和空无一人的球门了。 根据规则，这是被允许的。 但很显然，对规则有深入了解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 那个中后卫站在球场里，就彻底掐死了他快速开球的计划。 老老实实等他们庆祝完吧，反正这段时间应该也会补进伤停补时的时间里…… 他收回目光，继续跑向中圈。 ※※※ 黎志群站在电视机前，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 在半分钟之前，当他看到胡莱似乎很绝望很随意的一脚射门却把足球打进了曙光高中球门时，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轰的一下让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就只能这么傻乎乎地看着电视机，一动不动。 直到现在他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已经昏昏沉沉大半天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抬手摸额头，摸到一片冰凉——全是汗。 而他身上所穿的睡衣也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后背。 让他仿佛刚刚洗了一场澡…… 电视机中的解说员正在兴奋地说“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候，东川中学凭借胡莱的帽子戏法终于反超了比分！从落后两球到反超一球，他们实现了惊天大逆转！现在留给曙光高中实现全国大赛三连冠的时间已经不多啦！” 第两百零五章 这该死的足球 逆转的东川中学这次庆祝进球庆祝的时间非常久——比他们当初骑自行车的庆祝时间还长。 到中途的时候，其实已经有队友想要返回球场了。但却被胡莱给拉住了：“再等等，再等等。等主裁判来叫我们，我们再回去。” 大家都明白，胡莱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在职业球场上也不是没有先例，不算是什么胡莱的创意。只不过大家都是少年，脸皮薄，不怎么能做出这种明显和体育精神不符的事情来。 但胡莱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他真是抓住一切机会追求胜利。 只要是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他做起这样的事情来几乎没有任何顾虑。 就这样，东川中学的球员们真的等到了主裁判看不下去，上来提醒他们赶紧回球场，胡莱才招呼大家返回球场，而替补球员们也成群结队地走向东川中学的替补席。 当胡莱带着大家踏上球场的时候，他和一直站在球场内的毛晓击了一下掌：“干得漂亮，毛晓，多亏你在场内啊！” 毛晓最开始也是想要冲上来庆祝进球的，但却被胡莱用手势示意他留在场内。毛晓也马上明白过来胡莱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做——根据足球规则，开球的时候所有球员都必须在本方半场内。而在实际比赛中，如果进球一方所有球员都跑出球场庆祝，而场内只剩下丢球一方，那么只要丢球方球员全都回到自己的半场，主裁判是可以根据规则鸣哨开球的。 因为这个时候“场内”的所有球员确实都在本方半场内。至于不在场内的进球方球员，压根儿不算参与比赛的人——只要退出球场，就默认算是不参与比赛。 这就像是越位规则中，假如有一名后卫不小心处于比己队门将还靠后的位置，这个时候对方的进攻球员前插到了守方的后防线身后，那这名进攻球员其实是不越位的，因为在他前面是两名对方球员，而不是一名，他没有比对方倒数第二名球员更靠近底线，所以不算越位。 这种情况下，这名落在自己门将身后的防守球员只需要再进攻方传球之前迅速跑到底线外面，就可以成功造越位了，因为他出了球场，就算是暂时退出比赛，无法影响到场内比赛的正常进行，对方进攻球员一下子就成为比守方倒数第二名球员更靠近底线，按照规则处于越位位置。 在球场内和球场外就是是否参与比赛的重要判断标准。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所有进球球员全都冲出球场庆祝，而让对方开球，这个时候就必须留最少一人站在对方半场内。只有这样才能从规则上阻止丢球方开球。 毛晓就被胡莱指派了这么一个任务。 其实毛晓是知道这个规则的，但当时光顾着进球兴奋去了，谁还能想到这个？ 让他很意外，也很佩服的是，胡莱是最应该兴奋激动的人，但他在这个时候却依然保持了令人感到恐怖的冷静，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安排他留在场内，防止被对手钻了规则的空子。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做出猫在对方门将身后伺机抢球后射门这样的事情……因为他对规则的了解程度真是非同一般的深刻。 足球规则白纸黑字的就在那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晦涩难懂的高端知识，任何人都可以去看，但不得不说很多数人对足球规则的了解程度可能就仅限于“除了守门员之外其他人不能用手碰球”等几条众所周知的规矩上。 能够说得清楚什么球是越位，什么球不是越位，就已经算是对足球规则比较了解的高手了。 至于那种冷门的规则，或者规则中的空子，真没多少人闲着没事儿干去研究的…… 虽然对胡莱很佩服，但还有一件事情毛晓没想明白：“胡莱你在庆祝中拖延这么久时间，其实没意义啊，因为主裁判肯定会给你算进伤停补时里头去的。” 胡莱笑了笑：“我不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是拖延时间，那你……” “我是为了消磨曙光高中的士气。” 毛晓闻言恍然大悟。 丢了球之后，陈星佚已经把足球带去了中圈，不就等着比赛开始，好要扳回来吗？其他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也多少会被陈星佚的举动所鼓舞，摩拳擦掌地恨不能马上就开球。 但对手越是希望如此，我们就越不能让对手如愿。 东川中学这边庆祝了个够，直到主裁判出面阻止他们才结束了庆祝，现在还故意慢吞吞地往回跑。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看在眼里，对东川中学的这番做法是什么感受？ 不爽肯定是不爽的，但也不会因此就刺激到他们小宇宙大爆发。 恐怕更多的情绪是不耐烦，是急躁，这样一来还有多少士气可用呢？ 谁都知道，比赛中切忌急躁，越是处于不利的局面中，就越是要冷静，越要保持理智，急躁只能帮倒忙。 看着胡莱脸上的笑容，毛晓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还好胡莱是我们这边的，否则不得被他给玩儿死啊？ 想到这里，他向胡莱竖起大拇指：“牛逼！” ※※※ 在让大家在庆祝进球拖延时间的时候，胡莱也没闲着，毕竟庆祝都庆祝完了，还不能回去，那剩下的时间干嘛？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吗？ 胡莱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接下来的安排都告诉了队友们。 比赛时间所剩无几，算上伤停补时，最多十分钟都没有了。 但其实这段时间对东川中学来说反而是最危险的。 因为大家很可能会因为逆转而过于兴奋，或者过于放松。 最终在对方的猛烈攻势中丢球。 在比赛最后时刻丢球，那可就真是无力回天了，就算是胡莱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再进球。 就这样被曙光高中带进点球决战的话，只怕全队士气崩溃，根本没办法在点球决战中击败曙光高中。因为点球是最考验球员心态的，心态不好，十拿九稳的点球五个能给你踢进去两个就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于是胡莱就利用庆祝的时候，把接下来他们应该做什么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全队。 怎么防守，怎么拖延时间，怎么降低风险，怎么犯规，怎么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 反正听得东川中学的球员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们的副队长在玩儿脏的这方面，竟如此之溜。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他们也确实是遵循胡莱所说的那些方法，全力防守。 曙光高中自然是大举压上，倾巢而出，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去管这么做是否会让后方空虚，被东川中学打进更多的球。 因为如果不能扳平比分的话，这个问题根本没意义。 而胡莱在比赛中以身作则，在一次防守中用果断的战术犯规阻止了曙光高中的进攻。 当时曙光高中的中后卫胡奇彦带球突然前插，打了防守的东川中学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他就要接近东川中学的三十米区域了，胡莱扑上去，双手拦腰抱住了胡奇彦，完全把足球场当做摔跤场。 胡奇彦虽然没被胡莱扑倒，但这么拖着一个人实在是跑不动，被回追的陈锐给断了球。 这时主裁判的哨音也响了，吹胡莱犯规。 并且还给了胡莱一张黄牌！ 这也是他本届大赛中的第一张黄牌。 但对胡莱来说，用一张黄牌换来对方的进攻中断，简直太赚了。 反过来对曙光高中来说，他们这次出人意料的奇袭本来可以打成的，却因为胡莱奋不顾身的防守而宣告失败，球员们在对胡莱的这个犯规咬牙切齿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沮丧……就算胡莱有一张黄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的进攻没了啊！ 所以被胡莱犯规的胡奇彦就显得很愤怒。 看到胡莱笑嘻嘻的样子，陈星佚的脸上也出现了焦急的神情。 “陈星佚皱起了眉头，这副样子可很少出现在他脸上啊……”解说员感慨道。 看台上陈星佚的粉丝们这时候也有些偃旗息鼓，不少人坐着，灯牌、横幅无力地垂下来。 比赛时间所剩无几，就连对陈星佚最有信心的人也动摇了。 ※※※ 第四官员在场边举起了伤停补时四分钟的牌子，意味着这场全国大赛的决赛只剩下最后四分钟了。 两队的替补球员全都离开座位，站在场边，紧张地盯着球场。 各自教练也是如此。 梁元浩表情凝重，李自强面无表情但眉头微皱，他们都扭头看着东川中学的禁区方向。 曙光高中的后卫线全都压到了对方的禁区前，两名中后卫干脆杀到禁区里当起了中锋。 而门将裴杰则站到了中圈附近。 比赛到这份儿上已经几乎打成了半场攻防——东川中学没有人可以带球过半场了…… 看台上曙光高中的支持者们拼尽全力在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希望他们能够扳平比分。 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则在大声为东川中学加油：“顶住啊！顶住你们就他妈是全国冠军了！” “大脚解围！别犹豫了！” “对！就这样！往边线踢！尽量别给角球！” “上去封堵啊！别让陈星佚在禁区前沿拿球！” 类似这样的喊声在数千里之遥的东川中学的各个班级教室中，也此起彼伏。 然后不知道谁先喊了第一句：“东川中学加油！” 就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其中，接着是更多间教室，更多的班级。 到最后“东川中学加油！”这样的吼声汇聚在校园里，形成了一股洪流。 校长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呐喊声，但他完全顾不上投去目光，他现在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弓弦，已经不去看电视机屏幕了，反正听解说声音就能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他的视线就死死落在翟校长的身上。 满头白发的老校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体前倾，用双手撑住桌子，也撑住他的身体，探头紧盯电视机屏幕。 秘书看着老校长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的脸，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上去把翟校长拖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老校长的声音：“小张你要敢在比赛结束前进来，我就开除你！” 秘书的身子晃了晃，最后还是没动。 ※※※ 杨明伟抽空向斜前方投去一瞥，李青青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保持着攥紧双拳的姿势已经有几分钟没动弹过了。 好像一尊雕塑。 这孩子，为她爸爸担心到这个地步，真是孝顺啊…… 杨明伟在心中感叹道，然后又继续看比赛直播。 他也很紧张，所以才不得不把注意力强行转移到李青青的身上。 作为一个职业足球主教练，带队所打的每一场比赛对心脏都是一番考验，没想到看一场高中生比赛放松一下，最后竟然也搞得这么紧张…… 这该死的足球！ ※※※ 胡莱已经几乎变成了后腰，现在他的主要活动位置就在禁区前沿的罚球弧一带。 他不擅长的防守，不擅长抢断，他所能做的就是对方球员在这里拿球的时候，挡在对方身前，不让对方轻松射门或者突破。 所以他就这么不断横着跑来跑去，把自己所有的体力都用在了这上面。 现在他无比庆幸在半决赛之后，他使用【体力药剂】恢复了体力，否则他根本坚持不到这个时候，甚至可能都坚持不到打进第三个球的时候就会因为体力耗尽而被换下…… 原来他并不怎么在意的【体力药剂】，在他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胡莱发现自己有点走神，他连忙甩甩头。 然后看到陈星佚从前方中路带球冲了过来，和自己比起来，他还有体能，最起码过人的时候脚下没有拌蒜。 他过掉了夏小宇，过掉了陈锐，来到了东川中学的禁区前，面对胡莱、马爽和唐源所组成的三人防线，横向拨球，依然灵巧地闪身，就从马爽的身前摆脱了。 闪开角度的陈星佚并没有继续带球，因为唐源已经逼了上来，就算是陈星佚在连续突破了三个人之后，也有些强弩之末，没有把握再过一人，于是他抡起左脚，抽向足球。 与此同时，在被过掉的马爽身后，胡莱杀了出来。 看到陈星佚抡脚的架势，他就把自己整个人的重心都甩了出去，在莲花球场质量极好的天然草皮上滑铲过去，背对陈星佚，同时还把左腿高高抬起。 陈星佚的左脚抽中了足球，嘭的一声闷响，足球飞向球门！ 但在电光火石之间，足球却在擦到了胡莱的左腿小腿肚子上后，抛跳而起，从球门横梁上方高高飞越，以自由落体的姿势落到了东川中学球门后面的看台上，被某个幸运的球迷接个正着…… 曙光高中的球员们纷纷指向角旗区，向主裁判示意这应该是角球，搞不好这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进攻机会了，门将裴杰见状也冲了上来。 陈星佚却突然听到在他身前传来一声惨呼。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见胡莱抱着左腿的小腿肚子痛苦地翻滚…… 只看了一眼，陈星佚就意识到胡莱应该是抽筋了，刚才那个防守应该是耗尽了他的所有力量。 于是他二话没说，抓起胡莱的左脚抵在自己的腹部肌肉上，把他的左腿抬起再拉直，用力往下扳脚。 旁边的双方球员看到这一幕都愣了一下，本来曙光高中的球员们还想指责胡莱又诈伤故意拖延比赛时间的，见状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想要上来给胡莱做简单拉伸的队友唐源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躺在草皮上龇牙咧嘴的胡莱看着陈星佚一脸凝重地给自己做拉伸，便喘着粗气说道：“你们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不去开角球？” “我不给你赶紧拉伸完，我怕你能在场上躺一个小时……”陈星佚一边用力下压一边说道。 “我这次是真抽筋了！”胡莱抗议道。 “我知道。” 就在这时，他们两个人都突然听到了清脆的哨音，三声！ 第两百零六章 全国冠军的分量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了！第七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决赛结束了！来自安东省的东川中学最终以3:2的比分击败了卫冕冠军曙光高中！这真是一个在赛前让无数人都想不到的结果！而且不仅如此，东川中学的主力射手胡莱在本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他一共在本届大赛中打进了十二个球，以一球的微弱优势，击败了陈星佚，获得了本届全国大赛的金靴！”解说员扯着嗓子疯狂喊道，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现场的各种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电视机前像尊雕塑的李青青蜷起身子，将攥紧的双拳收在胸前，用力挥了两下。 却并没有发出任何欢呼的声音。 杨明伟在她身后说道：“恭喜你啊，青青，你爸爸转型成功！” 不是所有从专业球队或者专业足球学校去普通高中执教的主教练们，都能成功胜任这个职位的，更不要说全国大赛冠军这种荣誉是如此稀少，能够获得的人凤毛麟角。 李青青这才转过身来对杨明伟展颜一笑：“谢谢杨叔叔！” ※※※ “东川中学在决赛中一度落后两个球，但他们顽强拼搏，全队在胡莱的带领下，连追三球，完成惊天大逆转！我要说，这是全国大赛历史上，最精彩的一场决赛了！两队都发挥出了最高水平，而胜利属于表现更好的那支球队！属于东川中学！” 哪怕是在东川中学校园外面，都能听到有轰隆隆的声响从校园中传来。 如果再仔细听的话，会发现这些声音全都来自于各栋教学楼。 有学生已经不局限于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教室中了，他们冲出教室，冲到走廊上，扯着脖子向外面嚎叫：“我们是冠军！！！东川中学是冠军！！” 翟光明身体缓缓地坐下来，滑入宽大的老板转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他的秘书紧张地盯着他，却又有点不敢迈进去，只能唤道：“校长？” 翟光明在办公桌后抬起一只手，对他轻轻摆了摆：“我很好，只是有些累，让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刚才站的太专注了，腰有些不舒服……哈！” 说到最后他放声大笑起来。 听见翟校长如此具有活力的笑声，他的秘书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真没问题了……因为从这笑声中听来，翟校长恐怕年轻了三十岁！ ※※※ 陈星佚低头看着胡莱，这小子先是有些错愕，随后那张布满汗水，沾了不少草屑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位曙光高中的队长才反应过来——比赛结束了，他输掉了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决赛，最后一个冠军，也输掉了金靴荣誉，他还有很大的几率会输掉最佳球员。 简直是完败于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人。 他又用力掰了掰胡莱抽筋的那条腿，然后甩到一边：“好了，你现在可以在这里躺上一个小时了。” 胡莱咧嘴笑道：“哈！多谢帮助，我已经不抽筋了！” “要和我交换球衣吗？”陈星佚看着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胡莱问道。 低头起身的胡莱瓮声道：“不换。我这件球衣要留着，算作参加全国大赛决赛的纪念呢。” “什么鬼？两届全国大赛最佳射手的球衣就不能做纪念了？” “手下败将的球衣，有什么纪念价值？”已经起身的胡莱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斜眼看他。 陈星佚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他很快又不生气了，而是笑了起来，对胡莱道：“那交换一下微信总可以吧？” 胡莱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点了点头：“没问题。现在手机不在，扫不了，我告诉你我微信号吧？F—L—Y0399。” “FLY？这么俗的吗？我看好多电竞的人都取这个名字……” “俗什么俗？这是我名字！胡莱，FLY！” 陈星佚皱眉道：“你不是安东人吗？怎么还有海西口音呢？” “我爸海西人，我祖籍海西不行吗？微信号记住没？”胡莱没和陈星佚详细解释，他还要去庆祝呢。 “记住了记住了……福莱0399，我猜后面的数字是你的生日吧……” 胡莱已经懒得理会陈星佚了，他摆摆手，转身就跑向了兴奋的队友们。 看着他张开双臂扑向队友的背影，陈星佚摇了摇头，在心中默念那个微信号。 FLY。 还真像是振翅飞翔的鸟…… 不过FLY也有苍蝇的意思，这么一想，这名字和他还真般配，哈！ 想到这里，他摇着头也转过身，走向了自己的队友们。 ※※※ 楚一帆在看台上看着胡莱投入队友们的怀抱，大家在球场上尽情庆祝胜利，享受夺冠的喜悦。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从这看台上跳下去，加入他们的行列中。 但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他已经不再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一员，球队的成绩也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获得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望自己能够举起冠军奖杯呢？ “恭喜你啊，大楚！你的母校成了全国冠军！现在是不是该你请我们吃饭了？” 室友们用力拍了拍楚一帆的后背，然后诧异地发现后者竟然眼眶泛红。 “我靠，不是吧？只是让你请我们吃一顿饭而已，不至于就哭吧？” 楚一帆瞪了室友们一眼，然后看着场上的东川中学球员们说道：“只是有些羡慕他们而已。” 大家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都为之默然。 那些欢呼雀跃的人中有不少人在一年前还都是楚一帆的队友呢。 但现在，他们在庆祝全国冠军，而楚一帆却只能在看台上孤独地看着。 室友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们请你吃顿饭，算是补偿和安慰吧。” 楚一帆摇头：“用不着……” “咱们谁和谁啊，夺冠这事儿也确实应该庆祝一下。我给你说，大楚，你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室友拍着胸脯说道，也得到了另外两名室友的赞同。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想到楚一帆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室友们吃了一惊。 “不是，大楚，我怎么感觉我们又上当了？” 楚一帆看着他们笑：“这可是你们说的，让我不要和你们客气的，你们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三位室友面面相觑，然后道：“那不能，说请客就请客！” 然后四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在同样欢乐的看台上，他们的笑声并不突出，甚至很快就被淹没了。 ※※※ 颁奖台已经在球场中央搭建完成。 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兴奋地在台下等待着，他们要先让曙光高中的球员们上去领奖，领取银牌和一个亚军的奖杯。 和开心到手舞足蹈完全停不下来的东川中学球员们比起来，曙光高中的球员们就沉闷多了，他们安静地低着头挨个走上领奖台，然后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牌，再安静地挨个走下去。 最后是球队的队长，陈星佚接过了代表亚军的奖杯，一个和真正的冠军奖杯几乎一模一样，但却小很多，并且是银色的奖杯。 为他们颁奖的嘉宾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也有些惋惜，他拍了拍陈星佚的肩膀，安慰了他两句。 陈星佚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安慰，然后单手握着奖杯走下了台。 在亚军球队接受完颁奖之后，却并没有马上进行冠军颁奖仪式，而是颁发了本届大赛的球员个人荣誉——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奖。 胡莱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走上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了代表最佳射手的一个金色球靴状奖杯，和代表本届大赛最佳球员的一个金色足球状奖杯。 金靴和金球，胡莱一个人独享这份荣誉。 而前两届，这份荣誉都只属于陈星佚。 孙永刚通过摄像机后面的屏幕，看到当胡莱在台上领奖时，陈星佚就站在台下注视着他，轻轻鼓掌。 通过这个镜头语言，他完全看不出来陈星佚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呢，还是一种敷衍…… 胡莱领完奖后，才轮到冠军球队上台。 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率先登台的是东川中学的领队老师和主教练李自强。 李青青在电视机前看到自己爸爸又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运动外套就那么上台领奖了，撇了撇嘴。人家领队老师还值得穿一身西装呢…… 主教练和领队老师另外奖牌之后就是全队球员挨个上台。 从替补球员到主力球员，每个人都会有一枚镀金的金牌。 作为球队的正副队长，严炎和胡莱则留到了最后，因为最终奖杯要由队长来捧起，确切来说是由正队长来捧杯。 眼看着前面队友鱼贯上台领奖，留在台下的人越来越少，严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队长袖标，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胡莱要上台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对方。 “胡莱你等一下。”说完，他把胳膊上的队长袖标扒下来，不由分说就给胡莱套上了。 “严队，你这……”胡莱没弄明白严炎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要去职业球队了，高三应该不会留在咱们队伍中。本来是想等回学校退役之后再把队长袖标交给你的，现在嘛……提前给你，让你以队长的身份去捧杯。” 严炎说完，拍了拍胡莱绑着队长袖标的胳膊，转身上了台，把胡莱一个人留在了下面。 看台上的楚一帆看到这一幕，咧嘴笑起来。 干得漂亮，严炎。 这队长袖标啊，终于戴到了最合适的人胳膊上！ 电视机前的李青青看到转播镜头中的画面，也笑了起来： 恭喜哟，胡队！ ※※※ 对于严炎突然把队长袖标给胡莱这事儿，解说员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理解了严炎为什么这么做：“严炎在临上台之前把队长袖标给了胡莱，我想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肯定吧？毕竟东川中学能够最终获得全国大赛的冠军，他们的头号射手胡莱功不可没……从四分之一决赛开始，他就包揽了球队全部进球。说他是凭一己之力帮助东川中学拿到冠军的，都完全不夸张……” 正如解说员所猜测的那样，东川中学的球员们对于严炎的突然举动也都没有异议。 他们看到队长袖标被戴到胡莱胳膊上时，还有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有人立刻就改了称呼：“胡队！” 在欢呼声中，胡莱最后一个登上领奖台，颁奖嘉宾先为低头的胡莱挂上金牌，随后把旁边的冠军奖杯拿起来。 “恭喜你，胡莱同学，现在你们是全国冠军了！” 他说完把沉甸甸的奖杯递给了胡莱。 胡莱双手接过奖杯的时候，手还被带得往下坠了一下。 “哇，好重！”他忍不住惊呼道。 吓得颁奖嘉宾连忙伸出双手帮他托了一下，说道：“接好了，这可是全国冠军的分量！” 胡莱双手抱着奖杯，走到队友们面前。 “胡队，把奖杯举起来！举起来！”队友们挥舞着手臂呼喊道。 “好，准备！” 胡莱作势要举起奖杯，却突然假装失手，似乎要把奖杯摔地上，引得场上一片惊呼，他才突然哈哈大笑着将手中的冠军奖杯猛然举起。 《我们是冠军》的歌声响起，彩带被喷出来，漫天飞舞，看台上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对手在台下为他们鼓掌。 解说员大声说道：“恭喜新的全国大赛冠军——东川中学足球队！祝贺这些奔跑在追梦路上的少年们！冠军不是理想的终点，.，请继续加油，再接再厉，足球少年们！” 阳光下，东川中学球员们的笑容都映在了明镜一般的奖杯上，有弧度的镜面杯壁仿佛哈哈镜，把每一个少年的笑容都映得无比夸张。 ※※※ PS，全国大赛冠军到手，今天这两章字数也都很多，一章将近五千字，一章将近四千字。 用冠军和这两个大章想大家求求月票不过分吧？ 第两百零七章 机场送别 戴泽涛将身份证从自助取票机上拿回来，又从机器的出票口抽出了打印出来的登机牌。 然后站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排在他身后的人。 他将身份证和登机牌仔细收好，放进衣服内兜中。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急着去安检口，而是环顾了一下候机楼的出发大厅。 作为国内第三大城市的机场，尽管现在并不是任何节假日，这里依然非常繁忙。 作为安东闪星俱乐部的球探，他结束了在这里的工作，此时此刻，正要和这座城市告别。 看着眼前步履匆匆的人群，他有些惆怅。 自己的任务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没能劝说胡莱加盟自己的球队闪星。 尽管他都抬出了“家乡球队”的说法，也还是没能打动胡莱。 甚至他一说“离家近”这个优点，胡莱突然就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这让戴泽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再加上闪星是所有对胡莱有意的球队中唯一一支低级别联赛的球队，吸引力天然就不如其他竞争对手。 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后来听说胡莱是和岭南市当地的另外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海神队签了约，成为了这支中超俱乐部青年队的一员。 海神队在中超联赛中不算是一支强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过往成绩，但好歹也算是中游球队，表现一直很稳定。 自从七年前升入中超联赛之后，一直都在这个位置，夺冠很难，但降级的风险也不大。 海神队是由他们的青训主管，前国脚赵康明亲自来和胡莱接触的，据说赵康明非常看好胡莱的天赋，并且给他详细讲述了俱乐部对他的培养计划，才打动了胡莱，最终让他选择了这家岭南市的足球俱乐部。 就算是作为竞争对手，戴泽涛也不得不承认胡莱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因为岭南市的海神足球俱乐部在培养年轻球员上确实有一手，或者确切来说是赵康明在培养年轻球员上确实有一手。 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国脚，在2010年退役之后，就一直在他退役前所效力的海神俱乐部从事梯队球员的培养工作，从一个普通的基层青训教练，一步步做到了如今的俱乐部青训主管。 他培养出了多名优秀球员，有媒体统计过，被他所培养出来的球员中，有三人最终成为了中国国家队的球员，目前更有多达十六名名他的现役“弟子”活跃在中超各俱乐部中，平均一支球队一个。至于中甲和中乙的那就更多了。 这对于此前并不怎么重视青训培养的中国足球来说，可以说是非常亮眼的青训成绩了。 这样一个擅长培养年轻球员的人来劝说胡莱加盟，戴泽涛以及他背后的闪星又怎么可能有还手之力呢？ 不要说他们了，其他俱乐部也全都没戏——海神的同城死敌华南虎倒是针锋相对来着，摆出一副一定要把胡莱带去华南虎的架势。 但谁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想要恶心海神俱乐部而已，毕竟华南虎俱乐部的经营思路和海神俱乐部迥然不同，他们更喜欢用重金搜罗那些成名的著名球星，而不是小本经营重视青训——不是说华南虎不重视，他们也重视，只不过没有海神更重视而已。 抛开立场不同，戴泽涛认为胡莱加盟海神，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一桩，这是双赢。 而在海神蛰伏下来之后，潜心磨炼自己的技术，提升自己，再过两年，胡莱恐怕就能在中国职业足坛崭露头角了——戴泽涛现在对胡莱的未来非常看好——只是这也意味着他和闪星俱乐部将会渐行渐远： 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年轻球员，能在中超球队打上比赛，干嘛要去一支中甲球队？ 想到这一点，戴泽涛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希望胡莱的未来越来越好，但这就意味闪星不可能拥有胡莱。 离家近不好吗？ 现在锦城和东川半个小时的高铁车程，想回家了，随时都可以买张高铁票回去看望父母。 不比一个人在这遥远的南方城市孤独漂泊好吗？ 戴泽涛摇摇头，拉起自己的登机箱，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候机楼的十号门入口那里，传来了一阵欢呼和尖叫，还有整齐划一的女声喊道：“陈星佚！陈星佚！你是最棒的，陈星佚！” 戴泽涛回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曙光高中要返程了。 尖叫声全都是陈星佚的粉丝们发出的，她们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看样子曙光高中没拿到冠军，陈星佚没拿到金靴，也没有影响到她们的心情嘛…… 戴泽涛在心中呵呵两声，收回目光，继续向安检口走去。 那背后的喧嚣和热闹，和他毫无关系，不值得他为此驻足停留。倒是那些因为好奇而有不少停下来打量张望的人，说不定能让他在安检通道里少排一会儿队呢…… ※※※ 虽然全国大赛决赛结束已经是前天下午的事情了，但今天启程返回唐都的曙光高中全队球员们却还没从丢失冠军的沮丧情绪中恢复过来。 不管那些来送行的人们是多么的热情，也完全不能让他们心情好转。 很多人低着头，从人群中挤过去时，连头都没抬一下，看都没看粉丝们一眼。 当然，他们不看这些粉丝，也不仅仅是因为没有赢得冠军，觉得无颜见球迷。 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陈星佚的粉丝，而不是他们的。 要回应也应该是陈星佚回应他们才是。 只不过这些专门来送机，给自己偶像打气的粉丝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因为她们的偶像并不在这支曙光高中的队伍中。 实际上陈星佚在今天一早就乘坐最早的那一班飞往大顺的航班离开了。 他在自己父亲的陪同下，直接去大顺的金箭头足球俱乐部，那里有一个专门为欢迎他而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这件事情除了陈星佚和他爸爸，以及金箭头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薛超羽之外，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甚至连孙永刚和他的摄制组都不知道，所以陈星佚的粉丝头头们自然也不清楚这一点。 当她们带着粉丝团队赶来机场为偶像送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在所有曙光高中球员们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之后，她们也意识到陈星佚并不在其中。 一群人带着巨大的失望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次全国大赛，在机场接机的时候没能看到陈星佚，现在来送机也还是没看到。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陈星佚是怎么绕过她们的围追堵截，从机场里消失的，难道他会瞬间移动吗？ 更让她们感到痛苦的是，陈星佚很明显是在故意躲着她们。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是他的粉丝啊，这世界上哪有偶像躲着自家粉丝的？ 粉丝头头看不少小姑娘们情绪不稳，抹眼泪的也就算了，有人甚至因为陈星佚故意躲着她们而生气，她和其他一些管理员连忙安抚人心：“大家也不要太苛求了。我想星仔一定是因为输了决赛，心情不好，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我们要理解他。” “大姐说得对，我们既然能够在星仔最辉煌的时候认识他，也要能够在他最低谷最失落的时候不离不弃！继续陪伴在他的身边！”马上有一位管理员出声附和，并且用高调的口号重新振作起大家的精神。 “这段时间大家就让星仔安静安静吧，我们也静待他的重新崛起。我相信真正的星粉是不会因为星仔的低调就离他而去的。我们星仔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粉丝头头和管理员们的话术下，大家的情绪终于被重新鼓舞起来，之前抱怨陈星佚的声音也消失了。 既然陈星佚不在，她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被人围观了。 于是一个个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但就在这时，她们看到从十号门下又走进来了一队人，身穿统一运动外套。 正是她们家偶像在决赛中的对手——东川中学足球队全体成员！ 他们竟然也在这个时候返程。 不少人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她们的目标。 她们很快就找到了。 有人看到那张脸就忍不住发出了嘘声。 有第一个人这么做，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以及更多的人。 嘘声很快在候机楼出发层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声势比刚才她们的欢呼声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不少人都把惊愕的目光投向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胡莱正在边走边和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赵康明说着话，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嘘声。 被打断了话题的两个人都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嘘声发出的方向。 只看了一眼，胡莱就笑了起来——是陈星佚的粉丝！ 这些人在球场看台上没嘘够自己啊…… 赵康明看到这一幕也马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也跟着笑起来：“你小子拉仇恨的能力有赶上我的意思了。想当初我在那场四十强赛中被红牌罚下之后，整整一年上街被人认出来后都能听到嘘声和骂声呢……” 胡莱仰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康明把眼睛一瞪：“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然后自己先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队伍中的李自强听到赵康明的笑声，忍不住向他们俩投去了目光。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很显然胡莱和赵康明这两个年龄相差甚远的人却相处愉快，简直是一见如故。 有人说职业球员选球队，不如说是选教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自强认可这个观点。 能够选到一个对他个人很欣赏的青训主管，胡莱在海神队的未来应该要比去年的罗凯更乐观。 只是自己这边，东川中学一年走一个核心，虽然以卫冕冠军的身份参加全国大赛没什么问题，但想要卫冕成功，恐怕会很难了…… 他摇了摇头，本来想要卫冕成功就很难，倒也未必就是因为没了胡莱。 把胡莱送到换取登机牌托运行李的地方，赵康明拍了拍胡莱的肩膀：“行了，我就送到这里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再来这里接你！” “好的，我会尽快回来的，赵指导。” 在刺耳的嘘声中，两个人握手告别，相约再见。 当胡莱回头去看的时候，还能看到赵康明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呢。 他连忙笑着向赵康明挥手，但是在收回目光，转过身去之后，他的表情突然就变得阴暗起来。 他想到这次回去，要说服自己的爸爸，这可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恐怕比拿到全国大赛冠军都还难。 如何证明？ 那个系统甚至都没有就此事情发布任何任务…… 不知道一个全国大赛的冠军，能不能增加一些说服力，一个全国大赛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的荣誉，能不能让他在爸爸面前更有底气呢？ 第两百零八章 这就是原因 正在上班的谢兰接到了儿子胡莱给她打来的电话。 “妈，我们到了，正在等着取行李呢。学校有车来接我们，先回学校，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另外我应该会是正常放学的时间回家……” 谢兰打断了胡莱的汇报，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儿子，你真的和那个什么海神俱乐部签约了？” “……对不起，妈妈，我没听你的话，踢完这一届就不踢了，我还想踢球，我不想再等一年……”胡莱听到妈妈提起这个事情，以为妈妈是要兴师问罪呢，连忙先下手为强，主动道歉。 当胡莱这么说着的时候，谢兰已经从自己的办公桌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 等她靠到窗户边上，才叹了口气说道“胡莱啊……妈也不是怨你，只是……还真是让你爸说中了，你尝到了踢球的甜头之后，是绝对不可能会听我话放弃高三一年不踢球的。” “爸？” “我一直没给你说，在你们决赛之前，你爸就知道了你瞒着他踢球的事情了，他很生气……我怕影响你在比赛中的表现，就一直没给你说。你爸不会同意你去那个什么海王俱乐部的……” 电话那头的胡莱有些急切地打断了妈妈的话“我拿到了全国冠军，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吗？” 谢兰听到儿子这么说，语气中还带着隐隐的期待，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和这些无关……其实你要真只是打完这届大赛，就不踢球了，安心准备高考。之前你在学校里踢球的事情，你爸说不定也能当没发生过，不追究……但现在你想去踢职业足球，他百分之百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妈？为什么我爸这么不喜欢我踢球？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偏执的人……” 谢兰正准备说话，就看到主任在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找到她之后，向她招了招手了。 她连忙说道“妈这边有事儿，不和你说了。总之你听我的，晚上见到你爸千万不要提职业足球的的事情，我先帮你劝劝你爸……就这样，先挂了。” 说完，谢兰结束通话，把手机攥在手里，向办公室走去。 与此同时，热闹的行李大厅中，胡莱靠墙蹲着，手里拿着手机，望向围着行李传送带嬉戏打闹的队友们发呆。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为什么明明是拿了全国冠军这样的荣誉，别人都兴高采烈，期待回去对自己的父母报喜，而自己却要回去面临一场风暴？ 有一瞬间，一想到爸爸暴怒的模样，他甚至都不想回家了。 ※※※ 背着书包，已经换回东川中学校服的胡莱最终还是站在自家楼下，只是并没有急着走进黑暗的单元楼的门洞里。 他已经看到了爸爸的电瓶车就停在门洞里，正在充电。 这意味着他爸爸已经回来了。 这也是他没走进去的原因。 实际上，他已经这么在楼下徘徊好一会儿了。 每次当他想要朝里走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又转身退出来。 那黑色的门洞就像是黑暗中的兽穴，仿佛他一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一样。 就这么徘徊了好一会儿之后，胡莱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在快爬到四楼的时候，他放轻脚步，想要听听家里的动静，比如妈妈和爸爸会不会在激烈争吵啊……好歹能让他知道一下现在的情况。 但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屋里一片安静。要不是有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那安静的简直就像是无人在家一样。 胡莱就这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几分钟，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偶尔能够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动静之外，愣是没听到一句自己父母的说话声。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手敲门，同时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跳，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在这口气被吐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门打开，妈妈站在了门口。 看见他后，妈妈冲他做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多余的话，这才把他让进去，同时还故作镇定地说道“回来了？赶紧放书包，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在走进家门的时候，胡莱看到了自己的爸爸，他正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听见妈妈的话，连头也没抬一下。 于是胡莱也没和他打招呼，迅速换好鞋子，回自己房间放下书包，再出来洗手。 而妈妈则担心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去厨房里端菜了“马上吃饭了。” 她想用自己辛苦做的美食来缓解两个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实际上从自己丈夫下班回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这让谢兰已经有预感——今天晚上，恐怕不好善了…… ※※※ 谢兰的预感是正确的，在胡莱洗完手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胡立新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抬头看着他说道“已经踢过的球，就算了。但职业球队，不许去。” 胡莱有些惊讶地向妈妈投去了一瞥——妈我听你的可没提这茬啊，是我爸主动提的……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胡立新面无表情地说道。“说了不许你去，就不许去。” “爸你总是这样！”胡莱忍不住了，大声抗议道，“以前也是，不让我踢球时我问你为什么，你就说没有为什么，让我不要踢就不要踢……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再过几个月我就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再成年我也是你老子！”胡立新见胡莱竟然敢冲自己嚷嚷，也情绪激动地拍了桌子。 正在厨房里端菜的谢兰听见客厅里爆出来的吵架声，把端起来的菜盘子又放了下去，双手扶在灶台上，紧紧抿住嘴唇。 “你是我爸又怎么样？你是我爸你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是我爸你也不能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为什么不让我踢球？！如果你是因为我没有天赋的话，我告诉你，爸，我现在很有天赋！就连职业球队的球探和那些经理们都说我有天赋！如果你不相信……” 说到这里，胡莱转身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他背回来的书包，他将书包拉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在空荡荡的餐桌上。 一尊金靴奖杯，一尊金球奖杯，还有一枚金牌。 “我在全国大赛上带领球队拿到了冠军，我打进了十二个球，是最佳射手，我还是这届全国大赛的最佳球员！全国那么多所高中，最后只有三十二所学校球队能参加的全国大赛，我是这里面最强的！连那个陈星佚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做到这一切我只用了两年都不到的时间！我有天赋！我为什么不能试试走职业足球这条……” 胡莱大声连番发问，似乎是要把他心中的不甘和不平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但他的话音未落，就被爸爸的暴喝打断了“因为走不通！” “走不通？不试试怎么知道走不通？”胡莱哼道。 “我走过，我知道走不通！” 胡莱愣住了“你……走过？” “你爸他……曾经是一个职业球员。”妈妈的声音响起。 胡莱扭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妈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有些无力地斜倚着门框。 他随后又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 坐在沙发上的胡立新冷哼道“什么职业球员？哪有一场职业比赛都没踢过的‘职业球员’？” 随后他又看向胡莱，捏着自己的膝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道阴雨天就膝盖痛？” “不是说……风湿吗？”胡莱说出了之前他父母对他说过的标准答案。 “其实不是风湿，是踢球时受的伤……”谢兰说出了正确答案。 “踢球受的伤？”胡莱愣了一下，然后咧了咧嘴，“爸，你就因为踢球而受伤没走通这条路，所以就不让我也走这条路？” 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爸爸会是因为受了伤而退役就嚷嚷着足球这条路走不通的懦夫啊…… “你知道个屁！”胡立新突然喝骂道，把胡莱吓了一跳。“你以为我这膝盖是在比赛中和人撞在一起撞伤的？或者是我自己扭伤的？我告诉你小子，我这膝盖是在训练中被自己的队友踹碎的！” 胡莱震惊地看着父亲手指着的右膝。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踹我膝盖吗？因为我和他竞争一个去一线队的名额！就为了这个去一线队坐冷板凳的名额，他在训练中对我下黑脚！我为什么不想让你去踢职业足球？这就是原因！你要真是没有天赋还好，可你说你天赋好得很，那你就会成为那种人的眼中钉！你以为职业足球是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样子？有球迷，有钱，开着豪车，住着豪宅……你看到的只是假象！真正的职业足球是什么？是成千上万个你这样的无知小子去竞争一个位置！一个成功者的脚下踩着的是无数失败者！ “那些失败者没有豪车没有豪宅，没有球迷，也没有钱！付出了和成功者一样的努力，最后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成为了失败者！你不要以为他们不够努力，他们比你现在努力十倍！但是呢？！中国只有十六支中超球队，十八支中甲球队，三十二支中乙球队，这么大一个国家，十四亿人口，总共只有六十六支职业球队，每一个踢球的小孩子都说要成为职业球员……哪儿他妈有那么多位置给你们！” 胡立新愤怒地咆哮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比儿子高出半个头的他居高临下怒视胡莱。 谢兰见状想要上来劝一下自己的丈夫，但胡立新却似乎有一口憋了几十年的气要吐出来，他心中有很多话要说，于是他猛地甩开妻子的手臂，用要吃人的眼神盯着胡莱。 “你以为你在走一条光明大道？！不！这他妈是独木桥！成天就知道理想、理想、理想……理想是能吃还是能花？有理想了不起？连套大点房子都买不起！你以为我想做个保安？你以为我想每天站在大门外给人敬礼？你以为我想被那些开豪车的业主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吗！但凡我有学历，多读了几年书，我能去做保安？！操！” 胡立新在胡莱的眼中，总是严肃的，经常批评他，但像今天这样满嘴脏话近乎失态的样子，他也还是第一次见，他被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或者，已经不是一个父亲了，而只是一个狂怒的中年男人。 胡立新喘着粗气，缓缓坐下，声音终于不再高亢，苍老了许多“我不允许你去什么海神队海王队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学校上学，参加高考。哪怕考个再差的大学，也比你去踢职业足球强！” 第两百零九章 认清梦想的真相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代表学校为我们安东省争光的足球队全体成员！” 伴随着教导主任充满激情的声音，学校操场的广播里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 音乐声中，胡莱和严炎两个人一人一边抓住冠军奖杯的把手，提起这尊沉甸甸的全国大赛冠军金杯，踏上了通往主席台的台阶。 足球队的球员们则都跟在他们身后，依次鱼贯上台，接受全校师生的目光致敬和掌声、欢呼。 在所有球员在主席台上站了三排之后，教导主任又让球队的队长严炎上去代表全队发表讲话。 这些都是固定程序，在欢迎仪式开始之前就要商量好的。 本来严炎一听说要让队长讲话，就要把胡莱推上去。按照他的想法，胡莱面对这样的场面肯定是不会推辞的，甚至会有超常发挥，演讲效果更好。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胡莱也确实是球队的队长。 但出乎严炎意料的是，胡莱却拒绝掉了，不愿意以队长的身份去发表演讲。 他的理由是怕自己上去胡说八道教导主任会把他赶下来，到时候多尴尬。 无奈之下，严炎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作为球队代表去演讲了…… 当严炎代表球队站在前面话筒前讲着那些毫无营养的空话套话时，李自强却稍稍偏了偏头，看向站在队伍第一排的胡莱。 尽管胡莱现在脸上带着微笑，和其他高兴的球员们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的，但他却总觉得今天的胡莱有些不对劲。 因为今天的胡莱显得稍微有些安静了…… 最重要的是以前这小子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出风头的机会？能够代表全队在这种场合发表演讲，成为全校师生瞩目的焦点，是这小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拒绝？ 李自强知道胡莱的爸爸不同意他踢球，但他想那或许是出于某种道听途说的偏见，或者对自己孩子的潜力不自信，不相信他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走这条路。 现在从胡莱不正常的表现中，李自强猜测或许昨天晚上胡莱说服他爸爸的行动没起到什么好效果，他的家里人对他去踢职业足球这事儿还是很抵制。 “……最后，我们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和学校对足球的关心和重视是密不可分的，所以这个冠军不仅仅是属于足球队的荣誉，也是属于东川中学的荣誉，谢谢大家！” 伴随着严炎的演讲落下帷幕，操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李自强看到胡莱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和自己的队友们一起用力鼓起掌来。 看到这一幕，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小小年纪，演技还挺好的…… 随后他也收回目光，和其他人一样，拍起巴掌。 主席台上的金杯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回应着如雷掌声。 ※※※ 穿着东川中学校服的胡莱背着书包站在长满了荒草的空地中。 这里曾经是他精心打理过的秘密训练基地。 他在这里独自训练，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重出江湖时，神功已大成，然后在球场上把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踢的屁滚尿流。 那个时候的他也只是梦想着加入校队，至于什么全国大赛啊，什么全国冠军，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自从加入校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现在这个秘密训练基地长满了杂草，一片萧条的迹象。 环顾左右，简直就差一个“拆”字了。 虽然现在还没拆，但其实未来也肯定会被拆掉了。东川市现在正推进棚户改造，像这片老民房在未来是肯定会被拆除的。 到时候自己足球之路的起点，就将不复存在。 李自强站在女儿房间的窗户边上，看着楼下空地中的那个少年已经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呆，便出声喊道：“你打算在那里站到天黑吗？” 他话一说出口，就看到下面那个人明显哆嗦了一下，显然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住了。 “教练？”他抬起头望着窗户里的李自强，惊讶地喊道。 ※※※ 李自强回头看着还在门口畏畏缩缩不敢进来的胡莱，没好气地说：“进来啊，在外面干嘛？” 胡莱这才迈过门槛，然后问道：“要换鞋，教练吗？” 李自强看看自己家里的地板，摇了摇头：“算了，不换。” “哦，好。”胡莱这才走出玄关，来到了客厅，然后站在沙发前环顾打量这间老房子。 看空间，比自己家更大，但看陈设却要旧的多。 然后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来自靠窗那边挂着的一排衣服。 这味道很淡，但胡莱还是一下子就闻了出来，因为这和他家里洗衣液的味道一样。 之所以洗衣液味道一样，也是因为胡莱家里的洗衣液根本就是和教练家的一模一样——那是自己找李青青打听到，然后让妈妈去买来用的。 可无论是自家洗过的衣服，还是今天他在教练家中闻到的味道，却都还是和胡莱记忆中当初李青青亲手递给自己的球衣上的味道不完全一样…… 这个时候，胡莱才意识到李青青曾经在这里住过。这是李青青和她的爸爸李自强教练的家。 “放学了为什么不回家？”李自强靠在餐桌旁，双手环臂看着正在好奇打量着屋子的胡莱。 “不想回去。” 胡莱老老实实的回答，让李自强吃了一惊：“我以为你要找点什么借口呢。看样子昨天晚上和你父母谈的不顺利？” “我和我爸吵了一架。”胡莱低头说道。 “你爸爸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去踢球？他是不是看了以前媒体上对中国足球的负面报道？” 胡莱抬起头看着李自强：“教练，你是从专业足球学校过来的，我想问你见过为了竞争就在训练中故意废掉队友的事情吗？” 李自强愣住了，他没想到胡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他意识到这应该不是胡莱随便想到的，而恐怕和胡莱的爸爸有关系。于是他问：“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我爸爸曾经是一个职业球员，但连一场职业比赛都没踢过就因伤退役了。让他退役的伤就是他队友在训练中造成的——两个人为了争夺一个去一线队的名额，他的队友把他的膝盖踹碎了……” 胡莱把昨天他和爸爸的争吵内容告诉了自己的主教练。 李自强听得面色越发凝重，等到胡莱都说完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能说这种事情比比皆是，我也不能说没有这种事情。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足球改革，有很多当年的黑暗面都有所好转，甚至是消失……但确实，足球中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阴暗面，有一些是我们国家足球体制的问题，有一些却是足球这项竞技运动本身的特性——竞技体育本来就是残酷的，是通过大量淘汰最终筛选出少数精英的运动，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有失败者，而且数量庞大。就算是欧美足球发达国家也不例外。但是……” 说到这里，李自强又沉默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没有什么但是。你爸说的对，在咱们国家，现在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你放弃高考，放弃学业去专注于职业足球，这无疑是一种赌博，赌赢了当然好说，赌输了呢？高中学历在这个社会上能做什么？你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去做一个足球教练……” “所以教练你也反对我去职业球队？”胡莱问道。 李自强摇头：“我没这么说。” “但你也说了，这是一场赌博。如果我赌输了，高中学历在社会上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做足球教练……” “去做个足球教练也不错。”李自强说道。“我就是足球教练。” “但我想做职业球员。” “听了你爸的故事之后还想做？” 胡莱沉默几秒后皱眉说：“还想。” “你既然都有答案了，为什么还一脸纠结的跟便秘了一样？”李自强哼道。 “我不知道……” “如果你是被你爸的故事吓到了，想来我这里寻求一点心理安慰。那很抱歉，我没办法安慰你。我也不能向你保证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我们国家的足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因为你爸的事情不是体制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碰到一个讨厌你的小心眼，妒忌你抢了他的位置，那说不定真可能在训练中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就算体制变了，只要踢球的还是人，这种事情就不能说就完全不会再发生。” 说到这里，李自强又瞥了一眼胡莱，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其他反应，便又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人性上的恶还算是有概率的，并不会时时发生。但竞技体育的竞争本质却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就算没有碰到那种恶毒的队友或者对手，也会很多东西影响到你的最终结局。可能是正常的伤病，有可能是运气，还可能是天赋不够……有些时候球队一次教练更迭可能就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拐点，又或者是你在一场关键比赛中错过的一个进球……职业足球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职业球员的前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光明。压力很大，机会很少，胜者为王。 “你在刚刚加入校队所遇到的困难在真正职业足球阶段不值一提，我在训练中把你撞飞的力量，就是你在职业赛场上肯定会享受到的待遇。高中足球和职业足球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就算你在高中全国大赛中成为了最佳球员、最佳射手、全国冠军，也不代表你就一定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球员。你或许很有天赋，但任何一个够偶进入职业球队的球员，每一个都是同龄人的天才。和你竞争的不再是学校里那些只想享受足球快乐的学生，而是为了吃这碗饭的人。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足球之外的诱惑。酒精、女人、金钱……这些都会最终影响到你的职业生涯……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职业足球的真实情况，甚至我所说的这些还不及真实的职业足球的百分之一……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我没有任何立场，只是想把关于足球梦想的真相告诉你。就像是责任告知书，如果你全都仔细了解，并且认真思考过了，还要坚持你的理想，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胡莱听主教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他有些懵。 李自强却并不管他心里是什么想法，说完这些话就下了逐客令：“还不回家去，想要我留你吃晚饭吗？” 胡莱这才在懵懂中起身，向教练告辞，然后出得门来。 他刚刚走出门，却又被李自强给叫住了。 “教练？” 李自强沉默了两秒钟说道：“如果去职业球队，你要比你在校队里更加努力才行。” “我知道，教练。”胡莱笑了，他自己确实很清楚这一点。就算有系统，显然也不能直接一下子变强，他还是需要通过训练来提升自己的。 “你确实很有天赋，胡莱……但你记住，如果你不能付出十倍于别人的努力，那你的天赋就只是毫无价值的石头而已。” 胡莱看着站在屋里的教练，他几乎完全隐藏在了老房子的黑暗环境中，让胡莱看不清楚教练现在是什么表情。 这个人他把招进球队却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动辄就骂他吼他，用所谓特训折磨他。要不是自己抽出了一张【世界波体验卡】，搞不好真要在校队进行一年的基础训练，到高二才能代表校队参加比赛，那自己现在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了…… 虽然他总是笑嘻嘻地面对教练，但其实从心眼里就没喜欢过这个人。 但他也不恨他。 因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总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在自己抓住机会之后，他对自己的培养也尽心尽力。 他对自己的那些特训让自己受益匪浅。 眼前这人总归是自己足球生涯中第一位真正的教练。 于是胡莱转过身，面朝李自强，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教练，我记住了。” 李自强没有说话，一直到胡莱起身再走，他也没有吭声，就这么站在老房子的阴影中。 ※※※ 当胡莱走到教练家所在的那条巷子门口的时候，突然一拍脑门，想到件事情。 于是他又拐去了秘密基地所在的入口。 迈过墙根附近齐腰深的杂草，胡莱在草丛中艰难的搜寻着。 他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足球，然后把它从这个已经被废弃的秘密基地里带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忘了它，现在既然想起来，怎么能让它继续留在这里和这块空地一样被人继续遗忘呢？ 只不过距离他上一次来这里训练已经实在是太遥远了，他忘了自己上一次是把足球藏在那块草丛里的……他只能忍着蚊虫叮咬，一点点找。 终于，在搜寻了几分钟之后，他扒开一片草丛，一个脏兮兮、泄了气的瘪足球出现在他眼前。 胡莱眼睛一亮，伸手拿出足球。 虽然不用确认，也可以知道这就是他那个全天下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足球。 毕竟太熟悉了。 但他还是翻转着足球，想要找到自己所留下的记号。 那个“ho”。 他找到了“ho”，但同时也惊讶地看着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ho”下面的一行阿拉伯数字。 总共十一位。 这是一串电话号码。 谁会在自己的足球上留电话号码呢？ 看着娟秀的笔迹，胡莱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面孔。 “你是在找它吗？” 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猛地回头看向秘密训练基地的入口，却并没有什么身穿东川中学校服的女孩子。 这声音似乎只是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而已。 或许只是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被他误听成了有人在说话。 加入校队、参加全国大赛，获得全国大赛的冠军、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 就算自己有了系统，但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出现在这里对自己说：“我教你啊。” 这一切恐怕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 在她离开学校去踢职业足球的时候，他和宋嘉佳还后悔当初没有记下她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她却早就在离开的时候，把电话号码写在了足球上。 而自己竟然一直等到此时此刻才想起要来这里寻找这个足球。 要是他也忘了，要是在他来之前，这里就被拆了……那岂不是就这么错过了？ 胡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瘪瘪的足球，站立在杂草丛中。 他现在想起自己的爸爸，以及教练对他说的那些关于职业足球的“真相”。 他们没骗自己，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走职业足球这条路背后的风险。 但现在不管是谁问他还要不要去踢职业足球，他恐怕都会点头说：要！ 为什么？ 因为在那个世界，有一个人还等着自己去追上呢。 第两百一十章 广阔天地 谢兰通过虚掩的门缝，看到儿子伏案读书的背影。 她的目光变得挣扎起来。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 她是想要和儿子好好谈一次的。 但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昨天晚上父子俩吵完架之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非常奇怪。 今天放学后回来，在饭桌上她好几次想要开口，但话都到嘴边了也没能说出来。 至于儿子呢，则全程保持沉默，不说话，对她这个曾经的盟友，也闭口不言。 她担心儿子这是彻底关上了心扉。 ※※※ 假装看书的胡莱怎么会不知道背后的动静呢？妈妈以为他没有察觉，但那节奏不稳的呼吸声早就出卖了她……和爸爸比起来，妈妈的道行还欠点…… 等妈妈离开之后，胡莱起身把书包提到书桌上，他开始将书包里的所有书本文具一一掏出，再把它们塞进书柜下面的抽屉中。 清空书包之后，他看了一眼房门，走上去轻轻关上，再从里面反锁。 接着转身来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几件衣服，裹成一团，塞进书包中。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放在地上的足球。 从秘密基地里拿回来之后，他就把气全都放光了，现在足球瘪成了月牙状，缩在一起。 他找来一个塑料袋，将足球装了进去，再仔细系好，也塞进了书包。 收拾好书包，他环顾一圈这间狭窄的卧室，从他记事以来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在这里成长，这里有快乐的回忆，但也有痛苦的。 曾经他在床板下面藏了很多足球杂志，但都被爸爸一本本搜出来全扔掉了。 他记得，当时自己哭的昏天黑地，内心无比委屈。 为什么别人家孩子可以踢球，我连看一本足球杂志都不行？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 但这不代表他就认可爸爸的想法和做法。 他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这条路不管走的走不通，他都一定会去走的。 如果说踢职业足球是一场赌博。 考大学难道不也是赌博吗？ 千军万马独木桥。万一我就是那个被挤下桥的倒霉蛋呢？ 我在球场上有可以增加幸运值的【爱人的红绳】，可这手环没办法在场外的学习生活中用啊…… 放弃足球也不意味着我就一定可以在这条大家都走的路上取得成功。 既然都不见得能成功，为什么不选择我喜欢并且还有系统帮助的这条路呢？ 他没办法对自己的父母解释自己有外挂这事儿，就让自己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吧。 ※※※ 当宋嘉佳在班级教室里又看到胡莱之后，瞪大了眼睛，非常惊讶地问道：“你不是和那个什么海神俱乐部签约了吗？怎么还来上学？享受众人瞩目的快感吗？” “我舍不得你啊，胖子……”胡莱笑嘻嘻凑上来搂住了宋嘉佳的肩膀。 “滚！”宋嘉佳一张肉掌挡在了胡莱的脸上，把他推开。 “我是真舍不得你，胖子。别看我现在走哪儿都有人知道我了，但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你一个人。我这一走可就不回来了，当然是要在走之前再来看看你咯。” 宋嘉佳见胡莱说的情真意切，却愈发警惕了，他狐疑地盯着对方：“你想干嘛？” “咳咳……那个，你能借我点钱不，胖子？”胡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借钱？你怎么了？” “我爸不让我去踢职业足球的，我离家出走了……”说到这里，胡莱将自己的书包拉开，把里面装着的衣服给宋嘉佳看。“我现在要去岭南市，但却没钱买机票。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有钱人，只能找你借钱……” 胡莱话没说完，宋嘉佳就拿起了手机：“我直接转你微信可以吧？” “啊？好，可以可以！”胡莱连忙点头。 宋嘉佳埋头一通操作，胡莱很快就接到了提醒自己接收的微信消息，他打开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五……五万？！”在数清楚具体几个零之后，他声音都在颤抖。 “啊，这个微信转账单笔单日限额最大就五万，实在是没办法……”宋嘉佳还有点抱歉地给他解释呢。 “不是……太多了吧？”胡莱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零。“我就买张机票啊……” “买机票？你从这里去锦城是不是要买高铁票？你从学校去高铁站要不要打车？你从锦城高铁站去锦城机场要不要打车？这不都是钱？还有，就你这几件衣服能顶多久？你去那边住哪儿？吃什么？吃穿住行这不都得要用钱？五万你先拿着，要是觉得不够，等明天我限额恢复了再转给你……”宋嘉佳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 胡莱连连摆手：“别别别，够了够了，我只是找你借钱，借这么多我怎么还？” 宋嘉佳笑了：“你小子都要成为大球星了，还赚不到钱五万块钱？” “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就不要你还了！”宋嘉佳大手一挥。 “老板大气！”胡莱竖起大拇指。 宋嘉佳却拿过他的手机：“先别说这些了，我帮你把机票订了，我看看有什么时候的航班……这个怎么样？下午六点四十五起飞，到那边是晚上的九点十分。这个时间比较宽裕，你现在从东川坐高铁去锦城，再从锦城东站去机场，完全来得及……” 胡莱只管点头：“可以可以，老板你说了算……” 一番操作之后，宋嘉佳为胡莱把所有信息都填好之后，将手机还给了他：“你自己付款就行了。付完款你就直接去火车站，路上再卖高铁票都来得及，东川到锦城每半个小时就有一班车，票多得很……” 胡莱接过手机，按照宋嘉佳的吩咐付了款，但对于马上就走还有些犹豫。 “干嘛？你还舍不得了？”宋嘉佳见他那样子，就哼道。 “不是，我这次走了就真不回来了啊。” “对啊，难不成你还想铩羽而归？” “什么话！” “快滚吧，一会儿上课学校关大门了，我看你怎么走！”宋嘉佳推了他同桌一把。 听见他这么说，胡莱也不敢犹豫了，连忙背起书包，跑出了教室。 他的举动引来了班级里其他同学们的注意，有人大声问道：“胡莱你干嘛去？要上课了……” “去踢球！”胡莱的声音从走廊中飘过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胡莱要去踢职业足球，但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来得及。 不少同学跟着冲出教室，却只能看到胡莱的背影在楼梯口那里晃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很快，他们又在楼下的校园中看到了那个身影。 在大家纷纷从校园外走进校园，朝着各自班级所在教学楼快步走去，生怕迟到了的情况下，这个逆行的身影显得非常醒目。 高二二班的学生们就这么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幕墙，看着那道身影逆流而上，从学校大门处跑了出去，跑向了那个更广阔的天地。 ※※※ 胡立新坐在门岗的小房间里，刚刚晚上七点过，业主们下班高峰已经结束，但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高峰到来，他的同事在外面站岗，他在里面休息休息，喝口水，顺便活动活动因为频繁举起敬礼而有些酸痛的右肩。 就在这时，同事在外面喊他：“老胡，有人找你……” 他抬头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妻子。 “你怎么来了？”他走出门去，谢兰见到他却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胡立新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能回头对自己的同事交代：“你帮我看一下……” 说完就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直走到人行道上一个人少的僻静地方，才停下来。 然后谢兰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儿子离家出走了。” “啊？”胡立新很惊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谢兰将手机递给了丈夫：“你看看这个。” 胡立新狐疑地接过手机，发现是妻子和儿子胡莱的微信聊天记录，或者说是儿子通过微信给他妈妈发的一段话： “妈，我想了一整天，还是决定这么做了。既然爸爸不同意我去，那我只好不告而别。那条路走不走的通，我爸说了不算，要我自己亲自走过才算。放心，就算真的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更不会怨谁，毕竟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哈！忘了是谁说的了，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爱它。也许爸爸说得对，职业足球很残酷，但谁叫我真的喜欢足球呢？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职业足球的真相，但我还依然爱它。妈我真不是读书的料，很抱歉浪费了你们借的三十五万块钱，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赚钱给你们还上的，你儿子一定会成为大球星，一定会赚大钱，一定会让你们从现在的这个小房子里搬出去的。哦，对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在那边的生活，那边俱乐部什么都有人管的。飞机要起飞了，就说到这里，再见。” 看完胡莱这一大段话之后，胡立新愣了好几秒钟之后哼道：“什么‘真正的英雄主义’……幼稚！天真！可笑……” “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十八岁都还没满，不幼稚？不天真？”谢兰却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立新有些意外地看着妻子，觉得妻子的状态不太对。 “胡立新，我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你们胡家的种！”谢兰嗤笑道。“当初你不也是这么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不顾你爸的反对，跑出来追求职业足球理想的吗？这种叛逆都刻在你们胡家的基因里了！怎么，你这老子做得，儿子做不得？”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疯了？”听妻子说的这些胡话，胡立新有些恼了。 “我没疯！我现在冷静的很！我只知道儿子一句话没给我说，就这么走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衣服也只拿了几件！独自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谢兰却突然爆发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地向自己的丈夫吼道。“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要站在你这边？我为什么不帮着我儿子？最起码我还可以给他拿够钱，帮他收拾行李，让他多带点衣服，再送他去锦城坐飞机！而不是现在这样我下班回家就接到这么一条冷冰冰的微信！我连抱都没来得及抱他一下，他就离家走了！” 尽管他们所站的地方相对黑暗，散步的人们很少会往这里走。 但谢兰高亢的声音也还是引起了偶尔路过这里的人惊讶疑惑的目光。 胡立新压低声音冲妻子抱怨道：“你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我在向你要儿子！”谢兰冷笑道。“你以为他这一走三五个月后就能回来？我给你说，就因为你的反对，他现在不干出个成绩来是不会回来的……三年两载都不会回来！” “哪有这么夸张……” “夸张？胡立新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离家出走之后，你多久才回了第一趟家？到现在你又回去过几次？你爸妈去世之前，一直惦记着让你回去，说他们早就不在乎当年的事情了……结果你呢？你死要面子，你……” 听到妻子把自己死去的父母都抬出来，胡立新也爆发了，他粗暴地打断妻子的话，咬牙说道：“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让他去踢球！那是一个大火炕！我他妈从火坑里爬出来的时候，被烧成了这个屌样，我为什么还要看着我的儿子再往火坑里跳？！我从小就不让他碰足球，就是希望他离足球越远越好！我希望他这辈子足球都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你看我这副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下场吗！” 谢兰直视着丈夫说道：“胡立新，咱们当初认识的时候，你是大球星吗？你有很多钱吗？我嫌弃过你吗？我连你我都不嫌弃，我为什么会嫌弃我儿子？就算他遍体鳞伤地从火坑里爬出来，就算他像你这个样子……那又怎么样？我养他！他是我儿子，我养他！我不在乎他成功不成功，我不在乎他有钱没钱，我不在乎他出息不出息，我只要他别跟你一样，到我死都不敢回来看我，我只要在我想他的时候，他能在我身边，或者我想他了去找他，他不要躲着我就行……”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谢兰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 谢兰不再说话，她从丈夫手中夺过手机，越过他，径直走向远处的公交车站。 胡立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妻子的背影，看到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又换了只手继续擦，那眼泪仿佛止不住一样，就这么越走越远…… ※※※ 当胡莱背着包出现在出口位置，一眼就看到了来接他的赵康明，走的时候对方说会来接自己，当时他以为不过是客套之语。毕竟人家是青训主管，负责所有青训队伍的事情，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为自己这么一个学生球员，就专门来接呢？ 没想到对方还真就来了，这让胡莱颇为感动，在飞机上对未来的忐忑不安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连忙向赵指导挥挥手，方便对方在出站的人群中看到自己。 “怎么就你一个人？”赵康明接到胡莱之后，向他身后左右看了看，有点意外。 “啊，我妈说我都这么大了，一个人坐飞机没问题，她和我爸工作都忙，就让我自己来了。” 赵康明上下打量了一番胡莱之后，又问道：“你背个包就来了？” “是啊，我妈说与其费劲带衣服过来，不如直接在这边买……”胡莱解释道。 赵康明笑了：“你妈妈真洒脱！也对，缺什么直接在这边买就是了，而且俱乐部也替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就住在我们的青训基地宿舍楼里，房租都不要的。只是这里的饮食你要习惯一下……当然，运动员有一套专门的饮食，可能比起这里的风味小吃更需要你适应。” “我没问题的，赵指导。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成为职业球员的。我都给我爸妈说了，混不好就不回去！” 赵康明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吓人，没必要，没必要……” 胡莱却很严肃地说道：“赵指导，放弃高考来踢职业足球的，对我来说是没有后路的赌博，我并不打算混几年之后认清现实，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赵康明也被胡莱的决心所感染了，他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放心，只要你小子认真训练，不偷奸耍滑，运气好点别受伤，兑现你的天赋，这职业足坛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随后他拍拍胡莱的后背：“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哦，对了，还没说呢……岭南欢迎你，海神欢迎你。” 他向胡莱伸出手，一大一小两只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 （第一卷喜欢足球的少年完） ※※※ PS，稍晚些时候会有一个迟到的上架感言…… 第一卷总结兼迟到的上架感言 第一卷终于写完了，我看了一下ord统计的字数，不计空格697860个字符，将近七十万字。 我最初确实是打算详细认真地写校园篇的，但我也没想到最终写出来会有这么多字。 而且其实这个校园篇还不是完整的那种校园篇，毕竟缺少了不少校园生活戏，对胡莱除了足球之外的校园生活交待比较少。 但没办法，如果真那么些的话，我估计一百万字才能打住。 阔以，但没必要。 因为这毕竟不是一本只写校园的，如果要单独写校园，我应该再开一本新书，而不是在这本书里这么做。 所以按照我的计划，以两届全国大赛为主线，把胡莱在校园里的成长写完整，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接下来是职业足球篇章，也是本书的重头戏。 我也会试图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为大家展现一个完全架空的世界——老实说，我现在没什么信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大家满意，但我会尽量去尝试的。我知道这很难，非常难，因为反馈中不止一次看到“全架空？没代入感啊”这样的评论。 但我还是想试试。 就像胡莱一样，并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是否会成功，但总得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关于作为新手村的校园篇为什么要写这么长，我之前在第四十九章《新世界的大门”中解释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总之，写完之后我回头再看第一卷，觉得还算是比较成功地把胡莱作为球员的起步写的真实可信。 从一个被人嘲笑排挤，什么都不会的菜鸟一点点成长为可以和强敌掰手腕，甚至被强敌当做追赶的对手，这个过程我写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职业足球篇章了。 在第一卷的最后，我用胡莱的爸爸和李自强两个人的口，对胡莱说出了职业足球的风险。这其实也代表了我的一部分看法——我并不想把这本书写成那种只靠中二热血的想法，就能枉顾事实存在的问题，强行渲染“梦想无敌”“有梦想了不起”这样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见识到了社会中的许多无奈之后，更现实了吧？ 有梦想确实了不起，但梦想也是要落在实地才能生根。而想要落地谈何容易？如果梦想这么容易实现的话，那梦想还有什么可贵的呢？ 我没有把第一卷最后写成胡莱靠自己的冠军和表现三言两句说服自己的父亲，让他同意自己走职业足球这条路，最后一家人和和睦睦，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也是基于这个理由——不现实，不可能，太儿戏。 毕竟我现在也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爸爸了，我多少能够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态和想法。 一个三观已经固定的成年人想要被说服，有多不容易，这些年我在微博上也没少见…… 更不要说这个试图说服他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一个在他心中天然就“小屁孩懂个啥？”的角色。 他自己的经历也让他不会相信自己儿子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只会把那些当做幼稚天真的幻想而已，发自内心的不屑一顾。 同时作为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父亲角色，他在儿子制图反抗他的控制时，反应自然会很激烈。 我知道写父子争吵，这么努力刻画一个和主角站在对立面上的角色，是费力不太好的，是会引起很多人反感的。 但我还是这么写了，因为胡立新是我一个很想要认真刻画的人物。我不在乎自己刻画出来的这个人物讨不讨人喜欢——他的作用也不是为了讨人喜欢——我在乎的是这个人是否真实，是否代表了一部分这样的人，放在胡莱的世界中是否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活生生的人。 顺便一提，李自强也是这么一个角色，他也不是为了讨人喜欢而写的，所以我没有刻意把他朝着正面形象去塑造，导致大家对他有诸多厌恶，也都正常。 回到胡立新身上，我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的重点、隐藏主线完全就是父子之间的恩怨纠葛，是讲述一个自卑又敏感父亲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讲述一个长期在父亲的打压下变得油滑的儿子又如何与这样的父亲相处。 李宗盛那首《新写的旧歌》中有一句歌词就让我特别有感触 “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有幸运的，成为知己，有不幸的，只能是甲乙。” 我就在想胡立新和胡莱，会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想落入这种循环，应该怎么做？ 实际上在职业联赛的国内篇中，胡莱和胡立新之间的心结就会被逐渐解开，毕竟两者之间还是存在一个事业线的。 但又不是简单通过事业有成来解开心结。 现在不能剧透，我只能说我在刚刚开书没多久，就已经想好了父子俩达成某种和解的情节，甚至连具体那一章的章节名我都起好了，就等着到时候用了。 那是我心目中的一个大**，是我在脑海中反复勾画过的场景画面。 我很期待到时候写出来给大家看。 甚至，在这本书刚刚上架，成绩不好的时候，支撑着我写下去的就是我想把那个画面，那个故事，那个章节标题写给大家看。 好了，关于第一卷就说这么多，接下来是上架感言。 ※※※ 这是一篇迟到的上架感言。 根据惯例，每一本书在上架入v的时候，都应该有一篇上架感言。 我之前的每一本书也都有这么上架感言。 但这本书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 其实在本书上架之前，我确实是打算利用上架感言和大家聊聊的。 不过现实总是充满了意外。 上架那天，五月一日的早上，我刚刚打开电脑，服役八年的惠威音箱突然发出一阵连续不断的刺耳的高频电子啸叫声，把还没起床的老婆都给吓醒了。 而我在反复重启断电好几次之后，也只能无奈承认这个音箱彻底坏了，我必须要重新买一个音箱。 其实买一个音箱不是什么大事儿，京东的话，上午下单，下午也就到了，最晚第二天也肯定能拿到换上。 但这就好像是一个什么很不祥的预兆一样，仿佛大军即将开拔，却突然一阵妖风吹折了旗杆…… 我这本书上架之后的成绩很不好看，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虽然我开书之前就说过不太在意成绩，但如果成绩好难道我还要生气不成？ 尤其是这本书的公众版各项数据——收藏、推荐票、本章说数量——看起来都挺不错的，似乎在预示着大家对我这次的尝试接受度不错，上架之后的成绩值得期待。 就是在这样的一种心理预期下，新书上架第一章的订阅成绩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第一眼看到的数字是一千出头一点点。 后来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我专门又看了一眼，一千五百多一点。 我上一次新书上架成绩这么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在此之前我所有书中成绩最差的《冠军传奇》的首订成绩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字低，也许？ 就算我有心理准备，预计到了这本书的成绩肯定会比我之前的那些书更差，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二十四小时首订一千五…… 我开始对自己之前信心满满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我写的不够好？ 是不是我这个架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不是我之前的节奏太慢了？ 是不是我对一些剧情的把控出了问题？ 是不是…… 我有很多想法，心乱如麻。 还有一些人冷嘲热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甩开现实足球，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真以为这些年的成绩和人气都是我自己的带给我的？ 也有人在书评区里留言问我作为白金作者，连精品都没到，丢人不丢人？ 总之五月一日上架的这整整一天，我浑浑噩噩，心情跌至最低谷。 自然也没心情写什么上架感言了。 面对如此惨淡的成绩，还有什么感言呢？又能有什么感言呢？ 直到第二天与我同期上架的一个作者朋友来问我成绩，我才知道原来不少这期上架的作者的成绩都远低于自己的预期和估计。 众所周知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从今年开始，每一期上架的新书中都有这样的情况，公众版成绩看着挺好的，结果一上架和作者自己预计的对半砍，这里面是否有免费阅读和盗版的影响，我不得而知。 当时我和这位作者朋友只能选择互相安慰。 我对他说“别管成绩了，静下心来写好书吧，既然成绩都这样了，那也就只剩下好好写书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他表示同意。 但我却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过这样的成绩，又怎么能证明我们所认为的‘好好写’就一定能写出来‘好书’呢？” 这位作者朋友也愣住了，半天之后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啊。我一直觉得自己写的挺好的，我自己写的很开心，又有激情，但出来之后成绩上的反馈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当我所仰仗信赖的写作理念、技巧、经验都不被认可时，当我所认为的“好”不再是“好”之后，我要怎么继续写下去？我拿什么说服我自己，我是真的在往“好”这方面写，而不是在瞎**写？ 我没有答案。 我也想过要不要加快节奏，按照那种爽文节奏去写剩下的内容？ 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样也不会让这本书成绩变得更好，反而会让这本书变得不伦不类。 后来新的音箱到了，折腾一番连上电脑，打开音乐播放器，听着我码字必须要听的那些歌，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我告诉自己，既然成绩就这样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好写是不是真的好，那我就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和节奏，把这本书写完吧。 就算这本书成绩不好，最起码我还能把我心中的故事、那些话完完整整的说完，留下这么一个故事，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我唯一担心的是因为成绩太差，会导致起点看不下去，让我提前完本。 但我的主编长天是个好人，他在积极帮我推动这本书的版权改编，希望由此能够减轻一下电子订阅成绩不如人意的遗憾，并且既没有直截了当也没有委婉地对我说过希望我早点完本这种话。 所以，既然目前没有提前完本的担忧，那我就按照我地“好好写”的定义，好好写。 我按照计划和既有节奏写胡莱的第一次全国大赛，没有写他第一次全国大赛就拿到冠军，然后一飞冲天。按照原计划罗凯去了职业队，胡莱留在了高中球队里。 写胡莱高二了，经过一番苦练，他可以挑起大梁，成为这支球队的当家射手。写他在安东杯里大杀四方，表现他努力训练的成果。 写他参加第二次全国大赛，按照我大纲中的那样，他一路杀进决赛，成为了全国冠军，打破了曙光高中的三连冠美梦，也击败了陈星佚。 写他就算拿到了这些冠军和荣誉，也没能改变他和自己爸爸之间的矛盾、关系。最终只能选择不告而辞，离家出走的方式继续追寻他的梦想。 这里面没有一章是因为担心成绩而改变了我原先计划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完完整整写完了校园篇。 我也不再去看订阅成绩，每天打开作者后台只是为了上传新章节，或者修改旧章节里的错别字。 成绩不好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研究了。这里面或许是有大环境的原因，或许是有我自己的问题可能因为我选择了这么一个小众题材中的小众方式来写，又可能是因为我前期节奏太慢，情绪太压抑，主角太憋屈…… 可能是这些原因中的某一个造成的，又或者是所有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总之，成绩就这样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埋头写书，就当刷单机了，把我心中的那些故事写出来就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起点给了我一个大封推，然后我才发现，这本书的成绩竟然一直在慢慢涨……就快要涨到精品线了。 从首订的一千五，均订一千二，逐渐涨到了现在快三千的均订，高订也快四千。 而且还有一点——本书最高订和均订的数字相差不远，也就几百个。 这说明什么？ 说明虽然看书的人不多，但当初跟着一起入v订阅的读者们，并没有流失多少，他们都留了下来，一直在追更！ 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鼓励。 我不知道屏幕前的诸位能否理解我当时的感受，就像是独自一人低着头在黑暗中跋涉了很久，才借助天上的一点微光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有很多人同行！ 然后就在大封推的第二天，胡莱的故事均订越过了3000这条线，进入了起点的精品频道。 就在那时我想，我要写一篇上架感言，给大家分享一下我这两个月的心路历程。 现在看来，一个白金作者如此兴奋的说着自己的书过了精品线，是一件挺失态的事情。 但经过了这两个月，我觉得我还是有理由目前的成绩感到骄傲的。 我秉持自己的初衷，我就这么慢条斯理，每天雷打不动的两更写着，成绩竟然在一点点变好？ 这本几乎被宣判了死刑的书，好像又能呼吸了？ 我不知道这个成绩在网站经营的角度来看，是否有了不会被提前终结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这个成绩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其实如何寒酸。 但反正我很高兴，我很满足。 这本书的第一卷，我完完整整写完了，在写完的时候有这样的成绩，算是对我的奖励。 我欣然接受，坦然受之。 以上就是这本书迟到的上架感言，我还会继续秉持着我最初想写这个故事的初心，把这个故事写下去，写完整，写出书中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写出他们人生，写出一个世界。 还是那句话，谢谢大家能够一直追订这本书，谢谢大家能来捧场，谢谢大家和我一起见证胡莱的成长，见证这个世界的诞生。 第一章 因你而火热 “楚队快传！” 在南山大学的足球场上，有两支球队正在进行着十一人制的足球比赛。身穿蓝色球衣的一队人在向身穿白色球衣的球队的球门发起攻势。 伴随着这声大喊，身穿十号蓝色球衣的楚一帆送出了一脚直塞。 就在足球出脚之后，在白队的后防线中突然杀出一道蓝色身影。 白队的防守球员跟着足球扭头转移视线，才看到这位蓝队球员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有人条件反射地举起手臂高呼：“越位！” 但这位蓝队球员压根儿没有听他的，接到楚一帆的传球之后，带球杀入禁区，然后面对出击的白队门将，左肩一沉，右脚把足球推向了远角。 足球从对方门将的身边越过，轻松窜入球门。 “别喊了，老郭。胡莱这球不越位的。哈！”楚一帆笑着对那名举手喊越位的对手说道，听这语气，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 “靠！两个系打比赛而已，你们还请外援，请外援也就请外援吧，你们还请海神青年队的……”被唤作“老郭”的人指着楚一帆骂道。 楚一帆嘿嘿一笑：“别给我说你们那个三十号不是华南虎青年队的啊。” 老郭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大家都叫外援，就大哥不说二哥哈。再说了，你们叫外援是为了赢我们，但我们叫外援可不是……” “妈的，这是我听过最无耻的话了，你们叫外援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什么？”老郭怒道。 “当然是为了帮助胡莱保持比赛状态啊。”楚一帆笑嘻嘻地告辞了对方，说完就跑去找胡莱庆祝进球了。 “……我们叫外援是因为我们临时缺人！”老郭气的在楚一帆背后大叫，但楚一帆已经不理他了。 楚一帆搂住涨了点个子的胡莱，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胸：“胡莱射的漂亮啊！” 胡莱连忙说道：“是楚队你刚才那一脚传得妙。你这水平不去大学校队，打大学生联赛真是可惜了……” 楚一帆摇头：“不是说过了吗？我这身体也就踢踢这种强度的比赛，真去打大学生联赛，旧伤复发，搞不好连这种比赛都踢不了啦。” “我知道，楚队，但我还是会替你觉得可惜。” “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倒是你。赵指导这一辞职，你在海神青年队怎么办？别给我说没什么影响啊，要真没影响你能连续三个星期都被排除在比赛大名单之外？” 面对楚一帆的问题，胡莱并没有作出回答。 楚一帆见状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不说了。 ※※※ “那个十四号真厉害啊！这是比赛中的第五个进球了吧？化院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厉害的人了？” 在大学球场的看台上，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其中一人显然对场中的胡莱很感兴趣。 旁边一直在注意她们的男生见状连忙凑上去替她们排忧解难：“这位同学你不知道胡莱吗？” “胡莱？”两个女生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就是这个十四号。他才不是化院的学生呢……人家是去年全国高中足球锦标赛的冠军、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现在则是咱们岭南的海神俱乐部青年队球员，职业俱乐部梯队球员，当然厉害啦！” “哇，职业球员？！”女生听到对方这么一解释，眼睛都要放光了。 “呃，也不是……”男生稍微有些尴尬，“他现在和海神俱乐部应该只是签了青年合同，当然他也是有机会在未来成为职业球员的……” “既然是职业俱乐部的球员，那为啥要来咱们大学里踢球？”女生还是很奇怪，她皱眉看着场上的胡莱。 蓝队，也就是化学学院足球队的队友们已经围了上去，把他围在中央，正在庆祝进球。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男生摇摇头，他也很想替美女解惑，但无奈他是真不知道…… ※※※ “胡莱，多亏了你啊，一会儿你等我们一下，我们去宿舍换套衣服，请你吃饭！” 在比赛结束之后，楚一帆对正在收拾东西的胡莱说道。 他的室友们也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但胡莱却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不了，楚队，我还得回去呢，从这里坐地铁得将近两个小时，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别啊，吃顿饭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室友们劝道。 “真不吃了，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们请客！”胡莱笑着摇头，然后背上背包，准备要走。 大家都看向楚一帆，希望作为胡莱老队长的楚一帆能够发话，说不定能劝胡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但楚一帆却点点头：“好，那就下次吧。” 胡莱脸上带着笑容，向大家挥挥手：“再见了，下次再约。” “大楚，你干嘛不劝他吃顿饭再走啊？我说你不会是舍不得请客吧？”室友们看着胡莱已经走远的背影，抱怨道。 “什么话，我还能缺一顿饭的钱？你们没见胡莱今天情绪不高吗？” 室友们仔细回忆起胡莱今天的表现，发现确实和往常不一样。 “是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不是更应该请他吃饭，好好关心关心他吗？有什么烦心事，对我们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楚一帆摇头：“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胡莱自己静静吧，以我对胡莱的了解，如果他真是想要给我们说，那他一定会主动说出来，但如果他不说，那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唉，还能有什么其他心事？不就是赵康明辞职走人之后，他在青年队里前途一下子不确定起来了吗？”有室友叹气道。“当初赵康明在的时候，胡莱就像是赵康明的干儿子一样，结果现在赵康明一辞职，胡莱在青年队就愣是连比赛都踢不上。海神俱乐部当初信誓旦旦说给胡莱合理的职业足球规划，结果就这么规划的？负责人拍拍屁股跑路了，把胡莱给扔这里了。这是把人骗进来杀啊……” “也不能这么说，老李。赵康明也是俱乐部高层斗争的牺牲品。”另外一名室友劝道。“他肯定不愿意抛下胡莱，他和胡莱的关系多好啊……说‘情同父子’一点毛病没有。但架不住俱乐部高层的想法在变啊！” “就是就是，前些年同城死敌华南虎凭借金元足球的手段，网罗了一大堆球星，拿了三个联赛冠军，还拿了一次亚冠冠军……风头无两，搞得大家都以为岭南就一支中超球队叫华南虎呢，倒是比华南虎成立更早的海神到现在成绩都没什么起色，俱乐部高层想要有所改变也正常……” “没错。海神算是很重视青训的了，这些年也没少给咱们岭南足球培养人才，但光靠青训和少量投入，确实很难拼得过那些财大气粗的土豪。看着华南虎拿冠军拿到手软，要说海神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可能？” “话是这么说，你想要花钱引进球星，那你动青训干嘛啊？非逼得赵康明这个为球队青训服务了十一年的主管辞职……” “海神就那么点钱，想要多花钱买球星，不就得缩减对青训的投入吗？赵康明也是因为不满这个才辞职的。” “诶，要我说啊，最孙子的就是那个接替赵指导上任的青训主管，说什么是以前全顺足校的精英队主教练，我还以为水平多高呢。结果丫一来，胡莱就踢不上比赛了。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来打压胡莱的，为了清除赵指导在海神青训体系中的影响力……”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正常操作。不排除异己怎么坐稳自己的位置呢？” ※※※ “现代足球对中锋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全面，你只会射门有什么用呢？你这样的中锋，不符合现代足球的要求与定义……我说实话吧，我不是说你在海神没有前途，我是说你就算去其他球队，也没什么前途。抱歉，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但我是为你好，与其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还不如另外找条出路……” 这是昨天训练结束之后，新的青训主管孙赫在训练场边对胡莱说的话。 他这么说的时候，是当着所有青年队球员以及教练的面，大家都听到了他说的话，纷纷将目光投向胡莱。 胡莱怎么也没想打这个才刚刚上任一个月都不到的青训主管，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直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胡莱只要愿意回想，还是会轻松背诵出孙赫的这番话全文，语气、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从校队来到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不惜为此离家出走，又在海神青年队接受了比别人更严格的训练，付出了比其他青年队队友们更多的努力，最后就得到了这么一个评价？ 这个青训主管还是全顺足校来的……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对自己在海神俱乐部青训营的前景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李自强教练也来自于全顺足校，他想这位青训主管和李自强教练来自同一所足球学校，那水平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原本因为赵指导的突然离职，所带来的忐忑不安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哪想到就被对方给了这么当头一棒！ 人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自己还幻想能够在海神俱乐部出人头地，那不是傻吗？ 可自己和海神俱乐部还有四年的青年队合同，就算自己要走，又能走到哪儿去？ 第一次，胡莱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迷惘。 他也终于体会到了李自强教练当初对他说的，职业足球的残酷性和不确定性。 当初在从安东锦城来到岭南市的飞机上，他设想过很多不利局面，比如青年队的队友们不喜欢自己啊，比如自己对岭南的水土不服啊，又比如自己的足球风格不适合海神的足球哲学……他甚至也想过，自己会不会遇到爸爸那样的事情，所以自己要提高警惕，在训练中提防别人一些看起来很危险的动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和队友们搞好关系，让别人不把自己当做威胁，猥琐发育，千万别浪……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事情他都没遇到，却竟然会因为俱乐部高层的路线之争而被波及。 既然他备受赵指导的青睐和照顾，那么现在自然就要承担新青训主管对赵指导嫡系的残酷清理——赵指导当初对他有多偏爱，这个孙指导现在对他的厌恶恐怕就有多深…… 在这方面他的青年队主教练陈墨就是前车之鉴——当初赵指导刚刚辞职，两天之后，新主管孙赫孙指导空降而来，仅仅一天之后，陈墨教练就主动请辞了。 为什么辞职？因为陈墨教练是赵指导的得力干将，是赵指导最信任的青训教练，与赵指导合作多年，脑门上就差贴上“赵康明嫡系”的标签了。他如果不是受了来自新主管的压力，能主动辞职离开自己工作了快十年的海神俱乐部吗？ 胡莱很想骂句家乡脏话“MMP”——他只是想要在海神青年队接受训练，成为一名职业球员而已啊…… 刚刚加入海神俱乐部时他就接到了系统发布的一个任务，任务要求他签订一份职业球员合同，成功完成任务之后会奖励他一份【洗髓药剂】，以及五万点积分，还有系统也将因此升一次级。 这些奖励对胡莱来说充满了诱惑，但直到现在这任务还安安静静躺在任务列表中，一点要完成的迹象都没有…… ※※※ 地铁车厢中响起了方言报站的语音，胡莱这才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下了车厢。 然后跟着密集的人流站上自动扶梯，缓慢地向上爬升。 出了站后是一个商场门前的广场空地，他需要穿过这个广场，再通过一架人行天桥越过宽阔的滨江路，去马路对面的车站坐公交车回位于市郊的青训基地。 现在是傍晚时分，又是星期六，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全都是人。 有和他一样，从地铁站出来要去换乘的，也有就是专门来逛商场的，还有住在这附近的居民们来散步的。 华灯初上，游人如织。 广场中央的景观树上缠满了灯带，每一个小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为即将到来的黑夜带来一些暖意。 一位街头艺人就站在景观树前，正在对来来往往的人们吆喝：“走过路过别错过！感受音乐的力量！只要十五块钱你就能获得一首专门为你而唱的歌！直击心脏，一发入魂！” 胡莱也不是没见过街头卖唱的，大多数都是抱个吉他边弹边唱，旁边放个音箱，除了唱歌什么都不做，歌手唱什么，围观者听什么，觉得好听就去给钱。 哪还有像这样吆喝招揽生意的街头歌手啊？而且还专门为你唱歌，还什么一发入魂……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胡莱有些好奇地循声望过去，才发现这街头艺人不光做法奇特，造型也奇特。他就像是其他那些街头歌手一样抱着吉他，可背后却背着……一套架子鼓！ 那些鼓槌通过钢丝与他的双脚、吉他头相连，伴随着他原地踏步和轻摆吉他头的动作，鼓槌们就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后的架子鼓。 胡莱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歌手这副打扮……这是要一个人扮演一支乐队啊！ 不少人都像胡莱这样被这位歌手奇特的装扮和言行吸引了，驻足观看。 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给他十五块钱，让他为自己唱首歌的。 或许是觉得这歌手举止乖张，不太靠谱，又或者是在众目睽睽下，不好意思做第一个出头鸟。 总之大家都只是看，却无人上前。 那个歌手也就继续卖力地吆喝着，时不时跺跺脚，敲两下鼓，吸引更多的人前来。 胡莱看到他这副样子，再听他毫不带岭南口音的普通话，估计和自己一样，都是南漂。顿时有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同身受。 于是他掏出手机走上前去，对着二维码扫描，用微信转了十五块钱过去。 但他并不想要让对方为自己唱首歌，也不打算留下来，他还得去赶车呢……于是他对表示感谢的歌手摆手：“你不用唱歌了，我就是对你表示一下支持的……” 没想到对方却板起脸很严肃地说：“那不行！我收了你的钱就一定要为你提供相应的服务，否则我和沿街乞讨有什么两样？如果你不让我唱，那我就把这十五块钱退给你！” 胡莱见对方说的认真，也只好说：“那好吧，你唱你唱……” 他退到了人群中，打算等这位歌手唱起来之后，听半首歌以示尊重再走。 见有人付钱，围观者也来了精神，纷纷驻足围观，等待聆听，想要听听歌手要给这位付了钱的小伙子唱什么歌。 那位歌手调了调弦，同时在调弦的过程中还不断抬头打量胡莱，见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看不出身份来。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胡莱的脸上，他感觉到这位顾客眉眼中似乎有一些愁苦的情绪，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吧…… 再一联想到他的非本地口音普通话，对于唱什么歌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他拨动琴弦，开口唱道： “勇敢的你，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在这远方，没人陪伴，只有幻想和烦恼……” 本来没把这个街头歌手要唱的歌当回事儿的胡莱，却在听到这第一句歌词时，就愣住了。 原计划打算听半首歌意思意思就走的他，却就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呆站在那里，将整首歌都听完了。 “……那些昙花一现的灿烂，是爆炸的焰火；那一团耀眼的火焰，在燃烧着你和我；那刻骨铭心的恋爱，总带给我伤害；那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你而火热……”（注1） 唱完的歌手凝视着胡莱，对他说道：“勇敢的你，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生命因你而火热。加油！” 胡莱也从这首给所带给他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听到歌手最后说的话，他笑了起来。 之前因为前途迷惘而带来的压抑情绪还真的减少了许多。 不管生活如何，总是要这么火热下去啊…… 他非常诚恳地对歌手说道：“谢谢！” 此时，那些围观者们也才回过神来，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口哨声和掌声。 为这位歌手的精彩表演，也为他选择的这首歌竟然还真的触动到了那位听众…… 有了成功先例，自然也就有更多的人对这位歌手的表演感兴趣了，于是大家纷纷挤上去，争相扫码，希望歌手能够为自己唱一首直达本心的歌。 在这样的热闹中，胡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背着包向广场那一头的天桥走去。 这个时候，心情已经完全不同的他也有了心思去打量天色，才发现西方的天空有晚霞。 落日在云中时隐时现，将层云尽染。 就在他住宿欣赏晚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没人让你放弃，更没人让你活的潦草。越是瘦弱越要抵抗，直到最后谁也无法阻挡……”（注2） 他拿起电话发现竟然是赵康明赵指导打来的。 “哎哟，赵指导，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 “哈，胡莱，抱歉啊……咦，听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怎么感觉你心情还不错呢？”电话那头说话的果然是赵康明赵指导。 “因为我在看晚霞啊，今天岭南的晚霞很漂亮的，赵指导。”胡莱拿着手机，看向西方的天空。 “看晚霞？你还有心情看晚霞啊……那我就放心。当初走的太突然，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一直没敢给你打电话，怕你骂我……” “瞧你说的，赵指导，我哪儿敢骂你……”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了。有怨气是正常的，毕竟这事儿吧……确实太操蛋了！另外我听说你连续三场比赛都没进入比赛名单了？” “对啊，新主管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呵，他是把你当我的人了……”电话那头的赵康明冷笑起来，然后说道：“我打电话给你，一是想给你道个歉，毕竟是我把你拉到海神的，结果我却中途跑路了……二呢，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来踢中甲？” “中甲？”胡莱听完赵指导的这番话之后愣住了。 “对啊，虽然不是中超，但对年轻球员来说，却反而可以获得更多机会。我现在是一支中甲球队的主教练了，我就想到了你……” “可是赵指导，转会已经截止了。” “没事儿，我们可以先签协议，等到夏天转会窗口开启的时候再转会。对了，不是租借，我打算直接把你买断过来。怎么样？有兴趣没有？陈墨也过来给我做助理教练了，我有野心的。” “那赵指导，你现在去哪支球队做主教练了？”胡莱问道。 “哈！你说巧不巧？”电话那头的赵康明笑了起来，“你的家乡球队，安东闪星！” ※※※ 注1：歌自新裤子乐队的《生活因你而火热》（又名《生命因你而火热》。 注2：歌自V89乐队的《直到最后》。 第二章 命运真有意思 王光伟穿着普通的休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个双肩包，戴了一顶鸭舌帽，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等车。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在他旁边的电子站牌上，正在滚动显示每一辆将要停靠此站的公交车还有多长时间到。 他所要乘坐的十二路公交车，最近的一班还有一分钟就到。 实际上不需要关注这个电子信息提示牌，他只需要扭头往东边的路口看一眼，就能在路口对面看到他所要乘坐的十二路公交车正在等待绿灯亮起。 因为球队训练开始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钟，所以他并不用特别早就挤早高峰的公交车，现在在车站站台上等车的人并不多，算上他也没超过十个人。 即将来到的十二路公交车里乘客也很少。 当然，这是因为他在训练基地所在的锦城柳城区租了一套房子，距离训练基地不太远，坐公交车的话，八站路就能到。 如果他是回位于锦城中心城区的家中住的话，那么每天他最少要提前两个小时出发，才能确保自己训练不会迟到。 其实最开始王光伟以青年队球员的身份加盟闪星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楼里的，那样训练更方便，只是每个周末如果没有比赛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回家住。 而自从这个赛季他被彻底提拔到一线队之后，就没有继续住宿舍了——毕竟宿舍楼房间有限，优先供给青年队球员使用，像一线队球员都施行走训制，自然是不能再继续留在基地里。 所以他就到柳城区里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住。 尽管和自己的父母同在一个城市，但却基本上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除非周末没有比赛，他才会回家住一晚，更多的时候他都呆在柳城区自己所租的房子里。 这套房周围就是柳城大学城，附近有三所大学的柳城校区，王光伟一般都会在去训练前到大学校园的体育场上晨跑放松一下身体。 半个小时之后再回家洗个澡，吃自己做的早餐，用完早餐休息一会儿，换好衣服出门乘坐公交车去训练基地开始一天的训练。 生活非常规律。 十二路公交车进站，他用手机刷卡上车，然后走到公交车后半部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刚刚坐下的王光伟正准备戴上耳机听歌，却瞥到了前方车厢里的多媒体屏幕，上面总是会放一些新闻或者其他内容的视频，来让乘客们打发时间。 不过大部分时候，因为嘈杂的环境，基本上是听不到这块多媒体屏幕周遭的喇叭所发出的声音的。 今天因为人少，王光伟清楚地听到了这块屏幕中正在播放的新闻“……夏季转会窗开启之后，闪星足球俱乐部一口气签下了三名球员，分别是秦林、许文涛和胡莱。俱乐部将在明天下午为三位新加盟球员举办欢迎仪式。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从中超俱乐部华南虎自由转会而来的前国家队队长，场上位置后腰的秦林……” 尽管那个名字隐藏在了一大堆信息中，但王光伟的耳朵还是从中将之准确的听了出来，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屏幕上。 他在那块屏幕中看到了胡莱的照片。 确实是那个他所认识的胡莱，脸上狡黠的笑容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小子当初上场就扒拉自己头发的不堪往事…… 而正因为是他所认识的胡莱，王光伟才格外吃惊——他怎么来了闪星？！ 多媒体屏幕上胡莱的照片一闪而过，可能连两秒钟都没待够，接下来就是秦林身穿中国国家队球衣的比赛视频了。 公交车上，并不多的乘客也注意到了这则新闻，有人干脆还聊了起来“我日，竟然能把秦林弄回来，这下闪星要雄起了！” “雄起啥啊，秦林今年都三十八了，职业生涯暮年的暮年，回来养老的，你还指望他？” “不是说状态保持的可以吗？” “真可以的话，华南虎能放？” “嗨呀，对中超豪门来说肯定是看不上的，但对咱们闪星来说，要求不高的话，我觉得秦林还是能再打一两年好球的……” “那有啥用？赵康明这个主教练没能耐啊！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让一个从来没有执教过一线队的教练来带闪星是不行的……他没经验呀，青训搞得再好，带青年队和带一线队也是完全不同的。你看这赛季闪星的成绩，还冲超呢，能不降级就不错咯……” 王光伟低下头去，重新戴上降噪耳机，没有再继续听他们说自己主教练的坏话。 他还在想胡莱的事情呢。 照片虽然一闪而过，但他看到胡莱身上穿着的正是闪星的红白色球衣，一看就是宣传照。 连宣传照都拍好了，他作为闪星的球员竟然都不知道。 俱乐部这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 只是胡莱为什么会来闪星？ 当初戴泽涛从全国大赛铩羽而归，没能成功劝说胡莱加盟闪星这事儿，他后来从涛哥那里听说了的。 当时戴泽涛还有一个猜测，认为胡莱恐怕不想在家乡球队里踢球。 那他现在怎么就想了？ 难道是赵指导的原因？ 王光伟倒是清楚赵康明和胡莱的关系，据说胡莱当初去海神青年队完全是因为赵康明。 这么一想的话，就说得通了。 胡莱十有**是因为赵指导在闪星，所以才来的。 只不过就闪星现在的成绩，王光伟真不知道赵指导还能在球队主教练的位置上待多久…… 别到时候胡莱来了，赵指导却下课了，那可真够囧的。 不过那都是未来不见得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的是胡莱转会来到了闪星。 一想到当初安东杯决赛上像苍蝇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对手，如今却要成为自己的队友，王光伟就觉得命运这玩意儿……真有意思。 ※※※ 正在吃晚饭的时候，谢兰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丈夫胡立新的面前，把屏幕上的新闻内容给他看，同时兴奋地对他说“别说我没告诉你啊，咱儿子转会到锦城的闪星了！” “在海神混不下去了，就灰溜溜地跑到中甲球队。看看，职业足球哪是那么好混的……”胡立新看到这个新闻哼道。 谢兰白了他一眼“谁在乎这个啊！我只知道从东川坐高铁三十五分钟就能到锦城，以后我想去看儿子，周末买张火车票就能去了！” 胡立新见妻子和自己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只能说道“我和你说不通！” 谢兰却问他“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不？” 胡立新很坚决地摇头“我不去！” 妻子抱怨道“你这个当爹的咋还和自己儿子怄上了？” 胡立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刨饭。 见状，谢兰叹了口气。 虽然儿子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但直到现在，只要一说起这个话题，两个人心中就仿佛有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一样。 丈夫在这件事情上的固执让谢兰颇为头痛，但让她更头痛的是没想到儿子竟然也这么执拗——离家一年半了，和自己还时不时会在微信上聊一聊，对他爸那真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又一次她和儿子正打电话呢，丈夫回来了，她就顺嘴提了一下“要不要和你爸说两句？”结果儿子竟然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当时把她给气得不行…… 这父子二人好像心中都憋了一股气，一把火，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认输。 当两个男人像小孩子一样赌上气之后，这事情竟然就变得有些无解了。 谢兰一开始还想方设法试图化解丈夫和儿子之间的矛盾，现在更像是例行公事般问一问，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老子倔，儿子更倔……”她嘟囔道。 而低头刨饭的胡立新听到妻子这么说，也只是手上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继续刨饭了。 第三章 大佬秦林 “林哥，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在三十八岁的时候，选择回到家乡，为家乡球队效力呢？” 在锦城的省体育中心的媒体大厅中，安东闪星俱乐部为三位新球员所举办的欢迎仪式正在进行。 现在是记者提问环节，举手被点到名字叫起来的记者，几乎都把问题抛向了这三个新援里来头最大的秦林。 这从所有媒体的话筒都被堆在了秦林面前就可见一斑。而在胡莱和另外一名新援许文涛面前，则显得冷冷清清的…… 面对这个问题，秦林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回答道：“你刚才说到‘家乡’，这就是原因。我是安东人，也是锦城人。我是从兴城俱乐部的梯队开始足球生涯的，但我却没有为安东的职业足球队踢过一场比赛，这一直都是我的遗憾。其实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闪星的董经理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够回来，用自己的经验带领闪星的年轻人们成长……我也要感谢华南虎俱乐部，他们在了解到我的意愿之后，主动结束了我和俱乐部剩下半年的合约，让我能够以自由之身回到自己足球梦想启航的地方……” 在秦林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胡莱就在他的右手边，扭头把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有些恍惚。 因为眼前这个人总是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另外一个时空里的国脚。尽管这两个人从名字到籍贯，再到年龄，都完全对不上，职业生涯的成就也不一样，但胡莱还是会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无他，命运太相似。 在那个时空，1980年出生的辽宁球员郑志被认为是中国足球最黑暗时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球员，是中国国家队在青黄不接下苦苦支撑的中流砥柱，是中国足球唯一的脸面。尽管很多不怎么关心中国足球也不看球赛的人恐怕觉得这个脸面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中国足球还有脸吗？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在如今这个时空，1983年出生于安东省锦城市的秦林也是中国足球黑暗年代的唯一门面。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胡莱曾经了解过有关这个时空里中国足球的情况，知道虽然很多细节上都不一样，但在总体情况上与他来之前的那个时空是没什么区别的——都很糟糕，都很差劲，都有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区别在于那个时空的黑暗似乎还望不到头，而这个时空伴随着校园足球的蓬勃开展和其他方面的一系列真抓实干的改革，好歹有了一些希望。 在中国职业足坛，秦林是所有人公认最有职业精神的球员，训练认真刻苦，生活自律，洁身自爱，几乎没有什么丑闻传出。当年执教华南虎的外籍主教练卡洛斯·雷门就曾经这么评价秦林，说他不像是一个中国球员，倒更像是一个欧洲球员。 这在当初的中国足坛，简直就是对一个职业球员的最高评价了。 而实际上秦林也确实是去欧洲踢过球，他的很多训练、生活习惯也与自身的留洋经历有关。 在欧洲俱乐部效力五年，充分说明了他的实力是得到了欧洲足坛认可的，同时在欧洲踢球的见识也让他比国内其他球员高出一筹。他甚至还拿过亚洲足球先生，这是中国足球历史上的第二个亚洲足球先生。 但是这么一位出色的球员却并没有能实现中国球迷最大的夙愿。 在2003年首次代表国家队出场比赛后，他就开始了带领中国队冲击世界杯的漫漫征程。 2006年世界杯、2010年世界杯、2014年世界杯、2018年世界杯，他一共参加了四届世界杯预选赛，但却没有一次带领中国队成功打进过世界杯决赛圈的比赛。这个过程中，他从国家队的普通一兵，成长为了国家队队长，但也还是没能完成“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目标。 2018年世界杯预选赛之后，他还作为国家队队长参加了2019年的亚洲杯，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身穿国家队球衣出场比赛。中国队最终获得了第四名的成绩，他也算是完成交接，卸下了战袍——亚洲杯三四名决赛输了之后，他在赛后接受采访时哽咽着宣布从国家队退役，并向中国球迷们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不是因为输掉了一场三四名决赛。而是因为自从2003年加入国家队，再到2019年从国家队退役，长达十六年的国家队生涯，他并没有为中国足球带来哪怕一个正式大赛的冠军。作为曾经被人寄予厚望，也有实力的亚洲足球先生，这个结果实在苦涩。 2004年本土亚洲杯的亚军，就是他在国家队生涯中的最高成就了。与他辉煌的俱乐部成绩比起来，他的国家队生涯实在是太暗淡，也太无奈了。 胡莱凝视着秦林，总会不自觉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的另外那张面孔重叠在一起。 他们俩虽然只有场上位置一样，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但胡莱就是觉得秦林可能是郑志在这个时空里的投影……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胡莱很难不把秦林与郑志放在一起看待，毕竟都是中国足球的最后一个大佬，都是国足老兵，都为中国足球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后又都只能无奈地告别。 ※※※ 作为安东省电视台体育栏目组的记者，陈建宇专门负责跑一切和闪星俱乐部有关的新闻，作为一个从闪星刚刚成立就开始接触他们的记者，现在已经是闪星的随队记者了。 作为随队记者他自然是有很多特权的，消息也比其他媒体记者更灵光一些。 比如闪星搞定秦林的消息，就是他最先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上披露出来的。 当时闪星俱乐部都还没官宣呢，他就能够以“传闻”的方式提前曝光了。 当然，以他和闪星俱乐部的关系，这种提前曝光的做法肯定也得到了闪星俱乐部的支持，或者说是某种默许。 毕竟闪星本赛季在中甲联赛中的成绩不太好，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消息来提振士气，让大家暂时忘记焦头烂额的成绩。 陈建宇作为闪星的随队记者，并没有急着举手提问。他知道自己只要一举手，就肯定会被点中名字。他只是想要多观察观察，好好想一下自己应该提什么问题。 然后他的视线就不可避免地被胡莱吸引了。 因为在这场欢迎仪式中，三名新援中资历最浅，名气最小，实力也最差的胡莱竟然走神了…… 是因为记者都在向秦林提问，所以让他有点无聊？ 虽然那些眼里只有秦林的记者们确实有点没礼貌，可表面功夫你还是要做足的吧？就这么赤裸裸的眼神漂移，谁都看得出来你心思没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决定委婉地给这个最年轻的球员提个醒，于是他举起了手。 果然，他一举手，就马上被闪星俱乐部的新闻官点了名。 陈建宇站起来，再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他发现胡莱依然没回过神来。 于是他决定还是别委婉提醒了，就直接给他点教训吧…… “这个问题是问这位球员的……”他指着胡莱说道，“请问胡莱，据我了解，作为去年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当初你没有选择加盟家乡球队闪星，为什么去了中超的海神青年队一年半之后，反而又选择转会加盟了闪星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在场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提问的陈建宇，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了他这个问题的……锋芒。 就连和陈建宇很熟悉的新闻官都有点慌张——这不应该是和俱乐部配合默契多年的随队记者陈建宇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对胡莱这个无名小卒来说，他也没资格被媒体如此针对。 好不容易不用回答问题的秦林刚刚拿起矿泉水瓶，准备喝一口水，就听到这位记者向胡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尽管他对胡莱也并不了解，但他同样能够感受到记者的情绪，他拿着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没有动，而是扭头看向了胡莱。 然后他发现胡莱双眼放空，对这位记者的问题毫无反应…… 显然，他走神了。 戴泽涛躲在新闻大厅的最后一排，那里架了一排摄像机，他就站在摄像机的后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摄像师。 他是专门混进来想要看看胡莱的。 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不住低下了头，捂住额头。 他知道陈建宇这个人，作为一个在安东省颇有名气的体育记者，也是个名人了。是名人嘛，自然有个性有脾气。这个问题并不代表陈建宇这个人和胡莱有什么私怨——实际上他们之前压根儿不认识。 那么陈建宇还这么问，就只是因为对胡莱刚才的表现有些看不惯了——在俱乐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欢迎仪式上，在前国家队队长，一代传奇秦林回答问题的时候，竟然在旁边神游天外，确实过分。 这位大记者应该是想给胡莱点教训。 可怜的胡莱，刚刚来到俱乐部，就没给球队的随队记者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 秦林是真没想到自己右手边这位小球员竟然能够在欢迎仪式上走神，于是他把右手放到桌子下面，然后不动声色地戳了戳胡莱。 胡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站在记者席中正直视自己的陈建宇，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努力回想着刚才这位记者说的话，其他都没听清，就记得最后一句话：“为什么选择加盟闪星？” 于是他的答案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赵指导啊，我和赵指导在海神青年队相处过，所以赵指导一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说着他想起秦林刚才是怎么回答类似这个问题的，于是又连忙微笑着说道：“我也很高兴能够为家乡球队效力。” 至于陈建宇真正的问题，其实他一个字都没回答。 落在提问者陈建宇眼中，这个年纪最小的球员，怎么回答问题如此圆滑？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但真正的核心问题碰都没碰一下。 本来得到回答之后他就应该坐下来了，但陈建宇对于自己的问题竟然让一个十八岁小孩子给这么糊弄过去了，有点不甘心，于是抢在新闻官开口之前又问道：“你刚才好像走神了？” 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胡莱刚才的失态。 胡莱在众目睽睽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就坐在林哥的旁边，距离他这么近，有点紧张了……以前的我可不敢想有朝一日可以和林哥做队友，要知道我可是看着林哥踢球长大的啊……” 他这话一出来，现场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记者们都被胡莱的回答给逗乐了。 就连陈建宇也忍俊不禁，笑着摇头——看胡莱这样子，分明是一个小迷弟在自己偶像身边的忐忑不安表现，那走神什么的也正常了…… 于是他又追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和偶像同台，有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一扫之前的攻击性，算是给双方一个共同的台阶下了。 胡莱扭头看了一眼秦林，郑志的身影再次与之重合起来。 “我到现在都还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生怕自己一眨眼，林哥就消失了……” “哈哈哈哈！”现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秦林都笑了起来，然后把胳膊递过去，对胡莱说道：“你捏捏，热乎的呢。” 在场的所有人笑个不停。 戴泽涛看到这一幕，长出了口气。明明是自己在欢迎仪式上走神，说出去算是一个惹人讨厌的污点，但现在让他这么一解释，愣是变成了态度谦逊，幽默可爱的优点。 他都忍不住想给胡莱竖大拇指。 同时，虽然一年半不见，但今天这个胡莱和他当初在全国大赛上看到的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这么有趣。在海神青年队遇到的事情，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可真是太好了…… ※※※ 记者见面会结束了，接下来还有球迷见面会。 不过在此之前，三位新加盟球队的球员回到了休息室里，短暂的休息一下。 此时，房间中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直到这时，秦林才微笑着对胡莱说：“刚才发布会上借口找的不错，完美解决了一次危机。” 胡莱却很认真地摇头：“那不是借口，林哥。我真是看着你踢球长大的。” 说完他还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纸笔递给秦林：“林哥给我签个名吧！” 秦林被胡莱搞得哭笑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队友找我要签名的……” 嘴巴上这么说，但也还是接过笔，在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再还给胡莱。 三十岁的许文涛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有些羡慕胡莱竟然可以这样的小手段就在秦林面前刷了好感度：我怎么就没想着先用掉看林哥踢球长大的梗呢？ 第四章 禁区之WHO 在球迷见面会上，大佬秦林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从俱乐部具体安排的细节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有三名新援，但俱乐部却并没有安排大家去依次单独去和球迷们见面，而是一口气让三个人全都上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为了避免单个上去出现冷场啊。 三十岁的许文涛还算是已经在职业足坛打拼多年的球员了，稍微有点名气，不至于让大家完全不认得。 胡莱就惨了。虽然是高中足球的明星球员，但论人气他完全比不上真正的明星球员陈星佚。而且高中足球和职业足球确实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点胡莱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了。就算他在高中足球中取得了良好成绩，在职业足坛也是不认的。 这里除了那些既看职业足球比赛也很关注高中比赛的人之外，恐怕剩下的人是连他名字都没听说过的…… 到时候要上去了，应者寥寥，完全没人和他互动，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 而现在俱乐部这么安排，他们三个一起亮相，胡莱和许文涛还能蹭点秦林的热度，场面热闹一些，大家面子上也都过得去。反正球迷们欢呼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为秦林欢呼还是在为胡莱欢呼…… 事实上现场气氛也确实是非常热烈的，绝大多数球迷就是专门来看秦林的。 毕竟秦林现在完全可以说是闪星的头号球星。 他一个人所获得的荣誉比闪星其他所有球员全都加起来还多。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秦林带着胡莱、许文涛两名新队友向大家展示了颠球这种在见面会上一定会有的固定动作，然后再分别把十个足球踢向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 最后三个人身穿红白色相间的球衣，手里拿着闪星足球队的围巾，并肩而立，在围观球迷们的欢呼声和掌声中，让媒体记者们合影留念，完成了所有的欢迎仪式。 很快，要不了几分钟，他们三个人合照的照片，以及单独的照片都会迅速出现在闪星俱乐部的社交媒体官方账号上。 再晚些时候，这些照片会出现在媒体们的网络报道中。 而等到了晚上，包括照片在内的视频，则会出现在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晚间新闻中，以及网络媒体的视频报道中。 再然后，视频节目中会邀请专家们来分析研究一下闪星在夏季转会窗的这三笔引援会给球队带来什么变化。 或者更确切来说，是秦林的到来是否能够将正在向降级泥潭边缘滑落的闪星给拉住。 毕竟这三个人里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秦林这位三十八岁的老将了…… ※※※ “……秦林虽然已经三十八岁了，但竞技状态保持的还是很好的。实际上直到上赛季前半段，他都还是华南虎的主力球员。只是后半段因为受伤，才逐渐失去了位置的……昔日中超霸主可能不需要他这个老将了，但对于在中甲保级的闪星来说，别看秦林年纪大了，却非常有用。我个人是看好秦林在闪星的发展的……” “我不同意楼主的说法，我觉得秦林应该在华南虎打完这个赛季就直接退役，说不定还能进入华南虎俱乐部的管理层呢……现在这个样子，非要跑去一支中甲球队从头开始，简直是自找苦吃！中国球员就没有谁到三十八岁还能保持住竞技状态的，秦林又不是超人，自然不能逃脱自然规律。自由转会说难听点，不就是让俱乐部把省下来的转会费都算作工资揣进球员个人腰包了吗？别看秦林在发布会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实际上就是赚个养老钱，什么贡献不贡献的，钱拿到手就行了，还真指望他能焕发职业生涯第N春啊？” “同上，据说秦林的薪水是闪星队中最高的。抠门了这么些年的闪星这会算是开窍了。舍得花钱了，但把钱花在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将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嗨，说是年薪最高的，但不知道有多少钱真正能够落到秦林的口袋里呢……” “楼上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都不明白啊？回扣啦。搞不好有不少最后都到了董文的腰包里……” “话说没人觉得闪星本赛季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他们的主教练赵康明吗？他只有带领青年队的经验，却执教了中甲的一线队……事实证明擅长培养青年球员，不见得就擅长带领一线队，青训和一线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估计赵康明要不了多久就会下课了……” “同意楼上的，我不否认赵康明是一个优秀的青训主管，但做一线队主教练真是还欠缺火候……看看这次闪星的三笔引援吧。秦林据说是闪星的总经理董文亲自谈下来的，许文涛是正常的转会操作，但是那个胡莱是什么鬼？有谁能告诉我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吗？竟然还和秦林、许文涛三个人一起并列出现在了加盟仪式上……哦，我大致查了一下，海神青年队的球员，原来是赵康明的老部下，这我就明白了。完全是因为赵康明这层关系，才能一下子从青年队球员变成一线队球员嘛，任人唯亲的主教练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青青正在用手机刷《进球》网的社区论坛，原本她对闪星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在胡莱加盟闪星之后，她就开始关注闪星了。 毕竟胡莱算是她发掘出来的，她自然要关心胡莱的职业生涯进展了。 今天闪星俱乐部刚刚为胡莱开了一个欢迎仪式，李青青就想着上网上看看球迷们对这条新闻有什么看法。 但让她有点失望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胡莱在职业足坛里名气太小了，绝大部分人都是在讨论秦林，甚至就连许文涛都有球迷，提及胡莱的却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看到有一条留言提到了胡莱的名字吧，还是这么一个明显带有恶意的…… 胡莱是什么鬼？ 李青青感觉自己太阳穴有青筋跳了出来。 我亲手带出来的是什么鬼？！ 这她可不能忍，于是运指如飞，在手机的虚拟键盘上打起字来： “胡莱是什么鬼？这位朋友你说这话之前最好去了解一下上届高中全国大赛的最佳球员、最佳射手和冠军得主是谁。如果不会用搜索引擎的话，出门左拐就是《进球》网高中足球的分版，建议你去那里发帖问问胡莱是什么鬼。” 打完之后她用“青青子衿”的ID名发了出去。这个ID就是她在《进球》网注册的账号，不过资料却全都是乱填的，就连性别选的都是“男”，自然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竟然就是被他们追捧的“足球女神”。 怼回去之后李青青继续刷论坛，过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有新消息提醒，点进去看是系统提醒她刚才的发言有人回复她了。 “我当是谁呢？中学生足球比赛的荣誉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到底懂不懂足球啊？校园足球和职业足球分明就是两个概念。校园足球再牛逼，去了职业足球也就是个弟弟。别误会，我不是针对胡莱，我是说所有从高中足球去了职业足球的人，都是弟弟！当初那个罗凯被媒体吹成什么高中生职业球员第一人……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在一线队偶尔打打比赛吧？还都是在垃圾时间上场的。还有那个陈星佚，号称什么‘足球高中生第一人’的，现在不也老老实实待在青年队？” 李青青把这个人回她的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正在想要怎么回应此人，就发现下面还有回帖。 “我同意这位朋友的话，胡莱算什么东西？高中踢业余足球的也敢来踢职业足球？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高中生就应该老老实实上学高考，学什么不好，学踢球？！” 看见这段话，李青青皱起眉头，决定先把这个胡说八道的人给怼了再说，但当她看到发言人的ID： 禁区之WHO。 “……” 她翻了个白眼。 ※※※ 胡莱正在刷《进球》网社区，就突然收到了李青青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禁区之WHO”ID的发言截图。 紧接着又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图。 第三条信息是文字：“你无聊不无聊啊……” 胡莱哈哈一笑，然后把“青青子衿”和对方争论的留言也截图发了过去，说道：“你不也无聊吗？这种人你还和他讨论，讨论什么啊，顺着他说就完了。” “我那是帮你说话诶！”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呵，男人。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 “先记着先记着。毕竟我们又不在一个城市，想请你吃顿饭可不容易。” “那你赶紧打上中超啊，山海可没有中甲球队，都没办法来打客场。” “姐姐，我连职业球队的训练都还没参加过呢，你现在给我说中超的事儿，是不是太早了点？” 很快李青青发来一个笑得眼睛都弯了，还露出了一排牙齿的表情。 “对了，还没忘恭喜你，恭喜你成为职业球员哟，胡莱！” “还不算。” “怎么不算了？你不是已经和闪星俱乐部签了职业合同了吗？难道你还没签字？” “签了啊，就今天欢迎仪式之前在办公室里签的……” “那你就是职业球员了呀！” “嗨，我还没踢过一场职业比赛呢……哪有一场职业比赛都没踢过的职业球员呢？” “迟早的事情嘛。” 胡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不知道当初爸爸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去一线队之前，是否也觉得踢上职业比赛是一件迟早的事情呢？ 第五章 梦想足球世界专业版 其实李青青说得对，签了职业合同，就算是职业球员了，放到全世界都是这个判断标准，不管你是否有在职业比赛中出过场。 就连胡莱的那个系统也是这么认定的。 所以当他在闪星职业足球俱乐部为他提供的一份四年期职业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就在意识空间里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当初那个他去了海神俱乐部之后，就出现在系统中空间中的任务，终于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系统就进不去了。 胡莱有过一次类似经验，知道这是系统在升级，所以无法访问。 他倒也不着急，这一整天神色如常，心态平静地参加了俱乐部给自己和秦林、许文涛准备的欢迎仪式，晚上在酒店房间里又和李青青聊了好一会儿的天。 直到要睡觉了，他才决定去系统空间中看看。 但是他刚一进入系统，就被闪瞎了眼——往常他进入系统的时候，其实第一眼所看到的是这个系统的名字，相当于有个片头一样，黑暗中会浮现出“梦想足球世界”这几个大字，随着大字淡出，他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系统世界。 但今天，他刚刚进去，眼前却一片白光充盈了整个系统空间，刺的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白光消散之后，胡莱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穿着红色球衣正在绿茵场上奔跑，他从两名面目模糊身穿蓝色球衣的球员当中穿过去，举起手臂，接着便高高跃起，冲着飞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一脚难度颇高的凌空抽射！ 足球应声入网，视角从球门后面拍过去，透过被球网拦住的足球，看到颓然跌落的对方门将的背影。 随后胡莱就听到自己的周遭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把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就退出系统空间了——因为这欢呼声是如此逼真，以至于他差点以为是发生在真实世界中的一样——要不是他确定本人就独自一人呆在酒店房间里，绝对不可能有置身于什么球场中，他说不定真就闪退了…… 足球依然在球网的束缚下转动着，但无论是球网还是门将，或者是蓝天球场，对手观众，连欢呼声都逐渐消失了。 胡莱眼前重新归于黑暗，黑暗中只有那只足球依然在旋转着，然后以足球为重心浮现出了几个大字： 梦想足球世界 “……” 胡莱看完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系统确实升级了，他不用进系统再研究什么具体功能都能知道，因为这多了一段开场动画啊！ 接下来胡莱又有些担心了——根据这系统的尿性，所谓的升级不会就给我加一段开场动画吧？ 但接下来他定睛一看，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他看到就在“梦想足球世界”这六个大字的后面还有几个小字母，定睛一看： “PRO” “……” 专业你个鬼啊！ 加段开场动画就专业了？ 哦，现在才是专业版，那敢情我之前用的都是DEMO（演示版）？ 带着对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无限的怨念，胡莱控制自己的意识进入了真正的系统空间。 然后他就忍不住在意识空间里“哇”了一声。 原本进入系统之后，会看到一个他的虚拟形象站在空间中，这个虚拟的形象穿着看不出任何球队归属的白板球衣，右边则是正在进行的任务列表，右上角有正在起效的训练卷轴BUFF。 就这么简单。 但现在，没有虚拟形象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更衣室，从墙壁和衣柜上的种种信息来看，还是闪星的更衣室。 虽然没有虚拟形象了，但胡莱却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这个虚拟形象，眼前的一切都是以第一人称视角看到的，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穿着闪星的红白球衣，站在更衣室中间。 任务列表也不再是直接把文字显示在右边空间中了，而整合到了一本质感十足的笔记本中，笔记本就放在旁边，只要意识扫过去，便能打开，随后所有正在进行的任务便会自动浮现出来。 胡莱看了一眼，现在还是一片空白，一个任务都没有。 合上笔记本，就退出任务日志，胡莱又发现以往会出现在系统右下角的储物格不见了。 那他放在储物格里的那些物品呢？ 他刚刚这么一想，在自己虚拟形象身后的更衣柜的柜门便打开了，随后他的视角就变成了更衣柜里的情景。 挂着的那件球衣，是【被穿过的巨熊球衣】。 球衣下面的台子上放着一副护腿板，正是【破损的巨熊护腿板】。 显然，可以穿戴使用的装备都被放到了这个柜子里。 再下面有一个抽屉，胡莱上手拉开，【体力药剂】一瓶瓶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 这样倒是让胡莱更有沉浸感了。 如果说之前让他感觉自己在玩早期的国产网页游戏，那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国际知名3A大作。 整个场景里的每一部分都非常精细且极具质感。 要不是胡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虚拟空间里的，他可能都会认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真实到什么地步呢？ 当他抬手摸向挂着的球衣时，他就真的“摸”到了这件球衣。 这件虚拟的球衣在他手里扭曲变形，发出沙沙声响，同时他的大脑清楚地告诉他这件球衣不同部位上不同材质的不同触感…… “牛逼啊……”胡莱忍不住感叹道。 不过胡莱很快就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发现以前总是会在意识空间上面像是标签页一样的各个功能区入口，突然都消失不见了。 难道自己就这么被困在更衣室里了？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正对自己衣柜的后方有一扇门，推开门自己就进入了另外一房间，四周是空旷的玻璃柜——原来是一间没有任何荣誉的荣誉室。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着： 职业生涯成就： 进球0 助攻0 球队荣誉0 个人荣誉0 胡莱意识到自己之前在高中生足球比赛中获得的所有荣誉都没进入到这间荣誉室的统计中，而且还不仅如此，他在海神青年队中的那些进球也一样没算在内。 显然在这个系统看来，只要自己没签职业合同，就不算是职业球员，既然不算职业球员，那之前的所有荣誉和统计数据，自然不能算作职业生涯的数据。 就在这时一条通知信息出现在了那面统计数据的显示屏上： “系统升级已完成，恭喜职业球星胡莱，从现在开始，你在正式比赛中的进球都将计入职业生涯成就中，并且你在正式比赛中的进球将可以继续折算成积分，一个进球可折算为五百积分。” 对于这条消息，胡莱扫了一眼就打算略过，但最后可换积分的数字还是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和高中校队时一个进球只能算一百积分不同，职业生涯中的正式比赛进球一个能顶五百积分……真不愧是职业比赛进球啊，这价值可比中学生比赛中的进球高多了！ 离开空空如也的荣誉室，胡莱进入了“官方商城”，和之前的更衣室比起来，官方商城就要寒酸一些了——只是一台自动贩卖机。 但就算是这样，也比之前那种用简易货架来放待售物品的敷衍要好得多，最起码这个自动贩卖机要精致的多，看起来也更有科技感：只要选择待售物品，该物品就会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胡莱面前，而不是外面胡莱所见过的那种自动贩卖机那样，只出现在一个小屏幕上…… 胡莱仔细浏览了一番自动贩卖机里的所有可出售物品，发现和自己之前在那个简易货架上看到的没区别，没有少什么，也没有多什么。 价格同样没有产生变化。【体力药剂】还是一千积分一瓶，这也就意味着以前胡莱要进十个球才能换一瓶【体力药剂】，而从今往后他只需要两个进球就可以了。 胡莱觉得这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学生时代的比赛密度完全比不上职业球员时期了。那个时候【体力药剂】用处还不是很大，一周一场强度并不大的比赛，也完全用不上【体力药剂】，除非他真是一点体能都没进步…… 而等到了职业球员阶段，需要参加职业比赛。单场比赛的对抗强度对体能的要求更高，就算是一周一赛，以胡莱如今的体能想要完全撑下来一整个赛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不要说以后还有一周双赛，极端情况下甚至是一周三赛。 这么一来，【体力药剂】必然会成为需要大量使用的消耗品。 在目前积分紧张的情况下，进球能够额外多带来四百的积分，对胡莱这种“老子就是擅长进球”的前锋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划算的升级。 而且更多的积分还可以换取抽奖券，根据【体力药剂】的掉率，说不定用抽的方式都要比直接花积分买更划算…… 说到抽奖，胡莱就想起了那个简陋的跑马灯大转盘，不知道这次抽奖系统升级成了什么样子。在先看了这么多和之前完全不同焕然一新的改变之后，胡莱对抽奖自然有了更多的遐想。 比如…… “靠！” 当胡莱看着那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跑马灯大转盘时，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什么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兔女郎了…… 之前那个精致到了让他都分不清虚拟和真实的系统到这里一下子就拉胯了。 感觉就像是这外挂的创造者在创造到这里时，突然发现材料全都用完了，或者是没时间了，于是就随便糊弄两下，意思意思就拉倒…… 但对胡莱来说，最重要的部分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呢？！ 他愤怒的退出了这个系统空间，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睡觉！ 梦里啥都有！ 第六章 师徒情深 当王光伟在更衣室里放下自己的包，开始换衣服，为接下来的训练做准备时，球队的队长李铁林走了进来，对更衣室里的队友们拍了拍手：“大家都把手里的事情放一下，那个谁……韩湘飞，把你的裤子给我赶紧穿上，辣眼睛！” 被点了名的韩湘飞手忙脚乱地套上了短裤。 队长李铁林继续说道：“一会儿新队友们会来和大家见面，就算是正式成为咱们球队一员了。我给你们说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在林哥面前丢咱们闪星的人！” 有人举起手：“李队，林哥来了之后，你会把队长袖标给他吗？” 这问题一出来，更衣室里马上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他们的队长李铁林。 这是一个有点敏感的问题。 以秦林的声望和经历，前国家队和华南虎的双料队长，来了一支中甲球队难道不应该继续做队长吗？ 在其他球队里，队长要么是在一支球队效力时间最久的，要么就直接由主教练制定。秦林这样的球员放到其他球队里，可能主教练一句话，李铁林就得把队长袖标乖乖交给秦林。 但闪星的情况不一样。 李铁林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想什么呢？教练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 “不是这样的，李队。咱们球队的队长难道不是更衣室里投票选出来的吗？我们选了你，就是认你做队长的。”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表达了抗议。 “啧。行了，石俊德，事情都没有你就在这里乱说，毫无意义。”李铁林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以队长的身份让“刺头”石俊德闭嘴。 石俊德还想说话，却被旁边的门将郁芝明给拉住了，他压低声音在石俊德的耳边说：“别让咱们队长为难了……” 石俊德这才有些不爽地小声嘟囔道：“我管他什么国家队队长不队长的，我和他又不熟……” 李铁林见状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球队现在成绩不是很好，大家都有脾气，压力也很大。 当初球队升上中甲的时候，对外宣称目标是三年内冲超成功。 而今年就是目标的最后一年，球队现在却已经要为保级而战了，要不然便会跌至降级区。至于冲超这个目标，已然是失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随便什么事情都能搅得更衣室里人心浮动。 有些球迷或许会觉得秦林这样的大牌球员加盟，对闪星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可是在闪星原来的球员们看来，却不见得如此。 毕竟俱乐部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一个新球员，难道是为了让他来打替补的吗？ 他既然来了，就要打主力，那肯定会影响到现有主力中场球员的位置。 而石俊德正是现在球队的主力球员，他对李铁林队长袖标的关注，可能更多的源于他对自己和秦林的位置冲突的担忧…… 王光伟在更衣室里，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但是他没有说话，而是做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职业球队和高中球队确实有太多不同了。 在高中球队里，大家更多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去的，相对比较单纯，就算有一些个人的小九九，也不伤和气。而且他在嘉翔高中足球队里地位很高，就算有人有小九九，那也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感知不强。 但是来了职业球队之后，这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人人都要为自己的利益百般考虑，情况要比在学校的时候复杂百倍。 这倒也正常，王光伟对此表示理解。因为职业球队职业球员嘛，大家都是靠这个吃饭的，不为自己利益考虑，就没饭碗，没饭碗饿死了算谁的？ 王光伟从闪星青年队到一线队，也见识过职业足球的淘汰机制——当初和他一起在青年队的球员，有人比他来闪星青年队的时间更早，最后却没能获得俱乐部给的职业合同，只能选择离队，然后去其他球队闯荡。 有人运气好，换了一支球队就能拿到合同，打上比赛。有的人则辗转多地却始终无法获得那些职业俱乐部的青睐，连中乙都没人要，只能黯然退役。 至于这些退役的人，后来去做了什么，王光伟就不知道了。 既然足球已经变成了职业，变成了关系到自己生存的饭碗，那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要继续用爱发电吗？ 只是看到这一幕，王光伟却为胡莱感到了担心。 秦林，林哥他是不担心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石俊德，也不是人人都和秦林有直接利益冲突。再说了，林哥人家在中国职业足坛摸爬滚打这么的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他也不可能在国家队和华南虎都当上队长。 那可是被媒体称为“中国足球最后一位大佬”的人物。 说白了，石俊德这话在更衣室里说说，大家还能听，要是他敢当着媒体的面说出去，只怕会被媒体和球迷骂成狗。毕竟论成绩，十个他都不能和一个秦林相提并论。 可胡莱就不一样了。 作为三个人里最弱的，名气最小的那一位，突然来了这个陌生的球队，要怎么融入球队，又要怎么面对那些可能存在的“敌意”？ 算上胡莱，球队现在在一线队锋线上有六个人，这还没算冷金宇那样既可以打中场又能打锋线的多面手。 目前闪星打的是双前锋配置，这么多人竞争两个位置，竞争有多激烈可想而知。 而且胡莱还不是那种战术作用特别大的多面手，中路边路都有位置。 最适合他的应该是中路。 特点鲜明也意味着特点单一，可选择的范围就更小了…… 实际上昨天晚上王光伟就在闪星的贴吧中见到有闪星球迷表示不明白闪星有这么多前锋了，为什么还要花钱买一个青年队的人来。然后有人查了之后告诉他，这是因为胡莱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是赵康明的手下。 但发问的人还是不明白，要是说胡莱已经是一个在一线队打过比赛的人，赵康明把自己的老部下招过来也合情合理。可胡莱分明是一个在青年队都还没混出来的人，赵康明这个操作就很迷了…… 王光伟看到球迷们这样的疑问，也只能无言以对。 虽然他一直觉得胡莱是有天赋的，但说来说去，他和胡莱也就交手过一次，胡莱还是替补出场的。除此之外，他就看过胡莱一场完整的比赛，是当年东川中学和嘉翔高中的那场安东杯半决赛。那还是快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至于胡莱现在什么水平，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基于这样的判断，王光伟在看到胡莱加盟闪星，才会那么惊讶。他猜想胡莱是不是不知道闪星这边的情况，才被自己在青训营的恩师一个电话召唤了过来…… ※※※ 李铁林在更衣室里和自己队友们交代的时候，主教练赵康明也在他的办公室里先见到了秦林、胡莱和许文涛三个新援，作为主教练代表教练组对他们表示了欢迎。 其实大家在昨天的欢迎仪式上已经见过了。 但意义不同。 在训练基地里的欢迎和在主场的贵宾休息室里的欢迎是两个概念。 当时现场还有媒体，而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说的话题自然也要更私密直接一些。 面对秦林，赵康明摊开手说道：“秦林啊，闪星的队长都是球员们自己投票推举出来的，所以……” 秦林知道主教练要说什么，连忙摆手：“我不是来这里当队长的，赵指导。我会配合现在的正副队长做好工作的。” 见秦林这个态度，赵康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秦林真不是他想要招来的——他压根儿没考虑过去挖华南虎的墙角——而是俱乐部总经理董文的意见。董文可能更多的考虑品牌建设的问题。不过既然总经理拍板了，赵康明这个做主教练的自然也接受，并且尽量配合。毕竟在中国的足球俱乐部里，球队转会运营这种事情都是总经理说了算。 而赵康明则趁机提出了要求俱乐部再买一个前锋的要求。 虽然董文有些奇怪，球队现在不缺前锋，为什么还要买前锋，但一想到赵康明在自己引进秦林的事情上配合了自己的工作，让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自然也有投桃报李的想法，就同意了赵康明的意见，引进前锋这事儿就全交给了赵康明，他自己并没有多过问。 直到赵康明把要引进的前锋名字告诉他，他才隐约想起来，这名字他好像之前听说过…… 胡莱看着赵康明转向许文涛，和他说着话，目光落到了赵指导的头发上。 四十六岁的赵指导在教练这一行中不算老，在海神俱乐部青训营时，都还是满头黑发。 但是只隔了不到半年，如今再相遇，映入胡莱眼帘的赵指导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头发花白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明显比在海神青年队时多多了。还有赵指导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色。 胡莱在决定来闪星之后，也对这支球队比较关注，自然很清楚赵指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职业球队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啊…… 当着秦林和许文涛两个人的面，赵康明并没有对胡莱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询问，比如是否还适应这里啊。 被胡莱反问：“赵指导，我就是安东人啊，我还适应啥？” 于是赵康明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脑门。 ※※※ 在去球队更衣室的路上，赵康明故意拖在后面，低声对胡莱说：“抱歉啊，胡莱。当初叫你来的时候，没想到我在闪星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胡莱瞥了他一眼：“不会我刚来你就又要走了吧？” 赵康明连忙摆手：“那不至于，我和闪星签了三年合同的，闪星要赶我走，得赔我很多钱，我觉得他们舍不得……” 胡莱翻了个白眼：“真把球队带降级了，你看他们舍得舍不得？”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赵指导，咱俩就别客套了吧？” “这是客套不客套的问题吗？”赵康明轻轻叹了口气，“我当初还是把执教一线队想太简单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有感觉了，只要这个赛季能够成功保级，下赛季我肯定还在球队里执教的。但如果下赛季还不能拿出成绩……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在我手下训练，只要肯和在海神时那样努力，再加上职业比赛的锻炼，提升一定会是很明显的。到时候就算我不在闪星了，你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在这里，或者去其他什么球队有一席之地。” 胡莱听到赵康明这么说，有些感动。 赵指导是他来到职业球队之后所遇到的第一个伯乐，从最初的在全国大赛结束之后赵指导来找他，两个人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虽然贵为前国脚，还是一个年龄几乎可以做胡莱爸爸的中年人，但无论是性格还是理念，都让胡莱觉得与赵指导相处很舒服。 赵指导没有架子，对自己的天赋也看的很准——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了，为什么当初胡莱会坚定地要去海神俱乐部？ 就因为赵指导见到胡莱之后，说了一句和当初李青青对自己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他对胡莱说：“你小子天赋很高，你天生就知道球门的方向！” 尽管赵指导还说了很多，比如向他介绍了自己在海神青训中的成绩，介绍了海神俱乐部的青训在中国是什么水平，还有海神俱乐部的各种软硬件条件…… 但这些话胡莱都没听进去，就那一句话，便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赵指导所在的球队，因为赵指导懂自己。而碰到一个懂自己的教练，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胡莱也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当初谁也无法预料……其实胡莱心里并不怪赵指导突然离开，毕竟高层路线的问题，赵指导也决定不了。 现在又听到赵指导的这番肺腑之言……他叫自己来闪星，是担心自己留在海神青年队被那个孙赫给耽误了，其实他并不指望自己能给他帮上什么忙。 网上有海神球迷形容说自己和赵指导那是“情同父子”，胡莱却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赵指导对我的理解和照顾，比我亲生父亲可好太多了！ 就在这时，胡莱突然听到他脑海中响起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任务：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赵指导的谢意。任务奖励：未知。” 胡莱愣住了。 任务奖励未知是什么鬼？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至于任务本身……什么样的实际行动才算是表达了对赵指导的谢意？ 想到这里，胡莱将目光落到赵指导的身上，然后突然郑重其事的对赵康明说：“谢谢你，赵指导！” 赵康明被胡莱的突然道谢搞得一头雾水，他们俩之前其实是很少说这种话的，他也并不需要胡莱对他表示谢意。 在赵指导愣神的时候，胡莱也在愣神，因为系统并没有提示他任务完成…… 看来只是说一声谢谢是不能算完成任务的。 想到这里，胡莱又站住了，对旁边的赵指导深深鞠了一躬，同时说道：“谢谢您，赵指导！” 他这动静把前面的秦林和许文涛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两人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赵康明终于回过神来，他瞪大了眼睛道：“干嘛？给你说过的，咱们不这么处啊！你是球员，我是教练，我教你是我的工作！” 胡莱还在想鞠躬都没完成任务，难道真要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给赵指导跪下致谢才算“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赵指导的谢意”吗？ 不过看到赵指导是真的生气了，不喜欢他这么搞，他这才放弃了跪谢赵指导的想法。 只是……具体要怎么才算完成任务，胡莱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昨天欢迎仪式上对胡莱印象深刻，所以昨天晚上多少了解了一点胡莱的秦林，自然知道胡莱和主教练赵康明之间的关系，见胡莱这么尊重恩师，秦林也忍不住赞许地微微点了点头。 而并不知道赵康明和胡莱关系的许文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这胡莱为了讨得主教练欢心，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再联想到在欢迎仪式上对秦林的奉承，让许文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小子…… 牛逼啊！ 第七章 闪星首训 胡莱和秦林、许文涛一起，在球队队长李铁林的带领下，与自己的新队友们集体见了面。 由队长李铁林负责把每一个球员介绍给三位新援，包括队内的两名外援在内。 当他们走到一个人面前的时候，秦林还在和这个人握手，旁边就有人突然走上来盯着胡莱说道“我们又见面了，胡莱。” 胡莱一脸迷茫地问道“抱歉，你是……” 站在旁边的队长里铁林连忙上来介绍道“哦，这是王光伟……” “我靠？”胡莱惊呼出声，然后看着对面这个一头板寸的精神小伙儿，把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你的大背头呢？” “大背头？”就连队长李铁林都把奇怪的眼神投向了王光伟的头顶——从他第一次见到王光伟开始，这小子就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发型，从没见他换过。甚至……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连头发变长都没见过…… 别说是李铁林了，更衣室里其他人听到胡莱的惊呼之后，也都奇怪地看向了王光伟。 球队里所有人都觉得板寸头就是王光伟的默认发型，大家都看惯了这种形象的王光伟。 现在竟然听到胡莱说王光伟还有大背头，顿时大家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王光伟梳大背头的造型。 然后集体摇了摇头——他们实在是没法想象王光伟这个年轻小伙子，梳着成熟大背头的样子…… 听到胡莱这么说，王光伟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太自然。他没想到都过去快三年了，这小子还记得那茬呢。 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他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剪了，那场比赛之后我就把头发剪成这样了。” 胡莱一听还挺高兴的“你真听我建议了？看吧，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比赛中弄乱你的发型了！” 李铁林更奇怪了，他问王光伟“怎么回事儿啊，光伟？什么弄乱发型？” 王光伟见更衣室里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包括刚刚加盟球队的秦林这样的大佬，也只好给大家解释了一番他和胡莱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场比赛之后，我就剪掉了头发。” 王光伟说完了，石俊德在旁边吹了声口哨“我靠，削发明志啊！” 其他人这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对于这次加盟球队的三名球员，大家对秦林自然是最熟悉的，毕竟名气最大，许文涛呢，作为中甲球员，大家也在之前有过交手。唯独这胡莱，了解的人是真不多。 俱乐部为什么要买他来，大家也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从王光伟的讲述中，大家终于对胡莱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没想到这位新援和王光伟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孽缘。 让大家更惊讶的是，高中时就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成为职业球员的王光伟，竟然在一个高一新生面前栽了跟头…… 王光伟现在是什么水平，作为他的队友，大家都很清楚了。年纪轻轻的他在上赛季就偶尔来到一线队参加训练，并且还有过四次替补出场的经历。而本赛季他被正式调入一线队，有安东当地媒体认为王光伟天赋出众，会在未来成为一流的中后卫。 而这么一个人，竟然会在贴身防守的情况下，被他所盯防的对象进球…… 要不是王光伟亲口承认，大家都不敢相信。 如今的王光伟当然已不是当初还稍显青涩的高中生球员了，但问题是胡莱也不是当初的高一新生了啊。他去中超的海神青年队接受过一年半的训练，而之前大家公认海神俱乐部的青训水平在国内是一流的，在这里接受训练一年半的胡莱显然也不会毫无进步吧？ 有些人看向胡莱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比如锋线上的球员。 原本他们都没把胡莱放在心上，并不当作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现在让王光伟这么一说……就多少有些在意了。 秦林看向胡莱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但却并非是因为把胡莱视作竞争对手。 而是听了王光伟讲述的事情之后，他联想到从昨天欢迎仪式上到现在，这个小伙子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意想不到…… 谁上场之后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好好比赛，而是去拨弄对方队长的头发？ ※※※ 在和所有队友们都见过面之后，队长李铁林又把队内的更衣柜分配给了他们，三个人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些日常使用的物品放在这个更衣柜里，避免每次都带来带去的。 而每个人会放在柜子里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比如有些人比较注重保养，会放一些护肤霜、防晒霜等。 有人注重形象，就会放镜子、梳子、发胶、香水——有人会觉得球员们的更衣室里似乎充斥着球鞋、球袜和脚丫子的味道，但事实上可能正相反，这里最常见的味道是各种洗发水、沐浴露和香水的香味…… 还有人会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自己的幸运硬币、护身符。 也有人会把自己家人的照片贴在更衣柜里面，每天打开柜门，整理物品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并从中获得力量…… 比如秦林就把他和老婆孩子的照片用透明胶站在了柜门里面。虽然他是个安东人，但他的老婆却是他当年在欧洲留洋时认识的留学生，是南岭省岭南人。所以后来回国之后他加盟了岭南的华南虎。 他在岭南安家落户，结婚生子。 现在他虽然人转会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但因为孩子教育等问题，妻子和孩子还在岭南。在见不到家人的情况下，就只能先用照片顶着了。 胡莱的柜子里就很简单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或者迷信，他也不喜欢保养自己，往自己身上喷香水涂东西的。 所以他的柜子里就只放了一瓶洗发水——每天训练完之后，在更衣室里洗澡洗头用的。 至于沐浴露…… 钢铁直男，怎么会用那玩意儿呢？ 收拾好自己的柜子，换了衣服，胡莱就跟着自己的新队友们一起出去训练了。 中国的联赛并不像欧洲那些主流联赛是跨年进行的，而是一个自然年一个赛季。所以尽管夏季转会窗在欧洲是假期，但在国内足坛，联赛并没有停止，三天之后闪星就要去客场挑战通旗省雄鹰俱乐部。 训练中，秦林很快就成了大家都关注的焦点人物。 他在训练中全力以赴的样子，让人却丝毫看不出他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 作为两天前才刚刚乘坐飞机从岭南飞到锦城的人，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疲惫的表现。 就连之前在更衣室里嘟嘟囔囔的石俊德看到秦林的表现之后，也明智的闭了嘴。 大家都想起来当初卡洛斯·雷门对秦林的那个评价，就是夸奖秦林的职业素质。 秦林成为了大家所关注的焦点人物、明星球员。 正在进行防守训练的王光伟总是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把目光投向训练场另外一边，那边正在进行前锋和中场的进攻训练，但他可不像其他队友那样，是为了关注秦林的表现，他向那边张望只因为胡莱就在其中。 他也不指望自己的匆匆一瞥就能看出胡莱的训练情况，他只能通过声音——通过教练会不会点名批评胡莱的方式来判断胡莱的训练情况。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听到教练点胡莱的名字。 王光伟觉得这对于第一天参加球队训练的胡莱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表现吧？ ※※※ 秦林和另外两名中场球员在来回传球，而在他们传球的同时，两名前锋会在教练的要求下折返，在跑到代表着防守球员的假人身边时，再突然折返前插禁区。 而这个时候拿球的那一名中场球员就要给前插的前锋送出直塞球。至于具体传给哪一位前插的前锋，则完全取决于拿球中场球员的观察判断。判断的标准每个中场球员都不会完全相同，但大体上是有一些参考标准的。 比如肯定不能把足球传给压根儿没回撤到位就折返出去的前锋——那样就越位了。 也不能传给折返回去之后跑位路线不太好的前锋，那样传球很可能被断掉。 这种前锋和中场的有球进攻训练，有三个目标，第一个为了提高大家对时机的判断能力，第二个是为了指导球员在组织进攻的时候学会利用纵深和传直塞球，第三点则是为了培养球员之间传跑的默契同步性。 对于传球球员来说，传球的时机把握非常重要。而对于前锋来说，折返跑的前插时机和路线选择也很重要。 秦林在亲自参与以及场边观察了几次训练之后，就突然发现了一点，他开始将目光更多地投到胡莱身上。 为了保证训练更有效，更接近实战，教练组在训练开始之前是做了限制条件的，要求无论是负责传球的中场球员还是跑位接球的前锋球员，最多只能两脚触球。也就是说接球一次，传球或者射门一次，绝对不能有第三次触球，否则训练就失败了，要回到起始位置重新开始。 这就意味着中场球员不可能拿着足球慢慢观察，等待前锋跑到位置再传球。 否则也就起不到提高对时机判断能力的训练作用了。 在这样的条件限制下，不是每一次传球都能在前锋合适的跑位时机是被送出去，也不可能每次都能传到位置。 尽管在华南虎的时候，因为位置和教练要求，他更多像是一个节拍器，并不怎么负责最后一传，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训练要求对他这样经验丰富，意识高出其他队友一大截的老将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 但判断时机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表现出色就行的，毕竟时机是传跑结合的，分传和跑两部分。 跑的不好，也没法传球。 秦林在和闪星的多名前锋球员轮番配合过之后，竟然发现这里面和他的传球最合拍的不是闪星的其他前锋，而是胡莱这个年轻人！ 他的跑位，无论是时机把握还是路线选择，都几乎无可挑剔。 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让秦林觉得难以置信——从胡莱的年龄来说，他不可能有丰富的经验，所以他的选择为什么总能恰到好处？ ※※※ 赵康明在训练区域外看见只要有胡莱和秦林同时参与的训练中，秦林都几乎每次把足球传给胡莱，便微笑起来。 他相信以秦林的经验和眼光，不可能没看出胡莱和其他前锋那细微的差别。 那一次次被踢向胡莱的传球就是证明。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无论是秦林还是许文涛，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球员，职业生涯中不止一次经历过这中转会到新球队，便要马上投入训练的事情。 可胡莱不一样，他此前一直都在海神俱乐部青年队接受训练，并没有这种转会经验，对于陌生球队、陌生环境的适应能力如何，赵康明心里也没底。 就算是再了解胡莱，也还是难免会有些担心的。 而现在，胡莱在闪星的第一堂训练课适应的很顺利，他正常发挥了自己的水平。 那就好。 毕竟……对胡莱来说，正常发挥就是发挥出色。 第八章 胡莱和王光伟 上午的训练结束之后，赵康明和教练组的同事们离开了训练场，他们要回到办公室去做一次训练的总结，同时还要为下午的训练做准备。今天星期三，是一周中唯一要一天两练的日子，也是一周中训练强度最大的一天。 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助理教练陈墨问赵康明：“怎么样，老赵，你对胡莱的表现还算满意吧？” 在两天前，赵康明就找到了他，让他修改一下今天训练的内容。原本今天是没有前锋和中场这种方式的有球进攻训练的。 陈墨一开始还不明白赵康明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天看了训练之后，他想明白了——老赵这是想要看看胡莱现在的水平和状态呢。 毕竟以前再怎么了解胡莱，那也是小半年之前的事情了，在老赵和他都相继离开之后，胡莱又一个人坚持了好几个月，在这几个月时间里，他所身处的环境非常恶劣，这种恶劣的环境是否影响到了他的训练状态？ 这是赵康明和陈墨都关心的事情。 赵康明笑了笑：“满意满意。这小子心态挺好的，老陈你不知道哦，他去更衣室的路上，还跟我开玩笑呢……” “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陈墨说道，“胡莱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胡莱在海神青年队的主教练，陈墨自然也很清楚胡莱的性格。 “对呀，正是这样，才说明他心态好嘛。我之前确实担心这次转会让他不适应，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就看他和新队友们相处的怎么样了……”陈墨说道。 “我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赵康明沉吟道。“我了解过，队里的王光伟和胡莱好像认识，他可以帮助胡莱融入球队。” “王光伟吗？”陈墨想到了王光伟的样子，他那副沉稳的样子确实挺靠谱的…… 他点了点头。 ※※※ 上午的训练结束之后，胡莱跟随队友们一起回到更衣室。 王光伟凑了上来：“一起吃饭去？” 他向胡莱发出了邀请。 “好啊！正好我还不知道餐厅在哪儿。”胡莱爽快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个人冲完澡，换了衣服之后，就结伴朝着餐厅走去。 餐厅其实就在训练基地南门的一幢楼里面，并不远，但王光伟还是一路走一路给胡莱介绍训练基地里的情况。 “健身房就在我们更衣室所在的楼里，你看到了吧？” 胡莱点头：“看到了。” 王光伟扭头看了一眼胡莱，发现他比自己当初在安东杯比赛中所看到的要强壮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些。 他有点好奇：“你之前在海神没怎么练过力量的吗？” “练过，但效果一般。赵指导说我天生就不是那种力量型球员，让我不要花太多心思在提升力量上。当然，如果一定要练的话，也不是不能练，只不过我要先增肌，那样的话，就会影响我的肢体行动能力……”胡莱看着比安东杯决赛上时要强壮得多的王光伟，“你倒是成效显著。” 王光伟笑道：“咱们俩位置不一样嘛。中后卫对身体的要求更高，前锋有不同的风格，侧重点不同，你也不是那种坦克型的前锋……这边是青年队的宿舍楼，宿舍楼后面就是青年队训练场，我最开始就是在这里住宿，在这里训练的。” 王光伟又指着左侧的一栋小楼介绍道。 见胡莱投去目光，他又问：“海神的青训营是不是比闪星的更高级？” 胡莱点点头：“规模比闪星更大，海神确实更注重青训。” 在转会来这里之前，他也是一直都住在青训营的宿舍楼里的，其实对于岭南这座城市的了解并不多，除了楚队叫他出去玩，他很少离开训练基地。 看着胡莱，王光伟突然说道：“如果那年决赛没有输给你们，我也应该是去中超球队的……” 胡莱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大哥我当时真没想到日后我们还能在一支球队……” 看到他这样子，王光伟就笑了：“你干嘛？难不成以为我会找你报仇？” “我们当时也是各为其主……” 王光伟笑着摇头：“我不是抱怨，实际上我只是觉得幸好当初我没有去中超球队。要不然现在的我可能还没办法在一线队打上比赛，中场球队听着挺唬人的，但要论给年轻球员机会的话，我倒觉得闪星更好。” 见王光伟这么说，胡莱这才松了口气，把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放了下来，然后笑道：“是呀是呀，我去海神青年队踢了那么久，连一线队更衣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那边是训练基地的南门，实际上我一般都是从这个门进出训练基地的，几乎不走正门。”王光伟继续像个导游一样，为胡莱介绍起来。 “为什么？” “因为南门距离十二路公交车站更近。我每天都要坐这路公交车来训练。” “坐公车？你自己没车吗？”胡莱有些意外，他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就见过一些青年队球员开着车子来训练，没想到王光伟这个早就去职业队的人，竟然到现在还坐公交车来训练基地上班…… “你有车吗？”看到胡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王光伟反问。 “我当然有啊！” 胡莱的回答让王光伟有些意外：“啥车？” “那可多了！”胡莱很自豪地说：“小黄车、小蓝车、小橙车、小白车、小绿车……我给你说我每天换一个颜色，一周都能不重样的！” 王光伟很无语：“共享单车啊！” “干嘛这幅表情？你瞧不起绿色环保低碳出行的观念？” “什么跟什么啊！”王光伟发现隔了这么几年，胡莱还是这么没溜儿……这小子不是应该已经成年了吗？ 同时他发现都这么久了，自己面对胡莱还是会有一种无力感……比如现在，他就只好解释道：“我租的房子距离这里就八站路，训练时间和上班高峰也是错开的。坐公交车非常方便，并且也绿色环保低碳出行。” 胡莱无话可说了，坐公交车确实是绿色环保的低碳出行方式，尤其是现在有很多公交车都是电动的了…… “你现在住酒店吧？”王光伟又问道。 胡莱点点头。 “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 “闪星会有租房补贴吗？”胡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道。 “没有。”王光伟摇头道，“你们住酒店的钱也不是无限供应的，顶多顶多一个月就会让你们搬出来了。” 胡莱闻言皱起了眉头。 见状王光伟问道：“海神青年队一个月给你多少津贴？” “一个月一千。有比赛的话，主力一场再给七百补助，替补出场的就三百，没出场的话一分钱没有。”胡莱说道。 “比我在闪星青年队的时候多点……”王光伟点头道。 “毕竟是中超俱乐部嘛。”胡莱说道。 王光伟却想到自己毕竟还算是锦城本地人，开销相对要少一些。而胡莱则是一个人在岭南闯荡，所以他能够理解在听说俱乐部不给租房补贴的时候，胡莱为什么要皱眉头。 虽然胡莱已经和俱乐部签了职业合同，但也不是马上就能拿到钱，况且工资还不可能有多高，毕竟他现在从俱乐部这里一个月也才拿一万块钱，还是税前的。想必胡莱的工资不可能比自己还高。 缴了税就几千块钱的工资，要租房子，要吃饭，要生活…… 很多人都以为职业球员很赚钱，但各个行业都一样，最赚钱的永远都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占比巨大的底层职业球员，其实收入并不多，有些甚至连普通上班族白领都不如。 当然了，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能月收入大几千，怎么说也不能算穷，已经比不少同龄人好得多了。 “你想要租房子的话……正好我现在租了一套房子，是两居室的，有一间房空着，要不然你来住，我们合租，还能分摊一下租金？”王光伟试探性地问道。 胡莱一听他这么说，眼睛都亮了：“好呀，没问题！租金水电气咱们对半分！” 当初说了要出来赚大钱，早日帮助家里还上三十五万的外债，结果在青年队的钱仅够自己个人开支，别说三十五万了，就连宋胖子的那五万块钱他都一直没还…… 现在王光伟提出合租，胡莱岂有拒绝的道理？ 当然是本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想法，立马答应下来咯。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一幢三层小楼。 “一楼就是餐厅，我在青年队的时候也在这里吃饭，不过青年队要等一线队吃完了才能用餐厅。”王光伟一边说一边带着胡莱想着餐厅大门口走去。 “还要等一线队吃完饭才行？”胡莱有点惊讶。“海神那边是两层楼的餐厅，一楼专门给梯队用，二楼才是一线队的。楼梯都在外面，互不干扰。” “海神是中超俱乐部嘛，可比闪星有钱。”王光伟并不意外。“而且闪星这里除了用餐时间不一样，其他都一样，伙食标准一天三顿一百五。” “哟，餐标不错啊。海神也才两百……我靠，真香！” 才刚刚走到门口，胡莱就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从餐厅里飘出来的香味。 王光伟笑了起来：“闻到家乡菜的味道没？俱乐部食堂的厨师手艺很不错的。” 他带着胡莱走进餐厅，以胡莱的眼光来看，这餐厅要比海神的餐厅小一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厨房操作间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用透明玻璃和用餐区域隔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是对自己厨房的卫生和厨师们有信心的做法。 在厨房操作间和大门之间的区域，则是自助取餐台。香味就是从上面打开了盖子的餐盘中传出来的。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线队的球员们正在餐台前取餐打饭。 胡莱跟着王光伟一起在门口拿了餐盘，排队取餐，同时伸长了脖子挨个看过去，看看都有些什么菜。 嗯，土豆烧牛肉、麻婆豆腐、清蒸鲈鱼、白灼基围虾、辣子鸡块、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萝卜牛尾汤，七菜一汤。还有蔬菜沙拉和水果沙拉，主食则是白米饭和馒头、面条三样。 除此之外，还有鲜榨果汁和咖啡、酸奶这样的饮品。 诱人的香味让胡莱咽了咽口水，他感觉到了饿。 周三的训练量不愧是一周之中最大的，上午训练时间一百分钟，训练强度要比胡莱在海神青年队时的更大，所以他早餐在酒店里吃的那么点早就消耗干净了，说现在是饥肠辘辘一点都不过分。 其实在成为职业球员之前，作为球迷的胡莱对职业球员吃什么只有一些模糊笼统的认知，以为职业球员就天天顿顿吃水煮鸡胸肉、牛排、土豆泥、西蓝花这些东西。 但自从去了海神青年队之后，他才发现最起码在中国足坛，吃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严格。就算是中超一线队的球员们，他们也吃家常菜，只不过是完全摈弃了猪肉而已，饮食以高蛋白为主。 而且不同地域的俱乐部在餐饮供应商也会考虑本地特色，比如他去的海神俱乐部就多海鲜，口味清淡，符合当地人的口味。据说山海那边的俱乐部餐厅里的饭菜都偏甜，胡莱想了一想，如果水煮牛肉都是甜口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吃下这样的“黑暗料理”…… 他来到闪星之后，这里的菜一看就口味偏重，又麻又辣的。同样土豆烧牛肉这道菜，在闪星和在海神的餐厅中所呈现出来的区别就是闪星的土豆烧牛肉颜色都偏红，加了大量辣椒和豆瓣酱，海神那边的土豆烧牛肉看着就更清淡，辣椒放得更像是某种象征意义…… 当然，两家俱乐部里也不都是本地人，为了照顾其他地方人的口味，也会有些非本地特色的菜肴。比如你要是不能吃辣，那清蒸鲈鱼就一点都不辣。 一边选菜，胡莱一边夸：“真不错，老王你说得对，这闪星的伙食是真好，完全不输中超球队！我给你说实话，在海神那边一年半，我吃饭总觉得嘴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 王光伟：“那幸好你去的不是格林竞技。” “格林竞技？那是啥？” “一支英乙球队。” “你为啥会知道一支英乙球队啊？”胡莱很奇怪。 “前段时间网上有自媒体营销号转过这支球队的新闻，说俱乐部老板是个环保主义者，倡导素食主义，在他的要求下俱乐部餐厅只提供素食，肉、蛋、奶都没有。”王光伟说道。 胡莱瞪大了眼睛：“有病吧？他们脑子里都是草吗？职业球员不吃肉蛋奶，哪儿来的力气训练打比赛？真以为自己都是大力水手啊？难怪他们只能在英乙呢……” 说到这里，胡莱又给自己的餐盘里多舀了一勺牛肉。 选好菜之后，王光伟并没有带着胡莱去单独坐，而是把他带到了一张圆桌旁，那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在用餐，看到王光伟和胡莱，他们向两个人招手。 胡莱知道王光伟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尽量和新队友们熟悉起来，他便带着微笑跟王光伟坐了过去。 扫了一眼，胡莱根据之前队长李铁林介绍的信息，将这些面孔一一对号入座。 有球队的门将郁芝明和唐忻，也有后卫韩迪、张晓雷，还有中场韩湘飞、马文一、冷金宇。 刚一落座，胡莱就连忙向大家拱手：“各位大哥好，小子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连忙摆手：“快别这么说，以后大家就都是队友了，互相关照才对。” “对对对，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王光伟在旁边静静观察队友们的反应，发现他们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不像是在更衣室里那么僵硬和敷衍了。 看得出来，胡莱这种用花花轿子抬人的做法，确实让不少人对他的印象都挺好的…… 他之前还担心胡莱会无法融入球队，和新队友相处不顺。 现在看来，这小子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 第九章 怎么完成任务？ 当天下午结束完训练后，王光伟陪着胡莱回了一趟他现在所住的酒店，帮他把酒店里的行李都搬到自己所租的房子里去。 “你这东西可不少啊……”一进胡莱的房间门，王光伟就被房间里的两大一小三个行李箱吸引了眼球。 “全部家当都从岭南带回来了，当然多咯。”胡莱说道。“要不是被子实在是不好塞进去，我连被褥都要带回来的。” 但想当初他从锦城去岭南的时候，却只背了一个包。 当然了，当时他是离家出走，算得上是仓皇逃窜……而如今，不能说是衣锦还乡，但在岭南的一年半时间里，也确实积攒了不少东西，大多都是舍不得扔，带回来还能继续用的。 “这么多东西，咱们就算打车也未必能装得下啊，出租车的后备箱都放不下你这些箱子……”王光伟皱起眉头，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我给涛哥打个电话吧，让他来帮你搬行李，他的是SUV，能装。” “涛哥是谁？”胡莱问。 “戴泽涛啊。当初人家千里迢迢跑去岭南找你，劝你加盟闪星，结果你没理人家……” 胡莱想起来了，他说道：“谁说我没理他？我不是拒绝他了吗？” “……”王光伟很无语，“你还不如不理他呢，他回来就给我抱怨，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说闪星离家近，你就果断拒绝了……” “哈……”胡莱也没法给王光伟解释说因为他担心如果和爸爸谈崩了，他在离家近的球队里会被家里人抓回去……所以只能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那你还叫他过来帮忙，会不会不太好？” 王光伟摇头表示不介意：“没事儿，我和涛哥关系挺好的，况且……你能来闪星，最高兴的就是他了，他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一听到有饭可以蹭，胡莱立刻觉得就那点尴尬还算事儿？ “那你快给他电话吧！” 果然，戴泽涛一听是来给胡莱搬家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而且胡莱甚至还从王光伟的手机中听到戴泽涛的声音竟然有点兴奋…… 什么意思？ 又当苦力又请客，还这么积极？ 胡莱顿时觉得自己之前在岭南对涛哥太不友好了…… 既然自己来了闪星，以后一定要多和涛哥走动走动，多让他请……不是，是多联络一下感情。毕竟他在闪星也没几个认识的人，除了主教练赵指导、助理教练陈指导之外，也就只有王光伟和涛哥了。 ※※※ 在等待戴泽涛来的时间里，胡莱把要收拾的东西都塞进了行李箱。 然后就坐在床上和坐在椅子上的王光伟聊着天。 从那场安东杯决赛聊起，一直聊到大家各自在职业足球俱乐部青年队的情况。这中间的经历让彼此都难免有些唏嘘，尤其是王光伟听说胡莱的父亲并不支持他踢球，他最后是离家出走，找同学借了钱才去的海神俱乐部，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戴泽涛敲响了胡莱房间的门。 见到胡莱之后，戴泽涛显得很高兴，兴奋地拍着胡来的肩膀对他说：“你还是来了！我给你说，选择闪星绝对不会后悔的！我们虽然这赛季升级是没希望了，但有着长远规划，一定会逐步实现的……” 胡莱心说你们只要别把赵指导赶跑，我就算你们有长远规划了…… 不过面对专门来给自己帮忙，还要请自己吃饭的闪星球探，胡莱最终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人家工作单位而已。 有了戴泽涛帮助，搬运行李这事儿就变得简单多了。 一人一个箱子，胡莱还背了一个背包，出了房门。 在走廊中，他们还遇到了秦林。 秦林得知胡莱是找到房子，打算搬出酒店之后，问了问胡莱房子的情况。在知道是和王光伟同住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王光伟，然后点点头：“有朋友在就是好。” 三个人告别了秦林，在电梯里，戴泽涛才告诉胡莱，俱乐部已经为秦林找到房子，但秦林却还在犹豫，并没有决定要搬进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胡莱觉得奇怪。“天天住酒店哪行啊？有个自己房子，想怎么拾掇怎么拾掇……” “他在犹豫是要不要把老婆孩子都带过来呢……”戴泽涛作为俱乐部内部人士，自然知道一些普通球员不知道的事情，也是出于对胡莱和王光伟的信任才说给他们听。“如果要带过来，那他就要考虑孩子的上学问题，所需要的房子和他单身一人住在这边所需要的房子，需求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没办法马上决定住哪套房子呢。” 听到戴泽涛这么说，胡莱摇头道：“这么说来，林哥对闪星其实没什么信心啊……” “这话怎么说？”王光伟奇怪地问道。 “虽然林哥和闪星签了三年合同，以林哥的年纪来看，这三年基本上就是退休合同了。等合同到期，他就直接退役。可要是本赛季闪星降级了，堂堂国家队前队长，亚洲足球先生，还能真跟着咱们去打乙级联赛啊？”胡莱说道。 戴泽涛和王光伟都惊讶地看向胡莱，没想到胡莱会从租房子的事情中想到这么多。 “想多了吧？”王光伟皱眉道。 “不，胡莱说得对……”戴泽涛摇头，然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俱乐部和秦林签的合同里，其实是有关于降级说法的。如果闪星降级，那他和闪星的合同就自动终止，他可以恢复自由身。” “我想三十八岁的林哥自由身的话，在转会市场上恐怕也还是不缺去处的吧？”胡莱问道。 另外两个人则都沉默了。 就在这种沉默中，电梯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王光伟突然问了一句：“我们不会真的降级吧？” 作为从青年队开始一直在这家俱乐部里效力的球员，王光伟对这支家乡球队已经有感情了。 胡莱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不知道答案。 戴泽涛则安慰道：“不会的，我们和降级区还差了六分呢！” 那还真是相差甚远呢…… 胡莱心说。 ※※※ 在戴泽涛的帮助下，胡莱成功完成了搬家的任务。 他把行李放进王光伟的出租屋之后，并没有先收拾东西，而是先和两个人去吃晚饭。 戴泽涛请客，三个人吃了一顿烤肉。当然，因为职业球员饮食管理，他们的烤肉里没有猪肉。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吃水煮鸡胸肉和水煮西蓝花对职业球员好，但这世界上也没几个职业球员能够天天顿顿吃这玩意儿的，毕竟职业球员首先是个人类，是人类就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就有追求生活品质的物质需求。 吃自然就是很重要的欲望之一。 如果天天都吃的不开心，吃的很痛苦，就算那些食物再健康，他们恐怕也不会从中受益的。 实际上当初有外国教练来到中国某中超球队执教的时候，就打算先从球员的饮食方面进行改革，要求大家在吃的方面和国际接轨。 他还没有很极端地要求大家顿顿吃水煮鸡胸肉、西蓝花呢，只是要求大家按照欧美球员的饮食习惯用餐，大家就受不了了。一群中国球员，从小到大吃惯中国菜的中国胃，怎么能够适应天天牛排吐司意大利面的吃法呢？ 到最后这位外教不得不终止了自己的饮食改革，因为他发现如果不让自己的球员吃得开心，那他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会出现问题，理论上再健康的食物，球员们不喜欢吃，或者吃了就吐，也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还不如让大家吃得开心，吃得舒坦，上球场比赛时状态才能好。 哪怕是在职业化程度更高的欧洲俱乐部里，主教练们也大多不会严格限制球员们吃什么。一方面大家都是职业球员了，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心里都有数，用不着主教练来提醒。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就算是最专业的主教练们也知道，让球员们偶尔吃顿不那么健康的饭，也不会就让球员表现下滑了。 典型的例子，碳酸饮料是运动员的大敌，可很多职业足球俱乐部的餐厅里就堂而皇之摆着碳酸饮料机，谁想喝自己拿着杯子去接就是。 更夸张的，碳酸饮料企业一直都是足球运动的主力赞助商之一…… 至于抽烟喝酒这种对职业生涯也绝对没好处的事情，一样有无数职业球员在做。 所以，也不用太过苛责职业球员们的生活不够“职业”。 吃完烤肉，胡莱和王光伟又被戴泽涛用车送回了出租屋，两人才在路边和戴泽涛告别，一起回屋。 接着胡莱就开始收拾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先把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拿出来，床单铺上，再用被套把吃完饭去超市买的被子套上，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等以后有空了再慢慢来折腾吧…… 其实也不用等太久，明天球队就是一天一练，上午训练完，再基地餐厅里吃过午饭，下午就没事儿了，可以直接回来慢慢收拾。 洗过澡，换了衣服的胡莱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间并不算太大的卧室——面积稍大的主卧是王光伟的房间，人家租的房子，肯定会选择条件更好的房间住，这也很正常。 这间卧室除了一个衣柜和一张床外，就放不下其他什么大件东西了，连桌子也只能放一个小书桌在墙角位置，桌子大小上面放个笔记本电脑就差不多了。 胡莱并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关上门就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他就挺满足的了。更不要说这么一个空间还只需要他付一半的房租，简直完美！ 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比当初在海神青年队宿舍还觉得安宁。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确确实实是职业球员了，接下来只要继续靠自己的努力，靠系统的支持，他相信自己的未来还是会越来越好的。 当然，最好是闪星能够不降级，这样的话赵指导也不会下课…… 人员动荡确实会给他的职业生涯带来影响，这一点他从这次赵指导离开海神青年队上已经颇有体会了。 降级、下课。不降级、不下课…… 胡莱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在训练基地里接到的那个任务。 所谓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赵指导的谢意…… 其实就是报恩啊，报答赵指导的知遇之恩。 那怎么才算是报恩了呢？ 让赵指导能够继续在一线队执教下去，不就是报恩吗？ 赵指导要怎么才能在一线队执教下去？ 帮助闪星不降级就是了！ 第十章 我们需要进球 就这样，胡莱从酒店里搬了出来，和王光伟合租一套房子，每天一起去训练，训练结束之后又一起回来，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菜市场，把晚餐要用的食材先买了。 因为胡莱并不会做饭，所以他们也商量好了，做饭是王光伟的事儿，洗碗收拾则是胡莱的事儿。 生活平静且规律。 两天之后，胡莱一 《禁区之狐》第十章我们需要进球 《b>禁区之狐/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十一章 机会来了 《我们需要进球！》 “……赛季初信誓旦旦今年是冲超最后一年，一定会冲超成功的。结果呢？现在我已经不去想能不能升级的事情了，我只在乎我们还能不能留在中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人一定会把锅都扣到主教练赵康明的头上，但我不会这么做。老实说，赵康明来了之后还是给球队带来了一些积极变化的，比如球队的防守明显比上赛季好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是属于赵康明的成绩。如果防守不行的话，估计我们已经在降级区里了，而不是还在降级区外面挣扎。不过在调教进攻上，赵康明的水平可就没那么好了。 “球队现在的问题是进攻乏力，那么多前锋进不了球。这说起来真是挺邪门的，上赛季还能有十六个进球入账的赖泽凯，本赛季竟然只进了两个球，这差距太大了……那些赖泽凯的粉丝们说什么赖泽凯更适应打单前锋，可本赛季球队也不是没打过单前锋的战术，他们家赖哥有什么好表现吗？ “墨菲这哥们儿脚下技术还行，就是射术差了点，盘带突破都OK，临门一脚欠点火候。就算是这样，他也是目前队内的头号射手了，进了五个球……写到这里楼主都笑了，尼玛五个进球就能是队内最佳射手了……不过，人家五个进球也差不多全队进球的三分之一了呢，当之无愧的大腿！” “球队的现状是赵康明这个主教练的问题吗？赵康明当然有责任，作为主教练他谁都可以没责任，他不能没责任。但要说责任全都是他的，那也有失公允。我认为球队的前锋们也有很大的问题。赖泽凯上赛季进了十六个球之后，就想要涨薪。结果俱乐部不答应，他本赛季的表现就一落千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涨成薪，心生不满，故意出工不出力——请赖泽凯的粉丝们看清楚，我说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是猜测，不是肯定句，所以别来我这里胡搅蛮缠…… “倪子昂上赛季也有九个进球，表现出色，但今年才打了六轮比赛就伤了，到现在都还在养伤，什么时候能复出谁也不知道。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能复出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三十二岁了，再受一次这么严重的伤，伤愈之后还能有多少状态，身体素质还剩多少，那都不好说。在咱们升上中甲的第一个赛季，倪哥确实是给球队的保级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但大家也要尊重自然规律，年纪大了，又受重伤，身体机能下降，很多事情真的是有心无力的。 “剩下个姜建中打打替补还可以，打主力水平是真不行。还有聂进，青年队提拔上来的，太嫩，暂时指望不上……这么一看，锋线上多达六个前锋结果有几个能用的？夏季转会窗口开启半个月了，为什么我们不买个能进球的前锋来？” 在闪星的贴吧中，有一个本地球迷发了这么一篇技术分析文章，因为对每一个前锋都进行了一番点评，而且结论还对有些人很不利，所以很快就在贴吧里引起了争论与围观，人气蹭蹭见长。 有不少人都是赖泽凯的粉丝，见这位楼主言语中对他们的偶像颇为不敬，便纷纷站出来为自己的偶像说话：“楼主你不要带节奏，谁跟你说赖哥出工不出力的？不要胡乱猜忌，怀疑一个职业球员的职业道德！” “就是，球员状态有起伏是正常的。而且上赛季闪星的主教练也不是赵康明啊，本赛季换了主教练，从阵型到战术全都换完了，还要求赖哥保持上赛季那样的状态，未免强人所难了吧？” “再说了，上赛季作为球队的头号射手，这赛季要求涨薪怎么了？天经地义！俱乐部不给涨薪，导致赖哥表现不好，难道还是赖哥的责任不成？明明是俱乐部抠门，非要说成赖哥不仁义，楼主你是俱乐部的狗吧？” 这位楼主似乎精力充沛，对于这些和他对线的人，他都一一回应，态度强硬。 哪怕不是赖泽凯的粉丝，只要和他意见不统一的，他都会马上怼回去。 就比如有人回他：“楼主你不识数吗？你再好好数数，六个前锋你说了几个？还有一个胡莱啊！” 他也马上就回道：“啊，说到胡莱，我想起来我冤枉俱乐部了，俱乐部不是没买前锋，他们买了！但买的是个啥？海神青年队的替补前锋……别说我乱黑啊，我还专门去查了这个这个胡莱在海神青年队的表现，结果咱们国家的足球数据统计这一点做的不好，不是每场青年队比赛都有数据统计的，能查到的也不详细，反正这人在海神青年队肯定是个替补前锋，最近三个月的海神青年队比赛中，都没怎么见到他的名字。 “我知道赵康明和这个胡莱好像是关系不错，赵康明培养年轻球员也是出了名的，于是我姑且算这个胡莱是个才华横溢，以后前途光明的天才球员吧……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马上来了就能进球的前锋，而不是一个给他机会给他耐心，让他慢慢成长，过个两三年再给出回报的年轻球员！ “赵康明调教年轻球员颇有一手，但也不是没有看走眼或者失败的例子……张清欢是不是赵康明点名要来的？俱乐部满足了他，结果呢？酒驾，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呢！花了俱乐部那么多钱买来的天才球员，被人寄予厚望。却表现时好时坏，状态不稳，训练态度有问题，场下还麻烦不断，丑闻缠身的……赵康明是觉得他出手就能拯救一个浪子吗？太膨胀了吧？” “楼主说得太极端了，俱乐部也不是没有想办法解决锋无力的问题，这不是一直都在努力谈下方鑫杰吗？” “哈，不说方鑫杰还好，一说我就有气。方鑫杰绝对是有实力的，他和萧江林海的合同快到期了，与俱乐部新合同谈不拢，俱乐部就打算趁着他还能卖点价给甩卖啦。转会费都谈拢了，接下来就就是和球员谈个人合同……可结果就在这时候，俱乐部买来了秦林，然后给了秦林……四百万人民币的年薪！这不是我瞎说的，是有媒体报道的啊……四百万年薪！咱们李队之前是队内收入最高的，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万。给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将，明显就是来退休的人，一年四百万！就算他是前国家队队长，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以前的闪星可是很抠门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好吧，方鑫杰那边一看这情况，你给一个打不了两年估计就得退役的老将都能出五百万，那我作为中甲上赛季射手榜第四名的球员，正值当打之年，要个两百六十万年薪不过分吧？结果闪星就不同意了！然后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 “鑫杰啊，好消息！”刚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方鑫杰就接到了自己经纪人的电话。 他并不着急，而是坐进车内，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把手机的外放打开，放在中控台的杯架里，然后一边将车子缓缓开出训练基地的停车场，一边和经纪人通电话：“什么好消息？我这儿都上不了场了，还能有啥好消息？” “我要说的就是能解决你现在困境的好消息！”经纪人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闪星俱乐部那边口气有些松动……机会来了，鑫杰！” “哟，他们答应我们的数字了？”一听这个，方鑫杰果然来了精神。 “不是，他们说年薪具体数字可以谈了……” “嗨，就这？我还以为他们答应了呢……”方鑫杰有点失望。 “想想他们之前一口回绝的样子，现在主动来给我说可以谈了，这里面是什么意思，鑫杰你还不知道吗？” 方鑫杰把车子缓缓开出训练基地大门，拐上大路，开始提速，因为在观察路上的情况，他有点敷衍地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说明他们现在压力大啊，快顶不住了！之前我就给你说要有耐心吧？形势对我们有利，闪星锋无力，一群前锋废的要死，死活不进球。这情况闪星迟早撑不住的。你看现在不就是撑不住了，主动来找我们了吗？”经纪人在电话里得意洋洋道。 “那这么说，还真是好消息啊……那能不能再要高一点，要到三百万，就多四十万不过分吧？” “你想啥呢？”经纪人冷笑道，“能要到两百六十万就已经要我老命了，三百万？只要你能进国家队，别说三百万了，六百万我都敢喊！你能吗？” “行行行，我进不了，两百六就两百六吧。这事儿你就多操操心，没事儿我挂了，开车呢。”方鑫杰撇了撇嘴，露出厌恶的表情。 “放心吧，我帮你全搞定。那就这样，有什么进展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方鑫杰哼道：“老子要能进国家队，还他妈找你做经纪人？！” 他深踩一脚油门，保时捷帕纳梅拉的发动机发出浑厚的轰鸣，车子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前方路口黄灯即将熄灭的时候，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留给路口的车辆行人一骑绝尘的尾灯，以及各种各样的惊呼：“哇，保时捷诶！” “开个破车了不起啊？冲黄灯的傻逼！” ※※※ “老赵，我听到个消息，说俱乐部和方鑫杰的个人合同谈判有进展了。”来到主教练办公室的助理教练陈墨给赵康明带来了一个消息。 “哦，他要真能来也是一件好事。不过俱乐部舍得给他两百六十万年薪了？”赵康明一边研究今天的训练计划，一边回道。 “形势所迫嘛。咱们前锋都不进球，还不掏钱买前锋，不得被球迷骂死？” “俱乐部应该意识到，舍不得砸钱，超级联赛哪是那么容易去的……”赵康明盯着训练计划表，然后指着其中一项训练项目对陈墨说：“进攻套路三的训练内容和目标要调整一下。我们要让前锋更积极的插入对方身后的空间去接直塞球……然后在最后的教学比赛中，把进攻套路三的训练内容应用到比赛中去，看看效果。” 听到赵康明这么说，陈墨马上想到了他为什么要如此安排：“你这是想看看胡莱的表现如何？” 赵康明笑了笑：“这是一方面的原因。” “还有啥原因？” “我想让他的队友们看看他的表现。” 陈墨恍然大悟。 以胡莱的踢球风格，如果要让他上场的话，肯定需要队友们与他进行配合，所以要让队友们清楚胡莱的能力，并且对胡莱有信心，这样才会在比赛中愿意把球传给他。否则就这么直接让胡莱上场比赛，只怕在球场上都摸不到几次球…… 至于为什么要调整进攻套路三的训练目标为让前锋更积极的插入对方身后空间，那当然是胡莱擅长干这个啊，他擅长插人身后找空间。 这训练内容调整压根儿就是为胡莱量身定做的。 第十二章 小子聪明 今天的训练只有上午才有，训练总时长一个半小时。 在十五分钟的热身之后，球队就开始了进攻套路训练。 首先由助理教练为参与训练的十一名球员讲解具体的训练内容。 陈墨会拿着磁吸式战术板，用带有磁铁的小棋子在板子上变换位置，告诉队员们应该怎么跑怎么传。 然后再让参与训练的球员到场上去，在没有任何防守的情况下，把刚才他所讲的传跑路线复盘。 最后才是叫上十一个球员来做对手，在有防守球员的情况下，让进攻方训练进攻套路。 今天的训练内容全都和进攻套路有关。 总共有三种套路让大家进行训练。 第一个套路是鼓励边后卫传中，要求球员利用场地宽度及时进行转移，善于利用对方的防守弱侧。 第二个套路同样是鼓励边后卫传中，但重点是利用边路的空间，把对方的防守压缩在中路。 第三个套路就是赵康明专门吩咐陈墨修改之后的了。训练目标是鼓励中场中路的球员拉到边路去传中，以及鼓励前锋插入对方身后空间去接直塞球，利用对手中场和防线之间创造可以利用的空间。 在进攻套路训练完之后，就是四十五分钟的十一人对十一人比赛，比赛会被分成三节，每一节比赛练习一种套路。 一般来说，选择哪十一个人进行进攻套路训练，或许就能多少说明哪十一个人在主教练心目中会成为下场比赛的首发。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几率很高，就算有调整也只是微调，一两个位置上的人员调整，不太可能十一个人大轮换。 毕竟今天的训练目的就是为了让球队针对下场比赛的对手进行套路演练的，如果临到比赛前又换成另外一批人，那今天这训练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训练开始前主教练选人时，大家都打起精神，希望自己能够被选中。 “门将郁芝明，中后卫李铁林、王光伟，左边后卫刘滨玮，右后卫张昊……” 这几个人的名字和上一场比赛首发阵容完全一模一样，不过从中场开始名字就发生了变化。 “中场沃特斯、秦林、冷金宇、马文一。” 石俊德从首发阵容中被秦林取代了，另外冷金宇在上一场比赛打替补之后，这场比赛也很有可能重新回归到首发阵容。 石俊德是一个擅长防守的中场后腰，冷金宇则是进攻强于防守。上场比赛赵康明这么安排是因为他需要球队在客场守住球门，争取逼平通旗雄鹰。所以在中场派出的都是以防守见长的球员。 但对阵昆阳城市，闪星要争胜，自然就不能在中场安排四个防守型球员了。 乔治·沃特斯是闪星队内唯二的两名外援之一，可以打中路也能打边路，有一脚不错的远射，总体来说还是偏向于进攻的。 秦林攻守兼备，在防守的同时还要负责组织进攻，或者说他的主要任务是组织进攻。毕竟原本球队负责这个任务的张清欢还在拘留所里呢…… 冷金宇是从边锋打成中场的，速度快，擅长突破，能传中。需要加强进攻，肯定就会需要他出场。 马文一体力好，能奔善跑，动作凶悍，是防守出色的中场工兵。他和石俊德的定位一样，但比石俊德的扫荡能力更强，防守覆盖面更大。在只能有一个专职防守的中场时，赵康明就会优先选择他，而不是石俊德。 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但石俊德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在听到竟然没有他名字的时候，撇了撇嘴。 接下来是锋线上的人选，这反而是没什么悬念的。 虽然闪星的前锋们集体陷入各种长期、短期进球荒，但数来数去，能有出场机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外援麦考利·墨菲作为球队目前的头号射手，只要不是受了伤，都肯定会出场的。 而和他搭档的自然就是赖泽凯了。不管本赛季他的进球数下降到了什么地步，他也还是会首发出场，实在是因为除了他之外也没其他人能比他表现得更好了。 在这过程中，赵康明也不是没安排过其他前锋顶替他的位置，但其他人的表现也没比赖泽凯好到哪儿去……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赖泽凯依然是球队的主力前锋。 “前锋，墨菲和胡莱。” 本来赖泽凯打算走出队伍的，结果他才刚刚迈出一只脚，就愣住了，因为他反应过来，主教练并没有点自己的名字！ 倒是在队伍中的胡莱笑呵呵地跑了出来，走进要参加训练的那队人马中。 别说是赖泽凯了，就算是其他的队员们，都对主教练的这个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胡莱才加盟球队一周，难道就要首发出场了？ 这会不会太早了点？ 还有人则想到了一个传言，说胡莱和主教练赵康明是老相识了，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现在他们突然就相信了。 因为主教练这做的太明显了…… 没有感到惊讶的人也有，比如秦林，比如王光伟。 王光伟自然是很了解胡莱水平的，对于主教练的安排自然是毫不意外。反正其他几个前锋都解决不了问题，那为什么不让胡莱试试呢？ 秦林没感到意外，则是因为当初来到闪星之后的第一次训练，他就感觉到这个叫做胡莱的小子有一些特殊之处。 既然他都能看得出来，那么没理由比自己更了解胡莱的主教练赵指导看不出来。 ※※※ 训练很快开始了，赖泽凯站在场边盯着球场上的胡莱，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能耐，才来了球队一个星期，就要打首发了…… 看了一会儿，他摇头。 老实说在没有防守的情况下，只是让大家在场上按照要求跑位，他根本看不出胡莱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因为不用躲避防守，不用考虑是否越位，无论是传接球都无人干扰，就只是按照教练要求传接球和跑位，毫无难度，任何一个合格的球员都能做到。 哦，是，他前插很积极，他总在尝试找对方防线的身后空当……可现在场上并没有防守球员，鬼知道他积极的前插是不是早就越位了，鬼知道他找的是不是真的身后空当？ 所以这能看出什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个进攻套路很快就训练完了，接下来是在十一人对十一人的比赛中进行实战练习。 赖泽凯并没有被选入对手那一队去，这还正遂了他的愿。他想要留在场下，好好看看这小子在比赛中的表现。 助理教练陈墨一声哨响之后，教学比赛开始。 虽然是教学比赛，但也不可能让双方球员全都一板一眼地按照之前训练的套路来踢，双方都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出变化调整，进攻方的套路只要大致是遵循把进攻往边路发展的原则，具体怎么发展，是两脚传递之后再分边，还是多倒几次再往边路传，教练们就不管了。 比如在这次进攻中，右边后卫张昊拿球尝试往前带球，却遭到了对方前锋和边前卫的联手逼抢，只能把足球横向传给斜后方的中后卫李铁林。 李铁林接球后再把足球斜向传给回撤接应自己的后腰马文一。随后马文一把足球传给回收到中路的乔治·沃特斯，与此同时右边后卫张昊开始前插。 沃特斯却并没有直接把足球传给前插的张昊，因为对方的防守球员马上做出了反应，有人顶了上去，盯着张昊，如果沃特斯传过去，并不会让球队的进攻在边路展开，反而会让进攻在边路陷入死胡同。 这样的情况下在前面打前锋的胡莱，没有一味停在前面举手要球，等着队友把足球传给自己，而是回撤接应队友。 但他不是直接往回跑，是先往前跑，带动跟着他的防守球员张晓雷，让后者以为他是要直接前插，再突然一个急停转身加速冲回去，接应沃特斯。 这一下顿时让防守他的张晓雷丢掉了自己的防守目标。 场下有人发出了赞叹的声音：“跑得漂亮啊……” 显然，大家都看出来了胡莱这次跑位的聪明之处——不是所有人回撤都会先往前跑再回撤的，很多人都是直接就回望跑去接应队友了。 接应是接应了，就是意图太明显，很容易被对方防守球员看透。就算回撤了，身边也跟着防守球员，让队友怎么把足球传给你？ 但胡莱这么先往前两步，再突然加速回撤，就能骗开防守球员。看起来挺简单的是不是？可这么简单的跑位也不是所有人在比赛中都能施展出来的。甚至很多时候，优秀球员和一般球员的区别就在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跑位和处理球的细节中。 虽然对方肯定还会重新逼上来，但这样却已经为回撤球员争取到了一两秒钟无人盯防的时机，只要队友及时传来，他就可以从容接球。 也许他接球之后又被对方防守球员贴住了，但刚才拿球的球员却可以自由跑位，比如跑向防守球员上来所留下的空当呢？球队的进攻可能就这么盘活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拿球球员面对回撤的队友和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防守球员，传不出去球，导致球队往前推进的攻势卡死在这个地方…… 在场下的主教练赵康明看到胡莱这样的跑位，脸上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他和陈墨教出来的，这种跑位的方式对胡莱来说简直就像是身体本能一样…… 在摆脱了张晓雷之后，胡莱回撤的同时向沃特斯勾手，沃特斯也及时把球传了过去。 胡莱接球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发现张晓雷已经重新逼了上来，于是他没有停球，直接把足球横向敲给了插上的秦林。 传球之后的胡莱再迅速转身，向禁区跑去。 而张晓雷也只能跟着转身回防，毕竟他是中后卫，如果不及时回防，禁区里就会出现漏洞。 秦林调整好胡莱传给他的球之后，看到在右边路有巨大的空当，而张昊已经提起速度全力冲刺了。因为之前足球往中路发展，上来防守他的边后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去了中路，等他回过神来，张昊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 秦林立刻一脚斜长传，足球飞向右边路禁区外的空当。 实际上在胡莱回撤接球的时候，另外一名前锋墨菲就开始往禁区里跑去，他斜线跑向前点。 与此同时，中场左路的冷金宇也一起前插，压到禁区里。 他们的前压将防守方的后卫线整体带了回去。 传球之后的秦林也果断往前跑。除此之外，包括他身后的后卫们，以及沃特斯、马文一，都集体前压，覆盖了进攻球员前插后所留下的空间。 战术要求前压覆盖不仅是为了给球队的进攻提供支援，更是为了一旦丢球之后，就可以立即反抢，或者延缓对方的反击。 正在迅速回防的张晓雷突然发现胡莱减了速，在即将跑到罚球弧的时候，他甚至还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直接往禁区里冲？现在禁区中路是空的啊！ 但张晓雷也没顾得上仔细去想，而是瞥了胡莱一眼就加速冲入禁区。既然这小子主动放弃了，那自己正好填补空白。 传完球正前插的秦林也发现了胡莱的突然减速，他也同样只是瞥了胡莱一眼，就跑入禁区，将胡莱甩在了身后，然后坚决插向中路，迎着张晓雷而去。 在右边路，张昊已经接到了球，他抬头看了一眼禁区里。 墨菲积极跑向前点，他带走了一名中后卫。另外刚才跑去防胡莱的张晓雷也刚刚跑回了禁区，正在迅速落位。 此外在后点冷金宇和对方的右边后卫纠缠在了一起。 林哥跑进去了，一口气冲到门前，和刚刚落位的张晓雷顶在一起…… 张昊看到这样的情况，原本还想要直接传中的心思也没了，这样把球传出去，十有八九很难威胁到对方的球门。 于是他选择继续带球杀向对方的禁区，让对方原本已经站好的防线被迫发生改变。 防守方这边，左边后卫正在回防，但已经来不及了，回防的一名中场球员上来补防。 在把足球带向对方禁区带的同时，张昊还在不停抬头观察。 他发现原本应该是早就出现在禁区里的胡莱才刚刚跑入禁区，见他向禁区带球，便把双手放在身前摊开下指，做出了一个让张昊传球给他的手势。 张昊见状立刻就意识到了这竟然是禁区里唯一一个还没被防守方盯上的接球点！ 于是他不再犹豫，一脚倒三角传球，把足球扫向了中路！ 在张昊传球的同时，胡莱突然加速冲刺，迎向足球，甩开了在他身后回防的防守方中场球员。 他在完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迎着贴地滚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脚。 球到，脚到！ 嘭！ 守方的门将唐忻挥起手臂，并没有碰到足球…… 足球已经飞入了他身后的球门！ “漂亮！”有人在场边喊了起来，还鼓起了掌。 秦林回头向胡莱举起手，上去与他击掌：“跑得聪明啊！” 胡莱笑了笑：“那是因为林哥帮我顶住了他们的中后卫……” 秦林有点意外：“你看出来了？” 胡莱笑而不语。 于是秦林也笑了笑。 锋线搭档麦考利·墨菲也对胡莱竖起大拇指，用简单的汉语说道：“好球！” 胡莱回了他一个大拇指。 在场下，不少没参与训练的队员们也对胡莱的这个进球送上了赞扬与掌声。 虽然只是一个训练中的进球，但大家都不是外行，作为职业球员，他们自然看得出来胡莱在这个进球中所体现出来的东西。跑位漂亮、传球果断，前插之后的节奏变化，最后出现在一个无人盯防的地方，从容射门……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保持冷静，这在年轻球员身上，更加难能可贵了。 而在秦林眼里，这就是他之前在意的那种“违和感”了，胡莱在训练中表现出来对比赛的理解不像是个一场一线队比赛都没打过的年轻人…… 不过无所谓了，秦林才不管胡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呢，天赋这种东西哪说得准呢？ 赖泽凯左右环顾，在身边队友们的掌声和叫好声中嗅到了一丝危机的味道，他眉头紧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虽然只是胡莱在训练中的一次表现，但同时也只是他在今天训练中诸多类似表现中的一次…… 从这些训练和教学赛中，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门前感觉非常好，无论是跑位还是射门，都很自信。 作为一个也曾经在单赛季中打进过两位数进球的前锋来说，他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了。 本赛季他糟糕的表现其实和他现在丢了自信也有很大的关系。 当一个前锋连续不进球之后，哪怕他之前表现再好，信心都会离他远去的。说实话，他现在对充满自信的胡莱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他突然想到什么，将目光转向了场边的主教练赵康明。 当看到赵康明脸上的微笑之后，他心一沉。 第十三章 比赛大名单 结束完上午的训练之后，胡莱和王光伟在更衣室里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就结伴去基地食堂用餐。 因为下午没有训练课，所以有些球员并不会选择留在基地里吃饭，而是开车离开，下午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安排，自然不会在训练基地里浪费时间。 其实关于训练时间的问题，以前闪星如果一天一练的话，会把训练安排在下午。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比赛大多都是在下午，下午训练，有助于球员们适应下午的比赛。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传统如此，大家都习惯了下午训练。 但赵康明来了之后，把一天一练的训练时间调整成上午训练。 因为他发现下午训练的话，球员们一想到第二天上午不用早起去训练，就会不由自主放纵自己，夜生活丰富多彩，后半夜才睡。长期不吃早饭不说，还会导致睡眠不足，精神萎靡，长此以往，身体先垮掉了。 足球毕竟是一个体育运动，你身体都垮了还踢什么球呢？ 赵康明这个调整，最初闪星的球员们很不习惯，甚至还有点抵触。不过现在大家都习惯，并且还觉得挺好的。 上午训练的好处是，一天一练，上午就练完了，下午加晚上有充足的时间让球员们去社交、娱乐放松、陪伴家人等等。而不像之前那样下午训练结果把上午和晚上割裂开来，导致球员们只有晚上能放松，时间又紧张，就会千方百计多玩一会儿，玩到后半夜去。现在一个完整的下午，再加一个完整的晚上，球员们就没有必要继续玩到深夜去。 况且一想到上午要训练，很多球员也不敢玩的太放纵，总是要早点休息，避免第二天早上起不来，训练迟到——不是每个中国的职业球员都是毫无纪律性，没有自制力的反面例子，合理合适的制度是可以大大增加他们自我堕落的成本，从而保证他们的职业素养。 现在闪星一线队的球员们都习惯了这种训练安排，训练效果也比之前下午训练好得多。 走在从更衣室去食堂的路上，王光伟不停地打量着胡莱，以至于胡莱很奇怪：“我裤子拉链没拉吗？” 王光伟哭笑不得：“你裤子拉链在脸上吗？我只是觉得有点惊讶而已……” “惊讶什么？” “你的成长速度真是快得惊人。”王光伟摇头说道。“最开始咱们俩在安东杯决赛中的时候，你想要进个球可是把嘴皮子都说干了，最后还得绞尽脑汁，才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射门机会。而今天你在训练场上，无论是跑位接应还是射门，都显得轻松自如……训练中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你从开始踢球到现在，也不过才两年多吧？三年都不到，结果你这成长速度就跟开了加速挂一样……” 胡莱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靠？你怎么知道我开挂了？！” 王光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锤了胡莱一拳：“去死吧！演得还挺像！” 胡莱在心中长叹一声，看吧，自己说实话压根儿没人信……反而以为我在演戏。唉，这年头，想做个诚实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他微微仰头，一脸正气地说道：“或许只是因为我比别人都更努力吧！” 王光伟却反而不觉得胡莱是在自吹自擂、在装逼，他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你肯定要比别人都更努力的多，才能有今天在训练场上的表现。你发现没，大家再和你说话时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有啥不对的？”胡莱好奇地问。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感觉不少人对你态度好像要更好了……更衣室里其实是实力说话的地方，你有实力自然能够得到大家的欢迎和尊重。”王光伟似乎生怕胡莱有其他什么想法，很认真地对胡莱解释道。“我第一次去一线队训练的时候，感觉那里每一个队友看我好像都带着审视的目光，还以为他们都瞧不起我呢，后来才知道他们不过是因为不了解我，对我好奇才会那么打量我……所以你别把大家的眼神放在心上……” “啊？有吗？”胡莱却一脸迷茫，似乎完全没感觉到队友看他的眼神有什么变化一样。 王光伟倒是亲眼看到赖泽凯看胡莱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但他见胡莱这么懵懂的样子，也干脆决定不提。 “也许是我多心了，哈！”王光伟自嘲道。 “老王啊，没想到你个大老爷们儿心思这么细腻……难怪当初因为我弄乱了你的发型就跑去剪了板寸头……” “啧，不许再提发型的事情！” “你看你，还这么在意……要学我，没脸没皮！狼心狗肺！” “你这种自己骂自己的操作我学不来……”王光伟很无语。 胡莱则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对他很高的赞誉一样。 他们走到餐厅，取了餐又和韩湘飞、韩迪、张晓雷、郁芝明、马文一、冷金宇，以及唐忻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吃饭的时候，训练中负责防守胡莱的张晓雷还在纠结那个丢球的事情，他问胡莱：“你突然跑着跑着不跑了，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打算在点球点附近射门了？” 胡莱点了点头：“嗯，我看到墨菲和冷哥……”说到这里，他看了冷金宇一眼，又继续说道：“……把你们的防线压到了门前，我就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大禁区里的空当。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是不得不说林哥老道，他当时也看出来了我的意图，于是他就坚决前插，顶在了晓雷哥你的前面，让你没办法过来防守我，我就拥有了一个空当射门的机会。” 听胡莱分析完了他进球的想法之后，一桌子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张晓雷摇头叹道：“林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经验丰富。胡莱你能有这样清晰的想法，在年轻球员中真的少见……” 主力门将郁芝明也点头道：“最开始小王讲述他和你在高中比赛中的事情时，我还有点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你小子确实是个天才。难怪会让小王那么狼狈呢……” 胡莱挠挠头，一脸羞涩的样子。 被人旧事重提的王光伟在旁边看他这样，又想到了胡莱刚才在外面对自己说的话。 这哪里是“没脸没皮”的样子？！ ※※※ “老赵，今天的训练，胡莱这小子的表现让你满意了吧？”一走进主教练办公室，陈墨就迫不及待地对赵康明问道。 赵康明含笑点头：“效果非常好。你注意到那些球员们的反应没有？在胡莱进球之后，有不少人给他鼓掌呢。” “那下场比赛就让他首发顶替掉赖泽凯？”陈墨问道。 没想到赵康明却摇了摇头：“不，首发还是赖泽凯。” “诶？” “现在就让胡莱首发出场风险太大了，压力也太大。万一他表现不如人意，或者说仅仅只是没有进球，就会让他背负上没必要背负的巨大包袱。我打算到时候让他先打替补，看情况，如果我们进攻还是没有改善，就让他上场。”赵康明说道。 陈墨皱着眉头思索一番，也觉得老赵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对，年轻人也不能给太大的压力，能先让老球员扛一扛的，就先扛一扛。” ※※※ 谢兰在手机的了浏览器里输入“中甲赛程”，很快就跳出了2022年中国足球甲级联赛本轮赛程的信息。 她滑动屏幕，在一堆对阵列表中找到了都安东闪星的名字，发现闪星的比赛时间是这周日的下午三点半。 这意味着她周日一早坐火车去锦城看自己儿子的话，还能陪他吃顿中午饭，再陪他逛逛街，逛到晚上吃了晚饭再回去都来得及。 东川和锦城高铁就三十五分钟车程，所有班次公交式运行，非常方便。 为什么要选择比赛日去看望自己的儿子？ 因为她觉得比赛日球队不用训练，儿子有时间，自己也有时间，这样才能凑得上。否则平时儿子都要训练，自己也要上班，哪有空？ 本来上周末她就想去找胡莱的，但因为单位临时加班，她没能走成。 胡莱已经从岭南回到安东一周半，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没去看过呢。以前儿子在岭南，去一趟不容易，她只能通过视频聊天的方式来看看儿子。 现在既然儿子都回到了锦城，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他。 一年半没见到了，多一天谢兰都不愿意等。 查到日期之后，她迅速去订票网站上买了从东川去锦城的往返车票。 等到付了款，她才抬头对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丈夫说道：“这个星期天你自己在家吃吧。” 胡立新问：“你要出去？” “嗯，去看我儿。反正你不去，我就自己去。”谢兰哼道。 一听到老婆提起儿子，胡立新就皱起眉头，不过这一年半来，因为胡莱，两口子没少吵架，也都很清楚彼此的立场，所以胡立新也只是皱皱眉，什么都没说，除非他今天晚上想被老婆赶去睡沙发…… 谢兰也不在乎自己丈夫心里高兴不高兴，她反正挺高兴的，十分期待见到儿子时的场景——为了给儿子一个惊喜，她到现在都还没对儿子说。 她开始盘算着时隔一年半后再见到儿子，要给他带点什么东西去。儿子最喜欢的红富士肯定要安排上，此外她还打算把当初儿子没能带走的全国大赛奖杯和奖牌带过去，放在儿子身边，鼓励他拼搏奋斗，早日实现他的梦想。 就在这时，她手机微信上收到了儿子发来的信息： “妈，好消息！我入选球队下场比赛的大名单了！这周六我就跟着球队去客场啦！” 谢兰拿着手机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在订票APP里申请退票之后对胡立新说道：“那个，星期天你想吃啥？我去菜市场买。” “你不是要出去吗？”胡立新很奇怪。 “不去了。”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去找儿子吗？怎么又不去了？”胡立新有些阴阳怪气，拿话怼妻子。 但谢兰却一点要和他计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嘻嘻地说：“因为咱儿子啊，被选入了比赛大名单，要去客场打比赛啦！” 这次轮到胡立新愣住了。 “怎么样，老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儿子比你出息，这才去了闪星多久，就要打上第一场职业比赛了！”谢兰对丈夫之前的阴阳怪气反唇相讥。 胡立新哼道：“只是比赛大名单而已，又不一定就会出场！” “那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谢兰手舞足蹈，“先进大名单，再进首发名单，我懂！” 你懂锤子……哪儿那么容易就出场、首发？ 胡立新在心里说道，但还是没敢把这话用嘴巴说出来。 谢兰不去理会郁闷的丈夫，在微信上回道：“恭喜儿子！[强]比赛啥时候啊？妈妈到时候看电视直播，给你加油！” 第十四章 职业联赛初登场 头顶正上方墙头的空调正在工作，挂在阳台外面的室外机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震得阳台玻璃都在颤动，连续不断地发出低频噪音。 温度设定的是二十六摄氏度，但谢兰还是觉得热，她一只手拿着把圆形蒲扇，在给自己扇风。 正前方的电视机里传来解说员的声音： “今天昆阳的气温达到了三十四度，并且空气湿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体感会更闷，这对正在比赛的场上双方球员都会带来负面影响。” “没错，今天昆阳的天气说白了就两个字：闷热！”本场比赛解说嘉宾的声音响起，“空气湿度太大，会在人体表面形成一道水膜，影响散热。也正因为此，这场比赛到现在打的不够精彩，双方球员都显得有些疲劳。还好马上就是补水时间了……” 从电视直播的画面中可以看得出来，比赛确实是在烈日骄阳下进行的。 这样的天气下，连去看球的人都不多，能够容纳四万人的昆阳城市体育场的看台上空了将近三分之二。 还剩下三分之一虽然有球迷，但此时此刻也有气无力的，没什么人发出声音，如果不给看台镜头的话，会让人以为这是空场比赛呢。 本来天气就不好了，比赛打到现在，双方都还没有进球，自然让球迷们更觉无聊。 “闪星这场比赛的人员安排其实是要比上一场客场打通旗雄鹰更积极主动的，他们也确实是在比赛中创造了一些机会，但无奈没能抓住。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进球。同时还好闪星的防线表现不错，抵挡住了昆阳城市的攻势，这才是0:0……” “其实就这个比分结束比赛的话，昆阳城市未必不能接受，哪怕是他们主场比赛。但闪星是肯定不能接受的。如果这场比赛再拿不下来，就已经是连续三场比赛不胜了，赵康明压力山大……” 因为比赛场面有些沉闷无聊，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和解说嘉宾只能东拉西扯。 电视机前的谢兰听到解说员这么说，就忍不住抱怨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把胡莱换上去？我儿子也是前锋啊！要加强进攻，是不是应该换前锋？” 她这么说的时候，加快了手摇扇的速度，似乎想用扇起来的风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一样。 现在是星期天下午的四点四十三分，这场闪星和昆阳城市的比赛已经进行了五十八分钟，比分还是0:0。让并不太懂足球的她耐心坐在电视机前看这场沉闷乏味的足球比赛的唯一原因，她儿子胡莱却还没上场。 屋内并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她的丈夫，那个唯一懂球的人在比赛刚刚开始之后，就借口散步出门去了。 这么闷热的天气里，出去散个鬼的步啊……谢兰心里清楚，丈夫就是不想看比赛，不看比赛则是因为他不想向儿子低头认输。 男人都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 胡莱没在替补席上坐着，他和其他几位替补同伴们被助理教练赶去了热身区域，正在昆阳城市的球门后方进行热身。 先冲刺跑个十米，然后折返回来，一边慢跑一边高抬腿，.，再转身冲刺，继续重复这一套过程。 做完五组之后，他站在原地开始扭腰拉伸，同时站在广告牌后面，以昆阳城市球门后的视角看比赛。 他觉得赵指导的战术安排还是没什么毛病的，闪星在客场打的有声有色，尤其是中后场，表现很稳。 林哥虽然三十八岁了，但你大爷就是你大爷，打个中甲毫无压力，在中场稳得一批。串联组织，攻守兼备。 就是这锋线嘛…… 麦考利·墨菲被对方后卫贴身盯防，很难有机会。 赖泽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昆阳城市的后卫们都知道他现在状态低迷，对他的防守明显不如对墨菲的，也导致赖泽凯反而获得了一些射门机会。 可就像他之前的那些比赛一样，到现在只有一脚射门打在了门框范围内…… 就在这时，赖泽凯在禁区前沿强行起脚远射，结果足球高高飞出了横梁，直接落到了胡莱他们热身区域的大后方。 昆阳城市主场的球童把手里的足球扔进了球场，然后自己转身跑去捡球。 看着主队球童在烈日下卖力奔跑的是身影，胡莱有些同情起对方来——以前他在东川中学校队踢球的时候，并没有球童，所以谁要是射门打了飞机，就会被所有人嘘，因为谁都不愿意跑那么远去捡球……到最后自然是谁把足球踢出去的谁去捡。 “赖泽凯的门前感觉真是糟透了……”在胡莱旁边，与他一起热身的韩湘飞突然叹了口气。 “但赖哥不是上赛季还进了十六个球吗？”胡莱扭头问道。 “状态这事儿谁说的准呢？”韩湘飞摇头。 胡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网上有人说赖哥陷入进球荒是因为俱乐部不满足他的涨薪要求……” “也许吧……涨薪没涨成，确实对赖泽凯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影响，那段时间，赖泽凯总在更衣室里面骂董经理……李队劝过他，让他调整好心态，但他没听进去。其实他都一百万年薪了，就算俱乐部这次不给他涨，只要表现好，下次也还是有机会的。结果他这么一闹，搞得大家都挺不舒服的，他个一百万年薪的人天天在更衣室里说什么俱乐部打发要饭的……他是要饭的，那我们这种五十万都没有人，不成丐中丐了？” 胡莱听见韩湘飞的抱怨之后，沉吟了两秒钟后问道：“飞哥你都是丐中丐，那我算啥？” 韩湘飞哈哈一笑：“你小子别着急，只要能有出色表现，还愁没有好合同？你瞧光伟，他去年年底才和俱乐部签的职业合同，但就他现在的表现，我给你说，这个赛季结束之前，俱乐部肯定还会和他重签合同，到时候年薪大涨是肯定的。” 胡莱又问道：“那飞哥，我这七月份才刚刚签了职业合同的，要是我这半个赛季表现出色，等到赛季结束的时候，俱乐部能给我重新签个合同，也给我涨薪吗？” 韩湘飞扭头看着胡莱眼睛中都泛出亮光来了，只觉得好笑，他摇头：“那我不知道，你得表现得多好才能让俱乐部半年后就和你重签合同啊？” 胡莱其实也不知道要触发什么条件，才能让俱乐部只半个赛季就和自己再签一份职业合同，还给自己涨薪。 他只是一想到自己还欠了四十万的外债，就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这时，主裁判一声哨响，双方球员们顿时暂停比赛，朝着场边各自替补席走去。 补水时间到了。 而双方主教练则利用这个机会，抓紧时间针对刚才比赛中发生的作出调整。 这其实有点像篮球比赛中的暂停时间。 补水时间的设置也丰富了教练们指挥比赛的手段。 场边补水，和替补球员们没什么关系，胡莱和韩湘飞他们没有继续聊天了，而是继续进行简单热身。 这时从闪星教练席那边跑出来球队的体能教练，他一路飞奔，很快就跑到了角旗区，然后扶着广告牌，冲热身区域挥手大喊：“胡莱！胡莱！”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喊的是“回来”，是要大家结束热身，回替补席。哪想到他们都结束热身往回走的时候，体能教练又连忙摆手：“你们回来干什么？我是说胡莱！胡莱回来！” 他还指着胡莱。 韩湘飞先反应过来，他用力拍了拍胡莱的肩膀：“可以啊，胡莱！你要上场了！别愣着了，赶紧回去！” 被韩湘飞推了一把的胡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在其他队友羡慕的目光中跑向了闪星的教练席。 ※※※ 当胡莱跑回教练席，凑到扎堆喝水的队友们身边时，就听到了赖泽凯正在向主教练赵康明争取继续留在球场上：“我还能行，我保证能进球，赵指导！现在才六十五分钟，还有二十五分钟，你再给我……给我十五分钟，到时候要是还不进球你随便换我下来！我绝对不说啥！” 他语气激烈，声音有些大，胡莱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止步于人群外，反而一猫腰钻了进去，出现在主教练赵康明的面前，笑嘻嘻地对后者说道：“赵指导你叫我啊？” 他生怕赵指导会被赖泽凯说服，连忙蹦出来刷存在感。 自然也成功让赖泽凯皱眉看了他一眼。 看了胡莱一眼的赖泽凯又把目光转向赵康明，继续说道：“赵指导，我今天门前感觉真的很好，上半场就差点进球的！” 但赵康明态度很坚决，面对赖泽凯他摇头：“在今天这种天气下踢球，对每个人消耗都挺大的，你下来休息休息，下场比赛还要靠你呢，小赖。” 赖泽凯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主教练还是不肯让步，就知道他只能接受被换下的决定了。 这让他格外不爽。 于是他也没对主教练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就径直转身走向了替补席。 按理说，闪星这边要换人，他也不应该直接回替补席，因为他还不算是被换下场了的。他应该回到球场上，等主教练这边准备好之后，在下一次死球时被换下场，和换上场的队友交接。 但他没这么做，而是直接回替补席，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了他对主教练这个换人的不满。 这么一来，闪星这边就必须马上进行换人，否则他们在场上就会少一个人作战……搞不好就是因为少一个人，被对手进了球呢？ 果然赖泽凯刚走，主裁判就上来提醒闪星的球员们要赶紧上场去，不能把补水时间变成中场休息…… 助理教练陈墨连忙向主裁判表示他们要换人。 “早干嘛去了？抓紧时间！”主裁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马上好，马上好……”陈墨一边说着一边去给胡莱拿参赛证，没有这东西可是上不了场的。 而另外一边，主教练赵康明则一把搂住了胡莱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对他说：“没时间对你说讲太多了，但我也知道，说太多对你其实没什么用……” 胡莱咧嘴笑。 “反正你也在场下看了这么半天，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在训练中反复练习过的进攻套路对付昆阳城市的防线还是有用的……” 听到赵指导说到这里，胡莱使劲点头，这确实是他在场下看出来的。他现在也相信赵指导之前给自己说他现在找到了执教一线队的感觉是真的了，因为赵指导在训练和战术安排上确实有水平，他在闪星执教期间是一直在进步的。 “所以只要打出训练中的表现就行了。”赵康明搂着胡莱肩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别有什么压力，就算没进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体验气氛，积累经验……” 胡莱打断了赵指导的絮絮叨叨：“我知道，赵指导。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呢？” “瞎说什么！”赵康明重重在胡莱的后背拍了一下，把他推开来，“赶紧上场！” “遵命！”胡莱对赵指导回身敬了个礼，从助理教练陈墨手中接过他的参赛证，一边脱下训练背心，甩到替补席，一边向第四官员走去。 他把球衣下摆全部仔细地扎进了球裤里，而等他手抽出来时，左手手腕上已经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绳。 ※※※ “闪星这边要率先换人了！赖泽凯已经回到了替补席，看样子赵康明是要直接利用这次补水时间进行换人……被换上场的是三十三号胡莱！这位年轻球员是在两周之前才从中超海神俱乐部的青年队转会过来的……” 电视转播画面中出现了胡莱把球衣扎进球裤的背影，背后硕大的号码上印着他的姓：HU。 看到这一幕，谢兰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打开手机的相机，对着电视屏幕开始录像。 “冠霖你对这个胡莱有什么了解吗？”解说员问道。 “还真有点了解，这位胡莱在此之前其实是一名学生球员，在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中因为出色表现被职业球队看中，去了中超的海神青年队，而当时海神的青训主管正是现在执教闪星的赵康明。”有点出人意料，这位解说嘉宾卢冠霖还真的做了功课，并没有在解说席上翻遍了资料，然后对着话筒惊呼：“谁能告诉我这是谁！” “说到学生球员，其实咱们闪星在球场上的十五号中后卫王光伟也曾经是学生球员呢，他在全省足球名校嘉翔高中踢球，还是球队队长。高三毕业之后就成为了闪星青年队的一员。现在能够看到一支球队有两名学生球员出身的球员登场亮相，不得不说，咱们国家的校园足球开展的颇有成效……”解说员也了解学生足球运动。 谢兰压根儿没在意解说员们说了什么，她现在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录像画面中的儿子身影。 看着他去交了参赛证，看着他和第四官员一起走向场边，看着他轮流抬起两只脚，让第四官员检查鞋钉，看着第四官员举起换人的牌子，九号下，三十三号上。 最后，她看到自己的儿子昂头跑进了绿茵场。 “加油，儿子……” 妈妈轻声说道。 第十五章 一个进球的诞生 胡莱在上场比赛之前用一万积分兑换了一条幸运手环，对他来说，这场比赛意义重大的原因并不在于这是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仅从职业比赛出场纪录上，他已经完爆了自己的父亲。 而在于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到他以后是否还能获得出场机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场是否就能进球，虽然赵指导说了，并不用担心进步进球的事情，不要有压力。 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呢？ 明摆着，只要你能在初次登场的比赛中有进球，那你就可以在之后顺理成章地打上更多比赛，否则就不知道下一次机会什么时候才会来。 这就像是比赛一样，当你错过了一次进球的机会后，也许这一场比赛你都不会进球了。 赖泽凯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他说上半场自己差一点就进球了，他没说错，那确实是他距离进球最近的一次，当时他的射门擦着远端门柱飞出底线。 如果他这球能进，就算现在被换下了，也肯定不会用不爽的目光盯着胡莱的背影了…… 作为一个只会进球的射手，胡莱非常清楚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他非常珍惜机会，从不会挥霍浪费。 所以为了确保他还能在下一场比赛获得出场机会，胡莱宁肯用掉一万积分，也要给自己增加一点幸运值。 他不是每场比赛都会使用幸运手环的，可这第一场比赛他必须用。 万事开头难，这头要是开好了，之后的路自然越走越宽。 ※※※ 胡莱上场之后顶替了赖泽凯的位置，当比赛重新开始后，他迅速投入到了比赛中。 积极跑位，根据战术要求，回撤接应，把足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偶尔也要参与到防守中去，不仅是在前场反抢，还要回撤到禁区前站住防守位置——毕竟闪星到现在丢球第二少，可不仅仅是依靠四名后卫和一个门将的发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场快十分钟了，他还没有获得一次射门的机会。 赖泽凯在场下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冷笑起来——小子你以为职业比赛是这么好踢的？你以为自己在训练中能进球，就能在比赛中进球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放下心来，整个人向后靠在替补席的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双手环胸，一副优哉游哉准备看戏的样子。 他想起来这个赛季主教练赵康明也不是没有在锋线上做过调整，他也曾经一度被调整到了替补席上，各种人员组合和阵型换了又换，结果呢？ 最后能够和墨菲配合的不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所以他认为，这不过是赵康明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尝试而已。 毕竟胡莱是新来的，之前的各种尝试他都没赶上…… ※※※ 谢兰早就放下手机，没有再录像了，改为专注地看比赛。 尽管她看不太懂，比如每次闪星打到对方的禁区前，没有把足球传给胡莱，她就会对着电视机屏幕自言自语地抱怨：“传球啊，传给胡莱！” 在她看来，闪星的球员不给胡莱传球，她就看不到胡莱的精彩表现。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闪星能不能赢，她压根儿不关心。 现在光看儿子不断接球、传球，又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跑个什么，她感觉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太阳下面这么跑，除了浪费体力，有什么意义？ 和谢兰不一样，在老房子里看比赛直播的李自强更关注的正是这些“毫无意义”的比赛细节。 他看到胡莱很少会让足球在自己脚下长时间停留，如果他背对进攻方向的话，那么接球后他会第一时间把足球横着传递或者直接回敲，往前的传球一次都没有。 如果是正对进攻方向拿球，他也不会带球，而是依然选择把足球传出去。 他总是会把足球传出去之后，再第一时间跑位，要么横向拉开角度，要么就转身往前跑。只不过他的这些跑动未必就一定会接到球，因为队友们不会总是把足球传给他。 李自强看得出来，这和胡莱第一次在校队出场比赛时大家都不给他传球的情况不一样，前者是因为当时的胡莱并没有能够赢得大家的信任，而且还有人比较讨厌他，所以才没人给他传球。 而在闪星，胡莱有些时候没接到球，只不过是因为队友不方便把足球传给他，或者还有比他更好的传球目标而已。很显然，这小子虽然才去了新球队一个半星期，但他已经通过自己在训练中的表现赢得了队友们最基本的信任…… 不管这场比赛胡莱最后能有什么表现，李自强觉得这都是一个好兆头。 还有一点让李自强比较在意的是，通过这些比赛细节，他看出来胡莱在离开校队这一年半期间的进步。 自从胡莱去了海神青年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胡莱踢球了，电视和网上都没有中超青年队比赛的直播、转播以及各种意义上的视频集锦。 他不知道胡莱在去了职业球队的梯队之后，能否跟上职业俱乐部的要求，又是不是真的在努力训练，有多少进步——当初胡莱离开时，自己曾经对他说过，他的天赋一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体现。 他不是很确定胡莱是否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毕竟他在自己手下踢球时，一直是被自己死死盯着特殊“照顾”的。李自强担心胡莱所表现出来的“听话”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一直盯着他而已，而去了海神俱乐部，那是职业队，教练不可能总盯着一个人，在没有人天天盯着的情况下，胡莱是否还能自觉地严格要求自己，是否还能认真训练，就成为了李自强最在意的事情。 看了这十分钟比赛后，他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在过去一年半时间里，胡莱并没有浪费时间和他的天赋，他是真的认真训练了的。而他在场上游刃有余的表现就是证明。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啊，但无论是接球还是传球都可以看出他扎实的基本功。 看来赵康明在海神青训确实是对胡莱呵护备至，针对他的技术特点做了专门的训练。 在胡莱去海神的时候，李自强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担心海神青年队会在胡莱身上乱加戏，比如以一个全能前锋的标准要求胡莱啊，让他盘带、传球组织、牵扯防守样样精通。 那可是会把胡莱生生练废的…… 胡莱这场比赛能不能进球，李自强是一点都不在乎，倒是这些比赛细节让他格外在意。 在他看来，胡莱还年轻，他也才刚刚加盟这支球队，有的是时间。就算这场比赛没进球，也无所谓。 毕竟有几个人在自己的第一场职业生涯比赛中就能进球的呢？ 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场职业生涯比赛甚至都不堪回首，能够表现的中规中矩就算成功，至于首秀就表现出色，那是可遇不可求的，需要极好的运气。 ※※※ 胡莱在前面看到王光伟在后场拿球，并没有传球给谁，而是佯装要长传之后，却突然带球往前冲，两步之后他把足球斜线传给了回撤接应的乔治·沃特斯。 尽管这个时候沃特斯是背对进攻方向的，而且足球还在自己的后半场，但胡莱却已经开始往前移动了。他这一动，昆阳城市的中后卫也跟着他往回撤。 而且不仅是他往前移动了，另外一名前锋麦考利·墨菲也往前压，把昆阳城市的后卫带着跑了回去。 这个时候足球已经被沃特斯传给了后插上的右边后卫张昊。 昆阳城市的球员上来防守张昊，阻止他继续往前带球突破。 张昊则把足球传给了上来接应自己的秦林。 秦林接球的空间正是胡莱和墨菲两个人前压所创造出来的——因为闪星的两个前锋往前跑，带走了昆阳城市的后卫，在昆阳城市的后卫线和中前卫线中间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空当。 看到秦林接球，昆阳城市立刻有两名中场球员扑向了他，毕竟这是闪星中场最有威胁的球员，在中超他或许已经不能适应球队的要求了，但打中甲的话还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面对对方的逼抢，秦林并没有多拿球，他先是护住了足球，在把球回传给上前接应自己的后腰马文一。 马文一稍作调整便起脚斜长传，把足球转移到了球场的左边路，给了后插上的左边后卫刘滨玮。 ※※※ “好球，转移的漂亮！”电视机前安东卫视的解说员高喊道。 电视画面中，刘滨玮接到球，带球突击，引得昆阳城市的右边后卫拼命回追，两个人在边路展开了一场速度竞赛。 同时在球场的中路，胡莱、墨菲和秦林三个人也同样在和昆阳城市的后卫们赛跑。 三箭齐发，杀向昆阳城市的禁区。 其中墨菲直插前点，胡莱则奔向后点。秦林稍稍落后他们几个身位，杀向昆阳城市的禁区前沿罚球弧顶一带。 剩下的闪星球员们则根据训练中的要求，一起前压，覆盖进攻队友前插后所留下的空间。 另外冷金宇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往前杀向对方禁区，而是变向跑去刘滨玮，去接应他。如果刘滨玮无法甩开对方的边后卫，那他就要做好上去接应的准备。 不过刘滨玮并没有要把足球传给冷金宇的意思，他加速把足球往前趟，短暂地甩开了半个身位后，追上足球直接起脚传中！ 足球划出一道弧线，高高飞向昆阳城市的门前！ “传中！” 解说员一声大呼，紧跟着解说嘉宾则皱起眉头。 “啧，高了！” 确实高了，在对方边后卫的贴身逼抢下，刘滨玮这传球有点用力过猛，结果就是眼看着包抄前点的墨菲是顶不到球了——墨菲压根儿就没起跳，只是在下面抬头目送足球从他上方飞过去。 “后点……” 门前的昆阳城市中后卫跳起来想要踢球解围，他跳起来之后倒是订到了足球，但却并不是把足球顶出危险区域，而只是蹭了一下。 显然他错误的估计了这个球的高度…… 就这么一蹭，足球猛地坠下来，正好就落到了包抄后点的胡莱这里！ 教练席上的赵康明条件反射地抬起半边屁股，身体前倾，就想要跳起来，但他的胳膊却被旁边的助理教练陈墨给拽住了，后者顾不上出声，从他用力攥住的动作中完全可以感受出他的紧张。 电视机前的李自强愣了一下，随后一颗心便被高高吊起。 这球被对方中后卫这么一蹭，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看起来是机会，但也因为这种意外，反而也会让胡莱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只能指望胡莱曾经反复训练过的停球可以超常发挥作用…… ※※※ 胡莱看到足球突然从对方中后卫的头上滑下来，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右脚，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出任何有效思考，肌肉记忆和本能驱动了他的身体。 他的右脚脚内侧把坠下来的足球轻轻一垫，力量不大不小，时机不快不慢，刚刚好。 足球撞在他的脚内侧上，下落趋势陡然减缓，慢动作来看就像是在这一秒足球被定格在了空中一样…… 与此同时胡莱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左腿往旁边迈了一步，身体侧转，再次抬起右腿，踢向足球！ 在他身前是半个空荡荡的球门！ 对方门将还在从前点扑回来的路上…… 但他来不及了！ 射门力量并不大，为了争取时间，胡莱也没有抡圆了右腿射门，一脚非常普通但标准的推射，右脚的脚内侧精准地踢中足球重心下方一指高度的位置，给足球施加了一个往前的力。 很轻微的一声“嘭”。 足球飞向球门。 在越过白色球门线之后，昆阳城市门将的黄绿色手套才扑到。 这次陈墨没能拉住赵康明，老赵用力甩手挣脱了他之后，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没能拉住他的陈墨紧跟其后也追了出去，这次可不是为了去拉赵康明，而是为了和而他拥抱庆祝！ 闪星本赛季的第十七个进球诞生了！ ※※※ PS，用胡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进球向大家求一点月票吧！ 多谢了，诸位！ 第十六章 从高中赛场到职业赛场 “马文一漂亮的斜长传转移，把足球给了前插的刘滨玮，闪星从左路发起进攻！刘滨玮带球试图下底……传中！” “啧，高了……” “后点……冒顶！昆阳城市的后卫冒顶了！胡莱！！！” 在解说员把这个名字大声呼喊出来的时候，谢兰目瞪口呆地望着电视机屏幕，忘记了拿起手机录像。 在她专注的目光中，她的儿子抬脚把足球停下来，接着又起脚射门，足球就非常轻松地飞进了昆阳城市的球门！ 她的儿子……在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中……竟然就进球了？！ 谢兰刹那间没反应过来。 ※※※ “球进啦！！胡莱！这是他的第一场职业比赛！这是他的第一个职业生涯进球！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登场的时候，有几个人想到了这一幕？闪星已经连续两场比赛都没有能够取得进球了，如今却被一个初次登场的十九岁小伙子给破了！胡莱！他打进了闪星本赛季的第十七个进球！” 同样的电视机前，李自强长出了口气，身体略微后仰，躺在了沙发中。 他最担心的那一幕没有出现，反而还真的在职业比赛首秀中收获了进球…… 他不禁想到了当初这小子在自己执教的东川中学校队踢球时，赢得了在安东杯中出场的机会。 当时他只不过是因为故意的刁难被这小子用一个倒钩世界波破掉了，才不得不给他出场机会的。 但他并不打算真的把这当做是给胡莱翻身的机会，他更不觉得胡莱在这场比赛中能有什么表现。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在比赛中让胡莱替补上场踢一会儿，等他碌碌无为地打完这场比赛后，自己再告诉他，现在的他想要靠自己的实力获得上场机会还早得很，所以老老实实去练基础，练到高二再说。 谁想得到，这小子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上场就进了球！ 而且还是在几乎没有人给他传球的情况下…… 那个进球当然有运气的成分，就像是今天这个球一样，都有运气成分。 但两次在重要的首秀中都能取得进球，这只是简单用“运气好”就能解释清楚的吗？ 就比如刚才这个球，要说运气的话，也应该说胡莱运气不好才对。 因为这球让对方后卫蹭了一下后变向，反而打了胡莱一个措手不及，很多球员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根本处理不好，停球直接给停出底线，或者又停到对方球员脚下都是很正常的。 运气？ 他能进球或许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要真是认为胡莱进球就靠运气的话，那可真是瞎了眼…… 躺在沙发上的李自强心里想着。 ※※※ 这小子他妈走狗屎运了吧？！这球也能行？！ 赖泽凯坐在替补席上，在周遭所有队友都在欢呼庆祝这个进球的时候，他却瞪大了眼睛看着球场。 明明应该是传大的球，却被对方中后卫这么一蹭……落到了胡莱的脚下！ 为什么我在球场上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当赖泽凯还在痛心疾首的时候，进球之后的胡莱已经转身跑向了角旗区，他想好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第一球，一定要把这套庆祝动作做出来。 只见他冲刺之后高高跃起，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再伴随着身体的下落而向下挥出。 当他双腿稳稳扎在草皮上的时候，他的两只手也摆到了身后。 他把自己身后的号码和名字都骄傲地展示在了直播摄像机的镜头面前！ “啊哈！胡莱的庆祝动作真是别具一格！这好像是他在学生时代的庆祝动作吧？”解说员看到这一幕就笑了起来。 做足了功课的解说嘉宾卢冠霖感慨道：“是的，他还在东川中学足球队的时候，多次在进球后上演这样的庆祝动作。一套庆祝动作从中学生赛场被延续到了职业赛场，就像是一种传承……” “不得不说，这套庆祝动作还真是挺帅的！” ※※※ 胡莱刚刚做完自己的全套庆祝动作，就被蜂拥而上的队友们给围住了。 大家欢呼、尖叫着扑上来，抱住他、拍打他、抓他的头发，用胸膛撞他的胸膛…… 总之，把他搞得就跟一个弹弹球一样，在人群中东倒西歪，头晕脑胀。 他也不是没在比赛中因为进球而被队友们拥抱庆祝，只不过现在看来，学生球员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完全没办法和职业球员们比……其实这一点胡莱在训练中也体会过了，当他的职业队友们撞向他的时候，恍惚间让他回到了高一的训练场上，他被主教练李自强给从空中撞飞出去时也是一样的感受，就像是被一辆卡车给撞上了一样。 好不容易大家结束庆祝，返回自己的半场时，胡莱才松了口气。 秦林并没有参与到一开始大家疯狂的庆祝中去，直到这时他才迎上去，对胡莱抬起双臂，与他击掌相庆。 同时还在他身边说道：“干得漂亮。” 面对大佬的称赞，胡莱嘿嘿一笑。 秦林之后，是专门从后场跑上来的王光伟，他也和胡莱击掌相庆，击完掌之后又抱住了胡莱，拍了拍他的后背：“开门红啊，胡莱！我觉得你回去应该请我吃饭——这球可是我策动的！” “好好好，回去请你吃饭。吃啥你选，单我埋！”胡莱也很开心，难得大方。 ※※※ 场边看着正在和队友们一起跑回半场的胡莱，赵康明和陈墨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冒险成功了！ 让胡莱这个才刚刚转会过来十天的新人就在联赛中出场，两个人都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揠苗助长这个故事家喻户晓，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会不会是一次揠苗助长。 但现在看来，胡莱神经粗大，显然并不怕被拔。 联赛初登场之后的表现非常冷静，在处理这个球的时候也相当从容，真有大将之风！ 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在互相对视的一眼中，也都同时确认了——以后可以继续冒险！ ※※※ 闪星和昆阳城市的比赛已经重新开始了，丢了球的昆阳城市恼羞成怒，大举压上进攻。 现在到了考验闪星防守的时候。 随队记者陈建宇趴在球场看台的栏杆上，他所关注的焦点却不是闪星的防守球员们，更多的时候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进球的三十三号球员。 是那个在欢迎仪式上靠着急智抵消了走神负面影响的年轻人，在当初三个加盟闪星的球员中，属于最不起眼，最弱小的那一个。 但没想到为闪星打破连续两轮进球荒的人竟然正是他！ 作为一个随队记者，陈建宇也不可能在媒体开放时间之外看到球队的训练情况，所以他并不知道胡莱是怎么在训练中一点点征服队友的。他只知道这是一个没什么话题性，也没什么名气，在欢迎仪式之后很快就消失在球队中的普通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在每一支职业球队中都有，而且每一个人在进入职业球队的时候，都会憧憬自己的未来。 无数这样的年轻人进入职业队，成为中国职业足球的基石之一，在残酷的职业足球大潮中，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被淘汰出局，剩下来的那百分之一的人才能真正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他原本以为胡莱这样的球员，就算有高中全国大赛冠军打底子，想要获得成功也并不容易。实际上他能够获得一份职业合同，还很大程度是因为执教闪星的主教练是他在海神青年队中的青训主管——有点裙带关系，人情社会嘛，这番操作也正常…… 哪想到这小子才来到球队十天，不仅为球队出场比赛，而且还进了球！ 之前闪星那么多前锋，拼尽全力，煞费苦心……想要进球而不得，现如今这个球却如此轻松，如此意外……就来了！ 陈建宇有一种荒谬感——这么轻松的进球，倒显得之前闪星为了追求进球而付出的辛苦更像是个笑话了…… 但他心里清楚，作为一个优秀的记者，这个进球意味着接下来他必须要盯紧这个年轻人了。 看他究竟是走了一次逆天狗屎运，还是一颗新星就此冉冉升起…… 第十七章 跑到了所有人前面 虽然是在自己的主场，但昆阳城市在丢球之后的反扑却并没有起到作用。 闪星的防守在赵康明的调教下，和上赛季比起来确实有脱胎换骨的表现。 所有人众志成城，就连进了球的胡莱也要回收到禁区前沿参与防守，在东川中学踢球的时候胡莱就曾经被李自强要求过参与回防，所以胡莱并不抵触回防这事儿，虽然有些耗费体力，但战术纪律更重要。 依靠在比赛最后时刻摆大巴的方式，他们顶住了昆阳城市连续不断的攻势，虽然比赛最后时刻看的人心惊胆战，但好歹还是守住了。 最终凭借胡莱的进球，闪星客场1:0击败昆阳城市，拿到了他们最近三轮联赛中的第一场胜利。 比赛一结束，胡莱就被直播方拉到了一块背景板前接受采访。 “首先恭喜胡莱，这是你在闪星的第一场比赛，就能够取得进球，是不是感觉特别高兴？”拿着话筒的记者问道。 胡莱在高中全国大赛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赛前赛后的电视记者采访了，所以现在的这一幕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他喘着粗气回答记者的问题时，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是的，特别高兴！能够出场就很高兴了，没想到还能进球！” 看着胡莱喜笑颜开的样子，记者也忍俊不禁，充分感受到了这个年轻球员职业生涯初登场就取得进球的喜悦之情。 “那么，胡莱你能解释一下的那个庆祝动作是什么意思吗？” “啊，那是希望告诉大家，进球的人是我，胡莱！”胡莱仰着头很骄傲也很自信地说道。 ※※※ “……初次登场就为球队首开纪录，打破僵局的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表示，他为能够进球感到高兴，同时他也解释了自己庆祝动作的含义，就是想要为大家展示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希望大家能够记住他。不得不说，也是十分可爱了……” 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晚间体育新闻中，正在播放关于下午那场中甲比赛的新闻。 为球队打进唯一一球的胡莱自然成为了新闻报道的主要人物。 “看，你儿子！不仅出场比赛了，还有了进球！”谢兰一手指向电视机屏幕，对旁边的胡立新说。 胡立新哼了一声，起身走向卧室门外。 “诶，你干嘛去？” “抽烟。”胡立新简单回答，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卧室门给带上。 “装什么装……”谢兰嘟囔道，“平时抽烟也没见你出去抽过……” 电视中关于儿子的新闻已经结束了，谢兰拿起手机继续刷着网上的中甲新闻。 虽然中甲联赛并没有一个全国性的转播机构对全国进行转播，但不代表没有全国性的新闻网站进行新闻报道。 《进球》网这样专业的网站，自然有专门的中甲版块，上面集合了所有中甲的新闻，有一些是他们自己的网站记者采编的，有的则是转载自其他网站。 谢兰只看与闪星昆阳城市这样比赛有关的新闻，她每一篇都点进去仔细看，从那些新闻内容中找到自己儿子的名字。 每当她看到儿子的名字出现在新闻中，就会露出微笑。 没有开灯的厨房里，有一个红点正在一明一暗快速交替闪烁。 胡立新站在厨房里，扭头看着窗外的夜空，一口又一口抽着烟，喷吐而出的烟雾顺着纱窗空隙钻了出去，飘向夜空，似乎要投入天上的云的怀抱，与之融为一体。 黑暗中他一言不发。 ※※※ 李青青现在格外郁闷，为什么山海连一支中甲球队都没有呢？ 明明一座城市有两支中超球队的…… 没有中甲球队意味着她在山海就完全看不到中甲比赛的直播，虽然本地电视台也只转播本地球队的比赛，但本地球队和闪星一个赛季也会有两次碰面，不管主场客场，本地电视台也是会直播的。 这样她就可以看到胡莱的比赛了，最起码能够看到两场。 而不用像今天这样，明知道胡莱有比赛，却一分钟画面都看不到。 只能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在微信上问当事人胡莱：“怎么样？上场没？表现怎么样？感觉如何？” 但她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 直到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她才收到了胡莱的回复：“首秀首球，秀不秀？” 李青青瞪大了双眼看着手机屏幕上胡莱发的这句话。 她第一反应是——胡莱这小子一定是在开玩笑骗我！ 因为之前他们俩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当时胡莱还在海神青年队，自己同样看不到青年队比赛的直播，就连新闻报道都没有，所以她曾经关心过胡莱是否在青年队比赛中出场了。 结果胡莱骗她说自己压根儿就没入选比赛名单，害得她为了表示对胡莱的安慰，就答应以后请他吃饭。结果在骗到这顿饭之后，胡莱才告诉自己他其实是出场了的，而且不仅出场，还有进球……他就这样骗了自己一顿饭。 当然了，从现在两个人的现状来看，李青青所欠的那顿饭已经被抵消了，反而是胡莱欠了她不知道多少顿…… 青年队连新闻报道都很少，自然是胡莱说什么便是什么。而现在中甲的比赛快讯应该已经出来了，去网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 所以她不动声色，并没有马上回应胡莱，而是先去搜了一番比赛结果。 当她看到“在刚刚结束的一场中甲比赛中，客场作战的安东闪星凭借替补登场的新人胡莱的一个进球，1:0击败昆阳城市”的新闻报道时，她哇的一下叫出了声。 真的进球了啊？！ 胡莱他竟然在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场比赛中就进了球！ 于是她连忙回道：“恭喜恭喜！你现在又欠我一顿饭了！” 胡莱：“？？？我怎么就又欠你一顿饭了？” “要不是我当初训练你，鼓励你，你现在能在职业球队中出场进球吗？你应不应该感谢我？” “……行吧，我知道了，记账上先。” 李青青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 为胡莱能够首秀进球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又成功增加了胡莱请自己吃饭的次数感到高兴。 “加油哦，虽然比我差点，但你也做得很不错了！”李青青又“鼓励”道。 她在自己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中不仅是首发出场，而且梅开二度。所以她才会说胡莱比自己差了点…… “嘿，你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李青青回了一个得意洋洋扭来扭去的表情图。 胡莱没有再回她，她猜想应该是和队友们一起庆祝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她就翘起了嘴角。 ※※※ 尽管已经是晚上了，白天太阳暴晒之后的威力也依然不减分毫，徐徐海风也没能带走多少热量。但这丝毫不能阻止足球所带动的热情，大顺市远洋球场里人声鼎沸，每一个大顺球迷们都在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 中超联赛过半，大顺金箭头排名第二，有希望争夺本赛季的中超冠军。 这是金箭头这几年来表现最好的一个赛季，赛季之初球队在引援方面投入重金，从欧洲联赛挖来了多名好手，再加上本土球员的出色表现，还有主教练王献科的铁腕治军，把这支球队捏合成了一个极具战斗力的集体。 所有大顺球迷们都在期待着金箭头重登中超王座的那一刻。 陈星佚坐在主队替补席中间，却并不是很关注场上比赛，而是在偷玩手机。 尽管教练规定了不许在比赛期间把手机带上替补席，但陈星佚还是这么做了，主要是因为替补席上实在是太无聊…… 比赛打的激烈还好说，专注于看比赛，时间过得很快。 可要是碰上毫无波澜的比赛，不玩手机的话，在替补席上坐着确实会有度秒如年的无聊感。 就比如今天这场比赛，上半场金箭头就打进三球领先对手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王指导做出了战术上的调整，不再要求球队保持上半场的那种节奏，而是放慢速度，和对手慢慢周旋。换句话说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拖死对方”。 进球不重要了，因为已经领先三球，赢三个球和赢六个球对现在的金箭头来说区别不大。 倒是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要重点考虑球员们的体能消耗。 主教练这么安排当然没错，凭借强大的整体实力，金箭头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场上形势，三个人换人名额也早早用掉，让主力球员休息，让轮换球员上去找找比赛感觉。 而陈星佚并没有被换上场，他还坐在替补席上呢。 既然比赛结果已经没有悬念，自己又出不了场，比赛场面也乏善可陈，陈星佚自然就不安生地偷偷玩起了手机。 虽然球队内部有规定，但其实真要想带手机到替补席的话，怎么也是有办法的。 陈星佚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他把运动外套穿在身上，两条袖子塞进了上衣口袋里，看着就像是双手插兜坐在替补席上而已。 但实际上他的双手却并不在袖子里，而是在整件外套里面，正拿着手机在刷呢。 宽大的运动外套很好的掩盖了他的双手和手机所在位置，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手机屏幕，虽然不如光明正大用着舒服，但聊胜于无，这种时候能有手机打发时间就不错了。 没看到他旁边的队友们都无聊到玩起了瓶盖儿吗？ 陈星佚先是抬头望着球场，做出关注比赛的样子，却隔一会儿就低头刷几下手机。 当他发现微信朋友圈有新消息提醒自己去看时，他还有点奇怪呢——因为动作不敢太大，所以他没有回复朋友圈里任何一条消息，更没有发朋友圈，怎么会有新消息呢？ 他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条别人发的朋友圈，只是圈了自己，提醒他去看而已…… 是胡莱发的。 这小子发个朋友圈，为什么还要圈我？ 陈星佚带着这样的疑惑点了进去。 胡莱：“进球者，胡莱！” 配了一张新闻照片，照片中正是他标志性的那个庆祝动作的背影。 同时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提到了我” “操！” 陈星佚忍不住叫出了声。 “怎么了？”旁边的替补队友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扭头瞪眼看着陈星佚。 陈星佚也回过神来，再把手机藏好的同时，冲队友说道：“没啥，一想到这场比赛没机会上场了，就有点遗憾……” 队友笑了起来：“那么多人都等着出场呢，哪儿这么容易轮到你啊……” “也是也是……”陈星佚嘟囔了两句，就不再理会自己的队友了。 他干脆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但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胡莱刚才所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知道胡莱入选了比赛大名单，因为这事儿是胡莱当初亲口对他说的，意图在自己面前炫耀。 当然被自己狠狠打脸了。 不就是入选比赛大名单吗？我都入选过六次中超比赛的名单了，还在足协杯和中超比赛中出场过四次，我骄傲了吗？ 我没有。 入选个中甲比赛的大名单就跑来我面前装逼，简直就是标准的送脸下乡剧情啊！ 所以当陈星佚把自己在中超联赛和足协杯中四次出场纪录告诉胡莱之后，胡莱果然不吭声了。 当时还把陈星佚乐了好久。 结果没想到胡莱始终惦记着这茬呢，反击这么快就来了……这小子竟然在自己职业生涯的首秀中就进球了！ 要知道自己虽然已经在中超和足协杯中加起来出场了四次，但也还是颗粒无收呢…… 别说是他，比他早一年进入职业梯队的罗凯，到现在终于被提拔到了一线队，并且有过几次零星的出场纪录，但进球数也依然是零！ 这小子竟然无声无息地跑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最前面…… 陈星佚重新睁开眼，看着场上正在进行的中超比赛。 不知道为什么，他向往已久的中超，在这个消息面前都变得索然无味，就像今天金箭头的这场比赛一样…… 看台上的欢呼声依然热烈，球迷们热情似火，不输今天的气温。 但这份热闹和荣耀却让陈星佚觉得距离疏远，和自己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令他只能坐在替补席上像个看客一样看着。 第十八章 小心啊，年轻人 闪星全队在打完和昆阳城市的比赛之后，没有再继续留在客场了，他们直接乘坐高铁从昆阳市去隔壁的山海市乘坐飞机，在高铁站集体用过晚餐之后便进入机场办理登机手续，然后等待登机。 在回去的飞机上，队友们情绪高涨，几乎每个人都很高兴。 胡莱能理解大家对于两场不胜之后再次取胜的兴奋之情，但大家是不是有点嗨过头了？ 对此王光伟一句话就让胡莱恍然大悟 “赢球之后有赢球奖金啊！每个出场比赛的人都能根据出场时间和贡献分到数额不等的奖金，就连替补球员都有呢……” 胡莱当初和闪星签订的职业合同里只有进球奖，并不会规定赢球奖。 因为赢球奖是有诸多限制条件的。比如要能入选获胜比赛的大名单，随后如果你在这场比赛中出场了，那么根据出场时间的不同，也会拿到不同的奖金数额，其次在比赛中有进球有助攻的所拿到的奖金也会略多一点。 比如胡莱，就算他是替补出场，但因为他在比赛中取得了进球，而且还是唯一一个进球，是制胜球，那么他能拿到的奖金应该会和首发球员一样。 具体奖金数额并不是固定的，随着赛季的进行，俱乐部也会进行调整。比如临近赛季结束，目标是保级的话，赢球奖金肯定就会赛季初或者赛季中高。 足协针对各等级联赛的俱乐部赢球奖金还有专门的新制规定，中甲这边的规定是单场赢球奖最高不超过一百万，所有场次的平均奖金不能超过三十万每场。 胡莱听说有赢球奖，连忙问道“那咱们球队赢球奖是多少啊？” 他来俱乐部才一个半星期，上一场比赛连比赛名单都没进，自然不知道具体的奖金数目了。 王光伟对胡莱说道“因为要保级，所以俱乐部临时涨了赢球奖金，原来是二十万一场比赛，现在是三十万一场了。” 和中超俱乐部平均奖金都是一百万比起来，闪星的赢球奖寒酸多了。但联赛等级不一样，俱乐部财力也不一样，三十万也已经很不错了。 整个比赛大名单一共十八个人，平均分配的话每个人都有一万六千左右的奖金。 对于有些球员来说，光是一场比赛的奖金就比他们一个月的薪水还多了……没错，说的就是胡莱。 胡莱在心里飞快的默算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并且也完全理解了比赛结束之后在更衣室里为什么大家对他都那么热情…… 因为他的那个进球，帮他们赚到了三十万的奖金啊！ 胡莱自己的进球奖金不多，每进一个球也就一千块钱，而且这还是胡莱坚持为自己争取来的他在其他条件上都没多纠结，唯独这个进球奖，他希望俱乐部在合同里给自己加进去，一千块钱一个球。 关于进球奖这件事情，不是每家俱乐部都会设置，毕竟有鼓励球员们私自私立，有球只想自己射门而不愿意传球的可能。但在胡莱身上，俱乐部倒也没有多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这个人以青年队球员的身份转会而来，连能不能上场都不知道了，他非要加个进球奖，就算他一个进球奖励一万块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上不了场，进不了球，这样的进球奖毫无意义。 既然球员对其他方面的权力都不在意，就为了这么一个进球奖，那干脆就给他，让他抱着画来的大饼自己乐呵去。 这是俱乐部的想法，胡莱现在的想法则是这进球奖自己要的还是太少了……早知道要个五千的进球奖多好啊！ 一个球五千，他进十个球，欠宋胖子的那五万块钱不就还上了吗？再进七十个球，连家里为了让他去东川中学所借的三十五万择校费也可以还清了…… 现在想想，还是对自己信心不足啊……竟然没想到第一次出场来的这么快，第一个进球也来的这么快！ 下次谈合同老子一定狮子大开口！ ※※※ 当球员们都在为了赢球拿到三分，和会拿到赢球奖金而兴高采烈的时候，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也在为这场球对的胜利，以及胡莱的表现感到高兴。 “我是真没想到胡莱这小子上场就能进球，这小子进步也太快了……” 赵康明笑呵呵地说“我觉得以后这小子还能给我们更多的惊喜呢。” “说实话，老赵。我之前是有一种‘施恩者’心态的，总觉得是我们帮了胡莱。但我现在觉得，可能是胡莱帮了我们也不一定呢……”陈墨感慨道完又问赵康明“下一场比赛让胡莱首发吗？” 赵康明摇头“不，还是让赖泽凯首发，然后视情况让胡莱上场。胡莱是有天赋的，也有能力，作为他的教练，不能只看短期利益，更要注重他长期的发展，我们要把他的路给他尽量铺好铺平一些，让他走起来没那么费劲。要不然我们干嘛要把他从海神带过来啊？” 陈墨点点头，对赵康明的做法表示同意。 他回头看了看机舱里的球员们，脸上带着笑意“好像有很久都没看到大家这么高兴一样了……但其实我们也只是两轮没赢球而已。” ※※※ 陈建宇坐在机场后排，作为随队记者，他当然是要和球队一起去客场比赛，也一起返回锦城。 他周围坐着其他的乘客，这里面既有随队出征的客队球迷，也有普通旅客。 闪星还没有财大气粗到包机打客场的地步，别说闪星了，就算是中超，也没几支球队能够享受得起包机服务的。 现在其实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机场不少乘客实在是抵御不住疲倦的侵袭，昏昏睡去。 但在客舱的前半部，还是偶尔会有球员们的谈笑声穿透飞机轰鸣传到陈建宇这边——实际上陈建宇跟着球队南征北战、东奔西跑，也没少坐过这种深夜才到锦城的航班。本赛季有很多次这种航班，球员们上飞机很快就会睡着，和普通旅客一样。能像今天这么兴奋的时候实在不多。 这样虽然有些打扰了其他同行乘客，但陈建宇却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今天这场胜利对于如今的闪星来说太及时了。 降级区的三支球队今天全都没赢，有两支输了球，有一支打平，闪星的胜利帮助他们又远离了降级区一点，这对于球队保级是有利的。 赢下这场比赛之后，闪星的联赛排名也从上一轮的第十四一下子窜到了第十二。也是因为这场比赛是两支排名相邻的球队之间的对决，所以闪星赢了昆阳城市，不仅让自己多了三分，同时也让对手少了三分，这么一算，就是一场价值六分的胜利。 他利用从山海飞回锦城的时间，在飞机上抓紧时间写稿子。 这稿子明天一早就要出现在早报上，所以今天后半夜就必须提交上去进行审核、排版，明天凌晨被送进印刷厂，然后等绝大多数市民都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一捆捆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就会被卡车一车车从印刷厂拉到报社门口，然后再交给各个网点的配送员……通过这一条条毛细血管，最终让广大市民们在去上班的时候顺便买一份报纸，就能看到闪星终于赢球的好消息。 他虽然是安东卫视体育频道栏目组的记者，但他同时也给本地报纸供稿。 除了比赛战报，他还要写记者手札，算是一种评述性的文章。 比赛战报早就写好了，只是客观复述比赛进程而已。 记者手札或者说是现场观球日记就不一样了，是从自己的第一人称视角出发来看待这场比赛，里面要加入大量的主观想法，自己是怎么看待闪星这场胜利的，自己对闪星接下来的比赛有什么展望和期待，对球员、教练的表现他又有什么看法……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中每一个他都可以单独摘出来做选题写一篇文章，对于自身体育记者的陈建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是选择哪一个话题，这很重要。 从高铁上到飞机上，他笔记本电脑开了关、关了开，文档上却没多少内容。 他一直在犹豫一件事情 这期的主题要不要写那个胡莱。 按理说，一个新人，联赛首秀就取得进球，这简直太有话题性了。写出来肯定引起大家的关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况且全场唯一进球的球员你不写，你还想写啥？ 但陈建宇却又担心自己这么写了之后，在给胡莱带来巨大关注的同时也带来更大的压力。 这个十九岁的年轻球员，是否做好了准备一球成名？ 在他丰富的记者生涯中，他见过不少一闪即逝的流星，他不确定胡莱是否会成为那些划过天空的流星其中之一，短暂闪耀后就陨落消失不见。 以前每次中国足坛出现一名天才，媒体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各种美誉就跟不要钱一样，拼命朝着天才球员脑袋上扣。“中国足球否认希望”这种形容是最常见的，似乎中国足球只要有这么一个天才，就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成为世界一流强队了一样。 在炒起球员名气，引来更多关注目光之后。他们又开始炒作球员每一个争议点，继续博眼球。 至于这么做会给球员本身带来什么，他们毫不在意，甚至还以“中国足球的捍卫者”自居。 炒作中国球员堪比世界球星的是他们，骂中国球员是“白斩鸡”的还是他们。说某某球员是中国足球希望的是他们，骂同一个球员给中国足球丢了脸面的也是他们…… 总之他们手握舆论大权，在把中国足球捧上云端和打入地狱之间反复横跳，引导着球迷们的情绪，也决定了球员的生死。 当初的张清欢不就是那样吗？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出道之时有多么光彩夺目，现在就有多臭名昭著…… 陈建宇不想和这种媒体人同流合污，也不愿意利用自己的力量强行造星。 胡莱的联赛首秀表演确实堪称完美，但越是这样陈建宇就越觉得需要谨慎一些，他可不想自己亲手打造一个天才横空出世的戏码之后，再眼看着这个天才楼塌了。 想了想，陈建宇还是决定就写胡莱，但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有太强的煽动性，尽量保持冷静平和，甚至略显冷淡，这样的文风会让他的文章显得更高级一些，同时他认为这也算是对胡莱这样年轻人的一种保护。 厘清思路之后，陈建宇运指如飞，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击起来。 当机舱广播提醒旅客们距离下降还有半个小时，请乘客们关闭笔记本电脑等电子设备的电源，或者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的时候，客舱灯光也随之调亮。 陈建宇这才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下最后几个字。 “……胡莱高高跃起再落下，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正好把他球衣背后的号码和名字展现在了摄像机镜头中。这就像是一场宣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大家都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每一个进入职业足球的年轻人都憧憬着一球成名的好戏，但也要小心啊，年轻人，看似是命运的垂青和馈赠，其实都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迅速扫了一遍自己这篇文章的最后一段，没有错别字，他这才满意地按下了保存键。 第十九章 这是为什么呢？ 在锦城的地铁站出入口，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正在将手中的报纸递给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有人无动于衷从她面前走过，有人抬起手轻轻摇摆拒绝，但也有人接过了这免费赠送的报纸，然后夹在腋下走进了地铁站。 不过去拿报纸的人是少数，更多人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当今社会，报纸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就算是传统报社，也开通了更适应这个时代的手机应用。 但总是会有一些人不愿意跟上时代，或者更喜欢享受纸质阅读所带给他的快感。 在拥挤的早高峰地铁车厢中，人挤人的情况下，只有极少数坐着的人才有条件打开报纸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更多的人都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抬头望着地铁车厢里的多媒体电视。 打开报纸的乘客很快就在醒目位置看到了胡莱进球之后庆祝的那张照片。 上面是非常显眼的标题：“闪星终结两轮不胜，客场击败昆阳城市！” 副标题字要小一些，但也清清楚楚：“十九岁小将替补登场，奉献职业生涯首秀首球” 接着他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地铁车厢的多媒体电视中出现了昨天中甲比赛的集锦视频。 屏幕下方的字幕告诉他，进球的中后卫年轻球员名叫胡莱。 但地铁车厢里太吵了，听不清楚电视新闻中的声音。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他通过视频看到了闪星这个制胜球是怎么打进的。那个中后卫竟然冒顶了，冒顶就不说了，还把足球直接蹭到了闪星三十三号的脚下，这孩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看完胡莱这个进球的全过程之后，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关于这场比赛的报道。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拥挤的地铁车厢中，也发生在无数公交车上、人行道上、电梯里。 有人是通过传统的报纸，有人通过多媒体电视新闻，有人则通过自己的手机。 那些平时并不怎么关注足球的人，也因此知道了胡莱的名字。 就算陈建宇再怎么克制低调，一个十九岁少年职业生涯初次登场就取得了进球，帮助所在球队取得胜利，终结两轮不胜……这事儿本身都足够传奇了。 不仅是线下，网上也形成了讨论。 在那些去上班上学的人群中，不知道多少“低头族”们其实是用手机在关注胡莱呢…… 陈建宇希望不要给胡莱带来太大的压力，希望胡莱一球成名的影响力小一些。 但这就是他的一厢情愿了。 随着秦林的回归，关注闪星的人越来越多，拥有如此梦幻剧本的胡莱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呢？ ※※※ 董文放下电话，他刚刚结束了和方鑫杰的经纪人的通话。 在这次通话中，方鑫杰的经纪人仍然要求两百六十万的年薪不松口。 董文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球队在进攻上确实遇到了麻烦，但他也没有就这么答应对方的要求。 谈判嘛，如果答应的太快，很有可能被对方认为他们还可以再涨价…… 董文不愿意给方鑫杰的经纪人留下这样的错误认知。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愿意答应这个数。 对方经纪人还拿秦林出来举例子，董文当时听到就有点想笑的，还好他憋住了。 你个方鑫杰算什么？能够和秦林比？ 人秦林是中国国家队队长，前华南虎队长，带领球队拿到过中超冠军、亚冠冠军、足协杯冠军的人，可以说在俱乐部层面，他是大满贯球员了。 还获得了亚洲足球先生、中国足球先生…… 人家能拿四百万是因为人家真的配，而且他来闪星其实还降了薪的——秦林在华南虎的上一份合同是一千万人民币的年薪。 连一次国家队集训营都没入选过的方鑫杰，凭什么和秦林相提并论？ 另外一个让他没有急于答应方鑫杰所提条件的原因此时就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把目光投向那份《城市早报》，体育版正面朝上，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闪星1:0击败昆阳城市的新闻占据了全版，除了比赛战报之外，就是各种相关报道，有速写、记者手札、球评……等等。 但这些报道都围绕着一张照片排列，或者说在这一版中最醒目的位置留给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正是为闪星打进唯一入球的球员的背影，他双手后摆，两腿岔开，微微躬腰隆背。正如他在赛后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他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球衣号码和姓氏。 33号，胡莱。 这是当初主教练赵康明坚持要引进的年轻球员。 最开始他没太当回事儿，一个年轻球员，主教练想引进就引进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如果连个年轻球员的引进都要拒绝的话，那主教练的面子往哪儿搁？除非俱乐部马上就要开了赵康明，否则没必要和教练组的头头闹翻。 他就答应了。 唯一就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似曾相识，好像之前在哪儿已经听说过了。 直到这次他随队出征客场，当胡莱进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了——这不就是当初球队的球探戴泽涛给自己打电话汇报过的那个中学生天才球员吗？当时自己还授权让他努力劝说对方加盟球队的。 不过后来这事儿没成，自己也就没再关注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之后，他竟然还是加盟了闪星…… 本来对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兴趣的董文突然来了兴致，他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会不会让他改变对方鑫杰这笔转会交易的态度，但他想着多了解一下自己的球员总是没错的吧？ 于是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戴泽涛的电话：“小戴啊，你人在哪儿呢？没出差呢吧？在俱乐部啊？那正好，你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 “大楚大楚！胡莱进球了啊！联赛第一次出场就进球了！简直碉堡了！” 室友从床上跳下来，指着手机屏幕对刚刚进屋的楚一帆嚷嚷道。 “我知道啊。”面对兴奋的室友们，他微微一笑。“我有他微信，昨天晚上就看到他的朋友圈了。” “真是了不起……”室友摇头感慨。“从海神青年队去闪星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最少还得过个一两年才能在一线队打上比赛，没想到……” “对啊，就算我们都知道赵康明更了解胡莱，也更喜欢胡莱，但也没想到他会喜欢到这种地步！胡莱才去了两个星期都不到吧？就能在中甲替补出场……”另外一名室友从上铺探下头来加入大家的讨论。 “要不怎么说人家‘情同父子’呢？” “就是可惜，咱们这里看不到闪星的比赛……” 楚一帆说：“没关系啊，岭南不也有一支中甲球队吗？我搜了一下中甲下半赛季的赛程，闪星打南海，正好是在南海的主场。咱们到时候可以去现场看球啊。” 他这么一说，立刻得到了寝室里所有人的积极响应：“棒！到时候去现场看球，不比看电视直播爽？” 不过也有人想了个问题，举起手说道：“那我们得把球票买到客队区域去，否则万一胡莱进了球，我们为他欢呼，被周围的南海球迷打了怎么办？” 一群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点头：“有道理，低调！” 楚一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群里，严炎已经开始组织在锦城上大学的昔日队友们，去给胡莱加油助威了。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比自己要方便多了…… 有点羡慕。 ※※※ 罗凯终于还是知道了胡莱已经取得进球的事情——是陈星佚告诉他——他们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了微信，但很少联系。 这一次陈星佚主动联系罗凯，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一个“噩耗”。 毕竟不能只是自己一个人不爽嘛…… 果然，罗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用长久的沉默告诉了陈星佚他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陈星佚拿着手机笑得很开心，早就不去管罗凯是否回他。 罗凯也不在乎和陈星佚的聊天了，他跑去搜胡莱进球的消息。 在手机浏览器中输入“胡莱”“闪星”这样的关键词，果然跳出来了不少关于胡莱进球的新闻和网络文章。 “职业生涯首秀就进球，帮助球队取胜的胡莱是何许人？今天小编就为你介绍一下胡莱……” “现实版一球成名！中甲赛场上演！” “昔日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最佳射手的华丽蜕变！” “谁说踢校园足球没前途？谁说那些高中生球员去了职业球队就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看看胡莱！” “罗凯和胡莱，他们两个人都曾经是东川中学校队的天才球员，但是在加入职业球队之后，命运却把他们两个人导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胡莱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从青年队到职业一线队的跨越，并且还在昨天的比赛中职业联赛登场打进一球。而罗凯呢，快三年了，才刚刚开始在一线队零星地打上比赛，要知道当初两个人的天赋可是罗凯更出色的啊。结果呢？胡莱后来者居上，已经有进球了，而罗凯到现在都还没取得进球。明明天赋更胜于昔日队友，明明比昔日队友更早的进入职业球队梯队，但为什么先完成中学生球员在职业赛场上的首个进球的人，却是胡莱呢？” 这篇《进球》网论坛上的帖子更是看的罗凯额头青筋直跳。 因为这篇文章每一个字都说了他的痛处，一针见血。 是啊，明明他天赋比胡莱更好，明明他从小到大在足球场上就是天之骄子，明明他比胡莱提前了一年来到职业球队梯队，所有的一切他都占据先手。 但为什么，最后先进球的却是胡莱？ 打进中国中学生球员在职业赛场上的首个进球，仅此一项就值得被载入史册。 这个人偏偏是胡莱，而不是他。 为什么？ 自己哪里不如他吗？ 这个夜晚，罗凯注定是睡不好觉了…… 第二十章 听大佬讲过去的事 新的一周训练，胡莱又一次参与到了球队进攻套路训练中，而不是赖泽凯。 这下包括赖泽凯自己在内，都觉得胡莱肯定会获得下一场比赛的首发了。 赖泽凯对自己的处境深感不安的同时也颇为恼怒。 他知道赵康明是偏向胡莱的，因为他们俩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就是师徒，有这层人情关系在，自己拿什么和胡莱竞争？ 在他看来，自己想要破局，只能等了。 等待胡莱度过这个“新鲜期”。一般来说，民间流传“换手如换刀”不是没有道理的，当你玩个游戏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的时候，换副新手柄可能就手感爆棚，神挡杀神，佛阻杀佛了。 那么在闪星的进攻迟迟不见好转的时候，换上一个全队新来的前锋，尽管他各方面看起来都不像是能担大任的人，但也有可能上场就表现出色，取得进球。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这种因为新鲜感所带来的改变往往并不能持久。 赖泽凯也实在是没从训练中看出胡莱还有什么更大的能耐，在他看来胡莱不过是个有那么一点特长，并且运气超级好的年轻球员。他在合适的时机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对手上场比赛，凑巧进了个球…… 也许一场比赛之后就会被打回原形。 到时候主教练赵康明一定会知道究竟谁才能做这支球队的主力前锋。 毕竟就算自己不能进球，在锋线上也还有其他作用，比如为队友牵扯出机会，用传球给队友送出助攻…… 而那个只会抢点的年轻人有什么能耐？ 他决定蛰伏，耐心地等待机会和幸运女神重新降临在他身上。毕竟快三十岁的他，职业生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 闪星下一轮对手是来自右江省的红莲俱乐部。 这支球队目前排名联赛倒数第二，属于保级球队。 如果这个排名一直到联赛结束都不变的话，右江红莲将去参加升降级附加赛，与倒数第三的球队一起，去和中乙的第四和第五名球队捉对厮杀，最终决定能否还继续留在中甲赛场中。 虽然闪星凭借上一场比赛的胜利排名提升到了第十二名，看起来已经远离了降级区。 但依然马虎不得。因为联赛才踢到十九轮，还剩下十五轮的比赛，这十五轮比赛中一切皆有可能。 更不要说他们本轮联赛面对的还是杀红了眼的保级球队。 任何一个稍微懂点足球的人都知道，在联赛下半程，保级球队可要比排名中上游的球队难打多了。 不管主场客场，都如此。 因为人家是来跟你拼命的。 这场比赛之前，开始有一些人期待那个叫做胡莱的年轻球员，能否出现在球场上。而在此之前，几乎没什么人在意比赛大名单里的那个名字。 比赛的大名单是赛前一天就公布了的，不是什么秘密，在闪星的官方网站、官方社交媒体账号，以及中甲的官方网站都可以查得到。 上一场比赛为球队打进制胜一球的胡莱果然在其中。 “看，咱儿子又要出场了！”谢兰拿着手机在丈夫面前晃了晃。 胡立新转了个身，不看手机。 谢兰才不管丈夫是什么样呢，她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这次肯定是首发！” 听见妻子这番话，胡立新终于没忍住哼道：“你知道啥？进一个球就能首发了？你知道首发和替补出场的区别吗！” “这有啥不知道的？首发是比赛开始就出场嘛，替补就是比赛开始之后再出场。”谢兰得意洋洋地说道。 “哪是这种区别！” “那还能有啥区别？” 胡立新张开嘴想要解释，但在看到妻子的表情之后，又闭上了嘴。 “嘿，你这个人。你知道你就讲出来……” 胡立新起身而走。 “你又干嘛去？” “抽烟！” 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谢兰撇了撇嘴。 她原本是想用这种让丈夫给自己科普足球知识的方式来让他一点点进入儿子的世界，一点点找到他自己当年做一个职业球员的感觉，通过这个共同话题，来慢慢化解丈夫心中的坚冰。 但现在看来，恐怕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 “大名单里有胡莱！” 在一个名为“东川中学校队锦城分部”的微信群里，有人很兴奋地宣布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重要的不是大名单，是首发名单！” “首发应该也是没有悬念的事情吧？上场比赛替补出场表现那么好，比原来的首发前锋赖泽凯好多了，我要是主教练，我肯定就让胡莱首发了！” “就是就是，那个赖泽凯球踢的不咋样，谱还越来越大，真以为闪星没了他不行吗？要我说俱乐部不和他续约就是对的！这样的人凭什么拿高薪？” 群里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严炎蹦了出来问道：“明天比赛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他同时圈了唐源。 被圈了的唐源发出一张图片，正是一条被折叠起来的红色横幅，隐约可见背面的白色大字。 “横幅已经制作好了，严队。” “好。明天大家别忘了都穿上自己的校队球衣啊。咱们要让胡莱一眼就能在看台上看到我们！”严炎提醒大家。 闪星的主场球衣颜色是红色为主，白色为辅。 而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衣则是黄色为主色调，辅以少数蓝色花纹。 这在看台上还是有着很大反差的——一大堆红色里面突然出现二三十个穿着黄色球衣的球迷，就像是在主队球迷方阵中开了个天窗一样，再加上他们的横幅，相信一定可以吸引到大家的目光，而如果胡莱能够向他们这里投来注视，那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他们啊，就是想来告诉胡莱一声：东川中学校队的队友们都来给你加油咯！ 这主意最开始就是严炎提出来的，希望用这种和周围闪星球迷们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方式来让胡莱看到他们——为了给胡莱一个惊喜，他们并没有事先告诉胡莱。 当然，也得亏右江红莲的客场球衣不是黄色或者白色，而是墨绿色，否则万一被当成客队的球迷，那可就不妙了…… ※※※ 主场比赛前一晚，根据主教练赵康明的要求，所有入选了大名单的闪星球员们全都要在训练基地的宿舍里过夜，这也是为了方便管理，避免出现赛前有人跑去寻欢作乐，最终影响球队士气和成绩的情况出现。 这种情况在中国足球职业化初期，可屡见不鲜。就算教练们严禁这种行为，但也抵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 不少人干脆翻墙出基地，跑去潇洒，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要么喝得酩酊大醉，要么在女人身上耗干了本来应该为比赛准备的体力。 当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进步，随着更加职业的欧洲足球的观念被引入国内足坛，这种情况少了许多。 绝大部分球员都清楚，在比赛前干这种事情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其实凡事都有利弊。比赛前跑去鬼混肯定不对，但媒体和球迷们又总希望我们这些职业球员个个都是清心寡欲的清教徒，去个酒吧夜店的好像就十恶不赦了一样……这也不对。”秦林正在给和他同住一屋的胡莱讲着职业球员的那些事儿。 赛前集体住宿的房间安排是在赛季之初就由俱乐部指定了的，所以中途才转会而来的胡莱就和秦林住在了一屋。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同住了——上周的客场赛前他们也同住一个酒店房间里。 让秦林感到意外的是，胡莱虽然是个年轻人，但在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压力，和其他一些年轻球员见到自己时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 他会主动和自己聊天，询问自己很多问题，好像对自己很好奇一样…… “除了比赛前夜，我觉得其他任何时候只要把握好时间，去夜店酒吧什么的都没问题。” 当胡莱听到号称中国球员中最职业的秦林说出这样的话时，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秦林会是一个非常刻板的人，毕竟大佬嘛，给人印象都这样。 哪想到大佬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前提是适量适当。”看到胡莱所露出的惊讶表情，秦林笑着问他：“你知道我就是在安东兴城青年队的吧？” 胡莱了点头。 “当时兴城的训练基地就是如今闪星的这座训练基地，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重新装修过之后，宿舍楼的位置都没变。”秦林抬头看着宿舍房间的天花板，“我在青年队的时候，就住这里。那会儿我们和一线队经常一起训练，大家彼此都很熟。每支球队都会有一些大哥的，每个大哥的身边都会围着一堆小弟，我就是那群小弟之一。” 胡莱很难想象中国足球的最后一个大佬当别人小弟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有出声，而是很专注地听秦林讲他的青春时光。 “有一段时间，我思想上出了问题，训练上吊儿郎当，拉稀摆带的，打不起精神。然后被一线队的‘二哥’薛博文看到了，他知道我是为什么这个样子——当时我在青年队表现也不好，连青年队比赛都打不上，有点为自己前途感到迷茫……二哥是个很仗义的人，古道热肠，也愿意帮助我们这些青年队的小娃娃。为了让我重新振作起来，你猜他是怎么干的？” 胡莱摇头，这种球员之间的八卦，尤其还是“上古时代”——薛博文的名字他以前是没听说过的，但穿越来了之后在查询中国足球以及安东足球历史时，他知道这是一个在安东足球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是安东足球的代表之一——球员之间的八卦，就更不知道了。 “他连续三天在训练结束后带我去锦城的各大舞厅和酒吧吃喝玩乐。” 胡莱张大了嘴巴。 看到胡莱这个样子，秦林笑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去舞厅，第一次去酒吧，坐的还是二哥的大奔。当时我们从车上下来，看到一群浓妆艳抹的女的向我们迎上来，嗲声嗲气地给我们打招呼……那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来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胡莱连连点头——他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也跟着队友们去过酒吧，虽然没有秦林说的那么夸张，但也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们当时去都是无名小卒，也没什么人理会他们。但秦林当初跟着“二哥”薛博文去，那肯定是众心捧月，成了场上最靓的仔。 “就这么疯玩了三天，我已经有点上瘾了，每天就盼着训练结束之后二哥再带我去的……结果二哥突然不带我去了。他给我说他之所以带我去玩，是为了告诉我成为一个职业球员，一线队的主力球员，可以过上多么美好的生活。他希望我能够以此为目标在训练中认真起来，未来还有这么美好的生活在等着我呢。二哥管这种他自己发明的方法叫‘自ei’……当然，后来我知道了，成为一个职业球员，确实会拥有这样的生活，但如果想要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更加成功，就绝对不能沉迷于这样的生活。适当的放松对职业生涯有利，而沉迷不行。” 听完大佬的讲述之后，胡莱都无力吐槽了。 所以带年轻球员去见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是为了让年轻球员以此为目标奋斗吗？这真是不怕把年轻球员带沟里去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事情确实挺符合薛博文所处的那个中国足球职业化初期的风气，以及颇具薛博文的个人作风的。 真不愧是薛博文能干得出来的事情，毕竟薛博文后来可以说就是栽在这方面的，他的职业生涯成就远不如当初被他照顾过的小弟秦林。 薛博文是否有后悔过这样的生活？ 胡莱不知道，但他知道在那个刚刚从体工大队专业化变成职业化的时代，又有几个中国球员能够有如今的职业眼光，以及职业规划呢？别说球员了，球迷、记者自己都没概念呢。 那是中国足球的黄金年代，职业化改革将球迷、市场、媒体、球员们压抑已久的热情都释放了出来，肆无忌惮的喷射着。 但那也是中国足球最危险的时候，因为积蓄已久的激情喷射完毕之后呢？是无尽的空虚与混乱。 只是当时连足协都处于这种亢奋的状态中，又有几个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呢？ 于是中国足球在职业化最红火的年代错失了青训，野蛮生长也屡屡突破规则，丑闻不断，弊病丛生。 不得不在之后用更长的时间来弥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胡莱能够以高中生球员的身份成为职业球员，也是这种弥补的一部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胡莱跳下床去开门，发现原来是球队主教练赵康明。 看见胡莱之后，他又探头望了一眼在了里面的秦林，笑着说：“都在呢？挺好。早点休息啊，别搞太晚。” 胡莱连忙说道：“放心吧赵指导，我们马上就洗漱睡了。” 赵康明满意地点点头，同时也没有过多嘱咐胡莱，有秦林在，他是一百万个放心，相信胡莱绝对不会胡来的。 查完胡莱和秦林的房之后，他又继续去查房。 而胡莱关上门，真的准备去洗漱睡觉。 赛前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 我和你说锤子 包括赖泽凯在内的所有进入十八人大名单的闪星球员，都认为这次主场和右江红莲的比赛，胡莱肯定会首发出场。 但当球队从闪星柳城训练基地出发，抵达位于锦城市区北部的省体育中心时，赵康明宣布了十一人首发名单，这份名单中却并没有胡莱。 赖泽凯依然是首发。 就好像赵康明在上一场比赛中换下赖泽凯时所说的话不是敷衍他的一样，而是真心话，他真的在下一场比赛中还是要依靠赖泽凯！ 回过神来的赖泽凯没想到他的机会这么轻易、这么快就来了。 他狂喜之余也向胡莱瞥了一眼。 不只是他，其他的队员们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毕竟大家都知道胡莱在训练中表现出色，同时深得主教练的信任，结果就这样也还是没能首发，他们有的人是担心胡莱，有的人则是单纯好奇胡莱会做出什么反应。 胡莱没有什么反应，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不爽，还是疑惑。 而主教练赵康明在宣布完首发名单之后，明明看到了大家向胡莱投去目光的动作，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相信以胡莱和自己的默契，是不需要多做解释的，说了反而显得做作和虚伪。 况且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专门给胡莱解释——堂堂主教练就因为球员没能首发，就要专门和他解释解释？这让其他球员怎么看怎么想？那是不是以后所有没有入选首发阵容的球员自己都要专门去解释一下？ 没那么矫情。 胡莱一定会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有把他排在首发阵容中的。 “好了，出去热身吧！”助理教练陈墨站起来，拍拍巴掌。 球员们这才纷纷起身向更衣室外面走去。 胡莱也在其中。 当他们走出更衣室之后，王光伟就凑了上来：“其实上赛季我也偶尔有替补出场表现不错的时候，但也还是等了很久，直到这个赛季赵指导来了，我才在一线队打上首发的。别灰心，胡莱，首发阵容迟早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胡莱听他这么安慰自己，没忍住笑：“我没灰心啊，老王。” “啊？你没灰心？我以为你对赵指导的安排有点意见呢……” 胡莱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意见。我知道赵指导是为我好，想让我减轻一些压力。毕竟我上一场比赛替补出场进球帮助球队赢下比赛之后，现在被很多人盯上了，正常来说，肯定会有压力的。所以赵指导让我打替补，是不想让我一直在那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 王光伟听了胡莱的话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拍拍胡莱，又左右环顾，才压低声音说道：“没事儿，我觉得赖泽凯今天肯定还进不了球……” 胡莱咧嘴笑了：“老王你好坏啊……” ※※※ “什么？胡莱没首发？！” 当严炎带着他昔日的高中队友们来到省体育中心的时候，闪星这场比赛的首发名单也出炉了。 大家发现胡莱竟然不在首发名单里，都发出了惊呼声。 “不是吧？那个赖泽凯还能首发？他其实才是主教练的干儿子吧！” “就是，很明显赖泽凯已经状态全无了，为什么还让他首发？赵康明是怎么想的？” “操，我专门来看比赛，就是为了来胡莱的，结果胡莱不首发，那还看个杰宝啊！” “出场倒是会出场的，我觉得那个赖泽凯肯定还是进不了球，这个时候主教练就会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鬼知道胡莱什么时候能上场啊？” 众人议论纷纷，被围在中间的严炎觉得自己身边全都是一群苍蝇，于是他只好抬起手说：“好了好了，别闹，来都来了，难道咱们还能转身走掉？当初买球票的时候可不容易呢。咱们就在看台上等着，哪怕他就出来十分钟，也得让他看到我们！” 曾经的球队队长说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于是大家收拾好东西向球场走去。 只是这事儿多少影响了心情，去看球的大家不像之前那样兴高采烈，谈兴正浓了。 不少人沉默下来，在心里盘算胡莱到底啥时候能出场。 会不会跟上场比赛一样，在比赛还剩下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出场，还是会更晚，或者更早？ 因为不是首发出场，所以就有很多种可能，而场上比赛的发展也会影响到替补球员出场的几率。 比如说万一在比赛中闪星被罚下一人，就会浪费掉一个换人名额，而到时候只剩下两个换人名额，主教练是否还会给胡莱机会呢？ 尽管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都很小，但关心则乱，每个人都关心胡莱，才会不自觉往最坏的可能上去考虑。 ※※※ “我说了没那么容易首发吧？”胡立新撇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谢兰刚才知道胡莱这场比赛没有首发，整个人情绪就低落下去了，听到丈夫还给自己泼凉水，便皱眉嫌弃道：“你今天怎么不出去散步了？” “时间还没到。”胡立新说道。 谢兰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胡立新看到妻子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胡莱上场比赛进了个球是不错，但首发出场和替补出场所面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替补出场对方体力下降，自然容易获得机会。首发出场会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球员重点防守。不能因为他替补出场进了个球，就觉得他肯定可以首发，没有哪个教练会这么干的……” 谢兰没想到丈夫竟然主动给自己解释了起来，她愣了一下随后问道：“那要怎么才能首发出场？” “最起码要连续表现出色此行，一场比赛表现好是没用的。” “那这场比赛咱儿子又进球了呢？”谢兰听见丈夫这么说，眼睛亮了起来。 胡立新哼了一声：“幼稚！你说进球就进球啊？你当进球有那么容易，跟吃顿饭一样？” “我就觉得咱儿子进球挺容易的，跑到门前，球就来了，抬脚一碰，球就进了。”谢兰说道。 “你……”胡立新觉得和一个球盲简直没法聊。 他虽然没看那场比赛，也没看到胡莱是怎么进球的，但是听妻子这么说……“跑到门前”是那么容易就跑过去的吗？真当对方禁区是自家客厅，随便溜达就能跑到空当？“球就来了”，球怎么就来了？自己长腿跑来的？你知道“球就来了”这四个字背后是多少人的努力和谋划吗？“抬脚一碰”，最体现一个前锋功底的射门技术，在你嘴里说出来就跟抡王八拳一样，打不打得到全靠运气是吧？ 还有这“球就进了”……多么简单的描述啊，这么说的话，全世界所有比赛中的进球都可以用这四个字高度概括，听起来是不是所有进球都特别简单？ 反正都可以用“射门，球进了”这么一句话来表达了。 “我啥我，你说啊……” “我懒得跟你说……”胡立新揣起香烟，就往大门口走去。 “你走什么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啊，胡立新！” “我和你说个锤子……” 甩下这句话之后，胡立新跑出了门，还顺便把大门关上，也将身后妻子的咆哮声一并关在了屋子里。 然后他点起一根烟，下楼“散步”去了。 第二十二章 越位和反越位 在这场比赛中首发出场的赖泽凯确实也很拼命，他知道这是自己一直渴望的机会，如果他能在比赛中取得进球，就能降低胡莱在主教练心中的权重。 从比赛第一分钟开始，赖泽凯就非常积极的跑位、寻求机会。 让不少赖泽凯的粉丝们都忍不住泪目：“谁说我们家赖哥出工不出力的？这场比赛他的表现将把一切这样的谣言全部击碎！” 但是在解说员和解说嘉宾看来，赖泽凯太在意进球了，拿到球就射门，总是只想自己，而不在意周遭的队友们，这么做反而让闪星的进攻陷入了困境。 还好上半场的时候，闪星利用一次角球的机会，由中后卫队长李铁林头球破门，让闪星在主场1:0领先对手，否则搞不好闪星就落后了。 因为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右江红莲的反扑非常迅猛，来势汹汹。保级球队在中场休息调整之后，就跟集体打了鸡血一样。毕竟闪星只领先他们一个球，只要他们能进一个球，就可以扳平比分。 哪怕最后赢不了，客场逼平闪星，拿到一分好的。保级路上每一分都弥足珍贵。 在这种比赛形势下，赖泽凯一次次挥霍闪星的进攻机会就显得很不理智了…… 看台上甚至有闪星的球迷们忍不住对他的表现发出了嘘声。 嘘完，他们还骂呢。 “靠！这表现还有脸留在场上！赶紧下去吧！好让胡莱上场！” “就是就是！下去吧！踢的跟屎一样！” 发出嘘声和骂声的正是严炎他所组织的东川中学足球队队友们。 他们这又嘘又骂的，很快引起了周遭其他闪星球迷的共鸣。 于是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嘘赖泽凯了。 听到嘘声的赖泽凯更加心急。 ※※※ 场边教练席上，陈墨正在对主教练赵康明说：“老赵，我觉得不能再因为要给胡莱减轻压力，就继续让赖泽凯首发出场了。他很明显已经走火入魔了……” 赵康明点了点头，沉吟道：“确实，我忘了考虑到赖泽凯的心态。我原以为胡莱的进球可以刺激他，他们可以形成良性竞争……哪想到赖泽凯真是在功劳簿上躺的太舒服，已经不想去竞争了。” “未必是不想，也有可能是不敢。”陈墨哼道。“怕真相毕露。我早就说了赖泽凯上赛季的爆发是有偶然因素的，他不是那种适合我们战术的前锋，他对机会的把握能力太差了……” 两个人正说着呢，场上的赖泽凯终于在嘘声中打进一球。 但就在他张牙舞爪兴奋庆祝的时候，主裁判急促的哨音和边裁高高举起的旗子却给他泼了盆冷水下来——他在接球的时候越位，进球无效！ 正处于狂喜中的赖泽凯见状，先是错愕，随后便满脸怒容地冲向了举旗的边裁，对他咆哮：“我哪里越位了？你眼瞎啦！？” 边裁没和他计较，而是通过耳麦呼叫主裁判。 与此同时，闪星的其他队友们也连忙冲上来，把赖泽凯拼命往外拖，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 就连王光伟都急的想要上去帮忙拖人。 因为如果赖泽凯真的因为情绪激动而吃到一张红牌的话……那胡莱搞不好就没机会上场了。 还好秦林已经冲上去，把赖泽凯劝了回来。 赖泽凯可以在其他队友面前装疯，但是他不敢在秦林面前这么做。虽然很不爽，但也还是被秦林给推了回去。 主裁判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秦林，过来之后直接给他出示一张黄牌！ 这下，看台上不用严炎他们再带节奏了，嘘声比之前大得多。 这里面有多少是为赖泽凯不冷静的举动而发出的，又有多少是为主裁判这张黄牌而发出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行了，不能再让赖泽凯继续留在球场上，把胡莱叫来，让他上场！”赵康明看到场上的这一幕，皱起眉头吩咐旁边的陈墨。 陈墨二话没说，便转向了替补席，去找胡莱。 ※※※ “这个球，赖泽凯在接球之前越位了差不多五六米吧……越位是非常清楚的，我觉得压根儿没什么好争的。他这么不理智，只会让球队陷入不利的局面……”解说员也在抱怨。 解说嘉宾卢冠霖分析道：“我猜应该是连续不进球，给他带来了压力，让他心浮气躁……” “他不进球也不是一场两场比赛的事情了，怎么现在才开始急躁起来？” “因为之前他进不了球，闪星其他前锋也进不了球，没人可以威胁他的位置。现在不同了，胡莱刚刚在上一场比赛中替补出场……他显然是在胡莱身上感觉到了压力。你瞧，胡莱不就被助理教练给从替补席上叫了起来吗？” 此时电视转播画面切到了闪星的替补席上，果然，闪星的助理教练背对镜头向替补席勾手，接着胡莱就从替补席中站了出来。 “呀！”电视机前的谢兰看到这一幕之后欢呼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去拿手机录像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要调整心态，以后儿子肯定是会经常出场的，那难道每次出场都用手机录像吗？ 先不说她手机的存储空间是否装得下，就说自己每次都要在儿子出场的时候录像，那会不会给人一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感觉啊？ 她只是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与其用手机来记录，还不如把这一幕牢牢记在脑子里。 ※※※ 当马文一把对方球员趟出来的足球铲出边线时，主裁判双手高举，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第四官员在场边举起牌子。 九号下，三十三号上。 “终于，闪星完成了本场比赛的第一次换人，这个时候仅仅是全场比赛的第五十五分钟。上一场比赛替补登场就为球队取得进球的年轻球员胡莱再次替补出战，而被他换下的也依然是赖泽凯！” “胡莱上场了！胡莱上场了！” “快，把横幅打出来！”严炎连忙指挥昔日队友们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那条横幅抖开。 在他们手忙脚乱的同时，看台上有其他的闪星球迷为胡莱的出场送上了掌声和欢呼。 陈建宇在媒体席上看到这一幕，很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写那篇文章是希望大家冷静一点看待一个新星的出现。 但看来大家显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或者说中国球迷们早就习惯了不去想太长远的未来，而是今宵有酒今宵醉。 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到球迷们头上去。毕竟如果要把目光放长远的话，那么所有的中国球迷都没办法开心看球了，因为不管你现在有多高兴，到了世界杯预选赛的时候，也总是会让你笑不出来的。 总有人指责那些为一场比赛胜利，一个进球而兴高采烈的中国球迷们没见过世面，他们总能找出许多不值得为眼前的胜利而庆祝的理由。但却没想过，中国球迷们压抑了这么久，难道还不能为眼前的开心事儿高兴高兴吗？ 陈建宇作为一个资深足球媒体人，从业者，自然会习惯性用一种高屋建瓴的方式来看待问题、思考问题。 所以他也在这件事情上犯了他这种人普遍都会犯的错误。 绝大多数球迷们会想反正未来不好的事情都还没发生，那凭什么我们现在还不能乐呵乐呵？ 所以看到闪星突然冒出来一个表现出色的年轻球员，自然会开始关注他、喜欢他，为他加油助威。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嘛…… 他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希望这种关注和喜欢不会变成巨大的压力和包袱，年轻人看起来身材并不强壮，可别撑不住啊。 ※※※ 胡莱跑上场的时候并没有戴着红色的手环。 第一场比赛是因为万事开头难，需要幸运手环的帮助。 而他既然已经取得进球了，心态自然也不一样了。胡莱觉得如今的自己可以尝试着不依靠运气的帮助，看他自己的实力，在职业比赛中又有什么表现。 上一轮比赛他替补登场之后的表现给他带来了一些信心。 不是说那个进球，而是进球之外的那些东西，让胡莱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应付下来的。 这场比赛，因为已经落后一球，右江红莲为了扳平比分，整体阵型压得靠上，这导致他们身后有很多空当，其实只要能把球传到他们身后，自己就有机会。 毕竟他擅长插人身后空当。 只不过传球这事儿……他可管不了。 所以也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 胡莱上场之后，右江红莲这边掷出界外球，比赛继续进行。 面对收缩起来闪星，红莲队并没有直接把足球踢向前场，他们之前这么试过，效果不是很好。于是就干脆从后场往回传球，一直传到了门将脚下。 闪星的外援前锋麦考利·墨菲追着足球冲向了对方门将。 这让红莲队的门将没有机会接球后再调整，重新思考该怎么组织进攻，而是直接一个大脚把足球踢向了前场。 看到足球飞过来，王光伟大吼一声：“我的！”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迎着足球高高跃起，抢在对方前锋接球之前把足球顶了回去。 被王光伟顶回去的足球落到了秦林和对方中场球员之间。 秦林在王光伟把足球顶过来的同时，并没有去看球，而是迅速抬头向右江红莲后卫线的身后扫了一眼。 他注意到就在右江红莲后卫线的远端，有一个若隐若现穿着红色球衣的身影…… 随后他收回目光，一个箭步迎着飞来的足球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对方的中场球员也是如此，两个人同时冲向足球，争抢球权。 最终还是秦林先到一步，但对方球员也跟着伸脚上来，看起来他们即将对上一脚！ 秦林想都没想，抡起右脚就把足球往红莲的远端后防线的身后踢去。 用力之猛，看上去就像是无奈之下的大力抽球，只是一次不想让足球落到对方脚下的前场解围而已…… 当大家的视线和电视转播镜头随着足球一起转移过去的时候，他们这才惊讶的发现，在右江红莲后卫线的身后，一道红色的身影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足球！ “是胡莱！！”解说员大叫一声！ 与此同时他旁边的嘉宾卢冠霖则迅速瞥了一眼画面上方的边裁，发现他只是跟着跑，并没有举旗！ 倒是右江红莲的后卫们大多都呆站在原地，举起手向裁判示意闪星的三十三号球员越位。 仅有两名球员回身追向了胡莱。 “不越位！”卢冠霖大吼起来。“这球不越位！” 看台上的严炎他们看到胡莱奔跑追向足球的背影，一个个都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挥舞手中的横幅了，甚至都忘记了呐喊，就只是呆呆地看着球场的那一幕。 安东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早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 胡莱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这一次反越位的前插他太果断了——他甚至都没有扭头去确认一下边裁的旗语，一旦杀出就义无反顾，仿佛从不怀疑自己会越位一样——于是他和最近的追兵都拉开了快十米的距离。 如此巨大的距离，足够让任何一个防守球员心生绝望了…… 就算是回追的红莲球员，心里也清楚，这球就只是他们的门将和对方三十三号之间的单挑了，他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单刀！！” 在解说员的大喊声中，胡莱追上足球，然后把足球趟入禁区。 与此同时，右江红莲的门将弃门出击，却并没有一口气冲到胡莱跟前，而是在跑到点球点附近的时候就减了速，他似乎有些犹豫，不确定胡莱是会过掉他，还是会直接射门……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胡莱果断起脚射门！ 他抬右脚搓射，将足球搓出了一道并不是太明显的弧线，刚好绕过了侧扑的门将，从球门的近角窜了进去！ 从秦林突然往前送出一脚直塞时，就在省体育中心响起的呼喊声在这一刻就像鲤鱼跃龙门一样，猛然增大，化身为雷鸣般的欢呼，直冲云霄。 在与省体育中心相隔几十米的锦城北三环路上，每一辆开着车窗驶过的汽车内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这欢呼声，犹如惊雷阵阵，从北面天空滚滚而来！ ※※※ PS，一样有进球视频！ 第二十三章 不吐饼的饼锋 “我的天呐！”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和解说嘉宾卢冠霖迅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震惊。 “胡莱又进球了！他刚刚被换上场，第一次触球就进球了！这是什么神仙效率？！” “赖泽凯刚刚因为一个越位位置上的进球而吃到黄牌，被换下场，结果现在胡莱就用一个漂亮的反越位打进一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解说嘉宾卢冠霖也是压根儿不在乎赖泽凯以后听到这番话，会不会火冒三丈，直往赖泽凯的伤口上撒盐。 赖泽凯被换下场的时候，非常愤怒，他甚至都没和胡莱在场边击掌交接，就直接从另外一边走出了场。 然后磨磨蹭蹭朝着替补席走去，不想去面对主教练赵康明。 其实他的愤怒更多的不是针对赵指导，而是对裁判。他觉得自己那个球不越位，是裁判眼瞎了吹自己越位……或者就算越位，你裁判当没看见不就好了吗？ 结果，他还没走到替补席呢，场边看台上就爆发出巨大的呼喊声，引得他将目光投向球场…… 就看到了胡莱进球的那一幕。 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 我他妈还没走回替补席呢？怎么就进球了？！ 而且为什么还是这小子进的球！ 他是不是收买了右江红莲的球员？要不然为啥他进个球这么容易？老子拼了老命都进不去…… 赖泽凯就站在场边，一动不动，任由巨大的欢呼声冲刷着他的身体。 这次赵康明和陈墨在胡莱进球之后，没有激动地冲出去庆祝，而是同样呆站在场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赖泽凯是一样的。 满脑子都是问号。 就算他们对胡莱再了解，也还是无法理解眼前这种情况。 连续两场比赛替补登场就进球，而且这还是他登场之后的第一次触球…… 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作为足球教练，他们当然知道胡莱的这个进球是一次精彩的反越位跑位，可刚上场就能进球，和运气也还是有很大关系…… 毕竟那些实力比胡莱更强的人，也未必能够做到替补出场马上就进球这种事情。 ※※※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看台上，严炎双手叉腰，正在仰天大笑。 然后他对旁边那些身穿红色闪星球衣的球迷们说道：“我就说过，这小子是‘天选之子’！看，这下证明了吧！” 周遭的闪星球迷们瞪大了眼睛，显然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得不轻。 在胡莱出场之前，严炎他们穿着东川中学校队的球衣却坐在了一群闪星球迷组织的旁边，本来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自然会吸引他人的关注。 严炎就把他们和胡莱的关系解释给了这些人听。 在说到自己是胡莱高中同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还挺热情的。 但当严炎非要说胡莱是什么“天选之子”的，周遭的人看严炎的眼神就快跟看神经病没什么两样了。 吹牛逼也要讲基本法嘛…… 结果现在一群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球场，耳边听着这个小伙子的“狂言”——狂呼之言——有一种说不清楚常的感受憋在了心里： 难道这个胡莱真像身边这个小伙子说的那样，是“天选之子”？！ ※※※ 同样震惊的还有媒体席上的陈建宇，他之前为胡莱考虑，才没有在自己的媒体上为胡莱鼓与呼，而是采取相对克制的态度来进行报道。就是希望大家要冷静一些，不要听风就是雨的…… 否则万一自己把大家的情绪煽动起来之后，这些人都对胡莱怀揣着巨大的莫须有的期待之后，对胡莱来说反而变成了包袱。 这样是不利于一个年轻球员成长的。 在陈建宇的心目中，年轻球员最好的成长路径是低调发育，把基础夯牢了，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进步，这样成功自然水到渠成。 而不是那种突然就跟流星一样出现在天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再跟流星一样被烧毁在大气层中，连渣都不剩。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胡莱有点不按常理出牌——连续第二场比赛替补出场，这次过分了，竟然替补出场就进球！ 两场比赛两个进球！ 在胡莱第一场比赛进球之后，陈建宇还能在报道他的时候尽量冷静客观一些，现在胡莱这样简直神迹一样的表现，他还要怎么低调客观？只怕他再坚持这种做法，反而会被球迷读者骂他“装逼犯”吧？ 回过神来的陈建宇苦笑着摇头：这小子，还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 进球之后的胡莱并不在乎也不知道那些注视着他的目标背后是多么复杂的心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进球之后就要装逼……不，是要庆祝！ 于是他在进球后奋力跑向了场边，同时他还向想要扑上来和自己庆祝的队友墨菲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要先把自己的庆祝动作做完了再说！ 他高高跃起，把自己标志性的庆祝动作全套做完。 最后他背对看台和摄像机镜头，迎着蜂拥而来的队友们张开了双臂。 而在场边的广告牌后，摄影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他的背景，按动手中快门，将这一幕记录在了相机存储卡中。 “你小子！牛逼啊！胡莱！” “我靠，你这运气简直逆天！上场就能进球！” 大家奋力拍打着胡莱的肩膀和脑袋，以表达他们的羡慕嫉妒之情。 胡莱缩着脖子任由他们拍打自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和上次一样在外面，没有挤进去庆祝的秦林看着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突然觉得身处这个场景中，自己好像都跟着年轻了一些…… 胡莱终于从队友们的“包围”中脱身而出，看到了秦林，便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谢谢大佬！” 秦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你跑得好，我其实没指望这一脚就能创造出机会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往你那边传？” 胡莱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林哥你就会往这边传啊……但我想不管你传不传，我试着冲一下，万一呢？就算你没往我这边传，我也没什么损失嘛。” 听见胡莱这么说，秦林笑出了声：“好一个‘没什么损失’！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就因为嫌累，不愿意多跑这么几步？”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又不会带球突破，速度也不够快，只是个机会主义者，不多跑几步怎么能够找到机会呢？” 秦林闻言多看了胡莱一眼，然后他点点头，什么都没再说了。 王光伟凑了上来，拍着胡莱的肩膀很高兴地说：“你要请我吃饭，胡莱！” “啊？怎么又请吃饭？”胡莱一头雾水。 “这个进攻是我发起的啊！是我把对方门将的大脚顶回去的！”王光伟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行吧，请请请！” ※※※ 主席台的VIP席中，闪星俱乐部的总经理董文端坐其中，现场观看比赛。 胡莱刚刚上场就进球，也让这位俱乐部的总经理处于震惊之中。 倒是坐在旁边的戴泽涛显得很兴奋：“这就是他啊，董总，这就是胡莱！” 董文扭头看了一眼这个专门被自己带来VIP席的球队球探。 在闪星的球探体系中，戴泽涛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人，但也不能说是一个边缘人物，毕竟他长期负责为俱乐部发觉优秀的年轻球员苗子。 作为一个奉行小本经营理念的俱乐部来说，青训苗子是很重要的。 在董文的目光中，戴泽涛望向球场，兴奋地说着：“这就是胡莱最突出的天赋，不是什么无球跑位，而是把握机会的效率！上一场替补出场有进球，这场比赛替补出场也有进球，而且还是刚刚上场的第一次触球……董总你想啊，一个不吐饼的前锋该有多厉害？” 听到戴泽涛这么说，董文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 PS，关于进球视频的彩蛋章我说一下，因为总看到有人问怎么看，这个彩蛋章无论是IOS系统还是安卓系统的“.asxs.读书”APP都可以看，大家只要看到书架更新里章节名前面有一个小三角图标，就知道这一章更新后面有一个彩蛋章。 彩蛋章有视频也有图片两种形式，我一般都是选择用视频，因为要演示胡莱是怎么进球的嘛，用图片表达不清楚。 具体怎么看？看到章节末尾之后再往下翻一页就能看到了。 其实用这种动画的形式给大家演示胡莱进球，也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想法。最开始只是想找个战术板APP来复盘我脑子里的一些战术，方便我写书。后来发现这APP还有动画演示效果，就干脆尝试着用这个功能来表达胡莱的进球。 看着就跟以前玩CM0304时的比赛画面一样，就是这样的2D俯瞰图。 也算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帮助那些平时不看足球，或者不懂足球的读者朋友们更直观的了解一下足球运动吧。 此外，我专门给彩蛋章的产品开发提的建议，希望把允许播放视频的时间加长。对方接受了我的建议之后，现在视频播放允许时长从以前的一分半增加到了五分钟，我打算以后有空把我之前做的视频发出来当做彩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二十四章 冉冉升起的新星 胡莱刚刚上场就帮助闪星打进一球，将比分改写成了2:0。 这个球队右江红莲的打击是很沉重的，不仅仅是导致右江红莲落后两球了，更重要的是这个丢球的方式…… 人家换一个替补球员上来，刚刚上场，第一次碰球呢，球就进了！ 这简直太打击右江红莲球员们的士气了。 胡莱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进球对他来说很简单一样…… 自己的后防线如此轻易被对方进球，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意味着他们的球门完全没有安全可言。 每当他们想要孤注一掷进攻去争取扳平比分，就必须想一想他们身后的空当是否还会被这个幽灵一样的家伙给利用。 只要这么一想，还怎么反击呢？ 这都还不是什么死守输两个球，反扑可能输更多球也可能扳成平局的情况。 而是稳固防守下去，输个0:2，积极进攻，输更多。 所以在丢球之后，右江红莲陷入了混乱。 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进攻，还是回收防守了。 看到他们如此混乱，进退两难，胡莱大发善心，在他打进第一个球的八分钟之后，用一个头球帮右江红莲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时张昊边路传中，墨菲在前点带走一名红莲的中后卫，胡莱跑到中路空当，在另外一名中后卫和右后卫之间跳起头球攻门。 这几乎是一个无人防守的头球，胡莱还顶出来了一个门将最讨厌的反弹球。 足球被他额头顶向地面，触地之后再高高弹起，于空中划出一道V字型，冲入球门。 红莲门将条件反射的做出扑救动作，并没能阻止足球进门。 “哇！啊啊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充满激情地大吼道。“胡莱竟然在他替补登场之后梅开二度！3:0！闪星几乎锁定胜局！” 解说嘉宾卢冠霖也很震惊：“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球员啊……连续两次替补出场就进球也就算了，第二次替补登场首次触球就进球了也算了……这还梅开二度了是什么操作？！” “神操作！”解说员哈哈大笑。 作为安东的解说员，他当然是支持自家球队安东闪星的啊。 看着闪星即将迎来两连胜，心情好的让他怎么吹胡莱都不抵触。 ※※※ 赵康明这次没有和陈墨一起呆立当场，而是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在他们身边的替补席上，闪星的替补球员们也兴奋地冲出了座位，向场内挥舞拳头。 赖泽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动弹。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了…… 或者说压根儿就没什么机会。 就算是今天这场比赛，他获得首发，也不过是为了给一个年轻天才的横空出世做铺垫的而已…… 若干年后，当人们回忆起胡莱是怎么在职业联赛中出道的，便都会想起他。因为他连续浪费机会，因为他越位进球无效，胡莱两度替补出场，三度进球…… 就像是欲扬先抑的表现手法一样，如果没有他的失败表现，又怎么能够烘托出胡莱临危受命之后的表现呢？ 一个年轻天才的横空出世，就意味着有一个倒霉鬼会成为垫脚石。 而自己就是那个倒霉鬼。 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他要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让他给自己联系下家——他实在是不愿意继续留在闪星给这个小子做垫脚石了，还不如去其他球队试试运气，相信凭借他上赛季的十六个中甲联赛入球，在中甲球队找个新工作应该不难。 ※※※ 能够容纳六万人的省体育中心并没有坐满，有将近一半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不过对于中甲比赛来说，这样的上座率已经很高了。 要知道锦城曾经是中国足球出了名的金牌球市，兴城完蛋之后，这座城市就进入了足球真空。 闪星的出现多少填补了一下空白地带，但和当年的盛况也相去甚远。 而现在，看台上所爆发出来的声势却能让每一个老球迷恍惚间回到中国足球职业化初期的那几年。 那是中国足球的黄金时代，更是安东足球的黄金时代。 3:0！ 闪星已经很久没有在主场为家乡父老们奉献出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了。 严炎带领着他的前队友们将横幅举起来，使劲摇晃着，希望能够吸引到胡莱的目光。 果然，进球之后的胡莱奔着他们而来，越过了广告牌，在他们看台下方的跑道区域做出了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他看到我们了！胡莱看到啦！”严炎和队友们兴奋地喊起来。 作为东川中学校队的前球员们，他们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胡莱一起踢过球，但像严炎和唐源就非常熟悉胡莱的这套庆祝动作，他们甚至知道这套庆祝动作是怎么来的。毕竟当初胡莱在球场上为庆祝动作加练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旁边看着的……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胡莱一本正经所练习的怪异庆祝动作，竟然会有出现在职业赛场上的一天呢？ 就算是最疯狂的人也不敢这么想吧？ 他们在欢呼的同时看着骄傲展示自己姓名和球衣号码的胡莱，有一点点嫉妒。 ※※※ 在胡莱在中路跳起来，而身边并没有红莲球员上来防守的时候，陈建宇就忍不住攥住了拳头。 胡莱用头把足球砸进球门的同时，他的拳头也挥了出去。 在媒体席上，和他有相同动作的记者不少，他们大多都是安东省的本地媒体记者。 陈建宇知道，这个新星的升起势头绝对不是人为可以阻止的了。 他所能做的就仅仅是做一个历史的见证人和记录者。 同时在心里，祝胡莱好运。 ※※※ 在胡莱梅开二度，把比分改写成3:0之后，这场比赛就失去了所有的悬念。 右江红莲一下子失去了斗志，毕竟他们本来实力就不强，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要保级的地步？ 赵康明陆续用掉两个换人名额，进行阵容轮换，让更多的球员获得出场机会，保持状态。毕竟保级才刚刚开始，还有十几轮联赛呢，他绝对不可能靠现在这一套首发阵容打完剩下所有比赛。 这场比赛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心情大好，甚至还玩起了人浪——这种动作要不是球迷们心情好，是绝对不会做的。 胡莱没有在剩下的比赛中继续进球，但比赛转播时不时就会给他特写镜头，很明显是把他当做了重要球员。 以往只有明星球员才有这样的待遇。 而现在胡莱也有了。 这让电视机前的胡莱妈妈谢兰很开心，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更好的端详自己的儿子。 嗯，他比当初要黑多了，同时看上去好像长高了一点，腿上的肌肉线条也变得明显。 但最大的变化在他的脸上。 当又一个特写镜头给到胡莱的时候，他刚刚完成了一次射门，这脚射门并没有打在门框范围内，甚至可以说偏的有些远。但谢兰却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带着微笑，抬起双手鼓掌，然后又向给自己传球的队友竖起大拇指。 谢兰没看过几场比赛，但从这两场有限的收看比赛直播经验中，她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端倪。 比如当特写镜头给到其他球员的时候，看到最多的往往是一张呆滞的脸，眼神木然。而给到胡莱，甚至能够看到他眼眸中的光彩在流转，灵动非凡。 真不愧是我儿！ 谢兰冲着电视机屏幕中的胡莱正面特写镜头，露出了慈母笑。 第二十五章 冤冤相报 比赛最终以闪星在主场3:0击败右江红莲告终。 当闪星的球迷们离开省体育中心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就好像夕阳的光照在了他们脸上一样，熠熠生辉。 但实际上今天是阴天，而且搞不好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没人在乎天气，他们聊着刚刚结束的比赛，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家之路。 几乎所有人的话题都和胡莱有关。 这位年轻球员，此前还默默无闻，但最近一个星期却突然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人物。 上周末，他在客场替补出场，用一个进球帮助球队全取三分。 这周末，他再次替补出场，梅开二度，闪星也因此获得了连两胜。 如此耀眼的表现，怎么可能被大家忽视呢？ “那个反越位进球真是漂亮啊！我在看台上开了上帝视角，都没看到那是个机会呢……我光顾着去看球在哪儿了！” “嗨，要不咋说人家是天才呢？当然秦林的传球也太漂亮了！两个人传跑默契！” “诶，我感觉这赛季保级应该没什么悬念了，只要秦林和胡莱配合好的话……” “赖泽凯可以转会了！我支持俱乐部把他卖掉，还能回点本！” “嘿嘿，我对胡莱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我可是看了全国大赛的！当初东川中学在决赛里击败曙光高中的比赛，我看的直播！他可是在那场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的人！你们以为他是横空出世的天才？我却觉得不过是水到渠成！” 类似这样的议论声出现在体育场外的广场上、公交车站上、地铁上，以及……网络上。 ※※※ 《胡莱又进球啦！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这篇帖子在《进球》网的论坛中成为热门帖子，浏览次数和回帖人数都在不断攀升。 点进去看，其实主贴内容很简单，就是把下午比赛的新闻复述了一遍而已，最后再加了一句： “有闪星球迷在吗？来一起聊一聊对胡莱的看法吧！” 从标题和内容上来说，这都是一篇非常普通的帖子，和它所表现出来的浏览数和回帖数完全不匹配。 从最初每一贴恢复的时间来看，回帖其实也不是很踊跃，人气自然也不高。 毕竟这个帖子谈论的是中甲联赛的事情。 《进球》网这个足球网站虽然包罗万象，但人气最旺的还是欧洲足球总版和欧洲各豪门俱乐部的分版，其次就是中超几大传统好强的分版块了。 像中甲联赛的分版人气远比不上以上那些版块。 但从第十楼开始，这帖子的回帖数量激增。 因为有人在第十楼这么说道：“别特么逗了楼主，不过是在中甲比赛中替补出场，走狗屎运进了球而已，这都能吹成什么冉冉升起的新星？你脑子瓦特了吧？我说中国足球为什么没希望，就因为楼主这样的伪球迷太多，一两场比赛的表现都能拿出来吹！而且还是中甲比赛，中甲诶，连英乙都不如，这种比赛里的表现有什么含金量可言？” 就最后这句话，惹怒了不少中甲球队的球迷们，毕竟他们支持的球队就是打中甲，怎么能够容忍有人如此侮辱他们的联赛呢？ 网络论坛，最讨厌的行为之一就是开地图炮。 于是马上就有人出来和他吵：“中甲联赛怎么了？中甲吃你家大米了？还连英乙联赛都不如……慕洋犬现在连英格兰第四级别联赛都能吹上天了？” “层主恐怕连一场中甲比赛都没看过，就在那里喷吧？估计对中国本土联赛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年前？井底之蛙！” 中甲球迷们对这位层主群起而攻之，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胡莱啊。高中全国大赛走运拿了金靴，来职业联赛看样子运气也不错啊……但我劝某些人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学生球员在职业足球环境中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个人觉得把学生球员引入职业联赛，不过是揠苗助长，是足协一厢情愿的设想……” “楼上的不要小瞧校园足球的学生球员，日本就是我们的榜样！日本就是通过校园足球的发展，而反过来促进职业足球进步的！” “楼上别瞎说，日本校园足球里能够最终成为职业球员的人少之又少，少看点营销号吧……” …… 在这个论坛中，本来就长期存在着这么几类人。 有只关注职业足球的球迷，有因为校园全国大赛而关注校园足球的球迷。 有关注中国足球的球迷，也有平时只看欧洲联赛的球迷。 有只关注顶级联赛的球迷，也有对低级别联赛情有独钟的足球经理游戏玩家等…… 这些人很难达成一致，争吵是常态。 而这个帖子则完美地将这几类人都集合到了一起，因为胡莱是个学生球员，所以他吸引校园足球的球迷们，同时他又成为了中甲球队的球员，于是中国足球和低级别联赛的球迷们也关注上了。只关注中国足球和只关注欧洲足球的球迷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因为这事儿也杠上了。 于是所有矛盾全都集中到了胡莱身上，集中到了这个帖子里。 到最后大家已经不是在讨论胡莱是否有前途了，而是为各自的立场而互相攻讦。 李青青看到这篇帖子的时候，也挺想看看大家是怎么评价胡莱的，当时这楼已经三十几页高了，她还挺奇怪的——胡莱的人气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 结果她点进去之后发现这么多回复其实绝大部分和胡莱没什么关系，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而吵来吵去，各种肆无忌惮的言论仗着谁也不知道网络ID背后是人是鬼的隐匿特性被说了出来，简直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这种情况李青青当然不愿意在帖子中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但就在她退出帖子之后，才突然发现这栋楼的楼主ID叫“禁区之狐”…… 李青青伸手捂住了脸。 是说明明今天比赛中进了两个球，怎么不来自己面前炫耀了。 可能是不想自讨没趣，所以跑去论坛上求夸奖了…… 不过看着吵成一锅粥的帖子，李青青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活该！没想到楼被歪成了这样吧！ ※※※ 胡莱无奈地关掉了《进球》网的APP，嘴里还在嘟囔着骂地图炮歪楼的那个人。 他确实是想发个帖子，诱导大家来发言，好看看现在球迷们是怎么讨论自己的，会不会夸自己天纵奇才？又或者出现几个小迷妹、小迷弟什么的…… 结果，就被一个“优越党”的地图炮全毁了！ 没在网络上看到足够多的夸奖，胡莱有些不爽。 他想了想，不能只让自己不爽。 于是他开始在微信通讯录中翻找起来。 ※※※ 陈星佚知道今天胡莱有比赛——这倒不是胡莱给他说的，但他就是知道了。 而且他也知道胡莱在这场比赛中替补登场后梅开二度，帮助球队取得了两连胜——这也不是胡莱给他说的，但他就是知道了。虽然他宁肯自己不知道…… 于是他决定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坚决不看自己的朋友圈，绝对不能再让胡莱把逼装到自己脸上来…… 但看着微信图标右上角的小红点，他实在是没忍住，点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胡莱发给他的微信：“梅开二度，嘢！” 操啊！ 陈星佚没和胡莱多废话，直接点进胡莱的头像，然后在更多设置里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套操作他才长出了口气，感觉把胸中的浊气都给吐了出来。 舒服了！ 不，还没舒服…… 陈星佚心想这么恶心——不，开心——的事情怎么能够自己一个人独享呢？ 于是他去网络上找了一篇安东闪星主场3:0击败右江红莲的新闻，标题上还带有“新星胡莱梅开二度”这样的关键词。 然后选择分享给微信好友，在好友列表中找到罗凯的名字，点击发送。 微信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陈星佚：？？？ 过了好几秒钟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罗凯先下手为强，给拉黑名单了！ 回过神来的他格外愤怒：是不是玩儿不起？没事儿乱拉什么黑名单？！你小心肝就这么脆弱？！淦！ ※※※ 胡立新和妻子谢兰正在卧室里看电视，就在这时，谢兰的手机闹钟突然响了起来，把胡立新吓了一跳：“干嘛啊？闹钟定在这个时候？” 谢兰没对他解释，而是关掉闹钟，拿起电视遥控器换台，换到了安东卫视的体育频道。 刚刚换台，电视机里就传来了熟悉的体育新闻片头音乐。 电视屏幕中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播音员，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体育新闻。在今天下午结束的一场中甲比赛中，闪星在主场3:0击败了保级对手右江红莲……胡莱在第五十五分钟的时候替补登场，刚刚上场就为球队打进一球……随后他又头球破门梅开二度，帮助闪星完胜对手……” 电视机里的画面早就变成了闪星和右江红莲的比赛画面，胡莱则是画面中的主角。 “呐，我说进球就进球了！”谢兰指着电视机屏幕一脸骄傲地对丈夫说道。 胡立新终于知道他老婆为什么要设置个闹钟了…… 他白了妻子一眼：“神经……” 然后起身走出去。 “又干嘛去啊？”谢兰在他身后追问。 “抽烟！”胡立新闷声说道。 随后他站在黑暗的厨房里，从空瘪的烟盒里抖出了最后一根烟。 点燃之后，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吞云吐雾间，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 最近这段时间，有点费烟啊…… 第二十六章 早不进晚不进 方鑫杰的经纪人在星期一接到了闪星总经理董文的电话，电话中董文告诉他，经过俱乐部的研究，决定不接受他提出来的两百六十万年薪的方案，希望方鑫杰能够接受之前一百五十万年薪的条件，以这个为基础，大家可以继续谈。 话虽然没说死，但方鑫杰的经纪人又不是傻子，他能够从中感觉到闪星俱乐部态度的强硬。 就差直接告诉他“就这个条件，你爱要不要，接受咱们就签约，不接受就滚蛋”了。 这让方鑫杰的经纪人很困惑，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上星期的时候，闪星俱乐部虽然没答应自己提出来的年薪条件，但态度也没这么强硬。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位经纪人想到这里，决定先去搜一搜，最近闪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搜，让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胡莱。 但凡是闪星的新闻里，几乎都会出现这个名字。 两次替补出场，一共打进三球。尤其是上一轮联赛里，刚刚替补上场就进球，最终梅开二度，帮助闪星3:0击败了右江红莲。 稍作研究，这位经纪人就明白闪星俱乐部的强硬态度是从哪儿来的了。 原来是冒出来了一个年轻前锋……是觉得有个天才新人，能解决进球荒的问题，所以对方鑫杰就没那么迫切了，可以坐地还钱了？ 简直可笑！ 一个此前从未证明过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职业足球新人，凭什么和方鑫杰这位经验丰富的前锋相提并论？ 只不过才替补出场两次，进了三个球，就能让闪星俱乐部上下都昏了头？ 他还当多大事儿呢。 弄清事情原委之后，经纪人反而不着急了，因为闪星的如意算盘注定要会打空的。 他冷笑着看着手机通讯录中董文的名字，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过不了多久，对方会怎么低声下气地来求自己说服方鑫杰签名了…… 唯一麻烦的是，自己又得去给方鑫杰打电话，说服他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想到方鑫杰那个急脾气，经纪人的眉头就舒展不开了。 他感觉对付董文都没有对付方鑫杰费劲…… ※※※ 一周后的第二十一轮中甲联赛，安东闪星客场挑战首都竞技，胡莱终于出现在了首发名单中。 这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当一个球员连续两轮比赛都有出色表现，都进了球的时候，如果还不能入选首发名单，那有什么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进首发名单，就一定是主教练的问题。 还好胡莱终于首发了。 职业生涯的第一次首发出场。 但这次他并没有能够在比赛中收获进球。 闪星也在客场0:1输给了首都竞技。 联赛排名从上轮的第十一名滑落到第十二名。 陈建宇在从首都飞回锦城的航班上，连夜写了一篇评论，看起来是在为球队的失利辩护，但实际上是在为首发出场却没有进球的胡莱做辩护。 他认为胡莱正常发挥了自己的水平，但他要提醒广大球迷、读者，足球比赛不是某一个球员说了算的。毕竟是集体运动，如果全队发挥不佳，只靠某一个人也无法改变比赛结果。更不要说胡莱也不是那种可以带球独闯龙潭，一个人就能解决战斗的球员。 陈建宇呼吁大家在为胡莱的前三个进球欢呼的同时，也要把心态放平和，胡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就是一个有天赋的年轻球员，他有发挥出色的时候，当然就会有发挥平平，甚至是发挥不佳的时候，不管是这场比赛，还是在以后的比赛中，如果胡莱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大家在骂他时一定要先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夸他的，不要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 为了减轻年轻球员的压力，陈建宇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且不能说他这是杞人忧天。 在这场比赛之后，网络上确实也出现了一些针对胡莱的批评声。 有人认为他连续两场比赛进球后就飘了。 还有人则认为他终于原形毕露，前两场比赛的出色表现不过是他运气爆棚的超水平发挥而已，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反倒是这一场比赛的表现最能体现胡莱的真实水平——你看这些人奇怪不奇怪，胡莱现在一共就踢了三场比赛，结果占比更多的两场表现出色的比赛不能证明胡莱的真实水平，倒是占比较少的一场表现平平没进球的比赛，就能定义胡莱的水准…… 所以陈建宇才一定要写这么一篇文章出来，以他对中国足坛、中国球迷、中国媒体的了解，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甚至，赢球之后夸，输球之后骂，这本来就是竞技体育中很常见的现象。只是在中国足坛，这种现象特别极端一些而已。 陈建宇这么做也不算是未雨绸缪…… ※※※ “鑫杰你看！”经纪人把手机递给了就坐在旁边的方鑫杰，语气中带着得意：“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了这小子长久不了吧！” 方鑫杰接过手机，看到的是一条新闻： “……安东闪星客场0:1不敌首都竞技，之前连续两场比赛都有进球的天才少年胡莱在这场比赛中首发出场，但却没能为球队取得进球……” “呵。”方鑫杰笑了一下。 “所以我才一直说要耐心，只要你保持耐心，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经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重复着方鑫杰早就听得耳朵里起茧子的那些话。 方鑫杰把手机递给了经纪人：“好好好，我一定耐心等待你的好消息……” “嘿，其实也等不了太久了。”经纪人胸有成竹地说道，“下周中，你们绿林不就要去客场打闪星吗？我正好跟着去一趟锦城，到时候等比赛一完，我直接去找董文，你也不用急着和球队回去，咱们就在锦城把合同签了。” “挺好。”方鑫杰想了想，点头道。“签了合同你回来办个托运，把我的车子用板车运到锦城，我就先不回来了，留在锦城适应适应。” “没问题。”经纪人答应下来，并且建议道：“你在那边可以先看看房子，我听说闪星的训练基地在远离主城区的柳城区，你看看是在柳城区找房子还是在市里面……” “市里面更热闹一些吧？” “但锦城经常堵车，我担心你住在市里，去训练不方便……” “虞江堵得更厉害，我不也没耽误过训练？”方鑫杰撇撇嘴，不以为意。“转会去了一个新地方，总要积极融入当地才能尽快适应嘛。找个热闹的地方住下来，快速融入当地生活，到时候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都才能更好地发挥嘛……” “也是……”经纪人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小子不过喜欢锦城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 两个人就方鑫杰在锦城的未来生活展开了讨论和规划，似乎转会闪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样。 ※※※ 方鑫杰坐在客队替补席的位置上，在他身边是抱着头的队友们。 周遭全都是主队闪星球迷们的欢呼声。 他仿佛身处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口，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一样。 上赛季他代表萧江绿林来这里打过比赛，也没见这座球场有如此疯狂。 当然，那有可能是因为当时闪星输了球的缘故。 而今天，此时此刻，远处大屏幕上的比分刚刚刷新。 主队安东闪星2:1领先了萧江绿林。 他把目光投向萧江绿林半场的角旗区，有一个身影高高跃起，再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落地，两腿稳稳扎在草皮上，将他后背上的号码和姓氏展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胡莱！ 他刚刚打进了安东闪星反超比分的一球。 不是说这小子进球势头长久不了吗？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他忍不住回头向身后的看台望去。 ※※※ 方鑫杰的经纪人此时此刻站在贵宾席座位前，呆呆地看着球场上的胡莱。 作为一个经纪人，看人的眼光总还是多少有点的吧？ 他是真觉得这个叫胡莱的年轻人难以为继了，不可能一直进球下去——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一个年纪轻轻毫无经验的球员，刚一出现在职业赛场上，就连连进球？真当职业联赛是闹着玩儿的呢？！ 上一场比赛他不就没进球吗？ 但怎么……进球运这么好的？ 他甚至有一种想法：早不进晚不进，偏偏挑这个时候进，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和老子作对啊！ 这种想法就算是他也知道很无稽，对方不可能进球还挑时候。 只是……这个进球出现的时机确实太不好了！ 这场比赛开始之前，他曾经联系过董经理，希望能够在这场比赛之后敲定合同。 而董文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打法，只是说比赛之后再说。 他当时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笃定，倒也没有再逼董文，而是答应了下来。 但现在来看，董文或许也是在等着在比赛中看胡莱的表现再做决定…… 想到这里，他扭头将目光投向主席台的方向。 在那里，坐着闪星俱乐部总经理董文。 ※※※ 当球队将比分反超之后，董文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向场内鼓掌。 就在这时，他似乎心有所感，回头向自己的右后方包厢看去。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在场中庆祝进球的胡莱，脸上带着微笑。 第二十七章 昔日天才 安东闪星在自己的主场:击败了来犯的萧江绿林，这一战之后，他们的联赛排名回到了第十一名。 在积分上，他们比排名第十六的海宁省京阳盛京队多了足足十分。 保级的形势是一大片好。 甚至从这个分差上都不能说闪星的目标是保级了。 而这个改变都是从胡莱开始在球队打上比赛发生的。他目前为球队出战了四轮联赛，其中替补出场两次，首发两次，闪星的成绩是三胜一负，拿到了九分。 完全可以说是胡莱为球队带来了这九分的积分，证据就是在这四场比赛中，闪星全队一共打进了六个球，胡莱独中四元。 闪星的防守是一如既往的好，四场比赛只丢了两个球，所以排名能够上升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在进攻上球队得到了改观。 结束比赛之后，大家坐在从体育场返回训练基地的大巴车上兴高采烈，还有人唱起了歌，并且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对于球队教练来说，队内气氛想要好，其实很简单——一直赢球就行了。 只要赢了球，队内气氛就好的不行，人人是兄弟，一点勾心斗角的龃龉都没有。 这道理其实谁都懂。 可要赢球谈何容易？ 赵康明来到这支球队之后，花了半个赛季才逐渐找到了执教一线队的感觉。而直到胡莱和秦林的到来，才让他看到了解决球队进攻不力的希望。 秦林在中场的调度和妙传，再加上胡莱对机会的把握能力，让球队如今的胜利显得水到渠成。 这水到渠成的背后却是无数人付出的心血努力和尝试，以及牺牲。 比如赖泽凯就牺牲了自己的出场机会，甚至可能还会失去他在球队的位置。 在连续两场比赛首发出场，并且打进一球后，已经不会有人去在意下一场比赛胡莱是否会进入首发名单了。这就好像人们会担心一个健康的塞留斯·凯撒不能进入首发名单吗？当然不会，因为只要球队主教练脑子还是正常的，就不可能把凯撒从首发阵容中摘出去…… ※※※ 坐在大巴车最前面一排，听着后面球员们的欢歌笑语，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心情也很不错。 因为他们终于在一团迷雾中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这是比这一两场胜利更让人欣喜的事情。 除了胡莱的表现让他们感到开心之外，秦林也是一个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引援。 “老实说，我是真没想到三十八岁的秦林还能有这样的状态和体能。连续比赛打满全场，到比赛最后时刻依然跑得动。今天最后时刻的回追太及时了，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能够有的表现……” 陈墨感慨道。 他说的及时回追发生在今天这场比赛伤停补时倒数第二分钟，当时萧江绿林发动了一次快攻突袭，是秦林从中场一路回追，把对方的拿球球员逼到了角旗区处，给了其他闪星的球员回防的时间，否则搞不好绿林就扳平比分了。 当时这一幕引得看台上无数球迷欢呼，大家都为秦林大佬的职业态度和拼搏精神所折服。 赵康明今年四十七岁，比秦林大了九岁，但他三十五岁就退役了。其实这个岁数退役在中国球员当中已经算晚的了，不少人在三十三岁左右就退役。 而三十五岁的秦林还以队长的身份带领岭南华南虎拿到了中超联赛的冠军。 赵康明在国家队是和秦林做过一段时间队友的，主要是年在本土举行的亚洲杯。当时他们俩是中后卫搭档。当时秦林还是一个年轻人，而赵康明则是成名已久的前辈。 在这届杯赛中，两个人配合默契。 秦林会时不时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技术优势，带球插上参与进攻。 在决赛中秦林就曾经来了这么一出千里走单骑的好戏，差点攻破日本队球门。 而在他插上参与进攻的时候，身后就全留给了赵康明，由赵康明为他做保护。中国队能够打进那届亚洲杯的决赛，和他们两个中后卫默契的配合密不可分。 不过可惜，在亚洲杯一年后的世界杯预选赛中，由于那张“愚蠢的红牌”——某报记者语——赵康明被罚出场，中国队也输掉了一场关键比赛，无缘最终的十强赛，更无缘世界杯决赛圈。 那场比赛之后，赵康明虽然才三十岁，就已经基本上淡出了国家队，虽然他从未说过从国家队退役这种话，但之后无论谁做主教练，洋帅土帅，都没人征召过他。 秦林则在国家队迅速成长，最终成为了中国国家队当之无愧的领袖。 只不过和赵康明联手拿下的年亚洲杯亚军，依然是这位老将在国家队最好的成绩…… 说到秦林，赵康明也有些唏嘘，他对陈墨说“最开始董文执意要签下秦林的时候，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感冒的……但现在看来，董文做了一笔好买卖，不仅让球队的品牌得到了升值，也帮我们解决了中场指挥官的问题——那会儿我还相信张清欢那小子能够浪子回头呢……” 说到张清欢这个名字，两个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阵稍微有些尴尬的沉默。 直到陈墨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说起张清欢，他好像要从预备队回来了……” 赵康明脸上之前还带着的笑容消失了，他用力哼了一声“回来也别想出场了！” 看到赵康明这样子，陈墨知道老赵这次是真的对张清欢感到失望了。 不过换谁来估计都这样，张清欢这个人啊……太一言难尽了。 作为闪星一线队的球员，张清欢却被送去了预备队踢了一个月，为什么？ 因为他在这之前酒驾被查，行政拘留了十天。 而且这还不是他第一次酒驾了。 两年前他还在首都腾龙踢球的时，就因为酒后驾车上了社会新闻版。当时是初次酒驾，所以不用拘留，但被记者堵在交警中队的办公室里那场面还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引起大家热议和关注。 为什么一个球员初次酒驾却会引起舆论这么大的反应？ 实在是因为张清欢此前太出名了——作为首都腾龙足球俱乐部自己培养出的天才球员，张清欢曾被无数人寄予厚望。作为中场球员，他灵气十足，技术细腻，还拥有良好的大局观，在他刚刚出道的时候，曾被媒体誉为“中国的弗朗西斯”。 路易·弗朗西斯，法国人，现役世界顶级中场，组织大师，绰号“大指挥官”，目前效力于西班牙豪门马德里国王队。 能够被媒体称为“中国的弗朗西斯”，由此可见张清欢的实力。 不少球迷都把中国足球崛起的梦想寄托在张清欢的身上，希望他能够在未来带领中国队打进世界杯决赛圈。 张清欢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可一般这种天才又多性格乖张，难以管教。与他的才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放纵不羁。 十七岁就在中超联赛登场出道之后，踢了两年好球，然后就膨胀了，成天开着他那辆法拉利流连于各大夜店，沉迷于声色犬马的生活中。 因为在首都的夜店圈子里出了名，后来人送外号“清欢公子”“工体之王”——工人体育场是腾龙的主场，但这个“工体之王”可不是说张清欢在球场上表现出色，征服了工人体育场，而是指他征服了工人体育场周围一圈夜店，所以才有这么一个绰号。 至于什么“中国的弗朗西斯”早就没人提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的初次酒驾自然成了大新闻。原来被人寄予厚望的超级天才，如今却自甘堕落出现在了社会新闻中，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呢？ 看他一脸颓唐地在镜头面前忏悔，信誓旦旦保证绝不再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感到心痛，又有多少人只当是看了个笑话…… 这次酒驾上了社会新闻之后的“清欢公子”确实是老实了一段时间，认真训练，不迟到不早退，也和夜店说了再见，似乎真的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而他在球队中的表现也让人欣慰，多次为队友送出漂亮助攻，自己也有进球，再次成为了在球场上被球迷们欢呼爱戴的“中国的弗朗西斯”，这次似乎是要成为真正的“工体之王”了。 可好景不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超级天才又回来的时候，张清欢却故态复萌，被记者拍到出入夜店，搂着女人一起上了他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跑车。 接下来嘛，就是一个特别俗套的故事了——一个备受期待的超级天才一步步堕落为一个难以自控的夜店王子，媒体、球迷和俱乐部都先后对他失去耐心。当初有多爱他的球迷们，后来骂他骂得就有多狠。 而培养他的，并且一直给他机会，容忍他反复的首都腾龙足球俱乐部也对他失去了耐心。 终于在今年年初的转会期中，闪星以先租后买的方式签下了张清欢，把他从首都带到了安东锦城。 决定签下他的正是刚刚成为闪星主教练的赵康明。 这位擅长调教年轻球员的教练对张清欢就这么堕落了感到尤为可惜，希望能够帮助他重新回归正道，毕竟张清欢这人的天赋是真没得说——单论天赋的话，张清欢可能是国内最好的球员，没有之一。 但张清欢来了之后，和他在首都腾龙的表现没什么两样。刚来时老实了一阵子，也确实在场上拿出了优秀的表现，似乎证明闪星做了一笔好买卖。也因此赵康明才对秦林的到来并不感冒，因为他已经有中场指挥官了，再来一个不是冲突了吗？ 结果没过多久，等那辆在首都夜店圈子里出了名的红色法拉利跑车被托运送到锦城之后，他又再次开始频繁出入锦城的各大夜店。 时不时的训练迟到就不说了，就算到了训练场也呵欠连天精神不振，场上表现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最后，他终于又一次因为酒驾被交警查获。 这第二次酒驾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不再是对着摄像机镜头说两句悔改的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他被拘留十日，机动车驾驶证也被吊销。 在胡莱和秦林他们转会来到闪星之前，这就是闪星最大的新闻。 也是因为这新闻的社会反响实在是太不好了，为了冲淡大家对这事儿的关注，陈建宇才突然爆料闪星签下前中国国家队队长秦林的事情，要不然大家恐怕还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赵康明当初对张清欢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他能够浪子回头，希望他能够意识到他都从中超传统强队跌落到了中甲球队，再不努力奋起的话，职业生涯恐怕就完了…… 而且赵康明还有些自负，认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能做到。别的主教练拿张清欢没辙，自己这个善于调教年轻球员的人还能没辙吗？ 结果呢…… 张清欢就是这么回报赵康明的。 酒驾被拘留。 赵康明被张清欢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脸上。 当初这事儿出来之后，陈墨记得俱乐部的总经理董文还想要把张清欢保释出来，毕竟这事儿说出去也是闪星的丑闻，对闪星俱乐部的形象没什么好处。 但赵康明却强烈反对俱乐部出面保释他，表示就要让这小子在拘留所里待够十天，少一分钟都别让他出来。 只听这话，陈墨就知道老赵是动了真火。 面对球员，尤其是年轻球员，总是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很和蔼的老赵，能被气成这样，陈墨觉得张清欢真不愧是个天才…… 闪星和腾龙签的先租后买合同，是没有限定租借之后必须买断的在租借一个赛季后，闪星可以根据张清欢租借期间的表现，来决定是否激活合同里的买断条款。如果不满意，其实是可以退货的。 陈墨觉得张清欢这次酒驾拘留，应该就把他在闪星的未来全都葬送了，无论是俱乐部还是教练组，恐怕都不会觉得花钱买个“负面新闻制造机”有什么必要。 对于闪星俱乐部来说，算是及时止损。对于腾龙俱乐部来说，他们又要头痛怎么处理这个昔日天才了。 至于张清欢本人嘛……陈墨不知道未来当他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时，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年少轻狂。 但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了呢？在和张清欢接触了半个赛季之后，陈墨现在连惋惜的想法都没有了。 中国职业足坛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张清欢这样的人，甚至放眼整个世界足坛，也不乏这样的人。 谁知道这些“天才”们在放纵和任性中，到底挥霍了多少天赋。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张清欢其人其事 虽然星期三刚刚踢完一场比赛，但赵康明并没有安排大家休息，而是照常在比赛第二天的早晨进行恢复性训练，下午倒是没有安排，球员们可以回家休息。 有什么针对下一个对手的训练要等待明天星期五才能进行。 如果周六就是比赛的话，那正儿八经训练的时间也就星期五这一天，这一天会进行两练，才能勉强保证训练量。 而如果是周日比赛的话，那么球队会多出一天来进行训练。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一周双赛对球队的影响很大，但很多人并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会影响这么大。 不仅仅是体力上的原因，还有训练时间不足的原因。 如果一周一赛的话，球队的训练安排节奏会正好。但周中增加一场比赛，可不仅仅是少了周三这一天的训练，还必须削减周二和周四的训练时间，以及训练安排。 原本的一天两练必须换成一天一练，原本的进攻套路战术训练就会变成定位球战术训练和恢复训练。 这样一来无论是训练时间还是训练内容都与一周一赛大相径庭。 一周双赛球员们的体能消耗增加了，恢复和技战术训练减少了，至少减少三次的训练使得球队在一些需要强调的技战术上无法完成他们的目标，而球员的疲劳程度又在另一方面迫使球队无法进行更多的有强度的战术训练或者比赛模拟。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更是每一个职业球队主教练都必须学会应付的情况。 胡莱坐在自己的柜子前，正在换衣服，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半天训练。 一般在训练之前，大家在更衣室里时，都会进行闲聊，聊天内容五花八门，天南海北，时事热点，社会民生……什么都有。 如果昨天才打了比赛，那么大家还会聊一聊比赛的相关话题。 总之，这些职业球员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有可能在非专业领域，他们的观点还不如普通人的见识呢……毕竟大多数职业球员的文化素养都不怎么样，受教育程度低。有很多人顶多就是个初中文凭，像王光伟这样有高中毕业证的人在队内都算是高学历了。 就在大家闲聊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来，一个身材挺拔的人出现在门口，他长相俊俏，皮肤白皙……不，是苍白，衬的他的双眼周遭的黑眼圈格外醒目。不用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任何普通人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精神状态不是太好。 出现在门口的人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扫视一圈更衣室里的众人，这才迈步径直走到自己的柜子前——一个门上贴着“10”数字贴纸的衣柜。 阿拉伯数字代表这个柜子的主人的球衣号码。 在这个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胡莱就看到了他，但当时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现在看到这个号码时，才恍然——是他！ 张清欢。 自从决定来闪星之后，胡莱就开始关注闪星的一些新闻，自然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但实际上早在他决定来闪星之前，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起，他就很快知道了张清欢这人。 毕竟这是一个只要你关注中国足球，就没办法忽略掉的名字。 他曾经是无数中国球迷心目中的宠儿，被认为是秦林最好的接班人。 但后来他成为了所有人的弃儿…… 他知道张清欢因为酒驾被拘留了，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怎么直到今天自己才看到他？ 老实说，自从加盟闪星之后，他的全部心思和精力就都在适应新环境，争取出场比赛，享受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快乐中。 早就把因为酒驾被拘留的张清欢给忘了。 以至于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闪星队内一直没有十号，而十号是张清欢的球衣号码…… 伴随着这个人出现在更衣室里，之前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人都有一个短暂的沉默，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不过很快，大家就都视若无睹地重新继续起他们之前的话题。 没什么人向球队的十号投去目光。 张清欢似乎也完全不在乎队友们对他的态度，他打开柜门，开始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往里放。 胡莱看了一眼，就隐约看到了不少玻璃的瓶瓶罐罐，作为直男他也认不出那些瓶瓶罐罐究竟是什么，但他还是在更衣室里看到往自己柜子里塞这么多罐子的…… 就在这时，球队的队长李铁林走了上来，站在张清欢的身后说道：“张清欢，你不在的时候，球队转来了三个新队友，我给你介绍介绍……” 没想到张清欢头也没回地摇头道：“不用了，李队。我看过新闻了，都知道是谁。” 这回答真是完全出乎了胡莱的意料，他看到队长李铁林张了张嘴，但竟然也没有勉强，而是说道：“行吧，随便你。”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了！ 回去了是什么鬼？队长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你身为队长的威严呢！ 胡莱在心中吐槽。 他再看张清欢，目光就更奇怪了。 不是说这人酒驾被拘留了吗？这能是一个被拘留过的人的态度？面对一队之长，竟然能够如此强硬…… 想到这里，他扭头低声问旁边的王光伟：“那个张清欢是什么情况？怎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人家是超级天才嘛。”王光伟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靠，都特么被拘留了，还装什么逼呢？说起来，拘留不是说十天吗？怎么我都来一个月了才第一次见到他？” “他刚刚结束拘留，就被赵指导打发到预备队去呆了一个月，应该是期满回来了……” 胡莱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这一个月没见着人呢，原来是被贬到预备队去了。 但他就更不懂了：“又是拘留，又是去预备队的，都被搞成这样了还这么**，凭什么呀？” “就凭人家是超级天才，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球员也正常。”王光伟说道，但语气中听不出来究竟是讥讽还是在实话实说。“胡莱，你也听说过很多他的事迹吧？” 胡莱点点头。 大名鼎鼎的“清欢公子”“工体之王”，网络上关于他的各种讨论、新闻、传说、段子满天飞的。 “据说他以夜店为家，工体周边的夜店他都是vip客户了，刚来锦城没多久，也在锦城的夜店里闯出了名号，‘工体之王’都要变成‘九孔桥之王’了……”王光伟说道。“那胡莱你觉得这样的一个毫不职业的职业球员能有什么表现？” “这还能有啥表现？”胡莱不屑的低哼一声。“你就看他那纵欲过度的样子，我估计就是个空心大萝卜。” “但就算这样，他也依然可以在训练中轻易做到我们很难做到的事情。只要他再稍微肯认真练几天，赵指导还是会选择让他首发出场——你瞧，胡莱，这就是我们和超级天才的差距。为了首发出场，你在训练中那么努力，又在比赛中连连进球，才让人觉得就应该首发对吧？可张清欢只要在训练中稍微认真一点，就够得上首发的资格。” “首发资格？我没记错的话，被拘留之前他可是已经被赵指导赶去了替补席的啊……” “那是因为张清欢他已经连在训练中稍微认真一点都不愿意了。” 听到王光伟这么说，胡莱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啥话也没说出来，就只是看着张清欢的背影。 ※※※ 张清欢感觉到有目光钉在他的后背，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感觉令他格外不爽。 于是他皱眉回头望去，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王光伟旁边的小子，正大咧咧地盯着自己，十分不礼貌。 一个生面孔，好像是队长说的三个新援之一。 不过张清欢才没兴趣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呢，他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对方就打算转回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在那里，他看到了秦林，秦林也正在看着他。 这次他没有用眼神警告对方，而是迅速移开视线，埋头转身。 见张清欢只瞥了自己一眼就转开了，秦林也把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收了回去。 ※※※ 在随后的训练中，尽管只是恢复性训练，胡莱也见识到了王光伟所说的东西——张清欢的天赋，以及队友们对他略显诡异的态度…… 恢复性训练的最后，有一场五对五的小场比赛，不涉及什么战术安排，也没有教练随时吹停打断，唯一目的就是让大家轻松娱乐一下，活跃活跃气氛。 一线队球员们分成好几支球队，轮番上阵。丢球的那一方不仅会被替换下来，还要当着全队其他队友的面做俯卧撑，以示惩罚。 当张清欢在背对球门的情况下，他被中后卫张晓雷死死顶住，转身不得。 胡莱发现张清欢的队友们并没有积极跑位接应他，就只是站在旁边看戏一样，袖手旁观。 张清欢也丝毫没有要传球的意思，而是倚住比他还高半头的张晓雷，把脚下的足球挑起来，再用大腿往高处一垫，然后在张晓雷还没反应的时候，他就突然身体后仰，抡脚来了个原地倒勾射门！ 嘭的一声闷响。 足球就在张晓雷面前被抽向球门，他连条件反射的眨眼都没来得及做出，足球就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他身后的小球门里。 胡莱在场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都瞪大了眼睛——想当初他在校队训练中靠着【世界波体验卡】才进了个倒钩，都够他吹好久了。结果这个张清欢，就这么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完成了一脚倒钩射门，动作舒展漂亮，射门精准果断…… 他想起了王光伟说的话。 “就算这样，他也依然可以在训练中轻易做到我们很难做到的事情……” 随后他也注意到了队友们对张清欢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不同。 一般来说，在训练赛中如果出现了这么精彩的射门，那么大家一定会欢呼、鼓掌，还有人吹口哨，跟着起哄，让训练场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在张清欢进球之后，没有人欢呼，也没人鼓掌，更没有人发出惊呼。 丢了球的那一边也没有抱怨，而是直接趴下身子开始做俯卧撑。 训练场上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安静中，就像当初张清欢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时一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人公在这番寂静中却一点也不尴尬，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有点意兴阑珊。 第二十九章 美丽的风景 因为只有上午训练，下午和晚上都没事儿。 于是王光伟提议干脆带胡莱去市里逛逛，顺便吃晚饭。 胡莱来了闪星已经一个月，但主要活动地点都还集中在闪星柳城训练基地周边以及出租屋周围，除了去主场打比赛之外，他甚至都没有进过城，更不要说去锦城大名鼎鼎的商业街兼4a级景区森威路走一走看一看了。 和某些还没来锦城呢，就开始憧憬着锦城九孔桥锦江边多姿多彩的夜生活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这并不代表胡莱就是一个心中只有足球，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的“圣人”，也不意味着他对那些大家都感兴趣的事物漠不关心。 他只不过是知道轻重缓急而已。 现在他们两个人就在一家西班牙料理餐厅的外面坐着用餐。 这家西餐厅在商场一楼，主体在室内，有两层，但在外面围了一圈院子，用盆栽和竹子装饰的非常精致，颇有乡村风情，就是这中国安东风格的乡村和主营的西班牙料理似乎有些违和…… 不过这就是安东的地方特色——小资风格的咖啡馆里堂而皇之摆着几桌机麻，见过吗？ 在锦城遍地都是，甚至还在外面挂上“空调开放，内有机麻”的牌子揽客。 这是一个人民群众不打麻将就活不下去的城市，这是一个兼容并包，东西方文化水乳交融的地方。这是一个火锅串串配洋酒，洛丽塔和汉服妹子一起街边撸串的地方。 胡莱和王光伟并没有去西餐厅里面坐着，而是选择在外面，也是因为这里经常可以看到穿着亮眼打扮精致的美女从他们面前过来过去，离他们最近的甚至不超过五米，几乎可以说就是从他们桌边走过的，走过之后还能闻到她们身上香水的味道，可以佐餐。 “老王啊，我总觉得大家对那个张清欢的态度有些不对呢？” 胡莱的头顺着一个从他旁边走过的美女从右往左转，同时对王光伟说出了自己今天在训练中和更衣室里就一直存在的疑惑。 王光伟也看到了这位美女，她穿着一件露腰上装，和一条超短裙，令人怀疑她只要一抬手或者一弯腰，就会走光……所以王光伟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像坐他对面的胡莱眼睛就死死钉在人家身上。当然这可能和对方是背对胡莱，所以胡莱不用担心自己这种明目张胆打望的做法被发现有关。 “什么不对？”收回视线的王光伟看向胡莱。 胡莱的目光一直随着那名美女向远处延伸，投向前方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本来更衣室里大家聊得挺热闹的，结果他一来，就没人说话了，瞬间冷场。虽然也就冷了那么几秒钟，但总给人一种特别刻意的感觉。还有啊，在训练中，他进了那个倒钩球之后，大家也都不鼓掌不欢呼的，丢球一方也不抱怨两句——你看和其他球队的表现就明显不同吧？” “哦，你说这个……那是因为大家都不太喜欢他啊。其实他刚来的时候，大家对他不是这样的，不过他呢，确实很傲。当时大家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超级天才，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真的要比我们都厉害，所以也有傲的资本。不过……当他在球队里连比赛都打不上之后，大家才发现其实超级天才不过如此。就像你今天在更衣室里对我说的那样，都被酒驾拘留，再被赶去预备队了，还这么拽……肯定不讨人喜欢啊。”王光伟为胡莱答疑解惑。 “而且他是租借来的，虽然说当初合同里规定租借一年后，闪星可以花钱买断。但以他的表现，董经理肯定不可能买断他的。这个赛季打完他就要回首都腾龙，何必和一个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套近乎呢？大家就把他当空气了。” 听完王光伟的话之后，胡莱皱眉沉吟“难怪我来球队一个月了，都没感觉到更衣室里竟然少了个人，完全没有听到人提起过张清欢的名字。当时一点都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本身就很诡异了……”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他嘛，自然就不会提到他。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在球队也帮不上什么忙。” 胡莱想到了那些关于张清欢的种种事迹，点了点头“嗯，我也不喜欢他。” 王光伟有些诧异了，其他人讨厌张清欢，是在和张清欢相处的过程中，发现这人太讨厌了。可胡莱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张清欢，两个人之前应该毫无交集“你为啥也不喜欢他？” “老王，你是知道我的，为了踢个球我都离家出走了。” 听胡莱这么说，王光伟点点头，当初听胡莱讲到这事的时候，他还听唏嘘的。自己要踢职业足球，和家里人说了一声，父母就都同意了，一点阻碍都没有。结果换成胡莱，想要踢个职业足球还得离家出走，跟逃难的一样…… “我从高一才开始接触足球训练，我们校队教练拼命练我，我也跟着拼命练。为什么啊？还不就是我基础薄，入行晚吗？我这么拼命才能踢上职业足球。而那个人呢？他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赋，那么好的条件，所有人都支持他，顺风顺水的……结果呢？自甘堕落！”胡莱摇头皱眉，话讲得很难听。 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是真的觉得张清欢这种浪费天赋的行为不可饶恕。他自己这么喜欢足球，天天幻想憧憬有的没的，到最后也还需要天降外挂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如果他能有张清欢这样的天赋，哪还用这么麻烦？ 一个求而不得，一个有了却不知珍惜，前者怎么可能会不讨厌后者呢？ “虽然说个人有个人的路，但他既然这么不珍惜天赋，那给我啊，给需要的人，我需要！”胡莱用手戳戳自己的胸膛。“暴殄天物！” 王光伟完全能够理解胡莱的心情，虽然他脚下的路和胡莱比起来也要顺利得多了，但当他看到张清欢如此挥霍自己天赋的时候，心里也是这种想法——你不要给我啊…… 要说天赋，能踢上职业足球的，谁没点天赋？但天赋也分等级，也分高下。很明显自己的天赋是不如张清欢的，胡莱天赋也很出众，但估计也是不如张清欢的。 以他们两个人的努力程度，如果再配上张清欢的天赋，那这条路不是越走越宽了吗？ “我今天看了他在训练中的那个倒钩球就一直在想，我当初在训练场上也进过一个倒钩球，但那是我拼了老命才踢出来的，还得有运气加持……”胡莱还在絮絮叨叨地对王光伟解释他为什么不喜欢张清欢，但他其实更多的只是在直抒胸臆，而不是在向谁解释。 不过王光伟发现胡莱说着说着眼神就飘了…… 飘向自己的身后。 他忍不住好奇地顺着胡莱的眼神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披肩长发，面容姣好但表情却泛着愁苦，上半身穿紧身小吊带，下半身一条紧紧勒在腿上的牛仔裤的女人正迎着自己走来。 她脚步匆匆，每走一步，都会让她全身上下躺平后海拔最高的地方晃动一下，瞬间就吸引了王光伟的所有目光。 不知为何，他脑海耳畔突然响起了歌声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嗦—— 王光伟慌忙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该死的bg和雄伟的山峰意象一起甩出自己的脑海，同时使劲眨眼。 反复几次之后，他发现那起伏相连的山川果然从他眼前消失了——美女在他座位前一拐，走向了这家西班牙餐厅的大门。 直到那道倩影完全消失在了灯光昏暗的餐厅内，胡莱这才收回目光感慨道“难怪森威路明明是条商业街竟然也是4a级景区，果然这里风景独好！” “是这意思吗？”王光伟皱起眉头很疑惑。 胡莱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他“老王，你有女朋友没？” 问完就见王光伟脸色异样，他追问道“有了？” 王光伟却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扭捏什么！” “我是嫌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们天天都住在一起，要是我有女朋友，你会没见过？”王光伟反驳道。 “我哪知道你会不会在比赛后回市区里私会佳人？” “会你妹啊！” “我没妹。” “……”王光伟气息一滞，“我要真私会佳人，今天就不是我和你坐在这里吃饭了！你又不是佳人……” 胡莱叹了口气“不是说职业球员泡妞儿很容易吗？结果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完全破坏了我对职业球员生活的美好憧憬……” “破坏个鬼啊，和我有啥关系……”王光伟争辩道，但他突然想到一事，反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胡莱摇头，凛然道“大丈夫行走天地间，当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岂能被儿女私情束缚住堂堂七尺身躯？” 王光伟乐了“先不说你有没有七尺身躯，就你这能把单身狗没人要说得这么豪情壮志的脸皮那真是牛逼。当初在安东杯决赛中你说自己在球队中没朋友，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信了，贱人没朋友！” 胡莱双手抱拳拱了拱“过奖过奖。” 就在两个人开玩笑飚骚话的时候，餐厅里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引得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都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刚才那个进了餐厅的靓女此时此刻正站在餐厅大门口深情地呼唤着“清欢，清欢你出来！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啊！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的！我向你道歉，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胡莱打了个哆嗦“我靠，原来是拍偶像剧的？” 王光伟却皱着眉头“不对，这女的刚才喊的……清欢？” 随后他与胡莱四目相对。 “张清欢也在这家店？”胡莱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们两个人一来就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点单，也没有往里去过，完全不知道这餐厅里面竟然还有一位他们的队友…… 那个女人在外面喊了几声之后，又往楼上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低头从餐厅大门中走出来，行色匆匆地要从胡莱和王光伟他们这桌子旁边走过去。 就在这时，坐在低处的王光伟因为视角的缘故，看到了向他走来的人竟然就是张清欢！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张口“张清……” 几乎与此同时，张清欢也发现了王光伟和胡莱，他的眼神迅速在胡莱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了王光伟身上。 看到对方要叫出自己的名字，他连忙按住了王光伟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说“就当没见过我。” 说完他没有多做停留，拐出餐厅花园，准备汇入外面步行街的人流中。 这时餐厅大门里，那个女人也奔了出来，似乎是发现了张清欢的踪迹，但追到花园门口，她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去，脸上愁苦的表情更甚了。 就在这时，胡莱起身大声说道“美女你要找的人往那边去了！” 企图混进人群离开的张清欢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扭头去看，就看到王光伟对面那小子将手指向了自己！ 同时，那女的也看了过来，并且发现了自己——因为她眼睛亮了！ p！ 张清欢不敢多做停留，逃之夭夭。 而美女则紧追不舍。 一男一女就这么在全国出名的商业步行街上展开了追逐，为这条4a级风景区又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本章完) 第三十章 针对 胡莱和王光伟下了公交车，还挥手向位于驾驶位上的公交车司机挥手告别。 “加油啊！”公交车司机也向他们两个挥手致意。 因为经常坐这个时间段的十二路公交车，两个人和公交车司机师傅都熟悉了，随着胡莱在比赛中接二连三的进球，司机师傅们也知道了这两个总是结伴而行的年轻人的身份。 不管是不是闪星的球迷，在把他们送到站的时候，也都会说上一句“加油”。如果车上人不多，司机师傅还会在等红灯的时候和他们两个聊上几句。 比如“训练苦不苦啊？”“能不能帮忙要张秦林的签名？”“下场比赛能不能进球？”这类的。 与公交车司机师傅告别，胡莱和王光伟就沿着人行道向训练基地的南门走去。 低头看着手机的胡莱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王光伟好奇。 胡莱把手机拿给了他看，原来是闪星贴吧里的一个帖子： “楼主昨天在森威路好像看到张清欢了！他正在被一个波涛汹涌的女的追着跑！” 仅看到这个标题，王光伟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于是也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板着脸继续往下看。 “楼主昨天陪女朋友去逛森威路，女人嘛，都喜欢逛街，楼主却生不如死……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听到有人喊‘清欢’。楼主作为闪星球迷，对这个名字那自然是非常敏感的。接下来楼主就看到一个人从我前面跑过去，他的鸭舌帽正好被抖掉，楼主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跑过去的人就是张清欢！紧跟着有一个不可描述的美女从楼主面前跑过去，楼主给大家说啊，那家伙……好家伙！真家伙！” 王光伟看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明白这人到底在说啥，不过他并不深究，因为这不是重点，他接着往下看。 “楼主一下子就想到了张清欢和几个女人之间的那些风流韵事，没想到看了一次现场直播，真是那个刺激……刺激到楼主都忘了掏出手机来拍照留念了！以上保证全部实情，楼主绝对不会为了博取眼球而胡编乱造！” 下面紧跟着有人贴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张清欢回头去看时的表情，略带一些惊慌失措…… 他虽然藏在人群中，但很显然已经被追他的女人发现了。 远处是森威路高档商场的外墙，白色的光源从上面泄下，照亮了硕大的奢侈品LOGO，近处黑色的人群中，有一张白皙的脸在回头张望，而在稍远处昏黄的路灯灯光照耀下，同样有一抹白色身影动态模糊，显然是正在追来的女子。 女子、人群大多都是边缘模糊的，看不太清楚，却唯独张清欢的那张脸被拍的线条分明，五官清晰，连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远处的白墙做背景，占据了照片的一小部分，近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路灯灯光凸显出了这个场景中的两个主人公，无论是配色还是构图，就跟精心构思创作的油画一样。 名字就叫《女子灯下追清欢》。 “楼主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话说昨天我也在现场，看到了就赶紧拿手机拍了下来……华为手机就是好啊，夜拍都能拍的这么清楚！” “对对对，就是这个！哈哈！拍的好兄弟，把张清欢逃之夭夭的表情拍的活灵活现！” 胡莱见王光伟看到这张照片了，便笑着问：“老王，你们在更衣室、训练场上可见过这么慌里慌张的张清欢？” 王光伟把手机还给胡莱的同时，摇头道：“没有，他在我们面前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话都很少说。” “所以你不觉得这张照片真的拍得很好吗？”胡莱一边说一边长按照片将之下载保存到了手机存储里。 王光伟看到他的动作，摇了摇头：“你那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做？” “人家不都说了就当没看见他吗？结果你转头就把人家给卖了。大家都是队友，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胡莱收起手机，对王光伟说：“老王你知道我不喜欢张清欢是因为他挥霍天赋，让我看不惯。但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件事情看不惯他。” “啥？” “渣男！负心汉！拔diao无情！有的人明明都找不到女朋友了……”说到这里，胡莱向王光伟看了一眼。“张清欢却不知道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 “靠，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也没女朋友！”王光伟急了。 “我没镜子啊，不看你看谁？”胡莱双手一摊。 “你撒泡尿！” “下流！” “是是是，我下流，你下贱……” “多谢夸奖！” “……” ※※※ 张清欢是带着怒容走进更衣室的，以至于他推开更衣室门时的动作都比往常大了许多，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来，引得更衣室里其他人纷纷侧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的目光钉在了胡莱身上。 王光伟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如果张清欢真和胡莱闹起来，他相信绝大部分队友都会站在胡莱这边，但到时候更衣室内讧，怎么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而被张清欢怒目而视的胡莱则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张清欢倒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下，冲上去找胡莱算账，而是强压下心头怒火，走向了自己的柜子。 开始收拾东西。 只不过那些瓶瓶罐罐碰撞发出的乒乒乓乓声，要比平时稍微大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秦林把目光在胡莱和张清欢之间来回扫。 他不太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啊…… ※※※ 因为一周双赛的第二场比赛是在周日晚间，所以星期五的训练是一天两练，主要进行战术训练和比赛对抗训练。 在进攻套路训练中，胡莱毫无争议地出现在了十一人名单里，这意味着下一场比赛他也很有可能首发出场。 一周双赛对球员的体能要求很高，按理说胡莱是中途加入球队，并没有参加球队在赛季开始前的集训，体能储备是不如自己队友的，再加上他半路出家，身体素质本来也不占优势。 胡莱当然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于是为了不让主教练赵指导觉得他的体能应付不了一周双赛，他在周三的比赛后，回到出租屋里，就把一瓶【体力药剂】灌进了肚子里。 然后他因为对萧江绿林的比赛所消耗的体能就全都恢复了。 这样在周四的恢复性训练中，他所表现出来的体能状况让赵康明、陈墨和其他教练组的成员们都眼前一亮——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昨天下午才刚刚踢了七十五分钟比赛的球员嘛！ 上一场比赛，考虑到周末还有比赛，所以胡莱在第七十五分钟的时候就被赵康明换了下来。换下他的人不是赖泽凯，而是同样从青年队提拔上来的年轻前锋聂进。 恢复训练完了，球队的体能教练孙毅给赵康明的报告是：“我完全看不出来胡莱在上场比赛中出过场，他的体能就像是没有踢过球一样充沛……” 这个结果虽然让大家都感到意外，但也不是什么惊世骇的事情，毕竟有人体能恢复就是很快，而胡莱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胡莱的体能没什么问题，赵康明自然就放心大胆地把他继续放到首发阵容中。 已经进入首发阵容的胡莱发现张清欢并不在这个名单里。 还真是像王光伟说的那样，现在的张清欢已经连在训练中认真一点，为自己谋求一个首发资格都不愿意了吗？ ※※※ 下午的比赛对抗训练，赵康明从剩下的球员里选择了十一个人来和首发阵容进行对抗演练，张清欢出现在了这十一个人中。 比赛中，主力阵容按照上午训练的进攻套路，向陪练们发起了进攻。 当胡莱用一脚漂亮的垫射为首发阵容打进一球之后，场上场下都响起了队友们的喝彩和掌声。 还有人在起哄：“庆祝一个！” 于是胡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跳起来把自己标志性的庆祝动作做完了。 然后得到了更大的掌声和欢笑。 张清欢看见了大家都在为胡莱的进球欢呼和庆祝，他撇了撇嘴。 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进球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看样子那小子在队内人缘不错？ 但张清欢完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转头就能卖队友的人凭什么人缘不错。 比赛继续进行，没过多久陪练方发动的一次快速反击打到了首发的禁区前沿。 张清欢带球突进，只见他面对马文一的上抢，把足球轻轻一拨，足球就从马文一的右边滚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从马文一的左边绕过，来了一个人球分过！ 追上足球的他又利用上半身的一个假动作虚晃，骗开角度之后加速强行突破，杀到了大禁区边缘。 这个时候门将郁芝明弃门出击，想要和张清欢一对一。 张清欢没有给他与自己决战的机会，而是在大禁区外就抡起右脚。 郁芝明以为他要射门，连忙加速往前冲，希望能够多封堵一点射门角度。 结果张清欢的右脚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不是大力远射，而是一脚勺子吊射！ 足球画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从郁芝明的头顶越过，坠入他身后的球门里。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 进球之后的张清欢转身跑回半场，在路过胡莱跟前的时候，他对着后者摊开双手，耸肩歪头撇嘴，那嘲讽的意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训练场上一片安静。 除了胡莱和秦林、许文涛这样后来的球员，其他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张清欢。 不是说张清欢这个进球有多漂亮，以张清欢的天赋，他打进这样的球就跟吃饭一样，对此大家都习惯了。 让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是张清欢在进球之后竟然跑去对胡莱开嘲讽！ 要知道以前他在训练赛中进了球之后，是根本不会有什么表示的，永远一副意兴阑珊、百无聊赖的表情。 而现在，他在训练赛中进了球后却明显针对上了胡莱。 如此反常的表现，自然令其他队友们都很不适应，也很意外。 秦林看着在胡莱身前耸肩摊手的张清欢，再次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一章 往事如风 “你和张清欢之间是怎么回事儿？” 在客场酒店房间里，秦林问他的室友胡莱。 之前的训练中他一直在旁边观察，看得出来张清欢似乎和胡莱很不对付。但他想不明白，这俩人之前应该是毫无交集的。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胡莱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我见义勇为帮了一个被渣男负心汉伤透了心的姑娘。” 秦林：？？？ 懵了几秒钟的秦林皱眉道：“说人话！” “呃，遵命！”随后胡莱把他和王光伟在周四晚上去森威路吃饭，然后碰上张清欢也在那里吃饭，并且被一个找上门来的女人吓得落荒而逃的事情讲给了秦林听。 秦林听完之后皱眉问道：“不是，人家泡妞翻车关你啥事儿？你干嘛非要掺和一脚啊？” 胡莱撇嘴：“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秦林更惊讶了，“你妒忌人家女人多？” 胡莱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然后他把自己对王光伟说的那番理由在秦林大佬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明明那么有天赋，足球路走的顺风顺水，以后前途无可限量的，却不知珍惜，成天就把心思精力都花在了女人身上……看到这样的人，我就想捉弄他一下，让他吃点苦头。” 听到胡莱这么说，秦林却叹了口气，随后一言不发。 见状胡莱有些忐忑了——难道大佬对我的做法不赞同不满意？觉得我多管闲事，觉得我心胸狭小？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连忙低头道：“林哥我错了！您说得对，张清欢再怎么着和我也没关系，我不该多管闲事……” 慌里慌张要在秦林面前挽回自己形象的胡莱却听到了一声轻笑。 “一点忠告，胡莱。你可千万别像这样在女朋友面前急着道歉，否则会让你女朋友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呢，那性质可就严重了。” 胡莱抬起头看见秦林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林哥。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想做亏心事都做不了！” 秦林大笑起来，然后含笑盯着胡莱，盯得他一头雾水：“林哥？” 在胡莱轻唤对方的时候，他发现秦林的眼神明显重新对了一下焦，恢复了神采。 他摇着头：“你说的不对……不，是我说的不对，如果当初有人……不，如果当初我能够像你这样多管闲事的话，可能张清欢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胡莱：？？？ 这次轮到他有很多问号了。 看到胡莱一脸懵逼的样子，秦林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张清欢被称作‘中国的弗朗西斯’吗？” 胡莱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刚出道之后，先是被媒体叫做‘秦林的接班人’？” 胡莱摇摇头。 “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他很快就获得了‘中国的弗朗西斯’的绰号，很显然，路易·弗朗西斯比秦林更有名气。”说到这里，秦林笑了一下，然后他给胡莱讲述了自己和张清欢的故事。 “最开始听到媒体说有个人是我的接班人，我还是挺不爽的，因为那会儿我才三十三岁，还没老呢，怎么就急着给我找接班人了？正好没过多久，华南虎就和腾龙在中超碰上了。那时候才十八岁的张清欢作为腾龙的主力，首发出场，他是前腰，我是后腰，我们俩在比赛中正好对上，我并不专门负责防守，但那场比赛中我确实防的他……” 秦林到现在都还记得张清欢在球场上面对自己时的眼神，让他想到一句短语： 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个时候的张清欢真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挡都挡不住的灵气，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 面对秦林的贴身防守，他能用脚后跟穿裆过人把老大哥耍得团团转。 还引得工体看台上的主场球迷们尖叫连连，欢声雷动。 秦林不得不利用身体力量上的优势，从侧后方把他撞翻在地，在铺天盖地的嘘声中吃到了一张黄牌。 而被他用犯规阻止了的张清欢却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坐在地上向他摊手笑。 同样是摊手，秦林很清楚那个摊手和昨天在训练场上他对胡莱的摊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那个时候的张清欢很自信，但并不傲。现在的张清欢很傲，但已经不再自信。”秦林对胡莱说道。 胡莱对他这两句话若有所思。 “我们在客场输掉了这场被媒体称作‘龙虎斗’的比赛，张清欢在赛后当选全场最佳，实至名归。他在比赛中不知疲倦的奔跑，在球场上不停寻找我们防线上的漏洞，用充满想象力的传球助攻队友。如果没有漏洞，那他就自己带球突破，搅乱我们的防线，自己制造漏洞……这样的表现当然配得上全场最佳。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工体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我观察过，比赛中听着腾龙球迷们的呼喊声，我们的队友很明显呼吸都不畅了……而这都是张清欢一个人造成的。” 听着秦林的描述，胡莱在脑海中想象着那副画面。尽管他不喜欢现在的张清欢，但他不得不承认，秦林所描述的那个张清欢真是帅呆了…… “就是这场比赛之后，大家不再叫他是我的接班人，而改称他为‘中国的弗朗西斯’。” 胡莱恍然——敢情他这绰号是从大佬你身上赚来的啊…… “那场比赛之后我就觉得让这小子做我的接班人也不错，当然我还不打算退役，但我确实有把他当自己接班人并且加以培养的想法了。不过我们不在一个俱乐部里，平时根本碰不上。只有在国家队……没过多久，他第一次入选了国家队集训名单。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我和他住在了一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我们聊了很多东西，那段时间我和他关系也很好，虽然在俱乐部我们各为其主，但到了国家队，就都只有一个目标——为国争光。我当时真的想过，他迅速成熟起来之后，我和他在中场搭档，我在后面控制节奏，他在前面组织进攻，中国队未必就不能参加今年年底的世界杯……” 2022年世界杯，在这个时空里到还是在卡塔尔举办，而且举办时间也还是年底十二月份。 不过世界杯预选赛已经全部结束了。 在没有秦林参加的预选赛中，中国队跌跌撞撞打进了最后的十二强，却并没有能够成功获得出线权。 现在听秦林这么说，胡莱心想当时大佬本来应该是没想过会放弃参加这届世界杯预选赛的。结果这次他连四十强赛都没参加，在2019年年初的亚洲杯之后就退出国家队了。 如果张清欢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按照大佬的计划，那拥有他和张清欢的中国队是否真的可以出现在年底的卡塔尔世界杯赛场上？ 但现实生活里没有如果，张清欢没有能够成长为大家所期待的样子，秦林也在亚洲杯后黯然离开，中国国家队再一次与世界杯决赛圈失之交臂。 作为一个中国球迷，胡莱为这样的现实感到黯然神伤。 “……但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秦林见胡莱似乎有些情绪低落，便笑道。“在国家队里张清欢创造了很多纪录。比如他是男子国家队历史上最年轻的出场球员，最年轻的进球球员，以及二十岁以前为国家队出场次数最多的球员——很多二十岁以前球员都还在国青队或者国奥队呢，他就已经有八次成年国家队出场纪录了。不过二十岁之后他一次国家队都没入选过，因为酒驾他被国家队除了名。其实就算不酒驾，以他的表现和状态，国家队也不会要他的……” 现在，到明年一月份就年满二十三岁的张清欢的国家队出场纪录也还停留在八这个数字上。 二十三岁是一个球员能够参加奥运会的最后期限，这个年龄以下的球员还会被视作年轻人。比如中超就有个“U23”政策，规定每支球队都必须要在十八人名单中报名三位二十三岁以下球员，其中一人必须首发，同时要求在一场比赛中必须保证最少有一名二十三岁以下球员出场时间不少于六十分钟。 就是为了培养年轻球员。 低于二十三岁的球员还依然能被视作年轻球员也不是中国足球的特殊情况，而是放眼世界皆是如此。 赵康明之所以还放不下张清欢，把他从首都腾龙租借过来，也就是因为彼时张清欢还未满二十三，在他眼中依然属于可塑之才。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张清欢再不能有所改变的话，他的未来恐怕也就被定型了。 很多人不会再用看年轻球员的眼光看他，不会再相信他未来还可能有所改观，也不会容忍他的那些错误。毕竟不再年轻之后，就没有人会给他特殊优待。 人们不会再把“明日之星”“天才”的标签贴在张清欢身上。 在当初联赛中第一次交手后，张清欢和秦林还在联赛中交手过四次。总共五次的交手里，从球队成绩来说，秦林赢了三次，张清欢赢了两次，剩下一次打平。但从个人对决上来说，张清欢只赢了那一次，秦林赢得剩下四次。 作为场上直接对话的对手，秦林真是看着张清欢一点点从那个灵气四溢，在球场上挥洒自如的天才，变成了后来浑浑噩噩，上场形同梦游的行尸走肉。 “我以前也想过，是不是应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他。但我又一想人家的路人家自己走，关我什么事儿？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要求别人都要按照我想法生活？否则的话，为什么我不先把我在华南虎的队友们都约束好？”说到这里秦林摇头道。“现在我觉得当初自己做错了，不应该管别人怎么说，就应该把张清欢从泥潭中拉出来，管他怎么想呢，他那条路是错的，错的路不能走。” 胡莱见秦林自责的样子，想要安慰安慰他，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大佬你当初也没做错吗？ 事实上胡莱也觉得秦林既然是张清欢关系好，又是前辈，那为什么不能劝一劝对方？先不说劝了有没有用这种话，你劝都没劝怎么知道没用？当时张清欢陷的还不深，或许劝劝就劝回来了呢？ 就跟大佬年轻的时候一样嘛。 被“二哥”带着去夜店耍了三天，都乐不思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被“二哥”给当头棒喝，不就幡然醒悟了吗？ 见胡莱沉默不语，秦林突然说道：“胡莱你可不要走错了路啊。你有天赋，性格也跳脱，有些时候我是真担心你也会经不住诱惑……和你在赛前住一屋也是我主动要求的。” “啊？”胡莱有点吃惊。 “我想盯着你，不让你学坏了。我当初没能盯住张清欢，我不想同一个错再犯一遍。” 胡莱抬起头，看着年纪大到几乎可以做他父亲的秦林，发现对方表情相当认真，绝不像是在调侃。 于是他也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放心，林哥，我好不容易才有踢球的机会，绝不会蠢到张清欢那种地步的。对张清欢来说，有些东西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才不知珍惜。而他不知珍惜的东西对我来说可是来之不易的。我付出那么多代价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混的。” 听见胡莱这么说，秦林这才微笑着点点头：“睡觉吧，明天的比赛可不好打。” 第三十二章 点球 比赛确实不好打。 中甲联赛第二十三轮，安东闪星客场挑战黑河北极星，路途遥远的一次出征，一周双赛，再加上舟车劳顿之后，闪星全队体能出了问题。 在比赛开始之后，他们打不出之前几场比赛里的节奏和感觉。 要说黑河北极星这支球队，在中甲联赛中排名第八，中游球队，但排名也要比闪星更高。 双星对决中，长明夜空的北极星显然比闪烁的星星更醒目——北极星利用主场优势，在上半场就取得了一个进球，暂时以1:0的比分领先。 秦林被对方两名球员贴上，闪星的进攻组织就等于没了。 为什么派两个人去盯防秦林，而不是胡莱，是因为北极星的主教练认为秦林才是闪星这支球队的核心。 至于胡莱，虽然最近风头正劲，接二连三进球，但经过研究之后发现他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他的所有威胁都来自于队友给他的传球。如果能够让闪星的其他球员都没办法把足球传给胡莱，那他自然也就无法对北极星的球门构成威胁。 北极星主教练的判断是对的，虽然胡莱进球很多，多次见诸报端，被人讨论。但其实任何一个懂球的人都知道，秦林才是这支球队的核心。 他虽然也是中途才加入球队，但凭借他出色的能力和丰富的经验，几乎是一到闪星，就接过了指挥权。 路易·弗朗西斯外号“大指挥官”，秦林可以把“大”字去掉，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秦林在比赛中遭到了对方的严密盯防。再加上一周双赛，他的体能可能也受到了影响，这场比赛里他不是很兴奋啊……”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忧心忡忡地说道。 “胡莱倒是很勤勉，一直都在跑，寻找北极星后防线上的空当。但他就算能跑到空当，却没人能把足球传给他，所以他的特长派不上用场。”嘉宾卢冠霖一直都在观察胡莱。 “看看闪星的替补席上，中场球员要么是石俊德这样的工兵，要么就是韩湘飞这样的多面手，多面手啥都会一点，但也意味着啥都不精通……北极星的防守整体阵型保持的很好，让闪星没什么机会。” “其实闪星队里也是有一个适合在这个时候派上场的球员……不过赵康明压根儿没带他来客场。”卢冠霖说道。 解说员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张清欢？算了吧……前两天还被人看到在森威路上被人追着跑……” 卢冠霖笑了起来，这事儿也算是足球圈子里的一个笑话段子了“当时森威路那么多人，他都能跑掉，我觉得他在密集人群里寻找空当突破的能力还是在的。” “那除非……”解说员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本来想说“那除非你让个女人站在北极星的禁区里，他一准能给你找到传球路径”，但还好他意识到这是比赛直播，而不是私下闲聊，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我们还是别讨论一个不在场的球员吧。不管他是否能解决问题，人都不在还解决啥啊……” 卢冠霖点头表示赞同。 实际上他提起张清欢，也只是想要稍微活跃一下气氛，毕竟比赛太难打，闪星支持者这边情绪难免不高。 ※※※ 清水河是由锦城西边大雪山上的冰川雪水融化而来的。因为雪水清澈见底，汇聚成河之后就被人称为“清水河”，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叫这个名字的河流在全国范围内恐怕不知道有多少条。 清水河顺着地势一路奔腾向东，在锦城这里因为地势平坦而放缓，变得平静温柔了许多。 穿过锦城市区的这一段在以前其实是锦城的南护城河。 而又因为早在西汉时期，锦城这里织锦业发达，闻名天下，有许多工人在这里洗涤织好的锦，被江水漂洗过后的锦布挂满江边，颜色分外鲜明，就好像一条锦江——这条清水河段便由此得名“锦江”。 锦江可以说是锦城人的文化摇篮，沿江有数不清的茶馆、饭馆。一到天气好的时候，江边茶摊便坐满了人，大家点上一杯花茶谈天说地，或者凑一桌麻将，搓得半条锦江都是哗啦啦的麻将声——比那水流声还大。 而到了安东大学这一段的锦江两岸则开满了各种小资情调的酒吧、西餐厅、夜店舞厅。 是锦城人夜生活最丰富的的地方之一。 一到晚上这里几乎家家酒吧夜店宾客爆满，连车都停不下来。无数俊男美女出入其中，豪车如云。 这里也曾经诞生了不少都市传说…… 在一家与锦江仅有一街之隔的酒吧里，电视机屏幕中正在播放着安东闪星和黑河北极星的中甲比赛。 不过由于同时还放着音乐，再加上酒吧里本身就环境喧闹，颇为嘈杂，听不到解说的声音，只能看看画面。 有人偶尔抬头望一下电视，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没有解说也不知道场上情况，很快就会低下头去重新和朋友聊天说话，饮酒作乐。 这本来就不是专门看球的球迷酒吧，在比赛日的时候放比赛直播，也不过是为了多招揽一些客人而已。 当然，如果这家酒吧里全都是球迷的话，张清欢也不会带着女伴来这里喝酒消遣了。 此时此刻的他就坐在酒吧的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中，身边是昨天才刚刚在夜店中认识的女伴，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朝着电视机的方向瞥了一眼娇滴滴地说道“哎呀，今天不是你们球队比赛得嘛，你怎么没去呢？” 张清欢扭头深情地望着她，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再用手指缠绕把玩“我要去了还怎么在这里陪你呢？” 女人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见状张清欢得寸进尺，手指顺着女人的耳后轻抚而下，掠过温热的脖颈，划过裸露在外平坦光滑的后背，一路向下，手掌贴住了柔软的细腰。 女子扭了扭腰，但却并没有拒绝，只是娇嗔道“讨厌！” 随后她又把目光投向电视机，问道“没有你的话，你们球队是不是就要输了啊？” 张清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头埋到了女子的脖颈窝，朝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吹得对方喘息重了起来…… 接下来他突然一口含住了女子的耳垂。 “啊！”女子低声娇喘，身体抖了一下。 就在张清欢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在他斜前方不远处的一桌，有人猛地拍了下桌子，发出哐当巨响。 紧跟着一声方言怒吼犹如惊雷一样炸开“日你妈点球！！” 这一嗓子把张清欢和女子都吓了一跳，同时打了个哆嗦。 女子似乎是生怕别人注意到她，神色慌张地推开了张清欢“别在这里……” 被推开的张清欢抬头望向正前方的电视屏幕，就看到了胡莱摔倒在禁区里。 又是这小子坏自己好事！ 他的脸上布满怒容。 于是他抓住女伴的手，起身道“我们换个地方，我带你去我家……” 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女伴则低着头紧跟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出她脸有多红。 在他们身后，酒吧里被那一声怒吼惊醒的其他人，则都把目光投向了电视机屏幕。 没人理会此时离开的一对男女。 ※※※ “胡莱在对方禁区里摔倒了！他刚刚是在和对方中后卫争抢足球落点的时候摔倒的……让我们看一下慢动作……啊，这球北极星的五号中后卫确实是推人了，在胡莱即将起跳的时候，被他从后面推了一把，动作明显，百分之百犯规！”安东卫视解说员义正辞严地说道。 但黑河卫视的解说员就不这么认为了“这是个假摔啊！摔的太夸张了吧？陆明的手只是搭了上去而已，很自然地一个动作，就能把闪星的三十三号推出去三四米吗？！咋的？陆明是大内高手，内力浑厚？看起来动作不大，但其实已经让对方三十三号受了内伤？我给你们说，他要是不起身吐口血，那就算是他假摔！” 他对胡莱展开了毫不留情的嘲讽。 球场内的主队球迷们也用巨大的嘘声表达了他们的意见。 在巨大的嘘声中，主裁判已经跑进禁区，他把手指向了……点球点！ 他认为这是一个点球！ 这个判罚自然引起了主队球迷和球员的不满，嘘声中夹杂了“黑哨”“裁判傻逼”“信不信老子砍死你”这样的叫骂声。 主队球员们也迅速上去围住了做出点球判罚的主裁判，想要找他要个说法。 尤其是犯规的北极星中后卫五号陆明，他连声喊冤“冤枉啊，裁判！我手就只是放了上去，不至于吧？” 主裁判对他做了一个“推”的动作，示意他刚才不只是把手放在胡莱身上那么简单，而是有一个推的动作。 先不管这个动作大不大，只要有这个动作，那其实吹他犯规一点毛病没有。 你可以说胡莱摔得稍微夸张了点，但人家这么瘦，一看就弱不禁风，被推了一下就飞出去其实也有道理……再说了，不夸张点怎么吸引主裁判注意？难道要闷声吃大亏吗？有人或许思想觉悟非常高，近乎于圣人，宁肯自己吃个亏也不愿意夸张一下，但很明显胡莱不是这样的人啊…… 另外一边，闪星的球员们都冲进禁区，外援墨菲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把胡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抱住了他。 “goodjob（干得好）！hu！” 其他队友们也蜂拥而上，把他围住，再挨个与他拥抱、击掌庆祝。 在球队比分落后，迟迟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胡莱的这个点球自然就成了破局的关键，格外关键。 ※※※ 主裁判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就让黑河北极星的球员们接受了被处以极刑的现实——自从足坛扫黑除恶之后，中国足协严厉打击球员围攻主裁判的事情，保护主裁判的权威。任何球员，只要胆敢在比赛中对主裁判动手，那就等着被除以最少三个月的禁赛吧。 这规则一经推出，有几个胆大妄为的以身试法之后，大家就都老实了。如今这些年过去，球员们也逐渐接受了在比赛中尊重裁判权威的现状。 双方球员都退出禁区。 闪星主罚这个点球的人是球队大佬秦林。在华南虎和国家队的时候，他就是球队的头号点球手，丰富的经验和沉稳的大心脏，让他成为了最佳人选。 来到闪星之后，经过赵康明的制定，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闪星的头号点球手。 摆好足球的秦林起身却没有望向球门，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站在大禁区线上的胡莱。 后者见他看过来，就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于是他也笑了笑，重新转过身去，注视着北极星的球门。 主裁判一声哨响，看台上响起了漫天嘘声，在北极星球门后方看台上的主队球迷们，也挥舞着手中一切能挥舞的东西，发出各种声音企图干扰秦林。 顶着这样的干扰，秦林助跑后起脚射门！ 足球被他用力踢向了球门的左下角。 北极星门将对于如此刁钻的一脚射门，毫无办法，他甚至连方向都判断错了…… “球进啦！第七十分钟的时候秦林为闪星扳平比分！这也是他在加盟闪星之后打进的第一个进球！他在中甲的第一个球！而为他送上助攻的正是与他一同转会来的胡莱！”（注1） ※※※ 张清欢搂着女人终于等到了他叫的出租车，他先打开车门让女子坐进去，然后再绕到另外一边去上车。 就在这时他听到酒吧里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他抬头望了一眼，灯光昏暗的室内看不真切，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收回目光，拉开车门，钻入出租车后排，紧挨着那具有些发烫的**坐了下来。 欢呼声还在继续，但随着他关门的动作，全都被关在了车门外。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上车就啃在一起的男女，轻微撇了撇嘴，便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经常在这条街上拉客人的他早就见惯不怪了——又是一对狗男女而已。 ※※※ 注1书中的中甲、中超设定都是制造点球、直接任意球，造成进球的算一次有效助攻。 第三十三章 球星待遇 “……在半个小时前结束的第二十三轮中甲联赛的一场比赛中，我省闪星足球队在客场:逼平了黑河北极星。这场比赛闪星全队球员克服了一周双赛和客场作战旅途疲劳的不利条件，逼平对手，拿到了宝贵一分……赛季中自由转会加盟闪星的名宿秦林在比赛中利用点球，打进了他加盟闪星的第一个进球……” 当张清欢洗完澡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就听到卧室里的电视机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他走进去，看到从酒吧带回来的女子浑身**地跪坐在床上，手里正拿着电视遥控器。 看见张清欢，她便兴奋地指着电视机屏幕说道“清欢你看，你们球队竟然没输诶！” 张清欢瞥了一眼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体育新闻，走到床头柜前，从脱掉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转身走出了卧室。 “怎么了？”女伴有些奇怪张清欢的反应。 “事后烟。”张清欢回头对女伴笑了笑。 看到他迷人的笑容，女子顿时就把他刚才的异状全都忘记了，俏脸一红“讨厌……” ※※※ 与此同时，在距离张清欢所租住的高档公寓将近两百公里的地方，胡立新也在漆黑的厨房里抽着烟。 没关门的卧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体育新闻的声音。 他的儿子胡莱，又一次在比赛中奉献了关键表现。 这次虽然没进球，但却为球队制造了一个点球，正是依靠这个点球，客场作战的闪星:逼平了黑河北极星。 这场比赛是晚上踢的，吃完饭他就出去散步了，一直散步到比赛结束才回来，但也还是没能逃过体育新闻这一劫。 他知道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希望改变自己对儿子踢球的看法。 没错现在看起来胡莱的职业生涯似乎顺风顺水的，没有伤病，也没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一出道就受人喜爱，而且队内队友好像都挺照顾他的，自然也没遇到会有人在训练中故意踢伤他的情况。 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他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两个月都不到，开局好不代表以后也好，现在没遇到过问题不过是因为时间还太短。 胡立新不相信中国足球能这么干净，否则中国队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何故直到今年还无缘世界杯决赛圈？ 他觉得妻子对儿子的前途过于乐观了。 职业足球，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他深吸一口气，剩下的香烟一口燃尽。 侧耳听着体育新闻里关于闪星比赛的播报已经结束，这才在厨房水龙头下浇灭了烟头，将湿透的烟头扔进厨房垃圾桶，走回了卧室。 ※※※ 赛后第二天，球队训练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是参加了昨天比赛的球员，他们只需要进行简单的身体恢复训练，这部分训练时间要比正常训练更短，所以他们可以早早结束训练，收拾东西回家，开始二十四小时的假期——下次训练开始的时候将是星期二的下午。 这么做也是赵康明考虑到球队一周双赛，队员们需要充足的休息，才少见的把星期二的训练时间安排在了下午。 当然，这是只有获得出场机会的球员才有的待遇。 而那些被选入十八人大名单但却没有最终出场的球员，或者压根儿就连十八人大名单都没进的球员，则还是要按照正常的训练时间表进行训练。 比如今天上午，他们就属于第二拨人，要参加的训练内容都和主力球员们不一样。 两拨人虽然训练结束的时间不同，但训练开始时间还是一样的。 当张清欢打着哈欠走进更衣室的时候，他先向王光伟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没看到胡莱！ 这让他稍微有点意外。 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已经知道了，王光伟和胡莱住在一起，两个人总是一起来训练，又一起在训练结束之后结伴离开，总是形影不离的。 但今天，在王光伟的旁边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的。 胡莱不在。 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比我来得还晚！ 就在这时他听到更衣室里突然有人问王光伟“光伟，胡莱今天几点钟起床的？” 王光伟答道“六点。” “这么早啊？那他才睡了几个小时？”大家都很意外。 “没办法，摄制组的人说是要拍他晨练，所以他六点半就出门了。”王光伟说道，“要不是我喊他，他还起不来呢。然后鬼哭狼嚎就出门了。” 大家一想到那幅画面，就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哄笑声中有人说“不过也是好事，换成我的话，让我六点钟起床我也干。” “是啊是啊，我也一样！” “你们就别想了，这是胡莱应得的，五场比赛四个进球一次助攻，这样的表现当然配得上这种待遇……” “就是这晨练……有点假，咱们职业球员哪有这么早就来训练场训练的？” “拍摄需要效果吧，稍微夸张一点也没问题。” 张清欢在一边支着耳朵，听得一头雾水。 一时间没明白大家在讨论什么。 但他还是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胡莱并不是比自己来的还晚，而是全队最早来到训练基地的人。 他来那么早干什么？ 摄制组？ 什么摄制组？ 新闻采访？ ※※※ 当张清欢换好衣服，跟着其他队友们一起走上训练场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在胡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到训练开始前，胡莱就已经穿着训练服在训练场上了，在他的身边还围着一个三人摄制小组。 一个扛着机器的摄像师，一个录音师，还有一个记者。 胡莱正对着摄像机镜头说着什么，脸部表情非常放松，带着微笑。 而站在摄影师旁边，胡莱斜对面的那个随队记者陈建宇双手抱胸，做倾听状，不时点点头，脸上一样带着放松的笑容。 随着参加训练的球员们都到齐，开始热身，摄制组也没有离场，而是站在场边，架着机器继续拍摄。 显然这并不是以一次简单的新闻采访。 而应该是一次专题视频的拍摄。 张清欢在内心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意味着俱乐部愿意把更多的宣传资源倾斜到该球员身上，另外一方面也意味着接受专访的球员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球员，而有成为“球星”的资格。 想当初在首都腾龙，他也是崭露头角之后，就马上引来了首都卫视的关注，在俱乐部的安排下，给自己做了一次半个小时的专题视频。 那会儿他还没完全成名呢。 但是当那个视频在电视台播出之后，他在首都球迷圈子里迅速成名，走大街上都会被一眼认出来，坐出租车还遇到过热情的哥不收他车钱的事情。 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张清欢才太清楚了电视台这种传统媒体曝光的威力。 虽然现在都是互联网时代，但电视台这种传统媒体在绝大多数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崇高的。 就比如一场比赛能够被电视台直播和被网站直播，那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而现在那个卑鄙无耻的臭小子，竟然也能够享受到这份殊荣了？ ※※※ 采访胡莱的视频拍摄进行了很长时间。主力阵容都结束了他们的恢复性训练，胡莱还在训练场上配合着进行拍摄。 随后他还带着摄制组去了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当时主力阵容已经离开，其他人还在训练，所以更衣室里是没人的——去了俱乐部训练基地的餐厅，去了宿舍楼、健身房。 等他结束完拍摄之后，再回到更衣室，球队里没参加比赛的那拨人的训练都结束了。 胡莱正好在更衣室外面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清欢。 对方换了一身休闲服，头发显然经过了精心打理，人还没走近呢，胡莱就先闻到了从对方身上飘出来的香水味。 张清欢也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能碰上胡莱，他愣了一下，然后哼道“还挺开心的嘛。” 胡莱脸上确实洋溢着笑容，毕竟这种待遇换谁谁都高兴，不过听到张清欢这么说，他笑的更灿烂了“要不然咧？” 看到胡莱这个样子，张清欢呵呵“别高兴太早。别人吹捧几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胡莱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打断了道“我又不是你，渣男。” 说完他撇嘴耸肩摊手，将当初张清欢在训练场上对自己所做的动作还给了对方。 然后扬长而去，进了更衣室。 “你……”张清欢回身盯着胡莱的背景，攥起了拳头——这小子还有脸骂自己渣男？当初是谁出卖队友的？！我渣？我他妈再渣也渣不过你丫这个渣渣！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追进去找胡莱说个清楚，只是看着更衣室的门，冷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第三十四章 王牌节目 “为什么选择踢职业足球？” 镜头中的胡莱面对陈建宇的这个提问笑了一下，然后答道“因为喜欢，我喜欢足球。”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回答，但并不能满足陈建宇，他追问道“喜欢足球的话你可以继续在校园里踢足球，大学里也有全国性质的足球联赛。不一样可以满足你对足球的喜爱吗？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踢职业足球？而且十六岁才开始接触足球训练，你起步就比别人晚了很多，就算你天赋出众，也不见得就能走好这条路，所以选择职业足球是有很高风险的，这条路随时可能会夭折，你有可能碰的头破血流之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出现了一些空镜头切换空旷的训练场，没有人的更衣室，空荡荡的健身房，最后落到了一个有些破旧肮脏的足球上，它静静地躺在器材室的地板上，背景是模糊的满满一筐足球。 这些镜头是不同的场合，但却有一个共同点色调都偏暗发青。后期通过调色很好地向观众们传递了这个问题所包含的情绪，让观众们会不由自主地为胡莱在职业足球的前途感到担心。 这个时候胡莱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在我决心离开高中去职业球队的时候，我在校队的教练和我爸爸都跟我说过职业足球的残酷性。我也知道自己入行有些晚……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职业足球是我的梦想。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在他说话的同时画面变成胡莱顶着朝阳在训练场上一个人进行训练的场景，火红的朝阳把光芒洒在他的身上，镜头推近，从大全景变成全景在变成半身像，最后一直推到他脸部。 他迎光而立，脸上密布的汗珠被朝阳的光芒照亮，就好像无数个小太阳一样。 镜头还在持续推近，几乎一直推到了眼睛里，那双眼眸在特写镜头里显得格外巨大，变成了两面镜子，倒映着朝阳的光，仿佛在熊熊燃烧。 镜头又绕到他的身后，逐渐拉开，最后定格在了这么一幅画面胡莱站在训练场上，面向朝阳，灿烂的阳光从镜头正对着的天空倾泻而来，在胡莱略暗的身影周围描绘出一道金边，更多的光芒则从他的身体外侧溢出，千丝万缕道金线将空气中稀薄的晨雾切开，好像为昂然屹立的胡莱安上了一双淡金色的翅膀。 与之前灰暗发青的色调不同，这一组镜头温暖明亮，振奋人心。 “好。” 伴随着这一声，原本黑暗的审片室里亮起灯。 前排座位一个人回头看向陈建宇“老陈啊，这片子质量不错，立意很棒。虽然说的是一个职业球员新秀，但却并没有把太多的笔墨放在足球本身，而是从他半路出家的经历说起，最后通过他自己的口，把立意落到了‘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算晚’这个主题上，我觉得很好。” 能够得到台里制片主任如此高的评价，陈建宇顿时觉得这几天和同事们肝掉的头发都值得了。 不过就在陈建宇脸上笑容刚刚浮现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主任话音一转“但是……” 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结果主任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他愣住了。 “但是这么棒的一条片子就在体育频道里播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陈建宇瞪大眼睛看向主任，后者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这视频说的不只是职业球员的故事，胡莱的事迹对其他人也很有启发性。这样吧，我建议放到《人物志》播。” 陈建宇瞪大了的眼睛没能恢复原状，倒是又向外凸了点。 《人物志》是安东卫视的一档人物专题纪录片形式的栏目，两周一期，向观众们介绍各行各业不同身份的人物。 这是一个相对比较严肃的栏目，可以理解成是用视频的方式给这些人立传。换句话来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这个节目的，也不是随便什么名人都有资格进《人物志》。 这个栏目创办二十年了，以职业足球运动员的身份进入《人物志》的也仅有一人，正是目前效力于闪星的秦林。在他当初带领岭南华南虎拿到亚冠冠军之后，安东卫视《人物志》摄制组专门跑去岭南市为他拍摄了一期人物纪录片。 身为被媒体称为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的秦林，自然是有资格进入这个视频列传的。 但胡莱是什么人？ 一个才刚刚在职业足坛崭露头角的新人，他的职业生涯才起步，未来成就究竟能来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竟然就可以和功成名就的秦林相提并论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陈建宇的疑惑，主任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这个视频立意特别好，而且这孩子的经历也确实很有说服力。《人物志》也并没有规定只有那些功成名就的人才能收录其中，只要是符合时代潮流，顺应当下社会观念的代表人物，都是《人物志》记录的对象。” “符合时代潮流，顺应当下社会观念”…… 陈建宇是真没想到主任会给胡莱这么高的评价。 他又说道“可是我们最初是按照体育频道的路子来编片子的，这个成片无论是时长还是素材够不上《人物志》的要求吧？” 这是技术上的问题了，陈建宇已经接受了这部片子将在《人物志》栏目播放的现实。 “那就再去采访，重新制作。反正新一期《人物志》也要在下周三的时候才播出呢。”主任挥挥手，似乎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一样。 虽然重新拍摄、制作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过那都是手下们加班加点做出来的而已，对他这个做领导的来说，是好大事儿吗？ 无非是多掉一些头发而已。 陈建宇把目光在主任锃光瓦亮的头顶上稍作停留，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那我们马上去联系闪星俱乐部。” ※※※ 当胡莱又在俱乐部训练基地看到陈建宇和明显要庞大一些的摄制团队之后，非常吃惊。 “不是拍完了吗，陈哥？” “啊，是这样的，小胡……你的节目要改上《人物志》了。我们临时调整了一下计划，想再多拍一些素材。我就想问问你，我们想去东川，去你的学校和家里拍摄，采访一下你校队的教练啊、你父母啊。你看……” 陈建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胡莱连忙摆手“我爸妈不接受采访的，他们不想出名……” 开玩笑啊！我都得离家出走了才能踢职业足球，现在你们这群媒体记者还要跑去我家里把摄像机怼在我爸脸上采访他？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不行，绝对不行。 在之前的视频采访中，胡莱并没有告诉陈建宇他爸爸其实是反对他踢球的，陈建宇现在看到胡莱这态度，倒也没有怀疑他的解释。 虽然有很多人总幻想着自己能够上电视出名，但也确实存在那种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人，毕竟人红是非多嘛…… “那学校呢？”陈建宇很尊重受访者，既然受访者不愿意他采访父母，那就不采访，同时既然受访者会在意这个问题，那最好连采访校队教练的事情也先找胡莱征询一下意见。 胡莱心想李教练应该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下来“你们自己和东川中学联系吧。” 陈建宇见胡莱答应了，松了口气——家庭采访不允许，家庭那一部分的内容基本上就没了。要是学校再不让去采访拍摄，那校园部分也没了。胡莱在成为职业球员之前就两个人生经历，是决定他最终走上职业足球道路的重要因素，都没了还拍个毛…… “好。那我们先拍你吧。” 胡莱意外“我的不是都拍了吗？” “计划变了嘛，要补一些镜头和采访。”陈建宇解释道。 “那陈哥，不再需要我六点过来训练基地了吧？”胡莱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陈建宇笑了，他连忙摆手“你放心，那部分镜头都拍过了，而且效果很好，并不需要补拍。” 胡莱这才拍拍胸口“那我先回更衣室换衣服了。” “好，你去吧。” 陈建宇挥挥手，在他身后的七人摄制组已经开始在训练场周围架设机器了。 ※※※ 胡莱回到更衣室里，就被韩湘飞搂住了脖子“喂，胡莱，陈记者叫你啥事儿？是不是通知你节目啥时候播出？” 其他队友们也都好奇地看向胡莱。 能够得到安东卫视的视频专访，上体育频道的节目，这份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要说没人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下，胡莱摇头道“不是，他是来补拍的。” “补拍？”一群人面面相觑，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胡莱。“补拍什么？” “说是要改上《人物志》，所以要多拍一些素材……”说到这里，胡来自己都顿住了。 作为一个安东人，就算不是在省会锦城，而是在东川，他也是听说过《人物志》这档栏目的鼎鼎大名的，毕竟是安东卫视的王牌栏目之一。 各个地方卫视都有自己的拳头节目和偏好倾向，比如建山卫视和萧江卫视就更擅长制作综艺娱乐节目，南河卫视的王牌节目是擂台搏击格斗表演，海河卫视的曲艺节目因为传统的缘故而质量很高…… 安东卫视则以人文节目见长。《人物志》这个栏目影响力绝对不仅仅局限在安东这一地，依托卫视上星全国都能收看的优势，他们高质量的节目内容最终走出了安东一地，在全国范围内都有了一定名声，不少人甚至还拿自己上过安东卫视的《人物志》来彰显成就呢…… 刚才陈建宇给胡莱说的时候，他注意力全都在绝对不能让摄制组去采访自己家里人的念头上，对陈建宇提到的《人物志》这三个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现在此时他才意识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光是他意识到了，他的队友们也都意识到了。 伴随着胡莱的停顿，更衣室里随之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接着韩湘飞哇的一声“我靠！《人物志》？小子你飘了啊！” “又骗我们？《人物志》是你能上的吗，胡莱？” “就是就是，别说咱们队了，整个中国足坛也就只有林哥上过一次《人物志》的节目！” 秦林也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胡莱。 胡莱连忙解释道“真没骗你们！骗你们这个做什么？下周三不就露馅了吗？” 大家一想也是哦…… 于是一个个更惊讶了，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嫉妒的质壁分离“不行！胡莱，你得请客！你必须请客！” 胡莱手一挥“好，请！今天中午基地餐厅全都去，饭菜随便吃，管饱！” “滚！不用你请，我们也能去随便吃！” 大家笑骂起来，快活的空气在更衣室里翻腾。 只有张清欢呆呆地看着胡莱。 就算是一个外地人，他也知道能够上安东卫视的《人物志》意味着什么。因为中国足球长期的问题，社会各界对职业球员的评价很低，秦林能够入选《人物志》是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他是中国足球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也是最能代表中国足球的人。如果一定要给中国足球在这个节目中留个位置，那就只能是秦林了。 结果现在胡莱这个才打了五场职业比赛的毛头小子，竟然就能登上“大雅之堂”。 说实话，他也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会觉得能够有此殊荣的人只能是他……换成王光伟上这个节目，他恐怕也只会无感而已。 但偏偏是胡莱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是那个当街把自己出卖了，害得自己狼狈不堪的混账！ 为什么？！ 凭什么？！ ※※※ ps，本章后面有一个彩蛋章，是我以前制作的一个游戏视频，把我所写过的所有原创角色编进了fifa17游戏里，然后再把他们都招入中国国家队，于是就变成了史上最强中国队。 因为这个视频是以前做好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做这个彩蛋章会耽误我写一章正文出来，可以放心食用……不，是观看。 具体看彩蛋章的方法，手机起点读书app阅读页往后翻页就能看到了。 第三十五章 传奇微末时 老校长翟光明站在学校荣誉展厅的内室里，对安东卫视的摄制组们说道“这里面也是荣誉室，但和外面的荣誉室完全不同。因为这里面只放一种荣誉——东川中学在足球上所获得的荣誉。因为我们东川中学是足球传统强校，在足球方面的荣誉太多了，所以才专门又安排了一间荣誉室来单独进行陈列展示。”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骄傲和自豪。 他当然也有这个底气。 说完这番话，他往旁边让了一步，将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荣誉室正中央的玻璃展柜露了出来。 一尊金光闪闪的奖杯出现在玻璃柜中。在射灯灯光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向屋内的人们和摄像机镜头展示着它的美。 奖杯下面，有一块金属铭牌摆放在柜子里，上书 2021年第七届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冠军·安东省东川中学 老校长翟光明看着这尊奖杯的目光无比柔和。 摄像师扛着沉重的器材，尽量让摄像机视角保持平衡地绕着柜子拍了一圈，把这尊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的细节都悉数摄入，这才放下机器，向所有人都示意自己拍好了。 陈建宇连忙说“行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老校长。我们接下来要去采访球队……” 翟校长微笑着点头“你们去吧，学校和球队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一定配合你们工作。” 一行人收拾好器材，这才和老校长告别了，走出大楼来。 一出来，他们就忍不住吐槽起来“拍全国冠军的奖杯也能理解，毕竟是胡莱带领球队拿到的唯一一个全国冠军。但这老校长干嘛非要拉着我们从他们获得的第一个安东杯冠军开始介绍起啊，那些上世纪**十年代的冠军和胡莱有什么关系？” 陈建宇笑道“老校长是把所有东川中学足球队获得的荣誉都视若珍宝介绍给我们呢。我们要了解胡莱过去的经历，他所就读的这所高中自然不能忽略，这所高中的很多东西肯定都会对他的性格、思想塑造构成影响。比如我们现在就知道了，正是这所中学对足球的重视，才能让胡莱在就读这所高中之后真正接触到了足球训练。换一所学校，没有这样的环境，职业球员胡莱可能压根儿就不会出现了……” “这倒也是，我上高中那会儿还没有全国范围的高中生足球比赛呢，我们学校也不怎么重视足球……看到东川中学荣誉室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状和锦旗，人家把这些东西当做非常重要的荣誉骄傲地展示出来，还是挺羡慕的。有这样的环境，能够塑造出一个半路出家的胡莱，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摄制组里的导演感慨道。 陈建宇听了导演的话，也补充道“对的。虽然我们是灌鸡汤，但灌鸡汤也要讲究实际情况，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灌。没有合适的环境，梦想也只会是梦想，无法落地的梦想毫无意义。胡莱之所以能够进入《人物志》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有梦想，更重要的是他有梦想，还实现了。无法实现的，只能用嘴巴说说的梦想那也太常见，太廉价了，没有宣扬的价值。” ※※※ 当陈建宇带着摄制组走进东川中学体育场的时候，球场上正在进行校队的训练。 尽管还是暑假，并未开学，但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集训已经开始了。 大家马上架起机器开始工作。 学校方面确实是给李自强打了招呼的，他扭头看到这一幕之后，并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对向场边投去目光的球员们大吼道“干什么？集中注意力！小心丢人丢到电视上去！” 他这么一说，少年们可不敢再三心二意了，一个个在训练中打起十倍精神，都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到时候也能指着电视中的自己对亲戚朋友炫耀一番。 但同时他们心里也都很好奇——这个时候安东杯还没开始，全国大赛也早就结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什么会有记者来采访，而且看他们的制服上的标志，竟然还是省台的…… 他们来拍什么？ 这个答案很快揭晓。 在训练结束之后，夏小宇被李自强叫了过来，对陈建宇他们介绍道“夏小宇，开学就高三了，球队的队长，关于胡莱的事情，你们可以问他。” 原来是为胡队而来的。 陈建宇站在摄像机镜头旁边，微笑着对夏小宇说“别紧张，小宇同学。我们是安东卫视《人物志》节目组的，正在拍摄关于胡莱的人物志，想要了解一下他在高中球员时的一些情况。你和胡莱曾经在东川中学校队里一起参加过全国大赛，作为昔日队友，你认为胡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夏小宇看了一眼硕大的摄像机镜头，这可比单反相机看起来大多了…… 然后说道“胡队啊，是一个很有趣也很厉害的人……而且说起来，我来东川中学还完全是因为他呢！” 听到夏小宇这么说，陈建宇来了兴趣“哦？为什么？” “其实初三的时候，我本来是要去锦城的嘉翔高中上学的，不过我堂哥带我去看了一场安东杯决赛。当时是嘉翔高中对东川中学，我就是在那场比赛中看到胡队的……看完那场比赛，我就下定决心要来东川中学读书，要加入东川中学足球队，和胡队一起踢球……” 夏小宇把当年的往事说给了陈建宇听。 陈建宇不时点头，听得非常入迷。 能够让一个足球少年只是看到了他的比赛，就下定决心来做他的队友……这胡莱的高中足球生涯比自己所了解掌握的更有意思啊…… ※※※ 夏小宇接受完采访后回到了更衣室，发现队友们一个不少，都没走呢。 看到队长回来，就蜂拥而上“夏队，夏队！记者是来采访你的吗？” “小宇，记者问了你些啥？” 面对好奇宝宝的队友们，夏小宇举起手大声说道“确实是来采访我的，但不是冲我来的，他们是来给胡队拍纪录片的！” 更衣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随后都恍然大悟。 “啊，这就说得通了。我就说呢，记者怎么可能跑去找小宇……” “我靠，陈锐你什么意思！”夏小宇伸手箍住了陈锐的粗短的脖子。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胡队在闪星表现这么**，有媒体来拍他很正常……”陈锐连忙解释道。 自从胡莱从海神青年队转会来到闪星之后，就等于重回大家的视线。 昔日的队友，以及没机会和胡莱做队友的人们，都很关注这位东川中学足球队历史上最传奇的人物。 胡莱在闪星打上比赛之后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每场闪星比赛之后，大家凑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胡莱的表现。 胡队进没进球啊，胡队进球之前的跑位有多漂亮啊，胡队那个球是不是假摔……不，这个问题没有讨论，胡队摔倒肯定是对方球员犯规啊，这还用讨论？！ 沈聿林突然问道“小宇，你知道胡队的节目啥时候播吗？” 夏小宇愣了一下“忘问了……” “啊——”更衣室里一片叹气声。 “诶，不对，我知道啥时候播。”夏小宇又说。“他们是《人物志》节目组的，下周三就是新一期《人物志》的播出时间！” “《人物志》？” “我靠，胡队牛逼！能上《人物志》？！” “夏队也牛逼啊，夏队也上《人物志》了……” “你要这么说，咱们刚才的训练全都让他们给拍下来了，我们都上《人物志》了！” “哈哈！我要回去把这事儿告诉我爸妈！” ※※※ 球员们在回更衣室之前，就把所有训练用的设施全都搬回到了器械室，他们回到更衣室，这足球场上就空旷下来，只剩下了《人物志》摄制组和主教练李自强。 陈建宇听着从更衣室方向传来的嬉闹声，对李自强笑呵呵地说道“作为胡莱的启蒙教练，李指导你看我们是回你办公室采访，还是就在这里？” 李自强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去其他地方拍摄可以吗？” 陈建宇没想到受访者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回头看了一眼设备齐全的摄制组，点头道“李指导想去其他地方接受采访吗？当然可以。” “那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说完，李自强转身就走。 陈建宇连忙招呼摄制组全体跟上。 ※※※ 站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小空地中，听着草丛中的虫鸣，陈建宇和身边的摄制组成员环顾四周，有些迷茫 我们在哪里？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站在场地中央的李自强的脚下杂草是最少的，也是最矮的，因为那里曾经是被胡莱反复践踏过的地方。 “我不是他的启蒙教练，胡莱的启蒙教练是他自己。”他对一脸迷茫的陈建宇说道，“你们眼中的足球天才，最开始只能一个人在这块荒地上对着那面墙踢球。” 陈建宇顺着李自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堵凹凸不平的青灰色石壁上隐约看到了一条白色的细线，歪歪斜斜、弯弯曲曲地依稀勾勒出了一座球门的形状…… 其他摄制组的成员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片几乎要被杂草淹没了的地方。 他们这期节目的立意是“追求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想要告诉电视观众们，只要你心怀梦想，那么无论何时何地，想开始就都可以开始。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胡莱足球梦想起步的地方竟然如此……不堪。 陈建宇呆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这么一句话 所有传奇，都起于微末。 第三十六章 这座城市最美好的时刻 周六傍晚，夕阳还悬垂在西边的雪山之上。 昨天下了大半天的雨，刮了一整天的大风，今天的锦城碧空如洗，空气能见度相当之好，就像在高原一样。登高望远便能轻易看到西边的崇山峻岭，它们一排排层层叠叠，仿佛伫立在锦城西边的高墙。如果有人愿意早起的话，天气好的时候，清晨六点过便能在城市里直接看到日照金山的美景。 唐代著名诗人杜甫在这座城市的锦江边结庐，曾作诗云：“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后来大家都以为这是浪漫主义手法，是一种夸张，是诗人的想象。雪山和锦城相隔最少上百公里，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但随着环境一日好过一日，每当大风大雨过后，空气清明，天空通透，锦城人民竟然真的能够在窗外看见雪山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杜甫是写实派的…… 已是七点过了，但锦城的天光依然很亮。夏季的白日很长，但锦城的还要更长，因为更靠西。 六七点钟的日头位置相当于东部沿海四点钟时的景象。 但同时也意味着积攒了一天的暑气还没开始消散，此时此刻的温度依然很高。 可是高温依然阻挡不住锦城球迷们的热情。 陈建宇站在锦城的省体育中心媒体席上，左右环顾，敏锐地发现今天来主场看球的球迷数量似乎要比上一个主场比赛时更多了。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着闪星足球队的表现越来越好，锦城市民的足球激情又似乎被重新点燃。 在联赛的上半程，闪星成绩一路下滑，那个时候来主场看球的球迷也寥寥无几，只有几个不同球迷组织的铁杆球迷们。 能够容纳六万人的省体育中心大部分看台是空荡荡的，空旷到比赛中球员们互相之间提醒的叫喊声都能够在体育场上空形成回音…… 本场比赛，闪星坐镇主场迎战排名联赛第十五的江安省海州方大足球队，对手实力不强，闪星的球迷们自然都希望能够在主场见证球队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赛前公布的首发名单里，虽然赵康明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轮换，但秦林和胡莱都在，球队的首发阵容也以攻击球员为主。从这上面就能看得出来，赵康明誓要在主场全取三分。 陈建宇环顾四周的视线突然在一处看台上停下来。 那里一片红色的球迷方阵中多出来一块黄色的身影。 他自然很清楚那群人是什么来历——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东川中学的黄蓝色球衣。 这些人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但不是现役，已经毕业。 是胡莱在东川中学校队的队友们，或者前辈们，来给胡莱加油了。 在去了一趟东川中学拍摄采访之后，他对胡莱的学生球员时代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感想。 那绝对不仅仅是一支胡莱在学生时代曾经待过的球队而已。 虽然李自强指导并不承认他是胡莱的启蒙教练，但在陈建宇看来，他百分之百就是胡莱的启蒙教练，毕竟是他把胡莱招进校队，并且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教起。还没有揠苗助长，而是费尽心思让胡莱夯实了基础，一步一个脚印的才走到了今天。 至于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启蒙教练，或许是出于谦虚吧…… 说东川中学足球队塑造了今天的胡莱，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在采访过程中，胡莱也以自己能够和校队一起获得全国大赛冠军为荣，联想摄制组在东川中学那两天的拍摄经历，东川中学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球员还是老师们，也都以胡莱为荣。 再看看今天在省体育中心看台上出现的前东川中学足球队球员们，他们专门穿着自己校队的球衣来给胡莱加油，显然不管是东川中学足球队，还是胡莱，都让他们引以为傲。 就在这时，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双方球员出场了！ 陈建宇收回目光，望向出场的球员。 他的目光落在了胡莱身上。 自从去了一趟那个空地之后，他现在只要一看到胡莱，就总是会在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这个瘦小的身影独自站在那块荒地中，然后助跑，把一只足球射向石壁上的“球门”。 然后嘭的一声。 足球撞在石壁上，所有画面就全都消散了。 他又重新看到了在万众欢呼声中跟着队友们一起登场亮相的胡莱。 ※※※ 彭浩站在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他没有穿着闪星的红色球衣，而是穿着一身普通休闲服，站在了客队球迷的区域。 但他也不是跟着海州方大来的客队球迷。 他只不过是一个只能买到客队区域球票的倒霉蛋而已。 此时此刻，他看着走上球场的胡莱，有些激动地攥起了拳头。 现场广播DJ正在播报每一个出场的主队球员名字。 当喊到胡莱时，现场的球迷们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引得彭浩也差点忍不住叫喊起来。 还好关键时刻他忍住了，否则他怀疑今天自己就走不出这体育场了……毕竟身边全都是海州方大的球迷，这些球迷人数不多，也就一百来个，和数万名主场球迷比那时沧海一粟，但和就在他们身边的自己一个人比，那把自己打死再打活过来十次，都绰绰有余了。 证据？ 在安东闪星球迷们在为胡莱欢呼的时候，海州方大的球迷们正在用嘘声和叫骂声做回击。 ※※※ 张清欢心情很糟糕。 又没有入选比赛大名单的他徘徊在九孔桥附近的几条街上。 他心情糟糕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入选大名单，而是因为现在怎么连蹦迪的地方都他妈在放闪星的比赛直播了？ 搞得他想找个看不到胡莱的地方静静享受属于他的周末时光都不行。 他把这几条街都走遍了，每家推门进去都能看到迎面一块电视屏幕上放着足球场的转播画面…… 他立刻有了不适的生理反应。 晦气！真他妈晦气！ 张清欢冲着一家酒吧门口啐了一口——通过玻璃橱窗，他不用上前推门就能看到里面绿油油的画面。 这家还特么用的是投影仪，幕布很大，幕布上的人儿也很大，他看到的正是胡莱的特写镜头！ 这小子简直阴魂不散啊…… 张清欢仰头望天，西边天空还有最后一丝余晖，大街小巷华灯初上。这座城市进入了他平时最喜欢的时候，像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女郎，宽衣解带，向他逐渐敞开身体，发出热情的邀请。 锦江河水倒映着河两边的灯红酒绿，劲歌金曲从每一扇被推开的夜店、酒吧大门中传出，城市亮化工程让路边的树木仿佛火树银花，光彩夺目。 各色跑车、大G轰鸣着从他面前驶过，只留下空气微醺中纸醉金迷的味道。 张清欢却只能看着这一幕，无法参与其中。因为第二次酒驾，他驾照被吊销，花了两百多万买的二手法拉利488就只能停在了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里，动弹不得。 他掏出手机用专车APP给自己叫了一辆车，目的地正是他在这里租住的那套高档公寓。 刚刚叫好车，微信上就有一个美女头像跳了出来：“亲爱的，我和几个朋友在X空间玩儿呢，他们想见见你，你来吧？” 张清欢看着这个上周末比赛日认识的美女，想了想，最后还是回道：“你们玩儿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在家里躺着了。” 没想到消息刚刚发出去没多久，对方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亲爱的，你不舒服？要不要我来陪你？” “不用了，不用了……”张清欢站在街边接电话，拒绝女伴来看他。他今天不想见任何人，只想独处。 但就这时，一辆保时捷718从远处驶过来，在他面前经过时，车手用力深踩油门，再松油，汽车排气发出了爆炸的声浪。 “轰轰轰——嘭啪嘭嘭啪啪……” 电话那头的女伴立刻就换了一副语气：“你不是说在家里吗？怎么这么吵？” “街边等车呢，准备回家……”张清欢解释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在家里躺着了吗？”女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张清……” 张清欢懒得和这女人废话：“你他妈爱信不信！” 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电话拉黑，微信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才冲着刚才过去的跑车方向骂了一句：“操你大爷，开个改排气的Boxster装你MB啊！” ※※※ “……许文涛把足球传到禁区里……秦林直接抽射！海州方大的门将扑了一下！足球落到了另外一边……胡莱！！！” 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持续不断的欢呼声在这一刻猛然增大，就像是那啥高潮时所迸发出的最强音一样。 在全场最高分贝的欢呼声下，埋伏在禁区里的胡莱突然杀出，鱼跃顶向了被海州方大门将扑来的足球。 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这个球飞进球门了！ “球进啦！！！！胡莱！！比赛第三十一分钟，他为闪星首开纪录，帮助球队1:0领先海州方大！！” 彭浩在几乎可以掀翻顶棚的欢呼声中双拳紧攥地坐了下来，然后在座位上蜷缩着身体，把头深深埋在胸前。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他在拼命压制着即将冲破喉咙的呼喊。 旁边失望痛苦的海州方大球迷们看见他这样子，没想到这位兄弟比他们都更痛苦，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兄弟，想开点，这球我们运气太差了……” 彭浩其实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对方在拍他肩膀。 这时候他哪敢抬头啊？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怎么办？ 于是他只好用力点了点头，含混不清地“嗯嗯”两声，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因为过于兴奋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就是表哥的舞台啊！ ※※※ PS，后有进球视频彩蛋章，向后翻页即可看到——前提是用手机APP最新版看的哈。 第三十七章 梅开二度 当夜幕完全笼罩在锦都平原上空的时候，昼夜温差导致空气流动，阵阵凉风正在一点点带走这座城市被暴晒了一天的热度。 这座城市迎来了它最美好的时刻。 唯有城北三环外的省体育中心热度不减，欢声雷动。 胡莱跑向角旗区，高高跃起，做出了自己招牌式的庆祝动作。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是他这套庆祝动作最好的BGM。 而胡莱的队友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奔来，和胡莱挨个拥抱、击掌，为他的进球庆祝。 陈建宇看到这一幕，心有所感。 一般年轻人在一支球队初来乍到的时候，想要融入球队是很难的，因为他在这里毫无根基。而且足球队更衣室是一个非常讲究资历和派系的地方。以前中国足球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年过去了，有些东西的改变依然不大，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要分派系。 本土球员之间当然会玩得比较好，因为有同乡之情，不仅仅是足坛，在各行各业都存在这样的情况。 外援更多找外援，因为他们和其他人语言不通。 非本土球员的内援们要么自己形成一个松散的团体，要么就干脆去找本土球员抱大腿，争取能够挤入这个球队最核心的群体里，这样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场下，日子都要好过得多。 这种情况在任何一支球队里都存在，甚至不仅是中国的球队，国外球队里也一样如此。 因为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闪星是一支年轻的球队，毕竟从成立到现在还不到十年时间，相对来说队内派系的情况要好很多，可也不能说没有。 秦林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他是中国足坛大佬，无论是国家队还是地方队，人人都要给他面子的。他来闪星就像是过江龙，只要他不主动招惹别人，这球队里就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但胡莱这么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却能够这么快就得到队友们的支持和认可，便很不容易了。 就算有王光伟的帮忙引见，这融入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可以和他在职业联赛中崛起的速度相提并论了。 不过陈建宇一想到在欢迎仪式上这小子明明走了神，却硬是能用崇拜秦林的借口把形象给扭回来，就不得不承认，或许能够这么快融入一支新球队的，也就只有他了…… 你看那个张清欢，到现在都还没融入球队呢。 当然他可能也用不着融入了，因为陈建宇相信等这个赛季结束，闪星一定会把张清欢完璧归赵的。 陈建宇再把目光投向看台上那块由东川中学足球队前队员们所组成的小方阵，他们果然正在卖力挥舞着手中的那条横幅。 “胡莱，东川中学校队的队友们来给你加油啦！” 这一幕让他笑了起来，抬头望了望夜空。 这是锦城最美好的时刻。 ※※※ 胡莱的头球补射为球队先拔头筹，也为比赛打开了僵局。 落后的海州方大无法在继续他们赛前所制定的战术，必须做出一些调整。毕竟就算他们实力比安东闪星弱，就算他们是客场作战，也没必要开场才半个小时就认输投降吧？ 怎么也是要抵抗一番，挣扎一下的。 怎么调整？ 当然是压出去进攻啊…… 还能怎么调整。 中甲联赛水平不高，主教练自然也不是什么世界名帅，就算是世界级名帅也不可能每场比赛都神机妙算，把一场比赛打成名局的。 所以落后了就加强进攻，希望能够扳平比分，这是人之常情，常规操作，不见得高明，但也未必就有什么大错。 要加强进攻，只是让前场球员发奋努力是不行的，还需要投入更多的兵力。 但场上就十一个人，除开门将之外，就十个人，要投入更多的兵力总不能从替补席上找吧？还得从场上这十个人里调度。 这就是为什么一说加强进攻，大家就看到边后卫积极压上参与进攻的场面。因为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加强进攻的方法。 通过边后卫前压来增加边路进攻的威胁，改变进攻节奏，丰富进攻套路。 当然这么做，也肯定是有风险或者说隐患的。 比如边后卫压上参与进攻之后，他们身后的空当怎么办？会不会被对手抓住利用？ 当然会啊！ 于是在上半场比赛结束前，海州方大边后卫身后的空当就被闪星抓住，打出了一次非常漂亮的快速反击。 由外援前锋麦考利·墨菲为闪星再进一球，把比分改写成了2:0！ “今天闪星全队的状态都很好啊！经过一周的修整和训练，球员们的体能也好多了……”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欣喜地说道。 “希望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嘉宾卢冠霖充满希望地说道。 解说员连忙说：“诶，这才上半场，我们也只领先两个球而已。” 卢冠霖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没错，比赛还没结束！” 他们俩这是生怕自己坏了闪星的人品。 ※※※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闪星这边并没有做出调整，毕竟领先两个球的是他们，领先者并不需要率先做出调整。 落后的海州方大则倾尽全力向闪星的球门发起进攻。 此前排名第十五的海州方大也仅比降级区高出一位排名，稍有不慎，也还是完全有可能跌入降级区的。 这逼得他们没得选，必须尽量多捞分。 他们也未必就真指望在客场击败闪星，但如果能够拿到一分呢？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不要说这一分最后有可能救他们的命。 第五十二分钟的时候，他们的进攻没打成，被闪星抓住机会打反击。 无奈之下，海州方大的球员在边路犯规，给了闪星一个边路任意球的机会。 虽然犯规球员吃到了一张黄牌，但却给了队友们回防的时间，化解了闪星的一次快速反击，这么看来其实还是挺划算的。 所以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发出了嘘声，表达他们的不爽。 随后几乎所有海州方大的球员们都回收到自己禁区一线，防守这个定位球。 海州方大的主教练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场边，做了一番手势。 这手势只有海州方大的球员们看得懂，那是告诉他们可以利用这个定位球的机会反过来打闪星的反击。 毕竟对于弱队来说，定位球是很管用的得分手段——这个道理不仅体现在定位球进攻中，其实也体现在定位球防守里。 靠进攻定位球得分很好理解，但定位球防守同时也是得分手段何解？ 这就是海州方大主教练的企图了。看看闪星的这个边路定位球，都快和个角球差不多了，所以闪星的两名中后卫李铁林和王光伟都压了上来争顶抢点。 这么一来他们的后面防守就相应空虚了许多。 如果海州方大能够顶住闪星的这波定位球进攻，然后趁机打个反击，岂不是美哉？ 场上的秦林注意到海州方大主教练的举动，他虽然看不懂那个手势代表的意思，但他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也能猜出来，多半是想要打闪星的反击。 于是他示意冷金宇上来发这个任意球，自己却跑到中间去，同时用手势告诉队友们——咱们不直接把球传到门前，要踢一个间接任意球，把球控一下。 秦林作为球队的场上指挥官，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在球场上就几乎等于半个主教练了，他说什么大家自然是听的。 于是当任意球踢出来之后，冷金宇并没有直接一脚把足球踢向海州方大门前，而是横着传给了上来接应自己的马文一。 马文一接球后作势要把足球再四十五度角传进去，却又虚晃一枪把足球继续横传。 接球的自然是秦林。 海州方大的球员们一看闪星竟然没有直接传中，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已经被识破，那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死守在禁区里。 于是他们的门将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往外冲，打算造越位。 就在这时，拿球的秦林送出一脚直塞！ 足球从肋部穿透了海州方大的防线，而闪星的另外一名外援中场沃特斯后排插上接到了球！ 因为他是从禁区外插上的，所以并不越位！ 海州方大的球员们见状，连忙又回撤。 这么一冲一撤，搞得不少人晕头转向，也顾不上什么防守站位、盯人防守的了…… 有人奔着拿球的沃特斯就扑上去了，有人慌忙回身去防守闪星的球员——这个时候可就没什么越位不越位的事情了，只要沃特斯在传球的时候比所有闪星球员都更靠近底线，那所有闪星球员就都不越位。 海州方大的两名中后卫还算是比较清醒，知道第一时间站住门前两点位置。 但也仅仅只是站住位置而已，两个中后卫的眼睛全都盯着在禁区肋部拿球下底的沃特斯呢，对于周遭的情况一概不知。 就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沃特斯下底后传中！ 他的脚在踢中足球的时候，稍微收了一下力，然后脚尖轻轻一翘，就把足球挑起，而不是搓了起来。 这么做的结果是足球会飞的速度慢，更平稳，容易控制传球精度。 但坏处也是速度慢，很容易给对方防守球员反应时间，便于他们防守。 只不过在防守仓促的情况下，这个坏处的影响基本上可以不考虑，倒是传球精准度最重要，因为空间小，稍微传小一点可能越不过第一个中后卫的顶，稍微传大一点则可能飞到第二名中后卫的头上去…… 而沃特斯要传的正是在第一名中后卫和第二名中后卫之间的空当。 那个狭小的空间，藏着最好的射门机会！ 沃特斯相信队里的那个年轻人一定看到了，所以他没有把足球传向后点的麦考利·墨菲，而是选择冒个险。 果然，在足球飞到第一名海州方大中后卫头顶的时候，沃特斯就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禁区中路密集混乱的人群中杀了出来，直奔那名中后卫的身后空当！ “胡莱！”安东卫视解说员振奋道。 看台上欢声雷动。 海州方大的门前，胡莱在两名中后卫之间的空当里跃起，甩头攻门！ 尽管海州方大的门将已经回身扑了过来，但还是没能阻止这个足球——胡莱在头球的时候有意识把足球甩向后点，就是为了避免被门将回身扑出去的情况出现。 “球进啦——！！漂亮！胡莱梅开二度！安东闪星三球领先海州方大！” ※※※ PS，同样有进球视频彩蛋章，翻页即可观看。 第三十八章 帽子戏法（求月票） 陈建宇在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中，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巴掌。 梅开二度！ 这小子！ 好哇！ 《人物志》的片子差不多要制作完了，虽然还没有给主任看过，但陈建宇和《人物志》的制片人王惠王姐都对这个片子很有信心。 等到下周三就会播出了。 而在播出之前，胡莱竟然能够在主场比赛中梅开二度，这简直是给节目做了一个绝佳的注脚。 节目上对胡莱追求梦想的故事大肆宣扬，而现实中胡莱用他的实际表现证明节目组的眼光神准，简直相得益彰。 到时候还会有人质疑节目组的人选吗？还会有人抬杠说一个才刚刚开始进入职业生涯的毛头小子也配教别人追求梦想吗？ 陈建宇想这样的人肯定是极少数了。 当然，要真有哪个不开眼的要质疑胡莱这个人选，那今天这场比赛胡莱的表现正好可以甩出来打脸——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才进入职业一线队不到两个月，就在比赛中接二连三取得进球。这样的表现如果还不能说明他有没有资格，难道杠精们就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吗？ 对陈建宇来说，胡莱在这个时候的两个进球就像是及时雨，替自己提前扫清了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所有障碍和质疑。 本来如果只是体育频道自己播出那个专题视频，那陈建宇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可现在是《人物志》，安东卫视在全国范围内都出名的王牌节目，陈建宇作为制作人之一，也有很大压力的。 看着还在和队友们庆祝进球的胡莱，陈建宇真是没想到这个年轻小子成了自己的“靠山”…… ※※※ 胡莱梅开二度，帮助安东闪星在主场三球领先对手，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已经进入了闪星的节奏中，海州方大别说想要赢了，连扳平比分的希望都无限趋近于零。 运气好，他们能够进闪星一个球，这客场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运气不好……再丢球都是有可能的。毕竟现在谁都看出来了，闪星的气势很盛。 他们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一点都没有领先三个球就要有所收手的意思。 接下来的赛程安排又不是一周双赛，赵康明自然不用顾虑球员们的体能问题。他也想要利用主场的一场大胜让球员们多积累一些信心，进一步巩固自己在球员们心目中的地位。 执教一线队和管理青训营是不同的。 青训营中都是小孩子，天然畏惧于自己这个主教练或者是青训主管的权威，自己并不用过多考虑人心的事情。 但执教一线队不同，大家都是职业球员了，考虑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年龄阅历也不同。年轻人可能心思单纯一些，想要在足球这条路上更加精进，比如胡莱和王光伟这样的球员，事业处于上升期，还保有事业心。而年龄大的球员或许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下一份合同，毕竟足球是个青春饭，他们还要养家糊口，考虑问题自然要从现实出发——自己还能踢几年？这几年里能不能把自己这辈子的养老钱都赚够？如果俱乐部不能满足我的薪水要求，那我是不是就应该考虑转会了？如果要转会，我应该转会去哪支球队？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一线队主教练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只是球队的技战术安排和训练了，也要考虑管理人心。毕竟他换上一个人，换下一个人，所产生的影响可能并不仅仅局限于这场比赛，还会影响到更衣室。 实际上赵康明刚刚来闪星的时候，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光想着怎么调整球队战术，怎么安排训练，怎么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球队……完全忽略了对球员个人心思的关注，这才搞的球队人心浮动，表现起伏不定。 在这里不得不说，赵康明不是那种铁腕教练，不擅长用威权来压制球队内部的各种矛盾心思。这从他和胡莱的相处方式中就能看得出来，很多时候他是把球员当朋友来相处的。这种做法对青年队礼的年轻球员或许有效，但对职业球员，尤其是厮混多年的球油子来说，效果就不行了——这一点在张清欢身上体现的特别明显。 赵康明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性格特点，做不了那种在球队内部一言九鼎，把所有球员都当孙子训的教练——据说大顺金箭头的那个冠军教头王献科在管理球队的时候就是非常霸道的，管理球队执教手段颇有中国足球职业化初期那些老一辈教练的风格…… 所以赵康明如果想要提升自己在闪星球员们心目中的威望，巩固地位，自然只能通过简单粗暴的办法：为球队带来胜利。 胜利是竞技运动的终极追求。能赢球，能取胜，什么都好说。 一个能够带领球队取胜的主教练，必然会得到手下球员的支持，如果这个教练脾气还挺好，那就更受爱戴了…… 当然赢球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上一场客场打黑河北极星，最后还是靠胡莱赚来的点球才逼平了对手，客场没输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所以如果有机会取胜，是一定要取胜，如果有机会大胜，那就更不要手下留情。 赵康明站到场边，向队员们做出了继续进攻的手势——他的手从球队后场向前场方向横着挥了挥。 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也没什么力量感。和那些肢体语言丰富夸张的主教练不同，他这轻飘飘的动作并不帅气。 但却很快就让海州方大的后防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 张清欢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高级公寓，偌大的公寓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漆黑一片，因为拉着厚厚的窗帘，就连外面城市璀璨的灯光也映不进来。 其实拉开窗帘的话，就能在这个四十层的高档公寓房间里，透过落地玻璃窗，欣赏到窗外绝美的摩登都市夜景。 但他没这么做。 他甚至连玄关的灯都没开，就这么把身后的房门关上，将外面走廊里的灯光也挡在了外面，走进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接着他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咚！ “操！”张清欢骂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去开灯。 他把所有灯都打开了。 顿时，这套五室三厅大平层公寓里灯火通明。 然后他斜躺在阿玛尼的皮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屋子里非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低沉的送风声，隔音玻璃保证窗外楼下城市里的所有声音都无法穿透进来，打扰到此间主人。 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张清欢从沙发上起身，去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巨大的壁挂电视。 接着他将频道切到安东卫视体育频道。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过自己球队的比赛了，他还记得之前闪星比赛的时候，连看台上的球迷们都不多，就算有点球迷也都无精打采的。 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连老子常去的酒吧夜店里都他妈开始放闪星的比赛了？ 搞清楚定位，你们是泡妞儿的地方啊，不是球迷酒吧！ 正在心里腹诽着，电视机传来了解说员的大喊声：“胡莱！” 这一嗓子把张清欢给吼回了神，他一个激灵，眼神重新聚焦在电视机屏幕上。 只见画面中的胡莱杀入海州方大的禁区，在他身后是正在回追的对方防守球员，在他前方则是弃门出击的海州方大门将，后者整个人已经俯身伸手扑了上来！ 目标正是在两人中间滚动的足球！ 这门将出击的还算及时。 张清欢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想。 那小子应该没机会了…… 就算他距离足球更近一些，但球是在向着门将方向滚动的，他追上足球再调整射门也基本上没有起脚空间了。 但就在这时电视机前的张清欢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胡莱奋力一迈，一个箭步冲到足球跟前，却并没有尝试停球调整再射门，而是直接抡起右脚踢向足球！ 他的右脚抡起，又轻轻落下，足球就被他搓了起来，正好越过已经扑倒在地的海州方大门将，从他身体上方飞过，坠向了他身后的球门…… 勺子吊射！ 射完门的胡莱又跟着起跳，紧随足球也从海州方大门将的身体上方跳过，同时目送足球飞进球门。 “啊啊啊啊啊啊！！”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扯着嗓子尖叫起来。“胡莱打进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三个进球！他完成了——帽子戏法！！！这是……这是他职业生涯的首个帽子戏法！！” 张清欢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呆若木鸡。 ※※※ PS，也有进球视频彩蛋章，翻页既看。 另外用胡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向大家求几张月票，先谢谢大家了！ 另外我是定时更新的，不知道为什么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没有显示出来…… 第三十九章 后浪 当足球坠入空门的时候，张清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用力跳动了两下。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按下了手中电视遥控器下的关机键。 电视屏幕闪烁了一下之后被关闭，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送风的低沉嗡鸣。 他坐在沙发上，长出了口气。 ※※※ 省体育中心炸锅了！ 每个人都疯了！ 所有人都在发出不知道具体含义的吼叫声！ 就连闪星的主教练赵康明都转过身瞪大了眼睛向自己的助理教练咆哮着什么。 好像是一锅正在翻腾的沸水！ 这是身处现场的陈建宇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那些球迷们就不说了，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发泄情绪的。 但在媒体席上，也有不少安东本地的媒体记者们在兴奋的呼号着，又蹦又跳，拍着巴掌跺着脚。 陈建宇扭头看着他的同行们，一个个也都是常年跑体育比赛的老体育记者了，奥运会世界杯也不是没去过，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今天，在自己家门口，在区区中甲的赛场上，这些身经百战的老记者们，却都集体高潮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 “靠靠靠靠靠靠！！” 一群平时能把笔杆子玩出花来的“文人”，这个时候却都集体词穷了。 其实不光是这些文字工作者，就连这场比赛的解说员和解说嘉宾两个人在胡莱的帽子戏法面前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在胡莱进球的时候吼了一嗓子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 胡立新坐在楼下小区的花坛边上，拆开自己刚刚从外面便利店里买来的烟盒，从里面磕出来一根香烟，正准备抽出来给自己点上呢。 就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尖叫。 吓得他手一抖，刚刚夹出来的香烟掉地上了。 他低头看着掉在脚下一滩水坑里的香烟，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然后他抬头向上望去。 这时正好有一声尖叫传来，被他锁定了声音的源头——好像是从自家窗户传出来的？ 胡立新皱起了眉头。 他想难道胡莱又进球了？ 但……进球就进球吧，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又不是第一次进球了。 以前儿子进球，也没见老婆这么大反应啊…… 要不是老婆尖叫声中还夹杂着拍巴掌的声音，他都以为老婆被吓到了呢…… 就是一个进球嘛，至于吗？ ※※※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刚刚转会来到闪星的胡莱完成了帽子戏法！这是他在闪星的第七个联赛进球，而完成这一成绩他只用了六场比赛！并且这六场比赛没有一场是打满了全场的！就这他已经打进了七个球，超越墨菲，成为了本赛季闪星队内的最佳射手！恐怖的效率！” 解说员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下纸上自己记录的数据，立刻就报出了胡莱的成绩。 这都是一个解说员赛前必须要做的功课之一，要充分了解自己解说这场比赛的双方球员的情报，事无巨细，全都要掌握，然后把重要的东西记在纸上，方便自己在比赛中随时关注。 他在赛前就曾经注意到了胡莱的进球数，简单数了一下，发现在这场比赛之前，胡莱已经打进了四个球，距离目前队内的头号射手墨菲的五个球，也就差一个球。 他当时就想，会不会出现在那种情况，在这场比赛中胡莱会追平墨菲，和外援并列成为闪星队内的头号射手。 当然墨菲在这场比赛中也进了个球，于是本赛季进球数来到了六个。但没想到胡莱更猛，直接完成了帽子戏法，以一球的优势反超了墨菲！ 解说嘉宾卢冠霖也摇头感慨道：“当他和秦林、许文涛两个人一起转会来到闪星的时候，其实是三个人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虽然是个前锋，但谁也没把解决闪星进球难问题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年轻人，却反而成为了球队的头号得分手……据说闪星俱乐部把他从海神青年队带来，只花了五十万，这真是一本万利啊！” ※※※ 主席台上就坐的董文微笑着面对其他人的祝贺。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比赛的结果不存在任何悬念了，闪星将又一次在主场赢得比赛。 但这不是让董文感到高兴的原因，或者说不是主要原因。 让他最开心的是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进一步证明了他为胡莱而拒绝方鑫杰的准确性。 在胡莱接二连三进球之后，董文也没有一口回绝方鑫杰的经纪人，只是告诉他必须答应闪星俱乐部的条件，他们不会再为方鑫杰开出新合同了，就这一个条件，不答应就没得谈。 态度非常强硬，强硬的让方鑫杰的经纪人都懵逼了，到现在还没做出回复。 董文也不着急，反正有了胡莱和墨菲之后，再加上即将伤愈复出经验丰富的老将倪子昂，闪星的进攻火力有了保证，他方鑫杰爱来不来。 转会窗口要看着就要关闭了，最多还有一个星期。要是方鑫杰没谈下来也无所谓，正好给俱乐部省了笔钱。 这赛季应该就这样了，能够成功留在中甲董文便很满足。同时赵康明的执教能力也得以体现，日渐成熟，双方经过一个赛季的磨合之后，在下赛季好好规划一番，说不定真能冲超成功了呢？ 买方鑫杰的钱就留着等下赛季转会的时候用吧。 本来他打算买方鑫杰也就是为了救救急，现在既然有胡莱充当了一个合格的救火球员，方鑫杰自然就变得不再重要。 ※※※ 董文不知道的是，方鑫杰的经纪人此时此刻人就在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怔怔地望着球场内。 过了好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方鑫杰打了个电话：“鑫杰，是我，我现在人就在锦城的省体育中心……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能接受闪星给出的年薪条件？” 他一只手捂着耳朵，努力倾听那边方鑫杰的声音。 “嗯……嗯，嗯，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考虑是吧？” “废话！”方鑫杰在电话那边咆哮，“他们给的年薪和老子在萧江绿林的一模一样，我干嘛跳过去？折腾这一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涨薪水啊！” “那鑫杰，我个人建议呢……你要不要再等半个赛季，等这个赛季结束之后，我再帮你找支适合你的球队……现在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转会截止就一个星期了，很难找到合适的下家——那些俱乐部知道你的情况，都会拼命压价的……你明天要不然去和教练认个错，低个头……为什么？因为闪星不要你了啊！你听听，你听听这声音！” 说到这里，经纪人情绪激动地把手机拿下来，打开外放，对准看台上的球迷们转了一圈。 然后又收了回去，继续大声吼道：“听到了没？这他妈是锦城省体育中心的欢呼声，老子站在这里，还他妈以为又地震了呢！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小子刚刚完成了帽子戏法！六场比赛七个球！他才来了一个半月！闪星有这么一个人，干嘛还要给你付两百六十万年薪！” 远在萧江省会虞江市豪宅内的方鑫杰，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呼啸声，仿佛听到了钱塘潮水在奔涌。 滚滚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第四十章 追光的人们 胡莱的帽子戏法彻底摧毁了海州方大，在比赛结束之前，他们又丢一球，这次是个乌龙球。 闪星最终在主场5:0击败了海州方大，胡莱再次在比赛结束前就被提前换下。 但这一次提前换下和之前总是因为体能耗尽而被换下不同，虽然他自己体能确实也所剩无几了…… 赵康明把他换下，只是为了让他一个人接受主场闪星球迷们的欢呼和掌声。 这是他一个人独享的Moment。 当他被换下场的时候，全场闪星球迷们集体起立，为他送上掌声和欢呼。 雷鸣般的掌声中，胡莱一路走下场，举起双手向看台上的球迷们鼓掌致谢，脸上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仿佛这夜场比赛中的一颗小太阳。 王光伟站在场上，双手叉腰，看着胡莱的背影。 真是奇妙啊，当初明明恨死他了，现在看到这一幕，却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这小子！ 不行，一定要叫他请吃饭！ 而且绝不在大学城周边请，要让他去森威路的高档餐厅大出血！ ※※※ 媒体席上的陈建宇在为胡莱送上掌声的同时，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长满荒草，显得破败不堪的小空地。 这位想象力丰富的记者忍不住就在想：不知道少年在那块空地中独自将足球射向球门之后，是否会举起双手幻想自己听到了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看到了千百双手在自己面前挥舞…… 如果有的话，又不知道他在那个时候是否想到了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看到十倍、百倍于千百双的手在他面前挥舞，为他鼓掌呢？ 梦想为什么总会被人们无数次的热情洋溢歌颂，不就是因为它如此美好吗？ 它带给人们希望，引导人们去追求它，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追逐梦想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好…… 他们追寻着光，自己就变成了光。 ※※※ 彭浩诧异地扭头看着在他旁边的那些海州方大球迷们，他们这个时候也都站起来，正在给下场的胡莱鼓掌。 和远处那些闪星球迷们一样。 但他们不是海州方大的球迷吗？他们不是应该憎恨、厌恶打进他们三个球的胡莱吗？ 为什么反而还给他鼓起掌来了？ 呆站在原地毫无动作的彭浩也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他们扭头看了一眼呆滞的彭浩，还以为这是一个无法接受球队惨败于闪星的同伴呢，便劝道：“哎呀，小伙子，别太放在心上。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心胸开阔点，人家三十三号踢得确实好，没得说，该给人鼓掌的时候也别太吝啬。免得人家说我们输不起。” 彭浩听到对方这么说，连忙用力拍起了巴掌，大声喊起来：“好啊！踢得好！” 可算找到光明正大给表哥加油的机会了。 表哥牛逼！ 从表哥小时候敢一个人和三个人干架的时候，他就知道表哥牛逼了…… 旁边的海州方大球迷们看着这个把手都拍红了的小伙子，又劝他：“倒也不必这样……” ※※※ “哇，海州方大的球迷们也在为胡莱鼓掌啊！”当比赛转播给到了客队球迷看台上时，安东卫视解说员发出了这样的惊呼声。 画面中，身穿海州方大球衣的球迷们也都表情严肃地为胡莱鼓掌。 输了球之后他们的心情都不好，所以脸上笑不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是站在各自座位前，为进了他们三个球的胡莱鼓掌。 “这一幕可不常见啊……”解说嘉宾卢冠霖感慨道。“胡莱已经征服了海州方大的球迷们，用这个帽子戏法。真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 在持续不断的欢呼声和掌声中，胡莱终于走下了场，这个过程稍微有些长，因为他故意走的很慢，想要多享受一下这个Moment。 但不管是对手球员还是主裁判，都没有人上来催促他。 让这个年轻人享受完了职业生涯首个帽子戏法给他带来的荣耀。 然后他在场边先向张开双臂等着拥抱他的主教练赵康明鞠了一躬，这才上去和他拥抱。 陈墨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又开心地抚掌大笑起来。 当然他也等来了胡莱的拥抱和击掌。 接着胡莱就这么挨个和教练组成员、替补席上的队友们击掌，最后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张晓雷和韩湘飞一左一右向他竖大拇指。 “牛逼！” 胡莱瘫坐在椅子上，虽然笑得有气无力，但还是在笑。 ※※※ 胡立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过十五分，他估摸了一下，比赛是七点半开始的，就算有伤停补时，现在也应该结束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家去了。 实际上他已经被自家楼下的蚊子咬得苦不堪言了，不得不拼命抽烟，用香烟代替蚊香来驱蚊。 就在他打算揣回手机的时候，手机上却叮咚一声弹出条消息。 【锦城头条】：在刚刚结束的第二十四轮中甲联赛中，闪星足球俱乐部在主场5:0大胜海州方大，年轻球员胡莱在比赛中独中三元，完成帽子…… 通知弹窗所能显示的文字有限，但恰好把所有重点信息都显示了出来——以胡立新对足球的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完成帽子”四个字后面是“戏法”呢？ 所以…… 胡立新瞪大了眼睛。 自己儿子竟然在职业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才在楼下听到的老婆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儿…… 想通原因后，胡立新立刻就打消了现在回家的念头。因为他几乎能够想象的出来，只要自己一开门，就将面对妻子的饱和式炫耀…… 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 于是他转身重新走回花坛边上，在水泥台边缘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又点燃一根烟，只吸一口就拿着放在脚边，任由烟雾缈缈。 同时他没有再次打开手机——他用膝盖都能想到，现在打开手机，搞不好又要遭受其他几个新闻资讯类APP的弹窗轰炸——而是选择望着前方居民楼里的灯火出神。 那些窗户里人影绰绰，有声音传出来，是妈妈辅导孩子写作业发脾气的声音，是家中请客喝酒划拳的声音，是客厅电视机里的古装剧，是有人站在阳台打电话的低语。 晚上九点过的这个老旧居民小区里，依然热闹非凡。 是这个城市最温柔的时刻。 要是没那么多蚊子就更好了…… 胡立新抬起手深吸一口烟，再转着头把烟雾吐到了自身周围。 ※※※ 李自强等着赛后新闻发布会都播完了，这才关了电视机，起身向卧室走去。 在刚刚结束的新闻发布会上，胡莱成为了媒体记者们争相提及的名字。 作为亲自把胡莱从东川中学足球队带去海神青年队，又把他从海神青年队带到闪星一线队的教练，赵康明要回答记者们关于胡莱的种种问题。 “我从他参加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就开始关注他了，一直到第二次全国大赛，他带领东川中学拿到了冠军，本人也获得了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的荣誉……我知道他是有着非常高天赋的，而他今天的表现证明了这一点，我为他感到高兴，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在训练中他总是最刻苦的那一个人，所以他才刚刚来到球队，就赢得了队友们的信任和支持，我想这和他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毕竟命运这东西虽然要考虑到运气的因素，但和自我奋斗也是密不可分的……” 当时看着赵康明在镜头面前对胡莱侃侃而谈，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时，李自强想到了他在面对安东卫视《人物志》摄制组的镜头时所说的话。 “……其实最开始我并不想把他招入球队的，我不太看好他的未来……为什么后来又招进来了？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而已，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对他来说或许非常需要这个机会……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努力，不，应该说是‘拼命’。他训练真的很拼，因为这个机会对他来之不易……” 在接受陈建宇采访的时候，李自强并没有吹嘘自己在培养胡莱身上的功劳，反而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人。 只不过在陈建宇问他为什么在讨厌胡莱的情况下还要招他入校队，他并没有说实话。 而是找了一个听起来挺好听的理由。 他可不想让媒体知道胡莱和自己的女儿之间有什么关系…… 回到卧室的李自强向书桌上的全家福照片投去了一丝温柔的目光。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竟然是女儿打来的，这让李自强有点意外。 刚刚才看到女儿的照片，心中想着她，她的电话就来了，这就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李自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然后接通了电话。 “爸，爸……爸你看了刚刚闪星的比赛吗？”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中就传来了女儿急切的声音。 就是这说的内容……让李自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没看。”他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诶？！你怎么会没看？！”听到爸爸的回答，女儿的声音在电话里高了八度。 “我为什么要看一场中甲比赛？”李自强反问。 “不是……爸，那可是你的得意弟子的比赛啊！作为他的教练，你不是应该时刻关注自己弟子的情况吗？” “谁给你说他是我得意弟子的了？” “难道不是吗？从他进校队开始，爸爸你就特别关注他，给他制定针对性的计划，对他严格要求……爸你要是不看好他，干嘛对他这么上心？直接把他扔一边去自生自灭不就完了吗？他那时候要基础没基础，要能力没能力，空有天赋又有什么用？” 听着女儿这么说，李自强拿着手机愣住了。 李青青还在电话里念叨着：“……要不是爸爸你的悉心培养，胡莱能有什么前途？你这么对他，还不是寄予厚望，不忍心他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既然爸爸你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在他身上，他现在又终于成功踏进了职业赛场，你怎么能够不关注他，不看他的比赛呢？我看新闻说他在这场比赛上演了帽子戏法，还说给爸爸你打电话打听打听比赛细节呢……我在山海这边，压根儿看不到比赛直播。而爸爸你人就在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信号覆盖范围内，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抓住，简直是……” 李自强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咳嗽了一声，打断女儿对他的批评：“就算是你说的那样，胡莱是我的得意弟子，那你这么关心他算哪门子事儿？” 李青青在那边嘿嘿一笑：“爸，胡莱是我同班同学啊。我在东川中学就上了一个学期，到最后走的时候，只交到两个朋友，胡莱就是其中一个。作为朋友，而且还是和我一样走上职业道路的朋友，我当然要关注他咯。” “既然是朋友，你难道没他联系方式？”李自强漫不经心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李青青几乎脱口而出：“他不告诉我具体怎么进的球！非要我用三顿饭换！” 但就在这时，一股危机直觉突然涌上她的脑海，把她的回答变成了：“没有啊，当初我走得急……而且我要有他的联系方式，就直接问他了嘛……” “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还说是朋友？”李自强冷哼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嘛，爸……”李青青在那边谄笑道，随后又紧跟着说：“总之，爸，你应该多关注一下你的得意弟子啦。你就不想看看你亲手培养出来的球员，能够在职业足球里拿到什么成绩吗？” 李自强微微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会关注的那个臭小子的……” ※※※ 李青青挂了电话，又切到微信上，看着胡莱和自己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话： “想知道吗？想知道你请我三顿饭，就告诉你！” 她原本想从自己父亲嘴里打听到和这场比赛有关的信息的，这样她就不用在胡莱面前低头认输啦。 结果哪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一点也不关心胡莱，没看他的比赛！ 简直是气死我啦！ 李青青盯着手机屏幕皱了好一会儿眉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输入道：“好吧好吧，三顿就三顿，反正你欠我的多，抵了！” 终于还是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 ※※※ 无论是《进球》网的中甲联赛论坛，还是校园足球论坛，亦或是《进球》网的消息弹窗，都出现了关于胡莱在刚刚结束的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的消息。 当陈星佚看到这些新闻时，无比庆幸自己早就把胡莱拉黑了，要不然恐怕又要遭受胡莱的炫耀攻击…… 不就是他首次入选大名单的时候在跑来装逼反被自己打脸了吗？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的！ 不过再怎么记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拉黑了…… 想到这里，陈星佚放松地点进了微信，然后发现朋友圈那里有人发了新朋友圈，而且这个发朋友圈的人的头像让他很惊讶——是王光伟！ 以他对王光伟的了解，他知道这个人虽然是有微信的，但却从不发朋友圈。 只看朋友圈的话，会让人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加了他。但去通讯录里能看到他的名字，而且有事儿微信上联系他准能找到人，他似乎就是把微信当做一个联系工具再用，高级版一点的短信而已…… 这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社交媒体恐惧症重度患者竟然会发朋友圈了？ 嘿，我倒要看看他这第一条朋友圈发了啥…… 想到这里，陈星佚伸手点进去。 王光伟的朋友圈就在第一条，刚发的。 王光伟：“陈星佚，胡莱托我给你带句话……” 然后下面是一张照片： 胡莱站在赛后更衣室的战术板旁边，白色的战术板上原来的内容已经被擦除，写了几个大字： 帽子戏法，嘢！ “操操操操操操操！！” 陈星佚恨不得自插双目。 ※※※ 王光伟收起手机，对胡莱说道：“呐，我按你说的发了朋友圈，现在你要请我吃两顿饭了。” 胡莱撇嘴：“老王你发个朋友圈，动动手指就赚了一顿饭，你是真牛逼……” “这可是我的第一条朋友圈！难道不值一顿饭？”王光伟怒道。 胡莱大惊：“我操？老王你的第一次就给我了？！” “你给老子爬！” 第四十一章 家宴 彭浩站在大荣合酒楼的大门口，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确认是这家店。 于是他迈步走进去，立刻就有迎宾小姐走上来问道：“先生请问几位？” 彭浩说道：“锦江包间。” “请跟我来。”这位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转身在前面带路。 在把彭浩带到包间门口后，她先敲敲门，然后才推开门，让彭浩进去。 包间门一开，房间里的人就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彭浩，有人向他招手：“浩浩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彭浩进去之后挨个和屋里的长辈们打招呼，他先走到一名端坐餐桌上位的白发老年人面前，很恭谨地说道：“外公好。” 又扭头对坐在外公旁边的另外一位白发老人说道：“外婆好。” 大病一场之后的外公有些疲惫，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他了，旁边的外婆则笑眯眯地对彭浩招手：“浩浩你一个人从家那边来锦城，怕不怕哦？” 旁边一个烫了卷发的中年妇女对外婆埋怨道：“嗨呀，妈你不要把浩浩当小孩子看了，人家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彭浩转身对这位中年妇女，以及站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打招呼：“大姨好，大姨爹好。” “好好。”大姨爹点点头，说道：“咱妈说的没错啊，不管浩浩再大，在她眼里可不都是小孩子吗？” 然后他又扭头问彭浩：“啥时候来的锦城？” “来好几天了，我都去学校报完到了。”彭浩礼貌地答道。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啊……”大姨爹笑呵呵地“责怪”彭浩。 “我特意让我妈他们不要告诉你们，我都是大学生了，应该学着独立自主解决问题。” “好，有出息。比你弟弟好多了！”大姨爹夸奖道，随后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小孩子嚷嚷道：“你表哥来了，都不知道上来打个招呼，成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打游戏！” 坐在包间沙发中的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听见爸爸的吼声，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噘着嘴向彭浩遥遥打了个招呼：“表哥好……” 说完就又把头埋到了手机屏幕中，甚至没等表哥回他礼。 看到儿子这么敷衍，彭浩的大姨和大姨爹两个人也很无奈：“这孩子……” 彭浩呵呵一笑，也不和自己的表弟计较。 不光是这个表弟，他还有两个哥哥，自己从小就和他们耍不到一起去，感情也很淡漠。要是他们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了，他搞不好还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呢…… 彭浩来的有些早，包间中能够容纳二十个人的大圆桌空荡荡的。 他坐在外婆旁边和外婆、大姨妈她们聊着天。 但主要是外婆和大姨妈问他问题，他回答，并不会主动说起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家人，是小舅小舅妈，和他的堂哥。 小舅小舅妈看到彭浩之后，感慨着彭浩长大了，上次见还是三年前他初三毕业回老家时呢。那时小妹带着儿子彭浩回来玩了一圈，后来就一直没再见到了。没想到彭浩竟然考到了锦城的安东大学，这下就能经常见了。 堂哥见到彭浩之后和他打招呼，聊了几句。 彭浩都带着略显羞涩的笑容一一回应，远谈不上热情。 他坐在那里，如果没有人找他说话，他就安静地坐着，绝对不会主动去和谁攀谈。 在长辈们眼中，彭浩还和当年寄住在他外公外婆家时一样文静乖巧听话。 而在同辈人看来，彭浩则还和小时候那样无趣。于是堂哥在和彭浩聊了几句把天聊死之后，就跑去找了小表弟，和他聊起了游戏。 最后赶来的是大舅和大舅妈堂哥一家三口，彭浩依次和他们打招呼。 大舅问了彭浩考上的大学，在听说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学安东大学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然后瞥了一眼自己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 彭浩知道大舅这是心里不平衡了，因为他的儿子，彭浩的大堂哥当年上的是大专…… 心里不太舒服的大舅这就没吭声了，还是大舅妈出来打了一下圆场：“哎呀，小时候几兄弟里就是浩浩最会读书，现在果然出息了……” 跟着父母进来的大堂哥听见妈妈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个破安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说的特别小声，但正好是在从彭浩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说出来的，所以让彭浩听个正着。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但彭浩什么反应也没有，只当没听到。 人都到齐了，自然是落座就餐。 今天是家庭聚餐，召集人正是坐首位的一家之主，彭浩的外公，也是他那些舅舅舅妈、姨妈姨爹的父亲。 而名义则是欢迎来锦城读大学的彭浩。 作为远嫁在外的小妹的儿子，彭浩也算是这个大家族的一员，虽然他很少回来，和这些亲戚的感情并不深厚。 不过他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曾经有两年时间在锦城上小学，寄住在外公外婆家，是外公外婆照顾他饮食起居。所以他对外公外婆感情还是很深的。 但其实在锦城的那两年，对彭浩来说却一点都不愉快。 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背井离乡，离开父母，来到老家上小学，寄人篱下，这本身就足够可怜了。来这里之后，还时不时遭到堂哥们的欺负，以及舅舅舅妈他们偶尔流露出的嫌弃——或许他们全都忘记了，但彭浩还记得呢。 长辈们对他“老实听话”的评价，但其实就是“胆小懦弱”的另外一个意思。 父母不在身边，被堂哥们欺负了也没人站出来帮他——堂哥们的父母自然是偏向自己孩子的，人之常情——这么一来，可不就得老实听话才行吗？ 要不然怎么样？ 难道像表哥胡莱那样，和对方干？ 可表哥干完架之后，还有他妈妈站出来掀桌子，带着他回家。 自己干完架，又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替他出头，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彭浩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他和大堂哥起了冲突，被喝了酒的大舅吼了几句，他特别特别委屈，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哭的枕巾都湿透了。第二天就偷偷跑到外面去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那会儿智能手机已经开始流行，街头的公用电话少之又少，他找了很久，转了好几条街，才在一条旧巷口找到了一部能用的公用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他却没有把自己受委屈的事情告诉妈妈，而只是说想妈妈了。 因为在寻找公用电话的过程中，他也想明白了，把委屈说给妈妈听又有什么用呢？忙于工作的妈妈也不可能现在就跑到锦城来把他带走，否则的话他压根儿就不会被送来这里寄人篱下。 既然不可能来把他带走，说出来又只会让妈妈感到担心和焦虑，那就干脆别说了。 于是他强颜欢笑，在电话这边应付着妈妈诧异的询问，尽量不让妈妈知道他在这里过得其实一点也不开心…… 后来他跑出来到处找公用电话联系自己妈妈这事儿被大家都知道了，亲戚们拿这事儿调侃他，或者是夸他聪明懂事，竟然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也知道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 但却没有人知道他聪明懂事背后的故事。 在那种环境下，他必须聪明懂事，哪怕在堂哥们看来其实就是胆小懦弱——当初胡莱和堂哥们打架，他就在旁边看了全过程。他知道根本不是什么胡莱抢他们玩具，而是因为胡莱想和他们一起玩，但他们却不愿意，反而还用言语侮辱了胡莱的爸爸。 但当双方打架惊动了大人们之后，在外公面前，面对着一屋子的大人，堂哥们却恶人先告状，说是胡莱抢了他们的玩具，还把玩具给弄坏了。 在这个时候，躲在人群里面的彭浩是清楚事情前因后果的，如果他站出来，或许胡莱就不会被千夫所指了。但他却选择了沉默，安静地缩在角落里，没有出来替胡莱说一句公道话。最终导致被蒙蔽了的外公把胡莱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也导致到胡莱妈妈，也就是他的小姨妈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了所有人一个不痛快…… 那是彭浩到锦城之后所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姨妈一家人。 初三毕业的时候他曾经跟随自己的妈妈一起回了趟锦城老将，亲戚们也是如此济济一堂，吃饭喝酒，谈天说地。但他并没有在那个场合中看到表哥胡莱和小姨妈他们一家人。 尽管妈妈并没有给他解释过，但他还是从大人和堂兄弟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小姨妈一家似乎和外公、舅舅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很久都没回来过了，形同陌路。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有些羡慕表哥一家了，最起码他们不用因为大家都是亲戚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假惺惺的演戏。 比如他直到现在，在自己不喜欢的亲戚们面前，也只能努力维持着自己“安静乖巧”的人设，以此避免和亲戚们多打交道。 表哥就不同了，他压根儿不用在这里看他们的脸色。 ※※※ 服务员们进进出出，把提前订好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桌，为客人们介绍之后，再退出包间，让顾客可以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尽情聊天用餐，不受打扰。 大家的话题很自然地就说到了彭浩，因为他是今天聚餐名义上的主角嘛。 大家聊起了彭浩考上的大学安东大学。 这话题是大舅挑起来的：“浩浩啊，安东大学也挺不错，不过在全国范围来说还是差了点，怎么没考个华清燕大的啊？” 他看起来似乎说的漫不经心，仿佛是随口那么一问。 但彭浩还是闻到了大舅语气中的酸味。 明明自己儿子当年上的大学比安东大学都不如，现在怎么就一副看不起安东大学的语气呢？搞不好要是当初你儿子能够考上安大，你恨不得在这大荣合酒楼里大宴宾客吧？ 怎么没考个华清燕大？你当华清和燕大是你儿子交钱就能去上的野鸡大学啊？随随便便就能考上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彭浩还是以他一贯的礼貌回答了大舅：“我想着来锦城上大学，能够经常看到外公外婆嘛……” 外婆听了彭浩的回答很开心：“乖孙孙！” 外公也微笑着点点头。 见父母都这个态度，大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只是点点头，没有吭声。 彭浩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其实这个问题，他父母也曾经问过，因为他的分数来上安东大学确实是绰绰有余的，不一定非要去安东大学，去稍好一点的大学也没问题。 那为什么选择安东大学？ 一开始这所大学并不在他的的报考计划中。 毕竟锦城作为他的老家，其实并没有在他的回忆中留下多少美好的印象。如果他来锦城上大学，就会面临今天这样的情况，可能会经常和这些讨厌的亲戚打交道——大舅虽然有钱，但吝啬抠门，尖酸刻薄；小舅唯大舅马首是瞻，天天讨好大舅，指望以后对方能给自己的儿子安排工作；只有姨妈这边稍微好一点，或许是因为姨妈和自己的妈妈是姐妹，姐妹们小时候的关系就要比和哥哥们的关系更好的缘故吧。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表哥胡莱竟然加盟了锦城的闪星，就立刻改变了主意，要来锦城上大学，要离表哥更近一些。 于是他选择了安东大学，并且在面对父母疑问的时候给出了和今天一模一样的回答。 为了可以经常看到外公外婆。 他却是可以经常看到外公外婆，但另外一个理由，他就没说出口了。 ※※※ 从彭浩考大学这个话题开始，餐桌上的聊天内容就逐渐转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还是大舅，喝下一杯酒之后，放下酒杯就嘿了一声：“浩浩倒确实是有出息，比三妹家的那个强多了。我记得胡莱也是今年夏天高考吧？不知道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浪费了我借给他们家的钱……” “三妹没有通知我们，肯定就是没考好嘛。真要是考好了，能不到处去说？”小舅在一边帮腔。 “我就知道，当初借钱出去的时候就知道是肉包子打狗……” 彭浩在旁边听到“狗”这个字，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说，大舅这么说自己妹妹家，还是有点过分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姨妈抱怨道：“大哥你说得啥啊，那钱大头还是咱爸出的，爸都没吭声呢……” 彭浩有点意外——他知道大舅借了一笔巨款给胡莱他们家，因为这事儿大舅不止一次在家族微信群里提起过。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笔钱里的大头竟然是外公给的？不是说外公和小姨闹翻了吗？小姨到现在一不愿意加群，二不愿意回家过年，很显然没那么轻易解开当年的心结……她怎么会找外公借钱？ 大舅没想到自己被大妹戳破了牛皮，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彭浩说道：“那我也是出了钱的！” 姨妈笑道：“要不是爸逼着你，你能拿出来？” 眼看这餐桌上的气氛就开始朝着不对的方向发展了，一直端坐着没动弹的外公终于开口说话了：“好了，不要说这些。” 他声音嘶哑，中气不足。 在彭浩的记忆中，外公是一个说话嗓门非常大声的人，他站在门口和邻居聊天，楼上楼下的屋子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场大病对外公的影响真深啊。 一家之主开了口，无论是大舅还是大姨妈便都住了嘴。 但很显然大舅心里是不爽的。或许从一进来听说二妹的儿子考的比自己的儿子考得好，心里就不爽上了吧…… 于是话题转着转着就又转到了胡莱一家的身上。 只不过这次不聊高考、大学什么的了。 聊起了孩子的工作问题，毕竟大舅的儿子今年大学毕业。 “我是打算让他来我公司里的。”大舅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但他不干，非要出去创业。我心想现在不是流行创业吗？他有这个想法不啃老也是好的，于是我就支持了……” 顺便也支持了不少钱做创业基金吧？ 彭浩在心里吐槽道。 在大学话题上受挫之后，大舅真是想方设法要给自己儿子扳回一城来…… 也就开了个小公司，每年赚得一样都是辛苦钱，但是这话说出来就让人感觉谈笑间好像都是几个亿几个亿的生意。 “……毕竟这年头，年轻人就是要多尝试尝试其他的路。失败了也不怕，有我在呢。我给儿子说了，海阔天空，尽管出去闯。再怎么着，回家也有口饭吃，有房子住，还怕什么？总不至于混到去给人站岗吧？哈！” “大哥你这话说的……淼淼咋可能去做保安啊……”小舅附和道。“他都要去做保安了，你这些年不是白干了？” 大舅开心地大笑起来。 彭浩低下头，虽然大舅和小舅都没直接点名，但他知道这是在取笑表哥一家人了。 因为表哥的爸爸，这就是自己的小姨爹，便是个保安。 “所以说踢足球有什么前途？踢到最后就是做个保安，连孩子上学的钱都要找人借……我反正话放这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爸可以不提，我得帮他记着。那可是咱爸的养老钱……” 大舅是真喝多了，这话题刚才外公才刚刚说过不许再提了，他又翻了出来。 彭浩在心里这么想，然后抬起头做出惊讶的样子：“咦，不是吧？大舅你们都没听说吗？” 谈兴正浓的大舅被彭浩这么打断了，有点不爽，他瞥了外甥一眼：“听说什么？” “胡莱表哥现在是明星了呀。” 一桌子人听到彭浩这么说，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什么明星？演戏的？”姨妈诧异地问。 “足球明星，可成功了。”看着大家惊讶的样子，彭浩瞪大了眼睛，故作震惊，“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只要是锦城的球迷，现在谁不知道安东闪星的头号射手胡莱的鼎鼎大名……诶，你们平时都不看球的吗？” 看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尤其是呆若木鸡的大舅，彭浩还故意又追问了一句。 大舅条件反射地回道：“我又不是球迷，我看什么球……” “哦，那难怪了。胡莱现在可火了。”彭浩点头道。 小舅的儿子这个时候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我倒是听说过这事儿！但当时完全没把这个名字和那个胡莱联系起来……” 大堂哥却哼了一声：“这世界上重名的多了去，你怎么就知道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个‘胡莱’？” 彭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把包间外面的服务员叫了进来，让她把挂在包间墙上的电视机给打开。 “开电视干嘛？”堂哥不耐烦地问道。 彭浩也不恼，耐心解释道：“我本来想给大家看我手机上的照片，但我怕大家看不清楚，毕竟是我从球场看台上拍过去的，离太远了，光线又暗……刚才我正好想到，最近有一期关于胡莱表哥的电视节目要播出了，今天这个时间恰好是预告片播出的时候……” 他晃了晃手机，在他加入的一个胡莱球迷QQ群里，正有人在讲这个事情，提醒大家去看电视。 电视很快被打开，并且亮屏之后默认就是安东卫视频道。 屏幕中先是出现在了欢声雷动的体育场，场内一个人影高高跃起，做出了庆祝动作。 与此同时，画面上打出了字幕：“闪星的新英雄” 接着喧闹的体育场画面渐黑消失，黑屏中又逐渐浮现出胡莱的正面脸部特写。 特写镜头中，画外音响起，正是胡莱自己的原声：“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彭浩指着电视机屏幕上胡莱的面部特写问大堂哥：“堂哥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个……你堂弟，我表哥？” 他的堂哥张嘴结舌，没能说出一个字。 之前还得意洋洋的大舅则跟见了鬼一样看着电视机屏幕。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盯着电视机屏幕，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恰在此时外婆惊呼起来：“这就是胡莱的嘛！” 堵住了所有不甘心不服气的人的嘴。 在胡莱的脸消失后，屏幕上打出了节目预告，一个安东锦城人民非常熟悉的浑厚的男中音说道：“胡莱：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敬请期待新一期《人物志》，周三晚八点半，锁定安东卫视……” “《人物志》？这怎么可能……”大舅的疑问脱口而出。 老一辈的锦城人，怎么会不知道《人物志》这个节目的意义。正是因为知道，他才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刚才还被他嘲笑了一番的胡莱，竟然出现在了《人物志》的节目中！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了？ 听见大舅这么说，彭浩也皱起眉头疑惑地说：“所以我才奇怪嘛，表哥都能上《人物志》这种节目了，大舅小舅你们竟然都不知道的吗？我虽然人不在锦城，但之前就听说过表哥的事迹了——去年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的冠军就是表哥所在的东川中学，他在那届比赛中还拿到了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然后从此进入了职业梯队，去的是中超球队的青年队哦！ “今年七月份转会到了闪星，成为了真正的职业球员。现在他在闪星已经打了六场中甲比赛，进了七个球。在他来之前，闪星半个赛季全队才进了十六个球，现在他一个人的进球数都快顶上闪星全队半个赛季总进球数的一半了！要不然电视怎么说他是‘闪星的新英雄’呢？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就在上一场比赛，他完成了帽子戏法！哦，大舅你不是球迷，我给你解释一下哈，所谓‘帽子戏法’就是指球员在一场比赛中打进三个球，是很厉害的表现，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表哥能够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是个天才！这场比赛我就当时就在现场，我坐在客队球迷中间，结果表哥的表现连被他击败的客队球迷们都心服口服，在表哥被换下场的时候，这些客队球迷们都集体起立为他鼓掌！我给你们说啊，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震撼！我用语言都很难给你们描述出来……嗨呀！反正星期三就是《人物志》了，我想到时候节目里肯定会提到这场比赛的，刚才那个预告片里的庆祝视频就是上场比赛表哥进球后的庆祝动作。你们到时候看了就知道表哥究竟有多厉害啦！” 彭浩趁着所有人都在发呆的时候，一口气把他心中想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说完之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念头通达了。 作为一个一直偷偷看表哥比赛，默默崇拜他的表弟，他以前可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能够把心中那些话全吐露出来的。 他要说给那些瞧不起表哥的亲戚们听，让他们知道表哥已经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了！ 然后他喘着粗气，环顾屋内所有人，目光从他们每一张目瞪口呆的脸上划过去，直到他看见外公，才愣住了——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时候，端坐在椅子上的外公，却一脸平静地看向了他。 第四十二章 不平凡的平凡人 胡立新换好保安制服，走到小区前门准备去接替自己同事老范。 他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老范看到胡立新，就从门卫室里探出头，向胡立新招手。 “老胡老胡，你儿子竟然在踢职业足球啊？！” 等胡立新一走进去，他就迫不及待地张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胡立新皱眉看着自己的同事搭档。 “我昨天晚上偶然看到的，老胡你隐藏得深啊……” 老范说着给了他一拳，轻轻打在他肩膀上。 胡立新弄清楚老范是怎么知道的了——昨天晚上安东卫视播放了一个《人物志》的节目预告片，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上了安东卫视的这个王牌节目。 不光是他，就连妻子也很猝不及防。 当时两个人正在看安东卫视的抗日剧，结果在中间插播广告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段预告片。 当看到屏幕上出现胡莱射门的视频时，胡立新连起身去抽烟都来不及，只能坐在沙发上看完了儿子对着他说：“追寻梦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妻子则在旁边先诧异，随后是开心地大笑，笑得人躺在床上使劲蹬腿儿。 她如此高兴就因为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吃瘪。 胡立新当时就郁闷地坐在沙发上，没想到竟然被安东卫视来了个背刺…… 并且随后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安东卫视《人物志》这个栏目知名度很高，恐怕很快所有认识他们父子的人都会知道他儿子去踢职业足球了…… 果然，今天他刚来上班，就被老范给抓住了。 “我说老胡，你也是的，儿子都是大球星了，你还来当什么保安……体验生活吗？”老范半开玩笑地说道。 之所以是“半开玩笑”，自然是因为在老范心目中，胡立新的儿子胡莱作为职业球星，钱肯定没少赚——他是真的相信胡立新现在不需要为了钱而来做保安这份辛苦的工作。 胡立新瞪了同事一眼：“瞎说什么啊？职业球员是那么好赚钱的？” “难道不是吗？”老范鼓起眼睛，“我看网上不老说职业球员开豪车，买奢侈品什么的……钱不好赚，能那么花吗？” “你这是典型的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钱是好赚的？职业球员的钱也是拿命换的……” “夸张了，夸张了。踢球而已，还拿命换？我给你说老胡，就那些球员的表现，我感觉我上去都能行！这钱不要太好赚了……” 胡立新听不下去老范的胡说八道了，他打断了对方：“老范，你上你真不行。” 老范看着胡立新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咋的，你这么肯定，你做过职业球员啊？” 我还真做过…… 胡立新在心里这么说，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恐怕并没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连一场职业比赛都没踢过，就算签了合同，又算什么职业球员呢？ 一想到这里，就勾起了胡立新的伤心事。 于是他不愿意再和老范聊这个话题，摆摆手，准备去站岗了。 老范则还在念叨着：“……不就是上场丢人吗？这我有啥不会的？既然他们上去也是输，我上去也是输，那为啥我不能赚这个钱？嘿！” 胡立新已经站上了岗亭，目不斜视注视着前方，为每一个进出小区大门的业主敬礼。 对老范的嘀咕充耳不闻。 ※※※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的胡立新突然发现妻子走到他面前，将一盘花生瓜子和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了他前面的茶几上。 瓜子和花生虽然在一个盘子里，但却泾渭分明，黑褐色瓜子和牙黄色的花生被谢兰摆出了太极阴阳鱼的图…… 苹果一牙一牙的在盘子的最外面围成了一个放射状的圆圈，而圆圈里面则是一颗颗长条青提，一样排列整齐成放射状圆圈，圆圈的最中心是一颗颗被摘下来的圆鼓鼓的紫红色葡萄。 就这么三层，最里面是红色，中间层是青绿色，最外面则是淡黄色，还挺好看的。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胡立新奇怪。 “过节。”谢兰美滋滋地在丈夫身边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掏出遥控器，把电视机打开，换到安东卫视。 “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电视中又出现了胡莱那张脸和他的声音——这是《人物志》节目的预告片。 胡立新立刻明白妻子这是要干什么了，今天星期三，是最新一期《人物志》播出的日子……她搞这么隆重，就只是为了看儿子上电视！ 胡立新翻了个白眼，就打算起身离开去厨房里抽烟。 但这次他没走成，因为被自己的妻子给拉住了：“吸烟有害健康！” “那我不抽烟……”胡立新把自己口袋里的烟盒与打火机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宁肯不抽烟，也不想看电视。 谢兰急了：“必须看！平时你不看比赛就算了，今天儿子的纪录片必须看！胡立新，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你平时对儿子本来就很不了解了，看看他的纪录片了解了解一下他不是很好吗？再说了，你总抱怨明明是从小就禁止他接触足球的，他最后怎么会喜欢上足球……那你看了这个纪录片，说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呢？所以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咱们一起看！” 她的双手从丈夫的胳膊中穿过去，用力搂住了他，生怕他跑了。 胡立新用了点力气，发现拖着妻子在柔软的沙发上很难发力，他发力到一半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重新跌坐回了沙发上。 见状他只好答应：“好，我看。你别一直拽着我……” “不行！直到看完之前，我都不会松手的！”谢兰摇摇头，表情坚定地说道。 胡立新很无语，冲着茶几上的果盘努嘴：“那你精心准备的这些东西怎么吃？” 现在妻子两只手都抓在自己个左臂上，哪还能空出手来吃东西呢？ “你喂我！”谢兰说得理所当然。 胡立新扭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妻子，最后只能无奈地一声长叹。 ※※※ 李青青盘腿坐在床上，人微微后仰靠在床头。 在她盘着腿的上面，放着一个塑料的渣盘，她自己一手抱着装了瓜子的纸袋子，一只手不断从里面掏出瓜子来，再放进嘴里磕。 磕剩下的瓜子皮就很自然地扔到了她腿上的渣盘里。 因为中甲联赛的转播规则，她一直没办法在山海看到胡莱的比赛。 而这次，虽然是一个人物纪录片，可里面应该也有不少比赛的画面。 可怜的李青青只能通过这种“曲线救国”的方法来看到胡莱的比赛了。 节目开始，片头之后，是主持人出场。他穿着深色西服，一开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正是安东卫视的王牌主持人任俊生：“……我们总会歌颂梦想，称赞梦想，总把梦想挂在嘴边，似乎拥有梦想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但不少人似乎也仅限于此了——他们用梦想装点自己的生活，让它在别人眼中看起来闪闪发光，光彩夺目。但这样的梦想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要想实现梦想其实很不容易，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阻力存在……但正因为梦想难以实现，才有那么多人热衷于追寻梦想。所以那些排除千难险阻，最终成功完成梦想的人才更值得我们去歌颂和尊敬……” 李青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伸手去抓瓜子了，她手里还捧着装有瓜子的包装袋，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电视机屏幕。 ※※※ “……今天《人物志》要为大家介绍的是一位稍有些特殊的人物，他非常年轻，但最近却大出风头……没错，他就是今天的主人公，胡莱。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胡来’的年轻人，却有着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众所周知，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球员，需要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训练，付出极大的努力和代价，同时还要拥有不错的好运气，才能最终成功。而胡莱这位年轻人，却是在他十六岁高一的时候才第一次接触到正规的足球训练……” 电视机前刚刚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的张清欢在听到主持人这么说的时候，愣住了。 他伸向啤酒罐的手停在了半路。 “开什么玩笑？！”随后他惊呼起来。 十六岁才开始接触足球，然后现在就成了闪星队内的最佳射手……要不要这么夸张？ 现在电视节目为了制造节目效果，连常识都不要了吗！ 他有点后悔自己竟然会临时起意，待在公寓里看什么电视…… 这破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在他打算去拿遥控器，准备关电视机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他手悬在遥控器上空，最后折返去拿起啤酒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 “……现在只用了六场比赛就为闪星打进七球的队内头号射手，当初却差一点连东川中学校队都没进去……东川中学足球队的李自强教练为我们讲述了他当初校队招新的往事……” 李自强看着自己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中，对着镜头，也好像是对着电视机前的自己说道：“……其实我最开始并不想把他招入球队的，我不太看好他的未来……胡莱是一个很特殊的球员，在那支球队里是最特殊的。我觉得他应该吃不了苦，受不得罪……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于是我给他安排了大量的基础训练，并且没打算让他出场比赛……可他竟然坚持了下来，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那时候我就想，或许他是真的很渴望踢球，他把之前十六年都没好好踢球的饥渴感全部释放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比别人缺了更多的课，如果现在不能比别人更努力训练，那就永远补不上了……” 李自强盯着电视机中的自己，有点不自然。 但他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没有关掉电视，而是继续看下去。 毕竟就像是女儿说的那样，这是他的弟子，他应该关注一下…… ※※※ “……李教练为了让胡莱能够安心进行基础训练，甚至不惜在训练中扮演恶人。为他设置了一个非常难的训练项目，以胡莱当时的水平，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当时谁也没想到，胡莱竟然在训练中用一个漂亮的倒钩进球破掉了李教练的局……” 电视中出现了东川中学足球队训练的画面，但并不是胡莱当初的训练内容。 毛晓扭头对他的家人说道：“当时我在场啊！就是我防的胡莱，结果他在我和严队两个人的防守下，还是完成了一脚倒钩射门！真的漂亮，我们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餐厅中，严炎指着电视机屏幕对一起吃饭的同伴们炫耀：“我给你们说，那个球……胡莱就是在我头顶上把球打进去的！吊炸天了简直！当时他就是个初学者啊，结果打进了一个世界波！这谁能想得到？我们教练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我第一次看到教练这么失态的……” ※※※ 电视屏幕逐渐暗了下去，当再次亮起时，出现了一些街景空镜头。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人群拥挤的公交车站台，地铁站台上人流上上下下…… 同时有音乐声在背景中响起，钢琴前奏之后，是一个男声的吟唱： “说来很惭愧，还是碌碌无为；每天都在等公交、换地铁、抢座位……” 拥挤的地铁车厢中，一个身穿职业西服，妆容精致的美丽女白领用手抓着吊环，头低垂着靠在抓吊环的那只手臂上，随着地铁列车行驶的晃动而轻轻摇摆，就好像一片挂在树枝之上随风摇摆的树叶。 “曾以为自己，会出人头地；我拼尽我的全力，去证明，我可以。这世界没人在意你的努力，只在意你的成绩……” 一个外卖小哥提着装有餐食的快步跑进了一栋写字楼，看着挤在电梯门口的拥挤人群，他最终选择了拐上电梯旁边的楼梯间。 另外一位快递小哥在大雨的街头，正在努力把倒在地上的送餐电瓶车扶起来，他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原来耗尽青春只为了证明，我是平庸之辈……” 空旷的末班公交车上，一位穿着深色西服的年轻男人坐在座位上，双肩包放在脚下，在他并拢的大腿上，放着一块插了根蜡烛的小蛋糕。 昏黄的烛火映在车窗玻璃上，也映在年轻人的脸上，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用力吹灭了蛋糕上的生日蜡烛。 “想来挺可悲，再没时间浪费；我开始低头向命运谄媚，不再做对……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一想起来就伤悲；原来耗尽一生只为了证明，我是平庸之辈，我是平庸之辈……” 李青青看着电视机，眼前浮现出了当初她在东川中学球场主席台上所看到的那一幕。 那是她在这所学校上的第一节体育课，男生们在分队踢足球比赛，胡莱想参与其中，却被排挤在外，大家都嫌他踢得差劲，不想带他，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没有人在意那个瘦小的身影。 到最后大家都在球场上追逐着足球，他却只能一个人站在场边，怔怔望着球场。 那个孤独又倔强的背影长久停留在了李青青的记忆中。 也是促使她去秘密特训基地找胡莱的直接原因，她对这个背影的主人真的很好奇…… 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出现了秘密特训基地的场景——那个已经长满了荒草的小空地。 李青青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她很快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电视屏幕中真是出现的画面。 那就是她和胡莱曾经踢球训练的地方。 如今长满了荒草，一个少年出现在了这片荒地中。 他背对镜头，站在一只脏兮兮的足球面前，迎球助跑，然后一脚把足球踢向了正对着的那堵石壁！ 尽管画面左上角标着“场景还原”的注释，但李青青却觉得这就像是当时的实拍一样…… 与此同时，急促尖锐的电吉他声加了进来，原本低沉诉说般的男歌手声音随之也高亢起来，就像是在向这平庸的人生怒吼宣战： “我不是平庸之辈！我不做平庸之辈！我相信还有机会！我不是！我不是……” 就这么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歌词，不断嘶吼。 伴随着少年一脚把足球踢向石壁，场景也突然转换，原来的荒草空地如水波散去。背景音中的欢呼声由小变大，仿佛潮水一边涌上来，淹没了电视机前的所有人。 在比赛中，身穿闪星球衣的胡莱把球射向对方球门。 他跑向看台。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跳起来，振臂高呼。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从看台上涌到第一层，向胡莱伸出双手，大声欢呼。 在歌声和欢呼声中，胡莱高高跃起，做出了他标志性的庆祝动作，把自己的名字和号码骄傲地展示在了转播镜头中。 “我不是平庸之辈！我不做平庸之辈！我相信还有机会！我不是！我不是……” 沙发上的谢兰早就没有用手拽着丈夫了，但胡立新也没有起身离开，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丈夫双眼发直地看着电视机屏幕，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偷窥。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画面也逐渐黯淡下去，歌手的声音从高亢中恢复平静：“我放弃了爱情，也背叛了信仰，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相，好绝望……” 黑场中，节目主持人任俊生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胡莱决定去踢职业足球之前，无论是他的的父亲还是他在校队的专业教练，都曾经为他讲述过职业足球的风险和残酷的一面。这是一种告诫，也是一种担心……但胡莱最终还是选择了踏上这条充满未知的道路，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画面转亮，胡莱一个人汗流浃背的站在清晨的训练场上，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脸上密布的汗珠被朝阳全部点亮。 “罗曼·罗兰曾经在《米开朗基罗传》中写道：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镜头推近，一直推到了胡莱的眼睛里，一对眼眸倒映着朝阳的光，仿佛在熊熊燃烧。 “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或许都是生活中的平庸之辈，但我们也都可以不平庸。”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胡莱的背影上，他面对朝阳，灿烂的阳光倾泄而来，在他略暗的身影周围描出一道金边。更多的光芒则从他的身体外侧溢出，切开空气中稀薄的晨雾，仿佛为胡莱安上了一双淡金色的翅膀。 字幕浮现在画面之上： 追寻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敬那些不甘平凡的平凡人 张清欢看着这一幕，脑海中蹦出个疑问：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光芒万丈？ ※※※ PS，本章中出现的歌为安图声乐队的《平庸之辈》。 关于爆发这个事儿吧……稍后会有一个单章和大家聊聊的。 关于爆发的那点事儿…… 算上上一章，今天这一天的更新字数加起来都有一万三千字了，如果是两千字一章的话，相当于一天六更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爆发呢？ 其实我知道大家喜欢看爆更，我也喜欢爆更——如果能够爆发，谁不喜欢呢？你们看得爽，我作为作者赚得也多。 但实在是爆不起来…… 今天的两更我是用了两天来写的，字斟酌句，反复推敲，写什么，怎么写……都要反复考虑的。 就比如这一章，我要写大家看胡莱这个节目的反应，同时也要写这个节目大致是什么内容。但最后应该怎么收尾，落到什么点上才好呢？如果没什么更高追求，那其实简单写一下每个人看节目的反应就行了，就跟写比赛一样，只是把比赛内容换成了节目内容而已。 但最后需要一个收尾，要给所有人的情绪找个落脚点。 这个落脚点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怎么写，我想了半天，最后才确定用这么一个我脑海中的MV点出这一章的主题，选了一首我喜欢的歌。 这一章后半部分我是在反复聆听《平庸之辈》的歌声中写出来的。 而这只是我这本书到目前为止的其中一章内容而已。 类似的情况在之前也曾经多次发生过，比如第一卷的最后几章。 这也导致我很难写的很快，因为我总是会想还会不会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我想说的东西？ 这些顾虑让我很难埋头只管写。 总希望写的更好，不辜负了你们。 我对这本书付出了远超以前的心血，虽然成绩在我的过往作品中不算出色，但到目前为止，所写出来的每一个人物，每一段情节，甚至是每一章内容我都是满意的。 在订阅一般的情况下也算是一种自我满足和让我继续这么坚持下去的动力吧…… 算是对我每天雷打不动两更的解释吧。 实际上，能够坚持每天两更，对现在的我来说，都要拼尽全力了——到目前为止，我的存稿只有三章——还记得以前我在写《冠军之心》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存稿少于十章就低于警戒红线，要一天一更来重新攒稿了。 而这本书从上架到现在，存稿就没有多于十章过…… 这是一个我发自内心想写的故事，我写的时候很开心，但正因为如此，我也写的格外慢和痛苦，我希望我写出来的故事能够对得起我对它所寄予的厚望。 因为是我想写的故事，所以写的开心。 也因为寄予厚望，所以写的痛苦。 不能爆更这事儿，还是希望大家多多谅解……其实从字数上来看的话，差不多也是一天三更了…… 最后给大家汇报一下成绩，这本书无论是均定还是高订都在慢慢持续增长中，感谢大家的厚爱和宽容，让我能够任性地写我想写的故事。 我真是要感谢你们的宽容和支持，才让我有信心把这个有些冷门的故事和题材写下去，写完整，给我自己，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第四十三章 被光刺到的人 安东卫视播出《人物志》节目的第二天，胡莱发现他多了很多粉丝。 这次他可没有在自己的脸上涂抹什么魅力精华乳液…… 这些粉丝虽然没有被外挂催化，却都被那个节目催化了。 他和王光伟两个人在公交车上遇到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乘客，他们中有不少是专门来这里和他们同乘一辆车的。 司机师傅在看到胡莱之后也不断向他竖起大拇指，虽然平时已经很熟悉了，还聊过天的，但其实对于这位年轻的职业球员背后的故事，他也并不知道。 上了车之后，胡莱和王光伟基本上就是不断给车上的乘客们签名。 八站路的时间里，他们从车头签到车尾，因为在其他站还不断有人上来，搞得直到目的地，他们都没能给一车人签完名。 这一幕让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们看到了，都很诧异——平时这时候人不多的十二路公交车怎么会如此拥挤不堪？ 等到了训练基地的门口，胡莱和王光伟又遇到了一大批等候在这里的球迷们，看到他们俩来，就欢呼着涌上来找他们签名——当然，主要还是找胡莱签名。 虽然球迷们特别多，但胡莱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挨个给球迷们签名。 他甚至还让已经被挤出去的王光伟先去更衣室，不要等他了…… 王光伟看了一眼似乎很享受众星捧月待遇的胡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先行离去。 他并不嫉妒这一幕，也不觉得球迷们都去找胡莱，而不找他，是对他的侮辱。 他没有那些龃龉心思。 他就是单纯地为胡莱的成就感到高兴。 当然，他请吃的饭也挺好吃的…… ※※※ 当张清欢乘坐的出租车驶近闪星柳城训练基地南门时，他被门口那一大堆人吓了一跳，差点就让司机开去前门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球迷不是在这里堵自己的。 因为这些球迷当中男球迷占了绝大多数，女球迷没见到几个。 如果是来找自己的，那肯定全都应该是女球迷才对…… 于是他放心大胆地下了车。 果然就算他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站在路边，也没有一个人向自己这边投来目光。 这让张清欢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不爽——竟然有人在我面前当街吸（引）粉（丝）！ 我倒要是看看是谁比我的谱儿还大…… 他探头望了过去，还没看见人群中的目标就先听到有人开心地喊道：“胡莱加油啊！我不算球迷，但我是你的粉丝！你的经历太励志了！加油！” “是啊，是啊，追求梦想什么时候都不晚真是太帅了！” “胡莱胡莱，我是从你踢安东杯时就喜欢你的球迷，我看着你从一个学生变成职业球员，请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啊！” “胡莱牛逼！” “胡莱……” 那一声声呼唤让张清欢明白了这里的主角究竟是谁。 想到昨天晚上电视里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张清欢不爽不起来了。 那个光有点刺到了他…… 他低下头去，快步从吵吵嚷嚷的人群旁边穿过，走进闪星的柳城训练基地大门，把那些吵闹甩在身后。 ※※※ 尽量满足了几乎所有球迷的签名和合影要求之后，胡莱成为了全队最后一个赶到训练场的球员——还差两分钟他就迟到了。 这在以前的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主教练赵康明都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晚？你不是和王光伟一起的吗？” 他把目光投向了王光伟，后者连忙替胡莱解释道：“胡莱在基地门口被好多球迷给堵住了，所以就……” 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 昨天那个节目队内不少人也都是看了的，说实话，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直击内心的冲击。 要不是他们都已经很熟悉胡莱了，很多人都会成为胡莱的粉丝。 毕竟胡莱的经历太神奇了。 这支球队中所有人都是从小就接受足球专业训练，才能够从无数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职业球员。就算是王光伟这样的学生球员，也是从小学开始就在专业足球教练的手下进行训练的，一直坚持到高中，再加上天赋极高，也才有今天职业球员的身份。 而胡莱呢？ 高一半路出家，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刚刚练了三年，竟然就能在职业球队的训练场上和他们这些人并肩而立了。这天赋简直爆炸了好吗？ 虽然在刚刚加入球队的时候，王光伟就给大家介绍过胡莱的特殊经历，但他随口说的，怎么能够比得上昨天《人物志》这个王牌节目组精心制作的专题节目呢？ 有相关人物的采访，也有实地拍摄探访，还有请演员来进行情景重现，有陈建宇主笔精心编撰的文稿，有精心挑选的配乐配音…… 简直是全方位立体的轰炸，把胡莱的传奇经历说的更加传奇了。 赵康明自然也是一听就明白了胡莱差点迟到的缘由，他笑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可不能每天都在大门口耽误这么多时间，踩着点来训练场了。” 胡莱连忙说：“赵指导你放心，我也就是想着第一次嘛，人生初体验，当然要持久一些……” 韩湘飞在旁边说道：“胡莱你现在还是处吧，说什么持久不持久的……” “你在说啥啊，思想肮脏！”胡莱骂道。 “靠，分明是你先开车好吗……” 大家哄笑起来。 助理教练陈墨见话题逐渐偏向一个奇怪的方向，于是站出来提醒球员们：“好啦好啦，赶紧热身，准备训练了！” ※※※ 胡立新停好电瓶车之后，先进更衣室里换制服。 他一进去老范就和几个同事围了上来。 老范冲他竖大拇指：“老胡，牛逼，你儿子出息啊！” 其他同事也纷纷上来祝贺他。 搞得胡立新有些尴尬。 他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应付同事们的祝贺。 他也是看过这期节目的，所以他能够理解同事们的反应。 但这只能让他更加纠结和郁闷。 我是不是不应该从小阻止他踢球？ 他其实是真有踢球天赋，比我这个当爹的更适合走这条路？ 昨天节目上那个校队教练说，为了弥补和别人十年的差距，胡莱在训练中非常刻苦和拼命……如果我从小就让他去接受专业足球训练，那么这条路他会不会走得更轻松一些？ 所以其实一直都是我错了？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胡立新痛苦万分。 作为一个坚信自己是为了孩子好，为孩子考虑，付出了一片真心的父亲，面对这样的现实觉得三观都要碎成渣了。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儿子在中甲赛场上的那些进球，他真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够只用了三年的训练时间，就从一名不会踢球的门外汉，变成了合格的职业球员。 胡莱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成名太早，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掉了。 因为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以胡立新的人生经验和阅历来说，他无法理解儿子火箭般的崛起事实。 对于一个三观固定的成年人来说，要转变观念确实没那么容易。 所以这一天工作的时候，胡立新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心思似乎不在工作上。 落到他那些以老范为首的同事们眼中，胡立新的表现倒是非常正常。 “老胡肯定是在考虑辞职的事情！我就说了，有个这么出息的儿子，还当什么保安啊！” “对，职业球员赚的钱不比我们这些保安多得多？” “我要是老胡，我今天都压根儿不上班，来就直接辞职！” “唉，老胡也是熬出来了……” “诶，你们说我现在回去让我家儿子也去踢球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个屁啊！人家电视里都说了，老胡的儿子是超级天才，在这之前完全没有这样的先例，你家儿子是超级天才吗？” 同事们背着胡立新议论纷纷，语气中颇多羡慕，忍不住幻想起如果自己孩子是胡莱这样的职业球员，有钱了之后要怎么花。 胡立新完全不知道同事们在他背后说些什么，快下班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番后在手机上搜索本赛季中甲联赛的赛程安排。 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闪星下一轮赛程上。 八月二十一日，联赛第二十五轮，他们将在主场迎战新洲的昆仑足球俱乐部。 或许……自己也应该像妻子所说的那样，认认真真看一场儿子完整的比赛了？ 第四十四章 关心则乱 八月二十一日，中甲联赛第二十五轮，安东闪星主场迎战来自新洲的昆仑队。 这场比赛是在晚上的七点三十五开球，正好是吃过晚饭的黄金时段。 安东卫视体育频道将进行现场直播。 这场比赛开始的时候，谢兰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一反常态地端坐在沙发上没走。 不过她这次没拿话去怼他，生怕把他给怼跑了——丈夫虽然嘴巴上不说，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这显然是准备看比赛了。 这对丈夫来说，可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刺激他就尽量别刺激他了…… 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谢兰怎么可能会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前功尽弃呢？ 于是她坐在丈夫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比赛。 比赛开始之后，她比儿子都还紧张。 她希望儿子能够用在球场上的出色表现打动丈夫，让他打心眼里接受儿子去做职业球员这件事情。 她最担心的则是胡莱表现不好，让丈夫找到不支持儿子继续踢球的理由…… 但似乎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直到这场比赛打完，胡莱都没能取得进球。 虽然闪星在自己主场2:0击败了新洲昆仑，但儿子没进球，谢兰就觉得胡莱的表现不够好。 比赛结束后谢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丈夫，好几次欲言又止。 见到她这样子，胡立新就哼了一声：“怎么样？你知道在比赛中进球有多不容易了吧？” 面对事实和丈夫的奚落，谢兰无言以对。 “这场比赛他连射门都没几次，大部分时候就只是在不断跑空当……你真以为球是那么好进的？”胡立新乘胜追击。 看了这么几场比赛的谢兰自然也早就明白了“球真不是那么好进的”这个道理。不过她担心自己的丈夫借题发挥，于是她反驳道：“虽然儿子没进球，但解说员不也是在夸奖他吗？”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在她看来，儿子是前锋，前锋没进球，这表现就不算好……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丈夫却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对，虽然没进球，但表现其实也不算差。” 谢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你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胡立新不乐意了：“我是那种阴阳怪气的人？” 谢兰笑了：“你真觉得咱儿子表现还挺好的？” “我只是说表现不算差，没说表现好。”胡立新识破了妻子的小心思，板着脸纠正道。 “作为前锋，他在比赛中的任务不仅仅有进球。他需要利用自己的跑位和威胁，替队友制造机会，吸引对方防守注意力——这场比赛昆仑队的后卫很明显对他更在意，毕竟上场比赛完成了帽子戏法的。而当昆仑的防守重心都转移到他身上之后，其他队友面对的防守压力就小多了。所以那个前锋外援和秦林都有机会射门得分。”胡莱对妻子说道，这还是他很罕见地如此耐心地给妻子解释足球知识。 “从这一点来说，胡莱的表现不算差。但你要说表现好，那肯定要有进球才行。要不然一会儿你看赛后评分，他的得分肯定就不如进了球的秦林和外援高。作为前锋，进球这个数据在评分体系中的权重是非常高的。” 谢兰扭头望着侃侃而谈的丈夫，没有出声，而是认真听着，就像是听课的小学生一样。 “所以我之前才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胡莱进几个球，你就以为他未来一片光明了。他之前能进球，是因为对手对他都不够熟悉，不了解他还轻视他，防守的时候没把他当做主要目标来看待，才会给他那么多射门机会。从这场比赛中就看得出来，如果对手认真对待他，仔细研究他之后，他的表现会变成什么样。 “他是个抢点型前锋，虽然效率比一般这种类型的前锋要高一些，但也还是个抢点型前锋，需要队友的支持。如果没有这种支持，那他就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来。这场比赛新洲昆仑的后防线对付胡莱只做了一件事情，效果却很不错，那就是当胡莱跑到危险区域的时候，不让他能够轻易接到队友传球，尤其是在禁区里的时候，尽量让他背对球门，这样他就没办法射门制造威胁了。 “所以你看他在比赛中不停地跑，一会儿跑去左边，一会儿跑去右边，不要以为他是在瞎跑。他只是在寻找可以接球的机会而已……只不过一直到比赛结束前，他都没找到，所以就没进球。” 听了丈夫这番长篇大论之后，谢兰有些担心地问道：“那怎么办呢？要不……干脆你给胡莱打个电话，把这些话给他说一遍好了……” 胡立新一听这话，连忙摆手：“神经……你以为人家闪星的主教练想不到这些吗？再说了，人家是一支球队的教练，又不是你儿子一个人的教练。胡莱进不进球有什么关系？只要其他人能进球，球队能赢球不就行了？” ※※※ 球队在主场2:0击败了新洲昆仑，取得了胜利，秦林和墨菲也都有进球，但在比赛第二天，赵康明带着全体教练组复盘这场比赛的时候，重点却还是在反思问题上。 “虽然我们进了两个球，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在进攻上就没有问题，相反，我们必须重视在进攻上所遇到的问题……”赵康明开门见山，教练组会议一开始，他就直接说道。说完他把目光投向了助理教练陈墨。 接下来由陈墨来为大家具体分析进攻中的问题。 “胡莱因为在上一轮比赛中的帽子戏法，在这场比赛里遭到了对方非常非常严密的盯防。比赛中，新洲昆仑有一个防守球员是完全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此外他们还非常重视切断我们其他人和胡莱之间的联系。这导致了我们在上半场的时候进攻收效不大……” 通过投影仪，陈墨给大家看了几段昨天比赛胡莱在比赛中所遇到的防守。 这是他在昨天比赛结束之后，连夜剪辑出来的。 通过视频的方式进行复盘，大家一看就明白。 昨天的比赛上半场，随着胡莱被对手遏制住，闪星的进攻遇到了困难，打的并不好。 下半场赵康明调整了战术，不再把胡莱当做主攻手之后，反而利用他的跑位来搅乱对方防线，为队友创造进攻机会。 一下子就把局面给打活了。 秦林和墨菲也因此各入一球，帮助球队取胜。 按理说，球队都赢了，而且调整之后的战术也起到了作用，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但赵康明不这么看。 “很显然，随着比赛越来越多，我们中前场的运作方式，尤其是秦林和胡莱之间的连线已经开始被对手研究了。”他说道。 很多人都觉得闪星改善进球荒的主要原因是胡莱的加盟。 其实教练组内部很清楚，胡莱当然是一个主要原因，但同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不容忽视，那就是和胡莱一起加盟的秦林。 这位看起来似乎是中超俱乐部不要的三十八岁老将，在中甲联赛却依然生龙活虎的，本身的水平打中甲一点问题都没有。 作为统治中国国家队中场长达十几年的中场核心，秦林对闪星的中场来说，简直就是一把屠龙刀。 他和胡莱之间能够迅速建立起默契，才是闪星可以不断取得进球的关键。 毕竟胡莱这种类型的前锋，是很需要队友给他传球的。否则他跑到位置了，队友却没能看到，没把足球传给他，他这个精彩的跑位就等于零。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和观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闪星队内唯一可以和胡莱配合默契的中场球员，就只有秦林了。 连沃特斯都只是偶尔可以做到。 但问题也出在秦林身上。 因为秦林的能力突出，所以闪星有些过于依赖秦林在中场的进攻组织，尤其是依赖秦林和胡莱之间的连线。 胡莱是一个出色的接球手，但秦林并不算一个特别出色的能够送出致命一传的传球手。 他是中场指挥官没错，可他更擅长控制节奏，攻防调度，而不是在对方禁区前沿送出手术刀一样的妙传——他也能做这种事情，只是做不到特别顶尖而已，和他更擅长的调度工作比起来，就要差一些了。 无论是在中国国家队，还是在岭南华南虎，他踢得最多，发挥最好的位置便是在更靠后的后腰上。 闪星是没办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才只能让秦林客串这个角色。 陈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抬头看向赵康明，但却并没有开口。 赵康明继续说道：“当然，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胡莱自己也有问题，他的踢球特点单一，容易被对方限制住。新洲昆仑让胡莱远离球门区，以及让他无法转身，就很好的阻止了胡莱的进球……接下来要在训练中加强胡莱背身拿球的能力。” 体能教练孙毅说道：“胡莱需要继续加强他的身体对抗能力，以职业球员的标准来说，他的对抗能力还是差了点。如果不提高身体对抗的话，他就没办法提升自己背身拿球的能力。” 赵康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力量提升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快见效的……”陈墨提出了疑问，“这没办法在短期内解决我们的问题。” 赵康明摇摇头：“那也没办法，不能因此就不让他练力量了。而且新洲昆仑的情况毕竟特殊，谁叫胡莱那小子刚刚在上一场比赛来了个帽子戏法呢？顿时成了众矢之的。还有那个安东卫视的王牌节目推波助澜的……” 体能教练孙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诶，这个节目确实推高了大家对胡莱的期望，结果这场比赛他没进球，会不会让胡莱感到压力大啊？” 听他这么说，赵康明和陈墨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陈墨摇头：“不会的，那小子脸皮厚，别人对他的期待或者看法，是根本影响不了他的。” 他们两个人都是胡莱在海神青年队时的直属上级，在座诸人中，只有他们俩和胡莱接触时间最长，对胡莱自然也最了解。尤其是陈墨，胡莱在海神青年队的时候，他就是这小子的主教练。 见陈墨都这么说了，孙毅也没疑问了。 赵康明开始分配任务：“孙毅，最近给胡莱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和测试，根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做一份详细的身体锻炼计划，先为期……三个月的吧，到时再看情况。” 现在即将进入九月份，距离联赛结束也就三个月。 以三个月为期限制定训练计划，说明赵康明也没指望能够在这个赛季就解决胡莱的对抗问题，而是放眼下赛季。 孙毅没意见，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进攻战术，我们要进一步丰富边路进攻的套路。胡莱有不错的抢点能力，但他得面对球门，边路传中可以帮助他摆脱背对球门的防守……我们的边后卫助攻能力要利用起来……” ※※※ 散会之后，其他教练纷纷离开了主教练办公室，只有陈墨留在了最后面。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才走到门口，但不是出去，而是关了办公室的门，又转过身快步走到赵康明跟前，冲他说：“关于谁能给胡莱传球这个事情，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赵康明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刚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嗯，人太多了，不好说。现在这屋子里就咱们俩，我给你说说，你听听能不能行，如果不能行你就当我没说过。” 赵康明见陈墨突然这么认真，甚至有些过于谨慎的样子，笑了起来：“你有话就说吧，老陈。咱俩什么交情了，还说这些？” “嗯……我是想说，虽然秦林的到来是意外，最开始我们的战术中是没有秦林的位置的。当然，他来了之后，收益远超预期，也证明他来对了。董文在这方面的运作还是挺靠谱的……但老赵，你是知道的，咱们球队原来的组织者其实是……张清欢的，对不对？”陈墨说到这里，就死死盯着赵康明，想看看他什么表情变化。 赵康明知道陈墨为什么要等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自己和他两个人之后，再提出他的建议了。 张清欢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你觉得张清欢可以？”他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观察球队训练，然后我就发现张清欢的训练态度要比之前认真多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受到了胡莱的刺激，因为他在训练中经常有针对胡莱的举动……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训练要更认真一些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上场试试？” 张清欢自从被拘留之后，就等于是被赵康明给打入了冷宫。 结束拘留后，把他扔到了预备队一个月。 到期后他虽然回到了一线队，但却一直没有能够获得出场机会……别说出场了，他连十八人大名单都一次没入选过。 看起来似乎是赵康明铁了心要彻底放弃张清欢了。 但也是因为张清欢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的训练过了。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张清欢的人，都承认，如果他能认真踢，正常发挥的话，以他的能力踢中甲都屈才了，他应该是中超亚冠水平的…… “张清欢如果能够正常发挥的话，就可以解决最后一脚传球的问题。同时也能把秦林解放出来，让他后撤到自己最熟悉的后腰位置上去掌控节奏，做一个合格的节拍器，还能兼顾防守。我认为这样的中场配置是最优解。”陈墨见赵康明有些犹豫，便继续说道，把他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赵康明摇了摇头：“你又犯了咱们之前的错误啊，老陈。” “啊？什么错？”陈墨一头雾水。 “只从技战术角度考虑问题，而不考虑人心。”赵康明语重心长道。“你难道对张清欢这个人还不够了解吗，老陈？他才认真训练了几天？你真相信他能改过自新了吗？反正我不相信。再多观察观察吧……不用着急。” 说过张清欢的问题，赵康明的话锋又转到了胡莱身上：“其实就算现在有对手开始研究秦林和胡莱的连线，也不见得那么快就能找到解决办法——也不是所有球队都能像新洲昆仑这样，花那么多心思在防守胡莱身上的。而且虽然胡莱的进球会受到影响，可他却可以为其他人创造出得分的机会。如果真有球队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让胡莱一个人不得分，但却让我们的其他球员得分，那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墨听了赵康明的分析之后，也觉得老赵说的有道理。 “你说得对，老赵……我有点关心则乱了。” 赵康明笑道：“你这是还没从胡莱青训主教练的角色中完全脱离出来。我们现在执教的是闪星一线队，而不是海神青年队。我们当然要培养胡莱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但也要考虑球队整体。况且对胡莱来说，如何应对新洲昆仑那样的对手，也是宝贵的经验。不要总想着为他把所有路都铺平了，那样他反而无法进步了。再说了，胡莱也只是一场比赛没进球而已，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谁能保证他就应该场场比赛都进球？我觉得这种想法本身对胡莱来说就是一种毫无必要的压力和麻烦，他之前状态太好了，我甚至有些担心。现在没进球，我倒放心了不少。总之，别太在意。” 陈墨点点头，准备告辞，但他又忍不住问道：“那张清欢那边……” “不着急，反正距离赛季结束还有三个月呢。”站在办公桌后面的赵康明摆摆手。“那小子以前总是好一阵儿坏一阵儿的，而好的时候坚持不了太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要浪子回头了。” 第四十五章 家人 结束了半天的恢复训练之后，秦林开车去了机场。 之所以没有直接回家，是因为他要来这里接人，接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在转会来到闪星的快两个月后，在新学期即将开始之时，他终于在俱乐部的帮助下，办妥了孩子的转学手续。 而今天，就是他妻子带着孩子从岭南飞到锦城来和他团聚的日子。 之前正如胡莱所分析的那样，秦林迟迟没有决定是否要让孩子也跟着过来，是对自己在这支球队的前景不是很乐观。 所以当时他的计划是，先把孩子交给岳父岳母带，让妻子过来陪他。 但一方面妻子舍不得儿子，另外一方面妻子又担心让她爸妈带孩子，带不好。毕竟老年人嘛……总是要更宠溺孩子的，她担心长期让老人带，会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在岭南，秦林妻子一直都是坚持自己带孩子的。 妻子不愿意扔下孩子来锦城，而秦林又担心老婆孩子都来了之后，球队成绩不好，最终降级了，他又得另找下家。 要是他一个人倒还好说，背个包，拉个箱子，去哪儿都可以。 但如果拖家带口的，这事儿就复杂了。 正是出于这种顾虑，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让孩子跟着一起过来。 直到差不多半个月前，他才做出决定，让妻子带着孩子一起来锦城和他团聚。 从今往后，他结束完训练，回到家中，就不再是空无一人的房子了，而是有妻子和孩子在等着他。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也让秦林有家的感觉。 而闪星俱乐部方面在知道了秦林的决定之后，一方面是长出口气，另外一方面当然是积极配合秦林，帮他在锦城找到接收孩子的学校。 他们也很清楚，秦林决定让妻子带着孩子来锦城，说明他对闪星的信心大增。 这是好事。 秦林来到球队之后，就马上成为了球队的绝对核心主力，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这么一个对球队无比重要的球员，对球队的未来充满信心，下个赛季球队的备战工作和引援就都要好开展多了。 做了一些简单必要的伪装，秦林站在候机大楼四号出口，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看到妻子推着行李车，带着儿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于是他连忙举起手臂挥了挥。 妻子也看到了他，儿子则直接扔下妈妈从出口通道跑出来，扑到了他的怀里：“爸爸！” “诶，乖儿子！”秦林弯腰把上小学年五级的儿子抱了起来，然后迎上前去，再与妻子拥抱。 一家三口终于又团聚了。 随后秦林把儿子放下来，自己推起沉重的行李车，带着妻儿向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在把所有行李都放进了他那辆岭南牌照的奔驰大G的后备箱之后，他才上车，出发回家。 “我记得你之前对自己在这边的前景还不是很看好的，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让我们过来了？”坐在副驾驶的妻子先是扭身让儿子自己在后排座系上安全带，然后问丈夫。 “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我想要留在这里多看看。”秦林笑道。 “是你之前说过的在欢迎仪式上说是看你踢球长大的那个？” 秦林点点头：“没错。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儿。” “就一个年轻人，就能让你对在闪星的未来充满信心了吗？”妻子还是不能理解。 “那当然不至于，但是我想尽可能多关照一下他，他有天赋，性格却又有些跳脱，我不想他走张清欢的老路。”秦林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听见“张清欢”这个名字，妻子也知道是谁了，显然秦林没少在她面前提过这人，她有点惊讶：“他能和张清欢比？” “他们俩踢球特点不一样，但要论未来成就的话……如果张清欢继续这么下去，胡莱是肯定比他高的。” “我未来成就也会很高的！”坐在后排座一直没吭声的儿子突然说道。 “对对对，我们家七七也很厉害！”当妈妈的连忙回头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得足够努力才行。”当爹的秦林却选择了给儿子压力，“你知道胡莱是什么时候开始踢球的吗？” “什么时候？” “十六岁。十六岁才开始接触足球训练，只练了三年，就能在一支职业球队做主力前锋了。” 秦林的儿子秦七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开车的爸爸的背影，爸爸没搭理他，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妈妈，妈妈对他点头：“是真的哦，七七。” “那他比我厉害多了……”秦七沮丧地说道。 见状妈妈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家七七是从幼儿园就开始接受足球训练了，只要你认真训练，努力刻苦，未来一定也会很厉害的！” 开车的秦林，听到妻子在安慰儿子，嘴角翘了起来。 这就是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啊…… ※※※ 虽然丈夫说了没必要把他说的话那些话告诉儿子，但谢兰还是利用单位的午休时间给胡莱打了电话。 她有两件事情要告诉自己的儿子，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告诉他，他爸爸终于看了他的比赛，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进步！ 第二件事情则是把胡立新所说的那些话转告给儿子。 胡莱对爸爸终于看了他的比赛这事儿反应平静，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爸爸看不看他的比赛，反正他看不看都不会影响自己表现。 但爸爸专门指出他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因为这和教练他们给他说的一样。 没想到爸爸还是有点眼光的…… 他原以为自己的爸爸这么多年拒绝足球到了偏执狂的地步之后，对足球的认识早就已经退化到和一个资深球盲没什么区别了呢…… 结果他竟然在只看了自己一场比赛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现在遇到的问题。 “你放心吧，妈。爸说得对，这种问题我们教练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实际上从这周开始，教练就给我增加了有针对性的力量训练，就是为了加强我在禁区里的对抗能力……”胡莱安慰焦急的妈妈。 “不过身体素质练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效果的。所以妈你别太在意这个事情，我一场两场不进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算上一轮比赛没进球，也还有场均一球的进球效率呢。妈你知道这个效率有多恐怖吗？很多人连两场比赛一个球都做不到，我能一场一个球……放宽心，你儿子牛逼着呢！” 在这样的成绩面前，胡莱当然没必要谦虚，他甚至还要故意在妈妈面前塑造自己的高大形象，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让妈妈放心，另外一方面嘛……也是为了证明自己选择这条路的正确性。 做孩子的，哪个不想在自己父母面前炫耀他所取得的成就呢？ 谢兰对足球的了解是真不多，不过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想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她儿子现在确实很厉害。 见儿子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她趁势说道：“唉，本来还想着去锦城找你的呢，结果自从你打上比赛了，我们时间就总是对不上。你有空的时候，我在上班。我休息了，你去打比赛……明年春节你能回家来过吗？” 胡莱愣了一下，没想到妈妈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而且他知道妈妈为什么要东拉西扯那么多才说出来自己真正的目的。 还不是因为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和自己的爸爸关系紧张…… 她肯定是希望通过告诉他爸爸都看他比赛了，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趁着回家过年的理由，把他们俩凑到一起…… 但很可惜，要往妈妈失望了。 胡莱很为难地说：“可是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过了元旦就要集合冬训，备战新赛季了。所有人都不会回去过年的……” 谢兰听见儿子这么说，口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和不解：“这样的吗？可现在才八月份啊，你怎么就知道到时候的安排了？” “每年都这样的，妈。就算日期上有出入，也不会差的太远。” 谢兰听见儿子这么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惊呼：“那不是年年春节都要去冬训？” “呃，应该是这样……”胡莱也才意识到，走上职业足球道路之后，他就失去了和家人在春节团聚的资格。 除非退役，他高二那年的春节，竟然是和自己的父母最后一次团年…… 而等他退役了，到时候他父母多少岁，他自己多少岁？ 想一想三十八岁了都还在踢的秦林大佬……胡莱觉得以自己的踢球风格，以及外挂帮助，恐怕是会被秦林大佬踢的还久。 到时候的自己的老婆孩子估计都有了，而父母只怕更是老得满头白发，爸爸那条一到阴雨天就痛的腿，还能否行动自如吗？ 像他上学那会儿，一到春节，妈妈就提前几天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爸爸跑各种年货市场去采购帮忙打下手的热闹场景也将再也看不到。 现在想来，当年的一次不告而别，自己是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勇敢奔跑，可也把原本那些习以为常越甩越远…… 当时他以为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将是鲜花、赞誉、欢呼和光明前途，却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 电话两边陷入了一阵沉默，显然胡莱的妈妈谢兰也意识到了在那个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夜晚，有些东西被永远的改变了。 胡莱下了一番决心，才开口说道：“妈……虽然不能在一起过年，但我们赛季完了是有一个月假期的，到时候……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电话那边的谢兰强颜欢笑：“也好，到时候咱们提前过个年。” ※※※ 在快开到家的时候——以前秦林把这栋租来的别墅叫“出租屋”，但现在因为有了妻子、孩子，“出租屋”终于升级成“家”了——秦林对妻子商量道：“等咱们把屋子收拾好之后，过段时间，我想请我的队友们来家里做客。” “全都请吗？我是怕家里坐不下……”妻子皱眉道。 “当然不可能，我们一线队三十多个人呢……肯定是请关系好一些的。”秦林说道。“这房子后面有一个花园，正好可以搞个烧烤派对。” “哦，那没问题啊，你说了算。”妻子轻轻依靠在座椅靠背上，歪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中柔情无限。 而他们的孩子，已经斜躺在后排座上，早睡着了。 第四十六章 聚会邀请 联赛第二十六轮的前夜，胡莱和秦林两个人老老实实地呆在酒店房间里，哪儿也没去。不得不说有大佬做室友，胡莱就算有贼心也是百分之百没有贼胆的，表现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了…… “胡莱，后天晚上你和王光伟一起来我家里吃饭。”花了快一周，终于和老婆一起把家里拾掇完了，秦林才趁机对胡莱发出了邀请。 胡莱很意外。 “你还没去过队友家做客吗？” 看到胡莱的反应，秦林问道。 “没有啊，林哥你是第一个邀请我去家里做客的……” “连王光伟都没有吗？”秦林很好奇。 “没有。”胡莱摇头，“我又不是妹子，跟着去他家干嘛？见父母吗？” 秦林笑了——王光伟现在还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呢，邀请队友去自己家里做客，确实感觉怪怪的…… “好吧。我这边也就只是一次私下聚餐而已。因为我搬了新家……其实早就搬了，平时那房子里就我一个人，也懒得收拾，用来请客的话实在是太乱……”秦林笑道。“不过我老婆孩子已经搬了过来，总算是像个家了，也可以开门迎客了。” 听到秦林这么说，胡莱想林哥看样子是已经打消了之前的疑虑，真心想要留在闪星里终老了。 三年合同到期后，他已经四十一岁，基本上也就退役了。 能够在家乡球队退役，叶落归根，倒也是一个好结局。 “我到时候一定去，林哥！”胡莱满口答应。 “嗯，你再给王光伟说一下。就不要给其他人说了，我这是一个私下里的邀请，并不打算叫太多人。”秦林特别叮嘱道。 “放心吧，林哥，我嘴可严了。”胡莱做了个自己嘴巴拉拉链的动作，逗笑了秦林。 然后胡莱又问道“不过林哥，明天的比赛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要是输了……聚会这事儿被人知道了恐怕就不好了吧？” “对，所以如果输了那就改天。”秦林说道，“只要没输，打平都可以聚。当然，我要提前声明啊，到时候不许拍照片视频，不许发朋友圈、微博什么的。咱们这毕竟是一次私下聚餐。” “行，你放心。林哥。我和王光伟都几乎不发朋友圈的。”胡莱拿起手机，“我直接在微信上给王光伟说一声。” 秦林也拿起手机，他要通知其他人。 具体要通知哪些人，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来球队快两个月了，和大家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大家对他都还挺好的，比较尊重，毕竟他在中国足坛的地位无与伦比，但总是亲疏有别。 有人只是保持礼貌接触而已，有人则是可以被视作朋友的。 后者自然是他想要邀请的人。 但在这份邀请名单中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 张清欢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没想到秦林竟然邀请他在后天晚上去他家里开烤肉派对…… 他想拒绝，但却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就这么拒绝秦林的邀请，那不是打秦林的脸吗？ 他和秦林之间有没有矛盾，犯不着这么做。 再说了，以前他和秦林的关系其实还是挺好的……虽然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其实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但为什么他总是会觉得那都已经是距今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呢？ 张清欢犹豫了很久。 微信上聊天就这点好，不用像当面交流时那样，必须马上给出回应。 而现在他可以假装自己不在手机前…… 思考了很久之后，张清欢觉得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这次邀请，于是他回复道“好的，林哥，我一定去。” ※※※ 收到张清欢的回答之后，秦林松了口气。 虽然张清欢已经是现在这样子了，但他还是想要和对方好好聊一聊。最起码搞清楚在这几年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从一个才华横溢前途光明远大的超级天才，变成了现在这个“中国足球负面形象代言人”。 就算说他是肆意放纵，但也总要有一个由头啊。不可能人好端端的，就突然自甘堕落了吧？ 在和胡莱接触了这段时间之后，他愈发觉得张清欢的堕落是一件令他遗憾的事情。每次看到意气风发的胡莱，他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多管闲事的话，张清欢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他也希望张清欢的情况能够有所好转。 最近随着对手注意到了他和胡莱之间的连线，他在场上所面对的压力也很大。 他就总是会想如果张清欢能够恢复正常，对自己也算得上是一大助力了。 毕竟他其实真不适合做前腰…… 他还是更喜欢位置后撤，在后腰上踢得更好。而且以他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素质，直接到最前面去和对方的防守球员硬碰硬，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 安东闪星客场挑战林春红旗的比赛是在下午三点半开球的。 张清欢坐在电视机前准备收看这场比赛。 昨天秦林对他发出邀请的时候，是有前置条件的。 那就是只要不输球，结果是平局或者胜利，聚会都照常进行。 但如果输了比赛，聚餐就改期。 也就是说这场比赛的结果关系到他是不是要去私下见林哥——他个人是有点不想见林哥的，他怕再次面对林哥。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再来面对当初给了自己不少关照的老大哥。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更衣室里看到秦林之后，他却没上去打招呼的原因。 他承认昨天在答应下来之后，他脑子有稍纵即逝地闪过一个念头——万一比赛输了…… 但他马上就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他和闪星这支球队感情并不深，可也还没到要诅咒球队输球的地步…… 再说了有林哥在中场指挥，那小子再稍微发挥正常一点，也未必就会输嘛。 这个星期，教练组不是专门针对上一场比赛出现的情况，做出了战术调整的吗？ 强调边路战术，就是为了让胡莱能够正面面对球门，同时更靠近球门，这样他的威胁才能大增。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张清欢已经很清楚这个所谓“超级天才”的优势和问题了。 优点自然是无球跑动能力很强，对机会的把握高出其他人一头，再加上还算上佳的射术，才让他总能及时抓住机会，有效利用，而不像其他前锋，习惯于挥霍浪费那些队友给他们的传球…… 这一点，张清欢对胡莱也没得黑。 但要说缺点，那也不少。 身体对抗能力差，速度一般，脚下技术粗糙，几乎不会盘带，除了射门之外，其他能力都相当平庸，是一个高度依赖队友的前锋类型。 这种前锋在当今足坛的主流战术中，能够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张清欢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闪星执教的不是一直就很欣赏他的赵康明赵指导的话，他连一线队都进不了。 哪像自己啊，既可以做组织进攻的指挥官，也可以做送出最后致命一传的前腰，还能拉到边路去利用速度和技术形成突破，完全是一个全能型中场的模板。 要不然当初媒体怎么说自己是林哥的接班人呢？ 啧，又是一个感觉很遥远的说法了…… 张清欢摇摇头，把那些注定已经回不来的东西甩出脑海，开始关注起比赛来。 随着比赛进行，他的表情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当林春红旗打进第二个球的时候，他已经叫骂了起来“我操？什么鬼！这真不是我咒的啊……” ※※※ “闪星又丢球了！说老实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单场比赛中丢过两个球了……上一次丢两球还要追溯到七月三日，第十七轮比赛中，他们在主场:输给了河西大秦……”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有些郁闷。 两球落后，又是客场，这比赛不好打了。 林春红旗在这场比赛之前，联赛排名第六，实力确实不俗，又是主场作战。 但安东闪星最近的状态也不错，自从第二十一轮在客场:输给了首都竞技之后，他们已经四场联赛保持不败了。 在联赛排名上也仅比林春红旗低三个名次而已。 按理说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结果没想到比赛打了五十多分钟，闪星就两球落后了。 “……林春红旗队这场比赛主要针对秦林布置战术，他们对秦林进行了非常严的防守，而且防守的时候侵略性十足……老实说，我觉得裁判有点主场哨的意思……”解说嘉宾卢冠霖委婉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不光是秦林，闪星的其他球员都经常在比赛中遭遇对方的冲撞。而如果闪星球员们在身体对抗中倒下的话，主裁判确实会比较少吹罚主队球员犯规，这就导致闪星的场面上完全处于下风。 ※※※ “只靠秦林一个人还是难啊……”助理教练陈墨在场下看到这一幕，有些焦急地对赵康明说道。 “模式确实有点单一了……不过没办法。”赵康明双手环胸倚靠在教练席的遮阳棚旁边，摇头道。“让韩湘飞去热身吧，得做出点变化了。” 助理教练陈墨听到之后，起身就向替补席上挥手大喊道“韩湘飞，热身去！” 韩湘飞连忙套上背心跑去热身区域。 就在这时，场边看台上的喧闹声突然增大了很多，把他吓得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看台。 在他的身后，助理教练陈墨和主教练赵康明则都望向了球场里面。 在他们视线所注视的方向上，闪星的中场核心，老将秦林抱着右脚躺倒在地。 秦林的妻子带着儿子在家里看电视直播，当秦林倒在地上的时候，儿子秦七惊呼起来“妈妈！爸爸受伤了！” 他妈妈一脸凝重地望着电视机屏幕，没有对儿子的呼喊做出任何回应…… 张清欢坐在茶几上，他心中几乎确定，自己应该是不用去赴约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骂道“操！” 第四十七章 张清欢怎么样？ “在刚刚结束的第二十八轮中甲联赛中，闪星终于又进球了，胡莱为球队打进了本场比赛他们唯一的进球，但却并不能阻止闪星下滑的趋势。自从在联赛第二十六轮客场0:2负于林春红旗之后，闪星就在联赛中遭遇了三连败。他们的联赛排名也从之前的第九名一路跌到了第十四名，距离降级区仅有两名了…… “闪星最近的糟糕表现，和他们的中场核心，绝对主力秦林的受伤有直接关系。秦林在对林春红旗的比赛中受伤，当时无法继续比赛，被替换下场。赛后经过检查发现是右脚第五根跖骨有两个地方产生了裂痕……初步预计，要三个月后才能重回训练场。而届时本赛季中甲联赛已经结束……换句话说，秦林本赛季算是彻底报销了…… “失去秦林，对闪星的影响非常大。球队进攻失去了威胁，三轮比赛，只有这一轮联赛里，胡莱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为闪星打进一球，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但对于比赛结果于事无补……在联赛还剩下六轮的情况下，如果闪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怕他们所有的精力都必须拿来为保级而战了……” “操啊！” 尽管这篇文章里提到胡莱，并没有加以责备，反而还算是正面评价，但胡莱还是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是，没错，他在客场的这个进球算是给闪星挽回了一点面子……但这面子有什么用呢？ 不还一样是个输，一分都没从对手身上拿到。 于是球队在三连败之后，排名跌到了第十四名，距离第十六名的云山彩云还有八分的差距。 要不是这八分差距，胡莱真要以为自己时空穿越，又回到了两个月前他刚刚加盟闪星时候呢…… 当时闪星也是在第十四名，排在第十六名的依然是云山彩云，只不过当时闪星领先云山彩云有六个积分。 所以兜兜转转两个多月，打了十一轮联赛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闪星对降级区的领先优势从六分扩大了八分，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爆粗口当然不是骂这篇文章，而是在骂这该死的足球。 秦林的重伤真是充分诠释了为什么总说“足球是圆的”这句话。 在此之前，秦林大佬每场比赛都打满全场，哪怕到比赛最后时刻，他都能在场上飞奔回防，比有些年轻人的体能看着都好。 他出色的身体素质甚至都让人忘记了其实他是一个年底就年满三十九岁的老将中的老将了。 随着年龄增大，肌肉力量衰退，伤病自然也会逐渐增多。 他之前是怎么在华南虎彻底失去位置的？ 不就是因为受伤吗？ 一场伤病再加上恢复的时间，前前后后快三个月，等他回到球队的时候，才发现队里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又不甘心就此退役的他婉拒了华南虎俱乐部为他送上的俱乐部管理层合同，选择冒险来中甲的家乡球队闪星。 但伤愈复出之后，在华南虎一直都没有系统比赛过，毕竟他已经沦为替补球员了，可以出场的机会越来越少。 来闪星之后则一直高强度高负荷的比赛，在他受伤之前打满了所有他出场过的比赛。 于是身体最终还是没能撑住…… 崩了。 以球队这三轮的表现来看，大佬秦林不在，就基本上失去了主心骨——秦林这个“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的领袖气质可不是媒体吹出来的，他虽然不是队长，但在队内的作用却比队长还大。 胡莱现在特别担心球队最后的保级前景。 要是球队真降级了，他在球队里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赵指导一走，自己的靠山就没了。要是换个和那个什么孙赫一个德行的主教练来，认为自己不符合他的战术，把自己打入冷宫，这才刚刚红火起来的职业生涯不眼看着就要走进死胡同了吗？ 所以他才如此心烦意乱，口吐芬芳。 ※※※ 王光伟听到胡莱的粗口，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胡莱房间的门口安慰他：“也不用太急躁了，胡莱。我们毕竟离降级区还有八分的差距呢……” “呵呵。”胡莱皮笑肉不笑。“联赛还有六轮，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说了，当初球队排名冲到第九名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我们还能跌回来啊……” 面对胡莱所说的话，王光伟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事实。 联赛中两极分化很严重，前几名球队的积分和后面的其他球队相差很远，排名后半截的球队之间却互相咬作一团，纠缠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你赢一场比赛能前进一名就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但输一场比赛可能就连跌好几名…… “其实我觉得球队现在的问题不在进攻上，而应该加强防守。就算接下来你和墨菲他们很难进球，但只要我们能够守住对手的进攻，拿个平局也不错啊。八分领先优势呢，重新稳固防守，最起码先别继续输球了。”王光伟从一个中后卫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胡莱却大摇其头：“防守毕竟是被动挨打，要想提升球队信心，还是得靠进攻。否则前面进不了球，你们在后面守着也会越守越没信心的。” 王光伟并不同意他的看法：“防守是进攻源泉。防守都搞不好，后面老丢球，你们在前面还怎么得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要我们能进球，所有人就都有信心，防守起来不是事半功倍吗？” 两人一个中后卫一个前锋，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希望球队能够有所改善。 王光伟摊开手：“但现在没了中场指挥官，失去了组织核心，进攻怎么打？这两场比赛你倒是没少跑到位置，可有谁能次次都把足球传到你脚下的？沃特斯和林哥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剩下的无论是冷金宇还是韩湘飞，都不是传球手……” 胡莱承认王光伟对球队目前中场人员的能力，分析的有几分道理，但他总觉得是不是漏掉了谁？ 闪星中场那么多人，就真不出来一个能够做中场组织者的人吗？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张清欢怎么样？” ※※※ “张清欢怎么样？” 在闪星柳城训练基地里，早就结束了这天的恢复训练，赵康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自己办公室里和助理教练陈墨商量着如何解决球队目前的困境。 秦林赛季报销，球队需要一个人可以接过秦林的所有职责，组织进攻。 而陈墨提出了他心中的人选。 面对他的提议，赵康明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老赵你在顾虑什么。但问题是现在我们除了他之外也无人可用了，干嘛不让他试试？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比我们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况且……我一直都在观察张清欢，不知道是不是胡莱的出现刺激到了他，反正这一个多月来，他还算老实，训练中态度端正了许多。也有阵子没听说他去夜店鬼混了……”陈墨继续劝说道，并且给出了他的理由。 赵康明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道：“再看看，老陈。反正距离下一轮联赛还有一周时间呢，我们再观察观察。我是真被那小子给搞怕了……” “也行，在他身上无论多么慎重都不过分。”陈墨也觉得老赵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毕竟在此之前，老赵在张清欢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给予多少厚望、给了多少宽容……结果呢？谁能想到张清欢的回报就是进了拘留所…… 被疯狂打脸之后，就算是老赵也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浪子了。看起来最近他确实是幡然醒悟了，但谁知道他这次的“幡然醒悟”保质期能有多久？ ※※※ “张清欢怎么样？”王光伟重复着胡莱说的疑问句，然后就笑了。 “也对，胡莱你和他接触的时间不算长，所以对他不是很熟悉。我给你说啊，他刚来咱们队的时候，确实也偶尔有出色表现，赵指导也愿意给他机会。但后来，这种机会越来越少……我想想啊，他已经多久没有入选过比赛大名单了？十五场。十五场比赛一次大名单都没进，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赵指导已经彻底放弃了他啊。自从被拘留之后，他就彻底放纵自己，变本加厉了，好像压根儿不在乎能不能出场……” 胡莱却皱眉头说道：“不对啊，我看他最近训练态度好像还挺正常的嘛。” “那你怎么知道他这种正常表现能持续多久？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但打两场比赛之后，就坚持不下去了。我是真心劝你别把希望寄托在张清欢的身上，他这人啊……没救了。”王光伟摇头叹息。 就在王光伟话音刚落的时候，胡莱突然听到一个久违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任务：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了保级大业，为了完成感恩赵指导的任务，务必激活张清欢。任务奖励：积分×20000，【灵犀卡】×1，【体力药剂】×10。” 我操？！任务竟然发布系统了……不是，是系统竟然发布任务了？！ 胡莱的意识迅速进入了系统空间，翻开任务日志，找到了这个任务的具体说明。 任务本身很好理解，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这任务奖励…… 胡莱的意识直接就落到了【灵犀卡】上。 这是一张蓝色卡片，卡片上是一名球员的背影，他穿着二十三号球衣，看不清楚脸庞，脚下带着足球，一只手指着斜前方，似乎是在示意队友跑位。 与此同时，关于这张卡片的所有详细信息都涌入了胡莱的脑海，让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张卡片是干嘛用的： 【灵犀卡】：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以对任意一名队友使用该卡，使用之后，该名队友与卡片使用者的比赛默契程度将会有所提升，仅连续三场比赛内有效。 我操？还有这东西呢？ 如果胡莱没记错的话，他记得这是系统迄今为止给的第二张卡片。 第一张卡片是【世界波体验卡】，对于这张橙色卡片有多牛逼，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看得出来，系统很少给予这种形式的奖励，因为给多了有过分作弊的嫌疑，倒是对各种训练卷轴很慷慨，价钱不贵，用积分就可以在商城里随便买，比一百万积分才能买到的【世界波体验卡】好多了。 看起来系统也鼓励胡莱更多的通过自己的苦练来提升实力，而不是一步登天…… 否则他场场比赛都用上三张【世界波体验卡】，场均三个世界波进球，那岂不是早就成为世界级球星了吗？ 反过来说，物以稀为贵，系统如此吝啬于给予这种卡片道具，自然是因为这些道具都足够牛逼，足够强大。 蓝色卡片看起来没有橙色卡片帅气，但却更实用一些，毕竟三场比赛有效呢。而且对于他这种需要依靠队友支持的前锋来说，这卡片比【世界波体验卡】可有用多了！ 因为他可以通过努力训练来提升自己的水平，但他不能保证队友就会愿意把球传给他呀。当然，真要是混到秦林大佬那个地位，只怕没有人敢不给他传球的。只是等他混到那种地步，都什么时候了？成长的前期才是最需要这种支援的。在自己的江湖地位还没到的时候，能够有队友愿意相信自己，愿意主动和自己配合，对胡莱来说不啻于久旱逢甘霖。 就比如当初他在东川中学校队时，所打的第一场比赛，因为此前并没有证明过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当时人缘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把球传给他，最后他只能通过幸运值，补射进了个球。 要是他当时有这卡片，只怕融入球队会更容易更轻松…… 现在他在闪星，有主教练青睐，队友们喜爱，所以倒不用太担心没人给自己传球的问题。但他总不能在闪星待一辈子吧？以后去了新环境，面对陌生的队友、教练和战术安排，这卡片不就可以发挥作用了吗？ 想到这里，胡莱眼热了。 ※※※ 王光伟见自己说完话之后，胡莱就陷入了沉默，还以为自己打击到了胡莱了，便安慰他：“别想张清欢了，反正他这个赛季打完就回去了。就算球队降级，也影响不了他。这样一来，他更不可能为球队保级出力了……我觉得你是把未来前景做了最坏打算，但其实情况可能没那么坏，只要我们正常发挥，稳住的话，保级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不。”胡莱突然抬头道。“不能因为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就认定了他狗改不了吃屎。” 说到这里，他一脸正气地说道：“作为他的队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向黑暗深渊滑落，却无动于衷。我们难道不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吗？不抛弃，不放弃！先进带动后进，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后进分子，这才是闪星最终能够留在甲级的最大依仗！” 王光伟：？？？ 第四十九章 一对一 王媛把孩子送去学校，再开车回到家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丈夫秦林已经穿戴整齐在客厅中等她了。 “你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是干嘛呀？”王媛开玩笑道。 “我是要出门啊。”秦林说道，“老婆你开车送我去训练基地吧。” 王媛有点吃惊“去训练基地做什么？你就这脚还想要训练吗？” 她看了一眼秦林裹着石膏的右脚。 秦林摇头“我不去训练。” “那你去干啥？” “我去看看他们，给他们打打气。最近球队的士气有些低迷，我怕他们崩了。”秦林说道。 王媛埋怨道“你又不是队长……” 她是不想丈夫出门的，担心会磕碰到伤脚，导致没有恢复好。医生不也都说了吗？要静养。这东奔西跑的，能算静养吗？ “不是队长，也可以为球队做点事情嘛。再说了，我给球队添了麻烦，总是要去帮帮忙……” 王媛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做你给球队添了麻烦？受伤就叫添麻烦吗？那你上场比赛是不是就是有恩于他们了？” 秦林笑道“好好好，我说错话了。但球队我还是要去的，你要是不帮我开车，我就只好自己打车去了。” 王媛知道自己的丈夫脾气有多倔，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哪怕是自己。 于是只好叹口气“好，我开车。我先扶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我现在已经是个拐杖高手了。”秦林指了指沙发旁边斜靠着的两根拐杖。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妻子白了丈夫一眼，抓起柜子上的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 王光伟见胡莱进了训练基地的南门后，就没有继续要往里走的意思了，他奇怪地问“怎么了？” “老王你先去更衣室吧，我等人。”胡莱对他挥挥手。 “除了我你还能等谁啊？”王光伟更奇怪了。 “嘿，别太自信！”胡莱说道，“我等张清欢。” 王光伟一脸见鬼的表情“不是吧，胡莱，你来真的？！” “不抛弃，不放弃。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胡莱反问他。 “是我昨天没给你说清楚吗，胡莱？你以为找他谈一谈，就能让他回心转意吗？早就有人这么干了，俱乐部董经理，杨指导……他们哪个不是单独和张清欢谈过的？有用吗？刚刚谈完或许有点用，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又垮杆了。就算你小子嘴皮子利索一些，也没用。要是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早就世界和平了。”王光伟见胡莱竟然是认真的，也着急了。 “总要试试，说不定我人格魅力高，让那小子折服了呢？” “折服？我觉得你掰弯那小子的难度可能还低点……” “不是，老王，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你赶紧回更衣室，别在这里打扰我散发王霸之气！” “我不去，我要看你小子是怎么撞南墙的。” “去去去。有个外人在这里，搞不好那小子抹不开面子，反而弄巧成拙了。” 胡莱这番话让王光伟警惕起来——要是自己在这里，胡莱失败了，说不定就把这锅扣到自己头上了。 于是他摇着头，转身向一线队更衣室方向走去了。 而胡莱呢，在南门等了一会儿，果然等来了张清欢。 他在基地外面被几个女球迷给围住了，在满足了她们的签名合影要求之后，才进了基地。 一进来，就看到胡莱站在他前进的路线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隔着老远就尝试绕开对方，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绕，对方都会跟着移动到自己的前面。 最后他放弃了，站在远处问胡莱“你想干嘛？” “咳，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咱们聊聊？”胡莱说道。 “妈的，神经病啊！”张清欢觉得这小子真是太人如其名了。 “那个，我这里有些鸡汤……不是，我是真的想和你聊聊的。”胡莱一脸诚恳地对张清欢说。一边说，他一边慢慢地向张清欢靠近。 “你看你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结果却连比赛大名单都进不了。朋友，你就不想改变这种现状吗？你……” 张清欢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对方专门在这里拉着自己，能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难道是要为当初卖了自己这事儿向自己道歉？ 所以他耐心地等待着。 没想到胡莱一张嘴竟然是说这个。 他顿时忍不了“你是真的脑子进水了！” 说完他不管不顾，强行闯关。 但同样，他往左边去，胡莱也跟过去，他往右边去，胡莱亦步亦趋。 同时这小子嘴巴里还能不停下来“……我想对于外界怎么说你，你心里一定清除的。你就真的甘心这么继续下去？在中甲球队都踢不上比赛，那你觉得回了中超还能……” 眼看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来回闪转腾挪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张清欢左肩下沉，做出要从胡莱右手边突破的架势，在胡莱往右边转移中心时，他却突然一个变向，又从胡莱的左手边加速突破！ 胡莱被张清欢这个假动作骗得毫无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清欢突破他之后，扬长而去。 他转身回头望着张清欢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 王光伟先是看着张清欢进来更衣室，他仔细盯着张清欢看，想要看出个什么端倪。 但当然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等了一会儿，胡莱也进来了，他便把胡莱抓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被我一身正气吓得落荒而逃了。”胡莱说道。 “我就说你会自讨没趣吧……” “老王我现在觉得当时你要是在场就好了。”胡莱对王光伟说。 王光伟一脸问号。 “当时他试图从我的右边突破，被我看穿了他的意图之后，他却突然出人意料地变向急加速，然后从我左边摆脱了。你知道我是个前锋，不擅长防守的，要是你在的话，就可以帮我把他留下来了……”胡莱叹息道。 王光伟问号更多了“你们俩到底在干嘛？” ※※※ 当全体球员陆续出现在训练场上的时候，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已经站在训练场上，正在和主教练赵康明、助理教练陈墨聊着天的秦林。 他还拄着拐杖，显然并不是来参加训练的。 等球员们都集合之后，赵康明对大家揭开了谜底“秦林是来给大家打气的。” “很抱歉，在球队最需要的时候，我却不能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秦林站在所有队友们面前，拄着双拐对大家讲话。 他的妻子远远地站在训练场外，看着自己的丈夫。 明明才来了两个多月，却搞得像是在这支球队里呆了好多年的老大哥一样…… 真是的，走到哪儿都改不了这作风。 “……其实大家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情况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糟糕。我们现在远离降级区八分，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只要冷静下来，正常发挥的话，我们是肯定不会降级的……”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胡莱，又从胡莱脸上挪到了另外一边的张清欢身上。 “其实我没什么资格和大家说这些话，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在接下来的六轮联赛中团结一致，奋力拼搏。我还期待下赛季等我伤愈复出之后，再和大家一起战斗呢。” 秦林的话并不长，说完他就退了下来。 “好了，现在开始热身！”助理教练陈墨大喊一声，上前带领球员们去热身了。 而主教练赵康明则陪着秦林慢慢向训练场外走去。 “你刚才说到了下赛季还会在球队里……我记得你的合同里是有一条降级之后恢复自由身的条款吧？”赵康明边走边问。“怎么你还真打算陪着球队打乙级联赛啊？” 秦林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认为我们不会降级而已。老赵，你找到顶替我的人了吗？” “我想试试张清欢。”赵康明说道。“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不行就算了，留给他和我的时间也都不多了。” 秦林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训练场外，妻子王媛迎上来，对赵康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秦林和赵康明早就认识，之前大家又都在岭南市，自然也是认识多年的关系，反而不用那么客套。 赵康明也点头致意，然后向两位说“我去训练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静养，静养。” 他对秦林强调道。 秦林突然跑来找他，是把他吓了一跳的，生怕秦林的伤恢复不好…… “放心吧，我不会再来了，老来也没啥意思。”秦林哈哈一笑。 赵康明转身回到了训练场。 秦林则在双拐的辅助下，转身面朝训练场，将目光投向了那群正在训练的队友们。 王媛在旁边安静地等待了一阵子，这才轻声问道“走吧？” “好，走。”秦林再次转身，在妻子的陪伴下离开了训练场。 身后是清脆的哨音，和球鞋在草皮上摩擦的沙沙声。 第四十九章 卯上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张清欢又在南门遇到了胡莱，以及王光伟。 看到他，胡莱就主动说道“王光伟想请你吃饭，我们……” 王光伟诧异地看了胡莱一眼。 张清欢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哼了一声“没兴趣。” 说完，他就从两个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待张清欢走远了，胡莱抱怨道“老王，你怎么不帮我留下他，你不是人盯人防守很牛逼的吗？” 王光伟一脸黑线“留什么留？这是球场吗？还球过人不过呢……另外胡莱，我请吃饭是什么鬼？” “哎呀，你知道的嘛，我还欠着四十万外债呢……”胡莱连忙解释道。“再说了，他这不是也没答应吗，你什么损失都没有。” “喂你不会真的是想要改变张清欢吧？我给你说你就算是把他送去参加‘变形记’，也没用……” 胡莱看了王光伟一眼，他总不能对这人说自己是馋系统任务奖励才对张清欢这么上心的吧？ 他只能盯着张清欢消失的方向，咬牙道“老子和他卯上了！” ※※※ 张清欢坐在出租车上，接到了秦林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让他有点慌。 “清欢，有空吗？来我家里吃顿饭吧？放心，没其他人，就你一个人。” 张清欢脸上露出了非常痛苦的神情，挣扎着说道“这个……林哥，我已经到家了……” 出租车司机听见这句话，抬眼瞥了一下后视镜里的张清欢。 “而且林哥你现在需要静养啊，你就好好休息吧……下次我来看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子后说道“好吧，你也好好休息，别去那些地方了。” “我知道，林哥。那我挂了啊……” 张清欢挂了电话，整个人靠在座椅靠背上，无声地长出了口气。 他知道秦林打电话叫自己去是要做什么。 他不想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林，不知道当秦林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所以干脆不去。 秦林低头看着手机，摇了摇头，然后对妻子说道“不用准备了，他不来。” 王媛“哦”了一下，又皱眉道“老秦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我就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管闲事。”秦林摇头。 见状妻子只好不再说话了。 ※※※ 第二天训练之前，胡莱又在南门堵张清欢。 导致张清欢刚刚进入南门，看到他之后竟然掉头就往外跑…… 然后绕着柳城训练基地跑了半圈，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我干嘛要跑？搞得我怕了他一样…… 但现在人跑都跑出来了，而且还跑了一半，无论是折返回去还是直接去北门，距离都差不多。 而且万一折返回去，那小子还在原地等着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张清欢只好继续往前，从北边的正门进了训练基地。 当大家在更衣室里看着气喘吁吁走进来的张清欢时，都很奇怪。 不过以他们和张清欢的关系，也没有人回去问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狼狈。 倒是王光伟后来从胡莱那里得到了答案。 “你看看你把人家逼的……你知道为什么张清欢平时都走南门，而不走北门吗？”王光伟对他说道，“北门有停车场，是大多数球员出入的大门，那里聚集的球迷最多，相比较起来，南门人就少多了。结果为了躲你，张清欢从南门一路跑到了北门……” “这不能怪我吧？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谈一谈。”胡莱摊开手。 “别谈了，不会有结果的，浪费时间。” “就算没结果，看到他这么狼狈也挺好玩的嘛……”胡莱不能对王光伟诉说自己真正的缘由，只能剑走偏锋。 王光伟听了胡莱这个回答之后，竟然一点也没觉得违和，他反而觉得这才是胡莱的真正目的，就是因为不爽张清欢这么挥霍自己的天赋，才戏弄他的。 这人真是太贱了…… ※※※ 第三天的训练之前，胡莱依然在南门守株待獾……不，是“欢”。 不过这一次他始终没等到张清欢。 最后还是王光伟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张清欢已经在更衣室里了…… 也不知道是从北门进来的，还是比他们都更早到的……反正王光伟一到更衣室就看到了张清欢，连忙给胡莱打电话。 当张清欢看到胡莱一脸懊恼地走进更衣室，就知道这小子一准儿在南门等着他呢…… 他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一个人，怎么可以贱到这种地步呢？ 他进一步联想——那些在训练基地外面期待着胡莱给他们签名，与他们合影的粉丝们，知不知道他们崇拜的偶像其实是一个贱人呢？如果知道了这一点，还会不会喜欢他呢？ ※※※ 第四天，胡莱去了北门等张清欢。 结果张清欢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女球迷们，进了训练基地，一抬头就看到了胡莱。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众目睽睽下展开了一场不带足球的一对一攻防战——张清欢突然往左跑，而胡莱也逼了上去。 接下来张清欢又往右边变向，胡莱也跟着变向。 贴近张清欢的时候胡莱伸手想要去拉后者，却被他闪身躲过。而张清欢则正好趁机加速甩开了胡莱。 然后向一线队更衣室所在的小楼跑去。 这一幕让主教练赵康明和助理教练陈墨在远处看了个正着。 “他们俩干嘛呢？”赵康明皱起了眉头。 胡莱正打算追上去，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主教练陈墨地大喊“胡莱！” 他只好看向球队的助理教练，发现他正在对自己勾手“过来过来！” 他跑到陈墨和赵康明面前后，陈墨问他“你在和张清欢干什么呢？” “这个……我想找张清欢谈一谈。”胡莱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找他谈什么？你们俩有什么好谈的？闹矛盾了？”陈墨皱眉三连问。 “没有，没有……”胡莱连忙摇头，“我就是想劝劝他……我是看咱们队现在不是少个进攻组织者吗？要是张清欢能够正常发挥，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赵康明和陈墨听到胡莱这么说，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陈墨板着脸对他说“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来操心？你是教练，还是我们是教练？赶紧回更衣室去，准备训练，别尽搞这些幺蛾子！” “好的好的……”胡莱连忙转身跑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墨摇摇头“这小子！他怎么想的啊，真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赵康明微笑道“心意还是挺好的。” “就是多管闲事！”陈墨瞪了自己的老上级一眼，“你就别老惯着他了。” “有的时候我会想啊，老陈。给这小子多一点期待，鬼知道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也有可能是惊吓。” “哈！”赵康明笑出了声，“你说得对，张清欢这事儿不是他该管能管的。” ※※※ 这天训练结束之后，距离比赛还剩下两天时间。 按照惯例，主教练会在这时候宣布十八人比赛大名单。 为什么是赛前两天宣布这个名单呢？因为赛前一天入选比赛大名单的十八个人就不能回家了，主场比赛的话要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客场就得住在客场酒店里。 如果是临到跟前再宣布这个名单，那么入选了这个大名单的球员就没时间回家收拾东西了，难道要他们双手抄兜里去客场吗？ 所以提前两天宣布这个名单，入选了的球员今天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直接带着过来参加训练。 训练结束，直接就跟着球队去机场，或者在训练基地宿舍里住下来，这样方便管理。 大家在训练场上结束拉伸后，就集合起来，等待主教练宣布名单。 要是在之前，这个时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球队成绩好，大家都希望能够入选十八人大名单，毕竟只有入选了这个名单，才有机会出场。 而出场次数则关系到奖金与合同——在有些球员的合同中是规定了出场次数达到多少次，才能够以某个年薪水平获得新合同的。 但在最近，大家对于进入十八人大名单这事儿就不是很热情了。 因为球队成绩变差了，连输三场，换谁上场压力都不小。尤其是在主场的比赛中，如果踢不好，被自己的球迷给喝倒彩那多丢人？ 而后天的比赛，闪星正是主场作战。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张清欢则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感——虽然球队现在缺乏中场组织者，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能获得机会。因为如果有机会的，也不至于在秦林受伤之后都两场比赛了，还没被选入十八人大名单呢…… 他相信赵指导应该是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他呢，也就等着租借到期之后返回腾龙……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张清欢。” 他抬起头，发现身前的队友们都在回头看他，眼睛中充满了惊讶的神情，他则回以迷惘的眼神——没搞明白为什么会叫到自己名字。 “以上就是入选这次比赛大名单的十八个人，明天来训练的时候带好自己的个人物品，我们晚上会直接住在训练基地里。” 赵康明在球员们震惊的眼神和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中宣布了解散。 几乎所有球员在离开训练场的时候，都会扭头去看张清欢。 而张清欢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他浑浑噩噩地站在场上，直到这块训练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五十章 该呆的地方 张清欢刚刚回到自己租住的豪华公寓里，就接到了经纪人许天宁的恭喜电话“清欢啊，我看到新闻上说进入十八人大名单了？” “是啊，许哥。我还有点意外……”张清欢说道。 “嗨，意外啥啊！我早就给说过了嘛，是超级天才！以的能力打中甲，简直就是毛毛雨！随便踢，准行！看我说的没错吧？秦林受伤的时候，我就给说了肯定会再上场的。赵康明竟然还想要雪藏，他脑子进水了！结果现在藏不住了吧？哈！放宽心，没事儿，以的天赋，在国内足坛走哪儿都绝对有一席之地！”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许天宁接二连三地称赞夸奖张清欢。 “只是十八人大名单而已，并不确定就能出场，许哥……” “傻呀？都把选入十八人大名单了，还能是为什么？就现在闪星的中场，没了，他们玩儿得转吗？！我给说，后天比赛肯定能上场！正好，我在帮找下家呢。上场好好表现一下，许哥我就有信心下赛季让重回中超！咱们才不在闪星这种中甲三流球队呆着呢！腾龙也别回去了，回去干啥呀？咱们去个真正重视、尊重的球队！” 张清欢挂了电话，耳畔似乎还在回荡着经纪人许天宁的豪言壮语。 他也不知道这个经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发现许哥太喜欢吹牛逼了，有些事情明明办不到的，非拍着胸脯给自己保证肯定能办成。 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但他还是希望许哥这次没吹牛。 他好好踢一场，然后就去一支中超球队，他才不要烂在甲级球队里……当初腾龙俱乐部答应闪星的先租后买条款，他就曾经强烈反对过的。但当时俱乐部警告他，如果他不去闪星，那他接下来一直到合同到期，都不会获得出场机会。 而当时他和腾龙俱乐部还有三年的合同。 三年不踢球，和直接废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这才在经纪人许哥的劝说下，答应了来闪星的条件。 但他从未想过要继续留在这里，对他来说中甲球队就是一个泥潭，一旦陷进来就别想再回中超了……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把张清欢从回忆中惊醒。 看到来电的名字，张清欢愣了一下，才接起电话“妈？” “要出场比赛了吗，欢欢？”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欣喜中带着期待的声音。 “还不知道呢，妈。只是十八人大名单，并不代表就能出场比赛……”张清欢把他给经纪人许天宁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那应该是能出场的吧？”妈妈很执着于儿子能不能出场这件事情，继续追问。 “应该……是能的吧……”张清欢有点模棱两可地说道。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看直播啊……”电话那头的妈妈笑了起来。 “妈，中甲不对国直播，明天的比赛在家里是看不到的。” “还有这样的规矩？”妈妈愣住了。 “是的啊，这是中甲，可不是中超，妈。” “哦，是中甲，不是中超……”妈妈喃喃重复道。 是中甲，不是中超。 张清欢突然有些烦躁，很粗暴地结束了通话“妈，不给说了，我要收拾东西，明天就直接住基地了。” 放下电话之后，张清欢真的去收拾行李了。 但当他把要带的衣物从衣柜里拿出来之后，却又再次愣住了——太久没有随队打比赛，他忘记自己把行李箱放到哪儿去了…… 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陌生了。 不过我终归是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的！ 张清欢想到经纪人许哥的那番话，在心里自言自语。 ※※※ 我终归还是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张清欢站在足球场边，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此时此刻的省体育中心看台上，闪星的球迷们正在不断呼喊口号，为球队加油。 在球场大屏幕上，打出了现在的实时比分——:。 上半场比赛，无论是主场作战的安东闪星，还是客队吴州东山，都没能取得进球打破僵局。 吴州东山目前排名第十七，倒数第二，这个排名就能多少说明他们的实力了。但为保级而战的他们在客场也踢得相当顽强。 而没了秦林的闪星中场缺乏创造力，很难为前锋创造出什么机会。 就算胡莱和墨菲在前场跑到了空当，接不到队友的传球，也无济于事。 所以闪星面对实力不如自己，还客场作战的吴州东山，竟然一时间难以打开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康明终于下定决心，把张清欢派上场。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就做出了换人调整，还把张清欢从替补席专门叫到了更衣室里，听他给安排任务。 现在下半场刚开始，他就要上场了。 给了他足足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赵康明竟然换上了张清欢……这张面孔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久违了……” “确实是久违了，我记得他上一次为闪星出场比赛好像还是联赛第十四轮的事儿，当时闪星是客场打梅岭游侠。” “对，那场比赛当时张清欢还是首发出场的，只不过表现不佳，只踢了六十分钟就被换下。现在他再次登场，不知道冠霖对此有什么看法？” “单纯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换人调整是正确的。但如果结合球员自身的情况，就不好说了……”安东卫视的解说嘉宾卢冠霖分析道。“毕竟张清欢这个人，我们大家也都很清楚了，是吧？当然赵康明这个换人显然是无奈之举，因为除了张清欢，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秦林受伤之后，闪星的中场就失去了组织能力，张清欢确实又有这方面的能力。但久疏战阵的他这次替补出场，究竟能踢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明白了，就是对张清欢这个人，现在没办法从足球方面进行分析和判断？”解说员问道。 “确实是这样……” ※※※ 因为是中场换人，所以张清欢并不用等待队友下来和自己交接，等第四官员举起牌子之后，他就可以直接上场了。 被他替换下来的石俊德已经坐在了替补席上，看着张清欢跑上场的背景，哼了一声“赵指导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连张清欢都能上场……” 他一方面是因为被早早换下，感到不满，另外一方面自然是本身就看张清欢不爽。 他本身就是个大嘴巴，当初林哥转会来的时候，也就只有他敢在更衣室里瞎比比的。所以替补席上的其他人听到他的抱怨，倒也见惯不怪了。 还有人凑上来小声和他聊“诶，我听说啊，这应该是赵指导给张清欢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他还不能拿出好表现来，这赛季到结束他应该都不会再有出场机会了。而且俱乐部也肯定不会再买断他的……” “早他妈就不该买断那小子了！”石俊德声音稍微大了点，旁边教练席上的助理教练陈墨马上向他这边投来了目光。 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旁边和他聊天的队友也立刻正襟危坐，抬头平视，看着场上的比赛。 ※※※ 张清欢跑到了自己的位置——前腰，在他旁边就是吴州东山的后腰，身穿八号球衣的袁越。 看到张清欢站在自己身边之后，他厌恶地啐了一口，那口痰正好就吐在了张清欢的脚边。 张清欢注意到了对方的这个举动，他抬头向对方投去了目光。 “看什么看？”袁越鼓起眼睛，“拘留所才是该呆的地方！” 尽管张清欢知道对方这是在和自己打心理仗，用这种方式来干扰自己，但他心中那股火还是差点没控制住，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要不是这时候在主裁判一声哨响，示意比赛继续，他搞不好就要顶上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转身跑开了。 在他身后，那位吴州东山的后腰又啐了一口“装妈比呢！” 第五十一章 不再是曾经那个少年 张清欢的位置并不是固定在前面的，他还需要不断回撤来接应队友的传球。 在秦林无法出场的情况下，赵康明给他的任务不是一个单纯的前腰，他还要负责串联球队的中后场。所以有些时候他必须得回撤的足够深才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实际上如果秦林不受伤，张清欢又能好好踢获得出场机会的话，回撤接应，串联中后场的工作本来应该是秦林来做的，张清欢所需要串联的是中前场。 秦林在妻子和儿子的陪伴下，坐在客厅沙发上，收看这场比赛的电视直播。 “这么上上下下的跑，我有点担心张清欢的体力。”秦林看着电视对妻子说道。“他的训练质量其实一直都不高，再加上天天鬼混……最近这一个多月算是有所好转，但也还不够……” “还好吧，他只用打半场比赛。”妻子说道。 作为一个中国国家队的队长的妻子，就算以前再怎么不懂球，这么多年过去了，基本的足球知识也还是有的。 秦林点了点头，对妻子的话表示了同意“我想老赵肯定也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让他首发的。” 话音刚落，足球被传向了回撤要球的张清欢。 而吴州东山的八号球员也立刻踢了上去，不让他转身。 张清欢没有停球，而是直接用左脚脚内侧把足球从对方的两腿之间磕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以对方身体为轴，贴着他完成转身，追上足球！ “哇！漂亮！”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惊呼起来。“不愧是张清欢啊！这球感！” 电视机前的儿子秦七也跳起来叫好“帅啊！” 场下替补席上的赵康明第一时间去看陈墨，发现陈墨也向他投来了目光，两个老搭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欣喜。 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那个张清欢！ 追上足球的张清欢试图继续向前带球，带起闪星的进攻势头。 从侧面冲上来另外一名吴州东山的球员，他用力挤靠上来，贴住张清欢，不让他摆脱。 面对这样的防守，张清欢选择直接把足球往前用力一趟，然后加速，靠速度生吃对手。 他的爆发力可以保证他瞬间甩开对手，再把对方卡在身后。 但这一次，他没成功。 足球是趟出去，人却没甩开。 他在追向足球的过程中，对方也寸步不让，两人胳膊打胳膊，身体贴身体。原本两三步就能追上的足球，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最后被他趟出去的足球让守在前方的第三名吴州东山球员截下，闪星的这次进攻到此为止。 “啊！这球趟大了……”安东卫视解说员一声长叹。 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眼中的欣喜闪烁了两下，就消失了，也为这次进攻没打出来感到遗憾。 同样遗憾的还有秦七，小孩子双手抱头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 胡莱看到张清欢一个漂亮的转身摆脱了对手之后，就马上积极前插，准备接应。 哪想到跑了一半回头发现张清欢把足球趟到了对方脚下…… 瞬间攻守逆转，他又得跟着队友们迅速回防。 这尼玛之前的就都白跑了，白白浪费了体力…… 他心里苦啊。 只能冲着同样在回防的张清欢的背影啐了一口“靠！训练的时候不是挺牛逼的吗！” 同样在朝张清欢背影啐口水的还有袁越，这位吴州东山的后腰刚才面对张清欢的转身摆脱毫无反应。 要不是他的队友上来帮忙，这次进攻搞不好就让闪星给打成了。 很明显，这是张清欢对自己那番话的回应。 垃圾……你他妈拽个屁啊！ ※※※ 袁越是一门心思想要找张清欢报仇，但当闪星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却发现张清欢并没有在中路呆着，而是去了边路。 作为后防线前面，中场中路的一道闸门，他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拉去边路的，这样后防线前不就中门大开了吗？ 虽然他很想教训张清欢这个垃圾，但他也只能朝着那边吐口水“嘁，娘娘腔胆小鬼！有本事别跑！” 张清欢去边路，当然不是为了躲袁越，他位置本来就很灵活，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作为球队的中场组织者，就算其他队友再怎么不喜欢他，也还是会把足球传给他，毕竟这是主教练赵康明的要求。 张清欢在边路接到队友的传球后，先是假装要内切，虚晃一枪之后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外线，带球往前冲。 不过他这一套动作没能骗开防守球员，对方见足球被他趟出去，暂时脱离了他的控制之后，一个箭步上前铲断。 张清欢看到他这么凶狠的一脚铲断，连忙跳起来躲避，足球自然也就被对方给铲出了边线。 ※※※ 电视机前的秦林摇了摇头，从张清欢上场的第一次拿球开始，他就总觉得有点奇怪，张清欢的表现不太对劲。 现在他终于搞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张清欢的爆发力没了。 以前和他在比赛中同场竞技的张清欢是有不错突破能力的，除了他在技术上的优势之外，他的爆发力也是他突破不错的主要原因。 把足球趟出去，然后依靠爆发力突然加速甩开对手，这种踢球方式在以前的张清欢身上并不鲜见。 但在今天的比赛中却失灵了。 究其原因，秦林心想这或许和他这几年来的自我放纵有很大的关系。 足球是一项以身体为基础的运动，身体素质则是需要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才能保持住的。 那些职业球员，只是一个月的假期就能身材发福，更不要说张清欢这三年时间里认真训练的日子屈指可数。 运动员的训练很辛苦，需要付出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来，对饮食也有很高的要求，那种限制真不是普通人能够长期忍受的。所以大家才会经常看到运动员一退役就迅速变成了个胖子，这就是因为不用再坚持训练，也不用辛苦忌口了，可以敞开吃喝，不用节制，就跟报复性消费一样，这是报复性饮食，那身体能不变形吗？ 绝大多数职业足球运动员，哪怕天天坚持训练，身体素质也会随着年龄地增长不可避免的下滑，这是正常的自然规律。而在中国足坛，由于各方面的职业化都不如欧洲足坛理念深入人心，所以这种情况更明显和严重一些，比如年轻的时候还能打前锋，年纪大了场上位置越打越靠后，最后打成后卫了，这就是身体素质下降，爆发力没了的无奈之举。 打前锋对身体素质要求高，尤其是速度、爆发力。而打后卫，则对经验的要求更高，年纪大了的球员，身体素质不行，但经验丰富，在后卫线上还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也能继续在职业足坛混口饭吃。 当然以上这些例子都是长期的、缓慢的身体变化，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而张清欢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长期的懈怠，让他的身体素质提前开始下滑。而因为他好歹还没退役，还是有跟着球队一起训练，哪怕不认真，但最起码也练了，所以这种下滑不是很突然很明显。 最近半年他几乎没怎么踢过比赛，现在他突然获得了上场机会，身体素质的下降终于反应了出来。 秦林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那个在球场上跑起来一头黑发飘扬，仿佛迎风起舞的少年终于还是回不来了…… ※※※ 赵康明和陈墨再次对视，他们也看出来了张清欢的不对劲。 并且也有了和秦林相似的猜测。 “换都换上去了，就看他怎么踢吧……又不是不能突破就踢不了的。”陈墨安慰赵康明，或者也是在安慰自己。 张清欢本身定位也不是一个带球突破的边锋…… 他是前腰，有突破能力只是让他如虎添翼，但如果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关键是张清欢自己是否意识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 闪星的主教练和助理教练两个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场上的闪星十号。 ※※※ 张清欢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连续两次试图加速突破都失败之后，他就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偶然”。 或许在外人看来，还能用“偶然现象”来解释，可他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在他蹬腿想要发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他明明发力蹬地，速度却上不去。 就好像……就好像开车的时候，油门踏板都踩到底了，发动机舱里也传出来了引擎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声势看着挺大的，但再一看车窗外，汽车速度就是快不起来。 发动机转速上了五六千，时速还在一公里一公里的慢悠悠增加着。 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个答案张清欢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有点不愿意承认而已。 三年来的夜夜笙歌，纵情欢愉，掏空了他的身子。 当他在训练场上应付差事，流连于夜店的觥筹交错中，在女人身上尽情宣泄自己的精力时，他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体会无法支撑起一场高强度的正式比赛…… 他之前总是认为以自己的天赋和才华，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练上几天，就能在比赛中横扫对手，一次次赢得大家的欢呼和赞誉。 足球不就是这样吗？胜者为王。只要能赢，只要我表现好，之前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我表现好…… 那他妈我表现不好了，会怎么样？ 张清欢一想到自己如果再也拿不出好的表现来之后，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就有点慌。 许哥可还要求我拿出好表现来，为我争取下赛季去中超球队呢…… 不，我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冷静下来，张清欢，冷静下来……我不是只靠速度踢球的球员，我他妈是个前腰，我他妈是个该死的进攻组织者！ 传球！ 用传球来撕开对方的防线，给队友创造机会…… 是了，这才是我的踢球方式。 爆发力没了又怎么样，小爷我依然是张清欢，是那个……“中国的弗朗西斯”！ 当张清欢的脑海中重新冒出来这个称号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又是一个感觉好遥远的名字了…… 第五十二章 大起大落 胡莱那个郁闷啊，不是说张清欢只要认真踢就很牛逼的吗？ 这就是他的表现？ 上场快二十分钟了，毫无亮点。突破接连失败就不说了，连一脚像样的有威胁的传球都没传出来过。 他现在有充足的的理由怀疑王光伟当初是在吹牛逼，这哪里是只要认真起来，随便踢踢就能碾压他们的超级天才？ 如果王光伟不承认他吹牛逼，那就是他们实在是太弱鸡了！ “喂，你能行不能行啊？”趁着一次死球的机会，胡莱跑到张清欢身边，对他抱怨道。“不能行要不然就下场歇着去？你是前腰啊，你上来之后我们的进攻和上半场一点改变都没有，那你上场干嘛来了？” 竟然被胡莱给鄙视了……张清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少废话，等着接球吧！” 说完就跑走了，给胡莱留下了一个背影。 “我操……所谓超级天才是不是都这样动不动就后背对人啊？”胡莱看着他的背影，吐槽道。 这一周来，为了完成任务，他已经好几次被迫看张清欢的背影了…… ※※※ 电视机前的秦林调整了一下坐姿，在沙发上坐的更端正了。 他发现张清欢好像调整了自己的踢法，更多的用传球而不是带球突破来制造机会了。 他当然也会盘带，但盘带也只是为了暂时摆脱防守，或者闪出空间。 不像刚才那样，是想要带着足球直捣黄龙。 他意识到张清欢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才做出了针对性的调整。 秦林嘴角翘了翘，还行，知道自己调整，说明脑子还没坏。 随后他趁着电视转播放了个大远景会画面的机会，把目光投向前锋线，落到了胡莱那个小黑点上。 他想看一看，胡莱和张清欢两个人究竟会不会有默契。 其实按理说，两个人压根儿没在一起踢过球，平时在一起训练机会也不多。张清欢可能还看了胡莱的几场比赛，又可能一场都没看，而胡莱应该连张清欢是怎么踢球的都不知道。 这样的两个人被赶鸭子上架，要怎么配合？ 应该是不存在默契的。 可这两个人都是天才，天才与天才之间总应该能够擦出一些火花来吧？ ※※※ 张清欢拿球，并且看到了一个空当，不过这个时候对方的八号后腰也扑了上来。于是他准备把足球先护一下再传。 但对方用力撞过来，手上又推又拉，脚下也不客气。 在激烈的身体对抗中，张清欢没能顶住，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丢掉了控球权。 而与此同时，胡莱也跑到了空当，但他却没等来足球。 回头一看，球权又丢了……对方还趁势打起了反击。 “耍猴呢！”胡莱愤怒地转身又往回跑去防守。这么一来一回的，真的很消耗体力，全都是无氧冲刺跑。换谁来都不愿意这么一趟趟空跑。 “我说了，拘留所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袁越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张清欢嗤笑道。 张清欢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中的情绪。 胡莱恰好从他们身边跑过，听到了对方这句话，便嚷嚷道：“那你报警啊，快拨110，不拨你是他孙子！赶紧让警察叔叔把他带走，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清欢：？？？ 袁越：？？？ ※※※ 吴州东山的这次进攻打上去之后却并没有威胁到安东闪星的球门，他们的直塞球被王光伟提前判断出了意图，卡住位置截下。 改由闪星发动进攻。 这次张清欢没在边路呆着，又跑去了边路。 当然了，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再次被袁越视作了逃跑。 可很快，当张清欢在边路接到队友传球之后，他竟然从边路内切，横向盘带，主动来找袁越了！ 袁越先是一愣，接着大喜——自投罗网可还行？ 可当他冲上前去，准备堵住张清欢前进路线时，对方却用一个油炸丸子式过人，把他给晃开了。 袁越如此轻易就被过，让紧挨着他的吴州东山中后卫只能选择冲上来防守。 就在他突前封堵时，张清欢却突然把脚下的足球横着推了出去！ 他将足球直塞进了禁区，目标正是吴州东山中后卫上前后所留下的身后空当！ 而在那里，有一名闪星的前锋正斜插进去！ “胡莱！！”安东卫视解说员兴奋地大叫起来。 看台上的欢呼声比他更大，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声音，要不是有专门定向收音的话筒，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将只能听到猛然炸开的欢呼。 胡莱从禁区外斜插进了禁区，直扑对方中后卫身后空当，追上了张清欢传来的足球！ 他并没有把足球停下来调整一下，而是直接抡脚半转身抽射！ 嘭！ 天然草皮的断叶草屑还有泥土颗粒被震散，飞溅出去。 足球几乎是贴着草皮的上面飞向了球门的近下角！ 因为没有和草皮接触产生的摩擦阻力，足球飞行速度很快，再加上高度足够低，客观上增加了门将倒地扑救的难度。 吴州东山的门将倒地侧扑出去，却也只是堪堪用手指尖碰到了足球，这并不能阻止足球进门。 球被他的手指尖撞了一下之后，稍有变线，还是折射进了球门，撞在了球门里的边网上！ 转身抽射的胡莱，完成射门后整个人没有继续维持平衡，而是任由转身的惯性带着自己摔倒在地，但他还是伸长了脖子，关注着自己的射门结果。 当他看到足球滚进球门之后，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奔向角旗区。 然后高高跃起，施展出了他的招牌式庆祝动作！ ※※※ “胡莱射门——！！！这球有啦！！闪星打破僵局，在主场一球领先吴州东山！漂亮的进球！张清欢传的漂亮，胡莱跑得时机恰到好处，射得也很果断！” 解说嘉宾卢冠霖哈哈大笑起来：“我好像被打脸了……但这就是张清欢的实力，他充满想象力的传球防不胜防！一个可以正常发挥的张清欢就是中超级的！” “胡莱再一次做出了庆祝动作，他连续两场比赛都有进球！” 电视机前的秦七在看到进球之后，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振臂高呼：“好嘢！！” 妻子王媛在进球诞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自己的丈夫，生怕他忘乎所以地跳起来庆祝，那这脚上的石膏就白打了…… 还好，在她目光中的丈夫显得非常沉稳冷静，他只是迎上妻子的目光，冲她咧嘴笑了起来：“这传球有我年轻时候的感觉了。” 妻子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当他是你接班人啊？” ※※※ “漂亮！！”教练席上，赵康明和陈墨同时跃起扑向对方，抱在一起。 这是他们一直想要看到的画面，是他们在脑海中模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一幕。 其中陈墨尤为激动，毕竟是他对赵康明提出再给张清欢一次机会的。 张清欢能够打出这次助攻来，也算是证明他还没瞎。 替补席上包括石俊德在内的不少队友，则都呆住了。 没想到这球是张清欢助攻胡莱打进的…… 张清欢已经有多久没有踢出这样的足球了？ 有人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太阳是从西边的大雪山背后升起来的？ ※※※ 胡莱结束庆祝，在队友们的簇拥下回到自己的半场，回到半场之后他就遇到了张清欢。 对方冲他冷笑：“我能不能行？” 他想近距离欣赏胡莱被他臊到面红耳赤的窘迫样子。 没想到胡莱却笑得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点头如捣蒜：“能能能！太能了！你比中国移动都还能！” 他这副狗腿样子，让张清欢满腔爽快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就像是你抡圆了胳膊，想要给对方一个大耳刮子，对方却先躺下了，还叫嚷着：“来吧，老板，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尽情的蹂躏我吧！” 你说这一耳刮子还抽不抽？ 张清欢反正是抽不出去了，他用力瞪了胡莱一眼，还是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又留给了胡莱一个背影。 不过这时候胡莱已经不在乎对方总拿后背看人了。 他依然笑嘻嘻的，十分高兴。 有个出色的传球手，这比赛踢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自己看到那个空当，并且相信张清欢也看到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跑了上去。 果然，人刚到，球就到了。 这时机简直不要太舒服…… 就像是一个手术主刀医生刚刚把手伸出去，马上就有一把他想要的器械被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拍到掌心里一样。 传球力量不大不小，球速不快不慢，距离不远不近，他完全不用先把足球停下来，再调整一番，最后起脚射门，那样对方的后卫就已经逼到自己跟前了，他要么没有射门机会，要么只能仓促一脚…… 面对这么一脚传球，他甚至没有减速，跑过去直接抡起右脚就能转身抽射，球到脚到，半秒钟都不浪费。 什么叫做行云流水？ 什么叫做水到渠成？ 什么叫做如鱼得水？ 什么叫做乳水交融？ 这就是！ 自从秦林大佬受伤之后，胡莱已经很久没有踢球踢得这么畅快了。 现在就算没有那个系统任务，他也想要拯救张清欢。 奖励不奖励的倒无所谓，主要是享受这种踢球的快感。 ※※※ 在胡莱帮助球队打破僵局之后，比赛继续进行。 落后一球的吴州东山队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他们是真正要保级的球队，如果就这么输了，到联赛结束时，可能就因为这一场失败而无缘保级。 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中国职业足球的环境这几年确实有所改善，但还谈不上很好。如果球队从中甲降级成中乙联赛，赞助商金主老板有可能跑路，球迷数量也会直线下跌，搞不好连主场都没了。 所以如果降级，这个俱乐部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就算没解散，所有球员的收入也都会锐减。 为了自己的饭碗，为了家人的升级。吴州东山也要和闪星拼命。 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们的动作明显要更大了，拼抢比之前更加激烈，希望利用这种拼命三郎的气势压倒刚刚进球的闪星。 毕竟闪星也只领先一个球，他们要是能够短时间扳平比分，最后结果究竟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袁越对张清欢的防守格外粗鲁。 除了公仇，他还有私怨在里面——刚才胡莱的进球，正是张清欢轻松过掉了他之后，把东山的中后卫给引了出来，才有那个空当的。 要是没有这样的空当，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丢球？ 在他眼里，张清欢就是故意这么戏耍他的…… 这怎么能忍？ ※※※ 沃特斯看到张清欢又从中路拉去了边路，便马上送出一脚挑传，足球越过防守他的东山球员的头顶，飞过去。 已经拉到边路的张清欢用胸部把足球卸了一下，然后伸脚将空中的足球再往前轻轻一垫，就要加速冲出去。 但在此时，东山的后腰八号袁越已经飞铲而来！ 他没能铲到被张清欢垫出去的足球，而是带着对方的支撑脚，去势不停，犁了出去…… 就像是伐木一样，把张清欢掀翻在地。 他捂着自己的左脚脚踝，蜷缩在地上，躬成了一个虾米。 ※※※ ps，章节后的彩蛋章更新了张清欢助攻胡莱这个进球的全过程，欢迎大家去看。 另外我还在作品相关里更新了本书截止到目前为止有名有姓的出场人物的名单列表，并配上了不剧透的简单介绍，不定时更新，随时增加新出场人物。 另外在书评区龙套楼里留了名字要龙套的朋友，也可以去这个名单里找找自己的名字。 第五十三章 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当胡莱看到东山的八号球员将张清欢铲翻在地的时候，他瞪大了双眼，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他妈……我的任务啊！！我的【灵犀卡】！我的两万积分！还有我的十瓶【体力药剂】！！ 要是张清欢受了伤，跟秦林一样赛季报销，这些东西自己找谁拿去？ 那一瞬间，一股热血涌上了胡莱的脑门，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冲到袁越跟前，然后他双手用力一推，把刚刚起身的袁越又给推倒在地…… 不过推完他就后悔了——这特么要是主裁判给自己一张红牌怎么办？ 还好很快就有一名东山球员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正是刚才去扑张清欢导致身后空当被胡莱利用的那名中后卫，他从后面按着胡莱的脖子就往下推…… 胡莱顺势一滚，双手抱着后脑勺就躺在了地上，当然，他没忘记惨叫一声。 接下来双方球员迅速冲上来，就像是两股潮水一样撞在一起。 沃特斯用力推开了袭击胡莱的东山中后卫。 另外一名东山球员则一巴掌拍在了沃特斯的胸口。 韩湘飞冲上去用头顶住了对方，嘴里大声咆哮着：“干啥子？想打架唆？！来噻，来弄我噻！” 场面一片混乱…… 不过那就不是胡莱能够顾得上的事情了。 他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在地上横着稍微挪了挪，就像当初在全国大赛的比赛场上扮演的那条鱼一样，躲开了不知道是谁踩踏下来的脚…… 同时他还很隐蔽地向张清欢投去目光，发现他双手握着自己的脚踝还躺在地上，但看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痛苦不堪的表情，胡莱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 不会吧？ 我的运气不会这么糟糕吧？ 眼看着张清欢的表现要有所起色，结果就受伤了？！ 张清欢肯定伤得不轻，否则他不会这么痛苦…… “张清欢……张清欢……”胡莱尝试着小声呼喊他，但张清欢却并没有对他的呼唤做出任何回应，就像是死人一样。 见状胡莱那颗心沉入了谷底。 ※※※ “……刚刚结束的中甲联赛第二十九轮，安东闪星在主场1:0击败了保级球队吴州东山，取得了最近四轮联赛以来的第一场胜利。不过在这场比赛中双方球员却爆发了一次冲突。在这场冲突中，双方一共有一名球员吃到红牌，还各有三名球员吃到黄牌……” “……比赛进行到第七十四分钟的时候，客队吴州东山的八号球员袁越在比赛中飞铲闪星球员张清欢，导致后者受伤下场。这时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闪星球员胡莱愤怒地冲向了犯规球员袁越，把他推倒在地……这个举动点燃了双方球员之间的火气，两队人马纠缠在一起，互相推搡，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当然胡莱也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他在之后被主裁判出示了一张黄牌……” 电视机屏幕上，胡莱一个箭步冲到袁越跟前，速度快的就像是跑空当去接球射门一样。 然后他面部狰狞地伸出双手，猛地将刚刚站起来还立足未稳的袁越推了回去。 这一幕看的电视机前的张清欢发懵——他从未见过表情如此可怕的胡莱。 那个平时总是一脸贱兮兮表情的臭小子，就算生气也不过是翻白眼、噘嘴用鼻子发出重重的哼声，充满了小孩子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被人侵犯之后，第一个上去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人竟然是胡莱…… 作为一个职业球员，他当然很清楚这种打抱不平意味着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场国家队比赛，对手是日本队，那是一场东亚杯的比赛。或许是因为面相年轻稚嫩，对手以为他好欺负，在他拿球的时候，从旁边狠狠地撞倒了他。 这种事情在足球场上挺常见的，也算是打击年轻球员自信心的常用手段了。 但是这种动作自然会引起双方球员的争执，当时戴着中国队队长袖标的秦林第一个冲上去，一伸手掐住了这名犯规的日本队球员的脖子。 这个动作为他招来了一张黄牌，但他用这种方式警告了所有日本队球员，这个年轻小伙子是他罩的，别想在他身上动歪脑筋。 这一幕被媒体记者拍下来，刊登出来，似乎成为了又一条关于秦林是“球霸”的证据。 当然这已经属于后话了…… 反正张清欢知道这是林哥在给自己出头呢。 而今天，那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并且确定也不喜欢自己的家伙，竟然会第一个冲出来，替自己出头。 这真是让他很意外。 他以为他们两个人关系很糟糕的…… ※※※ 赵康明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赵清欢，发现他自始至终都仰头盯着墙上的电视机，姿势都没变过。 “情况不太妙……”他收回视线，对助理教练陈墨摇了摇头。 陈墨吓到了：“怎么了？” “张清欢一直盯着电视机，一动都不动，我估计他被这次受伤打击的有点狠……我担心他又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赵康明把自己所观察到的情况对陈墨说道。 陈墨听完也凑到病房门前往里张望。 然后从他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中得出了和赵康明一样的结论。 他长叹一声。 这场比赛曾经一度让他看到了希望，张清欢的表现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他以为最起码到赛季结束，都不用太担心球队进攻组织者这一角色了。 哪想到，就在张清欢送出了一脚漂亮助攻之后，竟然受伤了！ 这小子……运气实在是不够好。 就在两个教练靠在医院走廊上低头不语时，有脚步声从走廊另外一头传过来。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头望过去，再看清楚来者何人之后，马上迎了上去：“杨医生，情况怎么样？” 来者正是锦城体育学院附属医院的主任医师杨华，同时也是闪星俱乐部外聘的队医组成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运动医学专家，和闪星签约这几年，双方一直合作愉快，俱乐部方面也非常信任这位医生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就在杨华准备开口的时候，在两位教练身后的走廊处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和杨华一起把目光投过去，才发现来的是俱乐部总经理董文，他扭动着肥胖的腰肢，在走廊里健步如飞，身上的赘肉上下晃动，又被衬衫给兜住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董文看到三个人的目光，连忙向他们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解释道。“锦城这个时候太堵车了……” “其实你没必要来的，老董，你工作那么忙。”赵康明摇头。 “什么话啊，老赵。不管怎么说，张清欢也是我们的球员。就算他赛季结束之后就回腾龙俱乐部，现在也还是我们闪星的人嘛。” 陈墨听到董文这么说，有点惊讶地问道：“俱乐部已经决定不买断他了？” “老陈，你看张清欢自从来咱们队，以他的表现，有可能还让俱乐部买断他吗？那可是五百万啊……”董文摊开手，为难地说道。配上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让他这番话说得格外可怜，说服力十足。 作为俱乐部总经理，他可以说是这家俱乐部的大管家，家里的一切事务都要照顾到，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管理财政。 毕竟对于闪星这种背后没有一掷千金的大金主的俱乐部来说，每一分钱都弥足珍贵，必须小心翼翼、精打细算，才能保证俱乐部不会陷入财政危机。 陈墨一听这话，便沉默了下去。他也理解董文这个大管家的难处。 当时签合同时，大家想的是如果张清欢能够浪子回头，重回当初的状态，那么以他的潜力，五百万绝对是赚得。 但事实上是张清欢来了闪星之后，表现很不稳定，后来干脆一滑到底，连拘留所都进去了。如果是以这样的表现来判断他的价值的话，那闪星肯定是不愿意掏这五百万的。 其实腾龙那边也知道这个价钱的微妙之处，只不过这就跟赌石一样，两边都在赌。 闪星是赌赵康明能够把张清欢调教出来，浪子回头五百万。 而腾龙赌的则是张清欢再难回到他当初的水平，所以能五百万处理掉就抓紧处理。 见陈墨不说话了，董文扭头看向杨华：“那个老杨啊，球员的情况怎么样？” 杨华看着这三个人，忍住了叹气的冲动——他是真想叹气，但又怕被误会张清欢情况很糟糕。 实际上张清欢的情况如何现在还不知道呢，他想叹气只是因为一个月前也是在这条走廊中，也是这三个人一脸焦急地面对自己，想要知道秦林的检查结果。 一个月内连续伤了两个中场组织者，闪星这个位置是不是被诅咒了啊？ 这运气也实在是太差了…… 面对三个人迫切的眼神，杨华说道：“目前还没消肿，我们明天再做个详细检查，今天晚上先观察着吧……从现场比赛慢镜头来看，张清欢的脚踝弯曲角度接近一百度，但弯曲的时间不是很长——他最后的脚还是抽了出来的，如果是被对方的双腿一直夹着抽不出来，那问题就很大了。只要不伤到韧带就还好……” 他说完之后，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赵康明说道：“希望没什么大事。” 董文也跟着说道：“对，希望一切顺利。明天检查出结果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俱乐部，老杨。“ 陈墨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放心吧，明天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 胡莱发现在吃晚饭的时候，王光伟总有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得他心里发毛。 “老王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吧，别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胡莱放下筷子，没胃口再吃饭了。 听见胡莱这么说，王光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也没啥，我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哈？”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张清欢，才要故意搞一出劝人浪子回头的戏来捉弄他呢……”王光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之后，看到胡莱惊讶的表情之后，更感羞愧了…… “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愿意抛下队友，不愿意放弃队友，是真的要帮助他。我觉得在你面前，我更像是个小人了一样……” “不是……老王，不是你为啥会有这种想法……”面对如此诚恳的王光伟，胡莱无比尴尬，他试图解释一下。 但却被王光伟摇头拒绝了：“不用说了，胡莱。当张清欢被对方铲倒在地，你飞奔过去为他出头的时候，我在后面都看呆了，你知道吗？那简直……简直……我那时才知道你是真的，真的要拯救张清欢……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也一定知道，但却还是这么执着……我真的非常佩服你！” 胡莱呆呆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王光伟，身体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缩。他怕王光伟突然冲上来抓住自己的衣领对他大吼大叫，说些疯话。 “其实也没错，明知不可为，却一定要做，倒还真是挺符合你风格的……”但王光伟没这么做，他只是低头若有所思道。“就像咱们当初第一次见面，安东杯决赛，你当时还是一个初学者，想要在我的贴身盯防下进球，几乎是不可能……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你始终没有放弃，最后竟然真的让你进了球……这个球不就很好地说明了你的性格吗？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常理是什么，只要你相信自己是对的就去做了，那种不掺任何杂质，没有一丝杂念的纯粹，才是你能够只用了三年就站在职业足球赛场上的原因吧？” 说到这里，王光伟抬头看着胡莱。 就算平时的胡莱脸皮再厚，这时候竟然也被王光伟给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老王，你听我解释……” 王光伟显然并没有在听他说的话，而是又摇摇头：“在张清欢这个人身上，所有人都觉得他彻底废了，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这样的人放弃就好了，谁关心他死活？反正中国足坛这样的球员也不是一个两个，自古以来伤仲永的事情还少了吗？但你不这么想，你觉得既然大家都是队友，就得不抛弃不放弃……老实说，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甚至觉得球队里的那些老大哥们都远不如你……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全国大赛东川中学夺冠的时候，是你以队长身份捧起奖杯的，因为你配得上这个身份！你是有领袖气质的……” 听王光伟这么说，胡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他特别喜欢听别人夸他，但朝夕相处的老王这么认真的说着如此中二的话来表扬他，还是让他产生了不适，可以说他尴尬的脚趾头都能在地上刨出个单兵立式战壕来了…… 于是他深吸口气，然后一口气快速说道：“老王这事儿吧其实是因为我有个外挂给我发了个任务要让我拯救张清欢浪子回头这样我就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任务奖励所以我才这么上心他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你明白了吗？” 王光伟听胡莱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出了声：“胡莱你可真逗！不过这倒是挺符合你风格的，连谦虚都这么胡来！” 胡莱仰头长叹，然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慷慨激昂地说道：“你说的没错老王！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只要我认为是对的，那不管别人怎么说，去做就是了！虽千万人吾往矣！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坚决困难的唯一办法就是迎难而上！干就完了，奥利给！！” “说得好，胡莱！”王光伟也情绪激动起来地拍了桌子，“你想要怎么帮助张清欢？我愿意帮助你让浪子回头！” 说到这个，胡莱却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了许多：“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张清欢都受伤了，搞不好跟林哥一样，赛季报销。下赛季也肯定不会继续留在闪星。现在还说什么浪子回头不回头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任务奖励啊，就像是青春小鸟一样，飞走啦…… 王光伟看到胡莱低垂着头的样子，也忍不住为他感到心痛，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也不能现在就断定他的伤势如何吧？我看新闻上说要先观察一晚上，明天才能做详细检查呢。你不是和赵指导关系好吗？要不然你明天去问问赵指导，看张清欢究竟具体伤势怎么样，到时候咱们再说？” 胡莱缓缓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赵康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陈墨商量如果张清欢赛季报销，球队接下来要怎么调整的事情。 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之后，屋里的两个人却有点吃惊：“胡莱你来做什么？” 推门而入的正是胡莱。 胡莱堆起笑容说道：“赵指导、陈指导，那个我想打听打听张清欢的伤……怎么样了？” 他这话让两位教练都很意外，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赵康明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胡莱有些失望。 陈墨好奇地问：“你这么上心张清欢的伤势是为什么啊，胡莱？” 胡莱挠头：“不是说了要劝他回头的吗？” 两个教练都吃了一惊：“你是真的要……” 胡莱点头：“对啊，我是真的想挽救一下他。” 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赵康明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喂，杨医生吗？是，怎么说？张清欢……” 站在办公室里还没走的胡莱听见赵指导说到“张清欢”的名字，立刻竖起了耳朵，人还稍微往前挪了两步，想要偷听一下电话内容。 赵康明在专心致志地打电话，没看到。陈墨却向胡莱投去了一瞥，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那边电话还在继续。 “哦哦，是这样的啊？那就好那就好……”赵康明说话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陈墨和胡莱两个人都死死盯着他，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判断似乎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好的，谢谢杨医生，麻烦你了，好，再见，保持联系。” 等赵康明挂了电话，就看到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 见陈墨和胡莱两个人都这么关心张清欢，尤其是胡莱，这事儿其实根本不该他管的，他和张清欢两个人关系好像还不是很好…… 于是他向两人微笑道：“杨医生在电话里说，张清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韧带没有撕裂。” 听到他这么说，陈墨也松了口气，但胡莱却还盯着赵指导。 “但也需要休息十五天才能重回球场。” 十五天就是两场比赛打不了，但陈墨还是满意地点点头：“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看了他昨天在比赛中的表现，总算是有点盼头和希望了。” “嗯，其实这次受伤还是和他自己之前缺乏高强度的训练有关，否则他是可以及时躲开的，他的身体反应还是慢了点。”赵康明点头道。 “老赵，张清欢在这之前其实已经认真训练一个月了，虽然一个月还不能补回他缺少的那三年，但总归是一个好趋势。我想可以请俱乐部再重新考虑一下对他的决定了吧。这浪子……总算是要回头了，对不对？” 陈墨是问赵康明的，但冷不丁地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不对。” 赵康明和陈墨这才发现胡莱还在办公室里没走呢……而出声反对助理教练的正是胡莱。 “怎么不对了？”陈墨瞪起眼睛。 胡莱当然不能说因为他并没还有接到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所以很明显张清欢还没有真正的浪子回头。 面对助理教练的质问，他只能说：“陈指导，哪有这么容易就浪子回头的？否则张清欢那家伙早八辈子就浪子回头了……当初他第一次酒驾之后不也老实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吗？后来怎么样？所以现在就说他浪子回头太早了。” 陈墨条件反射地想反驳眼前这小子，但他立刻就意识到胡莱说得对。 在他身边的赵康明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是真正浪子回头了呢？我也知道短时间内的表现没有说服力。但现在距离赛季结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换句话说，我们也只有两个月时间来考察他，然后就必须决定是否买断他。两个月时间不算短，但也不长，那他在这两个月时间里的表现算不算浪子回头？” 陈墨惊讶地看了自己的老搭档一眼，他竟然很认真地问起了胡莱这个问题，这是向胡莱求助，还是在考校他呢？ 胡莱也没想到主教练竟然一本正经地问起了自己，他意识到赵指导应该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他沉思起来。 他其实并不在乎张清欢在这两个月时间里的表现算不算浪子回头，判断这个事情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让张清欢浪子回头——我只要让他浪子回头了，那不就肯定是浪子回头吗？判断标准？当然系统说了算咯！ 但怎么才能让他浪子回头呢？ 现在他受了伤，对他的情绪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放纵？ 会不会不甘心？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秦林大佬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是这么评价张清欢的： “以前的张清欢很自信，但并不傲。现在的张清欢很傲，但已经不再自信。” 一个不再自信的人凭什么傲？又怎么傲的起来？ 只能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吧？ 这样的骄傲更像是一种伪装……假装自己还很厉害，假装自己还是那个超级天才…… 他只能靠这种虚伪的骄傲在所有人面前强撑。 那如果把他这种骄傲全都打碎了呢？ 这个念头从胡莱脑海中蹦出来之后，就无法抑制了，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可要怎么打碎他的骄傲？ 胡莱又想到了他在那个时空所见过的陨落的天才们。 他们哪个不是横空出世时被惊为天人，大家都坚信他们肯定会有一个光明前程。结果呢，因为各种原因，就这么泯然众人，然后再杳无音信。 再次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要么是听说他们退役了，要么就在一些社会新闻中。 令人唏嘘不已。 比如有这么一位中国球员，当初是第一个加盟欧洲豪门球队的中国球员，转会费也创造了纪录。所有人都看好他在豪门里的未来，结果直到他退役，他也没能把自己的天赋兑现。 在职业生涯的后半程，绝大多数时间里，他成为了“伤仲永”这种现象在中国足坛的代名词，他被不知道多少人嘲笑、侮辱，大家变着花样用那些有的没的段子来调侃他。 一个曾经中国球迷心目中的英雄，被寄予厚望的希望之星，就这么变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和小丑。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让公众舆论发泄他们对中国足球的不满。 尤其是这个超级天才后来沦落到了去中甲球队都打不上比赛的地步，还跑去参加了一档整容综艺，脸上摆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微整形还是紧张导致的僵硬笑容，任人品头论足，就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全国观众围观。 而这时候，当初对他寄予厚望的那些中国球迷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该感到心酸还是感到好笑了。 这位超级天才在差十天就年满三十一周岁的时候最终宣布退役，不知道那时他心中有多少解脱又有多少不甘呢？ ※※※ 在陈墨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胡莱抬起了头，他看向赵康明说道：“我不知道两个月时间里什么样子的表现才算是浪子回头，但我们可以让他自己真正的浪子回头。” 赵康明微笑着反问：“怎么才能让他真正的浪子回头。” “赵指导，张清欢知道自己的诊断结果了吗？”胡莱没有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还没有，杨医生必须要经过俱乐部的同意才能把具体伤情告诉球员本人。”赵康明摇头回答了胡莱的问题。 “那就告诉张清欢，他伤得太重，不仅是这个赛季报销，他之后的所有职业赛季都报销了！” 这次赵康明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而在他旁边的陈墨更是惊呼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胡莱！” “我没开玩笑，陈指导。张清欢这样的人，一向是自视甚高，过于骄傲的。之前那么多人给他痛陈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他都没听进去，因为他总觉得以自己的天赋，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能踢出让大家欢呼称赞的足球——他之前的经历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放纵一下，也无所谓，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了呢？”胡莱心中想法已经成熟，于是他坚定大声地说了出来。 陈墨听到他这么说，也陷入了思索。 胡莱还在继续说着：“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我们不能让张清欢去死，但对于职业球员来说，退役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死亡。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即将退役了，那能不能把他心中虚伪的骄傲给击碎？能不能让他真正开始反思自己过去几年的放纵？能不能扭转他的心态？毕竟一个才华横溢的球员，在二十三岁都不到的时候就退役了，这事儿谁能想得到？张清欢自己恐怕也绝对想不到。在这种人生巨变下，他会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赵康明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了胡莱的话之后笑起来：“有点意思。但你怎么保证拿退役的事情吓唬他一下，他就能够改过自新了呢？或者，你就不担心他被这个消息打击到自暴自弃，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呢？” 在赵康明面前，胡莱是非常放松的，他耸耸肩，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改过自新。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他真的要破罐子破摔，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你们再告诉他关于退役的事情都是骗他的，但俱乐部是肯定不会再买断他了，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从今往后和闪星俱乐部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还省了转会费不是吗？但如果他真的能够从退役的刺激中重获新生，俱乐部不就赚了？反正怎么着，俱乐部也没损失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说完，胡莱看着赵康明不再说话。 同时他在心里想的是，要真是不成功，自己的损失也不外乎是拿不到任务奖励嘛。但之前自己没有什么【灵犀卡】不也走到了今天？所以拿不到任务奖励就拿不到任务奖励呗，他只是失去了本来就还没有的东西，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失去。 张清欢如果一心作死，那就让他烂在泥里好了，反正中国足坛也不缺他这一颗流星。 我又不是圣母，非要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在胡莱说完之后，办公室里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赵康明和陈墨都一言不发，低头沉思着。 就在这时，主教练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推开了，总经理董文挤了进来。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嘴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胡莱。 没想到球队训练之前能够看到有球员在主教练办公室，他愣了一下。 董文并不讨厌这个小伙子，毕竟他为球队解决了大问题，进了那么多球，又是本土球员，自带户口本光环，董文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给胡莱甩脸色看的。 尽管心事重重，也还是对胡莱微笑着打招呼：“是胡莱啊。” “董经理好。”胡莱也很规矩地回礼。 董文点点头，便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赵康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刚才接到了老杨的电话，他给你们说了吗？” 陈墨点头，刚准备说，赵康明抢在了他面前眉头紧皱地说道：“说了，他说张清欢伤势严重，恐怕要提前退役……” 董文：？？？ 陈墨瞥了老赵一眼。 赵康明看向胡莱：“你先回去吧，准备训练。今天在这里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需要对别人说，你室友也不行。” 胡莱在听到赵指导那句话时，就知道赵指导应该是已经做出了决定，打算采用自己的方案了。 于是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放心吧，赵指导，我什么也没听到！” 接着分别和董文、陈墨告别之后，他就窜出了办公室，临走时还把门彻底关上，保证里面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扭头看着胡莱关上了门，董文这才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什么情况，老赵？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修养十天半个月就行……” 赵康明看着他问道：“董经理，我想问一下，一个能够恢复到以前水平……不，恢复到以前百分之八十水平的张清欢。就像昨天那场比赛中一样，他或许突破不太行了，爆发力下降，但还拥有出色的足球意识和球感，极具想象力的传球也还在，好好练练还能表现得更好……就那样的张清欢，俱乐部还愿意要吗？” 董文嘴巴微张，一脸迷惘地看着赵康明。 第五十五章 退役吧，张清欢 胡莱一回到更衣室里，王光伟就凑上来小声问道“怎么样？赵指导怎么说？” 想到赵指导的特别嘱咐，胡莱实在是不好对王光伟说，只好皱着眉头，表情阴沉地对王光伟说道“赵指导不让我说……” 看到他的表情，以及听他说的话，王光伟有一个不好的猜测“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如果张清欢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那为什么主教练不让胡莱说出来？胡莱又为什么哭丧着脸的样子？ 胡莱摇头“别问了，老王，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赵指导就会把我赶去预备队了……” 王光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胡莱，因为这样会让胡莱为难。 但他心里已经猜的**不离十了，张清欢的情况恐怕非常非常不妙…… 这个赛季应该是要报销了吧？ 秦林之后，张清欢再跟着重伤报废，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又要怎么打呢？ 胡莱见王光伟真的不再追问了，也松了口气，然后去更衣室柜子前开始换衣服。 同时他心里也在想，不知道张清欢听说自己要被迫退役了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不能亲身在现场欣赏，真是有点遗憾啊…… ※※※ 杨华一头雾水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俱乐部总经理董文和球队主教练赵康明。 上午的时候，他接到赵康明的电话，电话里告诉他先不要把诊断结果告诉张清欢，等他们人来了再说。 当时他还奇怪呢，就简单的脚腕扭伤，休息半个月就能好的伤病，有必要等俱乐部总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到场才能告诉球员吗？ 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要不是他亲自看片子得出的结论，他真怀疑是不是误诊了。因为一个月前，当秦林受伤之后，对球员宣布伤情时，俱乐部总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都在场。 所以这阵仗让杨华觉得是不是张清欢也赛季报销了…… 但怎么可能呢？片子是他亲自看的，看了好几遍，生怕看错了，得出错误的结论。 接下来赵康明所说的话更让杨华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哪儿不正常了。 “老杨啊，一会儿咱们三个一起去，通知张清欢的伤情……” 杨华点点头。 “然后由你告诉他，他的韧带断裂，并且伴随脚踝骨折……” 杨华终于没忍住，打断了赵康明“赵指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踝关节韧带断裂，脚踝骨折……这基本上就废了啊！” “这就对了！”赵康明用力点了点头。 “啊？” “你还要告诉他，只能手术治疗，但就算手术之后也不保证一定能恢复好。他的受伤脚之后基本上没办法再适应高强度的职业比赛负荷了，再次受伤的几率非常非常高，如果相同部位又受伤，那他接下来的人生就得和轮椅为伴了。” 杨华勃然变色“你在开什么玩笑？！赵指导！这不是事实，你这么说是在摧毁一个球员的希望和信心！” “我们就是要摧毁他的希望和信心。”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董文开口了。 杨华扭头惊讶地看着合作多年的董经理。 “唉，这事儿吧……其实是这样的……”董文叹了口气，把之前在主教练办公室里赵康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在杨华面前重复了一遍。 听完董文的讲述之后，杨华愣了好一会儿，扶着桌子重新坐下来，揉着太阳穴问道“所以你们是想要演一出戏来刺激张清欢，让他能够浪子回头？” “是的。”赵康明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要是正常方法管用早就用了，这不也是实在没招了吗？” 杨华作为俱乐部的队医，自然知道张清欢的情况，他摇头“没想到赵指导你还没放弃张清欢啊……” 赵康明很想说不是我没有放弃，而是他的一个队友至此都还不愿意放弃……不过他没说出来，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只是不置可否“这里面杨医生你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是这方面的权威，由你来说效果最好，张清欢也才不会怀疑。” 杨华沉思了好半天，又问道“那媒体呢？媒体怎么应付？张清欢受伤这事儿肯定会引起媒体的关注，我们可以骗张清欢，但总不能欺骗所有媒体吧？” “我们已经对陈记者说过事情的原委了，他也表示支持，会帮我们应付他的同行的。至于网络舆论……不理会他们，让他们自己猜去。”董文解释道。“这种猜测说不定还有助于加深张清欢对他处境的信任呢。”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可你们怎么就能保证这样做一定成功呢？” “我们也不能保证这么做会成功，如果不成功，俱乐部就不会买断他，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赵康明这么说的时候，看向了董文。 董文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总值得一试，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用五百万签下一名超级天才。不成功，俱乐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杨华被说服了，他站起身来“行吧，我就陪你们演这一出戏，如果真能为闪星挽回一个天才的话……” ※※※ 张清欢斜躺在病床上，刚刚有一个实习小护士帮他把床升起来，被他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就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 不过张清欢这个时候可没心思调戏对方，他扭头看向窗户，所有窗帘都紧闭着，唯独在靠床的第一扇窗户的窗帘刚才被小护士拉开了一条缝。 这条缝是当时他没来得及阻止时造成的，明亮的阳光通过这条缝隙钻进来，从窗边延伸到床上，又一直映到对面墙壁上，仿佛把这间昏暗的病房给切割开来，一分为二了。 他的视线就被这条金色的光带吸引了。 太刺眼了。 可他够不着窗帘，没办法拉上。 刚才那个小护士跑得太快，还不等他出声求助呢，就跑了出去，喊都喊不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在所处房间里窗帘紧闭，不喜欢那种阳光洒满屋子的感觉。 他租住的那间豪华公寓的采光比这间病房更好，视野无敌，但他从没拉开那些密不透光的窗帘——他宁肯开着屋子里所有的灯，也不愿意享受自然阳光。 就在张清欢面对那条晒在自己身上的金线感到郁闷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三个人，分别是杨医生、赵指导和董经理。 球队的队医、主教练和总经理都来了，张清欢有点意外。 一进门的杨华也注意到了把房间分割开的光线，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床边想要把窗帘拉开。 张清欢及时阻止了他，并且提出了把窗帘拉上的请求。 杨华看了一眼张清欢，最后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的光，变得昏暗不少。但张清欢内心深处却松了口气。 杨华也没去开大灯，实际上这么昏暗的环境倒是对自己有利，因为张清欢没办法看清楚自己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但他并没有马上开口，因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董文和赵康明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地方，也没有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看着张清欢。 张清欢也看着他们三个，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为什么这一幕会让他忍不住想起“向遗体告别”这个场景呢？ “这个……杨医生，是不是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杨华点了点头，但还是没说话。 “结果不太好？”张清欢犹豫了一番又问道。 搞不好会是赛季报销吧？就跟林哥一样……他心里有点遗憾，又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自己在比赛中打出了好表现，结果这就赛季报销了。不知道这样许哥还能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中超球队接收自己…… 希望那个助攻能帮助许哥向别人证明，我张清欢还是那个天才…… “这个，张清欢，在我接下来向你讲述伤情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和耐心，听我全部讲完……”杨华语气低沉地说道。 张清欢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 “娟儿，那个张清欢是不是欺负你了？”在走廊中段的护士站里，因为孙娟刚才从张清欢的病房里出来之后，就一直红着脸，有些魂不守舍的，引起了其他护士们的注意。 孙娟连忙摇头，马尾辫甩了起来“没有没有……他只是对我说了谢谢……”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给你说啊，你可别被那个人的外表所欺骗了，他可是个渣男呢！” “就是，据说他一周换个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都是他在夜店酒吧里勾搭的**而已！玩腻了就再换一个！” “你们注意到他的黑眼圈了吗？那就是纵欲过度的证明！” “难怪场上表现不怎么样呢，原来都在床上被掏空了……” “空心大萝卜！” “哈哈哈哈！” 护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调侃取笑着张清欢。 孙娟却小声辩解道“但他看起来很温柔啊……” “娟儿你不是吧？你不会真的被他迷住了吧？” “我的天，赶紧醒醒啊！”有人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我给你说，这就是渣男的重要特征！他不温柔，不迷住你，他怎么渣了你？所以千万别以为他温柔，到时候他踹掉你的时候不知道多冷酷呢……” “我听网上是这么评价他的，说‘宁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绝不相信清欢公子会从良’，娟儿你听听，你听听……” 孙娟回想着张清欢微笑着对她说“谢谢”的那一幕，她当然听说过网上的那些传言，可是今天见了真人之后，她实在是很难把网上那些传言所描述的“清欢公子”和眼前这个帅气温柔的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当她推开门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那双眸中的忧郁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脏。 或许姐妹们说得对，这个人确实是个渣男。 但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却还有那么多女人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地扑上去呢？ 又或者那些人都像姐妹们说的那样，不过是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肤浅女人而已…… 小护士皱起了眉头，想不清楚这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 ※※※ “你……你说什么？” 不知不觉坐在病床上的张清欢已经挺直了腰杆，他头微微扬起，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华。 “事实就是这样。不是说你一定不能踢球，只是说如果你要踢的话，会承受巨大的风险……现有治疗手段不能保证你手术之后重回球场没有风险……甚至都不是比赛了，你在训练中都可能再次受伤。换句话说，你的左脚……基本上失去了踢球的功能……” 杨华有些艰难地把这番话说完了，在他的专业知识内，要说出这样的话并不难，难的是无中生有。因为心虚，所以他说的过程中好几次都差点没绷住，本来很娴熟的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不过在赵康明眼中，杨华说的这么纠结，说不定反而更有效呢…… 他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床上的张清欢。 这个年轻人已经把“震惊”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确实是一个让张清欢无比震惊的结果。 他原以为最坏不过是赛季报销嘛，修养几个月，下赛季他又能生龙活虎地回到球场上去。 哪想到在真正的结果面前，赛季报销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这次受伤竟然要让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就此终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张清欢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干脆吼了起来。 面对他的质问，杨华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从专业角度他当然可以给出解释，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张清欢还不相信，他还能怎么说？难道拿片子来给他看？那可不行啊……片子一拿出来就得露馅，因为片子上张清欢的脚踝韧带压根儿没什么事儿。 他回头看向了赵康明和董文，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他求助的目光中，董文没有反应。 最后是赵康明站上来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这几年毫无节制的放纵，让你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张清欢？” 原来还很愤怒和激动的张清欢听到赵康明这番话，突然就愣在了那儿。 看到张清欢这个反应，赵康明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张清欢肯定也很清楚他昨天那场比赛前后表现差异的原因。 于是他决定趁热打铁，生米做成熟饭“没错，你的球感和意识都还在，但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块朽木！摆在那里看的时候，谁也看不出来，可只要一上场比赛就全露馅了！足球是很诚实的，张清欢。你平时付出多少，在比赛中就收获多少。你平时不付出，不断透支，到最后都是要还回来的！三年，你职业生涯能有几个三年？你拼命透支了三年，代价就是你未来全部职业生涯！你还想踢球？你没球可踢了！！” 听到赵康明声色俱厉地斥责张清欢，杨华都忍不住扭头看向了这位球队主教练。 在他印象中，赵康明是一个挺和气的主教练，很少放狠话，态度和蔼，脸上总带着微笑。 没想到他也有如此严厉的一面。 张清欢呆呆地看着主教练，觉得赵指导变得无比陌生。 赵康明放完狠话又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疲惫“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情，反正你也不想踢球。现在你要退役了，对你来说还是件好事，最起码……你解脱了。” 他摊开双手，看着张清欢。 “你可以随便去酒吧，去夜店玩到后半夜，不用担心明天上午还要去训练。你也可以不用在训练场上装模作样应付差事。你想喝多少喝多少，你想一天换个女人都无所谓，没人管你，都随你心意。你也不用再背负‘超级天才’的名号所带给你的压力，不用面对那些球迷的谩骂，不用理会媒体的嘲讽和指责……在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就这么快乐地享受退休生活了，反正你这些年也没少赚钱，赚的钱足够你过完这辈子了。多好，老实说我都羡慕你了。” 说完，赵康明突然转身就走，不再继续留下来。 董文和杨华两个人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犹豫了一下之后，两个人也迅速跟着走了出去——毕竟留下来，让他们面对还蒙在鼓里的张清欢，万一张清欢向他们发问，或者作出超出他们意料的举动来，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还不如一走了之。 他们心想赵康明或许跟他们是一个想法，所以才突然离开的。 三个人开门走了出去，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张清欢一个人。 他呆坐在床上，犹如一尊雕像。 朽木雕像。 第五十六章 父与子 张清欢曾经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下滑中，在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黑暗中坠落。 他曾经大喊大叫，想要找人救命，但嘴巴张开来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他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自己下滑，也是徒劳。 什么也没抓住，或者说在这黑暗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他抓住。 然后他开始在心中默数，以为数三下，自己就能脚踏实地。 但没有。 数三下，还在下坠。 数十下，也依然在下坠。 数一百下，还是没能见底。 接着他开始幻想着或许下一秒就能结束这种坠落。 再下一秒，又下一秒，下次一定了…… 最后，他不去计算已经过去了多久。习惯了这种下坠过程中的失重感，他甚至还有些……不希望这种感觉消失，不希望真的会有脚踏实地的那一刻。 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或许是因为每次喝醉之后的天旋地转都能让他找到无止境下坠的眩晕感。 飘飘然之间，似乎不是在下坠了，而是在飞升…… 其实最开始他也曾经很认真地想过这样是不是不好，但后来他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么健康开朗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便觉得既然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来，那为什么不珍惜当下，及时行乐呢？ 大诗人李白不都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只是他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突然被告知——没有明日了，所有的忧愁烦恼和苦闷，都淤积在了今朝。 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终结！ 他惊惶又无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刺破了这原本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黑暗，他就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猛地一下抓起手机。 然后怔住了。 是妈妈打来的。 “欢欢，我看新闻上说你受伤了，而且情况好像不太好？”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听到了妈妈急切地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妈妈的声音，张清欢再也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妈……” ※※※ 胡莱结束了训练，和队友们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在等王光伟收拾好一起回出租屋。 就在这时，助理教练陈墨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 原本热闹的更衣室里看到有教练来，便安静了下来。主教练赵指导是一个很和蔼的人，但助理教练陈墨可是一个很厉害的狠角色…… 在这种安静中，陈墨看着胡莱说道“胡莱，你来一下。” 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被点到名字的胡莱，不明白助理教练为什么突然来找他。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在球队训练结束的时候，教练就会直接把人留下来了。 胡莱倒是知道，这或许和张清欢有关系。 于是他对王光伟说道“一会儿你别等我，收拾好就自己先回去吧。” 王光伟也没问，点点头答应下来。 胡莱这才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跟着助理教练离开了。 他一走，队友们就来问王光伟“光伟，你知道胡莱为什么被单独叫走了吗？” 王光伟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 胡莱在赵康明赵指导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人。看起来应该是中年人，和赵指导的年纪差不多，但两鬓的头发却全白了，只有中间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他脸上皱纹很深，还皱着眉头，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愁苦。 看到胡莱进来，赵康明向他招招手“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雍军，是……呃……” 名叫雍军的中年男人主动介绍道“我曾经是张清欢的经纪人，也是他父母的好朋友。” 胡莱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雍先生受张清欢妈妈之托，来锦城看看张清欢的情况。他找到了俱乐部，希望能够看到张清欢左脚脚踝的光片……” 胡莱这下明白了，人家要光片也是正常要求，但无论是赵指导还是杨医生都拿不出来。所以眼看着这场骗局要被揭穿，赵指导就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是，是始作俑者推了出来。 但胡莱哪是这么轻易就范的人，他一脸迷茫“那赵指导你们就给人家看啊。” “呵呵。”赵指导微微一笑。 旁边的陈墨瞪胡莱了一眼“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啊，胡莱。这主意可是你小子提出来的！” 雍军在旁边看着三个人之间的对话，眼神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墨一发话，胡莱就老实了，他转向雍军“大叔，你和张清欢的关系怎么样？” “呃……”雍军在这个问题面前犯了难。 见状，胡莱解释道“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对大叔你所说的话，和张清欢的未来有关系。如果你不是那种值得信任的人，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这可是赵指导给我下的死规矩。” 说完他向赵康明那里看了一眼。 “嘿，这小子……”陈墨没想到胡莱竟然还反将了赵康明一军。 不过赵康明也不在乎，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胡莱的话。 “我很难告诉你我和清欢是什么关系。”雍军明白了，他解释道。“我以前和他关系很好，我是他父母的好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我还是他曾经的经纪人。当然现在不是了，因为清欢觉得我管他管得太严，对我不满意，就把我开了。不过我和他家里人依然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这次就是他妈妈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竟然要因伤退役了……她很震惊，但她身体不好，无法远行，就只好让我来跑一趟锦城，看看他儿子。” 雍军这么说完之后，胡莱脑子里却冒出来了一个很古怪的念头——自己儿子出了这么大事情，为什么做妈妈的却是拜托朋友……他爹呢？ 他很想这么问，但又不知道问出来会不会让大家都尴尬。 雍军看见胡莱小眼睛眨啊眨的，怎么会没明白过来呢？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清欢的爸爸在三年前去世了。” 一屋子人，不光是胡莱，还有赵康明和陈墨都很吃惊。 因为他们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事儿！ “这个……清欢爸爸去世这事儿对清欢和他妈妈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悲痛和不幸的事情。这种事情也并不值得到处宣扬，所以只有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连记者都没几个知道的。” 胡莱听着雍军的解释，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三年前张清欢的爸爸去世，好像张清欢这种放纵也持续了三年，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时空里，也有一个类似的例子。 前国际米兰著名球星，巴西前锋，“国王”阿德里亚诺，曾经才华横溢的他被队友认为是罗纳尔多和伊布拉希莫维奇的结合体，梅阿查球场的球迷们期盼着他们的国王能够有朝一日真正登上王座。 但最终，这位超级天才并没有能够兑现他的天赋，没有成为人们期待中的样子。 相反，他以非常快的速度堕落。 夜夜笙歌，甚至就睡在夜店里。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酒精和女人，肆意放纵。 哪怕俱乐部主席和球队的更衣室领袖，都像关怀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他，帮助他，也还是没能把他从堕落中拉出来。 后来阿德里亚诺承认他父亲的去世给了他极大的打击，他也从此一蹶不振，精神上面临着巨大的问题。 当然，网络上也有一些球迷认为阿德里亚诺这么说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堕落找理由，把责任推给死去的老爸，反正死人也不会从棺材里站出来反驳他。 这种论调一直都是很有市场的。中国的天才董方卓遭受了那么多非议之后，直到退役才站出来澄清那些传闻，但已经没几个人在乎真相了，他们只在乎自己所认为的真相。 阿德里亚诺这边好歹还有其他人作证说明父亲的趋势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而董方卓的那些澄清也不过是被某些球迷们当做是狡辩而已…… 国际米兰的队长萨内蒂在后来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表示当阿德里亚诺接到电话被告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他们都在房间里，他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当时阿德里亚诺挂掉电话之后所发出的尖叫声，“那是以一种没人能够想象的方式发出的”。 萨内蒂还承认，他们没能把他从漆黑的通道里拉出来，那是他最大的失败，他因此感觉自己很无能。 因为至亲之人的突然离世，对一个人带来的巨大冲击，能够把一个世界级的超级天才变成一个自甘堕落的混混。 这种事情不是只存在于文人墨客编造的故事中，而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 所以胡莱尽管从未听张清欢亲口承认过，但他还是马上就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他睁大眼睛看着雍军“那张清欢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和他爸爸去世有关系？” 雍军没想到胡莱一下子就看到了表象背后的东西，他向胡莱投去惊讶的目光，然后点点头“清欢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我和他妈妈都认为是这样的。对清欢来说，他爸爸不只是一个父亲那么简单，老张是儿子足球的领路人，启蒙教练。在清欢展现出天赋之后，他把清欢送进了体校，一周最少四次，每次都骑着自行车横穿半个首都，带他去体校练球……” 伴随着雍军的讲述，胡莱、赵康明和陈墨都在各自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来了张清欢父亲的形象。 他是一个喜欢足球的老球迷，为了让儿子能够专心踢球，他辞掉公职，卖了房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陪伴着儿子，无论刮风下雨都从未间断。陪着他去体校踢球，陪着他进入了首都腾龙俱乐部的后备队，陪着他一级一级地在梯队里升级，一直到腾龙一线队。 儿子跟随球队去打比赛，不论多远，他都会跟着去，站在场边拿着一台手持拍着儿子踢球的画面。 等比赛结束之后，他再结合着自己所拍摄的视频，来和儿子复盘比赛，分析他的表现，有问题就改正，表现好就表扬。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他的精心照料和悉心培养下，他的儿子成为了让全中国球迷瞩目的超级天才，所有人都把中国队参加世界杯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接下来，应该是儿子在球场上拼搏，父亲在看台上欣慰地观看儿子比赛，继续陪伴他进入国家队，参加世界杯预选赛，直至最终和儿子一起相会在世界杯赛场上，成为中国足球的一段佳话。 包括雍军在内，了解他们父子故事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故事就应该这么发展下去才对。 “……但谁能想到平时挺健康的一个人儿，去客场看儿子比赛的路上，就突然……没了。后来医生说是什么脊髓动静脉畸形……我们也搞不清楚，好好的一人儿，没病没痛的，怎么说没就没了……清欢更是无法接受。从那之后我就察觉到他精神上不太对劲，训练也不积极认真了，总想着出去玩，去夜店，去酒吧。以前老张还在陪着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我不让他去，他先是和我吵，后来就干脆躲着我偷偷去，被我发现了就继续吵。再后来他干脆对我提出解约，我那会儿也和他吵得心累了，心想解约就解约……现在想起来，我很后悔，当时我不应该答应解约的，我就应该看紧他，对他进行贴身防守……” 说到这里，雍军仿佛开了个玩笑，但他的笑容却格外苦涩。 听完张清欢不为人知的故事之后，屋子里另外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而雍军看着他们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在清欢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康明站了出来“雍先生，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 ，特别感谢《手术直播间》的作者真熊初墨提供的猝死病因！ 熊老师的新书《医者无眠》已经更了二十七万字了，大家可以去看，或者放入书架养肥着~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我替你爸来揍你 孙娟回想着刚才自己在张清欢的病房里所看到的那一幕。 她很难相信那是昨天还对他微笑着说谢谢的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斜靠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一片黑暗。 于是她走进去，为他打开了灯，却听到他愤怒的咆哮“关了！关灯！” 吓得她连忙又把灯关掉。 当房间里重新恢复黑暗的时候，愤怒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只有悠长的呼吸。 她没能看清楚张清欢的脸，不知道他的表情，但她能够感觉这屋子里仿佛有一头野兽一样，让她心生害怕。 她甚至联想到了同事们给她讲述的张清欢的恶行。 这让她一秒钟都不敢在病房里带，连忙跑了出来。 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她的心跳都还很快，只能低头借着整理资料的动作来掩饰她的慌乱和害怕。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磁性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请问护士，张清欢……在几号病房？” 孙娟抬起头，意外又警惕地看着对方，一个两鬓白发，但中间却还是黑发的中年男人。 “你是什么人？”孙娟皱眉问道。 杨主任专门交代了他们，除了俱乐部总经理、主教练之外，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知道张清欢在哪。 “啊，我是他的经纪人……”中年男人对尽忠职守的小护士微笑道，并没有因为她很直接的询问而感到生气。 “经纪人？你等等……”孙娟拿起电话，给杨主任打了过去。 “杨主任，我是护士站这边……有个人说是张清欢的经纪人，问我他在几号病房……好的，好的。” 她挂了电话，对来人说道“你稍微等一下啊，我们杨主任马上来，他带你去。” “好的，谢谢了。”中年男人很礼貌地退到了一边，靠墙站着。 孙娟偷偷打量着对方这个人就是张清欢的经纪人？看起来挺有礼貌，挺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就管不好他的球员呢？让他天天去夜店酒吧玩女人……喂，你这个经纪人倒是对自己的球员上点心啊！ 就在孙娟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华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过来，看到雍军便主动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赵指导和董经理都给我说过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好的，麻烦你了，杨医生。” “不麻烦不麻烦，能够帮到张清欢就行……” 杨华说着走在前面带路，雍军随后跟上。 孙娟从护士站里探出身子，看到两个人径直朝着张清欢所在的病房走去。 然后在病房门口，那个经纪人对杨主任说了什么，就自己一个人推门进去了。 杨主任没有跟着进去，看到门被关上便转身走了回来。 孙娟连忙收回身子，低着头假装自己正在忙。 直到她听到杨主任的声音“不许任何人靠近那边。” 孙娟连忙点头“啊，好，好的，杨主任……” 然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杨主任，那个张清欢……究竟怎么了？我刚才进去查房，他对我大吼大叫的……” 听到孙娟这么说，本来要走的杨华站住，盯着她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呃，他就让我把灯关掉……” “别的没说什么？” “没了……杨主任，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昨天他还笑着谢谢我呢……” “你别管，跟你没关系。”杨华摆摆手，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孙娟则皱着眉头，又探身出去，把目光投向了张清欢的病房。 杨主任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一层楼里静悄悄的。 她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从张清欢的病房里传出来。 ※※※ 雍军一走进张清欢的病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房间里太暗了，暗的让人心生不适。 对他的到来，床上的人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动静都没有，似乎并不关心进来的人是谁。 雍军也没说话，把目光投向紧闭的窗帘。 明明他今天来的时候，锦城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 于是他走到窗边，然后猛地拉开了窗帘。 伴随着哗啦一声，灿烂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将半间屋子从黑暗中拯救了回来。 “干什么？！”一声惊呼从雍军身后的床上传来。 他回头看去，一个人影蜷缩在床上，正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半张脸，惊恐的仿佛是被阳光刺痛灼伤了一样。 他没去理会床上的人，又继续去第二扇窗户前如法炮制，拉开了窗帘。 这下整间屋子里都充盈着下午的阳光，被荡起的纤细扬尘在房间里缓缓飘荡，轻轻坠落。 “拉上！拉上窗帘！我叫你拉上窗帘！” “你是吸血鬼吗，张清欢？”雍军哼道。“见光死？” 听到这个声音，叫嚷着的张清欢突然安静下来，他通过指缝望过去，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雍……雍……叔？” “不错，还认得我，看样子你没有被吸血鬼抢占了身体，你还是那个我所认识的张清欢。” “雍叔你怎么……来了？”张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中年男人。 “你妈妈让我来看看你，她虽然很想来，但你知道她的身体不太好。”雍军看着眼前的张清欢说道。 他的面容和之前在电视上看着的还是没太大变化，并没有文艺作品中常有的胡子拉碴的邋遢模样，毕竟才过去了两天时间而已，胡子还来不及长出太多……再说了，个二十三岁都没满的小毛孩能有多少胡子？ 但眼神黯淡了许多，就算现在室内非常明亮，但那双眸子里也没有丝毫光辉，听到雍军的话，还更加黯淡了。 “你的经纪人呢？”雍军环顾了一圈病房问道，“那个许什么来着。我刚才在护士站骗那个小护士说我是你的经纪人，小护士竟然就信了。看样子那个姓许的没来？” “他给我打了电话安慰我……” “哦哟！好棒棒！”雍军拍起了巴掌，表情夸张地说道“竟然还知道给你打电话安慰你，真是太棒了，啧啧！他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有没有捎带着向你提出解约的意向？” “没有……” “没有估计也不远了，他只是在等俱乐部官宣而已。放心要不了多久了，明天俱乐部那边就会安排记者来采访你，到时候就是你发表退役感言的时候，俱乐部会和你解约……对了，这些年赚的钱都让你小子给作的差不多了吧？” 张清欢低着头没说话。 看到他这个怂样，雍军突然想到了今天在闪星主教练办公室里，那个叫做“胡莱”的小家伙对他说的话，倒是正好原封不动地说给张清欢听。 于是他嗤笑了一声“怎么样？要不要签我重新做你的经纪人？虽然咱们不踢球了，但你是怎么说也是个名人，想赚钱还是要比普通人容易的……我给你找个综艺节目做嘉宾，你不用唱歌也不用跳舞，你只需要先去整形医院做个微整容，然后只管坐在舞台上就行，做一个吉祥物，让评委老师评价你的整形效果怎么样，以及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整形的……没错，那是一个整容综艺节目。我还可以帮你运作一下，做那家整形医院的代言人，一样有钱拿。等你年纪大了还可以免费打玻尿酸，永葆青春……你觉得怎么样？” “雍叔，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看我笑话的话……”张清欢听到雍军这么胡扯八道，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当然是来嘲讽你的！我不光是来嘲讽你、看你笑话！我还是来揍你小子的！”雍军粗暴地打断了张清欢的话，情绪激动地咆哮起来。 随后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张清欢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把张清欢的脸抽到了一边。 “酒驾！还他妈两次！出息啊，小子！你怎么没把自己撞死呢！” “啪！”又是一声脆响，把张清欢的脸抽了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把张清欢都给打蒙了，他甚至都没用手去捂脸，就这么惊愕地看着雍军。 雍军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这是替你爸打的！” 张清欢嘴巴蠕动了两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老张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最后竟然沦落到二十三岁就要退役的地步，他只会比我揍得更狠！我只打了你两巴掌，你爸能把你两条腿都打断你信不信？” 雍军真的就像是训自己儿子一样，训着张清欢。 “我有些时候都在想，老张是不是把你照顾的太好了？从你小学开始，他就一直陪着你，带你去学踢球，带你打比赛，无论主场客场，他都一准儿在场边看着你……让你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所以一旦……他不在了，你就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对不对？” 张清欢低垂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见他就这么沉默不语，雍军更加烦躁，他骂道“你这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然后他说道“我明天再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去上那个整形的综艺节目。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踢不成球的你难道还指望你妈的那点工资养你啊？你要努力赚钱！做那些以前你瞧不起的工作！” 说完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被关上之后，屋里就只剩下张清欢一个人了。 坐在床上的他慢慢抬起头，看着阳光明媚的屋子里，再没有了外人。 然后他把头缓缓转向窗户，从五楼的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远处的一条小街。 这是一条很寻常的小街，因为靠近体育学院，临街开了不少小饭馆。从他这个位置望过去，能够看到体育学院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进出那些餐厅，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 孙娟见张清欢的经纪人走到护士站的时候，向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她朝杨主任的办公室方向看了看，现在护士站里就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去查房了。 于是她决定偷偷去看一下张清欢，不开门，不打扰他，就在门外，踮起脚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一眼。 她实在是好奇这个经纪人来了之后和张清欢说了什么，能不能让张清欢的情绪变好一些…… 孙娟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病房外，踮脚探头，看到了病房里的情况。 让她很意外，但也很高兴的是，原来窗帘紧闭灯也不让开的病房里阳光灿烂，所有窗帘都被拉开，窗明几亮。 她发现张清欢在床上坐了起来，穿着病号服的他在阳光的照耀下，略显清瘦。 他正扭头看着窗外。 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泛出朦胧的微光。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扭头看窗外，像是一尊白色大理石的雕塑，眼神忧郁又深邃。 小护士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渣男，还有那么多女人愿意奋不顾身…… ※※※ 张清欢想起自己小时候，学踢球的体校附近也有这么一条小街，里面是各种现在看起来档次不高的便宜小餐馆。 每次他练完球，如果表现好，爸爸就会带着他来小街里，任他挑选一家餐馆，犒劳他。 足球是他小时候的爱好没错，但当这个爱好变成每周好几次的训练课，日复一日的基础练习，变成被在教练的呵斥和监视下的体力活，就难免有些难熬起来。 那时候，对他来说，能够在那条街中的小餐馆里打顿牙祭，是训练之余最幸福的事情。 有时候，为了能够在那里吃顿饭，他会在训练中动力十足，表现得比其他小朋友都更出色。 教练对来接自己的爸爸说自己很有天赋，爸爸也很开心，但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他最开始只是想吃一顿好吃的…… 吃完饭他再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将小手从后面伸进爸爸外套的口袋里，把身子靠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地回家去。 但后来有一次冬天的晚上，爸爸骑车带着他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他的膝盖擦破皮，流了点血，把爸爸吓坏了。从那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用自行车带他去踢球了，而是改带着他坐公交转地铁。 他没办法再坐在自行车后座搂着爸爸的腰，当然那个时候的他也已经长高了不少，再坐自行车后座他的腿会触地，很不舒服，爸爸蹬着也累。 那就不是晃晃悠悠的享受，而是全程绷着双腿的折磨。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对爸爸说，以后等他赚了钱，一定要给爸爸买辆车，这样不管刮风下雨，他来看自己比赛就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爸爸却告诉他要先买房，当初为了支持他踢球，自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为这事儿妈妈生气了很久。所以要先买房子，了却一桩他妈妈的心事。 不过后来首都的房价一路飙升，就算他成了职业球员，也没那么容易能够买得起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所以到现在妈妈都还是在首都租房子住的…… 望着那条平平无奇的小街，张清欢突然想起了许多关于他和爸爸的那些往事。 其中有很多是自从三年前就被他刻意封闭了的回忆。 如今全都涌了出来，拦都拦不住，就像是奔涌的洪水，把他彻底淹没。 ※※※ ps，本月最后一天了，如果大家还有月票没投的话，不妨投给这本书。 另外，推荐catstevens的《fatherandson》。我一直想找机会把这首歌无缝插入情节中，但很可惜，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毕竟不像是影视作品，可以在展现画面的同时，直接播放bg。如果我直接突兀地开始插入歌词，只会让读者觉得我又在水字数了…… 所以尽管我觉得这首歌的歌词特别贴切张清欢的情节，也没办法用在书里，只好在章节末尾这么推荐了。 上一章的章节名其实就来自于这首歌。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我的比赛还没结束 张清欢做了很多梦，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下坠，那种飘飘然的失重感让他格外舒服，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个念头： 坠落吧，坠落。 发光发热之后被烧个精光，就这么被风吹散在空中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但紧接着他又从这种跌落的黑暗环境中抽身而出，回到了小时候。他坐在爸爸的二八自行车后座上，把自己瘦小的身体缩在他身后，前面的寒风冷雨都被爸爸宽大的身躯挡完了，他贴在爸爸的后背，还能感觉到那具身体所散发的温热，以及听到爸爸气喘吁吁的声音：“冷不冷，欢欢？快到家了，咱们快到家了啊……” 就在他感到心安时，却一下子回到了那天。他在比赛结束之后，接到了经纪人雍叔的电话，在电话里，雍叔语气低沉，声音嘶哑地告诉他，他爸爸在从首都来客场看他比赛的路上，因为突发疾病，去世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他刚刚在比赛中完成了助攻帽子戏法，被选为当场最佳，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接到这个电话，脑子还有点没转过弯来，嬉笑着问雍叔是不是和自己开玩笑呢…… 当然后来他知道了，那不是玩笑。 他又梦到自己在酒吧里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任由身边那个知道他身份的女人把她发热的**紧紧贴上来上。 梦到他在女人身上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也梦到他在足球场上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梦到爸爸很不满意地对他嚷嚷着：“你刚才踢的是啥啊？那球你为什么不往里面突？你怕他了？你怕他你就完了！张清欢！” 也梦到爸爸摸着自己的小脑瓜喜笑颜开：“今天踢得不错，爸爸带你吃饺子去！” 他还梦到自己第一次被通知入选国家队之后，激动地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却在电话里给他道歉：“儿子啊，你恨不恨爸爸？爸爸从**着你练球……” “爸你说啥呢？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爸爸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啊，甚至不惜改变你的人生……我看网上说父母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应该要求自己的孩子做到，更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强加于孩子身上……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爸你又在哪个微信群里看的鸡汤啊？” “不是鸡汤。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你爸爸没什么足球天赋，但又偏偏成天做梦都是咱们中国队参加世界杯……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不把儿子培养成国脚呢？让儿子去实现爸爸的梦想，不就完了吗？现在你终于成为了国家队球员，爸爸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心，你知道为国家队踢球压力有多大，你身上可寄托着十四亿人的期望呢……” “爸你拐弯抹角的是不是怕我入选国家队就飘了？放心吧。爸你的梦想我帮你实现了！不就是世界杯吗？咱爷俩一起去！”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进国家队帮你爸要个秦林的签名啊，我拿去送人……” “爸你儿子的签名也可以拿去送人的！” “你小子的签名等你真的接了秦林的班后再说吧！” …… “……换句话说，你的左脚……基本上失去了踢球的功能……” “足球是很诚实的。你平时付出多少，在比赛中就收获多少。你平时不付出，不断透支，到最后都是要还回来的！三年，你的职业生涯能有几个三年？你拼命透支了三年，代价就是你未来全部的职业生涯！你还想踢球？你没球可踢了张清欢！！” …… 后来张清欢终于从各种梦境中跳了出来，但他又重新身处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黑暗中，并不断往下坠落。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现在无比希望这一切都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醒来之后，他就躺在家里卧室床上，妈妈上班去了，爸爸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给自己做早饭。然后雍叔打来电话给自己说正在和俱乐部谈新合同，这次一定要个大合同，让他们家能够买得起四环内的房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狭小的卧室里，挂了雍叔的电话听到爸爸在外面喊他起床，他感到无比安心。 没有什么脊髓动静脉畸形，没有什么三年放纵，也没有提前退役。 他还可以在球场上带球奔跑，突破，将对手耍的团团转。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假如都是一场噩梦…… 假如这一切只是恶作剧…… 假如…… 突然，张清欢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接触到了什么东西，然后那种失重感随之消失，还令他感到有点不适——无穷无尽的坠落终于……结束了。 他睁开眼，清晨的阳光从两扇窗户洒进来，伴随着凉风，轻轻吹起窗帘。 他依然躺在锦城体育学院附属医院的vip病房里。 这不是一场噩梦。 ※※※ 在杨华的办公室里，球队主教练赵康明，俱乐部总经理董文，主任医师杨华，还有雍军都在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赵康明正在对他说：“陈记者，一会儿你和他谈到退役这件事情的时候，把话题朝着反思这方面扯，我们好听听张清欢是怎么看待自己过去那些荒唐事儿的。” 陈建宇说：“明白。如果他对过去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所反思，觉得不堪回首，那说明他还有救。如果他破罐子破摔无所谓的态度，那就说明彻底完蛋了。” 赵康明和董文都点头，雍军则保持了沉默。 “那我们走吧？”杨华站出来问。 ※※※ 孙娟在护士站里值班，就看到好几个人从杨主任的办公室里鱼贯而出，然后从她面前经过，径直向张清欢所在的病房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密集响起，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孙娟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些日本职场剧的场面。 一个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就像是要去对谁进行审判一样。 她是真的很好奇他们会去和张清欢说些什么，但她又不能跟着去，连偷听都不行。 她只是一个实习护士，真要是被抓住了，实习期都没满就被赶出去算什么呀，说出去多丢人？ 所以她只能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好奇心，打算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去偷偷张望，就像昨天下午那样。 ※※※ 斜坐在床上张清欢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五个人。 俱乐部总经理，球队主教练，主任医师，随队记者，还有雍叔。 这阵仗…… 他想起昨天雍叔对自己所说的话。 这应该就是俱乐部要来让自己发表退役宣言的时候了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清欢，自从你受伤之后，球迷和媒体都很关心你的伤势，所以我们请来了陈记者，来为你做一个简单的采访，也算是回应一下目前的传言，让关心你的人感到放心。”俱乐部总经理董文说道。 陈建宇向张清欢微笑着点点头：“不用紧张，这次采访是以书面形式刊登的，没有录像。我随便问，你只要表达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行了。” 雍军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发现张清欢只是点点头表示会配合，并没有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地抗议或者拒不配合什么的…… 看来是认命了？ 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那我们开始了……”陈建宇坐在张清欢的床边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将摊开的笔记本放在大腿上，一手扶着本子，一手拿笔。“这次受伤导致退役，你之前是否想过这种结果？” 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压根儿不和张清欢兜圈子，用甚至有些攻击性的质问来直击张清欢内心，让他在这种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来不及思考和伪装，最大程度展现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他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完成俱乐部交给自己的任务。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张清欢并没有落入他的节奏。 “谁说我要退役了？”他突然反问。 不光是陈建宇愣了一下，手中的笔顿在原地，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了张清欢。 在这种错愕中，张清欢反客为主，他盯着杨华：“杨医生，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不是说我一定不能踢球，只是如果我要踢的话，会承受巨大的风险？” “呃，对……”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其实还是可以踢球的，只不过受伤的几率比别人高？”他又问。 杨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解释道：“不是一般高，是非常高的那种，就是说……你有可能上场比赛，都不需要和对手对抗，就是自己拿球变向，便可能导致旧伤复发，到那时可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那就等再次复发再说吧。”张清欢挥了挥手。 “啊？”杨华愣住了。 张清欢从床上坐起来，挺直腰杆，看着在场所有人，包括雍叔，他说道：“我不打算就此退役，我还要上场踢球。我不想就这么认输，因为我的比赛还没结束，除非我听到终场哨声。如果我真的旧伤复发，那是我命不好，我认了。但只要那一刻还没来临，我就会一直踢下去。” 听到他这么说，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陈建宇，他怎么也没想到张清欢在自己的采访中竟然抢过了主导权，反客为主了！ 他有点懵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同志们，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雍军呆呆地看着张清欢，没想到只过了一晚上，他再见到的张清欢就和昨天不一样了。 倒是赵康明笑了起来：“这不是挺好的吗？本来我们也就是想要知道答案。而现在答案被他自己说了出来，还省了我们从他的回答中推敲。” 说完，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张清欢的跟前，看着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而有些迷茫的他，问道：“别说漂亮话了，老实说，就你之前那种对待足球的方式，我觉得你还是趁早别踢了吧，折磨自己也折磨所有人。要是再受伤，你这辈子恐怕就要和轮椅为伴了。而现在及时退役的话，你好歹还能自己走出病房，也不会影响你接下来的正常生活。还是认真考虑一下，退役吧，啊？” 坐在床上的张清欢仰头看着自己的主教练，这个曾经对他抱有极大期望，点名把他从腾龙租借过来的教练。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加盟闪星的时候，这位和蔼的教练搂着自己的肩膀，用力捏着，对自己说：“只要你好好踢，清欢。我保证能够让你重回巅峰！” 那个时候他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的。 结果现在他却一个劲儿劝自己退役，不要挣扎了。 他确实伤透了这个以宽容和蔼著称的主教练的心。 可就算主教练对自己已经失望透顶了，张清欢也还不打算放弃。 因为这个时候，全世界早就已经放弃了他，但如果他真的也放弃了，那就是真完蛋了…… 唯独他是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 于是他摇头，很坚定地说：“赵指导，我知道我让你很伤心，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不相信我现在说的话……我没办法向你证明我说的每一个字。但我不会退役，除非我的身体真的不允许我再踢下去了。” 赵康明看着他，缓缓摇头：“何苦呢？在你身体好好的时候，不努力，不珍惜机会。现在人已经废了，躺在病床上，路都走不成，却要坚持不放弃了……何必呢？难道你真是要坐上轮椅才甘心？” 张清欢抬头迎着主教练的目光，点头道：“是的，除非我坐上轮椅。” “为什么？”张康明面无表情地问。 “我还有对……别人的承诺没有实现呢。我不想让他失望，觉得我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所以，赵指导，除非我如你所说，坐上轮椅，否则我不会现在就退役。我怕到时候见了他，会因为没有拼尽全力去实现对他的承诺而感到羞愧。” 在张清欢和赵康明一对一的时候，雍军全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张清欢的脸上。 当赵康明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站了出来道：“好了，赵指导，已经可以了，你还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吗？” 张清欢奇怪地扭头看向自己的雍叔，对他所说的内容感到不解。 原本还很严肃的赵康明闻言也笑了起来：“我想是得到了。” 张清欢又扭头看向他，一脸迷茫。 “张清欢，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不退役，不放弃，还想重回足球场？” 张清欢点头：“想！” “还像之前一样好好踢个几场比赛，就开始旧态复发，去夜店喝酒酒吧享乐？” 张清欢摇头：“不！” 赵康明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不会再相信你所说的哪怕任何一个字。我只看你表现，张清欢。现在距离赛季结束还有不到两个月了，等你养好伤，恐怕就一个月的时间里。俱乐部会考察你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训练和比赛的表现，然后决定是否买断你。你现在随便说漂亮话都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我们满意，那你就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你之后究竟怎么样和我们也没关系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董文作为俱乐部的代表，就在后面点头。赵康明每说一句话，他就点一次头，向张清欢表示这正是俱乐部的意思。 张清欢说道：“这是应该的，我现在也确实没资格要求你们相信我的话……” “很好。”赵康明点头，然后扭头对杨华说道，“杨医生，麻烦你……” 杨华抗议道：“什么又是我？” “没办法，杨医生你是这方面权威，我们说我怕这小子他不相信啊……”赵康明指着张清欢。 被指着的张清欢又用迷茫的眼神看向了杨华。 越发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明明是中国话，每个字都懂是什么意思，但组合起来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杨华长叹了口气：“算球……” 他看着张清欢：“这个，张清欢，在我接下来向你说明情况之前，我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和耐心，同时别忘了你刚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张清欢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是说我连重回球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杨华摇头：“不是……” ※※※ “娟儿，娟儿！” 孙娟被护士长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啊？护士长……” “这样不行啊，娟儿。你这么浑浑噩噩的，要是被杨主任看到，会被骂的！”有些微胖的护士长双手叉腰教训道。 孙娟低下头：“对不起，护士长，我不是故意的……” “你有心事？”护士长问。 “那个，我看杨主任带着好几个人去张清欢的病房里半天了都没出来……” “你是真被那个张清欢把魂儿都给勾走了啊！”护士长闻言长叹一声，“他们人进去了没出来就没出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就是好奇，好奇他们在里面讲了些什么，我能感觉到张清欢这两天情绪变化很大，是那种不太正常的变化……” “张清欢和你也没关系！”护士长严肃地说道。“他在咱们这里住几天院，到时候养好伤出院了，该怎么是怎么。人家是明星，开着跑车，住着豪宅，你是谁？你以为在他住院的时候照顾过他，就能和他认识？少看点偶像剧，成天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孙娟委屈地低下头，她也没想和张清欢怎么着，但她就真的是好奇啊，想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她从这些天来看望张清欢的人的身份猜测，总觉得张清欢恐怕不是简单的一次受伤，否则俱乐部的高层成天闲的没事儿干了吗？老往这边跑…… 但她没把自己的猜测再说给护士长听，生怕对方又说自己偶像剧看多了。 ※※※ 张清欢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他这个表情已经保持了快一分钟。 看的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有点心里发毛。 尤其是赵康明，因为张清欢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看他的。 他觉得自己真应该把胡莱这小子给带来的，因为这样就可以让胡莱来吸引火力了…… 雍军看到张清欢在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也有些担心。 毕竟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再告诉你大起大落都是骗你的，其实你压根儿没事儿，休息十天半个月就能生龙活虎地回到球场上去……换谁都不好受，那心里究竟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万一爆了怎么办？ 万一发现是个骗局又后悔了怎么办？ 万一借口被人欺骗所以又自暴自弃了怎么办？ 实际上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毕竟张清欢所吐露的那些“心声”都是建立在他知道自己的十有**职业生涯无法继续的基础上，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如果知道自己其实死不了呢？ 他还会认下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吗？ 于是雍军出声问道：“清欢，你还好吧？” 然后他就看到张清欢突然嘴角一抽，笑了一下。 接着他咧开嘴，笑出了声。 并且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旁若无人，笑到最后他后仰着靠在了床铺上，整个人都在抖。 看到他这个样子，本来就惊疑不定的大家更慌了，他们面面相觑，有点束手无措了。 最后还是雍军上前想要按住张清欢，但手还没碰到他，就见他止住了癫狂的大笑，但依然脸上带着激烈的笑容，摇着头说：“雍叔，你知道吗？我这两天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但是每一次睁开眼之后，都发现自己还躺在这间病房里……所以我那个时候有多失望，现在就有多高兴……”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了赵康明：“赵指导，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到时候你看我表现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赵康明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其他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脸色明显缓和下来。 未来的事情确实谁也说不准，但现在来看，张清欢没有因为发现自己被骗了，而恼羞成怒，从而破罐子破摔…… 这就是好事。 最起码截至到现在为止，胡莱的计划都应该算是成功了。 想到胡莱，赵康明真是无比感慨。 果然，这孩子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说起来，等你回到球队，其实你最应该感谢一个人。”赵康明微笑着说道。 “谁？”张清欢很意外，和球队里的队友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个个可都不是很喜欢自己呢…… “胡莱。”赵康明简单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张清欢。“……老实说，我确实想放弃你了的，但是胡莱说服了我。他告诉我既然我们球队是一个整体，那就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听到你受伤之后，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想让你能够幡然醒悟……” 当张清欢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并不惊讶，甚至有一种“果然是他”的感觉。 因为就在自己受伤之前，他就曾经因为这个理由在训练基地反复堵自己。 只是当时他以为胡莱是脑子里进了水，拿自己消遣而已。 现在想来，倒是自己误会了他。 张清欢收敛起笑容，陷入了沉思。 ※※※ ps，七月最后一天了，如果大家还有月票没投的话，不妨投给这本书，谢谢大家了！ 给你们鞠躬了！ m(__) 第五十九章 渣男的自我修养 胡莱每天都会抽时间进系统看一次，翻看任务日志，看那个帮助张清欢浪子回头的任务完成没有。 但系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任务也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任务日志中。 三天时间过去了，张清欢也还继续躺在医院病房里。 所以他的计划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胡莱心里十分没底。 早上去训练基地的路上，他用手机看新闻，刷到了一条和张清欢有关的。 “……安东闪星俱乐部今天正式宣布之前在比赛中受伤的张清欢已经确诊，脚踝有扭伤，但并不严重，没有伤及韧带。预计十到十五天之后就能重回球场……这对于最近遭遇了组织无力情况的安东闪星来说，可算得上是个好消息……张清欢是在联赛第二十九轮闪星主场1:0击败吴州东山的比赛中受伤的，他在那场比赛中替补出场，助攻胡莱打进球队唯一入球…… “……受伤之后安东闪星一直没有公布张清欢的具体伤情，曾经一度引起了外界的诸多猜测，有人信誓旦旦说张清欢重伤赛季报销，也有人说张清欢可能面临着提前退役的结局……虽然作为曾经才华横溢的天才，如今的他已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但在球迷，尤其是女球迷群体当中，他还是拥有很高的人气。对于这么一个曾经被人寄予厚望的球员，就被传出要提前退役的消息，也还是足够震惊…… “还好经过反复细致的检查，闪星俱乐部最终确认张清欢的扭伤并无大碍，没有损伤到韧带，也不会对他未来的职业生涯带来什么隐患……不少人这才松了口气。在联赛还剩下五轮的情况下，他如果能够及时归队，并且拿出他在对阵吴州东山的比赛中的表现，那闪星保级的形势想必还是比较乐观的……” 胡莱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完了这篇新闻报道。 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推断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 但他没能如愿以偿。 这其实就是一篇中规中矩的媒体报道，对于普通球迷来说，或许还算得上是信息量丰富，可对他这个知道内情的人来说，这篇文章说了等于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毕竟不可能一直骗得住张清欢，所以总是要告诉他事情真相的。这个新闻只能表示张清欢肯定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场骗局，但他对此的反应如何？ 他究竟是真的痛改前非了，还是继续自暴自弃？ 这些东西胡莱都没办法从此篇新闻报道中了解到。 系统虽然没提示任务完成，但也没提示任务失败啊…… 此前胡莱还从来没有任务失败过，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任务失败了，系统是否会有提示。 心里带着事儿的胡莱刚刚走进训练基地，就发现助理教练陈墨在南门等着他。 “胡莱，主教练找你。” 王光伟看了一眼胡莱，什么都没说，就自己一个人先去了更衣室。 而胡莱则跟着陈墨去了赵康明的办公室。 刚刚推门进去，他就看到赵康明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瞧老赵这表情，不会是失败了吧？ 那我的那些任务奖励就真飞走了…… 而且除了为自己无法再获得任务奖励而感到遗憾之外，这次胡莱竟然也还为张清欢感到有那么一丝惋惜…… 毕竟在对阵吴州东山的比赛中，他对张清欢的传球印象很深，那种水到渠成的踢球方式让他很舒服。 “那个，赵指导……”胡莱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叫我来有啥事儿啊？” “我是来通知你的。”赵康明继续板着脸说，“毕竟这是你的主意，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结果。” “哦，那……” 赵康明很严肃地说“让你小子蒙对了。张清欢被你这么一吓，竟然真的幡然醒悟了。” 胡莱盯着赵康明，眨了眨眼睛，赵指导严肃的表情和所说的内容，让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看赵指导表情，说得好像不是一个好结果；可听赵指导说的话，又明明是说他的计划成功了的嘛…… “那赵指导你苦着脸干什么？”胡莱终于反应了过来。 直到这时，赵康明才展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废话，你一个主意把我们所有人都搞得团团转，我还跑去在张清欢面前演起了戏……我总得在这里你找补点回来吧？” 胡莱见赵指导这么说了，也笑了起来。 随后赵康明把当时张清欢转变的经过仔细说给了胡莱听。 “……他当时是主动表示悔改，而不是在我们的循循善诱下说出那些话的。所以我和董经理，以及雍先生都觉得他这次应该是会真正浪子回头了。”最后赵康明说道。 胡莱点头本来想要表示同意，但他突然想到了系统里安静如鸡的任务，却又皱起眉头“不对……” “你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陈墨把眼睛一瞪。 胡莱连忙解释道“陈指导……我只是想说不能只看张清欢他说了什么，得看他做了什么。毕竟之前他说过无数次谎了，鬼知道这次他是不是也在说谎。或许就算他没说谎，当下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悔改了，但万一过几天被气氛干扰的激动情绪消散了，又后悔了怎么办？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赵康明带着值得玩味的笑容看着胡莱“你的担心我们也都考虑到了，包括张清欢他自己也这么说过。所以我也并没有说张清欢就真的是浪子回头，只是说我们认为这种几率很大。但我们也对他说了，还是要看他的具体表现。” “那既然赵指导你们都考虑到了，必然是万无一失了……”胡莱连忙拍起了赵康明的马屁。 “行吧，我把结果通知到你就行了，你回去换衣服，准备训练吧。”赵康明不吃他这一套，对胡莱挥了挥手。 胡莱连忙转身告辞，但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又转身问“那赵指导，如果王光伟问起这事情，我能不能给他说？” “只能给他一个人说。”赵指导很认真地回答道。“要考虑太多人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在背后的议论，可能会对张清欢的自尊心带来伤害，或许又会让他回到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中。毕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连他父亲的死都没有说过，可见他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明白！”胡莱敬了个礼，开门跑了出去。 “这小子……”陈墨无奈摇头。 回头就看到赵康明笑眯眯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有点奇怪。 “老陈，咱们都错了。当初说张清欢这事儿不是他该管，也不是他能管的。结果呢？”赵康明双手一摊，“我就说了嘛，给这小子多一点期待，谁知道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陈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沉默了一下，也笑了起来“那孩子啊，虽然有点蔫儿坏蔫儿坏的，但还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赵康明笑得很骄傲。 ※※※ 张清欢并没有在病房中一直待到他伤好。 既然不是什么大伤，戴好护具自然也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站里的孙娟看到张清欢拄着双拐，在那个经纪人的陪同下，慢慢从病房里走出来，从她面前经过。 此时此刻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幻想，幻想着张清欢在走的时候，能够和她说几句话，毕竟这几天一直都是自己在负责他。 但偶像剧一般的剧情并没有发生在现实中，张清欢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从她身前经过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更不要说和她说上几句话了。 这让孙娟有些情绪低落。 她心想，哪怕不说话，对她笑一下也行啊…… 等两个人走远了，旁边的护士长察觉到了孙娟的不对劲，并且也知道这个实习小护士为什么如此沮丧。 她拍了拍孙娟的肩膀“娟儿啊，我早就说过的，那是个渣男。你说你们这些小女生，怎么就对渣男那么感兴趣呢……” 孙娟被护士长这么一说，更委屈了，但她紧咬下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重复着整理资料的工作。 倒是同在护士站里的其他护士们，都替孙娟打抱不平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个张清欢连句感谢都没有，就这么走了，也太冷酷无情了！” “就是就是，这几天娟儿照顾他多尽心尽力啊……” “呵，要不怎么说是渣男呢？一旦翻脸不认人，那就是真的可以做到字面意义上的‘不认人’呢！” ※※※ 在已经关闭的电梯里，雍军对张清欢说“清欢，那个小护士刚才一直看着你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电梯中的张清欢却一改刚才的冷漠，嬉笑着说“那麻烦雍叔一会儿去帮我找她要个微信号？” “我帮你要什么微信号，像话吗！”雍军瞪了他一眼。 “那雍叔你一会儿帮我再上去一趟，对她说声谢谢吧。”张清欢身体靠在电梯轿厢壁上说道。 “你怎么不自己说去？” “我不想让别人误会。”张清欢摇头。 雍军愣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以张清欢的名声，只怕一句简单的“谢谢”在那些旁观者眼中，都会被误会。 他肯定是不希望连累到人家小姑娘。 不过…… “但你刚才冷漠的表情只怕会更加深那些护士对你的偏见，这对你个人形象重塑不利啊……” 听到雍叔这么说，张清欢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利就不利吧，我现在只想好好踢球了，雍叔，也实在是没心思和精力去重塑什么个人形象。” 雍军听到张清欢这么说，有点心痛，但他还是答应了张清欢的请求“行，一会儿你在车上等我，我再跑一趟。” ※※※ 孙娟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正在工作，却意外地发现张清欢的经纪人又回来了，专门来护士站找到了她，还在其他护士们惊讶的目光下非常郑重地对她说“谢谢姑娘你在这几天里对张清欢的悉心照顾，这段时间他因为受伤情绪不稳定，辛苦你也委屈你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此孙娟深感意外，当一个年龄足够当她爸爸的中年男人一本正经向他致谢和道歉时，她甚至有些慌乱。 于是她连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应该做的……” 雍军表达完了感谢之后，就打算离开，但他却被孙娟给叫住了“先生你真是他经纪人吗？” 雍军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的。” 孙娟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那你能好好管一下他吗？别让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雍军深深地看了这位又慌乱起来的小护士一眼，然后点头“好，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他再像以前那样了。谢谢你，我也替张清欢向你表示感谢。” 这次他转身离开，小护士也没有再叫住他了。 ※※※ 坐在车上的张清欢等到了雍军回来。 “你谢过她了？” 雍军坐在驾驶位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答道“嗯，感谢过了。你是对的，清欢，那么好的姑娘，可别和你沾上关系了。” 张清欢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笑了。 雍军把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拐上医院旁边的一环路，然后汇入滚滚车流。 在医院五楼的某一扇窗户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一环路上的车流，却并不知道其中哪一辆车里的身影才是她心中人…… ※※※ ps，八月了，求个保底月票吧…… 第六十章 你要负责 在张清欢养伤的时候，安东闪星迎来了联赛第三十轮的比赛，他们客场挑战京阳盛京队，在缺乏有效的中场组织的情况下，闪星:输给了对手。 这场比赛的失败让他们的联赛排名下滑到了第十四名——本来上一轮赢了吴州东山之后，他们是从十四名升到了十三名的，结果输掉一场比赛，又回到了解放前。排名仅比降级区高出两名不说，只领先十五名四分，距离第十六名也只有七分。如果继续输下去，那么打完最后四轮联赛，谁也不知道闪星下赛季会在哪儿。 一周后的第三十一轮联赛，闪星主场迎战梅岭游侠，球队又输球了，:告负。 这场比赛之后，他们的联赛排名倒是没有变，依然是第十四名，但领先第十五名的分差从四分变成了三分，和第十六名云山彩云之间的分差也从七分缩小到了四分。 联赛还剩下三轮，这真不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安全的分差。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张清欢回到了球队，开始训练。 其实张清欢是在对阵梅岭游侠的三天前就回到了球队的。不过考虑到他刚刚遭遇了伤病，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好了，现在恐怕更是雪上加霜。所以赵康明并没有安排他在主场对梅岭游侠的比赛中出场。 当然他一直都有在观察张清欢的训练。 他发现张清欢竟然破天荒地会在训练结束之后，自己跑去健身房加练半个小时的体能和力量。 并且天天如此。 看来浪子这次是真的要回头了啊…… 赵康明忍不住就想老泪纵横。 “老赵，这张清欢肯在训练中如此刻苦投入倒确实是件好事。但……我怎么觉得再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呢？”助理教练陈墨对正在感怀的赵康明说道。 “人经过这种大起大落，人生巨变之后，确实都会判若两人嘛。”赵康明没太在意。“而且这不是挺好的吗？这才是正常的张清欢，充分说明了他是真的浪子回头了。” ※※※ 胡莱和王光伟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后，因为下午还有训练，所以中午就在基地餐厅里吃饭。 他们两个打好饭之后，端着餐盘又和韩湘飞他们几个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用餐。 但还没开始吃呢，张清欢就端着餐盘坐到了胡莱的旁边。 他的到来，顿时就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除了胡莱。 胡莱只好向张清欢求饶“欢哥，欢爷，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 “不行。”张清欢摇头，“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得对我负责。” 有人笑出了声。 张清欢对这种哄笑声充耳不闻，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胡莱。 其实当初赵康明让胡莱对别人保密这事儿，真是多虑了。 胡莱确实只对王光伟说了，王光伟也没有再说给别人听。 可当张清欢第一天回到球队的时候，整个更衣室就都知道了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和胡莱有什么关系。 赵康明是担心别人的议论刺激到张清欢的自尊心，毕竟从之前他的表现来看，有这种担忧也是正常的。 哪想到张清欢那天刚刚踏进更衣室，看到胡莱之后，就眼睛一亮，大步走到胡莱的跟前，然后当着全队队友们的面，向胡莱大声道谢。再对一头雾水的队友们解释了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重点提到了正是因为胡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才让他幡然醒悟的。 当时那阵仗，王光伟真怕张清欢说着说着就给胡莱跪下磕几个响头了……他随时准备从胡莱旁边闪开，反正他是坚决不会受此大礼的，无功不受禄嘛。 虽然张清欢没有给胡莱跪下，可也让胡莱很难受了……那之后，张清欢就像是缠上了胡莱一样，先是提出要请胡莱和王光伟吃饭，被胡莱毫不犹豫地拒绝之后，现在干脆在基地餐厅吃饭都亦步亦趋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王光伟有些时候难免恶趣味地想，这俩人要是在森威路步行街，搞不好真能玩儿出一幅《清欢灯下追胡莱》的世界名画来……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三年呢……胡莱你当初毫不犹豫卖掉张清欢的时候，恐怕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躲着他走了吧？ 想到这里，王光伟就忍不住想笑。 餐桌上的胡莱特别无奈“大哥，咋俩都是男的，我要怎么对你负责？” “你和王光伟住哪儿？我想搬去和你们一起住……”张清欢很认真地说。 “不行，我们租的是两室，我和老王一人一间房，没你的地方了。”胡莱连忙摆手。 “我可以睡客厅。” “像话吗！不行！” “那你们在哪个小区租的房子？我住你们附近……”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韩湘飞忍不住问道“张清欢你的那个阿玛尼公寓不住了？” “离基地太远，离九孔桥太近，不住了。”张清欢摇头道。 胡莱又找到了理由“我们那是一个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你的法拉利不好停，万一被蹭到了……蹭到你车子的人多倒霉啊！” “法拉利我卖了。”张清欢又说。 “啊？！你卖啦！”这次轮到桌上其他人发出惊呼了，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嗯，卖了。我驾照都被吊销了，又开不成车子，不卖干什么？养伤的时候拜托雍叔帮我卖了，这种车子很好卖的。”张清欢解释道。 韩湘飞捶胸顿足“早说啊，大哥！你卖给我啊！” “就是就是，卖我也行！” 胡莱特别不理解这些激动的队友们“为啥你们都对法拉利这么有执念？” “小孩子不懂。”韩湘飞摆摆手，“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开上法拉利去安东大学校门口停着！” “这是什么梦想！”胡莱觉得这实在荒诞。 韩湘飞也不理他，追问张清欢“你多少卖的？” “一百五十万左右吧……我也不知道，雍叔帮我办的。” 韩湘飞长叹一声，是真的有点郁闷了。 张清欢不理会郁闷的韩湘飞，转头问胡莱“你们在哪个小区住？我也搬过来，距离训练基地近，确实方便。” 还是王光伟看不下去了，或许他把张清欢代入成了当初那个苦苦追求张清欢的女人，觉得他们俩都一样可怜，于是把他和胡莱租住的小区名字告诉了他。 但张清欢还不满足，又问到了王光伟他们住几栋几楼几号。 “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胡莱皱眉问道。 “看能不能和你们做邻居呀。”张清欢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房屋信息都发给了雍叔，让他帮忙给自己找房子。 见他在和雍军联系，胡莱好奇地问“你原来的经纪人呢？” “开了。” “开了？他能同意？” “确实不能同意。所以我赔了他一百五十万。”张清欢说的轻描淡写。 但大家都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急匆匆就卖车了。 他需要这一百五十万打发掉原来的经纪人呢…… “就这么便宜他了？”王光伟觉得可惜，那可是一百五十万呢…… “也可以不给他钱，那就打官司。但我嫌麻烦，不想折腾这些事情了，我现在就想好好踢球。”张清欢说道。 大家听到他这么说，都陷入了沉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总有人在这种问题上一再重复前人的错误，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一定要亲自尝试过之后才能明白。 如果张清欢没有浪费这三年时光，他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在一家中甲俱乐部里呢？ 现在身体不行了，再说要好好踢球…… 真是让人唏嘘。 察觉到大家突如其来的沉默，张清欢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于是他微笑着说“大家别学我啊，尤其是你，胡莱。” 胡莱一头雾水“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性格这么跳，我怕你受不住诱惑。” 胡莱冷笑道“呵呵。你叫十个女人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你看我忍不忍得住。” “夸张了，胡莱。这种情况你都能忍住，我以后就得离你远点了……”王光伟在旁边说。 大家哄堂大笑，吸引了餐厅里其他人的目光。 坐在餐厅里面用餐的教练组成员们自然也听到了这欢笑声，体能教练孙毅还专门站到门口去望了一眼，然后回来对其他人说“是胡莱在的那一桌。”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孙毅又说“张清欢也在。” 大家表情有点微妙。 赵康明拿起筷子“吃饭，这种事情就别管了。” 大家纷纷埋头吃饭，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欢笑声，不少人心里想，多好的一支团队啊，可千万别降级了呀！ 第六十一章 这比赛不好打 大楚，球票搞到了，咱们四个人……而且这次好消息，我专门买的是客队区域的球票！”在宿舍里，一个人扬起手中的手机，从床上探出身子，对下面的楚一帆喊道。 “牛逼！”楚一帆回头向他竖起大拇指。 剩下两个人闻言也从床上坐起来“这下咱们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不过就是这票价……每张多了一百五……”负责买票的室友略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么贵？”有人惊呼。 “废话！这场比赛对闪星来说是生死战，要是输了，就真是要去死磕……所以这场比赛听说有不少闪星球迷专门从锦城那边赶过来呢。客队球迷来的多，能流出来的球票就少，这票贩子当然要坐地起价咯。”负责买票的室友解释道。 “你从黄牛那儿买的？” “要不然呢！” 楚一帆摆摆手“一百五就一百五，这多的钱我出了！” 宿舍里三个人齐刷刷看着他“大楚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毕竟是给我的学弟捧场。”楚一帆说道。 “老板大气！”三个人一起向楚一帆竖大拇指。 “但闪星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啊……万一真降级了，喜欢胡莱的主教练赵康明离职，那胡莱怎么办？” 球票买下来，大家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有心思聊起比赛本身。 “我觉得以胡莱本赛季的表现，中超不好说，但中甲随便去哪支球队都不愁没位置吧？闪星要真降级了，他就转会呗。就是不知道他当初和闪星签的合同里有没有降级就恢复自由身的条款……据说秦林是有的。” “话是这么说，但以胡莱的球风，还是得去一个信任他的主教练那里，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实力……闪星当然是别降级最好，这样赵康明留下来，胡莱也留下来，我还有点期待下赛季的闪星呢……” “这场的南海可不好打，又是客场，我觉得闪星能够客场逼平对手就不错了。拿一分都能保证还在第十四名。接下来回到主场打云山彩云，直接和第十六名对话，只要能赢，那就算是提前保级了。以闪星的实力，这场打云山彩云总不是问题吧？所以这样这场比赛别输就行……再说了，新闻上不都报道了吗？张清欢要复出了，到时候闪星的中场组织能力也有所提升……” “哎呀，你快别提张清欢了。这种生死战根本不要把张清欢算成是闪星的球员。我听说张清欢租借去闪星的合同是规定了闪星可以在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决定是否买断他的，你们觉得张清欢肯留在中甲球队吗？他才不会在比赛中这么卖力呢，万一表现好被闪星看中了怎么办？” “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想这些？再不拿出点东西来，回了腾龙难道就能打上中超了？只怕是继续租借出去吧？” “人家才不管呢，回了首都，那个‘工体之王’才算是回了家。你们真觉得张清欢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呢？我给你们说，这人啊，就算是彻底废了。” 听着大家的议论，楚一帆叹了口气，幽幽道“想当初，我还是把张清欢视为偶像的……想象着可以成为他那样的中场球员……” “嘿大楚，你虽然不能成为张清欢那样的中场球员，但你还有机会成为张清欢那样的夜店小王子啊！”室友们开起了楚一帆的玩笑。 “滚滚滚！” ※※※ 大家关于闪星客场争取能够逼平岭南南海的猜测似乎是对的。 这从赵康明的十八人大名单中更多的是防守球员就不难看出了。 他似乎确实是想要在客场求稳。 但当赛前两个小时，闪星公布他们的首发阵容时，外界却大吃一惊。 因为刚刚伤愈复出十天左右的张清欢出现在了这份名单上。 他首发出场！ 这就让评论员、媒体记者们和球迷们都有点看不懂了。 如果是要求稳，为什么要让张清欢首发？ 他可不擅长防守啊…… 难道赵康明压根儿不是为了求稳，而是想要在客场追求一场胜利？ 不过安东闪星的球员们却一点都不意外主教练的这个安排。 或者说，如果有意外的话，也早就在周中训练的时候意外过了。 当时赵康明在为下一场比赛选择十一个人进行进攻套路训练的时候，就选择了张清欢。 在让张清欢本人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让其他队友们感到惊讶。 当时赵康明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大家很快就从实际训练中找到了答案。 张清欢坐镇中场之后，和胡莱马上就形成了连线，两个人仿佛有与生俱来的化学反应一样。 传跑配合非常默契。 在训练中张清欢的爆发力确实下降明显，导致他很难再有带球长途奔袭的表现，可他利用自己出色的脚下技术和对防守球员反应的判断，一样可以过掉对手，然后再把足球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放纵的日子虽然不同程度地摧毁了他的身体各项素质，比如爆发力、体能都大不如从前。 但是谢天谢地，他的大脑还没被酒精腐蚀一空。他能够看到空当，并且还能把足球送到空当里去。 只要还拥有这样的能力，哪怕他已经跑不快了，也无所谓。 要不怎么说张清欢是超级天才呢？ 在这之前他老老实实训练了一个月，伤愈复出之后又全情投入训练，在训练中很快就征服了所有队友。 老实说，当一个这样的天才不再恃才傲物，那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与他接触相识的。 当初张清欢刚来球队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挺欢迎他的。 要不是后来发现这小子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大家和他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僵。 而现在嘛……当然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 楚一帆和自己的三个室友出现在了岭南市奥体中心的看台上，这里距离他们的学校不算太远。 但他们还是早早就来到了奥体中心，在外面简单吃过晚饭，就跟着人流进入了球场。 虽然岭南市已经有两支中超球队了，但作为中甲球队的南海在这座国际大都市里也还是有不少拥趸，毕竟他们在这座城市已经扎根多年了。要论足球的社区文化的话，可能他们比海神、华南虎都更能代表岭南这座城市的社区文化。 所以虽然奥体中心最多能容纳八万人，但这场比赛还是来了四万名球迷。 中甲比赛能够吸引这么多球迷来现场观战，是非常罕见的。 当然，这也和南海正在争夺冲超资格也有关系——到目前为止，岭南南海排名第四，距离第二名的川南崇山还差四分，距离第三名京阳盛京差两分。 在联赛还剩下三轮没打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很有希望竞争前两名的。 只要能够拿到第二名，就可以获得参加中超联赛的资格。 到时候，岭南市将成为中国足球历史上第一个拥有三支顶级联赛球队的城市。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将是整个岭南足球的荣光，绝不仅仅只属于某一家俱乐部。 所以今天这场比赛才有如此多的人来现场为南海队加油助威，说不定这里面还有华南虎和海神的球迷们呢…… “真是热闹……”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感慨道。 能够容纳八万人的奥体中心并没有坐满，但是却也不显空旷，不得不说岭南的球迷们很会营造主场气氛。 先进球场的南海球迷们已经把巨型准备上了。 这是巨幅的海浪画像，蓝色的海浪配上白色的浪花，正好是南海队的主场球衣配色。在这个背景上面，是红色的书法字体“巨浪巨浪！南海巨浪！” “我操，夸张了吧？”楚一帆的室友们站在看台上，望着这一幕，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这是中甲啊，不是中超……” “赢了这场比赛，他们就有机会成为中超球队。”楚一帆说道。 室友们扭头看着声势逐渐起来的球场看台，喃喃道“我之前还觉得闪星能够客场逼平对手就不错了，现在我觉得少输当赢吧……” “其实就算输了也不是最坏结果。昆阳那边赢了球积分也不过是和闪星一样，而且净胜球还比闪星少，闪星依然会排在第十四名。下一轮回到主场打云山彩云，我不相信闪星还能输！” ※※※ 吃完了饭，胡立新想要去洗碗，却被谢兰给拦住了“我来，你去开电视，儿子比赛要开始了。” 平时都是胡立新洗碗的，但他很清楚为什么这次老婆要帮他洗碗。 她不想让自己错过儿子哪怕一分钟的比赛，尤其是在赛季即将结束，比赛看一场少一场的情况下。 胡立新倒也没有反对这个安排，但还是把自己手里的碗盘都送到了厨房“我帮你带进来。” “哎呀，这不用你……你快去开电视，那破电视开机还有广告的呢！你再磨蹭，等你调好了进去，搞不好比赛都开始啦！”谢兰用胳膊把他推出了厨房。 胡立新只好去卧室开电视机。 妻子说得对，他们家电视是一个以性价比出名的互联网电视品牌，当初买它是冲着它便宜去的。 就是每次开机都会有一段又臭又长的广告…… 平时倒还好，要是急着看胡莱的比赛，妻子就会对这个开机都有广告的电视非常不满。 当谢兰用极快的速度洗完了所有的碗筷锅盆，一边在身上擦手一边走到卧室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丈夫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 “怎么了？”她问。 “闪星丢球了。”胡立新抖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谢兰连忙走到电视机前，果然，电视机里是正在庆祝的岭南南海队球员们。 “这才几分钟呀……”谢兰抱怨起来。 随后她想起来之前媒体上说这场比赛对闪星的重要意义，惊呼起来“那闪星不是要降级了？” 胡立新皱眉道“比赛才开始了四分钟呢。再说了，就算这场比赛输了，也不见得就会降级。” “为什么？”谢兰问道。 心情不好的胡立新懒得和自己的妻子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说“先看吧，比赛才刚刚开始，闪星还是有机会扳回来的。” “哦……”谢兰乖巧地坐在了丈夫旁边，和他一起看比赛。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重要的是气势！ 岭南市奥体中心欢声雷动，蓝白色的旗帜在看台上挥舞飘扬，方言助威声响彻全场。 楚一帆和他的三名室友们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 虽然知道这场比赛闪星会很难打，但也没想到会难打成这样。 开场五分钟都不到，主队南海就进球了。 听听这现场山呼海啸的声音，简直就像是要把闪星所有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种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不是说南岭人什么都吃吗？ 作为在看台上看球的球迷，他们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因此完全可以想象，在球场上的安东闪星的球员们又该有多大的压力。 楚一帆把目光投向了胡莱，他并不是很担心胡莱的心理承受能力。 已经很熟悉胡莱的他觉得南海队球迷们的欢呼声，并不会干扰到胡莱。他担心的是这会影响到闪星球队里其他人。 尤其是那个伤愈复出就首发出场的张清欢。 谁都知道他以前有多牛逼，但谁也都知道现在的他有多傻逼…… 在很多人看来，如果不是秦林受伤，张清欢恐怕一直到赛季结束都未必能够获得出场机会。 现在情况这么艰难，以张清欢出了名的不靠谱，鬼知道他能把比赛踢成什么样子？ 是形同梦游？还是直接隐身？ 如果闪星的球员没办法把足球送到胡莱脚下的话，那胡莱就算跑位再精彩，一脚射门再精准，也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楚一帆就不得不感慨中途加入球队的坏处。尽管胡莱在赛季中期才加入球队之后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救火队员，这支球队无论是战术还是人员配置，其实都不是为了他所打造的，难免会有些兼容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胡莱那么依赖秦林的原因。 因为能够给他输送炮弹的人太少。 楚一帆只希望闪星这个赛季能够成功保级，然后在转会期好好运作一下，最好找来一些可以配合胡莱的球员。 这是他作为胡莱学长的一点小心思。 ※※※ 场边的闪星主教练赵康明在看到这个丢球之后，就面色凝重地从教练席上起身，走到了场边，双手环胸站在那里。 不是说没想到在客场会丢球，但真的没想到会丢的这么早…… 他让张清欢首发，本来是希望增加中场控制力，从而帮助自己的防守减轻压力，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求稳的。 结果歪打正着——他现在不需要在比赛刚刚开始就把张清欢换上场，就为了加强进攻…… 因为张清欢就在场上呢。 但战术上可能要做出一些调整。 他让张清欢首发的时候，给张清欢的位置是个中前卫，有点像张清欢在他自己受伤的那场比赛中所扮演的角色，要照顾到中前场，也要兼顾中后场，也就是说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组织进攻的时候他是张清欢，控制节奏，串联攻防的时候他是秦林。 听起来好像有些强人所难，但赵康明相信张清欢能够完成他的战术要求。 因为张清欢就有这样的能力。 他在那场对吴州东山的比赛中，不就是在前后串联的情况下，还助攻胡莱进了个球吗？ 要不是受伤，说不定还不止那一次助攻呢。 当然了，这套战术其实是秦林受伤缺阵的无奈之选。就像在张清欢还没有浪子回头之前，赵康明只能让秦林前腰后腰一起打，既当爹又当妈的，同样很无奈。 秦林最擅长的位置还是后腰，而张清欢最擅长的位置则是前腰。 可惜他们两个人到这个赛季结束都凑不上了。 至于下赛季还能不能并肩作战，也要看张清欢在剩下三场比赛中的表现。 就算他浪子回头了，但如果表现不行了，俱乐部也是不会花五百万把他买断的。 思索了一阵子之后，赵康明最终还是决定冒冒险，现在就做出战术上的调整，让只持续了五分钟的第一套战术寿终正寝。 他在场边大喊张清欢的名字之后，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往前去。 张清欢知道，这是要让他做前腰了。 老实说，之前主教练安排的位置他也能打，并且还能干得不错。但他内心深处是真不喜欢这种安排。 这是他很气听出，如今的他是没资格和主教练谈条件，挑三拣四的。能获得上场机会，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如果他真的真想要在主教练面前证明他确实已经改过自新了，那他就应该不讲条件地完成主教练给自己的任务。 现在能让他位置更靠前，去直接面对对方的防线，做个送最后一传的前腰，倒是让他长出了口气。 总算能踢自己最擅长的位置了…… ※※※ “让我们来看一下，张清欢的位置明显更靠前了……这应该是赵康明的有意调整。落后一球的闪星急于扳平比分。冠霖，你觉得赵指导的这个调整会不会太急了点，毕竟比赛才刚开始？”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和解说嘉宾互动起来。 而在电视机前，王媛也在问她的丈夫秦林“老秦你怎么看？是不是有点急啊？” 秦林摇头“我倒觉得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作出调整。” 他话音刚落，电视机里的解说嘉宾卢冠霖就说道“确实有点着急，应该再观察观察的。现在就让张清欢顶上去，本来平行站位的四个中场，变成了菱形站位，后腰只有一个马文一，防守压力陡增。取得领先的南海一定士气大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全力进攻。这样此消彼长的，万一让南海队再进一球可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秦林听得直摇头“老赵是想用我们的进攻把南海队的攻势顶回去，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主场把气势打起来。这评论员纯粹的纸上谈兵。很多时候，决定比赛胜负的不是技战术，而是士气。丢球后的劣势也不是战术失误，而是没有迅速让场上球员统一思想，造成了场上球员混乱，当然要被压制住……老赵的选择是正确的，临场指挥不能死板教条。” 与此同时在东川的胡莱家中，谢兰听了解说嘉宾的话之后也皱起眉头，焦急地问道“那是不是这主教练在瞎调整？闪星会不会丢更多的球？” 胡立新摇头“我不知道会不会丢更多球，但这个教练的调整，可能会让你儿子有进球。” 听到丈夫这么说，谢兰立刻就话锋一转“哦，那调整的好啊！” 胡立新瞥了妻子一眼“你可真是没原则啊。” “凡是有利于儿子的，我就支持！凡是不利于儿子的，我就反对！”谢兰挺胸抬头，“这就是当妈的原则！” 胡立新扭过头去继续看比赛，但另外一边的嘴角没忍住翘了起来。 ※※※ 张清欢顶到前腰位置上去之后，闪星的进攻果然有了威胁。 一开始当岭南南海对张清欢的重视度不够的时候，张清欢在前场拿球后搅得他们的防线一团糟。 就连南岭电视台的解说员都不断惊呼“这是那个我们都知道的张清欢吗？！” 他所谓的“我们都知道的张清欢”当然是那个沉迷于酒精和女人，场上场下都玩儿消失的张清欢。 而如今出现在奥体中心的则是拿球虚晃一枪，骗得对手去了左边，自己却从右边过掉对手，然后把足球分到边路的张清欢。 冷金宇接到张清欢的分球之后，靠速度突破再下底传中。 中路胡莱和墨菲两个人一前一后“双鬼拍门”。 虽然最终这球让南海队的中后卫顶了出去，没有形成射门，但却实实在在地威胁到了南海队的球门。 当胡莱和墨菲两个人一起向着足球落点跳起来的时候，看台上的南海球迷们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 “好球！！虽然球被对手抢先解围，但这次进攻打得真漂亮！”电视机里，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声说道。 “看！”秦林拍了一巴掌，然后指着电视机对自己的妻子、孩子兴奋地喊道，“这就是我说的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时候就应该坚决地攻上去，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你瞧看台上那些南海球迷被吓得！” 妻子王媛看到丈夫这么兴奋的样子，笑了“你搞得我以为闪星扳平比分了呢……” “这么踢下去是有希望的。”秦林不再激动，而是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球。 电视屏幕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显得双眼格外炯炯有神。 ※※※ 秦林的乐观是有道理的。 当张清欢更靠近对方防线之后，他就可以送出更多有威胁的传球，这些传球可以帮助胡莱和墨菲获得射门机会，同时也迫使南海队的防线收缩的更靠后——因为不能在身后留下太多空当，这样会被张清欢抓住机会送出直塞球。 一个能够送出致命传球的前腰，加上一个总是不停插向身后空当的前锋。 这样的组合，让南海队的后防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当他们的防线向后撤之后，在禁区前沿就难免会出现一些空当。 上半场踢到第二十四分钟的时候，闪星发动攻势，马文一作为后腰一次突然的后插上，带球从边路杀向前面。 与此同时，右边后卫张昊从他身后高速套边插上，又拉走了一名南海队的防守球员。 胡莱见状没有在禁区里等着，而是回撤出来接应马文一。 马文一把足球横着传给了撤出禁区的胡莱，胡莱在背对进攻方向的情况下，把足球横着传给了在中路罚球弧顶一带的张清欢。 传完球之后他就直接转身往里冲。 他这一冲，带走了两名防守球员——因为担心胡莱是在和张清欢打二过一撞墙配合。前锋传球后反跑，前腰再直塞，这样的进攻套路实在太常见也太经典了，任何后卫看到前锋转身往禁区里跑就都会想到这一点。 于是本来其中一名要上去封堵张清欢的南海队防守球员顿时不敢轻易上前了，生怕自己身后的空当被利用。 张清欢跟前顿时有了一个短暂的空当！ 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送出一脚直塞球，而是选择了直接起脚射门！ 在禁区外，他发力远射，足球仿佛在草皮上打水漂一样，触地之后轻轻跳起，继续前窜，速度还有所提升！ 对于这脚远射，因为角度并不刁钻，南海队门将迅速移动脚步，然后往前扑倒，打算把足球直接拢入怀中。 可足球在他面前的时候再次触地，有一个轻微的反弹，这导致门将在判断的时候出现了失误。 手回来的慢了一些，让撞在他胸口上的足球又弹了出去！ “脱手！！” 伴随着安东卫视解说员的尖叫声，门前一道白色的身影拍马杀到！ “胡莱！！” 刚才那个转身反跑的身影，并没有因为张清欢没给他传球就停下来，而是一口气冲到了南海队的门前。 而足球就像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甜品一样，反弹出来恰好出现在他“嘴”边！ 没有任何犹豫，也绝不拖泥带水。 冲到门前的胡莱抬起右脚，将脚腕横过来，把反弹出来的足球轻轻一推…… 足球就在绝望的南海队门将十指关前，飞进了球门。 此时此刻，南海队的后卫才有人反应过来，举起手臂向主裁判示意这球胡莱越位。 可无论是边裁还是主裁判，都没有做出这样的判罚，后者更是一转身将手指向中圈，同时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胡莱！！！赛季第十球！他为安东闪星扳平了比分！”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硬是要得 南海队的六号中后卫刘淦在这场比赛中负责防守胡莱，对于这个仅打了半个赛季，就进了九个球的前锋，他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所以看到胡莱突然从禁区里回撤出去接应队友的时候，他也跟着冲了出去。 在胡莱把足球横传给张清欢，然后自己转身跑位时，他也依然跟着又撤了回去。 他相信有他在胡莱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这小子本场比赛肯定颗粒无收。 果然，在他的严密盯防下，张清欢并没有把足球传会给胡莱，而是选择了直接射门。 见状刘淦也没把胡莱放在心上了，他的注意力都跑到足球那儿去了。 想看看张清欢这脚射门的结果。 于是背对胡莱的他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在张清欢把足球射出脚的时候，胡莱就从他身后冲向了球门。 “在张清欢射门的同时，胡莱并没有停下来，他就好像是知道这球南海门将谢方一定会脱手一样！”看着进球慢镜头重放的安东卫视解说员自然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进球的胡莱身上。 而在之前进球的实况解说中，他在张清欢射门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胡莱…… 就连身处直播间中，以上帝视角在看比赛的解说员都没注意到胡莱，更不要说场上的南海队球员们了。 刘淦是在看到门将谢方扑球竟然脱手之后，才发现已经冲到足球跟前的胡莱的。 于是他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臂，向裁判示意胡莱这球越位了。 没人理会他。 “胡莱这个球真是漂亮啊，如果他在传完球之后就站在禁区外等着的话，那防守球员不会被他带走，张清欢也无法获得射门的空当，接下来这所有的进攻都将消失掉。张清欢估计只能横着再把足球又传出去，绝对不可能直接威胁到南海队的球门。”解说嘉宾卢冠霖结合着进球重放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解释着，主要是称赞胡莱的聪明之处。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传完球马上就坚决前插，搞得南海队的防守球员以为他要和张清欢打二过一，于是他一个人就带走了两名防守球员，张清欢马上就没人防了……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说明胡莱的聪明之处了。毕竟不少前锋连这一步都做不到呢……但胡莱还不止于此。哪怕张清欢已经射门了，他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冲……我想这就是胡莱和其他前锋最大的区别了，其他人在这个时候肯定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这次进攻和自己无关了。但胡莱没这么想，在他眼中，恐怕除非足球进门或者出界，都不算是进攻结束……” 电视机中，切换到了从球门后面的摄像机拍出来的画面，从这个画面中可以更直观地看到胡莱刚才的跑位。他把足球传给张清欢后果断前插，同时还在回头观察张清欢，非常注意自己是否处于越位位置。 直到他看见张清欢起脚射门，他才猛地把速度提起来，直接冲向南海队门将谢方。 这让他成为了场上双方距离谢方最近的球员，只要足球脱手，他就会是最有可能抢到球的人。 “只是一脚补射，却把胡莱的踢球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卢冠霖摇头感慨道。“所以为什么是这个人再来了闪星之后，仅用了半个赛季就成为了闪星队内的头号射手……他的门前嗅觉太灵敏了，执行力也太强了！这么勤勉的跑动和永不放弃的精神……他不进球谁进球？！” “哎呀，这个解说员说得真好！”谢兰在电视机前拍着巴掌笑道。“我儿子不进球，谁进球！” 胡立新坐在她旁边，嘴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也承认，他这儿子在足球上确实有点天赋…… 毕竟不是队友每一次射门，他都一定会坚决地从禁区外插到门前去的。 为什么这次胡莱跑了上去？ 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队友这一脚射门很突然，门将可能会准备不及，有大概率扑救出现失误？ 所以才坚决前插准备补射？ 这种阅读比赛的能力，确实是天赋。 ※※※ “哈哈哈！！胡莱牛逼！”客队球迷们聚集的看台上，远道而来支持闪星的闪星球迷们欢声雷动。 楚一帆和室友们混在其中仰天大笑，尽情庆祝，也一点不显突兀。 就冲着他们可以在胡莱进球之后肆无忌惮地庆祝，而不用担心被人打，大家这时候都觉得那多掏的一百五十块钱真是花的值！ 看球不就图个舒心吗？ 花了钱看个球，还提心吊胆的，那还看个屁啊！ 闪星球迷们看到这四个并没有穿着闪星球衣，和他们统一着装的人，在胡莱进球之后一蹦三尺高，就都知道这四个人想来也是闪星的球迷了，看着面生或许是因为人家就是在岭南的闪星球迷。 便都朝着他们竖大拇指，用方言夸他们“硬是要得！” 楚一帆作为安东人，听到乡音自然是很亲切的。 而他的那三个室友，来自天南海北，这个时候也用蹩脚方言发音高声回应“雄切！雄切！” 结果引得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又爆发出了一波“雄起”的呼喊声。 ※※※ 在自己主场四分钟就取得领先，对南海队来说，这个开局简直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想要趁势进攻，取得更多领先的时候。 安东闪星却反而扳平了比分。 第二十四分钟的这个丢球，其实只是最近闪星一系列出色表现的一个注脚而已。 在这个球之前，闪星的进攻就让南海队打的很难受了——他们没办法全力进攻去争取第二个进球，相反还得不断回撤防守，应付闪星的进攻。 但南海队毕竟是本赛季在中甲联赛中排名第四，并且还有希望争夺冲超资格的强队，不仅如此，他们还是主场作战，优势明显。 所以在丢了球之后，他们迅速做出调整和应对，加强了对张清欢的防守，不再让他可以在南海队后防线前轻松处理球了。 只是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必然会影响到进攻。 所以在闪星队扳平比分之后，比赛就陷入了僵局。 双方都有一些机会，但也都没有能够取得进球。 一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比分都还是:平。 中场休息的时候，在更衣室里，主教练赵康明特别表扬了张清欢。 张清欢的表现确实让他很高兴，毕竟上半场就能扳平比分，并且在扳平比分之后还能和主队打的有来有回，张清欢功不可没。 有他在中场后，闪星的中场控制力确实大增。 毕竟多了一个控球点，这样当球队在进攻的时候，其他球员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压上去参与进攻，而不用像之前那样，不敢上去。不敢上去就导致球队进攻乏力，进攻乏力就只能被对手压着打……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面对主教练的称赞，张清欢笑得很开心。 但他不是因为赵康明的称赞才这么开心的。 而是因为这半场比赛他踢得就是这么开心，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踢球的乐趣，也找到了前进的动力。 每当他松懈的时候，只需要抬头望向天空，仿佛就能够看到父亲在天上注视着他，告诉他“儿子好好踢！” 他就会重新获得斗志和力量。 ※※※ 与此同时在南海队的更衣室里，主教练潘宏伟正在给队友们分析着上半场得失，并且对下半场做出相应的调整。 “……很明显，闪星的核心人物是张清欢，他们上半场能够扳平比分，以及和我们保持均势，也是因为他。那下半场我们只要能够防死张清欢就行了。不管是谁，只要他进入了你们的防区，就贴上去和他肉搏。我不相信经过了几年的瞎搞之后，他还能保持良好的身体素质。”潘宏伟说道。“当他把体力都消耗在和你们肉搏之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另外他刚刚伤愈复出，也可以适当对他犯规，但你们每个人都要小心，不要吃牌吃的太快。一旦你们在防守他的过程中吃到了黄牌，就会反过来成为你们的麻烦……” 最后，他给全队球员打气“我们距离中超联赛还差三场比赛，赛程对我们来说也相对有利。所有人都要一鼓作气，冲上超级联赛！到时候岭南这座城市就将拥有三支中超球队，这是岭南足球的光荣，也是我们南海的光荣！让我们现在主场击败对手，为最后三场的冲刺开个好头！” 在他说完之后，球队的队长站起来带领队员们齐声高呼“巨浪！巨浪！南海巨浪！” 当球员们走出更衣室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高昂的斗志，就像是一队雄狮踏进了球场。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你是真的狗啊，胡莱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张清欢作为闪星的中场核心，确实遭到了对手的严密盯防。 南海球员很好地执行了主教练安排的任务。 对张清欢的防守一定会充分利用身体优势，挤靠他，冲撞他，架起胳膊顶上去，此外手上还小动作不断。 张清欢很快就被他们折腾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在又一次被对方撞倒之后，他又想要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胡莱给按住了“你别起来！” “我没事儿……”张清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胡莱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伸手捂住他的嘴，同时压低声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你有事儿！” 接着他扭头向着跑过来的主裁判大声抱怨“裁判你看到了吗？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球员的，把他一次次撞倒在地，就像是在打保龄球！而且只针对张清欢一个人！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犯规的南海球员连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裁判……” 胡莱起身冷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对方一脸迷茫。 “明知故问！” 对方被胡莱这么质问，也恼了，他迈步凑上去，对上了胡莱“你别在这里挑事儿啊，小子！这可是我们的主场！” 胡莱马上指着他对主裁判说道“裁判，他威胁我！暗示我不能活着走出他们的主场！” 对方没想到胡莱竟然能胡说八道到这种地步，这指控可是非常严重的啊！ 于是他连忙摆手“我没有威胁你！” “那你就是暗示主裁判是偏向你们！示意主裁判吹主场哨是不是？裁判，我可不是挑事儿的人，但他这么胡说八道，连我都不能忍了！”胡莱又指着他对主裁判说。 “我不是，我没有！裁判你别听他的……”面对胡莱，这人也只能不断摆手否认三连了。 主裁判看出来闪星这小子是在胡搅蛮缠呢，于是他挥手驱散了胡莱“行了行了，一边去！” 然后他对犯规的南海球员提出了口头警告“注意你的动作，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不会出牌！” 南海队的队长王一如刚刚赶过来，就听到主裁判这句话，连忙把情绪更加激动的队友拉到了一边“你想找死啊！你看不出他是在挑衅你吗？你要真是冲动了，可就下去了！” 这位球员被队长这么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他扭头远远看着胡莱，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怎么就不学好呢……” ※※※ 闪星这边，张清欢也被队友们给拉了起来，大家还在关心他“你没事儿吧？” 张清欢摇头，眼睛看着走回来的胡莱“你是真的狗啊，胡莱……” 胡莱翻了个白眼“怎么跟你救命恩人说话的！” 张清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自从他在更衣室里当面感谢了胡莱之后，胡莱就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了。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也还是稍微有点不太符合大家的传统美德，让人总是觉得违和。 胡莱不理会张清欢的心理阴影，继续教育他“我给你说，下次他们再这么对付你，你就往地上一躺，然后抱着膝盖或者脚踝别起来……你急着起来干什么？现在是我们着急的时候吗？这是他们的主场，他们还想要冲超，比分平局，该着急的是他们啊！” 队友们听着胡莱这么教育张清欢，都忍不住啧啧称叹“有些时候我都想不通，到底谁才是踢球踢得长久的那一个啊……胡莱这些东西你是跟谁学的？” 胡莱很迷茫“这还要跟谁学吗？” 大家一致同意张清欢的意见“你是真的狗啊，胡莱……” 最后队长李铁林还是对胡莱刚才的做法提出了批评“以后这种上去找主裁判施压的事情你少做，换一个脾气暴点的裁判，就给你黄牌了。他会认为你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试图影响他，有些裁判是很反感这种行为的。” 面对队长，胡莱还是很老实的，连忙点头哈腰“好的，李队，没问题……我刚才也冲动了。” 李铁林知道胡莱也是为了球队好，便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讨论这事儿。 ※※※ 被胡莱这么一折腾，比赛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场下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胡莱跑去和主裁判沟通的一幕。 “那小子又干什么去了？”场边闪星教练席上，陈墨皱起眉头。 赵康明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应该是在维护张清欢吧。” 听到赵康明这么说，陈墨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还真是一心为队友着想……” “在张清欢又一次被对方撞倒在地之后，胡莱第一个冲上去为他出头。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对吴州东山的那场比赛，张清欢在受伤之后，也是胡莱第一个冲上去为他打抱不平，甚至不惜吃到一张黄牌……看样子胡莱和张清欢的关系还真不错！”安东卫视解说员称赞道。 “毕竟两个人都是天才，也许是惺惺相惜吧。” 雍军没有跟着张清欢去客场，而是留在锦城帮他办理租房子的事宜。 现在的他坐在电视机前，听着解说员和解说嘉宾两个人对胡莱的评价，就忍不住想到了他在赵康明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的情景。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让张清欢妈妈和他都紧张不已的退役说竟然是这个年轻人出的主意。 目的则是为了……帮助张清欢重新站起来，浪子回头。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雍军根本不相信现实足球俱乐部里能有这样的人。 要是胡莱和张清欢是一对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两人相识多年，胡莱的所作所为还能说得通。 可胡莱和张清欢之间好像关系还不是很好？ 就这样的关系，却能让胡莱为了张清欢做到这个地步。 雍军不能不为之感动。 毕竟他自问自己都没有做到胡莱这样。 所以对于清欢提出的要搬到胡莱隔壁去的做法，他自然是一百个支持。 经过他这周来的奔波，他总算是要完成这个任务了——你说巧不巧，就在胡莱租住的房子对门，原来的租客房租到期，正好让他给赶上了。 等张清欢回来了，明天就带着去签租房合同。 这小区环境当然和阿玛尼公寓没办法比，各方面都远远不如，房子又老又破，小区环境几乎没有，住户成分鱼龙混杂……但只要这里有胡莱，雍军就对张清欢放心不已。 在他想来，只要有胡莱在旁边盯着，张清欢就不会跑偏。 ※※※ “我怎么觉得胡莱和张清欢关系不错呢？”看台上，楚一帆的室友发现了盲点。 “对啊，那场比赛张清欢受伤，也是他第一个上去推倒了犯规的球员，还因此吃到了一张黄牌。要不是关系好，能做到这份儿上？” “不是说张清欢这人在球队里人缘很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吗？胡莱为什么要主动凑上去啊？” 楚一帆想到了胡莱刚刚加入东川中学足球队时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那支球队中都像是一个编外人员一样，只有毛晓和孟熙算得上是他的朋友，其他人对他都爱理不理的，甚至私底下议论起他来还多是讥讽和不屑。 或许是张清欢在闪星的处境令他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东川中学校队里的经历吧？ 同样的经历让他感同身受，所以才愿意向张清欢伸出援手…… 想到这里他很骄傲地说道“所以你们明白我为什么当初要提议让他做副队长了吧？因为我看早出来了，这小子身上有领袖气质！” “大楚你眼光真是没得说！”大家都纷纷向楚一帆竖大拇指。 面对室友们的称赞，楚一帆却想到了严炎，心说自己算什么眼光好啊，最早看出来胡莱是天选之子的严炎才是带预言家啊…… ※※※ 比赛重新开始，张清欢果然学聪明了，只要有身体接触，他扛不住了就会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大叫一声是用来提醒主裁判，注意到他这边，要不然他就白摔了。 要不怎么说张清欢是超级天才呢？被胡莱一点拨，学起这个来也是超级快，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不能什么情况都不问青红皂白地摔，一定要是在主裁判视野良好的情况下，并且对方真的犯规了，才摔。 否则自己摔下去，丢了控球权，对方还不犯规的话，被对方趁机打一波反击，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与此同时，也不能说胡莱的那番胡搅蛮缠一点用都没有，在被他用这种方式提醒过之后，主裁判也果然注意了判罚尺度的问题。 他更多地吹南海队犯规。 惹得看台上嘘声四起，南岭卫视的解说员也对裁判的判罚十分不满“这到底是谁的主场？！” 他发出了这样的灵魂质问。 但却不知道，他的这个质问正是主裁判吹成这样的根本原因…… 下半场比赛变得不再连贯，南海虽然是主场作战，但却没什么优势。两支球队又僵持上了…… 下半场眼看着就进行了二十分钟，比分还是:。 闪星正在距离他们逼平对手的这个目标越来越近。 第六十五章 世界级反击 张清欢又一次被对方侵犯倒地，但这一次主裁判的哨音没有响起，他没办法躺在地上多休息休息，只能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回追。 才跑了几步，对方的传球就被王光伟给截掉。 看到他跑回来，王光伟便把足球传了过来。 张清欢刚刚接到球，就被对方球员贴上。 他已经没力气继续带球摆脱对手，只能护住足球，在对方球员伸脚断球却踢到他腿的时候，大喊一声，然后张开双臂摔倒在地。 这次主裁判的哨音终于响了。 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哨响，张清欢就像是听到了之音一样，他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还记得胡莱的话除非裁判喊他起来，否则绝不动弹，能在比赛中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让体能稍微恢复一点。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需要拼尽全力是什么时候。 马文一上来问他的中场搭档“怎么样？还行吧？” 张清欢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节约下来，他只是向马文一竖起了大拇指。 在场边的闪星教练席前，助理教练陈墨正在向主教练赵康明建议“张清欢看样子是差不多了，可以考虑把他换下来吧？他这个体力留在球场上也没什么用。比赛还剩下大约二十多分钟，咱们还是有可能守住这个平局的……” 赵康明点头，赞同陈墨的意见“去让石俊德热身吧。” 换石俊德而不是韩湘飞上场，就是要加强防守。毕竟石俊德是专门负责防守的后腰，在防守方面比韩湘飞更专业。 ※※※ “张清欢要下场了……”电视机前的王媛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秦林点点头。他印象中的张清欢体力绝对没有这么差过，要知道他可是在中超的强强对话中踢满全场的人，现在打个中甲难道连七十五分钟体能都没有吗？ 只能说他过去放纵的三年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腐蚀的痕迹……而修补这些痕迹需要时间，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好的。 足球是公平的啊，你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你认真对待足球，足球就不会辜负你。 你要是不认真对待足球……这就是下场。 “赵康明应该是要做出换人调整了，换下明显体力不支的张清欢。张清欢其实今天比赛踢得很不错，不仅间接助攻了胡莱一个进球，他娴熟的脚下技巧还帮助闪星控制住了中场，能够和坐镇主场的南海队在中场抗衡……”安东卫视解说员开始为张清欢这场比赛的表现做总结了。 解说嘉宾卢冠霖也说道“没错，而且我还要说有这样表现的张清欢真是很久没看到了——我不仅仅是在说他表现出色，我还是在说他在今天这场比赛中真的是拼尽了全力，踢的非常积极。而如此不惜体力的张清欢，真的是让我想说一声‘好久不见’！” “毕竟刚刚伤愈复出，就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据说张清欢的租借合同里有买断条款，如果他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表现，或许到赛姐结束之后，闪星俱乐部将会考虑买断他。那样的话……我现在很期待下赛季的闪星了。秦林伤愈回归之后，坐镇后腰，张清欢打前腰……这中场，国家队级别的啊！”解说嘉宾卢冠霖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他了，电视机前听到这话的秦林竟然都有些心驰神往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拜托了，快点好起来吧！ ※※※ 五分钟之后，石俊德结束热身，回到了教练席前，站在主教练赵康明和助理教练陈墨的旁边，等待主教练给自己安排任务。 此时此刻，球场上南海队获得了一个角球，正准备主罚。 球队的三名中后卫和中锋，都挤到了闪星的门前，打算争顶。 两名边后卫拖在了中线附近，是门将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 几乎所有闪星的球员都回撤到了禁区里，防守这个角球。 只有胡莱留在了禁区外面，他个子矮，在禁区里防守角球的时候起不到太大作用，还不如留在禁区外利用他对足球落点的精准判断能力，来控制第二落点呢。 至于张清欢，他虽然没什么体力了，这个时候也站在大禁区里，做做样子。 赵康明没有急着让石俊德在这个时候上场，而是决定等对方的角球发完了再说。 在防守角球的时候换人，很可能导致禁区里的防守出现漏洞——刚刚上场的球员未必搞得清楚状况，也还没有进入比赛状态，说不定会成为球队防守的定时炸弹。 所以除非有球员在这个时候受伤，他都是不会在防守角球时换人的。 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石俊德好好讲一下他上场之后的任务“……接下来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保住这个平局了。上场之后你需要和马文一在中场组成一道铁闸，同时兼顾边路防守，必要时去边路补位……” 双手叉腰的石俊德一边听主教练的讲解，一边看着球场上。 赵康明也同样如此，盯着球场给石俊德讲战术。 看到对方已经摆好了足球，准备开角球，他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球场上。 就在这时，主裁判一声哨响，足球被南海队的球员踢向了球门。 足球划出一道弧线绕向了门前，守在小禁区线上的王光伟高高跃起，抢在所有南海队球员之前把足球顶出了禁区。 看到这一幕，赵康明准备继续对石俊德安排任务。 足球被王光伟顶出禁区，飞向了胡莱所在的方向。 或者说是胡莱利用他对足球落点的判断能力，移动到了足球的落点上。 在等待足球飞来的过程中，他还迅速对中路的情况看了一眼，发现在他斜后方有一个空当，与此同时张清欢也在王光伟头球的同时就从禁区里移动了出来，跑向了那个空当——整个中前场特别空，除了两个守在后面的边后卫，就只有一个南海队球员在禁区外，还正在他身后，不在张清欢前进的方向上。 其他的南海队球员全都在闪星禁区里，正准备往回跑。 观察完周遭情况之后，胡莱跳起来把足球甩向了斜后方的空当，也甩给了正在向那里跑的张清欢。 足球被他顶的有些高，但也给了张清欢观察并且追上足球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前方——正前方五六米左右的距离上上有一名南海队的十二号边后卫冯磊，这是唯一能够阻挡自己的防守球员。 在球场另外一边是又一名边后卫，可以不用管。 看到张清欢有可能拿到足球，南海的边后卫冯磊却没有扑上来，因为距离太远，他怕扑空。 不得不说，这个选择还是挺正确的。 扑太猛容易被对方趁势过掉，而自己不上去则能逼迫张清欢控球。 只要张清欢选择把足球停下来，再调整调整，冯磊就能逼上来，卡在一个让他很难受的距离上。他的任务不是直接断球，而是阻挡住张清欢，延缓他，给已经在回防的队友们制造机会。 那我该怎么办？ 张清欢的脑子里这么想着。 既然对手希望我慢……那我就快！ 想到这里，他迅速向上瞟了一眼，足球已经落下来，就在他身前。 他可以稳稳地把足球停下来，但没必要。 ※※※ “把球停下来，控住就行了……”电视机前的秦林突然自言自语起来，似乎是在替张清欢出主意。 但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张清欢抬起右脚把空中的足球用力趟了出去！ 趟了足有十五米远！ “停球失误？！”安东卫视解说员惊问道。 不！ 秦林在心里回答了他。 张清欢是故意的！他要人球分过！ 果然，电视画面中的张清欢在把足球趟出去的同时，猛地加速从防守他的南海队的球员冯磊身边掠过！ 同时冯磊也转身往回追。 两个人在中场展开了一场百米冲刺般的竞速追逐！ “哇！！！人球分过！！”安东卫视的解说员也终于看明白了，大叫起来。 ※※※ 奥体中心的看台上也被这血脉贲张的一幕给点燃了，无论是客队还是主队的球迷们都在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球员加油。 整个球场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热闹非凡。 “操，不是吧……”站在场边的石俊德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冒出一句粗口。 不是说这小子没爆发力了吗？ 那这个人球分过是怎么回事儿？ 回光返照？！ ※※※ 被趟出去的足球在前面草皮上越滚越慢，最终彻底停了下来。 而追上去的张清欢却依然能够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身后追兵的，或者两者皆有…… 他很清楚自己拼尽全力，咬紧牙关的冲刺，也没能帮助他甩开那个十二号，甚至继续这么跑下去，他就肯定会对方追上。 他的速度……他的爆发力，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要是换成三年前，这次进攻在他把足球趟出去十几米远的时候，结果就毫无悬念了。他将利用自己的速度带球直捣黄龙，打出一次最远距离的单刀破门。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在燃烧，像是破了洞的风箱，每次抽动都在嘶吼咆哮，但却处处漏风，根本鼓不起多少劲。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对自己过去三年的荒唐日子感到愤恨。 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少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呢？ 如果……如果我的体能再好点，速度再快点……我还需要这么狼狈？！ 他终于追上了完全静止的足球，但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冯磊也趁机超过了他，然后转身堵在了他身前。 他降低重心，摆好架势，看着这个喘气如牛的闪星十号，有些恼怒——自己刚才真是被这个人给耍了，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隔那么远就一脚把足球踢了出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被对方甩在身后的。 不过现在好了，看你小子这副狼狈样，你的表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队友们正在迅速回防，其中一人已经快杀了回来，正是南海的队长后腰八号王一如，他准备和自己的队友前后夹击张清欢。 张清欢控制住足球后，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只见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朝向，向着中路抡起右脚，似乎是要把足球传向中间。 引得协防的王一如没有上抢，而是朝着中路挪动了一部，试图挡住他的传球路线。 可张清欢并没有真的传球，他的右脚从足球外侧划过，又以极快的速度轮回来，在轮回来的同时脚内侧把足球向自己身后一磕！ 与此同时他迅速转身！ 转过身之后，他有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向前一趟！ 从冯磊的外侧又冲了过去！ 继续带球突破！ “啊啊啊啊！！！弗朗西斯转身！！”安东卫视解说员嘶吼道。“张清欢还在继续带球向前！” 妈的……没完了是吧！ 冯磊一边在心里骂道，一边跟着转身，咬牙追了上去。但仓促回追的他的气息已经有些乱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张清欢抡起左脚似乎是要传中，但却只是虚晃一枪，脚在足球旁边虚点了一下。 这下把冯磊晃得稍微有一个踉跄，还好他稳定住了，没有直接“扑街”。 可这也让他被张清欢甩开了半个身位，和一个角度…… 他来不及去仔细观察中路的情况，就直接抡起左脚把足球传了出去，传向球门！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脚他随便踢出来的传中，虽然在他传中的时候，那个空当还没有人，但他相信，这球传出去之后，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尽管这只是他们俩在一起踢球的第二场比赛，但他就是这么坚信着…… 否则他就不配接自己的传球！ “张清欢传中——” 伴随着解说员拉长了声音的嘶吼，足球越过了回防到位然后奋力起跳想要头球解围的刘淦的头顶，坠向他身后的大片空当。 在那里，从电视转播画面外突然杀出来一个身穿白色闪星客场球衣的人！ 他整个人几乎腾在空中，飞铲向了足球！ 完成传中就摔倒在地的张清欢，勉强挺起上半身，看到了那个拍马杀到的白衣少年。 他咧嘴笑了起来。 那个从他开始把足球趟出去就埋头努力往前奔跑的人，终于跑到了！ 他长出了口气，身体随之失去所有力量，向后倒去。 就在他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了巨大的嘘声。 ※※※ “胡莱！！！” 飞在空中的胡莱右脚跺向了空中来球，借着他一路冲刺上来的惯性，把足球狠狠地踹向了球门！ 南海队门将谢方翻身往回扑，他也同样把身体扔了出去，几乎也是飞向球门后角。 可他并没有能够阻止这脚犹如出膛炮弹一般的射门！ 在漫天嘘声中，足球燃烧起来，把南海球迷们用声波织成的网烧了个干干净净，轰入球门！ “世界级的反击！这是世界级的反击！！这就是世界级的反击！！！”安东卫视解说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次比一次咬的重，到最后干脆是咬牙切齿了。 “王光伟，胡莱，张清欢，胡莱……三人连线，一次反击，就打穿了整座球场！从安东闪星的门前到岭南南海的门前！”解说嘉宾卢冠霖也非常激动。“漂亮——！！！这完全可以当选闪星本赛季最佳入球！” 电视机前的王媛听到从身边传来一声闷响，她扭头去看，发现丈夫一拳打在了沙发的木质扶手上。 “……这甚至有可能成为本赛季中甲联赛的最佳进球！”安东卫视解说员断言道。“我们都知道张清欢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了，但他拼尽全力的冲刺杀出了一条血路……而且胡莱也没有辜负他的之前所有的努力，这一脚简直就像是天外飞仙一样！他们两个人通力合作完成了这个精彩进球！一个真敢突，真敢传！一个真敢跑，真敢射！” 胡立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手里的烟盒以及那里面剩下的最后一根烟捏成了团。 然后他听到身边传来异动，扭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妻子双颊上有两条高光反射，那是泪痕。 她紧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哭声。 “想哭就哭吧，憋着对身体不好……”胡立新叹了口气。 谢兰这才放声痛哭了出来，从儿子离家出走的那个夜晚开始到现在，将近两年来的日日夜夜，对儿子不间断的担心，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的委屈、无奈，全都化为了泪水，夺眶而出。 让她担心的儿子，已经成为了球场上的英雄。 和儿子倔了十九年的丈夫，此时此刻也坐在了自己身边，和她一起看儿子的比赛。 这个用尽一切心思小心翼翼维系着三口之家的女人，终于可以卸下身上的重担，尽情释放了。 面对哭得稀里哗啦的妻子，胡立新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妻子也是这么一边哭着一边离他远去的。当时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路灯找不到的黑暗中。 而如今…… 胡立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放到了妻子的肩头。 第六十六章 好久不见 看到张清欢完成了漂亮的突破之后把足球奋力送到门前，又看到胡莱拍马杀到，腾空而起，用右脚的脚底把足球蹬进球门。 雍军高举双臂跳了起来，然后在出租屋的客厅里跑了个来回，就差来个客厅滑跪了。 胡莱这球当然进的漂亮，但他更在意的是张清欢的表现。 作为伤愈回归之后的第一场比赛，也是宣布浪子回头之后的第一场比赛，雍军是非常清楚张清欢的表现有多重要。 因为这可能决定了大家还能对他抱有多少耐心和信心。 如果他在这场比赛中踢得形同梦游，那么哪怕他再怎么说自己已经悔改了，恐怕很多人也还是会不相信的。 那对于刚刚决定重回正轨的张清欢来说，可能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作为他现在的经纪人，雍军自然希望张清欢的回归之路能够走得顺利一点。 在这次助攻之前，其实他已经很满意张清欢的表现了。 回归之后的第一场比赛能打成这样，再挑剔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他相信就这么稳定发挥下去的话，到赛季结束的时候，应该可以让他留在闪星了。 结果没想到张清欢还能打出天神下凡一样的表现！ 这个突破，让了解张清欢如今身体状况的雍军，在电视机前都看呆了。 要是在三年前，这样的突破也无非只是让雍军从座位上起身鼓掌而已。 但现在，他非常清楚，这个突破对于张清欢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当他一脚把足球从冯磊身边趟出去后，他几乎是在用生命在冲刺。 电视机里正在重放着这个进球，从张清欢一脚把球趟出去开始，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大声说道：“张清欢一脚把球传给了三年前的自己！那个浪子……回来了！是的，我可以感觉到，他回来了！冠霖啊，你说得对，我现在也很想对他说‘好久不见’了！” 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雍军，在听到解说员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眼眶含泪。 他太知道能够回来的张清欢经历了什么。 他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啊…… “而且你看这个转身啊……弗朗西斯转身！‘中国的弗朗西斯’用出了弗朗西斯转身……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回归了！欢迎回来，张清欢！” ※※※ 仿佛身处奥体风暴中心的赵康明对陈墨大声说道：“不用再考察了，老陈！就是这个球！就是这个球！比赛结束后我就要给董文打电话，让他启动买断条款！我们一定要签下他！否则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墨也很激动，连连点头：“五百万，我们赚大了，老赵！不知道到时候腾龙会不会后悔，五百万就放走了张清欢……” 赵康明大笑：“他们不用后悔，毕竟他们队伍中可没有胡莱！” 场下拯救张清欢，场上和张清欢配合无间。 之前赵康明还觉得是他们捡到了宝，现在他不这么想，这哪儿是宝啊……这分明是宝藏探测器！ ※※※ 进球之后的胡莱第一反应是跑向角旗区庆祝进球，他做出了招牌式的庆祝动作，在南海球迷面前骄傲地展示了他的名字和号码。 也有队友上来和他拥抱、击掌庆祝。 然后他带着大家跑向了给自己传球的张清欢。 在另外一边也有队友已经先扑向了张清欢，但张清欢的情况看起来却似乎不是太妙…… 他躺在地上，抱着左小腿，并没有起身。 当胡莱跑过去的时候，冷金宇正在给他压腿：“他抽筋了。” 其实不用冷金宇的解释，看到这一幕的闪星球员们都知道，为了这个球，张清欢已经拼尽了全力…… 而在此之前，他们何时曾在比赛中见过这样的张清欢？ 别说拼尽全力了，指望他在比赛中全力以赴都是奢望，他能正常踢就谢天谢地了…… 为球队拼到抽筋？ 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冷冰冰的超级天才身上。 看到胡莱带着队友们向自己围上来，躺在地上的张清欢喘着粗气对他笑道：“跑得好……” “是你传的好！”胡莱对他竖起大拇指。“和你一起踢球，舒服！” 他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张清欢，他说的是实话，一点都不夸张。 在把足球用头点给张清欢之后，他就开始往前跑，一直跑，奔着南海队的球门开始冲刺。 他当时完全没去想这会不会让他白跑一趟，他只是觉得这是一次反击的好机会。 而张清欢也果然没让他失望，用一次世界级的突破，把足球送到了自己脚下。 他是真的很享受这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其他队友们对于胡莱给予的这种赞扬，也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和张清欢这样的超级天才踢球，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实际上最开始当张清欢刚刚来到球队的时候，闪星的队友们也确实是对他抱着这种期待的。 只不过后来张清欢的表现没有符合队友们的期待，性格也不讨人喜欢，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现在不再是这样了，不论这场比赛张清欢的其他表现，就单说这个球，他就已经赢得了所有闪星球员的尊重。 大家也很想像胡莱那样，对张清欢说：和你一起踢球，舒服。 ※※※ 赵康明终于想起了从进球之前就站在他旁边的石俊德，他要干嘛来着？ 哦，对换人！ 看到张清欢抽筋，他连忙又重新回去找石俊德，告诉他上场之后就一个任务，防守，守住这一球的领先优势！ 石俊德点头，很干脆地对主教练说道：“赵指导你放心吧，我就擅长干这活儿！” 赵康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推了出去。 以此同时，助理教练陈墨已经跑去找场边的第四官员了，通知裁判组，闪星要换人。 ※※※ 电视转播还在播放这个进球的慢镜头重放，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放了，从不同机位不同角度全方位展示这个进球。 南岭卫视的解说员看到这个进球直摇头：“就算冯磊不以速度见长，但是被张清欢突成这个样子也太丢人了吧！那可是那个成天泡吧去夜店的张清欢啊！你冯磊成天在训练场上练的是个啥？” 被他痛骂的冯磊在足球飞进球门之后，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垂着头双手捂脸。他自己也觉得丢人。 直到队长王一如走上来，把他拉起来，安慰他：“不用太沮丧了，那可是张清欢。” “可是王队……那个张清欢不是都废了吗？”这也是冯磊特别想不明白的一点，碰上这么一个张清欢，他竟然成了对方的背景板…… “你看他这表现像是废了的样子吗？”王一如反问道。 冯磊不吭声了。 “人家可是中超亚冠级别的，打你打到腿抽筋，你的表现也已经很好了。”王一如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和冯磊一起扭头看着被队友从地上拉起来，一瘸一拐向场边走去的张清欢。 ※※※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清欢？”看台上楚一帆的室友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被队友们搀扶下场的张清欢，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嘿，这就是那个我认识的张清欢！”楚一帆开心地笑道。 是那个被我当作偶像，一次次幻想着可以像他那样在场上踢球的张清欢！ 今天这场球可真是来着了，既看到了胡莱的梅开二度，也看到了张清欢的归来。 ※※※ 冷金宇搀扶着张清欢走到场边就折返回到了球场上，剩下从场边到替补席的路，就得他自己走过去了。 另外一边，石俊德已经从中线跑进球场，并带来了主教练赵康明的最新指示：防守，守住这一球，守住这三分。 张清欢沿着边线一瘸一拐慢慢走着。 他先是从主队替补席前走过，感受到了南海队替补球员们一个个都在看着自己。 他又从南海队的教练席前走过，然后被南海队主教练潘宏伟给叫住了。 “我听说过你很多传闻，你总是擅长先让人高兴，再让人失望……”这位五十六岁的对手教练盯着张清欢。 张清欢缓缓摇头：“这次不会了，我保证。” 潘宏伟点点头，把路给他让开，在张清欢从自己身前经过的时候，他沉声说道：“踢得不错，但这是我们的主场。” 人都走过了，张清欢听到这句话才回头对他露出了疲惫的笑容：“我的队友们会守住这个球的。” 然后他继续向自己球队的教练席走去，在那里主教练赵康明已经张开双臂再等着拥抱他了。 在他的身后球场上，比赛已经重新开始，闪星球员们收缩在半场，队长李铁林大喊道：“别让人看扁了！守住这个球！” 看台上无论是南海队的球迷，还是闪星的球迷们，都在尽一切所能发声呐喊，为自己球队加油。 奥体中心热浪翻涌，所有人的激情似乎都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体育场上空聚集。 张清欢抬头望向被灯光映红的夜空。 爸，好久不见了。 第六十七章 你知道胡莱吗？ 在张清欢被换下场之后，闪星就全队都转入了摆大巴模式。 胡莱也在第八十分钟的时候被换下场。 在他下场的时候，比分还是2:1，客场作战的安东闪星一球领先着。 在比赛的最后十分钟内，南海队疯了一样向闪星的球门发动进攻。 对于闪星来说，这场比赛其实就算是输了，对他们的保级目标影响也不大。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回到主场，迎战排名第十六的云山彩云。 只要他们能够主场击败云山彩云，一样可以保级。 但对于南海队来说可就不是这样的了。 联赛只剩下三轮，在今天下午已经结束的几场联赛中，川南崇山已经赢了球，现在暂时领先南海队七分，如果南海队输掉这场比赛，他们就将彻底失去冲超的希望。 不少南海队的球迷们都希望闪星能够高抬贵手，让他们赢下这场比赛。 毕竟输了球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但闪星的球员可不会这么想。 这个领先优势是张清欢拼到抽筋才给球队带来的，怎么能够轻易拱手让出呢？ 那以后人家这个超级天才会怎么看他们？ 就这样，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拼抢。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赵康明虽然执教闪星的前半个赛季成绩不怎么样，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干的。他用半个赛季改造了球队的后防线，提升了球队的防守硬度，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对球队后防线的改造就体现出了价值。 尽管南海队攻势如潮，看起来闪星的后防线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但每一次当南海巨浪打过去之后，却还是能够看到闪星的球门在风浪中屹立不倒…… 一直到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南海队都没能攻破闪星的球门。 “比赛结束！闪星客场2:1击败了岭南南海！他们不仅在保级中占据先机，也打碎了南海队的冲超希望！”安东卫视解说员兴奋地说道。 电视转播迅速把镜头切到了安东闪星的替补席上，胡莱和张清欢两个人纷纷从替补席上起身，振臂欢呼，庆祝胜利。 “这是闪星本场比赛能够在非常艰难的情况下取胜的两大功臣！通过这场比赛，我相信所有人都看到了张清欢和胡莱两个人配合默契的情况下，闪星的进攻威力能够提升多少……我觉得本赛季闪星的联赛征程就这样了，虽然没有能够按照当初所承诺的那样，三年成功冲超，但本赛季也不算是一无所获的。最起码我们的锋线上有了一个效率超高的前锋，我们的中场迎来了一个沉稳老辣的指挥官，现在又收获了一个进攻组织者。再加上愈发成熟的王光伟，我认为下赛季球队的中轴线已经成型，这让我对球队下赛季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画面中的胡莱和张清欢分别和身边的队友们拥抱，在其他队员都跑上球场继续庆祝之后，替补席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挥掌相击。 看到这一幕的解说嘉宾卢冠霖大发感慨：“啊！青春真好！” ※※※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张清欢的表现成为了媒体记者们最关心的问题。 以张清欢这些年在中国足坛的名声，大家都想搞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和以前判若两人。 面对好奇的记者们，赵康明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而是微微一笑：“我们对张清欢的表现非常满意，俱乐部决定启动他租借合同中的买断条款。” 这等于是向大家表明了张清欢现在的表现在俱乐部看来，不是短期行为，而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会是这样的表现…… 俱乐部为张清欢的表现背书，认为他未来可期。 这个消息对于媒体记者们来说，也可谓重磅。 这意味着那个曾经让无数人扼腕叹息的浪子，这次算是真的回头了！ 至于张清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赵康明没有回答。 开玩笑啊，难道要让他告诉这些记者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善意的谎言吗？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根据球队里的反馈，好像不少球员都已经知道了张清欢转变背后的故事。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他作为主教练，反正是不会在这种新闻发布会上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的。 他甚至觉得或许以后他自己要出自传的话，才会把这个故事拿出来详细讲。现在嘛，就让它成为秘辛吧。 记者们爱怎么猜怎么猜，要是他们能够从其他人嘴巴里挖出内幕，那是他们的本事。 ※※※ 岭南南海在中甲联赛还剩下两轮的情况下，就提前丧失了冲超资格，在主场1:2负于闪星，在赛后成为了岭南足球届的大新闻。 虽然张清欢的回归同样是大新闻，但对于岭南球迷来说，他们还是更关注前者。 在这场比赛之前，不光是南海的球迷，岭南其他两支职业球队的球迷都非常关注这场比赛。 哪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主场输给闪星…… “南海太可惜了，谁能想到在主场碰上了爆发的张清欢……这口气要是泄了，下次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啊……” “就是就是，主场都能被对方逆转翻盘。说起来，为闪星打进两个球的那个胡莱，还是咱们青年队转过去的呢，赛季都进十一个球了，被闪星俱乐部当宝呢……” “真的？这么优秀的球员怎么跑闪星去了？” 被问到的人并没有解释，而是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咳……” 正在议论的两名海神俱乐部青训部门的工作人员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冲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孙赫堆笑着打招呼：“孙总好！” 孙赫很轻微地点了点头，板着脸从他们面前扬长而去。 而等他走远了，当初咳嗽示警的人才又压低声音说道：“闪星现在的主教练是赵指导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不就是孙总的前任吗？” “是他把胡莱带去闪星的……” 听的人马上恍然大悟：“孙总和胡莱不对付？” “嗯，据说孙总很瞧不起胡莱的踢球风格，觉得他没啥前途，正好闪星花钱挖人，俱乐部就五十万给卖了……” “我操？五十万就卖了？一个能够在中甲联赛打进两位数进球的前锋就值五十万？”听的人都惊了。 “嗨，当时有几个人知道胡莱能有这样的前途呢？” “那孙总现在什么感想？” “你要去采访采访他？” “我找死啊？” “哈！你还知道是找死啊？咱们刚才差点就让孙总给听到了……我给你说，小心点，孙总出了名的心眼儿小，别让他听到我们在背后议论他。否则说不定哪天就给你小鞋穿了……” “明白，噤声噤声！” ※※※ 那两个混蛋还以为自己没听到？ 操！ 早就走远的孙赫在心里骂道。 刚才他可是听到了那句“这么优秀的球员怎么跑闪星去了”。 如果不是俱乐部总经理张强叫自己过去，他肯定得好好收拾他们，背后议论领导，还想不想干了？ 说起这个胡莱…… 要不是闪星来岭南打客场，要不是这场比赛关系到南海冲超资格，他甚至都不知道胡莱在闪星的表现。 在被他赶出海神青年队之后，他就并不关心这个失败者了。 没想到这才……三个月吧，这小子竟然就在闪星踢出来了？ 在这三个月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孙赫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他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张总您找我啊？”看到总经理，孙赫堆起笑脸。 “嗯，小孙啊，来来来，坐坐。”总经理张强正在看报纸，听到孙赫的声音之后，头也没抬，只是向他挥挥手，指了指沙发。 孙赫依言进去坐在沙发上。 他见张总经理招呼他坐之后就继续看起了报纸，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也不敢催，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待张总问他话——他相信张总突然叫他来，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说的。 但张总秘书电话里也没说，他只能耐心等待，可一点不敢在张总面前表现出自己公事繁忙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张强才放下报纸，笑眯眯地看着孙赫：“小孙啊，找你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你打听一个人。是从咱们青训营里出去的……” “张总你说，咱们的青训我还是很清楚的。”孙赫端坐在沙发上，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保持谦虚。 他当然不能谦虚了，毕竟作为青训主管，如果说青训营里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不是说明他渎职了吗？ 这让这位俱乐部总经理怎么看？ 要知道张总是决定他命运的人，区区一个青训主管在俱乐部总经理面前屁都不是。 就拿那个赵康明来说吧，在俱乐部青训营里工作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关系还是人望都非常深厚，结果呢？还不是说赶走就赶走了？ “你清楚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就想问问啊，你知道胡莱吗？”张总经理笑呵呵地问。 孙赫只觉得自己后背瞬间出了一层汗。 第六十八章 永远年轻 “你知道胡莱吗？” 当张总经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孙赫下意识地以为张总找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日理万机的张总怎么可能会知道一个青年队的无名小卒呢？ 也许这就只是一次单纯的询问…… 孙赫决定赌一把。 于是他连忙点头：“我知道，张总。” “哦，他在青年队的表现如何？” 孙赫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张总……我刚刚接手青训营没多久，他就确定要离队了，所以我也没过多关注他，而且当时他在青年队连比赛都打不上……” 从某种角度来说，孙赫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不算撒谎。如果张总真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无知者无罪。 他只是很巧妙的隐藏了某些不利于他的实际情况而已。 这种有选择性的真相，用来糊弄领导是百试不爽的。 而如果张总真的不知道胡莱的情况，那么他就会对自己的所说的话感到疑惑。 果然，张强很意外：“离队？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三月底来俱乐部的吧？” 孙赫连连点头，然后给张总解释道：“是啊，我刚刚接手青训，还没来得及了解完所有情况呢，他就确定要在夏天离队了，合同和闪星都签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强问道。 “是赵康明。张总你知道的，胡莱是张康明从一支中学球队带来的，他在离开俱乐部之后，也把胡莱带去了闪星……” “结果这个当初被我们轻易放走的年轻人，现在在中甲联赛半个赛季不到就进了十一个球？”张强盯着孙赫。 虽然孙赫辩解说他刚来这里没多久，胡莱就跟着赵康明跑了，但他很清楚，有些道理在领导面前是讲不通的。 如果你执意为自己辩解，可能反而在领导心目中留下一个坏印象。 执教生涯最擅长抱大腿的孙赫当然知道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于是他连忙主动承认错误：“是我的错，张总。我刚刚接手球队的时候，对自己的球员了解的不够。否则一定让青年队重点培养他……” 张强摆了摆手：“算了，人都不在了……” ※※※ 当孙赫终于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他长出了口气。 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当张总突然提到胡莱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场比赛，张总经理注意到了胡莱。 这对孙赫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现在只能希望胡莱在这个赛季的表现是一种偶然，是流星。等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就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这样才不会继续吸引张总的注意力。 孙赫越想越觉得还真是这样。 胡莱这个除了跑位射门啥都不会的前锋凭什么在处子赛季表现如此出色？还不就是因为对手对他都不够熟悉，不了解他，所以才让他占了便宜吗？ 你等下个赛季再看，这小子要是还能有如今的表现我特么当街裸奔！ 孙赫能这么想也正常，毕竟所谓“新秀墙”可不仅仅是篮球上的专用术语。很多足球运动员第一个赛季表现出色，第二个赛季就一下子萎了，实在是屡见不鲜。 究其原因，因为他第一个赛季出色的表现引起了对手的重点关注，在被研究透了之后，做出针对性防守，再想要有这样的表现当然难咯。 更不要说胡莱这个人特点非常单一，更容易被研究透彻。 对孙赫来说，只要胡莱下赛季表现不佳，就此消逝在人海中，成为一个普通平庸的球员，他的危机就算是度过了。 反正只要别让张总再想起这人就行了。 ※※※ 雍军看到已经背好包，换好鞋子的张清欢站在门口，把眼睛凑到猫眼处，看着外面，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并没有开门。 他好奇地问道：“你干嘛呢？” 没想到张清欢回身把手指放到嘴边，对自己的经纪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雍军见状，尽管还是很疑惑，但也不吭声了。 接着他就听见外面对门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看见张清欢猛地一下打开门，然后迈了出去：“呀，好巧！” 雍军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敢情这小子是在制造一场偶遇啊…… 门外的胡莱和王光伟看到对门突然被打开，然后钻出来一个张清欢，都集体呆住了。 “什么情况？！”胡莱大叫起来。 “啊哈！”张清欢张开双手，兴奋地说，“我说到做到，搬到了你们对门做邻居！惊不惊喜？” 胡莱跟见了鬼一样：“不是吧？这都能让你租到……你是不是采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把对面的租户赶走了？我给你说啊，现在扫黑除恶……” 张清欢笑着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真的就是一个巧合。我拜托雍叔帮我找离你们最近的房子，没想到正好就找到了你们的隔壁！” 他侧身向屋内的雍军指了一下。 还穿着围裙的雍军抬手向胡莱和王光伟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小伙子们。” 张清欢挺开心的：“以后我们就一起去训练，一起回家了，为了庆祝我搬家，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给你们说，雍叔的手艺可好了！” 雍军也在里面发出邀请：“我下午去买好菜，你们想吃什么？” 王光伟客气地摆手：“随便什么都可以，雍叔……” 胡莱却问：“真的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张清欢不等雍军开口，就替他答道：“当然可以。雍叔可是有高级厨师证的人！” 王光伟很意外：“雍叔你不是职业经纪人吗？” “我在做经纪人之前开了十年的餐厅，我和清欢他们一家人最开始就是在我的餐厅里认识的。”雍军用围裙擦了擦手，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就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两个年轻人解释道。 说完他看着胡莱：“点菜吧，小胡。” 他也是真心想要请胡莱吃饭，以作为对他的感谢，感谢他帮忙让张清欢浪子回头。 胡莱并没有马上点菜，而是似乎陷入了沉思，可能是在考虑到底吃啥。 大约沉吟了两秒钟之后，胡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道：“那雍叔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 王光伟愣了几秒钟，等他反应过来，胡莱已经报了二十多道菜了，他连忙伸手去捂胡莱的嘴：“你说相声呢！” 而雍军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行，我知道了，我看着做，你们随便吃！” 胡莱不甘心：“雍叔我这里还有一百来道菜呢……” “嘭！” 雍军关掉门，回屋里去了。 ※※※ 三个人从小区里走出来，来到了十二路公交车站的站台上。 尽管张清欢已经做过一些乔装打扮了，但总会有路过的女人将目光投向他。 搞得站在他旁边的胡莱和王光伟有点尴尬，尤其是胡莱——怎么着？我们不是男人啊？你们只盯着张清欢看是几个意思？这是渣男知不知道？渣男诶！渣男！看到没有？ 他越想越气，掏出手机打开淘宝，在上面搜了一件商品，然后递给张清欢：“你看你搬家，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要不然就送你几件这T恤吧？” 张清欢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件黑色T恤的正面印了两个硕大的书法字体，上书：“渣男”。 王光伟也看到了，脸色都变了——胡莱你这是专挑人家伤口说啊…… 但张清欢却笑了：“胡莱我给你说，女人缘太好也是烦恼……” “此地禁止装逼。”胡莱收回手机，双手交叉比了个“否”的手势。 张清欢笑了笑，也不多做说明，他相信胡莱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胡莱看着站台上的电子显示屏，下一班十二路公交车距离本站还有三分钟。 他就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随着他和王光伟小有名气，原本空空荡荡的十二路公交车多了不少乘客，绝大多数都是专门来抓他们俩，以满足合影签名要求的。 这倒也没什么，最开始几天的新鲜期过了之后，大家的热情迅速降低，人虽然还是比出名之前多，但也要好很多了。 而现在张清欢要和他们一起坐公交车……那公交车还不得挤爆啊？ 搞不好他们连公交车都上不去了…… 于是他突然扭头对王光伟说：“老王，等这个赛季结束之后，你赶紧去学个驾照啊！” “为什么是我？”王光伟反问，“你不也没驾照吗？” “我放假了要回东川，我是在锦城学还是在东川学？在东川学来回跑怎么学得好？在锦城学的话你这个锦城人，不是更方便吗？直接在锦城找个驾校学了考了，多好？” 王光伟很想反驳胡莱，但他发现胡莱说的有理有据，这理由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胡莱说服了王光伟，又转向张清欢：“等老王学了驾照，你再买辆车，这样我们以后三个人就可以坐车去训练了……” 张清欢很疑惑：“为什么是我买车？” “因为要不是你非要搬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去训练，我和老王还能继续坐公交车去上下班呢，哪里需要买车？”胡莱说的理直气壮。“你不信明天看看十二路公交车我们仨还能不能挤得上去！” 胡莱这么说的时候，张清欢也注意到在稍远处，已经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这边在拍了…… 显然，胡莱的担心不无道理。 王光伟也皱起眉头，意识到考驾照的迫切性。 “早知道不卖法拉利了……”张清欢喃喃道。 “不卖也坐不下我们三个人吧？”胡莱撇嘴耸肩，他又想到了韩湘飞他们对这辆车的执着，忍不住吐槽道：“这东西空间又小，底盘又低，过个减速带都小心翼翼的，速度再快，高速公路最高限速也只能跑一百二，不知道韩哥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 张清欢听到胡莱孩子气十足的吐槽，就笑了：“很正常，对于绝大多数职业球员来说，这是一个象征，一个成功的象征。他们中很多人从四五岁就开始学踢球，在十岁左右时离开了家，独自一个人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接受严格的训练，面对残酷的淘汰机制——教练会告诉他们，在二十二个孩子中未来只有两个能够出人头地……像韩湘飞这样的人就会想，我付出了那么多，终于成功了，我为什么不能享受开法拉利的生活？开超级跑车，买奢侈品，包括泡妞儿，其实都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说到这里张清欢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其实我也是。我爸小时候逼着我练球，如果我不练就打我。后来稍微懂事了，知道踢球会成为我的事业，我主动认真了许多，但也因此放弃了很多东西。训练真的是很枯燥乏味，还得小心受伤什么的，一不小心，受一次重伤，可能之前十几年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这么大的压力下，一旦成功当然要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都是学生球员，王光伟小时候也接受了专业足球训练，但他更多的时候还是个学生，他的生活是正常的，和那种从下就被送去集中训练，离开父母家乡的职业球员还是不一样的。后者在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却必须独自一人面对残酷的竞技体育，或许性格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缺陷。 王光伟也颇有感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总想着自己以后要去做职业球员，梦想着可以进入职业足坛，觉得那就是成功了。后来真的进来了，才发现其实和自己的想象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日复一日的训练、伤病的影响、和俱乐部谈合同的勾心斗角……当然，咱们俱乐部还算好的，最起码不欠薪，有的俱乐部……啧啧。” 胡莱看到两个人突然都情绪低落下去，便哼了一声：“只有进来的人才有资格抱怨。不管怎么说，你们能够以自己的天赋爱好和最擅长的技能作为职业，已经比不知道多少人幸福了。你说的那些东西哪行哪业没有？” 他看着张清欢。 “压力大？我们做学生的时候压力不大吗？十几年寒窗苦读，不也是一样全都指望高考那几天吗？现在哪行哪业是可以轻易成功的？反正我好不容易才有资格进来了，那我就不会只是进来混混的，付出再多代价我也要成功！” 他说完，王光伟和张清欢都看着他，看了几秒钟，王光伟笑起来对旁边的张清欢说：“你瞧，胡莱就是这样的……” “我咋样了？”胡莱皱眉反问，总觉得王光伟没好话。 “一个纯粹的少年。”王光伟笑道。 张清欢听到他这么说，也点头表示了同意：“是有点孩子气。” “就是说我中二呗。”胡莱撇嘴。 “不。”张清欢摇头，“是羡慕你，真的羡慕你。你要保持下去啊，胡莱。永远做个少年，永远年轻。” 胡莱打了个寒战，摸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靠，好恶心。你才是真中二啊！” 张清欢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的笑声中，十二路公交车缓缓驶入车站，停靠在了站台旁。然后车门打开，司机师傅探头对就在车门外的胡莱、王光伟打招呼：“早上好啊，胡莱，王光伟，呃……” 他看着站在两人身边的张清欢，有点犹豫，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是谁。 张清欢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师傅你好，我是胡莱和王光伟的队友，我叫张清欢。” 第六十九章 仪式感 安东闪星在客场2:1击败岭南南海的比赛，其实还产生了一个后果，只不过大家当时都被张清欢的精彩表现和胡莱的梅开二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这显然更受媒体的青睐，所以赛后媒体报道都以这两件事为主。 但其实另外那个结果对球队的影响恐怕更深。 那就是因为他们在客场击败了南海，同时云山彩云在主场打平，双方的分差达到了六分。 无论是进球数、净胜球数还是双方的胜负关系，目前来看，闪星都全面领先云山彩云。 尤其是在积分相同的情况下优先比较的净胜球，闪星现在是四个净胜球，而云山彩云净胜球则是负十八个。 云山彩云想要保级成功的话，不仅要在积分上追平闪星，还要在净胜球上超越闪星，这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在联赛还剩下两轮的情况下，这个分差意味着闪星基本上提前保级了。 在主场对阵云山彩云的比赛之前，紧张了一个赛季的闪星球员们训练中都非常放松。 这次就连主教练赵康明和助理教练陈墨都没有表示异议，成功保级，本赛季的目标就算是实现了，实在是没理由再继续逼着球员们拼命了。 毕竟大家也都累了一个赛季，临到结束稍微有所松懈也很正常。球员毕竟是人类，不是只要有能源，设定好程序就不知疲倦的机器。 而且中甲也没有中超那种转播权收益和联赛排名直接关联的规则，所以在中甲联赛中只要不是升级和降级，那其实排名第几都无所谓。 联赛倒数第二轮，闪星主场迎战云山彩云，这也是闪星本赛季的最后一个主场，省体育中心来了不少球迷。 他们是来告别本赛季的中甲联赛的，同时也是来表达他们对新赛季展望的。 其实球队上半赛季的表现真的很让这些球迷们失望，所以一度闪星主场的上座率直线下跌。 随着夏季转会窗引进了秦林、胡莱之后，球队成绩有了起色，球迷们也重新回到了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 秦林的受伤，让球队成绩有所起伏。 但上一场比赛，张清欢的成功复出，又带给了大家来现场看球的动力。 尽管大家都骂张清欢的职业态度，骂他泡妞，骂他酒驾，但却没有人否认过他的天赋。 大家之所以讨厌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肆意浪费自己的天赋。 上一场比赛张清欢则用实际表现证明了他是真的浪子回头了，尤其是他助攻胡莱打进的第二球，那个球胡莱的最后一击固然精彩绝伦。 但其实这球最漂亮的部分是张清欢之前带球狂奔的那一段。 有了这样的表现，大家对张清欢自然有了更高的期待。 于是这一轮的主场比赛，不少球迷其实是冲着张清欢来的。 赵康明也把张清欢放进了首发阵容。 不过他没有让胡莱首发，而是让倪子昂和聂进两个人首发出场。 倪子昂自从伤愈复出之后，也没获得出场机会，聂进作为球队青年队提拔上来的年轻球员，本赛季出场机会也不多。 现在球队提前保级，已经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了，当然也没必要再让主力阵容霸着出场机会不放。 让更多的替补球员获得出场机会，有利于安抚人心，维护球队更衣室的气氛。 对于聂进这样的年轻球员来说，他需要更多的出场机会来锻炼自己，在对阵实力弱的对手时出场比赛也有助于年轻球员提升信心。 而倪子昂这样的老将更需要提升出场次数，从而在和俱乐部谈判的时候获得一份条件更好的合同。 ※※※ 张清欢在比赛中再次送出一次助攻，此外还有一脚射门差点破门。延续了上一场比赛的出色表现，也没让专门来看他踢球的闪星球迷们失望。 他在第七十分钟被换下场时，还收到了看台上球迷们送给他的掌声和欢呼。 这对于他来说，可谓久违了——上一场比赛表现出色被换下之后，因为是客场，无论是掌声和欢呼都没有如今这么大。 自己的表现能够得到球迷们的认可，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坐回替补席上的他却并不是很高兴，甚至还皱着眉头盯着球场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这样皱着眉头，会让自己显得更帅一些？”还没上场的胡莱在他旁边问。 看着模仿自己皱眉头凝视球场样子的胡莱，张清欢笑了笑：“你这样做会让人误会你对赵指导没让你上场不满呢。” “那你这难道是高兴的样子吗？干嘛，还对自己表现不满啊？” 张清欢扭头看了一眼胡莱，然后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意犹未尽而已。” “理解。”胡莱点点头。 张清欢重新把目光投向球场，但这次没做出皱眉头的表情了，他也怕被媒体对着自己的表情瞎联想。 不过他对胡莱也没说实话。 他皱眉头不是因为意犹未尽，也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表现不满。 实际上他是觉得虽然他这场比赛的表现还算可以，但在球场上踢得却并不顺。甚至在自己的主场，踢得还不如上一轮在自己的客场踢得舒心。 究其原因，上一场比赛虽然是客场，打的很艰苦，但前面锋线上有胡莱在，他能够很好的理解自己的想法，比如有一个两秒钟之后才会出现的空当，可能就只有他和胡莱才能看得到。 所以他会把足球往那边传，胡莱也会往那边跑。 这就很舒服了，让他踢得特别有成就感——每一脚传球都不会被浪费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而今天这场比赛，他看到空当，传过去，队友没跑，或者跑晚了。 倒还显得他传大了一样…… 这就是让他踢得不是很得劲的原因。 胡莱不在球场上，竟然就没人能在足球上理解他了。 但他没告诉胡莱，倒不是因为怕这小子得意忘形，而是担心被其他队友听到之后，会对胡莱产生负面意见——哦，就你胡莱能够和张清欢配合，我们其他人都不配是吧？ 他倒是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不怕给自己找麻烦，但他不能给别人找麻烦。 胡莱和队友们关系挺好的，犯不着为这事儿让其他球员对胡莱心生芥蒂。 不过自己下赛季应该是会留在闪星的了，这样一来又可以和胡莱在球场上配合。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满足。 他靠在了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泛出了微笑。 ※※※ “张清欢坐在替补席上，十分享受的样子……看样子他对自己这场比赛的表现很满意，要不然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开心的笑容？”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调侃道。 因为比分领先，解说员也显得很放松。 孙娟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看着电视机屏幕中那张笑起来无比好看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尽管护士长劝过自己，让自己离张清欢远一点，让自己少一点幻想。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关注那个男人。 好奇他后来有没有变好，好奇他还能否回到以前的样子…… 她不是很懂足球，但无论是解说员，还是媒体记者，或者是网上的球迷们，大家都在说那个他们所期待的张清欢又回来了。 她就想，经纪人大叔应该是真的说话算话了的。 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听说他又出现在夜店、酒吧里，也没听说他又和哪个女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他又成为了那个让球迷和解说员都疯狂的人，而不是让女人和狗仔队疯狂的人。 真好。 孙娟怀中抱着抱枕，开心地在床上轻轻摇晃着身体。 ※※※ 胡莱是在比赛的最后五分钟时才被换上场的。 这个时候闪星已经3:0领先对手，这个时候换他上来显然不是为了让他进球的。 而是让他享受主场球迷们的欢呼声。 这是2022赛季中甲联赛闪星的最后一个主场，作为下半赛季闪星队内的最佳球员，胡莱理应享受这样的待遇。 于是赵康明把他换上了场，让他独享这个Moment。 果然，当胡莱被替换上场的时候，省体育中心的现场广播中充满激情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而现场球迷们也大声欢呼，起立为他鼓掌。 一般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球员被换下场的时候，但胡莱上场的时候，现场就有了这样的声势。 解说员都忍不住感慨：“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个本赛季闪星的最大收获，当然不是浪子回头的张清欢，也不是老大益壮的秦林，不是日趋成熟的年轻中后卫王光伟……而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十九岁的前锋。他在赛季打到一半的时候才转会而来，却以十一个进球成为了队内目前的最佳射手。而且他对球队的贡献还远远不是这十一个进球，而是随着他的到来，好像还改变了闪星的很多东西，就仿佛一阵新风从窗外吹来……” 谢兰指着电视机屏幕扭头问自己的丈夫：“他说的是我儿子？” 胡立新有些无奈地点头：“对，是胡莱……” “嘿嘿！”谢兰得意地笑了起来。 同事王姐还在办公室里发动他们去网上给她儿子投票，那是一个什么培训机构搞的评奖活动。我儿子就完全不需要靠这些野鸡奖来为自己镀金，这电视台解说员的称赞和现场球迷们的欢呼声就是最好的荣耀！ “……这是他的第一个职业赛季，还不完整，只是半个……却已经拿出了这样的表现，可惜中甲联赛没有什么最佳新人的评选，否则我一定投他一票。我非常期待这个年轻人的下个赛季，因为那将是他第一个完整的职业赛季。加油，胡莱！” 彭浩陪着自己的外公坐在电视机前，收看这场比赛。 这是他第一次和外公看足球比赛，他也是第一次确定原来外公早就知道了胡莱表哥的身份……而之前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现在表哥终于被换上了场，总算是没有白在电视机前等待，否则可就尴尬了…… “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会上场的。”外公沙哑着嗓子说。“这是最后一个主场，要给他一个谢幕仪式。” 彭浩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外公：“外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还多，我什么都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外公你厉害……” 随后他们俩不再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电视机，欣赏胡莱的表演。 在他们身后的卧室门口，外婆笑眯眯的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 最后时刻才被换上场的胡莱并没有取得进球，他的任务也不是去进球的。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他和全体队员们一起列队绕场一周，向看台上的主队球迷们鼓掌致谢。 也向他的第一个职业赛季主场告别。 这个时候他就像那些关注着他的人一样，已经开始期待新赛季了。 他看着热情的球迷们，幻想着下赛季自己在这座球场能够有什么表现，会有更多进球吗？ 会收获什么？ 会遇见什么？ 加油，胡莱，你的未来可不是梦！ 正在胡莱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的时候，王光伟从旁边搂住了他，开心地对他说：“恭喜啊，胡莱。职业生涯第一个赛季，就能有这样的表现，你简直让人嫉妒的质壁分离！” “陈星佚吗？” 王光伟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名字，这个“嫉妒的质壁分离”的人也不过是他的虚指而已。 但他反应过来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陈星佚！ 让你小子拉黑我！ ※※※ 陈星佚突然打了个喷嚏，让旁边的队友很紧张：“别感冒了啊！” 陈星佚揉揉鼻子摇头道：“没有，只是鼻子突然发痒……” 然后他望着正在进行的比赛。 他再次入选了比赛大名单，但也再次没有能够上场比赛——主教练王指导已经用掉了全部三个换人名额。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来金箭头就是为了在替补席上看比赛的吗？ 这位置看比赛还不如上VIP包厢视野好呢，而且在VIP包厢里看比赛玩手机也没有被主教练骂的风险…… 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就让爸爸去和俱乐部谈，下赛季干脆把他租借出去吧，找一支能打上比赛的球队锻炼，哪怕是中甲球队都行。 以自己的年纪，正是长球的时候，却要在替补席上枯坐九十分钟，他就觉得这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看看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现在在中甲闪星混的是风生水起。 我当初也是昏了头，竟然会觉得去中超俱乐部更好…… 就像罗凯那个白痴一样…… 罗凯比自己更早进入职业足坛，但是他和自己一样，到现在虽然在中超球队偶尔有出场，却没什么亮眼表现，依然没有等来自己的第一个职业联赛进球。 一想到罗凯，陈星佚心情就好了许多。 嗨呀，果然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陈星佚瘫坐在替补席的椅子上，开始幻想下赛季的事情了。 第七十章 临时经纪人 胡立新站在厕所外面，看着妻子正在洗衣机前忙碌着，她把刚刚拆下来的窗帘扔进洗衣机，再倒进胡莱最喜欢的那款洗衣液，选好洗涤程序，按下开关。 整个过程，她都在哼歌。 “这么晚了你还洗什么啊……都要睡觉了。”胡立新抱怨道。 “我晚点睡，洗完我再把窗帘挂上去。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去睡吧。”谢兰对丈夫说道。 “我睡什么啊？你不知道这洗衣机甩干的时候动静大的跟拖拉机一样？”胡立新很无奈地说。 “你把卧室门关上嘛，我再把这边的门也关上，双重隔音……” “你明天不是请了一天假的吗？明天来洗不行？”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我明天要把家里的卫生全都打扫一遍，擦窗户、拖地、擦家具……你说我还有时间洗窗帘挂窗帘吗？” “至于吗？”胡立新撇撇嘴，“他回个家你就跟过年一样。” 闻言谢兰正色道：“就是过年，明年春节他要跟着球队去冬训，所以我们家提前过年。” 胡立新哼道：“那你要不要在门口贴春联？” “被你说中了，我明天还要贴春联，贴福字！” “神经啊！现在才十一月初，你去哪儿买春联？” “网上啊，我都买好了。”谢兰指了指家门口那堆快递。 胡立新长叹一声，转身走去了卧室，然后把门关起来准备睡觉。 谢兰也不在乎丈夫的感受，她坐在客厅沙发中，翘起二郎腿，刷着手机等待洗衣机把窗帘洗好。 手机上是闪星最后一轮中甲联赛的新闻。 闪星在客场1:2输给了河西大秦，本赛季被对手双杀。不过没有一个闪星球迷在乎这个事情。 本地媒体和球迷，都开始迫不及待地展望起了新赛季。 当然，也有人在关注年底进行的世界杯。 不过这不是谢兰会关注的——她只在乎和儿子有关的消息。 除非儿子参加了世界杯，否则她才不关心什么世界足坛顶级盛事呢……就是宇宙杯，也没有自己儿子重要！ 她正在看一篇分析胡莱下赛季在闪星的地位和作用的帖子。虽然那些专业术语她看得一知半解，但这不重要，她看到作者说她儿子下赛季会成为球队的核心射手，主教练应该会围绕着他来打造球队战术和人员配置。 这说明了她儿子很厉害，就连主教练都很器重。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她看得笑逐颜开，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她的脸上。同时有好闻的味道从洗衣机里传出来，逐渐飘到客厅中，那是胡莱最喜欢的一款洗衣液的味道，当初专门让她买来用。 到时候她会把洗好的窗帘挂回到胡莱的房间里，那整个房间都会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等儿子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兰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 “胡莱你明天就回家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俱乐部谈新合同？” 在出租屋门口，雍军问胡莱。 “休假完了回来吧？我不会在家里待太久，会早点回来的。”胡莱答道。“赵指导还给我安排了针对性的训练。” “你现在连经纪人都没有，你是打算亲自去和俱乐部谈吗？” “嗯。”胡莱点头。 在那天雍军亲自下厨，请胡莱和王光伟吃饭的时候，席间雍军委婉地询问了胡莱，是否需要自己做他的经纪人。 然后被胡莱委婉的拒绝了。他说自己高中有一个好朋友，现在人在国外进修，他已经答应了要让对方来做自己的经纪人了，所以很抱歉…… 雍军不知道胡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高中同学，或许真的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或许就只是个借口。 既然胡莱不愿意让自己做他的经纪人，那雍军也没强求。 现在球员们都习惯和经纪公司签约，由更专业的公司来运作，比自己这种单打独斗的经纪人强多了。如果胡莱是有这个想法，那也正常。 不过现在看到胡莱要和俱乐部签新合同了，竟然都还没有经纪人，他才意识到或许之前胡莱对他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是在等自己的那个高中同学？ 否则的话，如果只是不想让自己做他经纪人，那涉及到签合同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还不找其他经纪人，非要自己去和俱乐部谈？ 他之所以拒绝自己，只是因为想着以后还要让高中同学来做经纪人，现在却和自己签经纪合同会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自己这几年帮他打理合同事宜，结果等他高中同学那边学成归来，自己就得让位……他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才拒绝自己的？ 想到这里，雍军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胡莱？我呢，最近正好要和闪星俱乐部谈清欢的新个人合同。之前清欢是租借来的，他的工资都还是腾龙那边给，现在要转会过来，个人合同全都要重新谈。你看要不要委托给我，让我帮你和俱乐部谈新合同，反正谈一个合同是谈，谈两份合同也是谈。我们签个单次的经纪合约，谈完这笔合同合约就到期了，不会影响你之后……当然，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经纪人帮你谈的话，也可以找我，我们就签单次约。” 他之所以执着于做胡莱的经纪人，当然不是因为看上了胡莱的天赋，认为当他经纪人以后有利可图。而是纯粹出于报恩的心态——胡莱帮张清欢重回正轨，这是请他吃一顿饭就能还上的恩情吗？ 所以他才想要做胡莱的经纪人，帮他打理和俱乐部的合同等问题，为他赚到更多的钱，以此来偿还他对张清欢的帮助之情。 没有谁会讨厌钱对不对？ 现在他就希望帮胡莱谈成和俱乐部的这次合同。 而且他不会从中收取一分钱佣金。 因为这是还人情，怎么能收钱呢？ 但他没告诉胡莱，他怕一旦说出来，会被胡莱拒绝掉，那就尴尬了。 等事情谈妥了，他再把钱退给胡莱就是了。 胡莱听到雍军这么说，有点意外：“还可以这样的吗？” “当然可以，怎么不行？”雍军笑着反问。“我们签个合同，合同里约定好，我的经纪服务仅限于这一次续约谈判，续约谈判结束，我们之间就不存在合约关系了。” 胡莱低头沉思了一阵子，然后点头：“那就拜托雍叔了！” “没问题。我先问问你对个人的待遇有什么想法吗？比如年薪你最低要多少，最高能接受多少的？还有合同年限的问题……” 胡莱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能把进球奖提到一个球……一万吗？” 雍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胡莱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进球奖……年薪才是大头啊，孩子！ 看到雍军发呆，胡莱有些迟疑：“不行吗，雍叔？” “呃……不是，一万的进球奖虽然有些高，但也不是不能谈……”雍军连忙解释道。 “那就行，要是一万俱乐部不同意，最低五千一个球也行的。” “行，我记一下。”说着雍军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把胡莱的要求记在上面。“年薪呢？你对年薪有什么要求？” “年薪啊……一百万？”胡莱略带迟疑地反问道。 雍军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胡莱对这个其实毫无概念。一百万年薪对于他来说是天文数字了，但以他的表现，一百万年薪在俱乐部眼中是一个很轻松就能答应的数字。赖泽凯这样的表现都能拿一百万年薪，以胡莱的年龄和未来发展空间，一百万年薪简直太便宜了好吗？ 但如果俱乐部很轻易就能答应的话，那就说明还可以要更高的年薪。 想到这里，他把手机放了下来：“行，我明白了，我给你谈，保证尽量给你谈下一个最好的结果来。” “那就谢谢雍叔了。”胡莱笑道。 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之前他是真打算用积分去换一个魅力精华乳液的试用装，然后抹了这个去找俱乐部谈合同，不知道能不能让他顺利谈成，拿到自己想要的合同。 而现在有了雍叔这个专业经纪人，自己就不用浪费积分了。 有这积分，他可以换更多的训练卷轴，来提升自己的硬实力。 “客气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那就这样，咱们有事儿微信上路联系？”雍军说道，就要再见。 那天吃饭的时候，雍军和胡莱、王光伟两个人都互加了微信的。 胡莱本来要点头，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连忙说道：“那个雍叔，我想再要点签字费行吗？” 雍军皱了眉头，签字费这个东西最开始是转会的时候才有的，俱乐部为了让球员下定决心转会加盟会给这个签字费。再后来发展成了续约也要签字费，并且越是大牌球员的签字费越高，甚至可以比年薪还高。 直到足协限薪令出台之后，签字费也算在了球员一年的总收入里，这才刹住了天价签字费的车。 不过因为签字费也算在一年总收入里，有签字费和没签字费对合同年薪的影响就很大了。 如果想要谈一个高年薪，签字费恐怕就会成为双方扯皮的点。 “不好要吗？”胡莱见他这个样子，就问。 雍军并没有马上对他解释，而是问道：“你当初转会来闪星的时候，没有签字费吗？” 胡莱点头：“有倒是有，就三万……” 雍军差点脱口而出“就这么点？”，但他马上想到当时的胡莱还没在闪星证明自己的价值呢，在俱乐部眼里，他就只是一个依靠赵康明裙带关系才能加盟闪星的青年队球员而已。 他的转会费才五十万，给三万的签字费好像也不算抠门，毕竟有的球员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签字费。 “签字费这个事情和年薪扯到了一起，有些麻烦，如果你想要高年薪，签字费上恐怕就得让让步……”雍军给胡莱解释道。 “我不要太多签字费。”胡莱连忙说道。 “你想要多少？” “四十万。”胡莱说道。 “啊？”雍军瞪大了眼睛。 “太多了吗？”见状，胡莱有些忐忑。 “不是，是太不多了……你确定就要这么点吗？” 胡莱点点头，然后解释道：“我家里借了外面一笔钱，加上我自己借的钱，一共欠了四十万。我想用这四十万把债还清了，老拖着就要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 原来如此……雍军微微点头，要钱来为家里人还债，而不是拿去挥霍享受，这孩子和他所见过的很多职业球员都不一样。 “行，我帮你尽量争取。只是四十万的签字费，我相信俱乐部不至于这么为难你，除非他们不想留你了。”雍军笑道，“你半个赛季进了十一个球之后，想要你的球队一大把，就连中超都有呢！只要你们的董经理不犯傻，应该就能满足你的要求。” “那就谢谢雍叔了。”胡莱脸上这才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笑容。 “谢我干什么，合同如果能谈下来，最大的功劳是你自己的，是你用出色的表现帮我降低了谈判的难度。”雍军不居功。 胡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为啥当初进了十六个球后的赖哥却谈不下新合同？” “赖泽凯年纪大了，而且要的年薪太高了……你知道他要多少？” 胡莱摇头：“不知道。 “他要三百万。俱乐部肯给他就见鬼了。” “那我这……” “你和他不一样，你还年轻，而且半赛季十一个球和一个赛季十六个球，差距还是挺大的。最后，我也不可能给你要三百万年薪。”雍军说道。 胡莱这才松了口气：“一百万我觉得就够了……” “那也不至于是一百万。你就别操心了，反正我帮你谈下来一个尽量大的合同。”雍军摆摆手。 胡莱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谢，这才进了屋。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雍军轻轻点了点头。 这孩子，稚气未脱呢。 不过稚气未脱倒也是好事，更单纯，更纯粹。 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清欢。 但清欢最终还是变成了大人，他希望胡莱能够依然保持他的孩子气，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那或许是好事。 第七十一章 妈，对不起 当胡莱乘坐的出租车从一条他非常熟悉的街道上经过的时候，他猛地从后排座位上坐起来，扭头看过去。 那是一排排砖石结构的老房子，红色的砖房伫立在这条宽敞的大街上，确实有些突兀。 这就是他曾经上学经过无数次的那排旧房子，在这排旧房子的后面，有一块长满了荒草的空地，是他的秘密训练基地。 他自从离开这座城市之后就再也没回来看过，还是通过安东卫视的电视节目《人物志》才重新看到了这基地的现状。 而现在这座训练基地可能已经存在不了几天了，因为外面的那些旧房子已经在为被拆除做准备了——有工人正在旧房子外面搭建围墙，到时候这些整洁的围墙将会遮掩住里面的断壁残垣。 从他发现这座荒弃的广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虽然早就觉得这片地方肯定逃脱不了棚户区改造的命运，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胡莱还是有些感慨。 承载自己记忆的地方……又少了一个。 车子继续往前驶，他看到了一条巷子的入口，从这里面进去就是李自强教练的家，也是李青青的家。 这里的情况似乎要好一些，或许是因为有人居住的原因，围墙还没搭到这里来。 但估计也离被拆不远了。 那李教练他应该要搬家了，不知道李青青回来之后面对一堆废墟会是什么表情呢？ 哎呀，突然有些期待…… 但胡莱很快就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好事儿呢？人家回家之前当爸爸的都不通知的吗？李教练那么稀罕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搬了家都不说的？你以为是你爸啊？ 想到这里，胡莱摇了摇头。 车子很快驶过那条小巷的入口，继续向他家的方向驶去。 ※※※ 谢兰正在家里卖力地打扫卫生，当时她正在站在椅子上擦灯具上的灰，就听到了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第二遍敲门声响起，她才确定——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这个时候敲门的，除了自己的儿子还能有谁呢？ 于是她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开门。 只是当她满怀希望的打开门之后，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穿着东川燃气工作服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同样是意外的表情：“咦，还真有人在家啊？” 谢兰很郁闷，但也不好在一个查气表的工作人员面前摆什么脸色，只好干笑道：“是啊，今天请假了……” “抄个读数，是你去帮我看，还是我进去自己抄？”对方笑眯眯地问。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打扫卫生呢……” 抄表员听到她和么说，就调侃道：“我看你这门口还贴上了春联，现在又在搞卫生，怎么今天过年啊？” 谢兰回头冲她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她的故事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对方似乎也对这个事情并不感兴趣，而是径直去厨房抄表了。 抄完表把读数报给了谢兰，提醒后者记得缴费，就继续爬楼抄表去了。 在给这家人关上门的时候，又看到了防盗门上大红色的“福”。 难道真是在过年？ 可这才十一月初，过什么年啊？ 她摇了摇头，搞不清楚这家人的脑回路。 关上门的谢兰重新去打扫卫生，但脑子里却忍不住猜测起来： 不是说已经上出租车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 是路上堵车？ 还是……不会是出车祸了吧？ 谢兰开始抑制不住地去想自己在网上、电视中看到的那些社会新闻…… 就在她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再次敲响。 谢兰还是急匆匆奔向了大门，她觉得连续两次遇上不是儿子敲门的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否则她就应该去买彩票了。 果然，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就在外面看到了背着包，提着行李箱的胡莱！ “妈！”看到自己的妈妈，胡莱笑着和她打招呼，就好像之前每次放学回家一样。 谢兰什么话也没说，一把胡莱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似乎生怕他又跑了一样。 胡莱真是没想到妈妈的力气会这么大，他作为专门练过力量的职业球员，一下子都没有挣脱，然后他就不挣扎了，任由妈妈抱着。 随后他就听到了妈妈的啜泣声。 “妈你哭啥啊，搞得楼上楼下的邻居以为咱家死人了呢……” “啧！胡说什么！”谢兰用力拍了胡莱的肩膀一巴掌，但确实不哭了，只是眼眶有些湿润泛红。 她松开儿子，仔细打量着：“嗯，不错，高了点，壮了点，黑多了。” “你不是每周都在电视里看的吗？怎么感觉好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胡莱很疑惑，“而且妈我人还没进家门呢……” 谢兰这才反应过来，把他拉了进来，再关上门。 “诶妈，我看门口怎么又是春联又是福的，你们去年春节贴的还没撕？” “你见过那么新的春联？那是我刚贴的。”谢兰说道。 “刚贴的？这才十一月，贴春联是不是早了点？”胡莱很惊讶。 “不早，你不是明年春节没法在家里过吗？咱们就提前把春节过了！” 胡莱张大了嘴：“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当时妈妈确实在电话里说了一嘴提前过年，可胡莱没当回事儿——谁会在十一月过年的啊？ “以后我们家都这样，提前过春节！”谢兰大手一挥，宣布道。 “行吧，只要你高兴……” 谢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也看不够一样：“高兴，我当然高兴。你爸晚上下班回来，我们三个人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好。”胡莱一边点头，一边拉着行李箱往自己房间去。 还没走进去，才到门口，他就闻到了那股曾经在李教练家中闻到的味道，他知道，这是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让他有点惊讶的是：“妈，你还在用这款洗衣液啊？” “对呀，味道挺好闻的，就一直在用了。怎么，你不喜欢了？” 胡莱摇头：“没有没有，还喜欢着呢。只是觉得有点惊讶……毕竟这洗衣液当初是我要买的嘛，我想着我走了之后，你们应该就不会再用了……” “用惯了，懒得换。” 还有一个理由谢兰没说，因为这是儿子喜欢的味道，所以她坚持用这个洗衣液洗家里的衣服、窗帘和床单被套。当家里充盈着着淡淡的清香时，就会让她觉得其实儿子还在家中。 胡莱走到自己的书桌旁，伸手在自己的全国大赛金靴奖和金球奖的奖杯上摩挲，奖杯光亮如新，还能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没有灰啊……”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尖。 “我经常帮你擦着呢。”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胡莱回头，见自己的妈妈斜倚在门框上，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想起来当初为了踢球，贸然离家出走，直到坐在飞机上了，才敢通过微信告诉妈妈。而那个时候距离他放学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在他迟迟未归的那段时间里，妈妈该有多担心他呢？ 当初的他满脑子却只想着要去追求自己职业足球梦想的豪情壮志，只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幻想着去了岭南见到赵指导之后要怎么怎么样，海神青年队是什么样子的，有哪些队友，他们好相处吗？住宿条件如何？岭南的饭菜吃得惯吗……这些有的没的他都想到了。 唯独没想到自己的妈妈，她会不会很担心自己，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而伤心落泪？现在想来，她是那么支持自己踢球的，如果自己离开之前对她说出真相，妈妈也应该不会阻拦自己的吧？以前他在校队踢球打比赛，都是妈妈帮他掩护，那他凭什么就认为这次自己去踢职业足球，妈妈就不会同意呢？ 自己就这么自私的不告而别，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那个广阔天地，却忽略了在他背后永远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想到这里，胡莱对谢兰说道：“妈，对不起。” 当妈的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你妈，说什么对不起？” 第七十二章 赚了钱要做什么？ 那天，妈妈从下午开始忙碌，做了一大桌子菜，丰盛到胡莱觉得接下来一个星期恐怕都要吃剩菜了。 妈妈对此解释是“年年有余”，胡莱心想妈你还真把过年的习俗都原封不动搬过来了啊？ 那是不是吃饭的时候应该给我压岁钱？ 晚上等爸爸下了班，一家人坐在围坐在饭桌前，吃年夜饭。 胡莱和他爸爸的见面总体气氛是平静又尴尬的。 平静是指两个人见了面只有并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争吵，尴尬则是指气氛也远谈不上融洽…… 虽然他出于尊重喊了爸爸，但却并没有要和爸爸聊天交流的意思。 而当爹面对儿子的招呼，嗯了一声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谢兰看着在餐桌前互相对坐的两个男人，只好充当起了气氛调节者，一会儿和丈夫聊，一会儿问儿子这个菜好不好吃啊，你在球队里有什么趣事啊？那个张清欢和你是什么关系……这类的。 引导胡莱说出他在职业球队的经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更重要的是让丈夫也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儿子在过去经历了什么。 她知道男人都倔，男人都死要面子。父子俩对抗了这么多年，到最后激烈到儿子离家出走，丈夫也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现在想让他们用一顿饭的功夫就握手言和，怎么可能呢？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能够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谢兰不着急，后半辈子还很长，她有的是时间重建丈夫和儿子之间的亲子关系。 她相信在自己持续不断的努力下，迟早有一天，能够看到父子俩其乐融融的画面。 ※※※ 胡莱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觉得这床有点小了。 其实不仅是床小了，他这次回来，觉得整个家里哪儿都小。 在厕所洗澡的时候，觉得转身都困难，客厅里吃饭，折叠桌子张开之后，坐了人，身后就没有过人的通道。 这间两室一厅的五十平米房子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他的家，他曾经听妈妈说过，但其实他并不是出生在这里的，而是在四岁的时候搬过来的。 然后一直住到现在。 以前的邻居，现在都搬走了，租户特别多，人口流动频繁，论小区环境、论安全性，都远远不行。 这房子本身住着也不舒适。 狭窄阴暗的楼道，楼道灯经常坏，坏了也没人修。下水道时不时返臭，一股恶臭弥漫在厕所里…… 虽然胡莱在锦城柳城区租住的房子也是一个老小区，但无论是硬件和软件和东川的家比起来也还是要好得多。 还是应该给他们换一套房子的…… 只不过自从高铁开通之后，东川的房价疯涨了一波，涨价的速度都快赶上高铁的时速了。 现在东川城区的新楼盘，好一点的单价九千五，差一点的也有八千。 要买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就差不多要一百万。 就算雍叔帮他谈下了新合同，年薪百万，那也才只够买一套房子，还是在一年不吃不喝修仙的前提下……哦，实际上一年都不够，因为这一百万是税前年薪，扣了税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 他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张清欢颓了之后，没有买房子，而是拿钱去买了一辆二手的法拉利。 两百万可以买一辆二手超级跑车，成天开去训练开去夜店，多吸引眼球啊，简直堪称泡妞利器，比小米的手机还有性价比。 同样这笔钱，在首都恐怕就够买一间自己现在躺着的这么大的卧室。 张清欢这小子肯定是算过账，然后发现很绝望，才一气之下干脆把钱挥霍一空。 换成自己在首都，估计连买房子的心思都不敢有…… 要不怎么说张清欢他爸爸伟大呢？为了培养自己儿子踢球，首都的房子说卖就卖了……那可是首都的房子啊！ 卖掉容易，想再买回去可就难咯。 中国职业球员因为前十几年中国足球的负面消息太多，几乎是没有商业代言合同的，因为在公众舆论看来，中国足球运动员都是负面形象，是行走的丑闻制造机——他们这样的言论有张清欢这种“害群之马”给他们作证据——哪家企业想不开，脑子进水了才会让中国的足球运动员去给自己的企业或者商品代言，是嫌自己的产品卖的太好了吗？ 没有这种商品代言合同，球员的收入就基本上只有自己的年薪、奖金了。 前些年限薪令还没出台的时候，大家的收入还是挺不错的。后来随着限薪令出来，所有球员的收入都受到了影响。中超联赛国内球员的税前年薪最高不能超过一千万，如果入选了国家队的球员，则顶多可以上浮百分之二十。中甲的顶薪是五百万人民币，中乙是三百万。 像闪星这种小本经营的俱乐部，就更不可能给球员开出天价合同了。中甲工资帽虽然是五百万，但闪星全队都没有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球员，秦林也只有四百万。 所以张清欢想要靠在闪星的收入在首都买房，恐怕就要勒紧裤腰带，过几年苦日子了…… 至于自己嘛，胡莱觉得如果雍叔能给自己谈下一百万的年薪，以他的消费水平，两年应该就可以攒够买一套一百平米房子的钱了。 当然，前提是自己攒钱的速度能够比得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还好他只是要在三线城市东川买一套房，而不是在准一线的锦城买房子，否则的话，一百万在锦城可能也就买个和他家现在差不多的房子，还不是什么多好的地段，多好的小区。 不知道雍叔最终会给自己谈个什么合同出来，雍叔说一百万年薪保底，那最后能够到多少？ 等自己有了那么多钱，除了买房子还要拿来干什么呢？ 要不要买车？ 驾照都没有买什么车？而且不是说好了车子张清欢买的吗？ 买奢侈品？ 买来干嘛？ 胡莱皱着眉头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如果自己有钱了，除了买房子之外，还能买啥…… 要不存着以后娶老婆？ 哦，对了，没有把自己的第一份工资拿去请私人教练，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在网上喷不够职业啊？ 主要是就自己那几千块钱的第一个月工资，应该也请不起什么像样的私人教练吧？ 什么，健身房的私教？ 别逗了好么…… 胡莱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 在胡莱睡着之后，他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谢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丈夫还坐在沙发上，正在刷手机。 “才十点半就睡了……”谢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 “职业球队养成的习惯，这说明他的职业素养还不错。”胡立新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道。 “你这话怎么在饭桌上不对儿子说？”谢兰抱怨道。 “我为啥要对他说，我这是在给你解释。”胡立新抬起头看着妻子。 “后半句啊，夸他的话，要当面说。要让他知道你爱他。” 胡立新似乎想要解释一番，但他嘴巴张开之后，却摇了摇头：“懒得说。” “你呀！”妻子自然也很清楚丈夫的脾气了，所以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这两个字。 然后她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咱儿子长高了？” “有吗？”胡立新看着手机，很随意地回答道。 “怎么没有？你还没下班的时候，我在家里给他量了一下身高，他现在一米七八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兰的语气是兴奋的。“我记得他高一的时候才一米七呢！” 穿着鞋身高才一米五五的谢兰一直担心自己基因的拖累，导致孩子长不高。尤其胡莱还是个男孩子，身高就更重要了——她以前甚至做过因为孩子身高不够而找不到媳妇儿的噩梦。可见她对这事儿有多执念。 听到一米七八这个身高数字，胡立新点了点头：“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给你说他身高不用担心的。” “之前谁说得准？”谢兰嘴巴上这么说，脸上还是美滋滋的。 今天对她来说真是三喜临门。 首先自然是她的儿子真的在职业足球这条风险很大的路上走了出来，目前来看前途光明。 其次则是虽然当年儿子是离家出走不告而别的，但如今他肯回家，意味着自己的儿子不会像他爸一样，到父母死都没脸回去。这样她自然不用担心以后自己凄凉的晚年。 第三，就是儿子这身高了。一米七八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对她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变成现实，她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被轻轻搬开了。 这个“年”过得真是完美！ 想到这里，心情愉悦的谢兰凑到了丈夫的身边：“老公，你今天……嗯？” 胡立新抬起头看着正在冲自己眨眼睛的妻子，怎么会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呢？他顿觉头痛：“不是前天才做了吗？” “那你前天还吃饭了呢！”谢兰一听丈夫叫苦，就竖起了眉毛。“你看看你这样子，不是说踢球的体力都很好吗？” “谁给你说的？”胡立新瞪大了眼睛抗议道。 “那个张清欢不就是吗？成天泡夜店，媒体上都说他一周换个女人……” “那你没看到张清欢都被掏空了吗？” 一说到张清欢，谢兰又想起来了：“哎呀，晚饭的时候胡莱还说那个张清欢搬到他对门去了……可不要把胡来给带坏了呀！我们家胡莱多单纯听话的一个孩子啊……” “你想多了……”胡立新刚刚这么说，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让妻子转移注意力的好话题，于是改口道：“当然，你的担心完全有道理。我之前就说过吧，职业足球里充满了各种陷阱和诱惑，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你儿子越来越有名气，新赛季搞不好就会有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我劝你先做好思想准备啊……” “什么思想准备？”谢兰有些迷茫。 “胡莱有可能会在第二个赛季遭遇挫折，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太着急了，他才踢了半个赛季的职业比赛，未来职业生涯还长着呢……” 谢兰不乐意了：“我说胡立新，你怎么就不盼着咱儿子好呢？” “啧，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不管你愿不愿意，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你听说过‘新秀墙’吗？” “什么‘新秀墙’？” 果然妻子对这个话题越来越有兴趣，胡立新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然后开始为妻子解释起“新秀墙”这个概念，以及由此引申出去，为什么胡莱的第二个赛季无比关键，但也困难重重。 这是他在足球这个专业话题上，少有的耐心。 第七十三章 我来看看大家 第二天胡莱的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家。 毕竟不是真正的春节，所以没有七天假期。 他妈妈请了一天假，还是得回去乖乖上班。 不过胡莱也没打算留在家里吃剩菜。 他准备去看望一下自己高中校队的队友们，同时也看看自己的校队主教练李自强。 为此他中午没在家吃饭，而是直接去了学校，在学校门口的小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了碗面。 就算是作为职业球员，只要不在赛季中，对饮食的要求也没那么严苛的。中国球员，尤其是锦城的球员们，还会在赛季结束之后吃火锅、串串这种很明显不够健康的食物。 只要你能在赛季前的集训中把你这个假期吃出来的肥肉练掉就行，主教练也不管。 因为是回母校看望自己的队友们，除了戴了顶鸭舌帽，胡莱没有做任何乔装打扮，不像张清欢，走哪儿还得带墨镜，简直装逼。 结果胡莱刚刚结完账走出这家小饭馆，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些人都是身穿东川中学校服的学生们，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拦住了胡莱，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胡莱吗？” “呃，我是……”胡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认出来了。 猜测得到了胡莱的肯定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接着大家就涌了上来，将手中的明信片、白纸、球衣和马克笔递到了胡莱的跟前：“能帮我签个名吗？” “胡莱，我是你的球迷啊！请一定要给我签名！” “胡莱这是你在闪星的球衣，我希望你能在这上面签名！” “胡莱我没带东西，你可以直接在我的校服上签名吗？” 无论男女都争相恐后让胡莱给自己签名，更多的人拿着手机在拍照、录像。 他们已经准备发抖音快手了。 胡莱一边满足他们的要求，一边很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来学校了？” 他这是临时起意，完全没给任何人说。 “有人拍到你吃饭的照片了，然后发到班级群里，就被人认出来了，嘿嘿！”拿到胡莱签名的学生很开心，也回答了胡莱的疑问。 ※※※ 胡莱这边在人群里不停签名，外面有人好奇怎么突然就聚集了一大帮人，找人问：“同学，请问是哪个明星来咱们学校了吗？怎么网上没见说？” “明星？哦，对，确实也算明星。是胡莱来了啊！”没能挤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热闹的同学一边探头张望，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 “胡莱？哪个胡莱？” 被问到的人收回了目光，好奇地瞥了对方一眼：“不是吧，同学？你是不是我们东川的学生啊？哪个胡莱？还能有哪个胡莱？学校光荣榜上的那个胡莱啊！” 对方也恍然大悟：“就那个照片上的胡莱？” “是呀，除了他还能有谁？整个东川中学名字取得这么……特殊的人，就只有这个胡莱呀！” “我去，这人气……”对方搞清楚来者何人之后，也跟着把目光投过去，然后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忍不住感叹。“就算这样，也太夸张了吧？我还以为是哪个综艺明星来咱们学校拍节目了呢……”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高一新生？”被问到的人也不看热闹了，转过来很认真地问对方。 “呃，是，我是高一三……” “哦，那难怪。你知道咱们学校是什么学校吗？” “省重点？” 这位明显比对方年级高的学生指着一街之隔的校门口，在水泥柱上有一块金色的牌匾：“看到没？足球传统强校。咱们东川中学是有足球传统的学校，早年安东杯十连冠，现在更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咱们学校的校队你也看到的吧？在学校里人气怎么样？” 高一新生连连点头：“人气很高，每次主场比赛看台都几乎坐满了……” “对呀，这样的足球氛围下，胡莱可是咱们学校唯一一个职业球员……哦，不是，还有一个罗凯呢，不过罗凯还没踢出来……”学长顿了一下，“胡莱是第一个踢出来的，完全可以说是咱们学校培养出来的职业球星，放到咱们学校里，那可比综艺明星更有人气呢！” 新生见这位学长说话的时候语气颇为骄傲，就好奇地问道：“那师兄，你是高几？” “高三。我还看过胡莱比赛呢！” “哇……”高一新生心想难怪师兄你这么骄傲呢，他又问：“那师兄你怎么不去要签名？” 男生哼了一声，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胡莱的签名我早有了。” “啊？”高一新生是真的听呆了。 “嘿嘿，胡莱打的最后一届安东杯夺冠后，我就找他要到了签名。我给你说，那个时候我可就很看好胡莱的，坚信他以后会成为职业球员，而且一定会有大成就！” 这位高三学生说的眉飞色舞，把高一学弟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 胡莱好不容易满足了大家的签名要求之后，从人群中挤出来，走进了校园。 门卫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校门口的这番动静。 不过在知道是胡莱回来后，他并没有阻止胡莱进入学校，而是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放到了台子上：“访客登记。” 就这么拿到了胡莱的签名。 胡莱走进校园之后，便径直朝着学校的足球场走去。 还有一部分人跟在他身后，想要看看他为什么回母校，要去做什么。 胡莱听到了从学校体育场方向传来的哨音，嘴角就翘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就算他已经离队了，校队也还是把中午训练的传统给保留了下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中午来的原因，如果他还没忘记的话，他记得今天下午校队是不训练的，所以如果要看校队的大家，他今天只能中午来。 ※※※ 李自强正在带领球队进行训练，就听到有喧闹声从外面传进来，越来越大声，明显是朝着足球场来的。 这让他有些意外。 这喧闹声甚至还影响到了正在球场上进行训练的校队球员们，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自强皱了皱眉头，然后大吼道：“看什么看？别分心！” 听到主教练的吼叫声，球员们连忙又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训练中。 看得出来，大家对这位不苟言笑的主教练还是非常畏惧的。 而当喧闹声进入体育场后，李自强把厌恶的目光投了过去。 喧闹他倒不觉得什么，每次球队训练，场边看台上都会围了不少学生观看，他们一样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讨厌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很容易让人分心。 不过在把目光投过去之后，李自强却愣住了，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群人，他们浩浩荡荡地走进了体育场。 接着他看到在这一大群人的前面，独自走着一人，那人他还挺熟悉的…… 正是胡莱！ 他总算知道今天训练时的看台上为什么那么空了……原来都跑去看这小子了！ “你怎么来了？”李自强的语气中带着点嫌弃。 胡莱却笑呵呵地说道：“我来看看大家，也来看看教练你。” 说完他还向李自强身后已经停止了训练的校队球员们挥手打招呼。 李自强回头看到没听他话继续训练的球队，就连球队的队长夏小宇在胡莱的到来面前都显得有些失态，他正垫着脚望向胡莱，要不是自己还在场边，估计他已经要跑到胡莱跟前了吧？ 想到这里，李自强哼了一声，对胡莱说：“自己去更衣室找双鞋换了，然后跟他们一起训练。” 球队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集体“哇”了起来。 胡莱也没异议，一声“好嘞”之后，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向了更衣室。 他确实是来看看球队，看看教练的，以这种形式看望大家，虽然有些出乎他意料，但其实更不错。 比站在场边或者看台上看大家训练，会让他感觉更舒服，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这支球队，他还是这支球队的一员一样…… ※※※ 很快胡莱就换好球鞋出现在足球场上。 而那些跟着胡莱一起来到体育场的学生们这个时候也都已经上了看台，在看到胡莱跑出来之后，他们集体发出了欢呼。 不光是他们，东川中学足球队的球员们也非常激动。 要知道，现在跑上球场的胡莱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职业球员！ 而且还不是那种只是随队训练，却很少能够打上比赛的职业球员，是真正在职业联赛中连续出场，有着顶级表现的职业球员。 只打了半个赛季中建联赛，就成为了闪星队内最佳射手，进球上双——这样的表现足够证明胡莱的水平。 这样的人能够出现在一所中学的足球场上，跟着他们这些学生球员一起训练，那简直是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先热身去。”李自强向胡莱摆摆头。 于是胡莱就跑到一边去独自热身。 就算是热身，大家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球队的球员们没有一个去继续训练，李自强见状也没有呵斥他们。 职业球员是怎么热身的，对于这些校队球员来说，倒也是很有意义的一堂课。 尽管只是陪自己的校队学弟们训练，胡莱在热身的时候也还是非常认真，把他在闪星训练前的那套热身动作都做了个七七八八。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自强又为他专门安排了一项训练内容。 他让夏小宇从半路传中起高球，然后胡莱在禁区里争顶头球攻门，自己则充当防守球员来拦截胡莱。 这个训练内容一说出来，大家就都明白了——主教练这是要检验胡莱呢…… 夏小宇把足球传起来，胡莱和李自强两个人同时跑向落点，他们的身体始终是纠缠在一起的，手上动作不断。 李自强拼命用手扒拉着胡莱，架起胳膊想要推开他。 但最终也还是没能阻止胡莱起跳。 他跟着起跳，在空中还撞向胡莱。 成功把胡莱撞得失去了平衡，但胡莱却在失去平衡的同时，侧身甩头攻门，用了一个非常规的射门动作，把足球甩向了后点！ 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门将面对胡莱这一个鱼跃甩头攻门毫无准备——他没想到胡莱能够在几乎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顶中足球，并且把足球顶向自己把守的球门。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抬了抬手，然后目送足球飞进球门。 “我去——！！”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惊呼。“漂亮啊！” 完全失去平衡的胡莱摔倒在地，顺势打了个滚，翻身卸力，躺在了人工草皮上。 李自强稳稳落地，先回头看向了球门，确认结果，发现足球在球门里。 然后他扭头看着躺倒在地的胡莱道：“你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胡莱从地上坐起：“这三个月球队在给我做力量上的针对性训练。” “难怪……”李自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去了职业队，确实也应该适当加强一些力量方面的训练了。赵康明果然很懂你。” 胡莱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橡胶颗粒，对李自强说道：“我也觉得自己还行，刚才教练你撞我的时候，我都没有直接飞出去……” 李自强瞪了他一眼：“那是我手下留情了。” “你不手下留情就犯规了啊，教练。”胡莱摊开手，笑着说。“这可是在禁区里。” 看到这个笑起来就让人觉得一肚子坏水正在晃荡的“得意弟子”，李自强只想翻白眼。 “行了，跟着球队训练去吧！”他不想继续和胡莱聊下去了，否则他怕自己在球员们面前的严肃形象就要被胡莱给败光了。 “好的，教练。”胡莱走向了球队。 夏小宇特别激动地迎了上来：“胡队，我们正在进行进攻套路训练，你和我一组……” 旁边的沈聿林不乐意了：“凭什么跟你一组啊，小宇，我们这边才更需要胡队！” 陈锐站出来：“你们两个别争了，胡队跟我吧。” 夏小宇和沈聿林同时看向他：“你个中场工兵和我们争什么？你能把超过十米的球传准了，我们就要为你鼓掌了！” 而其他的队员们，尤其是那些高一高二的球员们，他们加入球队的时候，胡莱就已经不在这支队伍中了，他们从未和胡莱在一起训练过、接触过。如今的场景里，更是只能在旁边看着，压根儿不敢上来和胡莱说话，也不敢和夏队和陈副他们抢人…… 最后还是走回来的主教练李自强拍了板，让胡莱轮流去和其他队友搭档。 这才算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满意。 一声哨响后，训练重新开始，胡莱穿着便服，脚下一双专业球鞋，加入了球队的训练。 看台上的东川中学学生们专注地欣赏着胡莱的表现，时不时为胡莱的精彩表现发出欢呼和掌声，如果胡莱出现了失误，看台上就会想起善意的哄笑声。 还陆续有学生们从各个地方赶来看胡莱训练，到最后很多人甚至干脆就站在了场边跑道上，把整个足球场用人墙围了起来。 当场上的胡莱用一脚半凌空抽射把足球扫进球门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欢呼声中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我去，简直就像是漫画里一样的场面啊。我算知道什么叫‘衣锦还乡’了……” 第七十四章 多年未见的疏离 结束了中午的训练，球员们先把训练器材全都放去了器材室，这才回更衣室换衣服。 而胡莱当然不用和学弟们一起劳动，他跟着主教练李自强返回了更衣室。 “教练你不考虑找个助理教练什么的吗？球队那么多人，就你一个教练忙得过来吗？”已进入教练办公室，胡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李自强看了看无比自觉的胡莱说道：“我也没其他事情，有的是时间。” “这不是有没有时间的事儿，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胡莱又说道，“教练晚上有事儿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干嘛要请我吃饭？”李自强一边收拾自己的教案，一边随口问道。 “人要懂得感恩嘛。你瞧，我现在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职业球员了，这都是因为在你这里接受了很好的基础训练，否则我去了海神青年队根本跟不上节奏啊……”胡莱笑呵呵地说道。 “真要请？” “这还能说着玩儿吗？”胡莱拍了拍胸脯，“而且教练，别看我现在年薪不怎么高，但请个客的钱总还是有的。” “那行，等我下班了，你和我一起走。”李自强点点头。 虽然下午没有训练，但李自强也不会太早下班，他还是要等到学校正常的放学时间。 那么从中午到下班的这段时间，胡莱要怎么打发呢？ 这倒不用他操心。 在从李自强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就看到了学校的老校长翟光明。 他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 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荣誉室里，胡莱在专门为他准备的签名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有学校里负责宣传的老师端着单反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仔细端详胡莱签名的老校长呵呵笑道：“照片和签名都会裱起来放在这间荣誉室里。” “哇，受宠若惊啊，校长……”胡莱嘴巴上谦虚着，但其实内心狂喜。 装逼这事儿有谁不喜欢的吗？ “还要麻烦你归队之后为我们寄一件你签名的闪星球衣来，一样会被裱起来挂在墙上。”翟校长指了指那面墙，果然被空了出来。 “校长你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是咱们东川中学的学生，为东川中学增光那不是必须的吗？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胡莱拍着胸脯说道。 翟校长笑得很开心。 最后两个人一起站在当年高中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面前合了一张影。 不过这张合影就不会出现在校队荣誉室里了，而是翟校长自己的私人收藏。 他在职的时候，会摆在校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等他退休，这张照片就会被他放回家里。 由此可见，他对胡莱的喜爱之情了。 一般人，可是根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 当放学铃声敲响，胡莱跟着李自强第一个走出了校园。 还真是卡着点下班…… 胡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而李自强仿佛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不早点走，我怕你会被放学的学生堵在校园里。到时候你还怎么请我吃饭？” 胡莱被教练看穿了心思，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笑嘻嘻地拍李自强的马屁：“教练英明！” 李自强回头看了一眼胡莱这幅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随后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朝着自己家蹬去。 他也没理会胡莱要怎么去，打车、坐公交车或者其他什么交通方式都随便他。 胡莱在学校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蹬着自行车拐出了校园门口的小街，汇入外面大道上的车流。 在拐到教练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口时，胡莱发现已经有工人在这里搭建围墙了。 看样子里面的房子也是要拆的，于是他好奇地问：“教练，看样子你这边也要拆了，到时候你住哪儿啊？” “我已经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等这个月过完了就搬。”李自强一边说一边拐入了巷子。 在骑到自家门口后，他把自行车锁在大门边，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胡莱则在他身后给自己的共享单车结账。 李自强打开家门后，推门就喊道：“青青别做饭了，晚上有人请客！” 刚刚结完账的胡莱听见教练这么说，手上顿了一下。 随后他就看到一个高挑的倩影跳到了门口：“谁呀，爸？” 两人目光相撞，再几乎是同时惊呼了一声：“呀！” 李自强在旁边冷眼旁观，把两个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嗯，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 坐在一家中餐馆的小包间里，胡莱瞪着李青青，趁着李自强去洗手上厕所的机会质问她：“你回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李青青笑得双眼完成月牙：“我想看看你会不会记得来看我爸。” “什么话？我这么像忘恩负义的小人？”胡莱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另外我们之间的账又抵了一顿啊……” 李青青不干：“这怎么行？你请的是我爸，又不是我！” “那你吃不吃？” “吃！” “这不就结了……”胡莱摊开手。 “你欠的是我的饭，不是我爸的！”李青青寸步不让。“除非你请我吃饭。” 胡莱还想反驳呢，就看到门外过道里走来了李自强的身影，于是他只好闭嘴。 当李自强走进屋子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各玩各的手机，并没有交流，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他问女儿：“青青你不是说你和胡莱是朋友吗？怎么我看你们好像很生疏啊？” “啊？”李青青没想到爸爸看问题的角度这么刁钻，她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没有联系方式嘛，好久都没联系过了，当然会有点……” 胡莱也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教练，当初李青青突然离开，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今天还是那次之后我第一次再看到她呢……” 他说的倒确实是实话，今天真是他们俩高中一别之后的第一次……线下见面。 李青青听到胡莱这句话也愣住了，因为她之前一直都没意识到这件事情，总能在微信上和胡莱聊天，让她产生了胡莱想见就能见的错觉。但实际上今天竟然是他们当初分开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 她是高一下学期刚刚开学时离开的，而现在如果胡莱继续上学的话，他都该在大学里了，一晃竟然快三年没这么近距离地相处。 然后她就想，要怎么才能显得像是真的三年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呢？ 嗯，不能太热情，不能话太多…… 于是她就带着微笑看胡莱和爸爸聊天，有礼貌，但并不热情。 胡莱那边显然也和她想的是一样的，一顿饭功夫只和李青青有几次礼貌性的交流，还都是浅尝辄止的那种交流。 非常符合那种多年未见的疏离感。 吃完饭，胡莱还说要不要把教练和李青青送回去，却被李自强拒绝了。 于是三个人就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胡莱回家，而李自强带着李青青走回去——吃饭的饭馆距离李自强的家并不远，当初他们就是走着来的，现在吃了饭自然走回去，权当散步。 回去的路上，李青青好奇地问了爸爸，胡莱是怎么找上来的。 这倒也是正常的询问，如果连这种问题都不问，那恐怕反而让人生疑——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显得漠不关心的样子？ 李自强就把胡莱去学校找他和球队，还在他的要求下跟校队一起训练了一场，说给了自己的女儿听。 “这么有趣？早知道我也跟着爸爸去学校了，和校队一起训练！”李青青拍手道。 李自强看了女儿一眼，心说还好没叫你去学校…… ※※※ 回到家，洗了澡的胡莱，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掏出手机看到了李青青给自己发来的微信消息：“你明天有空没？” “有啊，怎么了？” 胡莱回完刚刚切出去，想看看别的消息，就发现李青青秒回了：“请我吃饭！！！” 这女人，还用了三个感叹号……她是想吃了我吗？ 胡莱在心里吐槽，然后回道：“请请请，你不要那么激动……” “你都请了我爸吃饭，当然也要请我吃饭，我才是你的启蒙教练呢！”李青青还发了个双手叉腰的小人儿，一脸傲娇样。 “没说不请啊……明天中午还是晚上，你挑吧。” “中午，晚上我爸就下班回来了……” “回来了怕啥，把教练叫上！” “那你是请我还是请我爸？” “请你请你请你……就中午吧，想吃啥？东川的清汤牛肉锅很有名的。” “那就吃这个！” “行，我带你去一家最正宗最好吃的。” “OK！” “明天我上午先去你家里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 “好！” 李青青看着手机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小子，总算要兑现承诺，请我吃饭了！ 不过就算请了这一顿，他也还欠我……一百三十二顿呢！ 想到这里，李青青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一条名为“一卡通”的笔记，把里面的阿拉伯数字133删掉，换成了132。 除了她，不会有人明白这条备忘录里的笔记是什么意思。 ※※※ 胡莱正在刷手机，就听到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他放下手机扭头看去，发现是妈妈。 “和你们教练吃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胡莱皱着眉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那个《人物志》节目的采访中说的，那个校队教练好像不是很喜欢你？” 原来妈妈是在担心这个…… “误会啦，一开始是有点，但后来你儿子用超强的天赋和能力征服了他，我们俩关系好着呢，妈就别操心了。” “真的？” “真的。而且又不是只有我和教练，还有教练的女儿呢……” “教练的……女儿？” “哦，她以前也是我同学，后来去踢职业足球了。”胡莱没细说。 但当妈妈的却上心了：“女足？” “嗯，女足。对了，妈，我明天中午也不在家吃饭。” 不在家吃饭？ 谢兰点头答应地非常干脆：“行，你去吧！” 她也没问胡莱要去干嘛，这还需要问吗？ ※※※ 从胡莱卧室出来之后，她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轻轻关上门，再转过身来对自己的丈夫说：“老胡老胡……” “干嘛？”胡立新放下手机，看到妻子的样子，皱起眉头。 “你说咱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谢兰压低了声音。 胡立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 “也对……你根本不关心你儿子……” “这和我关不关心他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去打听他和教练吃饭的事情了，你去了吗？”谢兰问。 “这就叫关心了？那和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他不光请了教练，还请了教练的女儿。他还说了，那女儿是他高中时的同学。” “这有啥？”胡立新不明白。 “这有啥？”谢兰冷笑了一声，“他明天中午也不在家吃饭。你猜他是跟谁出去吃饭了？” 胡立新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教练的女儿，他皱起眉头：“不至于吧……你联想太丰富了，压根儿没有真凭实据。” “我需要什么证据？有直觉就够了！”谢兰双手叉腰，得意地说，“我给你说，老胡，你儿子和那个教练的女儿关系绝对不一般！” 胡立新哂笑：“你这是……觉得儿子事业有成了，就开始操心他成家了？你就是想太多。我给你说啊，谢兰，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胡莱这才打了半个赛季的好球，在你眼里就跟已经拿了冠军一样，他还早得很呢。” 说完，他摆摆手，继续看自己的手机，不再理会妻子了。 谢兰倒不觉得自己是瞎想，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坚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也忍不住好奇，那个教练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七十五章 双人运动 当一对明显一看就是情侣的男女试图走进这家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饭馆时，却被在门口忙碌的阿姨给拦住了，带着为难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没坐了，要不然两位拿个号？” 这对男女彼此对视了一眼，男的出声问：“还有多少位？” “两个人的话，还要等二十五桌……”阿姨默算了一下说道。 “这么久啊？”女的皱起眉头，注意到了店外那密密麻麻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的人们，有人还在抬头打量着他们俩，显然这些人都是在这里等位置的。 “等不等？”男的看着她。 “算了，我们换一家吧……”女的转身向外走去。再好吃的东西，她也觉得不值得让自己等这么久。 男的连忙追上。 阿姨也不留，任由他们离去，然后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坐在屋子里最里面角落一张小方桌旁的胡莱指着那对离开的男女说道：“你瞧我没骗你吧？这饭店别看门面普普通通，但却很出名，味道一绝。要是来晚点，根本没位置的，排位能把午饭排成下午茶。” 李青青这也才明白了，为什么上午十点半胡莱就带着她来这里吃午饭了…… 她抱怨道：“那你应该昨天晚上就告诉我的，我就不吃早饭了……” “不吃早饭能腾出多少肚子？”胡莱撇嘴，“我不光没吃早饭，我出门之前还专门把昨天的晚饭都清空了！” 李青青愣了一下，然后想明白了胡莱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胡莱你好恶心！” “恶心什么？”胡莱瞪大了眼睛，非常无辜地看着她，“我是说我今天早上专门晨练了好久，才消耗掉了昨天晚上的那顿饭。晨练很恶心吗？” 李青青因为误解了胡莱而脸色微红，然后看着面前这盆热情腾腾、香气四溢的牛肉牛杂汤锅，举起筷子下定决心：“那我们吃完下午找地方消食去！” “还消食？难不成你要运动运动？”胡莱随口一问，调侃李青青。 李青青非常认真地点头：“嗯，运动。” 胡莱：？？？ ※※※ 冯捷是一个在十号传奇足球公园上班的工作人员，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接待那些来足球公园里租场地的足球爱好者们。每到周末或者是晚上，他就会很忙碌，因为这是踢球的高峰期。 工作日的白天，他就会清闲一些。 这个时候，足球场地消费的主力军都在上班，有几个人能翘班出来就为了踢场野球？ 而那些租场地教孩子们踢球的培训班也还没开工，毕竟孩子们也要上学不是？ 只有等傍晚来临，这里才会热闹起来，连停车场都停满了车，晚来的人只能把车子停在马路边上。那个时候他就还要负责望风——如果有交警来这里拍照贴罚单，他就得拿着大喇叭去球场边上喊：“交警来了！交警来了！停外面的赶紧去挪车！” 如今坐在柜台后面的他把手机放在柜台下面，低着头正在玩得兴起，就听到有人敲了敲他面前的台面：“你们这儿租场地的话多少钱一小时？”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或者是男孩在看着他。 被打扰到玩游戏的冯捷有些不爽，尽管生意上来了，他也不是很热情，毕竟这生意赚的钱还不是给老板的？自己一个打工仔拿死工资的，白天清闲一点不是更好吗？ 于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价目表，示意对方自己看。 戴鸭舌帽和墨镜的人抬头望过去，见不同大小的球场有不同的价格。 最小的五人制足球场六百块钱九十分钟。 最大的九人制足球场一千块钱九十分钟。 “有点贵啊……”他嘟囔道。 低着头玩游戏的冯捷翻了个白眼：“我们这是刚铺好的，草皮都是国外进口的，和那些都露出柏油地的球场可不一样。”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一分价钱一分货。 顾客听到他的解释之后，没说什么，掏出手机：“租一场九人制的。” 见生意上门了，游戏肯定是打不成了，冯捷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要被举报挂机了，真是…… 他放下手机，翻开本子问道：“预约啥时候的？” “预约？我们不预约，现在有场地吗？”对方指着他房间外面的足球场问道。 “现在？”冯捷也很意外，他探头向外望了一下，“你们人来齐了吗？” 外面空荡荡静悄悄的。 “来齐了啊。”对方似乎是明白了冯捷的意思，又解释道，“我们就两个人。” “两个人？两个人你们踢什么球？”冯捷怒了——敢情是来消遣我的吧？！ “两个人不能踢吗？有球我一个人也能踢。场地空着，一个人踢也是踢，两个人踢也是踢，二十个人踢还是踢，钱都一样，我又不是不给钱，两个人踢对你们草皮磨损还少点呢。” 冯捷觉得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反正场地租金也不是按人头收费的，于是他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再指了指柜台上摆放的二维码：“自己扫，一千。” 对方掏出手机扫了码，听到系统提示微信到账后，冯捷才拿出钥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在前面为对方带路，去指定的足球场。 刚刚走出由集装箱改造而成的办公室，他就看到外面竟然还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同样带着鸭舌帽和墨镜。 紧绷的牛仔裤把她的两条腿显得格外修长，让冯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他又回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人，心想带女朋友来足球场上约会，兄弟你可真有创意…… 说不定是打算在女朋友面前装逼呢吧？ 对着空门随便踢几脚，然后收获球都不懂的女朋友崇拜的眼神和掌声、欢呼…… 撒狗粮撒到这儿来了，这种人就特么应该被打死！ 冯捷一边在心里腹诽顾客，一边走到一座五人制球场的外面，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铁丝网墙一角的门。 然后他看到两个穿着休闲服、牛仔裤、运动鞋的顾客，对他们说：“要足球吗？” “要要要。”男的连连点头。 “租金一场比赛二十块钱，押金五十。” 于是对方又跟着他回去扫押金租金了。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抱着一个足球。 冯捷却没跟着出去了，他回到柜台后面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手机，打算继续打游戏。 果不其然，之前进行的那一局他们输了。 他的队友们不仅在频道里对他狂飙祖安话还举报了他挂机…… “操！”冯捷抬起头望向窗外的那片足球场，同时还骂了一句。 两个罪魁祸首正在球场上呢。 但他看了一眼，目光就没能收回去。 他看到足球从高处往下坠，而那个被他认为球都不懂的女孩子轻轻翘起脚尖，落下来的足球就被她稳稳夹在了小腿迎面骨和脚背之间。 开什么玩笑…… 冯捷瞪大了眼睛。 那么高落下来的一个球，连准备动作都没做，这么翘了一下脚尖，就把足球停下来了……你鞋子上面是抹了胶水吗？！ 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还在继续着。 那个女孩子抬起右腿，把夹着的足球向上轻轻抛起，与此同时她一只手迅速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另外一只手则以同样的速度摘下了墨镜，冬日午后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明媚动人。 可冯捷却压根儿没去关注这女孩子的长相，他只看到在帽子和墨镜消失之后，足球就稳稳地落到了她的额头上，连晃都没晃一下。 冯捷不是一个球迷，要不是工作需要，他压根儿不会关注足球，但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之后，经常看那些人踢球，也多少能够分辨的出来一些水平高低。 在他看来，这个女孩子的水平应该很高，因为能这么轻易停下一个高球的人，在野球场上也是高手了。 随后他又看到女孩子把足球点下来，再用正脚背垫给了对面的那个男孩。 男孩没有像女孩子那样轻松把足球停下来，而是抬脚直接颠球，再把足球挑起来，跟着学女孩子那样迅速摘帽子和墨镜，不过他没能成功把足球稳稳停在额头上，足球打在他额头上就跳开了。 远处球场上响起了女孩子的欢笑声。 ※※※ “哈哈！你输了！”李青青拍着手跳起来。 胡莱翻了个白眼：“花里胡哨，比赛中一点也不实用！有本事比射门！” 说完他走到球门跟前，把手中的帽子挂到了横梁和门柱交界处挂球网的钩子上。 “在点球点上射门，谁先打中帽子谁赢！”他指着晃悠的鸭舌帽说道。 那是理论上的死角。 李青青看着远处显得很小的帽子，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不敢赌了？” “比就比！”李青青接下了挑战，“我先来！” 胡莱没回去，而是就站球门里，准备捡球。 李青青摆好足球，后退两步，再次瞄准了帽子所在的位置，然后助跑射门！ 足球擦着横梁和门柱交界的地方飞了出去。 “啊！”李青青遗憾地大叫了一声。 “哈哈，轮到我了！”胡莱屁颠屁颠地跑去捡球。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冯捷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这一幕。 鸭舌帽那么小，挂在球门死角位置，这得踢多少脚才能蒙中一次啊？ 他看着那个最开始被他认为是带女朋友来装逼的男孩子将足球摆在点球点上，然后退开准备助跑。 他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胡莱同样抬头瞄着鸭舌帽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开始助跑。 两步之后，他抬右脚踢向足球。 嘭的一声之后，足球腾空而起，直奔球门左上角而去！ 然后把帽子从横梁上打了下来！ “嘢！”胡莱向李青青比出了V的手势。“看到没？这就是实力！” 李青青也被震住了刹那，但她很快就甩了甩头：“你射门这么厉害了？” 胡莱很骄傲地说：“这可是我立身之本！” 李青青揶揄道：“确实，你也就只会射门。” “嘿，你这话说的……” 那对情侣应该是在打情骂俏，但冯捷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被喂狗粮喂到饱这事儿了，他满脑子都是男孩的一脚射门。 帽子被打下来的瞬间，他的嘴巴就张开了，到现在都还没闭上。 他原以为这大白天来球场上花一千块钱玩一场的人要么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傻逼，要么是为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装逼。 无论是那种，都是青铜。 哪想到青铜变王者了？！ 第七十六章 晚霞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凌空抽射！” “鱼跃冲顶！” “狮子甩头！” “倒挂金钩！” …… 冯捷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透过玻璃窗看着远处的九人制足球场，那对在他看来只是来约会的男女，用各种他在足球公园的宣传画上才能看到的动作把足球一次次射进球门。 或者就是各种花里胡哨的颠球技巧。 两个人还用头互相传球，从球场中线互相传递到了门前，最后由男孩子把足球高高顶起，紧接着女孩子来了一脚漂亮的倒挂金钩把足球踢进了球门…… 冯捷都看傻了。 还能这么谈情说爱的？！ 人家情侣都是去公园花前月下的你侬我侬，说着什么“今晚月色真美”的情话；或者是去看一场恐怖电影，当女孩子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趁机将对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再不然就是手牵着手一起逛街，女孩子一会儿拿起一个古驰包包问男朋友这个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拿起一件巴宝莉的衣服问男朋友这件和她的鞋子搭不搭…… 这才是正常的谈恋爱的方式吧？ 怎么您二位用互相喂球的方式来给观众喂狗粮的？ 呸！单身狗永不为奴！ 我操，这球漂亮啊…… 冯捷忍住了鼓掌啪啪啪的冲动，只想哭——看看人家的女朋友！ ※※※ 胡莱在飞起来用脚把足球凌空扫进球门之后，就直接躺在草皮上没起来了，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李青青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脸色潮红，一样气喘吁吁。 “好爽！”她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头发，长出口气。 “消食了吗？”躺在地上的胡莱问道。 “消了消了，我感觉自己现在还能再吃一顿！”李青青开心地说。 胡莱却叹了口气：“可惜宋胖子不在。” “他在国外留学，没那么容易回来嘛。再说了，有宋嘉佳在，就没法踢球了呀。” “他可以守门啊。”胡莱说道。 李青青很惊讶地扭头看着胡莱：“他会守门？” “不，他把自己放到门口，就能挡住快一半的球门了。” 李青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胡莱是在吐槽宋嘉佳胖，她笑着拍了一下胡莱的胳膊：“你这么说宋嘉佳的坏话不好。” 胡莱望着天问：“你知道张清欢吗？” “知道呀，你队友，超级天才嘛。” “他换了个经纪人，是一个人挺好的中年大叔，他想要做我的经纪人，一开始被我拒绝了。我最近在和俱乐部谈合同，我本打算自己去找俱乐部的，结果他帮了我忙……你说宋胖子啥时候才能真的做个经纪人啊？”胡莱继续望着天。 李青青说道：“我也没有经纪人呢。” “你也要让宋嘉佳做你经纪人？”胡莱问。 “为什么不呢？” “你有代言合同什么的吗？” “还没有。” 胡莱有点意外，他从地上支起身子：“你这么漂亮，球又踢得好，为什么会没有代言合同？女足的整体形象不是一向很好吗？” 李青青没有回答胡莱的问题，而是反问：“我漂亮吗？” 胡莱盯着李青青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漂亮。” 闻言李青青的双眼笑成了月牙：“我爸和杨叔都说，让我专心于足球，不要分心在商业开发上。他们说以我的天赋，不应该只是在国内踢球。让我在去国外踢球之前，都不要考虑什么商业代言的。” “你要去国外踢球啊？” “嗯，明年夏天我要参加女足世界杯，按照爸爸和杨叔叔商量的路线，世界杯之后我就应该去欧洲踢球了。” 听到“世界杯”三个字，胡莱有些失神。 当自己还因为在中甲联赛表现出色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人家李青青已经要去打世界杯了。 虽然是女足的世界杯，可那也是女足这个领域的最高荣誉了啊！ 原以为自己进入职业足球，就能追上对方，现在看来好像被她拉的越来越远了…… “你怎么了？”李青青见胡莱没说话，就问道。 “想到了世界杯，你都去参加世界杯了，我还在中甲联赛……卡塔尔世界杯马上开打，和我们却都没什么关系，四年之后中国队能不能参加世界杯，谁也不知道……”胡莱皱眉道。 李青青自然也知道男足和女足参加世界杯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更知道中国男足的现状，但她还是拍拍巴掌，鼓励胡莱：“你才十九岁，你的足球生涯才刚刚开始，胡莱。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但她的鼓励却没有让胡莱振作起来，反而更低落了。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李青青很讶异。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秦林，林哥。”胡莱摇头说道，“当初他被选入中国队的时候，恐怕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带领中国队打进世界杯的。” 秦林的故事，就算李青青是一个女足队员，也非常清楚，所以不用胡莱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胡莱为什么情绪低落了。 那确实是一个让人无比唏嘘的故事。 虽说胡莱才十九岁，还很年轻。可世界杯四年一届，一个职业球员的职业生涯又有几个四年呢？ 一时间，李青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胡莱，鼓励他了。 发现李青青也跟着自己情绪低落起来，胡莱连忙从地上翻身爬起，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橡胶颗粒，一边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能不能进世界杯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先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吧。” 然后他站在李青青的身前，背对着她，向着天空出拳：“努力！奋斗！” 坐在人工草皮上的李青青，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看着胡莱略显中二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 当那对男女终于结束了九十分钟的包场，准备离开的时候，冯捷笑呵呵地凑了上去，对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的男孩子竖大拇指：“兄弟，牛逼！” 胡莱只当他是夸自己的球技，笑呵呵地接了下来：“场地不错！” 冯捷连忙将手中的场地名片递了过去：“下次再来啊，兄弟。可以加我微信，直接微信上预约场地……”说着他又看向站在男孩旁边的高挑女孩，补了一句：“一起来玩！”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胡莱接过名片，嘴巴上敷衍着，和李青青一起走了。 下次一定才怪……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才来的。 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背景，冯捷在后面摇摇头。 两个人球都踢的这么好，神仙眷侣啊！ ※※※ 胡莱本来是打算叫辆车先把李青青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去的。 但是在车子抵达李青青家所在的那条巷口时，他却被李青青一起拽下了车。 “干嘛啊？”胡莱很不解。 “跟我来。”李青青在前面带路，却不是往家里去，而是拐到了秘密基地所在的小胡同口。 这里已经被一堵围墙给拦了起来。 李青青轻车熟路地掀起围墙的挡板，胡莱才发现这里的挡板没有扣死，掀开的缝恰好能够让一个人通过。 李青青让胡莱先进去，她再跟着钻进来。 “这里要被拆了，我想带你再来看一眼。”李青青说道。“这可是你的秘密基地呢。” 胡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进来。 两个人走过狭窄的胡同，来到了秘密基地里。 距离他上一次在电视里看到的样子又更荒芜了一些，就连院子最中间的地方都已经铺满了荒草。 他把目光投向石壁，那上面自己亲手画下的球门也几乎不可辨认。 在他望着那里愣神的时候，李青青却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块小石头，拿在手里，迈着大长腿，将挡在身前的荒草全部踏倒，一步步地走到了“球门”面前。 随后她经过一番辨认，用石头在青石壁上把胡莱当初画的球门又仔仔细细的描了一遍，让白色的球门轮廓在青黑色的石壁上更加显眼。 随后她扔了石子，拍拍手里的泥灰，转身对胡莱说：“这里是你足球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但现在这里要被拆啦。” 胡莱看着站在石壁前的她，她开始向自己走来。 “我想把这里留下来，但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所以我想和你在这里合张影，把这里留在照片中。”李青青走到胡莱面前，与他平视，问道，“好吗？” 胡莱点了点头：“好。” 得到胡莱同意的李青青开心地笑起来。 “但合影的话，谁给我们照呢？”胡莱摊开手。 “山人自有妙计。”李青青掏出自己的手机，用右手横向拿着，高高举起，远远地伸出去。 把自己和身后的石壁框在画面中。白色的球门在青黑色的石壁上显得非常醒目。 然后她对胡莱说：“你站到我身边来。” 胡莱听话地绕到了李青青的左边，他也出现在了画面里，但把后面的球门给挡住了。 取景框里的李青青撇嘴皱起眉头：“你到我后面去，然后往我这边靠拢一下，头偏一点……不是向外面，向我这边偏，诶好了！” 李青青指挥着胡莱摆好了姿势，然后她的头也向胡莱那边稍微靠了靠。 这下两个人的头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胡莱又闻到了李青青身上的那股清香，和那款洗衣液的香味一样，但又不一样，除了洗衣液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淡，几乎微不可闻，但和洗衣液的味道混在一起之后却被胡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就是当初李青青给自己带来的球衣上的味道！ 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牌子同款的洗衣液，味道就是差一点…… “好了！”就在胡莱心猿意马的时候，李青青按下了快门，完成了这一张自拍合影。 她把头摆正时，胡莱发现那股极淡的幽香随之消失了。 他内心竟有点遗憾……可恶啊，除非李青青给我洗衣服，否则我都闻不到那种好闻的味道了！ 李青青并不知道胡莱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打开照片，查看拍出来的效果。 打开图片的时候，手机还自动后期了一下，然后她哇的一声。 在刚才拍摄的时候，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测到了有两个人出现在自拍画面中，自动开启了超广角模式，调用了前置相机的超广角镜头，画面更宽广，不仅把李青青和胡莱以及身后的球门拍了下来，甚至还将石壁上方的天空收入画面中，经过后期调色，橙红色的晚霞铺满了照片上半部的三分之一。 凭借自动HDR和美颜的功劳，天空的晚霞没有过曝，画面主体的两个人脸也没有暗沉发黑。 人、墙、球门、天空、晚霞，全都被收入了这么一张照片中。 也难怪李青青会在看到之后发出惊叹了。 “一会儿我发给你。”李青青对胡莱开心地说道。 “好。”胡莱点头。 李青青看看时间：“我要回去了，我爸该下班了。” “我也要回去了。”胡莱说道。 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这座秘密基地。 当他们从挡板后面钻出来的时候，还有骑车的路人好奇地向他们俩投来目光，不明白这要被拆了的地方里面怎么还会有人进出。 两个人在李青青家的巷子口挥手告别，李青青径直向里走，回家。胡莱则往前走，去公交车站。 回到家中的李青青发现爸爸并不在家，她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口，望着刚才合影的秘密基地出神。 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的胡莱也扭头望着秘密基地的方向，那里被旧房子和围墙遮挡住了。 城市在向前发展，像秘密基地那样被拆掉的地方还会有很多。也许有一天他家那一片也会被列入旧城区改造计划中，然后免不了被拆，在原有基础上重新建起崭新的高楼大厦，光鲜亮丽。 但总有些东西是拆不掉的，那是承载在这些旧房子之上的记忆和情感。 它们换了一种方式被保存下来。 叮咚一声，他收到了李青青发给自己的照片。 胡莱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表情有些拘谨，倒是在旁边的李青青笑靥如花，美过身后的晚霞。 ※※※ PS，用比晚霞都还美的笑容，向大家求几张月票不过分吧？ 第七十七章 去中甲 当胡莱回家之后，妈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胡莱满头问号：“我不该回来？” “不是……你没吃晚饭就回来了？” “不吃晚饭啊，我出去的时候就说只吃中午饭的……” 谢兰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她点了点头又问：“那明天你还出去吗？” “不出去，明天我在家里。” 胡莱这么说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妈妈竟然还有些失望。 她失望什么啊！ “没事儿。”谢兰强颜欢笑，“你想出去就出去，不用管我们。现在你也不是当初的高中生了，经济独立，想干嘛就干嘛，爸妈都不会管你的。” 胡莱很意外：“妈，人都说孩子回家待上一个星期，做父母的就烦了。但我这才回来两天啊……” “咳，说什么呢？”谢兰瞪了儿子一眼。“我是怕你成天闷在家里。你在家里也没事儿干，为什么不多出去逛逛？你的高中同学呢？” “他们都上大学去了，还没放假呢。不等他们放假，我也要走了。”胡莱说道。 “哦，那你的教练……” “我昨天就去看过他了。” “看过了可以再去嘛，谁规定了就只能看一次教练？要多请你们教练吃吃饭啊。他对你可是有大恩的……对了，训练，要不然你跟着校队训练吧？也能保持状态……是这么说的吧？你看你回来就没办法训练了，成天胡吃海塞的，不训练到时候长一身肥肉，等你归队了你就不怕你们赵指导不让你打比赛？现在你可以去校队跟着训练，保持状态，训练完了再请你们校队教练吃饭，多好啊！”谢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胡莱却听得一头雾水：“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瞎说什么！” “那你干嘛一个劲儿把我往外赶啊？我才刚进家门啊，连鞋都还没换，你就想着我以后每天都要出去的事情了……” 谢兰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心急了，连忙解释道：“我这不还是为你好？你妈为你的前途啊，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妈我知道的，我自有分寸，放心好了。” “那你明天真不出去？” 胡莱哭笑不得：“不出去！明天星期六，学校不上课，校队不训练，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睡懒觉不行吗？” “哦，明天是星期六……行行行，那星期一再说吧……” 胡莱懒得和自己的妈妈说了，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换了鞋子去洗手。 谢兰看着儿子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 因为世界杯的缘故，中超联赛也比往年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结束。 陈星佚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包行李，准备和爸爸返回唐都的家。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他走出来，看着还在客厅里忙碌装箱的爸爸。 “你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陈翰堂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都收拾好了。”陈星佚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爸爸说道，“爸，下赛季我不想在这里踢球了。” 陈翰堂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我今天白天去找过薛超羽了，对你在一线队的处境表示了不满。薛总经理呢也理解你，他保证下赛季一定会给你更多的出场机会……” 陈星佚摇头：“我不是不信薛总经理的话，我是不相信他能说动王指导改变他的执教风格。” 听到儿子这么说，陈翰堂也无言以对了。 所谓王指导的执教风格，当然就是重用明星球员、成熟的球员，而不是年轻球员。 毕竟王献科是要马上出成绩的，当然得用成熟阵容。 他来了大顺金箭头之后，让俱乐部斥巨资购得国内国外多名明星球员，组成了一套豪华阵容，在经过上赛季的磨合之后，率领这套豪华阵容横扫联赛，拿到了本赛季的中超联赛冠军。 让大顺金箭头时隔六个赛季之后再度捧起中超冠军奖杯。 成绩是对王献科执教风格的最好证明。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献科确实不可能改变他习惯的执教方式，就为了给陈星佚这样的年轻人更多的出场机会。 换句话说说，王献科在金箭头越成功，陈星佚在这里的前途恐怕就越渺茫 当初他替自己儿子选择了金箭头，是冲着金箭头想要重新打造国内足坛霸主的宏伟计划，觉得自己儿子能够在这份计划中拥有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好了。 金箭头确实有宏伟计划，但在这份宏伟计划中，自己儿子显然是可有可无之人。 薛超羽或许没有对自己撒谎，他儿子陈星佚确实是金箭头未来计划中的重要成员。 但这个“未来”具体是指多远的未来，那就不好说了…… 如今的大顺金箭头在中前场，拥有中国队现役国脚两人，以色列现役国脚一人，乌拉圭现役国脚一人。可以说是全国脚阵容。 让儿子和这些人竞争，陈翰堂都觉得荒唐。 想到这里，他问陈星佚：“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申请租借。”陈星佚显然早有打算，“不管去哪支球队，我就一个要求——要保证我的出场次数，还不能是垃圾时间才擅长凑数的。关于这一点合同里要写的明明白白，白纸黑字不能抵赖的那种。” “这……”陈翰堂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儿子这个要求这意味着什么，中超因为有U23政策，所以出场机会倒不缺，可非垃圾时间出场可就不好说了……不少球队为了应付足协规定，要么是在比赛最后几分钟才让年轻球员出场，要么就是把年轻球员换上场几分钟就又给换下来…… 儿子不仅不希望是垃圾时间出场，还要求写进合同里，哪家俱乐部肯干？ “中超不行的话，中甲也可以。”陈星佚知道爸爸在纠结什么。 “去中甲？”陈翰堂有点意外，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王光伟和胡莱这两个人在闪星这支中甲球队里混得风生水起，因为中甲球队没有U23政策，同时也更愿意给年轻球员出场机会。” “中甲……”陈翰堂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点了点头：“行，我明天给薛超羽打电话，把你的意见转告给他，看他怎么说吧。” ※※※ 河东雷电俱乐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总经理王守德正在对罗凯说：“这个，罗凯啊，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所以俱乐部经过研究决定，下赛季把你租借出去锻炼，希望你要继续努力，别辜负了俱乐部对你的期待啊！” 罗凯听到总经理这么说，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望向总经理王守德。 看到他这个样子，王守德笑了笑：“你放心，罗凯。俱乐部对你的前途和天赋都是非常看好的。但你也看到了，一线队确实很难有你的位置……” 罗凯重新低下头去。 本赛季他在河东雷电一线队总共出场十二次，没有一次是首发，最长的单场时间是三十分钟，其他时候都是十几分钟，甚至是几分钟的出场时间。 这十二次出场还不仅仅是联赛，也包括足协杯中的出场次数。 在这些出场时间里，他没有一个进球，也没有一次助攻。 可以说是毫无表现。 这样的表现想要强留在一线队里，似乎也很难说得过去…… 不能留在一线队，如果让他回青年队或者去预备队，他自己也不乐意。 但如果只能接受租借的话…… 想到这里，罗凯重新抬起头，对总经理说道：“那俱乐部能把我租借到中甲球队去吗？” “中甲球队？”王守德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想明白了罗凯为什么要选择中甲。 显然中甲俱乐部的出场机会更多。 “从中超到中甲啊……也行。”王守德点了点头。 罗凯这才起身向总经理告别，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训练场方向，攥起拳头。 我会追上你的，胡莱！ 第七十八章 新合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莱还真像是妈妈说得那样，隔三差五，三不五时地就去学校找教练和校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也未必就是保持状态，纯粹是无聊。 他回到东川之后，除了一开始去看了教练和李青青之后，就没什么事儿了。 正如他对自己妈妈说的那样，他的高中同学都已经考上了大学，此时此刻都在各自大学里享受大学生活，他就算想出去找人玩也找不到。 一开始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听话地去训练，谢兰还很欣慰。 但后来发现胡莱每次出去之后晚上都会回家吃饭，就纳闷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教练根本不吃请，胡莱也确实尝试请他吃饭，却被对方很干脆的拒绝了。 胡莱见教练拒绝，也没有再多劝，就这样每次他出去还真就只是单纯的训练了。 这其中他还去看了一场学校的比赛，为自己的学弟们加油。 学弟们知道胡莱在看台上看着他们，一个个表现的非常好，最终5:0大胜对手。 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了一阵子，又看了这么一场比赛之后，胡莱觉得今年安东杯的争夺应该还是在东川中学和嘉翔高中之间展开的。 其他球队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除了去球队训练，胡莱也又找过几次李青青，请她去吃东川的美食。 东川最出名的当然是清汤牛肉，但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种美食呢？ 他带着李青青把几种有名的美食都吃遍了。 但他们再也没有去过秘密基地。 自从照完那张合影之后，秘密基地好像就不存在了一样。 另外通过微信联系，胡莱知道王光伟真的跑去驾校学习开车技术，老王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将会在冬训之前完成驾校三个科目的考试。 这样等冬训结束，张清欢买了车之后，他们就开车去训练基地训练了，再也不用每天做网约车或者出租车了——公交车是早就不用坐了…… 为这事儿，胡莱还骂了张清欢一顿。这小子当初在公交车站台装逼，对司机师傅自报家门，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张清欢做十二路公交车去训练，第二天十二路公交车就爆满了…… 吓得三个人再也没敢继续坐公交车去训练。 而经过这事儿之后，张清欢也打算等他结束完假期回到锦城，就去买一辆车。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当胡莱回到家中的第十二天时，他接到了雍叔的电话。 在电话中，雍叔告诉他：“合同谈妥了，胡莱。” “啥条件，雍叔？”胡莱一听这话，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合同四年，第一年年薪税前一百八十万，之后每年在上一年的年薪基础上加薪百分之十。进球奖每个球八千税后，签字费四十万，也是税后。”雍军把条款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其实如果没有签字费的话，我可以帮你谈到两百万起始年薪的……” 胡莱听到这些千啊万的，就很开心，倒并不在乎年薪少了二十万。 一年少赚二十万无所谓，主要是这四十万的签字费拿到手，再加上他上赛季自己存的钱，就可以让妈妈把借的那笔钱连本带利一起还了。 宋胖子当初借自己的五万，再等两个月也可以一样还掉。 到时候无债一身轻，爽哉！ 雍叔果然牛逼，最开始自己想着能够有一百万年薪就很好了，哪想到年薪谈到了快两百万，进球奖虽然没有一万一球，但也差不了多少。 雍军却还在说：“另外，胡莱，签字费我没要太多，刚刚好卡着你要的数字，是因为我帮你谈了一个新奖金。” “新奖金？” “合同里还规定，如果你能拿到下赛季中甲联赛的最佳射手，会额外有一百万金靴奖金。” 听到这个条件，胡莱呼吸都变重了。 “联赛金靴一百万？”他向雍叔确认。 “没错，联赛金靴一百万。下赛季闪星是立志要冲超的，所以他们会更舍得投入。如果你能够拿到联赛金靴，球队的成绩也不会太差。一百万换个中超是很划算的。甚至他们还会巴不得有机会花掉这一百万呢。” 中甲金靴……胡莱想了想，问雍军：“雍叔，这赛季的中甲金靴是几个球啊？” 他之前并不关心这个，因为只打了半个赛季的他压根儿没希望争夺联赛金靴。他当时只关注自己在球队里的表现，其实连队内金靴他都没有刻意去争夺，反正机会到了，他就一伸脚，然后球就进了…… 到最后就成了队内头号射手，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雍军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对这种数据都是门儿清，他马上给出了答案：“二十二球。是川南崇山的外援，叫奥利维耶·费莱尔，巴西的。” “二十二球啊？”胡莱心想老子半个赛季十一球，这么算的话，岂不是一个赛季也能二十二球？ 有门儿，可以搞！ 于是他对雍军说道：“雍叔你这个谈得妙啊！就冲着雍叔你的面子，我也肯定拿个金靴回来！” 雍军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并不认为胡莱只是说话好听而已。 金靴奖金这个时候，他事先没给胡莱说，完全是临时起意的。 他其实也想通过这个事情来刺激一下胡莱，看能不能看清楚胡莱的极限到底在哪儿。 半赛季十一个球的表现已经很惊人了，这还是在没有打满所有比赛的情况下。但如果给他一个完整的赛季呢？让他从季前集训就开始参与到球队的备战工作中来呢？那胡莱能够进多少球？ 雍军当然也知道“新秀墙”的说法，但他更相信以胡莱的“赤子之心”，就算真有什么“新秀墙”，也会被他一头撞碎的。 在当初胡莱帮助张清欢的事情上，雍军就坚定了这个想法：这孩子未来前途无量！ 而这个金靴奖金正好可以测试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真的准确。 ※※※ 因为新合同搞定了，胡莱自然要返回锦城去和俱乐部签约。 正好，他也可以提前结束假期，回俱乐部去接受针对性力量训练。 走之前，他对自己的妈妈谈了关于他新合同的事情。 当妈妈听说儿子一年可以赚税前一百八十万，扣了税也有将近一百万时，她眼睛都瞪大了。 看到妈妈这个样子，胡莱又吹起了牛逼：“才一百八十万就把你吓到了，不是吧，妈？你知道我们队内的大佬秦林年薪多少吗？” “我管他多少呢……”没想到自己的妈妈没按常理出牌，说道，“儿啊，你赚这么多钱可不要乱花，不要学……有的人瞎胡搞，知道不？” 胡莱哭笑不得：“妈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打算把钱存下来买房子。” 听见儿子这么说，谢兰很开心：“诶对，在锦城买一套房子……” “不是在锦城，是在东川，把咱家现在这套房子换了。”胡莱说道。 谢兰愣住了，然后摆手：“瞎说，这房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妈你摸着良心说话。” 谢兰扬起手：“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但她也承认：“确实有点久了……但那是你的钱，我和你爸都有工资，不能花你的钱。” “靠你们的工资多久才能买房子？”胡莱问道。“买房子是家庭大事，就别分什么你们的钱，我的钱了，妈。我原来以为要两年才能买房子，现在我估计等下赛季结束，我再回来，就能买房了。你们平时没事儿的话，可以先留意着有什么新楼盘，好二手房的，等我放了假回来，咱们就直接去把这事儿办了。” 谢兰本来还想反驳的，但听胡莱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尤其是他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直接告诉自己的妈妈“这事儿我说了算”。 让谢兰打消了反对的心思。 她心想自己的儿子确实是长大了。 然后她打量了一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确实也应该买一套新房，毕竟以后儿子结婚需要嘛……这破房子拿来结婚的时候实在是太寒碜了。 她点了头：“行，我帮你留意着。” 胡莱说服了妈妈，才放心地离开了家，坐上高铁返回锦城，和俱乐部在续约合同上签了字。 这事儿就算是结束了。 他和雍叔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胡莱对雍叔的业务能力是非常满意的，要不是他已经答应了宋胖子，找雍叔做经纪人是真的可以。 ※※※ 四十万的签字费一到账，胡莱就马上转给了自己的妈妈，告诉她可以把那笔债还了。 谢兰看着自己手机短信里的银行转账到账短信，数着“4”后面的零，确定了是四十万，不是四万，也不是四千。 然后她对丈夫说道：“你给你们队长说一下，别安排那么多夜班了。熬夜伤身。” 胡立新也早知道了儿子新合同的事。 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妻子说得对。靠他这么熬夜熬下去，搞不好哪天他人先死了，债都没还掉…… 但从情感上来说，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自己个大老爷们，没钱让老婆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欠债都得让儿子来帮忙解决。 他觉得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自己很失败。 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谢兰怎么会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呢？ 但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劝他。 她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能劝，劝了反而伤自尊，就当没看见吧。丈夫究竟会不会去找队长减少夜班次数，她也不管了，反正最后都能通过他回家过夜的次数中得到答案。 她只是告诉自己的丈夫，这笔债她是一定要现在还掉的。他们一家，从此可以从欠债的压力和别人的白眼中摆脱出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想到这里谢兰又说：“今年春节，我们回锦城过。” 胡立新抬头看着她。 “好几年没回去过了。”谢兰又说道。“妈给我偷偷发了照片，说我爸一场不落地把胡莱的比赛都看完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胡立新缓缓点头：“好。” 第七十九章 一个没玩过的全新版本 在胡莱回到锦城开始力量训练之后没多久，王光伟听说胡莱回来了，也跟着搬了过来，还正好方便他学车，因为他学车的驾校基地正是在柳城区。 在王光伟过来住没几天之后，这个时空的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正式开打了。 其实之前世界杯的氛围在中国就很浓了，电视报纸这样的传统媒体，以及网络、移动互联网这样的新兴媒体上，早一个月就开始对世界杯进行热身宣传了。 随着世界杯开幕的临近，宣传攻势更是愈发猛烈。 猛烈到能让一个球盲以为中国队打进世界杯了呢——当然，如果中国队真的打进了世界杯，那么球盲会发现那阵仗远比他现在所看到的热烈一百倍。 胡莱发现虽然变换了时空，可有些东西还真是根深蒂固，不知道是不是多元宇宙的基础规则之一。 那就是尽管并未参赛，但中国对于世界杯的热情，可能比那些参加了世界杯的国家都还高涨…… 在他穿越来的时空如此，在他现在所身处的时空依然如此。 甚至在这个时空更加疯狂。 毕竟在这个时空里，中国队连一次世界杯都没参加过。而那个时空，好歹还是有过一次参赛经历的。 当初杀进世界杯的时候，说的是“四十四年的等待”。搁现在这个时空，媒体在2022年世界杯预选赛时宣传的是“一个甲子的等待”，足足六十年啊…… 胡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怕。 六十年，中国这个国家从改革开放之初发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都还没用到六十年呢。 中国足球却始终没能冲出亚洲。 也难怪在足协改革之前，中国足球的形象臭不可闻，真是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当然，一到世界杯，国内媒体宣传的时候，胡莱的恩师赵康明就不得不一次次被翻出来“鞭尸”——媒体上大谈特谈当初中国队是怎么在2005年世界杯预选赛上连十强赛都没打上的，就和赵康明的那张红牌有关。 于是可怜的赵指导，明明在一个月前还是东川闪星的名帅，大家都希望他能带领闪星在新赛季中甲联赛中取得好成绩，成功冲超……现在在媒体上就变成了“中国足球的罪人”。 这届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比之前几届表现的好，打进了最终阶段十二强赛。但也还是没能杀入世界杯，最终以小组第五的成绩结束了十二强赛。 当初2019年年初亚洲杯上，中国队还打进了四强的，让不少中国球迷们看到了希望。 结果后来不少人才知道，原来亚洲足球水平最高的足球赛事压根儿不是什么亚洲杯，而是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二强赛。 那些中国队可以在亚洲杯上击败的对手，到了十二强赛，却打的格外艰难。就连亚洲杯冠军，在十二强赛中也一样可能阴沟翻船，输给“弱旅”。 打完这届十二强赛，中国国家队在三条线上都有老将退出，他们哪一个不是中国足坛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各自俱乐部也是一等一的大佬，是胡莱、王光伟这种需要仰望的明星球员。 但他们拼尽全力也仅仅是让中国队时隔二十年重新参加了一次十二强赛而已。 至于秦林这样的大佬，更是压根儿没参加本届世界杯预选赛。 一代又一代中国球员，奉献了全部的青春，却依然连世界杯的门槛都摸不着。 王小军、赵康明、秦林…… 中国足球历史上那么多的名将、传奇，就因为没能带领国家队打进世界杯，说起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是只有遗憾和泪水。 秦林更是在退出国家队的时候，哽咽着向球迷们道歉，因为他没能完成大家的心愿，没能实现那个让他追逐半生的理想。 但其实，该道歉的不是他。 ※※※ 没有中国队的世界杯依然热闹非凡，对于胡莱来说，这是个进一步了解这个全新足球世界的绝好机会。 虽说和他所熟悉的那个足球世界比起来是个全新版本，但其实有些大方向的东西是差不多一致的。 比如中国足球实力依然很弱。 毕竟俱乐部之间的变化可能会很大，但国家队的水平总是有迹可循的。一个国家的足球水平和自身经济发展水平，开展足球运动的水平直接相关。 而这些都是固定的，很难发生巨变的。 世界历史没有发生改变，世界格局和那个时空一模一样，各个国家的足球发展水平那自然是有据可依。 否则胡莱一穿越过来，发现当今世界足坛第一强国竟然是印度，估计他会完全失去代入感…… 现代足球的发源地依然是英国，然后随着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殖民行为，足球被带向了全世界，从而成为了世界第一运动。 如果在这个时空英国人发明的是篮球，那可能现在世界第一运动就是篮球了。 因为殖民扩张对足球运动的推广影响深远。 也因此世界足球版图差别不大。 巴西、阿根廷、英格兰、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是足球世界的传统强国，有着延续多年的辉煌传统。而这几个国家也恰好都是迄今为止获得过世界杯冠军的国家。 荷兰、比利时、葡萄牙、乌拉圭、巴拉圭、墨西哥、克罗地亚、捷克、波兰这样的国家完全靠人才井喷，出一批“黄金一代”就能在世界足坛青史留名一次，如果不出，就会沦为平庸之辈。 日本、韩国、伊朗这样的球队在亚洲足坛地位举足轻重，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都先后加入了亚洲足联，大洋洲足联就只剩下一些太平洋岛国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美国足球经过多年发展，也有了长足进步，早就不是所谓的“足球荒漠”了。 非洲各国因为盛产足球人才，在世界足坛拥有一席之地。 卡塔尔、阿联酋这样的国家当初钻空子搞了一批归化球员，水平也相应提升。 就连越南、泰国这样的国家也大力发展青训，从而取得了长足进步。 中国球迷总拿以前亚洲足坛实力对比来说事儿，觉得中国队连越南、泰国都踢不赢，简直丢人现眼，但实际上以现如今的足球实力对比来说，中国队能够踢赢越南泰国都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也还好这几年中国足球经过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尤其是重视校园足球，重视青训人才培养，才让中国足球逐渐又找到了感觉。 胡莱自己正是这种政策的受益者之一，他和陈星佚、罗凯、王光伟他们也成为了中国足球改革之后的第一批代表。 只不过这种改革是否真的有效果，中国足球是不是真的因此就走上了正轨，目前谁也不知道。 就像邻国日本一样，直到他们的国家队每届世界杯都能稳定参加了，大家也才能说他们的足球改革计划取得了成功。 中国足球的改革是不是成功的，最起码也要等中国队能够打进世界杯决赛圈了再说。 ※※※ 世界足坛版图和胡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差不多，但具体到球员个人身上，那可就天差地别了…… 之前他刚刚穿越过来，就听说的第一个本世界原生球星中锋塞留斯·凯撒，在今年的世界杯上，正是而立的年纪——三十岁，一个职业球员最黄金的年龄，身体素质还没有开始下滑，但经验技术都正值巅峰，他自然雄心壮志，想要带领意大利国家队捧起世界杯。 张清欢的模板路易·弗朗西斯，法国国脚，今年三十四岁，职业生涯已经不可避免地步入晚期。但因为球风特点等原因，状态保持的依然很好，作为法国国家队的“大指挥官”。他一样肩负着法国球迷们的殷切希望，希望他能够带领法国队在本届世界杯上重新夺回高卢雄鸡失去了十二年的冠军荣耀。 十二年前法国队获得世界杯冠军的时候，弗朗西斯二十二岁，还不是那支法国队的主力球员，算是躺赢世界杯。作为当今足坛的第一组织中场，没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世界杯冠军，一直都是让弗朗西斯耿耿于怀的事情。 格瑞曼德·艾尔默，德国足球巨星，今年三十二岁，司职后腰，攻防俱佳。绰号“太阳”，因为艾尔默是“B2B”的中场球员，从本方禁区到对方禁区，全都在他的覆盖范围内，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将阳光洒满大地。不过胡莱在看到艾尔默照片的时候，对他的绰号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太阳”这个绰号应该是比喻他的光头在球场上反射着阳光，就像是球场上的小太阳，时时刻刻晃瞎对手的狗眼…… 但据说其实艾尔默刚刚出道时是有着一头飘逸的金色头发的，长相俊美再加上一头金发，就像是太阳神阿波罗，或许“太阳”这个绰号最开始是源自于此。 德国队是本届世界杯的卫冕冠军，艾尔默则是这支球队核心中的核心。上一届世界杯，正是他率领德国战车横扫对手，最终七战七胜，捧起了世界杯。他本人也获得了那届世界杯的金球奖。 这一次他和德国队的目标自然是成功卫冕，打破自1982年世界杯巴西队卫冕成功之后四十年来再也没有球队能够成功卫冕世界杯的魔咒。作为一个球员，三十二岁也依然还算是在巅峰期。但他的对手们却也不是泛泛之辈。 意大利的凯撒，法国的弗朗西斯，哪个不是冲着冠军来的？ 还有来自西班牙的亚历山德拉·塞拉多斯，这位将速度与技巧完美结合一身的西班牙前锋，今年二十八岁，是四个人里最年轻的，绰号“王子”。他率领着西班牙“黄金一代”，本届世界杯的唯一目标自然是夺冠。 以上四人，在世界足坛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四大天王”。 他们是大家公认的当今足坛最顶尖的四个人，在俱乐部荣誉方面，也个个都是大满贯球员。唯独国家队荣誉上，有些区别，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分出高下的领域。 艾尔默和弗朗西斯都拿过世界杯冠军，但艾尔默是作为球队核心拿的冠军，弗朗西斯则是躺赢，所以这方面艾尔默要更胜一筹。 在欧洲杯荣誉上，艾尔默就有些英雄气短了，他一次欧洲杯冠军都没有，而弗朗西斯和凯撒都有一座欧洲杯。 “王子”塞拉多斯是四个人里最年轻的，出道最晚的，但崛起速度很快，俱乐部方面已经大满贯，国内联赛、杯赛冠军都拿了，欧冠冠军也拿到了，个人荣誉方面也收获了世界足球先生和欧洲金球奖。只有国家队荣誉，因为年纪最小，所以还是一片空白。 而对他来说，本届世界杯是他实现零的突破的最好机会。因为二十八岁的他正值壮年。四年之后的世界杯他却已经三十二岁，靠速度吃饭的他状态恐怕会不如现在。 除此之外，西班牙国家队也有一批球员和他一样到了成熟的阶段，这群配合默契的“黄金一代”从世青赛开始崭露头角，到如今征战多年，也到了该出成绩的时候。 今年世界杯的夺冠热门也都是这四个人所在的球队。 除了这“四大天王”之外，世界足坛还有多名巨星，他们中有人正是当打之年，有人开始日薄西山，还有人才刚刚崭露头角，未来不可限量。 比如南美双雄在沉寂多年之后，冒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最近两年就风头正劲。 一个是绰号“雏鹰”的阿根廷年轻球员，年仅十九岁的梅利·巴内加，他被阿根廷媒体和球迷普遍看好，认为他是阿根廷足坛传奇人物“潘帕斯鹰王”费奥里霍·伊戈瓦拉的最佳接班人。 “鹰王”退役之后，阿根廷足坛每隔几年就会冒出来一个所谓接班人，但也不知道是大家看走了眼，还是作为伊戈瓦拉的接班人给那些年轻人带来了太大的压力，总之一个达到了人们期望值的都没有。 目前来看，只有这个叫做梅利·巴内加的年轻人，最有希望成为伊戈瓦拉接班人。 最开始胡莱知道这个人的时候，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梅西，毕竟有着相似的背景，很难不让他往那个人身上想。 但再仔细一看，这位阿根廷超级天才，效力于西班牙豪门马德里国王队…… 顿时让胡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梅西去了皇家马德里？ 他这就没办法在把巴内加当梅西了。 单说个人能力的话，巴内加和梅西确实有那么点相似，速度快，擅盘带，突破犀利，前场全能。但也仅仅是相似而已，胡莱很清楚巴内加并不是梅西在这个世界的投影，梅西是梅西，巴内加是巴内加。 除了这位阿根廷天才之外，巴西也出了一个少年天才，名叫肯多尔·卡邦卡。 别看名字里带了两张卡，但和那个世界的“卡卡”没有相似之处。卡卡“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长得帅是最大特点，但这个卡邦卡和帅沾不到边，是黑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长相不算丑，但也绝对不帅，一头脏辫发型更有野性气息。 球风和卡卡那种大步带球直线突击的欧式风格也完全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桑巴足球舞者，但又和胡莱所知道的内马尔不一样，内马尔是前锋，而卡邦卡是前腰。他的身体也要比内马尔强壮得多，脚下倒是一样的花，像罗纳尔迪尼奥都更胜于像内马尔，绰号都很像，他叫“精灵”。 “精灵”卡邦卡只有二十岁，比巴内加大一岁，两个人都是南美足球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被认为是可以在未来带领各自国家队重新崛起的领军人物。 除了这两位少年天才之外，还有多名大名鼎鼎的球星们，比如俄罗斯的伊万·罗曼诺夫，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的高中锋，身体强壮，在球场上的冲击力就像是一枚核弹一样，所以得了个绰号“恐怖伊万”。 西班牙“黄金一代”另外一名代表人物，门将罗德里格斯·巴克尔。 英格兰国家队中后卫组合乔治·比尔克斯和蒂姆·马丁，他们两个人在同一家俱乐部效力，在一起配合超过了十年，无比默契。有媒体曾经认为两个后卫都不转会实在是可惜，否则一定会创造世界足坛后卫球员转会费纪录。 以及他们俩在英格兰国家队的队友，全能中场“硬汉”哈里·伯加德，脚下技术不够出色，却用永远旺盛的斗志和顽强的作风弥补了这一缺憾，不惜体力的奔跑和一脚轰天炮远射，让他成为了英格兰国家队的中场核心。 荷兰前锋马克西·凯里，伪九号，技术全面，世界公认的任意球大师，球风潇洒。 …… 还有很多有名有姓的世界级球星，无法在这里一一列出。 总之，和胡莱穿越来的那个时空有些不太一样，这里没有绝代双骄，却有“四大天王”，而且就算是“四大天王”，也没办法完全压制住其他那些巨星们，不会出现某一个人连续包揽好几年金球奖这样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足坛并没有变成“梅西、C罗和其他”的版本。 如今的世界杯就是这些英雄明星们尽情展示自己的舞台，他们不是某一个人的陪衬，也不是谁谁谁的队友，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也有自己的尊严，不会为了夺冠就抱团去抱大腿，也不会争相做“某某吹”或者“群主”。 他们也会称赞“四大天王”，但他们不会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地称赞“四大天王”。 就算是“四大天王”的球迷粉丝们也不会说些什么“强行四大天王”的傻话。 对于这么一个没玩过的全新版本，胡莱心向往之。 第八十章 我的胡莱不可能这么垃圾 胡莱在还是一个球迷的时候，总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中国的那些职业球员们，明明是吃足球这碗饭的，怎么着都算是“业内人士”，但为什么说起世界足坛的很多事情，他们的了解却还不如一个普通球迷多呢，也不怎么见他们看欧洲联赛、欧冠这样的赛事？ 现在他是一个职业球员了，他多少明白了一点其中缘由： 欧洲的比赛大多数都是在后半夜，世界杯更是如此。 而职业球员是要严格遵守合理的作息规定，才能保证自己的良好状态的。 如果第二天上午有训练，球员怎么可能像普通球迷那样熬夜看球呢？ 胡莱最开始倒是想像普通球迷那样，把世界杯一场不落地都看完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 小组赛阶段还好说，因为本届世界杯是在中东地区举办，距离中国的时差还不算太远，小组赛每天都有两场比赛是在北京时间二十四点之前踢的，分别是在北京时间的晚上来六点和九点。 九点那场看完刚好十点半，洗洗上床睡觉还行。 但剩下两场分别是第二天零点和凌晨三点开球的比赛，作为职业球员的胡莱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看现场直播了——虽然球队的其他球员都还在假期，但他已经被要求去训练基地接受针对性训练了，所以每天是不可能熬夜看球的。王光伟因为要抓紧时间学车，也没办法熬夜看球。 两个人只能够通过第二天的新闻报道来了解一下这两场比赛的结果。 但无论是新闻报道还是看集锦，都远不如看现场直播更加直观。 ※※※ 随着世界杯的进行，“四大天王”里年纪最大的路易·弗朗西斯率领的法国队很让人意外的连淘汰赛都没打进，打完小组赛就打道回府了。 令人唏嘘不已。 他虽然个人荣誉榜上有世界杯冠军得主这么一个称号，但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真正获得世界杯冠军的愿望却有可能再也无法实现了——四年后的2026年世界杯，届时他已经三十八岁，几乎是肯定无法再参加的。 在进入淘汰赛阶段比赛之后，卫冕冠军德国队也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被淘汰出局，艾尔默没能完成率领球队卫冕的任务。也再次印证了世界杯的残酷性和足球的不确定性。 卫冕冠军无法卫冕的世界杯魔咒还将再延续四年。 最终打进世界杯决赛的是剩下两位天王，由凯撒率领的意大利队迎战塞拉多斯的西班牙。 这场万众瞩目的天王之争，胡莱和王光伟却都没看成。 换成普通球迷，这一定是早就准备好啤酒夜宵，叫上三五好友，熬夜也要等待的天王山之战。 但对于职业球员胡莱和王光伟来说，他们是没有熬夜看球资格的——球队已经集合起来，开始第一阶段的冬训了。 世界杯临近尾声，安东闪星的全体球员则都飞到了云山高官水市集中备战新赛季。 胡莱还是通过第二天的新闻报道才知道世界杯冠军最终归属。 意大利队凭借他们出色的战术纪律和防守，顶住了塞拉多斯所率领的西班牙“黄金一代”的攻势，在打了一场沉闷的九十分钟比赛之后，进入加时。在加时赛的下半场，凭借“大帝”塞留斯·凯撒超强的个人能力，意大利队取得了一球领先的优势。 接下来意大利队迅速龟缩防守，任由西班牙队在外面狂轰滥炸，就是不出去。 就连凯撒这样的前锋，也充当起了中后卫，利用他的身高和头球，帮助球队把西班牙的那些边路传中顶出去。 最终意大利队成功熬到了比赛结束，他们也拿到了历史上的第三个世界杯冠军，可以在胸前绣上三颗星了。 赛后各种吹捧“大帝”凯撒的文章就不用说了，网络上凯撒的球迷和塞拉多斯的球迷们吵作一团也是常态。 在这种吵吵嚷嚷中，热闹了将近一个月的史上首届在冬天举行的世界杯也落下了帷幕。 但这对于远在中国云山长水冬训的闪星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谁拿冠军都只是球迷们和媒体的热闹，职业球员反而其实并不怎么关注世界杯了…… 毕竟世界杯是球迷们的狂欢，也是世界顶级球员的舞台，但对于那些压根儿参加不了世界杯的球员们来说，就只是一场大型的电视真人秀而已。 你把世界杯每场比赛双方出场阵容都倒背如流，也不能帮助你提升自己的踢球水平。 所以世界杯的热闹结束了，职业球员的生活则还在继续着。 ※※※ 张子昊在蒸汽平台的世界杯大促销活动期间，买下了《冠军教父2023》这款游戏，只花了他一百一十块钱，而平时这款游戏在蒸汽平台上的售价是两百三，不打折。 这个折扣力度可以说是非常大了。 世界杯期间，蒸汽平台上的所有足球游戏都进行了折扣不等的打折活动。 最新款的《冠军教父2023》能够打这么狠的折扣，让张子昊完全没想到。 这游戏刚出来的时候他就想买了，但作为一个生活费还要靠父母提供的大学生，花两百三十块钱买一款游戏他还是舍不得。 还好有世界杯大促销。 张子昊买下来这款游戏之后，一直放在游戏库里没去玩，现在世界杯终于踢完，他也可以在游戏里继续自己的足球梦想了。 和那些在《冠军教父》系列游戏里执教豪门球队的玩家不同，张子昊在游戏里创建了自己的个人形象之后，选择执教自己的家乡球队安东闪星。 《冠军教父》作为世界知名的足球经理式游戏，每年一代，出到2022年，正好是三十年，三十代。最开始还叫《冠军教父1》、《冠军教父2》的，后来因为出的代数实在是太多了，就干脆用年份来代表代数了。 这款游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详尽真实的数据库，全世界所有职业球员几乎都能囊括其中。据说游戏制作公司专门给他们的数据库投了高额保险。 基于这庞大的数据库，游戏公司制作了一个几乎可以媲美真实足球世界的游戏，无数玩家在游戏里叱咤风云，成为世界名帅，享受指挥世界级球星的成就感。 还真有这款游戏的玩家成为了职业球队主教练这样的神仙例子。 张子昊当然是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职业球队主教练的，他玩这个游戏纯粹就是因为兴趣爱好，以及出于对家乡球队的热爱，想带领闪星成为中国足球的霸主。世界杯全球盛事这么热闹，却没中国队什么事儿，他就只能在虚拟的游戏里YY一把，执教自己家乡球队，培养胡莱这样的本土球员，然后争取能够在游戏里当上中国队主教练，招入胡莱这样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然后再率领中国队冲击世界杯…… 选好执教球队，选择好数据库之后，张子昊进入了游戏。 一段简单的开场动画后，他进入游戏画面。 收件箱里俱乐部主席给他发来的贺信，以及赛季期望他全都扔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进了球队阵容。 这游戏是十月份发布的，那个时候张清欢还在闪星队内，游戏里的张清欢也在。但张子昊开档时间是2023年一月，张清欢还在队内，看来这游戏是默认张清欢可以继续留在闪星的…… 张子昊没去管张清欢，他只是看了一眼这个名字，然后就在球队阵容中找他最感兴趣的人。 胡莱。 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名字，点进去看胡莱的属性。 在没有自己安装头像包和队徽包的情况下，因为肖像权和版权的原因，大部分球员的头像是灰色的。 胡莱也是如此。 张子昊扫了一眼胡莱的基本数据： 国籍中国，年龄十九岁，出生日期2003年9月9日，为安东闪星效力，身价五十万人民币，位置前锋（中），惯用脚右脚，身高一米七五，体重六十公斤。 身高一米七五？ 张子昊记得闪星冬训之前在官网更新了每个球员的基本数据，其中就包括身高体重，胡莱好像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八吧，体重也增加到了六十六公斤。 这数据真落后…… 不过想一想这个身高体重数据应该也是调查员从闪星官网上搜集到的，也许上赛季的胡莱身高确实是一米七五。 这个都不重要，等到明年三月底的冬季转会数据库补丁打了就正确了。 张子昊更关注胡莱的属性。 技术属性方面，传球4，传中3，盯人1，罚点球4，技术3，角球2，界外球1，盘带2，抢断1，任意球2，射门7，停球8，头球6，远射3。 精神属性上，防守站位2，工作投入3，集中4，决断6，领导力3，侵略性3，视野4，团队合作8，无球跑动9，想象力5，意志力5，勇敢4，预判6，镇定7。 身体属性，爆发力5，弹跳6，灵活8，耐力6，平衡7，强壮3，速度6，体质8。 “这是什么鬼？！”看完胡莱的所有数据之后，张子昊在宿舍里发出了一声怪叫。 “耗子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室友被他吓了一跳。 “《冠军教父2023》上的数据这么不准的吗？”张子昊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很激动地说道，“这胡莱是什么鬼数据？啊？射门只有七！？停球只有八？！无球跑动竟然只有九！所有数据竟然连个两位数的都没有！你敢信？！” 室友听到他这么说，从床上溜下来，凑到他电脑前看：“真是惨不忍睹，这大片大片的灰色数字，我还以为是系统随出来的灰色球员呢……不对，随出来的都比这强！” “上赛季闪星队内最佳射手，半个赛季进十一球的胡莱，竟然就这？”另外一名室友也凑了上来，看了胡莱的数据后同样鸣不平起来。 第三名室友躺在床上没动弹，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正常啦，闪星只是中甲球队。本来中国联赛就不是很受重视，中国的低级别联赛就更是如此……再说了，就连中超都没做到每支球队都有调查员呢，咱们闪星是被托管状态，平时是重山千帆的调查员兼顾一下，人家哪可能给上心中甲球队的数据？估计调查员连胡莱的比赛都没看过，就凭借新闻上的只言片语随便填了。” 张子昊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皱起眉头抱怨道：“我特么花了一百多买个《冠军教父2023》还不就是想要执教胡莱？结果胡莱就这数据，那我还玩个屁啊！《冠军教父2022》它不香吗？” “自己用编辑器改吧……”室友劝道。 “不行。”张子昊却摇头，“胡莱这么厉害的球员，我不允许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个灰色垃圾。这数据发到网上去胡莱是要被人嘲笑的……” “被嘲笑了又能怎么办？” 张子昊想起他之前在《进球》网的《冠军教父》专区里看到过有人在招调查员。 “我要去应聘做闪星的调查员！我要让所有《冠军教父》的玩家都知道胡莱有多厉害！” 第八十一章 爸爸和女儿 胡莱跟随球队结束了在云山长水的第一次冬训，回到锦城修整了一周后，又随队出发去中国最南方的越州省进行第二阶段的冬训了。 为了省钱，俱乐部并没有像其他球队那样，纷纷选择去国外冬训。 就在胡莱的离开锦城的时候，他的父母则踏上了锦城的土地。 他们是来过年的，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来还钱的。 当初借了大哥三十五万，如今要连本带利一起还了。 他们直接从火车站打车去了吃饭的饭店。 走进包间之后，见到了胡莱的外公外婆，还见到了兄弟姐妹。 让谢兰很高兴的是，多年不见的二姐这次也专门带着老公飞了回来过年。 “我听浩浩说你要来，我就回来了。”二姐，也就是彭浩的妈妈抓住小妹的胳膊，开心地说。 彭浩放寒假时本来准备回家，但他听外婆高兴地说起胡莱的妈妈，也就是自己的小姨妈今年要回来过年，他便决定留在锦城过年。不仅如此，他还打电话给自己的妈妈，让她和爸爸也来锦城，他们一家人就在这边过年了。 彭浩的妈妈心想自己也确实有几年没回来了，最重要的是能够见到最少十年没见到的小妹，便答应了自己的儿子。 这样，才终于见到了大约有快十年没见到的小妹。 两个许久未见的姐妹再次相见，都很开心，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了聊着天，同时也是在等大哥一家。 在所有人都来了之后，她们大哥一家人才姗姗来迟。 虽然进了包间就向大家道歉，说是因为区上领导叫他去家里聊了几句，便耽误了点时间。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大哥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装逼，显摆自己和区上领导有关系而已。 彭浩自然是早就看自己大舅不爽的人，闻言就故作惊讶：“领导这么忙？这都大年三十了还不休息，还要叫大舅你去他家里谈工作啊？” “闲聊，不是工作，我和王处长是私人交情……”也不知道大舅听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讽刺，反正大舅随口应付了他一句之后，就转向了谢兰。 看到全家最小的小妹，大舅笑道：“小妹才来啊？都给你说了让你提前来嘛，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看起来似乎是在关心谢兰，但其实是在抱怨她卡着点从东川来锦城吃饭，就像是只为了这顿饭而来一样，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说胡莱妈妈和其他人生疏了。 谢兰微微一笑：“这不是高铁通了，从东川到锦城方便吗？坐高铁三十五分钟就到了，东川又是个小城，算上我们从家里出来去火车站的时间，说不定都比大哥你从家里到这里的时间短呢……” 如果说彭浩之前的话还可以认为是晚辈的话，而讽刺意味不太明显的话。那么谢兰这话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讽刺自己的大哥摆架子，所有人等他们家。作为锦城本地人，来的却还比邻市的小妹更晚。 自己迟到了，却还要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和领导的关系。 明明是一场家宴，搞得跟外面的商务应酬一样，张嘴闭嘴都是领导、关系、人脉……吹这些牛逼给谁看呢？ 大哥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小妹话中带刺，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了一些。但也只是僵了一下，就从谢兰和她老公胡立新身边走了过去。 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胡莱表弟彭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在心里笑。 这要是搁之前，大舅怎么可能只是脸上笑容一僵这么简单的？少不得要把小姨妈和小姨爹弯酸（讥讽）一个遍…… 而现在却只能笑容僵一僵就算完了。 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那次家庭聚餐，自己把胡莱表哥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们呀。 不知道大舅后来有没有看那一期的《人物志》啊，那期节目可拍得相当精彩哦！ 大哥没有继续和小妹斗嘴，但这次小妹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大哥。 谢兰上前几步，走到了餐桌边，隔着一张能够容纳二十个人的圆桌对大哥说道：“大哥，你带欠条来了吗？” 她大哥，胡莱的大舅愣了一下：“什么欠条？” “就是你当初借我们钱，老胡给你打的欠条。我这次来有一个事儿，就是还你钱的。钱都还给你了，欠条总得给我们吧？”谢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她大哥还没反应呢，屋内的其他人，尤其是她的大姐，先反应过来惊呼起来：“小妹你这么快钱就够了？” 当初知道胡立新借了三十五万这事儿，大家都觉得以他们家的经济水平，可能要很多年后才还得上。大哥还曾经揶揄过说等他们能还钱了，搞不好三十五万就只相当于现在的二十万了。 毕竟小妹家里的经济情况，大家都很清楚。小妹在东川一家事业单位里拿死工资，高不成低不就的。她老公胡立新给人家做保安，赚得倒是稍微多一点，但那也是个辛苦钱，而且还很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因为得罪了业主被解雇了呢？就算没被解雇，以他的身体又能在这个工作上干多久？ 从借钱到还钱，这才三年半吧，怎么就攒够三十五万了？ 除了做生意的大哥，大家都是工薪族，知道存三十五万是多不容易。 谢兰看着一屋子惊讶的人，昂着头很骄傲地说：“我儿子，胡莱，和俱乐部签了新合同，光签字费就够还钱了，还有剩！” 二姐在旁边很惊讶地问道：“签字费是啥？” 彭浩连忙给他妈妈，也给在场的所有人解释：“就是球员转会或者和俱乐部续约的时候，要签合同，俱乐部为了让球员能够答应在合同上签名字，就得承诺给球员一笔钱作为奖励，这笔钱就叫签字费。” 大家听了彭浩的解释之后，都发出了惊呼：“等于是俱乐部求着给胡莱钱？” “对，不给钱，表哥就可以不签字。”彭浩才不管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呢，反正他就一个劲儿地狂吹自己的表哥。 屋里不少人都是普通工薪族，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而这屋子里原本最有见识的大舅，则想到了自己以前去和人谈生意签合同，为了让对方能够答应和自己的公司签约，少不得要送点礼请个客，得把对方伺候好了，才可能拿下这笔交易…… 要说自己也是给人送签字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彭浩解释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胡莱变成了那个需要他点头哈腰伺候好的甲方…… 这让大舅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在这个家族里，一直都是他最有出息，最有见识，是大家众星捧月的对象，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找他商量拿主意，虽然爸爸还在世，但他已经有一家之主的架势了。 他非常享受这种待遇。 可如今，看着小妹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大家崇拜羡慕的情绪和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没忍住哼了一声：“还钱可以，先把利息算算吧。” 他是真的生气，因为欠条上压根儿没提利息的事情。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以小妹家的经济状况，能把本金还上就不错了，还说什么利息啊？ 谢兰听到大哥这番话，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地大声回道：“没问题啊，大哥，咱们就按照银行现在的利率来算利息呗。” 三十五万就算有利息又能有多少？儿子给的四十万，再加上这几年老公和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难道还不够还利息的吗？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借了钱还利息也合情合理，人家这钱不借给你，放银行存个定期也有百分之三点几的利息呢…… 就是觉得大哥这么直接说出来，有点不讲究。 大哥哼了一声，有点存心找茬的意思了：“不按照银行利息算。这年头谁还把钱存银行啊？我们家钱都拿来卖理财了，年化率百分之三十呢！我要不是把钱借给你了，这三年每年都能有本金百分之三十的收益……” 彭浩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大舅，同时作为只是一个来锦城上大学，以后说不定都不在锦城待的学生来说，是完全不需要顾忌大舅这个长辈面子的，听到大舅这么说，便惊呼连连：“不是吧？大舅，你不是吧？你赶紧把钱取出来！再晚点小心就血本无归了！百分之三十的年化率？你就不怕暴雷？哪个王八蛋给你推荐的这种理财产品？我给你说大舅，这人不安好心，畜生不如啊！你要不是今天说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再晚点搞不好以后堂哥的结婚本儿都没了！” 站在爸爸身后的堂哥扭头等了彭浩一眼，小老弟你什么意思？ “浩浩！”彭浩的妈妈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出声呵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又怎么听不出来彭浩这言语里的夹枪带棍呢？ 彭浩决定把装疯卖傻演到底，反正他早就不爽这个大舅了，今天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过不好这个年。当初年幼时在他这里受得委屈，今天要一并算了。 于是他扭头看向妈妈，一脸焦急：“妈，我是认真的！你去正规银行打听打听，百分之三十的年化率是什么概念？根本没有机构敢承诺这么高的年化率！如果大舅真的拿到过分红，那只能说明他买的这个理财产品是靠着吸取那些新进来的用户的血，来养着大舅这种老用户的。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怎么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一旦理财公司资金断裂，就会直接崩盘。到时候大舅投进去多少钱，一分钱都返不回来！” 随后他又对大舅说道：“大舅真的，这种事情你千万别逞强，对你这种做生意的人来说，现金流没了，就相当于破产。你可能到时候还得卖房子还债……别说咱哥的老婆本儿了，只怕连你和舅妈的养老钱都得全部赔进去！现在锦城房价这么贵，你们的房子要是没了，再想买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他说的特别认真，似乎真的是在替大舅考虑。但在大年三十除夕夜的这个时候，听起来却怎么都像是在诅咒大舅一家人一样，先是自己大哥没钱娶老婆，再是大舅和大舅妈连养老钱都没有…… 大舅这个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自己外甥的真正意思呢，他气得脸都红了。 他当然没有去买什么年化率百分之三十的理财产品，好歹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傻子，外甥说的那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随口这么说，漫天要价，想要恶心一下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小妹。 没想到却被外甥给抓住了机会骑脸输出。 这种情况下，他总不可能说自己之前什么百分之三十年化率的理财产品是胡说八道的吧？ 所以就算是被外甥拐弯抹角地骂了，他也没办法还嘴…… 心里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了。 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可恶？老子招你惹你了？就他妈追着老子咬！ 谢兰也瞪大了眼睛及时补刀：“哎呀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百分之三十年化率确实高，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到这种年化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长久……哦我知道了，大哥你不是糊涂，你不是不知道这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你是觉得你比别人聪明，可以在出事之前及时撤退是不是？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这是助纣为虐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虽然胡立新从来没对她说过当初他为了能够从大哥这里借钱出来，被大哥怎么挤兑羞辱过，但以她对自己这位哥哥的了解，多少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打击自己丈夫的自尊和人格。 就像他以前指着自己的儿子骂他是弄坏兄弟玩具的“龟儿子”一样。 骂我儿子是“龟儿子”，在我们家需要用钱的时候仗势欺人……我借你的钱连本带利一分钱都不少还给你，但这笔账咱们今天要好好算一算！ 谢兰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女人，她当初可是能够在大过年的时候直接掀桌和自己父亲大吵一架的，性子怎么可能软弱呢？ 大嫂看到自己丈夫被一个外甥一个小妹左右夹击，吃了亏，站出来要为自己的丈夫说话：“小妹啊，你这么说你大哥可就……” 她话没说完，胡立新上前一步，站在了自己的妻子旁边，沉声说道：“嫂子，兄妹之间这么久不见了，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很正常吗？大家都是一家人，谢兰也是为了大哥好，怕他财迷心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才会说得这么直接，你要理解。我看咱们就别管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了。” 大嫂原本想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胡立新，是真的想不到以前那个在谢家聚会时总是沉默寡言的外地女婿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不光是大嫂，屋里其他兄弟姐妹们也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胡立新。 很多年前大家在饭桌上，大哥大嫂瞧不起胡立新，时不时说两句不好听的话来刺他，他都一声不吭的，从来不敢反驳一句，除了没改姓谢之外，活脱脱就是一个“倒插门”。 今天……今天不光是他，还有小妹谢兰，感觉他们这一家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只有彭浩特别开心，恨不得能够在现实中发出表情包：“撕得好！再撕响些！” 就在这时，屋里一直没说话的老父亲，胡莱和彭浩的外公突然咳嗽了一声。 大家这才突然意识到，老父亲还在得嘛……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吵架呢？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老父亲是睡着了吗？小妹和大哥唇枪舌战的怎么没见他出来说句话？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真正的一家之长轻轻拍了拍桌子，看向谢兰说道：“百分之三十也好，百分只三也好，老大要，你就给他。借人钱连本带利还是应该的。” 面对垂垂老矣的父亲，谢兰这次没掀桌，而是点了点头：“放心爸，一分钱不少大哥的。” 得到谢兰的承诺之后，老父亲缓缓点头，又说道：“那笔钱里我那一部分就不要你还利息了。” 谢兰和胡立新都愣住了。 那笔钱里爸爸的那一部分？ 他们都以为钱就是大哥借给他们的，怎么这里面还有爸爸的钱？ 看到他们俩这幅样子，尤其是懵懂的女儿，站在丈夫身边的老母亲对她说道：“那三十五万里有三十万是你爸的，他存了几十年打算用来养老的。” 彭浩又惊呼起来：“啊？不是吧？不是吧？原来大舅只出了五万吗？听大舅叫得那么凶，我还以为三十五万都是大舅出的呢！嗐！” 其实他早知道这事儿了——就他来锦城上大学时第一次参加谢家家宴在人前装逼时就听说了。在场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就只有小姨妈和小姨爹了。 他之所以假装第一次听说，不过是想趁机再给大舅补上一刀而已。 果然，“知子莫如母”的妈妈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但也没有出声呵斥。 谢兰并没有去欣赏被外甥一句话臊得脸红的大哥，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那个老人，从她进来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过身，刚才说了一句话现在的呼吸都变重了点，略显疲惫。 这个人，在十年前的时候，还可以拍着桌子中气十足地指着自己鼻子大骂。 二哥四十岁的人了，不听他的话，他照样一巴掌打上去，就像是打小孩子一样。 那时他是真正的一家之长。 现在他只是一个脸上长满老人斑，须发全白，走路都要用拐杖的老人。 谢兰怎么也没想过，她丈夫借来的三十五万里有三十万都是这个当年指着她，骂她滚的父亲的养老钱。 被小妹和外甥怼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大哥这个时候终于抓住机会说话了，他对谢兰哼道：“你以为我想借给你钱？我知道就你们家那情况，钱借出去十有八九是别想拿回来了……后来爸知道了，就把他的钱都填了进来，以我的名义借给你们……” 老人再次轻轻拍了拍桌子，拍得自己面前碗盘叮当作响：“大过年的不说这些，让服务员上菜，该吃年夜饭了。”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纷纷落座，围坐在中间放着盆景的大圆桌旁。 服务员一道一道把准备好的菜端上桌，还贴心地为他们打开了电视机，很快房间里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音，和春节指定BGM《春节序曲》。 第八十二章 施无垠的人选问题 李志飞一走进位于红枫岭训练基地A区一号楼一楼国奥队主教练办公室里，就看到了施无垠。 这位中国U22国家队的主教练，同时也将是未来中国国奥队的主教练，正在盯着电脑屏幕皱眉头。 当李志飞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头也没抬地打了个招呼：“来了？” “嗯，看什么呢？”李志飞凑过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但没戴眼镜的他也没看清楚。 “三月份的东亚杯，我想给球队换点人，考察一下国内的其他年轻人。”施无垠对着屏幕说道。 今年三月份有东亚杯，这个赛事作为地区性赛事，最开始创办的时候，只是东亚中日韩三个国家的球队互相打循环赛。毕竟西亚中东地区有海湾杯，东南亚国家执教有老虎杯，唯独东亚这一片，连个像样的赛事都没有，国家队之间想要交流切磋都没有场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亚杯诞生了。 最开始的东亚杯两年一届，是国际A级赛事，在国际比赛日进行，参赛国家队都派出了自己的最强阵容，含金量还可以。 但后来随着东亚杯改革扩军，越来越多的国家队参与进来，赛程和规则都进行了很大程度的调整。 从单一的循环赛变成了赛会制比赛，还有了预选赛和决赛圈比赛。 参赛国除了中日韩之外，还增加了朝鲜、蒙古、中国澳门和中国香港、中国台北、关岛、北马里亚纳群岛联邦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球队。 除了中日韩这三支球队之外，其他球队都要打资格赛，然后决出一支可以参加决赛圈的球队。 大部分时候这支球队都是朝鲜。 东亚杯进行了这样的改革，参赛球队多了，看起来热闹了。但因为什么球队都能参加，反而导致这项赛事的含金量下降不少。 甚至都没有在国际比赛日举办了。 其他参赛球队或许都会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项赛事，但中日韩这三个赛事最初发起者的国家队，就都有些敷衍了。 日本和韩国是最先用国家二队去打东亚杯的国家，他们不再召回在欧洲踢球的球员参加东亚杯，只使用纯本土球员。 中国队倒没这么做，因为中国队没有海外球员可以被召回……国家一队也是纯本土阵容。 后来日本和韩国觉得派一堆平时入选不了国家队，或者国家队边缘人物的国内球员去参加这项比赛毫无意义，因为这并不能为国家队起到练兵的作用——这些参加东亚杯的国内球员有多少能够最终成为国家队一队的一员，并且可以参加亚洲杯、世界杯预选赛这样的赛事呢？ 然后他们干脆就直接让各自的国奥队去参加东亚杯了，最起码还能起到为国奥队练兵的目的，毕竟国奥队能够参加的赛事有限，多一个东亚杯意义重大。 尤其是每次单数届的东亚杯，对国奥队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接下来第二年就是奥运会，同时奥运会足球项目亚洲区预选赛暨U23亚洲杯也会在奥运会同一年进行，那么在此之前一年的东亚杯就成了国奥队考察球员、演练战术、树立信心、增加经验的重要比赛。各国足协对这一届东亚杯的重视程度直线上升。 日本和韩国带了这个头，中国队也马上跟进。 现在中日韩三个国家都用国奥队来代替国家队出战，但名义上他们还是说自己派出的球队是国家队。毕竟东亚杯又不是只有他们三家，还有其他参赛球队呢，其他球队都派出自己的国家队，就你们三家用国奥队做对手，名义上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不仅是名义上以国家队身份参赛，东亚杯的比赛还算是国际A级赛，是要计算国际足联积分的。 换句话说，国奥队的表现将影响到国家队的积分和排名，进一步影响到亚洲杯、世界杯预选赛里种子球队的资格。 因为这样的种种原因，2023年3月10日开踢的第十一届东亚杯，是各自国家足协工作的重心之一。 对中国更是如此，因为作为明年U23亚洲杯暨奥运会亚洲区预选赛的主办国，中国国奥队是不用参加今年的U23亚洲杯预选赛的。虽然可以直接获得参加正赛的资格，但却少了很多比赛锻炼的机会，这对球队备战来说其实是不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亚杯这个练兵机会自然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作为球队的主教练施无垠不敢怠慢，所以他和自己的教练团队专门提前赶到了红枫岭训练基地，为接下来国奥队在这里的集训打前站，做好准备工作。 “挺好的呀，有目标了吗？”助理教练李志飞点头道。 “有几个了，你帮我参谋参谋。”施无垠把液晶显示器转向了李志飞。 李志飞从裤兜里摸出来眼镜戴上，这才看清楚了屏幕上的内容。 “罗凯啊？”李志飞念出了屏幕上的名字。“就那个号称校园足球开展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以学生球员身份成为职业球员的？” “对，在河东雷电，上赛季开始在雷电一线队获得了出场机会。” 李志飞摇了摇头：“不行，他上赛季在雷电出场次数看起来挺多的，有十二次吧？结果没什么拿得出手表现。雷电压根儿没怎么给他表现自己的机会，出场次数那么多，基本上都是垃圾时间上场凑数而已。他需要换一个能够打上更多比赛的环境，对他的成长才算有利。” ※※※ “罗凯啊，俱乐部已经和岭南南海打成了协议，同意他们对你的租借请求，接下来你就要去南海。” 在河东雷电的训练基地里，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罗凯遇到了俱乐部总经理王守德，他是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 “谢谢王经理。”罗凯很礼貌地说道。 王守德点点头：“俱乐部始终对你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希望你去了南海要继续严格要求自己，在那边好好踢，我们会一直关注你在南海的表现的。” “我一定不辜负俱乐部的栽培和希望。”罗凯态度端正。 “行。你赶紧回更衣室换衣服吧，别感冒了。”王守德挥挥手。 罗凯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总经理叫住了：“对了，罗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为什么拒绝了闪星的租借请求？那明明是你的家乡球队，融入自己熟悉的环境应该更容易吧？” 罗凯没想到总经理竟然会问他这个问题，这感觉是一个和公事没什么关系的私事啊…… 为什么拒绝闪星？ 说实话，当初知道闪星竟然想要租借自己时，他非常震惊，因为他是完全没考虑过去闪星这件事情的。 然后他就想到了胡莱，想到了那小子得意洋洋的嘴脸。 再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去闪星的可能。 他很清楚在闪星，胡莱是赵康明赵指导的心腹大将了，是闪星的进攻箭头。那么自己去了做什么呢？ 去给胡莱当陪衬吗？ 他才不干呢。 他选择租借去中甲可不是为了去抱胡莱大腿的，再说了，胡莱的大腿也不值得他抱。 他去中甲是为了提升自己，有朝一日好从胡莱手上把属于自己的光芒全都抢回来！ 要知道，在前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去追呢…… 想到这里，罗凯对王守德说道：“王经理，正因为那是更容易融入的家乡球队，我才不想去的。” “为什么？”王守德饶有兴趣地看着罗凯。 “通往成功的路有很多条，我想走那条比较难走的。” 王守德笑了：“小子有种。我个人祝你成功。” ※※※ 李志飞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从基层的体校青训教练做到俱乐部教练，再做到俱乐部助理教练，最终成为了国字号球队的助理教练，经验非常丰富，看人眼光也有一套。 施无垠认可他对罗凯的评价。 于是便把罗凯的球探报告关掉，又点开了一份，然后问：“那陈星佚呢？” “陈星佚和罗凯的问题是一样的，都缺乏比赛锻炼。大顺金箭头的问题比雷电还更明显，因为王献科是一个不喜欢使用年轻球员的主教练，所以在他手下，陈星佚的出场机会比罗凯还少。” 对于这些国内有点名气的年轻球员，李志飞显然都很了解。 “他和罗凯一样，都要看这个赛季能不能得到充分的比赛锻炼，然后再来看他们的进步，是否有资格入选国奥队。” ※※※ “儿子，有点麻烦啊……”陈星佚在大顺金箭头的集训地宿舍房间里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 “爸，你等一下。”陈星佚说着起身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出了房间，向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好了，你说吧，啥麻烦？” “那些中甲俱乐部都很狡猾，不愿意在合同上注明给你保证的出场次数，一个个都说什么君子协定，口头承诺……这口头承诺要是能信，我们还签什么合同？”陈翰堂在电话中向自己的儿子抱怨。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都在为儿子的租借而奔波。 从中超到中甲，有的球队不想租借，想要直接买断陈星佚，别说陈翰堂不同意了，就连大顺金箭头的薛经理也不会同意的。 还有的球队倒是愿意租借陈星佚，也答应一定会给陈星佚很多出场机会。但陈翰堂近一步询问这“很多出场机会”具体是多少场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打哈哈了。那这种很明显就是并没有认真考虑过租借陈星佚之后对他的安排，陈翰堂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这种球队的。 也有些球队明确告诉他们准备让陈星佚在整个赛季打不少于二十场比赛，但就像陈翰堂刚才说的那样，不愿意把这种承诺落实到合同中，不愿意形成有法律约束力的条款。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相信他们的口头承诺？那万一我儿子没打够比赛，我去找你们，你们能认吗？ 陈星佚听了爸爸的抱怨之后，也皱起眉头。 他原以为以自己的能力，降低身段去中甲联赛踢球，找一支愿意给自己成长机会的球队应该不难。 哪想到现实如此骨感…… “唉，毕竟是租借，相当于帮金箭头培养人才，很多俱乐部都不愿意这么做。金箭头又不给他们培养费，还要收他们租借费……”陈翰堂叹息道。“要不儿子，咱们留下来，再在金箭头里努努力，我就不信都已经拿了联赛冠军，王献科还不肯给你机会？” 陈星佚没回答他，因为他现在自己内心也拿不准到底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呢。 ※※※ 施无垠同样关掉了陈星佚的球探报告，再打开第三份报告，指着屏幕上的球员照片对李志飞说：“我觉得这个可以。” 李志飞凑上去一看名字，然后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施无垠笑了起来：“看来咱们俩英雄所见略同。” “不光是他，他在俱乐部的队友，那个比他大两岁的中后卫也可以。”李志飞说道，“是叫王光伟吧？上赛季在中甲联赛，是闪星的后防主力。上赛季他们只丢了三十三个球，在整个中甲联赛的防守榜上排名第三，这里面赵康明的调教功劳很大，但王光伟的发挥也功不可没。” “实际上我下一份报告就是王光伟。” “要不是张清欢已经二十三岁了，其实我觉得也可以把他选进来的，他上赛季最后的表现让我相信他是真的浪子回头了……”李志飞摩挲着下巴，很遗憾地说道。 施无垠连忙摆手：“得了吧，老李。我要把张清欢也招进来，你信不信老赵明天就能坐飞机来首都砍我了。联赛刚开打你就直接征调了他球队整条中轴线，他是真要和你拼命的啊！” 李志飞当然也知道，笑道：“所以我只是嘴巴上说说，不过要了他一前一后两个手下爱将，他可能也想来砍你了。当然，砍的是你，不是我，哈！” 电脑的液晶屏幕上，证件照背景中的胡莱咧嘴笑着，很是开心。 第八十三章 到闪星去 “罗凯竟然拒绝了我们，而选择去岭南南海……” 赵康明在新闻上知道了他之前一直苦苦追求的球员的最新动向之后，有些感慨。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回家乡球队不好吗？”旁边的助理教练陈墨皱眉道。 罗凯在赵康明的新赛季备战计划中很重要。 经过上赛季，尤其是上赛季后半程球队的表现，无论是陈墨还是赵康明都知道了球队在进攻方面还有什么问题。 秦林如果能够伤愈复出，他是一个合格的中场指挥官。张清欢浪子回头之后组织进攻也不用到操心了。 锋线上有胡莱可以破门得分。 但这套进攻战术在遇到对手严防死守时，就缺点变化了。 简单来说，在张清欢失去了爆发力之后，他的突破自然也就不如之前那么犀利了。 闪星的前场进攻缺乏这么一个能够突击的爆破手，在原有的进攻体系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出来改变局势。 说白了，就是要让进攻多元化。 赵康明是了解过罗凯的，甚至他最开始关注胡莱就是因为罗凯——当时东川中学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他注意到了罗凯这个个人能力超强的天才球员。 只不过在看了几场东川中学的比赛之后，他发现胡莱才是一个宝藏男孩，遂把关注的目光都投到了胡莱身上。 从他高一一直观察到了高二，最终在他成为了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之后，将他签至麾下。 虽然更青睐胡莱，但赵康明也承认罗凯的厉害之处。 在罗凯去了河东雷电却迟迟没打出来的时候，他心里那股培养年轻球员的想法又活跃起来，想要把罗凯租借过来，调教一番，免得他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况且，他看过罗凯在东川中学的最后几场全国大赛，知道其实罗凯和胡莱两个人是可以配合起来的，并不存在什么战术上的冲突。 因为胡莱并不是那种需要球权的球员，他大可以把球权交给罗凯。 从技战术角度来说，罗凯是一个适合加盟闪星的球员。 当然结果是罗凯没有答应来闪星，而是选择去上赛季冲超大业功亏一篑的岭南南海。 陈墨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赵康明心想或许我知道为什么…… 听说胡莱和罗凯两个人关系不是很融洽，罗凯不来闪星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罗凯对胡莱的的怨念这么深……赵康明最开始以为是两个人在学生时代有些意气之争，现在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也都摆脱了学生的身份，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一笑泯恩仇的呢？ 所以他才提议让俱乐部去租借罗凯。 哪想到罗凯好像对胡莱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 愣是不来闪星。 “既然他不愿意来，那和我们也没关系了，不用管他是为什么不愿意来。但我们还是得找个类似的球员……”赵康明摆摆手，将罗凯的事情挥到一边。“你觉得陈星佚怎么样？” 陈墨想了一下说道：“不是说金箭头要求租借陈星佚的球队都必须在租借合同里明确让他在新球队赛季出场不少于二十次吗？而且只有单场比赛出场时间超过十五分钟才能进入出场次数……这么苛刻的条件，谁愿意答应啊？这不明摆着是给他们金箭头培养球员吗？” 赵康明笑道：“培养就培养呗，反正到最后都是给咱们国家培养人才。老陈你觉得陈星佚来咱们队的话，一个赛季能够有二十次出场机会吗？” “我不好说……”陈墨缓缓摇头，“要看他的表现。他在金箭头当了一个赛季的一线队边缘人，王献科把他放进比赛大名单却又不让他出场，还不如让他去青年队或者预备队打比赛呢。在金箭头这么浪费了一年之后，我不知道他当年在校园比赛中的灵气还剩下多少。” “其实我倒觉得还好，我认为陈星佚只要能发挥出正常水平，闪星应该就有他一席之地。”赵康明说道。 陈墨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很奇怪地说：“你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 赵康明笑：“我不是对陈星佚有信心，我是对胡莱有信心。” “这和胡莱有什么关系？” “张清欢那么废的一个人，当初你觉得他能留在咱们球队吗？” 听到赵康明这么说，陈墨沉默了。在张清欢这事儿上，胡莱的作用确实非常大，甚至可以说起到的都是关键作用。 看到自己的老搭档不说话了，赵康明就继续说道：“我就想啊，既然张清欢这样一个几乎被宣判了死刑的人都能被胡莱捞回来，那当年和他一起在全国大赛中做对手的陈星佚来了咱们队，遇上胡莱，又能不能和他产生一些化学反应呢？” 赵康明的这番说辞让陈墨无法反驳，毕竟有张清欢这个例子在前面，胡莱是真的改变了一个人的未来命运。 张清欢都能改过来，更何况区区一个陈星佚？ 就在这时，赵康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当着陈墨的面接起电话，没有自己走出去，也没有让陈墨回避。他和陈墨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做这些表面文章了。 “是，我是赵康明，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陈墨看到老赵说完这话之后，表情就变了，先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喜，随后又皱起眉头，做出苦恼的样子。 “好好好，我会通知他们的。” 说完赵康明放下了电话。 “怎么了？谁打来的？”陈墨问道。 “足协。” “足协？他们给你打电话啥事儿？” “嗯，通知我胡莱和王光伟被选入了这次U22的集训大名单，要被抽调去红枫岭集训半个月。” 陈墨张大了嘴。 “老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他们俩入选国奥队很意外吗？” “这倒是……”陈墨也回过神来了，“就凭借他们上赛季的表现，也有这个资格进国字号球队了，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知道那两个小伙子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呢？” “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对我们就不是了。眼看着新赛季就要开始了……如果他们两个人在十五天的集训期里表现出色，就会随队去韩国参加东亚杯。最起码联赛前两轮就打不了啦……”赵康明皱眉道。 陈墨这才知道他刚才的苦恼是为什么了。如果算上他们回来恢复休息的时间，搞不好缺席联赛前三轮都有可能…… 主力前锋和主力后卫，一前一后少了两人，无论是球队的防守还是进攻，都会有负面影响。 “或许我们应该果断尝试租借陈星佚，这样可以弥补一下……”陈墨出主意。 赵康明却想到了另外一点：“陈星佚有没有在这次U22的集训名单里？” 随后他拿起手机：“我问问施无垠。” ※※※ 施无垠已经把自己和李志飞商量之后的集训名单上报足协，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足协通知各家俱乐部，让入选集训名单的球员们在规定时间之前来红枫岭训练基地报到。 届时，这座国家级训练基地将重新热闹起来。 他和李志飞在训练场上漫步，检查着草皮状态，顺便也散散步。 然后他接到了赵康明的电话。 “老赵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旁边的李志飞听到施无垠这么说，本来抵着的头立刻抬起来，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靠了过去，想要听到手机那边的赵康明在说什么。 施无垠注意到了自己搭档的这个举动，他嫌弃地向旁边转了转，不让八卦的李志飞听到赵康明的声音。 “什么？他？没有，我觉得他不行，还需要锻炼锻炼，所以我和老李都没把他放到集训名单里……你来就为了问这事儿吗？” “那要不然呢？难道你还希望我打电话找你兴师问罪？”电话那头的赵康明沉声道。 “哈！瞧你说的，我怎么会那么想？咱们俩的交情不至于……哈！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们俩的，第一次没关系，这次集训名单里不是只有他们俩是第一次来。大家都是年轻人，和真正的国家队比起来反而好相处……没事儿我就挂了，我这儿还忙着呢……” 见施无垠迅速挂掉了电话，李志飞凑上去问：“赵康明是不是来问你为啥一口气把他一前一后两个主力核心都选走了？” “怎么可能？”施无垠撇撇嘴，“就我和老赵的交情……他只是来问我陈星佚在不在集训名单的。” “他问这个干吗？他又不是陈星佚的教练？” “谁知道呢……” 施无垠耸耸肩，继续和李志飞漫步于训练场上。 ※※※ “陈星佚没入选集训名单。”赵康明放下电话对陈墨说。 陈墨一拍巴掌：“那我们赶紧向金箭头提出租借申请！” 赵康明点头，再次拿起手机：“我给董文说一声。” 陈墨很开心：“要是陈星佚能来的话……新赛季咱们闪星的攻击火力又能再上一档了。” ※※※ “去闪星？”陈星佚在电话中听到爸爸这么说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对，闪星那边答应了金箭头的全部要求，最少二十场的出场次数，他们愿意写进合同，租借费也一分不少的给。儿子，这转会截止期要到了，你得赶紧做决定，是走还是留。” 陈星佚想到了被自己拉黑的胡莱和王光伟，犹豫着。 电话那头，爸爸还在劝儿子：“我觉得其实真可以去闪星，那个赵康明训练年轻球员真的有一手。你看那个王光伟，当初你们在全国大赛中相遇的对手，赵康明去之前他在闪星我也没觉得有多厉害，结果上赛季简直就是翻天覆地。还有胡莱……” “爸，你别说了，我想好了。”陈星佚打断了爸爸的话。“我去闪星。” 电话那头的陈翰堂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行，那我这边就帮你给俱乐部回复了。” 陈星佚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的微信，想了想，还是不告诉那两个贱人了，等自己去了闪星，再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一想到自己将看到两个人惊讶的表情，他就笑了起来。 那两个人肯定想不到我会直接杀到他们家门口去！ 第八十四章 国字号球队的召唤 早就结束了第二次冬训的闪星全队返回了锦城，胡莱和王光伟依然住在那个出租屋里，对面住着陈星佚。 现在已经是二月十八日，距离三月十一日全面开始的中甲联赛还剩下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 经过了两个月的冬训后，回到锦城的球员们终于迎来了稍微轻松一些的训练内容。 最难熬的是身体体能和力量方面的训练，也是第一阶段的冬训主要内容。 现在球员们和球迷们一样，都在憧憬着联赛开始。 苦练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新赛季的比赛吗？ 俱乐部层面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已经公开宣称他们本赛季的目标是冲超。 有了上赛季中途球队的表现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夸张的目标。 毕竟他们有张清欢和胡莱。 而在上赛季受伤的秦林也已经伤愈回归，从第二阶段的冬训开始加入球队的训练。 在转会市场上，球队卖掉了和主教练赵康明不对付的赖泽凯，又转出了几个实力不济的球员，有针对性地引入了三名内援，并没有调整外援。 球队依然是上赛季的两个外援配置。 阵容上保持了大致的稳定，但年轻球员所占比例有所提升。 “老王，你说这赛季我们要是真的冲超成功了，俱乐部会给多少奖金？”虽然已经还掉了三十五万的外债，但胡莱发现他还是对钱感兴趣。因为他又有了新的要花钱的目标，那就是买房。 “听说冲超成功的话，全队瓜分一千万……”王光伟说道。 “我操！一千万？！”胡莱鼻孔都大了。 “还有呢，锦城政府也要奖励，如果我们能冲超，市政府再出一千万奖金。” “那不就是两千万？”胡莱声音在颤抖。 就算是全队分，以现在一线队二十六人的人数，平均分，一个人也有七十多万。而且很显然不可能是平均分，肯定是谁对球队冲超所做的贡献大，谁最后拿的奖金多。 否则主力替补都一个价，主力凭什么那么拼命去给替补赚奖金？ 王光伟点头：“锦城提出了足球五年计划，说要在未来五年内重新打造锦城的黄金球市，让足球运动蓬勃发展起来。不光给一千万冲超奖金，据说还降低了俱乐部租用省体育中心的租金……” 至于这种事情，胡莱就不是很关心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千万的奖金。 如果俱乐部能够冲超成功的话，搞不好光是奖金就比自己一年的年薪都还高了…… 那或许自己就不用考虑一百平米的房子，而可以买更大的的房子了，毕竟住着宽敞嘛。 想到这里，他一脸正色地对王光伟说道：“老王，我觉得这种为家乡足球事业添砖加瓦的事情，我们这些本土球员是责无旁贷的！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想要冲超！一定要去中超联赛！锦城不能没有一支顶级联赛球队！打中超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成……锦城的球市盛况！” 王光伟被胡莱说的也燃起了斗志，他也一拍巴掌：“就是，钱的话是赚不够的，但能够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锦城的足球历史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就在两个人互相鼓劲的时候，胡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赵康明打来的。 胡莱有些意外，接通电话之后问道：“赵指导你找我有啥事儿？” “你是不是和王光伟在一起？”赵康明问。 胡莱和王光伟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到：“是啊，我们都在家里没出去呢。” “在你身边吗？” “在……” “那你开免提，我有话对你们两个人说。” 胡莱和王光伟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主教练会这么说，总觉得他的语气中透着郑重。 胡莱还是乖乖地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拿在手里。 “嗯，有个事情要通知你们。球队已经接到了中国足协U22国家队的征调令，征调你们两个人去参加本次U22的集训，要求你们在二十二日之前去红枫岭中国足协训练基地报到。这次集训时间是十五天，表现好的在集训结束之后，可以留在队中去参加三月十一日开幕的东亚杯。” 赵康明说完之后没听到电话那边有任何反馈，他追问了一句：“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胡莱的声音响起来，听着很不可思议的样子，“赵指导你没骗我们吧？” 赵康明被气笑了：“我骗你这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不是，赵指导……”旁边的王光伟连忙解释道，“就是有些难以置信……” “以你们上赛季在联赛中的表现，难道没资格去U22集训队吗？”赵康明反问，语气中还有些骄傲，仿佛入选集训队的不是胡莱和王光伟，而是他自己一样。 “可是赵知道，胡莱连二十岁都不满，U22的集训队为啥找他？”王光伟是真的也能疑惑。 “对对，赵指导，我之前也是这个意思，我和U22之间差了三岁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找你，要不你自己去了红枫岭问你们的主教练施无垠吧。我给你们打电话一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情，而是想要提醒你们几句，这次东亚杯足协很重视，因为关系到明年奥运会预选赛的成绩，你们还是要好好表现的，争取明年能够进国奥队。对你们来说是大有好处的。其次，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都注意别受伤了，健康回来是第一位的。” “我们知道了，赵指导。”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嗯。第一次去参加国字号球队的集训，要注意遵守纪律，不要给主教练留下不好印象，足球圈子就这么大，好事难出门，坏事可传千里啊。队友怎么样你们别管，管好自己就行了。” “放心吧，赵指导，保证不给你丢人！”胡莱把手机拿到自己的胸膛前，用手拍的砰砰响，让赵康明知道他这是“拍着胸脯”做出的保证。 “别光嘴巴上说，我会关注你表现的啊，胡莱。”赵康明笑了起来。“好了，不和你们多说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正常训练。不用急着去，去那么早人没到齐，还不是没法训练。留在队里多练两天再走。” “好的，赵指导。” “赵指导明天见！” 两个人和赵康明道别之后才挂了电话。 接着两个人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胡莱对王冠伟说道：“老王，你让我掐掐，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干嘛不掐自己？”王光伟不满。 “掐我自己痛啊！” “靠，你也知道痛！”王光伟躲开了胡莱伸出来的手，想要还击。 这个时候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两人只好结束了互相之间的纠缠，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张清欢站在门口：“兄弟们，明天训练结束之后陪我去看车子啊，老王的驾照都拿到手了，咱们也该买车了。” 没想到胡莱和王光伟却一起摇头：“你自己去看吧，明天我们要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干什么？”张清欢很意外。 胡莱得意地说道：“我们入选国奥队了，要去首都集训！” “国奥队？”张清欢很快反应过来，“是U22吧？啥时候去报道？” “二十二日之前去就行。”王光伟说道。 “嗐，那着急什么？这不还有三天吗？你明天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接下来几天是不打算用了吗？”张清欢摊手，“淡定，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呵呵，说的你好像多有经验似的，国奥队你进过吗？”胡莱怼道。 张清欢想了一下，然后皱眉摇头：“还真没有，我直接就进了国家队，没踢过国奥队……” “张清欢。” “干嘛？” “滚！” ※※※ 第二天当胡莱和王光伟照常去训练后没多久，更衣室里的人就都知道他们俩入选了U22集训队大名单，过几天就要离队去红枫岭集训了。 集训完了如果表现好，就可以入选真正的U22国家队，然后代表中国去参加东亚杯。 “牛逼啊！你们俩！” “一般都是中超球队才能一支球队有多人入选这种大名单的，没想到咱们中甲球队也有这个待遇了。” 队长李铁林更是很严肃地对两个人说：“去了好好表现，别丢我们闪星的人！” “放心吧，李队！丢人了我就转会，这样就丢的就不是闪星的人了！”胡莱后半句把李铁林给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更衣室里响起了大家的欢声笑语。 张清欢在旁边看到这欢乐的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入选国家队集训名单时的心情，简直恨不得全天下都能知道自己入选了国家队…… 看胡莱现在兴奋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还真是一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孩呢…… ※※※ 在杨明伟的办公室里，李青青和另外两名队友正站在主教练办公桌前，看着她们的教练。 “这次东亚杯是世界杯之前最后一个赛会制赛事，对你们来说是难得机会。所以去了要好好表现。我可以说你们在东亚杯上的表现可能就决定了自己在世界杯上能获得多少机会。” 面对表情严肃的主教练，球队的队长，也是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施月华站出来代表另外两名队友表决心：“杨指导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表现，为国争光！” 杨明伟满意地点点头，看了李青青一眼，并没有特别嘱咐什么。 在他看来，李青青也不是第一次入选国家队了，去国家队训练比赛要注意什么她比自己都还清楚。 他又看向了第三名球员：“徐雯你是第一次参加国家队的集训，有什么不懂的找施月华和李青青就行，她们比你有经验。” “我知道了，赵指导。”徐雯笑呵呵地说，眼神中充满了对去国家队集训的向往。 “行，你们后天就出发，多互相照顾一下。注意遵守球队纪律。”他最后这句话是对徐雯说的，另外两个都是国家队的常客了，什么不懂？ ※※※ 当金箭头俱乐部和闪星俱乐部终于就陈星佚的租借事宜达成一致意见，并且签署协议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二十二日了。 陈星佚在这一天带着收拾好的行李，跟着自己的爸爸，从大顺飞到了锦城。 然后直接从机场去了闪星的柳城训练基地。 在完成了体检和合同签字仪式之后，他就去了更衣室，和自己接下来一个赛季的队友们见面。 一想到终于要完成对胡莱和王光伟这两个贱人的突然袭击，陈星佚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哼哼，到时候自己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保准吓他们一大跳！ 结果当他进入更衣室之后，却没看到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 队长李铁林在他旁边向全队队友介绍道：“这位是今天租借加盟球队的陈星佚，大家来认识一下……” 接下来他带陈星佚挨个和队友们认识。 陈星佚在更衣室里扫了三遍，也没看到胡莱和王光伟。 等队长介绍完了更衣室里的所有人，他才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胡莱和王光伟呢？” 李铁林听到他这么问，就笑呵呵地说道：“哦，你说他们俩啊，他们俩被选入了国奥队，今天刚刚坐飞机去首都集训了。等他们打完东亚杯回来，你就能看到他们俩了。现在嘛，他们应该都快登机了吧？” 陈星佚：“哈？” ※※※ “呀，陈星佚那小子被租借到咱们队来了。”坐在飞机上，等待其他乘客登机时，胡莱通过手机新闻上得知了这个消息。“这小子竟然都不说一声，难道是想搞突然袭击？” “他不是把你拉黑了，怎么给你说？”王光伟说道，然后试着给陈星佚发微信，发现自己也还处于被拉黑的状态。 “靠……” 胡莱在旁边笑道：“无所谓啦，老王，都一支球队了，可以直接贴脸炫耀，压根儿不用通过微信了，所以拉黑就拉黑吧。” 王光伟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胡莱正色道：“等我们从国奥队回来之后，一定要让陈星佚请客谢罪！这小子竟然敢拉黑你！不让他大出血，他还真不知道这闪星究竟是谁说了算！” “妈的，胡莱你真贱……” “喂，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在帮你啊，老王！” “贱人……” ※※※ PS，后面有一个彩蛋章，把我这十七年足球小说创作生涯中的那些原创角色用视频介绍给大家。 之前放了一个史上最强中国队的彩蛋章，但因为很多人反映不知道谁是谁，对不上号。所以将这个人物介绍视频放出来。因为原视频很长，所以分成了两部分。 今天是第一部分，先介绍陈坚（冠军教父）、楚中天（冠军传奇）、李永乐（我们是冠军）、郭怒（冠军之心）、何影（冠军之心）、季铭（胜者为王）、克鲁·李（我们是冠军）、刘鹏（我们是冠军）、项韬（我们是冠军）、张俊（我们是冠军）。 明天第二更再放出下半部分的视频。 因为是两年前做好的视频，所以不存在为了做这个视频而耽误了更新的情况，请不要再弹幕里说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多更一章”。 第八十五章 我们闪星的胡莱就是这么强！ “……中国男足U22集训大名单昨天揭晓，近三分之一新鲜血液加入表明了主教练施无垠的策略，东亚杯作为明年U23亚洲杯前最重要的一项赛事，当然是一个适合考察新人的舞台……本次三十五人的集训名单有二十五人都来自于中超俱乐部，另有十人来自于中甲球队……” 陈星佚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发呆。 这让来接他去酒店休息的爸爸陈翰堂有些不安：“怎么了，儿子？第一天去球队感觉不好吗？” 他以为儿子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因为融入球队的时候除了问题。 陈星佚摇摇头：“没有，爸爸，大家都对我很热情。再说了胡莱那小子都能融入球队，我怎么就融入不了？” “那你这是……” “我才知道胡莱和王光伟去了U22国家队。” 开着车子的陈翰堂愣了一下。 陈星佚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长叹一声：“我压根儿没关注这个新闻，因为我清楚自己肯定是和这事儿无缘的。但没想到胡莱和王光伟已经有资格为国效力了……” 他爸爸沉默着开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儿子。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失误——如果不是他当初要让儿子和大顺金箭头签约的话，儿子又怎么会在替补席上蹉跎一年？ 看看胡莱，同样进入了职业球队，最开始和陈星佚一样，都是在青年队训练。 但是一年半之后，胡莱去了中甲的球队，并且迅速成为一线队主力，半个赛季打进十一球。正是这样的表现才让他最终能够被U22国家队的主教练看上。 两者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一个能够稳定打上职业联赛，而另外一个则只能在替补席上当个看客。 在最该涨球的时候，没有涨，差距就出现了。 陈星佚把手放在额头上：“爸，这一年我要拼了。” “好，咱爷俩一起拼！”陈翰堂用力拍了拍方向盘。 ※※※ 两天前张子昊把他关于闪星的所有数据都提交到了《冠军教父》中国区的总负责人“HERO”，但一直没有回音，也不知道上级对自己这套报告是什么看法。 他有点着急。 因为二月份要看就要结束了，如果不能在这之前把数据提交到《冠军教父》的制作公司“体育游侠”那边去，那胡莱和闪星所有人的数据更新就没办法出现在三月份的官方补丁包里了。 那他只能选择发布私人更新数据包，只是私人数据包的覆盖范围完全无法和官方包相提并论，如果想让最多的玩家都感受到真实胡莱的数据，还是得靠官方更新。 他错过了这次更新，再想要更新数据，就只能等到十月份新一代《冠军教父》发布。 那可就等得久了。 张子昊等不了那么久。 就在他打算再去找找HERO的时候，他收到了对方发给自己的回复：“……闪星的数据收集的非常详实，说明你确实是下了功夫花了心思的。但是那个胡莱的数据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按照你给出来的数据，我算了一下，他的CA都到九十了，PA更是高达一百二，这是什么概念？一百二的PA足以入选国家队了，九十的CA他应该在中超打主力……” CA和PA都是游戏术语，CA代表该名球员的当前能力，满值200，数字越高越好。PA则代表该名球员的潜力值，同样满值200，数字越高越好。 具体到单项属性，每一项属性的满值都是20。但当前能力并不是所有属性的数字简单相加，而是有权重的。如果该球员是前锋，那么前锋的属性的数据权重就更高，在当前能力的总分中所占比例更大。同样都是16的数据，射门16和防守16在一个前锋身上的权重是不同的。 也因此在游戏里那些万金油多面手，能够打多个位置的人就比较吃亏。比如一个前场攻击手，即可以打前锋，也可以打边前卫，还能打前腰，那么他在射门、盘带、传中和传球方面的属性可能就会相对比较平庸，数值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因为不同位置所需要的属性分摊了他的CA和PA。同样都是150的当前能力（CA），他在射门上就可能不会比一个只能打前锋的高，在传球方面可能没有一个只能打前腰的球员高……他的优势在更多的位置适应能力，在战术上的多面性，而不在具体数据。 张子昊连忙解释道：“H大，这个CA可能跟游戏的权重规则有关。胡莱位置单一，只能打前锋，而他恰恰在前锋的主要属性那几项上得分很高，所以就造成了他CA高的这种情况，毕竟他数值好的那几样属性在前锋这个位置上的评分权重特别高。” HERO：“我当然知道这游戏的计算规则，我是问你给胡莱打13的射门，14的停球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还有18的无球跑动……我查了一下，国家队里都没人有这么高的无球跑动……” 张子昊心说我还想给胡莱的无球跑动打20呢……这不是怕你们觉得太夸张了才减了两点的。 “H大，但胡莱在这几方面的表现确实很突出。上赛季他只打了十五场比赛，而且好多场都还不是首发，没打满全场。进了十一个球，这十一个进球他只用了三十七脚射门。%的射门转化率啊，H大！我对比上赛季中甲射手榜前二十名的数据，这个射门转化率是那份榜单上第一的。实际上如果不是闪星在联赛冲刺阶段秦林受伤，导致他们的中场输送炮弹能力直线下滑，否则胡莱还应该进更多球的。” 张子昊仔细地给HERO解释道。 “我认为这个射门转化率可以非常好说明胡莱在射门、停球和无球跑动方面的能力。另外我觉得他的【决断】这项属性的数据也应该很高，所以我给了他15的决断……” 作为《冠军教父》在中国区的调查员总负责人，HERO自然是很清楚这个新招的调查员说的有道理。 但他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一个藏在中甲联赛中下游球队的年轻球员，竟然能够有这么漂亮的数据。 这数据……拿到欧洲足坛去，都能一战啊！ 怎么就出现在一个中国年轻球员身上了？ 目前中国二十三岁以下年轻球员中的佼佼者是效力于山海蓝月的关新彦，上赛季中超联赛，二十二岁的他一共打进了六个球，是所有U23球员中进球最多的。 那可是中超联赛中的六个球！ 他也是上赛季的中超联赛年度最佳新人获得者。 这么强的一个人，他在最新的《冠军教父2023》中的CA（当前能力）也才八十五，而PA（未来潜力）只有一百一十八，比胡莱还低！ 难道这个媒体和球迷公认的目前国内二十三岁以下球员中最强之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在中甲上赛季勉强保级的中下游球队的球员潜力高？ 这不是开玩笑吗？ 于是HERO在游戏里找到了关新彦，用核武查看他的CA和PA，然后将这两项数据发给了张子昊：“你不要给我说胡莱比关新彦还厉害啊！” 张子昊有些哑口无言。 关新彦何许人物他当然知道，胡莱比关新彦厉害这话他确实很难说出口，因为如果他真这么说了，那么作为中国区调查员总负责人的HERO，就完全有理由怀疑张子昊的业务水平和眼光了。 他只能曲线救国：“但是H大，胡莱不是刚刚也入选了U22集训队了吗？” HERO心说要不是看到他突然被招入U22集训队的新闻，我压根儿不来找你了解胡莱的情况。 “这次施无垠招了好些个此前没进过U22的球员，很显然只是想要继续观察一下，查漏补缺而已。你看关新彦这次还没进集训队呢，难道他没资格没实力进吗？当然不是，是说他压根儿不需要再通过教练的考察和关注了，明年U23亚洲杯他铁定参加。”HERO给这位闪星调查员解释道。 “施无垠的眼光能比咱们还差？所以说你现在给胡莱的这些数据明显是有问题的……这样吧，这数据稍微调整一下再报上去，否则就这么报上去也是有很大几率被‘体育游侠’给否掉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胡莱这数据去欧洲踢球都没问题了……当然，就算调整，也肯定不是按照原来胡莱的数据来调整，之前那个数据确实太差了，无法体现他在中甲联赛中的表现，但你也走了另外一个极端……” 张子昊还能怎么办呢？老大都发话了，他要还继续和老大杠到底是没好果子吃的，毕竟他也不可能绕过老大直接给制作《冠军教父》的“体育游侠”公司上报数据。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胡莱的射门数据被降到了9，停球降到了10，无球跑动砍到了13，毕竟这三项数据作为参照物的关新彦也分别只有11、12和10。 至于决断这个对球员场上表现未来发展都很重要的属性，张子昊坚决不同意改。而HERO可能考虑到张子昊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工作，自己就这么大刀阔斧地砍有点让人寒心，怕影响到张子昊这个新人的热情，便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妥协。于是胡莱的决断就维持在了15这个数值上。 张子昊之所以在决断这个属性上如此坚持，是因为无论是射门还是停球是可以通过后期训练慢慢增加的，而且这是二级属性，二级属性需要足够的一级属性才能发挥作用。 决断就是个一级属在判断球员比赛中表现时会优先判断一级属性，然后再判断二级属性。 决断就是最重要的一级属性。因为在比赛中球员会不停面对各种情形和选择，这个属性会决定球员做出选择的质量。 举个例子：一个决断低，但传球高的球员有很大的几率会把足球精确地传到一个糟糕的地方去。 如果胡莱决断低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该选择射门的时候不射门，不该选择射门的时候瞎射门，结果就是射门次数变多，但进球数减少。这很明显不符合真实胡莱的表现嘛。 张子昊通过研究胡莱的比赛表现，认定了胡莱是一个决断很高的球员，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果断射门，什么时候不该逞强。 没有这样的素质，他怎么可能只用三十七脚射门就完成十一个进球呢？ 这个射门转化率证明他选择的每一次射门都极有可能制造进球。 如果他在这个数据上让了步，那他所做的一切工作都将失去意义。因为决断低的胡莱绝对不可能在游戏中有和他现实里相匹配的表现。 终于和HERO这个中国区总负责人把胡莱的数据调整好了，HERO告诉他过几天他就会把中国区这边汇总的所有数据都发给总部位于英国的体育游侠公司，经过公司的审核之后，如果采用了张子昊所提供的闪星数据，那么张子昊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最新版本的游戏鸣谢榜上。 他还专门对张子昊强调了这一荣誉，不少游戏调查员如此辛苦工作，还一分钱报酬都没有的动力，有很大一部分其实就来自于此。 张子昊在QQ中很激动地感谢了HERO，但其实他内心对这种方式的奖励没什么兴趣。 他之所以来做闪星的数据调查员，只是为了让全世界的《冠军教父》玩家都能知道我们闪星的胡莱有多强…… 而你们很快就将知道了！ 第八十六章 初来乍到 胡莱和王光伟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行李箱，站在刻有“国家足球训练基地”的大门口前，有些憧憬也有些迷茫。 这红枫岭训练基地这么大，他们U22的要去哪儿报名呢？ “那边好像有个指示牌。”王光伟指着远处说道。 就在这时，在他们身后又有两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从两辆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俩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后面那车上下来的人就大笑起来：“嗨呀，王子健！我在车上就猜了一路，说我前面这车里的人会不会跟我是一个目的地，没想到竟然是你！” 前车下来的矮个子看到他也笑了起来：“宋坤，真巧啊，我们竟然同时到！” 显然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两个人取了行李，一起走向大门，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胡莱和王光伟两人。 “咦，两个生面孔。你们就是新闻里说的‘新鲜血液’吗？”高个子宋坤走到胡莱和王光伟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王光伟连忙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们是来自安东闪星的，我叫王光伟，他叫胡莱。” “胡什么？”宋坤愣了一下。 “胡莱，就是那个很胡来的胡莱。”胡莱自己说道。 “噗……”宋坤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太好，于是向胡莱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王子健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胡莱？” “你认识我？”胡莱很意外。 王子健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我听我朋友说过你好多次了。” “呃……请问你朋友是哪位？”胡莱觉得这关系真绕。 “我朋友叫孙钢，他在中甲的梅岭游侠踢球。就是他给我说起的你，说闪星出了一个特别能进球的人。” 孙钢？ 胡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在对阵梅岭游侠的时候，对方阵中有这么一个人。 但他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表现的因为对方对自己的夸奖而感到高兴的样子。 “是吗？他真是这么说的吗？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王光伟在旁边看胡莱仰头大笑的样子，心想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谦虚的样子啊…… “他说你只打了半个赛季不到，就在联赛中进了十一个球。然后我还真去找了上赛季的中甲射手榜，果然看到了你的名字。难怪你能入选这次的U22集训队呢……哦，还没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王子健，场上位置边锋，在云阳凤凰踢球。” 王子健似乎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他又指着身边的高个子说道：“他叫宋坤，门将，在南嘉瑞狮踢球。” 胡莱惊呼：“哇，中超啊！厉害！” 云阳凤凰和南嘉瑞狮都是中超球队。 王子健连连摆手：“在中超打替补，有什么好厉害的？要不是U23政策，我们连替补都打不上。我还好，宋坤就更惨了，门将这个位置特殊，他在俱乐部基本上很少能打上比赛的……” 宋坤不满道：“谁说我打不上比赛？预备队比赛不是比赛吗？” 王子健对他笑了笑，又转向胡莱和王光伟：“还是你们好，在球队里都是实打实的主力。” 王光伟连忙表示谦虚：“中甲球队而已，竞争也没有你们中超激烈……” 四个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有了王子健和宋坤这两个国奥队常客的带领，胡莱和王光伟很轻松就找到了报名的地方。 在登记了身份信息之后，他们俩被分到了同一间房。 ※※※ “哇，还好是和青青你分到一间房，要是和一个陌生人分到一起，我估计会尴尬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进了宿舍关上门，徐雯长出一口气。 李青青闻言笑了起来：“那对你来说确实够难受的。” “嘿嘿，还是青青好。月华姐太严肃了，和她住一间房压力太大……”徐雯吐了吐舌头。 然后两个人开始收拾各自的行李，主要是各种洗漱用品和保养护肤类的东西。 女足球员会比一般女人更注重防晒，毕竟她们训练基本上都是在阳光暴晒的环境中进行。 她们防晒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皮肤美白好看，而是为了减少紫外线对自己皮肤的伤害。 绝大部分女足球员皮肤都偏黑，全是被阳光晒得。 就算是李青青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孩子，皮肤也都是小麦色。 收拾完东西，徐雯和李青青坐下来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当然，主要是徐雯在说，李青青听着。 “诶，青青，听说国奥队也会和咱们在一个训练基地里训练，青青你以前有和男足在一起训练的经验吗？” “没有诶，我也是第一次。”李青青摇头。 “哇，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情况，突然有些期待。这次国奥队里有帅哥吗？” “你怎么净关心些这啊……” “你不关心吗？” “不关心。”李青青摇头。 “对哦，你不用关心，倒是那边要关心你来没来，哈哈！”徐雯调侃着比她小一岁的李青青。 谁都知道“女足之花”李青青的大名，她跟着球队走到哪儿都会受到热烈欢迎。 作为李青青在俱乐部的队友，徐雯都习惯了，或者说只要是李青青的队友，都会习惯的。 谁让李青青长相好、身材好、脾气也好呢？ 这样的女神，到哪儿都受欢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而且李青青的这种优秀是让你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 李青青拿着手机，时不时瞥一眼上面的新闻。 这是一条“旧闻”了。 “……足协公布本次U22集训队名单，中超二十八人入选，中甲七人。分别是：……” 在这份名单里有胡莱的名字。 在来红枫岭训练基地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将会和胡莱在一个地方训练，不过她并没有告诉胡莱，而是想着到时候找机会给他一个惊喜。 徐雯还在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我们和国奥队是不是在一起训练，说起来进来之后我还没见到他们人呢……” 李青青随口回道：“训练应该不会挨在一起，免得互相干扰。宿舍也离得很远呢，我们在这头，他们在那头。” “啊？那要怎么才能见到国奥队的人？” “那只有吃饭了吧？” 李青青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吃饭去啦！” 是她们的队长施月华的声音。 ※※※ 胡莱和王光伟收拾完东西，正躺在床上休息呢，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去打开门，发现是王子健和宋坤，此外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看到胡莱和王光伟就张开了双臂大笑起来：“哈！胡莱！王光伟！” 胡莱和王光伟则是一头雾水看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孙钢，子健是不是已经给你们说过我了？” 胡莱和王光伟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你啊！没错，他说过了！” 他们俩都没说其实在和梅岭游侠比赛的时候，他们没在场上见过孙钢。 倒是孙钢自己说了出来：“当时我在替补席上看比赛的，虽然最后是我们赢了，但你们的表现是真不错！” 胡莱：“重点其实是最后是你们赢了吧？” 孙钢哈哈大笑起来。 王子健站出来挥手：“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饭。” 王光伟对于能够一来球队就遇到王子健、宋坤和孙钢感到很高兴，他和胡莱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入U22，此前他们俩因为学生球员的身份，都和各年龄段的国字号球队无缘。 这支球队有很多人其实就是之前的U20、U19、U17、U16，一路升上来的。 之前就在一起踢球，相识多年，早就成为了一个一个小团体。 而他和胡莱两个人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想要融入这个球队可不容易。 但现在好了，有这个很热心的王子健和他的朋友们，自己和胡莱想要融入球队就容易多了。 这就像是当初胡莱刚刚转会加盟闪星，有自己这个“熟人”在，带着他和队友接触，再加上胡莱自己能屈能伸的性格特点，很快就和队友们打成了一片。 这就很顺利。 他来集训的路上，一直都在操心这个问题。 倒是胡莱好像完全没想过一样。 现在看到有王子健愿意为他们引见其他队友，王光伟松了口气。 然后又想胡莱之所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肯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他应该只是单纯脑子里没这根弦而已。 ※※※ “……整个训练基地分A、B、C三个区，A区是行政办公楼和理疗室，咱们宿舍都在B区，餐厅则在C区，那里还有一个人工湖，挺漂亮的，吃完饭还能去散散步。”从宿舍楼走去餐厅的路上，王子健给胡莱和王光伟这两个新来的队友介绍起了训练基地里的情况。 他作为参加了各级国青队的球员，对红枫岭训练基地的设施自然是门儿清，显然不止一次在这里训练了。 “散啥步啊？”宋坤吐槽道，“是去喂蚊子吧？” 然后扭头对胡莱和王光伟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明明住宿的地方在B区，吃饭却要去有人工湖的C区了吗？因为除了人需要吃饭，蚊子也要吃饭啊！” “敢情C区是两个餐厅？一个让人吃饭的，一个让蚊子吃饭的？”胡莱问。 “对，那人工湖就是蚊子的餐厅。现在还好，天气冷，要是夏天来这里集训，那简直就是蚊子的满汉全席！”宋坤似乎对蚊子怨念颇深。 胡莱想到了一个段子，说既然血液是血浆里漂浮着一个个血细胞，那对于蚊子来说，吸血是不是就像在用吸管喝珍珠奶茶？ 他把这个段子讲给了大家听，引得大家脑洞大开，宋坤先说：“那有血栓的呢？” “珍珠太大了？”胡莱说道。 “高血糖岂不就是多糖？”旁边的孙钢插了句嘴。 “所以低血糖就是少糖咯？”王子健触类旁通。 王光伟则问：“那高血脂算啥？” “奶盖啊！”胡莱张口就来。 几个年轻人笑得用力拍着巴掌，前仰后合。 ※※※ “哇，人工湖！好漂亮！”当徐雯跟着施月华、李青青和其他几个国家队的队友们走去餐厅时，一眼就看到在餐厅旁边的人工湖。 岸边绿草茵茵，以一个较缓的坡度延伸到湖里，徐雯甚至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天气好的时候，午后暖阳低悬于天上，在这里铺上一块野餐垫，摆上几块糕点，一边撸猫一边享受阳光，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不过李青青一句话就把她幻想出来的美景全都打了个粉碎，就像是在这块人工湖里扔进去了块石头一样，让平静湖面上的倒影全都消失。 她说：“雯雯你别看这人工湖看起来挺美的，但你可别想着来这里晒太阳什么的。” “啊？为啥？” “你不是来晒太阳的，你是来喂蚊子的。” 施月华在旁边点头：“嗯，红枫岭的蚊子特别厉害，在基地里硬通货是驱蚊水。” 李青青指着湖面说道：“雯雯你稍微低一点，换个角度看，能看到天上飞着的一团团黑色的吗？” “那是……”徐雯确实看到了，她脸色为之一变。 “那些就是蚊子。”李青青说道。 徐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没办法在脑海中拼凑出自己刚才所幻想的画面了…… ※※※ PS，今天的彩蛋章是介绍史上最强中国队所有成员的第二部分。 包括孙盼（冠军之心）、杨攀（我们是冠军）、王钰（我们是冠军）、荣光（冠军之光）、安柯（我们是冠军）、杨牧歌（冠军之心）、陈英雄（禁区之雄）、周易（冠军之心）。 第八十七章 青青女神 胡莱发现不管是在学生时代的全国大赛，还是在海神青年队、闪星一线队，哪怕是到了国家级的训练基地，餐厅提供的都是自助餐，吃饭的方式也大同小异。 只不过是有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学校食堂，用不锈钢盘子盛饭菜，有的则是用普通餐盘装菜，用碗装饭。 而国家训练基地或许是因为要经常接待各国球队、足协甚至是亚足联、国际足联的官员的缘故。无论是餐厅装潢还是设施，都更像是正经饭店，而不是食堂。 地上铺设着华丽但略显老气的地毯，墙上贴着淡黄色的墙纸，窗帘上还有很多流苏，桌椅板凳包括吧台都是红木的。 比很多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都讲究。 他和王光伟两个人跟着刚认识的三个朋友取了餐之后，去一张只坐了两个人的圆桌就餐。 走到跟前，王子健就问对方：“你们好，这桌子还有人吗？” 对方两个人抬起头，看着对面五个人，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们就坐这里。”王子健招呼其他人坐下来吃饭，他自己则非常主动地向对方自报家门，接触起来：“你们好，我叫王子健，场上踢边锋的，来自云阳凤凰。这个是宋坤，他是门将，在南嘉瑞狮踢球。孙钢，踢边后卫，在梅岭游侠。还有这是……” 当他介绍到胡莱和王光伟的时候，却被对方打断了：“我们知道，安东闪星的胡莱和王光伟。” “咦？你们认识他们俩？”王子健很惊讶。 “我们俩的球队都和闪星踢过比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们？”先到的这两个生面孔看着胡莱和王光伟说。 “哈！这么巧！”胡莱连忙笑道，“你们是哪支球队的啊？” 左边一个身材健壮高大的人说道：“李程吾，黑河北极星的，中场。” 右边那个同样高大但偏瘦的人说：“刘金革，岭南南海，边后卫。” 王子健注意到胡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噗！”他旁边的孙钢突然笑出了声，“哈哈！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王子健和宋坤两个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孙钢指着胡莱和王光伟对自己的两位朋友说：“上赛季中甲，南海队在自己的主场失去了冲超资格，始作俑者就是胡莱，他进了一个很漂亮的进球……” 他没说完就被胡莱打断了：“始作俑者是张清欢啊！那个球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都应该算在张清欢的头上！” 宋坤也想起来了：“啊！是说张清欢那个世界级助攻吗？我后来看了，确实漂亮！” 孙钢笑着说：“就那个进球，把南海的冲超梦直接打碎了。” 自我介绍完就一直没吭声的李程吾说道：“胡莱在和我们黑河北极星比赛的时候，帮他们闪星争取到了一个有争议的点球……” 他虽然没细说，但大家都知道“有争议”是什么意思，就是得到了点球的一方坚称对方是犯规，而被判点球的则坚称得利的一方是假摔嘛…… 王子健觉得很扯——自己随便找张桌子，竟然都能碰到胡莱的仇人，还是俩！ 他扭头去看胡莱，很想说你小子人缘真“好”啊！ 现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看着这一幕，刘金革笑了起来：“不是吧？你们以为我们俩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李程吾也说道：“我们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王子健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大家纷纷落座：”就是就是，大家现在都是队友了。” 就在他们刚刚坐下来吃饭时，就听到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有惊呼声和议论声响起。 这一桌子人都循声望去，发现门口走进来四个人。 是女足！ “我想起来了，咱们是和女足一起集训的。”王子健说道。 “女足？”刘金革突然来了劲儿，“那岂不是？” “是的，李青青也在。”王子健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四个人中的李青青…… “我去……”刘金革发出了惊叹，“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青青女神！” 其他人虽然没吭声，但表现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之前还面无表情的李程吾也瞪大了眼睛。 从门口迎面走来的李青青注意到了这一桌上的人，她面带微笑向他们投来了目光，然后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于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看到李青青投来的目光和绽放出的笑容，一桌子七个人中有六个人都上头了，脑袋就像是向日葵一样，跟着李青青转动。 当然，他们绝对不是餐厅里唯一这么做的人，其他人也和他们差不多。在李青青去取餐的时候，甚至有人转动身体只为了让自己始终能看到她。 这些人里最淡定的只有一个人。 胡莱没有盯着李青青看，他只是在李青青刚刚走进餐厅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就低头掏出手机，给李青青发微信：“你来集训怎么也不给我说啊？” 众人注视下的李青青低下头，拿起手机，笑弯了眼。 这一幕不知道又有多少年轻人沦陷了。 “啊我死了！”王子健轻叹道。 “啊我死了！”宋坤按住了心口。 “啊我也死了……” 在阿伟乱坟岗中，胡莱收到了李青青发过来的微信：“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啊！再说了，我可早就知道你要来，你怎么不知道我要来？嗯？” 胡莱拿着手机目光一凛，然后回道：“这就要说到这个社会的不公了——女足成绩这么好，关注度却远不如男足，女足国家队集训的新闻曝光度竟然比不上国奥队！这个社会是怎么了？还能不能好了？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哇，青青又笑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开心？” 就在胡莱旁边，那些眼里只有李青青的家伙低声议论着。 “不知道，在看手机，是在和谁聊天吗？” “我去，谁能够让青青聊的这么开心？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别瞎想，也许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呢？” “如果青青女神能够对我这么笑一下，就算现在去死我都乐意！” 李青青并不知道国奥队的球员们是怎么议论她的，她正低头在手机上回道：“但现在并不是大热天！” 她刚刚回完，就听到俱乐部的队长施月华好奇地问她：“青青你不取餐的吗？” “哦，要拿要拿。”李青青这才收起手机，跟着队友去拿餐盘。 胡莱见李青青去取餐吃饭了，便没有再和她聊下去，而是收起手机，对自己那些没出息的队友说道：“你们都不吃饭的吗？” 王子健伸手刨了刨：“秀色可餐！” “呵呵，那我先吃了。”胡莱低头吃饭。 王子健这个时候回过神来了，他扭头看着胡莱：“胡莱你不是吧？青青从你面前走过，你还能吃得下饭？” 胡莱很惊讶：“为什么吃不下？李青青没丑到倒胃口的地步吧？”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青青女神！”刚才还不在乎胡莱打碎了他们冲超梦想的刘金革怒视着胡莱。 “好好好，我收回。李青青美的能让我再多吃两碗饭！”胡莱举起手，做宣誓状，然后端起碗，往嘴巴里刨饭，似乎真的是看到李青青就胃口大开了一样。 王光伟也在摇头：“吃饭吧，看又不能真看饱肚子。” ※※※ “新彦，你今天训练是怎么搞的？心不在焉的。” 山海蓝月的训练场上，关新彦在训练结束之后被留了下来。 球队的中方教练组组长高诚皱着眉头，很严肃地盯着关新彦。 被他盯着的年轻人低头没吭声。 “你脑子在想什么？不要以为上赛季在联赛中有六个球，尾巴就翘天上去了。我给你说，如果你不努力的话，这赛季你一个球都进不了！”高诚毫不客气，说的很直接。 关新彦连忙辩解：“我不是，高指导，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有心事？” 关新彦点点头：“我想去打东亚杯。” 高诚愣了一下，然后想通了关新彦为什么今天训练里心不在焉的了。 这次U22集训，没有招关新彦。 这件事情其实U22的主教练施无垠和蓝月俱乐部沟通过的，说关新彦上赛季在球队里的表现不错，对于他来说，接下来这个中超赛季很关键，为了能够让他专心备战新赛季，所以这次东亚杯就不带他去了。反正以他在国奥队的位置来说，只要他不受伤，明年的U23亚洲杯，也就是奥运会预选赛，他是肯定可以参加的。 俱乐部方面觉得足协那边考虑的很周全，他们其实也不希望这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因为去打无关紧要的东亚杯，搞得疲惫不堪，错过球队的季前集训，从而影响一整个赛季的表现。 上赛季关新彦在球队里打出来之后，俱乐部是非常欣喜的，立刻把他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所有人都认为不让关新彦打东亚杯，是保护他，是为了他更好的成长。 但现在看来，关新彦这小子好像不领情。 高诚笑了：“干嘛啊？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吗？你去踢东亚杯没什么意义。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在联赛中好好表现，争取更上一层楼。明年的U23亚洲杯才是你发挥的舞台。” “我知道，高指导……我就是有点不甘心。”关新彦低着头说得不情不愿。 “好胜心太强有些时候也不是好事儿，总要给其他年轻人机会嘛。”高诚拍了拍关新彦的肩膀，之前的怒气早就消失不见了。 最开始他生气是以为关新彦飘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没去参加成东亚杯。 他嘴巴上说着好胜心太强不是好事儿，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任何一个伟大的球员，都必须拥有的素质就是好胜心。 他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关新彦而已。 “我知道，高指导。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会继续努力训练的……”关新彦对高诚表了态。 高诚也满意地点点头：“回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望着关新彦跑掉的背影，高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好胜心，还有天赋，这小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二十三岁以下最强的前锋，以后要把“二十三岁以下”这个前缀去掉。 关新彦不知道高指导在心里是怎么期待他的，他迅速回到更衣室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洗澡，而是拿起了手机。 “……今天，U22国家队和中国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来到了红枫岭训练基地报到，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十五天的集训，再出征东亚杯。对于中国女足的姑娘们来说，这也是她们在夏天的女足世界杯之前最重要的一项热身赛事……” 他训练前看到的新闻还停留在首页，手机一解锁就显示在他眼前。 看到这条新闻，他内心的那种不爽又泛了起来。 最开始俱乐部告诉他这次U22集训没有他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没有就没有吧，东亚杯那种鸡肋比赛有什么好参加的？自己又不用在施指导面前赚表现，明年奥运会预选赛国奥队难道还能不招自己吗？ 结果他今天训练开始之前看到了这条新闻，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如果这次他入选了U22集训队的话，就可以和李青青在同一个训练基地里相处十五天了……那可是十五天啊！ 他平时在俱乐部都没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在一个俱乐部，但男足女足的训练基地竟然不在一个地方，这像话吗！ 一线队可以和青年队、预备队一起训练，为什么就不能和女足一线队一起训练？ 如果他入选了这次的U22集训队，那他就可以和李青青朝夕相处了，结果现如今他就这样和李青青失之交臂…… 这让他怎么可能甘心？ 第八十八章 焦点人物 李青青和她的队友们取了餐就去了餐厅的另外一边，那边全都是女足国家队的队员们。 不时有女人的欢声笑语从那边传来，引得国奥队的男孩子们向往不已…… 当然，他们也只敢偶尔朝那边投去目光，也没谁敢直接上去找李青青搭讪的。 要知道那可是女足国家队，不是女足国奥队，队员们在国内足坛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国奥队的小伙子们跑上去当着她们面搭讪李青青，那不是找死吗？ 李青青现在可是女足国家队里最受呵护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谁要是想和李青青谈恋爱，恐怕就得面对二十多个娘家人挑剔的眼光和刁难…… 所以男足和女足在餐厅里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顶多只能跟着偌大的餐厅相互打望。 红枫岭训练基地的餐厅很大，据说可以同时容纳七百个人在这里用餐，办婚宴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考虑到红枫岭的客房都有三百套，这个餐厅的容纳人数倒也正常。 这么大的餐厅，以现在国奥队和女足国家队两队人马的数量，自然是远远不可能坐满的。 那么从大家选择座位的分布上就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东西。 就比如胡莱他们来之前，偌大一个十人桌子，就坐了李程吾和刘金革两个人，没有任何人和他们坐在一起。 那很显然，这两个人肯定就是新来的，此前并没有入选过U22，在这支队伍里也没有熟人。 至于之前他们是否互相认识那就不知道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后来胡莱他们知道了，刘金革和李程吾两个人是室友，难怪会凑到一起吃饭呢。 王光伟正在埋头吃饭，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眼睛亮了起来：“谢志鹏！” 被唤作谢志鹏的球员笑了起来：“王光伟，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怎么可能？”王光伟挺开心的，然后向桌上的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以前在闪星青年队的队友，后来去了通旗雄鹰。” 谢志鹏也向大家抬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谢志鹏，场上位置后卫。” 王子健连忙向他招手：“来坐，吃饭了吗？” 谢志鹏摆手：“不用了，我吃过了。” 然后他转向王光伟身边的胡莱，问自己昔日的青年队队友：“这就是胡莱吧？” 胡莱点头，自报家门：“你好，我就是胡莱。” “哎呀，可没少听到你名字！”谢志鹏大声说道。 胡莱很惊讶：“啊？你也听说过？” 谢志鹏笑了：“你这话说的，中甲球队有几个没听说过你名字的？单赛季十一球诶！” “不是单赛季，是半个赛季十一个球。”有人从旁边站出来纠正了谢志鹏的说法。 众人看过去，又是一个生面孔。 来人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杜万青，后腰，在萧江绿林踢球，也是第一次参加U22的集训队。” 王子健又对他招手：“吃了吗？来一起吃……” 杜万青摇头：“谢谢，不过我吃过了，看到胡莱在这里，来和他打招呼。” 随后他又看着胡莱：“我们还在联赛中交过手的哦！” 胡莱盯着对方看了几秒钟，然后恍然大悟：“你是绿林的那个后腰！” 其实他压根儿记不起来了，但对方既然说了是后腰，那自己这么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对方见胡莱还记得自己，高兴得连连点头：“对，对，就是我！那场比赛你进了个球……” 然后就和胡莱聊起了那场比赛。 他还真是在那场比赛中出场的萧江绿林后腰。 在他的讲述中胡莱也隐约记起来好像对方阵中是有这么一个人…… 杜万青嗓门大，聊着聊着，又吸引来了三个球员，都是在中甲球队踢球的。 他们同样都是因为听到胡莱在这桌吃饭，而过来的。 来了就先和胡莱打招呼，然后在做自我介绍。有人是直接取了餐端着餐盘过来的，大家就让他坐下来吃饭。 尽管胡莱连忙迷茫的表情非常明显，但他们也毫不在意，只是说着诸如“我们在联赛里比赛过”“我看过你的比赛”这类的话。 王子健在同一桌看着这一幕，那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说老实话，他确实是一个热心的人，但他当初在训练基地门口热心帮助胡莱和王光伟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心思，觉得这是两个新人，他们肯定对队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也没什么朋友和熟人，自己不帮他们的话，搞不好他们半天都融入不进球队。 他确实是热心，也确实是想帮助胡莱和王光伟，但他更确确实实是有些优越感的。 觉得自己是U22的老队员了，这支球队里不少人自己都和他们一起从各年龄段国字号球队踢过来的，论在这支球队里的关系人脉，在胡莱面前算是个老资格球员了。 体育运动都多少讲究一些论资排辈，那他算胡莱和王光伟的大哥，由他来做胡莱和王光伟的领路人难道还不够格吗？ 可是今天，在晚餐的时候，他看到胡莱这个才来到球队半天时间的家伙，只是坐在这里吃饭，竟然有人接二连三地上来和他打招呼。 倒显得他像是这支球队的老大了一样…… 最后，他们这一桌围满了人，十个人的位置都不够坐，要有人站着。 大家都是来和胡莱打招呼的，他这个“领路人”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甚至，他作为经常参加各年龄段国字号球队的球员，那些新来的队友们都认识胡莱，却不认识他…… ※※※ 胡莱他们所在这一桌，围了十几个人，大声聊着天，动静非凡，自然也吸引了餐厅里其他人的注意。 就连在餐厅另外一边的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群人在干吗呢？”徐雯探头望去。 第一次来国家队集训的她就像是个好奇宝宝，对一切都有兴趣。 “好像是去找一个球员聊天？”有耳朵尖的人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我听到他们在反复提到一个名字……” “谁啊？”不光是徐雯，其他女足球员们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叫……胡莱？” 正在埋头吃饭的李青青手上停了下，但很快她又继续吃了起来，似乎对她们讨论的话题不感兴趣。 只是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这啥名字啊？” “胡来的胡莱？哈！” “这个人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围着他？很有名吗？” “没有吧……好像是第一次入选呢，说是个前锋。应该是因为关新彦没来，所以才招的他。” 显然在女足国家队里也有人关注男足国奥队。确实如此，论成绩的话，女足完爆男足，但论影响力的话，女足就得甘拜下风了——尽管这个时空的女足的影响力已经比那个时空更好了，但距离男足也还是有很大差距。 要不是有李青青的话，这差距可能还会更大…… “对哦，关新彦那个小帅哥这次没来集训呢。为啥没来呢？” “青青，你知道关新彦这次集训为什么没来吗？”桌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青青。 李青青很疑惑地抬起头——这一桌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徐雯和施月华两个人都是山海蓝月俱乐部的，为什么大家却要问自己？ “啊？我不知道啊……”李青青迷惘地摇头。 “你和他不是一个俱乐部的吗？” “女足和男足不在一个训练基地的，平时压根儿看不到。说实话和两个完全不同的俱乐部都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男足的事儿我们女足也不是很清楚。”旁边的徐雯帮李青青回答了。 施月华在旁边说道：“我倒是看山海的媒体说好像是因为以关新彦的实力，不需要再用东亚杯来证明什么了。国奥队这边是希望他能够利用这一年的机会，在俱乐部好好发挥，积累经验，提升信心，然后等到了明年的U23亚洲杯，再帮助国奥队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 施月华是山海蓝月女足队长，了解的信息肯定要比一般年轻球员更多，考虑的也更多，所以这个问题她能给出解答。 “原来是这样……等于那个胡莱是关新彦的备胎？” 不得不说，尽管上赛季胡莱在中甲联赛中表现出色，但那毕竟是连全国性转播都没有的中甲，影响力还是有限，除非是专门关注中甲联赛的人，否则不少人其实并不知道中国足坛多了胡莱这么一号人物。 女足球员们就更不了解中甲的情况了，因为女足只有中超，没有更低级别的联赛了。 以女足的商业价值和影响力，也撑不起多级联赛。 李青青听到有队友说胡莱是关新彦的备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出声反驳队友们，只是低头继续吃着饭刷着手机。 ※※※ 同样在关注着胡莱那一桌的还有其他U22的球员们。 这次集训队一共来了三十五个人，除了十名中甲球员，剩下二十五人都是中超球队的球员。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多次入选过U22以及之前各年龄段国家队的球员，二十五个人当中只有三个人是第一次进入集训队名单的。 根据彼此关系，中超的球员们自然会聚集在一起，除了王子健和宋坤这两个家伙之外，剩下的人分成两桌，坐在了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靠门口的那一桌。 “他们都是去找谁啊？”有人好奇地问。 “应该是胡莱。他们都是中甲的，要熟悉一些。” “中甲的就都去找胡莱？我看他坐在那里吃饭，一群人挨个去看他，搞得跟黑社会老大一样……凭什么是别人去找他，而不是他去找别人？他不是新人吗？” “咳，你不知道吗？他是咱们这次集训队里年纪最小的，才十九岁就被选进了U22，按理说他这年龄应该去U20的……还不止如此呢，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能够以这么小年纪就入选U22吗？” 中超球员中显然也有人是了解胡莱的，这位给其他不甚了解的队友们介绍着。 “他上赛季在中甲联赛中打进了十一个球呢。” “十一个球？喔，那确实够厉害的……” “何止呢！确切来说他这十一个球还不是一个赛季打进的，而是半赛季。他上赛季打到一半才从海神青年队去了闪星。” “说到海神……刘砚你不就是海神青年队出来的吗？你对他了解多少？”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国字脸的队员，他正是U22的中后卫，目前在海神一线队踢球，上赛季他一共为海神在中超出场十次，其中六次是替补出场，四次首发，在足协杯中也有过两次首发出场的记录。作为一个中后卫，能够有这样的出场纪录，看得出来海神俱乐部是准备重点培养他。 刘砚摇头：“了解不多，他来海神青年队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青年队去预备队了。我就知道赵指导挺看好他的，最开始就是赵指导把他从中学校队签进来的，一直有人说他们俩关系‘情同父子’。其实最开始这就是个段子，一个玩笑。但后来赵指导去了闪星之后，真就把他也挖去了闪星……” “那他在海神青年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刘砚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摇头道：“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比赛打的不多，表现也不是很突出的那种……最起码我在预备队没怎么听说他名字。如果表现很好，我们在预备队总是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情的。” “所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球员咯？那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去了闪星之后，进入一线队，直接就爆发了？半个赛季十一球啊！这种表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踢得出来？”有人提出了疑问，并且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毕竟从胡莱在中甲的表现倒推他在青年队的表现，那显然应该是一个耀眼的天才球员才对。 结果刘砚竟然说他在海神青年队平平无奇？ 难不成他去了闪星队开挂了？ “哦，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刘砚说道，“我们海神青训大家都知道的，一直都是赵指导在管理。去年赵指导离职，来了个新的青训主管，姓孙的。孙主管好像很不喜欢胡莱。据说刚来没两天就在训练场边上劝他不要继续踢下去了，说像他这种除了射门啥也不会的前锋在足坛根本没有一席之地……他这么说完之后没多久，胡莱好像就签约闪星了。” 这倒是之前大家都不知道的八卦，立刻就有人笑了起来：“哈！那不知道你们的孙主管现在后悔没有？” 刘砚摇头：“这我就不知道。孙主管负责的是青训基地，我都去一线队了，平时没接触过。” “这有啥好后悔的？其实那个孙主管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现在足球对前锋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全面。甚至对射门得分的要求还没有对防守、传球和跑位拉扯的要求高呢。”有人站出来说道，“作为前锋可以不进球，但不能不会助攻和跑位。他对胡莱的评价是没错的，只是谁能想到胡莱去了闪星就开挂了呢？” “嗯，而且胡莱在闪星表现出色也是有原因的。秦林和他一起转会去了闪星，林哥的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呗？有林哥梳理中场，就是我奶奶搁前面都能进球！” “肖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有本事你真让你奶奶上去踢？” 大家哄笑起来。 “夸张嘛，夸张！”被唤作肖霄的球员连忙辩解道。“修辞手法，懂不懂？” “肖霄，你们队关新彦没来是不是就因为胡莱呀？”有人半开玩笑道。 肖霄把手摆得跟蒲扇一样：“那不至于！新彦是因为俱乐部要重点培养他，新赛季的联赛出场可能会比上赛季还多。如果来参加东亚杯的话，就要缺席开头最少两轮联赛，走不开才没来的……我说句不那么好听的话，胡莱确实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中甲级别的前锋，中甲十一个球又怎么样？新彦可是中超六个球呢！诸位，在中超进球难度高，还是在中甲难度高？” 肖霄没说错，他这番话说的确实不好听，但就算是有人对胡莱很欣赏，面对他最后的反问也无法反驳。 是啊，是中甲进球难度高，还是中超进球难度高？ 还用问吗？这简直就是送分题啊！ 在限薪令之前，中超联赛可是号称世界第六大联赛的。 关新彦能够在这样的联赛中打进六球，在同龄人中是绝对的佼佼者，所有人都服气。 “那按照肖霄你的意思，应该反过来说——胡莱能够进集训队，是因为关新彦没来。” 肖霄一拍大腿：“就是这意思！” “我倒觉得就算关新彦来了，胡莱也能被选进来参加集训。”最开始那位向大家介绍胡莱的球员见肖霄这么说，就皱起眉头表示了反对，“就算中甲进球比中超容易，又有谁在十九岁的时候就仅用十五场比赛进了十一球的？哦，不好意思，还不是十九岁——胡莱是九月九日出生的，他是在十八岁完成这个成绩的——要知道在他去之前，闪星半个赛季就进了十六球，他去了之后闪星半个赛季进了二十三个球，他自己进了十一球。这数据，有谁能达到？” 他问的满桌人都哑口无声。 肖霄有点尴尬：“高瑞敏，你怎么对那小子这么了解啊？” 高瑞敏哼了一声：“本来不了解的，后来看到了他和欢哥合作的那个进球，我就去了解他了。” 旁边有人哈的一笑笑出了声：“对呀，你小子是张清欢的迷弟。” 高瑞敏昂起头：“可惜俱乐部早就和闪星达成了先租后买的协议，否则新赛季我就有机会和欢哥一起踢球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看到欢哥在对阵南海时助攻胡莱的那个球，有多激动……那才是我心中的欢哥！国内最强天才！” 现在搁这儿吹什么关新彦的……我们家欢哥也就是大了一岁，没办法入选国奥队了，否则这什么“二十三岁以下最强之人”哪轮得着关新彦那家伙？ 欢哥才是当时所有人都公认的最强天才，可要比关新彦这家伙牛逼多了！ 肖霄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国奥队算个屁啊，当初我们欢哥可都是直接入选国家队的！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只是在心里疯狂吐槽，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说出来就是直接打肖霄的脸，那是队友，内讧了不好。万一被主教练施指导知道了，可没他好果子吃。 大家都在讨论着那个新人胡莱，有人看好他，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的。 只有一个人安静地听着队友们的议论，未发一言，只是偶尔将目光投向了中甲球员们聚集的那一桌。 明明是个刚刚进队的新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讨论他，都在关注他？ 搞得倒像是这支球队的熟人常客头号球星了一样…… “郭俊夫，你怎么看？”有人碰了碰正在内心沉思的此人。 顿时一桌子人都扭头看向了他，似乎特别重视他的意见一样。 “我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郭俊夫摊开手，“我没有高瑞敏这么了解他，没看过他踢球，也没和他一起踢过球，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什么看法都没有。” 刘砚点头赞成：“郭俊夫说得对，我们很多人都没和他一起踢过球，对他完全不了解，就不要在这里背后议论人了，被人听到不好。” 见队内两个大佬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收回目光低下头，该吃饭吃饭，该刷手机刷手机。 倒是高瑞敏把吃完的餐盘碗筷摞在一起，端起来先放去了餐具回收处，然后转身径直朝着胡莱所在的那一桌走去——他也去给胡莱打招呼了。 “嘿，高瑞敏这小子……你稍微矜持点啊！” “就是，说什么也是中超的……” “其实我也对胡莱挺好奇的。不是说我们都不了解他吗？不接触怎么能了解呢？” 大家又议论上了。 郭俊夫也望着高瑞敏的背影，看着他走到那堆人跟前，说着什么，然后就挤了进去，脸上带着笑容与胡莱聊天。 胡莱坐着，他站着。 那场景……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U22集训，就算施指导招进了几个新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寻常事。 哪想到招进来的新人就像是一枚石头被扔进了死水微澜的池塘里。 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八十九章 我有一个梦想 回到宿舍的胡莱终于告别了那些热情的新队友们，关上门，宿舍里就只有他和王光伟两个人了。 已经坐回到椅子上的王光伟感叹道：“我还以为我们初来乍到，想要融入这支球队会很困难，没想到……胡莱你怎么那么厉害！” 胡莱看了一眼王光伟的头顶：“我为什么这么厉害，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王光伟感受到了胡莱的目光，他骂道：“去死！” 胡莱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了，王光伟却突然面色一沉说道：“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 “我突然想到，这其实未必是好事啊。”王光伟眉头紧皱。 “认识到了新队友，和大家打成一片，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你发现没，来和你打招呼，认识你的几乎都是和咱们一起在中甲踢球的，本来在联赛中就交过手，或者知道你的人。但绝大多数在中超球队里踢球的人可都没来呢。除了宋坤和王子健，就来了个……那个谁……”王光伟一下子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高瑞敏？” “对对对，就是他。就来了一个高瑞敏。这次集训队，在中超踢球的可是有二十五个人，而且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以前就在这支球队里踢球的队友，他们才能代表这支球队。但他们好像都选择了在旁边看着……我就想啊，会不会是在餐厅里的那一幕刺激到他们了？让他们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王光伟分析道。 “这能有什么不好的联想？我就是在那里吃饭，是他们要来和我打招呼的，又不是我主动出击，招蜂引蝶的。”胡莱摊开手。 “你倒确实是在那里吃饭，可你不觉得就只是来吃个饭，便能引来这么多队友陆陆续续来看你，和你打招呼，与你聊天……这反而显得你才是这支球队的老大了一样？大家都来拜你，而对真正的老资格们视而不见……你让那些老球员怎么想？” 胡莱目瞪口呆：“不是吧？不至于吧？国奥队都不算的集训队还玩儿什么拉帮结派、按资排辈？” “拉帮结派、按资排辈，在哪儿都少不了。你以为闪星就没有吗？只不过你一进来就跟了我，我也勉强算是‘老队员’。”王光伟昂着头，有些骄傲地说。 “是是是，多谢前辈大哥照顾！”胡莱连忙拱手。“小弟愿为你效犬马之劳，顿顿洗碗！” 王光伟被胡莱逗乐了：“那我还煮饭做菜了呢……” 随后他又正色道：“不说这个了。我就是担心有些人觉得你抢了他们的风头，因此不爽你，会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故意刁难你、排挤你。毕竟咱们这次集训是有竞争的，三十个五个人进来，最后只有二十三个人能去韩国打东亚杯。而如果能去韩国打东亚杯，就有很大的几率参加明年的U23亚洲杯，那可是奥运会预选赛！” 他说的很认真，语气很严肃，但胡莱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老王我觉得你加戏加的有点多。以我的经验来看，无论是在以前的东川校队，还是在闪星，足球其实很简单——你实力出众，大家就服你、信你、接受你、承认你。你实力稀撇（方言，烂的意思），那你表现的再左右逢源、再怎么讨人喜欢也就那样。我问你，如果有人看我不爽，会在训练中找机会踹我膝盖脚踝，废我职业生涯吗？” 王光伟连忙摆手：“你想什么呢！不至于啊！顶多训练中不给你传球什么的，下了场没人理你……” “嗐，那有啥好担心的？”胡莱摇头，“不给我传球，我就不信主教练是吃素的，就看着他们这么瞎搞？至于不理我嘛……” 他嬉皮笑脸地看着王光伟：“他们不理我，那你理不理我？” “我当然理了……” “那不就完了！”胡莱拍了一巴掌。“别操心这种事情了。” 然后他拿起手机，有人给他发了微信。 是李青青发来的：“她们说你是关新彦的备胎哦！[坏笑]” 胡莱一头问号：“关新彦是谁？” ※※※ 第二天是国奥队和女足国家队在红枫岭训练基地的第一堂训练课，吸引了大量媒体的报道和关注。 为了方便媒体朋友们，国奥和女足国家队的采访时间也被分开，女足在训练前进行采访，训练的头十五分钟允许媒体拍摄。 而国奥的采访时间则在训练结束之后，训练结束前的十五分钟允许媒体拍摄。 这些媒体先去女足训练场，采访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 李青青自然是记者们追逐的焦点人物，她穿着训练服站在场边接受记者们的采访，所有记者都将长枪短炮对准了她，话筒伸到她面前。 询问她关于东亚杯的事情，以及对接下来夏天女足世界杯的展望。 李青青回答的中规中矩，类似于那种大家在电视上经常能够看到的回答： “……我们即将参加一场大赛……希望我们能赢……重要的是球队的表现……” 虽然具体内容不是这样，但大致结构一样。 提到东亚杯和世界杯，李青青都表示希望球队能够取得好成绩，重要的是团队，她们是一个集体。什么？你说球迷们都很关心我的表现？抱歉，个人表现如何我并不关心。 这种回答中规中矩，最重要的优点是“安全”，不会因为说错话而陷入了什么麻烦中，也不会让人产生要断章取义歪曲解读她回答的念头。 但缺点就是无趣。 “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大家都说李青青人缘好，和谁关系都好了……就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回答，真是想得罪人都难。”《进球》网的实习记者张超在人群外面看着正在接受央视体育频道记者采访的李青青，摇头叹道。“就是未免太无趣了点，毫无个性，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回答都一样。” “无趣？”他旁边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老记者哼了一声，“只要是李青青出现在镜头中，那什么回答都有趣。你以为那些观众球迷们在乎的是李青青回答了什么吗？不，他们只是想看‘女足之花’的美颜。” 镜头前的李青青一颦一笑都足够吸引人目光，有不少和他们一起旁观这场采访的记者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笑意。 要知道其实李青青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好开心的，他们单就只是在旁边看着，压根儿没听李青青说了什么，一个个就都能这么开心。 张超把目光从哪些满脸微笑的记者们身上收回来，对身边的老记者说道：“方老师我当然知道李青青的吸引力有多大。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这么漂亮的球员，却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 老记者方大鸣瞥了一眼自己带的这位实习记者：“收起你要搞个大新闻的心思。光靠媒体采访，你能看出个毛线的思想！你知道人家没思想？人家只是不稀罕给你说而已！所谓的有个性有思想，那不过是经过精心设计，故意展现在你这个记者面前的人设而已！大家都是演，那么认真做什么？” 被老记者训斥了的张超也不敢再说话了。 ※※※ 当媒体们拍摄完国奥队最后十五分钟的训练之后，不用记者们提及采访的事情，国奥队的领队冉家昌就已经让施无垠点了两个人过来接受采访。 被第一个点到名字的人是郭俊夫，这位国奥队的主力中场，是关新彦之外最引人瞩目的天才球员了。 效力于中超商都神威队的他，作为U23球员，上赛季在中超联赛中首发出场了二十二次。 当然了，因为U23政策的存在，所以只看一个U23球员的联赛出场次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毕竟政策要求每一支球队每场比赛都必须有最少一名U23球员首发出场。 但除了首发之外，还是很多东西可以看得出来这名球员表现的。比如看出场时间——U23政策里一样规定了最少要有一名U23球员的出场时间超过六十分钟才达标。 那如果该名U23球员总是出场时间超过六十分钟，是不是就能说明他不是一个U23政策的受益者，而是实打实凭借实力赢得出场资格的呢？ 郭俊夫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上赛季在中超首发出场二十二次，其中有十次打满了全场，超过六十分钟出场时间的场次达到了二十次。 这样的表现足够证明他在商都神威队的地位了。 和关新彦一样，也是被俱乐部重点培养的对象。 同时还是国奥队的中场核心。 他出来代表球队接受采访，所有人都没异议。 除了郭俊夫之外，另外一个被点到名字出来接受采访的人则是王光伟。 如果说郭俊夫是原来就在国奥队的老球员，以及中超球员的代表的话，那么王光伟自然就是中甲球员，和那些第一次入选国奥集训队的球员们的代表。 为什么是王光伟做这个代表？ 施无垠可能考虑到王光伟上赛季在中甲联赛表现出色，水平和能力也很有说服力，再加上性格沉稳，面对记者不会出什么纰漏。 这两个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确实如此，表现的中规中矩。 说点什么团队第一，全力以赴这样的场面话。 但这也就够了，记者们拍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回去编辑成新闻就能播出，任务完成。 但就在郭俊夫和王光伟两个人刚刚结束完采访，却有人举起手：“冉领队，冉领队，能够再找一个人来接受采访吗？” 方大鸣用力瞪了一眼旁边举起手的张超——他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 刚才这一问便是张超发出来的。 冉家昌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看着这个年轻的记者微笑道：“可以啊，你们还想采访谁？” “胡莱！”张超指着球场上那个身影高声说道。 “为什么要采访他？”冉家昌问。 “作为本次U22集训队里最年轻的球员，同时又是上赛季中甲联赛中表现最好的年轻人，我想不止我一个人对他感兴趣吧？”张超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方大鸣觉得这小子简直欠收拾。 但其他记者却都纷纷附和了张超：“对对对！我们也很想采访一下胡莱，想听听他这个最小的U22球员有什么想说的！” 冉家昌见这么多记者都对胡莱感兴趣，便对主教练施无垠使了个眼色。 本来都要走的郭俊夫看到这一幕之后，就收住了脚步。 这些记者竟然主动要求采访胡莱？ 昨天在餐厅中看到中甲的队员们都纷纷主动跑去和他打招呼结识，郭俊夫就够吃惊的了。 今天更夸张，那么多媒体记者竟然主动要求采访他？就算他上赛季在中甲联赛中进了十一个球，也有点夸张了吧？ 要知道就连关新彦都没这待遇呢…… 这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他决定站在旁边听一听。 ※※※ 胡莱很快被叫来，站在了媒体的镜头面前接受采访。 虽然是国字号球队的新人，但胡莱面对这些长枪短炮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显得非常老练的样子。 毕竟也是踢了半个赛季进了十一个球的职业球员，媒体采访什么的，也不是没见识过。 甚至在他进入职业足坛之前，还在东川中学足球队踢球时，他就已经有过被记者采访的经历了。 因此如今的场面并不能唬住他。 “请问胡莱，作为球队内最年轻的球员，在十九岁就被选入了U22国家队，是一种什么体验？” 什么体验？ 当胡莱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怀疑提问的记者来自知乎…… 他眨了眨眼：“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是这里面最小的，哈！” 然后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王光伟所担心的事情，又补充道：“这里的大哥们都挺照顾我的。我刚来在我不认识路的情况下就有热心的队友带我去报到，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进来了发现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他的回答引来了记者们的笑声。 张超尤其兴奋，果然还是这个胡莱最有意思！ 说话好听又有趣，简直人才…… 胡莱和之前两位接受采访的球员的画风确实完全不一样，郭俊夫在旁边听到胡莱这么回答记者问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说全队就胡莱一个人会皮会开玩笑。 但敢当着媒体记者的面这么皮的，确实只有胡莱一个人……其他人总是多少要估计一下自己形象的，还有人则是担心说错了话，陷入麻烦中。 随后记者们又问了一些问题，包括东亚杯的。 胡莱在这方面就显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但也还是带有他自己的风格：“我会争取能够参加东亚杯，希望我个人和球队都有好表现吧！” 他没说团队优先，而是说希望个人和球队都有好表现。 张超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和其他人的不同。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向胡莱问道：“胡莱你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入选了U22集训队，十八岁的时候就能在中甲联赛中打进十一个球，而这仅仅是你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赛季。请问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展望吗？” 本来还觉得张超在瞎搞的方大鸣，听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也不禁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一个“瞎搞”的问题，他没有浪费掉这次采访机会。 “未来展望啊……” 但让记者们感到意外的是，面对这个问题，胡莱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抖机灵，而是若有所思，然后他反问提出问题的张超：“那个，想说什么都可以吗？” 张超摇头：“当然，要说你的真心话，胡莱。这是个真心话大冒险！” 听到他这话，胡莱笑了。 其他记者也都看着他，期待他能说出什么真心话来。 胡莱想到了他来的那个时空，郑志在俄罗斯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十二强赛的最后一场，用一次禁区前的回追犯规为自己领到了一张红牌，但同时也为中国队保留了一丝丝去俄罗斯的希望，哪怕仅仅是理论上的希望。 那是郑志这个中国队长为中国足球冲击世界杯所做出的最后一次贡献。 虽然这个贡献最后毫无意义，中国队还是又一次倒在了世界杯决赛圈的门外。 他又想到了在这个时空，秦林在退出国家队之后哽咽着对中国球迷说对不起。 他们两个人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两个时空里中国足球历史上的那些人重叠在了一起。 在那个时空，中国队虽然进入过一次世界杯决赛圈，但仿佛是一次花光了中国足球后半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那之后中国足球一年不如一年。 在这个时空，中国队则从未进入过世界杯决赛圈，所有人到现在都还在苦苦等待。 球迷们熬成白发，球员们耗尽一生。 四年一个轮回，一轮又一轮，三十年、四十年、六十年，时光就这么无情地溜走了。 再回首，已过去足足一个甲子。 中国足球却还在路上。 中国足球永远都在路上。 中国足球从头再来。 中国足球一次次从头再来。 中国足球不再配代表这个国家，和这个日益强大的国家形象相去甚远，甚至到后来成为了这个国家的笑话和丑闻…… 想到这里，胡莱面对镜头和话筒说道：“未来展望，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未来有一天能够穿着中国队的球衣，捧起世界杯！” 张超呆住了，他身边的方大鸣呆住了，围着胡莱的记者们呆住了。 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呆住了，国奥队领队冉家昌呆住了。 王光伟呆住了，站在旁边想要听听胡莱说些什么的郭俊夫也呆住了。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宣言，但又好像听到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笑话…… 第九十章 连做梦都不敢了吗？ 孙永刚去茶水间喝咖啡的时候，碰到了张超，后者哼着歌蹦蹦跳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于是孙永刚就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开心啊？” “啊，是孙哥！”张超正好蹦到孙永刚的面前，对他说道，“我今天找到了个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啊？对了，你去了红枫岭……”孙永刚猜测道，“你见到胡莱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大新闻就是和胡莱有关的！”张超兴奋地说。 “哟，他又搞出什么大新闻来了？”孙永刚也来了兴趣。 “嘿嘿，其实他本来是不接受我们媒体采访的，因为球队主教练施无垠一开始压根儿没点他名。是我主动要求让他来接受采访的，并且得到了其他记者的支持……”张超简单把当时的情况给孙永刚说了一遍。 “其实孙哥，我就只是想问问他对自己的未来职业生涯有什么规划一类的，哪想到挖出来了个大新闻……你猜他对我的问题是怎么回答的？” “成为世界足坛第一人？”孙永刚尝试按照胡莱的思路来猜测结果。 “……”张超看了孙永刚一眼，“孙哥你逗我玩儿呢？不过也真的很难说是你说的这个未来更难实现，还是胡莱所说的那个未来更难实现……” 感慨完之后，他对孙永刚揭晓了答案：“胡莱说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身穿中国队球衣捧起世界杯！” 孙永刚闻言哑然失笑——这还真是胡莱那小子的风格。 张超对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大新闻很得意，还在向孙永刚喋喋不休地“炫耀”着：“孙哥你知道吗？这次去红枫岭采访，无论是国奥还是女足，不管是郭俊夫还是李青青，他们在面对我们记者提问时的回答都有够无趣的！直到胡莱，他可真是个宝藏男孩！说话又有趣又好听，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而他的这个回答就是最大的惊喜！” 孙永刚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这个新闻？” “这还需要怎么做吗？就单纯是把他说的话放出去就足够有震撼性了！”张超说道。“这小子很知道怎么制造话题炒作自己啊！” “就是一种猎奇？让大家看一个初次入选国奥队的球员有多狂妄？”孙永刚盯着得意洋洋的张超问道。 张超从孙永刚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反问：“那孙哥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孙永刚摇头：“我给你讲件旧事，或许可以对你有所启发。你知道我是在全国大赛上和胡莱认识的……那是东川中学参加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当时因为罗凯表现出色，全国大赛组委会想要重点宣传一下他，于是找了很多媒体去采访罗凯。我们去采访的时候东川中学正在训练，媒体们蜂拥而至，人太多了，所以需要排队进行采访。我带着摄影师小李就在场边等着，然后看到胡莱一个人跑去训练场上加练……你猜他在练什么？” “练射门？”张超根据胡莱的场上位置猜测道。 “不，他在加练庆祝动作。”孙永刚说道。 “加练……庆祝动作？”张超瞪大了眼睛。 “嗯，就是现在已经成为了他招牌的庆祝动作，当时他还不是很熟练，做十次可能失败七八次，所以才会去加练。我就想反正等着也是等着，闲着没事儿干，去采访一下这个有些古怪的少年，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收获呢。” 孙永刚继续讲述着。 “在那次采访中，我问了一个和你类似的问题，问他对未来有什么展望。但我这个问题的本意是问他对这届全国大赛上的未来有什么展望，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张超摇头很干脆地说：“不知道。” “他说他要做职业球员。”孙永刚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眼神有些放空，没有看着眼前的张超，仿佛又看见了那天的场景。“其实当时我在心里疯狂吐槽。我说谁要问你职业规划啊！你个学生球员，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还是球队里的替补……哪儿来的资格做职业球员？结果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不仅成为了职业球员，他还在半个赛季中甲联赛中打进了十一个球，然后在十九岁的时候入选了国奥队……” 孙永刚向张超摊开了手。 张超在听了孙永刚孙哥为他讲述的胡莱旧事后，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孙哥！” 他致谢的很诚恳。 ※※※ “胡莱，你那么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造成什么影响啊？”结束完训练，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王子健压低了声音问坐在他旁边吃饭的胡莱。 “什么影响？”胡莱把脸从盘子里抬起来，迷茫地问王子健这位热心队友。 “你就不担心别人会觉得你装逼？” “可我没装逼，我说的是真心话。” 胡莱心想我装过很多逼，但唯独这一次，我真没想装逼啊…… “你这表现就更像是在装逼了……”王子健无力吐槽。 “为啥？就因为拿世界杯很难？”胡莱反问。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我们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没进去过呢……你就说要拿世界杯冠军了。”旁边的门将宋坤替朋友解释道。“你让别人怎么想？难道不会觉得你是在吹牛装逼吗？” “我以为这是每一个踢球者的梦想呢……” “梦想也要分的，有的梦想好歹努努力可以实现，就比如你要是说未来梦想是参加世界杯，那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但你非要说赢得世界杯嘛……这种压根儿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自然就会被别人觉得你是用一件注定无法做到的事情来强行装逼。”宋坤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的桌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胡莱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大家扭头看着这么说的郭俊夫。 胡莱看了看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晚餐，起身跟着郭俊夫走了出去。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王子健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摊开了手。“郭俊夫肯定是代表了队内不少人，来和胡莱谈他出风头这事儿的……我昨天回宿舍想了半天，就觉得昨天在餐厅里吃饭的那一幕，恐怕是刺激到了一些人。” “哎呀，其实我要是胡莱，我就给郭俊夫说那是一句玩笑话。毕竟每届世界杯开始之前不都有一个金杯巡展吗？也有来咱们国家的，到时候胡莱以一个球迷的身份，穿着中国队球衣上去捧杯合影，不也一样算是实现了他的话？”孙钢在旁边替胡莱出主意。“反正他说的是穿着中国队球衣捧起世界杯，又没说是赢得世界杯，这里面区别可大了。” 王光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那些中超球员们集中的餐桌旁，也在议论着郭俊夫去找胡莱这事儿：“郭俊夫竟然跑去找胡莱了……是因为胡莱的那个‘梦想’吗？” “我看十有八九是了。胡莱这小子，有点狂妄过了头，才第一次入选，第一堂训练课，就能当着那么多记者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年头，中国队勇夺世界杯这种事情，连最YY的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了呢！郭俊夫估计是想敲打敲打他吧……”肖霄说道。 “肖霄你就别瞎猜了。”高瑞敏皱眉道，“什么叫‘敲打’？以一个老队员的身份给新人一些建议和劝告，算是‘敲打’吗？” 肖霄只是一个替补门将，面对高瑞敏这样的主力中场，难免有些气短，见高瑞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解释道：“我用错了词，但意思是差不多的嘛。就是觉得新人应该低调一些，他这么高调也不光是再给自己惹麻烦，同样是在给球队惹麻烦……你看新彦什么时候这么高调过了？人家中超进了六个球，也没说要拿中超金靴是不是？” 他那句“给球队惹麻烦”确实也代表了队内一部分人的看法，所以高瑞敏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扭头看着郭俊夫带着胡莱走出了餐厅大门，估计是去人工湖那边了。 ※※※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天训练的时候，媒体们跑去采访国奥队球员，出了件事儿……”在女足国家队的用餐区域，有人很八卦地对自己的队友们说。 “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说那个叫胡莱的？” “哈？你也知道了吗？” “嗯，我也听到了传言……” “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直接说事情啊，别吊胃口！” 事实证明，就算是国家队球员，该八卦还是一样八卦。 听到胡莱的名字，正在玩手机的李青青也竖起了耳朵。 “哎呀，就是听说那个第一次入选国奥集训队的胡莱，在接受采访时，说希望在未来自己可以带领中国队赢得世界杯冠军，记者们都炸了……” “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狂！” “诶，不能这么说，国奥集训队不也都是年轻人，没一个年龄超过二十三的，怎么其他人就没这么狂？” “听说他是这次集训队里最年轻的，年纪轻轻就在职业联赛中进了十一个球，又入选了国奥队，狂也正常嘛，人家有那个资本……”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有资本？那我们青青怎么说？” 本来听到胡莱的世界杯夺冠宣言之后，李青青还在低头偷笑呢，因为她想到了假期回东川和胡莱在那个足球场上两个人聊的内容，她猜胡莱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要参加世界杯给刺激到了…… 结果听到有人突然点了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就看到自己在俱乐部的队长施月华正在替她打抱不平似的：“哦，那小子是集训队里最年轻的……我们青青还是国家队里最年轻的呢！都是十九岁，怎么就不狂？” “哎呀，月华，你这么说不公平啊，怎么能拿青青做标准呢？” “对呀对呀，那个叫胡莱的怎么能够和青青相提并论？” “没错，这么说的话，别说那个胡莱了，就连我们都得去死一死才行。” 女人们笑作一团。 李青青看着大家这个样子，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内心却叹了口气。 ※※※ 胡莱和郭俊夫两个人在人工湖边漫步。 胡莱看着前方空中飞舞的“黑团”，心想还好现在不是夏天，穿的都是长衣长裤，遮得很好，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让郭俊夫带他来这湖边的。 这两年首都以及首都周边的冬天一点也不冷，一年能下一场雪就不错了，一下雪首都人民就跟南方人一样，兴奋得不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种暖冬让球员们在这里集训会很舒服，但也因此多了一些往年少见的蚊子…… 郭俊夫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蚊子上，他站在斜坡顶端，望着一直从脚下延伸到湖里的草坪，对胡莱开门见山道：“我知道第一次入选国字号球队都是很兴奋的，我当初也和你一样，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啊，胡莱，但我确实是为你好。想要出风头这没错，但也应该讲究一些方式方法。用拿世界杯冠军来哗众取宠，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胡莱摊开手，特别无辜地说道：“我没想哗众取宠啊，大哥。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个记者也让我说真心话。” 郭俊夫看着胡莱，摇头：“世界杯是那么好拿的？我们连世界杯都没参加过，你现在就说要拿世界杯，你觉得自己不是在哗众取宠吗？” “我们没参加过世界杯，所以我们就不能去想拿世界杯吗？我们六十年没参加过世界杯，我们也六十年没拿过世界杯，这不一样吗？人总得有点梦想吧，大哥？先别管这个梦想夸张不夸张，难道连想都不敢想吗？” 胡莱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两个时空里关于日本足球，都有一份百年计划。 于是他说道：“就像我们的邻国日本，人家在足球最低谷的时候制定了一个百年计划，说一百年后，日本足球队一定要拿到世界杯冠军。大哥你想啊，一百年后夺冠，听起来像不像是个笑话？这样的计划是不是无稽之谈？可人家就这么按照计划执行。当时制定计划的时候日本队不也一样没有打进过世界杯？到现在日本足球实力怎么样不用我说了吧？日本是以国家足协的名义做了个梦，我以个人名义做梦也不行吗？参加世界杯是我的梦想，拿世界杯也是我的梦想。” 郭俊夫原以为以他老队员的资格，对一个新人说两句话，应该会很容易就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 哪想到这个新人的嘴皮子非常利索，愣是让他现在说不出话来。 他还得承认这个新人讲的是对的，也是有道理的。 日本足球的发展他作为一个踢球的，当然很清楚。 想当初日本队碰到我们中国队，那简直就是砧板上的肉。结果现在，中国队遇到日本队，大家都会想：哦豁，完蛋了，这次又要输。 他作为球员也不爽，但不爽有办法吗？ 再不爽不还是要输？ 双方实力差距在那儿摆着的啊！ 还有韩国，到现在为止，中国队在正式比赛中竟然连一次赢韩国的纪录都没有，丢人不丢人？ 丢人到家了！ 但觉得丢人就解决问题了吗？ 人们常说：知耻而后勇。 知耻了，也后勇了，然后因为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上场又被韩国队教做人。 他们这支U22从U16开始就一直和韩国各年龄段球队交锋的，从亚少赛到亚青赛，再到亚运会，只要碰上韩国队，就是一个字：输！ 这次东亚杯，肯定也还是会和韩国队交手的，大家也都觉得凶多吉少。毕竟这么多年作为对手打下来，对方实力如何，自己又有几斤几两，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眼前的这个新人说连我们想都不敢想…… 这是想都不敢想吗？ 谁没做过白日梦似的…… 只不过都被现实给打服了而已！ 想到这里，郭俊夫哼了一声：“大道理一堆一堆的，说得好听而已。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拿到世界杯冠军了？我给你说，先不提什么世界杯，就算是这次的东亚杯，冠军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说完，他懒得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废话了，转身就走。 而胡莱则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他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郭俊夫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胡莱呆站着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嘴巴上说着这个冠军那个冠军，仿佛不夺冠就不好意思见人似的。 一开口就是世界杯冠军……别逗了小子，我们连东亚杯冠军都只拿到过一次呢，那还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 PS，接下来依然是史上最强中国队的彩蛋章。 如果我们拥有这样一支中国队，我们的期望可能就不是打进世界杯，而是获得世界杯冠军了吧？ 第九十一章 一个新任务 郭俊夫以为胡莱是被自己的一番话镇住了，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这就属于自作多情了，胡莱的反应和他说的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是和脑海中响起的那个无情声音有关。 就在郭俊夫说出“先不提什么世界杯，就算是这次的东亚杯，冠军都不是那么好拿的！”这句话之后，胡莱就接到了系统发布的新任务。 任务让他帮助中国队在东亚杯上取得好成绩，但具体什么样的好成绩，系统没说。 任务奖励也是一句：“根据任务最终完成效果决定。” 这就……勾起了胡莱不好的回忆。 他发现这系统越来越皮。 之前那个张清欢浪子回头的任务。胡莱原本以为在对阵南海队的比赛中，张清欢用一次漂亮的助攻帮助自己进了球之后，任务就应该完成了。 结果不，系统迟迟没有告诉他任务完成。 知道任务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吗？ 是张清欢站在公交车门口对着司机师傅装逼的时候完成的！ 就在张清欢对司机师傅作自我介绍之后，在车上的胡莱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悦耳提示音…… 当时他就斯巴达了。 这尼玛…… 系统你出来！你凭什么认为张清欢就浪子回头了？！ 啊！ 对着司机师傅装个逼就浪子回头了吗？ 敢情他在比赛中表现好还不足以证明已经回头了，非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有本事你怎么不让他在退役之后才提示我完成任务呢！那才能盖棺定论呢！ 除了张清欢这个任务，还有那个感恩赵指导的任务也是如此。 完成任务的条件和胡莱想的一样，确实是要帮助球队保级，帮助赵指导最终留在球队里，继续执教闪星。 为此他未完成任务之后获得了系统奖励的三万积分和两张中级训练卷轴，一张是提升射门的，一张是提升力量的。 本来胡莱觉得奖励还不错，美滋滋的，结果就看到任务下面的一行小字： “根据任务完成度决定任务奖励，因为球队最终排名第十三，只是勉强保级，所以仅获得以上奖励。” 仅获得？ 让胡莱美滋滋的奖励还只是“仅获得”。 而且说的很清楚，是根据任务完成度决定的任务奖励，因为球队最终排名第十三名，算是“勉强保级”。 那原本这任务能给什么奖励？ 就是说如果闪星最后是以十名之前的成绩早早保级成功，甚至还有希望冲击中超的话……那奖励会比现在好得多的多！ 胡莱当时就不好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你特么早说啊！ 现在这系统学乖了，在发布任务之后，告诉他任务奖励根据他完成任务的最终成果来决定。 这就很简单了——还有比帮助中国队拿到东亚杯冠军奖励更丰厚的吗？ 胡莱已经在保级任务中错过了那些不知道有多厉害的奖励，现在的东亚杯他可不会再放过了！ 胡莱转过身，向着人工湖用力打出了一拳。 韩国棒子、小日本儿，你们的胡爷爷来了！ ※※※ “胡莱，郭俊夫找你去和你聊了什么？”回到宿舍之后，屋子里就两个人，王光伟终于开口询问了胡莱。“他回来之后一言不发，也没说和你聊了什么。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神秘兮兮的？不会吵起来了吧？” 胡莱连忙摆手：“不至于，老王。其实也没聊什么，他觉得我用世界杯冠军来做噱头太傻了。但我真不是用这个哗众取宠……” 王光伟点点头：“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你不怀疑我是哗众取宠吗？”胡莱很奇怪。 王光伟摇头：“从张清欢那事儿我就知道了，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胡莱听到王光伟这么说，愣了一下，我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他想起来了。 王冠伟当时说他个明知不可为，却一定要做的人。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常理是什么，只要相信自己是对的就去做了。 他到现在想起来这些话都还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王光伟竟然当真了，记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哂笑道：“但世界杯冠军可不好拿。” “当然不好拿，好拿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被人当做梦想吗？但不管好不好拿，以及最终能不能拿到，向着它努力总是没错的。胡莱，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王光伟正色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在球队里的处境……” 胡莱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咱们就认真训练。决定我们能不能留下来参加东亚杯的是主教练施指导。” “话是这么说，我就担心施指导也会对你有偏见，毕竟他也不是很了解你……” 胡莱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声说道：“不会的！我相信施指导这么英明神武，绝对是一个心胸开阔，大公无私之人！” 王光伟很奇怪：“胡莱你突然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呃，因为对施指导足够信任，心中有底气，说话自然就中气十足咯。”胡莱随便解释着，他总不能给王光伟说他其实是希望这个时候施指导能够在门外路过听到他表的忠心…… ※※※ 施无垠当然不可能在门外路过听到胡莱的话，他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哈哈大笑着对李志飞说：“你当时不在，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搞笑。所有人，那么多人被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子给震住了！” “你还笑，你就不怕他这话被媒体报道出去了，会给球队带来麻烦？”李志飞很无语。 “能有什么麻烦？”施无垠哼了一声，“自己球队的球员梦想是拿世界杯，这不是挺好的吗？说明人家有志气。要是梦想拿世界杯都能引来麻烦，那中国足球就活该烂死在泥里！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你指望在现实里就能勇敢追梦了？” “舆论发酵之后，你管不住别人怎么想，万一有球迷嘲笑他大言不惭、狂妄自大呢？” “嘲笑呗，在中国踢球的被人嘲笑还少了吗？我以为这是中国年轻球员的必经之路。甚至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此观察一下胡莱的心性如何，抗压能力如何，看是被人笑话几句就腿发软，信心全无呢，还是敢和嘲笑他的人刚到底。在中国踢球，没点大心脏，那真是没什么前途。” 李志飞看着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施无垠，想到了此君当年的往事。 当时还是中国国家队前锋的施无垠代表中国队参加2010年世界杯预选赛，比赛中球队落后，首发出场的施无垠作为球队的单箭头表现也不是很好。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看台上的中国球迷集体高呼起来：“换下施无垠！换下施无垠！” 要知道这可是在中国队的主场，看台上五六万中国球迷们齐声高呼“换下施无垠”那声势相当惊人！ 就连电视转播的解说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转播陷入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在这种沉默中，球场上空回荡着的“换下施无垠”呐喊声更加清晰了…… 电视转播的镜头频频对准了场上的施无垠。 一般球员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信心全无，状态也没了，根本没办法再把比赛踢下去。 结果施无垠愣是顶着漫天换下他自己的咆哮声，在比赛中为球队打进了扳平比分的一球。 等主教练在比赛结束前五分钟把他换下的时候，看台上已经没有了嘘声和骂声，只有掌声。 他确实是一个有大心脏的人，职业生涯多次受伤的施无垠坚持到了三十六岁才退役，要不是有一颗大心脏的话，他恐怕在三十岁出头就退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长期承受和与伤病为伍的日子，那种不知道下一次受伤会在什么时候，下一次伤愈又会是在什么时候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在用锯子日夜不停地锯着骨头，是巨大的折磨。 他如此在乎一个球员的抗压能力，也理所当然。 施无垠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总之，老李你别操心他了。如果这算是祸，那祸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他自己处理，能抗住说明他有前途，扛不住就算了呗，反正明年奥运会预选赛我们还有关新彦呢。” “就算他不怕球迷和媒体的非议，那和队友相处呢？他这话说出来，其他队员怎么看他？” “那也是他的事情。怎么融入球队，怎么搞定自己的队友，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所有人在训练和比赛中不要和我玩阳奉阴违的游戏，就随便他们。胡莱是一个需要队友支持的前锋，我相信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搞定队友本来也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如果搞不定……还是那句话，我们明年还有个在中超又锻炼了一年的关新彦呢。” “你不是答应了赵康明，帮他关照一二吗？” “说说而已，我总不能直接钦定胡莱就是球队的主力前锋了吧？足球很简单的，球场上的地位自己去球场上争取，谁帮也没用。” “你这话别让赵康明听到了，这个胡莱他可宝贝着呢。”李志飞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施无垠嘿嘿一笑：“这话就咱们两个人知道，要是老赵知道了，那肯定是你出卖了我，老李！” 李志飞的笑容僵住了。 第九十二章 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 “……最近U22集训队年龄最小的入选球员胡莱的一番话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么他说了什么呢？他表示自己的梦想就是能够率领中国队获得世界杯冠军。就这么一句话被放到网上之后，引来了不少人的冷嘲热讽。有自媒体说他是狂妄自大，也有人认为他是哗众取宠……” “狂妄自大个屁！哗众取宠个屁！” 在青阳一高体育场看台下方的更衣室里，周子经正拿着手机破口大骂。 “那帮营销号懂个屁！” “周队周队，注意一下……外面有你粉丝呢……”更衣室里的队友们朝着周子经挤眉弄眼的。 “有粉丝又怎么了？”周子经并不理会等在更衣室外面的女粉丝们，而是指着手机上的《进球》网新闻给队友们说，“你们说说那些人是不是都是一群傻雕？我们自己的球员，说要拿世界杯，那不是有志气的表现吗？怎么落到他们这群心理阴暗的家伙眼里，就变成了狂妄自大、哗众取宠？” “唉，周队，谁叫咱们国家队到现在连世界杯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其实他们骂的不是胡莱，骂得是中国足球而已。竞技体育嘛，弱就是原罪……” “那也不能这么说，总要讲道理的。难道他们不希望中国足球好吗？”周子经皱眉道。 “也许人家还真不希望中国足球好。中国足球好了，不能随便骂了，他们岂不是少了一个发泄的渠道？”有人冷笑道。 周子经听到队友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把中国足球当什么了？” “当什么？当痰盂啊。” 周子经低头看着手机中的胡莱照片，他已经穿着中国队的训练服了，胸前是鲜艳的五星红旗。 哪有这么好看的痰盂啊？ “好吧，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去这个痰盂里踢球！”周子经指着手机屏幕说道。 更衣室里安静了两秒钟，接着大家纷纷鼓掌：“周队加油！” “周队是你的话，那一定没问题！” “周队目标远大，雄心壮志！不愧是周队！” 周子经被他的队友们的彩虹屁逗乐了：“先定个小目标吧，拿个全国冠军回来！” ※※※ 罗凯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每走一步，脚下就是一道湿漉漉的脚印，汗水犹如瀑布一样，从他额头往下淌，流到下巴尖，坠下来。顺着胳膊流下来，流到手指尖，随着他的摆臂动作被甩的到处都是。 从健身房走到更衣室门口，他就听到队友们正在讨论那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 “胡莱这小子是飘了吧？” “操，就特么进了一个集训队，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了……拿世界杯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也不见得是飘了啊。你们没见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他吗？他算是火了。说不定人家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出名呢？”说这话的是南海队的后腰廖庭辉，上赛季的中甲联赛第三十二轮，闪星客场挑战南海，他在比赛中负责防守张清欢。 本来在他的防守下，张清欢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 结果让胡莱上俩一搅和，他在防守中只能束手束脚。 而且他还差点被胡莱给阴了。 所以到现在他对胡莱的狡猾都印象深刻。 别人或许会觉得胡莱这么说是狂妄自大，但他却觉得胡莱只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已。 就在这时，罗凯走进了更衣室。 大家再看到他的样子时都大吃一惊：“罗凯你是去游泳了吗？” “游泳也犯不着被全身衣服裤子都打湿吧？” 罗凯向大家解释道：“我穿着雨衣训练的。”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穿着雨衣训练是什么概念，大家都很清楚。 如果不清楚，想象一下夏天在一间门窗紧闭无比闷热的房间里，让你上跑步机跑步，要不了多久汗水就会遍布全身。 而穿着雨衣锻炼的感觉就是这种闷热感的十倍。 因为雨衣一般都不透气，穿在身上就等于套了个塑料袋，身体所散发的热气排不出去，会出更多的汗。这种训练方法对对心肺负荷要求很高。 “罗凯，我记得你之前受过伤的吧？”队长王一如站了出来，“你还是悠着点？别练得太狠了，那样会增加再次受伤的几率。” 罗凯点点头：“谢谢王队，我会注意的。” 然后他走去更衣室里面的淋浴间里冲起了澡。 等里面的哗哗水声响起，面面相觑的南海队球员们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记得罗凯好像和胡莱以前在一支球队里？” “据说比胡莱还更早进入职业队呢……” “一定是受刺激了。” “想想也是啊，比胡莱早一年进入职业队，结果现在人家都去国奥了，他却从中超租借到了中甲……” “我倒觉得对咱们队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呢。有这么一个斗志昂扬的罗凯，说不定我们这个赛季就有机会升超了……” 队长王一如摇头：“升超也不靠某一个人，靠的是全队的努力。我更担心他这么练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在喷头下任由热水把他从从头淋到脚，罗凯并没有急着朝身上打沐浴露，就这么低头垂手站在水中。 当自己还在努力想要实现职业联赛进球零突破的时候，胡莱已经在联赛中半赛季打进了十一球。 而当自己决定租借来到中甲南海队，获取更多出场机会时，胡莱却已经被选入了国奥集训队。 第一次，罗凯有了这么个想法——我是不是永远都追不上他了？ 他双拳紧攥，身体在热水中微微颤抖。 ※※※ “……老实说，最开始，在我听到胡莱这番话的时候，我也条件反射地以为他是狂妄自大，或者是哗众取宠。但是当我带着一种搞了个大新闻的兴奋回到编辑部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前辈孙永刚孙老师，他为我讲述了一段关于胡莱的旧事…… “当时的胡莱还只是一个高一学生，跟随东川中学足球队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在球队中连首发都不是，只能替补出场。而罗凯已经在全国大赛中一鸣惊人，成为了众多媒体记者追逐的对象。当时的胡莱在罗凯的阴影下，无人问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孙老师注意到了胡莱在训练场上加练庆祝动作！” “这是真的。当时我就在现场。”严炎拿着手机一脸严肃地对自己的室友们说，“你们完全想象不到胡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跑去加练庆祝动作。好像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常用到这套庆祝动作一样……而事实上，他确实经常用到了。所以我总说他是天选之子呢！我甚至觉得当初教练在把胡莱招进校队的时候起，就注定了东川中学足球队会获得全国冠军！教练眼光独到，胡莱也不负所望，简直天作之合！” 他的室友们入神地听着严炎讲胡莱过去的事情，表情专注。 “他有一种迷之自信，仿佛是一种直觉和预言，他就是坚信自己一定做到。现在我觉得可能正是因为他这么坚信，并且以此为目标而努力，所以才能最终做到在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别听网上那些营销号自媒体瞎说，一个个平时球都不看一场，连中国队有些谁都不知道，一听到‘国足’两个字就颅内高潮，一泻千里，全特么都是来蹭热度的！搞海外代购的都能来嘲笑胡莱，他们也配？等着被打脸吧！” ※※※ “当时胡莱加练的那套庆祝动作现在很多人相信都已经看过了，没错那就是胡莱的招牌式庆祝动作……而谁能想到，最开始他在训练场上加练这套动作的时候，十次里有七八次都不成功呢？但就像是他加练庆祝动作让人无法理解一样，如今的他说要获得世界杯冠军，一样不被人理解。 “不被人理解的还有他后来接受孙老师采访时的回答。孙老师问他对未来有什么展望，其实只是想问他对于接下来的全国大赛有什么想法。但你们猜胡莱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对了，他说自己要成为职业球员。 “你们看，是不是和今天很相似？一个在中学校队里连首发都打不上的替补，面对媒体一本正经地说要成为职业球员。一个第一次入选国奥集训队的新人就放话要拿世界杯冠军……两个未来展望，相同的问题，不同的回答，但又是相同的味道。所以诸位，你们在骂这个年轻人狂妄，骂他哗众取宠的时候，是否想过，他只是真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已。 “那明明是心里话，为什么你们会不相信？或许是因为我们早就习惯了戴着面具，在这个社会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这个角色是别人希望看到的，是有利于自己的，但唯独不是真正的自己。当所有人都习惯睁眼说瞎话，都习惯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时，有人突然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哪怕这个真心话是如此真诚和值得尊敬，但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恐怕都是嘲笑他、怒斥他、贬低他、围攻他…… “他们是被这个年轻人的‘狂妄’激怒了吗？不，他们只是被他的‘真诚’刺伤了而已。就像一个长期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的人类，第一次见到阳光时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年轻人的豪情壮志，或者说就算是胡言乱语……又何罪之有？让人如此口诛笔伐？我们……中国足球里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沉沦的太久，害怕的太久，畏缩的太久，在黑暗的洞穴中匍匐了太久……以至于忘记了阳光是什么样子的？遇到什么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内心只有阴暗面的想法，而容不得丝毫光明……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年轻人给大家带来光吧！” （记者：张超） 李自强看完了这篇文章，放下手机，扭头看向了窗户。 窗帘被拉开了，上午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照在手机上，再被手机屏幕反射到了天花板上。 这间他租在东川中学附近的房子，因为是电梯公寓，楼层高的缘故，采光要比之前的老房子好多了。也因此他现在特别喜欢每天早晨起来之后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让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亮堂堂的。 等他下班回来，等最后一丝夕阳的阳光消失在西方的群山之后，他才会再拉上窗帘。 现在他就正在远眺明媚阳光笼罩下的城市。 在阳光照耀下，远处楼房的玻璃窗上闪烁着明晃晃的光。 在阳光照耀下，对面居民楼阳台上的三角梅开得更艳了。 在阳光照耀下，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进球》网公众号放到这篇文章开头的那首歌还在循环播放着，通过手机扬声器外放出来。 “……WooooooWoooooo……拉开窗帘。感慨万千。幸运之子。宛若新生……” ※※※ 李青青停止了滑动手机屏幕，于是屏幕上的内容就停留在了文章的最后几段。 她一直盯着文章最后那句话。 公众号配乐通过耳机源源不断传到她的耳朵里。 “……看看年轻的自己，青春洋溢的气息……生命属于你自己，别在乎他们的道理，去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注1） 她轻轻晃着头，跟着音乐蠕动嘴唇，在心里无声地重复着： 去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别在乎他们的道理，胡莱。 ※※※ 注1：这首歌是GALA乐队的《新生》。 第九十三章 女足与男足 外面那些对于胡莱的评价，郭俊夫都看到了。 甚至还有他在俱乐部的队友给他发微信，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胡莱的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是出圈了啊。 郭俊夫心里想。 他之前就担心胡莱这么说，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影响到他在球队中的训练。还担心他这话给集训队带来麻烦和争议。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有些营销号和自媒体在网上明显是带节奏的，他们把胡莱一个人的事情延伸到了整个集训队，开篇说一说胡莱的事情，可能两百字都没有，剩下的篇幅全都是在讨论国奥队，讨论集训队的。 有些话真是让他这个国奥队球员看了心里很膈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郭俊夫就更关注胡莱了——他想看看这小子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会有什么表现。 装逼装过头了，会不会后悔？ 本来可以低调发育的，结果非要整这么高调，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让郭俊夫有些意外的是，在平常训练中，他眼中的胡莱表现正常，并没有什么心不在焉啊、心神不宁等反常的行为。 正常球员在训练中是怎么训练的，胡莱就是怎么训练的。 而且不仅如此，他在训练中还和自己熟悉的队友谈笑风生，脸上带着笑容，时常把他身边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这哪里像是被在网上冷嘲热讽谩骂围攻后的样子？ 他是不知道网上有些人现在是怎么说他的吗？ 难道是强作镇定？ 可是看看他在训练中的表现，这要是强作镇定，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而且能够强作镇定到这种地步，那就不是强作的了，而是说明他的内心本来就如此强大…… 除了这一点，郭俊夫还在观察胡莱的水平。 作为上赛季在中甲联赛中进了十一个球的球员，胡莱是他们这支球队中单赛季一线队联赛进球最多的球员。 那他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之前郭俊夫对胡莱并不算了解，但从他说出那句话之后，郭俊夫决定深入了解这个人。 通过他的观察，他发现胡莱的表现好像……中规中矩。 差肯定是不差的，毕竟能够在中甲联赛中打进十一个球，就算有那么几个球是靠走狗屎运进的，那还能十一个球全都是走狗屎运进的？要真是这样，这可比靠本事进十一个球更牛逼。 但要说很好嘛…… 郭俊夫觉得好像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最起码不会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惊艳。 基本功还算扎实，可特点实在单一。 射门确实好，在队内射门训练中往往是表现最好的那一个。 但除此之外……也就那样了。 不会盘带，很明显，在队内分组比赛中他几乎从不带球。 在传球的方面，胡莱很少会选择那些比较有风险的但极具想象力的传球方式，而总是用最稳妥最基础方式的传球。比如用脚内侧推传，这样最稳妥，但有的时候就会显得过于教条和死板。 传球力量不够，所以他很少进行长传，总是会把足球传给距离自己比较近的队友，哪怕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位置更好的队友。 这就说明他的传球能力相当一般，所以才不敢选择冒险的传球。 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如速度，一般。队内有测三十米的冲刺速度，胡莱的三十米冲刺成绩是4″75。而全队前锋的平均成绩是4″55，落后于前锋的平均成绩。 所以说他不是那种速度型前锋。 力量，只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肯定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郭俊夫也承认，这小子还算灵活，冲刺速度虽然不快，但反应速度很可以。 总体来说，胡莱就是这么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的球员，但要说他比其他人高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至于。 郭俊夫就想，这一个和其他U22球员比起来好也没好到天上去的人，为什么能够在中甲联赛打进十一个球？ 难道真是想肖霄说的那样，是靠强大的中场支撑？ 闪星有秦林，林哥就算年纪大了，在中超没什么出场机会，但去中甲应该还是足以应付的。 还有张清欢，张清欢在联赛最后冲刺阶段被重新激活。同为中场组织者，两个人只相差一岁，张清欢的水平和天赋，郭俊夫都是非常服气的。 有这两个人在的话……顶在前面的胡莱能够进十一个球，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当然，像肖霄说什么自己奶奶上也能进球，那也太夸张了，无脑黑。 ※※※ U22国家队在集训结束前，和同样在隔壁腾龙训练基地训练的腾龙预备队打了一场热身赛。 而女足国家队则是和腾龙U15打热身赛。 为什么国奥队找预备队打比赛，堂堂国家队却只能去和U15这样的青年队打热身赛？ 是不是瞧不起女足？是不是性别歧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大热天的浑身发冷…… 等等，先别急着打拳。 要是在足球运动上坚持对等原则的话，那么女足就不能和男足同场竞技了。 毕竟双方的身体素质有着天壤之别。 俱乐部的预备队主要以超过十九岁的年轻球员和在一线队暂时打不上比赛的球员为主，可以算的上是成年队。 这些人如果和女足比赛，哪怕对手是女足国家队，是这个世界上排名前十的女足国家队，在不修改规则的情况下，都一样可以打的女足毫无还手之力，一场大比分屠杀是在所难免的。 除非不允许身体接触。 但足球本来就是要身体接触的运动，又不是最开始的篮球运动——篮球最开始不允许身体接触，被称为“绅士的运动”。 况且就算没有身体接触，女足想要赢男足都非常困难——男足球员拿球面对女足球员的防守，可以直接一个趟球加速，靠速度强行突破超车，也算是“没有身体接触”的踢法。 所以在正常规则下，只能靠降低女足对手的年龄来给女足球队找补，寻求平衡。 但即使如此，女足球队都有很大的几率赢不了。 在胡莱穿越来的那个时空里，类似女足国家队被少年队吊打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 比如2016年的时候，日本国家女队——前一年才拿了女足世界杯的亚军——在一场友谊赛中，以0:12的比分输给了静冈学园高中男子足球队。主教练接受采访的时候眼眶泛泪，说好多年没有这么惨烈的比赛了…… 还有澳大利亚女足国家队，为了备战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选择和本国澳超联赛的纽卡斯尔喷气机的U16踢热身赛，结果被灌了个0:7，惨不惨？ 瑞典女足，和U17男足踢比赛，要求对手必须少一个人，最后还是输了个0:3。 当然如果有杠精非要说那是因为国外男子足球水平发达，就算是青少年球员，水平也很高超。那么中国国内也有类似的例子。 想当年中国女足如日中天的时候，拥有孙雯的上海女足和在上海集训的中国男乒——是的，你没看错，是男乒，打乒乓球的，不是踢足球的——进行热身赛——踢足球，不是打乒乓球——最后男乒这帮业余的以8:6击败了专业的上海女足，王励勤在那场比赛中独中六球。 2006年的时候中国女足国家队和U16男足国家队踢了一场比赛，真刀真枪的踢，既没有要求U16男足少一个人，也没有要求他们不许用头球，不许身体接触，不许铲球。就这在U16国少队下半场放水的情况下，还输了个0:9。 差距就是这么大，一点水分都不掺的。 女足无论是身体力量还是速度，都要比同年龄男子球员差上一大截，所以就算是女足的国家队，也只能和比U16、U15这样的球队打比赛，就这还经常输，男足那边教练还得偷偷命令自己的球员放放水，绝对不许打出两位数的比分来。 这是男性和女性身体素质上的客观差距，是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的，不是说高喊两句“男女平等”的口号，说两句“气抖冷”的怪话，这些客观的身体差距就能消失。 李青青之所以如此厉害，和她的身体素质就有很大的关系。 身高一米七五的并不是那种纤细柔软的身型，只看她健壮有力的大腿就能够感受到似乎有爆炸性的力量蕴藏在里面。 这双长腿让她的速度在女足球员中完全是独一档的，就算是放在男子足球运动员中，也能排在中上游，最起码肯定比胡莱跑得快。 除了速度快之外，李青青的身体在女足球员中也算得上是强壮了，比一般女孩子宽大的骨架遗传自父亲，为她提供了力量的基础，再加上她刻苦的训练——掀起衣服只看腹肌的话，胡莱在李青青面前真就是个“白斩鸡”弟弟。 一米七五的身高，加上六十八公斤的体重，让李青青在女足赛场上简直犹如横空出世的女武神。 再加上非常非常非常出色，历史级的脚下技术。 所以李青青才能年纪轻轻就入选了国家队，并且成为了国家队的核心球员。 已经有专业人士认为李青青在足球上的成就绝对不仅于此，她还会有更光明的未来——前提是别受伤。 但不管是在过去的那个时空，还是如今的这个时空，都总是不缺那些根本不懂足球的人拿着女足来讽刺男足，提一些很弱智的问题，诸如什么“世界第一女足能踢赢我们的国足吗？”，还有什么野鸡卫视的评论员都能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地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把男足拉出来和女足踢，女足赢得概率有99%”。 老实说，提出这种问题，说出这种话的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女足的尊敬和喜爱，他们只是想要举着女足的大旗来羞辱恶心男足而已，毕竟中国男足的水平差，形象差，人人得而辱之。 但这种做法羞辱的其实不是男足，而是女足——你把一个你心中地位低下的东西拿去和一个地位崇高的东西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请问究竟是谁被羞辱了？ 他们本质上还是怀着一种“女人不如男人，所以你们男足连女足都踢不过简直丢人现眼”的LOW逼想法。 先不说真正的男女平等的话，男人输给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跟输给男人一样，有什么好丢人的？ 就说这女足也赢不了男足啊…… 就算有李青青压阵，女足国家队也还是在和腾龙U15的热身赛中败下阵来。 输了个2:5，李青青为女足国家队打进了唯二的两个入球，算是替堂堂国家队挽回了一点面子。 没有被剃光头，只输了三个球，女足国家队的主教练闫恩才已经很高兴了。 他认为如果球队能够延续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那去了东亚杯，也能和世界一流强队日本女足掰掰手腕子了。 第九十四章 观察者郭俊夫 与女足国家队要和年龄比她们小的腾龙U15热身不同，U22集训队的热身对手腾龙预备队的平均年龄是要大于他们的。 而这也是U22的主教练施无垠特意选择的对手。 选择腾龙是距离近，因为大家都在一起集训，腾龙俱乐部的训练基地和国家队的训练基地是紧挨着的。毕竟国家队的训练基地本来就是腾龙训练基地的一部分，后来被腾龙俱乐部的老板在原来他买下来的土地中划了两百亩出来，给国家队建训练基地。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足协三年前返修这个训练基地之前，隔壁腾龙俱乐部的训练基地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设施，都要比足协的国家级训练基地更好。 在国家队进行集训的时候，腾龙的预备队和各梯队也在一条马路之隔的训练基地里集训。 这才有了两支国字号球队的热身对手。 施无垠没有选择年龄更低的腾龙U19，而是选择预备队，当然是因为预备队的实力比U19更强，这样的热身赛对手才更有热身的价值。 这也是他能找到的最强热身对手。 换成腾龙一线队，人家才不愿意浪费宝贵的季前备战时间来陪你U22国家队打比赛呢。 这场比赛和女足那场比赛一样，是关起门来的热身赛，不对外开放，没有媒体，更没有观众。 应该说这场比赛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将是主教练为接下来的东亚杯所做的一个考察——看有哪些人有足够的实力留在这支队伍中，去参加三月十一日开幕的东亚杯。 在这场比赛中，施无垠试验了两套战术。 第一套自然是U22最常用的433，只不过三个前锋里最中间那个不是顶在最前面，而是回撤拉出来，更像是一个伪九号，而不是攻城拔寨的前锋，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球队串联中前场的进攻，为队友做球，吸引对方后卫出来，拉出空当，给队友制造进攻机会。 当U22打这套阵型战术的时候，胡莱坐在替补席上，没有出场。 他的特点并不适合这套战术。 施无垠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以及之前对胡莱的观察，都很清楚这一点。 胡莱是一个箭头人物，他在球场上的唯一作用就是进球，也只能进球。 想让他配合球队拉边、回撤接应再组织进攻，把足球传给位置更靠前、更好的队友什么的……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套战术里没有胡莱的立足之地。 原来国奥队的主力射手关新彦在这套战术中打的是右边锋的位置，因为球队要利用他的得分和突击能力，不可能让他去打中锋。 和关新彦搭档，并且负责回撤传球的是中锋谭云龙，他正在球场上。 而替代关新彦的则是胡莱来这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老队员王子健。 同样是边锋的他可左可右，个子不高，脚下技术一般，但速度非常出色，是他最大的杀手锏。 这套战术和阵型都是U22球员们最熟悉的，打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现在当U22面对腾龙预备队的时候，这套他们最熟悉的战术却打的很不顺利。 原因自然是因为关新彦不在后，顶替他出场的王子健特点和能力都与关新彦不同。 原来那套战术可以说是针对关新彦的特点量身打造的。 他有不错的突击能力，有一定的得分能力，那就把他放到边路，而不是中路，让他可以有空间发挥自己的突破能力。 然后再在中路放一个中锋吸引对方防守，同时后撤为他拉开防线再做球。 这样关新彦就可以后插上直接杀到禁区里射门得分。 其实关新彦最开始出道的时候打的是左边锋，他是个左脚将，当时表现平平。 后来才改打右边，利用他左脚出众的特点，主打内切射门。 他上赛季在山海蓝月的六个球基本上都是这路子进的。 在国奥队也是如此。 为了配合关新彦的这个特点，施无垠在中锋位置上安排的谭云龙就是传球比射门好，身体强壮，能护住足球，能做球的中锋，而不是得分型中锋。 得分的任务被从中锋这边交到了两个边锋脚下，当然，主要是关新彦的脚下。 国奥队一直都这么打的，大家都很熟悉了。但施无垠却觉得不能总把宝压在关新彦身上。 尤其是在U23亚洲杯的时候，如果关新彦被人盯死了怎么办？如果关新彦状态不好怎么办？如果关新彦受伤了又要怎么办？ 正是基于这样的顾虑，施无垠从去年开始全国考察替代人选，或者说替代方案。 直到他发现了胡莱。 一个和关新彦完全不同，但同样能进球的前锋。 施无垠觉得自己找到了替代方案。 实际上集训的这段时间，球队基本上都是在训练替代方案。 同样是433，但中锋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不再回撤接应，而是向前，成为一个箭头人物。 对中锋的要求也不是跑出空当给队友做球，而是射门得分。 ※※※ 上半场U22打他们熟悉的战术，但球队的进攻却运转不畅，后防线又被腾龙预备队抓住机会，攻入一球，比分落后。 中场休息的时候，施无垠做出了战术调整，胡莱终于可以披挂上阵。 王光伟也在这个时候被一起换上了场。 他也一样是施无垠想要考察的球员。 上半场首发的郭俊夫被换下场，坐在场边，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正好，他可以在场下好好看看胡莱在比赛中的表现。 虽然之前训练中也有分组对抗比赛，但那样的比赛还是以训练教学为目的，实战性不强。 不像是这场比赛，除了换人规则，其他都和正式比赛一模一样。 郭俊夫觉得在这种场合下对胡莱的观察才具有参考价值。 作为一个球场上的进攻组织者，他总是在不断观察，观察队友的跑位，观察对手的站位，观察场上形势。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就算是在场下的日常生活中，他也总是习惯于观察别人。 在球场上顶替郭俊夫负责组织进攻的是来自于中甲球队黑河北极星的李程吾，他和胡莱曾经是中甲的对手，现在却成为了队友。 身材高大的李程吾开始自己足球生涯之后，一直打的都是中锋，但是打了几年后当时的球队教练认为他脚下技术还可以，又有强壮的身体，可以回撤打中场，发挥他视野好、身体强壮能护住球的特点。 就这样，他在十五岁的时候被改造成了中场。 那位教练的眼光是正确的，李程吾确实更适合做中场，改打中场之后，他立刻就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一路升级，最后成为了黑河北极星这支中甲球队一线队的球员。 现在更是入选了U22集训队，有机会代表中国参加明年就在中国举办的U23亚洲杯。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集训，在郭俊夫看来，李程吾距离一个合格的组织者还是有点差距。 他主要依靠的是强壮的身体，可以在中场更好的护住足球，拿到球是一个中场组织者的第一要求，球都拿不到，被对手一抢就丢球，那就不能做组织者。 李程吾身体强壮，就算面对多人夹防，也能够利用强壮的身体顶住对手，为跑位的队友争取时间。 同时他还能利用脚下技术在中场摆脱对手，把球队的进攻向前推进。 最后因为打过前锋，所以射门还可以，必要时可以杀到禁区里当中锋用，有一脚得分能力。 但要说组织进攻的能力嘛……郭俊夫不是瞧不起队友啊，是他在自己最擅长的这方面是真的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国奥队的进攻组织者，不管是这次的东亚杯，还是一年之后的U23亚洲杯，都只能是他郭俊夫。 无论是对比赛的理解能力，还是对场上形势的掌控，或者是那一脚销魂的直塞球，自己都比李程吾更好，施指导肯定没理由选择李程吾，而不是自己。 招李程吾进队，显然应该和招胡莱一样，只是为了多准备一种可能而已。毕竟李程吾的特点也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但很快，在替补席上的郭俊夫就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这个李程吾已经送出了一次助攻，帮助U22集训队扳平了比分！ 进球的人正是……胡莱！ 第九十五章 如果是我在的话…… 当看到足球飞进腾龙预备队球门的时候，胡莱转身跑向了为他送出助攻的李程吾，然后跳起来和他击掌：“传得漂亮！” 李程吾笑得很开心，作为第一次入选U22集训队的他来说，自然也希望能够留在这支球队打东亚杯，同时有机会参加明年本土举办的U23亚洲杯。 而他在训练和比赛中的表现就至关重要。 对于上场就能完成一次助攻，他自己也是没想到。 看到胡莱向他跑来，夸他传的好，他连忙对胡莱说：“不，是你跑得好！” 他这可不是谦虚，或者是和胡莱的商业互吹。 李程吾是真的觉得胡莱跑得好。 他看到了一个空当，也看到了在空当里的胡莱，对于他来说，把足球传到那个空当并不难，不需要什么高难度的传球，就是一脚推传而已。 如果胡莱没有出现在那个位置，那么所谓空当也就只是个空当而已。类似这样的空当在比赛中随处可见，只要球场上没有人的区域都可以被称为空当，但很显然不是每一个空当都能威胁对方球门的，也不是每一个空当都能有队友跑进去。 对于胡莱跑位的厉害，他当初在中甲联赛中就见识过了。 那场闪星和北极星的“双星对决”，胡莱虽然没进球，但却利用他的无球跑动给北极星的后卫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当时李程吾就在球队的替补席上，看得真真切切。 就连那个有争议的点球都是胡莱出色的无球跑动带来的——如果不是他鬼魅般的跑位突然出现在陆明身前，陆明怎么可能仓促间上手去推胡莱，从而给了他一个顺势倒地的机会？ 当然，现在大家都是队友了，那么这个点球究竟是不是假摔也就不用再提。 在被胡莱的无球跑动伤害过之后，李程吾现在成为了胡莱无球跑动的受益人。 这命运啊……真是奇妙！ ※※※ 看到U22的球员们在球场上庆祝扳平比分，场下的助理教练李志飞对施无垠感慨道：“小施啊，你招他进来就是因为他像年轻时的你吧？” 施无垠点头：“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年轻时的施无垠是中国足坛有名的前锋，身体素质不出色的他，速度不快，也不强壮，但却是中国顶级联赛进球纪录保持者——一百二十六个中国顶级联赛总进球数，至今没人能破。 踢球时候的施无垠就以跑位飘忽灵活著称，人们评价他踢球“颇具灵气”。 “那你觉得他能成为第二个你吗？”李志飞问。 “不知道……”施无垠摇头，“而且我也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我，那样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惨了……我这两条腿可是受过五次大伤的啊，老李。” 李志飞瞪着眼睛说：“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他在足球成就上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你？你的顶级联赛进球纪录到现在都还没人破呢，还有单赛季进球纪录……” 除了一百二十六个顶级联赛总进球纪录，施无垠还创造了中国顶级联赛单赛季二十八球的进球纪录，到现在为止也一样没被人打破。就连那些外援前锋们，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单赛季中超联赛中打进比二十八球更多的进球。 施无垠看着正在球场上和队友们庆祝进球的胡莱说道：“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老李。足坛总有一种怪现象，当一个稍微有点天赋的年轻人冒出来之后，无论是媒体还是球迷，或者是我们自己人，都热衷于给他在之前的历史中找个模板，对于他寄予厚望，似乎他就应该按照模板的样子成长一样……可模板的成就太高了，年轻人会有压力，模板的成就平平，那是不是就说明年轻人潜力也仅此而已？我不知道胡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我，但我希望他不要成为第二个我，我们不一样。” 李志飞看了一眼施无垠，这个在拿到过三次顶级联赛冠军，三次顶级联赛最佳射手，中国顶级联赛历史第一射手的人，直到退役也没能参加过世界杯。 自己说胡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他，是让他想到了胡莱之前的世界杯宣言吧？ 成为第二个施无垠，不就还会无缘世界杯吗？ “也对。”李志飞笑道。“你是你，他是他，未来怎么样还得看他自己的努力和发展。” ※※※ 郭俊夫还在观察，这次他把观察的重点放在了李程吾和胡莱两个人身上。 他发现李程吾的组织进攻能力并没有超出他之前的观察结论。 倒是胡莱的跑位实在是厉害。 有一次，胡莱跑到空当，李程吾却没把足球传过去，急的郭俊夫在替补席上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把旁边的队友都吓了一跳。 关于胡莱无球跑动的能力，在训练中郭俊夫就已经有所感受了。 但感受不是很深，毕竟球队的进攻你套路训练是教练规定好了怎么跑位的。如果你不按照教练的要求传跑的话，教练是会直接吹停训练，然后把犯了错的球员骂一顿的。 在实战比赛中，主教练不可能严格控制每个人的每一次跑位，这就更考验球员的临场发挥能力。 郭俊夫发现胡莱对进攻套路的理解远超自己的想象。 大家接受的训练都一样，但胡莱在跑位路线和空当的选择上，就是要比其他队友好。 看了一会儿之后，郭俊夫放心了。 他发现不是李程吾的实力出众，而是胡莱的跑位太厉害了，总能跑到空当里，这个时候只要李程吾能把足球传过去，就几乎能形成威胁。 但很显然，李程吾并不能总这样做。 所以比分还是1:1平。 坐在替补席上的郭俊夫又忍不住开始想：如果是自己在球场上，会怎么和胡莱配合呢？ 比如刚才他的那次跑位，看起来是想直插前点，结果跑到一半来了个急停又往回撤。 李程吾误会了他的意思，把足球传去了前点，导致在后点的胡莱没接到球。 急的郭俊夫在场下拍了大腿。 为什么着急，因为郭俊夫看到胡莱往前点跑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胡莱为什么要往前点跑？ 明明前点已经有国奥队的另外一名前锋王华在了，胡莱完全没必要去。他再去的话，把防守自己的后卫带过去，那里就太拥挤了…… 除非他就是故意要把防守球员往前点带，这样他身后就会出现一个空当…… 对！ 一定就是这样！ 应该传后点！ 果然在他这么想的同时，胡莱一个急停后撤。 但可惜李程吾把足球传去了前点，在那里人群密集，这球压根儿没被国奥队球员拿到。 如果是我在的话，我就会把足球传去后点，那是一个被胡莱创造出来的空当！ 郭俊夫在心里想。 在之前的训练中，郭俊夫只见识过胡莱找空当、跑空当的能力，而今天在实战比赛中，他还看到了胡莱创造空当的能力。 这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嘛！ 难怪能够在中甲联赛中只用半个赛季就打进十一球呢…… 他绝对不只是依靠秦林和张清欢给他喂饼那么简单。 虽然只是一场和腾龙预备队的热身赛，但郭俊夫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观察之后的判断。 这已经足够他看出很多东西了。 ※※※ 同样看出很多东西的还有U22集训队主教练施无垠，他对李志飞说道：“不管这场比赛结果如何，我已经确定了。我们在东亚杯上将以现在这套战术为主。” 李志飞点头表示赞同：“我之前还担心让胡莱居中突前，以他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防守压力。现在看来他不是那种站住位置和对方中后卫硬抗的前锋，而是不断在禁区内外反复进出跑位，利用他的无球跑动能力，牵扯对方的防守，在对方的防线里制造混乱。” “而且他的力量也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孱弱。我认为只要他能够在接球或者射门的时候抗住对方的一次冲击就行了，我们也不指望他在禁区里护住足球再等待队友上来接应。他更擅长躲开后卫找空当接球射门……”施无垠说道。“老赵给我说过，在俱乐部给胡莱安排了专门的力量训练，从上赛季后半段开始，练了三个月。季前冬训也没放松对他的要求，他的体重也比刚来闪星的时候增加了一些……这都是好事。” 两个人正在教练席上说着呢，就听到球场上一声哨响，胡莱已经摔倒在了腾龙预备队的禁区里。 本场比赛的主裁判正将手指向点球点。 点球！ 腾龙预备队的球员们围住了主裁判，而U22集训队的队友们则跑去拥抱胡莱。 跑在第一个的正是李程吾！ 他哈哈大笑抱住了胡莱：“干得漂亮！” 施无垠和李志飞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前者笑着摇头：“而且胡莱这小子很会合理利用他在身体上的‘优势’……” 他将“优势”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第九十六章 联谊 因为是在集训期间，所以施无垠并没有给自己球队指定场上的点球手。这项工作一般都是要打比赛了再做，反正点球踢得好的就那么几个人，主教练都心里有数，到时候从这几个人里选这一下，排个序，一般就按照这个顺序踢点球。 没有指定的点球手，那么大家都默认一个规则——谁赚的点球，谁来罚。 胡莱就这么站在了点球点前。 说起来，虽然在高中时代就被教练要求加练点球，并且指定为了球队的头号点球手。 可胡莱还从来没有在比赛中主罚过点球呢……因为东川中学从未在比赛中获得过点球。 去了闪星一线队，球队的头号点球手不是他，而是老将秦林，自然也轮不到他。 于是尽管李自强教练当初非常笃信胡莱是最适合罚点球的人选，可直到现在，胡莱才第一次在比赛中站到了点球点。 在主裁判吹响哨音之后，他助跑起脚，干脆利落地把足球踢进了球门。 腾龙预备队的门将方向判断错误，对胡莱这一脚射门完全无能为力。 最终凭借胡莱在下半场的两个进球，U22集训队在热身赛中2:1击败了腾龙预备队。 比赛结束后大家一起在餐厅里吃饭，郭俊夫端着餐盘坐到了胡莱身边。 当他坐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 包括胡莱。 这真的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举动。 在这支集训队刚刚开始集训的时候，球员们泾渭分明，中超球员、老球员扎堆是一伙，中甲球员、球员们报团取暖。 这从吃饭时大家的座位中就能看出来。 中甲球员们聚在一起，中超球员们聚在一起。 但后来随着集训的推进，随着大家逐渐熟悉，这道隔阂被打破了，大家吃饭时也不再只是看各自身份了，关系好的凑在一起很正常，也没有中甲和中超的区别，新老球员之间也不像之前那样生分。 但郭俊夫和胡莱之间是例外。 大家都知道郭俊夫曾经找胡莱出去单独谈过话，具体谈了什么大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郭俊夫一定是看胡莱不爽的，两个人那次聊天并不愉快。 这从吃饭时两个人从不在一桌也看得出来。 只不过也就只是两个人的矛盾而已，并没有扩大化。无论是胡莱还是郭俊夫都没有拉帮结派，排除异己，非要把自己瞧不惯的人除之而后快。 尽管如此，郭俊夫和胡莱之间这种隐形的矛盾也还是让不少人感到不安，这就好像是一颗埋在队内的定时炸弹，鬼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今天，郭俊夫主动坐到了胡莱这张桌子，而且还是胡莱身边，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意味着郭俊夫主动示好，两个人之间那种紧张的关系似乎可以缓和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胡莱在中甲球员的心目中地位不低，郭俊夫在整支国奥队中也是核心，他们俩要是闹起来，那对谁都不好。 众目睽睽下，郭俊夫说他们说道：“刚刚施指导告诉我，在集训结束前，咱们和女足国家队会有一个小的联谊活动……” “哇！！！”几桌人顿时把胡莱和郭俊夫之间的关系抛到了九霄云外，集体欢呼起来。 ※※※ 在更衣室里，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结束了训练，都返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 国家队队长兰丽欣拍着巴掌提醒大家：“大家换好衣服啊，留一下，我有事儿要和大家说。” 那些正准备去洗澡的队员们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她，徐雯干脆出声问道：“什么事儿呀，兰姐？现在说行不行？” “也行，反正就一句话的事儿。”兰丽欣点头，“集训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这半个月里辛苦了。领队想着让咱们放松一下，于是决定在去韩国之前，和一起在这里集训的国奥队搞一个联欢活动。” “呀！联欢？！” “是要唱歌吗？”有人兴奋地问道。训练基地里是有KTV包房的，但如果没有领导们允许，任何人都不许使用，平时都是锁起来的。 “篝火派对？” 更衣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澡也不去洗了，就在哪儿幻想憧憬。 “你们想得美啊！”队长兰丽欣又好气又好笑，“想什么呢！就是一场趣味运动会，在球场上做一些游戏，让大家放松放松。毕竟之后我们就要去韩国打东亚杯了。然后要准备奖品，如果国奥队赢了我们，就要把奖品输给他们。这个奖品不用太贵重，但也不能太敷衍了……” 徐雯举起手：“请问兰姐，这个奖品是给他们全队的，还是给某一个人的？” “应该是球队的吧，一个人怎么给？”兰丽欣说道。 已经脱了上衣，只穿着运动背心的李青青随口一说：“那要不然拿有咱们全队人签名的球衣做奖品？” ※※※ “还要准备奖品？我要送给青青我的帅照！” “恶心！我要为青青准备一张明信片……” 国奥队的球员们饭都顾不上吃了，一个个开动脑筋，想着要怎么变相给李青青送礼。 郭俊夫咳嗽了一声，敲敲桌子：“你们在想什么啊？奖品只有一个，也不是给某一个人的，而是给人家整支球队的。再说了，你们就这么想输啊？难道不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女足国家队为咱们准备的奖品赢过来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回过味儿来——还真是这样！ “那我们这边准备什么奖品？”有人问。 胡莱举起手：“干脆整个足球，上面签上我们的名字。” 大家齐齐扭头看着他。 “呃，怎么？我说错了吗？”众目睽睽下，胡莱心虚地反问道。 “我觉得胡莱的主意不错。”有人回头看着郭俊夫说。 “我也觉得胡莱的想法不错。” 郭俊夫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 就这样，在第二天的下午，中国国奥队和中国女子足球队终于走到了同一块训练场上，展开联谊。 女队员们穿着训练服，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同时打量对面的国奥队球员。 而国奥队球员们就要拘谨一些了，很多人都对李青青特别感兴趣，但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远远望过去，如果发现对方阵中有人向自己看来，就会害羞地移开目光。 胡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哼了一声。 一个个嘴炮无敌的，还以为脸皮有多厚，原来也是雏鸟一群。 要是我们欢哥在场，只怕已经冲进对面人群中挨个叫姐姐加微信了！ 在心里洗涮了张清欢之后，胡莱坦然地把目光投向了李青青，那个他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身影。 哪怕李青青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没有移开，而是继续注视对方。 李青青看到胡莱一直盯着她看之后，也朝着他这边嫣然一笑。 “哇，青青朝我笑了！” “放屁，分明是朝我笑！” “呵呵，多大脸？” 胡莱见大家争执起来，便劝他们：“大家别争了，李青青是冲我笑呢！“ 队友们扭头看了胡莱一眼，又重新争执起来：“是我！” “不对，是我！” 胡莱见状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们计较了。 他掏出手机，低头给李青青发微信：“他们在争你是冲谁笑的。你说这些人无聊不无聊？为了阻止他们争执，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冲我笑的，结果他们都不信！这社会到底怎么了？说真话没人信，非要逼着人装逼……气抖冷！” “你更无聊……”李青青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来。 与此同时，女足那边也在聊对面的男孩子们。 “这期国奥集训队真让人失望啊……没什么帅哥。” “唉，关新彦没来，国奥队颜值平均水平直线下跌……” “是啊是啊，也就关新彦能打一些……诶，徐雯，你们和关新彦不是一个俱乐部的吗？平时能见到吗？” 徐雯撇嘴：“哪儿那么容易看到啊？我们的训练基地和男足不在一起，除非有一些官方活动，会安排在一起……啊，这个你要问青青了，她曾经和关新彦一起参加过活动。” 李青青正在和胡莱聊微信呢，就听到徐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只好放下手机，迎着大家期盼的目光略带迟疑地说：“就还……行吧。” “是什么活动啊？”有人好奇地追问。 “就是一个足球进校园的推广活动，青青和关新彦作为搭档，一起跑了几所小学和中学做宣传……”徐雯插嘴介绍，然后捂着嘴笑，“那之后球迷当中就多了一种说法，说青青和关新彦是山海足球的金童玉女……” 李青青摆摆手，微微皱眉：“都是球迷瞎说的。” 不过她这番作态落在队友们眼中却是羞涩的意思，她们起哄起来：“哇，好浪漫！” “哎呀说起来两个人年龄确实还挺搭的……” “这画面真是想一想就觉得好美啊！” 听着大家这么说，李青青没有直接反驳她们，而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时候……就是这些时候，她是真的羡慕胡莱，可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任性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她，不敢辜负别人的期望，不敢直接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更不敢……任性，或者说她没有资格去任性。 从高中时代起，在别人眼中，胡莱或许是一个可以被别人随便取笑的小丑。但在这位十岁就失去了妈妈，被迫一夜长大的少女眼中，那个倔强任性的少年周身都散发着让她羡慕的光芒。 哪怕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职业足坛，都不再是当初的学生，可在李青青眼里，胡莱还是那个独自一人在她家窗下追逐足球的少年，是那个只能吐着舌头在别人阴影下回追的少年，是那个站在学校主席台上脸庞清瘦却骄傲的少年，是那个在全国大赛中进了球之后笨拙的想要使出他苦练许久的庆祝动作的少年…… 是那个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让她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来的少年。 在李青青心中，胡莱永远少年。 第九十七章 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 联谊活动很快就开始了，因为不算是什么正式活动，自然也没那些繁文缛节的，最重要的是没有又臭又长的领导讲话。 这次的联谊其实就是趣味运动会。 男女两队在总共七个单项中展开争夺，最终决出胜利一方。 还专门请了基地的工作人员来客串主持人。 这位工作人员应该是有在外面兼职做婚礼司仪，主持起来特别卖力，激情四射。在他的带动下，男女两队的球员们很快就打破了之前的生疏和羞涩，全情投入到了游戏和比拼中。 训练场上洋溢着欢笑声和加油助威声。 两队的教练和领队们站在场边没有参与进去，不过看到这一幕也挺开心的。 集训很顺利的完成了，各自的热身赛也打的不错，现在不是考虑接下来东亚杯要怎么打的时候，让球员们尽情放松一下，反而有助于东亚杯中的发挥。 以前的中国足球总是特别严肃。每次有什么比赛之前，各级领导来轮番给球队开会，大谈特谈什么国家和人民的重托，殷切期望……这官面话、场面话当然是没错的，毕竟谁也不能说“老子就不在乎什么为国争光，人民重托这种事情”。 但偏偏就是这种特别政治正确的话，反而加重了球员们的负担。 因为他们会想，那我输了是不是就对不起人民和国家的重托了？是不是就对不起国家培养了？ 但竞技体育，输赢都是很正常的。 哪有常赢不输的球队呢？ 这些领导的话就等于给球队提前套上了枷锁，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让他们还没踢比赛呢就担心会输。 带着这种“一旦输了球就成了国家和民族罪人”的心态上场比赛，稍微在比赛中遇到一些挫折，那种对失败的恐惧就会瞬间袭来，将之淹没。 这样怎么可能踢得好呢？ 后来大家也意识到了，靠领导讲话，并不能提升球队在比赛中的表现，这种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做法才逐渐有所减少。 但也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杜绝，毕竟官僚主义嘛，大家都懂得，全世界的通病顽疾了。 于是真正干实事的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搞一点这种联谊来放松一下大家的心情，为出征东亚杯做好心理上的“按摩”。 ※※※ 在主持人的模仿电视解说员的主持风格中，趣味运动会已经进行了五个单项的比拼。 目前的比分是3:2，男队暂时领先。 “第六个项目——猪八戒背媳妇儿！” 主持人刚刚说完，男队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同为男人，主持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欢呼声是什么意思呢？ 他连忙笑着给男队泼冷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想要背女队球员？你们想得美哦！” 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发出了哄笑声。 主持人随后公布规则：“规则是这样的，两边各抽出两个人，第一个被抽出来的负责做猪八戒，第二个被抽出来的则是媳妇儿高小姐。” 他这么说的时候，有人抬出了两个抽奖箱，放在两队主教练和领队的身前。 “抽奖嘉宾自然就是我们两支球队的闫指导、施指导，还有于领队和冉领队！”主持人大声曝出抽奖领导，为大家做介绍。“先请两位指导抽出做猪八戒的队员吧！” 两位球队主教练走到抽奖箱前，把手伸进去摸索一阵子，一人抽出一张纸条。 主持人就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让他们自己念出抽出来的是谁。 施无垠看了一眼纸条，然后就笑出了声。 大家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好奇起来——究竟是谁能让施指导怎么开心？ “施指导这么开心，看起来抽出来的一定是得力干将，那么就请施指导为我们大声宣布谁来做‘猪八戒’！” 施无垠将纸条举起来，说道：“是胡莱。” 国奥队那边愣了一下，然后都集体发出了哄笑声。 他们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教练要笑了……胡莱可以说是全队力量最差的，让他来做猪八戒，这命运的安排可真是有够搞笑的…… 胡莱自己都惊了，他举起手对施无垠喊道：“施指导，要不然重新抽一个？你看我这身材哪是做猪八戒的料啊？” 主持人不等施无垠说话，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喊道：“不行不行！抽到谁就是谁，一锤子买卖！除非认输，否则不能放弃！” 国奥队的队友们也在起哄：“胡莱，上！” 还有李程吾这样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八十五公斤的壮汉举手毛遂自荐：“我要做媳妇儿！我要胡莱背我！” 王子健也在架秧子：“胡莱，可以的！按F进入坦克！” “去死吧！”胡莱大叫。“我没那个嗜好！”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对面的女队球员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发笑。 后来两队领队又出来抽猪八戒的媳妇儿，让人遗憾的是，李程吾并没有如愿以偿，但其实以胡莱的力量，换谁来都一个效果。 最后给胡莱这个“猪八戒”做“媳妇儿”的是高瑞敏，球队的主力后腰，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七十五公斤。 比李程吾好，但也好的有限。 高瑞敏被抽出来之后也跃跃欲试：“八戒，我来了！” 王子健在旁边吐槽：“你这语气像极了伪装成高小姐的孙猴子！” 然后等双方的比拼开始之后，宋坤看着背着高瑞敏蹒跚前行的胡莱，笑了起来：“子健，被你说中了——你看高瑞敏像不像趴在猪八戒身上的孙悟空？正变得像山一样重？” 不光是王子健，其他队友看着胡莱身子越趴越低，几乎快像是在背着高瑞敏在匍匐前进的胡莱，可不就像是在背一座大山吗？ 趴在胡莱身上的高瑞敏还在催促他：“快啊，胡莱！你已经被她们超过了！” “加油，胡莱！给我冲！！” “冲你妹啊！”胡莱在下面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力气喊话，知不知道我在替你负重前行！” 短短一百米，在背着一座大山的胡莱看来，简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天涯路…… 主持人还在高声叫喊：“胡莱起身啊胡莱，你是八戒，可不是白龙马啊！怎么能够四脚朝地！” 无论男女都笑得东倒西歪，就连两队教练和领队们也面带笑容，频频摇头。 李青青也在笑，这家伙真是走到哪儿都能带来笑声…… 女足国家队里有人笑得格外开心：“哎哟，谢谢男队让我们扳回一分！不知道他们那边准备的是什么奖品？” “这个胡莱真是太搞笑了……哈！力量也太差了吧？我感觉换我来防守他，都可以轻松撞飞他！”说这话的是国家队里的一个中后卫，在对女足球员中，身体确实算是强壮的。 李青青听到这话，就收敛笑容，撇了撇嘴。 “哎呀，本来就是因为关新彦来不了，才被招进来的，你还想他多厉害吗？” “哦对，备胎嘛……哈哈！” 虽然胡莱在场中装疯卖傻的，李青青看的也挺开心，但这是因为知道胡莱是在故意逗大家玩儿呢。本来就是联谊，竞争意识不是那么强的，输一局也无所谓，主要是大家玩的开心。 所以胡莱才这么演，逗大家哈哈一笑。 要不然真以为他背个人需要手脚并用吗？ 没想到竟然真有人以为胡莱没什么本事，是来给关新彦做备胎的…… 备胎？ 呵呵。 ※※※ 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终点线，男队这边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输掉了比赛，趣味运动会的总比分被女队扳成了3:3平。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比拼了。 这项比拼却要比之前的六个单项严肃一些了。 因为是射门比赛。 女球员射男球员把守的球门，男球员射女球员把守的球门。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毕竟男足球员的射门力量和女足球员的射门力量是完全不同的，所以男足这边负责守门的不能是门将，至于谁来守门同样是由抽签来决定。 在男足这边抽签的时候，不少女足球员们就希望再次抽中胡莱。 但这次没让她们如愿以偿，抽出来守门的是身高仅有一米七零的王子健。 这位国奥队最矮的球员换上了门将手套之后，手指尖那里还是要多出来一截……他甩着手站到了门前，手套最前端还在晃。 不过也没人在乎，反正就是联谊，就算最后真输给了女队，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出于保护自己不受伤的目的，王子健也没有怎么认真扑，很多时候，他就只是做了做样子——万一一次拼尽全力的精彩扑救虽然让他博得了全场欢呼，但却反而导致肩膀脱臼什么的，因伤退出东亚杯，那损失才大了呢…… 就算他再怎么想要在李青青面前表现，也犯不着这么做。 于是就这样，你一球我一球，五轮点球决战过后，竟然打成了4:4平。 双方都有一球射失。 按照正常比赛规则，接下来就是一轮一轮的单挑。 直到决出胜利的一方。 但就在这时，李青青突然举起了手：“我有一个建议，不要搞点球决战了。” 她站起来说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胡莱，也好奇地看向李青青，不知道她要干嘛。 或许是因为容貌身材而太受关注的缘故，其实在平时李青青是比较低调沉默的，并不怎么说话。 像今天这样突然举起手，在男女两队球员的面前主动站起来说话，非常罕见。 主持人笑道：“不搞点球决战了？是说不用分出胜负了吗？算双方平手，也好……” 但李青青摇头打断了主持人的话：“不，还是要分出胜负。只是不用这种方式分。” 主持人有点意外了，他看着李青青，脸上保持微笑：“那青青你有什么建议？” 李青青看向女足国家队的主教练闫恩才……他头上的棒球帽。 老教练闫恩才的标志之一就是那顶红白色的棒球帽，据说这是他的幸运物，所以每次他都戴着，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如此，还能帮他遮遮太阳。 因为戴的次数太多，棒球帽的帽檐都磨脱线了，布料翻卷起来，老帅都舍不得换。 曾经有媒体记者关心过这个问题，他半开玩笑说可能只有等他从国家女队主教练的岗位上退下来才会换掉这顶“幸运帽”。 “闫指导，能不能借你的帽子用一下？” 闫恩才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帽子是他的幸运帽不错，但他也没宝贝稀罕到谁都不许碰的地步。 “谢谢闫指导。”李青青接过帽子，转身走向球门。 走到球门下之后，她垫脚把帽子挂在了球门横梁下面用来挂网的钩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来对所有人说：“大家轮流来，哪边先用球射中闫指导的帽子，哪边就赢。就这么简单。” 所有人看着那个被挂在左上角死角位置的棒球帽，没人说话。 就连一直表现很活跃的主持人都愣住了。 胡莱望着挂在球门横梁上的棒球帽，心想这不是那天我们俩去那个足球公园里踢球的比试项目吗？怎么李青青你给搬到这里来了？ 在大家惊愕的沉默中，施无垠笑了起来：“哈！这个好！闫老的帽子可是幸运帽！谁要是能打下来，谁就能沾上好运！” 闫恩才自己也表示赞同：“这确实要比一轮一轮踢点球有意思多了。” 主持人见两位主教练都没意见，便举起手大声宣布：“那好！接下来就请双方球员上场！女士优先，女队谁先来？这个主意是李青青出的，要不然青青你先来？” 其他人都没意见，李青青就站在了点球点前，把足球放好了。 接着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助跑踢球。 足球进了球门，但却并没有打中帽子，甚至还差得有些远，可能一米的距离。 “啊！”女队阵中发出了遗憾的叫喊声。 主持人调侃道：“看样子这个难度确实很大，就连我们的青青都没能成功。那么男队这边谁来……” 胡莱心想这不是我的长项吗？ 他正要起身，就见到有人已经举手高呼道：“我去！” 还不止一人…… 得……胡莱见状老老实实坐在了草皮上，没有起身。 上去踢球的男队球员也很快铩羽而归，这次他偏得更离谱，直接高高飞过了横梁，比李青青的表现可差远了。 随后你上一人，我上一人，双方各出三人，都没能打到帽子，表现最好的郭俊夫，也不过是让足球擦着帽檐下方飞进了球门，带起的风扫到了帽檐，让帽子晃了晃，但也没有落下来。 引得国奥队阵中一片惋惜的叹息。 “哈哈！看样子我的好运气可没那么好蹭！”闫恩才见状开心地大声说道。 虽然说了是联谊，但怎么着也是有竞技因素的，比到这份儿上，要说可以坦然面对失败，那他们就不是搞竞技体育的人了。 他觉得李青青这是故意刁难男队，就是为了不让男队取胜。 刚才郭俊夫那一脚真是把他吓到了。 旁边的施无垠在遗憾之余也只能摇头。 在比赛中其实也有那些命中死角的射门，但那多少都带有运气成分，如果你真的存心想要打死角，反而不好打了…… 当又一名女队球员走向禁区的时候，李青青低头给胡莱发微信：“你还不上？” 胡莱很快回她：“啊？总要给队友装逼的机会嘛……” “快上！！！” “好好好……我上我上……”胡莱也不知道李青青这是急什么，又用上了三个感叹号。 在女队球员不出所料将足球踢飞之后，胡莱不等起身，坐在草皮上就大喊一声：“这次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他这一嗓子果然让跃跃欲试的其他人都重新坐了回去，胡莱这个开心果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 见真的没人和他抢，胡莱这才慢吞吞地从地上起身，有点吊儿郎当地晃悠着走向了禁区。 在把足球摆在点球点上之后，他却并没有急着踢球，而是在足球前面趴了下来，整个人都匍匐在草皮上，撅着屁股，从足球后面瞄过去…… “胡莱你干嘛啊！”王光伟见状高声问道。 “瞄准！”胡莱头也不抬。 哄笑声再起，大家都知道胡莱又在耍宝了。 “你这瞄准有个屁用啊！”肖霄实在是忍不住这小子如此出风头了，他尖叫起来。 “有没有用，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胡莱已经瞄准完毕，他从地上撑起来。 然后退开，拉出助跑距离。 坐在地上的李青青随着他的动作挺直了腰板儿，专注地盯着胡莱，心里有点紧张。 尽管她知道胡莱的射术非常精湛，也知道他曾经有过一脚就把帽子踢下来的例子，可这毕竟还是说不准的，需要一些运气成分…… 一定要射中啊，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胡莱！ 在她身后，队友们还在因为胡莱刚才的搞怪而发笑。 就在她们的笑声中，胡莱动了！ 他助跑起脚射门！ 嘭！ 李青青死死瞪着眼睛，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 但除了她之外，无论男女队员们，都不是很在意胡莱这一脚，他们脸上带着还未消退的笑容，东倒西歪的，漫不经心望向球门。 就在在他们所有人飘忽的目光中，足球准确命中了挂在横梁下方的棒球帽！ 帽子没有被击飞，而是直接被足球顶着冲进了球门！ 直到撞上球网，足球才从帽子里脱出，先行一步坠下来。 那顶象征着幸运的帽子则犹如落叶般从空中飘下，最后又轻轻地扣在了已经落地的足球上，足球微微晃了晃，没能把帽子晃下来，而是一并停留在了球门中。 无论男女，人们脸上还未消失的笑容与他们的动作一起凝固了，仿佛一尊尊形态各异的雕像，摆放在绿草茵茵的球场。 在他们呆滞的目光中，那个瘦小的身影转过身，向大家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又好像是舞台正中的演员在向观众们谢幕一样。 看到这一幕，仍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发出声音或者动作，唯独只有李青青，明眸皓齿，笑颜生动，似有光波流转。 第九十八章 旧怨 胡莱和王光伟收拾好了行李，把箱子拉起走到门口，与王子健、孙钢、宋坤他们汇合。 “啊，要告别红枫岭了……突然还有点舍不得。”胡莱回头看着房间。 “妈的，你当然舍不得了，你可是在这里出尽了风头！”王子健笑骂道。 “怪我咯？实力如此，我也想低调啊，但奈何老天不允许……”胡莱摇头做苦闷状。 “离他远点，小心老天爷劈他的时候被牵连到。”王光伟拉起行李，懒得理这个贱人，率先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见状胡莱只好也小跑着追了上去：“你们这是嫉妒！” 几个人跑出宿舍楼，大部队已经在楼外等着他们了，大巴车开到了宿舍楼前。 助理教练李志飞正在拿着名册点名字，每一个被喊道的人都会高喊一声“到”，然后李志飞再抬头确认一下，最后用笔在这个人的名字后面打个勾。 “胡莱！”李志飞大喊。 “来了来了！”胡莱跳起来举手让助理教练能够看到他。 李志飞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连行李都还没放，便说道：“你怎么动作这么慢？” 胡莱还没说话，王子健就大声嚷嚷起来：“报告教练，胡莱还想继续留在这里！他还有逼没装够！” “滚！”胡莱扭头骂道。 其他队友们都哄笑起来。 “赶紧放了行李上车吧！”李志飞对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打闹浑不在意，挥了挥手，继续点下一个人名字了。 胡莱放好行李，和王光伟坐在大巴车上，等待开车。 他们将从红枫岭训练基地直接去首都国际机场，然后直飞韩国首都首尔，参加在那里举办的东亚杯。 而女足国家队，在昨天就已经出发了，现在人家都在韩国的球场上开始适应性训练了。 这让不少国奥队的小伙子们特别遗憾——他们还幻想着和女足国家队球员们同乘一架飞机去韩国，说不定有机会和李青青坐一起呢？ 当李志飞本子上的所有球员名字后面都被打上了勾之后，大巴车载着国奥队全体球员和教练们，缓缓启动，驶出训练基地，驶向机场。 在车上，由领队冉家昌给大家宣布出国比赛的球队纪律。 “……未经允许，不许擅自离开酒店。集体活动时决不允许脱队……” 他拿着大巴车的话筒给队员们讲，大家也看着他专注地听着。 这支球队里绝大部分人都有过出国比赛的经验，其实对这些纪律都很熟悉了，毕竟每次出国比赛，领队都要这么讲一次。但他们当着领队的面也不敢表现出不听的样子…… 而那些之前从未出国参赛的球员，自然是听得非常认真。 讲完之后，领队冉家昌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有人举起了手：“冉领队，我想给我妈带点保养品，我们会有时间去逛街吗？” “会安排的，放心。”冉家昌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今的中国不再是以前的中国，这些规则虽然听着很不讲情面，但其实没那么死板和教条。以前大家出国比赛，领队最怕的就是有球员出去了就不回来。 现在嘛……让他们不回来他们都不乐意呢。 再说了要出国也很方便，谁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出国不归对不对？ 他解答完了又问其他人还有问题没。 但队友们已经就这刚才的问题聊上了。 “嗨，韩国货有什么好带的……” “我也给我妈说了啊，但人家就是要，我有什么办法……” “反正我不去逛街，新闻不是说韩国餐厅用过期的饭菜招待中国游客吗？既然瞧不起我们，何必给他们送钱！” “我也不会去买东西，棒子的东西不稀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位表示要给自己妈妈带东西的队员都不自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了众怒。 见状已经被任命为这支球队队长的郭俊夫站了起来，打断了大家的议论：“行了，人家想买啥是自己的事情，你们七嘴八舌什么？” 这才让大家关于韩国的话题消停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胡莱觉得奇怪，虽然中国人讨厌韩国棒子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他的队友们对韩国人的恶感尤其的重，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就算我们足球上一直没赢过韩国队，也应该不至于如此。 毕竟很多时候我们输是因为技不如人，你能力不如对手，输了不是正常的吗？ 他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邻座的王光伟，被后面的王子健听到了，他压低声音对胡莱解释道：“胡莱你知道咱们这次东亚杯上的对手韩国和日本都是U22吧？和我们一样的。” “嗯，都是要为明年的U23亚洲杯做准备嘛。” “韩国U22和我们球员年龄一样，那支球队中有很多人在之前各个年龄段比赛中都和我们交过手的。” 胡莱点头，这也正常，从中国U22这边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韩国那边想来也是一样的。 “宿敌啊……” 王子健却摇头：“不只是宿敌这么简单哦。四年前咱们国家搞了一个青少年的四国邀请赛麒麟杯，参赛球队都是U18的，我们当时都是U18的，作为东道主参加，另外三个球队，分别邀请的是克罗地亚、埃及和韩国。” “代表韩国参加的U18就是如今的韩国U22。”坐在王子健旁边的孙钢也靠上来补充道。 他说到这里，王光伟突然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件事情！” 胡莱则一头雾水：大哥你别插话啊，哪件事情你让王子健先说完啊！ 于是他也恍然大悟：“哦！那件事情啊……你继续说。”他最后对王子健说道。 王子健倒是不怀疑胡莱既然都知道了为啥还要自己继续说，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麒麟杯最后一场比赛是韩国队和我们的比赛，我们输了，也让韩国队拿到了冠军。赛后颁奖仪式上，韩国队获得金牌和冠军奖杯。本来也就这样了，我们技不如人，输给人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在家门口看着韩国人捧杯，有点酸，但也习惯了……” “结果韩国人夺冠之后，把奖杯放在地上，然后他们的主力前锋朴桂贤竟然双手叉腰，把脚踩在了奖杯上！那孙贼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坐在胡莱前面的高瑞敏跪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趴在椅背上说道。 “其他韩国队球员就站在两边列队，让朴桂贤站在中间，脚踩奖杯拍了张夺冠全家福……不仅如此，他后来还对着奖杯做尿尿状，把冠军奖杯当他妈的马桶！操！”王子健说到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但也还是十分激动，连骂脏话。 “我操，果然是因为这个，过分！”胡莱终于明白了发生什么，能让大家对韩国人怨念如此之深。 孙钢把手机递给胡莱，给他看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穿着韩国队运动外套的韩国队U18球员们分列两边，每个人脸上都嬉皮笑脸的，还有人在鼓掌。而画面正中则是脚踩奖杯的一名韩国球员，他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这孙子就是朴桂贤。” 胡莱凝视着画面正中笑得最开心的那个韩国球员。 ※※※ 穿着韩国队运动服，背着路易威登双肩背包的朴桂贤站在酒店大门口，被一群韩国记者们围住了，大家纷纷将自己手里的话筒和问题一起抛向这位韩国U22的头号球星。 “桂贤，请问这次在本土举办的东亚杯，你有什么打算呢？” 个子高挑，长相俊秀，有点韩国男明星范儿的朴桂贤微笑着说：“第一，帮助球队拿到冠军。第二，个人获得最佳射手。” “桂贤真是自信啊！”记者们不由自主地称赞道。 在大家的夸赞声中，朴桂贤始终保持微笑，正如媒体记者们所说的那样，看起来自信满满。 这时一位长相漂亮身材丰满的女记者抢先问道：“中国队的关新彦这次没来，请问桂贤有什么看法？” 朴桂贤的眼神在女记者精致的脸庞和胸部划过，然后笑道：“我没什么看法，我认为这不会有什么区别，对我们也没有影响。” 这话说得有点狂，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话从朴桂贤的口中说出来很正常。 首先，以中国队和韩国队的实力差距，有关新彦还是没关新彦似乎都无法影响最终比赛结果。 其次朴桂贤确实就是一个很狂的人，作为韩国足球同年龄段中的佼佼者，他也有狂妄的资本。 这个出道就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唯一一次吃瘪是四年前的中国麒麟杯青年足球四国邀请赛，他因为在夺冠之后做出了脚踩麒麟杯，朝着麒麟杯“尿尿”而惹怒了中国球迷和媒体。 最后被迫在酒店里当着中国记者的面，低着头念了一段道歉词，然后鞠躬。 这是这个狂妄的天才唯一一次认输服软，虽然未必是真心的。 他可能低估了中国人对他这个举动的反应——当时麒麟杯组委会公开声明如果韩国队不道歉，就要收回这个冠军荣誉。最后在韩国队内部的压力下，朴桂贤只能出去鞠躬道歉。 美女记者又问他：“中国队方面没有选入关新彦，请问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轻敌了？” 朴桂贤笑了：“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小姐。他们怎么有资格轻敌呢？” 他这话逗笑了其他的记者们。 在哄笑声中，朴桂贤摆了摆手，向记者们告别，走进了韩国队下榻的酒店。 在他身后，记者们议论纷纷：“朴桂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啊……”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的话被中国人听到了，会让他们多么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难道桂贤要因为自己的话就再次为他们道歉吗？韩国可是一个有说话自由的地方！”有记者嚷嚷着。“再说了，桂贤说的话里有哪个字不是真的吗？” ※※※ “其实这事儿吧，韩国人当然可恶，但中国有些人更可恶。”王光伟感慨道。“我记得当时出了这事儿之后，那个朴桂贤迫于压力在媒体面前公开道歉，结果竟然有一个国家级的媒体记者在网络上公开说‘胜利者为什么要向失败的弱者道歉’，这种屁话还得到了他粉丝的认同，简直无耻……” “对，有些时候二鬼子比鬼子更可恨！” “唉，竞技体育菜是原罪啊……”孙钢叹气道。 胡莱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按照这个白痴记者的逻辑，竞技体育只要赢了比赛，作为胜利者就可以随意羞辱失败者，而不用负责。那为了胜利岂不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反正为了胜利嘛，不寒碜。等赢得了胜利，当然也不用在乎失败者的意见，反正都赢了不是？这种狗屁逻辑根本说不通的。” “不是，我是说谁叫咱们中国男足实力弱，在很多人心中形象低呢？”孙钢解释道。“反正他们就乐意看到我们倒霉，哪怕明明是对方有错在先，只要对手是中国足球，那他们就算杀人放火，在这些傻逼看来，都是正确的。” 听到孙钢这么说，大家就很郁闷了，都纷纷闭上了嘴。 中国足球太弱了，太菜了，这是事实，也是他们的原罪。 中国足球的弱其实不全是他们这些球员的责任，而是一批又一批从事与足球行业的人的责任，有管理机构的，也有直接从业者的，还有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包括媒体和球迷……每一个参与者其实都有责任，只是大小的区别而已。 但他们作为球员，自然要背上最大的那口锅，谁叫他们是直接在公众面前展示中国足球成果的人呢？ 你说管理机构没管理好，那三言两句怎么说的清楚？ 你说媒体搅混水？只怕媒体先把你批倒批臭，扣上中国足球历史罪人的大帽子。 只有球员是最好批判的，因为一场比赛没踢好，这表现清清楚楚明摆着的，只要看了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什么？你没看比赛？那比分摆着的，比赛结果摆着的，是赢是输，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只要输了球，骂一句“国足垃圾”总没错——不是垃圾怎么会输？你看我们的“国球”乒乓球什么时候输过了？ 所以骂球员永远都是人们在对中国足球发泄负面情绪时最常用也最管用的办法。 先别说什么管理机构和媒体的问题了，你球员在球场上没踢好球，是不是真的？你球员组成的球队输了球，总做不得假吧？ 管理上的问题、媒体宣传的问题，我们先放一边，今天就来说说这比赛，输球的是不是你们？ 是，那不骂你们骂谁？不怪你们怪谁？中国足球臭名远扬不是因为你们还能是因为谁？！ 当然，一般这种情况下，教练和球员是一起被骂，一起背锅的。 甚至被骂得更凶，背锅背得更大更沉。 毕竟换球员从操作性上来说没那么容易，但换教练可就容易多了。 每一个在中国足球这一行里混饭吃的人，都要承受“中国足球”这四个字给他们带来的代价。 他们无法也不能摆脱“中国足球”的烙印，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只是绝大多数时候，荣没有，只有损。 麒麟杯这样的国际赛事，最后韩国队3:0击败了中国队，获得冠军，但胜利者不是捧起奖杯，而是把奖杯放在脚下踩，还朝着奖杯“尿尿”…… 这对于中国足球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就算如此，也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为中国足球所遭受的侮辱鼓掌叫好。 也有中国球迷跑去愤怒的质问他们：韩国队侮辱中国足球，就等于侮辱中国！ 对方则理直气壮地回答：不，中国足球不能代表中国，他们没有资格在胸前放上五星红旗！ 中国球迷反而会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中国足球在过去几十年时间里确实让人失望了太多次，也确实给他们留下了太多可供嘲讽的把柄。 这些历史上的账，都得后人一点点来还。 第九十九章 新仇 在从中国去韩国的这一路上，胡莱利用候机室候机的机会，上网查了一下韩国足球的过往。 然后就发现尽管这个时空和那个时空关于足球的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甚至可以说是大变样，但也总有一些东西其实不管怎么变，本质核心还是一样的。 就比如足球在这个世界依然是世界第一运动，欧洲足球的职业化确实要比亚非拉地区开展的更好，中国足球的名声依然不好，韩国体育界永远无耻。 这些都是和他们的国家政治经济水平和国民性息息相关的。 欧洲国家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强国大本营，最早开展足球运动，经济最为发达，所以职业化先行，到如今发展的最好也合情合理。毕竟当初他们大搞国家联赛、欧洲三大杯的时候，世界上其他地方还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呢。 韩国体育界的无耻和他们自身的国民性就有很大关系。 毕竟韩国本身是一个小国，在历史上也长期作为中国和日本的藩属国，对中国和日本的皇帝俯首称臣过。但近代以来，他们却因为经济的迅速崛起，而成为了发达国家。 强大的经济实力和不堪回首的历史，共同塑造了韩国人极端又扭曲的国民性。他们可以为了发展自己国家的经济，而只买国产货，用真金白银把自己国家的企业捧成了国际财阀。和中国国内那些一提到“爱国”“国货”就让他们恶心到三天三夜吃不下饭理性派消费者完全不一样。 但他们在体育这个和平年代的战场中，却可以基于同样的国民性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无论是足球，还是其他的体育项目，只要是韩国人有优势，有可能争金夺银的，都少不了他们的各种盘外招。 他们似乎非常热衷于通过体育上的成功来提升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通过体育上的成功来彰显他们整个国家的成功。 这其实就是国民群体癔症和残酷现实落差所造就的结果。 韩国人热衷于幻想他们在各方面的强大和成功，恰恰说明他们在各方面的虚弱。 在这一点上，中国足球其实和韩国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中国是一个大国，尤其是最近二十年来的快速崛起，极大的提升了国民自信。结果嘴巴上高呼“厉害了”，再回头一看中国足球，顿时就有一种不知道是身在现实还是在梦中的违和感、扭曲感。 中国足球遭了这么多骂，和本身孱弱的实力与日益增强的国力之间的矛盾也有很大关系。 胡莱还专门去查了一下，2002年世界杯，在两个时空都是有日本和韩国这两个国家举办的。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时空，还是现在的这个时空，韩国足球在那届世界杯上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但却都遭到了几乎全世界球迷的唾弃——除了韩国球迷自己——因为他们拿到好成绩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光明正大…… 这真是充分说明了狗……不是，是两个时空自由的运行规则在某些方面的相通之处。 毕竟万变不离其宗，人都还是那些人，历史什么的都一样，那么能做出一样的事情来自然也不稀奇咯。 ※※※ 当国奥队所乘坐的飞机在韩国首尔的仁川机场降落之后，球员们迫不及待地取消了手机的飞行模式。 有的人开始给自己手机换卡，有的人则将早就买好的国外流量套餐虚拟电话卡功能启用，不用换卡就能直接连上韩国当地的运营商，享受当地的网络服务。 这些人一边略带优越感地看着那些手忙脚乱换卡的队友，一边打开手机微信，看这一个小时的航程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然后就……“我操！朴桂贤这孙贼！” 这一嗓子差点把正在换卡的队友手中的卡给抖掉了。 “高瑞敏你鬼叫什么！” “朴桂贤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那孙子又放什么狗臭屁了？” 胡莱深刻了解到了U22的大家对这个“嫖龟孙”有多讨厌了——连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先骂上了…… “韩媒：朴桂贤说关新彦的缺阵对韩国队没有影响。”高瑞敏大声念道。 “还不止呢。”另外一名也早早连上网络的队友说道，“有媒体问他关新彦没来是否意味着中国队轻敌，结果他说中国队没有资格轻敌……这混蛋！就算这话有道理，可也不该从他嘴巴里说出来！” “这孙贼太狂了！” 在下机等待取托运行李的时候，队员们还聚在一起讨论朴桂贤。 他接受韩国记者采访时所说的这些话，已经迅速传到了中国国内的网络上，并且引起了中国网络上的大争论。 就像四年前脚踩奖杯事件一样，有人大骂朴桂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有人表示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既然是事实，那何错之有？自己不带主力射手，怪得了谁？ 说白了，正如孙钢所说的那样，竞技体育弱是原罪。你弱你菜，那么就算被人羞辱了，也会有人觉得你被羞辱的对。 还有一些球迷出于对国奥队这次集训人选的不满，或者直截了当地说，出于对关新彦没能入选U22的不满，而觉得朴桂贤说的有道理，认为中国国奥队被对手羞辱也是自取其辱，有什么好生气的？ 本来实力就比对手弱，还连队内头号射手、球星都不招，施无垠这个主教练想做什么？ 朴桂贤说的也没错，现在的中国队难道有轻敌的资格吗？ 网络上吵的是热火朝天，在首尔仁川机场的行李传送带前，球队的领队冉家昌脸色严肃地对集合起来的国奥队全体球员说：“一会儿拿了行李出去时，面对记者，不管是韩国的还是咱们国内的，任何人都不许开口回答问题，一句话都不要说。有什么事情，由施指导和我来应对，听到没有！” 显然是担心球员们被朴桂贤激起火气，再被记者们蓄意挑拨一下，脑袋发热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听到了！” 大家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人还是很不服气的。 于是冉家昌又补充了一句：“谁要是乱说，就取消比赛资格！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足球的事情足球解决，别在场下学人家乱嚼舌根子，否则你们和那个朴桂贤有什么区别？” 听到领队这么说了，大家这才收敛起自己的火气，一个个沉默不语地等待领取行李。 而冉家昌则和主教练施无垠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那个朴桂贤确实是太孙子了，一张嘴就把气氛搞得如此紧张，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激怒中国队，才故意这么说的…… ※※※ “桂贤，你是不是为了故意激怒中国队，才那么说的啊？”在酒店房间里，和朴桂贤同住一屋的徐永哲好奇地问自己的室友。 朴桂贤笑了：“永哲你怎么犯了和那个美女记者一样的错误啊？” “啊？” “那个美女记者觉得中国队轻敌，问题是中国队怎么可能会有资格轻敌呢？你现在觉得我是为了故意激怒中国队才这么说……可我为什么要激怒他们？为了让他们失去理智，变得好击败吗？” “难道不是吗？”徐永哲问道。 朴桂贤笑歪了嘴：“怎么可能呢？我们击败中国队哪需要这么麻烦？” 随后他正色道：“这次东亚杯我们的对手是日本，杉山达哉可是个厉害的家伙。” 徐永哲点了点头，认可朴桂贤的意见：“有杉山达哉的日本队整体强大，确实是劲敌。” 朴桂贤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把没来的关新彦换成杉山达哉呢！” ※※※ “大家听说了吗？就因为朴桂贤一句话，中国和韩国的球迷在网上骂起来了……” 在从机场到下榻酒店的日本国奥队的大巴车上，有队友幸灾乐祸地嚷嚷了起来。 “山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2CH论坛上看到的啊。”山浦阳一扬起手臂，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哦，论坛上怎么说？” “都在骂朴桂贤呢！” “哈哈哈！”车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去年亚会上，韩国国奥队在决赛中击败了日本国奥队，朴桂贤夺冠之后对媒体记者们说：“虽然日本队有杉山达哉，但他们没有强力前锋，没办法把杉山达哉的传球转化为进球，真是可怜。” 这话激怒了日本球迷，本来日本球迷对于输掉亚运会金牌就很不爽了，结果你朴桂贤还鞭尸，在赢球之后发表得意洋洋的宣言，言下之意不就是你朴桂贤是个强力前锋呗，而日本没有你这样的强力前锋，所以输了亚运会决赛。 那之后在日本的网络上，朴桂贤就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物。 只要有提到他名字，就一定会有日本球迷冲进去骂他。 杉山达哉咳嗽了一声，大家的笑声便戛然而止，然后只听这位球队天赋最高，资历最老，名气最大的中场核心说道：“不能因为朴桂贤多次发表这种四处引战的言论，就轻视他。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复仇的，不要被朴桂贤的场外言论带偏了。他看起来是一个无脑匹夫，但实际上非常厉害，这一点我们在亚运会上不就吃过他的亏吗？” 大家一听，就沉默了下来。 “杉山说得对。”坐在大巴车前面的日本国奥队主教练佐藤光一开口道，“等我们击败了韩国队再来笑话他们吧，否则就只能再次被他们羞辱！” 主教练这么一说，车内众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去年亚运会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本来输了决赛就已经足够让他们痛苦的了，结果赛后听到朴桂贤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要被气炸了。 但偏偏比赛已经结束，他们再生气也无能为力，当时有些日本国奥队的球员甚至因此而哭了起来。 这次的东亚杯，他们是带着复仇心态来韩国的，一定要在韩国人的地盘击败韩国队，捧起东亚杯。 ※※※ PS，关于昨天那一章，简单说一下。 其实最初的灵感就来自于当初的熊猫杯，那件事情之后，尤其是某国家级媒体的记者说出那句“胜利者为什么要向失败的弱者道歉”这句话之后，我就决定要在以后的小说里把这段情节写进去，然后用我的方式来完成复仇。 因为是真实事件改编，所以我更新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心想毕竟是有现实根据的。 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一些争议。 于是就在这里解释一下： 这是2019年5月29日，在成都举行的国际青年足球锦标赛“熊猫杯”最后一场比赛，韩国U18在3:0击败了中国U18之后，捧杯夺冠。 但是他们在获得冠军奖杯之后，却把奖杯踩在脚下拍照庆祝。 这件事情在网络上引起了中国球迷很很多专业足球记者的愤怒。最后是熊猫杯官方声明，要求韩国队道歉，否则就收回奖杯荣誉。 韩国队这张照片我放在上一章的彩蛋章里了，有兴趣的大家可以去看一看。 这事儿是真实发生的，我在写一章的情绪也是真实的。 至于韩国足球甚至是体育界的腌臜、龃龉，那也都是真实的，我绝对没有半分虚构夸张和抹黑，更不存在地图炮的行为。 韩国足球当然比我们中国足球强，但他们比我们更不要脸也是事实。 针对这种事实的情节，有真情实感支撑，我写的很爽，希望接下来的剧情大家看的也爽。 第一百章 双标 “诶，你们看新闻了吗？” 当中国女足结束了适应场地的训练，全队返回更衣室之后，大家一边换衣服，一边聊着最近的热门新闻。 “看了，你是想说朴桂贤那事儿吧？” “是呀，简直欺人太甚了！” “这也没办法，人家其实也没说错，中国队哪有轻敌的资格呢？” “我是没想明白施指导为什么没招关新彦……你瞧人家日本和韩国，一个带了杉山达哉，一个带了朴桂贤，都是各自球队的招牌，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把关新彦招进来？” “情况不一样。无论是日本还是韩国，都是有夺冠实力的，是要争夺冠军的，当然不可能把当家球星放家里不用。其实他们也调整了的，但核心球员没调整。中国队不一样，本来就不可能夺冠，招来干嘛？还不如借此机会多观察观察新人，锻炼队伍呢……” 李青青听着队友们的议论，并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正在换衣服的女足球员们喊道：“谁呀？” “李青青换好衣服了吗？记者要采访她。”门外响起领队于杰平的声音。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青青。 李青青起身走向门口：“我换好衣服了，于指导。” 随后她拉开一条缝，闪身出去，再顺手关掉了门。 更衣室里的其他人看到李青青出去，又重新恢复了讨论。 “国奥队这次别垫底就行，拿个第三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朝鲜可不好打，还好朝鲜这次派的也是国奥队，否则可真悬……” 队长兰丽欣拍了拍巴掌：“好了，别议论别人，我们任务也很重，难道你们以为韩国队就很好打吗？” 大家顿时不吭声了。 中国女足之前跌入低谷很多年，上届世界杯她们连小组赛都没出线。在东亚杯上更是创造了连续五届东亚杯首轮都输球的尴尬纪录。 直到老帅闫恩才接手这支球队，成绩才有所好转和提升。 这一届东亚杯，中国女足首轮对手就是东道主韩国女足，能不能破除连续五届东亚杯首轮都输球的纪录就看明天的比赛了。 ※※※ 当李青青站到了采访区域，摄影记者们手中的相机快门就没停下来，咔嚓咔嚓闪了一分钟左右。 等摄影记者们拍完照，采访才正式开始。 各国记者轮番向李青青提问。 韩国记者自然最关心明天的比赛，李青青回答的很客套：“韩国队很强，又是主场作战，我们要全力以赴，争取胜利……” 日本记者关心这次东亚杯的冠军归属，李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无法预测冠军，我个人当然是希望中国队能够夺冠，但我也知道很不容易，因为无论是东道主韩国还是卫冕冠军日本，都拥有很强的实力……” 第四支参赛球队中华台北的记者们就比较八卦了，关心李青青平时喜不喜欢逛街，喜欢吃什么……记者和参赛球队都是一个心态，很清楚她们就是来这里打酱油的，成绩被提前安排好了，面对实力强大的另外三支球队，排名垫底简直毫无悬念。 所以与其纠结成绩，还不如打听打听美女八卦，这才有眼球和流量。反正岛上观众们看足球的少，懂足球的更少，费心费力给他们分析足球战术两队实力对比，还不如放几张李青青这位号称大陆“女足之花”的天才美少女的靓照呢。——刚才李青青出来之后，响成一片的快门声中就数岛上记者们按得最多。 中国记者们更关心接下来夏天的世界杯。 毕竟中国女足参加这次东亚杯的重要目的就是为世界杯练兵。 老实说，这次东亚杯中国女足取得什么成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在这届东亚杯中打出来的东西。 闫恩才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看得出来，球队的战术是围绕着李青青来展开的。 打前腰的李青青可以组织进攻也能自己射门得分，怎么让全队来为李青青服务，是中国女足能够在世界杯上走多远的关键。 上届世界杯，中国队没能小组出线。这次在扩军到三十二只参赛球队的女足世界杯中，参赛球队更多了，竞争与也更激烈了，大家都希望球队最起码能够打进淘汰赛阶段的比赛。 “在世界杯上有什么目标？”李青青重复了一遍记者的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的中国记者连连点头。 公式化的回答差一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被李青青给吞了回去。 她想到了胡莱。 自从公开表达自己的梦想是获得世界杯冠军之后，网络上对他的冷嘲热讽就没停过，虽然有《进球》网的那篇文章为胡莱背书，但仅凭一篇文章又怎么可能改变别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呢？ 甚至在这篇文章出来之后骂的人更多了。说胡莱竟然花钱买水军，找媒体写软文，妄图把中国足球失败的根源扣在骂他们的球迷头上。该球员狂妄自大不说了，哗众取宠也不说了，还内心阴暗肮脏，道德低下，中国足球水平低下，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卑鄙无耻的球员了！ 顺便把这个记者张超也一起骂的狗血淋头，说这样的“妓者”为了恰烂饭什么狗屁软文都写，一定会和胡莱一起被钉在中国足球的耻辱柱上！ 在《进球》网的论坛中，就有球迷给胡莱取了个绰号，叫做“要赢世界杯胡莱”，对他进行讽刺。 胡莱本人当然是不在乎的，他还用“禁区之WHO”的账号跑去给这帖子点了个赞，并回道：“承你吉言啊！” 胡莱不在乎，但李青青在乎啊！ 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就说是胡莱请的媒体写软文，洗白中国足球……把胡莱压根儿没做过的事情都扣在他头上，然后竖起靶子来围攻。 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展眉一笑：“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够穿着国家队的球衣，捧起世界杯。” 记者们都沉醉于李青青突然绽放的笑容，随后才意识到李青青说了什么。 “诶？诶诶？诶——？” ※※※ “青青你真是这么说的？”徐雯拿着手机，指着上面的新闻问她的室友，这篇新闻的主人公李青青。 “嗯，真是这么说的。”李青青点头承认了。 “哇！真不愧是青青，能够轻易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你微笑着说出要获得世界杯冠军的样子，真是帅呆了！”徐雯大吹彩虹屁。 李青青却皱起了眉头：“当初胡莱也说要那世界杯冠军，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徐雯连忙摆手：“情况不一样，咱们女足好歹每一届世界杯都没缺席过，男足那边却连一次世界杯都没打过，同样的目标能是同样的效果吗？他们啊，还是先进世界杯决赛圈再说吧！” 对于如此双标的室友，李青青回以白眼。 不过她也发现了，徐雯的想法绝对不只是她一个人独有的。 因为类似的言论她在《进球》网的论坛上也看到了。 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称赞她的目标远大，就算有极少数的人说她哗众取宠，也马上就会被更多的人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样的话喷回去。 要只是称赞她也还罢了。 可关键还有不少人把胡莱再次拉出来鞭尸：“你瞧瞧你瞧瞧，同样是说要拿世界杯，话从青青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就高多了，一听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而那个胡莱，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还敢找无良媒体来写软文，还以为现在是文人一支笔就能糊弄大众的时代了？食大便了，胡莱！” “就是就是，赞成楼主。什么时候中国男足能像女足那样每一届世界杯决赛圈都不缺席，再来说拿世界杯这种鬼话吧！怕就怕一直到胡莱退役，国足都进不了世界杯哟！” “我这辈子反正是看不到了，不知道我儿子能不能看到……” “楼上的，首先你要有一个儿子！” “楼上的，难道不是‘首先你要有一个老婆’吗？” 李青亲放下手机，无声地仰天长叹，然后躺倒在床上。 就这么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抄起手机给胡莱发微信：“这和我最初想的不一样……我不是想让你再被他们拉出来当反面典型……” 胡莱回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你还笑！” ”好了，你就别操心我了，还是专注在明天的比赛里，我们到时候可是要去现场看你们比赛的，给我们开个好头！” “放心吧，我的目标可是世界杯冠军，怎么会在这里输给韩国队？”李青青给胡莱发了个“胜利”的手势。 胡莱问：“你认真的啊？” 李青青反问：“难道你不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 “那我也是！” “好吧，我们一起加油！” 看到胡莱发来的这句话，李青青嘴角翘了起来。 ※※※ 胡莱和他的队友们坐在球场看台上，穿着中国队的训练外套，正在观看中国女足对阵韩国女足的比赛。 这是本届东亚杯的第一场比赛，揭幕战。 女足当初为什么要提前一天离开红枫岭训练基地？ 当然是因为她们的比赛比男队要提前一天开打，要先过来准备。 不光是这一场比赛，本届东亚杯，所有的比赛都是女足先踢。 最后一轮比赛也是如此。 当电视转播扫到看台上的中国国奥队的时候，解说员说道：“这场比赛国奥队的小伙子们也来现场给女足姑娘们加油助威了……” 谢兰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胡莱，格外开心。 而胡立新则盯着胡莱的中国队训练服胸前的五星红旗出神。 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衣服…… 结果被自己的儿子穿上了。 接下来画面很快就从看台切到了球场上，中国队正发动进攻。 “李青青拿球……漂亮的转身！她往前突破！分球到边路，聪明！” 伴随着解说员的大喝，足球被李青青传到边路，中国队的边前卫徐雯后插上接到了李青青的传球，她面对韩国队的防守球员，虚晃一枪之后突破下底。 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们发出惊呼声。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徐雯作势传中，骗的跟上来的韩国队边后卫放铲。 却只是虚晃一枪。 在把对方边后卫晃倒之后，徐雯再次传中，她没往门前传，而是传了个倒三角！ 足球从韩国队的后卫身后穿过，直奔点球点。 而之前韩国队的后卫们都被中国队的前锋压到了门前，在她们身后出现了一个空当。 那空当正在点球点！ 一道红色身影突然杀出，迎着飞来的足球抡脚就射！ “李青青！！” 在解说员的大声呐喊中，足球犹如出膛炮弹被射向了球门。 这一脚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韩国队的门将是在足球飞进球门之后才做出扑救动作的，看起来就像是慢动作一样滑稽…… “好球！！漂亮！！李青青为中国队首开纪录！她打进了本届东亚杯的第一个进球！为中国队征战本届东亚杯开了个好头！” 进球之后的李青青张开双臂跑向了为她传球助攻的队友徐雯，在跑到徐雯面前的时候，她开心地跳起来扑进了徐雯怀里。 一条马尾辫高高扬起又落下，好像飘扬的旗帜。 “就是她了！”谢兰猛的拍了一巴掌，把旁边的丈夫吓了一跳。 “什么就是她了？她怎么了？”胡立新一头雾水。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儿子的教练女儿吗？” 胡立新想了想：“记得……” “喏，就是她！”谢兰指着屏幕中的李青青特写。 小姑娘明眸皓齿，笑起来格外好看。 “你怎么知道就是她？”胡立新不相信。 “儿子说了那个小姑娘也是踢球的啊，女足！” “女足多了，是个踢球的女孩子就能进国家队吗？”胡立新嗤之以鼻，“我说你怎么非要拉我看女足比赛呢……我给你说，你想多了。” “女人的直觉你不懂。”谢兰对自己的丈夫也很鄙夷，男人真是蠢透了！ 这时，转播画面切到了看台上，国奥队球员们纷纷起身为这个进球鼓掌和欢呼。胡立新指着屏幕说：“你看，要真是和胡莱有关系，他能表现都这么淡定？他还没身边的队友兴奋呢。” 画面中的胡莱确实挺淡定的，其他队友都从座位上蹦起来了，他还好好地端坐在椅子上呢，坐着鼓掌。 谢兰也皱起眉头，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一种很难言说，也很难给别人解释清楚的感觉。 她不再说话，而是认真端详着屏幕中的少女，她笑着和队友们拥抱，笑着和上来的队友击掌，笑着向看台上挥手…… 看着看着，就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一样，谢兰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闺女……真乖呀！（注1） ※※※ 注1：乖，方言中表示漂亮好看的意思。 第一百零一章 无稽之谈 在两个时空，都有一个词，叫做“恐韩症”。 这个词在两个时空的意思都一样，是指从国足重返亚足联，加入国际足联大家庭之后，在正式比赛中遇到韩国队，竟然一直逢韩不胜。 只不过两个时空的具体时间有些不一样。 在胡莱所熟悉的那个时空，恐韩症起于1978年曼谷亚运会预选赛，在2010年的东亚杯中被高洪波率领的那支中国队终结，当时中国队3:0击败了没有派出最强阵容的韩国队。 虽然之后在正式比赛中对韩国队依然是输多胜少，但好歹没有出现过长达三十二年里一场都不胜的尴尬纪录了——在2018年世界杯预选赛十二强赛中，中韩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中国队好歹还是在主场1:0战胜了韩国队的，这次没给国家丢脸，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而在胡莱如今所在的时空里，就很尴尬了。 从1982年亚运会半决赛第一次输给韩国队开始，一直到2023年，长达四十一年的时间里，中国队从未在正式的国际A级比赛中赢过韩国队。 简直悲剧到家了。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恐韩症”仅指男足，女足可没有“恐韩症”，所以其实是不能说中国足球有“恐韩症”，只能说中国男子足球队有“恐韩症”。 换到女队身上，正常交锋，双方互有胜负。进行历史数据统计会发现，别说四十一年不胜韩国了，中国女足甚至都没有超过连续五次不胜韩国队——她们对韩国队的连续不胜记录只有四场。 倒是韩国女足对中国女足有高达十二场的连续不胜记录。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症的话，恐怕也是韩国女足曾经患过“恐中症”。 如今的这届东亚杯揭幕战就可以很好地说明在女足姑娘身上，她们不知道什么是“恐韩”。 李青青为中国队在比赛开始二十八分钟就首开纪录之后，中国队士气大涨，她们在下半场再入一球，取得了2:0的领先。 随后闫恩才开始换人调整，锻炼队伍。 李青青也在第七十八分钟的时候被换下。 当她下场的时候，国奥队的球员们纷纷起立为她鼓掌欢呼。 这次胡莱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总算没让电视机前的他爸爸又找到什么理由。 李青青下场之后，电视转播都还给了她特写镜头，镜头中的她接过助理教练递来的毛巾，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珠，一张脸红彤彤的，让她英气的线条都变得柔软了，平添妩媚。 “李青青在之前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代表中国队赢得世界杯，而今天她的表现为她这番话做了最好的注脚——一个进球，一次助攻，这样的表现完全配得上那个伟大的目标！” 央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对李青青的表现交口称赞。 这让电视机前的谢兰也很开心。 胡立新见她那样子，便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不是的话，会非常失望的！” “不会，就是她了！”谢兰斩钉截铁。 胡立新真是无语：“就算她是那个教练女人，那也是人家的女儿，跟你有啥关系？你就这么觉得胡莱和她关系不一般？” “当然不一般！” “为啥？” “直觉！” 胡立新翻了个白眼不说了，和这个女人说不通。 ※※※ 李青青下场之后，中国队的中场控制力明显下降了一个档次，被韩国队压制住了。 最终还丢了个球。 但还是以2:1的比分赢得了开门红。 本届东亚杯女足的比赛，除了中国队，实力足够强的就只有韩国和日本了，现在中国队首战告捷，击败了韩国队。挡在她们前进道路上的对手就只有日本女足了，这也是中国队最强大的对手。 如果中国队能够击败日本队，就将肯定夺冠——因为她们不可能输给中华台北。 但想要击败日本队可不容易。日本队是上届东亚杯女足的卫冕冠军，两年前她们还创造了一个纪录：在两年时间里包揽了所有能拿到的赛事冠军。包括女足亚洲杯、女足亚运会、U19女足亚洲杯、U16女足亚洲杯。 此外，日本女足还曾在八年前的世界杯中捧杯夺冠。 可以说，虽然日本开展女子足球运动的时间比中国晚，但她们的进步速度却非常惊人，这同样得益于他们的那个最初听起来像是笑话一样的“百年计划”。 如今在女足水平上，日本已经超越中国，成为了亚洲霸主。 ※※※ 尽管中国女足赢得了开门红，但她们的受关注程度却远远不如男足。 哪怕平时大家都骂男足，但一旦有男足的比赛，还是要更受瞩目一些。 尤其是这场比赛还是中国队和韩国队之间的比赛。 距离比赛还有一天时间，中国网络上就出现了热门话题。 这支韩国队当初在麒麟杯上的那件事情也被人重新翻了起来，配上朴桂贤在这届东亚杯之前所接受的采访食用，滋味十分酸爽。 对国足哀其不幸的人自然是大骂韩国棒子卑鄙无耻，没有体育道德。 而对国足怒其不争的人则表示“看吧，输了球还要被敌人指着我们的尸体说这是奴隶”。 更让中国球迷们感到悲哀或者愤怒的是，就算对手这么羞辱我们了，我们可能也还是报不了仇。 毕竟这一次，施无垠连关新彦都没带来。 球队的头号射手不带来，还想赢球？ 做的什么白日梦？！ 与此同时，在网络上开始流传着一个说法：施无垠之所以不带关新彦，是因为胡莱。 这个在上赛季中甲联赛中打进了十一球的球员，是闪星上赛季的最佳射手。施无垠非常看好胡莱的前途，为了给他锻炼的机会，甚至不惜雪藏关新彦。 要是就这样也还算正常，普通的阴谋论而已，这样的传言每天中文网络上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条了。况且人家胡莱上赛季在中甲联赛的表现是实打实的，十一个球也不是吹出来的。 但偏偏这个“胡莱”是之前那个口出狂言、哗众取宠，还找媒体写软文来喷球迷的家伙！ 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狂呢……原来是有干爹撑腰！” “呵，也不知道为了进集训队，给猪协领导塞了多少钱……” “中国足球是真完蛋了，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小丑来代表国家……啧啧！” 当然，也有人试图向愤怒的网友们解释胡莱不是浪得虚名，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但是在这种极端情绪中，一两个人的声音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要么被骂是胡莱的水军，要么就是直接被火力覆盖口水淹没了。 就这样，一开始只是猜测，后来干脆就变成实锤胡莱靠塞钱走关系才进的U22国家队了。 证据？ 证据没有，反正大家都在说，那想来肯定是真的！ 再说了，这种内部交易怎么可能轻易留下把柄呢？两边都不傻。所以别管我们要证据，要证据没有，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种人都能进U22，那不是有内部交易又是因为什么？ 还有逻辑鬼才表示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有私下利益交换，但也同样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事儿就没发生啊！ 传言甚嚣尘上……就连关新彦都有点怀疑施指导是不是没给自己说真话，表面上说让自己留在俱乐部好好打中超，积累经验，实际上确实是为了给这个叫做胡莱的家伙让路…… 当然，关新彦也只是有点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他自然也不会真的跑去质问施无垠或者领队冉家昌。但从此心里肯定会有些在意这个“顶替”了他的人，会盯紧了他，看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 谢兰刚到办公室，就发现今天的办公室里气氛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目光在盯着她看，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注视着她的目光就消失了。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什么秘密，在私底下好奇地打量她，甚至是议论她，但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包放下来，环顾一周。 然后确定了确实大家都在看她，但却不敢和她对视，被她对上就会移开目光。 很刻意的移开。 到最后，谢兰看到了办公室里的王姐，她看到自己看过去，没有躲开目光，而是笑嘻嘻地说道：“小谢啊，以前姐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你大人有大量，多包涵啊……”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夹枪带棒的味道太浓了。 谢兰也是撕逼界的老手了，怎么会感觉不到王姐话中带刺呢？ 她和王姐两个人一直都不对付，在办公室里也是当着大家的面吵过几次的，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王姐对自己说这种话，根本就是阴阳怪气而已。 “王姐啊，你瞧你说的……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谢兰满脸带笑地怼了回去。 “那我就直接说了啊……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看你们好像和中国足协关系很好哈，连自己儿子都能塞进去，我就想问问能不能把我儿子也塞进去呗……” 谢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和中国足协关系好？” “哎呀，小谢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儿子都托关系进了国家队，你还要装糊涂吗？我儿子也喜欢足球啊……” 你儿子喜欢个鬼的足球，从来没见你提过……谢兰在心里吐槽道，但表面上不动声色：“王姐，药都可以乱吃的，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谁说我儿子是关系进的国家队？” 因为人物志节目的播出，办公室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了谢兰有一个职业球员的儿子，对胡莱平时的消息也比较关注。 王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谢兰：“呐，你看啊，这文章里不是说的一清二楚吗？” 谢兰接过来一看，是一篇公众号文章，标题取得很惊悚：“震惊！最年轻国奥球员入选竟是因为……” 正文则是说胡莱之所以能够成为本届国奥集训队最年轻的球员，背后有猫腻。 不过这个公众号作者也没说具体是什么猫腻，反正就是有猫腻，要不然这个才十九岁的球员凭什么能够入选U22国家队呢？按理说就算他在联赛中表现好，要入选也应该是去U19国家队，也就是国青队的，怎么就来了U22国奥队了呢？ 这个作者还在文章中向读者们解释这种跳级被选拔入队的情况是多么特殊，以此来证明胡莱入选国奥的不可思议。 谢兰把文章反反复复看了两遍，也没从中看到说胡莱和足协领导有什么密切关系的证据，便把手机还给了王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说不可思议而已，我可没瞧见什么证据啊，王姐你太大惊小怪了。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就觉得我家和足协有关系，那还是应该多看看球，提升一下自己的足球知识水平啊。你看我以前也不怎么懂足球，现在儿子的比赛一场不落之后，已经一眼就能看出这篇文章是胡说八道的了。” 王姐的脸色不太好看：“哪里胡说八道了？” “当然是胡说八道咯。十九岁入选国奥很不可思议吗？那个张清欢，我儿子在闪星的队友，可是十八岁就入选了国家队的呢！他也和足协有关系咯？” “张……清欢？”王姐表情明显迷茫起来。 见状谢兰轻笑一声：“王姐你瞧，你连张清欢都不知道是谁，咱们还是别讨论足球了哈……” 说完，她挥挥手，好像是在示意王姐退下一样，不再搭理对方，从包中取出保温杯，转身去外面走廊上的饮水机接开水了。 就在走出办公室之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她注意到那篇公众号文章的阅读数好像十万加了，这说明这篇文章传播的非常广。 自己或许可以给办公室里的人解释他们家没托关系把儿子送进国奥队，但其他地方的人呢？ 全国那么多人，自己也能挨个挨个去解释吗？ 只看这阅读数，就知道一定会有不少人抱着和王姐一样的想法。 她知道因为世界杯夺冠宣言，儿子这段时间在网上没少被人骂，但现在这种阴谋论已经和单纯的人身攻击不一样了。 撕逼界老手谢兰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得罪谁了，所以被人搞了。 ※※※ 中国国奥队下榻酒店的餐厅里，肖霄端着一盘子食物做到了餐桌前，刚刚落座，他就扭了扭头，然后压低声音，用神秘兮兮地语气对大家说道：“诶，你们听说了吗？网上说胡莱……” 他话还没说完，郭俊夫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也信网上那些无稽之谈，肖霄？” 肖霄看着表情严肃的队长，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恐怕就得得罪人。 于是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那种谣言傻逼才信呢！我以为你们不知道，想说给你们听，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啊……哈！” 见他这么说了，郭俊夫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叮嘱道：“注意言辞，有些话不要随便说，要是被媒体断章取义了，给胡莱和咱们队都会带来麻烦。” “是是是，郭队，我保证不乱说，守口如瓶！”肖霄拍着胸脯保证，接着他又换了一副语气，“但私底下话又说回来啊，郭队。我当然是不信胡莱是靠什么关系进队的。但这狗屁倒灶的事儿归根结底不还是他最开始装逼装出来的吗？要不是他胡说八道什么拿世界杯的，给人送上了把柄，哪有现在那些谣言？” 郭俊夫闻言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就当是成长的代价吧……” “他成长的代价要咱们全队来背，今天晚上就是和韩国队的比赛了，却被他这事儿搞得……” “好了。”郭俊夫又严肃起来，“别说了，越是这种时候咱们队内越要团结。” 肖霄见队长是站在胡莱这边的，也不吭声了，低头刨饭，脑子里却在想：得，这次要是球队成绩不好，背锅的有了……也行吧，我们应该会少挨点骂了。 ※※※ 国奥队领队冉家昌摇头叹气：“胡莱这小子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现在他正在球队主教练施无垠的房间里，与他讨论如何应对从昨天晚上开始发酵的胡莱是托关系进国奥队的舆情。 “这事儿不能怪胡莱。”施无垠维护自己的球员。“一个谣言被几个大V在微博上转发一下，就能变成所谓真相。我只能说网络上白痴太多。”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谣言，但网上很多人不知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发表一个声明……”冉家昌提议。 但却被施无垠给否了：“现在不发，等和韩国队的比赛之后再说。” 冉家昌立刻明白了：“根据比赛结果来拟声明？” 施无垠点点头：“输了和赢了肯定不能用同一套措辞。要是输了态度要稍微低一些，尽量简短一些。要是赢了嘛……” 冉家昌失笑：“这可是韩国队的主场，能打平我就当赢！” 中国队四十一年来都没能在国际A级赛事中击败韩国，今天晚上难道就能赢？闹呢？ 领队冉家昌摇着头离开施无垠的房间之后，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吭声的助理教练李志飞盯着施无垠说：“你是不是又在想这对于胡莱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考验？” 施无垠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考验，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应付的范围。不过我们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希望他自己撑过去。” “你可以把他从首发名单里摘出来。”李志飞说。“那样就算我们输了球，和他关系也不大。” “不……我要让那些质疑的人看看他的能力，如果我不让他上场，那面对铺天盖地的怀疑，他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他表现不好，反而可能坐实了那些谣言……到时候足协的声明可能毫无意义。” 听到自己的助手这么说，施无垠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把他叫来，我和他谈谈，先听听他自己怎么说吧。” 第一百零二章 我要他们都知道我是谁 “施指导你找我？”当胡莱敲开施无垠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施无垠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对他招了招手。 于是他进来关上门。 “你知道网上那件事情了吗？”施无垠没有说废话，而是开门见山。 “哦，你说那个我是走您后门才进来的事儿？”胡莱笑了起来。 “怎么，你还笑得出来？”施无垠皱起眉头。 “不是，我是觉得很可笑嘛，施指导。”胡莱摊开手，“微博上一个个大V说着什么互联网让民智大开，结果这谣言传起来也比互联网时代之前更快了。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传一次谣，现在可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施无垠挥手打断了胡莱的胡说八道，不过他倒因此确认了一件事情。 “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更不生气？”施无垠盯着胡莱问。 “施指导，我刚才就想说的嘛……从前车马慢，现在信息高速公路，一件事情传三天就没热度了。理他们做什么呢？越理他们越来劲儿，就是一帮碰瓷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和火箭专家说，你那火箭不行，燃料不好，我认为得烧柴，最好是烧煤，煤还得是精选煤，水洗煤不行。如果那科学家拿正眼看我一眼，算他输。理会那群碰瓷的，咱们就输了，施指导。” 施无垠被胡莱举的例子逗乐了：“你嘴皮子倒挺利索。所以你就什么也不说，不吭声，当个缩头乌龟？” “怎么能是缩头乌龟呢？其实这事儿吧，我觉得关键在我能够拿出什么表现来。要是我上场踢得跟屎一样，那他们怎么骂我都正常。可要是我踢得好，他们还能骂吗？”胡莱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施指导。要是……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万一，假如，我帮助咱们球队拿到了东亚杯冠军。就算我真是走您后门关系进来的又怎么样了？” 听到胡莱这么说，施无垠笑了：“我发现你小子口气不是一般大，张嘴闭嘴就是这冠军，那冠军的。先是世界杯冠军，现在又是东亚杯冠军。” 胡莱满脸堆笑：“施指导，咱们踢球的，终极目标不就是冠军吗？难不成要说勇夺亚军？” “你小子……先不说什么冠军不冠军的，就说今天晚上这场比赛，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说我能让你上场吗？” 胡莱连忙拍着胸脯说：“能啊！怎么不能，施指导？” “你感觉不到压力吗？万一你表现不好的话……” “大不了被骂呗。这段时间他们不是一直都在骂我吗？我都习惯了。他们骂的那么凶，施指导你看我不也还好好的？”胡莱笑嘻嘻地说。 “行吧……我本来叫你来是想让你放下压力，不要有包袱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 “多谢施指导关心！如果我上场表现不好，您尽管把我换下来，我绝对没有怨言！”胡莱连忙表忠心。 “去吧去吧……”施无垠挥挥手，不想和胡莱多说了。 不过他又在胡莱跑到门口的时候把他给叫住了：“还有件事情。你说理会那群人，就算我们输了。不是这样的，有些事情你不澄清，就真的会被当做是真相。而且澄清还得趁早，拖上一段时间等谣言深入人心，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球队会在我们和韩国队的比赛之后，发表一个辟谣声明。” “那就谢谢施指导了。”胡莱再次道谢，开门离去。 他刚走没多久，助理教练李志飞敲开了施无垠的房门。 “怎么样？你们谈的怎么样？你和他讲了你在比赛中被主场球迷嘘，高喊要换下你的那件事情了吗？”一进去，李志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讲的。结果他一进来，我就发现我准备的这个故事可能完全用不上了……” 李志飞见施无垠表情古怪，更好奇了：“这么了？” “他是笑着进来的……不是一般的笑，而是那种嬉皮笑脸的笑。”施无垠皱着眉头说。 “什么意思？”李志飞皱起眉头，没想明白。 施无垠解释道：“就是我们都在替他操心，担心他压力大，发挥不好啊。结果这小子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说好听点，这叫大心脏。说难听点，这叫二皮脸。” “所以你还是决定让他首发？” “嗯，首发阵容不变，战术也不变。我倒要看看他是装出来的潇洒，还是真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大心脏。” 说到这里，施无垠又想到了胡莱刚才的表现，忍不住笑了起来。 ※※※ 胡莱回到自己和王光伟的房间，发现里面除了王光伟之外，还来了不少人，有王子健和宋坤他们，也有李程吾、高瑞敏，他甚至还在人群里发现了队长郭俊夫。 见他开门进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整齐划一的就像是看到了逗猫棒的群猫…… 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之后，胡莱没忍住笑了起来。 “靠，胡莱你还能笑出来？”高瑞敏见状惊呼。 “施指导找你说了什么？”队长郭俊夫上前一步问道。 “没说啥，施指导就安慰了我几句，让我不要有包袱。然后我给施指导说我最擅长抖包袱了，接着就被施指导赶出来了……”胡莱摊手道。 “你在讲段子吧，胡莱？”王子健盯着胡莱高声发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把我和施指导之间的谈话高度概括总结了一下，用最精炼的语言说给你们听，免得被骂水。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一句话就行了，其他就不用听了。”胡莱连连摆手。 “施指导没骂你？”宋坤狐疑地看着他。 “骂我干什么？我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诶。哪有骂受害者的？哦……难道因为我不是完美受害者？” 见胡莱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和队友们聊天，郭俊夫摇头摆手：“散了散了，大家都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晚上还有比赛呢！” 然后他率先从胡莱身边经过，走出了房间。 其他队友们也陆续离开，每个人在离开的时候都会看一眼站在门口的满脸堆笑的胡莱。 王子健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压低了声音凑上去问：“真没事儿？” 胡莱笑嘻嘻地摇头：“真没事儿，放心吧。” 当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胡莱和王光伟了，后者没有出声发问，而只是看着胡莱。 “老王，我真没想到我人缘还挺好的哈！”胡莱笑道。“就刚才，我从施指导的房间里出来，林哥给我发了微信，还有张清欢和陈星佚这俩家伙。” “他们说啥？” “能说啥？关心我呗。赵指导也来安慰我了，还有这些队友……搞得我觉得，自己好像不表示一下脆弱，似乎就对不起他们了。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哭着把鼻涕都抹他们身上？” “瞎说什么呢。” “确实瞎说，我这张嘴……就管不住。老王，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要不是当初我吹牛逼说什么要拿世界杯，哪有今天这些事情？我在U22就应该是一个无名小卒，在我上场之前，恐怕很多人都不会知道我。说不定我上场的时候，解说员还会惊呼：‘这小子是谁！’然后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我的资料……” “怎么可能？你可做不了无名小卒，胡莱，你是在中甲联赛中半赛季进了十一个球的闪星头号射手。”王光伟摇头说道。“你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把自己藏在别人的阴影下，你是房间里的大象了。” “是啊……我做不了无名小卒。”胡莱低垂下头，“结果搞得这么多人替我操心。当初世界杯那事儿之后，我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咋回事儿。而现在，这事儿闹这么大，我妈却连条微信都没给我发，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她怕影响你晚上的比赛。” “对。她怕影响我晚上的比赛。”胡莱点头重复着王光伟的话。“其实在施指导的房间里，我有犹豫过，要不要给施指导说，干脆就别让我出场了，这风口浪尖的……” “但你还是没说。” “嗯，我没说。因为我想，要拿世界杯冠军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我为什么要为自己说过这话而后悔？我又想，好不容易有机会穿着中国队的球衣出场比赛，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干嘛要放弃？我再一想，哦，明明是那些人骂我，编段子嘲讽我，用谣言来诋毁我，我却要认怂躲在替补席上？凭什么啊？他们是脸大还是屌大？” 胡莱摇起了头。 “老王你说解说员不会不知道我是谁，但网上不就有很多人不知道我是谁吗？中甲进了十一个球又怎么样？他们连中超都不看的人。十九岁进国奥队怎么了？张清欢那家伙还十八岁就进了国家队呢！还有人觉得我只是关新彦的备胎，说老实话，其实我还真不知道关新彦是谁……不过没关系，无所谓，今天晚上之后，我要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 王光伟看着眼前的这个削瘦少年，发狠的样子表情有些狰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胡莱。 第一百零三章 被瞧不起了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场比赛的对手摊上大麻烦了呢！” 在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主队更衣室里，韩国国奥队的球员们正在分享着他们刚刚从晚上看来的新闻。 “我听说了，据说是中国的媒体和球迷怀疑他们的那个十四号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入的国奥队……” “是啊，闹得挺大的呢。” “我早就说过，中国足球非常黑暗，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们也！这个时候的中国队肯定被国内的新闻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心比赛了吧！” 朴桂贤挥了挥手：“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天助我们’？没有这种事情，难道我们就赢不了中国队了吗？” 被朴桂贤教训了的队友连忙辩解道：“桂贤说得对。不过这样应该可以让我们赢得轻松一些吧？毕竟打完中国队，下一场比赛对手就是日本队。如果我们可以在和中国队的比赛中少消耗一点精力，就可以多留出体力来对付日本人！” 朴桂贤没有再说话，算是接受了队友的解释。 击败中国队是没有悬念的，但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岂不是更好？ ※※※ 当中国队全队抵达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客队更衣室之后，主教练施无垠宣布了这场比赛的首发阵容。 胡莱便在其中。 他念出“胡莱”这个名字的时候，更衣室里的所有队员们都将目光投向了这名字的主人公。 其实要是没这事儿的话，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以胡莱在集训期间的表现，以及施指导所体现出来的倾向性，大家都认为胡莱应该会在东亚杯中打上首发。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是因为关新彦没来，才给了胡莱入选国奥队的机会。但有一说一，这届东亚杯，没有关新彦的国奥队，胡莱必然会肩负得分重任。 只是在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很多人在心里猜测过的，主教练施指导是不是会把胡莱放在替补席上，不让他出场比赛。毕竟现在这风口浪尖的，让胡莱出场是不是会让他承受更大的压力？胡莱自己又会不会受到这事儿的影响？ 现在看来，施指导似乎决定不受那件事情的影响，或者说他真的觉得胡莱也会不受那件事情的影响？ 他对胡莱就这么有信心？ 搞得有些人看施指导和胡莱两人的眼神都不对了，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和秘密？ ※※※ 谢兰气鼓鼓地坐在电视机前，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看这场比赛的直播。 胡立新坐在她旁边，给她递了一瓣苹果：“早给你说了，随着他名气增加，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麻烦事儿的。以前顺风顺水，那是因为还不够出名，很多人没注意到，麻烦也懒得找上门……” 谢兰没有接他递上来的苹果，而是抱怨道：“胡立新，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有毛病！你怎么净盼着咱们儿子倒霉呢！” “这话怎么说的？这是我盼的吗？我不说，他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我给你说了，职业足球不是那么好踢的，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这还是场下的麻烦，如果他在球场上表现不好，场上的事情更麻烦……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的‘新秀墙’吗？这就是‘新秀墙’的一种。” 谢兰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只是一把夺过了苹果，狠狠一口咬了半块下去。 看她咬牙切齿嚼苹果的样子，好像咀嚼的不是苹果，而是那些说胡莱坏话，背后使坏的小人一样…… ※※※ 一般来说，东亚杯的比赛受关注度是远不如亚洲杯、世界杯预选赛这种国家队比赛的，可能连亚运会的足球项目都比不上。 但今天的东亚杯比赛，却备受瞩目。 有酒吧甚至直接在门口打出了“东亚杯中韩大战”这样的广告牌来招揽生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网上关于胡莱的舆情事件，大家现在对这场比赛都格外关注了。 严炎和自己宿舍的舍友，还有临近几个宿舍的同学就来到了校园外的这家酒吧里看比赛。 他们来的时候，酒吧里就已经坐了快一半人，全都是等着看比赛的。 大家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赛，都觉得在赛前经过这番折腾，国奥队搞不好都无心比赛了，这场比赛是一定要输的。 “比赛结果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胡莱会在这场比赛中出场吗？被骂成这样，我要是主教练，我就不让他上场，上场估计也没用，就跟梦游一样！” 有人正在高谈阔论，严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站出来大声说：“这位同学，你没看最新的动态吗？中国队已经公布了首发名单，胡莱正在其中！”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严炎，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既然叫自己同学，想来应该是酒吧对面大学里的学生。 “那完了，中国队不仅输定了，还会输得更惨！”他故意大声说道。 严炎见状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对方，转而对自己的同学们说：“不用担心这个，我给你们说，胡莱这小子有一个很奇怪的BUFF——但凡是他在某样比赛，或者是某支球队的首秀，他都肯定会有进球，表现出色的。” 同学中有人表示怀疑：“只是运气好吧？” “一次两次运气好，三次四次呢？次次都是运气好？那不是更厉害了吗？”严炎反问。“当初他在东川中学校队，第一次出场是替补出场，就进了球。第一次参加安东杯决赛，替补出场，进了球。第一次打全国大赛，替补出场进了球。然后他去了闪星，第一次代表闪星打中甲，替补出场，进了球。” 他扳着手指头给同学们算胡莱的那些“第一次”。 之前那位似乎一直都在听着严炎他们这边的动静，在听到严炎这么说之后，哼了一声：“这种玄学话题就别讨论了吧？有讨论意义吗？中学比赛和中甲比赛，说白了还是普通比赛。中国队和韩国队的比赛那是普通比赛吗？这要是普通比赛，我们至于四十一年都赢不了一次？” 严炎见对方主动找茬，也不畏惧，挺身站起来说道：“那四十一年赢不了韩国，难道不也是玄学吗？”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把话放这里，要是中国队今天晚上能赢韩国，晚上这场子里的所有消费我包了！如果中国队输给了韩国，你包了！” 严炎摇头：“谁说中国队能不能赢韩国了？我说的是胡莱会有出色表现……” “什么出色表现，不就是进球嘛。那行，如果这场比赛胡莱能有进球，所有消费我包了。不能的话，你包了！敢不敢赌？”那人看着严炎，充满挑衅的意味。 “行啊，有什么不敢赌的。”尽管同学都在拉扯着严炎，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有种！”对方向严炎竖起大拇指，不再说话，而是坐下去继续和身边朋友聊天，等着比赛开始了。 严炎也坐了下来，室友们低声抱怨：“老严，我这个月生活费可就那么点，咱们四个把生活费加起来都不知道够不够埋单全场的……” 严炎笑道：“放心吧，谁说我们就一定要埋单了？我不是说过吗？胡莱是‘天选之子’。什么是‘天选之子’？老天爷指定装逼选手！要对胡莱有信心！” ※※※ 在更衣室里，已经结束了热身的中国队球员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主教练施无垠的讲话。 再过十几分钟，就将是他们在东亚杯上的首场比赛了。 施无垠将自己手里的一张写了字的A4打印纸举起来，扬了扬，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拿到了韩国队的首发名单，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他们换掉了将近一半的首发阵容。不过朴桂贤还在场上。他们的首发门将是原来的替补金贤润，中后卫组合也变成了由主力中后卫孙镐敏搭档替补中后卫朴英洁，右边后卫金北珠，替补。后腰金志焕，替补。左边前卫李日民，替补。首发前锋黄宣成，替补。” 他把名单上原来韩国国奥队的替补球员全都报了出来，那一个个“替补”听着真是刺耳。 “可以看得出来，韩国队在每个位置上都采用的是主力带替补的方式，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对手把我们当做是练兵的对象，是给韩国队的替补球员增加经验值的陪练。” 他这话一说出来，中国队更衣室里就响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妈的！棒子欺人太甚！” 施无垠没有让大家继续发泄情绪，而是举起手，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喝止了他们：“嚷嚷什么！这是对我们的轻视，但也是我们的机会！我们之前制定的战术是对的。针对轻敌的韩国队，我们必须从比赛的第一分钟开始就拼起来，在前场必须要积极反抢——任何时候，丢了球，都不许回撤，而是要马上给我压上去，进行围抢！逼迫他们自己主动失误，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与其在这里骂他们，还不如到球场上去和他们拼命！” ※※※ 在韩国队公布首发名单之后，中文网络上也在讨论他们的这份首发名单。 “哎哟，韩国队公布首发名单了……据说换掉了一半主力！” “我去，这么嚣张？” “妈的，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就瞧不起你了，你又能怎么样？谁让我们四十一年里一场对韩国队的比赛都没赢下来呢？” “这也不叫瞧不起人吧？人家用一半主力就能赢球了，何必派上全主力？再说了，其他替补球员难道就不是韩国队的吗？别说一半主力了，我觉得就算人家上全替补，中国队都得输，恐韩啊，未战先怯你们知道吧？” “韩国队没派全主力你们这么愤怒的吗？我倒是有点开心，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少输几个球了，而且说不定还有机会不输呢？凡是要看乐观积极的方面嘛……” ※※※ “他们出来了！” 当看台上响起巨大欢呼声的时候，韩国队和中国队的两队球员从通道中走出，几乎满座的现场，韩国球迷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为自己球队加油打气的同时，也在向中国队耀武扬威。 “这个主场优势比我们昨天比赛的时候还吓人啊……”做在看台上观战的女足国家队球员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变色。 “胡莱真的首发出场了。施指导咋想的？这种时候就不应该让他上啊，换我可能压根儿没有心思比赛了……” “谁说不是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胡莱上场是为国奥队输球做好准备？” “怎么讲？” “就是如果这场比赛输了，他们就有背锅的人了嘛……到时候说是因为胡莱发挥不佳，导致球队输掉了比赛……” “不可能。”一直没吭声的李青青听着队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反驳道。 在大家好奇的目光都看来之后，李青青才继续说道：“如果要让胡莱背锅，他上不上场都能背锅，没必要让他上场——我相信没有哪个教练会在比赛还没踢的时候就想着怎么输的。施指导让胡莱上场，一定是相信胡莱的表现不会受到这事儿的影响。”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队友中有人问道。“这么大事儿呢……网上都传开了，据说足协领导都过问了……” 李青青摇头：“不知道，但不排除有的人就是有这种意志力和大心脏。” 她没有再继续和队友们解释，这种事情放到别人身上，确实很难理解。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胡莱真的没受到影响呢。 她在微信上问过胡莱，胡莱每次给她的回答都是“放心”，还嬉皮笑脸的。 既然如此，那么除了相信他，自己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那就相信他吧。 加油，胡莱！ 让他们都瞧瞧你的厉害！ ※※※ PS，知道大家等得急，我也急，因为实在是存稿连十章都没有，爆发之后怕有什么问题，连回旋余地都没有…… 这样吧，今天额外加更一章，算是三更了。 明天和后天都是三更。 大后天，也就是25日，下周二，只有一更。为了让我重新存点稿子…… 从这四天的总更新量上来说，四天十更，比固定每天两更还多了两章的更新量，也算是爆发了啊。 这么做的好处是让大家可以在短时间里看完高潮。 我和大家商量一下，你们觉得如何，在本章说里告诉我。 可以的话，我们明后两天就三更爆一下。 然后大后天一更回血。 第一百零四章 一鸣惊人 当双方球员出场的时候，电视转播给了中国队阵中的胡莱一个特写镜头。 这个镜头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显然这次赛事转播方也是知道最近在胡莱身上发生了什么。 负责解说本场比赛的央视体育频道著名解说员贺峰当然也知道转播方为什么要给这个镜头，但他却不好和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们说道说道这背后的故事。毕竟他是国家电视台的解说员，是有解说纪律的，不是其他地方台或者网络平台的解说员，可以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 实际上这个时候中国网络平台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就正在对网络平台的观众们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两天在胡莱身上发生了什么…… 贺峰不能这么任性，但当一名中国队球员出现在特写镜头中，却什么都不说，也很不正常，于是他只能就着这个镜头说道：“十四号胡莱，第一次入选中国队的球员，位置前锋。他上赛季效力于安东闪星，是一支打中甲的球队，他在上赛季为球队打进了十一个球……” 在东亚杯之前，中国队出征前进行了号码分配。正如胡莱在高中时听到的传言，在中国足坛，十四号不是一个吉利的号码，所以完全没人和他抢这个号，这和他在闪星俱乐部的待遇一样——也是没人与他争抢十四号，其他号码或多或少都会有人惦记，唯独十四号。上赛季因为他中途加入球队，十四号已经给了球队原来的替补前锋聂进，所以胡莱没办法再穿十四号，只能传个三十三号将就一下。而这赛季，他顺利地从聂进那里拿过了十四号。 当时还有队友开玩笑说胡莱你选择十四号难道不怕厄运缠身？ 胡莱表示他是个精壮的男人，肝精火旺，诸邪不侵，根本不怕什么厄运。 结果现在来看，不少人都又想到了中国足坛流传甚广的诅咒号码传说。 “让你选择十四号！活该！” “我就说嘛，不信邪的人都死光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选十四号……你看这不就出事了吗？” “14，幺四，要死啊！” “胡莱去死吧！还我关新彦！” 网络上看到这一幕之后，有不少球迷们纷纷在腾飞视频的转播画面中刷起了弹幕。 还好胡莱的妈妈看的是电视转播，而不是网络直播，否则非得被那些弹幕给气死不可…… ※※※ 跟随队友走上场的胡莱手腕上绑着一条红色的细绳，不是很显眼。 这是他用积分在官方商城里买的【爱人的红绳】，也算是一种传统了，只要是首秀，他都会选择是使用这个来增加自己的幸运值。毕竟万事开头难嘛，能够让开头容易一点，他不介意动用外挂的力量，一个好的开头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在足球场上，有些时候运气上的诧异或许就能决定最终结果。 唯一可惜的是，这东西的效果不能累积，否则他能还好几条，把两只手的手腕都绑上…… 除此之外，他还把当初拿到任务奖励【破损的巨熊护腿板】从仓库里翻出来也给装备上了。 这是在充分考虑到韩国体育界的“光荣传统”之后做出的决定。虽然胡莱也挺心痛的，有点舍不得，但万一在这场比赛中受了伤，那岂不是更亏？ 要知道这可是韩国队的主场，他们在这里可是能把对手打的头破血流都不会被主裁判吹罚犯规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球场上站定之后，现场广播奏响了中国国歌。 在慷慨激昂的国歌声中，胡莱高昂着头，心里无限感慨。 还好这个时空只是足球改变了，国歌没变，否则搞不好就没代入感了…… 现在听着熟悉的国歌，他有一种梦想正在一点点实现的感觉。 我穿上了中国国家队的球衣，背后有我的号码和名字，以中国国家队球员的身份站在了国际赛场上…… 这样的事情，换成以前那个时空的我，换成刚刚穿越到这个时空来的我，都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但现在却变成了现实。 真好啊…… 他微微昂头，望向看台上那些挥舞着韩国国旗的球迷观众们。 东亚杯是国际A级赛事，虽然这支球队实质上是国奥队，但名义上就是中国国家队。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就是胡莱职业生涯的国家队首次出场纪录。 第一场比赛，就打韩国。 真特么有纪念意义…… 胡莱心里这么想着。 当中国国歌奏完之后，现场又奏响了东道主韩国的国歌，数万球迷们跟着齐声高唱国歌，声势惊人。 比赛还没开始，不少中国国奥队的球员们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些韩国人的歌声仿佛化为了有形的东西，能够实质上伤害到他们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胡莱却想起了他穿越来的那个时空的2002年世界杯，那是中国队唯一参加的世界杯，但却因为韩国人的骚操作而臭名昭著。 当时被买通的黑哨在比赛中一次次吹掉韩国队的对手们的进攻，把不越位的进攻吹成越位，把没有出界的球吹成出界，对韩国球员的犯规视而不见，却对韩国队的对手的每一个动作都拿着显微镜挑毛病…… 这些韩国球迷也是如此这样在看台上挥舞着太极旗，高呼着“大韩民国”，为他们的“国家英雄”们加油的。 真是讽刺。 想到这里，胡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 在所有赛前仪式都进行完之后，双方球员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比赛即将开始。 胡莱一个人踩着足球，站在中圈里。 这场比赛中国队获得了开球权。 此时此刻，电视转播再一次把特写镜头给到了他身上。 电视机前的关新彦死死盯着屏幕中的那道身影，看起来并不强壮，个子也不算突出，施指导会为了这么一个人放弃我？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想笑。 可现实又这么摆在了他面前。 如果施指导不是和这个人关系密切的话，为什么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让他首发出场？ 在最近的阴谋论甚嚣尘上之前，他对胡莱是不在意的，也并不觉得胡莱是来顶替自己的，毕竟国奥队又不是只有自己和胡莱两个前锋。 可是看到在风口浪尖的情况下，施指导依然坚持让胡莱做首发，他突然就有一种“被针对”了的感觉。 或许网络上那些传言说的对，这个胡莱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入选国奥队根本不是什么想让我在俱乐部好好备战联赛，而只是为了让我给这小子让路…… 毕竟如果自己还在国奥队，又怎么可能会有这小子上场的机会呢？ 就在关新彦这么想的时候，主裁判一声哨响！ “比赛开始！！” ※※※ 在比赛开始之后，中国队迅速发动了一次进攻，并没有给韩国队的球门造成什么威胁。 球权很快就易主了。 腾飞视频直播的画面中，满屏“正常操作”的弹幕飘过。 不过在场边坐着的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却显得相当淡定，因为这是他所要求的。 针对比赛开始之后怎么踢，他有着相当详细的安排。 如果对手拿到开球权，那我们从开场就抢逼围。 如果是我们拿到开球权，那就迅速把球权交出去，打一次进攻，能成则成，不能成也绝对不会患得患失。 然后让对方进攻，我们来进行逼抢。 这样的打法看起来是把球权拱手相让，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 但实际上，施无垠要的就是这种被动。 这是韩国队的主场，他们实力占优，与其让中国队绞尽脑汁来想办法怎么组织进攻，打穿韩国队的防线，还不如反其道行之。 把球权交给韩国，让韩国队进攻，中国队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行了——抢断。 抢下来把足球往前传，交给能够给韩国队防线制造威胁的人。 韩国队进攻的时候，不管他们是在哪个地方拿球，都会有最少两名中国球员扑上去围抢他们，哪怕他们是在后场倒脚也是如此，胡莱也在这扑抢的队伍中。 就算是个只会射门得分的前锋，这个时候也要为全队战术服务，不能搞特殊化。 韩国队显然没料到中国队开场抢的这么凶，他们的球员在面对中国队逼抢的时候，显得手忙脚乱，准备不足。 这导致他们迟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来。 “啊，中国队从比赛一开始就向韩国队的持球球员展开了激烈的逼抢，他们抢得很凶！”韩国电视台的解说员观察了十分钟比赛之后，最终下了结论，这应该是中国队主教练有意安排的战术，而不是球员们热血上涌的一时冲动。 “不得不说，中国队的这种逼抢确实给我们的进攻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中国队的主教练就没考虑过这么做对全队体能的压力吗？这种强度的逼抢又能够持续多久？”韩国电视台的解说嘉宾提出了他的疑惑。 ※※※ “施指导打算利用全场逼抢的防守来迫使韩国队的进攻无法顺畅运转起来，从开场这十分钟比赛来看，确实有效。韩国队到现在为止都没打出什么有威胁的进攻……”解说员贺峰也看出来了中国队的战术，并且随之提出了疑问。 “但这么踢下去，对我们球员的体能要求非常高，就算现在我们体能充足，能够靠这种死缠烂打的战术阻止住韩国队的进攻。就算整个上半场我们都能不让韩国队打出有效进攻来，那之后呢？之后怎么办？下半场怎么办？随着体能的大量消耗，我们的球员还能否靠这种不惜力的奔跑和围抢来限制韩国队？” 电视机前的李自强在看比赛，同样是沉着脸，在思考中国队这套难以为继的战术要怎么打下去。 这种战术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对此施无垠不可能不知道。 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是迫不得已吗？ 觉得能拖多久是多久，真因为体能崩盘，输掉比赛，也还能捞个“虽败犹荣”的名声？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李自强总是觉得如果施无垠要这么做的话，那他不应该派上胡莱。 因为逼抢这种事情，不是胡莱擅长的。还不如上一个体能更好，身体更强壮，或者速度更快的前锋，来协助逼抢，效果可能会更好。 那有什么必要让胡莱首发上场呢？ 除非上胡莱不是为了防守？ 那是为什么？ 胡莱擅长什么…… 李自强就这么想着想着，想到脑子里有一盏灯被点亮了。 胡莱擅长什么？他擅长进球啊！ 施无垠让胡莱上场，是为了让他进球…… 那这套逼抢战术的最终目的也自然不是为了阻止韩国队进攻，为了防守，而是为了进攻！ 想到这里，李自强在沙发上挺直了身体，更加专注地看向了电视机。 此时此刻，韩国队正在后场倒脚。 ※※※ 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现在的韩国队似乎是把中国队的逼抢当成是热身中的“抢圈游戏”，通过来回传递来调动中国队球员，看着他们一次次疲于奔命。 就像是在遛狗。 这一次他们已经连续传递了十一脚没有丢球。 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们也很懂，每一次韩国队球员的传递，都能让他们齐声大喊为球队计数。 这不仅仅是在为自己球队助威，也是在奚落中国队的逼抢，只能做无用功。 在他们的欢呼声中，韩国队右后卫金北珠把足球传向了从前面回来接应自己的右边前卫朱允奎。 但是朱允奎在回撤接球的同时，他身后还跟着中国队的左后卫刘金革，这个个子高到可以打中后卫的球员，因为瘦，力量不足，但速度还可以，所以一直都打边后卫，作风凶悍，特别擅长逼抢。 本来在这个位置上的首发应该是王子健的好朋友孙钢，不过考虑到今天这场比赛的战术需要，施无垠让刘金革首发出场了。 现在看来，他把任务完成的不错。 哪怕朱允奎已经回到了后半场接应，他也依然跟了出来。 就在朱允奎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手上还不断扒拉对方的手臂、肩膀、球衣什么的。让朱允奎充分感受到了压力。 除此之外，中国队的后腰高瑞敏也正向他跑来，试图和刘金革两个人夹防他。 这让朱允奎放弃了拿球之后再转身突破的想法，只能把足球传回去。 但传给谁呢？ 后面有三个接球点，一个是刚刚把足球传给他的边后卫金北珠，但金北珠身边还有中国队球员，刚才上去扑抢了他之后还没回去；一个则是中后卫孙镐敏，孙镐敏身边不远处也一样有那个最近麻烦缠身的中国队十四号；第三个接球点稍微要麻烦一点，是球队中场金志焕。麻烦在于他和自己之间的角度并不是很好，如果要让自己把足球传给他，那他就得再往回撤一点，拉出传球角度来，否则自己是没办法在两人夹防下把足球横着传给他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金志焕果然往回撤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比起让朱允奎把球传给两个就在后防线上的后卫，还是传给一个他这个中场球员更安全一点。 想到这里，朱允奎再也不犹豫，把刚刚接到的足球直接一脚传向了金志焕。 在刘金革的逼抢下，他传得很果断，也很用力，完全不给刘金革和高瑞敏两个中国球员包夹自己的机会。 “十二！！” 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们兴奋地大喊。 足球完全是被射向金志焕的。 这位平时替补的后腰球员，抬脚停球，但他明显低估了朱允奎在遭遇逼抢下传给自己的力量……足球狠狠撞在他的脚内侧，再高高弹起！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停球倒也算不上是失误，顶多是需要再多调整一下就行了。 可如今，在金志焕试图抬脚再停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他身边插了上来，伸脚捅向足球！ “郭俊夫！”贺峰大喊。 金志焕也意识到了危险，顾不上去停球，慌忙挤上去，试图把中国球员顶开。 两个人撞在一起，仓促启动的金志焕没能挤开郭俊夫，反而让郭俊夫把足球碰向了前方。 足球朝着韩国队的中后卫孙镐敏的方向蹦蹦跳跳滚去。 孙镐敏立刻上前解围。 郭俊夫拼着可能会和孙镐敏撞在一起受伤的风险，率先蹬地，铲向足球！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感觉自己的脚踢中了足球！ 随后他就和孙镐敏撞在了一起…… 他已经顾不上去看被他踢中的足球下落了。 因为在他铲向足球的同时，他注意到就在孙镐敏的身后，有一道身穿黄色球衣的身影，于是他在铲球的时候是刻意朝着那边踢的…… ※※※ “胡莱！！”贺峰一声大喝。 电视机前的李自强身体前倾，双腿用力，屁股已经从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微微抬起。 谢兰发出了一声没能压抑住的尖叫，又被她迅速用手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胡立新的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的，却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发出来。 不仅仅是他们，所有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他们都看到了。 在孙镐敏冲向足球的时候，中国队的十四号球员却并没有跟着去抢球，而是迅速向身后边路看了一眼，那里是韩国队的右边后卫金北珠，他传完球之后并没有及时压上去，还留在原地…… 他比胡莱更靠近底线！ 足球在赛前浇了水的草皮上滚动的更快了，几乎是眨眼间就滚到了胡莱的脚下。 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空当！ “诶机会！！不越位——！”贺峰拖着嗓子吼道。 胡莱没有把足球停下来，而是直接把足球往禁区里一顺，转身追了上去！ “单刀球！金贤润出击了！”腾飞视频的解说员也在高呼。 直播画面上方飘过的还是郭俊夫抢断成功的弹幕…… 整个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上空不见了之前韩国球迷们兴高采烈的报数声，只剩下一片杂乱无章听不清楚具体意思的嘘声和尖叫声！ 面对胡莱，本场比赛首发的韩国队替补门将金贤润迅速出击，试图封堵胡莱射门的角度。 但他才跑了一半就看到追上足球的胡莱用右脚的外脚背猛地弹向了球球！ 这是一脚之前在跑动中正常摆腿完全没有蓄力的毫无征兆的射门！ 足球被胡莱的右脚外脚背弹向了球门远角！ 而由于这一脚射门是如此突然，出击的金贤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倒地扑救，他身体才下降了一半，足球就从他的腋下胯边溜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便冲进了球门，一头扎进网窝不再动弹！ 漫天的嘘声犹如炸开的烟花，稀稀疏疏从天上洒落，再被吹散在风中——喧闹了十六分钟的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突然陷入了一阵死寂。 ※※※ 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长不满七尺，滑稽多辩……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谏。淳于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于是乃朝诸县令长七十二人，赏一人，诛一人，奋兵而出。诸侯振惊，皆还齐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史记·滑稽列传》 ※※※ PS，今天三更，接下来的中午一点钟和下午六点钟还分别有一章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正道的光 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看台上不是只有韩国球迷，也有不少中国球迷，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在韩国的留学生和中资机构、公司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能够有一两千人就已经算是非常多的了。 但是在超过四万名韩国球迷面前，他们只是沧海一粟。 按理说平时被韩国球迷压制的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在这个时候，当韩国球迷们都鸦雀无声的时候，正应该是他们用欢呼声宣示自己存在的大好机会。 可为什么如今一片寂静的首尔世界杯体育场里听不到中国球迷们的欢呼呢？ 因为胡莱这个进球来得是如此意外，不光是韩国球迷没想到，就连中国球迷们同样毫无防备。 他们是在是没想到中国队竟然这么轻松就进球了…… 胡莱射门的时候，别说韩国队门将金贤润没反应过来，中国球迷们同样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他的腿正常摆动，怎么突然足球就飞向了球门？！ “漂亮！！！”中国女足球员们所在的这片看台上的寂静被李青青的尖叫和欢呼打破了。 这位中国女足的核心球员，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振臂欢呼。 在她身边，其他的中国女足球员们才如梦方醒，都起身为胡莱的进球欢呼和鼓掌。 不远处，有一小群中国球迷挥舞起了他们带来的五星红旗。 接着更多的声音仿佛从天外归来，巨大的喧嚣声、呼喊声、嘘声犹如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狠狠地拍进了首尔世界杯体育场里。 “轰——！！” 伴随着这巨大声势一起降临的，是胡莱双腿稳稳扎在韩国队半场角旗区的身影，他把自己招牌式的庆祝动作用到了国际赛场上，甩到了韩国人的面前！ ※※※ “胡莱！！他为中国队首开纪录！这个首次代表中国队踢比赛的十九岁年轻球员，在他的国家队处子秀中就打进了国家队首球！！”贺峰震惊到不行了，他还有话没说出口：而且这个人就在昨天晚上和今天还在网上被骂得狗血淋头，被质疑是靠着内幕交易才进入国奥队的…… 这个进球……是打那些质疑者的脸啊！ 先不管这场比赛中国队最终能不能赢，最起码有了这个进球，胡莱对最近的舆情也有了一个交代——这样实力的球员需要走后门进国奥队吗？这样实力的球员就算走后门进的国奥队那又怎么样呢？！ 李自强最终没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看到胡莱进球之后，他的双膝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全部力量，于是他又重新坐回沙发，整个人靠向沙发靠背。 伴随着的是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呼——” ※※※ 在自家的卧室中，谢兰猛地转身，一把将自己的丈夫抱住，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五的女子，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把毫无防备的胡立新勒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呃，轻点……老婆……” “我儿子是凭真本事进的国奥队，对不对？”谢兰咬牙切齿地问丈夫，似乎只要丈夫不能给出让她满意的回答，就会亲手弑夫一样…… “你理那些小丑做什么……” “不理他们，他们就要上房揭瓦了！”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 松开丈夫的谢兰还在欢呼，胡立新则扭头看着电视机中的儿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管他承不承认，乐不乐意，这个儿子都比他这个当爹的有出息多了…… 别人的爸爸可能要等儿子人到中年才老态毕露，而现在他的儿子就在不断用表现提醒他： 你老了，你老了，你老了…… 儿子有出息，虽然让他欣慰，但更多的感觉恐怕还是不爽。 毕竟，谁又愿意轻易服老呢？ ※※※ 酒吧投影大屏幕中，中国队球员们正奔向那个骄傲的身影，解说员应该是在说着什么，但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因为酒吧里热闹的就像是开了锅的水池，每个人都在欢呼，都在嚎叫，在跺脚鼓掌、拍打桌子…… 所有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没人还能听得清解说员说了什么。 这种疯狂持续了快一分钟才逐渐回落，而这时那个和严炎打赌的身影站了起来，举起手臂：“今天晚上的单，我都埋了！” 酒吧里又疯狂了起来。 严炎的同学们一边高呼：“老板大气！” 一边让酒保继续上酒。 严炎自己则相对比较淡定地看着周遭兴奋的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相信科学也要神学啊！那小子可是有百分之百首秀必进球的天赋啊！什么叫做‘天选之子’？这就是啦！” ※※※ 看台上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中国队的教练席上，主教练施无垠和助理教练李志飞已经松开来，结束了庆祝。 在胡莱进球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跃而起，扑向对方，抱在一起。 这个时候才分开。 分开之后的施无垠回身走到了领队冉家昌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冉家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力与他击掌，然后摇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你怎么做到的？” “通过全场逼抢让对方失去原有节奏……”施无垠和冉家昌解释自己的战术设计。 但对方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是怎么这么笃定胡莱能够进球？你顶着压力和质疑坚持要让他首发出场，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表现？！” “没有，我没想到他会进球……”施无垠摇头，转身看着和队友们拥抱在一起的胡莱。“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够拿出什么表现来……但他显然出乎了我的意料！” 李志飞凑上来问：“我们开场十六分钟就领先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施无垠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心：“继续这么踢！全场逼抢，争取再搞进去一个！” ※※※ “我操！我操！我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一击必中啊！胡莱这是你本场比赛的第一脚射门吧？！” “国家队首秀首球……妈的，神剧本啊！” 队友们冲上来把胡莱围在中间，表达着自己激动和难以置信。 而在他们中间的胡莱则始终带着兴奋的笑容，任由大家拨弄着他的头发，扒拉着他的肩膀，拍打他的脸庞…… 他就像是喝了酒一样，满脸通红，醉醺醺飘飘然，似乎要靠队友们架着才能不倒下去一样。 腾飞视频的直播画面中，全是“6666666”的弹幕，各种长度的“666”，各种颜色的“666”，完全把直播画面给覆盖住了，简直六翻了。 贺峰有些话没办法在解说中说，但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可没那么多顾忌，他大笑道：“赛前网上可是有不少人说胡莱是靠走后门塞钱才能挤掉关新彦，入选国奥队的。那么看看这个球，还有几个人能够坚持这个说法？如果还能嘴硬，那我真佩服你，眼睛都瞎了还如此关心中国足球，孝心可嘉！” 与此同时，微博上发言认为胡莱进入国奥队有权钱交易的大V们当初的那条微博下面，出现了不少网友，他们纷纷留言：“喂，看到了吗？胡莱进球了！” “那个被你们说成是塞钱进队的胡莱进球了！” “哈哈哈哈！个傻逼数码KOL也跑来掺合足球的事情，滚回你们的机圈恰屎去吧！” “正道的光，照在了你的大饼脸上！” 然后就有网友发现自己被日常标榜“我虽然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权力”的大V们拉黑了。 还有大V发了一条微博：“望周知：面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后来因为发现事情的更多方面而改变看法的时候，这不叫打脸，也不叫反转。”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啥事儿，于是有胡莱的粉丝跑进去留言：“周知你马壁！对一件事情你连取材调查都没有，你连另一方意见都没听，你传你妈呢？那叫传谣懂不懂？” 当然这位胡莱的球迷毫无悬念地被该大V拉黑了…… ※※※ 朴桂贤站在球场上，在球队丢球的时候，他还在前场。就连中国队的后卫都跑上去庆祝了，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有人冲他摊手。 这让他真是火冒三丈。 这场比赛开始了十六分钟，他作为球队主力前锋，却踢得非常憋屈。 只有一脚射门不说，很多时候他跑到位置队友却没办法把足球传给他，害得他只能频繁回撤去接应队友。 结果自己的球队竟然先丢了球！ “你们在干什么啊！”愤怒的朴桂贤冲着自己的队友们大喊。“把球往前传啊！在后面倒什么倒？！”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队友们在后场倒脚，对方怎么可能在抢断时候直接威胁到球门？ ※※※ 胡莱已经和队友们结束了庆祝，逐渐跑回自己的半场，电视转播的镜头就牢牢跟着他，然后在几秒钟特写镜头之后又切到了他刚才的进球重放画面。 这次的进球慢放可不是只放了胡莱射门的瞬间，也包括之前韩国队的频繁倒脚。 当时很多人可能没注意到，但现在重看进球过程，便一目了然——在韩国队不断倒脚的过程中，中国队其实是整体阵线是一直在往前提的，不断追着足球去围抢每一个接球的韩国队球员。 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韩国队的倒脚空间是被压缩的越来越小了。 最后郭俊夫抢断的那一下虽然是因为朱允奎传给金志焕的球力量太大，导致金志焕没停好，但如果没有中国队孜孜不倦的逼抢，朱允奎又怎么可能会传大？金志焕又怎么可能会停不好？ 再说了，如果没有中国队的逼抢，那么就算金志焕停大了又怎么样？他可以在无人逼抢的情况下从容调整，把足球重新控制下来，中国队一样不会获得任何机会。 这就是战术上的胜利了。 而胡莱最后的射门，则属于他个人能力上的胜利。 “这一脚射门……真贼啊！”贺峰虽然用了一个“贼”字来形容，但他却是在称赞胡莱。 确实很贼，正常跑动中的摆腿，直到他射门之前都毫无征兆……谁都以为他还要继续带球，或者调整，要射门怎么着也应该抡起脚做出射门的姿势来嘛。 结果胡莱没有，就这么顺着跑动的摆腿姿势，突然把右腿的小腿甩了出去，脚腕一抖，用外脚背发力弹射。 足球就这么非常突然地飞了出去。 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韩国门将金贤润根本来不及倒地封堵射门角度，他可能只是看到足球突然飞过来，条件反射做出的动作，实际上脑子里都还没回过神来这是一脚射门…… 也正因为胡莱这一脚射得贼，才能骗过金贤润，把足球打进球门。 否则就算之前中国队抢的再凶，创造出机会再多，也架不住前锋一脚接一脚给挥霍掉啊…… 单刀球是那么好进的吗？ 有多少前锋把单刀球踢飞的？尤其是在重要比赛中，单刀球简直可以说是考验一个前锋是否是顶级前锋的试金石。 在中国队的过往历史上，就不乏因为前锋错过了必进球，而导致比赛最终发展偏向了另外一个结果的“前车之鉴”。 而现在胡莱为中国队把握住了来之不易的机会，虽然比赛才开始了十六分钟，并不能说中国队就能赢下这场比赛了，但总归是开了个好头。 ※※※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六章 BOOM！ 虽然胡莱的进球为中国队取得了领先，也让大家很高兴。 可是进球当时的高兴劲儿过去之后，几乎是所有中国球迷又开始了担心，担心中国队过早领先，反而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被对手反超。 这倒也不是中国球迷们的无谓担心，在过去四十一年中韩两国足球总共三十次交锋中，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先领先，然后被对手扳平，随后中国球员方寸大乱，思想不统一，有人想要进攻再领先，有人想要先稳守反击，还有人只想守，不想进攻，就想要死守住这个平局。 最后结果就是一盘散沙，然后被对手再进一球，彻底击溃。 那之后的比分就各种各样了。 只输一个球就算是表现不错的了。 现在中国队更是开场十六分钟就取得了领先，比赛还剩下七十四分钟，这么长时间足够韩国队做点什么了，更不要说这场比赛还是在对方的主场，韩国队肯定会被这个丢球激怒的…… 而一旦韩国队发飙，中国队就将没有空子可以钻了。如果还有人对中国队抱有侥幸心理，那么接下来就准备好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吧。 就算是胡莱的支持者们，也没狂妄自大到认为仅凭胡莱就能够扭转中国队在中韩足球四十一年来的颓势。 网络上已经为中国队接下来应该怎么打争论起来了，无论是在微博还是腾飞视频直播平台的弹幕中，双方各持己见，几乎人均世界名帅。 有人说应该先稳固防守，把韩国队接下来的反扑攻势拦下来再说。只要能够守到上半场比赛结束就算是胜利。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他一味防守，是很难守住韩国队进攻的。要知道他们还有朴桂贤没有发威呢。 另外有人表示这种时候就应该主动出击，以攻代守，趁着刚刚领先士气大涨的机会，直捣黄龙，争取能够再进一球。 这种说法自然也是被人围攻的对象，很多人都认为这么踢的话，只怕你扑出去进攻还没进球呢，就反被韩国队先进了球…… 似乎攻出去也不是，死守着也不行。 实际上别说是球迷了，球员们在场上也会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领先之后，怎么打？ 如果是在比赛还剩下十分钟就结束的情况，很好打，完全不用犹豫，直接死守到比赛结束就行了。 但这种比赛才开始了十几分钟的情况，可做的选择就太多了。 进攻球员肯定是希望继续进攻，这样他们也有发挥的余地。防守球员则担心继续进攻，他们会直接面对对方的反扑，势单力薄下，万一丢了球，最后背锅的还不是他们？ 这种情况下，就体现出主教练的作用来了。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作出决定，是攻是守？ 统一球队思想，让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才有可能化优势为胜势。 关于这一点，施无垠在刚刚结束完庆祝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让李志飞在球员们跑回来的路上，用他的大嗓门通知球员们：“继续逼抢！” 大家一看，就都吃了一颗定心丸，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于是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球迷们就看到，中国队球员就像是没进球那样，还在不惜体力的疯狂逼抢韩国队的球员。 只要有韩国队球员拿球，就有一到两名中国队球员逼上去，贴身抢球，手脚并用。 这种强度的逼抢，让韩国队的球员们压根儿没办法好好拿球思索该怎么处理球，只能仓促间赶紧把足球传出去，尤其是在刚才金志焕因为停球失误，被中国队进了一球之后。 所有的韩国队球员就像是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和金志焕一起成了丢球的罪魁祸首。 要知道这可是在他们的主场，主场球迷们可以给他们加油，也可以因为他们的糟糕表现和低级失误而嘘他们…… 这是一把双刃剑。 在这种快速轮转的传递中，韩国队压根儿没办法思考怎么组织进攻。毕竟他们在今天之前并没有专门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们的球队风格也不是这样的。 到最后他们只能大脚把足球往前开，交给朴桂贤这样的强力前锋。 可问题是，长传发动进攻的成功率本来就比较低，在逼抢情况下的长传，准确率就更低下了。 朴桂贤确实是一个个人能力突出的前锋，有身体有速度的，但脚下技术糙了点，就算能够拿到第一落点，面对两个人的逼抢，也一样要丢球。 再加上中国队这种抢逼围战术，等于是把每一个拿球的韩国球员和其他队友分割开来，拿球球员很难获得队友的接应和支援，常常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进攻效果更不好了。 就这样在丢球的十四分钟后，比赛进行到了第三十分钟，韩国队却还是没能扳平比分。 每一次韩国队把足球往前传，打到中国队半场的时候，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们都会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呐喊声，为球队加油。 而很快，这股呼喊声就会戛然而止。 他们一次次振奋鼓舞，又一次次偃旗息鼓。 “这样下去不行啊，到现在都不能进球，我们的进攻毫无章法……”韩国电视台的解说员焦急地说着。“勇喆你怎么看啊？ 叫做勇喆的嘉宾倒是淡定的很：“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持耐心，等待中国队自己把体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用快速进攻彻底摧毁他们。目前来看，上半场只要不继续丢球就行了……我估计以中国队的体能表现，他们在六十分钟之后就没劲儿了……” 解说员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啊……” “是啊，你没看李教练一直坐在教练席上，都没有做出什么调整吗？这说明什么？说明李安仁教练胸有陈竹，他很清楚中国队现在表现出来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如果就因为这样的逼抢便调整战术，那才是自乱阵脚呢！ “当然，你要说李教练什么也没调整也不对。最起码现在我们加强了从后场直接长传找朴桂贤的做法，一方面可以靠朴桂贤强悍的个人实力打破僵局，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减少足球在我们半场来回倒的次数，降低被断球直接打反击的风险。这肯定是李安仁教练做出的针对性调整，这充分说明李安仁教练……” 就在这位解说嘉宾滔滔不绝的时候，场上中国队断下韩国队的长传之后，发动快攻。 王子健利用自己的速度沿着边路带球狂奔，迅速通过了中场，然后他和上来接应的郭俊夫做了一个二过一撞墙配合，接到郭俊夫的传球之后再次带球突破。 韩国解说员见状，只能高声大叫打断了嘉宾的评论分析：“小心！中国队的快速反击！” 面对要冲起来的王子健，韩国队的左边后卫崔恩敬上手拽住了王子健的球衣，在后者刚刚进入三十米区域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 足球滚出了边线，王子健被他拉倒在地。 主裁判的哨音响起，吹罚崔恩敬拉人犯规。 看台上的韩国球迷们用嘘声表达了他们对这次犯规判罚的不满。 崔恩敬倒没有为自己辩解，在他伸手去拉王子健球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要是成功了，肯定会犯规。但无所谓，能够用一次边路的犯规阻止中国队的快攻打成，他觉得自己赚了。 而且主裁判还没给黄牌，简直赚大了。 他乖乖退了回去，回到禁区里准备参与防守。 王子健还是突进到了三十米区域里，虽然是刚刚过线，但也逼近了禁区。 在这个地方的边路任意球，几乎相当于一个角球。 防守起来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 “就这？就这？不给牌？连张黄牌都不给的？” “真不愧是主场！” “大惊小怪！韩国人正常操作都没看过吗？！” “妈的，这犯规根本就是战术犯规，如果不拉人，王子健就突破过去了，一旦过去，不管是下底传中还是直接往禁区里都可以……不说给红牌吧，连张黄牌都不给就过分了！” 网络上，无论是微博，还是腾飞视频的直播弹幕里，中国球迷们都在大骂韩国人卑鄙无耻。 央视解说员贺峰也很不满这个判罚：“这种犯规虽然看起来视觉效果不是很吓人，但结果却更恶劣，如果不犯规，中国队将直接威胁到韩国队的球门！” 沈浪在网络直播中说的更露骨：“韩国队嘛……大家都懂得，哈！” 施无垠跳起来向第四官员吼了两句，表达他的不满，当然除此之外他就并没有更过激的举动了。毕竟是韩国队的主场嘛……还是要讲究一个抗议的度，既要表现我们的愤怒，又不能让主裁判有机会把主教练罚下去…… 说实话，挺难的。 还好现在是中国队领先，就算这次进攻没打成，也还能接受。所以施无垠内心真正的情绪并不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这要是中国队落后一球，这次进攻被对方用犯规给阻止了，主裁判却连张黄牌都不给的话，施无垠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控制住情绪…… ※※※ 郭俊夫上来准备主罚这个类似于角球的前场任意球，他先是让王子健留下来配合自己，然后挥手让其他队友们都去禁区里接应。 因为是足够偏的任意球，韩国队也没有安排球员在前面排人墙，而是全都回收到大禁区线附近，在这里和中国队球员们纠缠在一起。 郭俊夫摆好足球，对站在旁边的王子健说：“一会儿这样，你从外侧跑向足球，假装要来踢这个任意球，然后跨过足球直接溜边下底，提速。我会把足球传给你，传到你前面，你追上足球之后再自行决定是直接传中还是突破下底……” 王子健明白了，这是要打个战术任意球，相比起直接把足球传到禁区里，让他来传中，其实也是把足球往门前传。但多了这一步之后，却可以把对方全都盘踞在禁区里的球员拉出来，这样就能在门前制造出空当了。 于是他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 朴桂贤站在大禁区线上，和队友们一起准备防守这个任意球。然后他左右观察了一番，高声大喊提醒队友们：“准备打反击啊！一会儿我们把足球顶出来之后，所有人都要向前冲！造越位的同时把打他们一个快速反击！” 他并不是队长，但作为球队的头号球星，他说的话，大家也都会听。 同样站在人群中的胡莱听不懂朴桂贤说了什么，他猜十有八九是提醒大家注意防守自己的。 毕竟自己已经进了个球，一定成了韩国队心中的头号大敌！ 这种情况下，自己绝对不能在禁区里和这帮人肉搏。 想到这里，他转身从人群中抽离，走到了人群的前端，这里的防守球员密度比中路要低得多，他还能找到空当。 如果队友把任意球传前点的话，他就会比在中间有更多的机会。 ※※※ 双方球员都站好位置，摆好阵型之后，主裁判也吹响了哨音。 王子健跑向足球，做出要直接用右脚把足球踢向禁区的架势，与此同时，禁区里的双方球员也像是潮水和大坝一样撞在一起，中国队球员想要往门前挤，而韩国队球员则要把他们拦下来。 但王子健却并没有踢球，而是从足球上方一跃而过！在跳过足球之后，他突然加速冲向前。 紧跟着在他身后，郭俊夫上来一脚把足球直线推到了他奔跑的前方！ 间接任意球！ 这一手打乱了韩国队之前的防守布置，原来收缩在禁区里的韩国队边前卫李日民连忙向边路扑去，试图拦截王子健。 而原来在中路和韩国队防守球员纠缠的中国队球员也马上扑向前点，还有人直接去接应王子健，又拉出来了一名韩国队球员。 其他韩国队球员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朴桂贤想要趁机打个反击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他也只好跟着跑去前点防守。 胡莱看到大家都一窝蜂冲向前点，本来就在前面的他反而不去了。 而是扭头看了一眼中路，发现那里比自己想象的空。 于是他转身后撤，向点球点附近移动。 这个时候的韩国队门前一片混乱， “中国队发了个间接任意球，王子健追上足球之后下底！” 在韩国球迷的嘘声和尖叫声中，王子健带球杀向底线，然后在足球快要出界的时候把球追了回来，一脚传中！ 足球被他挑起，飞向了门前，不是前点，而是中间！ 去扑前点的人全都扑了个空，无论是中国队还是韩国队的球员…… 他们甚至连跳起来争顶都做不到，只能在下面眼睁睁地看着足球从他们头顶飞过。 有人顺着足球扭头转身，就看到韩国队的中后卫朴英洁高高跃起，想把足球顶出去。 可他错误的估计了足球的落点，又或者是压根儿就没来得及预判落点，人刚刚跑到哪儿，球就来了，他能不跳吗？ 他就跳了，然后没顶到！ “冒顶了！” 在他身后点球点靠近球门的地方，有一道黄色身影几乎是和他一起跳起来的。只不过之前他削瘦的身形被身高一米八八的朴英洁的身影给挡了个严严实实，不少人都没看到！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有中国队球员埋伏在朴英洁后面争顶！ 又是那个十四号！ “胡莱——！！！” 在贺峰拖长了声音的嘶吼中，胡莱扭动身体，就像是一条被拧紧的毛巾猛地抖开，力量从脚下传递到腰，再传到上半身，最后是肩膀、脖子和头！ 嘭！ 他甩动的额头狠狠地砸在了足球上！ 足球就这样飞进了近在咫尺的球门！ 而韩国队的门将金贤润腾空而起却只扑到了一团流动的空气……那是足球在空中飞行的痕迹。 “啊！！这球！这球……这球！！”贺峰被吓得都结巴了，“这球有啦！！” 在足球飞进球门大约两秒钟之后他才把话说完整。 落地的胡莱已经有些踉跄地转身跑向了角旗区，他要再做一次那个庆祝动作！ 在后面追着他的，是几乎所有中国队球员，身穿红色条纹黄色球衣的他们就像是胡莱身后的尾焰，从韩国队禁区里扫过。 又犹如胡莱的披风，骄傲的迎风激荡！ 看台上的嘘声，是呼啸的风，迎面吹来。 狂风中，那道身影高高跃起，转体，挥臂，带着一团烈火，砸进了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草皮里！ BOOM！ ※※※ PS，三更将近一万五千字送上，求个月票！ 明天还是三更，更新时间和今天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给错剧本了吧？ 当胡莱用一个“狮子甩头”把足球顶进韩国队球门的时候，这次不等李青青带头欢呼，她身边的其他女足国家队队员们就都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起来。 李青青在欢呼的人群中就显得不是很突出了。 她甚至还有闲心和时间去打量自己的队友们，看着她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李青青就笑了起来。 现在你们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 最后她才把目光投向了球场上的那道身影，他已经和队友们拥抱在一起。 真好啊，胡莱，就这么踢下去吧，直到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厉害！ “我的天啊！”国奥领队冉家昌瞪大了眼睛看着球场，他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没看错吧？是我们两球领先了韩国队？！” “对，你没看错！”施无垠在旁边哈哈大笑。 他如此高兴，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球队在比赛中两球领先韩国队，而是因为胡莱不负众望，梅开二度！ 当赛前所有人都在担心他是否能够不受影响，抗住压力，胡莱嬉皮笑脸地对自己说他没问题。 现在他用两个进球向自己证明了他真的没问题！ 这是一个有大心脏的球员！ 施无垠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就算是之前国奥队的头号射手关新彦也从来没在对阵韩国队的时候梅开二度过，他就只在U16的时候，进过韩国队一个球。 不算这一次，和各年龄队韩国队一共交手四次，关新彦只进了一个球。 而胡莱上场才三十二分钟，便已经梅开二度了！ 这效率，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想起来赵康明曾经给他介绍过胡莱，说这是一个在训练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前锋，如果只看他训练，会觉得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训练态度还算是认真的，这或许算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出来的优点。 但如果把他放到比赛环境中，那么你就会发现一个截然不同的胡莱。 不管是热身赛也好，还是队内训练赛、教学赛，或者是正式比赛。只要是比赛，就能看出胡莱的不同寻常之处。 那个在训练中平平无奇的年轻人，顿时就会化身为冷血杀手，高效且稳定。 施无垠一开始觉得老赵说的真夸张，怎么听都像是一个脑残粉在无脑吹他家偶像。 但是在经过集训和热身赛之后，他百分之百认可了赵康明的意见。 这个胡莱是那种让人平时看起来很难想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单赛季十一球，而一看他比赛中就会恍然大悟的人。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得懂点球，否则也还是会觉得这小子怎么就进球了？他进球怎么就那么轻松？ 从而让人觉得是不是对手放了水，是不是对手太菜了的错觉。 比如此时此刻在网络上，在腾飞视频的直播画面中，就有不少网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其实不懂球…… “就这？就这？就这就进球了？” “这球怎么就进了？” “韩国队防守这么烂的吗？为什么胡莱能够在门前获得这么大的空当？防守他的人呢？” “就我一个人觉得这球韩国队的防守出了大问题吗？” 当然，也有更多的懂球的中国球迷在网络上纠正他们的想法：“韩国队的防守确实是被中国队这个任意球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说胡莱这个进球毫无难度啊！” “胡莱确实是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进球的，但人家为什么能够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射门？而其他前锋却做不到呢？” “老实说，这是我看的胡莱第一场比赛。看到这里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在上赛季中甲联赛中打进十一个球了……彻彻底底的机会主义者啊！而且把握机会的能力超强！” “原来这就是能够顶替关新彦的人啊！i了i了！” ※※※ “胡莱梅开二度！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他在国家队的首秀！对手还是我们四十一年都没赢的韩国！简直太梦幻了！” 电视机前的关新彦听到贺峰的感慨，心头一阵狂跳。 之前他承认自己多少带有一点看胡莱笑话的心态来收看这场比赛的，想要看这个顶替自己的小子丢丑出洋相，这样相信施指导就很清楚了，究竟谁才是国奥队不可或缺之人！ 结果现在比赛踢成这样，先不说这场比赛最终中国队能不能赢下来，就只凭借这两个进球，那小子好像在国奥队的地位就稳了啊…… 怎么会这样？ 喂，给错剧本了啊！ ※※※ 这……是什么鬼！ 韩国电视台的解说员扭头看了一眼嘉宾，在这个丢球之前，他记得嘉宾朴勇喆还说过“只要上半场不继续丢球”这样的话吧？ 解说嘉宾朴勇喆也呆呆地看着球场。 他之前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告诉大家放宽心，中国队迟早会崩盘。 结果中国队是否会崩盘还不知道，韩国队倒有要崩盘的意思了！ 上半场刚刚过了半个小时，就丢了两个球…… 这在中韩四十一年的交锋历史上可还从来没有过啊！ “勇喆，这下情况糟糕了呀……”解说员哀叹道。 “还……还好！”朴勇喆的脑子转了过来，他换了个语气说道，“距离上半场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了，中国队的势头肯定会被中场休息给打断，而我们的李安仁教练一定会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做出战术上的调整……” 此时，电视转播给了韩国队主教练李安仁一个特写，镜头中的他用力把自己手里拿着的战术板摔了出去！ “啊，李安仁教练似乎非常生气！”韩国解说员惊呼道。 “这就对了了！李安仁教练对球队上半场的表现不满意，就更会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进行调整了……相信经过他的调整之后，我们一定可以扭转局势的，毕竟从实力上来说，我们还是要优于中国队的，而且是远远优于！”解说嘉宾朴勇喆似乎是终于找到自洽的逻辑了，越说越振奋，声音也越讲越大。“而且我们的首发阵容还不是最强的，中场休息的时候李安仁教练应该会首先进行人员上的调整……” ※※※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施无垠这次没有让中国队继续全场紧逼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么打对体能要求很高。之前是因为还没进球，以及仅仅一球领先，不太保险，所以需要再让球员们咬紧牙关坚持着。 现在既然已经两球领先了，那自然没必要继续用鞭子抽着球员们，比他们不惜体力的逼抢，难不成还能在上半场比赛结束前再抢进一个球吗？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同时也是足球之道。 在快节奏高对抗踢了三十分钟比赛之后，球员们的体能也差不多到了一个分水岭，需要放慢节奏，休息休息，让大家回回血。 实际上就算没有胡莱这个球，施无垠也打算在半个小时左右暂时放弃全场逼抢的战术，改成收缩防守，摆大巴，争取能够把这一球领先的优势守到中场休息。 而现在球队的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了他预期，自然就更没必要再浪费体能了。 用剩下这十五分钟时间回复一下体力，再加上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三十分钟休息，换来下半场继续全场紧逼！ 是的，施无垠并不打算放弃这套战术，而是要继续用。 在进球之前，这套战术的目的是为了取得进球。 在领先之后，这套战术自然就会回归到大家对它最基本的定位——防守。 ※※※ 在中国队有意放慢节奏的情况下，韩国队的上半场没有再丢球了。 实际上李安仁一直都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发动进攻，争取上半场就扳回一球。 但他一看球员们的表现，就皱起眉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万一自己没进球，反而又让对方抓住机会再进一球，这比赛就彻底没悬念了。 中国队放慢节奏，他也放慢节奏。 双方在互相试探和周旋中度过了上半场的最后十几分钟比赛。 伤停补时一分钟之后，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世界杯体育场上空响起了巨大的嘘声，也不知道这些发出嘘声的韩国球迷是对只给了一分钟伤停补时的裁判组不满呢，还是对韩国队上半场的表现不满，又或者是对进了他们两个球的中国队球员不满。 但在他们的漫天嘘声中，中国队的球员们心情却很好，每一个球员脸上都带着笑容。 而胡莱脸上的笑容则是最灿烂的，他望向看台上沮丧的韩国球迷们，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了中国女足国家队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然后举起手臂朝那里挥了挥。 跟着他一起走下场的中国队球员们，看到他这个举动，也朝着看过去，发现了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于是他们也跟着胡莱一起向那边挥舞手臂。 同时，看台上的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也纷纷站起来，向他们挥手，竖大拇指，鼓掌叫好。 “快看啊！青青向我挥手了！” “走开，青青分明是向我挥手的！” “呵呵，我百分之百确定青青在挥手时是看着我的！” 国奥队的年轻人们又为了女神究竟是在看谁争执了起来。 胡莱给他们翻了个白眼，然后摇着头小跑进了通道，离开了球场。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台摄像机一直跟着他拍，直到他进入了通道，也没结束拍摄。 于是电视观众们就看着胡莱一边摇头，一边小碎步跑进了通道。 “胡莱，中国队上半场表现最好的球员，也是中国队能够两球领先韩国队的最大功臣。但他现在似乎好像还对自己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一样……”贺峰就着这个镜头解说道，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没能在上半场就完成帽子戏法？哈！我倒觉得完全不需要不满意，已经很好了，非常好。这是我这些年来看过的中国队打的最好的一个半场——是的，是中国队，不是国奥队，是放到整个中国足球的维度，我所看过最好的一个半场。中国队的小伙子们利用自己的拼劲把努力转化为了优势，又把优势转化为了两个进球，无论是从战术的安排还是执行力上，都非常完美。” “下半场比赛，还是希望中国队的小伙子们不要患得患失，继续以上半场的这种状态来应对。或许……”说到这里，贺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或许我们有机会击败韩国队呢？” ※※※ PS，第二更在中午一点！ 第一百零八章 最有威胁之人 “你们上半场踢的是什么东西？！狗屎一样的玩意儿！”在韩国队的更衣室里，主教练李安仁正在大发雷霆。 他刚刚当着所有球员的面摔了两瓶水，现在更衣室的地板上都是水瓶爆裂喷出来的水，湿漉漉的就像是有人在这里洗过澡一样。 当时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当着全队球员的面开始砸水瓶了，把所有球员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也充分感受到了他们主教练的愤怒。 “当着全场这么多观众的面，你们丢的是整个韩国足球的脸！我们已经四十一年没输给过中国队了，难道这个光荣的纪录今天就要毁在你们手上？！我给你们说，如果真那样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韩国足球的罪人！” 在李安仁的咆哮中，每一个韩国队球员都低埋着头，不敢和他们的主教练目光对视。 就连一向狂妄自大的朴桂贤这个时候也老实的像猫一样。 他上半场在进攻中基本上没什么表现，踢的非常憋屈不爽，他也有一肚子火呢，但在主教练面前，当然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否则被主教练当做了出头鸟，就算是“幼虎”朴桂贤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得在全队队友面前被骂成狗。 骂完了球员之后，李安仁似乎是出了口恶气，喘息了一阵子之后呼吸就平顺了许多。 然后他开始换人。 一口气就用掉了两个换人名额，只留下一个换人名额以防万一。 上半场出现失误的后腰金志焕被理所当然的换下了场，他耷拉着脑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现在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韩国队下半场发起绝地大反击，最终逆转取胜。 那么他的那个失误也不过就是韩国队对阵中国队的有一场胜利中的一个有惊无险的插曲，虽然有些狼狈，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是会被人遗忘的。 但如果韩国队真的输给了中国队，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他的这个失误将长久的被人记住，反复提及，并且被扣上“国家公敌”“罪魁祸首”这样的帽子。 人们会说：“哦，那场比赛啊，就是金志焕的失误导致我们先丢了球，然后打开了失败的大门呢……” 他金志焕就这么“名垂青史”了。 本来在这场比赛之前，知道自己首发了，他还挺高兴的，觉得在一场注定必胜的比赛中，能够出场获得锻炼的机会，再好不过。 但现在他很后悔，真想穿越到五十分钟之前，给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晕，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上场背锅了。 做完换人调整之后，李安仁又开始进行战术上的调整：“如果下半场一开始，中国队还采用这种全场逼抢的战术，那就让他们抢，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不犯错。上半场的两个丢球其实全都是我们自己慌乱导致的。只要你们都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中国队的逼抢毫无作用！只是徒劳增加他们的体力消耗而已！我们冷静下来，稳扎稳打，等他们自己把体能耗得差不多了就行，到时候就是我们总攻的时候了！我给你们说，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中国队这种逼抢战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李安仁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似乎非常笃定中国队的体能一定会很快崩盘一样。 这支中国国奥队和他的韩国国奥队交手多次，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毕竟根据以往经验，中国队的体能并不是很好，而反过来体能可是韩国足球的传统优势。 ※※※ “我们的体能不允许我们一直这么抢下去，所以下半场开场继续抢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就收回来打防守反击。”在中国队的更衣室里，主教练施无垠也正在给队员们安排战术。 那为什么不在下半场开始之后直接就防守反击呢？ 一方面是担心下半场开始就防守反击，会守不住。如果让出三十米外的区域，让韩国队围攻的话，还真不好说能不能守上四十五分钟。 另外一方面就是施无垠总是在想，这么抢十五分钟，万一韩国队又被我们抢得手忙脚乱，再丢一球，这比赛不就彻底稳了吗？ 虽然说这种可能非常渺茫，但人总是要理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看赛前谁能想到上半场中国队竟然能够2:0领先韩国队？ 就算是施无垠他在安排这套战术的时候，也没想到进球会来的这么顺利，这么快…… 说完这番话，施无垠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胡莱。 ※※※ 中国球迷们少有的如此为难，既希望下半场赶紧开始，又不希望下半场开始。 不希望下半场开始，是生怕下半场比赛中国队会重蹈覆辙，在领先的情况下被对手追上反超，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觉得这个上半场是如此美妙，就像是一场美梦，让每一个中国球迷长醉不愿醒。 希望下半场赶紧开始，则是对中国队还抱有一丝希望，形势如此好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再接再厉？ 虽然中国队四十一年没赢过韩国队了，但总会有人忍不住去幻想的。 这就好像每次都信誓旦旦说下次再看中国队的比赛是狗，但下次当真有中国队比赛的时候，总还是会有人一边“汪汪汪”一边守在电视机前…… 这就是可怜又可爱的中国球迷。 或许是在黑夜中跋涉中太久了，一点点微光都能让他们激动起来，嘴巴上说着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内心深处却忍不住去憧憬去幻想，心里想着“万一呢？万一这次真就赢了呢？” 甚至嘴巴上说着“不可能赢，中国队绝对不可能赢”这种话，也不过是为了不败人品，不过是在毒奶而已…… 他们求神问佛，各种封建迷信，也只是为了让中国队能够赢一次韩国队。 现在从这个上半场来看，中国队赢面很大。 但谁都知道，足球比赛是分上下半场的。 你上半场能够打韩国队两个球，韩国队又为什么不能在下半场还两个球回来呢？ 要是足球比赛只比半场四十五分钟该多好啊……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中国球迷们在电视机和电脑前等来了下半场的转播画面。 “韩国队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率先作出了换人调整，换上两名原来的主力球员，分别是后腰金胜友、前锋郑大金……而中国队这边并没有做出任何换人。李安仁显然并不甘心，他要在下半场加强进攻了，中国队的小伙子们一定要顶住他们的进攻！”贺峰说道。 “打了四十五分钟，丢了两个球，这才想起自己的主力还没上来……早干嘛去了？首发的时候不是挺浪的吗？还一半主力带替补……真拿东亚杯当练兵机会呢？结果，丢了两个球，哈！”腾飞视频的沈浪嬉笑怒骂，讥讽韩国队，“下半场不管最后结果什么样，我觉得能够看到这么狼狈的韩国队，这波不亏！想想四年前的麒麟杯上，这帮孙子……兵法都说过骄兵必败的韩国队球员是多么耀武扬威啊！那个朴桂贤到现在连一脚打在门框范围内的射门都没有呢！就这还敢说什么东亚第一U23前锋？闹呢！就这第一前锋，还不如胡莱呢！” 两个不同平台的解说员，用各自的风格解说员为中国队提振士气。 电视机前、电脑前的中国球迷们也紧张地盯着转播画面。 ※※※ 伴随着西亚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下半场比赛开始。 这次是韩国队开球。 而和上半场一样，没有球权的中国队球员向韩国队的持球球员发起了猛烈的逼抢。 “又来了！”韩国解说员叫道。“刚刚休息过的中国队球员精力充沛，向我们的拿球球员发起了冲抢！” “坚持住！这个时候一定要坚持住！”解说嘉宾朴勇喆也在大声给韩国队加油，“中国队球员的体能不可能是无限的，他们一定会陷入精疲力竭的境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主宰整个球场！” 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看台上也爆发出巨大的嘘声。 这一次很明确，嘘声就是给中国队的。 韩国球迷对于中国队竟然在他们的底盘上如此嚣张，非常不满。 数量占据绝对劣势的中国球迷们在这么大的嘘声中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嚯！这是捅马蜂窝了吗！”中国女足的球员们见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和惊呼。 “不是捅了苍蝇堆吗？” “反正都一样！” 她们四处扭头打量着四周的看台。 那些穿着韩国队球衣的韩国球迷们，不分男女老少，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对中国队的不满。 “真是厉害……”有人喃喃道。“我们昨天就算赢了韩国队，都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毕竟四十一年都没输给中国队了，在很多人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吧？” “我感觉心跳都有点不顺了，这嘘声……”说话的人用手捂着心口，“不知道国奥队的年轻人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承受不住也必须承受，咬牙顶下来。”女足国家队的队长兰丽欣沉声说道。“这都领先两个球了，还顶不住，那还要怎么样？” “不过胡莱的表现真是让我完全没想到，看不出来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上场就有两个进球，上半场他一共才射了多少脚门来着……”施月华感慨道。 “四脚。”李青青说道。 施月华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李青青，然后继续说：“四脚射门就进了两个球，这射门转化率真是绝了。”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胡莱表现真好，简直全场最佳。 徐雯却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些担心呢，担心下半场韩国人会对胡莱下重脚……”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扭头看着她。 “我说错了吗？”徐雯有些意外，“上次十二强赛，高晨不就是在韩国队主场被踢伤了脚踝韧带，导致缺席了快一年的比赛吗？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闭嘴，徐雯！”施月华非常严厉地呵斥道。 其他人也纷纷道：“快呸了，徐雯！” 就连日常维护她的室友李青青也很严肃地看着她。 徐雯终于意识到自己哪儿说错了——大家都怕乌鸦嘴啊！ 于是她连忙呸呸：“怪我怪我！我不是故意的！胡莱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儿！阿弥陀佛、玉皇大帝、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 看到她这样，大家才纷纷转回去，但话题也就此中断，没办法再继续聊下去了。 每个人心中都被种下了一个隐患的种子。 担心真的被徐雯的乌鸦嘴说中。 毕竟胡莱已经用两个进球向场上的韩国队球员和场下的韩国队教练证明了，他才是中国队最有威胁的球员。 如果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中国队的威胁问题，当然是直接解决能够给他们制造威胁的中国队球员咯。 已经在李青青脸上挂了半场比赛的笑容褪去，她神情凝重地望着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 ※※※ PS，第三更在下午六点！ 第一百零九章 滑稽如“小丑”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胡莱可以很明显感觉到韩国队对他的防守加强了很多。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已经进了韩国队两个球，要是韩国队还放任他随便跑，他就要怀疑自己这个时空的难度是不是一颗星菜鸟级别的了…… 韩国队球员似乎也是从胡莱削瘦的身型中获得了灵感，在防守他的时候动手动脚，施加的力量更大。 似乎企图用粗野的身体对抗来吓住胡莱，或者不只是为了吓住胡莱…… 总之，上半场踢下来球衣还挺干净的胡莱，现在球衣上已经有好几处污渍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被韩国队球员推倒过、拉倒过、撞倒过。 就比如刚刚这次进攻，他跑去追球，结果在即将接到球的时候，被对手一肩膀顶开，他被顶得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往前踉跄着跑了几步，最终还是没能刹住，直接扑倒在地，足球也滚出了边线。 主裁判还没吹对方犯规，而是拍着肩膀认为这是合理冲撞，示意比赛继续。 这番操作当然是引得电视机前和电脑前的中国球迷们破口大骂。 沈浪在解说中就阴阳怪气地说：“哈！来了来了！韩国足球的传统艺能来了！” 尽管中国球迷和解说员都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愤怒，但在现场的韩国球迷们却笑得很开心。 尤其是看到胡莱双手抡的就像是大风车一样，两条腿在身后不停乱蹬，整个人就好像是在空气中扑腾，竭力对抗地心引力，但最后还是失败着扑倒在地。 整个过程看着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猫和老鼠”动画片。 动作夸张到滑稽。 现场响起了哄笑声，整个首尔世界杯体育场都仿佛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韩国解说员看到这一幕也笑着说：“胡莱显然是希望通过自己夸张的表现吸引主裁判的关注，但是这样的举动只能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小丑！” “韩国队加强了对胡莱的防守，尤其是贴身防守，用身体优势来对付他，效果很好。这就对了，那个胡莱一看就不像是力量很好的样子……”解说嘉宾朴勇喆也说道。 然后两个人在现场解说席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这么踢下去，韩国队一定会重新掌握主动，扳平比分，最后再把比分反超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私底下聊起这场比赛，都还觉得最后能不输就算是好结果了。 但现在，他们当然不会再甘心收获一场平局——不用一场胜利来彻底摧毁中国队，怎么对得起那两个丢球呢？！ 你们让我们丢了两个球，那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 ※※※ 看台上的徐雯在破口大骂：“这都不吹犯规？这还合理冲撞？！有没有搞错啊！在这么下去，是不是韩国队就可以直接冲着胡莱的脚踝铲了？！” “其实我觉得施指导可以把胡莱换下来了，在韩国队提升了防守强度之后，胡莱的活动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他继续留在球场上除了吸引仇恨之外，也没什么用了……” 施月华的这番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中国队2:0领先韩国队，这比分优势还是挺大的，就算换下胡莱，中国队全线回收死守，也有机会守下来。 韩国队不是要肉搏吗？换上谭云龙这样强壮的糙汉型中锋，和他们肉搏去。胡莱就下来好好休息休息，最重要的是避免受伤。 毕竟接下来还有和朝鲜、日本的两场比赛呢，要是他在这场比赛中就受了伤，错过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那么就算这场比赛表现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李青青听着队友们的纷纷议论，没有发言，而是紧皱眉头盯着球场。 她有些矛盾，既希望胡莱不要受伤，又想着让胡莱再进球，狠狠地回击这座球场中那些刚才嘲笑过他的人。 ※※※ “不能让胡莱再继续留在球场上了。”助理教练李志飞对施无垠说道。 施无垠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下半场才开始了十分钟，全场比赛只踢了五十五分钟，这就把他换下来的话，出场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但也确实没办法，对手很明显已经杀红了眼，他是真怕胡莱重蹈高晨的覆辙——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预选赛十二强赛中，中国队客场挑战韩国队，就是在这座球场里，当时中国队的首发前锋高晨在比赛开始了才三十分钟的时候，就在一次和韩国队球员朴成兴的拼抢中，被对方铲伤了脚踝，当时就不能继续坚持比赛了，只能被迫换下。 赛后被诊断为脚踝韧带断裂，手术加恢复，花了快一年时间才回到赛场上。 但就算伤愈复出了，他的表现也和受伤之前不可相提并论了。 本来二十六岁的高晨是国内足坛备受瞩目的球员，是很有希望扛起中国足球进攻大旗的人。 结果就因为这次重伤，他本来上升的势头被打断，原本赖以成名的速度优势也消失了。 如今的高晨虽然还活跃在中超联赛中，但表现已经和当初的他差了一大截。 而这都要拜韩国人所赐。 说得夸张点，施无垠甚至可以毫无负担地输掉现在这场比赛，也绝对不能让胡莱在比赛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往小了说，不好给赵康明交代，往大了说，不好给中国足球交代……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胡莱的未来不可限量！ “去叫谭云龙热身，告诉他，只有五分钟热身时间，热身完了就马上回来！” ※※※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刚才撞开自己的韩国队球员，中后卫孙镐敏。 孙镐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之后，也向他看了过来，发现是胡莱后，他摇了摇手指——你小子不行！ 看到他这动作，胡莱笑了，向对方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然后再缩回去一个，只剩下一根手指头，也摇了摇——老子进了你们两个球，你们更不行！ 语言不通也不妨碍他和对方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看到他这个动作，孙镐敏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但他最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没有真上来找胡莱的麻烦，而是深呼吸一口，稳住了。 见状胡莱有些失望。 他是真希望对方压抑不住怒火，冲上来找自己麻烦。他保证只要对方敢碰到自己一根汗毛，他就往地上躺，主裁判这次不给对方黄牌，他绝不起来！ 这样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自己所面临的防守压力就要小得多了。 但可惜的是，这位韩国队的四号中后卫没上钩…… ※※※ “谭云龙跑去热身了，施无垠应该是要换下胡莱。”贺峰看到这一幕长出了口气。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胡莱受伤了，这么一个在“抗韩”战役中梅开二度的英雄，应该面带笑容的光荣离场，而不是躺在担架上或者被队医搀扶着悲壮退场。 电视机前的谢兰也长出了口气。 上半场她为儿子的进球感到高兴，下半场开始她就时刻处于担心儿子受伤的情绪中。 见状丈夫胡立新也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受伤是小概率事件……” 谢兰却反驳道：“和韩国队比赛，那就不是小概率事件了！刚才解说员不还说前年十二强赛的时候，中国队就有一个前锋被韩国球员踹伤了脚踝吗？” 胡立新张口结舌，不能辩言。 因为老婆说的没错，对韩国棒子，你没办法用正常人的心态去揣度，谁知道他们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丈夫沉默，谢兰内心更担心了。 ※※※ 谭云龙刚刚跑去热身区域，开始热身，场上中国队就打出了一波攻势。 郭俊夫拉到边路来接球。 在反击中，他看到中间的箭头人物胡莱，便把足球传了过去。 而此时跟在胡莱身边的正是两分钟之前与他对线的孙镐敏。 看到胡莱在自己身边，跑向前点去接球。他有意识地向胡莱贴靠上去，然后故技重施，再次用肩膀把胡莱顶向一边。 他是顺着胡莱奔跑的方向顶的，这样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能让胡莱瞬间失去平衡，从而无法和他争球。 虽然这是在禁区里，但孙镐敏还是决定这么做，是因为他在刚才的那次防守中，他把胡莱撞出去好几米，主裁判都没吹哨。显然这样程度的身体对抗在主裁判眼中，不算是犯规。 摸清楚了主裁判的判罚尺度之后，他心里就有了底。 再说了，这次他的动作幅度可要比刚才那一次更小。 他顶了上去！ 胡莱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飞来的足球上，他已经跑到了点球点附近，准备卡住位置抢点射门。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歪向了一边…… 靠！这孙贼！ 胡莱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被对手暗算了！ 这一瞬间，他很想干脆利落地倒地，再大叫一声，吸引主裁判的注意，争取给中国国队赚个点球。 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刚才那个情况，自己摔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了，结果主裁判却毫无反应，难道这次自己摔在禁区里，就能让主裁判吹犯规了吗？ 不可能的，禁区里的任何身体接触和倒地都只会让裁判更加谨慎。 所以自己十有八九是赚不到点球的…… 想到这里，胡莱的身体也已经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平衡，趁着身体的惯性往前扑去。 他回头看到足球已经飞来了。如果自己没被对方这孙贼撞出去的话，这球就应该是自己拿到的！ 而现在的他…… 胡莱不甘心地把自己右腿拖在后面，张开双手扑腾着，在奋力保持平衡。 但是在别人看来，这就像是又一次垂死挣扎，是刚才那个滑稽动作的再次重现而已…… 看台上的韩国球迷肯看到这一幕，有人发出了笑声，有人则担心胡莱就这么摔在禁区里，骗个点球。 顶开胡莱的孙镐敏顾不上去欣赏胡莱的表演，打算把足球解围出去。 但就在他伸脚踢向足球的时候，却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胡莱在后面乱蹬的右腿脚后跟磕到了足球！ 让他踢了个空！ 足球则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径直飞向了韩国队的球门！ 门将金贤润本来在前点防备胡莱的抢点射门，哪想到胡莱突然失去平衡往前扑去，足球却从他身后飞跃过来，越过了他的头顶，向着球门后角而去！ 刚才被孙镐敏挡住了视线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球是怎么踢出来的，他慌忙转身往回扑，却已经晚了。 刚刚转身的他就看到足球从球门门柱和横梁之间的交界处，擦着横梁下沿坠下，落进了球门！ 死角！ 金贤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因为惯性还往前滑了一段距离，就像是进球之后的滑跪庆祝…… 门线滑跪，庆祝自己丢球帽子戏法。 ※※※ PS，这个进球就没有彩蛋章了，因为用那个战术板APP实在是表显不出胡莱在门前张牙舞爪扑腾着就把足球磕进球门的细节…… 另外连续三天的三更完了，明天一更就放在早上八点了，后天再回复两更。 我要趁这两天再把存稿数量拉起来，否则心里一点都不踏实……要是写岔了，想改都改不了。 还请大家多担待。 另外，运营官在书评区里搞了一个活动，全订本书外加本周打赏或者本月打赏前十名的朋友，可以去活动贴里回复获取“狂帮”粉丝称号。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回复参加。 第一百一十章 无人发笑中的笑声 当胡莱和孙镐敏一起跑向前点，准备接应抢点的时，解说员贺峰看到胡莱突然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前栽去，他立刻就意识到那个孙镐敏一定有搞了什么小动作，慌忙大叫起来：“诶！诶？！诶！！！” 就好像他在场上一样，这么叫嚷就能提醒主裁判注意在球门前所发生的这一幕…… 但他“诶”着“诶”着，就看到足球以一个诡异的弧线吊进了韩国队的球门！ “诶漂亮——！！！” 贺峰拖长了声音嘶吼道，从抗议不满到惊喜，衔接过渡的非常自然。 “胡莱！胡莱！帽子戏法！他完成了帽子戏法！！漂亮！！国家队首秀！打韩国！帽子戏法！！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具纪念意义的首秀表演了！！胡莱！这个赛前还备受质疑的年轻人，用三个精彩绝伦的进球回应了那些质疑和传言！” 就连贺峰这样稳重的解说员都忍不住还是把赛前的风波说了出来，当然是因为胡莱的表现让他有了底气——如果有人对他的解说不满，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是你们说胡莱靠托关系走后门才进的国奥队，现在人家帽子戏法了，你们还有脸跳出来质疑我说的不对？我可去你妈的吧！ 当然，最后这句话他就算再激动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吼吼。 而腾飞视频的体育解说员沈浪的顾忌就小多了，更不要说他在解说界本来就以能说敢说闻名。 “大嘴”沈浪他在狂笑：“哈哈哈哈！！胡莱！帽子戏法！看看！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赛前是哪些人说这小子凭什么进国奥队？凭什么？就凭这个！对韩国队的帽子戏法！四十一年来中国足球史上第一次做到的！他不配进国奥队？他不配谁配？你们配？你们配几把……钥匙？！” 弹幕里也疯了一样： “浪哥把‘钥匙’去掉吧！自信一点！” “来配钥匙咯！你配几把！” “不！你们不配！” “哈哈哈！浪哥配钥匙了！” “浪哥骂得好！骂死那帮伪球迷！平时不看球，中国足球有点什么风吹动静，他们骂得最凶！他们是为中国足球好吗？他们只是把中国足球当痰盂！” 这一刻，就算或许网络上还有觉得胡莱不配顶替关新彦入选国奥队的“顽强分子”，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出声了。 在这种声势下，烂在臭水沟、烂泥塘里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最起码还能给大地补补肥，总算是没有浪费这几十年消耗的粮食。 ※※※ 首尔世界杯体育场韩国队门前，已经扑倒在地上的胡莱从地上爬起来，跑向角旗区。 这次他没有使出自己的招牌动作，而是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踉跄，两只手扑腾起来，抡起了大风车，到最后他也还是没能维持住平衡，一头栽了下去。然后在这块曾经举办过世界杯开幕式的草皮上来了一个低空俯冲滑翔庆祝！ 而这正是孙镐敏撞到他之后，被全场韩国球迷嘲笑的动作。也是他被孙镐敏撞了之后，将足球打进球门的动作。 这一次他把这套动作又展现在了全场球迷面前，短短三分钟的时间里，这是第三次了。 你们不是嘲笑我的狼狈吗？没事儿，来，大爷再给你们表演一次，继续笑，笑个够！谁不笑谁就是我孙子！ 但这一次，没人发笑…… 或者说，韩国球迷当中没人发笑，所有人都如丧考妣地看着他。 倒是在中国女足所在的那块看台上，有人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李青青仰天长笑，念头通达，身心愉悦。 干得漂亮，胡莱！ 但只有她一个人在笑，她身边的队友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已经趴在地上的胡莱。 “他……完成了帽子戏法？”徐雯失声问道，尽管她亲眼所见，但她总觉得不是真的，想要再找人确认一下。 没人回答她，因为其他人都还在发呆。 徐雯听见李青青的笑声，回头看着自己的室友，她笑得真开心啊，那条马尾辫一抖一抖的…… 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青青！ ※※※ “我操——牛逼！！！” 酒吧里，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人甚至站在了椅子上不停挥舞手臂，将自己群魔乱舞一般的身影映在了投影幕布上。这么一看倒是像极了从看台后方拍过去的画面…… “下来！挡着我看电视了！” “还看个屁啊！胡莱牛逼就完事儿了！” 酒吧里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严炎的室友围在他身边，情绪十分激动。 “严哥！严大爷！我是真信你了！胡莱牛逼啊！天选之子非他莫属！！” “我给你说老严，这场比赛要是中国队最后赢了韩国队，你这学期的衣服我包了！” “我负责给你打饭！” “我帮你取快递！” “以后严哥你就是咱们宿舍的王！” 严炎收起刚才看到胡莱进球之后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副高人风范轻描淡写地摆摆手：“小事小事！兄弟们这么诚心，我也不好拒绝，就依你们了！” 与此同时，他放在桌子下面的另外一只手还都没止住激动的颤抖…… 妈的，胡莱你丫的不是天选之子，你这特么是位面之子啊！ 四十一年不胜韩的“恐韩症”难道要给你三球治好了吗？！ ※※※ 罗凯坐在出租屋的客厅里，看着电视机屏幕发呆。 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我的天赋更高，明明从小到大我都是最受瞩目的。 可为什么带领东川中学校队获得全国冠军的是他，在职业联赛打进首球的也是他，现在在中国队比赛中进球的还是他！ 而且是帽子戏法！对手还他妈是韩国队！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剧本……是我的剧情啊！ 在罗凯的脑子里，问号已经多到刷屏了。 成为第一个从校园足球跨级到职业足球的球员，他做错了吗？ 选择中超雷电俱乐部，而不是中甲球队，自己做错了吗？ 直到现在，罗凯都认为自己各方面能力都比胡莱出色的，只是缺乏展示的平台，如果他早一点从雷电出来，寻求租借去中甲联赛，那会不会现在出现在电视画面中的就是自己，而不是胡莱了？ 一想到当初那个在学校里他根本瞧不上眼的人，如今却把他越甩越远，他就不甘心。 新赛季的中甲联赛已经开打了，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罗凯绝不输给胡莱！ ※※※ 电视转播中已经开始播放胡莱刚才进球的慢动作重放了。 这下大家看的很清楚了，在胡莱抢点的时候，孙镐敏确实用肩膀顶了他一下，让他身体失去重心，往前扑去。 为了维持住平衡，胡莱就像之前那样，奋力挥手摆腿，但就是这摆腿的那一下，他正好把足球磕了起来，也恰恰把足球磕出了一道弧线。 足球便从在前点封堵射门角度的韩国队门将金贤润的头顶上飞过去，高高飞过，让金贤润连起跳去用手封堵的机会都没有。 再之后，就是从后角坠入球门了…… “哈哈！”贺峰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孙镐敏现在有没有后悔？说不定他不推这一下，胡莱还未必能够进球呢！而他推了一下，就变成了间接助攻，而且还是助攻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进球！蝎子摆尾！本届东亚杯最佳进球预定！” 似乎直播导演和贺峰想到了一个地方去，就在贺峰说完这段话之后，电视转播就把特写镜头切给了孙镐敏。 这位韩国国奥队的主力中后卫，站在自家球门前，看着在球门里的足球，又把目光投向了已经扑倒在地上的胡莱。 然后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忍直视！哈哈！不忍直视！”沈浪笑得畅快淋漓，“无论是胡莱的进球还是庆祝动作，孙镐敏都不忍直视！该！让你使坏！没想到吧？胡莱将计就计！谢谢您嘞！” 弹幕上也一片五颜六色的“谢谢啊”飘过，就像是庆典上纷纷扬扬的彩带。 ※※※ 胡立新发现妻子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个塑料袋，然后把茶几上的花生瓜子和糖抓起来往塑料袋里放。 “你干嘛啊？”他问。 “带去单位，明天和办公室里的同事好好分享一下我的快乐！”谢兰美滋滋地说，“我儿子在国家队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明天给他们分糖，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你至于吗……”胡立新翻了个白眼。 “至于，相当至于。我发现了，有些事情你不说，想着要低调，结果就是有些人不开眼真以为你没实力呢！”谢兰一边说一边往塑料袋里装糖果。 看着妻子这个样子，胡立新摇了摇头。 “诶，你要不要也装点，分给你的那些同事？”谢兰回头问道。 胡立新连忙摆手：“我就算了，我们同事里可没有你们单位那个王姐那样的事儿妈。” 谢兰也不劝他，一边哼歌一边继续大把大把地抓糖、花生和瓜子。 “……咱老百姓啊，今儿晚上真高兴……” ※※※ 冉家昌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施无垠身边问道：“小施，胡莱已经上演了帽子戏法，现在可以把他换下了吧？” 施无垠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喜悦的笑容，对冉家昌说道：“我已经让谭云龙热身去了，再过几分钟就能回来，到时候就把胡莱换下来。冉领队你放心，这个宝贝我可稀罕着呢，绝对不会让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那就好那就好。”冉家昌连连点头，说完他也没有返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就站在施无垠旁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场上的胡莱。 他已经被队友们拉起来了，每个人争先恐后地上去和他拥抱。 “他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我想其实我们已经不用再拟什么声明了，这场比赛的三个进球都还不能证明他的实力的话，简直就是笑话！”冉家昌喃喃道。 “不，冉领队，声明还是要发的。”施无垠双手抱臂站在旁边说道。 冉家昌扭头看他。 “我们要为胡莱讨回公道，该做的要做，该说的要说，而且这一次……”说到这里，施无垠笑了起来，“我们可以硬气一点了。中国足球可以硬气一点了。” 冉家昌却问道：“小施，这比赛可还没结束呢，这要是最后没赢下来……” 施无垠说：“冉领队，我把话撂这儿，要是这场比赛我们赢不下来，那比赛完了我就向你辞职！” 冉家昌连忙摆手：“不至于啊，不至于……老实说，我现在不关心比赛结果了，就这一场比赛中收获的胡莱，就足够我高兴很久了。” 施无垠却似乎很坚持，他咬牙道：“我们一定能赢，冉领队。你看好吧，四十一年的恐韩症，今天就让它寿终正寝！” ※※※ PS，今天就这一更了，还有一个单章，和大家聊聊，说说我对这本书的一些理解，也回应一下书评区本章说里的一些声音。 起床了，和大家聊聊 PS，这是昨天晚上写完正文后睡觉前写的单章，只是今天起床之后才发出来。 ※※※ 中韩大战还没打完，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爆发只能持续这么久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想到了当初我写《禁区之雄》，写《胜者为王》的时候，一天三更、五更、十更的，有一种“往事如风”的感慨唏嘘。 想当初的林海听涛，也是可以一个月更新一百万字，连续十天每天更新两万五千字的啊…… 当初的我也是可以只用十个月就能写完四百六十万字的作者。 而现在我一年写的数量连这个的一半都没有。 有人说我不差钱了，所以速度下去了。 真不是，有谁嫌钱多的呢？ 但凡我能把速度提起来，我能一天三更、五更的，我这本书成绩能是这样？ 但真写不快了。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原因，我现在很难想写《胜者为王》那会儿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一直端坐在电脑前不停码字，而不会分心了。 现在的我可能写半个小时就会从状态中抽离出来，这可能就是精力不济的表现。 另外一方面原因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多家庭的责任压在肩头，让我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可以满脑子只想着故事、剧情和人物。 现在的我需要考虑孩子和老婆、父母的各种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大部分都是琐事，但琐事特别牵扯精力，这种细碎的事情也让我很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中。 就拿我宣布三更爆发的那天举例吧。 那是星期六，我和老婆一大早带着孩子出门，带他去参加一个乐高机器人编程竞赛。 他参加比赛，我则在楼上咖啡馆里抓紧时间码字。 一个小时后比赛结束，我也收拾东西去和他们汇合吃午饭。 在外面吃了饭之后开车回到家大约是一点半左右，稍作休息，老婆带着孩子辅导作业，我抓紧时间码字。 两点半又收拾东西再次出门，带孩子去参加空手道授带仪式——他一直都在练这个，最开始是希望他能锻炼身体，现在就已经成了惯性。 授带仪式的时候，我在旁边找了家面包店外面的桌椅坐下来继续码字。 旁边就是授带仪式，有音乐有主持人的呐喊声，我就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顶着大太阳码字。 也没写多久，半个小时可能都不到。儿子要上台领带了，我再次收拾东西，背上包去陪他照相。 接着我换地方，找了个咖啡馆码字，顺便吃晚饭。 这是我这一天中最长的可以连续码字的时间，从下午的四点钟到晚上八点——之间吃一顿晚饭。 我就是在咖啡馆吃完晚饭刷到大家的本章说和书评请愿，答应大家爆发的。 等到八点钟，再次收拾东西离开，去儿子学踢球的地方接他——因为就在咖啡馆楼上，所以我可以不用换地方，否则我中间还得再另找地方。 接到孩子后，开车带孩子和老婆回家，让孩子洗漱，我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一直写到凌晨一点半，才把这天的更新写完。 这种总是会被打断，总是要换地方，总是要收拾行李起身离开又找个地方再坐下来码字的情况，想让我沉浸到书中去，确实是很难的，所以我每次都得重新找状态进状态，好不容易进状态，写了一会儿就会被打断…… 而这样的日子在这个暑假几乎是常态。 我不是给大家诉苦，我只是想让诸位了解一下一个全职网络小说作者的日常是什么样子的。 而七年前，我写《胜者为王》的时候，还没有孩子，刚刚结婚没多久，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我每天睁眼起床吃了早饭就可以开始写，一直写到中午吃饭，中午吃完饭继续写，写到晚上吃饭，吃完晚饭继续写，写到睡觉。 这中间除了吃饭上厕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我，那会儿也还年轻，精力充沛，生猛无比。 而我刚才所描述的一天，大家发现了吗，我完全没有时间陪我老婆，就连睡觉，也往往都是她睡着了，我才上床。 之前我老婆还陪我一起熬，后来她发现她熬不过我……只能败退。 有些时候我和她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基本上一天闲聊不了几句。 她其实就等着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说说话，和我聊聊天。但很抱歉，大部分时候我连这个要求都满足不了她——除非和她聊书。嗯，虽然我老婆不看足球，也不看我写的书，但我卡文的时候还是会和她聊，她也帮出了很多好主意。 如果这一天下来，我能在凌晨一点钟之前上床，那就算是睡得早了。 除了这种生活琐事影响我码字之外，除了我身体影响我码字速度之外，这本书本身也让我很难快起来。 我给大家汇报一下，正常情况下，我一天是怎么写书的。 除了刚才说的那种东奔西跑，见缝插针式写作之外。 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会先把头天写的所有内容重新过一遍，一方面是检查错别字，另外一方面则是再修改修改，如果有更好的想法有些地方就要推翻重写。为什么不写完之后马上检查修改呢？ 这是为了让我从头一天写作当时内容的情绪和心态中退出来，换个角度来检查审视自己昨天写的内容，或许会有新发现。 或许昨天卡的我欲仙欲死的东西，到今天就突然想通了。 因为睡得晚，所以起得晚，这么改完之后就差不多十一点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新的内容。 状态好的话，到晚饭前能写完一章，状态不好的话，晚上十点钟之前能写完一章就不错了。 状态不好，很可能今天辛苦写的，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第二天起来还会作废重写。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有存稿的原因——我不是那种天赋极强，写书一气呵成的作者。我会经常卡文，会遇到瓶颈，会发现自己之前写的好几章都作废了…… 如果没有存稿，就只能断更。 有读者说我每天雷打不动两更，上午一章，下午一章，毫无激情，一点盼头都没有。 但就这都是我拼尽全力才能维持的状态。 这本书存稿最少的时候设定完第二天的两章自动更新之后，就只有一章存稿了。 从只有一章存稿到这两天能够给大家连续三更，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慢慢把存稿攒起来的。 还有读者说你写得慢还写的水。 说到“水”，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对“水”的理解不同。 对有些读者来说，不写足球比赛，不写主角进球就是水。 但对我来说，只写比赛，只写主角进球才是水。 一场比赛接一场比赛，照着欧洲五大联赛赛程表一轮一轮写下去，每场比赛主角进进球，一个赛季接一个赛季收集各种冠军和个人荣誉…… 这样的内容写起来很容易啊，但我不喜欢写啊。 这不是足球小说，这是足球攻略。 《禁区之狐》我都全架空了，我为啥还要按照现实足球的节奏这么写啊？我为啥不能写一写围绕着足球展开的那些故事和人物命运呢？ 场外的看起来和足球无关的东西一样很重要。 因为它们和比赛本身一起塑造了每一个角色。 只有比赛，胡莱就只是个进球机器而已，他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他从最开始只是想要进入校队到现在张嘴就是拿个冠军，这中间是如何一步步改变发生的，只靠比赛是无法体现出来的。 他的生活环境是什么，他父母什么性格，这样的父母和生活环境是怎么塑造的他，他身边出现了哪些人，喜欢他的人、讨厌他的人……所有的一切集合起来，才能塑造出一个完整的胡莱。 否则大家看到的就只是一个“纸片人”，正面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绕过去后面一看是纸板而已。 胡莱如此，李青青亦如此，李自强、谢兰、胡立新、赵康明、王光伟、张清欢、陈星佚……等等等等，我书中目前出现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当然，鉴于篇幅问题，不是很重要的角色，戏份会少一些，对他们周围的描述也会少一些。 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没有谁是孤立的只存在于足球比赛情节的。 失去了足球外的那些描写，失去了那些被有些读者认为是“水”的描写，这个人物就站不住，就没意思，就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就比如如果没有之前从进入国奥集训队开始的那些剧情，最后胡莱在对韩国队的帽子戏法又怎么能够产生足够的爆炸效果？光靠我在赛前提一句中韩足球恩怨吗？ 我在第一卷结尾的时候就说过，哪怕成绩特别差的时候，我都坚持按照我原来的想法，一字不改地写完了我脑海中的校园足球剧情。 那么现在我也还是这句话，不管那些球场外的剧情有多少人不喜欢，我也还是会坚持去写，写完整，写丰满，因为这些剧情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构建这个世界的基石，是这个世界天空中的云和风，是水里的鱼，是泥土，是绿植，是阳台上开着的三角梅，也是合影照片中的晚霞…… 没有这些，这个世界不完整，不服众。 没有这些，我写这个故事就毫无意义，那我不如一句话就把中心思想提炼出来告诉你们，然后就能宣布本书完了。 我写这本书，不是……或者说不只是想写一个胡莱如何在架空世界足坛大杀四方的。 也是想把自己这些年对足球，对人生，对家庭，对孩子，对梦想，对爱情……对很多事物的想法私货放在一本书里，一个世界里。 我看我喜欢看的书，感觉自己就像是沉浸在那个由作者创造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当书完本之后，会有很浓的惆怅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当初我连续好几天一口气看完《覆汉》之后就这种感觉。 我写我这本架空足球小说，也是带着这种“我要创造一个世界”的想法去写的。 所以尽管有些剧情在有些读者看来是没必要的，但我也还要写，因为我知道它是有必要的。 这一点我有我自己的坚持和固执。 而且这些比赛之外的剧情写得多吗？我不觉得多，有必要写的，一个字都不算多。 就说从上赛季中甲联赛结束到目前的中韩之战，有读者统计过，说多少多少章内都没有比赛了。 可我写书也不是按照多少章之内必须有比赛来写的。我是按照人物塑造、剧情推进来安排内容的。 从第六十六章到第一百零三章，将近四十章里面，只有两场无关紧要的比赛，一场是中甲最后一轮，仪式感的比赛，一场是集训队的热身赛。 这两场比赛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比赛。 那这两场比赛之外的内容我写了什么？ 胡莱回家，与父母缓和关系，和李教练的试图重聚，和李青青的互动和感情循序渐进；还有和俱乐部的新合同敲定；胡莱妈妈和外公的和解；借着世界杯的机会简单介绍了一下世界足坛的概况；利用类似于FM足球经理的游戏让胡莱的能力直观化，同时也为日后的剧情埋下伏笔，而且足球游戏本身也是这个塑造这个世界所必须的东西；来自国字号球队的关注；陈星佚和罗凯各自的前途命运与胡莱的交汇；国奥集训相当于开新副本，新队友新角色陆续出场，利用集训的机会和李青青继续发展；通过郭俊夫的视角来描写胡莱现在的能力；一场联欢既体现了胡莱的能力又展现了他和李青青感情的彩蛋和默契；通过东亚杯描述一下这个时空中国足球和韩国足球之间的恩怨情仇，以及带出未来在这个年龄段的两个主要对手……最后就是中韩大战上的一鸣惊人横空出世了。 这么多内容，我这么简单总结下来几百个字就说完了，似乎之前的几十章都是这些内容确实挺水的。 但只看这些归纳总结，真的能够了解这个小说里面的世界和人物吗？ 或者我换一种写法，胡莱回家和李青青的约会，我就在正文里提一段“胡莱和李青青约着见了面，吃了顿饭，饭后他们去逛了街，聊起彼此的理想，胡莱有些惆怅和失落，因为李青青都要去踢世界杯了，他却连世界杯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回家之后胡莱接到雍叔电话，告诉他合同谈妥，于是他告别自己的父母，回到了俱乐部……” 这是小说吗？ 可能是，但不是我想写的小说。 我想写的小说可能有些繁琐，不厌其烦地描写主角之外的东西，从连载的角度来说或许是水的，是节奏慢的。 但我写的时候考虑的是这本书完了，作为一个整体来看，会是什么效果。 我希望到时候大家还愿意再看一遍，看更多遍，那个时候一口气看下来，会读出更多的东西来。 当然我也理解读者们对此的意见和不满，就比如有人说如果能爆发，其实一切事儿都不叫事儿。 我百分之百赞同这个说法。 但问题是我没办法保质保量的写这本书，先不说我还能不能一日十更五更的，就算让我每天三更我都很难做到。 就说为了保证我现在的质量，速度就提不起来，这是事实。 质量和数量，在很多时候它就是个很无奈的悖论。 我当然也希望我能每天三更四更，还保证质量不滑坡。 只是“臣妾做不到啊”！ 偶尔的，我是说偶尔的，咱们能像这次一样，遇到重要比赛，存稿允许的情况下，爆发一下，对现在的我来说，就算是很不错了……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因为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所以看起来会有些琐碎凌乱。 毕竟这是为了和大家随便聊聊所写的单章，和写小说正文是不一样的。我不用精心编排故事剧情，也不用考虑哪一段话放在前面好，哪一段话放在后面好，我甚至都没有去精修错别字…… 这将近五千字是我写完一天正文之后，在睡觉前抽空写的——就算如此，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是八月二十五日的凌晨一点四十了。 老婆已经睡着了，睡之前我去抱了抱她，对她表示了歉意，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七夕节了…… 我写这篇单章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大家能够互相理解。 当你们看到剧情没有按照你们所期待的速度前进的时候，请不要急着骂水。如果追更辛苦，大家可以开着自动订阅先养一下，一个星期一个月都可以。 我所能保证的就是尽我所能写好这本书，希望到完本的时候质量不下滑。 我会按照我的计划和节奏来创造这个世界，大家对我要有信心，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我不预先设计字数，也不设定篇幅。 写到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了，到时候是三百万字也好，是七百万字也罢，无所谓。 现在一百多万字了还没出国，这种事情我压根儿不在乎，因为故事进行的很顺畅，胡莱在成长，他的足球生涯才刚刚起步，他的未来人生还很长。 路在脚下，走就是了，管他路有多长呢？ 等走到终点，再回头看，这一路有崎岖坎坷，也有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更有路边野花平凡人生。 这就是胡莱的故事，也是他所生活的世界。 到那时，希望我和你们从这个世界离开时，能够有些惆怅，有些心里空荡荡，又有些满足。 谢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妈的棒子 比赛在韩国队开球之后重新开始，不过很显然韩国队被连续三级闷棍打晕了。 丢球之后的他们并没有像之前某些韩国球迷或者中国球迷想象的那样，会勃然大怒，然后向中国队球门发起最猛烈的攻势，迅速扳回一城，再以摧枯拉朽之时彻底摧毁中国队。 恰恰相反，他们显得浑浑噩噩，似乎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一样。 尤其是在刚才防守中犯了错，导致胡莱打进一球的孙镐敏。 这位韩国国奥队颇具前途的主力中后卫，现在却形同梦游。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顶那么一下，胡莱是不是就不会进球？ 而已经杀得兴起的中国队在没有接到主教练要求他们回收摆大巴的命令之前，继续沿用之前的全场逼抢战术，打的韩国队更难受了。 这一幕让很多中国球迷们都颇为惊讶，在腾飞视频的直播画面中，出现了许多“这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韩国队？”这样的弹幕。 韩国足球的精神意志力一直都是媒体们宣传的重点，不管是中国媒体还是韩国媒体，都把韩国球员的精神品质当做他们足球最大的优点来宣传过。 以至于大家都以为韩国球员一个个心如钢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哪怕深陷绝境，他们也一定可以逆势起飞。 搞得韩国队球员都不是人，而是机器一样。 但现在不少中国球迷也才发现，原来韩国队球员和他们一样，在连续丢球之后也会慌乱，一样会在比赛中出现大量的低级失误。 比赛刚刚恢复开始没多久，孙镐敏就在后场拿球的时候出现了失误，他想要把足球传给中后卫搭档朴英洁，结果没传好，把足球直接送到了逼抢他的胡莱脚下。 “机会！要来第四个了吗！”贺峰兴奋地大喊道。 孙镐敏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他因为这个失误而导致球队丢球后自己的悲惨遭遇——被媒体和球迷狂骂，无缘进入国家队，只要上场踢球就被嘘，到最后甚至被俱乐部解约，失去了经济来源…… 只一瞬间他就从这些悲惨的未来中回过神来，然后看到胡莱准备带球向禁区杀去。 于是他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拦下他，拦下这小子，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伸脚向胡莱铲去。 铲到了胡莱挡在足球旁边的左脚脚踝。 胡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这次他没有挥动手臂维持平衡，因为事发仓促，他压根儿来不及保持平衡，也不需要保持平衡了…… 他就像是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地，甚至都没有抱着脚踝翻滚。 ※※※ 李青青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望向球场。 在她身边不远处，徐雯双手抱头：“真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是棒子无耻……” 队长兰丽欣长叹一声。 本来并排站在一起的施无垠和冉家昌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一个人直奔球场，似乎想要上场救人一样；另外一个人则转向第四官员，张开双臂大声咆哮。 “操！！”酒吧里有人摔碎了一支酒杯，嘭的一声，碎片四溅。 “哗啦……”谢兰手中抓着的瓜子花生撒了一茶几一地。 ※※※ “这是犯规！一个非常非常恶劣的犯规！”贺峰强忍怒气，还是要履行自己身为国家电视台解说员的任务，但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孙镐敏不铲的话，这球胡莱就将带球直扑韩国队的禁区！但现在一切都让他的这一脚鲁莽的铲球毁了！还不知道胡莱的伤势如何，希望不要太严重……” 沈浪就没那么讲究了，他破口大骂：“孙镐敏卑鄙无耻！自己传球失误之后竟然直接下脚铲胡莱的脚踝！太坏了！没见过这么坏的！这已经是两年来第二名折在韩国队球员脚下的中国前锋了！大家知道为什么我们四十一年赢不了韩国队吗？因为我们没有他们无耻！” 弹幕里也是一片炮轰的声音。 “妈的棒子！” “操！！棒子我操你血妈！” “卑鄙无耻啊！赢不了就下黑脚！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有恐韩症了！换成我和棒子踢球要被踢断腿，老子也恐韩！” “孙镐敏有本事别来中国，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 铲倒了胡莱的孙镐敏坐在地上还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犯规，但主裁判的哨音已经非常急促地响起了——平时再怎么偏向主队其实都无所谓的，但这种大是大非的情况下，要是再不拿出自己做主裁判的权威，这裁判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当下去了。 双方球员都在迅速向出事地点跑来。 韩国队球员当然是为了保护孙镐敏，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每一个跑过来的中国队球员脸上的怒火。 ※※※ 而孙镐敏铲到胡莱的那一瞬间，所有人，无论是现场的球迷还是电视机前的解说、观众们，都完全没看到在胡莱被铲中的脚踝部位，闪过一道金光，转瞬即逝。 就是胡莱自己，也只是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阵转瞬即逝的金光，他甚至都没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躺在地上的他抓住自己的脚踝，那里很痛，他以为自己完蛋了，这次肯定是重伤没跑了…… 他想叫喊，嘴巴都张开了，却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他都还在想，不用自己叫出声主裁判应该也发现了异常吧？这次要是还特么不给牌就太不说不过去了吧？ 周围有些嘈杂，但胡莱顾不上这些，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脚踝，看看伤的多重……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可以很顺利地把脚踝随意转动，并且疼痛在快速消退。 嗯？ 胡莱愣了一下。 这个反应不符合自己刚才遭到的犯规啊！ 难道……等等！ 他想到了自己在赛前装备上的【破损的巨熊护腿板】。 【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装备后，极大幅度降低装备者在比赛中进行对抗受伤的几率。 对了！ 一定是这东西起到了关键作用！ 所以刚才那道金光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这个护腿板发挥作用的证明……只不过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没看到？ 一想到自己竟然没事儿，胡莱就想挣扎着起身。 可他刚刚才撑起上半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道金光虽然说明护腿板起到了保护自己的作用，但是不是也说明如果自己穿的是普通护腿板，这个时候已经重伤下场了呢？ 毕竟护腿板并不能保护脚踝这个部位。 想到这里，胡莱就一阵后怕。 要不是老子开了挂，还真就栽在你这棒子脚下了！ 一想到这里，胡莱就惨嚎着又倒了下去，捂着脚踝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冲上来的中国队球员看到胡莱这副惨状，在心悸的同时，也向主裁判投诉抗议：“裁判你看看！你看看！韩国队是踢球还是踢人？！” 还有人向韩国队球员怒目而视：“操你妈棒子！输不起是不是？！来来来！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弄不死你！操！” 郭俊夫作为球队的队长，顾不上去找主裁判理论，正拼命拦着自己的队友，生怕他们因为情绪激动上去找韩国球员打架，从而被红牌罚下…… 现在来看，他相信孙镐敏肯定会因为这次犯规直接吃到红牌被罚下，中国队球员如果也有人被罚下，那就太划不来了。 他在拼命阻挡自己愤怒的队友同时，还抽空去关注胡莱的情况。 他看到胡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无力地颓然倒地时，急得大叫：“你们在这里闹什么？让担架上来啊！让队医上来！” 混乱的场面中，中国队的队医蓝红艺带着抬担架的志愿者跑上了场。 他冲到胡莱跟前，几乎是将自己手中的医疗箱扔在地上的，然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检查胡莱的伤势：“怎么样，怎么样？哪里痛？还有知觉吗？” 然后他听到胡莱咬着牙低声问他：“蓝大夫，那个孙子吃到牌了吗？” 蓝红艺闻言愣了一下，这小子好像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是他怒道：“你管那些做什么！我问你痛不痛，还有知觉没？” “我没事儿，蓝大夫。我就想知道……”胡莱还是更关心孙镐敏的下场。 “怎么可能没事儿？”蓝红艺打断了他的话。 “我真没事儿……我这是装的呢……”无奈之下，胡莱只好说了实话。 蓝红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胡莱在说什么，他伏地身子，在胡莱耳边问：“他没铲到你？！” “铲到了，但我运气好……”胡莱也只能这么说，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有外挂吧？ 蓝红艺却不相信胡莱说的话，他摇头：“不行，还是要检查！” 要是胡莱假摔的话，那倒不用检查了。但既然不是假摔，就说明总还是有身体接触，必须检查。 胡莱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实际上继续检查也无所谓，他躺在地上不起来一方面是为了让主裁判给孙镐敏出牌，毕竟万一主裁判看自己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屁股就爬起来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假摔？所以为了让孙镐敏彻底下场，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就跟断了腿儿一样。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中国队领先三个球，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自己这边多拖延一点，到时候留给韩国队的时间就少一点。 ※※※ 在蓝红艺给胡莱做检查的时候，主裁判终于向孙镐敏出示了一张……红牌！ 他被罚下了！ 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嘘声，也不知道是对主裁判的判罚不满呢，还是对孙镐敏的表现不满。 孙镐敏很想为自己解释，但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他只能黯然离场，从对他怒目而视的中国队替补席面前走过。 “孙镐敏被罚下了！但我要说这场比赛打成这个样子，来自伊朗的主裁判法哈尼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他在此之前就能及时给孙镐敏的冲撞吹犯规，给黄牌的话，孙镐敏怎么可能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对胡莱下黑脚？”腾飞体育的解说员沈浪怒斥法哈尼。 “现在给一张红牌有什么用？胡莱已经受伤了！就算把孙镐敏罚下一百次也不可能换回来一个健康的胡莱！” 不少看直播的中国球迷和沈浪一样愤怒。 胡莱在比赛中的表现让他们兴奋不已，有人已经开始憧憬胡莱未来在国字号球队的表现了，结果他们才在云端坐了没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一脚踹到了泥潭里。 又一名颇具天赋的中国球员毁在了韩国人手里！ 他们只恨这是在韩国队主场进行的比赛，如果是在中国队主场，相信韩国全队和这个黑哨谁也走不出体育场！ ※※※ 尽管胡莱坚称自己没受伤，但对他做过初步检查的蓝红艺还是决定用担架把他抬下去。 他是不是真的没受伤，也还需要通过赛后医院的检查来判断，现在不可能轻下结论。但是经过一番检查，他内心有个疑惑也是事实。 当胡莱被用担架抬下场后，主教练施无垠和领队冉家昌都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蹲在了胡莱跟前，然后用焦急的目光看着队医蓝红艺：“老蓝，他怎么样？” 蓝红艺皱着眉头没说话。 大家一看他这表情，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完了…… 施无垠觉得天都要塌了。 “奇怪……”蓝红艺喃喃道。 “奇怪……奇怪什么奇怪？”冉家昌不耐烦地问道。 “明明是铲中了的啊，胡莱却说他没受伤，我刚才简单检查了一下，也确实没发现受伤的迹象……”蓝红艺皱着眉头对两个人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不知道他到底受伤没受伤……” 两个人一听这话，都不看蓝红艺了，转过头去问胡莱：“你真没受伤？” 胡莱点头：“真没受伤，要不然教练我站起来给你演示一下？” 说着他就要从担架上起身。 施无垠连忙伸手按住了他：“别别别……” 然后他和冉家昌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感到疑惑，胡莱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如果明明受了伤，也没必要装作没受伤的样子……难道真没受伤？可孙镐敏那一脚铲的是结结实实的，他们都看到了的。 “你真没受伤？”施无垠又问胡莱。 胡莱摇头：“我真没受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被铲到是挺痛的，但也就是痛，过了一会儿就不痛了，然后我发现自己的脚踝可以正常活动，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他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运气说和外挂说比起来，显然还是前者更容易让人接受，毕竟拥有大气运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是没有，但拥有外挂的人……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说完胡莱还当着两个领导的面扭了扭脚踝，果然是活动如常，而其他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蓝红艺见状就指着胡莱的脚踝，对施无垠和冉家昌说道：“你们看，就是这样，奇怪不奇怪？” “保险起见，还是做个冰敷吧……”施无垠说道，“然后胡莱，让蓝大夫扶你去替补席上坐着。等比赛完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放心一些。” “好。”胡莱点头。 ※※※ 电视机前的赵康明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施无垠的电话号码。 “哎呀，你不要着急，现在打过去了，施无垠他也接不到电话的……”他的老婆在旁边劝他，“有什么消息你也只能等比赛结束……诶？胡莱怎么站起来了？” 赵康明连忙抬头，就看到胡莱在中国队队医的搀扶下，从地上起身，然后慢慢走向替补席。 “还能去替补席坐着，而不是直接去医院，这说明应该伤得不是很重……”老婆说道。 赵康明心里的石头这才稍稍往下落了落，但也没有完全落地——要先让他彻底放心，只有等检查结果了。 “妈的棒子……”他骂道。 ※※※ “胡莱在队医的搀扶下回到了替补席上坐下来，与此同时，谭云龙也被换上了场，替下的正是胡莱……胡莱的脚踝处很快就裹上了冰袋进行冰敷，希望希望，希望不要太严重，希望只是大家虚惊一场……”贺峰说道。 电视机前的谢兰拉着丈夫要让他给自己科普一下，这种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胡立新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裹冰袋冰敷应该是为了消肿，只要能够及时消肿，情况应该会好一些。但……” “但什么？”谢兰追问。 “但……但上了冰袋就意味着肯定有肿胀……哎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现在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的，只能等检查结果。”胡立新觉得心慌气短的。 他挣脱了老婆，起身离开：“我去抽根烟。” 妈的棒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个小目标 在胡莱因伤下场，而孙镐敏被红牌罚下这之后，尽管这场比赛还有将近半个小时，但比赛悬念已经没了。 韩国队少一个人，而且少的还是主力中后卫。李安仁不得不换下下半场才刚刚被换上场的前锋郑大金，然后再换上另外一名主力后卫徐永哲。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在自己的主场，想要扳回三个球也还是太难。 更不要说现在的中国队球员们因为胡莱的受伤而同仇敌忾——他们都还不知道胡莱其实屁事儿没有呢…… 施无垠第一时间调整了战术，没有让中国队继续打全场紧逼的战术，而是摆起了大巴车，将防守三区之外的地方拱手相让。 但就算是这样，韩国队也很难组织起有效攻势。 号称东亚U23第一前锋的朴桂贤，在比赛中很难获得机会，大部分时候他连禁区都进不来，只能在外面打远射。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比赛将是朴桂贤表演的舞台，毕竟当年麒麟杯之后，他被迫向中国球迷和媒体道歉，可是被他认为是屈辱的。 如今在自己本土举办的东亚杯，不是最好的复仇机会吗？ 赛前不少韩国球迷都期待这朴桂贤能够在这场比赛中大开杀戒，将他心中的屈辱化为进球。 哪想到……这场比赛的主角变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队十四号球员。 他用一个帽子戏法外加一次造犯规，直接让韩国队失去了几乎全部战斗力。 朴桂贤赛前说关新彦来不来，都不影响这场比赛。 现在来看他说错了，关新彦要是来了，中国队搞不好都还未必能赢！ 因为韩国球迷们都多少了解一点这个关新彦，是中国足球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天才新人。 和韩国队的朴桂贤，日本队的杉山达哉并称东亚足坛最有前途的三个年轻人。 只不过韩国球迷们都觉得这根本就是中国媒体吹牛逼的做法，实际上就关新彦的能力，哪里配和朴桂贤、杉山达哉相提并论呢？ 这根本是因为中国的国际地位而强行矬子里拔将军，找来凑数的。 随着比赛时间的流逝，韩国球迷和解说员对比赛的期望从“希望我们能够实现惊天大逆转，让中国队知道激怒我们的下场”到“希望我们能够扳平比分，最起码保证对中国队四十一年的不败纪录得以延续”，再到“希望我们能够在比赛中打进最少一个球，挽回一点面子吧，要不然被中国队剃光头实在是太丢脸了”…… 但就算是这么卑微的目标，韩国队想要实现也不容易。 朴桂贤到最后干脆陷入了单打独斗的陷阱中，他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但只依靠身体和中国队后卫们肉搏，也未必能够赢。 这场比赛负责防守他的是同样第一次代表中国队出场的王光伟。 他在比赛中把朴桂贤防的很狼狈。 论身体素质他可能稍稍逊色于朴桂贤，但他的防守技术更出色，时机判断准确，出脚稳准狠，哪怕是在自己禁区里，该出脚的时候都绝不犹豫，一击必中。 只要贴上了朴桂贤，就像是一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很难被轻易甩开。 实际上就王光伟这样的国家队首秀，绝对值得在赛后登上新闻头版。 但谁叫这场比赛有一个更妖孽的存在呢？ 胡莱的帽子戏法和受伤简直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 在比赛剩下的这半个小时时间里，无论是中国球迷，还是解说员，谈论最多的还是胡莱的伤势。 看着他没有去更衣室里，也没有被救护车直接拉去医院，大家都松了口气——这么看来似乎不会是那种非常严重的受伤？ 要知道前年十二强赛时，高晨被韩国队球员朴成兴重伤之后，可是当场就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压根儿没机会在替补席上坐着冰敷看球。 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可能缺席剩下的东亚杯比赛，但只要不是那种能够影响到胡莱未来职业生涯的重大伤病，大家都觉得可以接受。 ※※※ 韩国队的进攻在比赛的最后几分钟里越发猛烈。 但中国队顽强地顶住了他们的进攻。 眼看比赛时间所剩无几，比分还是3:0，中国队领先，任谁都知道中国队要赢了，要击败韩国队了！ 贺峰咬牙切齿地说道：“过去我们曾经说过无数次这句话，以至于后来这句话变成了嘲讽中国足球的段子……而现在是时候把这句还给韩国队了——留给韩国队的时间……也不多啦！” 他这话说完没多久，主裁判就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在经过了长达七分钟的伤停补时之后，比赛结束！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贺峰在首都后方演播室里振臂高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击败了韩国！四十一年逢韩不胜的尴尬纪录今天一朝破了！‘恐韩症’就此终结！” 酒吧里乱糟糟的，有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拿着电话大声嚷嚷：“对对对，是3:0！是3:0！对对对……是中国队！对对对……是男足！废话，韩国队也特么是男足！！” 有人独自一人抹眼泪，有人抱头痛哭。 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鬼哭狼嚎。 这时当初说要给全场埋单的那人拎着一瓶啤酒挤到了严炎的跟前，对他说：“牛逼啊，这位同学，真让你说中了……” 严炎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愣了一下：“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对方笑了：“你瞧我这长相也不像是能做学生的样子啊，我倒是想重新做回大学生，就怕人家学校不要我，哈哈！” 严炎看了看周遭兴奋的同学们说：“那大叔你今天可要大出血了……” “没关系，四十一年的第一次，大出血也值！”对面的中年人举起酒瓶，“还有酒吗？没有再要。” “有有有。”严炎连忙拿起自己桌上的一瓶啤酒。 “你对胡莱怎么这么了解？他的球迷？”中年人问。 严炎先是摇头，然后挺起胸膛很骄傲地说：“不，我是他的队友！” “闪星的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中年大叔很惊讶，这里毕竟是酒吧，作为一个球迷看到职业球员出现在就酒吧还是稍微有些在意的。 严炎也明白，连忙解释：“呃，不是……我是说我是他在东川中学校队时的队友。” “哦对，他是从校园足球里走出来的……”中年人恍然大悟。“你是他校队时候的队友，难怪这么了解他呢……来，走一个。” 两个人的酒瓶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有个人站在了椅子上高呼：“我宣布——今天晚上所有人的单都免啦！！” “你谁呀！”有人高声问。 “酒吧老板！”对方底气十足地回答道。 “我靠！老板大气！” “豪横！” “祝老板生意兴隆！！” “多谢多谢！中国队今天破韩，同喜同喜！”老板站在椅子上，对着大家拱手。 中年人收回目光，和严炎相视一笑，仰脖灌下了手中的啤酒。 ※※※ 赵康明看到施无垠刚刚和韩国队主教练李安仁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就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那头的铃声一直响到系统自动挂断，对方都没接。 “哎呀你再等等……现在那儿吵得很，他怎么可能听到你的电话？而且说不定比赛之前还给调成静音了呢？”妻子劝道。 赵康明急着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似乎今天不知道胡莱的具体伤势如何，他就睡不着觉了。 “诶，胡莱？”在他低着头来回踱步的时候，听到妻子一声惊呼。 他连忙抬头去看电视机。 屏幕中确实出现了胡莱的身影，他竟然已经走到了赛后采访区域，正准备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咦？”赵康明很意外，瞪大了眼睛想要在画面中寻找拐杖这一类的道具，但他没看到。 于是他转身问自己的而妻子：“他怎么来的？” “什么怎么来的？走来的啊。” “怎么走来的？” “就迈着双腿走来的……” “没拄拐杖，也没让人扶着？走路姿势呢？是不是一瘸一拐的？”赵康明连番发问。 妻子摇头：“就正常走来的，没有拐杖，没人扶，也没有一瘸一拐。” 赵康明眉头紧皱，凝视着画面中的胡莱。 这小子没受伤？ 运气这么好的吗？ ※※※ “你看，他自己走进画面的，这说明他的伤可能并不重，或者压根儿就没受伤。”胡立新指着电视屏幕中的胡莱对妻子说道。 谢兰盯着儿子看了看，还是摇头：“等会儿完了我直接问他！” “啧，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胡立新说道，“我给你说，要真是受了伤，受了那种严重的伤，胡莱根本不可能还留在这里，早被送医院了。球队也绝对不会让他这么走去接受采访……我想他能接受采访，就说明他的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说着呢，电视中的记者向胡莱发问了：“首先胡莱，大家都很关心你的伤……” “啊，我运气好，当时是有点痛，但现在脚踝那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疼痛感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现在挺好的。” “是真的吗？”央视记者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要不然施指导他们肯定也不会让我来接受采访是不是？” “这倒是……”记者也觉得胡莱说的没毛病，于是又说，“那么要恭喜你了，胡莱。这是你的第一场国家队比赛，就完成了帽子戏法，而且对手还是韩国队，正是凭借你的帽子戏法，终结了‘恐韩症’。请问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啊……就是高兴，特别高兴。”胡莱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容让他的这番回答格外可信。“我也没想到在我的首秀中就能有这样的发挥，我本来想着能够只进一个球就可以了，没想到还能进三个球。我感觉……” 在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明显往镜头上方瞥去。 因为他看到了李青青在他正对面的看台上向他挥手呢。 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随后他迅速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镜头说：“我感觉首尔世界杯体育场是我的福地，我特别享受在这里比赛的感觉。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想来这里比赛！” 采访他的央视记者是一个女的，她听到胡莱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以女性的直觉，她觉得胡莱这话显然不是他说出来如此简单。 这孩子，其实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韩国球迷今天的表现吧？ 再联想到他第三个球之后的那个庆祝动作，女记者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国足球的“英雄”可能和她之前采访过的中国球员都不一样。 你要说他单纯吧，明明是个“老阴阳师”嘛；但你要说他城府颇深吧，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却连场面话都不说。 就算没有最后嘲讽韩国球迷的这番话，他之前说的那个“本来想着能够只进一个球就可以了”是什么意思？ 有多少人在中韩比赛中连一个球都进不了的，你却说“只进一个球就可以了”，这是就可以了的事情吗？又不是保底消费…… 你让其他人听到了怎么想？ 女记者意识到她现在还在现场采访的工作中，不宜走神，于是连忙收回心思，又问道：“第一场比赛就取得了开门红，击败了实力强大的韩国队。那么请问胡莱，你在东亚杯上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或者说你对自己在本届东亚杯上的表现有什么期望？” 胡莱呵呵一笑：“两个小目标，第一，帮助球队拿到冠军。第二，个人获得最佳射手。” 女记者愣了一下，这回答咋这么耳熟呢…… 对了，这不是朴桂贤说的吗？他在东亚杯前接受韩国媒体的采访是被问到目标是什么，就是如此回答的…… 胡莱这是要和朴桂贤杠上吗？ 先不说冠军归属的问题，就说个人荣誉，目前在射手榜上胡莱进一球，高居榜首，而朴桂贤则是零，差距很大啊…… 要知道往届东亚杯甚至出现过两个进球就能拿最佳射手的情况。 就算胡莱接下来两场比赛一球不进，这三个球说不定都能让他获得东亚杯的最佳射手了。 他是真有可能拿到，而其他还有胆量说出来！ 女记者这才一下子意识到这件事情最诡异的地方在哪儿…… 要知道之前多少中国球员，不管有没有实力，可都不敢这么说话的。 要是敢说，肯定就会被媒体和球迷骂死。 “狂妄自大”“不尊重对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样的帽子一顶接一顶向他扣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球员跟淹死了。 以至于她这样的记者在听到这种回答之后，都会震惊于他敢说的态度，而不是他回答的具体内容。 但眼前这位，不光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还一下子没让她这个记者觉得不可思议，反而认真去思考他是不是真的能实现。 对了，这个年轻人可是在之前说过梦想是代表中国队获得世界杯冠军的…… 和东亚杯冠军、最佳射手比起来，显然还是世界杯冠军更劲爆吧？ 既然后者都说出了，前者又算什么呢？ 毕竟和世界杯冠军一比，东亚杯冠军和东亚杯最佳射手还真就是个……“小目标”呢！ 这么一想，记者顿时觉得根本不值得为这事儿大惊小怪，于是她微笑着说：“那祝你好运了！胡莱！”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今晚夜色真美 中国队四十一年来第一次击败韩国队，这件事情迅速在当天晚上成为了国内的热门新闻。 在微博的热门话题排行榜上，以火箭蹿升的速度成为了榜单第一热门话题。不仅成了球迷们的狂欢，也成了段子手们的狂欢。 “中国足球赢了又怎么样？又改变不了韩国是我们孙子的事实！” “好害怕韩国人说胡莱是韩国的……” “感谢胡莱把中日韩变成了动词！” “韩国是不是真的太阳后裔我不知道，但中国是真的龙的传人！” “如果奇迹有颜色，那一定是中国红！” “同志们！朋友们！中国队连四十一年没赢过的韩国队都赢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微信朋友圈里也刷了无数人的屏，几乎每个人发的朋友圈都会瞬间得到一大帮人点赞，甚至包括那些平时根本不玩朋友圈的人，引得别人惊呼连连：“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是中国球迷？！” 《进球》网论坛里，中国足球论坛版块被这场比赛的相关帖子屠了版。 《三十年中国球迷前来报到！》 《四十五年中国球迷老泪纵横！》 《中国足球扬眉吐气！恐韩症一去不返！》 《诸君，我们正在见证历史！》 在B站里，已经有手快的UP主给配上了黑人抬棺的视频，棺材上写着“恐韩症”，下面四个抬棺材的黑人大哥配上了胡莱的头像，笑得贱兮兮的胡莱表情生动，倒是和这个主题搭配的非常契合。 再配上唢呐版的抬棺BGM，那真是太有“内味儿”了。 知乎上关于“中国队在东亚杯中3:0击败了韩国队，打破四十一年‘恐韩症’，请问如何评价这场比赛”的问题，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有了三千多条回答。 点赞数最高的是一条写给“恐韩症”的墓志铭：“恐韩症，生于1982年8月25日，卒于2023年3月13日，享年四十岁……它生得猥琐，死得痛快……今天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送它归西！” 龙腾网则第一时间为大家送上了他们翻译的韩国网站新闻下面对这场比赛结果的留言，让中国网友们可以看到韩国球迷对这场比赛的看法。 看着那些赛前耀武扬威的韩国球迷们此时此刻如丧考妣一样高呼着“解散国奥队！”“李安仁下课！”“足协官员应该集体切手指谢罪！”“国耻日！”“韩国足球从未有如此黑暗的一晚！”……让中国球迷们感到无比熟悉，又无比亲切——果然不管哪个国家，输了球之后，骂的都是那老几样。 在抖音、快手这样的短视频网站上，则密集出现了许多拍摄记录比赛结束后各地球迷们反应的小视频。 有大排档上撸着串突然跳起来欢呼的，也有在酒吧里高呼“今天全场我埋单”的。配上“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的BGM。 而最多的则是各个高校学生宿舍楼的“盛况”，学生们在比赛结束之后集体高唱《歌唱祖国》、《义勇军进行曲》等歌曲，来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 手机拍摄的画面中，一幢幢整体黑漆漆，只有各扇窗户中有亮光的高校宿舍楼里传来了慷慨激昂的歌声。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全国各地的照片、视频汇总出一副“普天同庆”的欢乐场面。 中国球迷们感觉从未像今夜这么好过！ 有人甚至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我相信有朝一日，如果中国队打进了世界杯，那欢庆场面也不过如此了……” 马上就有人反驳他：“不！胜此百倍！” 当然了，在这样欢乐的时刻，也总是有一些不开眼的人出来找抽。 某些平时根本不看足球，但就知道中国足球又菜又弱又讨人厌，怎么骂都肯定没错的白痴们，就在这时跳出来蹭热度刷存在感了。 “四十一年就赢了一次高兴成这样？出息！大家知道为什么中国足球这么烂了吧？” “赢个替补国奥队有什么好高兴的？” “给大家科普一下，‘恐韩症’指的是在国际A级赛事中，我们从未赢过韩国队。东亚杯大家派的都是国奥队，压根儿不算国际A级赛事，所以就算赢了也不算是治好了‘恐韩症’……” 以往呢，他们不管怎么骂中国足球，确实会有很多人站在他们这边。这或许给他们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不管他们怎么骂，在什么时候骂，因为什么骂，只要骂的是中国足球，那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简直就是正道之光。 但这一次，翻车了。 “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呢？赢了不能高兴，难道还要哭丧吗？咋的，原PO你家刚死人了，不许别人高兴？那真是可喜可贺！” “首先中国队也是国奥队，另外韩国队自己要派半主力半替补阵容难道还是我们的错咯？最后，韩国队下半场换了三个主力上来，不也没赢。足球比赛，赢了就是赢了，你管赢得是主力还是替补呢？难不成替补就不代表韩国队了？” “呵呵，中国队输了就骂，中国队赢了就说赢得是替补。合着中国就不该有足球呗，解散国家队算了，是不是？傻逼原PO，一个财经记者都跑来蹭热度，就硬蹭呗！” “科普你妈呢！东亚杯就是国际足联承认的国际A级赛事，这比赛的结果是要算国际足联积分的，会直接影响到两队在国际足联排名！啥都不懂，跟这儿学人家科普，你也配？！” 当他们自以为既能蹭到热度，还能收获好评的时候，却被涌进来大骂他们卑鄙无耻不要脸的网友们给淹没了…… 不少人都惊呆了，不明白为什么以前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吐口痰的国足，这次就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这些人平时不看足球，也不关心中国足球，自然是不会懂的——不管平时中国的球迷们喜欢的是哪家俱乐部队，或者是哪个国家队，只有今天晚上，此时此刻，他们才能堂堂正正地喊出这一句： “我们赢了！” ※※※ 谢兰放下手机，长出了口气。 她刚刚和儿子微信视频聊完。 看到她这样子，胡立新就说道：“我说了吧，他肯定没什么事儿。” 谢兰瞪了丈夫一眼：“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我怎么不关心了？我只是知道不会太糟糕而已……他怎么说？” “他说他没事儿，刚才球队带着他去当地医院检查过了，确实没事儿。”谢兰一边说，一边开始继续往塑料袋里装花生瓜子还有糖果。 “别装了……再装家里的都给装完了。”胡立新阻止道。 “看你小气的样子……再说了，咱儿子又是帽子戏法，又是没受伤的，就算把家里的存货都分光了，又怎么样？”谢兰白了丈夫一眼，但还是手下留情，没有继续往那个大塑料袋里装了。 然后她仔细地把塑料袋系好，尽量不留缝隙，避免瓜子受潮。 做完这一切，她有突发奇想：“诶，老胡。你说我要不要制作一个横幅，挂在咱家阳台外面……” “横幅？你想干嘛？” “就写‘祝贺胡立新谢兰儿子胡莱国家队首秀帽子戏法’这样的话……” “你疯了吧！”胡立新吓了一跳。 “这不是之前太低调了，搞得别人都以为我们好欺负吗？你看王姐那种连张清欢都不知道是谁的人，都敢在我面前找我儿子的茬了……再低调，只怕人家要骑到我脖子上来拉屎撒尿了！” “你这高调过头了……你还是给你们办公室里的人分糖吧，这个就足够让大家都知道你儿子帽子戏法了……”胡立新擦擦汗，要真按照妻子的做法的话，他都得听从儿子当初的建议，赶紧从这里搬走了…… ※※※ 赵康明放下电话，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小施说了，胡莱没事儿，一点点事儿都没有！” 妻子也笑了：“这下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哎呀，做俱乐部主教练，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球员在国家队比赛中受伤，你还连句话都没法说……”赵康明颇为感慨。 然后他又拿起手机：“不行，我还是得和胡莱聊一下，叮嘱他，少在比赛中做激怒对手的事情，免得又被报复……” 他边说边拨打胡莱的号码，但很快他就把电话放了下来：“这小子没开通国际漫游！” “你可以微信找他呀。”妻子提醒道。 “哦，对，微信！”赵康明开始打胡莱的微信视频通话。 ※※※ “赵指导我冤枉啊，我真没故意激怒对方……”胡莱拿着手机对屏幕中的俱乐部主教练赵康明说道。 “你没有？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那个孙镐敏之间的手语对话啊。”赵康明冷笑道。 “啊，赵指导你说那个啊……那个孙子冲我摇手指，是说我身体不行。我比出两个手指头，是告诉他，他一个顶我俩，我跟他身体对抗肯定不行嘛……” “我信你个鬼！”赵康明被胡莱气乐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你给我注意点，别得意忘形，千万不要受伤！” “但是赵指导，我的职业生涯不可能永远不受伤吧……”胡莱摊开手。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受伤！”赵康明哼道。 “哎哟，赵指导，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 “爸，你看比赛了吗？胡莱在比赛中戴帽子了！帽子戏法啊！” 李青青在和父亲李自强的视频通话中，兴奋地说道。 “我看了……”看着如此激动的女儿，李自强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那爸你高不高兴？就问你高不高兴！那可是你的得意弟子诶！” “我看你比我还高兴。”李自强冷冷地说道。 李青青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连忙解释道：“我确实很高兴，爸。因为我今天在看台上一直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看着他想要参加他们班上男生的足球比赛，却没人要他，他只能跑去场边做观众……那时候谁能想到他们拒绝的是一个今天能在对韩国队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的前锋啊！一想到这个，我就想笑诶。” 李自强咳嗽了一声，没接女儿的话茬：“对了，他的伤怎么样？” “他的伤？哦，没啥事儿……据说他已经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啥事儿没有。算是个好消息。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已经在队里面传开了。”李青青不动声色的打了个补丁。 “真没事儿？”李自强追问。 “真没事儿，说是胡莱运气好，虽然铲到了，但他摔得快，把绝大部分冲击力都卸掉了，所以实际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网上还有人说胡莱假摔的，胡莱要不是摔得及时，搞不好就真废了，就算假摔又怎么样了？”说起这事儿，李青青还难掩不平。 李青青说完看到屏幕里的爸爸好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不过她不敢确认，因为爸爸那边光线太暗了，她也没看太清楚。 “好了，不和你聊了，你早点休息吧，别兴奋过头睡不着觉了。”李自强说道。 “放心吧，爸。不会的，又不是我进了三个球……” “嗯。”李自强点点头，断掉了视频通话。 放下手机的李青青仰头望着首尔的夜空——为了和爸爸打这个视频通话，她没有留在酒店房间里，而是在酒店的后花园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中国国奥队乘坐大巴车回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自己和其他女足国家队的队友们一起就站在大堂里，分列两队，欢迎得胜归来的国奥队球员们，为他们鼓掌、欢呼。 一天前，国奥队的小伙子们也这么欢迎过赢了球的她们。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在兴高采烈的国奥队球员中看到胡莱。 他去医院接受检查了。 直到她在微信上接到了胡莱发来的微信，说经过检查，他的左脚脚踝一点问题都没有，叫她不用担心。 她心中的那颗石头才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要是爸爸早一个小时来给自己打电话，恐怕自己都没办法这么开心地和爸爸聊天。 帽子戏法，打破“恐韩症”，身体健康脚踝没事儿…… 望着无星无月，漆黑一片的夜空，李青青却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夜色格外美丽。 晚风不冷，袅袅虫鸣。 春天要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嘴上功夫了得 胡莱出名了，不仅仅是在中国国内出名，在韩国他也出名了。 第二天的首尔街头，不少报纸上都出现了胡莱的照片。 媒体用极尽夸张的形容词向大家介绍这位在昨天晚上三球杀死韩国队的中国队球员。 那些之前没有怎么关注这届东亚杯的韩国人，当他们一早起来，打开手机、电视，坐地铁看到车厢里的新闻，买份报纸……就都会看到胡莱的三个进球，以及为他做陪衬的朴桂贤沮丧的模样。 “……这一刻，朴桂贤在中国球员胡莱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然后这些韩国人就会十分惊讶——什么？我们韩国队竟然0:3输给了中国队？！这真的是男足比赛吗？！编辑搞错比分了吧！应该是韩国队3:0击败中国队才是！ 实际上比赛结束之后，还真有韩国媒体的社交网络账号闹了个乌龙，他们在比赛后第一时间抢先发布新闻，但却不小心把之前准备好的新闻稿发了出来，上面写的是“韩国队3:0完胜中国”。 虽然很快就删除了，但也还是被手快的网友给截图下来，再二次传播。 这个乌龙事件暴露了韩国人在中国足球面前的傲慢和自大，也充分说明了昨天晚上那场比赛的结果有多么惊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韩国媒体和韩国人都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的。 有韩国媒体就在赛后抨击胡莱导致孙镐敏被罚下场的那次受伤是“假摔”，并且说得有理有据的：“……你看胡莱在赛后活蹦乱跳地接受采访，说明啥？说明他没受伤！赛后医院的检查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孙镐敏真的铲到了胡莱，那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呢？这只能说明孙镐敏压根儿就没碰到他！是他假摔！然后利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了主裁判！” 尽管赛后孙镐敏飞铲胡莱的画面在网上多得很，随便搜一搜，就能看到各种角度各种速度的重放，看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铲到胡莱了。 但有些韩国媒体就是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甚至在赛后第二天中国队进行恢复训练的时候，还有记者守在训练场边想要询问胡莱有关这事儿的看法。 当然被中国队领队冉家昌给挡了回去。 现在胡莱是中国队的宝贝，冉家昌怎么可能让韩国媒体来打扰胡莱呢？ 对此胡莱还是很遗憾的，因为他真不介意在韩国媒体面前说话，毕竟要成为伟大人物，总是少不了和媒体记者交交锋的嘛——你不指着记者怒斥他们图样图森破，怎么能够成为传奇？ 当然领队是一心为他好，他也理解。 这次比赛之后，中国足协就发了一个声明，澄清了之前网上关于他是花钱进国奥队的种种传闻，最后足协表示他们保留追究那些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力，态度非常强硬，措辞非常严厉。 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足协发言。 最开始大家还以为足协就是虚张声势，说说而已，他们还想告球迷？找死么不是？就不怕舆论反弹把他们给灭了？ 没想到很快就有某微博大V贴出了足协的律师函，表示如果他不删除之前诽谤胡莱和足协的发言，就等着上法院。 这下大家才知道原来足协是来真的。 于是之前那些梗着脖子说“猪协让我删我就删，我不要面子的哦？给中国猪协低头了，以后我还混不混了”的人，纷纷开始删掉自己的相关微博。有些之前阅读量十万加的公众号文章再点开发现也已经被删除了。 也有人说足协以前哪敢干这事儿啊？这次这么硬气，还不是因为胡莱进了三个球，让中国队赢了韩国队？所以罪魁祸首是胡莱咯？ 这么说的人被更多人给喷了…… “胡莱要是每次打韩国都能进三个球，都能让中国队赢韩国队，那足协硬气又怎么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竞技体育弱是原罪。 你要是成绩好，那你就是横行霸道，也会有很多人帮你说话的…… 目前的胡莱正处于这个地位，享受这种待遇，他声势正旺，一般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 “韩国队竟然0:3输给了中国队！” “朴桂贤不是号称强力前锋吗？怎么在比赛中一个球都没进？” “没想到韩国队如此不堪一击……” 当日本国奥队球员们在酒店里吃早餐的时候，他们都在讨论昨天晚上的那场比赛。 其实比赛结果他们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但是过了一晚上，到今天早上大家心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感还是没有消失。 日本国奥队主教练佐藤光一走进餐厅，之前的议论声顿时就消失了。 佐藤光一看向球员们，然后说道：“赶紧吃饭，吃完我们一起看昨天韩国队和中国队的比赛录像。” 说完他转身离去，餐厅里又恢复了声音。 杉山达哉对大家说道：“我认为大家还是收起对韩国队的轻视心态。他们这场比赛输的这么干脆彻底，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和我们的比赛，他们会拼尽全力。我们面对的是受伤之后的猛兽，要比没受伤的时候更可怕。” 他这么一说，餐厅里的其他日本国奥队球员全都沉默下来。 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看韩国队笑话，对朴桂贤幸灾乐祸的时候。 毕竟三天之后，他们就要承受朴桂贤的怒火了…… ※※※ 朴桂贤确实很愤怒。 上一场比赛他踢的就跟狗屎一样，赛后回到更衣室，他就踢翻了一箱矿泉水，还用力踩踏那些水瓶，把它们都踩坏为止。 而现在当他看到那些韩国媒体是怎么评价他的，就更愤怒了。 说他完全败给了胡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说他东亚U23第一前锋只是浪得虚名…… 其实朴桂贤应该和胡莱握个手的，因为中国媒体和韩国媒体都一样特别狗。 但现在朴桂贤只想打爆胡莱的头。 偏偏他和中国队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他并没有在比赛中打爆胡莱，反而被胡莱打爆——当然，他是前锋，不是后卫，没有在和胡莱的直接对话中被打爆。 可作为前锋，比拼的是进球，在进球数据上，他朴桂贤就是完败给了胡莱。 他已经从媒体上知道了胡莱昨天的两个“小目标”，竟然和他的目标一模一样。 这更让他感到愤怒——赢了我们，连我的目标都敢抢！ 已经打完的比赛没办法，但无论是东亚杯冠军还是最佳射手，我都不会拱手相让！ “我们一定要在第二场比赛中击败日本！东亚杯冠军是属于我们韩国的！”在自己酒店房间里，他正在对召集来的队友们说道。“下一场比赛，日本队一定会觉得我们好欺负，那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把“惊喜”咬的特别重，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了。 ※※※ 三天之后，一心想要在日本队身上找回信心，挽留夺冠希望的韩国队撞上了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掉以轻心的日本队。 朴桂贤虽然在比赛中有了一个进球，但却没能帮助韩国队取得胜利。 当然了，他们也没输就是了。 只是一场平局对于韩国队来说，已经意味着他们彻底告别了本届东亚杯的冠军争夺。 朴桂贤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在东亚杯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先提前变成了泡影。 而他的第二个目标也基本上也快变成泡影了…… 在韩国队和日本队的比赛之后，紧接着进行的中国队和朝鲜队的比赛中，胡莱首发出场再次打进一球，帮助中国队2:1击败了朝鲜。 他个人进球数变成了四个，目前依然高居东亚杯射手榜的头名。 而在他下面，所有在榜上的球员，进球数都是一模一样的……“1”。 三个球的差距，几乎可以说是胡莱已经拿到东亚杯金靴了。之所以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是因为最后一轮比赛还没开踢，毕竟存在理论上丢掉金靴的可能： 万一韩国队在赛前花重金买通朝鲜队的某些球员，让朴桂贤在比赛中狂灌朝鲜队五六七八个球，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超越胡莱拿到最佳射手。 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低，但也不能排除不是吗？ 所以就连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这次也出人意料的没有狂妄宣布提前拿到金靴，而是谦虚地表示：“比赛还剩下最后一轮，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所以我觉得现在就说什么已经拿到金靴为时尚早。毕竟在第一轮比赛之前，包括我在内，也没人想到我能在韩国队身上完成帽子戏法嘛，足球是圆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朴桂贤在最后一场比赛也上演了帽子戏法，而我没有进球，他不就有机会和我分享金靴了吗？” 采访胡莱的记者们只觉得嘴角扯了扯——你小子，这是在谦虚，还是在抽韩国人的脸？ 果然，胡莱的这番回答激起了韩国媒体的不满，他们通过翻译提出了一个在中国记者眼中看来非常不友好的问题：“请问胡莱，上一场比赛中孙镐敏真的铲到你了吗？如果他真的铲到你了，那为什么你一点伤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中国记者听完翻译的话之后，都扭头怒视提问的韩国记者，但提问的韩国记者才不在乎这些人的眼光，他只是盯着胡莱，想要用自己咄咄逼人的眼神对胡莱施加压力。 但在他的注视下，胡莱却表现平静，他摊开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孙镐敏的鞋钉都在我的脚踝上留下了印子，划破了我的球袜，我却没有受伤……比赛结束之后我想了一晚上，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运气好。但我没受伤不代表孙镐敏没犯规啊，否则的话，我是不是只有断条腿才能证明韩国球员犯了规？” 中国记者中有人笑出了声，而在听完翻译的话之后，韩国记者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在他看来，胡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断腿”的说法简直就像是在指着韩国鼻子骂他们在十二强赛伤了高晨一样。 但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因为人家说的是真事儿…… 在和韩国记者交锋之后，所有记者再看胡莱的眼神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她们发现这个年轻人和以往的中国球员好像不太一样，他敢说，而且……会说！ 这嘴皮子功夫，简直比他们这些记者还利索！ 你看韩国记者被他给怼的，面红耳赤，却还哑口无言！ 这个年轻人，有意思了嘿……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一鸣惊人之后 李自强刚刚走进东川中学的大门，就看到校长翟光明站在大门口，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看到他走进来之后，便向他招了招手。 “是这样的啊，小李。我刚才接到宣传口的电话，说央视要来咱们学校采访……到时候我和你都要上镜，谈一谈和胡莱有关的事情。” 两个人在并肩走向体育场的路上，翟老校长对李自强解释找他的理由。 “他们动作还挺快的。”李自强对此并不意外。 实际上在昨天晚上看到胡莱完成帽子戏法，帮助中国足球结束“恐韩症”，成为了抗韩英雄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了。 “还有啊，《进球》网想给咱们学校拍部纪录片……” 李自强这就奇怪了：“胡莱又不在球队里了，他们现在来拍什么纪录片？” “人家不拍胡莱，就拍东川中学足球队征战全国大赛的纪录片。” “也顺便拍拍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后胡莱时代’吧？”李自强问道。 翟光明笑了：“可能有点这个意思吧，但不重要，重要的是宣传我们东川中学。这个纪录片的拍摄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因为摄制组要跟着球队一起去参加全国大赛的……” 李自强看向老校长：“翟校长，我能拒绝吗？” 翟光明愣了一下然后说：“当然可以。你是不是担心摄制组的存在会影响到球队的训练和备战？” 李自强摇头：“不是……没事儿了，翟校长，我答应他们拍纪录片。” “诶？”翟光明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呢，李自强就改变了想法。 他最开始心想李自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他都准备了一套说辞，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结果现在完全没派上用场。 于是他很好奇：“我以为你要拒绝的，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翟校长你是不是很希望有媒体帮咱们学校足球队拍纪录片？”李自强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是当然。”翟光明点头道。“那次《进球》网给曙光高中拍纪录片，你知道我什么感想吗？我看完之后就觉得真是浪费！当时应该拍我们的纪录片，正好把咱们学校夺冠的全过程记录下来，多好啊！” “但这次我们可能夺不了冠，翟校长。从夺冠之后，球队实力是一年不如一年的，去年靠着卫冕冠军的身份进了全国大赛，今年我们在安东杯中和嘉翔高中打的也难解难分。就球队这样的表现，我真的一点都不看好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李自强实话实说。 之所以很难拿到冠军，当然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个稳定高效的得分点。 夏小宇作为中场组织者，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于是他不得不把高三的夏小宇改造成得分型进攻中场。 “无所谓，重要的是参与，而不是成绩。冠军只有一个，那其他拿不到冠军的学校就不参加了吗？”翟光明摆摆手，“毕竟没有胡莱了，也没办法嘛……” 听到老校长提及这个名字，李自强就在心里念叨，为什么一开始不想拍纪录片，还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纪录片主题肯定和胡莱有关，这根本就是帮那小子扬名嘛…… 那后来为什么又同意了？ 因为一想到昨天的那个帽子戏法，这小子早就已经名扬四海了，一个《进球》网的校园足球分部拍个纪录片，又能扬什么名呢？搞不好是《进球》网来蹭胡莱的热度呢。 “翟校长你放心，我会配合好摄制组工作的，只要他们不妨碍我的正常训练和备战工作，我就不会管他们要拍什么。” 翟光明很高兴：“好好好，我一定代表学校和他们协商好，大家事先把事情都谈好了，签个协议，白纸黑字，照章办事，有规矩才能成方圆！”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 谢兰提着装满了花生瓜子和糖果的大塑料袋，算好了时间，卡着点走进了办公室，所有人都在办公室里，她是最后一个来的。 一进去，她就扯着嗓子吆喝道：“来来来！今天我们家有喜事，专门来和大家分点喜气！” 然后从门口那一桌开始，挨桌挨桌地散喜糖、花生瓜子。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谢兰所说的喜事是什么，有和谢兰关系好的就捧上一句，明知故问：“哟，谢姐，家里有啥喜事儿啊？” 谢兰就特别开心地高声回答道：“嗨，当然是我儿子了！昨天中国队和韩国队比赛看了没有？我儿子打进了三个球！帽子戏法诶！电视上说他破掉了中国足球四十一年来的‘恐韩症’，四十一年啊！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儿？” “喜事儿喜事儿，当然是大喜事儿了！”捧哏一边连连称是，一边伸手接住了谢兰递过来的花生瓜子和糖果。 就这么，谢兰一路分到了王姐所在的办公桌，从口袋里抓了一大把花生瓜子递给王姐：“王姐，吃点儿？” 王姐脸色很不好看地摇头：“不了不了……这几天上火，口腔溃疡，吃不得炒货。” 谢兰也不勉强，见她很明显不高兴，就开心地又把花生瓜子放了回去：“行，可惜王姐沾不到喜气咯……” 然后不顾王姐看她的眼神，转身去给下个人分喜气了。 就在这时，主任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冲谢兰招手：“小谢啊，你来一下。” “主任来了？来来来，吃糖！吃瓜子！吃花生！”谢兰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双手进去抓了很大一把，然后笑嘻嘻地捧到了主任面前。 主任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来是想给你说个事儿，刚才单位接到了宣传口电话，说好几家国家级媒体想要采访一下你们家……” 办公室里的人在看到主任找谢兰的时候，就都竖起了耳朵，很专注地听着。 现在听到主任这么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其中以王姐的表情最夸张，她瞪圆了眼睛，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钨丝灯泡还能再拿出来…… 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谢兰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犹豫：“这个……我得和我家老胡商量商量……” “这没问题，你中午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就回我吧，我也好回宣传口的同志，人家等着信儿呢。” “诶好，主任你吃糖啊！”谢兰又把双手往前一递。 血糖高的主任看了一眼她双手捧着的那些糖果炒货，最后捻了几颗瓜子放在自己手中，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你啊，小谢，辛苦这么多年，培养了一个出息的儿子。” 谢兰笑得很开心，顺嘴拍领导马屁：“还不是主任你领导有方？” 主任咳嗽起来：“你教孩子，关我什么事儿啊？走了走了！” 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谢兰转身进了办公室，继续提着塑料袋：“来，吃糖！吃瓜子！吃花生！” ※※※ 穿着略显宽大的保安制服，胡立新站在小区门口的岗台上，向每一个出门去上班的业主敬礼，并且喊上一声：“早上好！” 当没有人的时候，坐他旁边的老范就叹息道：“我说老胡啊，你这是康熙微服私访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胡立新不解。 “你儿子都是大明星了，你还来做什么保安啊……怎么这么想不开？” “这有什么……”胡立新话没说完，就看到小区里又走出来一个业主，连忙立正敬礼：“早上好！” 目送业主远离之后，他才放下敬礼的手，回头对老范说：“这有什么想不开的？” “哎呀，老胡……你儿子是赚大钱的，你就算不工作了，靠你儿子养，这辈子都不愁了，还来做保安……每天站在这里给人家敬礼问好很有趣吗？” “这不是有不有趣的问题……我靠自己劳动赚钱，不丢人吧？” “这也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儿，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我早辞职不干了，回家让儿子养着，顶多再拿点钱出来做点小生意……啧啧，我就退休咯！”老范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憧憬着他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我才四十八岁，离退休还早着呢。再说了，孩子的钱是孩子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工作赚钱养活我自己，花自己的钱，想买什么买什么，自由自在，也不用给孩子打申请。”胡立新摇头道。 “你怎么这么别扭呢？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嘛！” “不，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我还没老到动不了需要他来养我的地步。” 让老范特别不理解的就是胡立新在这事儿上的坚持。 换谁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出大名，赚大钱，当父母的哪个不是兴高采烈的？但怎么看着老胡，反而还不太满意呢？ 就在这时，胡立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岗台上跳下来：“老范你帮我站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他就掏出电话往远处走去了。 “好，你去吧。”老范站上岗亭的台子，然后对每一个从他眼前经过的业主举手敬礼。 “早上好。” ※※※ “采访？”胡立新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记者找到了他们。 “是啊，说是国家级媒体，我估计就是央视那样的……”谢兰在电话里说道。 “你就在你们单位接受采访吧，我不想上电视。”胡立新说道。“你也不要在记者面前提我过去的事情。” “那样会很怪啊，人家会认为胡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谢兰抱怨道。 “你可以说我现在是干什么的，但不要说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样啊……行吧，我知道了。”谢兰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还是没把自己过去的失败经历完全放下呢……不想把这么一段往事曝光在全国观众面前。 对此她理解，并且不勉强自己的丈夫。 男人嘛，总是多少有点自尊心的，怎么能够拉的下来脸呢？他到现在都还没在儿子面前完全放下呢，指望他在媒体记者面前就袒露心声了？ ※※※ 挂了电话的胡立新重新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把老范换下来，在岗亭台子上立正站好，对那些业主敬礼。 老范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 如果我儿子这么有出息了，老子肯定辞职，谁还当保安啊？然后就在这小区里买套房子，成天没事儿就在这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享受让老胡这老小子给我敬礼的待遇！ 唉，老胡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来给人敬礼…… ※※※ 谢泽林走进自己的公司，就听到有人的手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视频：“……在昨天晚上结束的东亚杯第一轮比赛中，中国队出乎意料的以3:0的比分击败了韩国队，打破了此前四十一年不胜韩的尴尬纪录。为中国队打进全部三个进球的球员是十九岁的小将胡莱……” “该工作了，干什么呢？”他皱着眉头斥责道。 该名员工连忙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手机：“啊，谢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谢泽林看了一眼这名员工，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他刚刚掏出手机，手机就叮咚叮咚连响五声。 他解锁之后发现是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 来自“谢家大院”这个家族群，彭浩连发五条新闻链接，无一例外全都是报道昨天晚上比赛的。 “……震惊！打破‘恐韩症’的竟然是十九岁小将！” “胡莱的国家队首秀，值得被载入史册！” “少年天才打脸傲慢韩国人，他一夜征服世界杯赛场！” …… 诸如此类惊悚标题，一看就特别吸引眼球，让人恨不得能够马上点进去看个究竟。 尤其是第三条，不是东亚杯吗？怎么就变成世界杯赛场了？ 点进去一看，原来是说征服了曾经举办过世界杯比赛的首尔世界杯体育场…… 看着这些新闻标题，谢泽林的手在颤抖，又是这个该死的外甥！ 简直不堪其扰，恨不得能够退群。 但考虑到他就是这个群的群主，如果他退了这群就解散了。到时候他又要怎么向大家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解散群？ 因为我不是想看到胡莱这小子出风头的新闻？ 谢泽林长叹一声，把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家族群给屏蔽了…… ※※※ 就在谢泽林因为胡莱而感到难堪和尴尬的时候，远在千里之遥的岭南市，也有一个男人面临着和他一样的中年危机。 孙赫盯着手机，他刚才刷个抖音都看到了胡莱，这大数据……让他有一种胡莱阴魂不散的感觉。 短短几个月前，他还期望胡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国家队首秀的帽子戏法，对手还特么是韩国队……这意味着什么，他一个足球从业者，再清楚不过了。 这小子，要一飞冲天了！ 妈的，昨晚上孙镐敏那一脚怎么就没把这小子给废了呢！ 废了就一劳永逸解决自己的烦恼了…… 老天不开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 高效吃饼机器 郭俊夫盯着手机，他正在浏览《进球》网的东亚杯专辑。 这里汇总了东亚杯的所有新闻，也有东亚杯的各种数据统计。 四支球队中，中国队目前以两战连胜，积六分的成绩排名榜首。 日本队一胜一平积四分排名第二。韩国队一负一平，积一分排名倒数第二。 一场未胜的朝鲜队排名倒数第一。 这么一看，中国队竟然有希望获得东亚杯冠军了。 看到这个结果，郭俊夫就忍不住想要捂脸。 他还记得集训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因为胡莱的“大话”专门跑去找他谈了话的。 当时两个人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最后走的时候他甩下一句话：“先不提什么世界杯，就算是这次的东亚杯，冠军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现在想来，如今的成绩简直就像是甩在他脸上的一记耳光。 他们竟然真的……有希望获得东亚杯冠军了？ 当然，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 但形势已经非常好了，最后一场东亚杯比赛，只要中国队逼平日本队，就可以获得冠军。 是的，不需要击败日本国奥队，只要和他们打平。 打平即夺冠。 一想到这点，郭俊夫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听都像是诅咒呢…… 打平就出线，结果没出线的事情在中国足球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打平就怎么怎么”，真的是一种诅咒。 而且以日本队的实力，想打平他们可不容易。 韩国队拼尽全力也只是和他们打平…… 说起韩国队，郭俊夫突然就想到了，我们可是3:0击败了韩国队的啊！ 韩国队和日本队打了个平手，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也逼平日本呢？ 一想到这一点，郭俊夫突然就有了底气。 再一想，这底气是谁给他带来的…… 胡莱。 说到胡莱这个人，郭俊夫真是内心五味杂陈。 最开始他认为这就是一个狂妄自大，或者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后来他发现胡莱在训练和热身赛中是有真材实料的，对他的看法就发生了改变，觉得这人虽然说话有些狂，但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还是有资格在国奥队里赢得一席之地的。 而等到现在，他又推翻了自己之前对胡莱的全部看法。什么叫“有资格在国奥队赢得一席之地”？这表现直接去真正的国家队都没问题了好嘛！ 哪怕在对阵韩国队的比赛之后，他当着记者面又放出狂言，把东亚杯夺冠和拿到东亚杯最佳射手说成是“小目标”，这一次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媒体上，竟然都没有人再骂他“狂妄自大”或者“哗众取宠”了。 就连郭俊夫自己，也没觉得胡莱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甚至内心还觉得他说得好。 赛前朴桂贤不就已经提前喊出这两个目标了？ 我们现在3:0赢了韩国队，再说这个目标，已经算是很低调，很务实的了。 现在想起来，哪里是因为我们低调务实啊……完全是因为说这话的胡莱刚刚才在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做到了之前四十一年中国球员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狂言？ 当他有这个能耐之后，自然也就有了放狂言的资格。 因为他说出来的未必就是“狂言”。 现在再回想一下他在刚刚进入集训队时所说的话。 世界杯啊…… 郭俊夫还是不敢去想获得世界杯这种事情，但他突然对中国队打进世界杯决赛圈比赛，有了比寻常更多的期待…… 也许、说不定、万一、假如、有可能……真的就进去了呢？ 第二场比赛，中国队打朝鲜，胡莱首发出场也有一个进球，这充分说明了他的表现不是昙花一现。 郭俊夫一直都在观察胡莱表现的。 打朝鲜的比赛，因为胡莱已经在对韩国队的比赛中戴了帽子，所以对手对他肯定有所防范，他也不可能借着别人对他不熟悉的机会扮猪吃老虎了。 因此其实对朝鲜的比赛反而最能体现胡莱的真正水平。 朝鲜在足球场上也是强队的，他们的举国体制在培养人才方面也有着他们的优势。 胡莱在比赛中也确实是遭到了对手的重点盯防。 大部分时候，他甚至连射门机会都很难获得。 整个上半场下来他只有一脚射门，还没打在门框范围内。 郭俊夫当时还想——完了，网上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骂胡莱在上半场的表现了呢…… 结果直到他在第七十六分钟被换下时，他也总共只有三脚射门，上半场一脚，下半场的射门数比上半场多了一倍，达到了两脚！ 然后……一个进球。 全场三次射门，一个进球，帮助中国队2:1击败了朝鲜，取得了东亚杯两连胜。 郭俊夫发现胡莱真的是一个非常高效的射手，他并不需要自己或者其他队友在比赛中不停给他传球，为他制造出射门机会。 相反，他总是可以抓住那些为数不多的射门机会，转化成进球。 作为一个中场组织者，郭俊夫简直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射手了。 毕竟有些时候你都把饼喂到了前锋嘴里，前锋还能把饼吐出来说：“呸！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那真的是让喂饼的郭俊夫非常无奈又愤怒——你特么不吃饼早说啊，我就不喂你了，不吃还吐出来不是浪费粮食吗？！现在国家都在号召节约粮食你还这么浪费，简直暴殄天物！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吐吐槽，总不能把饼喂进去之后，还用木棍往人胃里捅吧？ 这场比赛也让郭俊夫意识到胡莱恐怕是那种很难被盯死的前锋，除非你全场一次机会都不给他，否则他就有可能抓住仅有的一次机会，转化为进球。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全场八十九分钟他都在隐身，你看不到他。但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进球了。” 胡莱就是这样的前锋。 更不要说这么一个善于抓机会找空当的前锋在比赛中总是不断在你的防线中活动，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在九十分钟的比赛中一次错误都不犯，平时犯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对阵胡莱的时候，犯个错就要命！ 所以就算朝鲜队这场比赛打的很顽强，也收获了一个进球，但却还是输掉了比赛。 他们的防守算是做得不错，全场比赛也只给了胡莱三脚射门的机会，最后却还是丢了球……你让朝鲜球员找谁说理去？ ※※※ “我们必须注意他们的十四号。”在日本国奥队下榻的酒店会议室里，日本队主教练佐藤光一正在给全队开会。 昨天他们才和韩国队打成了平局，这场平局让日本队在对东亚杯的争夺中落后于中国队。 如果他们还想要夺冠的话，那么除了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国击败中国队之外，别无他法。 打平就只能去拿亚军了。 “刚刚看完中国队和朝鲜队的比赛录像，你们对于这个十四号有什么看法？”佐藤光一指着大屏幕上的胡莱特写镜头问道。 杉山达哉举起手：“感觉是一个非常善于捕捉战机的前锋，技术不算太突出，身体对抗也很一般，但无球跑动，寻找空当的能力非常好。教练。” 佐藤光一对杉山达哉的回答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观察的很仔细，杉山。你还看出来了什么？” 杉山达哉皱着眉头，他觉得主教练这么问，一定是还有自己没看出来的，但究竟是什么……他感觉自己已经观察的很仔细了，无球跑动是这个名叫“胡莱”的中国前锋最擅长的，是他最大的优点。 他在看比赛录像的时候，甚至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如果我们日本国奥队有这样一个前锋，再加上我的传球，相信每场比赛都可以赢对手很多球吧！ 佐藤光一发现杉山达哉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还是决定给自己这位手下爱将一点提示：“你有没有注意他在这场比赛中射了几脚门？” 杉山达哉听见这句话，猛地抬起头，然后摇头道：“抱歉，教练，我并没有去注意这个数据，没数……” 佐藤光一竖起三根手指头：“三脚射门。出场七十六分钟，三脚射门，一个进球，这说明什么？” “他效率很高！”杉山达哉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对，他门前效率非常高！”佐藤光一说完转向了全队，“你们平时不要只盯着那些喜欢把足球玩出花来的球员，不要总以为只有能够带球连过几人打进一个世界波的球员才是最有威胁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最有威胁的球员是他这样的！” 他回手指向投影幕布上定格的胡莱特写。 “用最少的射门次数，完成最多的进球！高效率的前锋是当今足坛每支球队都梦寐以求的！韩国队为什么会在中国队身上栽跟头？就因为李安仁这个蠢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满脑子是有关新彦、关新彦……关新彦有什么厉害的？只不过跑的快一点而已。这个人才厉害！对韩国队五脚射门，三个进球；对朝鲜队三脚射门，一个进球，这是多么恐怖的效率？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接下里的比赛中彻底冻结他！务必要让他连一脚门都射不出来！” ※※※ “和日本队的比赛，我们不采用全场紧逼，因为那毫无用处，反而还会给日本队提供机会。” 施无垠在给全队球员开的战术会议上说道。 “日本队擅长控制球，他们以中场组织者杉山达哉为核心，进行传切推进。我们的逼抢反而正中他们下怀。这场比赛我们以防守反击战术为主，在防守的时候布置起三道防线。退回中线之后从前锋线开始，层层阻拦，压缩他们的传球空间，尤其是在杉山达哉周围的那些空间……” 结合着PPT，施无垠给球员们讲解具体战术。 因为打平就能夺冠，所以施无垠这次安排的战术稍微有些保守。 但也没人能说错，毕竟面对日本队这样的对手，你不保守也只能保守，就国奥队目前的实力，压出去和日本队对攻，只能是死路一条。 郭俊夫也是进攻组织者，但论实力的话，还是要比杉山达哉差的。 就算有胡莱这样的前锋，可经过这两场比赛之后，日本队主教练佐藤光一难道是个白痴，还看不出来胡莱的重要性吗？ 所以第三场比赛，完全可以想象胡莱会在比赛中遭遇多大的防守阻力。 施无垠的策略就是加强防守，让日本队进攻受挫的同时也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然后再根据场上情况来进行调整。 日本队如果想要夺冠，就必须压出来全力进攻，到时候便是中国队打反击的机会。 当然，如果日本队担心中国队打反击，而不敢压出来进攻，那施无垠也不介意和日本队慢慢周旋，最后拿一个0:0的比分，一样可以夺冠。 ※※※ 结束了战术会，球员们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 胡莱却在反复咀嚼他在战术会上听到的日本国奥队主教练的名字。 “佐藤光一……这名字有些耳熟呢？” 他的自言自语被王光伟听到了：“当然耳熟了，他就是04年亚洲杯时，在决赛中用手进了中国队球，从而导致中国队时期崩盘的那个日本后卫。” “我去？那岂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早就红不起来了，都过去了十八年……”王光伟叹了口气，“再多的仇和怨，报不了就不要再提，只能让自己尴尬。” 中国足球和日本足球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仇恨是越积越多，一开始大家都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报仇。 结果后来发现压根儿报不了仇，慢慢就没人再说了，因为反复拿自己的伤口出来说事儿，尴尬的是自己，而不是仇人。 胡莱也明白这种无奈，他叹了口气：“这届东亚杯其实是还旧账杯吧？” “别想那么多，什么旧账不旧账的，和我们没关系啊，胡莱。你可别背上历史包袱。” 胡莱哼道：“我抖包袱的能力可是历史级的。” 闻言王光伟笑了，这他相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定冠军归属的比赛 东亚杯最后一个比赛日，第一场比赛是中国队和日本队之间的比赛，最后一场才是韩国队打朝鲜队。 这么安排赛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韩国是东道主，东道主的比赛当然要安排在最后一场，做压轴。 另外一方面原因则是当初赛事主办方一定觉得韩国队是能够获得东亚杯冠军的，或者说是有希望争夺东亚杯冠军的。 那么这最后一场“半岛德比”搞不好就将是决定冠军归属的比赛。 安排韩国队在最后出场，打完比赛，如果拿到了冠军，就可以直接进行颁奖仪式。 简直完美。 哪想到他们的小九九全都白打了。 韩国队压根儿就没拿到冠军，虽然他们和朝鲜队的比赛还没踢。 到目前为止仅积一分的韩国队排在倒数第二，提前告别冠军争夺。 本届东亚杯的冠军将在中国队和日本队之间决出。 直接就让最后一场韩国队和朝鲜队的比赛失去了意义。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来首尔世界杯体育场观看比赛的韩国球迷并不是很多，偌大的体育场看台上有大片大片空座位。 而那些坐了人的区域则肉眼可见红色方阵。 “今天来的中国球迷可真多……”看台上，中国女足的球员们望着对面看台上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感慨道。 “毕竟中国队有可能夺冠嘛……打平就能夺冠，结果现在中国队0:1落后，真是不出所料……”徐雯摊手道。 “这也不能怪他们吧？谁能想到杉山达哉竟然打出了一脚世界波？” 她们聊的正是上半场唯一一个入球。 因为只需要一场平局就能拿到冠军，所以上半场中国队打的很保守，稳扎稳打，力求不犯错。 而日本队这边则因为缺乏有效的得分点，面对中国队的密集防守，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从这一点来说，施无垠的战术还是成功的。 虽然比赛场面大部分时候都非常沉闷，可中国球迷谁在乎这个？ 哪怕让他们看睡着了，只要一睁眼看到是中国队赢球，他们都绝无怨言。 但谁能想到就在这么沉闷的上半场即将结束的时候，竟然平地起惊雷。 杉山达哉这个中场组织者，在大禁区外突然来了一脚质量非常高的远射，绕过了禁区里的所有防守球员，也绕过了中国队主力门将宋坤的十指关，擦着门柱内侧飞进球门。 日本队就这样取得了一球领先。 “那个球太打击士气了，丢球之后看得出来国奥队的小伙子们有点慌……要不是上半场没几分钟了，搞不好还能再丢一个。” “这就是平局便能如何的陷阱所在了……当你只想着打平就能怎么样，往往就会以打平为目标做准备，这样反而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中国女足的球员们还在讨论上半场的比赛。 “话说整个上半场胡莱有过哪怕一脚射门吗？”队里有人问。 “好像……”大家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没有。”就在她们还没想好的时候，李青青已经给出了答案，“一脚射门都没有。” ※※※ “这场比赛上半场打的很沉闷，双方在进攻上都没什么建树，结果谁能想到最后是靠杉山达哉的世界波打破了僵局呢？”在央视后方的演播室里，贺峰正在和解说嘉宾颜康分析上半场的比赛。 “那个丢球有点运气成分，所以不能说施指导上半场准备的战术有问题。毕竟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中国队的防守没犯错。就算是这个丢球，也不能说中国队防守有什么问题……”颜康在替施无垠辩解。 他和施无垠一样，都曾经是中国国家队的球员，他年长施无垠四岁，也比施无垠早退役几年。和施无垠退役之后成为教练不同，颜康选择进入电视台，成为足球评论员。 他和贺峰两人搭档多年，是中国球迷非常熟悉的解说嘉宾了。 他的职业生涯和施无垠有过多次交集，两个人也算得上是非常熟悉了。 似乎是担心输掉这场比赛之后，施无垠会被中国球迷的口水淹没。颜康在利用自己的工作便利，替施无垠说话辩解。 “确实是这样，足球比赛中有些时候运气也很重要……像上半场那个丢球，我们只能说是中国队运气不好。”贺峰说到这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又补充道。“另外因为战术安排的原因，已经连续两场比赛都取得了进球的胡莱在上半场一脚射门都没有……佐藤光一肯定是在赛前认真研究过胡莱的，这场比赛他专门安排了一个人来防守胡莱，几乎是寸步不离。” 颜康在替施无垠说话，贺峰决定替胡莱说话。 毕竟这场比赛上半场的胡莱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表现，甚至有些时候你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胡莱是不是没被派上场？ “那个森川淳平吧？”颜康摇头道，“作为一个中后卫，身高不高，但却很灵活。本来是在日本国奥队打替补的，没想到正好用来防胡莱了……这场比赛佐藤光一安排日本队打三后卫，也就是为了遏制胡莱。看得出来他对胡莱非常重视……我认为下半场施指导应该让胡莱继续吸引日本队的防守，然后安排王子健和王华两个人在其他空当地方寻觅机会，我们不一定非要让胡莱来得分……” 贺峰点头道：“是的。实际上胡莱在这届东亚杯上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好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能指望他一个人就把我们得分的问题给解决了。就算这场比赛胡莱一个球都不进，他也可以昂着头离开东亚杯……” 他已经在打预防针了。 他希望如果中国队最后没能如愿以偿逼平日本，导致丢掉了冠军，球迷们不要骂胡莱。 因为或许有很多人都应该为中国队的失败负责，但唯独胡莱不应该。 甚至如果没有他的话，这届东亚杯，搞不好我们连憧憬一下冠军的机会都没有。 就冲着对韩国队的那个帽子戏法，他就是这届东亚杯上中国队全队表现最好的球员，并且享有一次使用“免死金牌”的机会。 ※※※ 当谢兰下班回到家中迫不及待打开电视机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贺峰的：“……就算这场比赛胡莱一个球都不进，他也足够昂着头离开东亚杯……” 什么情况？ 谢兰被吓了一跳，中国队输了？儿子要背锅了？ 然后她就见解说嘉宾颜康皱眉点头：“没错，贺峰。实际上他能够让佐藤光一专门为了他变阵，就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厉害了。要知道胡莱才十九岁，这还是他第一次代表中国队参加国际赛事，我想来日方长，以后比赛还会有很多的……” 谢兰越听越心惊，这些人拼命说胡莱的好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妙呢？ 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心，屏幕下方打出了上半场中国队和日本队的比分： 0:1。 中国队暂时落后。 她皱起了眉头。 这时大门口传来响动，胡立新开门进来就看到妻子在电视机前坐着，而不是在厨房里忙碌，他愣了一下问道：“你没做饭？” “叫外卖！”谢兰看着电视机，头也不回地说道。“今天不做饭！” 胡立新听妻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气，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电视机屏幕，看到了比分，然后马上就明白妻子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还有半场呢，别太着急……”他只好这么安慰妻子。 “这和下半场还有啥关系？我听这两个解说员的话，好像咱儿子上半场踢得很差一样。” “怎么？他们批评胡莱了？” “没有，可劲儿夸着呢！” “那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什么呀？当你突然听到所有人都在夸一个人的时候，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人死了吗？”谢兰回头反问自己的丈夫。 胡立新愣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啊！”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打开电视机，就听到这俩解说员，你一嘴我一句的，说什么‘就算这场比赛胡莱一球不进，也可以昂头离开’，还有什么‘来日方长’的……要不是咱儿子表现不好了，他们会在这里使劲找补？” 胡立新听明白了妻子在担心什么，他连忙安慰妻子：“你想太多了。正常话术而已。你这个联想过度丰富的老毛病得改改了。胡莱连续两场比赛都有进球，已经让很多人对他寄予厚望了，这种情况是好事也是坏事。所以两个解说员是在给大家的这种期望降温呢，毕竟谁能保证自己场场比赛都进球？不进球是常态的，场场都进球才不正常……尤其是现在这个比分，万一中国队输了比赛，有些球迷把不满都发泄到胡莱身上怎么办？所以两个解说员是在帮胡莱说话，提前泼冷水……” 谢兰听了丈夫的解释之后，也意识到可能自己确实是多心了，她现在也才稍微有了点心情去做晚餐。 “晚上随便吃碗面啊。”她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我先把水烧上。” ※※※ 看台上中国女足姑娘们还在讨论比赛，话题已经进行到了猜测主教练施无垠会在下半场进行什么战术上的调整这一步。 “我要是施指导，我就让胡莱做诱饵，然后让王子健和王华还有其他人去争取射门得分。”徐雯说道。 她的观点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目前来看，这也确实是在胡莱被对方限制住之后的最佳办法。 毕竟谁规定中国队只能依靠胡莱一个人得分？ 但就在大家一致赞同徐雯的时候，李青青却摇头道：“我觉得没什么用。日本队是专门找了一个后卫来寸步不离地跟着胡莱，不管胡莱在哪儿，这个人反正就贴着他。” “对呀，胡莱就可以把他带出防区，制造空当……”徐雯说道。 “可这场比赛日本队看起来打的是三后卫，实际上是541阵型——在防守的时候两个边前卫撤回来就变成了边后卫。而他们三个中后卫中除了那个森川淳平防守胡莱之外，其他两个中后卫并不负责胡莱的防守工作，他们只需要守住自己的防区就行了，和平常比赛是一样的。就算胡莱把森川淳平拉开了，又哪能制造出什么空当呢？”李青青解释道。 李青青对于比赛战术的理解，大家是服气的，听她这么说，不少人又重新皱起眉头：“那不等于说中国队就没招了吗？” 施月华则问：“青青你有什么主意没？” 她这么问，也让大家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李青青，但让她们失望的是，众目睽睽下李青青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办法。” “唉……”有人叹了口气。 也有人自我安慰：“其实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拿个亚军也不错的。” 李青青没说话，只是盯着球门的方向。 第一百一十八章 足球讲究说学逗唱 森川淳平站在球场上，将目光聚焦在中国队的十四号球员身上。 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他的任务和上半场没什么变化，还是负责防守这个人。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的话，他应该感谢眼前这个人才对。 因为正是他，才让自己有了能够在东亚杯上出场比赛的机会。 想到这里，森川淳平决定等比赛结束之后去找这个十四号交换球衣，然后把他的球衣作为战利品留下来，做个纪念。 他个人国字号球队的第一个冠军的纪念。 一想到在中场休息时，无论是主教练佐藤指导还是队长杉山达哉对自己的鼓励和称赞，他就挺起了胸膛。 在中后卫这个位置上，身高连一米八都没有的森川淳平先天条件就不是很好，不够高，也不够强壮。 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并且坚信自己的优势一定可以让他在日本足坛拥有一席之地。 那就是他的灵活和顽强。 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他在训练中永远都是最拼命的那个人，他相信不管是在俱乐部，还是在国奥队，他所付出的努力一定会被教练看到。 这不，本届东亚杯最后一场比赛，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他首发出场了。 在出场之前，主教练佐藤指导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森川我知道你是有实力的球员，我相信你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外面有些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你身高不够，体重太轻，做不了中后卫……那么这场比赛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去向他们证明他们错了！你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后卫！” 队长杉山达哉也鼓励他：“现在是时候向外界展示你训练成果了，森川君！” 所有人都在支持他，他有什么理由不回报大家对自己的支持呢？ 他的回报就是努力在比赛中冻结胡莱。 上半场他就做的不错，让胡莱连一脚射门都没有。 胡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日本队的二十四号，施指导说叫什么森川淳平的，正在看着自己。 那眼神……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是坚毅和坚定，充满了斗志的眼神。 这让胡莱有些奇怪——这么中二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 森川淳平看到胡莱回头望他，忍不住对他直抒胸臆：“你好，我叫森川淳平，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抱歉了，你将不可能在比赛中有射门的机会……今天这场比赛之后，大家都会听说我的名字！” 胡莱更懵逼了——这人怎么还和自己聊上了？但问题是大哥，你这叽里呱啦说半天的日语都超纲了，我听得懂的日语你一句没说啊…… 既然对方这么热情，胡莱心想我要是一句话不回，到时候这比赛画面被媒体看到了，会不会又说我狂妄自大，不尊重对手不懂礼貌？ 可他真的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这难不住他，他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视频，教人们怎么在完全不懂日语的情况下和日本人聊天，于是他有样学样，连连点头：“嗨嗨嗨……搜得寺内——” 森川淳平一看胡莱竟然回应他了，更来劲了：“胡莱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比赛结束之后，我可以和你交换球衣。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哦？嗦嘎——麻鸡的……哪路猴多……” 森川淳平没想到胡莱竟然答应了！ 他心下一喜，正要再说“阿里嘎多”呢，就看到胡莱的身形晃了一下，然后就从自己的身边突然蹿了出去！ ※※※ “郭俊夫的传球！胡莱！射门！” 在解说员贺峰的大吼声中，胡莱把足球射向了日本队的球门。 日本队门将上岛宏纪腾空而起，单掌把足球托了出去！ “哇！好险！！”日本电视台的解说员惊呼起来，“还好上岛宏纪做出了一次精彩的扑救，力保球门不失！” 在胡莱从眼前离开，再到他射门，可能连一秒钟时间都没有，森川淳平完全没反应过来。 在足球飞出底线之后，他才意识到刚才胡莱完成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一脚射门！ 而就在半分钟之前，他才当着胡莱的面夸下海口，说绝对不会让他在这场比赛中有射门机会的…… “喂！森川你在干什么！”拯救了一次球门的门将上岛宏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冲着发呆的森川淳平大喊道。“比赛就比赛，你怎么还和对手聊上了？！” “啊，抱歉……”森川淳平转身道歉。 “别抱歉了，去盯着他啊！”上岛宏纪一巴掌将森川淳平推到了胡莱的身边。 森川淳平再次看向胡莱，为自己刚才的走神感到羞愧和自责，还好上岛君一如既往的稳定，否则自己可就成为全队罪人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胡莱回头又看了自己一眼，这一次，他没有和自己说话，却只是微微一笑。 ※※※ “胡莱有射门了！”看台上的中国女足姑娘们在为这一脚射门没进球感到遗憾之后，也意识到这是胡莱本场比赛的第一脚射门。 “没进太可惜了！机会太难的得了，那个二十四号这次竟然被胡莱甩开了……” “是呀是呀，千金难买的好机会，这球要是进了，中国队就能扳平比分……” 李青青却摇头：“不，就算没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观点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那个二十四号防不住胡莱的。”李青青斩钉截铁说道。“胡莱还会有更多的射门机会，他迟早会进球。” “青青你这话说的太满了……” 李青青既不解释，也不反驳，而是单手托腮，专注地看着球场。 ※※※ “这个森川淳平防不住胡莱的！”酒吧里，严炎指着投影屏幕上的这一幕，对身边的人们高声说道。 “人家把胡莱防到现在只有一脚射门，凭啥说他防不住胡莱？”酒吧里有人好奇地问道。 “因为胡莱在和他聊天！”严炎说道。 酒吧里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和防不住胡莱有什么关系？ 坐在严炎身边的中年大叔代替大家伙儿把心中的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严炎听了就笑起来：“大叔，你们没有我了解胡莱，有这样的疑问也正常……要不然我给你们讲个故事？那是胡莱第一次在我们省的安东杯决赛中替补出场……” ※※※ 看到胡莱射门被扑出去，中国队的其他球员都是遗憾，只有王光伟的反应和他们不一样——他抽了抽嘴角，有不好的回忆…… 但紧跟着就是好奇：胡莱这小子什么时候会说日语的？竟然还能和日本球员聊上了？ 他决定跑上去问个究竟——反正接下来是角球，他也要上去争顶。 跑到禁区里之后，他找到胡莱：“你和那小子聊什么呢？” “不知道啊……”胡莱摊开手一脸迷茫地说。”我又听不懂日语，哪里知道他在找我说什么…… 王光伟气乐了：“听不懂你和人家聊什么？！“ “人家找我说话，我一句话也不回，这不太礼貌吧？” “你会说日语？” “也不会……” “敢情你们俩鸡同鸭讲啊！”王光伟翻了个白眼，然后跑去站位了。 他还以为胡莱真会说日语，真能听懂日语呢…… “靠，说清楚！谁是鸡谁是鸭？！”胡莱伸手前探，但他晚了一步，没能抓住王光伟的衣服，让对方溜走了。 然后胡莱扭头发现“鸡鸭”合体的森川淳平还在自己身边，他跑出了禁区，森川淳平也跟了上来。 对此胡莱已经习惯了，估计日本队主教练就是专门安排这么一个人来盯防自己的。 看着森川淳平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似乎比刚才的眼神更中二了。 还真是盯防，字面意义的…… ※※※ “看到上去和胡莱说了两句的王光伟吗？当时他可是被胡莱的‘相声足球’搞得苦不堪言，到最后终于崩溃，给了胡莱射门的机会。胡莱也就是凭借那一脚射门，绝杀了嘉翔高中，我们东川中学第一次拿到了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严炎指着投影幕布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笃定胡莱一定会进球了吧？当他开始找对方后卫聊天了……嘿嘿，那就意味着他现在心态非常放松，已经进入了他的节奏中。你们别以为胡莱上半场被这小子防得一脚射门都没有，就会心浮气躁什么的……你看，我就一点都不担心。为啥啊？因为我懂胡莱！区区一个森川淳平，怎么可能防得住他？日本队主教练真以为自己随便找个替补上来就能冻结胡莱？闹呢！” 说完，严炎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酒吧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再优雅地端起酒杯，喝口酒给讲完故事的自己润润喉。 其他人则看着悠闲自得的他，都相顾无言。 这个故事他们很多人从未听过，无法验证真假。 毕竟太特么扯淡了，哪有人在比赛中还有闲心和别人聊天的？ 但他们又想到第一场东亚杯比赛之前，就是这个小伙子一口咬定胡莱肯定会在比赛中进球，最终真被他说中了。 便不得不让人半信半疑。 坐他旁边的中年男人突然问道：“我有个问题啊，胡莱会日语吗？” 严炎耸肩：“没听说他会。” “那他怎么和日本球员聊天？” 严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不重要。只要胡莱愿意，就算面前的是一只猴，他也能和对方谈笑风生的。” “这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大叔。胡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你们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要试图去解释他的行为，也不要去想为什么、凭什么这种问题，否则你们会发现自己三观尽碎的。”严炎晃着翘起来的二郎腿。“要不大叔，我们再打次赌？如果胡莱能在那小日本儿的防守下进球，今天你埋单全场如何？” 大叔点头：“好呀。如果没进球，你埋单哦。” “没问题！”严炎撇撇嘴，非常淡定地一口答应下来。 听到两人对话的其他人都欢呼起来：“服务员，加酒！” “服务员，给我来一打八二年的青岛！” 酒吧里充满了快活兴奋的空气。 ※※※ PS，今天的第二更提前了一个小时，是因为晚上十点钟还有一更，更到胡莱进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月底了，再伸手向大家要点月票，争取让这个月咱们的月票排名能进前五十，可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发入魂 其实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中国队主教练施无垠针对胡莱被对方盯死彻底冻结的情况，是做过安排的。 和解说嘉宾颜康，以及女足国家队的球员们所预料的差不多。 让胡莱去搅乱对方的防线，然后给队友创造射门得分的机会。 于是下半场中国队有很多进攻，中场往前传球的目标都不是给胡莱的，而是给其他人的。 包括王子健和王华，也包括后插上的中国队球员。 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能够把足球送进日本队的球门。 要么是压根儿没机会起脚射门，要么是在对方的逼迫下仓促射门连门框范围都没打进，还有的，极少数的，打在了门框范围内，却被日本队门将上岛宏纪给挡了下来。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射门都还没有胡莱刚才那一脚有威胁。 张子昊一边通过笔记本电脑上网用腾飞视频看比赛直播，一边在QQ群里和全国各地的《冠军教父》调查员们聊天。 大家讨论的焦点当然是胡莱咯。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关注东亚杯比赛，同时也在游戏里尝试着执教胡莱，感受一下胡莱在游戏里的能力。 但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 游戏里的胡莱实在是太垃圾了…… “妈的，游戏里的胡莱射门只有7！到目前为止我看了他两场半的比赛，这射门技术要是只有7的话，那整个中国都没几个射门能上双的！” “是啊，看了胡莱在东亚杯对韩国队的比赛中的表现，我专门去开了个闪星档，结果赛季打了快一半，胡莱才进了一个球……太废了！这和现实状况完全不符嘛！” “这个也没办法，毕竟游戏发布的时候，胡莱的第一个中甲赛季还没打完呢，谁知道他能有这样的表现，又该给什么数据呢？” 张子昊看到这句话，很想跳出来说“我就知道！”，但重山千帆那边的调查员也在群里，之前闪星就是由他托管的，自己这么跳出来说话，不是打人家脸吗？ 虽然他最初也是因为对这位调查员敷衍的态度而不满，才出来应聘调查员的，但在亲自体验过这份工作之后，他也意识到了同时做两支球队的调查员有多不容易。 毕竟现实里的球员变成游戏里的数据，每一项能力属性给打多少分，这是需要靠大量的观察来做基础的。 还要和同级别联赛的其他球员的数据做对比和参考，才能最终给出一个相对比较准确的数据。 而且这还只是胡莱的一项属性而已。 除了射门、传球这些相对比较容易量化的技术属性之外，还有心理素质这种很难通过几场比赛就得出准确结论的属性。 此外所有闪星球员的数据，以及俱乐部的数据，也都是他这个调查员的工作范围。 更不要说做这些繁琐又辛苦的工作还都是义务劳动，一分钱报酬没有，就给你一个在鸣谢榜露脸的机会。 要不是对自己支持的球队爱得深沉，谁愿意做这种事情啊？ “我觉得现在胡莱的射门最起码应该有十四！” 大哥，你这数据给的比我当初给H大的都还多一啊……H大也在群里的，你就不怕他看到尴尬吗？ 就在张子昊为HERO感到尴尬的时候，他的QQ里弹出HERO的私聊窗口：“数据已经报上去了，我估计东亚杯之后应该就会出这次的更新包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数据出来就过期了，哈哈！” 张子昊见H大的心态似乎还挺不错的，稍微松了口气——他更怕H大因为尴尬而迁怒与他啊…… “没事儿，H大，我想等2024出来胡莱的数据应该就比较接近于真实了。”这下轮到他“安慰”H大了。“毕竟有国字号球队比赛做支撑，‘体育游侠’也更容易采信咱们提交的数据……” 他当然不能说“就是就是，谁让你当初不听老子的”这种话。 H大却向他道了歉：“真不好意思啊，我也看走了眼……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难道咱们中国足球真的要出人头地了？” 张子昊尬聊：“哈哈哈！可能吧！” 他和H大聊完之后，群里大家还在继续讨论胡莱的数值，一群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根据他们所看到的这两场半比赛，非常认真的一项一项属性的讨论着。 “我觉得胡莱的无球跑动可以直接拉满了，20！” “20夸张了点吧？还是18吧，好歹给人一点进步空间嘛……” “进步啥啊？这是天赋，一般人苦练十年的进步可能都追不上现在的胡莱！” “胡莱也不是没有缺点啊，我希望大家不要无限神话他，不要捧杀。比如我觉得他的身体属性方面数据应该就高不了。连续两场比赛都没打满全场，是否意味着他的耐力不高呢？” “我不认为是这样的，你们没发现胡莱虽然连续两场比赛都没打满全场，但只要他出场，就一点连续作战的疲劳都没体现出来吗？就说他上半场吧，带着那个森川淳平在前场到处跑，很多时候根本接不到球，简直就是在浪费体能。但你看他下半场，还在这么跑呢。要是耐力不好的球员，能这么跑吗？” “就是，不打满全场也有可能是施无垠出于保护他的目的，毕竟第一场棒子的孙镐敏太脏了，要不是胡莱运气好，估计职业生涯就直接废了！” “胡莱的耐力没什么太大问题，倒是他的力量……这一点确实是他的缺点所在，我估计他的强壮连10都没有……” “还想要10的强壮？能有个7、8的就谢天谢地咯。” 张子昊看到大家的讨论，就想到自己上次提交给H大的数据里，关于胡莱的力量正好是10。 其实如果是从他提交数据的那个时间段来说的话，胡莱的强壮属性应该是没有10的，但他之所以给标定成10，就是因为他汇总各方面新闻和资料，他发现闪星俱乐部给胡莱准备了专门增强力量的训练。 因为从他提交数据，再到体育游侠公司将之反应到游戏，是有延时的。 他认为等到数据更新，胡莱的强壮应该就差不多能到10了。 本来原来的数据里胡莱的强壮只有3，也未免太低了点。 但这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他缺乏证据，所以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到群里去参与讨论。 胡莱到现在为止的进球，也几乎全都是找空当接球射门，他在射门的时候身边很多时候都没有对方防守球员的。 和韩国队的第三个球是例外，但也是被孙镐敏一推人就失去了平衡，要不是运气好，脚后跟磕出一个世界波，以那场比赛主裁判的表现，搞不好最后连个点球都没有。 张子昊觉得，如果胡莱的强壮属性真的有自己给出的10，那新赛季他的表现应该还会更上一层楼。毕竟有些时候，他总是要和对手在禁区里肉搏的，只靠跑空当不行。就比如现在吧，他上半场和下半场都在不停跑，但当对方就摆明了找个人一直跟着你，你怎么办？ 他把注意力从群里的聊天讨论抽出来，盯着比赛直播。 他想看看胡莱会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 森川淳平的呼吸明显比上半场要粗重了许多，他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身子的球衣都被草皮染了色。 胡莱刚刚在他的防守下又完成了一脚射门，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二脚射门了。 森川淳平都给胡莱记着呢。 这一脚射门胡莱又打在了门框范围内。 只是在自己的拼命干扰下，他打得太正了，被门将上岛宏纪直接抱在了怀里。 虽然这两次射门都没有造成进球，但森川淳平的内心却还是掀起了巨浪——不应该啊！在我这种贴身防守下，他不应该还能有起脚射门的机会！ 但偏偏胡莱就是有这样的机会。 尤其是这第二脚射门，他就这么扛着自己完成了射门。 不像第一脚射门，还是利用自己走神的功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好像所有事情一带有了一个开始，就会有继续，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有…… 森川淳平不敢往下想。 他看着胡莱的身影。 后者转过身来看到了他，又冲他笑了笑。 笑得森川淳平心底发毛。 他是在笑话我刚才的狂妄自大吗？ 要不然为什么我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就有接连两脚射门了？ 就好像……就好像专门跟我对着干一样。 果然，能够在韩国队身上完成帽子戏法的前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好像一不小心激怒了一头怪兽！ ※※※ 胡莱对森川淳平笑了笑。在心里说这后卫真不经撞啊，我就这么一下子就把他给撞倒了，而且还不犯规…… 他很开心。 翻身农奴把歌唱，老子也有撞翻别人的时候了！ 这几个月的初级力量训练卷轴没有白买！ 在胡莱的想象中，他已经成为了一身腱子肉，脱衣露出八块腹肌的肌肉狂魔，将在日本队的禁区里予取予求。 而在看台上，中国女足的球员们感叹道：“日本队这个二十四号的身体对抗能力真差啊……” “当然了，你看他的身板儿，几乎和胡莱差不多了，他们俩倒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上半场我还觉得这后卫盯人挺厉害的，怎么就在日本国奥队打不上主力呢……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 “青青啊，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认为他防不住胡莱？”施月华扭头去问李青青。 李青青笑着点了点头。 “诶，不对啊……之前看起来胡莱也不是很强壮，青青你怎么就笃定胡莱一定能赢过那个森川淳平？”徐雯却突然问道。 李青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被迫解释道：“两个人体型相仿，力量应该也差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进攻方占据主动，优势当然要更大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觉得李青青说的有道理。 ※※※ “观察者”郭俊夫自然也看到了胡莱和森川淳平的这一轮身体对抗。 他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简单认为这是一次偶然情况，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恰恰相反，总是无时不刻都在观察的郭俊夫一点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偶然情况，他认为这背后应该会隐藏着某种必然。 而要探究答案，也很容易……再试一次呗！ 四分钟之后，中国队再次获得进攻机会。 郭俊夫一边回撤向队友要球，一边扭头去观察胡莱的跑位。 当他接到传球之后，胡莱正好也斜插向了前点，那个森川淳平被他卡在了身后。 这是个机会啊！ 虽然在他和胡莱之间还有日本队的防守球员，但这难不倒郭俊夫，他把足球挑起来，让足球从日本队后防线的头顶飞了过去！ 而且也正好可以看一看胡莱在对方的身体干扰下能不能拿住这个球…… 郭俊夫在心里想着，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胡莱，想要看他怎么来处理这个球。 在他的观察中，胡莱跑到了足球的落点，因为是个高球，他用胸部把足球停了一下。 森川淳平也看到了胡莱胸部停球的动作，这代表胡莱还没有完全控制住足球。 他有机会！ 于是他撞了上去，想要干扰胡莱，让他无法进一步控球。 但她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胡莱的身体轻轻晃了晃，却没有失去平衡，在他的保护下，足球从空中落下。 在落到一个合适高度的时候，胡莱张开双臂身体绷住，挡住了身后的森川淳平，然后抡起右腿踢向足球！ 嘭！ 在胡莱身后的森川淳平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声闷响，他心里有些着急，手臂上用力想要推倒胡莱。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做是不是会给球队带来一个点球了…… 他还是没能推倒胡莱。 射完门的胡莱被推了一个踉跄，可足球已经飞了出去！ 奔着球门的近上角而去！ 日本国奥队门将上岛宏纪再次飞身而起，想要拯救球门。 但胡莱这脚射门打的力道十足，角度还非常刁钻，就算是在比赛中多次扑出中国队射门的上岛宏纪面对这一脚质量极高的射门也毫无办法。 腾在空中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从理论上的死角钻进了他的球门！ 胡莱本场比赛第三脚射门，进球！ 在第六十七分钟的时候，他为中国队扳平了比分！ 看到这一幕的“观察者”郭俊夫傻眼了——不是说试一试的吗？怎么就一发入魂了？！ ※※※ PS，今天三更送上，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章 赠衣之意 “胡莱前插跑位……机会！射门！诶有了！！漂亮——！”贺峰激动地大喊起来。“全场比赛第六十七分钟，胡莱为中国队扳平了比分！这是他在本届东亚杯上的第五个进球！厉害了！” “胡莱射门——好样的！1:1了！中国队扳平比分！胡莱扳平比分！胡莱在禁区里不停球直接抽射，干脆利落！”腾飞视频解说员沈浪也在大吼，“上半场零射门又怎么样？我们比的是进球多少，不是射门次数！” 如果1:1的比分保持到终场，意味着中国队将就这样获得东亚杯冠军，历史上的第二个东亚杯冠军。 解说员们如此激动，就更不要说中国球迷了。 电视机前不知道多少人跳起来为胡莱的这个奖进球叫好。 实际上他们在进球之前是没有准备的，因为胡莱这个进球没什么征兆可言。 这个球本身其实也算不上精彩，就是典型的“胡莱跑到了位置，胡莱接到了传球，胡莱起脚射门，胡莱进球啦！”这种套路。 但只要球进了就行，谁还管漂亮不漂亮呢？ 尤其是和日本队的比赛，还是决定冠军归属的比赛…… 哪怕胡莱是用脸把足球碰进球门的，大家也会一样为他欢呼，说什么“胡莱屌爆了！”这样称赞他的话。 当年04年亚洲杯，中国队在自己的主场让日本队用手球偷走了国际大赛唯一一个夺冠的机会。 现在虽然东亚杯和亚洲杯并不能相提并论，但能报复一次是一次。 更不要说这支日本队的主教练正是当初用手进中国队球门的佐藤光一！ 这球进的漂亮与否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进球！ 更重要的是进日本队的球！ 胡莱做到了。 吹爆！ ※※※ 进球之后的胡莱这次没有一个人去做他的招牌庆祝动作，而是跑向了为他传球的郭俊夫。 主动与他拥抱在一起，感谢他给自己送上的助攻。 他的踢球风格是需要队友支持的，所以他当然要感谢每一个帮助了他的队友。 他原以为自己上来找郭俊夫庆祝进球，郭俊夫一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后者却惊讶地看着他：“胡莱，你怎么就进球了？” “啊？那敢情我不该进？”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进球了？” “我下次应该把那个森川淳平连过三遍再进球？” 郭俊夫摇了摇头，得，这事儿跟他说不清楚。 于是他用力抱住胡莱，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干得漂亮，胡莱！一发入魂！” 胡莱也笑着回应了他的称赞：“是你传的时机恰到好处，老郭！” 两个人终于进入了正常的庆祝节奏…… 其他队友们冲上来，把他们淹没。 “漂亮啊！” “厉害！” “牛逼牛逼！！” “啊——！” ※※※ 严炎向身边的中年大叔拱手：“多谢老板！” 中年大叔收回自己望向投影幕布的目光，摇了摇头，带着无奈的笑：“行吧，这钱不花出去是不痛快了，其实这钱上一次中韩大战的时候就该掏的……” 然后他看向严炎：“你小子对胡莱是真有信心，我觉得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恐怕都做不到你这种地步。” 严炎笑道：“大叔，我是看着胡莱从一个啥都不会的菜鸟，到如何用难以相信的速度成长起来的——三年半以前，他还在校队连一场比赛都打不上，现在他已经穿着中国队的球衣在对韩国和日本的比赛中先后进球了。所以我早就想透了，凡人是不能以自己为参照物，去猜测天才的。而胡莱，就是这么一个天才。” 中年大叔听严炎这么说，也颇为感慨：“听你这么说，我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咱们国家要搞校园足球联赛了。不是为了一定要培养出多少个胡莱这样的人，胡莱是培养不出来的。而只是为天才们的出现，提供合适的土壤和舞台……” “就是这个意思，大叔。我是个普通人，天赋一般，我踢不了职业足球，所以我来上大学了。但胡莱罗凯这样的人，他们比我强。如果没有校园联赛，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其实自己是可以去踢职业足球的。” 大叔看着这位胡莱的昔日队友，举起酒瓶对他说道：“敬胡莱。” “敬胡莱！” ※※※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胡莱似乎是很想体会一下利用身体力量优势压制防守球员是什么感觉，于是频频向森川淳平发起冲击。 当他有一次在和森川淳平争顶中，直接把对方撞翻在地完成头球攻门后，佐藤光一无奈换下了森川淳平。 实际上森川淳平之前是没有入选过日本国奥队的，这次也是因为佐藤光一想为明年的U23亚洲杯做一些人员上的考察，才把这位年轻球员调入阵中。 其实中日韩都做了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中国队幅度最大，日本队次之，而韩国队人员调整的幅度最小——毕竟这次东亚杯是在他们这里举办，韩国队作为东道主，想要利用东道主的优势夺冠，所以对球队阵容调整幅度最小也可以理解。 这位因为胡莱才获得首发机会的瘦小中后卫，也因为胡莱而被迫提前下场。 他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在他的防守下，胡莱不仅有四脚射门，还有一个进球。 如果说他上场的任务就是遏制胡莱进球，那么他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他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在被换下之后，低垂着头坐在替补席上，还用擦汗的毛巾把自己的头完全罩住，不让别人看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这个换人让胡莱很不爽——我才刚刚享受到身体对抗的乐趣，你就把我的对手换下去了，佐藤光一你几个意思啊？！ 你说你换下森川淳平也就不说了，你还换了一个大个子上来继续防守我是干什么？你就这么怕我吗？没想到你佐藤光一这么大个人了，竟然是个胆小鬼！懦夫！你当初明明手球却硬挺着说自己没手球的勇气去哪儿了？！ 这个大个子上来之后，胡莱又尝试想用身体来和对方对抗，然后发现其实不是他变成了“魔鬼筋肉人”，而是森川淳平太菜了…… 这个发现真是让胡莱黯然神伤，他还以为自己从此可以从成为“人形坦克”了呢。 同时也让他更加怀念森川淳平这个中二少年对手了。 他想或许自己应该在比赛结束之后和这个人交换球衣，以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 当然，前提是中国队能够赢下这场比赛，拿到冠军。 否则他也没有心情去和对手交换球衣。 ※※※ 虽然在森川淳平下场之后，胡莱在禁区里又处于身体弱势一方了，但张子昊却很激动，为自己的判断而高兴。 他坚信胡莱的身体已经是比之前强壮的多了。 森川淳平好歹也有一米七九的身高，体重也比胡莱要多四公斤，达到了七十公斤。 这么一个球员的力量其实并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弱。 而胡莱竟然能够扛着这个人完成进球，说明他的身体核心力量已经要比上赛季好太多了。 专门针对力量的训练是有用的！ 虽然东亚杯比赛还没结束，但张子昊已经开始期待新赛季的中甲联赛了，在那里，胡莱会有什么表现呢？ 对于胡莱来说，那是他第一次打一个完整的赛季，所谓的“新秀墙”是否会成为胡莱进步的阻力？身体素质提升了一档的胡莱又会在联赛中打出什么表现？最新一代的《冠军教父》里胡莱会有怎么样的数值？ 在张子昊的这些憧憬中，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 “比赛结束！凭借胡莱的进球，中国队1:1和日本队握手言和，拿到了东亚杯冠军！”贺峰兴奋地说，“这支球队在出征的时候，可并不被人看好，没人觉得他们能够拿冠军，甚至觉得只要不垫底就算是表现好了……但现在，他们实现了我们想都没敢想的目标！” 在他的解说中，中国队的球员们冲上场，与在场上的队友们拥抱庆祝。 施无垠在和日本队主教练佐藤光一握手之后，也跑上场加入了庆祝的行列。 这是他作为这支球队的主教练，所拿到的第一个国际比赛冠军，也是这支国奥队拿到的第一个冠军。 “我知道有人因为胡莱那个听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不开心，但我觉得有勇气把自己的梦想说出来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哪怕这个梦想在很多人看来非常荒谬和可笑。不要急着发出嘲笑和评判，万一实现了呢？就像这次东亚杯，之前谁能想到我们可以终结四十一年逢韩不胜的尴尬纪录？又有多少人敢相信我们可以拿到东亚杯冠军？” 贺峰终于趁着中国队夺冠的氛围，把憋在自己心里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说，一旦失去了今天这个机会，下一次适合吐露心声的窗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他说了，最起码会发人深省，而不会轻易遭人嗤笑。 因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东亚杯冠军来作证。 “足球是圆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正是足球的魅力所在。这个世界也是圆的，同样什么未来都有可能实现……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才可以在生活中不断努力，憧憬美好未来。如果不相信未来总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那样的生活该有多丧啊……当一个人认真说出自己的梦想，并且认真地朝着这个梦想努力的时候，是不应该被嘲笑和攻击的。当然，我也不强求大家一定要理解，毕竟不可能所有人的看法都一模一样，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世界又该多无趣呢？我还是那句话，朋友们，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中国足球只是他们发泄的痰盂，但对我来说，中国足球就是我的圣杯。” 电视转播把画面切到了胡莱的身上，他把身上的球衣脱下来，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这么看过去，肌肉线条并不算很突出，但也隐约是能看到几块腹肌的，或许这就是他能顶开森川淳平射门得分的原因。 当然，肯定还是会有人把“白斩鸡”这样的帽子扣在胡莱头上，毕竟他距离那些世界上的健身冠军们还是差得太远，在有些人眼中，只要没有八块腹肌，只要大腿没有他们的腰那么粗，就都是白斩鸡，是国足垃圾的证明。 胡莱并不在乎他这一幕会引起多少人的争议，他脱衣也不是为了庆祝，更不是为了炫耀他的身材肌肉。 镜头中的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日本队的替补席上。 然后找到了森川淳平。 “嗨！”他向低垂着头沮丧万分的森川淳平喊道。 替补席上的其他日本队球员都万分惊讶地看着突然走过来的胡莱，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吗？ 森川淳平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胡莱。 胡莱把自己手中的球衣递向他：“来！” 当森川淳平明白了胡莱的意思之后，他有些手忙脚乱地脱下了身上的球衣，再递给了胡莱。 胡莱接过球衣，又拍拍他的肩膀，用汉语说道：“加油啊，希望下次还能在比赛中见到你！” 说完他把森川淳平的球衣搭在肩膀上，转身走回了球场。 走了两步之后，改走为跑，他兴奋地跑上去，加入到了队友们的庆祝当中。 日本队替补球员们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无语。 森川淳平却已经泪流满面，刚才输掉冠军之后就一直积蓄的情绪奔涌而出，他抱着胡莱给自己的球衣哭成了个泪人。 被换下场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球队的罪人，他即为此感到痛苦，也为自己竟然在胡莱面前夸下了那样的海口，还大言不惭想要与他交换球衣而感到羞愧。 他压根儿就没再去考虑过交换球衣什么的。 没想到这位胡莱君却还记得这件事情，哪怕自己已经被换下场，还专门跑到替补席上和自己交换球衣…… 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森川淳平知道，那一定是在鼓励自己，让自己不要就这样放弃沉沦！ 他低头看着红色的中国队球衣，上面是这名球员的号码和姓氏。 就让这件球衣成为自己努力的见证吧！ 胡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赠衣之意！ 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会堂堂正正击败你！ ※※※ “喂，胡莱你怎么跑去给那小子交换球衣啊？” 王光伟很好奇胡莱的举动。 “我挺喜欢那小子的，就去交换球衣咯。”胡莱说道。 “喜欢？有什么喜欢的？” “作为为数不多能够被我身体压制的后卫，我能不喜欢吗？” 王光伟听到胡莱的这番回答，翻了个白眼。 “行吧……” ※※※ PS，这个月马上结束了，感谢大家的热情，让我们的月票如此之高，以至于杀进了前五十。 既然都到这份儿上了，难免想要得陇望蜀…… 希望大家在月底的时候把月票都投给胡莱，帮助咱们这本书保住月票总榜前五十的位置吧。 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二张合影 当中国国奥队和中国女足国家队同乘一趟航班从首尔飞回中国首都的时候，两支球队的领队和主教练被告知，现在在首都国际机场的接机大厅，有媒体和球迷们聚集，是专门来欢迎他们的。 机场方面问他们，谁先走谁后走。 但两支球队的领导碰头一商量，最终决定一起走。 一起下飞机，一起拿托运行李，再一起出现在记者和球迷们面前。 以往东亚杯，这样的场面不多，男队和女队总是分开走的。尤其是两队成绩不一样的时候，女足成绩好，那女足就光荣，如果男队和女足在一起，岂不是尴尬？ 反过来也一样。 毕竟无论是媒体还是球迷，看到取得好成绩的球队都会欢呼、献花。 但这份殊荣自然是不属于表现不好成绩不好的球队的，如果两支球队同时出场，那献花的会不会尴尬？欢呼的人心里膈不膈应？表现不好的球员们会不会泛酸？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了。 无论是女足还是男足，中国队在本届东亚杯上都取得了好成绩，一同夺冠！ 这样的情况在历届东亚杯上还都没发生过。 中国男队和女队竟然同时夺冠。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成绩，两队领队才有底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让大家一起在媒体记者和球迷们面前亮相。 就这样两队球员在行李转盘处取了行李之后，再排好队，男队走左边，女队走右边，由双方队长捧着奖杯走在最前面，鱼贯而出，再一起出现在了记者和球迷面前。 他们的出现，让机场候机楼里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 立刻就有被安排好的人为两队球员、教练和领导们献上了鲜花。 然后再由专门来接机的足协领导发表讲话，欢迎两支球队载誉归来。 在展示奖杯环节，本来都是两队队长捧杯让记者们拍摄的，但这次记者当中有人高呼：“可以让李青青和胡莱两个人分别捧着女队和男队的东亚杯奖杯合个影吗？” 他的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摄影记者们的赞同。 毕竟这届东亚杯，李青青和胡莱分别是女队和男队表现最好的球员，而各自球队之所以能够拿到冠军奖杯，和他们出色的发挥也密不可分。 李青青是中国女足国家队的核心球员，在本届东亚杯中打进两球，助攻一球。她本人获得了本届东亚杯女足比赛的最佳球员。 胡莱作为国奥队首发前锋，场场比赛都有进球，一共打进了五球，在帮助球队获得东亚杯的同时，个人还以这五个进球获得了本届东亚杯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奖。 可以说在这两支球队里要选出代表人物的话，那么他们两个都是当之无愧的。 记者们提出这个提议，现场球迷们跟着起哄。 两支球队的队长也都没意见，李青青自然不用说，胡莱在国奥队的人缘经过这届东亚杯之后也颇为不错，让他来出这个风头，谁都服气，毕竟没有他，中国队可能压根儿拿不到冠军。 于是就这样，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胡莱和李青青两个人从球队中走了出来。 他们一人身穿中国国奥队的藏青色羊毛西服，一人身穿中国女足国家队统一的米黄色羊绒呢子大衣，从各自队长手中接过东亚杯奖杯。 然后站在记者们的镜头前。 在他们的面前，是三层记者形成的半包围圈，第一层记者端着相机坐在了地上，第二层记者单膝跪地，举着相机，第三层是把摄像机支在三脚架上的各家电视台摄像记者。 黑漆漆的照相机、摄像机镜头对准他们，闪着幽光。 “诶，你们俩靠近点……” “对对，站的太开了，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摄影师们指挥着两个人往中间站。 “把奖杯放在外侧手上，要不然挡着你们脸了……诶，这样好！” “肩膀挨着肩膀，不要有缝隙，对，就这样！” “保持微笑，笑得开心点，你们是拿到了冠军的最佳球员啊！”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靠越近，在他们后面的人群中，王子健喃喃自语：“靠，我特么第一次这么羡慕胡莱！” “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 在他们的重复低语中，前面的摄影记者们按下快门，快门声犹如掌声连绵不绝，闪光灯闪成一片。 将两位最佳球员手捧奖杯并肩而立的身影定格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要不了多久，这张照片和画面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出现在电视画面中，出现在网络上，被以光速传播。 以后会有人为这张照片取名：“中国足球金童玉女的首次同框”。 但他们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其实已经是两个人的第二张合影了。 ※※※ 关新彦看着手机上的这张照片。 照片中李青青笑靥如花，奖杯上反射的光让她的脸更加明媚动人了。 真美啊…… 这真是他在脑海中一直幻想的画面。 当然，得把旁边的那个人换成自己。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李青青旁边的胡莱。 这家伙…… 在对韩国队那场比赛之后，关新彦问过自己很多遍，如果是他在当时的比赛中，他能否完成帽子戏法？他能不能帮助中国队打破四十一年不胜韩的“恐韩症”？ 想了又想，尽管关新彦很不愿意承认，但也必须承认，如果是他的话，他做不到。 别说是他了，在那天的比赛之前，整个中国足球历史上，都没有人可以在面对韩国队的时候上演帽子戏法。 就算胡莱的进球有运气成分，也不能简单归咎为是运气好。 现在他已经不去想施无垠施指导当初招胡莱，而不招自己，是不是为了给胡莱让步这种问题了。 是不是都不重要。 现实就是胡莱已经从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他。 不过……没关系，新赛季才刚刚开始，明年年初的U23亚洲杯之前，我还有整整一个赛季向所有人展示我的能力。 我不需要在对阵韩国的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我只要证明我在中超的进球数可以比那个胡莱在中甲的还多就行了！ ※※※ 罗凯的手指在胡莱和李青青的合影上长按，弹出的窗口里他选择了保存图片原图的选项。 保存成功之后，他再次打开，点选图片编辑功能，然后把图片对半剪裁，很小心翼翼地将李青青身边的胡莱裁掉。 接着再把李青青右边的画面切掉，最终只剩下一张竖构图的李青青的单人照，除了李青青的左手边紧贴着照片边缘，看起来不太自然之外，简直完美。 尤其是李青青脸上的笑容。 笑的是那么开心。 最后审视自己编辑的结果，罗凯再保存修改后的图片。 就这样他获得了一张李青青的单人照。 然后他还把照片上传到了云端，就算有一天他的手机不小心掉了，他也不用担心这张照片会随之失去。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收好，起身准备出门去训练基地。 中甲联赛已经开始了三轮，他有两次替补出场的机会，并且有了一个进球——他终于打进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联赛进球。 球队主教练潘宏伟也亲自和他谈了话，告诉他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他的出场时间一定会大大增加的。 这都让罗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个赛季他专门来到中甲，就是为了和胡莱正面对决的。 国奥队表现再好那也是暂时的，只有联赛才是根本。只要自己在联赛中表现出色，也一样会获得国字号球队的召唤。 所以……反击从这个时候开始了，胡莱！ ※※※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经过放大之后，画质已经有些损失了，就好像打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一样。 陈星佚盯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的胡莱，叹了口气。 东亚杯已经结束了，胡莱马上就要回来。 他原本还想着等胡莱回来了在他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自己在闪星的表现，然后在他面前装个逼：“不好意思，你在闪星的位置已经归我了！” 真是想一想都带感。 结果呢？ 中甲联赛打了三轮，他两次替补出场，一次首发出场。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他表现越来越好，出场时间越来越多？ 但实际上是反过来的。 第一轮联赛，他首发出场，第二轮联赛，他就变成替补出场了，第三轮依然替补出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主教练赵康明对他的表现不满啊…… 第一场比赛因为胡莱的缺阵，闪星攻击线上需要人，刚刚租借而来的他被寄予厚望，于是首发出场。 结果表现平平，在第六十分钟的时候就被提前换下了。 第二场比赛，尽管闪星的攻击线还是需要人，陈星佚却被放到了替补席。 只是到比赛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他才被换上去。不过那时候球队已经领先了，派他上去，显然不是对他寄予厚望，而是希望他和球队多在一起踢踢比赛，找找感觉。 第三场也是这个路数，闪星在客场和对手握手言和，他在比赛最后二十分钟替补出场，表现一般。 说白了，赵指导可能最开始对他确实是寄予厚望的，但是在第一轮联赛打完之后，他发现陈星佚和球队之间彼此都还不熟悉，需要互相磨合一下。毕竟他是在中国国内转会窗口即将关闭的前一周，才过来的，没赶上闪星的集训。热身赛都只踢了一场，对手还是闪星自己的预备队，那热身赛质量不怎么样，说直白点就是让一线队球员找信心的。 准备不足的陈星佚在联赛中自己又急于求成，结果表现如何可想而知。 现在中甲联赛三轮已过，自己非但没能在胡莱归队之前拿出过硬表现在胡莱面前装逼，还眼睁睁看着胡莱在国奥队大杀四方，风头出尽。媒体上已经在讨论胡莱能够入选真正国家队的事儿了…… 他每天从训练基地大门进出的时候，都能听到那些闪星的球迷们在议论胡莱什么时候回来。 陈星佚他来闪星是为了贴脸输出胡莱的，没想到反而即将要被贴脸输出。 而且他和胡莱之间的差距显然越来越大了。 当他还想要在联赛中对胡莱进行追赶时，人家却已经在国字号球队里拿到了国际比赛的冠军和个人荣誉！ 甚至就连隔壁的罗凯，这小子都在中甲比赛中收获了自己职业生涯首球…… 一想到这他就很是惆怅。 说老实话，他有那么点后悔来闪星了。 ※※※ 李自强在手机上操作了半天，但他刚刚保存下来的女儿照片中，那个讨厌鬼的身影却怎么也消除不了。 他很郁闷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当初广告宣传的时候不是号称这手机可以消除照片中的路人吗？ 怎么消了半天也还是不能把胡莱给消除掉？ 每次操作都说什么“没有检测到路人”。 我女儿身边这么大一个路人你看不到吗？！ 这手机买到现在用了已经快三年，难道性能这就老化了？ 李自强开始很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更换个新手机。 不知道换了新手机，能不能成功消除掉照片中的“路人”呢…… 他盯着屏幕中站在女儿旁边笑容灿烂的胡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个子才和我女儿差不多高，瘦的跟猴儿一样，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笑容——这人笑得怎么就这么贱呢！ 和我女儿站在一起，辣眼睛！ ※※※ PS，八月最后两天了，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星星 当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背着各自的背包，走出出租屋门的时候，对面的大门也一下子打开，张清欢跳了出来：“撒普瑞爱死！” 胡莱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反锁门的钥匙给拧断了：“靠！妈惹法克儿！张清欢你搞毛啊！” 到时候他就得去配钥匙了，然后配钥匙的人问他“你配几把”，他不是白白被骂？ 王光伟在旁边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回到了俱乐部，回到了之前习惯的平静的生活中。 没有中日韩足球之间的仇恨，也没有身穿国家队球衣所带来的喧嚣。 “哈哈！给你们一个惊喜！”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甩向了王光伟：“接着！” 王光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过，然后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把车钥匙。 “车子我已经买了，牌照都上好了。”张清欢说道，“现在是时候展现你的开车技术了，老王！” 一听这个胡莱也不怪张清欢吓他一跳了：“什么车啊？” “电动车。”张清欢说道。 “电瓶车？” “电动车！” 三个人走下楼，然后就在楼下的空地上看到了那辆哑光黑的国产电动车。 “这老小区竟然还能装充电桩？”王光伟看到正在充电的电动车之后很惊讶。 “早就经过电网改造了，现在锦城的很多老小区都支持安装充电桩，而我们租住的这个小区正好在名单列表内——我买之前专门去研究过的。”张清欢说道。 “从法拉利到国产电动车……欢哥你这步子迈得有些大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买个奔驰宝马什么的呢。”胡莱皱眉道。 “电动车不限行啊！”张清欢对这个从来不开车也不关心交通问题的人说。锦城从很多年前开始实行机动车号牌尾号限行制，星期一限尾号1和6，星期二限尾号2和7……以此类推，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以及国家法定节假日是不限行的。 “我怎么见街上也有绿牌牌的奔驰宝马？”胡莱杠。 “靠，你个免费坐车的人还挑三拣四的！没有BBA，就国产电动车，坐不坐！” “坐坐坐！我就喜欢清洁能源绿色环保了！”胡莱说完拉开后面车门，率先钻进了车子里。 外面张清欢教王光伟怎么充电，拔了充电插头放回到什么地方去，都讲完了他才让王光伟坐在驾驶位上，他则坐在副驾驶继续教王光伟怎么操作。 胡莱在后面东摸摸西摸摸，看到门板上有两个按钮，便尝试着按了下去。 正在副驾驶坐着讲解的张清欢突然发现自己屁股下面的座椅在向前移动，他和副驾驶前的手套箱越来越近…… “我靠，胡莱你干嘛？”被吓了一跳的他立刻猜到了是谁搞的鬼。 “我啥也没干啊，我就按了一下这个按钮……” “你按到老板键了！” “啥是老板键？” “就是这样，把副驾驶往前调的按钮，让坐在后面的人可以把腿伸直……因为这个功能是给老板准备的，所以叫‘老板键’，你快停下！”张清欢飞快解释道，但他的座位还在缓慢往前挪，要看他就要被牢牢夹在手套箱和座椅靠背中间了…… 胡莱见状把座位又调了回来，很开心：“原来这是老板位！不错不错！” 他敲了敲前排王光伟的驾驶席靠背：“司机小王别玩儿了，赶紧开车，训练要迟到了！” 然后又对张清欢说：“张秘书，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啊？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提醒吗，你都不知道主动汇报的？” “汇报你妹啊！” “司机你妹啊！” 张清欢和王光伟异口同声骂道。 然后车子就在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开出了停车位。 ※※※ 当王光伟开着车子被堵在了训练基地的南门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想象中平静的生活其实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回来而已。 “啊啊啊啊！清欢清欢！我在这里！看我啊！我爱你！” “胡莱——牛逼！胡莱牛逼！抗韩英雄！” “王光伟我是你粉丝啊！” “能签个名吗？” “看这边，胡莱，看这边！” 到最后还是保安出来帮忙维持秩序，他们三个人的车才得以顺利开进了训练基地。 一到停车场，胡莱就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然后干呕一声：“我去老王，你行不行啊……为啥坐你车子坐的我想吐？” “电动车就这样，松油门就减速，一蹿一蹿的……”王光伟很抱歉，他没想到这电动车开起来和他在驾校学习开的老捷达一点都不一样。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把动能回收调到最弱就好了……”张清欢出来打圆场。 “还好刚才没当着粉丝面吐出来，否则我们仨都得上头条新闻。”胡莱郁闷地说，他无比怀念坐公交车来训练的日子。 “吐的是你，为什么我们三个都要上头条？”王光伟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会吐你们俩一身。”胡莱冷笑道。“保证你们和我一起上头条！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撒普瑞爱死！”他还学张清欢张开双臂。 “妈的胡莱，你贱不贱啊！”王光伟怒道。 三个人就这么嬉闹着从停车场来到了一线队的更衣室。 刚刚推开门，胡莱就愣住了，然后一张嘴咧到了耳根处：“小！星！星！” 正在换衣服的陈星佚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接着他转过身，双手抱着球衣挡在胸前，看着正在向他一步步走来的胡莱和王光伟，惊呼道：“你们俩要干嘛？！” “干嘛？”王光伟抢先一步上去，抓住了陈星佚的胳膊，“你为什么把胡莱都放出来了，还把我拉黑着？” “啊？我拉黑了你吗？”陈星佚很惊讶。 “你还装！”王光伟怒道。 “王哥，我真没装……让我想想……”陈星佚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王光伟，然后随便发了个表情过去。 王光伟成功接收。 “呐，你能接收到，我没拉黑你啊！”陈星佚辩解道。 王光伟看着自己的手机也很纳闷，难道自己冤枉陈星佚了？ 旁边胡莱冷笑道：“老王你给小星星发条信息过去，再看看。” 王光伟打了个“1”。 “你发送的消息已被拒收” 王光伟抬头看着陈星佚。 在他的注视下，陈星佚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噢——原来是这样！原来拉黑人之后还可以发消息的！只是被拉黑的人发不了而已……” 王光伟问胡莱：“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和韩国队比赛前不是给我发微信了吗？结果我回不了他……”胡莱说道。 陈星佚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不理我呢……” “靠，你还有脸说！”胡莱一拳打在了陈星佚的肩膀上。“你把我拉黑之后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出来！” 陈星佚想躲没躲开，因为他被王光伟给抱住了。 情急之下陈星佚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叫你拉黑我！叫你拉黑我！” “我给你说！我最！讨厌！拉黑！我的！人！” “不许打脸！” “不许啊？打脸啊？” 队长李铁林刚刚走进更衣室，就看到在角落里胡莱和王光伟正在爆打……不知道是谁，那人抱头蹲着，看不清楚。 他当时就一股血涌上了头：我靠！这两个小子去了一趟国奥队嚣张了啊！竟然敢在更衣室里当众打队友！要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你们……”他刚要出声制止，却被张清欢给拉住了。 “嘘，李队李队，你别管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旧呢！” “有这么叙旧的？”李铁林刚刚说完，就发现更衣室里的其他队友还真是笑嘻嘻的双手抱胸在旁边看着，谁也没有要上去拉开两人的意思。 于是他疑惑地问张清欢：“真叙旧？” “真叙旧。” “那叙旧干嘛……” “说是陈星佚在微信上拉黑了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在这里报仇呢。” 李铁林明白了：“行吧……” 但他身为堂堂队长，实在是没办法站在这里跟其他人一样看着更衣室里打得如此热闹，还笑得那么开心，于是只好退出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在他身后的更衣室里，依然是噼里啪啦，喊声不断。 ——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爸比不会哦，但是爸比会打小星星！ ※※※ “你们三个搞什么呢？” 在训练场上，赵康明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灰头土脸的陈星佚和胡莱、王光伟，皱起眉头。 “这个，好久不见了，见面太热情了……”胡莱笑呵呵地给主教练解释道。 赵康明却压根儿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王光伟。 王光伟也说：“确实是太热情了，赵指导。我和陈星佚从当初他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就认识了，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做队友……” 赵康明又看向陈星佚。 鼻青脸肿的陈星佚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热情热情，赵指导，我充分感受到了咱们闪星的热情……” 在他们仨身后，有人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赵康明只看身后那些使劲憋笑的队员们，就知道这三个人肯定没说实话，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是有默契的。 因为刚才他们仨分明是勾肩搭背一起走上训练场的…… 要真有什么矛盾，怎么可能还会这么亲热？ “行吧，都去热身，准备训练！”他挥了挥手。 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终于回来了，这让他这个球队主教练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 联赛前两轮在胡莱和王光伟缺阵的情况下，球队还是拿到了一胜一平一负的成绩，不算太差，但也不好。 毕竟他们唯一一场胜利击败的对手昆阳城市实力很弱。 闪星占据主场优势，最后也只是1:0小胜对手。 目前球队积四分，净胜球负一个，排在联赛第十四名。 三轮联赛球队只进了两个球，球队的进攻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王光伟的回归加强了球队的防守强度，胡莱的回归这让闪星的进攻找到了方向。 可以说之前三轮比赛，闪星都不是完全体。 胡莱和王光伟回归之后，闪星才会迎来最强阵容。 本赛季赵康明的压力非常大，这是他在闪星证明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赛季前俱乐部董事会明确告诉了他，如果他不能带队成功冲超，那他就会被解职，哪怕他带队保级无虞也不行。 上赛季考虑到这是他第一次执教一线队，俱乐部董事会还是充分给予理解和耐心。 但第二个赛季，俱乐部根据你的要求买来了你想要的人，又经过上赛季的磨合，如果还不能带队冲超，那就不好意思了…… 甚至都不用等到赛季结束，只要他表现出无法再带领球队完成冲超任务的趋势，就会被俱乐部提前解雇。 在这方面，职业足球俱乐部是不会有丝毫温情可讲的。 ※※※ PS，拉黑别人还能给别人发消息，但是别人没办法回消息这事儿我是拉黑了老婆微信，然后拿她手机试验出来的。 本来想偷偷摸摸拿来测试一下，结果被发现了…… “说，你为什么要拉黑我！” “老婆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看在我写作态度这么严谨的份儿上，大家投几张月票安慰安慰我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去国家队 在赵康明看来，胡莱和王光伟回归的非常及时。 因为接下来中甲联赛会因为国际比赛日的原因而暂时休战一轮，再下一场比赛要等到四月一日才踢。 他们有十几天的时间进行恢复，以及重新和球队合练寻找配合的感觉。 否则的话他就只能不把胡莱和王光伟选入第四轮比赛大名单，让他们在家休息。不过这样就要承担第四轮联赛可能赢不下来的风险。 要么两个人恐怕就得被迫在体能还没完全恢复好的情况下就上场面对联赛对手，那之后可就一直都停不下来了，一直到五月份之前，都没有可以供他们休息的时间。 今年因为2023年亚洲杯在六月份举办的缘故，国内联赛在五月初就得停摆，为亚洲杯让步。 毕竟国家队还要集合训练，总是需要一个月左右的准备时间，不可能临到亚洲杯开始了才停摆联赛吧？ 而亚洲杯打完是六月底了。 这么一算，本年度就直接少了两个月的比赛日，为了压缩赛程，很多时候都是一周双赛。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球员身体没有准备好，就很可能在密集的赛程中受伤。 现在嘛，胡莱和王光伟回来之后好生休息一番，等到联赛再开，必然已经是生龙活虎，东亚杯连续作战的疲劳一扫而光。 也得亏闪星是中甲球队，阵中一个国脚都没有。 上赛季的国际比赛日对于闪星来说，就是修整的机会，很多人压根儿没有国际比赛日的概念。 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在东亚杯上表现出色，这对球员来说是好事，但对赵康明这个主教练来说，可未必就完全是好事。 实际上在东亚杯还没打完的时候，中国的球迷们就已经在讨论胡莱是否够资格去真正的国家队踢球这个问题了。 按理说，在对阵韩国队中完成了帽子戏法，帮助中国足球打破了四十一年的恐韩症，胡莱绝对算是中国年轻球员中的佼佼者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没资格入选国家队呢？ 也正是基于这个理由，大家很热心地幻想着胡莱加入中国国家队。 要不是东亚杯打完紧接着就是国际比赛日，根本没有休息时间，都会有球迷建议中国队现在就把胡莱招进去…… 赵康明当然不反对自己的球员为国效力，但站在胡莱主教练的立场上，他还是觉得现在的胡莱入选国家队为时过早。 毕竟国家队方面也不可能让胡莱去国家队打主力，做个替补去国家队长见识对已经在国奥队拿到了东亚杯冠军的胡莱来说，就毫无意义了——打不上比赛就算是国家队也没去的必要。 此外以俱乐部主教练的身份，赵康明也不乐意国家队抽调胡莱，因为那样会大大影响胡莱在俱乐部的表现。 他现在其实挺担心国家队那边过度使用表现出色的年轻球员。 因为这在过往历史上，有很多先例。 有年轻球员崭露头角表现出色之后，被很快越级提拔到国家队，什么友谊赛、热身赛都让球员去参加集训。结果去了之后打不上比赛不说，频繁抽调集训还打乱了俱乐部的备战计划。 毕竟没有哪个主教练愿意对一个总是会离开俱乐部去参加国家队集训的球员委以重任——当俱乐部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因为国家队的频繁征调而耗费了太多精力，搞得状态全无。从俱乐部的利益出发，俱乐部为什么要重用这样根本没办法对球队贡献力量的球员？ 当一名年轻球员在俱乐部无法获得重视，不能稳定打上比赛的时候，他的水平也就很难进步了。 而国家队一看这年轻人在俱乐部都打不上比赛了，我还招他干嘛？ 就这样被两头放弃了。 作为一个带出不少年轻球员的前青训主管，赵康明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他认为这是一种中国足球在长期落后下的畸形的培养年轻球员的方式。 毕竟中国足球落后太久了，迫切需要年轻天才来刺激大众的眼球，也让所有人都能增强信心。 这才会导致一个年轻人稍稍冒出点头，就被全国球迷和媒体盯上，也被足协盯上。 如果这个球员表现好，那国家队就使劲用，朝死里用——反正球迷和媒体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年轻才俊为国效力，提升球队成绩。 一个十九岁的球员国青、国奥和国家队三级国字号球队的比赛都要参加，打完亚青打亚运，打完亚运打国家队比赛，不用到受伤绝不停下来。 等这位球员受伤之后，再换个年轻球员继续这么用。 现在真的很难说，如果张清欢不是自己堕落了，国家队、国奥队是不是也会两头用他，用到废为止。 这么一想，或许张清欢的自我堕落反而还保护了他，在他长身体的最关键时刻，没有因为繁重的比赛任务而受伤……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在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归队之后，赵康明专门找他们单独谈过。 今年六月份有亚洲杯，他现在特别担心国家队会征召这两个年轻人去参加亚洲杯，虽然十有八九不可能让他们出场比赛，但这两个月时间给自己放放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恢复疲劳的身体不好吗？ 年轻人或许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会更希望能够穿上国家队球衣，为国效力，参加亚洲杯这样的大赛。 所以赵康明才要和两个人说清楚，他不建议也不希望他们去参加亚洲杯，并且他还会通过个人关系拜托国家队那边不要征召他们打任何一场国家队比赛，哪怕是热身赛友谊赛不行。 他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给两个人解释清楚，免得师徒之间心生嫌隙，让胡莱和王光伟以为他赵康明故意堵住他们上升的路子呢。 当然了，如果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觉得他只是找借口，其实就是想给两个刚刚在东亚杯表现出色的年轻球员下马威，好方便他的管理……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赵康明不会因为担心他们误会就选择隐瞒不说。 至于出去见过一圈世面的年轻人怎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管不着。 但还好，无论是胡莱还是王光伟，对赵康明都是非常信任的，胡莱更是直接说如果国家队真要招他的话，他会拒绝的。 让赵康明在感动之余把他臭骂了一顿：“你疯了？球员拒绝国家队召唤可是大忌，除非你受伤了。从来都只有国家队要不要你的事情，你哪儿有资格拒绝不拒绝呢？我帮你挡掉和你自己出面拒绝可是两码事！我给你说国家队这个话题，你不要吭声，除非你以后都不想进国家队了……” 胡莱连忙感谢了赵指导，他刚才光顾着口嗨了，忘了这一茬。 “怪我怪我，我当然想为国争光啊，赵指导……” 赵康明看着认错特别快的胡莱笑道：“我当然也不想看到你进不了国家队。毕竟我还等着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实现梦想呢，哈！” 胡莱当然知道赵指导所谓的“梦想”是什么。 那确实是“有生之年系列”。 “我会努力的，赵指导！” 见他这么说，赵康明又摇头：“哎，也不要太认真了，这种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全世界拿它当目标的人有多少？千千万，最能实现的人呢？万里挑一。你有这个宏伟目标是好的，但眼光放长远，脚却还是要落在实处，而且你还要低头看路，要不然刚刚起步就摔跟头，你的伟大目标不就成为别人笑话你的把柄了吗？” “教练你放心吧，我这个赛季就一个目标，帮助咱们闪星升超成功！而且回来的时候施指导也给我谈过了，说会重点关注我在联赛中的表现，他还说明年U23亚洲杯还要根据我这赛季在俱乐部中的表现来决定……” 赵康明点头：“施无垠也和我说了，今年国奥队的热身赛我都会放人，只要你不是身体状况不好的话。国家队咱们先别考虑，但国奥队是要好好打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康明就挥手让胡莱离开了。 但在胡莱拉开门之前，他又被赵康明叫住了：“你和陈星佚关系真的很好？” 胡莱没想到赵指导会问这个问题，难道真是那天训练开始前的事情让赵指导误会了？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那肯定是没有我和老王关系好的，但也不差就是了。” “你们以前可是争夺冠军的对手啊，而且你小子还毁了人家高中全国大赛三连冠的目标。” “这个……哈，赵指导你不提我都忘了这茬。现在我们都是职业球员了，谁还在乎高中全国大赛的恩怨啊……” “真没矛盾？” 胡莱很坚定摇头：“真没矛盾。” 微信拉黑怎么能算矛盾呢？没矛盾，没矛盾，反正小星星都请客赔罪过了，态度好的一批，不仅把我们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而且还一人发了两百块钱的红包。 见胡莱这么说，赵康明没有再问下去，他摆摆手：“行，那你回去吧。” 等胡莱走了，他才重新思考陈星佚的问题，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急于求成。 陈星佚的实力是有的，他只是来球队时间太短，到现在也才一个月，默契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培养出来的？ 现在既然胡莱已经回来，那他在陈星佚身上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顺其自然。免得给陈星佚太大的压力了，对自己对陈星佚都不好。 想到这里，他决定在下一场主场对阵黑河北极星的比赛中，还是继续让陈星佚打替补。 然后根据他的比赛表现，再决定是不是要让他在足协杯第三轮比赛中首发出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等待机会 “老胡老胡，你们锦城最好吃的火锅是哪家啊？” 胡莱的手机上，收到了李程吾发来的微信消息。 “任何一家都好吃，干嘛你要请我和老王吃饭吗？”胡莱回道。 “行啊，等我们赢了你们，我就请！” “小气鬼，不想请就直接说，许这种完成不了的愿做什么？要不这样吧，等比赛完了，让陈星佚请我们吃！” “陈星佚是谁？” “我靠，李程吾你故意的是不是？这梗是不是过不去了？” “不是，我真不知道陈星佚是谁……” “堂堂中国高中最强球员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混的？” “啊，我想起来了，金箭头那位……哦，他去你们闪星了啊？” “没错，星期六的比赛你们黑河北极星将面对我、陈星佚、张清欢组成的攻击阵容，就问你怕不怕？” “咦？媒体上不是说陈星佚不会首发吗？”李程吾发现了盲点。 接着他就看到胡莱撤回了刚才那条消息。 嗯？ 李程吾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还没太当回事儿的，也就是顺嘴一问，结果胡莱这么一撤回，李程吾顿时就想胡莱这小子一定是说漏嘴了！ 赚到了赚到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套出了闪星的重要情报！ 想到这里，他故意装傻：“诶，胡莱你撤回干嘛？” “我火锅吃得少，你要想吃火锅的话，可以去点评网上搜，按照星级排，星星越多的越好哈……” 哎哟，转移话题！ 懂了懂了！ “好，那先谢谢了！” 李程吾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主教练袁江的微信号：“袁指导，袁指导，我打听到了一个关于闪星阵容的新情况……” ※※※ 安东省体育中心看台上人声鼎沸，这是球队本赛季第二个主场，也是第一个胡莱和王光伟都首发出场的主场比赛。 就在刚刚，主场作战的闪星在比赛中打进一球，取得了1:0的领先。 进球的并不是首发出场的胡莱，而是胡莱的锋线搭档，外援墨菲。 黑河北极星的主教练袁江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替补席上的李程吾，脸色不是很好看。 李程吾自然也注意到了主教练看向他的眼神，他把身子向后靠了靠，努力缩在侧面队友的身体投影面积里。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球场上和队友们庆祝进球的胡莱。 这个混蛋！ 竟然套路我！ 陈星佚哪里首发了？不还在替补席上好好坐着呢吗？！ 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对主教练袁指导说根据他在闪星内部的线报，陈星佚这场比赛一定首发出场…… 妈蛋！ 这导致球队在安排针对性战术的时候有了一些小小的误差…… 李程吾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误差导致了球队的丢球，但说不准万一袁指导非要把这锅扣自己脑袋上，他也不只能乖乖接好吗？ ※※※ 在墨菲进球之后，陈星佚也和其他替补队友们一起，从替补席上一跃而起，欢呼庆祝球队的进球。 然后他坐下来，有些惆怅地看着球场。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闪星的替补席规矩远没有金箭头那么多，换句话说，就算现在他在替补席上玩手机，也不会招致主教练赵康明的惩罚和怒斥。 他不知道这是中甲的普遍现象呢，还是闪星的特有现象。 只是现在的陈星佚却一点玩手机的想法都没有。 之前他在金箭头，隔着大半个中国听说胡莱在中甲比赛中出场了，胡莱在中甲比赛中进球了…… 但至于胡莱的具体比赛，其实自己并没有看过多少。 今天算是他第一次在近距离观看胡莱在俱乐部球队中的比赛。 和电视上的国奥队比赛不同，他发现回到俱乐部的胡莱更游刃有余了。就好像回到了家中一样，脱下外套，随便瘫在沙发上，想干嘛就干嘛，非常自由自在，是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下来的状态，绝对不是那种在外人面前假装出来的“放松”。 他已经真的融入了这支球队。 虽然胡莱没有进球，但听听他拿球之后来自看台上的欢呼声吧。 他属于这里。 陈星佚有些羡慕。 在他和胡莱不见的这两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胡莱已经变得比以前厉害多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而只有他自己，仿佛还在原地踏步。 这场比赛之前，主教练赵康明专门找他聊了聊，告诉他和球队的磨合还没完成，他还不够熟悉，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一步步来，总是能等到机会的。 这些话都没错，但是在胡莱的表现面前，陈星佚实在是很难不着急。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还要慢慢来多久。 难道就这么每场比赛在替补席上看着昔日全国大赛决赛对手，把自己越甩越远吗？ 赵指导还安慰他，说从青年队球员到一线队球员之间跨度非常大，两支球队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很多青年队球员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一线队球员，这中间可能需要经历好多年。 他陈星佚如今才二十岁，就能进入一线队，已经是很有天赋，很顺利的了。 换句话说，他已经击败了中国足坛百分之九十九的年轻人。 赵康明说这些当然是希望陈星佚能够静下心来，不急不躁。 陈星佚也承认赵指导说得对，尤其是他所说的那些关于青年队和成年队之间的区别。为什么只有在一线队打上比赛才算是真正的职业球员？就因为不是所有青年队球员都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打上一线队比赛，哪怕你是在青年队里表现出色的佼佼者，也并不能证明你就有能力立足一线队，甚至连在一线队打替补都未必可能。 这么一说，他能够在十九岁年纪就在中超球队金箭头打上一线队的替补，那真的是才华横溢了。 更不要说他还是以学生球员身份进入职业足坛的。 从小接受的训练本来就和那些职业球员不同，存在差距也是正常的。 他知道赵指导并没有骗他，也不是为了安慰他而胡说八道。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胡莱的话，陈星佚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赵指导的这番安慰，并且真的放平心态慢慢发育，等待属于他的机会到来的那一刻，也许需要一年，也许需要三年，但身边人都是这样的，陈星佚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可现在，当他前面有一个十六岁才接触足球训练，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完成了从校队到职业球队再到国奥队的三级跳的妖孽时，你要让陈星佚怎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现实？ 他真的很想问赵指导，你说了那么多，都很有道理，但……“那胡莱呢？” 为啥胡莱就可以无视这些规律，为啥胡莱就不用在替补席上慢慢等待机会？ 只要一想到这些为什么，陈星佚就很难平静接受他的命运。 当然，最后陈星佚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真的这么问。 ※※※ “胡莱回来之后，球队的进攻表现果然就不一样了。” 虽然这个进球不是胡莱进的，但助理教练陈墨还是对胡莱的表现赞不绝口。 有他在球场上，闪星的进攻威胁直接提升一档，就算他没进球，对手也必须派出更多的兵力来防守他，提防他随时可能出现的冷箭。 这么一来，自然就给了其他球员破门得分的机会。 刚才墨菲就是这么进球的——胡莱跑抢点，黑河北极星的球员就认为闪星进攻一定会把足球传前点。 哪想到张清欢把足球传到了后点，那里是一个空当。 墨菲从后面插上，鱼跃冲顶，就这么把足球顶进了北极星的球门。 “因为我们的进攻有方向了。”主教练赵康明说道。“他在球场上，每个人都很清楚在进攻的时候要怎么做——先看胡莱，看他在哪儿，看他怎么跑位。自己不管是传球还是带球突破，都以他的行动做参照。” “我感觉去了一趟国奥队之后，胡莱踢得更自信了。” “那是，信心爆棚，毕竟拿了东亚杯冠军和最佳射手、最佳球员，三位一体……”赵康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都能在更衣室里暴打队友了，你说他现在有没有信心？ 上赛季的胡莱在球队里，还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弟”，靠着王光伟的带领，才逐渐融入球队。 而现在的他在新加入球队的球员们面前，已经俨然是个“老将”了。 尤其是在陈星佚面前。 想到陈星佚，赵康明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他想了想，既然球队现在的进攻势头不错，那要不要把陈星佚换上去，让他熟悉一下有胡莱在球场上的球队进攻套路，毕竟以后的闪星还是以胡莱在球场上为预设前提比赛的。 在赵康明心目中，陈星佚来不是为了给胡莱做备胎的。 谁都可以被代替，唯独胡莱，在球队的作用非常重要，无法被轻易取代。 他是想看看陈星佚和胡莱，还有张清欢、秦林在一起，他们四个人能够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赵康明扭头对陈墨说：“让陈星佚热身去。” ※※※ 陈星佚为什么笃定这位以前从未和自己合作过的主教练赵康明是真的为他好，对他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话呢？ 因为虽然第一场比赛他首发出场没有表现出色，但接下来每场比赛赵指导都还是让他替补出场了的。 通过这个细节陈星佚就能看出来赵指导是真的想让自己和球队多磨合磨合，而不是嘴上一套做的又一套。 这不，助理教练陈墨就来通知他，让他去热身了。 陈星佚知道他又要替补出场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换下谁，但他想十有八九不可能换下胡莱。 这次当着胡莱的面，他可一定要拿出好表现来，不可能让胡莱看扁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星佚跑去了热身区域，非常认真地开始热身。 ※※※ 五分钟之后，陈星佚站在了场边，要被换上场。 在他身边的第四官员正在摆弄换人的电子号码牌。 陈星佚已经知道他会换下谁了，不是胡莱，而是为球队进了球的外援前锋墨菲。 看到这一幕，坐在球场看台包厢中陈翰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居高临下凝视着儿子的背影。 他很清楚，选择从金箭头租借来到闪星，是一次不知前程的冒险。 更是一次有些疯狂的赌博。 如果他儿子不能在闪星取得成功，中国虽大，他却也不知道要让儿子去哪儿了。难道……带儿子出国试试运气？ 为了儿子的职业足球生涯，他专门辞了职来做他的经纪人，就是希望能够帮儿子铺好路。 结果这一路铺下来，好像越走越偏了…… 原以为从竞争激烈的中超来到中甲，以他儿子的实力，应该很容易就出人头地。 没想到因为临近转会截止期才来到闪星，儿子错过了球队的集训，也错失了和新球队磨合的机会。 一步错，步步错。 到现在他的儿子都还在处于熟悉球队、熟悉新环境的过程中。 那个赵康明对儿子说的也没错，要耐心，要等待。 可问题是儿子就在闪星待一个赛季，再耐心又能耐心到什么时候？ 耐心等待，万一半个赛季过去了呢？ 陈翰堂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这场比赛赵康明给了他儿子大约二十五分钟左右的出场时间。 而上一场是二十分钟，再上一场是十五分钟。 每一场比赛都比上场比赛多五分钟的出场时间。 赵康明也一定不想就这么放弃星佚吧？ 要抓住机会啊，儿子！ 陈翰堂站在包厢中望着儿子的背影，在心里说。 因为你的主教练并不总会这么慷慨…… 尤其是在胡莱已经归队之后，他进攻上的需求可能就没以前那么迫切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伯乐与千里马 在陈星佚被替换上场之后，才踢了几分钟，胡莱就发现了陈星佚的问题。 他和球队配合不到一起去。 毕竟来队时间太短嘛，也正常。 但胡莱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闪星赵康明的战术要求和陈星佚在金箭头时所接受的战术训练完全不同。 金箭头的王献科强调“两翼齐飞”，陈星佚在这套体系中如果有出场机会，打的基本上都是边锋或者是边前卫。 他的主要任务是边路突破，然后传中。 要知道在曙光高中足球队踢球的时候，陈星佚可是球队的主要得分点，结果去了金箭头，他这个“箭头人物”变成了角色球员。 一方面固然有学生足球的那一套未必适合职业足球的原因在，另一方面也和主教练王献科对陈星佚的定位有关。 在高中足坛，陈星佚或许是那个“最强高中生”，但是在职业足坛，高中生实在是不够看。金箭头前场攻击阵容明星云集，哪有区区一个最强高中生的位置？ 尽管当初签陈星佚的时候，说得特别好听，但签下来之后，王献科还是把陈星佚当一个边路突击手用，并不怎么信任陈星佚的得分能力。 当然这和陈星佚自身的能力也有一定关系。 高中足球中的身体对抗强度要远远低于职业足球，陈星佚在高中足球横行禁区内外的依仗到了职业足球，就有点拿不出手了。在人员密集，强壮后卫把守的禁区里，他还想像以前那样控着足球连续过人，再射门得分，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过不过得了人，就是被对方后卫撞上一下，他的射门可能就偏到姥姥家去了。 在曙光高中的时候，陈星佚也不是那种以身体见长的前锋。 但同时，他也不是胡莱那种特别能找空当，特别能插人身后，大多数射门都能在几乎没有身体对抗的情况下完成的机会主义者。 这就造成了高中全国大赛连续两届射手王陈星佚去了金箭头职业队，只能去边路玩。 这一点他和罗凯遇到的问题有些类似，只不过罗凯的身体素质还是要比陈星佚更出色一些的。 罗凯的问题是刚刚去职业球队就受了一次伤，再加上在东川中学足球队当核心的人，去了职业球队没人把他当回事儿，无论是场上位置、踢球方式，还是为人处世，都和中学时完全不同了，需要重新适应和调整自我定位。 当陈星佚在金箭头已经习惯了被放在边路活动之后，他来到了闪星，赵康明可就不是只把他当个边路突击手用了。 他当然是要充分利用陈星佚的突破和带球能力，但不是只让他在边路突击。 边路陈星佚可以打，但也要能打中路。 其实经过在金箭头两年的训练和替补出场的锻炼，陈星佚的能力上问题不大了。 比如他的身体，在刚刚进入金箭头的时候，瘦弱的陈星佚并不以身体对抗见长。 不过经过这两年的训练，他的身体对抗能力已经提升了很多，体重增加了，肌肉更多了，对抗能力自然也就好了。 比胡莱还好一些，毕竟他原来的基础条件就比胡莱好嘛。 胡莱那小身板放到高中生比赛中都弱不禁风，来了职业足坛，就算有特训，也只是补上了之前落下的一部分功课而已。而且看胡莱的身体条件，估计他到最后也不可能成为可以靠身体条件在禁区里横着走的锋霸…… 陈星佚的身体对抗上来之后，脚下技术的优势也逐渐有了用武之地。 这也是赵康明决定不把陈星佚固定在边路的原因，他觉得那实在是有些太浪费陈星佚的天赋了。 当然了，他和王献科一样都不指望陈星佚的得分能力。只不过原因不同，他不是因为不信任陈星佚的得分能力，而是因为在闪星阵中有一个得分能力顶级的球员，所以不太需要陈星佚来射门得分了，属于“有也行，没有无所谓”的态度。 他认为陈星佚也不应该朝着一个特别能进球的前锋方向发展，而应该更全面一些，能突能传能射，他应该是一个能够拿球在对方防线上炸开一道口子的人，这才是赵康明在仔细研究过陈星佚的特点之后，为他设计出来的未来蓝图。 他不仅仅是想要让陈星佚帮助闪星取得好成绩，同时也希望在闪星能够让陈星佚的技术特点定型下来，然后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做到大乘。 这就是他和王献科最大的不同。 王献科不是培养年轻人的教练，他追求的只是球队整体的成绩，在这个大前提下，所有球员都只是为这个目标服务的工具而已，他在工具库里挑选出最合适，最有效率的工具，组合在一起，来完成夺冠这个任务。 从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角度来说，这么做倒也没错，甚至可以说非常优秀。 能带领球队夺冠的能力，是许多职业足球教练追求终身的。 只不过赵康明毕竟是青训教练起家的，在追求球队成绩的同时，他还更在乎培养年轻球员。 如果说王献科是使用工具的人，那赵康明就是为他提供更好工具的人。 年轻球员从青年队出来，到他这里来接受训练和比赛的锻炼，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职业球员，或者在合格的基础上再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球员。 这样的教练可能终其全部执教生涯，也很难获得几个够分量的冠军，但他们确实职业足球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因为没有他们的努力，王献科这样的冠军教头就会面临着没有趁手工具可用的尴尬境地。 中国足球现在在大力发展青训，校园足球和职业梯队培训同步推进。但大量的年轻球员被培养出来之后，步入职业足坛才发现现实很残酷，远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好。 陈星佚、罗凯所面临的问题也绝不仅仅只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是无数青年队球员到一线队球员的必经之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赵康明这样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也擅长调教年轻人的主教练，做这些年轻球员职业生涯的引路人、摆渡者。 陈星佚在金箭头的时候常常想不明白，为什么胡莱去了闪星之后，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进步飞快。 其实这里面除了胡莱自己的奋斗，也和遇到了赵康明这个伯乐有很大关系。 而现在轮到陈星佚享受伯乐待遇了。 不过首先他得向伯乐证明自己真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千里马”。 ※※※ “张清欢直塞空当！哎呀！陈星佚越位了……”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叫一声，显得很遗憾。“这本来应该是闪星一次非常不错的进攻，张清欢看到了空当，但可惜陈星佚跑早了点，结果就越位了！唉！” “闪星在打进一球之后进攻势头倒是很猛，可真正能够威胁到黑河北极星球门的进攻次数不多。只领先一个球还是很不保险啊……”解说嘉宾卢冠霖摇了摇头，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清晰无误地传达了出去。 任何一个稍微懂点球的球迷都能知道，在比赛中一球领先是非常危险的比分。 看到陈星佚的越位导致这次进攻没打成，张清欢转身就往回跑，既没有摇头也没有冲陈星佚大吼大叫的。毕竟之前人家请胡莱、王光伟吃饭，他也跟着去蹭了的，所谓吃人嘴软，他现在当然不好向陈星佚表示自己的不满咯。 倒是陈星佚特别愧疚地向张清欢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传的好，是自己的问题。然后低头跑了回去。 包厢中的陈翰堂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使劲抿住嘴唇，为儿子感到心酸。 想当初在曙光高中时的星佚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当然陈翰堂也知道这就是高中足球和职业足球的差距。 加油啊，儿子！ 他作为爸爸，现在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显露出着急的表情。 ※※※ 胡莱看到陈星佚如此狼狈，在心里直咋舌。 这可是那个在全国大赛决赛用两个进球就把东川中学足球队打懵了的最强高中生啊…… 当初自己和队友们为了击败他，可以说是拼尽全力，到最后靠一个运气球才赢下来的。 这个曾经被自己和队友视为大敌的人，现在却这副样子…… 胡莱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方设法地要在陈星佚面前炫耀自己所取得的成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希望看到陈星佚倒霉，更不希望看到陈星佚就这么跌下去。 否则的话，当初他在全国大赛中踢的那么辛苦是为什么呢？ 当初的强大对手就这么沉沦下去，跌至谷底，岂不是证明他们当初狼狈像是个笑话吗？ 胡莱想要拉陈星佚一把，毕竟自己吃了人家的饭，还收了人家两百块钱的红包…… 很明显现在的陈星佚最大问题是和球队配合不默契，不光是和张清欢，和自己也是这样。 因为今天这场比赛其实是他第一次和陈星佚在一起并肩作战，做队友。 以前也只是在一起踢过一场比赛，还是身为对手。 陈星佚和胡莱之间的不默契程度其实更明显，毕竟他和其他队员们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快一个月，在一起比赛和训练。 而他来的时候，胡莱正好离开去国奥队集训。直到胡莱打完东亚杯比赛归队，才和陈星佚在一起训练了十天。 十天合练够干啥？ 临阵磨枪都磨不光的。 配合都配合不到一起去，难道还真就自己带球直捣黄龙，上演一出过五关斩六将的好戏吗？ 如果还是高中比赛，陈星佚说不定真能做到。但是在职业比赛，很难。 胡莱当然也没办法提升陈星佚和队友们的默契程度，但他有办法让陈星佚和自己的默契大增。 系统空间里可还有一张卡片在静静躺着呢…… 正是当初帮助张清欢浪子回头之后系统奖励的【灵犀卡】。 “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以对任意一名队友使用该卡，使用之后，该名队友与卡片使用者的比赛默契程度将会有所提升，仅连续三场比赛内有效。” 以上就是这张卡片的全部说明。 说的再清楚不过了，正好完美契合陈星佚现在的情况，对症良方。 胡莱当初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是打算留着等自己转会离开闪星再用的。 但现在，他觉得倒正是使用这张卡片的最好时机。反正按照系统的尿性，自己在这里用掉之后，这张卡片就肯定会出现在官方商城，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积分才能买到。但作为蓝色卡片，想来也不会像橙色的【世界波体验卡】那样，需要一百万积分才能买。如果所需积分不多的话，等到自己转会离开闪星，需要用到这张卡片的时候，说不定积分也攒够了…… 想到这里，胡莱从系统空间中选中【灵犀卡】，用意识开启使用。 然后他发现自己视野中的双方球员身上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对方球员，全都是灰色的，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反应，想来就应该是不能使用卡片的目标。而可以被使用卡片的闪星队友则身上都有一圈黄色的描边，通过这种方式把可用目标凸显出来。 他想要对谁使用卡片，只需要看向他，视野中就会跳出该名球员的名字和确认对话框。 这个时候胡莱只需要想一想“确认”，就能对该名球员使用卡片了。 胡莱自然没去管其他那些人，他死死盯住陈星佚。 来吧，小星星，你不需要和其他人配合默契，你只需要和我心有灵犀就可以了！ 然后胡莱在弹出的确认框中选择确认，便有一道光芒从他这里射出去，投入了前方陈星佚的身体内。 刚刚跑回自己位置的陈星佚忽有所感，抬起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胡莱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跳动，炽烈，炙热，仿佛能把他烧成灰烬。 ※※※ PS，新的一月，求点保底月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说起陈星佚，他在高中足球时代，还是响当当的大明星呢……” 沈浪正在趁着刚才陈星佚的越位，向电脑、手机前的腾飞视频用户们介绍陈星佚的情况。 此前腾飞视频获得了本赛季中甲联赛的网络直播权——本赛季的中甲联赛终于有了全国性的直播。 新媒体版权和地方电视台的转播权没有关系，不会损害地方台的利益，也还能扩大中甲联赛的影响力，同时网络转播授权费对中甲联赛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笔转播费除了足协留下必要的一部分之外，剩下的钱都将以奖金的形式在赛季结束之后分发给各个俱乐部。 具体分配方式是根据球队在这个赛季的排名决定哪家俱乐部拿多少钱。 排名靠前的俱乐部自然就拿得多，排名靠后的拿得少。 根据中甲联赛在赛季前公布的分配方案来看，排名第一的球队能够拿到五千万人民币的转播费分成。 这对于那些财大气粗的俱乐部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不少入不敷出的中甲俱乐部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腾飞视频以五年十亿人民币的转播权费拿到了中甲未来五年的全国新媒体转播权。 这个价钱不算太贵，和中超的十年一百五十亿人民币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白捡。当然了，中超的一百五十亿是整体版权打包的费用。而中甲的十亿只是新媒体转播权费用。 当初腾飞视频买这个中甲的全国新媒体转播权，也只是想着“反正也不贵，买来充充版权库也行”。 只是没想到在新赛季中甲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届东亚杯，而在这届东亚杯上，有个来自中甲球队的球员大放异彩，一时间火遍全国。 现在他打完了东亚杯，经过十天休息，出现在了中甲联赛的赛场上。 这么一来，原本只是凑数的中甲联赛转播一下子就变成了香饽饽。 实际上这场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又不少非安东本地的球迷在询问腾飞视频是不是会安排全国直播安东闪星和黑河北极星的比赛。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别说以前是不看中甲比赛的了，甚至连中超比赛都不看，只看欧洲五大联赛。 而让他们如此关注一场中甲比赛，自然是因为那个在东亚杯中横空出世的“抗韩英雄”。 沈浪在解说这场比赛的时候，就总有“见到老朋友”的感觉。 胡莱上赛季在中甲联赛中的表现，他早有耳闻，但真正看胡莱比赛还是东亚杯，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认识胡莱的。 或许胡莱不会承认，但沈浪是真的觉得胡莱已经是自己很熟悉的一个朋友了。 所以现在看他穿着闪星球衣在中甲联赛中出场，真是让沈浪觉得很熟悉。对于解说中甲联赛这件事情，他甚至还充满了期待。 “……想当初陈星佚和胡莱两个人可是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决赛上的对手，他们两个人为了争夺全国冠军打的是难解难分，可现如今两个人竟然成了一支球队的队友……这真是让人感慨像是漫画小说里才能发生的事情。” 沈浪向大家介绍完陈星佚的历史之后，又说道：“不过当初在全国大赛号称‘最强高中生’的陈星佚的职业足球道路却走的很不顺利。他从中超的金箭头租借来到中甲的闪星，可能也有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只是目前来看，他在闪星的处境依然不太好……场上失误频频，而这么频繁的失误是会大大影响球员自信心建立的——我觉得胡莱上赛季在闪星打得好，和他当初第一次替补出场比赛就有进球有关。那个进球为他打开了职业足球的大门，迅速收获信心的他当然是越踢越好，形成正面循环了。” “所以我觉得其实陈星佚现在缺的是能够提升自信心的出色表现。只要他能够拿出像样的表现来，在他身上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当然，想要有表现也不容易就是了，他和球队还没有形成默契……” 陈星佚当初在高中足球时代的粉丝们，也有一部分人还坚持到了现在，没有中途退粉。 她们现在也守在腾飞视频的平台上收看比赛直播。 听见沈浪刚才为大家介绍陈星佚的过往，说到他曾经的辉煌，又说到他如今的落魄，不少粉丝都留下了热泪。 当初《进球》网制作的纪录片播放出来后，陈星佚损失了不少粉丝，那些粉丝不太能接受陈星佚对待她们的方式，也知道了她们在机场没能遇到陈星佚，是因为陈星佚故意躲着她们。 这导致不少粉丝因为伤心和愤怒而离去。 后来陈星佚去了金箭头之后，新闻越来越少，两年了都还没打出来，热度下降之后，离开的粉丝就更多了。毕竟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喜欢陈星佚，她们只是喜欢一个长得还行的运动男孩而已。 到最后留下来的粉丝已经不多了，这些人是真正的死忠粉，对陈星佚还充满了幻想和期待。 希望他能够东山再起。 本来之前她们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罗凯那边情况也不好，所以罗凯粉丝和她们一样苦逼。 结果这赛季的中甲联赛开打之后，罗凯竟然已经在联赛中取得了进球。于是罗凯的粉丝们一下子就在她们面前抖了起来，说点什么“能打败胡莱的只有我们家凯凯”这样的胡话。 真是可笑，想当初她们可都是一副瞧不起胡莱的贱婢样呢！ 这种时候，陈星佚的粉丝们自然就忘记了她们也曾经是对胡莱一样的态度呢。 毕竟她们的爱豆陈星佚和胡莱都做了队友，当初的那点破事恩怨自然就能甩多远甩多远咯…… ※※※ 陈星佚又一次接到了球。 这次他没有出现在空当里，所以自然不存在越位的可能。 但他也不得不正面面对对方的防守。 他尝试自己带球突破。 这也是他在和队友配合不起来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也是他所擅长的事情。 只见他假装要从边路突破，骗得对方移动重心之火，又马上用左脚把足球扣向了中路，一个变向内切！ “好球！”安东卫视解说员对陈星佚果断的内切寄予赞赏。 从这个动作来看，陈星佚似乎没受到刚才那个越位的影响，还是敢做动作的嘛，而且做起来很自信。 说内切就内切，没有丝毫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内切的陈星佚面对扑上来的黑河北极星的防守球员，用左脚把足球往右边一拨，就闪开了对方升上来断球的脚。 接着他右脚又把拨过来的足球往前轻轻一磕，继续带球向前。 眼看着就要冲到罚球弧一带了。 本来最开始内切的时候陈星佚是打算找机会打门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问题是和队友配合不起来，那他心想就干脆不配合了，先自己来吧。最起码能有一个进球的话，也有助于自己在闪星的前途。 他当然也不想做个“独狼”，可形势所迫，再不拿出点东西来，搞不好主教练也会对自己失去耐心的。 但就在陈星佚带球杀到禁区弧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更好的选择——他的横向盘带吸引了黑河北极星球员们的注意，一下子都冲着他来了，其他地方反而出现了空当。 如果能自己射门得分，那当然好。 但如果无法得分，会不会落下一个“死不传球”的坏印象？ 如果自己不射门，而是选择传球，却没有人接到自己的球……那是传球的责任，还是接球的责任？ 如果是他的责任，那不是雪上加霜？ 场上形势并不允许陈星佚思索太久，电光火石间他念头换了又换，一开始是想射门，后来觉得或许可以传球，又担心传球的话没人接……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了胡莱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别人或许接不到，但如果是胡莱的话……他也应该看到了空当，传出去，他或许就能接到！ 想到这里，陈星佚再不犹豫，假装要射门，抡起右脚虚晃一枪，骗得对方防守球员进一步上来封堵他的射门，他的右脚落下来却把足球横着一推，就像是高尔夫球推杆一样。 足球就从他这边，径直滚进了禁区！ “传球！竟然是传球！” 安东卫视解说员惊呼起来。 在陈星佚刚刚传完球之后，果然就在他传球的方向上，一道红色身影斜向跑动，追上他踢出来的足球！ “胡莱！！”沈浪大喝一声。 在转播画面中，胡莱从黑河北极星的防守阵容中杀出来，几乎是插到了对方整条后防线的身后，然后起脚射门！ 要不是黑河北极星的中后卫陆明及时出现在胡莱射门的路线上，并且奋力伸脚做出了封堵，这球还真能威胁到北极星的球门。 上赛季陆明就是在胡莱身上吃了亏，被他捞到了个点球。所以这场比赛他对胡莱特别注意，也因此当胡莱及时前插时，他也才能马上反应过来。 “哎呀！好可惜！”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双手抱头。 沈浪则为北极星的后卫陆明叫好：“一次关键的防守！陆明的注意力要是稍微不集中的话，北极星的球门就危险了！” 他不称赞胡莱是因为这对胡莱来说是常规操作。 ※※※ “诶？”教练席上坐着的助理教练陈墨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然后他扭头看着赵康明。“是凑巧吧？” 赵康明表情严肃：“不知道，再看看。” 陈星佚刚才的传球非常漂亮这自不用说，毕竟他只是打出了平时训练中对他的要求而已——他不是张清欢那种指挥官，让他在对方防线中间寻找空当然后把球传出去他做的不如张清欢好，也不如秦林。但是让他把球带起来，用突破搅得对方防线一团乱的时候，他再传球就很有威胁了。 这就是赵康明希望陈星佚做到的。 这一点陈星佚当然能做到。 但是突破完了之后传球，如果不够默契的话，就会出现他突破的时候队友以为他要突到底，或者射门，于是就站在旁边看戏。要不然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传球，导致传跑时机把握不好。 可是现在，看看胡莱的跑位，这时机拿捏的简直恰到好处！ 他再晚跑一点，肯定接不到球。 早跑一点百分之百越位。 反过来陈星佚的传球时机也妙到毫巅。 传早了胡莱接不到，传晚了胡莱越位。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让陈墨突然激动起来。 这传跑时机如果不是蒙出来的，那简直就像是在一起配合了很久一样。因为陈星佚在传球之前甚至都没有抬头观察情况！ 也正因为如此，才骗得黑河北极星的球员们以为他一门心思要射门，完全没防他传球的可能。 然后他把足球传给了胡莱。 ※※※ 陈星佚呆呆地看着胡莱，后者在射完门被封堵出界之后，却丝毫没有感到懊恼或者遗憾，而是转过身来向他展颜一笑。 “传的好啊，小星星！咱们俩果然是有默契的！” 陈星佚回过神来：“不许叫我小星星！” “那叫你大星星？”胡莱问道。 “……还是小星星吧……”陈星佚认命了，他知道胡莱这个贱人是不会因为他抗议就改变对自己的称呼的。 “诶，这不就对了嘛。老实说，刚才这一脚传的真漂亮了！你一开始往中路带，我就看到了在你斜后方出现的空当，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什么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就是！”胡莱用力拍着陈星佚肩膀，拼命给他强化【灵犀卡】的效果。 他要让陈星佚发自内心的认为哪怕全队其他人都和他配合不到一个点儿上去，他和自己也是有默契的。 果然听了他的话之后，陈星佚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和胡莱一起合练了十天时间，应该是最不默契的。 但被胡莱这么一说之后，他开始琢磨——难道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自己其实和他很熟悉，只是自己都不知道？ 要说熟悉……那倒也没错，闪星这支球队中自己认识最早的两个人，一个是王光伟，一个就是胡莱了，而且他对胡莱的了解程度甚至还要比认识更早的王光伟深。 因为在了解到胡莱就是那个可以在王光伟盯防下还进球的人之后，他就对胡莱上心了。不管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还是后来在高二时的安东杯，就算看不到比赛直播，也通过各种途径想方设法了解胡莱的比赛。 所以如果所谓的熟悉是指对胡莱踢球风格的了解程度，那他肯定不输给这队里任何人…… 所以他刚才也会毫不犹豫把足球传过去吧，就因为知道在前面的人是胡莱，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或者这就是自己潜意识里对胡莱的信任吧…… 毕竟那可是胡莱啊！ 就算现在的陈星佚已经被职业足球教育的没脾气了，也还是有属于他骄傲的。 当初能从自己手上抢走全国冠军和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荣誉的，也就只有这家伙了。 如果是他的话，就值得被自己这么毫无保留地信任。 ※※※ 虽然陈星佚传给胡莱的球并没有直接威胁到北极星的球门，但张清欢却非常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觉得或许可以再试试？ 于是没过多久，当黑河北极星的进攻在前场遇到阻力，被王光伟断下，足球落到秦林脚下，秦林又把足球传给他张清欢的时候。 张清欢转身毫不犹豫就把足球传到了有陈星佚所在的那条边路的前方。 足球在草皮上飞快前窜，就像是在冰上滑行，速度很快。 这种球对于陈星佚来说，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提起速度，全力冲刺，因为这种球百分之百不会越位。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表演时刻！ “陈星佚……哇，他速度好快！”沈浪惊呼。 在画面中，陈星佚落后黑河北极星边后卫几乎两个身位，但是在跑了几步之后，他就已经和对方追成了并排。 对方球员也感受到了陈星佚冲刺所带来的压迫力，他张开手臂试图进行干扰。 却被陈星佚挥手打开了！ 陈星佚憋了好几场比赛的气，要全部在这一次冲刺中发泄出来！ 他超过了对方，加速加速，还在加速！ ※※※ “冲啊儿子！！”包厢中的陈翰堂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喊了出来，让包厢里的其他人客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他顾不上这些，好久没有看到儿子如此意气风发的一幕了，他只想尽情呐喊，为自己的儿子加油！ 现在当他看到在球场上撒脚狂奔的儿子，他终于又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一鸣惊人，一战成名的陈星佚。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了棱角的滚石，还没被世俗规矩抹平棱角，锋芒毕露，梦想着仗剑走天涯。 什么？前方挡路的是全国大赛的卫冕冠军崇文中学？ 去他妈的，我是曙光高中的陈星佚！ 陈翰堂不喊了，他只是紧紧攥着双拳，咬着牙齿，望向球场里那道风驰电掣般的身影。 ※※※ “我的天！还在加速！陈星佚的速度是有多快！” 伴随着和沈浪这声大呼的，是比赛直播画面上飘过的一条彩色弹幕：“这就是我们家星仔的速度！” 陈星佚超过了黑河北极星的边后卫，终于追上了前面的足球。 不得不说张清欢的传球对力量的拿捏真是恰到好处，在追上足球的时候他愣是没有减速来调整，而是可以直接把足球又用力往前一趟，就直接再冲了出去！ 这一次，黑河北极星的中后卫陆明不得不从中路杀过来补防。 虽然他知道胡莱正在中路往前冲，但却没有办法，只能把胡莱交给自己的队友，他自己来解决这个陈星佚。 在陈星佚强行超车，追上足球的时候，省体育中心看台上闪星球迷们的欢呼声猛然增大，就像是爆炸了一样。 “这突击……我们在上赛季可很少看到过！”陈墨兴奋地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大声对同样站着的主教练赵康明吼道。 “这就是我租他来的原因！”赵康明大声回道。 张清欢一开始还往前跑，但是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当他看到陈星佚以蛮不讲理的姿态冲破了黑河北极星边后卫的阻拦之后，他就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这次进攻不管能不能打成，拖后这么多的他反正是追不上去了。 操，这一往无前的速度真让人羡慕啊…… 他在心中感慨道。 ※※※ 当陆明杀到面前的时候，陈星佚终于减速了。 他的左脚从足球上方跨过去，跟上的右脚脚外侧把足球往内线拨，打算急停变向内切。 刚刚赶来的陆明连忙急刹车再跟着往回移动重心，继续卡在陈星佚的内侧，宁肯放他横着走，也决不允许他直线突破去禁区。 变向过来的陈星佚右脚外脚背再次拨向足球，似乎是要调整一下。 可他的右脚这次却没有拨中足球，而是从足球的上方绕了过去，接着再迅速摆回来，用脚后跟把足球从他身后磕向了左侧！ 与此同时他以左脚支撑身体，再次急停！ 转身变向！ 加速！ 冲！ 直奔禁区而去！ 陆明跟着想要往回追，但刚刚起步就感觉到脚步发沉——他的膝盖无法支撑他在如此短时间内连续变向了……虽然他没摔倒，但也肯定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追上陈星佚的！ “诶漂亮！过去啦！” 看台上的呼唤声就仿佛被陈星佚的突破搅起的狂风，并没有阻挡他，反而从后面托举着他，助他一臂之力！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陈星佚带球杀到了禁区边路。 然后他没有再次内切，而是看了一眼中路之后，果断起左脚传中！ 足球飞起来，但并不高，大约就在膝盖左右的高度，划出一道非常明显的弧线，犹如圆月弯刀劈向黑河北极星的门前！ 此时此刻在中路，那个曾经在全国大赛决赛中抢走了他所有荣誉的混蛋一个箭步向前跃起，把原本跟防他的黑河北极星中后卫甩在身后。 然后只见空中的他左脚拖后，右脚在前，呈弓步型，绷直的右脚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飞来的足球上！ 嘭！ 足球仿佛被激发的撞针击中的子弹，破膛而出！ 保持着原有的飞行高度折向球门！ 守在中路的黑河北极星门将面对如此迅捷的足球，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这么目送足球飞进了他身后的球门！ ※※※ PS，六千字大章求个保底月票~！ 后面有胡莱这个进球的视频彩蛋章哦！ 温馨提示，观看时请注意音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化学反应 “陈星佚在观察……起脚传中！” 沈浪看到足球飞向禁区中路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陈星佚这一脚球传的质量很高，但并不好接。 说质量高是因为足球传得短平快，这种传中球相当难防，能够传出这种球来就意味着陈星佚在传中方面的能力很出色。大部分的传中都是又高又飘，晃晃悠悠飞到门前的时候，无论是后卫还是门将都做好了准备，前锋必须要停下来卡住位置和后卫们肉搏。 而这种短平快的传中人在反击中却可以充分发挥前锋们前冲的优势。 但同时这种速度极快的球又让中路接应的球员非常不好处理。 想要停下来再打那是不可能的，想要直接射门就很考验前锋的射门能力和球感了。 而且……一般这种短平快的传中球好歹都是在头这个高度的，中路接应球员直接借着冲刺的力量就可以完成冲顶，所以威胁很高。 但陈星佚这一脚传中球，足球却在膝盖高度，这种高度让中路球员怎么顶？鱼跃冲顶吗？ 那难度可就大多了…… 沈浪在看到陈星佚的传中时，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么多念头。 他觉得胡莱要么凌空抽射，要么鱼跃冲顶。但不管是哪一种射门方式难度都很大。 然后他就看到胡莱选择了一种难度更大的方式…… 他在冲刺中顺势往前跃起，没有明显的发力，甚至都没有明显的伸腿射门动作，绷直了脚背，足球就被他射进了球门…… 就好像……就好像他提前摆好姿势，便知道足球一定会撞在他绷直的右脚正脚背上一样。 这个进球看起来没有鱼跃冲顶和凌空抽射震撼人眼睛，甚至进的有些轻松写意，似乎是不经意间就完成了进球一样。 但在阅球无数的沈浪眼中，这球却震得他差点没发出声音来。 因为太轻松，太随意了！ 只有真正懂球的人才能清楚胡莱这球有多难，又有多漂亮！ “球进啦！！！漂亮！漂亮！精彩绝伦！世界波！是的！这就是世界波！”沈浪激动连声高呼，“我给你们说不是只有那些禁区外的远射才配叫世界波的！这一样是世界波！” 观看腾飞视频转播的球迷当中有一些人都被沈浪这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吓住了，不明白这球有什么好激动的。 没错，进球了，但不就是个进球吗？ 陈星佚边路传中，胡莱中路包抄射门。 就完了呀。 还世界波？ 这怎么就世界波了？ 既不是鱼跃冲顶，也不是凌空抽射，更不是倒挂金钩……世界波在什么地方？ 弹幕里出现了许多“？？？？？”，以表达他们沈浪如此激动的疑惑。 但也有懂球的人在，所以弹幕中也有不少感叹号：“！！！！！” 同样懂球的还有安东卫视的解说员，他看到胡莱进球之后脱口而出：“我次奥——” 那粗口差一点就蹦完完整了，还好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舌头在口腔里来了一个发卡弯：“哇塞！！！哇塞！！！哇塞！！！” 他还多重复了几次，生怕大家不知道他喊的是“哇塞”，而以为是“我操”…… “胡莱！他和陈星佚配合打进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进球！简直堪称足球版的‘空中接力’！” 他这么一说，不少电视机前的球迷们就多少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毕竟篮球场上的空中接力几乎个个都是精彩入球，那足球场上的显然也很精彩！ “中路包抄的不停球射门我们都看过很多，但胡莱和陈星佚配合的这个还是第一次见！简直太写意了！”解说嘉宾卢冠霖也兴奋地解释道。“就仿佛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没有丝毫刻意寻求配合的痕迹……” 不光是他，沈浪也在直播中给观众们解释他为什么说胡莱这个球是世界波。 除此之外，任何一个懂球的人，能够看出这球精妙之处的人，也都在给身边那些还不懂的人解释。 他们似乎是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了解到胡莱这一脚射门的难度有多大，这个进球又有多漂亮…… “……这球看起来是不是很平常？是不是让人觉得平平无奇？这就对了！能把这么高难度的传中球处理的如此轻松写意，充分说明了胡莱在门前的感觉有多好！他在射门的控制上已经超越了很多中甲的前锋们！”沈浪下了断言，并且完全不怕日后有人把他这番话翻出来和他抬杠。“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整个中国足坛，能够打进这个球的前锋恐怕就只有胡莱一个！” “‘大嘴’浪哥又开始放狂言了！” “浪哥说得对，这球难度真的比你们想象得高！” “伪球迷才会每次都‘就这’‘就这’的，有本事上场放你们到那个位置，你们能踢到球就不错了，还以为能像胡莱这样轻松破门的？” ※※※ 进球之后的胡莱没有跑向角旗区做自己的招牌庆祝动作，而是奔向了为他传球的陈星佚，跑上去把他给抱住。 “传得漂亮啊，小星星！” 陈星佚还有点懵：“你怎么把球踢进去的？” 他刚才明明没看到胡莱射门动作啊…… “哈哈，别研究这个了！你有个助攻啦！”胡莱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陈星佚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有数据统计了！ 他以前一直希望能够在闪星证明自己的实力，进球当然是证明的方式，但不是唯一的，助攻其实也可以。 毕竟他的定位就不是得分手，助攻当然显得很重要。 但想到这一点之后，他更惊讶了，瞪大眼睛看着胡莱：“我操，这种传球你都能进？！” 他刚才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脚传中竟然就能变成助攻…… “废话！也不看看在中路接应的人是谁！”胡莱昂起头得意洋洋地说。“我给你说，你只要敢传，我就敢进！” 不等陈星佚再说什么，蜂拥而至的闪星球员们就把两个人抱住了，他们大声欢呼喊叫。 他们为胡莱的进球而来，但也把陈星佚裹挟其中。 ※※※ 场边教练席上的主教练赵康明看到这个进球之后，用力拍了一巴掌：“没错了，老陈！他们俩是特殊的，发生化学反应了！” 陈墨咧开嘴笑：“我就说了嘛，胡莱那小子是探宝器！从张清欢到陈星佚，还有谁是他不能影响的人？就连去了国奥队，也影响了一大帮人呢！” 赵康明欣慰地摩挲着下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那一大群人。 他和陈墨两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个进球而怎么激动，尽管他们都很清楚，胡莱这个球打得非常漂亮。 但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了解胡莱的他们来说，这不是胡莱的正常表现吗？ 和一个精彩绝伦的进球比起来，他们显然更在意这支球队整体的表现。 陈星佚这一脚助攻不仅把他和胡莱联系了起来，也让赵康明看到了希望。 确实，这个年轻人和队伍里的其他人还不是很熟悉，但那又怎么样？ 他只要能和胡莱连线就好了。 反正闪星的进攻战术，到最后找的都是胡莱。 只要他能和胡莱在比赛中连线，那就算是融入球队的战术中了。 而且他在这次进攻中所展示出来的速度和犀利的突击，也正是赵康明把他租借来，所希望他展现出来的东西。 当然，赵康明很清楚一场比赛一个进球还不能说明问题，他还需要再继续观察陈星佚的表现。 可是擅长调教年轻人的前青训主管也非常清楚这个助攻对陈星佚来说有多重要，在他最需要信心的时候，给了他信心，这对他日后的表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事开头难啊…… 这头都开了，已经跑起来了，对陈星佚来说反而简单——无非就是提速提速再提速而已。 年轻人，把挡在面前的都冲垮吧！ ※※※ 陈翰堂在看到足球飞进球门之后，如释重负，整个人反而不像包厢中的其他人那么兴奋和激动，他垂着双手站在落地玻璃前，低头看着进球的胡莱跑向他儿子，然后把他抱住。 他心里长出了口气。 他知道，从这个球开始，儿子在闪星的日子要好过许多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来闪星的选择是不是真的正确，但目前为止，他对未来有了信心。 赵康明是一个善于调教年轻球员的教练，再加上胡莱这种对星佚特别关照的队友…… 闪星确实是一个比金箭头更适合儿子的舞台。 就在这里安心踢球吧。 陈翰堂决定等这场比赛打完了就去给儿子和自己找个房子租下来，从酒店里搬过去。 当儿子去训练的时候，他就会把这个出租屋好好收拾一番，让他们父子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个像家一样落脚的地方。 ※※※ 闪星的球员们在庆祝完胡莱的进球之后，又纷纷转身去祝贺陈星佚。 来球队一个月了，终于打出了多少能证明他实力的表现。 “刚才那个突破真漂亮！” “这助攻简直可以和上赛季张清欢那个助攻媲美了！” 张清欢也点点头：“嗯，比我那个差点，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张清欢你别装了，人家比你跑得快！” “妈蛋，我年轻时候也跑得快！” “你才二十三啊，大哥！” “我十九的时候不行吗？！” “哈哈哈！” 闪星的球员们哄笑起来。 陈星佚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闪星是一家年轻的足球俱乐部，短短几年的历史中也没什么辉煌的战绩，能在这支球队效力超过三个赛季就能算是“名宿”了，俱乐部宣传自己的时候也只能强调他们扎根本土，重视年轻人，而不说自己拿过什么冠军，出过什么国脚……因为压根儿就没拿过冠军，没输出过国脚。 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和在金箭头时完全不同的体验。 金箭头那边他去的第一天，俱乐部薛经理就领着他和他爸，把俱乐部的荣誉室逛了个遍，然后挨个给他讲俱乐部获得了什么冠军，有过什么传奇球员…… 当时听到他是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就能和这些传奇名宿们并列，成为这支历史悠久的传统豪门的一部分。 结果后来发现那些传奇和辉煌的过去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想要在金箭头成为传奇也非常非常难。 厚重的历史反而还成了他必须背负的负担。 再加上王献科王指导又是一个不苟言笑，特别严肃的教练，搞得他有些时候压力挺大的。 现在他发现以自己稍微有些散漫的性格来说，还是闪星让他感觉待着更舒服一些…… 在这里，就算是老大哥秦林也没有什么架子，曾经的超级天才张清欢，也可以被人随意调侃。 大家并没有很严格的等级尊卑。 他算是多少明白了一点，为什么胡莱能够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了。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天来闪星时，主教练赵康明对他说的话。 “闪星是一支年轻的球队，有着年轻的气质，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应该会在这里过得很开心的。” 赵指导没骗我，还真是这样…… ※※※ 腾飞视频的直播中，不知道多少陈星佚的粉丝们因为看到她们的偶像笑的如此开心，而落下泪来。 从全国高中生大赛再到如今，这中间所经历的那些黑暗与艰辛，只有她们才最能体会。 她们也不知道星仔是不是就真的算是走上了正轨——之前当星仔第一次在中超替补出场的时候，她们中也有不少人欢呼雀跃过，大肆庆祝过，觉得总算是熬出来了。 但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们，别高兴的太早，别高兴的太早…… 就好像她们期待着星仔能够拿出像他在全国大赛上那样的表现，是一种奢望一样。 可不管怎么说，在黑暗中跋涉了那么久之后，她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就靠着这丝微光，便足够让这些坚持到现在的粉丝们再多做一些美梦，再充满希望地多继续等待一些日子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胡莱进球之后，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欢声雷动。 这个进球帮助闪星锁定胜局，在比赛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是主场作战，两球领先基本上就意味着这场比赛拿下了。 胡莱在回归球队的第一场比赛就取得了进球。 这样的表现让闪星球迷们心满意足。 他们来现场看比赛不就这么几个目标吗？ 首先当然是自己支持的球队赢得胜利，其次则是胡莱能够取得进球。 现在这两个目标都完成了。 已经有球迷们在看台上掏出手机约同为球迷的朋友们看完球去哪儿吃饭喝酒，好好聊聊今天这场比赛了。 锦城做餐饮的人们也很高兴——今天晚上生意又要好啦！ 李程吾还坐在替补席上，看着自己在国奥队的队友正接受全场球迷的欢呼，心里有点酸酸的。 看看人家这球市，看看人家这待遇…… 当然，胡莱这小子不仅仅是在国奥队打主力，回到俱乐部也是打主力的。 和自己这种无论是在国奥队还是在俱乐部都是替补的人完全不一样。 要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胡莱这样，在球场上光芒万丈就好了…… 那一定美得不行！ 就在李程吾幻想着自己以后在比赛中进球之后要怎么庆祝的时候，助理教练把他从替补席上叫了起来。 “去热身！” 李程吾连忙起身跑向热身区域。 同时他心里很清楚，袁指导已经基本上放弃在客场赢得这场比赛了。 因为都已经要派他这种年轻球员上去锻炼了——很显然袁指导让自己上场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及去力挽狂澜的，他也没这个能耐…… ※※※ 李程吾所料不错。 在他上场之后，黑河北极星在客场并没有掀起反攻狂潮，球员们踢的无欲无求。 闪星这边也很配合地放慢了节奏。 两支球队就这样耗完了剩下所有的比赛时间。 比赛结束，安东闪星在主场2:0击败了黑河北极星，拿到了本赛季第二场胜利。 还拿到了赢球奖金，所有人都很开心。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主教练赵康明谈到了陈星佚和胡莱： “……我很高兴胡莱能够在回归球队的第一场比赛就取得了进球，他状态保持的很好，也没有疲劳的表现。这对球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毕竟这个赛季有很多一周双赛……” 现在身为主教练赵康明已经可以非常直接的谈论胡莱对球队的重要作用了，而在上赛季他还很少这么做。 一方面是考虑到这么做可能会给胡莱带来压力，另外一方面那个时候的胡莱也还没上升到全队进攻核心的地步。 但现在不一样了，季前集训闪星的进攻战术就是围绕着胡莱来设计的，赵康明在安排人员搭配的时候参照就是胡莱。 另外经过上赛季的成功表现，以及胡莱在国奥队东亚杯的历练之后，赵康明对胡莱充满了信心，认为现在的他完全不用自己担心压力太大扛不住了。 东亚杯首场比赛打韩国队之前，他的压力有多大赵康明又不是不知道。可能胡莱在闪星打一个赛季的比赛，压力加起来都没有那场比赛的压力大。 结果呢？ 胡莱顶着巨大的压力交出了帽子戏法这样的成绩单。 那还能说什么？ 这人天生大心脏呗。 所以往死里吹！ 根本不用担心这是否会给胡莱带来什么压力！ 说到陈星佚，赵康明也带上了胡莱：“……我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学生球员时代就已经认识了，所以我才安排陈星佚和胡莱同时出场，我想看看他们两个人是否能够产生一些火花。结果就像大家看到的，那个进球真的非常漂亮，他们这已经不是火花了，而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说到这里，记者们哄堂大笑，赵康明也笑了起来。 实际上在比赛结束之后，陈星佚就被记者问到了和胡莱关系的问题。 “对他很了解？算是吧……我们确实在学生球员时代就认识了。传中前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有进球？实际上我传中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只要把足球传过去，胡莱肯定会在中路的。事实证明胡莱也没有辜负我的传球，他门前感觉真的一级棒。喜欢在边路还是在中路活动？其实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反正教练让我上场，我就完成教练给我的任务，无论是边路还是中路我都可以打。对自己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怎么看？还行吧……我还会继续努力，希望能够延续这样的状态。” 那么胡莱是怎么看陈星佚的呢？ “我们俩关系挺好的，关系好到什么地步？我在球场上不用看他，只管跑位，就知道他肯定会把足球传给我。他也一样，不用看我只管传，就知道我肯定会出现在他传球的地方……是的，就是这么有默契！只合练了十天？那又怎么了？我们俩的默契不是在一起训练多少天能够培养出来的！” ※※※ “原来是这样！” 正在吃饭的陈星佚听到对面的爸爸突然放下筷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什么原来是这样？”他奇怪地问。 “我刚才想到了你还在高中时候的事情，记得我有一次发现你在偷偷关注安东杯。那个时候我就奇怪了，你又不踢安东杯，这么关注其他省的比赛干什么……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胡莱了，对不对？”陈翰堂解释完之后看着儿子问道。 “呃，爸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只是我比那还要更早就关注胡莱了。” “更早？” “嗯，爸你知道王光伟的嘛……”陈星佚干脆也放下碗筷，给自己的爸爸把他和胡莱的故事从头开始讲起。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最开始只是想击败胡莱才关注他的。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下，反而帮助你融入了闪星。”陈翰堂听完儿子的讲述之后长出了口气。“哎呀，早知道的话，我们当初就应该选择来闪星嘛，这还绕了一大圈……” 陈星佚摇头：“那谁知道以后会有这么多事情呢？” “倒也是……不去金箭头见识见识，也不会觉得来闪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没关系，过去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塑造了现在的你。既然你当初对胡莱的了解帮助你融入现在的闪星。那说不定你在金箭头的经历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你的财富呢？”陈翰堂说道。 陈星佚点点头。 “对了，星星，我们不能总是住酒店，对不对？” “对啊。” “我想明天去看看房子，咱们租套房子住。你看是租在锦城市区里，还是租在训练基地所在的柳城？”陈翰堂征求儿子意见。 “柳城吧，距离训练基地近。”陈星佚说道。 人们都说锦城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寓意这里有很多好吃好耍的地方，夜生活也是极度丰富，容易让人流连忘返。 但陈星佚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来锦城是为了好好踢球，拯救自己职业生涯的，可不是为了来这里见识锦城妹子的柔情似水。 “行，明天爸爸就帮你看房子去。你呢，就专心训练。生活上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你别分心。下一场比赛是足协杯，我觉得赵指导应该会在这场比赛中采用轮换，毕竟接下来有很多一周双赛。就你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我觉得搞不好你会首发出场。到时候好好踢，能延续这场比赛中的表现，你就算在闪星初步站稳脚跟了。” 陈翰堂为儿子分析着，陈星佚连连点头。 “争取一个赛季结束之后，咱们再回金箭头已经脱胎换骨了！” “好的，爸，你放心吧。” ※※※ “胡莱，你在记者面前说的那些话真的没问题吗？”王光伟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要不然呢？难道你要让我给记者们讲陈星佚这小子是怎么拉黑我们的？我倒是无所谓了，在这件事情里我只是个可怜又无辜的受害者……” “不是，我是说你狂吹自己和陈星佚的默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训练中你们俩还经常出现踩不上点的情况呢。” 胡莱呵呵一笑，非常得意地问道：“老王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我的特质。” 王光伟犹豫了一下说道：“贱？” “……你滚！” “不是……那你还有啥特质啊？”王光伟也很委屈，他实话实说而已，现在的人啊，怎么就听不得实话了呢？ “……你没发现我在训练中和比赛中的表现是不完全相匹配的？有时候我在训练中表现也就一般吧，但我上场就能进球，诶嘿，你说气人不气人？”胡莱摊开手。 王光伟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挺气人的。” 赖泽凯不就是被你小子这样给气走的吗？据说他走之前俱乐部还想着给他办个告别仪式的，结果他直接拒绝，着急忙慌地就走了，就好像巴不得赶紧离开球队一样…… “所以你们不要拿我训练中的表现来作参考，推算我在比赛中的表现。我给你说实际比赛更自由，也更有利于我发挥。” 王光伟陷入了沉默。 胡莱这话虽然说得有些欠揍，但他必须承认也是实情。 如果只看训练的话胡莱就是一个和大多数人一个档次的普通球员。 但上了场，人家就是能进球。 在国奥队是这样的，在闪星也是这样。 衡量一个前锋的终极指标不就是进球吗？ 只要胡莱能够进球，能够这么一直进球，那他就是顶级前锋。 甚至只要他上场就能进球，训练中表现什么样又有几个人在意呢？ 胡莱见王光伟陷入了沉思，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巩固属于他的人设：“不信你等下场比赛再看，看我和小星星是不是上场就有默契。” “下场比赛？”王光伟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下场比赛你俩未必能同时上场哦。” “嗯？” “下场比赛是足协杯啊，就下周三，然后下周六又有联赛，七天时间打三场比赛，你觉得赵指导还能让你打足协杯吗？肯定是优先保证你在联赛中的出场啊。你踢了周中足协杯哪还有体力打周六的联赛？” 胡莱愣住了。 他完全忘了这茬。 足协杯……对于无心在这项赛事中争取荣誉的球队来说，足协杯一般都是让年轻球员或者替补球员上去找比赛状态的。 再说了，足协杯第三轮，中甲球队在这里能遇到的对手基本上都是从第一轮、第二轮打上来的中乙球队，对手实力不强，也犯不着派上主力球员。 一周双赛，这周中的足协杯肯定会让主力球员休息。 可他不能休息啊！ 【灵犀卡】的持续有效时间是三场比赛，这三场比赛可不是说他上一场才算一场，而是从使用这张卡片开始，不管使用者上不上场，都开始计数。 上一场闪星和北极星的比赛，就算是用掉了一场。 还有两场比赛，将分别对应下一场足协杯比赛，和周六的第五轮联赛。 如果他不能打足协杯比赛，那岂不就是要白白浪费掉一场比赛吗？ 现在国家都在提倡节约，怎么能够如此浪费呢？ “不行。”胡莱突然说道。 “什么不行？”王光伟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得去找赵指导谈谈。” “谈什么？” “让我打足协杯，我要踢足协杯。”胡莱一脸正气地说道，“之前我是去打东亚杯了，错过了球队赛季开始前的三轮联赛。现在足协杯不是正好把我缺席的比赛补上吗？” “这有什么好补的啊，胡莱？” 胡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凝视着他，把王光伟看的一头雾水然后又渐渐心里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老王，俱乐部三月份给我发了十五万的税前工资，我拿着这么高的薪水，去国奥队打东亚杯，收获了荣誉和名气，却缺席了俱乐部的前三场联赛。这三场比赛球队只拿到了一场胜利，联赛排名一度跌到了十四……一场比赛没打白拿这十五万，我总得把这三场比赛补上吧？我给你说，不仅仅是这一场足协杯的比赛，我还决定了，接下来的足协杯比赛我都要参加！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这十五万我就算多踢几场足协杯的比赛又怎么了？” 胡莱说的是如此义正辞严，搞得王光伟都有些动摇了：“你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找赵指导……” 胡莱摇头：“你不用学我，老王。” “为什么？我也缺席了前三轮啊……” “你每个月薪水有十五万吗老王？”胡来问道。 王光伟：？？？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们两个真来电 “你们俩说要申请打周中的足协杯？”赵康明看着办公室里并排站着的胡莱和王光伟，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啊？” 于是胡莱又把他昨天对王光伟解释过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所以你就是觉得不能白拿俱乐部给的薪水，想要在足协杯比赛中出场？”听完之后，赵康明反问道。 胡莱点点头。 赵康明又看向王光伟：“你也是这个原因吗？” “我虽然没胡莱的薪水那么高，但我也一样愿意为球队贡献自己的力量，毕竟我来闪星的时间比胡莱更长，算得上是他的前辈了，就要有长辈的样子，要给晚辈做榜样！”王光伟站的笔直，说话斩钉截铁。 赵康明笑了。 他是真没想到会从两个年轻人嘴里听到这样的出场比赛理由。 作为主教练，这不是第一次有球员来找他，希望让自己安排他们出场比赛了。 这些人给出的理由各种各样，有人很直接，是因为合同里规定了出场次数，再有几场比赛就能达标，可以多获得一笔奖金，或者是在接下来的续约谈判中自动获得某个档次的薪水和合同年限。 还有人是觉得自己在训练中表现出色，状态也不错，想要在比赛中证明自己。 但像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来找自己，说是因为俱乐部给钱给的多，一想到自己光拿钱不干活就心慌，所以想要上场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有谁会嫌钱多呢？ 有的球员甚至宁肯拿着高薪却一场比赛都不打呢…… 入选了大名单就在替补席上睡睡觉，没入选大名单就去泡泡吧、打打高尔夫球什么的，岂不是美滋滋？ 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眼中所投射出来的真诚目光，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啊，还有事业上的上进心，还有追求理想的冲动，还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世俗所玷污。 虽然在心里为两个年轻人感动，但赵康明还是摇头拒绝了他们：“不行。周六我们还有一场联赛，而且是客场，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在无足轻重的足协杯浪费体力。” 王光伟对这个结果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是任何正常人都能想到的理由，最开始他也是基于这个理由才会觉得胡莱压根儿不可能在足协杯中出场。 于是他往胡莱那边瞥了一眼，想看看胡莱对此能有什么办法。 “但赵指导，我体能没问题。”胡莱说道，“不信你让队医来给我做一个全面体检。赵指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打完比赛体能都恢复的很快。一周双赛三赛的对我基本上没有影响。当然了，王光伟有没有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王光伟连忙说道：“我也没问题，赵指导！您也知道的，我的体能一直都是我的优点！一周双赛对我来说真是毛毛雨……” 胡莱又说：“而且赵指导，我知道在一周双赛的时候要轮换，但作为球队的主力前锋，每周就打一场比赛难道是正常的吗？遇到周中有比赛我都要被轮换下去吗？现在是中甲，以后咱们去了中超，周中还有亚冠呢，难道我亚冠也不能踢了？” 赵康明笑了起来：“亚冠？你想的有点远，胡莱。” “哎呀，人总要有理想的嘛，万一咱们真打上了亚冠了呢？” 赵康明很想说要参加亚冠，那意味着闪星要获得中超前两名，或者是拿到足协杯冠军，最差也得是中超第三，那样还能去参加亚冠资格赛。而这样的成绩哪里是闪星这种级别的球队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但他嘴巴张开了，话却没说出口，他觉得在胡莱这个妖孽面前说什么“常规常理”毫无意义。 而且抛开闪星能不能参加亚冠这事儿先不提，胡莱说的也颇有道理。 明明是球队的主力球员，但如果连一周两场比赛的体能都没有，那还做什么主力球员？干脆当轮换球员算了。 无论是胡莱还是王光伟，在赵康明的计划中，都是这支球队的支柱，是主力核心。 既然是主力，那么一遇到一周双赛的情况就轮换出阵容，像什么话呢？ 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想一想他们自从进来之后所说的那些话，赵康明内心无限感慨。 他还想着要给年轻人尽量多一些保护，把他们扶上马再多送上一程……现在看来，有些年轻人已经快速成长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或许不用他再精心呵护，可以放他们去搏击长空了。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点头：“那行，只要你们能够通过体测，证明体能真的没问题，我就让你们在足协杯中首发出场。” 王光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胡莱：这小子竟然真的把赵指导都说服了！他这张嘴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 不对……是赵指导对胡莱太偏爱了吧？他提什么要求竟然都答应了，简直像极了一个无底线溺爱幺儿的老父亲！ ※※※ 随后的体能测试证明了胡莱和王光伟没说谎，他们的身体条件完全符合比赛要求。 而且再考虑到闪星这一轮足协杯的对手是中乙球队合江逍遥，实力并不强，所以就算同样的出场时间，所消耗的体能也未必一样。如果在比赛中大比分领先了，还能提前把他们换下，实际上对周末的联赛影响也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大。 就这样，当赵康明在球队中宣布周中主场迎战合江逍遥的足协杯大名单时，胡莱和王光伟赫然在列。 这让其他队友们多少有点意外。 毕竟绝大多数上一场打了联赛的球员都被轮换休息了，胡莱和王光伟、门将郁芝明是这份大名单中唯一在上一场联赛中首发出场了的球员。 包括秦林、张清欢在内的人，都没被选入大名单，比赛当天完全可以留在家中休息，为周六的客场比赛养精蓄锐。 事实上意外的不仅仅是闪星的球员们，当大名单披露出来之后，很多闪星的球迷和媒体记者也都感到不解。 这场和合江逍遥的足协杯比赛，实在是没理由让胡莱和王光伟这样的主力球员出战啊……尽管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胡莱和王光伟是否会首发出场，也有可能在替补席上坐着，算是以防万一。 但这种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让胡莱和王光伟这样等级的球员来做呢？ 难道闪星队中找不出其他人来了吗？ 而等到比赛开始之前双方球队公布首发名单时，大家更不解了——胡莱和王光伟竟然首发出场！ 打个乙级球队啊，你上球队主力射手和主力中后卫……是不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了？ 比赛开打之后，随着比赛的进行，很多人都觉得闪星这边有点……浪费。 开场才十一分钟，胡莱就为闪星首开纪录了。 而为他送上助攻的人正是……陈星佚！ “啊哈！漂亮！”进球之后的胡莱很开心地跑去找陈星佚击掌庆祝。 ※※※ “其实我最终决定让胡莱首发，也是有这个想法的。想着合江逍遥实力不强，正好可以用来再验证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某种我们都不了解的默契。”教练席上，主教练赵康明对助理教练陈墨解释道。 “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确实很来电。”陈墨笑着帮赵康明补上了答案。 “没错，哈哈！”赵康明笑的很开心。 最开始当陈星佚迟迟无法融入球队的时候，他也替陈星佚着急，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所要怎么加快陈星佚融入球队的过程。 没想到最终解决的方法如此简单——只要把他和胡莱两个人同时派上场就行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赵康明这个办法的有效性。 接下来的比赛中，胡莱又进两球，完成了帽子戏法。 这三个球中有两个都是陈星佚给他传的。 陈星佚自己也有一个进球入账，虽然不是胡莱给他传的，但他正是利用了胡莱为他牵扯拉走后卫所留下来的空当。 进球之后的陈星佚很激动。 尽管只是足协杯，对手还是实力不强的中乙球队，但这毕竟是陈星佚个人在职业足球中的第一个球。 意义非比寻常。 最终安东闪星在主场以5:0轻取对手，胡莱只打了半场，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被换下了。 陈星佚在打到第七十分钟的时候也被提前换下。 这似乎意味着他还会有机会在周六对右江红莲的联赛中出场。 否则的话赵康明大可以让陈星佚打满九十分钟。陈星佚这场比赛表现出色，还被提前换下，只能说明赵康明是希望在下一场周末的联赛中让陈星佚也继续出场的。 在看台上看到这一幕的陈翰堂笑得格外开心。 他和儿子赌对了！ 第一百三十章 成了 在闪星即将客场出征右江红莲的比赛之前，闪星的体能教练和队医组联合起来给全队做了一次体能测试。 这是例行体测。教练员通过这些体测结果来选择球员进入比赛大名单，跟随球队去出征客场。 毕竟球员在训练中表现再好，如果身体素质达不到出场要求，或者体能状况不佳，不能打满全场，那教练员就要慎重考虑人员上的选择了。 同时赵康明也很好奇，想看看胡莱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周双赛对他的体能毫无影响。 当最终体测结果摆在赵康明的案头时，他从一堆人的体测结果中抽出了胡莱的那一份。 直接看结论： “体力充沛，完全符合比赛要求。” 这小子！ 赵康明眼神一凝。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赵康明是有些预料的，毕竟之前胡莱的体能也没出过问题。 但当这个结果真的摆在自己眼前时，赵康明还是有些震撼。 王光伟的体能没有问题很正常，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球队里体力最好的那几个人之一。 而胡莱的体能…… 赵康明和闪星教练组的所有人一起，都经历了一个不相信再到习以为常的过程。 最开始他和陈墨还在海神青训营的时候，都没觉得胡莱的体能有什么突出的地方，甚至还觉得胡莱的体能是他的一个短板。 毕竟他是从十六岁才开始接触正规足球训练的，身体条件本来也很一般的他体能不好很正常。 后来他到了闪星之后，也没在训练中体现出自己体能出色的一面。 一般来说，大家看体能，就看一个球员在一场比赛中踢满九十分钟是否还有余力。 这是最简单最直观的检查体能好坏的办法。 如果一个球员只有打七十分钟比赛的体力，那么无论如何也算不得体能好对不对？ 当时刚来闪星的胡莱就是这样的。 最开始他替补出场，后来表现出色能够首发出场了，但却因为体能问题不能打满全场，每次都要被提前换下。 按理说这样的球员体能肯定不好吧？ 但并非如此，每次打完比赛后第二天的恢复训练中，体能教练孙毅都会把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告诉主教练赵康明，那就是胡莱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好到什么地步呢？ 完全不像是刚刚踢完比赛的样子…… 一开始赵康明觉得这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怎么可能有人刚刚提完比赛隔天就恢复如初了？ 结果下一场比赛前的例行体测中，胡莱的体测结果证实了孙毅观察后的结论。 和赵康明今天看到的结果一模一样。 “体力充沛，完全符合比赛要求。” 真见鬼了！ 第一次看到这个结果，赵康明觉得很荒谬。 但后来多见了几次，他就渐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想了——胡莱是不是其实是一个体能很好的球员，只不过他的好和一般人的好有些不太一样…… 后来他在体能教练孙毅这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胡莱确实是另外一种“体能好”。 有些人的体能好是表现在体力值上限高，体力更耐用一些。 有的人体能好则是表现在体能恢复速度快这方面，可以比别人更快恢复到“满血状态”。 很显然，胡莱就是后者。 不过上赛季闪星一周双赛的机会少，一周只踢一场比赛的话，这体力恢复快也体现不出什么优势来。 一个职业球员，如果连一周一场比赛的体力都没有，那干脆就别踢职业足球了。退役去业余足球圈子里虐菜不香吗？ 但这个赛季，因为五六月份有亚洲杯的缘故，一周双赛的频率大大提升。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莱体现出超强卓越的恢复能力，就弥足珍贵了。 想到这里，赵康明把胡莱的体测报告放到一边，又从纸堆中抽出了陈星佚的体测报告。 报告显示陈星佚的体能并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但也可以应付下一场比赛。 看到这个结果，赵康明将胡莱和陈星佚的体测报告并排放在案头，对助理教练陈墨说：“我打算在下一场比赛让他们两个人首发。” “墨菲替补？”陈墨问。 赵康明点头：“嗯。” “不是在足协杯比赛中已经验证过了吗？”陈墨明白赵康明要做什么。 “再严谨一些。毕竟足协杯的对手合江逍遥实在是太弱了。这个对手可以给陈星佚信心，但如果他不能在中甲球队身上拿出同样的表现，那信心迟早会丢掉的，这种虐菜得来的信心还是太脆弱。” “行吧……”陈墨明白并且理解老赵的谨慎。 ※※※ 右江红莲的主教练唐文明在赛前两个小时拿到了东川闪星的首发阵容，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胡莱、王光伟和陈星佚这三个在上一场足协杯比赛中首发出场的闪星球员，在这次和他们右江红莲的比赛中又首发出场了！ 他们的体能有这么好吗？ 王光伟就不说了。 这个胡莱……他可是有研究过的。 每场比赛打到最后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感觉随时可能会瘫在球场上。 就这体能素质，还学人家一周双赛呢？ 这是完全没把我们右江红莲放在眼里的排兵布阵啊！ 但唐文明却并不觉得愤怒，甚至笑了起来——这应该算是自己球队的一个好机会。 闪星是不是觉得本赛季有胡莱、张清欢和秦林所组成的中轴线，就算客场打我们也稳了？ 但关键是上赛季的最终排名我们右江红莲比他们安东闪星还高啊！ 真不知道赵康明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客场都能这么玩儿…… 想到这里唐文明把首发名单收起来，然后推开更衣室的门，对抬起头来看过来的球员们说道：“我刚刚拿到了闪星在这场那个比赛中的首发名单……” ※※※ “总觉得右江红莲的球员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闪星助理教练陈墨皱起眉头，对旁边的赵康明说。 他这么说的理由是在比赛开始的这二十多分钟时间里，红莲球员显得非常有侵略性。 他们甚至因为这种侵略性被吹了好几次犯规。 这种鸡血在上赛季双方交手的时候，陈墨也看到过。 不过当时右江红莲排名第十七，身处降级区。 他们又是客场挑战闪星，如果不拿出点气势来，搞不好就会被主场作战的闪星彻底吞没。 那场比赛双方一开始打的也是非常胶着，难解难分。 闪星仅仅是一球领先。 直到下半场胡莱被换上场，才改变了比赛的局势。 他第一次参与进攻就完成了进球，随后又在短时间内梅开二度，帮助闪星在主场3:0击败了右江红莲。 而今天，联赛才开始了五轮，右江红莲排名还不错，排在第十三位，虽然比闪星低了三位，最起码还没有掉到降级区。 “嗯……也许是觉得我们的首发阵容是对他们的轻视？”赵康明猜测道。 “不至于吧？我们这套首发怎么了？” “可能觉得我让胡莱和陈星佚这两个周中刚刚踢完足协杯比赛的前锋首发搭档，让他们觉得我们瞧不起他们。” “但我们没有这个想法。” “那个唐文明可以这么告诉他的球员们。” “原来如此……曲解我们的首发名单，然后来提振球队的士气，激起球员们的斗志和怒气……唐文明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陈墨坐在赵康明旁边，用手撑着下巴，望向球场。“没问题吗？” “不知道，但正好可以看看年轻人们会怎么解决问题。”赵康明坐在教练席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并不着急的样子。 ※※※ 接到张清欢的传球之后，陈星佚在边路把左脚提起来在足球上虚晃绕圈圈，然后骗得右江红莲的防守球员忍不住出脚捅球，他再凭借自己比对方更快的速率先一步把足球捅走，加速追球，就这么摆脱了对方的防守。 接着他带球横着杀向中路。 “盯住胡莱！”右江红莲的门将在大喊，提醒队友。 就在上一轮联赛中，面对黑河北极星，陈星佚曾经和胡莱打过一次这样的配合，只不过胡莱的射门被挡了出去。 右江红莲显然是研究过的，所以看到陈星佚横向盘带，就马上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了胡莱身上。 果然胡莱斜插跑位。 右江红莲马上有中后卫跟上去，卡在他内侧，不让他有射门的空间。 陈星佚却还是把足球传给了胡莱。 他在跑动中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拨给了斜插到自己侧后方的胡莱，传完球的他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继续横向移动，而是直插禁区，绕了一下，绕到胡莱身后的中路。 胡莱没有把陈星佚的传球停下来，反而直接用脚后跟又把足球磕向了身后！ 正好传给了绕后的陈星佚！ 因为之前胡莱的跑位和陈星佚的传球，已经成功把右江红莲的防守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对于陈星佚的这一绕，反而没什么人注意。 当他们随着滚动的足球把注意力重新挪回去的时候，陈星佚已经迎着滚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脚。 “陈星佚射门！！”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吼。 没有随着球队一起去客场的陈翰堂在出租屋的客厅中，对着电视机屏幕攥起了拳头。 他有些紧张。 转播画面中，足球被陈星佚射向了右江红莲的球门！ 一名右江红莲的后卫奋不顾身地伸腿上来封堵，足球打在了他的护腿板上稍微往上弹跳了一下，正好躲开了侧扑的右江红莲门将的手！ 然后打在横梁下沿弹进了球门！ “球进啦！！！陈星佚！他打进了自己在联赛中的第一个进球！三天前他才刚刚在足协杯中取得加盟闪星的第一个进球，三天之后联赛也开胡了！哈哈，他最近的状态好到爆棚啊！当然了，胡莱这一个脚后跟的传球也非常精彩，传的很隐蔽，完全骗过了右江红莲禁区里的防守球员！” 闪星教练席上，赵康明抚掌笑道：“这俩小子成了！” ※※※ PS：后面有进球视频彩蛋章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年轻人成长起来了 其实胡莱斜插的时候是没想着要射门的，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个身后空当，就应该果断插上去。这完全是出于他的本能，或者天赋。 当然了，因为他是安东闪星最有威胁的射手，所以他在禁区里的这次突然斜插，也被右江红莲的后卫敏锐的捕捉到了。 所以当时就有人迅速贴上来，阻止他接球。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莱觉得陈星佚就没必要把足球传给自己，以为传给自己他也做不了什么。 在一场九十分钟的比赛中，类似这种跑了白跑的跑动，胡莱不知道要做多少次，他没统计过，但不计其数，所以他的体能才会临到比赛结束之前几乎被消耗殆尽。 他这种足球风格，确实很需要体能。还好他有【体力药剂】，否则他真就只能做一个超级替补，拥有再快的匕首，也只能刺出一次。 胡莱已经考虑过，在力量方面的训练暂告一段落之后，让体能教练孙毅给自己安排体能训练，大幅度提升自己的体能。他不想每次都依靠【体力药剂】来提供续航。 回到这次跑动中来，胡莱跑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总是不断寻找空当的前锋，不跑起来就彻底没机会。大家都说他是一个效率很高的前锋，那是只看他的射门进球转化比。 但如果看他跑动寻找机会的次数，就会发现他或许要平均这么穿插跑动十几次才能完成一脚射门。 具体到这次跑动中，他斜插跑位后，是压根儿不可能有射门机会的，所以陈星佚没必要把球传给他。 但陈星佚却还是传了。 当足球朝着自己滚过来的时候，胡莱就已经在脑子里想接下里他应该怎么做。 直接射门是肯定不行的，就算不被对手封堵，这球也不可能打在门框范围内，这样的射门毫无意义。 把足球停下来然后在禁区里控制住等待队友上来接应自己？ 先不说他的脚下技术能不能“在邮票上跳舞”（注1），可以在方寸间带着足球辗转腾挪躲开后卫的围抢。就说他的身体能否抗住对方后卫的撞击，那都完全不好说。 所以既不能射门，也不能停球，那还能做什么？ 就只剩下传球了。 传给谁？往哪儿传？ 胡莱意识到自己这个斜插跑位，把右江红莲的防守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斜插的方向上，那么他身后……是不是应该会有一个空当？ 胡莱没有办法回头去看，但他基于经验来分析，觉得这种可能很大。 既然身后有空当，那自己就把足球传过去吧，至于是否有人能接到，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反正他又不是张清欢，传球没传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想到这里，他调整脚步，放慢速度，架起手臂顶住对方的中后卫，用右脚脚后跟把足球向身后一磕！ 传完球的他才回头去看，正好看到陈星佚抡脚射门！ 然后足球就飞进了右江红莲的球门里。 面对右江红莲凶狠的防守，安东闪星想要进个球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应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还需要一点点运气的帮助，才有可能敲开右江红莲紧锁的球门。 但现在这个进球却显得是如此……自然、流畅。 就仿佛在大地上有一片低地，山上的积雪化成了水，冲入这片低地，往前奔涌，遇到阻拦便拐向一边，遇到高耸的山峰就绕过去，因势利导往前流，最终形成了一条奔涌到海的河流。 闪星的这次进攻就像是一条河流一样，水到渠成。 “陈星佚进球了！而为他助攻的竟然是……是胡莱！”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惊讶地大喊。“这简直是太罕见了！胡莱送出了一次助攻！” 不怪这位解说员如此惊讶和激动，因为助攻这事儿发生在胡莱身上确实太罕见了…… 上赛季胡莱只在闪星打了半个赛季的中甲联赛，奉献了十一个进球，成为了闪星队内头号射手。 但与此同时，他只有一个助攻。 而且这个助攻还是因为他在对阵黑河北极星的时候为球队赚来了一个点球——根据中甲联赛的规则，赢得点球也算是助攻。 所以胡莱对策个人数据统计上就有了一个助攻。 只是这个数字“1”，在代表进球数的“11”旁边，显得有些刺眼。 这本来是胡莱职业生涯迄今的唯一一次助攻。 但现在，这个数字是“2”了。 胡莱除了进球，不是一个有其他战术作用的前锋，这一点不少专业人士都知道。 指望他拉到禁区外，串联全队的进攻，把足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帮助队友射门得分……那是不可能的。 大部分时候他自己跑到的位置就是最好的位置，他还怎么把足球传给比他位置更好的球员？ 另外如果有射门得分的机会，他也肯定是自己来了，怎么可能会把足球传给别人呢？那与一个“射手”的身份严重不符。 但是刚才，众目睽睽下，他却把足球传给了队友陈星佚，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脚后跟传球…… ※※※ 进球了的陈星佚从刹那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转身扑向了给他传球的胡莱。 “我没想到你会给我传球！”他既激动又疑惑。 胡莱拍着他的肩膀：“我说了我们心有灵犀！哈哈！” 他总不能告诉陈星佚这是【灵犀卡】的效果——既然是有默契，那没道理只能陈星佚对胡莱有默契，而胡莱对陈星佚没有默契吧？ 所以陈星佚可以为他送上助攻，他也可以反过来给陈星佚助攻。 “谢谢！”陈星佚用力抱住胡莱，很诚恳地道谢。 这个进球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比足协杯的那个进球重要多了，也比他之前给胡莱的助攻重要。 这可是联赛进球！ “咱们俩说谢谢多生疏啊，我助攻你一个，你再还我一个不就行了？”胡莱笑哈哈。 “也对！”陈星佚点点头，觉得胡莱说得有道理。 他们两个人说什么谢谢真是太客气了，足球场上的人情就用足球来还！ 队友们涌上来参与庆祝，张清欢拍着胡莱的肩膀很惊讶地说：“胡莱你是不是偷师我了？那个脚后跟传球是你能传出来的？” “靠，我平时低调一下你就以为我真不会传球吗！” “那咱们训练的时候比一下定点传球，输了的请客怎么样？”张清欢说。 “无聊！”胡莱不接。“我的实力可不是为了让队友请客的资本！” “哈哈！”大家笑起来。 秦林看着年轻人们相处融洽，大家如此团结，脸上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和俱乐部当初签的合同是两年半，等到合同期满他也已经年过四十。 作为一个职业球员，这是一个很大的年龄。 如果没有上赛季的那次受伤，那他还想继续踢下去。 但受伤之后他偶尔会感觉到力不从心，现在又看到年轻人们发挥越来越出色，已经可以在多个位置上挑起大梁了。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 或许……在合同到期之后，他就应该退役了。 带着从未踢过世界杯比赛的遗憾退役，就像他的前辈们那样，赵康明、施无垠、王小军……还有许许多多个类似这样的名字。 他们耗尽自己的全部职业生涯，也没能踏进世界杯决赛圈的赛场一步。 看着被队友们簇拥在中间，惹人大笑不止的胡莱，秦林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在国奥集训队接受采访说的那番话。 真是好大的口气。 但……说不定，正是他们这代年轻人，才有希望实现所有中国足球人的梦想——打进世界杯呢？ 拿到世界杯这样的话，听听就好。 可打进世界杯，并非不可能。 因为他们还年轻，年轻意味着无限可能。 ※※※ 在上半场即将结束之前，张清欢拉到边路去传中，结果足球打到了禁区里右江红莲后卫张开的手臂上。 主裁判果断鸣哨，顶着主场球迷们的嘘声，吹给了闪星一个点球。 根据赵康明确定的点球主罚顺序，在常规比赛时间中获得的点球，如果秦林在球场上，就一律交给秦林来主罚。 队内所有人都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 毕竟这位老将无论是在国家队还是华南虎时，都是球队的头号点球手，罚点球经验丰富，还有一颗大心脏，职业生涯中很少罚丢点球。 胡莱也像平常那样，跟着队友们退出禁区。 当然他也没打算退很远，他就站在大禁区线外。 他决定等秦林把足球踢出去之后，就第一时间冲向球门，准备补射。 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信不过大佬林哥。 纯粹就是出于一个射手的本能——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进球的机会。 每次都往前冲，做好补射的准备，或许之前九十九次都是无用功，但万一第一百次机会就出现了呢？ 就和他总是在门前跑来跑去寻找空当一样，之前的九次跑位也许都是白跑了，除了浪费体力毫无用处。但第十次跑到空当，球也被传过来，那他就能直接射门得分。 每场比赛机会不多也不少，但你不跑，就永远都没有。 但这一次，就在胡莱在大禁区线外一点的位置上站定之后，他却看到已经站在点球点上的秦林回身冲他招手：“胡莱。” 胡莱很意外：“啥事儿啊，林哥？” “你来。” 等胡莱满腹狐疑地跑上去之后，秦林把自己手里的足球塞进了他的怀中：“这个点球你来踢。” “我？”胡莱很意外，“我没有……” “不光是这个点球，以后球队里的点球都交给你了。” 胡莱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林。 而秦林显然并不打算和胡莱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再把足球塞到胡莱怀里之后，他转身走出了禁区。 “诶？场上出现了一点状况……秦林竟然把这个点球的主罚机会让给了胡莱！” 不光是解说员感到意外，场下的主教练赵康明和陈墨也都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疑惑。 然后陈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场上胡莱没有继续纠结为什么林哥会把点求主罚权让给自己，看到秦林禁区外站定之后，他转身弯腰把足球放在了点球点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喂到自己嘴边的肉岂有不吃之理？ 先把这球踢进去了，再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找林哥问清楚缘由呗。 他摆好足球之后，起身退开，准备助跑。 双方球员都退出了禁区，右江红莲的门将在球门前张开双臂，降低重心，严阵以待。 主裁判吹响哨音。 胡莱启动助跑，两步之后他左脚踏在足球旁边，抡动右脚射门！ 足球贴着草皮蹿向了右下角。 而右江红莲的门将则扑向了相反的一边——他判断错了方向！ “球进啦！客场作战的安东闪星2:0领先右江红莲！胡莱在他从东亚杯回来之后，连续两场联赛都有进球！他把自己在东亚杯上的火热状态带到了俱乐部里！” ※※※ 注1：这是用来形容里克尔梅的话，称赞他脚下技术极其出色，能够在小小的邮票上起舞。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胡吹” 胡莱在上半场临近结束的点球，帮助闪星在客场两球领先了右江红莲。 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打进了一球就不再追求进球。 下半场他依然不断在右江红莲的禁区附近里里外外来回穿插，搞得右江红莲的后卫们紧张不已，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他找到了个巨大无比的空当…… 这也就是胡莱这种前锋最让防守一方感到讨厌的地方了。 陈星佚、张清欢这种球员要拿球的时候才有威胁，所以在防守他们的时候，如果球不在他们脚下，就可以暂时不管他们，这样会轻松许多。 但胡莱不行，胡莱是那种不管脚下有没有球，都一样有威胁的球员。 无球的时候他总是会不断寻找空当。而一旦让他找到空当，球到他脚下，他就马上可以射门得分。 这样的球员防起来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放松。 哪怕他跑去一个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可能有射门机会的位置，防守球员都必须跟上去。 时间一长，难免会累，会松懈下来。这种松懈还不是说反复强调不要轻敌就能管用的，因为这不是精神层面的问题，而是物理层面的——当球员长期处于疲劳状态中，大脑思考速度会变慢，注意力自然无法一直保持集中和警惕。 在防守胡莱的过程中，稍有疏忽，就可能致命。 更何况，当你防守胡莱的时候，你很有可能防守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进攻体系，是他身后的陈星佚、张清欢、秦林……而胡莱，不过是这套进攻体系的最终杀手而已。 你防住了胡莱，他身后的陈星佚、张清欢和秦林就会有机会。 你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防住了张清欢、陈星佚和秦林，就丢了胡莱。 所以想要完全冻结胡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比如这场比赛打到第七十分钟的时候，闪星打出了这次非常漂亮的进攻： 拿球的秦林在中圈附近把足球交给回撤的张清欢。 张清欢利用他上半身的假动作，骗开跟防的右江红莲球员，获得了转身的空间。 他转身之后正对进攻方向，带球往前推进。 右江红莲不得不再上来一个人防守他，封堵他的前进路线。 胡莱就在他前面，离他最近，似乎是要上来接应他，但他所在的地方也是右江红莲重兵把守的区域，毕竟防守胡莱和防守张清欢的右江红莲球员都集中到了这里。 张清欢没有把足球传给他，而是斜线把足球送到了另外一边。 在那里的是拉边的陈星佚。 陈星佚接到球内切进了禁区，面对上来封堵他的右江红莲后卫，一个漂亮的踩单车晃开对方继续往里突，引得所有右江红莲的球员都扑了上来，想要阻止他射门。 毕竟陈星佚本场比赛已经有个进球，说明他射门感觉非常好。 之前传完球的张清欢没有继续在禁区外面，而是果断斜线前插，奔着球门中路而去。 又吸引了在门前防守的右江红莲球员的注意力。 本来应该在门前抢点的胡莱却并没有去那里，而是反向跑动，拉去了后点。 因为陈星佚在禁区里搅出来的动静，几乎所有右江红莲的防守球员都没注意到胡莱这骚跑位，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陈星佚和张清欢的身上。 陈星佚看起来是被右江红莲的防守球员压倒了底线附近，没有射门角度了，他果断起脚传中。 足球高高飞起，刻意越过了门前的所有球员，包括中路包抄的张清欢，就算他奋力起跳，也压根儿不可能有头球争顶碰到球的机会。 足球就这么径直飞向了后点，飞向无人盯防的胡莱！ 闪星的这波进攻在此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又是带球突破，又是传球分边的，和胡莱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只关注足球，注意力跟着球走的话，那么根本不会看到胡莱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 当足球飞向后点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当，原来在那个巨大的空当里还有一个胡莱！ 胡莱后撤一步，张开双臂维持平衡，迎着飞来的足球，抡起右腿！ 不停球直接抽射！ 能跑到位置还要能把足球射进球门，否则之前所有精妙的配合、跑位都将失去意义。 感谢在东川中学足球队李自强教练给他安排的那些大量基础训练，感谢系统给予的那些提升训练效果的训练卷轴，感谢胡莱自己在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中花费的无数个小时…… 他这一脚球射的又准又狠。 随着足球回身的右江红莲门将尽管已经是条件反射地做出了扑救动作——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足球还是呼啸着从他举起的双手上面飞了进去，一头撞在他身后的球网上！ “胡莱凌空抽射——漂亮——！！漂亮！！！梅开二度！两场联赛三个球，一场足协杯三个球，再加上东亚杯上的五个球……在三十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六场比赛十一球！场均接近两球！这样的胡莱势不可挡！” 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在这一刻化身为了“胡吹”。 ※※※ 进球之后的胡莱跑向角旗区，在右江红莲的球迷门前做出自己的招牌庆祝动作。 看到这个动作，不少右江红莲的球迷们心情复杂。 因为就在上个月的东亚杯上，他们中很多人都还在为这个庆祝动作热血沸腾——每次只要在电视上看到胡莱做出这样的庆祝动作，那就意味着中国队又进球了。 这套庆祝动作出现在对韩国队的比赛中，出现在对朝鲜的比赛中。 这个庆祝动作的主人，帮助中国队拿到了东亚杯的冠军。 当时他们都在为胡莱欢呼，为胡莱大唱赞歌。 结果现在回到联赛中，胡莱的这套庆祝动作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噩梦。 毕竟每次出现，就意味着他们的球门失守了…… 右江红莲的主教练唐文明脸色铁青地看着球场上的这一幕。 赛前他利用闪星首发名单上的问题成功激起了自己球员们的斗志，本以为可以借着这股势头，在自己的主场掀翻闪星。 哪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和上赛季双方的那次交手一模一样…… 也是一场0:3，也是胡莱梅开二度…… 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去年了呢。 ※※※ 在自己的主场却被闪星打了个0:3，这真的是非常打击士气。 所以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右江红莲一直都没能扳回来，甚至是进个球都做不到。 闪星这边在领先三个球之后也放慢了节奏。 胡莱、陈星佚都先后被换下。 两个人挨着坐在替补席上，也都还被转播镜头频频照顾到。 镜头中的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 不知道胡莱说了什么，陈星佚笑得很开心，他用手拍了胡莱的大腿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腾飞视频解说员沈浪感慨道：“昔日高中全国大赛决赛上的对手，如今却坐在一支球队的替补席上谈笑风生，合作在比赛中进了球，你助攻我，我助攻你……真是像极了日本漫画里的剧情。以前我们羡慕日本少年的足球青春，他们挥洒着泪水和汗水追逐同一个梦想，从校园一路奔跑进职业足坛，最终成为职业球员，甚至踏上世界杯的舞台……而如今看着胡莱和陈星佚，我想我们中国球迷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我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足球少年梦！” 在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之后，替补席上的两个年轻人携手站起，和其他替补球员们一起跑上球场，参与到了关于胜利的庆祝活动中。 尤其是陈星佚，他张开双臂跳进队友当中，左手搂着张清欢，右手搂着王光伟，兴奋地呼号。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才加盟球队一个多月的新人，倒像是已经在这里踢了最少一个赛季的球。 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的陈翰堂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就好像他也在现场旁观着一样。 “……从金箭头租借而来的陈星佚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出色，一个进球，两次助攻，还有多次成功的过人，把他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新赛季的闪星拥有胡莱、陈星佚和张清欢三个人组成的前场进攻三叉戟，后面还有一个执戟的秦林……这支球队的未来非常值得期待！” 安东卫视解说员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喜上眉梢，他还有话埋在心里没说出来，怕败人品： 拥有这套阵容组合的我们本赛季总该可以去中超了吧？！ 安东省也该有一支顶级联赛的球队了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点球是一种责任 在从右江省洪昌市飞回安东锦城的飞机上，秦林找到了坐在前面的主教练赵康明，想要和他谈一谈。 见状陈墨主动起身离开，把位置让给了秦林。 “我正想找你呢，点球是怎么回事儿？”赵康明等秦林坐下来就率先问道。 “老赵，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我在场上已经对胡莱说了，不仅仅是这场比赛的那个点球，以后球队的点球我都让给他来踢了。” 赵康明有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踢点球是你的责任……” 赵康明说的是2010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时候的事儿，当时是四十强赛进十二强赛的一场关键比赛中，中国队必须赢下对手才能保证他们可以获得所在小组的第一名，从而获得十二强的参赛资格。 而那场比赛的对手卡塔尔也是有资格进入十二强赛的，双方打的非常胶着，0:0的比分一直保持到了第八十五分钟。 就在这个时候，中国队获得了一个点球！ 当时久安市的球场里都沸腾了。 只要中国队能够罚进这个点球，就有可能击败卡塔尔，从而获得小组第一，晋级十二强。 结果当时负责主罚这个点球的前锋刘云峰却在巨大的压力下把点球踢飞，导致中国队无缘十二强赛。 赛后刘云峰被骂的狗血淋头，甚至有人跑到他所在的俱乐部训练基地门口泼他油漆，扔他鸡蛋…… 那场比赛之后，中国队只要再有点球，就都是由秦林来主罚了。再后来在俱乐部里，秦林也接过了点球主罚权。 尽管在此之前他是从来不踢点球的。 为此他有两年时间，每次训练结束之后都会给自己加练点球。 后来有记者采访他为什么突然要主罚所有点球，他说出了赵康明提到的那句话：“主罚点球是我身为队长的责任。” 虽然他没明说，但大家都猜测他这么说就是因为2010年世界杯预选赛的那件事情。 他当然不是在抱怨刘云峰当初一脚把中国队提出了十二强赛，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如果要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么被骂的人可以是他，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所以他才说这是队长的责任，顶着压力去罚点球是队长的责任，万一罚丢了，那么被万人唾弃也是队长的责任。 队长袖标绝对不只是荣耀的象征，在更多的时候也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骂名，尤其是在中国国家队做队长。 “我现在想把这个责任交给胡莱。”秦林说道。 “你觉得他可以承担？”话问出口，赵康明就自己笑了起来，“也对也对，施无垠都给我说，那小子是个没脸没皮的二皮脸，要真有被万人唾弃的待遇，他也应该可以顶住的。” “是啊，不管是当着媒体面说要拿世界杯冠军，还是在对阵韩国队比赛前所遭遇的网络暴力……都充分说明了胡莱的心脏非常大，而且他的射术也很精湛，出色的射术加上强大的心理素质，我想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做这个承担责任的人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报名去学习教练课程……” 赵康明瞪大了眼睛：“你打算退役了？” 看到紧张的老赵，秦林笑了一下：“放心，我还会履行完和闪星的合同。我也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到时候再看我的情况……我只是觉得对自己下一段的人生，应该早做打算。” 赵康明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在国家队并肩作战过的前队友。2004年亚洲杯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满二十一岁的年轻球员，尽管已经在中国国家队打上了主力，但也还是难掩脸上的稚嫩青涩。 如今的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似乎都记载了中国足球的历史。 他是中国足球这将近二十年来的见证人、记录者……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就是中国足球历史本身。 “你还能再踢几年的，大秦。你这么自律、职业，并且头脑清醒。” “如果我没受伤的话，或许可以。”秦林笑了一下。 “那你也可以再多留两年，把这些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 “他们不需要我，老赵，他们已经上马跑起来了，我追不上。” 赵康明见秦林去意已决，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个人的选择。我会让俱乐部帮你报教练培训班的。” “谢了。”秦林起身告辞。 等他走了，陈墨又坐了回来：“你们聊了什么？” “他告诉我以后球队的点球都可以交给胡莱来踢，另外他还想报教练培训班。” 陈墨愣了一下，然后惊道：“他这是想退役了？所以才把点球的主罚权交了出去……” “没那么快，他说他会履行完和俱乐部的合同的。” “那也没两年了，明年吧，明年赛季打完就合同到期……你没劝劝他？” “劝了，没用，他非常坚决。那次受伤对他的影响远比我们所有人认为的都还大。”说到这里，赵康明叹了口气。 “要是秦林真的退役了……中国足球的一个时代可能就落幕了。”陈墨有些惋惜。 “落幕了也好，都没什么好的回忆。”赵康明摇头道。“当初媒体是怎么评价秦林的？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中国足球唯一的脸面。听听，中国足球需要靠一个三十三岁的老将来撑脸面……可悲啊。” 秦林在三十三岁那年，帮助华南虎拿到了亚冠冠军，本人也获得了那一年的亚洲足球先生。 因此被媒体誉为“中国足球唯一的脸面”。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秦林，但更多人心里恐怕都觉得是在讥讽中国足球。 因为正如赵康明所说的，堂堂中国足球，竟然还得依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将来维护脸面。 这是讽刺啊！ “甚至，我还希望那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呢。这样的话，胡莱他们所在的或许是一个全新时代，一个由他们创造的时代……那不也挺好吗？”赵康明扭头对陈墨笑道。 ※※※ 字闪星全队进行恢复训练时，主教练赵康明把点球主罚人选调整的安排告诉了全队。 当大家听说秦林不是只把上场比赛的点球让给胡莱，而是以后所有点球都让给了胡莱之后，都显得很惊讶。 不少人干脆就当着教练的面把目光投向了秦林和胡莱。 关于秦林主罚点球这个事情的原因，很多人都多少听说过，知道一些。 正因为如此，在知道他突然放弃点球主罚权之后，才会这么惊讶。 这可不是简单的让胡莱多一种得分手段，一个赛季多几个球而已。 这意味着一种责任的交接。 同时还有人猜到了，秦林大佬的职业生涯可能不会太长久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秦林并没有站出来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说，就算要解释，也不是对全队解释，而是解释给胡莱一个人听，那机会就太多了。 赛前两个人同住一屋的时候，就能做解释。 随后赵康明当着全队球员的面对胡莱说：“从现在开始，每天训练结束之后，你要再多做一组点球训练，胡莱。” 胡莱点点头：“没问题，赵指导。” 他还在东川中学校队的时候，曾经短暂接受过专门的点球训练，那是为了在全国大赛上应付点球决战。 所以全国大赛前和全国大赛中突击练了练。 结果在全国大赛上压根儿没有遇到过点球，胡莱的点球功夫完全没派上用场。 等全国大赛完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再练点球。 毕竟无论是在海神青年队还是闪星，都没有需要用到他点球的地方。 现在既然需要他把闪星以后的点球都包了，那么他确实应该重新接受点球训练了。 见胡莱答应的很干脆，赵康明点点头：“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这个责任……” 点球不是最容易得分的方式，而是顶着最大的压力和自己的一场决斗。有的人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战胜自己，成就传奇伟业。而有的人……则在重压之下败下阵来，被万人唾弃。 有些时候点球还是全队胜利的希望，是中国足球在世界杯外的敲门声。 正如秦林说的那样，踢点球是一种责任。 这种责任现在被传到了一个年轻球员身上。 这是对他的厚望。 但闪星全队却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去想：他承受得住吗？ 相反，他们的想法是：如果一定要再找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的话，那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闪星来了个新球员 “小宇啊，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我们俱乐部的青训主管石指导会来带你参观训练基地。”戴泽涛对坐在休息室里的夏小宇说道。 这个年轻人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问道：“涛哥，我能见到胡队吗？” “当然能，答应了你的，肯定不会放你鸽子。”戴泽涛笑道。 他又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端着相机对准夏小宇拍摄的一个小型摄制组。 这是《进球》网的纪录片拍摄团队。 他原本以为这个纪录片的拍摄工作到东川中学足球队在全国大赛中被淘汰出局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口气从全国大赛跟拍到了闪星的训练基地里来。 用那个领头的人的话来说，是要忠实记录一个学生球员是如何从学校实现鲤鱼跃龙门，跳到职业足球俱乐部的。 毕竟当初他们也是跟拍了陈星佚和大顺金箭头俱乐部接触的内容。 只不过现在再想到那个纪录片中的内容，就让戴泽涛想笑——大顺金箭头在招揽陈星佚的时候，诚意不可谓不足，俱乐部总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同时亲至，充分显示了俱乐部对陈星佚的重视。 他还记得当初纪录片中的配音是这么说的：“当俱乐部经理和一线队主教练同时向一个少年描述他在球队的美好未来时，陈星佚难免会有些冲动，他的心似乎已经从高中生全国大赛的现场飞到了遥远的大顺，飞到了大顺金箭头的训练场……”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陈星佚去了大顺金箭头之后，在那里很少能打上比赛。王献科所谓的美好蓝图，根本就是空头支票。 到最后还不是把陈星佚租借到我们闪星来了？ 为啥？ 因为他在金箭头根本就没办法成长。你王献科带队拿冠军确实有一手，但论培养年轻球员……他能带吗？他带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陈星佚现在在中甲联赛中已经有两个助攻和一个进球了，在足协杯中也有出色表现。这样的球员，金箭头的王献科宁肯放在替补席上，也绝不给他更多的机会和信任。 和陈星佚相比，今年的夏小宇就做了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这位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中场核心，在全国大赛一结束，就和我们闪星签约了，成为了闪星青年队的一员。而相信他在我们这里会获得更多的出场机会，迅速成长起来的，就像是他的前辈胡莱、王光伟那样。 毕竟我们闪星是有给年轻球员更多机会的优良传统的，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善于调教年轻球员的主教练赵康明！ ※※※ 休息室里的众人并没有等太久，闪星俱乐部青训主管石纪生就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他穿着一身训练服，脖子上还挂着个哨子，似乎是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就直接来了这边。 看到休息室里的夏小宇之后，就笑了起来，然后走上来，仔细把起身的夏小宇好好打量了一番，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说完他才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石纪生，青训主管。” 夏小宇连忙双手握住：“石指导好，我是夏小宇，从东川中学足球队来的……” “我知道，老戴早就把你的比赛报告都给了我。我们仔细观察了你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既当爹又当妈不容易吧？哈！”说到这里，石纪生笑了起来。 夏小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好……” 笑完，石纪生又严肃地说道：“但我们希望你知道，那是你们校队主教练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无奈之举。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得分，只是很显然两者兼顾，甚至是更偏向得分的你，不是最好的你。我们对比了你在三届全国大赛上的表现，表现最好的其实是你的第一届全国大赛，你自己觉得呢？” 夏小宇没想到青训主管一来就和自己说这些话，他还以为对方会寒暄两句，在镜头面前说点场面话，然后就带自己去找胡莱呢。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在休息室里要和自己讨论讨论自己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 他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孙永刚扭头看了一眼摄影师，发现对方正在非常专注地工作，显然是把这一幕全都记录了下来。 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带着摄影师去跟拍陈星佚与大顺金箭头的人会面的场景。 当时他还挺激动的，觉得自己见证了历史——中超俱乐部对一个学生球员重视到这种地步，简直令人感动。 但现在想来，无论是当时金箭头俱乐部总经理薛超羽，还是一线队主教练王献科，对陈星佚讲的都是一些空话套话，描绘了一幅完美图景，说什么以后陈星佚会在球队和俱乐部中拥有什么未来、地位。 其实全都是空头支票，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 什么“未来十年的核心”啊……怎么从青年队球员成为“未来十年核心”？就没讲了。什么样子的核心，也绝口不提。 而闪星这边，就务实多了。俱乐部既没有安排总经理来见见夏小宇，一线队主教练也没有亲自前来，就来了一个正该管理夏小宇的青训主管，这说明闪星俱乐部在人事安排上职责清晰，并没有出现抢风头、乱伸手的情况。这家年轻的俱乐部确实少了许多国内传统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臭毛病。 其次，人家青训主管一来不是随便许诺空头支票，而是很认真地和夏小宇讨论他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从他所说的内容中，孙永刚可以很轻易了解到闪星俱乐部一定是很认真研究过夏小宇比赛录像和球探报告的。 这一点不管是站在旁边没吭声的球探戴泽涛，还是青训主管石纪生，工作做得都很细致。 孙永刚觉得这种务实的工作态度反而更讨人喜欢。 他甚至已经可以预想到，当东川中学足球队的这个纪录片播出之后，球迷们看到这里，一定会拿大顺金箭头当初和陈星佚见面的片段出来对比讨论的。 金箭头搞不好又会被鞭尸…… 在孙永刚发散思维的时候，夏小宇也思考完毕，他对石纪生说道：“那是有原因的，石指导。我……” 石纪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笑起来：“是不是因为有胡莱和没胡莱的区别？” 夏小宇很干脆地点头承认了：“是的，石指导。当东川中学校队里有胡队这样高效强力的前锋时，我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给他传球——就行了。这同时也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但后来胡队走了，球队里的其他前锋和他的差距太大了……啊，我不是抱怨，我只是实话实说，石指导……” 石纪生微笑着点头：“我知道，毕竟就算是在中甲，也没几个前锋能有他这样的效率。我只是想苦了你们校队教练。” “李教练吗？其实我在学校里踢够三届全国大赛，等到高三才离开也是因为李教练……”夏小宇说道。 石纪生说道：“我看过你们学校球队的训练，训练质量还是很高的，就算你在学校待到高三，进步也很明显。你们的那个李教练确实是一个有水平的教练，否则也培养不出胡莱这样的球员来。” 夏小宇心说但李教练却反复强调过很多次，说他不是胡莱的启蒙教练呢……要是换成其他教练，搞不好巴不得把这个“胡莱启蒙教练”的荣誉往自己头上揽，就李教练，拼命往外推，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还是说回你吧，夏小宇。你已经快十八岁了，顶多只能在我这里呆一年。得益于你们李教练的训练水平高，所以你不用在我这里从头来过。基础训练这种东西就不用做了，在这一年时间里，球队给你安排的所有训练计划，都是以让你尽快适应一线队为目的的。” 石纪生这话一说出来，把夏小宇和孙永刚都吓了一跳。 夏小宇是抱着慢慢训练，慢慢成长的心理准备踏入职业足坛的。虽然他从小就被各阶段教练认为是有天赋的人，但他也很清楚，青少年足球，尤其是校园足球和职业足球之间巨大的鸿沟和不同。 强如陈星佚和罗凯那样的人，也都在两者之间过渡了两三年的。 自己能够在二十三岁打上一线队比赛就算是不错了。 这都还只是打上比赛，而不是说打上主力，能上场就行。 什么，你说胡莱？ 胡队那是个BUG，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 孙永刚更吃惊。他原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就足够说明闪星俱乐部对青年天才球员的重视了。 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 一年过渡期，就要去一线队？ 我的天呐…… 大家都知道闪星俱乐部扎根本土，愿意给本土年轻球员成长的机会。但是这个做法也太大胆了吧？ 等等……难道是闪星俱乐部想着有摄像机在旁边，于是故意这么说来刷好感度，顺便打个广告？ 要知道能够进训练基地拍摄是需要提前申请的，闪星俱乐部同意了他们的拍摄要求，并且没有收一分钱，是不是就想在这里给闪星打广告呢？ 实际上俱乐部并不打算真的让夏小宇一年后去一线队……所以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画大饼？ 就在孙永刚脑海中的“阴谋论”逐渐成型，几乎就要说服他自己的时候，他听到石纪生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啊，这计划不是我做的，是赵指导做的。” “赵指导？”夏小宇愣住了。 “还能有哪个赵指导？当然是我们一线队的主教练赵康明赵指导啊！”戴泽涛在旁边解释道。 “所以这是……”夏小宇脑子有些混乱。 “赵指导也研究过你的比赛录像和资料，他很看好你。”石纪生面带微笑地看着夏小宇。 被一线队主教练亲自关注，被这个国家青训水平数一数二的教练表示看好……夏小宇只觉得跟喝了酒一样，整个人晕乎乎的，陷入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幸福感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才守门员 石纪生带着夏小宇把球队的青年队训练基地和宿舍、更衣室逛了一圈之后，终于领着他往一线队训练场去了。 “这个时候一线队训练应该还没结束，你去了还能看到他们训练。”戴泽涛在旁边说道。 夏小宇尽管很焦急，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要照他的意思——那些青年队训练场、宿舍和更衣室根本不用先看，完全可以放到后面来，反正他以后还要在这里待一年的，有的是时间了解熟悉。 但如果因此错过了胡莱的训练，那可会让夏小宇失望不已。 他这么想着，脚下的脚步忍不住加快了。 石纪生和戴泽涛两个人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给带的提起速度。 在后面拍摄的孙永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还真是心急如焚…… 按理说关于东川中学足球少年们的纪录片在他们被淘汰出局的那个时候就算是拍完了，但他为什么坚持一定要加上这么一段夏小宇来闪星的内容呢？ 以为孙永刚很清楚夏小宇只要来了闪星，一定会去找胡莱。 两个人在闪星俱乐部训练场边见面的一幕，就是孙永刚想要拍到的。 一个足球少年怀揣他对职业足球的所有期待和忐忑，在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训练场上见到了为他提供勇气和目标的“前辈”，这就是校园足球和职业足球交接融汇的最好象征。 ※※※ “果然训练还没结束！”还没走到一线队训练场，大家就听到了球鞋击中足球的闷响，戴泽涛兴奋地说道。 夏小宇又加快了点脚下的速度，带着一行人绕过了一道灌木丛。 一线队的训练场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但是当他们看到训练场上的情况时，却都愣住了。 想象中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独自在球场上，正把脚下的足球射向球门。 看到这一幕的孙永刚都惊了，他低声惊呼起来：“胡莱还在加练射门？！” 以胡莱的射术，竟然还独自一人加练射门？ 或者说，难道这正是他射术精湛的原因？ 戴泽涛回过神来摇头说道：“不。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从昨天开始被要求成为球队的头号点球手……他这应该是在加练点球。” “对哦，他上一场对右江红莲的比赛中进了个点球的……”孙永刚这也反应过来。他是专门负责报道校园足球的记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注职业足坛所发生的事情，不关注胡莱。 接下来所有人非常默契的决定先不打扰胡莱，而是在场下偷偷观察他加练。 孙永刚更是兴奋地向摄影师示意，让他将镜头对准胡莱，而不是夏小宇。 镜头中胡莱把脚下的足球拉过来，并没有很认真地摆放足球，而是很随意地踩在点球点上，然后退开准备助跑。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因为他们发现在球门里并没有门将，但却摆放了一排移动假人，那是用来做任意球训练时的道具，模仿对方球员的人墙。 现在胡莱却把这东西放在球门线上，用来模拟门将扑救的范围。 他们注意到这连成一排的移动假人几乎占据了球门里超过一半的空间，只留出了左右两边大约两人宽的缝隙和假人头顶上的空间。 很显然，这些空间就将是胡莱要练习的目标——他必须把足球踢到这些缝隙里才能进球。 这难度可一点都不低啊！ 把上下左右四个理论上的死角全都包括其中。 在场每一个人都是懂球的，在他们看来，如果胡莱真的能够保证把点球踢到他留出来的空隙里，那几乎没几个人能够把他的点球扑出去了…… 夏小宇还注意到在移动人墙的后面，球门里已经有一些足球了！ 现在再看准备踢球的胡莱，他竟然有些紧张了，似乎生怕胡莱会做不到一样…… 众目睽睽下，胡莱开始助跑，两步跑到足球前后，他抡起左脚，似乎是准备射门！ 等等？左脚射门？胡莱不擅长左脚啊！ 孙永刚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在他没想明白时瞪大了眼睛。 实际上不只是孙永刚，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胡莱本来应该是作为支撑脚的右脚在踩到足球旁边的时候，却突然脚腕一撇，脚尖捅中了足球！ 与此同时，他的左脚也从原来足球所在的地方抡过，却并没有踢中足球——球已经被胡莱的右脚脚尖给捅向了球门！ 足球在草皮上蹦蹦跳跳往前窜，速度并不是很快，直奔球门左下角而去。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如此惊人的一幕。 夏小宇还不由自主攥起了拳头，似乎在期待什么…… 但足球并没有滚进球门，而是擦着门柱的外面滚出了底线！ “靠！！”射门的胡莱双手抱头，大骂一声。 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呀！” 他这才发现场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人还端着相机朝向自己这边。 他们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目瞪口呆，这让胡莱都不知道刚才那一声鬼叫是谁发出来的。 ※※※ “你竟然也来了闪星？！”胡莱看着眼前的夏小宇，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是啊，胡队，当涛哥来找我的时候，我一想到你也在闪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夏小宇兴奋地说道。 旁边的戴泽涛咳嗽了一声：“我确实准备拿你当理由劝他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已经答应了……” 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夏小宇就站在胡莱面前，笑呵呵地看着他。 “不错，闪星确实是挺适合年轻球员的地方。陈星佚也来了，你知道吧？”胡莱对夏小宇说道。 夏小宇使劲点头：“知道知道，我们在全国大赛之前就在讨论这事儿了，命运真是太神奇了……” 胡莱听他听到“全国大赛”，也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全国大赛应该都踢完了吧，不知道东川中学的成绩怎么样。自从他成了职业球员之后，对校园足球已经很少关注了…… 于是他问：“这届全国大赛你们什么成绩？” 没想到他这话一问出口，就看到夏小宇表情瞬间变得沮丧起来。 “呃，咋了？” “抱歉胡队，这届比赛我们只打到十六强就被淘汰了……” 听到夏小宇这么说，胡莱都愣住了：“踢了两轮就被淘汰了？” 夏小宇低垂着头，咬着嘴唇，没吭声，似乎并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孙永刚站出来替夏小宇解释道：“东川中学运气不好，在十六进八的时候碰上了云台中学，然后就被淘汰出局了……” “等一下。”胡莱抬手打断了孙永刚的讲述，问道：“云台中学是哪儿的？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哦，江安省南嘉市云台中学并不是那种传统足球强校，他们参加全国大赛的最好成绩也就是第十五名，那还是五年前的成绩了，后来他们甚至都没打进过全国大赛。直到一个叫做林致远的转校生来到学校，加入足球队……”孙永刚介绍道。 “再等一下，这个林致远又是谁？” ※※※ “……全场比赛第八十四分钟，伤停补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时刻，青阳一高向着云台中学的球门发起了进攻！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攻势……边路突破！传中！周子经——头球！！哇！林致远！他做出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扑救！他扑出了周子经的头球！也毁掉了青阳一高扳平比分的希望！” “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比赛结束！比赛结束！青阳一高饮恨决赛……这场两大黑马之间的较量，最终以更黑的云台中学笑到最后而告终！谁能想到这支此前最好成绩是全国大赛第十五名的云台中学竟然可以一路杀进决赛，并且获得冠军？！这就是足球！这就是青春！” “林致远！这位天才守门员是云台中学能够历史性获得全国大赛冠军的关键人物、最大功臣！真是他在比赛中一次次高接低挡，力保球门不失，才最终让整体实力并不强的云台中学击败了那么多强大的对手，捧起冠军奖杯……这位曾经在德国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中接受过完整系统训练的守门员，在比赛中表现出了比其他同龄人都高出一筹的能力……” 周子经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他扭头看向窗外，薄薄的窗纱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山海市标志性的城市天际线风景。 他正身处山海市春晖江畔的一家酒店房间里，独自等待自己的父亲回来。 然后不知道怎么着，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 他又梦到了那场全国大赛的决赛。 梦到了他的球队是怎么被击败的。 梦到了球队最后一次进攻。 当时他在云台中学的禁区里奋力起跳，那真是一次拼尽全力的起跳，在他跳起来之后甚至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这个进球！ 这就是周子经当时的感觉。 他迎着飞来的足球一个狮子甩头，专门把足球甩向了后点。 他认为这球对面那人一定不可能再扑出来了…… 但没想到那个林致远竟然从前点扑了回来，然后不可思议一般把足球从球门线上捞了出去！ 当时头球完毕落地的周子经几乎都要举起手臂庆祝进球了，但手才刚刚举起一半，就看到林致远单掌把几乎要从远端门柱边上飞进球门的足球托了出来…… 他的双手直接就扣回到了脑袋上。 这是青阳一高在全国大赛中的最后一次进攻。 那之后主裁判就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他没能带领球队实现之前的“小目标”。 今年高三的周子经也永远失去了获得全国大赛冠军的机会。 门口响起开锁的声音，周子经的父亲周胜海走了进来，看到儿子躺在床上，两眼发呆，就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颓废表情？” “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又梦到了全国大赛的决赛。”周子经望着天花板说。 “你就这么睡着了？”周胜海有点紧张，“衣服不换，被子不盖……你不怕感冒啊？我给你说，这刚刚和山海水手签了合同，是最不能有所闪失的时候。万一你感冒了，影响你进队的训练和发挥，对你将来可不利……” “爸，你都不关心我丢掉的全国冠军！”周子经从床上坐起来，怒视着自己的父亲。 “行了，差不多得了。”周胜海摆摆手，“你现在马上就是职业球员了，还老惦记着学生时代的冠军做什么？没有就没有了……拿个全国大赛的冠军是能让你以后职业足球道路走得更顺还是咋地？你看那个陈星佚，连续两届全国大赛冠军外加最佳射手，结果呢？还不是在金箭头表现平平，只能去中甲？” 周子经大声说道：“那是我的青春！” “那就对了。” “对了？对什么对了？”周子经一头雾水。 “青春总是充满伤痛和遗憾的。” “……” “好了好了，别老想全国大赛……你要是不爽那个林致远的话，你们俩去职业足坛继续斗，他不是去华南虎了吗？在职业联赛中进他球不比在全国大赛进他球更爽？”周胜海拍了拍儿子的宽厚的肩膀。“往前看，儿子，你的足球生涯还长着呢。” ※※※ “……我们华南虎俱乐部很高兴可以签下林致远这样的天才球员，他在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上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在莲花体育场的新闻发布会大厅中，正在举行一场新球员加盟签约的仪式。 而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转会窗口期了，所以这不是一线队球员的加盟仪式，而是青年队的。 只是如果以青年队的标准来看的话，这发布会的规模有些“超标”。 不仅使用了一线队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场地，而且现场二十多家媒体的记者也几乎快赶上华南虎一线队新闻发布会上的媒体记者数量了。 在华南虎俱乐部总经理吕恒讲完话之后，新闻官示意记者们可以提问了。 立刻就有十几双手举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聚集早在吕恒身边那个高大的年轻人身上。 新闻官随便点了一个，被点中名的记者站起来自报家门之后就直奔主题：“请问林致远，你从小就在德国威斯廷竞技梯队接受训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还能继续在威斯廷竞技踢球，为什么要选择回到国内？” “我爸爸在德国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全家都得回来，所以我就回来了啊。”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摊手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是否会有些遗憾？毕竟你在威斯廷竞技的前途肯定会比回国更好……” “还好吧……”林致远耸耸肩，“华南虎可是中国国内数一数二的冠军俱乐部，我倒觉得加盟华南虎比留在威斯廷竞技更好呢。” 这话说得本地记者们都笑了起来，也让坐在旁边的华南虎俱乐部总经理吕恒笑得很开心。 笑完之后，新闻官又点了一名记者起来：“那请问林致远，为什么从德国回来之后没有直接加入职业球队，而是去上了高中，还参加了高中生全国大赛？” “啊，这个……我觉得人生经历应该尽可能丰富一些，这样才好玩嘛。” “那为什么只上了一年学，就决定来踢职业足球？” “全国冠军都拿了，再多踢一年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林致远撇嘴道。“而且我们学校规定高三是要退队的，我就算不离开，继续上学也踢不了全国大赛了，留着干嘛？” 最后一个被点到名字的记者站起来：“众所周知，胡莱现在已经是被公认校园足球到职业足球发展最成功的代表，你也同样是从校园足球踏进职业足球，你是否有信心达到胡莱那样的高度呢？” 林致远轻笑一声：“这高度也太低了点儿吧？” ※※※ “所以那个林致远是在国外俱乐部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然后回到国内学校做插班生，再以学生球员身份参加全国大赛……还可以这样的吗？”胡莱听完孙永刚的讲述之后问道。“这样的话，那些想要夺冠的学校不就可以直接去挖职业梯队的球员来代表自己学校参加比赛？” “理论上是可以的，前提是被挖去学校的梯队球员必须放弃自己在原俱乐部的注册球员身份，从身份上来说变成一个真正的学生。”孙永刚解释道。“但其实很少有在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接受过长期训练的球员，会愿意这么做的。毕竟离开原来的梯队，去学校踢球，无论是训练水平还是比赛质量，可能都不如职业足球俱乐部。而那些愿意走的，也大多是在原俱乐部踢不下去，感觉继续练下去没有前途的人……这些人你也没理由阻止人家离开职业足球的人才培训体系，转去上学吧？” 胡莱觉得孙永刚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孙永刚继续说：“而且，无论是足协还是教育部对这种事情都不反对，是因为他们其实正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给那些在职业足球人才培训体系里没有上升空间，没有天赋继续走下去的人，另外找条出路。职业足球踢不了，那就回学校上学，老老实实考大学或者大专，拿个文凭，学门技术，不比在职业足球体系中撞死在南墙上好吗？” 胡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从小学习踢球，练到最后受了重伤，结果职业足球没踢成，也没什么学历，文化水平不高，只能去做保安…… “而这些人离开职业队，回到校园之后，想踢球别人也管不着嘛，这也没有什么竞业协议的……当然那种脚踩两条船的做法还是严令禁止的。全国联赛刚刚开始的那两年，这种情况确实很严重，当时足协是很是杀了一批的——凡是被查出来的都将被全国各级别赛事禁赛十年。十年禁赛期满之后基本上人也废了。而学校这边则被禁止参加教育部体育协会下属的所有足球比赛三到五年不等。严惩了一批不信邪的之后，敢这么做的人就少多了。 “说白了，规矩是靠执行立起来的，有规矩不执行，或者不严格执行，钻空子的人就多。而一旦你严格执行规矩之后，所有人就会自觉遵守规矩了。现在全国大赛的水平越来越高，很多学校就算是靠吸收那些退役梯队球员来参加比赛，也未必能够占到什么便宜了，所以其实那种现象并不是很突出，还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 “其实每年全国大赛以及各地预选赛都有曾经在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里接受过训练的学生球员，有些人接受训练时间长，有些人接受训练时间短，也没什么人关注。林致远这么被关注，主要是因为他是从国外回来的，人家之前是德国威斯廷竞技梯队的，而且据说还是主力，这才引起了很多人关注，否则平时压根儿没什么人在乎。” 胡莱穿越来之前，从没听说过德国职业足坛有一支名叫“威斯廷竞技”的球队，但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是这个世界的足球俱乐部，老牌德甲球队了，但实力不算是很强，俱乐部历史也不是很辉煌，没拿过什么有分量的冠军。 只是人家再不辉煌，那也是和德国的豪门俱乐部比的。人家一百多年的职业足球经历，更加职业的青少年梯队建设，以及人才培养体系，还是要比中国足球先进得多。 能够在这么一支德甲职业球队梯队做主力门将的人，实力自然是没得说。 “所以我才说东川中学运气不好呢。”孙永刚感慨道。“实际上运气更不好的是青阳一高，这次在更成熟的周子经的带领下，他们是有希望夺冠的，结果在决赛中遇到了林致远。前面五场比赛进了十个球的周子经在林致远面前，一球未进，输掉了全国冠军。” 胡莱回想起了周子经在东川中学比赛中的表现，点了点头：“喔，那个林致远还是有点本事嘛。” 然后他转头对夏小宇说：“别太放在心上。不管什么结果，全国大赛都踢完了，你也没机会再踢一次。来了闪星就好好训练，你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呢，有啥事儿找我和王光伟，能解决就帮你解决了。” 夏小宇连连点头：“我会努力的，胡队！” “别叫我胡队了，我又不是队长。”胡莱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要继续练点球了。” “你还练啊？”旁边戴泽涛有点惊讶，“我以为你练完了呢……” “怎么可能练完了？我每天训练结束之后要加练一百个点球，你们来的时候我才练了五十六个。”胡莱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场上走。 刚走了两步，他突然站住转身指着摄影师，对孙永刚说：“孙哥，让你们摄影师把刚才拍到我加练的内容都删了啊。” “啊？”孙永刚很意外，摄影师也有点紧张。 “这是我的秘密武器，被你们偷看到也就算了，视频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胡莱说的很认真。 孙永刚心想胡莱是担心他刚才没把点球踢进球门的内容播出去之后会影响形象吧…… 毕竟人家现在是被无数中国球迷寄予厚望的年轻天才了，还是被誉为从校园足球到职业足球发展最成功的人，不要面子的哦？ 于是他连连点头：“你放心，胡莱。现在就删。” 然后盯着摄像师把刚才拍摄到的一段视频删掉。 胡莱点头，再次转身向球场跑去。 又继续他的加练了。 夏小宇他们也没有在场边逗留，转身离开。 在走远了之后，镜头中的夏小宇对青训主管石纪生说道：“石指导，我是明天就可以来训练了吗？” 石纪生点点头：“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是要先准备准备的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石指导。”夏小宇神情坚定地说道，“我会在这一年时间里竭尽全力的，争取达到去一线队的要求。” 石纪生心想看来带这小子去一线队看胡莱训练是对了的，他的动力明显更足了。 “好哇，那就加油吧，小伙子。” ※※※ 注：关于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球员离开原俱乐部，去学校里上学，然后继续踢足球，参加全国大赛的事情，在更加成熟的日本校园足球联赛中已经是很常见的现象了。 不少自觉在职业梯队里机会不多的球员都会转去走校园足球这条路，另辟蹊径，曲线救国实现自己的职业足球梦想。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说得对 当胡莱和张清欢、王光伟三个人一起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发现原来闹哄哄的更衣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扭头看着进来的三个人，或者确切来说，是看着三个人里居中的胡莱。 面对大家的目光，胡莱第一反应是低头往下看，同时把守手向牛仔裤的裤裆拉链摸了一把。 “靠，我裤子没拉好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提醒……”他嘴上还抱怨着旁边两个人，但话没说完，“咦？我拉链拉好的啊！” 那他们看我做什么？ 就在胡莱一头雾水的时候，陈星佚举起手机说道：“胡莱我给你说啊，你可千万别理那小子，分明就是一个碰瓷的，看他一眼就算你输了！” 他说的义愤填膺，但胡莱总觉得小星星语气中隐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队长李铁林站出来问胡莱：“你看新闻了吗，胡莱。那个刚刚加盟华南虎的门将林致远……” 胡莱恍然：“哦，你们说那件事情啊，我知道了呀。来的路上还和他们俩聊来着。” 王光伟看着陈星佚冷笑道：“陈星佚你这话张清欢在来的路上已经说过一遍了，我给你说，拱火拱到最后小心引火烧身。” 陈星佚表情尴尬，看向张清欢。 张清欢两手一摊：“胡莱竟然觉得人家说得对。” “是对嘛。”胡莱冲着更衣室里的自己队友们说道，“我不过就是在东亚杯上进了韩国队三个球而已，也不过就是帮助中国队拿到了东亚杯冠军，不过是拿了东亚杯金靴和金球……东亚杯而已啊，大家派的是国奥队，都不是国家队，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其实也不高……” 秦林突然说道：“胡莱，你下次要表示谦虚的话，就别这么详细列举你的荣誉了，会让人觉得你在装逼。”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他肯定就是在装逼啊，林哥！” “就是就是，还是林哥你了解胡莱！” “林哥你可以把‘会让人觉得’去掉……” ※※※ 结束了训练后，胡莱和王光伟、张清欢结伴回家，在王光伟刚刚把车子开出训练基地南门的时候，就被记者和球迷们堵住了。 这一幕对他们仨来说已经不陌生了，自从知道他们三个人喜欢走训练基地后门，不少记者和球迷就来转到这里来守候他们了。 球迷们是来找他们要签名的，而记者则是来找胡莱问问题的。 问的问题自然和林致远昨天在加盟华南虎仪式上说的那话有关。 “我觉得他说得对啊。”人在后排座的胡莱打开车窗玻璃，回答记者问题，说的话和他来时对王光伟、张清欢说的一模一样。“我本来也没觉得自己算什么成功代表，是你们记者给我安的标签。要我说，我离成功还远着呢？我不过才刚刚上路而已，有什么高度可言？要说高度……以前的我算是趴在地上的，而现在也不过才蹲起来而已，距离直立行走还早着呢。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他说得都对……” 他向记者们摆着手，重新将车窗玻璃升了起来。 等车子终于驶出了“包围圈”之后，坐在驾驶席上的王光伟一边开车一边问胡莱：“胡莱，当着记者你都这么说，你就不怕别人真以为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胡莱摇头叹息，“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也许是因为你平时口是心非的鬼话说得太多了？”张清欢给出了答案。 “滚吧，我这么坦荡诚恳的人。倒是欢哥你以前泡女孩子的时候，说了不知道多少口是心非的鬼话！” “呵呵，小爷我泡妞从不靠骗。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只不过我的爱情保质期太短了而已……” “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渣’说的这么清醒脱俗。”胡莱冷笑。 这个时候正在开车的王光伟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两个人奇怪地看向王光伟。 “没有，我只是突然在想张清欢你究竟是爱情保质期短还是其他什么太短了……” 胡莱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张清欢则勃然变色：“好好说话，开什么车！” “我是在开车啊……”司机王光伟很委屈。 “好好开车，说什么话！” 胡莱还在哈哈大笑，张清欢见状只好转移话题：“喂胡莱，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这么说被媒体报道出去，万一被对方认为你认怂了怎么办？多丢人啊！” “丢人吗？不觉得？”胡莱脸上还挂着笑意，摇头道。“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是不是怂，比赛的时候再说呗。他才刚进华南虎梯队吧，一年两载的估计都遇不上，没必要太在意一个路人对我的看法。否则我这成天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那你就不生气，被人都这么说了……” “生气啊，要不然咱们花钱找人去岭南把那小子揍一顿？” “扫黑除恶……” “对嘛。”胡莱两手一摊，“那我还能怎么着？和他在媒体上隔空开火，互相吐口水吗？” 张清欢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太好的回应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要是下场比赛打华南虎就好了！” “醒醒，我们是中甲，华南虎是中超。而且就算真打华南虎，也未必是那个人守门啊。” “说的也是……”张清欢摇摇头，不再说话。 ※※※ “致远，我看了媒体的报道，果然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你随口一句话，会在这里演变成一场舆论危机的。”在酒店房间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中年男人眉头紧皱地对林致远说道，他正是林致远的经纪人邱新荣。 “哎呀，老邱……” “叫叔！” “好的，老邱叔……” 邱新荣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继续纠正林致远对他的称呼了。 “你知道我在德国呆的太久了，有些不太习惯国内为人处世的方式……” “少拿这个当借口，欧洲足坛睁眼说瞎话的人还少了？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反正你要给我管住自己的那张嘴。你知不知道胡莱现在的声望有多高，名气有多大？他可是刚刚终结了‘恐韩症’的人！” 林致远听到这话，撇撇嘴：“那是我不在，我要是在，根本用不着他也一样能击败韩国队。” 邱新荣听他这么说，气笑了：“那你怎么不在呢？” “我这不是去年夏天才回国，我给你说老邱，我要是早一年回国，赶上高一那届全国大赛的话，说不定东亚杯上守门的就是我了！”林致远用大拇指戳着自己，显得非常自信。 “那你为啥不直接去职业梯队，非要去上什么高中……”邱新荣冷哼道，“当初我劝你直接加盟国内俱乐部，你不听。你要是真的去了梯队，才有希望在东亚杯上打比赛呢。” 林致远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国内全国大赛的网络小说吗？一个个都把全国大赛写的跟日本少年漫画里一样热血，什么青春啊、梦想啊、夙敌啊……看得我热血沸腾，非要体验一下我们自己的全国大赛……” “结果你只用了一年就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是啊……是啊，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我只用了一年就成了全国冠军，而且云台中学的实力还是相当一般的那种……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林致远摊开手，“太无聊了！一点挑战都没有。唉，老邱，早知道就听你的了，直接去职业俱乐部，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一线队打上主力了呢！” 邱新荣见林致远也知道自己走了弯路，便不再责怪他当初不听自己话了，而是安慰他：“往好了想，如果你没去全国大赛拿个冠军回来，也未必就能如此顺利加盟华南虎。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职业球员，那就努力在一线队打上比赛。” “只是打上比赛那哪行？我要在一线队打主力！中超主力！”林致远昂然道。“我打听过了，那个号称‘最强高中生’的陈星佚和什么学生球员加盟职业队第一人的罗凯，也都没能在中超球队混出来，现在都灰溜溜跑去中甲了。那我就做第一个在中超打上主力的吧！” 听到林致远的这番“狂言”，邱新荣倒没有反驳他，而是笑了笑。 因为在他心中，林致远是理所当然能做到的。 他有这个实力，他是超级天才。 他唯一的问题是要管住自己这张破嘴，毕竟这个国家并不喜欢那种太招摇的人，哪怕这个人拥有相匹配的实力。 太张扬了惹人厌，还影响在这个国家的商业价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于足协杯的那些事 因为胡莱低调的回应，林致远和他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了。 毕竟只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而且一个是中甲球员，一个是中超青年队球员。 这样的事情本身并不值得大肆报道和宣传。 大家还是更关注场上表现。 打完和右江红莲的比赛，中甲联赛迎来了难得的一周一赛宽松期。 周中没有比赛，而是直到四月十五日，星期六，他们才在主场迎来了宁天永安。 这支球队是上赛季的中超球队，只不过最后降级了，本赛季来打中甲。 虽然是降级球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安还想着尽快打回中超，所以本赛季他们的人员流失并不严重，在中甲也还算得上是一支强队。 最终闪星在主场被对手逼平，两队战成0:0，谁都没进球。 胡莱在这场比赛中遭到了对方的严密盯防，陈星佚的状态也没有上一场比赛那么好，打到第七十分钟的时候，就被换下了。 不过因为有之前比赛中的出色表现，无论是陈翰堂还是陈星佚，甚至是赵康明，都没有对此感到焦急或者不满。 陈星佚在之前三场比赛中的表现证明了他的能力，正常发挥的话，他是完全可以满足球队的要求。 有了这样的表现之后，赵康明心里就有底了，知道自己没有赌错。 陈星佚也有了底气和耐心面对偶尔出现的正常的状态起伏。 打完和宁天永安的联赛，周中的时候闪星迎来了第四轮足协杯比赛。 从这一轮开始，中超球队全部入场，再加上足协杯实行全面无序的混合抽签，既每一轮的各场比赛对阵双方、主客场都采用抽签方式决定。 这么一来，各种意外情况就特别容易出现，但也意味着实力弱的球队并不一定会遇到实力更强的中超球队。 比如这次闪星的运气就特别好，他们在第四轮足协杯的对阵抽签中抽到了来自中乙的海西精英，当然这次他们需要去客场，而不能在主场以逸待劳了。 “胡莱这次你怎么没去找赵指导？”结束完训练回到出租屋里，两个人并没有马上回到各自的卧室里，而是坐在客厅里聊天，王光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为什么要去找赵指导？”胡莱奇怪。 “你不是说不光是上一场足协杯比赛，以后每一场足协杯比赛你都要参加吗？你不找赵指导，万一他没把你放进比赛大名单怎么办？” 胡莱愣住了。 王光伟瞪大了眼睛：“你忘了？” 胡莱连忙摇头：“没忘，我当然记得！” 但其实他当然忘记了这茬。当初是为了能够充分利用【灵犀卡】的效果，才说那些鬼话的。既然是鬼话，那当然说完就忘。反正他已经在足协杯比赛中出场，蹭到了【灵犀卡】的效果，那还有什么必要惦记足协杯呢？ 只不过他当然没办法把这样的理由说给王光伟听，这不是人设崩不崩的问题，主要是他说了王光伟也不信啊…… 想到这里，他解释到：“我相信以赵指导对我的重视，他一定会主动把我放进大名单的，而根本不需要我提醒他。否则每次我都主动去找他，那你让赵指导怎么想？‘我赵康明是这么健忘的人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胡莱模仿着赵指导的腔调说道，然后双手一摊：“你瞧到时候这样多尴尬啊？老王，我们这些做球员的，怎么能够让主教练尴尬呢？” 王光伟想了想，接受了胡莱的解释。 然后第二天当赵康明宣布随队出征去客场打足协杯的大名单时，这里面却没有胡莱，也没有王光伟，倒是有陈星佚…… “这个……”面对王光伟质询的目光，胡莱扯了扯嘴角，然后皱起眉头痛心疾首道，“真没想到赵指导也有健忘的时候，看来赵指导是真的老了啊……唉，赵指导才，才……” 他忘了赵指导多少岁。 还是王光伟提醒了他：“四十七岁。” 胡莱惊呼：“什么？赵指导才四十七岁？看他两鬓白发，你说他五十七我都信！为了咱们球队，赵指导如此操劳，老的快啊！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胡莱你就是忘了你说过的话吧？”不管胡莱演的多逼真，王光伟都一眼看穿本质。“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你随口说的话而已，说完你自己都不当回事儿了……” 胡莱怒道：“谁说我随口说的？我给你说，老王，我一会儿就去找赵指导，让他把我加进名单去！打足协杯我是认真的！” “名单都公布了，你再去找有什么用？”王光伟哼道。”事后诸葛亮，话说的好听…… 胡莱起身就走：“事在人为！” 他真去找赵康明了。 ※※※ 坐在办公室里的赵康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胡莱：“我是考虑到接下来连续两周都是一周双赛，这次足协杯比赛又是客场，实在是没必要让你跑那么远，就为了踢几十分钟的比赛。所以就没把你放到大名单里……怎么，难道你还真打算兑现承诺，场场足协杯都要打啊？” 胡莱笑的有些谄媚：“瞧你说的，赵指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到，要不然岂不是被王光伟这样的人瞧不起了吗？” 赵康明笑呵呵地问：“你被王光伟瞧不起了？” “没有，赵指导。老王怎么会瞧不起我呢？”胡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赵康明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笑着摇头：“要是你在大名单公布之前来找我，那把你加进来也没问题。但现在不行了，我已经把名单公布出去了，为了加你进来，你说我该把谁调整出去？有些人虽然不在乎足协杯的比赛，但我选进足协杯比赛大名单的球员，大多数都是很渴望这场比赛的……” “陈星佚。”胡莱突然说道，打断了赵指导的话。 “啊？” “赵指导你可以把陈星佚调整出来，把我换进去啊，位置都一样，对阵容也没什么影响。而且陈星佚上场联赛也首发了的，正好可以让他休息休息……”胡莱说道。 赵康明笑了：“我说胡莱，就算你和陈星佚关系再好，你也不能指着他一个人薅啊！” 笑完他摇头很坚决地说：“陈星佚现在需要多和球队打比赛，他不能休息。” 见陈星佚不能被从大名单里拿出来，胡莱皱起了眉头，感到为难。除了陈星佚之外，其他人他还真不好顶替掉…… 见胡莱是真的在为打不上足协杯感到为难，赵康明摇头道：“这样吧，这场比赛就这样了，胡莱。但我答应你，接下来每一场足协杯比赛，我都会让你进入大名单，是首发还是替补出场就看具体情况了，你看怎么样？” 胡莱听到赵康明给出的承诺，喜上眉梢：“我看行！赵指导英明！” “少拍我马屁，现在快滚！”赵康明卷起袖子。 胡莱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胡莱的背影，赵康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精力充沛。 他想起上场联赛结束之后，胡莱专门跟他提起过的关于体能方面的针对性训练。 看来胡莱他对自己的体能还不够满意，尽管大家都觉得他的体能已经很不错了。 但显然他是希望自己的体能上限和恢复速度都要。 有上进心，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并且愿意为之付出汗水和努力…… 这样的年轻球员其实绝不只是一个胡莱，王光伟和陈星佚也是这样的，在训练中也非常努力。 对了，还有张清欢，那小子现在在训练中的态度也没得说，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失去的三年时光弥补回来一样。 这些年轻人和早些年的那些人真不一样了。 他们对足球有自己的追求，不仅仅只是拿来当做自己赚钱的工具。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清晰的规划，而不是随波逐流。 然后他们还愿意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训练，经受得住外界的一些干扰和诱惑…… 他想到了打算退役的秦林。 如果大秦退役之后的新时代是由这些年轻人创造的话，我想他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和不舍了吧？ 不，肯定还是会有。 赵康明皱起眉头。 他一定会有些后悔为什么在自己正当打的时候，身边不是胡莱他们这样的年轻人。 毕竟在当时的中国足坛，像秦林这样“职业”的职业球员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职业”都成为了秦林这个职业球员的优点。 ※※※ “赵指导真这么说的？”王光伟瞪大了眼睛看着胡莱。 胡莱得意洋洋：“我就给你说了嘛，赵指导一准儿是忘了。他现在答应我，以后只要有足协杯比赛，都让我进大名单！” 然后他不理会陷入沉思的王光伟，转身又对陈星佚说道：“小星星，这次我不能陪你去了，你可要争点气啊。别搞得媒体说没有了我，你连球都进不了啦！” 陈星佚反驳道：“是没了我，你进不了球吧？” “呵呵。”胡莱看着他冷笑。 陈星佚也意识到有他没他，胡莱都能进球……他决定不在这个胡莱的优势话题上纠缠下去。 “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 四月十九日，星期三的下午，陈星佚在闪星客场挑战海西精英的足协杯第四轮比赛中，打进了反超比分的一球，帮助闪星客场2:1淘汰了主队，有惊无险地闯入足协杯第五轮。 不过这场比赛没什么特殊之处，一场普普通通的足协杯比赛。 海西精英在被抽到闪星的时候可能就知道他们凶多吉少了。 输掉比赛之后也表现的很平静。 陈星佚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也只能让他的粉丝们感到高兴，实际上在媒体上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因为这一天的中国足坛，主角属于一支业余球队。 “比赛结束！真是不可思议！来自东台的聚星城足球队，在足协杯第五轮中却出人意料地淘汰了中甲球队岭南南海！” 仅能容纳两万人的东台体育中心里欢声雷动，球场上主队球员们忘情相拥，尽情庆祝胜利。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东台聚星城仅仅是一支业余球队，能够打到第五轮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次遇上了中甲强队岭南南海，大家都以为他们输定了。没想到顽强的聚星城却把比赛最终拖入了点球大战！并且在点球大战中击败了赛前轻视他们的岭南南海！” 罗凯痛苦的坐在草皮上，他在这场比赛中打满了全场，并且还有一个进球，这是南海队唯一的入球。 要是换成其他比赛，这表现绝对不能说不好。 可是当这场比赛的对手是一支业余球队时，这样的表现就实在是很难称得上好了…… 他开场十三分钟的进球就帮助南海队取得了领先。本来这场比赛应该就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南海队会取得进球，最终以非常悬殊的比分赢得胜利。 结果呢？ 领先之后的南海队却骄傲轻敌，以为对手是可以随意让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变着花样浪费机会不说了，在下半场被对手扳平比分之后，全队直接就慌了神。 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了，无法威胁聚星城的球门。 最终九十分钟比赛打成了1:1平。 根据足协杯的规则，常规时间打成平局，不进行加时赛，而是直接互射点球。 这个规则就是为了让足协杯的比赛充满意外，制造冷门而设立的。 这一次，中甲南海成为了这规则的牺牲品。 冷门出现了！ 点球大战，聚星城这支业余球队在全场一万多球迷的助威声中，发挥稳定。而南海队则完全慌了手脚，只踢了四个点球，就有两个球没进，最终连第五个点球都没踢成，就这样被一支业余球队淘汰出局。 罗凯在点球决战中代表南海队第二个出场，他倒是踢了进去，却也还是无法改变球队被淘汰出局的命运…… 他对足协杯比赛是非常看重的，因为在联赛中他还无法稳定获得首发机会的情况下，足协杯自然就成为了他可以首发的赛事。 所以他在足协杯比赛中非常认真，全力以赴，也取得了进球。 可如此出色的表现现在却要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沮丧的罗凯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球队的主教练潘宏伟，他蹲在自己的身边，一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潘指导，对不起……”罗凯看到教练连忙道歉。 “很多人都该为这场比赛的失败负责，包括我，但你不需要道歉，罗凯。”这位老教练摇头说道，“足协杯没得踢了，还有联赛。就当是东台聚星城帮我们做了个选择题，现在我们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联赛中来，争取成功升级。”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看着远处正在庆祝的聚星城球员们的。 “这就是足球啊，你想不到一支中甲球队竟然会栽在业余球队的脚下，就像当初也没人能想到一个废了三年的人竟然能用速度生吃我们的后卫，然后用一个世界级的助攻把我们的冲超梦想掐死在我们自己的主场……”潘宏伟喃喃道。 罗凯知道他说的哪一场比赛，那场比赛接这个世界级助攻进球的人叫胡莱。 “潘指导，我会拼尽全力帮助球队升超的！”罗凯喘着粗气做出了承诺。 潘宏伟听到他这话，笑了笑，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走向其他的球员。 而罗凯也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场下头也不回地走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业余球队的草根奇迹 “我去，岭南南海竟然输给了一支业余球队！” “是啊，南海的表现真是弱爆了……当初他们抽到业余球队的时候，我还觉得他们要被保送到第五轮了……” “啧啧，堂堂中甲领头羊，竟然被一支业余球队淘汰出局，说出去都丢人！” …… 第二天闪星训练基地的更衣室里，一线队的球员们都在讨论着昨天震动整个足坛的大新闻。 足协杯中的超级大冷门。 更衣室里的人不多，因为昨天才打了足协杯比赛的那一部分球员都还没来训练基地训练，按照主教练赵康明的要求，他们要等到下午才来训练基地进行恢复性训练。 所以现在在更衣室里的只有没有随队去客场的一线队球员。 他们一边换衣服，为训练做好准备，一边聊着天。 今天的话题就是昨天中甲领头羊岭南南海被一支业余球队东台聚星城在足协杯中淘汰出局。 中国足协杯经过多年的发展和改革，目标是打造成英格兰足总杯那样可以全民参与的足球赛事，所以特别注重业余球队的参赛机会。 目前的赛事规则是确保每年都有最少十二支业余球队能够参加正赛，也就是第一轮足协杯比赛。 同时为了让足协杯产生更多的意外和冷门，增加这项比赛的吸引力和噱头，规定足协杯比赛除了决赛采用主客场两回合制外，其他所有比赛均一场定胜负。而且没有加时赛，也没有择日重赛的选择，如果双方战平，就直接打点球决战。 这些规则都大大增加了实力弱的球队爆冷击败强队的几率。 但就算是如此，业余球队想要击败中甲、中超这种等级的球队也还是很难的…… 所以昨天那场比赛的结果才让大家如此惊讶，并迅速传遍中国足坛。 很多业余球队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出局，存活下来的也会在第二轮被进一步淘汰筛选。 等到第三轮，中甲球队入场之后，晋级难度大增。 除非运气好，在抽签中抽到仅剩的业余球队同门，或者是中乙球队。 而等到第四轮，中超球队也加入之后，就几乎很难有业余球队幸存下来了。 如果还能有，那就是超级大冷门，就像是昨天那场比赛一样。 当然能够打到第四轮的业余球队也不能简单用“运气好”来一言概之。 就比如刚刚淘汰了岭南南海队的东台聚星城，虽然是业余球队，但在硬件设施和建队思路上明显是奔着成为职业球队去的——他们有拥有四块天然草皮足球场的训练基地，有完整的教练团队，甚至还有梯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一个当地纳税大户金主。 这样的球队虽然名义上是业余球队，但和职业球队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最起码人家在东台市当地球迷心目中，那就是职业球队。他们的目标是冲击中乙，如果能够成功升入中乙，以他们的硬件标准和注册资金，就能马上注册成为职业足球俱乐部。 以前的有钱人玩足球，是收购中超这样的职业足球俱乐部。 然后过一把瘾就死，把钱烧完退场。 现在的有钱人玩足球要理智多了，知道扎根本土，创办业余足球俱乐部，以职业化为目标。就算最后没成功，也赔不了多少钱，毕竟训练基地啊、办公楼啊这些都是固定资产，不会贬值的。 万一要是成功了，也算得上是为中国足球发展做贡献了。 所以中甲球队碰上这种业余球队中的巨无霸，如果过于骄傲轻敌，漫不经心的话，搞不好还真能阴沟里翻船。 别说中甲了，以前足协杯中也出现过中超球队被业余球队淘汰出局的先例。 东台聚星城也追平了业余球队在足协杯中的最好成绩——打进十六强。 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业余球队做到过这样的成就了。 实际上足球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这里，就算你是中超球队，国脚云集，外援强力，财力雄厚，也不能保证就一定可以击败一支业余球队。 足球是圆的，一个一成不变，弱小的草根永远只能仰望巨无霸的世界是多么无趣啊…… “好了，大家别光顾着幸灾乐祸了。”秦林站出来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坏消息。没了足协杯的南海队，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联赛争夺中。他们本来就是联赛第一，现在更是心无旁骛。” 秦林大佬这么一说，更衣室里的笑声小了许多，一群吃瓜群众发现这瓜要吃到自己身上了。 本赛季联赛打了六轮，岭南南海五胜一平，积十六分，排名第一。 上赛季虽然冲超最后功败垂成，但他们确实是一支实力强劲的球队，本赛季补充了一些新援之后，实力更强，目前的联赛排名也和他们的实力相匹配。 实际上，要不是他们客场打东台聚星城实在是太轻敌了，换掉了几乎所有主力球员，派上了不少预备队和青年队的球员上场，球员们思想上也放松放过头。以他们的实力，就算东台聚星城再怎么是业余球队中的巨无霸，也只会被岭南南海这支中甲领头羊碾压过去。 见更衣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秦林也知道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于是又笑道：“当然，升级名额是两个，他们不是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最起码目前还不是。” “林哥说得对，前提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别管对手怎么样了……”队长李铁林也站出来说。 这是有人提议：“那我们要不要干脆也放弃足协杯好了？反正也肯定拿不到冠军……” 胡莱一听这话，连忙站了起来：“别啊，万一下轮我们抽到了这支业余球队了呢！” “你想得美啊，胡莱！”更衣室里响起一阵哄笑。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胡莱当然也知道自己想得太美了，但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认怂，死鸭子嘴硬也要硬挺着。 “那我梦想还是买彩票中五百万呢！我期期都买，也没见中啊！”韩湘飞说。 “那说明韩哥你的梦想还不够大。”胡莱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应该把中奖目标上调到一个亿，这样才能有实现的价值。五百万，你踢几年球就有了，还用得着靠彩票致富？” 韩湘飞扭头问队友：“谁尿烫的，把胡莱给滋醒！” 大家哄笑：“韩湘飞你自己就可以了！” 张清欢举起手：“不如来玩个游戏，如果胡莱你猜中了，在比赛中进了球的话，庆祝动作就是我们全队所有人排队给你擦鞋。如果你没猜中，那么你进了球之后，庆祝动作就是你一个人给我们全队人擦鞋，怎么样？” 听到张清欢这么说，更衣室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他们排队跑去找胡莱擦鞋，胡莱就在他们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把他们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做擦鞋状……所有人都点头：“好啊好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只有胡莱，他慌忙摆手：“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啊，胡莱！”韩湘飞带着队友们起哄。 张清欢笑得很开心：“为啥不行，难道你对自己的梦想实现没有信心？” 胡莱没想到被张清欢在这个问题上将了军，我胡莱一生不输于人，怎么能在渣男面前认怂？ 于是他咬牙点头：“行！赌就赌！” 更衣室里响起了一阵欢呼骚动。 李铁林和秦林两个人看着这一幕，都只是摇头，却没有人去阻止大家的玩闹。 因为他们两个人也脑补了一下那一幕，觉得大家排队找胡莱擦鞋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让他们也有些心动…… ※※※ 当参加过足协杯比赛的球员们来到训练基地进行恢复性训练的时候，都从其他队友那里听说了上午大家和胡莱的赌局。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他们纷纷表示要参与进来。看来平时大家对于胡莱的装逼都怨念颇深，以至于有机会在胡莱面前装逼都非常积极。 因为大家参与的热情实在是太高涨了，到最后不得不和胡莱商量好仅在一个进球之后有效，而且仅限于场上的其他十位球员，那些坐在替补席上的队友不能参与。 而且胡莱还有无懈可击的理由：“都来的话，不管是你们给我擦鞋，还是我给你们擦鞋，那庆祝时间都超时了，主裁判能在旁边看着我们这么玩儿？被对手投诉我们故意拖延时间怎么办？一人一张黄牌吗？”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现在只差赌局结果揭晓。 足协杯抽签仪式并不进行电视直播，但在足协网站上却可以看到抽签全过程的网络直播。 时间就在当轮所有足协杯比赛结束之后的晚上。 当天晚上不少闪星的球员们都在电脑和手机面前关注着足协杯第五轮抽签结果。 球队微信群里热闹非凡，还有人发红包预热，大家抢得不亦乐乎。平时在更衣室里“这哥”“那哥”的，到了这时候，统统不好使了。大佬秦林都能在抢了胡莱的一分钱红包之后，发个“多谢老板”的表情图出来。 然后在发现竟然是一块钱分一百份的人均一分钱红包之后，又把感谢图片撤回了…… 在气氛被红包雨炒起来之后，大家就等着最终结果揭晓。 这抽签真的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抽签”，没有任何繁文缛节的仪式程序，也没有什么文艺表演、嘉宾讲话。 一台摄像机对准了一个抽签箱，现场有公证处公证人员进行公证监督，还有两名工作人员负责抽签。 在公证处工作人员宣读了公证书之后，抽签就开始进行。 先抽出来的球队打主场，后抽出来的球队与之对阵。 “东台聚星城！” 微信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东台聚星城被先抽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们将打主场。 而究竟是哪个幸运儿会成为他们的对手呢？ 就在这时，抽签结果揭晓。 安东闪星。 …… 名为“星星之火”的闪星一线队微信群炸锅了。 “我靠——！！我不相信！黑幕！暗箱操作！！”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要把每期彩票的中奖目标提到一亿吗？” “什么鬼啊？这是什么鬼？”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胡莱你这狗屎运也太好了吧？你为啥不去买彩票，你来祸害我们做什么？！” “张清欢你出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胡莱串通好做的这个局？” “冤枉啊，李队！我也要给胡莱擦鞋啊！有把自己也赔进去的局吗？！” “啊哈哈哈哈哈！承让承让！我这双鞋……静候诸位了！” 在自己卧室里的王光伟听着隔壁房间里传来胡莱恣意放纵的大笑声，然后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给赵指导申请一下，下场比赛轮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排队擦鞋 助理教练陈墨来主教练房间里来串门，一进门就看到了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赵康明。 “干嘛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关心地询问。 “没有，我一直觉得奇怪……老陈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球队的士气好像不是很高的样子……这次来客场的球员们，都兴致缺缺的，不够兴奋。我甚至觉得……他们不想来客场。”赵康明把自己刚才的困惑说了出来。 “不至于吧？你这说的跟消极比赛了一样。”陈墨摆摆手，然后仔细回忆了一番，“是有点情绪不高，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你要真在意这事儿，把秦林和李铁林两个人叫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赵康明点头：“好主意，那老陈你帮我叫他们俩来我房间吧？” 陈墨掏出手机挨个给两人打电话。 很快秦林和李铁林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来到了赵康明的房间里，然后在听了赵康明的问题之后，两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面面相觑。 只看到他们俩这个第一反应，赵康明就觉得肯定有鬼。 “看来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沉声问，语气不太好。 整支球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状况，而他这个主教练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让他感觉是不是自己四十米的大刀拿不动了？ 李铁林听到主教练这么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赵指导。是有原因，但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的？”赵康明冷冷地直视球队的队长李铁林，一个主教练哪怕平时在温和，那也是一支球队的总管，对球员也是有着天然权威压制的。 这个时候，秦林就站出来帮了自己的队友，他毕竟和赵康明有过“队友”的情分，关系非同一般，有些话也更好说，他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赵指导。之前咱们不是在足协杯抽签中抽到了那支业余球队吗？但在抽签之前我们大家和胡莱打了个赌……” 随后他一五一十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在场的两位教练听。 听完之后赵康明和陈墨互相对视了一眼。 “又是那小子！”陈墨道。 赵康明则摇了摇头，然后问秦林：“所以你们全都打算到时候等胡莱进了球，就排队给他擦鞋？” “是啊，这么多人，总不能赖账吧？”秦林也很无语，谁能想到这么低概率的事情都让胡莱给撞上了？ 大家都怀疑胡莱这张破嘴是不是开了光的。 “行吧，没事儿了，你们俩回去吧，早点休息……”赵康明挥手。 秦林和李铁林告别了两位教练，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刚关上门就听到身后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和郁闷。 “早知道当初就阻止他们的瞎胡闹了。”李铁林叹了口气。 “这谁能知道呢？”秦林摇摇头，“走吧，回去休息了，别到时候休息不好，明天上场输了球，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铁林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嗯，现在教练们都知道了这事儿，如果输了，那赵指导就要怀疑我们是不是为了不给胡莱擦鞋而故意输球了……” “是呀是呀，不仅要赢，他还得进球，必须进球。塞都要把饼给他硬塞进嗓子眼儿里。” ※※※ 胡莱刚在禁区里获得了一次机会，但是在他起脚射门的同时，足球却被对方的后卫伸脚捅出了底线，宁肯给闪星一个角球，也绝不让胡来在他们的禁区里起脚射门，通旗雄鹰对胡莱的防守是真的严。 场边闪星替补席上，陈星佚遗憾地大叫一声，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不仅仅是他，替补席上的其他闪星替补球员们都显得非常懊恼。 只看这一幕一定会让人觉得闪星的队内气氛真好，上不了场的球员也如此真心地为场上球员加油助威，并没有因为自己没上场，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虽然说闪星的队内气氛确实很好，但这些替补球员如此激动，显然和外界的猜测无关。 他们只是因为如果胡莱在这个时候就进了球，那他们就可以集体逃过给胡莱擦鞋的一劫了…… 尤其是陈星佚，本来他在客场打海西精英的足协杯比赛中有一个进球，发挥出色，在回来的路上还憧憬幻想着自己能否依靠这样的表现，为他在下一场打通旗雄鹰的比赛赢得一次首发出场的名额。 如果主教练考虑到他打了客场足协杯比赛，要让他在替补席上休息，那他也学胡莱去找赵指导，主动请战，向他表示自己年轻体力好，连续作战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当赛前赵指导真的没有把他放到首发名单里时，他却长出了口气——这就意味着他不用在球场上给胡莱擦鞋了。 他心想胡莱总不能一直等到自己替补出场的时候都还没进球吧？ 结果胡莱真的在上半场就没进球，通旗雄鹰对他的防守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之前中场休息的时候，陈星佚还质问胡莱：“你不是说有我没我你都能进球吗？那你倒是进一个啊！” 结果当时胡莱特别肉麻地对他说：“小星星，我需要你！” 陈星佚转头就找张清欢告状了：“欢哥，胡莱不要你了！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张清欢连连摆手：“我不怨他，祝你们幸福。” 王光伟受不了了：“你们在这儿演什么琼瑶剧呢！” 胡莱纠正他：“台词错了，老王。” “什么台词错了？哪儿错了？”王光伟一头雾水。 胡莱一本正经：“你应该说：‘明明是我先’……” 更衣室里一阵狂笑。 虽然胡莱没有进球，但他的跑位吸引了防守兵力，为其他人创造了得分的机会，所以上半场闪星还是利用张清欢的远射进了一个球，暂时一球领先主队通旗雄鹰。 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下半场，比分依然是1:0，客场作战的闪星领先。 这个时候，胡莱能不能进球就成了大家最关注的事情。 刚才胡莱差一点在禁区里获得起脚机会，却被对方后卫抢先一步解围，让闪星的替补球员们扼腕叹息，白高兴一场。 ※※※ 张清欢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空当，就在远处，正好处于通旗雄鹰后防线的后面。 并且他相信胡莱也一定看到了那个空当，一定会朝那边跑去。 所以他作为一个前腰，应该把足球传过去，让胡莱获得一次在禁区里起脚射门的机会。 只是如果胡莱进球了的话，自己就得去给他擦鞋…… 但他能够因为这个原因就不给胡莱传球吗？ 当然不行。 队友之间闹着玩归闹着玩，也不能耽误了球队的比赛……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得把足球传过去。 这是他的职业责任，也是他的职业道德。 但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胡莱脚下，张清欢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扭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区域，似乎是要在这里寻找传球的空当，脚下却把足球踢向了远处的空当。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张清欢传球……哇！NoLookPass！”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敏锐地注意到张清欢传球时的小动作，他惊呼起来。“漂亮！！传到空当里，胡莱！他接到了球！稍作调整就起脚射门——” 在他的大吼声中，胡莱这次抢在对手后卫扑上来阻挡之前，把足球射向了球门。 足球贴着草皮窜向近角，通旗雄鹰的门将翻身扑回来，也没能碰到足球，只能目送足球窜进自家网窝！ “球进啦！！胡莱！！张清欢传的真是漂亮啊！这就是‘中国的弗朗西斯’的实力！” 尽管沈飞狂吹张清欢的传球，但场上的张清欢在看到胡莱进球之后，却压根儿高兴不起来，为了不让电视转播镜头捕捉到异样，他还只能强颜欢笑，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跑向进球的胡莱。 倒是胡莱在进球之后转身一边后退着跑向角旗区，一边向自己的队友们勾手：“来呀！快活呀！！” 替补席上的陈星佚和队友们一跃而起，先是拥抱在一起，然后振臂高呼：“胡莱牛逼！！” 教练席上的陈墨和赵康明在击掌庆祝之后，又一起站在场边，向场上投去期待的目光。 他们倒要看看全队首发怎么给胡莱一个人擦鞋的。 “不是吧？我也要去？”门将郁芝明指着自己问队长李铁林。 中后卫李铁林抓住王光伟，对郁芝明说：“去啊，都去。当初你们不也叫得欢吗？全都去！” 郁芝明长叹一声，他当时只是跟着凑热闹，但现在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于是他只好跟着其他队友们一起跑向了胡莱。 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不用冲在第一个。 第一个是外援墨菲，老外实诚啊，就这么干脆地单膝下跪，把胡莱的右脚捧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做起了擦鞋的动作…… ※※※ “哇！擦鞋庆祝！墨菲为胡莱擦鞋！这样的庆祝动作可不得了！”沈浪惊呼起来，然后给观众们科普这个庆祝动作的象征意义。“这往往代表着进球球员在队友中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和非常好的人缘！否则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别人下跪擦鞋？”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张清欢跑上来，一样单膝跪地，捧起胡莱的右脚，给他擦鞋…… “哈！张清欢也来了！厉害了，胡莱，竟然能让两个队友为他擦鞋！” 沈浪话音未落，就看到第三名闪星球员秦林，同样单膝跪地，给胡莱擦鞋…… 不仅如此，在秦林身后，还有更多的闪星球员跑来，然后排起了队，挨个跪下来给胡莱擦鞋！ 沈浪傻了。 “这是……” 别说他了，安东卫视的解说员、通旗卫视的解说员，还有电视机前、电脑前、手机前看直播的球迷观众们，以及现场看台的球迷、主队球员、教练全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整个闪星全队都来给胡莱擦鞋的？ 这阵仗太大了吧？这地位也太高了吧？ 一个两个球员来给他擦鞋，还能说他人缘好，地位高。可是现在全队人都来，这只是人缘好、地位高就能解释清楚的吗？是不是另有深意？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胡莱单脚着地，抬着右脚，双手叉腰，仰头大笑！ 开心得就像是个孩子。 第一百四十章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凭借胡莱下半场的那个进球，闪星最终在客场2:0击败了通旗雄鹰，取得了胜利。 上个赛季时，闪星客场打通旗雄鹰，还只能选择比较保守的首发阵容和战术，最后守了个0:0，赵康明都还挺高兴的，觉得是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结果。 现在的他们，却已经可以轻取对手，并且还有闲情逸致在比赛中玩起了创意庆祝——是的，无论是媒体还是球迷，都觉得胡莱进球之后的排队擦鞋是一种创意庆祝。 赛后胡莱就在混合区被记者们抓住，一定要让他解释一下那个庆祝动作的意思。 “啊？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我的队友们都特别喜欢我、欣赏我，他们为了表达对我的爱，于是就玩了这么一出特殊的庆祝。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怕对大家的形象不好，但没想到队友们非要坚持啊，我也没办法，只能由他们咯……”胡莱双手一摊。 “看来胡莱你在球队中的人缘是真好啊！”有记者感慨。 胡莱哈哈一笑：“那是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话把记者们也都逗笑了。 然后胡莱就连忙溜了，因为他看到其他队友们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装完逼再不跑的话，小心被雷劈。 在胡莱离开之后，其他闪星的球员们也被记者们留下来提问，问的问题自然还是和庆祝动作有关的。 “胡莱说是因为你们都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专门为他准备的这套庆祝动作？” 每一个闪星的球员在听到记者这么说后，都第一时间反问：“他真这么说的？” “对啊，他还说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你们一定要坚持这么做……没想到胡莱在队伍里人缘真好啊……”记者们面带微笑感慨道。 一群闪星球员听了之后都带着尴尬的笑容嗯嗯啊啊，但心里无一不在“MMP”。 然后当他们气势汹汹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就看到胡莱站在门口，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看到有人进来，就麻利地点头哈腰：“林/韩/……欢/伟哥好，辛苦了，我给你擦鞋！” 其他人一看他这样子，顿时就破功了，全部笑起来：“你小子倒精明！” 只有王光伟很不爽：“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是‘伟哥’了！” “伟哥谁不爱？这称呼听着多亲切，说明老王你受欢迎嘛……”胡莱解释道，同时还看向张清欢，似乎是想找张清欢做证明。 张清欢急了：“妈的胡莱，你丫看我干什么？小爷我从不用那玩意儿！” 更衣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震惊！全队为他一个人排队擦鞋，竟然是因为……” “……擦鞋庆祝大家都见过吧？一般来说当一名球员表现特别出色之后，会引得队友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从而做出这样的庆祝动作，用来表达对进球球员的尊重和喜爱。但是在昨天的一场中甲联赛中，球场上却出现了这么令人震惊的一幕……” “……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大家太热情了，他也实在是不好拒绝，所以只好让大家这么庆祝他的进球。他非常感谢队友们对他的喜爱和支持，也一定会用更好的表现来回报大家的爱……” 罗凯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椅背上。 不仅仅是这些新闻，刚才他刷抖音都刷出来了胡莱的庆祝动作，配上抖音特色的罐头笑声，喜剧效果十足。但罗凯却从没这么讨厌过抖音的那些猴子叫一样的笑声…… 同样结束的这轮联赛中，岭南南海主教练潘宏伟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安排罗凯在联赛中首发出场。 而罗凯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虽然没有进球，但却在比赛中送出了一记助攻，帮助自己的球队主场3:1击败了梅岭游侠。 不过这么出色的表现却没在赛后掀起丝毫反响。 也就是本地媒体稍微报道了一下。 其实这也才是正常的中甲联赛在媒体上的待遇。 但问题是这里有一个对比鲜明的参照物啊！ 胡莱进球后的消息就因为这套庆祝动作现在在网上满天飞。 抖音、微博、《进球》网、B站、知乎、头条关注……全都能看到。 说火遍全网或许有些夸张了，但说他是本轮中甲联赛风云人物，那一点都不夸张。 罗凯其实不是很在乎胡莱的庆祝动作，他更在乎的是胡莱比自己少打了三轮联赛，现在却已经有了四个联赛进球。 而自己呢？自从第一轮联赛替补出场有进球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联赛中取得过进球。 足协杯中也有个进球，但岭南南海已经从足协杯被淘汰出局了。 所以赛季打到现在，他在各项赛事中也才两球两助攻。 但这已经是他加入职业球队之后，数据最好看的一个赛季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胡莱，那么他这样的表现绝对配得上“天才”的名号，就这么踢下去，这个赛季打完，他重回河东雷电，也能够获得更多的重视，然后就是在中超踢上更多的比赛，表现出色，打上主力，表现继续出色，被招入国奥队、国家队…… 偏偏这个世界上有个叫“胡莱”的家伙。 他把所有风头都抢了去，就连一个庆祝动作都能让他上头条首页。 这是中甲啊！不是中超…… 想到这里，难免让罗凯有些沮丧，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无法被击败的竞争对手。 这时候，他重新拿起手机，在相册里找到李青青的单人照，仔细端详笑靥如花的女神，从她的笑容中慢慢汲取了重新努力的动力。 有朝一日，我也一定要像他那样骄傲地站立在你身边！ ※※※ 带着这样的志气和觉悟，在周中的第八轮联赛中，罗凯继续首发出场，也继续表现出色。 这次他不仅继续在比赛中有个助攻，他还打进了自己在中甲联赛中的第二个球。帮助南海队豪取四连胜，继续领跑中甲积分榜。 凭借这样的表现，罗凯甚至在赛后当选了本场最佳！ 他终于也吸引了不少目光的关注。 赛后他成为了记者们争相追逐的对象，他的大幅照片出现在了岭南本地媒体的头版。 还有不少女粉丝冲着他尖叫、欢呼。 当然，后者罗凯是不在乎的，他心里只有李青青，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但这多少可以证明他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晚上结束了球队连胜庆祝晚餐之后，罗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掏出手机想要看看自己当选本场最佳的消息能不能传遍全国，尤其是传到山海去。如果能让青青女神在偶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回忆起他这个当初东川中学的同班同学，那也就值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进球》网，一条消息爆炸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大杀特杀！胡莱本赛季首个帽子戏法！七球登顶联赛射手榜！” 罗凯瞪大眼睛，呼吸都漏了一拍。 ※※※ “谢姐，恭喜啊！你儿子昨天晚上的比赛进了三个球，真厉害！”在办公室里，看到谢兰走进办公室，就马上有同事端着保温杯站起来和她打招呼，而话题当然是谢姐的儿子在比赛中的出色表现。 谢兰摆了摆手，一脸淡淡的微笑：“嗨，还好了……云山彩云实力太弱，才叫胡莱这孩子有机会戴帽子……做不得数，做不得数，还是要看和岭南南海这样球队的硬仗！” 说到最后，她绷着笑容瞥了一眼王姐，对方低着头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正在刷手机。 自从东亚杯之后，王姐现在在她面前已经彻底偃旗息鼓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办公室里借着打击胡莱的机会吹嘘她那个托关系进了事业单位的儿子了。 这让谢兰觉得有些无趣，同时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高调，一巴掌把王姐给直接拍死了…… 看来老公说得对，做人还是得稍微低调一些才好。 谢兰拔剑四顾心茫然，儿子表现太好，现在都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撞过来送脸上门了。 扮猪吃虎，却把老虎给吃绝种了，真是悲哀！ ※※※ “胡莱！！！这是他本赛季的第三十个球！！他在射手榜上遥遥领先！”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这样的信息，球场上有一个顶着“胡莱”名字的小人正在奔跑跳跃。 张子昊在屏幕前面用力挥了挥拳头：“帅！这才对这才对！才是我们闪星的射手王！” 这是他开的一个《冠军教父》游戏档，游戏时间有大约十六个小时了。 他带领的闪星在第一个赛季就升上了中超，现在正在征战中超和亚冠。 胡莱的初始数据确实是按照他当初修改之后上报的数据进行设定的，所以尽管射门属性并不是很好看，但实际表现却非常好。 在他的具有针对性的战术安排下，胡莱这样的抢点型射手在比赛中大杀四方。 这个赛季还没打完，二十四岁的胡莱就已经在中超联赛中进了三十个球，以领先第二名十二球的优势领跑射手榜，同时帮助闪星高居联赛头名。 在张子昊看来，在游戏中能力数值和现实中的胡莱还不是完全相匹配的情况下，胡莱都能有这样的表现，那等到新一版《冠军教父2024》出来之后，那胡莱该有多厉害啊？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玩到那样的胡莱了。 不过现在稍微让他有些郁闷的是。 随着冬季转会资料包的更新，中国玩家中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胡莱的厉害，但好像世界范围内的《冠军教父》玩家们还并不知道胡莱的存在。 想到这里张子昊打开了文档，开始用英语模仿真实足球俱乐部的球探报告的格式，给胡莱写一篇推荐帖子。 为此他还频繁切换到游戏里进行截图。 他打算写完之后就发到国外的《冠军教父》玩家聚集的论坛“Ballpump”（中文名：爆棚社区）去。 他要让全世界的《冠军教父》玩家都知道现在在中国，有一个名叫“HuLai”的天才球员，他超级厉害，进球如麻。假以时日，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他都会成为一个鼎鼎大名的足坛巨星！ 第一百四十一章 Lai Hu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一张办公桌旁边敲了敲工位挡板。 “嗨，马特，头儿问你上场比赛的分析视频做出来了吗？” 正在显示器前忙碌的是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年轻人，他把目光从电脑显示器上挪开，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人，然后又移回目光：“马上马上，马上就可以进入渲染了。” “哇，马特，你这黑眼圈怎么更重了？”中年男人看见年轻人苍白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惊呼道。 “我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金发年轻人说着就打了个呵欠。 “我说你为了完成头儿给的任务也太拼了吧？” “没有，没有……做分析视频花不了太长时间。”年轻人摆手。 “那你干嘛去了？难道你最近交女朋友了？”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年轻人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CGF（《冠军教父》简称）就是我的Girlfriend（女朋友），我昨天和她在一起玩儿了几乎一个通宵。” 中年人向他竖起大拇指：“向你致敬，年轻人，我现在可没办法为了《冠军教父》熬那么久的夜。” “你知道，哈利。玩《冠军教父》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年轻人又打了个呵欠，眼泪被从眼角挤了出来。 看他这副可能会随时昏睡在电脑前的样子，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打扰你了，你抓紧时间吧，头儿下午就要。” “好的，你放心，中午之前肯定做好。”年轻人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又继续在他的工作电脑上忙碌起来。 马特·道恩，英格兰冠军联赛球队哈蒙德城堡的一名视频分析师，二十六岁，单身。 正在为了完成球队主教练东尼·克拉克给他的任务而努力工作着。 他需要把上一场哈蒙德城堡队的比赛分成每个球员的单独片段，然后结合自己对这些球员在比赛中表现的分析，制作成视频，最后再剪辑到一起，弄成一个大约二十分钟的视频短片。 这个短片将会被交给主教练东尼·克拉克，他会把这段视频在教练组的战术会议上播放，也会拿去给球员们看，告诉他们在上场比赛中的表现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又有什么要批评的。 这个视频会是教练组做出下场比赛战术的重要参考，也是教练组制定球员新一周训练计划的的依据。 总之，虽然视频数据分析师并不会出现在比赛的教练席上，也不会被电视转播照顾到，没有媒体和球迷会在意他们，但如今这个位置对球队主教练来说却是越来越重要了。 他已经在这家俱乐部做了三年的视频分析师，最开始这份工作可不好做，他需要反复多遍观看比赛录像，再频繁暂停，以纪录自己的分析想法。光是文字记录就洋洋洒洒好多页纸。 总结完之后，才开始进行视频剪辑制作的环节。 而现在他做这一切已经是轻车熟路，他会在观看比赛直播的时候就留意每一个球员的表现，并且准备一支录音笔，把他所观察到的情况和思考的结果用录音笔全都录下来。 等到赛后他开始制作视频时，就可以省掉很多反复观看比赛录像的时间，也可以省下用笔记录的时间，直接参考自己的录音就行了。 这大大提升了他的工作效率。 大部分工作时间其实都只是花在了视频剪辑和制作上，比起以前快得多。 在他的同事离开之后没多久，他就完成了视频的制作，然后按下了输出键。 接下来就是电脑自动渲染生成视频，这通常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 当然了，如果肯用更好的电脑，渲染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甚至是大大缩短。 但是哈蒙德城堡并不是那种财大气粗的俱乐部，不可能给一个视频分析师都配上现在最顶级的视频工作站，就为了让他加快几分钟的视频渲染速度。 况且马特·道恩自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花那么多钱升级电脑，来加快视频输出的速度，这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时间，他用来做点其他的不好吗？ 就比如现在，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马特·道恩拿起手机，打算上爆棚社区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帖子。 他迅速浏览者社区里的帖子标题，如果对标题感兴趣才会点进去看具体内容。 如果没有兴趣，就直接快速划过，点到下一页去。 他看的很快，偶尔会点进标题里去迅速浏览一下内容，再退出来继续往下划拉。 就这样他快速浏览了五六页论坛，直到一个标题蹦了出来。 “向大家隆重推荐一位中国超级天才！”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标题，类似这种标题的帖子每天爆棚社区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只是把国家名字换一个就行。 但它还是吸引马特·道恩的注意力，让他的手指在这条帖子上面悬停下来。 因为他第一次看到在类似这样的标题中出现“中国”的名字。 中国人里竟然也有足球天才吗？ 还是超级天才？ “有意思……”马特·道恩嘟囔了一句，然后点了进去。 ※※※ “……以上，就是我对LaiHu的全部介绍。我希望大家不要纠结于他的具体属性数值，相信我，那对于LaiHu来说毫无意义，当你们亲自执教他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他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游戏给他标定的数据……我愿意把Lai的一个小彩蛋，他默默地等待着被人发现，就像是一枚被深埋在地上极深处的钻石原石，等到它见到天日的那一刻，一定会在阳光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星芒……” 马特·道恩看完了帖子的全部内容。 这是八个小时前发的帖子，但浏览数只有区区一百多个，回帖数两个。 看得出来，尽管这个作者非常卖力地向大家推荐他所钟爱的这名球员，但效果好像并不太好，没什么人在意他的推荐。 一个新ID，第一篇帖子，在爆棚社区里，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帖子都意味着毫无信誉可言，基本上没有人会相信他在这篇帖子里所说的话。 唯二的两篇回帖，一篇也是表示质疑和讽刺的：“听你的描述，我以为这是一个潜力值在-8以上的小牛，我还专门去游戏里用球探工具查了一下你说这人的潜力值，发现竟然是固定潜力125的……我对中国球员不是很了解，但是很显然这个潜力是配不上你那么多夸大其词的形容的……” 第二篇回帖则是楼主针对这篇回复的回复：“……我在帖子里花了那么多篇幅来不断提醒你不要太在意那些数字，没想到你还是一上来就用球探工具去看球员的潜力值，离开了球探工具你就不知道该怎么玩这个游戏了是吗？潜力是-8还是固潜很重要吗？我一直都在说实际表现，实际表现，实际表现……我希望你能认识这几个字，并且理解它们的意思。游戏数据是根据调查员上报的数据和游戏公司综合考虑的产物，并不能百分之百反应一个球员在现实中的实际能力。而且这么多年游戏里有多少-10的妖人最后不也泯然众人？我发这个帖子是为了向大家推荐一个性价比超高的天才球员，而不是为了拿来和别人做数据比较这种数字游戏的，你和我不是一类玩家，就不要在这里废话了。” 潜力值是《冠军教父》这个游戏里的重要数据，这个数据是不会在游戏里直接显示出来的，需要玩家用额外的一些插件，诸如“球探工具”才能看到。 这个数值代表了游戏对该名球员未来能力上限的判定。 满值200，但很少有人能够达到。游戏对那些极富潜力的年轻球员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潜力值：-10。 负号代表球员的潜力值是随机的，后面跟着的数字则代表球员潜力值随机的数值范围。 比如-10就代表着该名球员在游戏中的潜力值是最低170，最高200，在这个范围内随机浮动，玩家每次开档都可能得到一个潜力值完全不同的该球员。 能够达到-10潜力的年轻球员就是顶级天才了。 就比如最近两年风头最劲的年轻球员阿根廷“雏鹰”梅利·巴内加，他最开始在游戏里出现的时候仅有十五岁，当时游戏给出的潜力值就已经是-9了，这代表他的具体潜力值将在150到180之间。 第二年，当他十六岁的时候，游戏里的他潜力值变成了-10，充分说明了对这位“雏鹰”的看好。 当然梅利·巴内加也没有辜负游戏对他的力捧，现在在西甲豪门马德里国王队的他已经被认为是路易·弗兰西斯的最佳接班人——不是球场位置上的接班人，而是球队地位的接班人——他将从这位传奇球星的手中接过带领国王队再创辉煌的大旗。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在用随机数据来表达潜力值了，在最新一款《冠军教父》游戏中，他的潜力值被固定成197，是所有现役球员中潜力值最高的球员。从游戏角度来看，说他是当今足坛年轻一辈当中的最强之人，也是名副其实的。 至于贴子里提到的-8潜力值，代表具体潜力值在130-160之间浮动。要是运气好，开档随到了160的潜力值，又被全部兑现了，就是一个完全可以在欧洲豪门球队中打主力的球员。 而固潜，则是固定潜力，如果一个年轻球员被固定潜力，要么说明这个球员是大家公认的强，必须要靠随机潜力来表示他未来成长的不确定性，就像是梅利·巴内加一样，固定197的潜力值，告诉所有玩家这就是一个肯定能够成长为世界第一人的年轻天才。 要么就说明游戏并不看好这名球员的未来成长，该名球员的成长空间有限，再怎么训练培养比赛锻炼，也就这样了。 像胡莱现在的125固定潜力，放到中国足坛的话，其实还行。要知道如果他这125的潜力全都能变成当前能力值，那么125的能力值，就是中国国家队级别的，可以在欧洲五大联赛中下游球队打个轮换球员。 《冠军教父》的资深玩家马特·道恩对这些东西自然是非常熟悉了，一眼就看到了两个人在争什么。 楼主说那个叫做“LaiHu”的球员是典型的低分高能，非常好用的球员，而回复他的人则认为这球员潜力太低，不值得关注。 看完这么一场争论之后，马特·道恩对楼主所说的“LaiHu”更有兴趣了，不管是真的低分高能，还是潜力过低不值一提，还是得自己亲自验证一下才知道。 于是他放下手机，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平板电脑，打开移动版《冠军教父2023》，新建了个档，专门在数据库选择中加入了中国地区的球队和球员。 开档之后，他直接用核武修改器把这名叫做“LaiHu”的球员转会到了自己执教的英甲球队阿尔伯克。 然后他才开始仔细研究这名球员的数据。 技术属性方面，传球6，传中3，盯人1，罚点球9，技术5，角球2，界外球1，盘带4，抢断1，任意球2，射门9，停球10，头球8，远射4。 精神属性上，防守站位5，工作投入6，集中8，决断15，领导力5，侵略性6，视野6，团队合作11，无球跑动13，想象力7，意志力8，勇敢6，预判7，镇定10。 身体属性，爆发力8，弹跳9，灵活9，耐力12，平衡8，强壮10，速度8，体质13。（注1） Emmmmm…… 看到这样的数据，马特·道恩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他看帖子里说这位球员是中国第二级别联赛的球员，他又考虑到中国足球本身水平不高这一事实，所以选择了执教一支英格兰第三级别联赛的球队来测试一下这个球员的能力。 但现在来看，这数据恐怕在英甲的中游球队都打不上主力。 马特·道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竟然还会觉得在中国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天才球员。 就在他想要关掉这个存档的时候，他注意到胡莱数据中最高的那个属性： 决断，15。 资深《冠军教父》玩家，以及资深《冠军教父》数据调查员马特·道恩很清楚这个属性所代表的意思以及重要性。 这个人其他属性的值都很低，唯独这个决断高的不像话，和他的其他属性比起来完全是判若两人。 他开始有点相信楼主所说的这个球员低分高能了。 毕竟拥有高达15的决断…… 想到这里，马特·道恩改变了关掉游戏的想法，决定玩下去。 他开始调整球队阵容，为这名中国球员设计针对性的训练内容。 然后继续游戏、继续游戏、继续游戏……就这么不断继续下去，想看看名叫“LaiHu”的这名中国球员究竟能不能在一支英甲中下游的球队中生存下去。 这期间他的同事哈利·斯皮德又来了一趟，找他要视频，他把视频拷在优盘里交给对方后，继续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游戏。 哈利知道对马特来说，玩《冠军教父》这款游戏确实是一种工作方式，也就没有打扰他，拿上优盘悄悄走了。 马特·道恩继续玩着他的游戏。 在赛季前的热身赛中，马特尝试着给LaiHu首发上场的机会，但这名球员表现的非常糟糕，。 后来联赛正式开始之后，马特又给了该名球员一次首发的机会，表现依然没什么好转，甚至有一次他在禁区里被撞倒在地，主裁判竟然毫无表示，认为那不是犯规。 以马特对英甲联赛风格的了解，再结合该名球员只有10的力量，他这个主教练竟然都觉得主裁判做出了一次正确的判罚…… 这之后的两个月游戏时间里，马特又给了LaiHu几次替补出场的机会，但这名球员的表现也都很难说得上好。 唯一可以让马特感到安慰，或者说支撑着他没有结束游戏的原因是，从他转会来到这里的四个多月时间里，这名中国球员的成长还算是比较迅速。他的射门已经涨到了12，停球13，头球10，集中10，决断也涨了一点，变成了16。此外身体素质也有相应的增加。 既然这个年轻球员进步如此快，马特就会忍不住去期待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表现。 终于在联赛开始三个月之后，马特再一次让LaiHu首发出场。 这次，LaiHu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比赛中打进了他加盟球队的第一个进球！ “WOOOOW！！”办公桌前一直盯着平板的马特看到这一刻，都忍不住挥了挥拳头。 LaiHu终于进球了，他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才适应了英甲联赛，然后取得了第一个进球，虽然是补射捡漏，但进了就是进了。 那接下来呢？ 马特·道恩继续游戏。 那个捡漏进球就像是打开了LaiHu的某种模式开关一样，接下来的比赛LaiHu连续进球，挡都挡不住。 午休的时候，马特在球队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吃东西的时候，他捧着平板玩的不亦乐乎，对于自己吃了什么丝毫不在意。 下午他不用继续留在训练基地里，可以回家。 于是他收拾好东西，一路捧着平板玩游戏出了训练基地。路上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简单应一声，无论是眼睛还是脑子都在平板上。 他捧着平板上了公交车，捧着平板下了公交车，捧着平板步行回到家，捧着平板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和自己的父母简单打了招呼，他又捧着平板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继续玩。 晚餐时间，妈妈在楼下叫他，他带着平板一起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玩。父母知道他的工作，对于这一幕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他就低着头一边玩一边上了楼，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继续玩。 中间平板没电了，他还翻出充电器，插上边充电边继续游戏。 ※※※ 当马特从游戏状态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见鬼！我都干了些什么！”马特盯着平板电脑，双手插入头发中，使劲挠了挠头。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依然是游戏画面，这已经不是他最初开的那个档了。 玩到中间，他产生了新的想法，于是重新开了个档。这次他选择执教现在自己所为之工作的英冠球队哈蒙德城堡队，但他没有用核武直接把LaiHu修改到自己的球队里来，而是选择正常的转会操作。 英格兰第二级别联赛的球队对一位在中国第二级别联赛球队中效力的球员抛出橄榄枝，又怎么能够被拒绝呢？ 他很快就搞定了转会交易，花了一百万英镑，从AnDongShanXing挖来了这名才十九岁的年轻前锋。 但是在所有合同都敲定之后，却卡在了劳工证上，到最后他不得不选择签下LaiHu，然后再把他租借出去。 可游戏时间两年之后，LaiHu却依然没能获得劳工证，马特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只能动用核武给了这名球员第二国籍英国，这样他就不用受到劳工证的限制了。 与此同时，在外面租借锻炼了两个赛季的LaiHu回到哈蒙德城堡之后，已经大有进步。 比当初他第一个存档里训练了四个月的属性更好。 回到哈蒙德城堡的LaiHu第一场比赛就爆发出了强大的进攻力，他梅开二度帮助球队取胜，接下来又是一次刹不住车的进球狂飙之旅。 在哈蒙德城堡的第一个赛季，LaiHu就在联赛中打进了二十七个球，仅以两球劣势排在了联赛射手榜第二。在他的进球帮助下，哈蒙德城堡在英冠联赛中取得突破，获得了升超名额，新赛季，他们成为了英超球队！ 其实当时马特是打算玩完这个赛季就存档睡觉的，哪想到最后竟然成功升级，成为了英超球队之后新赛季要打英超联赛，马特就更好奇了——以LaiHu的能力，他在英超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于是他又玩了下去。 英超第一个赛季，LaiHu似乎还不是很适应这种更快节奏的比赛，表现平平，一个赛季下来只进了十一个球。 马特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又接着玩下去。第二个赛季，LaiHu的表现明显好多了，各项赛事加起来一共进了二十五球，这个数据已经非常出色了，就算还不是世界顶级的前锋表现，但在英超也可以算作一流了。 在他一个又一个进球的帮助下，哈蒙德城堡队也拿到了欧联杯参赛资格。 就在马特还想继续玩下去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凌晨四点…… 不，不能再玩了，否则我明天一定会睡倒在训练基地的…… 马特·道恩咬牙存档，然后把平板电脑从充电线上扯下来，放到了书桌上。 他自己再重新返回床上，躺下来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那篇帖子里楼主所写下的话： “……只要你耐心玩下去，相信我，你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是一个看数据非常普通，甚至还有点差劲的球员，可为什么就是能进球呢？他的场上表现和他的数据严重不符……” 这应该是那个楼主为了吸引人而故弄玄虚的话，马特当然知道这背后的原因，这不是什么未解之谜，作为游戏中的人物，他的所作所为都要遵循游戏规则，他之所以这么能进球，那一定是基于游戏设定的规则。 LaiHu的决断很高，他的集中也很不错，还有无球跑位和团队合作都进步很快。 这四个重要的属性决定了他总能在比赛中出现在正确的位置上，做出正确的选择。 有了这样的前提，哪怕他的射门数值不算太高，也总能取得进球。 在马特看来，无论是射门、停球这样的技术属性，还是敏捷、耐力和力量这样的身体属性，都是可以通过后期训练提升的。 真正的天赋正是他刚才提到的那些精神属性。 一个远在万里之遥神秘东方的十九岁年轻人，却拥有这样的精神属性，真是有趣…… 这是马特·道恩在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注1：我用FM的编辑器Editor来直接做了一个胡莱，按照这些数据设置的，但因为没时间玩，所以也不知道这样的胡莱在游戏中具体表现如何，是不是真能像张子昊或者马特·道恩所玩出来的那样。 如果有人有兴趣也有时间，可以按照这个数据做个胡莱，放到游戏里跑一跑，看到底怎么样吧…… 另外我之前做了一个FM2019的游戏数据库，里面有我之前所有小说的原创角色。 不过这是FM2019的数据库，不知道是否支持最新的FM2020. 为什么不做一个FM2020的？因为没时间。 当初做这个都花费了我好几天时间…… 如果FM2019的数据库可以被其他版本的FM兼容的话，就考虑放上来让大家下去玩。 主要是兼容问题，不知道行不行啊…… PS2：我发现前两章有人理解有误啊，胡莱和队友打赌赌的是足协杯抽中业余队，然后下一场比赛就擦鞋庆祝，而不是和业余队的比赛擦鞋庆祝。抽完签下一场比赛是中甲联赛，客场打通旗雄鹰，和业余队的足协杯比赛要等到七月五日才踢。 所以擦鞋的那场比赛从一开始就不是和业余队打的。 我还是去前面打个补丁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数据不会撒谎 “该死的，马特，你的黑眼圈怎么更重了？”当同事哈利·斯皮德在办公室里看到马特·道恩的时候，惊呼起来。 马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因为我今天凌晨四点半才睡，然后八点就起床了……” “天哪，马特，就算你为俱乐部英勇捐躯，也没办法把以你的名字命名‘城堡球场’任何一块看台的……”哈利语气夸张地说道。 “那或许可以以我的名字命名一个厕所？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希望是一个女厕所……” 哈利哈哈大笑起来：“好吧，听到你还能开玩笑，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头儿叫你过去呢，他可能是有新的工作要安排给你。” “好的，谢谢哈利，我现在就去。”说完，马特就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然后顺手拿起了平板电脑，向着主教练办公室走去。 看着脚步虚浮，几乎是飘出了办公室的同事，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也同时在心里感慨，也幸亏马特是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身体扛得住。换成自己连续两天这么熬夜，早受不了啦。 ※※※ “头儿，你找我？”马特敲开了主教练东尼·克拉克的办公室门，然后推门进去。 就看到里面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他张开了双臂：“啊，亲爱的马特你来了……咦？你怎么这个鬼样子？”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马特·道恩萎靡的样子。 “这个，我这两天加起来就睡了不到八个小时……” “啊，抱歉，我没想到昨天找你要的那个分析视频花费了你这么多精力……”东尼·克拉克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不，等等，你昨天上午就把视频交给我了，那你干嘛昨天晚上还要熬夜？” “呃，是这样的，头儿，我昨天在玩CGF。”马特解释道。 “《冠军教父》？” “是的，是《冠军教父》。” “马特，咱们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知道你是个疯狂的CGF玩家，但我从未见你玩到今天这个样子。要不是我非常了解你，我甚至会怀疑你昨天和二十个女人每人来了十发呢，哈！”东尼·克拉克咧开大嘴笑道。 面对主教练无聊的玩笑，马特·道恩翻了个白眼：“实际上要不是想着我今天还要来上班，我可能都不会在凌晨四点半选择睡觉，而是会继续睡下去。” “《冠军教父》又出新版了？不对，不是十月份才出吗？” “呃，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爆棚社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帖子……” 马特·道恩把昨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东尼·克拉克听。 “……所以你是说你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天才球员，于是决定去游戏里验证一下，结果发现确实就像是那个人说的那样，这个人属性看着不怎么样，但真的很能进球？”东尼·克拉克这把他刚才讲的那么大一堆用言简意赅的方式总结了一下，成功粉碎了作者借此机会水字数的阴谋。 “是的，我在游戏里换了两支球队，打了很多个赛季，都是如此。尤其是第二支球队。他甚至帮助球队打进了欧联杯。头儿，你知道我执教的是哪支球队吗？” “不知道……”东尼·克拉克摇头。 “哈蒙德城堡！” 东尼·克拉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等等，你执教了我的球队？” “对，头儿……” “那我去了哪儿？”胡子拉碴的克拉克指着自己问马特·道恩。 “呃……这我不知道，头儿。每一个进入游戏的玩家，都不会关心被自己顶替了的前任命运如何……另外头儿，你是不是关心错了重点？重点是那个年轻球员好吗？”马特觉得莫名其妙。 “那个球员，当然，他在游戏中的表现真的非常好。但马特，你要知道，游戏毕竟是游戏，不管多么真实，那也是游戏。而且《冠军教父》最引以为傲的数据库其实只有在欧洲联赛的球员身上才足够真实。至于一个中国的年轻球员……上帝，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唯一和中国发生关系的只有朴茨茅斯的中餐馆，我曾经去那里吃过饭……” 马特指着克拉克身上的衣服打断了他的话：“衣服，头儿。” “衣服怎么了？” “你的衣服、牛仔裤、你脚下的运动鞋、桌子上的这个咖啡杯、这副墨镜、太阳帽……哦对了，还有这个，你脚下踩着的地毯……”说到这里，马特单膝跪地，俯下身子掀开了地毯的一角，找到标签确认了一下，“嗯，没错，地毯，所有的这一切都和中国有关系，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中国制造’的。” 马特站起来对他的老板摊开手。 东尼·克拉克很无语：“这么说我现在简直就像是站在中国之上咯？” “你可以这么认为，头儿，你的生活中处处都是中国元素。”马特说着又突然指着他桌子上的一个球员造型的小摆件说道：“还有这个，头儿，这个也来自中国。” “你开什么玩笑，马特？这是我在哈蒙德城堡退役的纪念小雕像，这上面可是我，你瞧，多么惟妙惟肖啊，简直就像是我本人缩小了站在上面一样！”东尼·克拉克拿起那个球员小雕像，把它放在自己的脸边，向马特·道恩展示。 “哦，那说明生产这个的中国工厂建模技术非常不错。”马特从克拉克手中拿过了雕像，然后翻转过来，指着下面的标签对他说。 克拉克接过去仔细一看马特指着的标签： a 他瞪大了眼睛：“见鬼了！老汤姆当时给我说这是手工定制的，全球限量仅此一个！” “老汤姆”汤姆·奇切斯特是哈蒙德城堡俱乐部主席，四年前当东尼·克拉克在这家俱乐部里退役时，他从俱乐部主席的手中接过了这么一尊他的小雕像，作为对这位职业生涯只效力过哈蒙德城堡这一支球队的球员的纪念和致敬。 “哈哈！”马特笑了起来，“恭喜你，头儿。也许你以后去中国旅行时，会在商店里见到许许多多个‘你’……” 克拉克也被逗乐了：“那看起来我应该去一趟中国，也许在那里我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了，每个人家中都会摆着我的雕像……哦，想一想就觉得美妙！” 笑完之后，他又板起脸，龇牙咧嘴地对马特说：“但是马特，‘a’的东尼·克拉克小雕像和‘a’的球员可不一样。前者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摆在桌子、架子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让人欣赏的。而后者，是需要上场去踢球的，你觉得中国有优秀球员吗？最起码我没听说过……而且，而且。” 他见马特似乎有话要说，又连忙抬手阻止了他，自己继续说道：“而且，马特。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在欧洲主流联赛里，体育游侠公司可以保证他们的球员数据库是真实可信的，但是在遥远的东方，在那些体育游侠公司无暇顾及的地方呢？我们对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体育游侠凭什么保证在那里的球员数据就是真实可信的？你在游戏里如此钟意的这么一个中国球员，他看着像是一个‘天才’……” 说到这里，东尼·克拉克举起双手，各出两根手指头，做了一个“引号”的手势。 “但也有可能是当地调查员的民族自尊心作祟而已，现实里中国球员达不到这个高度，所以他们只能用夸大上报数据的方式来满足一下自己……还记得以前GF的那些顶级妖人吗？有几个游戏里数据美得像你所能幻想到的最完美的球员的年轻妖人，结果呢？现实里的他们被发现根本就是一个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普通球员。所以，马特，别太放在心上，那只是几行游戏代码而已。” 马特·道恩当然知道自己教练所说的那几个妖人的故事，他甚至都耳熟能详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冠军教父》的影响力还很有限，体育游侠也只是一个在车库里办公的独立游戏工作室而已，因为没有办法收集欧洲主流联赛的球员数据，很多属性值自然只能凭空臆想，这才出现了一些游戏里的顶级天才在现实中却是无名之辈的笑话。 但现在，体育游侠在诸多国家都有数量庞大的志愿者调查员队伍，比如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调查员，他相信在遥远的中国，那么大的市场，应该也不可能没有尽职尽责的调查员…… 当然，现在也不是和头儿争论这个的时候，他想起来头儿叫他来好像是有事情的，于是问道：“头儿，你叫我来是为了和我讨论游戏的吗？” “啊。”东尼·克拉克拍了下脑门儿，“你搞得我都忘了正事儿。我本来是希望让你帮我制作一份我们下轮对手约克联的分析视频的，但我看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我还是另外找人做吧……” 马特连忙说道：“不，我没问题，头儿。实际上我的大脑清醒得很，我只是看起来疲惫而已……” 东尼·克拉克打量了一番他年轻的视频分析师，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你都可以在这里和我讨论了半天一个我们谁都没去过的国家。行吧，那今天下午球队结束训练的时候，我需要这个视频。” “没问题，头儿！”马特领命而去。 等他走出办公室之后，东尼·克拉克，这个三十八岁的年轻主教练重新拿起自己桌上的小雕像摆件，仔细端详着微缩后的自己。 如此逼真，栩栩如生……竟然是流水线上做出来的？ ※※※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东尼·克拉克回到主教练办公室没多久，马特就再次敲开了他的门。 “头儿，你要的视频。”他把手里的优盘放在了克拉克面前的办公桌上。 但是他并没有走，而是又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东尼·克拉克的面前。 “这是什么……‘转会窗’？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东尼·克拉克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马特·道恩。 “转会窗”是一个国际知名的足球数据网站，上面几乎囊括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有关足球的数据，从球员到职员，从俱乐部到国家队，一切和足球有关的数据，在这个网站上都能找到。 当然，现在是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个老牌网站也顺势推出了移动APP客户端，让人们可以直接在手机上方便地查询他想要查询的球员资料、转会动向等等信息。 马特·道恩给东尼·克拉克展示的正是这个网站的手机版客户端界面。 “LaiHu！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中国球员。”马特·道恩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球员大头照说道。 东尼·克拉克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中那个面带微笑的年轻球员，稚气未脱的样子，他举起双手：“是的，一个真实存在的球员。我可没说他是虚构出来的啊，马特。” “不，不是这个。你往下看，看他的比赛记录，这是他在本赛季的中国足球甲级联赛比赛记录……顺带一提，中国联赛和我们这边不一样，他们是年初开始，年底结束，并不跨年。今年的中甲联赛已经踢了八轮，他在联赛中进了七个球……”马特滑动手机屏幕给东尼·克拉克介绍道。 “前三轮联赛他没有进球，也没有出场，那是因为他去参加了一届国际赛事，叫东亚杯。他代表中国国家队出场三次，进五球，获得了那届赛事的最佳射手。回来之后他在联赛中进了七个球，在他们国内的杯赛——类似于我们的足总杯比赛——也有三球入账。也就是说这个赛季，他在各项赛事中出场九次，一共打进十五球。” 马特·道恩把手机屏幕举在东尼·克拉克的眼前，用很平静的语气列举着那些数字，就像是一个数据分析师的日常工作一样。 “我不知道中国的调查员是否虚报了数值，我也不在乎那个爆棚社区的帖子里是否夸大其词，我只相信数据，头儿。那个LaiHu，才十九岁，他入选了中国国家队，他参加了国际比赛……无论他参加什么比赛，他都进球如麻。这就是数据告诉我们的信息，而头儿，数据是不会撒谎的。” 东尼·克拉克盯着马特·道恩手机上的那些表格和数字，没有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胡莱的针对性训练 一声哨响之后，助理教练陈墨把足球斜线传进了禁区。 插入禁区的胡莱接到球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射门，因为在他前面还有一名防守球员王光伟。 他抬脚假装射门，但王光伟不为所动，胡莱只好把脚又收回来，然后用外脚背把足球拨向外侧，同时他再次抡脚射门。 为了抢出射门角度，胡莱还把这球拨的稍微靠外了一些，以至于他的射门要拼尽全力迈出步伐，把全部重心都扔出去。所以射完门之后他就失去平衡，转了一圈摔倒在地。 但就算是这样，他的射门也并没有能够突破王光伟的防守，后者跟着一个箭步，然后长腿一伸，就把胡莱的射门给挡出了底线。 “胡莱你行不行啊！”王光伟对着躺在地上的胡莱摇手指。 “靠，不公平！你事先已经知道我不会第一时间射门了！”胡莱从地上爬起来嚷嚷道。 “有本事你去找赵指导啊。”王光伟笑得很开心。 胡莱说得对，训练中的他和比赛中的他是不同的，但能在训练中虐胡莱也是一种享受啊！ “别闹了！”助理教练陈墨对胡莱说道，“这个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在禁区里能够先摆脱防守再射门，再来！” 胡莱当然知道这个训练的目的是什么，在一周之前，赵指导就给他安排了这样的特别训练，针对此前胡莱大多数时候都是跑空当射门的得分方式，增加他在禁区里摆脱防守射门得分的能力。 之所以现在才做这种训练，是因为这是和身体对抗能力有关系的。在力量训练没有结束之前，是没办法安排这种训练的——没有对抗能力训练的一个阶段性成果，这种训练收效不大。 现在自然是因为胡莱已经经过了三期的力量训练，教练组认为他的身体条件符合进行这种训练的要求。 然后胡莱就趁机对赵指导提出了提升自己体能的要求。 对于胡莱这种主动要求进步的年轻球员，赵康明是一百个喜欢，同时又告诉他体能提升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让他不要着急。教练组也不会像力量训练那样，给他安排一个短期训练计划，而是会按照现有的训练计划，让胡莱一直执行下去。 毕竟在赵康明看来，胡莱虽然觉得自己打整场比赛到最后会出现力竭的情况，可他体能恢复快啊，所以他的体能并不像当初身体对抗那么糟糕。 况且持续让球员在高强度大负荷下进行训练，他担心会压垮胡莱的身体。要知道，训练这东西是要讲究科学的，也不是说一味高强度的魔鬼训练就好。 尤其是胡莱这种年轻球员，严格来说，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呢，在这种时候更容易受伤，而且一旦受伤就很可能是陪伴整个职业生涯的伤病隐患。 就比如另外一个和胡莱一起从东川中学出来的罗凯，他就是在去河东雷电时训练太拼命，结果导致了一次较为严重的伤病，休息了将近四个月。 那次受伤，严重拖慢了罗凯前进的脚步。 虽然如今的胡莱已经十九岁，但赵康明还是决定谨慎一些，他可不想让罗凯的悲剧在胡莱的身上重演。 无论是罗凯，还是陈星佚、胡莱，对于这些有天赋的年轻球员来说，决定他们未来职业生涯成就有多高的永远都不是他们的天赋，而是运气——能否少受伤，能否不受重伤，意味着他们能否在职业生涯中打出连续出色的表现，好状态能够不被伤病中断，才是最关键的。 赵康明对胡莱解释了这个原因，胡莱自然也是完全理解和支持赵指导的安排。 毕竟在他来的那个时空，梅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能够长期统治足坛，和他们两个职业生涯初期中没怎么遭受那种要命的重伤，以及他们在漫长职业生涯中绝大部分时候都保持健康有很大关系。 而“外星人”罗纳尔多和卡卡的坠落也和他们自身的伤病密不可分。 想象一下吧，如果罗纳尔多的膝盖没有那么多伤病困扰，那么他在职业足坛的成就该有多恐怖？ 如果卡卡的腹股沟一直保持健康，又怎么可能在2007年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也许未来足坛还真就是卡卡、C罗和梅西三个人争雄的世界。结果卡卡只能看着当初在他身后追逐的身影变成了仰望的“非人类”，不知道彼时他心里究竟是释然还是不甘。 胡莱接受了赵指导对他的训练安排，在每次射门训练课之后再加练一趟特殊的射门训练课。 训练要求是在禁区里拿球之后绝对不允许一脚射门，必须摆脱防守才行，至于具体怎么摆脱，训练就不限定条件了。晃开角度就射门也好，还是彻底过掉防守球员再射门都行。 刚才胡莱就尝试着利用横向拨球移动来摆脱王光伟，结果被王光伟轻松识破，然后他利用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挡住了胡莱的射门。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光伟知道胡莱肯定会摆脱他再射门的，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如果是在实际比赛中，胡莱刚才接球那一下就可以直接射门了。 这就是训练的目的所在了，训练会提出各种限制条件，让你在这种条件中进行训练，才能进步。 比如针对其他前锋的话，训练要求可能就是接球后只能调整一次就必须射门，甚至要求不停球直接射门。而对胡莱来说，他不停球直接射门，或者只调整一次射门的能力非常强，倒是这种摆脱防守再射门的能力需要加强。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训练。 胡莱继续和王光伟在禁区里纠缠着，王光伟把他没有十五万月薪的怨气充分发泄到了胡莱的身上，让胡莱的训练效果杠杠的。 “胡莱，加油！”再又一次断掉胡莱的球之后，王光伟鼓励着他，“当你能在训练中摆脱我射门得分之后，我相信中甲联赛恐怕就没几个后卫能防住你了！” 胡莱气喘吁吁爬起来：“你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我当年在东川中学的一个队友，说起来他还是你的粉丝呢……” 王光伟来了兴趣：“哦？是吗？让我想想，是你们队中那个个子很高的中后卫吗？” “对，毛晓，他的目标是成为你这样的中后卫。” 正说着呢，陈墨一声哨响把足球踢向了胡莱。 胡莱跑上去接球，王光伟跟在他内侧。 他并没有趁着胡莱停球的时候上去断球，而是等着胡莱把足球停下来转身面对他。反正到最后胡莱也没办法摆脱他的，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而且他还挺好奇那个毛晓现在在干什么，于是他问： “那他现在在干嘛？我记得他能力挺不错的。” 胡莱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外侧，同时说道：“他没有踢职业足球。” “为什么？”王光伟一边问，一边盯着胡莱的脚下，随时准备出脚断球。 “哦，因为他考上了……”胡莱一边说一边抡脚射向足球。“燕大！” 听到这个名字，王光伟愣了一下，以至于他甚至都没考虑胡莱这一脚射门会不会是假动作，就把自己的重心甩了出去，条件反射地伸腿去挡。 结果毫无悬念，胡莱这一脚只是虚晃一枪，跟着把足球扣了回来！ 此时王光伟已经彻底失去重心，没办法再及时阻挡胡莱了。 扣过他的胡莱则再次抡起用脚，用右脚的外脚背把足球削出了一道弧线，足球绕过了门将郁芝明的十指关，擦着门柱内侧飞进了球门。 胡莱看到进球，跳起来转身兴奋地问助理教练陈墨：“陈指导，我这算不算成功了？！” 陈墨黑着脸：“只是一次而已，还早着呢……我说胡莱你别成天想这些歪门儿邪道的，也就只有王光伟这种老实人能吃你这一套了，你换成其他人试试？” 王光伟转身瞪着眼睛问胡莱：“他真的考上了燕大？” 胡莱摊手：“当然是……骗你的啦！” 围观的队友们听到胡莱的回答，嚷嚷起来：“我就说嘛……” “靠，胡莱你心真脏啊！这都能骗！” “连光伟你都骗，胡莱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去，竟然不是真的吗？我都上当了……” 王光伟听到正确答案之后愣住了，旁边陈墨说道：“王光伟你和胡莱在一起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他说每一个字都应该先存疑吗？” “不是陈指导……你不要破坏我在老王心中的高大形象啊……” “胡莱你有啥高大形象？”门将郁芝明球门里的足球跑出来，顺便吐槽了一句。 “当然有啊！不信你们问老王，他是不是特别佩服……”胡莱转身指着王光伟，然后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的王光伟正死死盯着他。“……我，呃……” “胡莱，咱们继续。为了让你成为更优秀的人，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帮助’你的！”王光伟把“帮助”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不是，老王……王哥……考上燕大是假，但毛晓确实也是考上了另外一所很好的大学啊，他家里人就不愿意让他走足球这条路了，他自己也觉得去上所名牌大学出来更保险……这我真没骗你！”胡莱连连摆手。 王光伟抬手一挥，就把胡莱的解释都挥散在了训练场的微风中：“我现在不关心别人考上了什么大学，我更关心你，胡莱。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室友，帮助你进步，我责无旁贷！” 接着他看向陈墨：“陈指导，我们继续吧！” “不是你听我解释王哥……” “哔——！” 陈墨没给胡莱解释的机会，直接吹响了口中的哨子，同时把脚下足球传了过去。 胡莱嘴巴上还在求饶，身体却条件反射地跑上去接球，然后就毫无悬念地被冲上来的王光伟撞翻在地，球权自然也丢了。 “陈指导，这是犯规吧？！”躺在地上的胡莱张开双手抗议道。 “没有犯规，胡莱，合理冲撞。”陈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给你说，你别老想着在禁区里一碰就倒，小心背上‘假摔’的人设。” “我真没假摔啊……”胡莱很委屈。 王光伟已经在朝着躺在地上的他勾手了：“再来，胡莱！不要偷懒！你不付出数倍于别人的努力，怎么才能进步？只要能让你变强，我王光伟甘愿做你的陪练！” 围观的张清欢感慨道：“啊，这就是青春啊……在训练场上拼尽全力，挥洒汗水，不问前程，但求无怨无悔……我又想起了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老王你再撞狠点儿！” 陈星佚吹着口哨：“加油，胡莱！干翻王光伟！！替我报仇！” “干！关我屁事！自己的仇自己报！”胡莱回了他一句粗口。 王光伟：“胡莱你在看哪里？你的对手是我！” “我去，老王，你不要这么针对我好不好？” “瞧你这话说得，胡莱。这本来就是专门为你制定的针对性训练啊，不针对你针对谁？” 在场边旁观的赵康明看着热闹非凡的训练场，笑得眼角纹都加重了。 胡莱这小子人缘是真好，有这么多队友的关心，还有王光伟这个年轻后卫中的佼佼者倾尽全力的配合帮助……亚洲杯临近，联赛即将停摆，不会入选国家队去打亚洲杯的胡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特训一番，相信等休战期过了之后，胡莱的进步一定会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青青，不许哭！ 主场打完云山彩云的三天之后，在星期天的下午，安东闪星又在主场迎来了一支劲旅川南崇山。 虽然是主场作战，但因为之前三周都是一周双赛，闪星的球员们显得非常疲惫，在主场也只是竭尽全力和对手踢了个1:1而已。 考虑到川南崇山是排名第二的球队，闪星在全队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还能在主场拿到一个平局，已经很不错了。 胡莱在这场比赛中打进闪星唯一入球，是帮助球队主场战平对手的最大功臣。 这个球也延续了他的出色状态——最近三场联赛他场场有进球，三场打进了五个球，状态确实好的不行。 接下来的星期三，五月三日，闪星将去客场打吴州东山。 这场比赛的对手实力就要弱多了，就算是客场，就算是周中的比赛，相信以闪星的实力也都可以拿下对手。 而打完这场比赛，联赛就将迎来长达两个半月的休赛期，为了给接下来的亚洲杯让路，中甲中超全都暂停，等亚洲杯打完了再重新开始。 当然了，这个夏天除了亚洲杯之外，还有一项足球盛世，只是关注度就要小很多了。 那就是女足世界杯。 ※※※ 球场看台上遥遥传来欢呼声，作为一场女足超级联赛来说，今天到场的球迷人数算是挺多的，最起码正对教练席的球场南面看台上坐了大约一半人，他们把看台的前半部分都几乎填满了。 因为今天的比赛有李青青。 他们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来看李青青踢球的。 看台上有人举着李青青的海报、灯牌为她加油。 只要李青青一接球，他们就会站起来欢呼。 看她带球、闪避、传球、射门……看她笑着跑向自己的队友，和她们拥抱。 球场的照明灯光仿佛能够自动追踪目标一样，让人有一种她就在聚光灯下踢球的错觉。 整个球场上她就是唯一的主角，其他人全都隐入了那光芒照不到的黑暗中。 杨明伟坐在场边教练席上，欣赏着李青青的表演。 这是女足中超在女足世界杯前的最后一轮比赛，打完这场比赛后，李青青就要和她的队友们去首都集合，接受集训，备战六月份在英国举行的女足世界杯。 这是李青青第一次参加世界杯，杨明伟相信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第一次见识到李青青的实力，然后被她的天赋所折服。 等世界杯结束之后，国内就留不住她了。她继续留在国内也毫无意义，她必须去更大的舞台，去女足职业化更发达的欧洲，去那里成长，尽情释放自己的才华……为中国女足争取到更多的关注目光。 这就是杨明伟在和李自强电话过很多次之后，心中所期待的美好蓝图。 李青青这样形象能力俱佳的女足运动员，去了欧洲踢球，肯定会把大家对女足运动的关注带到一个新高度的，这也有助于女足运动在中国的进一步发展。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杨明伟看来，李青青就是那个最好的足球偶像。 他看着接球转身抹开防守球员的李青青，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微笑。 但就在这时，他眼中的完美足球偶像刚刚把足球趟出去，正要加速冲刺，就突然身子一歪，脚下趔趄栽倒在地！ 那个众人心目中一尘不该染的女神在草皮上翻滚，球衣和身上沾满了泥土与草屑。 ※※※ 在电视机前通过付费频道收看女足中超转播的罗凯在李青青摔倒在地的时候，从沙发上猛地站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电视转播画面中表情痛苦的李青青，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目瞪口呆惊慌失措。 他想要冲出门，但刚一转身又停了下来——他冲出去又要去哪儿？ 这场比赛是在山海市踢的，而他现在在岭南市，两者之间相隔千里，被崇山峻岭所阻隔。 他又坐了下来，祈祷李青青不要出事。 电视机里，解说员声音惊讶：“……李青青在没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突然摔倒，好像是受伤了！” ※※※ 胡莱是在和王光伟一起从张清欢屋里玩了足球游戏回来，才知道李青青受伤消息的。 还是刷着手机的王光伟告诉他的。 “我操李青青受伤了？！”王光伟当时惊呼一声。 胡莱还在开玩笑：“老王你下次别这么连着说，容易……我操你说啥？” 玩笑开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王光伟刚才说的是李青青，是李青青受伤了。 “你不也连着说的……”王光伟抗议道。 胡莱没理他，掏出手机，本来想要直接在微信上问李青青，但瞥了一眼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王光伟，于是他又打开了《进球》网。 果然刚刚点进去，就看到了首页的新闻。 “突发！李青青在比赛中肌肉拉伤无法坚持比赛！” 他愣住了。 ※※※ “爸，你别着急……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儿……” 李青青话没说完，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龇牙皱眉的，手机听筒里面紧跟着传来了自己父亲的咆哮声：“大腿后群肌肉拉伤，你给我说没事儿？你被拉伤的是肌肉还是脑子？！” “爸……”李青青很无奈，爸爸这一着急起来就什么话都乱说。“真没什么大事儿，顶多就是休息一个半月，运气好说不定一个月就好了……” 说完她马上把手机拿开，果然听筒中又传来了父亲的咆哮：“好个屁！接下来马上就是国家队集训，然后是世界杯了……这个时候肌肉拉伤，还是大腿后群肌肉拉伤，你集训还去不去？世界杯还……” 咆哮着咆哮着，电话那头的李自强声音小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这边着急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他长叹一声：“唉——” “爸……” “痛不痛？”李自强突然问道。 “不痛。”李青青笑嘻嘻地说。 “不痛个屁！”李自强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肌肉拉伤不痛，你以为我啥都不懂？” 接着他又迅速降低了音量，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道：“别想世界杯了，听到没？千万不要因为想打世界杯就急着复出，肌肉拉伤这种伤不恢复好后患无穷的……这届世界杯打不了，还有下一届。但如果你这次拉伤恢复不好，就会非常麻烦……” “我知道，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李自强叹气道：“伤病是职业球员的伙伴，青青你也不要太沮丧了……” “爸，我觉得你比我更沮丧呢？”李青青笑道。 “你还笑？” “不是你让我不要太沮丧的吗，爸？” “……”李自强愣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他今天叹气格外多。“好吧，你好好休息。” 挂了和爸爸的电话之后，李青青躺在床上望着自己右腿的方向，那条伤腿现在被吊了起来，这也是治疗的方法之一，拉伤之后立刻冷敷，抬高患肢。 爸爸是个专业人士就这点不好，骗不了他。想让他不担心都做不到。 肌肉拉伤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她现在右腿拉伤的地方痛得要死呢。 拉伤的瞬间，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大腿后侧本来有一个搭扣链接着的，突然啪嗒一下，搭扣开了，然后她就失去了整条右腿，接着就是痛彻心扉的痛。 其实物理上的痛现在李青青已经习惯了，可一想到她有可能因为这次拉伤而错过国家队的全部世界杯前集训，也有可能因此而错过这届世界杯，她内心就比身体还痛。 一个喜欢足球的人，怎么会对世界杯无动于衷呢？ 她为了这次世界杯准备了如此之久，那么期待站在世界杯的舞台上，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结果现在，啪嗒一声。 李青青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偏偏是在世界杯前的最后一场了联赛中受伤？爸爸说得对，伤病是职业球员的伙伴，但这个伙伴早几个月来，刚刚打完东亚杯来，李青青她都不至于如此伤心。 她会耐心地遵照爸爸和医生们的嘱托，好好休息，静养、理疗，不等自己身体完全恢复，是绝对不会冒险上场的。 但现在…… 当李青青感觉到她脸侧的枕头上有些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 发现这一点的她抬手去抹眼泪，却只是把眼泪从一边抹向了另外一边。 李青青，不许哭！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许哭！ 你在妈妈灵前发了誓的，不要再做一个爱哭的女孩子！不要让爸爸再替你担心！ 她拼尽全力想要把泪水憋回去，但却是徒劳的，她身体在微微发抖，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向外涌。 不许哭！不许哭……不许哭出声…… 李青青紧紧咬住了嘴唇，双手攥得指节发白。 真的很痛啊，妈妈，真的很痛…… 就在这时，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 胡莱很少会给李青青打电话，因为他觉得用微信和李青青联系更方便，毕竟电话里没办法发表情包不是吗？ 现在他却觉得在微信上找李青青远不如直接给她打电话，因为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但他拨过去的电话却被李青青给挂了。 他看着手机愣了几秒钟，很少给李青青打电话，结果打一次就被挂了？ 就在他打算再打过去的时候，微信新消息跳了出来。 李青青：“有人在，微信说。” 他连忙运指如飞，在虚拟键盘上打字：“你现在在哪儿呢？” “医院里。你看到新闻了？” 几乎就在她发出这条消息的同时，胡莱的第二句话也跳了出来：“我看到新闻了。” 接着是第三句话：“很痛吧？” 李青青看着接二连三蹦出来的这几句话，犹豫了一下，在她保存的微信表情里选择了一张微笑着比V的表情包发了出去：“还好！” 接着她又输入道：“医生检查过了，说顶多静养一个半月就行了，没啥大事儿，拉伤嘛，常见。” “静养一个半月世界杯都开幕了吧？” “那是最差的情况，万一我一个月就恢复了呢？不就可以赶上世界杯了吗？”李青青安慰着胡莱，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说完之后，胡莱却没有给出回应，李青青等了十几秒钟，依然没有新消息。 她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这种鬼话连胡莱都骗不了…… 随后她又在心里抱怨起来：哎呀你假装被骗到了，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不行吗？ 李青青准备把手机放到一边去，就在这时叮咚一声，一大段话被胡莱抛了过来：“呃，是这样的……那个我这里恰好有一瓶可以帮助肌肉拉伤恢复的药膏，是一个老中医调配出来的，我小时候就和他认识了，我们关系好得很，堪称忘年交。他知道我踢职业足球了，就联系我，送了一瓶这个药膏给我……他说这个药膏特别有效，只要抹在拉伤的地方，再每天都理疗按摩的话，就可以大大缩短拉伤恢复的时间。我虽然没用过，但我特别信他，因为我以前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他给我治好的。所以我想把这个药膏给你用，或许就能帮你赶在世界杯之前康复呢？” 李青青看到这么一大段话后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却双眼含笑地回道：“胡莱你安慰人的方法真独特，还带编故事的……” “不是编故事！是真的！我真的有一个忘年交老爷爷老中医！当然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不喜欢抛头露面，但医术真的高超！”胡莱解释道。 “好啦，谢谢你，胡莱！” “收下这个药膏再对我说谢谢，否则我不受！” 李青青看着手机上胡莱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胡莱却在继续说着：“我很认真的，李青青！这个药膏是真的有效果，那个老中医是真的厉害！再说了，试一试总没错吧？总不会让你的情况变得更糟吧？” 她见胡莱说得如此坚决，犹豫了一下回道：“那好吧，但你要怎么给我呢？寄快递吗？” “不，我给你送过去。” “送过来？” “嗯，这药膏特别小，而且很难得，寄快递我不放心。” “你要过来？” “不行吗？” “可你怎么过来……” “我看过了，下一轮我们联赛是客场打吴州东山，吴州就在山海旁边的。我们来打客场都要先飞山海再坐高铁过去的。打完比赛我给赵指导请个假，拐到你那里就行了。”胡莱显然是已经有计划了的。 “星期三下午打完吴州东山，我就来找你，然后把药膏给你。” 李青青看着胡莱的这个计划，瞪大了哭红的双眼，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反着光，明晃晃的。 ※※※ 胡莱放下手机，端详着自己手中一个外包装看起来特别像软膏一样的东西。 【恢复药膏】：将药膏涂抹在肌肉拉伤的部位，可以小幅度降低肌肉拉伤的后遗症，以及大幅度缩短恢复的时间。 注：一次使用一瓶，效果不可叠加。可以给他人使用。 这就是胡莱决定给李青青使用的神秘老爷爷亲手调配制作的“神药”。 是东亚杯夺冠之后完成任务给的奖励之一。 除了这个药膏，还有十万积分、十瓶【体力药剂】，两张【中级训练卷轴：射门】和两张【中级训练卷轴：力量】，以及两瓶【强效聪颖药水】。 【强效聪颖药水】他回到俱乐部就用掉了一瓶，半年的有效期到现在还没过期呢。剩下的一瓶他留着没用，打算等这一瓶的效果消失之后再看情况决定是不是要马上用。 反正他还有训练卷轴呢，一样也可以提升训练效果。 而剩下的这瓶【强效聪颖药水】放着也是为了有备无患。 胡莱总是这样做的，当初那个【破损的巨熊护腿板】他拿到之后也没急着用，就放在仓库里，结果在对阵韩国队的东亚杯比赛中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要是他之前就早早用掉了，那搞不好自己就真的会在那场比赛中身受重伤。 也是基于这个原因，看到任务奖励的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恢复药膏】后，胡莱也只是放在仓库里。 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在知道李青青是肌肉拉伤之后，他马上就想到了这瓶恰好只能对肌肉拉伤有效果的【恢复药膏】。本来是留着给自己有备无患的，现在不用留了，直接给李青青。 他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能够让肌肉拉伤之后的恢复期缩短多少，但“大幅度”这个形容词显然也不是系统随口说说的。就像【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说明里的“极大幅度”一样，胡莱亲自验证了这个“极大幅度”，是能直接就把一次可能导致他缺阵半年以上的重伤给消弭于无形了。 想来就算【恢复药膏】的“大幅度缩短”不能让李青青头天用了，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完好如初，只要能加快她的恢复期，哪怕是提前十天半个月的恢复，也是好事。 能赶上世界杯前最后集训的尾巴，就能够赶上世界杯的比赛。 胡莱曾经见到过许多因伤而无奈缺席世界杯的例子，他不希望李青青也成为这些令人扼腕叹息的例子之一。 去参加世界杯吧！ 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世界杯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什么叫“惊喜”？ 胡莱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踢完和吴州东山的比赛正好就是联赛休赛期，接下来没有比赛，他就算请假迟归队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信以他和老赵的交情，请个假并不难。 然后跟着大部队从吴州去山海，在山海他离队去找李青青，把东西给人家，再请人家吃顿饭，吃饭的时候给李青青说点段子，逗她开心，不要让她想起受伤这种烦闷的事情。 吃完饭自己应该是八成赶不上飞机了，那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去坐飞机会锦城。 完美。 做好这样的计划，第二天胡莱就去找赵康明请假了。 “你要迟一天归队？” 赵康明多少有点意外，倒不是说这假不该请，不能请，只是以前的胡莱从来不会请这种假的。他一没有女朋友，二也不喜欢去夜店泡吧。他总是跟着球队去客场，又跟着球队回来，虽然已经是年入一百八十万的职业球员了，但生活却简单的还像是个孩子。 和张清欢、王光伟他们去打个游戏就算是娱乐了。 到现在身上名牌没几样，别人都背着什么路易威登、古驰、爱马仕的包，他出门训练和去客场，背的还是个运动品牌的包…… 衣服鞋子什么的也都是大众快消品的品牌。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主动向他提出要在比[[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赛结束之后晚归队一天，赵康明不能不意外，也不能不好奇：“为什么？” “呃，我在山海有个朋友，我要去看望一下……”胡莱解释道。 只是去看朋友啊……赵康明点了点头：“好吧，允许你晚一天归队，虽然接下来没有比赛了，但球队也没有直接解散，所以你还是要回来训练，听到没？” 胡莱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谢谢赵指导！” 正如他所计划的那样，向赵指导请假压根儿就没什么难度。 就这还是他整套计划中难度最大的部分，剩下的更是完全不值一提。 他甚至还提前买好了赛后第二天下午才回锦城的机票。 万事俱备，只差比赛了！ ※※※ “诶，爸？你怎么来了？”躺在病房里的李青青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和杨叔一起走进病房的李自强。 “我不该来吗？”李自强板着脸问。 “呃……不是，你不是还有工作吗？那个校队……” “马上就是高考了，足球队的训练已经停了，我是校队教练，校队都不训练了，我留着干什么？”李自强走到女儿的身边，然后发现她的发丝中间竟然还有一根草屑…… 他抬手伸向女儿的头顶。 李青青以为爸爸要摸自己的头，稍稍缩了一下，但爸爸并没有那么做，当他再次收回手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根草屑。 “啊，昨天比赛完没洗澡……”李青青见状，俏脸一红。 昨天晚上她的右大腿痛了一晚上，连觉都没睡好，又怎么可能洗澡呢？ 要不是有护士在，她连上厕所都不方便。 李自强把草屑扔在地上，又弯腰去观察女儿受伤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被缠上了绷带。 “加压包扎。”旁边的杨明伟解释道，“有点淤青，但还好，不是很严重。” 肌肉拉伤之后，因为有肌肉纤维撕裂，所以多少会出血，渗透到皮肤里，就会导致淤青。 听到老朋友这么说，李自强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放松，他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有淤青，那就说明肌肉有断裂，就算恢复了之后也会影响到大腿的爆发力，因为断掉的部分是不会自己长出来的，顶多只是不痛了而已。 虽然老杨说不严重，但再不严重肯定也还是会有影响的。 这意味着就算自己的女儿恢复了，她的速度和爆发力可能都会下降…… 而且如果恢复不好，导致旧伤复发，一个地方反复拉伤，肌肉纤维断裂原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就会成为顽疾，最终让李青青的速度和爆发力彻底丧失。 那才是李自强最担心的。 速度和爆发力一直都是李青青能够脱颖而出的关键素质。失去了爆发力和速度的李青青，就算脚下技术再细腻，也顶多只是一名优秀的女足球员而已…… 当李自强还在为女儿的伤势感到担心的时候，李青青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爸爸来的消息告诉胡莱，因为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后天胡莱就要来找她了。 原来她想的是就自己一个人，胡莱要来就来呗。 结果现在爸爸来了……这胡莱一上门发现他校队教练在屋子里，会不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让自己的爸爸知道胡莱来找他的女儿，他会不会多想？ 想来想去，有那么几个瞬间，李青青都想让胡莱别来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也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她想我和胡莱是高中同学，又一起参加了东亚杯，还当着那么多人合影留念了，那么我受伤了，他顺便来看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干嘛要有“做贼心虚”的想法啊？ 想到这里，李青青决定就当无事发生。 ※※※ 比赛那天很快到来了。 安东闪星客场挑战吴州东山。 吴州东山上赛季最后时刻侥幸保级成功，得以继续留在中甲。 而他们和闪星之间也有故事——上赛季的那场比赛，吴州东山的后腰袁越的一次粗野犯规，导致张清欢受伤。 也导致了接下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最终让张清欢浪子归来。 当然后面这些事情没几个人会觉得是吴州东山的功劳…… 这场比赛袁越没有能够进入首发名单，因为他在两个星期前的一次训练中拉伤了大腿内侧肌肉，现在还在养伤呢。 张清欢的球迷们对此一方面感到高兴，认为这是袁越的报应，另外一方面又很遗憾，因为她们家清欢不能在球场上打爆袁越的狗头了。 上赛季侥幸保级的吴州东山经过转会期的一番操作之后，换了主教练，引进新援，这赛季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算不错，暂时排在联赛第十二名，如果能够保持这个表现，那么本赛季吴州东山的球迷们应该不用担心球队会在最后时刻才侥幸保级了。 虽然本赛季的吴州东山表现比上赛季好了很多，但是在更加强大的闪星面前还是不够看，毕竟变强了的也不只是他们一支球队。 张清欢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到这个对手的时候就回忆起了上赛季不堪回首的岁月…… 反正他在这场比赛中成了主角。 一个进球，两个助攻，闪星的三个进球全都和他有关。 胡莱就接到他的助攻打进了自己本赛季的第九个联赛进球。 最终闪星在客场3:1击败了吴州东山，在休赛期到来的时候，联赛六胜三平一负，暂时排在第三名。 这个成绩和表现，是有希望在赛季结束的时候争夺冲超名额的。 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就很高兴地和嘉宾卢冠霖畅谈起了球队的冲超前景，听得不少电视机前的安东闪星球迷们心向往之。 安东足球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顶级联赛的球队了？ 当初兴城解散的时候，也已经有两年没打过顶级联赛了。 算一算，到如今足足二十年，安东没有一支足球队参加过中国的顶级职业联赛。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安东人并不需要足球这项娱乐活动，老体育中心被拆除的时候，锦城人民歌照唱舞照跳，麻将搓得哗啦响，都没有人想着要去缅怀一下安东足球逝去的岁月。 中国足球曾经大名鼎鼎的金牌球市，生的时候轰轰烈烈，死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安东的足球没有跟上安东人民、锦城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脚步，被时代所抛弃…… ※※※ 在山海的高铁枢纽，胡莱和自己的队友们告别，他是全队唯一一个不随队回锦城的人，自然成了大家所关注的焦点。 “什么？胡莱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啥？胡莱一个人留在山海？” “说是去找朋友……” “啊？胡莱竟然要去山海找女朋友？” “震惊！胡莱离队滞留山海竟然是为了私会佳人！” “胡莱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在山海找了个女朋友……” “你们妹啊！我是去见朋友！不要用你们油腻的思想猜测少年的我！”胡莱气急败坏。 大家哈哈大笑。 张清欢搂住胡莱：“别害羞嘛，小胡胡。找女朋友不丢人，追求爱情，丢人吗？人类那么多作家创作了那么多讴歌爱情的故事，有什么好丢人的。说吧，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们你的女朋友是谁？” “是你妹！”胡莱甩开了张清欢的胳膊，然后转身就走，他要是再多留一会儿，只怕传言就已经要变成他去山海见自己的私生子了……这群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 “你想得美！我要是有妹妹，一定让她离你远点！”张清欢在后面向他喊道。 惹得球队众人又哄笑起来。 在哄笑声中，胡莱落荒而逃。 ※※※ 胡莱按照之前李青青给的住址，找到了她所租住的房子。 对于第一次来的他，这挺不容易的，又是地图导航，又是找人问路的……结果还碰上一个老山海人，热情倒是挺热情的，就是说的一口山海方言，他完全听不懂。但看老人家腿脚不便还一副如果他没明白就亲自带他去的架势，胡莱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懂了懂了…… 就这样他在李青青租住小区的附近转了三圈，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进去的大门。 还好这个小区管理不严，并没有要求访客登记，否则还更麻烦。 说实话，看着这个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的小区，胡莱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在柳城和王光伟租住的那个小区，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小区里面又摸索了一阵子，才找到具体的楼栋和单元门。 现在排除万难的胡莱就站在防盗门外面，准备敲门。 之所以找的这么艰难，也是因为他没有在微信里告诉李青青自己已经来了。这么做自然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敲响门之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声。 当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胡莱从旁边跳了出来：“撒普瑞爱……呃？” 他看到了站在门里的李自强。 他还看到李教练脸上惊讶的神情一点点收敛起来，那张脸逐渐恢复到他所熟悉的状态——板着脸，盯着他。 看着李教练那张古井无波的黑脸，胡莱脑子里就想起这么一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可高兴了 “……我在新闻上知道了李青青受伤的消息，正好我们这轮联赛客场打吴州东山，我想反正我们都要来山海坐飞机，所以干脆就顺便过来看一看她……事情就是这样的了，教练，我是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啊！” 胡莱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身子挺得笔直，正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李自强解释道。 李青青坐在轮椅上，就在旁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目光一会儿投向胡莱，一会儿又落到了爸爸的身上。 她的爸爸靠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仔细端详胡莱，嗯了一声，随后转向自己的女儿：“青青你没给他说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爸？”李青青微笑着说道。“他来就来，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需要专门给他说吗？” 李自强想了想，觉得自己女儿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来了，女儿要是还专门给胡莱说一声，那才会奇怪吧…… 然后他把目光又投向了胡莱，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子连忙在沙发上直起身子，冲他满脸堆笑。 这笑容，真是让人觉得狗腿。 李自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于是他说道：“行吧，现在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胡莱：？？？ 李青青在旁边娇嗔一声：“爸，哪有你这样的？朋友来看我，真就只看一眼就让人走的？” 李自强指着胡莱问【-m首发】：“他是你朋友？” “啊，要不然呢？”女儿反问。 “他是顺便来看你的，再不走恐怕就赶不上回去的飞机了。”李自强说道。 胡莱连忙说：“那个，教练……我订的是明天下午的机票……” 李自强看了他一眼，又淡淡道：“青青你不早说，我刚才煮饭时只煮了我们两个人的量。” “教练没事儿，我可以只吃菜。”胡莱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自强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忍住了，然后起身：“我去做菜，你们慢慢聊。” 他走进厨房的时候，还听到客厅里胡莱在问他的女儿：“伤好点了吗？” 与此同时，李青青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胡莱：“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来了？” 李青青一边在手机上回消息，一边说道：“好多了，现在爸每天都带我去做理疗……” 李青青：“告诉你了你就不来了？” “医生说多久能恢复好？” 胡莱：“那不至于，但我可以给教练带点礼物啊……” “现在又说是一个月了……” 李青青：“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我爸的？” “那挺好的啊，好消息！” 胡莱：“都看不行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李青青看到胡莱会的这句话，嘴角抽了抽，没顾上没说话，手下迅速打字：“我也是你师呢！” 然后她也没继续说话，而是抬头看着胡莱。 在她的注视下，胡莱沉默了几秒钟，低头打字发送消息：“妈？” “噗！”李青青没忍住。“咳咳咳！” 厨房里马上响起了爸爸的声音：“怎么了？” “没……咳……没事儿！爸爸，咳咳……喝水……咳咳！呛、呛到了！”李青青一边咳嗽一边解释，脸都整红了。 “啧，你小心点，这么大个人了……” 被爸爸骂了的李青青狠狠瞪了胡莱一眼，胡莱还一脸无辜，摊开手：你让我叫的啊。 ※※※ 李自强把菜刀跺在菜板上，然后擦手走到门口，顺手将围裙取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正在和胡莱聊天的李青青抬头看着爸爸：“爸，你去哪儿？” “去超市买点东西。”李自强说完朝着胡莱勾手，“你跟我一起去。” 胡莱只好起身穿好鞋子跟着教练出了门。 在他出门之后，李青青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东西在茶几上，你收好。” 李青青这才发现在茶几上有一个小东西，看着特别像红霉素软膏，但包装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是白色的小管子，贴了一张标签纸，上面用手写着“恢复药膏”，字很丑，一看就是胡莱写的。 李青青拧开盖子，凑近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既没有什么清香，也没有什么很浓的草药味。 她把盖子重新拧上，然后在微信里问胡莱：“怎么用啊？” “就抹在你拉伤的部位，然后再揉揉。” “一天抹几次？” “就那么点，你觉得能抹几次？抹一次就没啦。” “一次就没了，也太不经用了吧？” “老神医给的，他花很多功夫做出来也就这么点呢！要不怎么效果好呢？万里挑一的！” 李青青看了看手中的恢复药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拉伤的右大腿。 因为是在家里，所以她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只要把裤腿往上一卷，就露出了受伤的部位。 她还是决定相信胡莱，把这个药膏抹上去，她相信胡莱肯定是不会害她的。大不了就是心理安慰剂，没有好的效果，但应该也不会有坏的效果。就跟那些保健品一样，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病。 想到这里，她推着轮椅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 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胡莱提着购物篮在教练后面亦步亦趋跟着，教练在货架上挑选好东西，转手就放进他提的篮子里。 一开始都还是很正常的一些调料，比如酱油啊、醋啊…… 当走到啤酒区的时候，胡莱发现自己的教练并没有径直穿过去，而是在货架前徘徊…… “咦，教练你还喝酒啊？”胡莱好奇地问。 “本来不喝的，今天想喝点。”李自强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确实该喝，哈……”胡莱为教练点赞。 听他这么说，李自强回头看了他一眼：“胡莱啊……” “在呢，教练。” 李自强俯身弯腰提起一件二十四罐装的啤酒，直接塞到了胡莱的怀里：“抱着。” 胡莱差点没拿住购物篮，只能用双手勉强抱住…… “我次——哇塞！” ※※※ “哇塞，教练你的手艺竟然这么好啊！” “这肉烧的……真棒！” “教练，真的很难想象你这么一个魔鬼教练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啊……” “教练我觉得你就算不做足球教练，去开个餐馆都行……” “教练你知道吗，张清欢的经纪人也有一手好厨艺呢，他以前是开餐馆的，结果后来成了足球经纪人……” 胡莱一边吃饭，一边畅所欲言，俨然成为了饭桌上的主角。 这让李自强颇为无奈，只能一口接一口喝酒。 坐在另外一边的李青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始终憋着笑。 “诶教练，夏小宇来我们闪星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自强举起酒杯又放下，然后说道：“胡莱啊……” “哎你说，教练。” “吃菜！”李自强亲自夹了一大筷子菜放进了胡莱的饭碗里。 胡莱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没想到教练竟然会给他夹菜！ “教练你对我真好……” “我只是想让你闭嘴吃饭！”李自强打断了自我感觉良好的胡莱。 闻言胡莱显得很犹豫，他看看自己碗里的菜，又看看李自强。 李自强见状瞥了他一眼：“干嘛？” “可教练，闭嘴就吃不了饭啦……”胡莱为难道。 “哈哈哈哈！”李青青捶起桌子，快笑疯了。 李自强掏出手机：“我看最近一班回锦城的飞机是啥时候，这机票钱我帮你出了……” 胡莱连忙低头刨饭，安静如鸡。 李青青已经笑到趴在了桌子上，肩膀一耸耸的，清脆的笑声变的沉闷了些许，从桌子下面传上来。 这是她受伤之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李自强收回了看向女儿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手机，重新端起酒杯，把杯中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啤酒泛苦，但冰镇之后的凉爽却又沁人心脾。 ※※※ 把胡莱送出门之后，李自强回头看到自己的女儿脸上还挂着笑容。 于是他说道：“他来了，你还挺高兴的……” “胡莱确实很有趣啊，爸爸。”李青青笑得眼睛都弯了。 李自强哼了一声，不再吭声，径直走向杯盘狼藉的餐桌，开始动手收拾。 李青青想要上来帮忙，被他挡住了：“你回自己房间休息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爸爸辛苦了。”李青青笑得很甜。 “辛苦啥啊，不辛苦。你去休息吧。” 李自强摆摆手。 李青青转动轮椅进了屋。 在她身后，李自强正在将碗盘堆叠起来，把桌上的残渣扫进胡莱用过的那只碗里，再放到最上面，然后一起端进了厨房。 接着，厨房里响起了哗哗水声，以及餐具磕碰的叮当脆响。 李青青回到自己房间里，微信上收到了胡莱发来的询问：“说起来，你抹了药膏之后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嗯……没什么感觉。”李青青仔细回忆了一番回道。 “没有觉得清凉，也没有觉得发热？”胡莱问。 “没有，抹完很快我再揉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到了，我还以为自己没抹呢……” 从超市回来胡莱知道李青青已经用掉了药膏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把包装要了回来，他担心到时候这包装在李青青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凭空消失，这就解释不清楚了。 还好这东西在李青青使用之后没有马上消失，所以胡莱还能要回来。 他的理由也很正常，就说老头子对自己的配方非常在意，所以不允许胡莱擅自丢弃他的这个药膏包装，想要新药膏只能拿着原来的包装去换才行。 现在【恢复药膏】的外包装自然早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胡莱把最后可能出错的漏洞都给补上，并不担心被李青青察觉到什么盲点。 他更关心李青青的使用效果。 对于李青青的回答，他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当初那个【洗髓药剂】不就是无色无味的吗？ 这系统的东西似乎追求一种“用了感觉跟没用一样但其实真的很有用”的效果。 “这就对了，这就是恢复药膏的特点，无色无味，无毒副作用！”胡莱开始胡诌。“你不是每天都要去理疗吗？所以你都不用自己按摩了，让理疗师帮你按摩就行。相信我，一定会很快恢复，赶上世界杯的！” 李青青看着卖力安慰自己的胡莱，又想到了他今天在饭桌上拼命耍宝的样子。 他是怕自己伤心，才专门来安慰自己的，恢复药膏也好，讲这些话也好，都是。 别人安慰人，顶多也就是打个电话，微信上聊聊，能用微信视频那都算是有心了。 他却可以为了安慰我，专门跑来，借一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安慰剂……或许就是普通的凡士林，在自己和爸爸面前拼命表演…… 也多亏了他，自己的心情真的好多了。 那个在秘密基地里还要靠自己教他踢球的少年，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谢谢你，胡莱。” “哇，你这么正式干什么？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你要真谢我，你请我吃十顿饭？” “那不行！你现在已经欠了我一百四十六顿饭了，休想趁这个机会抵消掉！” “我去，姐姐，要不要记这么清楚？” “必须的！” “行吧，你高兴就好……” “可高兴了！” “真高兴？” “真的！” 胡莱发来了一个龇着牙笑的表情图：“有这么高兴？” 捧着手机的李青青笑得龇牙咧嘴：“就这么高兴！” ※※※ PS，打个友情广告： 清澈高远写的《我是卡卡卡卡卡》，卡卡重生回去打梅罗~ 欢迎大家去看！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的有效！ 当李青青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扭头望向窗外，然后愣住了。 距离受伤才只过去了三天半的时间，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会被痛醒几次，然后又在疲惫困倦中昏昏睡去。 半睡半醒间做很多梦。 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的睡衣往往都会被汗水打湿——这觉睡得非常辛苦。 睡觉对她来说甚至变成了一种折磨。 但今天，她睁开眼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腿没痛？！ 李青青伸手去捏受伤的部位，然后倒吸一口冷气——用力捏着还是痛。 只不过……不碰的时候完全不觉得痛，就像是没受伤一样。 但接下来当她尝试让右腿发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还是受了伤的——那里依然是使不上劲的状态。 伤还在，没有一夜复原。 但能让自己睡一个好觉到天亮，李青青已经很开心了。 而且这个变化让她突然对伤势恢复的前景有了些许信心。 她想到了胡莱给自己说的那些话。 难道这玩意儿不是他自己用凡士林兑出来的？ 真是一个老中医给他配的？ 真的有效？ 不是安慰剂？ 李青青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青青，你醒了吗？”门外传来爸爸的声音把李青青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我刚醒，爸。”李青青一边说，一边脱掉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润过的睡衣，换上干爽的衣服。 当她打开门，爸爸已经把早餐都端上了桌，看到她出来就说：“你去洗漱吧。” 李青青却没动，而是对爸爸说：“爸，我昨天晚上睡觉腿不痛了！” 李自强手里拿着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水煮鸡蛋，浑然不觉得烫，扭头惊讶地看着女儿。 ※※※ 罗凯现在无比郁闷，他没有李青青的联系方式，尽管知道李青青就在山海，但山海这么大，李青青在哪儿他却不知道。 而且虽然联赛上半程已经打完了，可他现在却还不能离队，因为球队还要继续训练。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都没办法和主教练潘宏伟请假的。 他拿什么理由去请假？ 请了假主教练会不会批？ 主教练批了之后又会拿什么眼光看自己？ 好不容易自己现在在南海队中获得了主教练的青睐，要是请假离队，会不会让自己前面的努力前功尽弃？ 既联系不上李青青，又不能跑去找李青青。 罗凯只能通过新闻来了解李青青的近况。 但新闻还是前几天的那些，唯一的好消息是据说恢复期从最开始预计的一个半月缩短到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话，李青青[[-发最快]]应该还能赶上世界杯吧？ 更多的新闻就没有了。女足运动员显然不如男足运动员受关注，就算是李青青，她在女足运动员中算是人气高的，关于她的消息也并不多。 罗凯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于男女足球发展的不平衡而不满过。 胡莱那样的，玩个创意庆祝动作，就能传遍全网。 中国女足的领军人物，在世界杯前受了伤，有可能无法参加世界杯，竟然报道寥寥无几，你们这些媒体记者是干什么吃的？！ 罗凯简直恨不得记者能够杀到李青青家里去，把李青青现在的生活情况都一五一十告诉他。 ※※※ “黄医生，青青说她昨天晚上腿没痛了，她一觉睡到天亮……”在山海蓝月俱乐部女队的理疗室里，李自强正在给俱乐部队医黄依辰介绍情况。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却依然难掩老态的队医黄依辰闻言看向了李青青。 李青青则趴在了按摩床上，上身盖了一条毛巾，只穿了一条短裤的腿露在外面，可以看到她的右大腿后部，有一点淤青。 那是出血淤积的表现。 只是在黄依辰的眼中，这点淤青和昨天李青青来按摩理疗的时候比起来，好像……真的是消减了一些？ 李青青见队医看过来，连忙说：“是真的，黄医生。只要不碰受伤的地方，我就完全感觉不到痛。” 黄医生上手试了试。 然后李青青告诉她，就算是按上去，只要不是很用力的按压揉捏，痛感也明显要轻了。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然后说道：“重新做个检查吧，要是真的，那我们之前的判断可能就错了。” “错了？”李自强有些惊讶。 “嗯，错了。她的伤势恢复的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都快，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搞不好……三个星期就能伤愈复出了！” 李自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扭头看向女儿。 李青青先是感到不可思议，接着又惊又喜：“黄医生这是真的吗？” “我还不能确定，所以要重新做一次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说到这里，黄依辰拿起电话，开始安排给李青青在做检查的事情。 旁边的李自强和李青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轻松和喜悦。 ※※※ 关新彦打听到李青青要来蓝月足球俱乐部总部进行检查，因为女队那边设施不全，基本治疗还行，要做更详细的检查就不行了。 于是他提前来到检查室外面等待，想要当面为李青青送上问候和祝福，在李青青面前刷够存在感，让她知道，就在同一家俱乐部里，还有人在关心她，在意她，为她担心。 当检查室的门被打开后，李青青坐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关新彦立刻假装偶遇地走上前去，面带意外和关切：“咦，李青青你怎么来俱乐部这边了？” “啊……”李青青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关新彦，检查室这边距离训练场有段距离，除非是受了伤，否则没有哪个球员会往这边跑。“我来这里做复查。”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啦……” 关新彦微微颦眉，目光落在了李青青修长健美的大腿上，脸上出现了心痛的表情：“一定很痛吧……” 没想到李青青却展颜一笑：“不痛了呀。” “呃……啊？” 就在关新彦想要继续详细询问的时候，在李青青身后的检查室大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看到李青青身边站了一个陌生年轻男人，脸色就一沉。 “你是谁？”他毫不客气地问道，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关新彦正打算继续关心李青青，赢得她的好感，没想到就被人突然打断了。 他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俱乐部的人，否则没理由不认识自己……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真让人讨厌，一点礼貌都没有的样子。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反问：“你又是谁？” 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懒得理他，上前推起李青青的轮椅就从关新彦的身边走了过去。 “我们回家，青青。” “好的，爸爸。” 两人头也不回地向大门口走去。 关新彦则愣在原地，因为他刚才清楚地听到了李青青叫那个男人“爸爸”…… 我去！ 他扭头看着那个男人推着李青青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缺乏勇气——他现在想起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才惊觉浑身冰凉。 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李青青和她的爸爸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时检查室里又走出一个人，正是之前给李青青做检查的队医黄依辰，看到关新彦之后她很意外：“关新彦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我路过……” “没事儿路过检查室干嘛？”对方皱眉道，然后又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李青青和她爸爸来做复查了。虽然复查结果还没出来，但从检查来看，李青青的伤恢复的比之前所有人都预想的要好。放心好啦。” 然后她冲关新彦眨了眨眼睛。 复查那一部分的话关新彦完全没听进去，他就听到了“李青青和她爸爸来做复查”。 那真是李青青的爸爸？！ 完了，完了…… ※※※ “刚才那小子是谁？”推着李青青出了大楼，李自强问道。 “关新彦啊，爸爸。” “他就是关新彦？”李自强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尽管什么都望不到了。 “对呀，他就是被胡莱顶替了名额的关新彦。” 听到女儿这么说，李自强哼了一声：“他不是胡莱的竞争对手。” “我也这么觉得，他们两个人踢球风格和位置都不一样，胡莱是在中路，关新彦应该是边路……”李青青说道。 但她的话被爸爸打断了：“不，我不是说位置不同，我是说实力不同。那个关新彦的水平和胡莱比差远了。” 听见爸爸这么说，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的李青青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想到了复查时黄医生的判断，她的恢复期可能会比预计的要断，她不仅肯定可以赶上世界杯，她还能赶上最少两个星期的世界杯前集训呢！ 她的心情变得无比美丽。 ※※※ 胡莱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收到了李青青发给他的微信：“胡莱，那个神医住在哪儿的？” 他拿着手机一副地铁老人的表情：这什么情况？不是说去复查了吗？难道出岔子打算找人算账？ “咋了？你复查结果出来了？”他连忙问。 “没有，但我们队医说我恢复的前景非常乐观，我有可能还会提前一些时间复出！”虽然是文字，但胡莱也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李青青的快乐心情。 “那是好事呀！” “对啊，所以我想要找老神医当面感谢一下！” 我去……大姐，我去哪儿给你找个老神医出来？ 我随口胡诌的，你真信啊？ 你这么单纯，是怎么活到如今的？ 到这个时候，胡莱当然知道自己的谎言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坦白道：“这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李青青……” “？你先说！” “其实没有什么老神医……是我编出来骗你的。那东西……也不是什么万里挑一的恢复药膏，那就是……就是我用凡士林自己灌的……我是想哄你开心，安慰安慰你的……你恢复快，那肯定不是这个药膏的作用，是你本来就应该恢复的快……” 胡莱竹筒倒豆子，全都交待了。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他：“胡莱！！！我那么相信你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说了不生气的……” “我没说！” 胡莱一翻聊天记录，李青青还真没答应…… 于是他长叹一声：“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也是为你好……要不这样吧，我再欠你一顿饭……” “呵呵，胡莱，你觉得一顿饭就行了吗？” “不是……那姐姐，你想要几顿饭啊？” “最少十顿！” “行行行，十顿就十顿……”胡莱秒怂。 “这是你说的啊，我截图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用截图！” “不行，不截图我怕你反悔！” “……” 半躺在床上的李青青在备忘录的“一卡通”笔记里，把“146”改成了“156”，然后捧着手机乐不可支。 要不是右腿拉伤了，她一定要在床上蹬腿翻滚，用力扑腾。 候机大厅中，胡莱攥着拳头微微挥了挥——那【恢复药膏】真的有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嗨，马特。最近怎么不见你玩《冠军教父》了？”哈蒙德城堡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在看到马特·道恩之后向他打招呼。 “我已经充分验证了那个帖子所说的内容，干嘛还要继续玩下去？天天熬夜我会英年早逝的，头儿。” “不，你不会英年早逝，马特。只有你的头发会。” 马特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还好还好……” “你不应该关注头顶，而应该关注你的发际线，它们越来越高了。” “那和我熬夜玩《冠军教父》没关系，头儿，我爸爸的发际线都已经快到后脑勺了，可在他年轻的时候并没有《冠军教父》。”马特反驳道。 克拉克咧开嘴龇牙笑了起来，然后换了个话题：“你的中国男孩怎么样？” “联赛暂停了，因为亚洲杯。他在暂停之前又进了两个球，现在他的联赛进球数是九个了。”马特说起LaiHu的语气非常骄傲，就好像那真是他手下的一个前途无量的球员一样。 “哦，那他这么出色的表现有没有让他入选国家队去打亚洲杯呢？”东尼·克拉克问道。 “这当然没有，毕竟只是中国第二级别的联赛。就像一个前锋哪怕在英冠里进三十个球，也不可能入选英格兰队的。”马特·道恩说道。 “那他之前的国家队比赛是怎么回事儿？” “我后来查过了，其实那只是国奥队，只不过他们是以国家队的名义参加比赛而已……” 克拉克撇撇嘴：“上帝，你还真是有够上心的。而你甚至都没有真正见过他，看过他的比赛……在英国能够看到中国第二级别的联赛吗？” 马特听到头儿的这个问题，笑了起来：“当然看不到。” 在充分了解了LaiHu在现实中的进球数据之后，他对这个年轻的中国球员越来越感兴趣了，于是自然不满足于只是通过游戏或者是“转会窗”来认识这个人。他想要真正看看LaiHu在实际比赛中的表现。 结果英国这边并没有一家媒体转播中国第二级别的联赛，别说第二级别了，就连中国顶级联赛中超联赛也没有电视台转播。 克拉克没料到马特是这个反应：“看不到他比赛你还挺高兴的？” “确实，想在英国看到中国第二级别联赛的比赛是不可能的。”马特笑着点头，“但我可以去网上找他的比赛视频啊，尽管我还是没有在网上找到中甲联赛的比赛视频，可我找到了东亚杯的。” 说着他掏出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了他保存下来的视频。 “一场是中国队和韩国队的比赛集锦，一个是中国队和日本队的比赛集锦。虽然都是集锦，画质也相当一般，但也还是可以让我看出很多东西了。头儿你要看吗？” 东尼·克拉克摇摇头：“不了，你就给我说说你看出来什么就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首先，《冠军教父》的数据还算是大体上反应了LaiHu的足球风格，那就是他并不是那种有球球员，他不擅长盘带，速度也不快，如果球在他脚下，而他又并不在对方禁区里，那他的作用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但反过来说，他的无球能力非常突出。”马特·道恩侃侃而谈。 “我仔细观察了他在进球和几次没有进球的进攻中的表现，他非常善于寻找禁区附近的空当，并且加以利用……” “所以他无球跑动还不错？”克拉克问。 “是非常好，头儿。”马特说道，“我甚至有这么一种看法，我认为我们队里没有一个人的无球跑动能够比得上他。” “这太夸张了，马特。我们是英冠的球队……” “但我们的那几个前锋水平并不怎么高也是事实，否则为什么我们这赛季在联赛中只能保级？” “我们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东尼·克拉克有些尴尬。“球队成绩也不是单靠前锋表现来决定的。” 球队成绩不好，他帅位就不稳。还好在联赛临近结束的时候，哈蒙德城堡提前保级成功，否则现在的东尼·克拉克恐怕才没有心思和他的视频分析师在这里聊天。 “抱歉，头儿，我不是故意揭你伤口……”马特·道恩也连忙道歉。 克拉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除了无球跑动，他还有什么优点吗？” “以我的眼光来看，他的射术虽然还有提升空间，但在同龄人中已经非常出色了。我们都知道，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球员会热衷于盘带、突破，依靠本能踢球，很少有人能够静下心来磨砺自己射术的。但我觉得LaiHu应该是有专门练过射门的。从这一点来说，我不同意《冠军教父》里给他确定的射门数值，他的射门应该在13以上，而不是区区9……” “嗯，无球跑动好，射术精湛……听着确实是一个射手的料。还有呢？”克拉克的询问语气认真了一些。 “没了。”马特双手一摊。 “没了？”克拉克有些惊讶，“你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两点？” “因为是集锦，并不完整，我也看不出其他更多的优点了，缺点倒是一堆，比如身体对抗能力差、控球一般，速度平平……等等。哦，感觉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射手，你想让他完成一些战术上的任务，恐怕不太现实。” “一个偏科生？” “优点和缺点都非常突出的球员，想要用好他需要合适的战术。我在游戏里也试验过，只要中场能够配备一两个传球出色，擅长直塞球的传球手，他的进球数就会爆炸。” 克拉克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马特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笑了起来：“不是吧，头儿？你刚才是在很认真考虑引进他吗？现在他可是拿不到劳工证的，我在游戏里把他外租两个赛季都不行，到最后还是用修改器让他拿到了英国国籍才成功拿到劳工证的……” 克拉克被他这么一提醒，也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然后哑然失笑：“职业病犯了……好吧，不管怎么说，那也只是一个和我们没关系的人而已。你为什么会持续关注他，马特？” “因为游戏认识的他，然后发现他在现实中的表现竟然和游戏相差无几，就自然而然关注上了，想看看他日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马特解释道。 “你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期待？你希望他成长到什么地步？” “我想……”马特很认真地想了想，“他已经入选了国奥队，以他的表现，我觉得以后再进入真正的国家队也应该问题不大。我希望……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世界杯的赛场上见到他吧。听说中国队从未参加过世界杯，如果我能在世界杯赛场上看到他，我想那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东尼·克拉克看着马特这么说，就笑了起来：“你已经成了中国队的球迷，马特。就因为一个未曾谋面的中国年轻球员。” “听你这么说，还挺酷的。或许我应该去买一件中国队的球衣？”马特也笑了。 东尼·克拉克想象了一下马特穿着中国队球衣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咧开了嘴：“那我一定要和你合影，哈哈哈！” ※※※ 马特·道恩虽然远在英国，凭借发达的网络和“转会窗”及时更新的全球各地联赛数据，他也依然能够及时了解到LaiHu的近况。 但他也只能了解这一部分近况而已，能知道LaiHu在比赛中连续进球，仅此而已。 足球场外的很多东西他就完全不知情了。 就比如他并不知道LaiHu现在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LaiHu没有入选中国国家队这事儿，在亚洲杯集训开始之前还在舆论当中引起了一阵小风波的。并不像他所认为的是一种理所当然。 实际上胡莱在东亚杯的上表现让很多人记忆犹新，从那个时候起，关于让胡莱进入国家队的呼声就一直存在，虽然还不算太高，但也不可忽视。 紧接着到来的亚洲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球迷们都想看到在东亚杯上大杀四方的胡莱能不能帮助中国队在亚洲杯中取得突破。 但在联赛暂停之后，中国队发布的集训名单中，却并没有胡莱的名字。 连在东亚杯中表现不如胡莱的郭俊夫的名字都在其中，却没有胡莱的名字。 这让大家很意外，也很……愤怒。 足协干什么吃的？平时老说我们中国足球没人才，现在人才出现了，却视而不见！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天才的吗！ 中国球迷们对天才球员的渴望，对中国足球队在亚洲杯这种大赛上取得好成绩的期望，叠加在一起，这事儿就大了。 到最后还是赵康明出来解释，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说是他和国家队主教练马塞尔·威尔森沟通过了，这届亚洲杯不招胡莱，让胡莱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还有密集的联赛，而赛季之初刚打完东亚杯，他基本上没有休息就直接开始打联赛了…… 解释的理由其实就是他和胡莱说过的那些话，只不过更委婉一些。毕竟他不能直接说中国足协和球迷急功近利，对年轻球员的成长不利吧？ 但就算是这样，赵康明也还是被不少球迷和一部分媒体骂得狗血淋头。 骂他他私自私立，只顾俱乐部利益，而不顾国家利益，不以大局为重。 骂他以一己之私限制了胡莱的发展。 还有阴谋论者认为亚洲杯对胡莱来说是一个更大的舞台，他在这里发挥出色的话，说不定就可以离开闪星，去更高级的联赛踢球——这显然是不符合闪星俱乐部的利益，也不符合主教练赵康明的利益的。 于是为了让胡莱乖乖为他卖命，他不惜利用自己多年来在中国足坛的人脉关系，强行压制胡莱…… 还有人翻旧账，说当初就是赵康明的一张红牌葬送了中国队的世界杯之路，现在他这是又要葬送中国足球的未来。 但不管外界怎么骂他，赵康明在做出解释之后都不再吭声，不接受记者采访，也不回答任何有关胡莱和国家队的问题，但也不进一步解释，反正就这么默默受着。 就像是胡莱曾经对施无垠所说的那样，如今网络信息时代，虽然各种信息传播的快，但热度下来的也快……在他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应对之后，一周之后，基本上大家就不怎么讨论这事儿了，或许是觉得骂一个不还嘴的人很无趣，又或者是觉得事情已成定局，骂也没用。 反正这波舆论风潮就过去了。 在整个过程中，胡莱都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记者们甚至都找不到胡莱了。 那么胡莱去了哪儿，又在干什么呢？ 实际上他哪儿也没去，他从山海推迟了一天归队之后，就正常加入了球队的训练。 那个时候无论是球迷还是记者都能看到他。 而当舆论发酵起来之后，他就从出租屋里搬到了球队训练基地的宿舍。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室友王光伟。 这个时候赵康明也已经给一线队放了个假，为期二十天，让一线队的球员们好好休息一下，二十天之后再集合进行集训，备战七月五日开始的下半赛季。 但胡莱和王光伟却被要求留下来，并且搬到训练基地宿舍楼内，避免外界干扰，专心集训。 受训人是胡莱，王光伟则是陪练。 训练内容只有一项——在禁区里接球摆脱防守射门。 当初听到这个训练计划，张清欢也想申请留下来帮助胡莱的，他可以做那个给胡莱传球的人。 但却被赵康明给否决了。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鬼知道是训练还是玩闹了——赵康明当初听说张清欢租住在了胡莱和王光伟的对面，还挺高兴的，觉得总算是有人帮他看住“浪子”了。结果现在他有些后悔，感觉张清欢好像有被胡莱带偏的趋势…… 于是就这样空旷的一线队训练场上只有胡莱、王光伟和助理教练陈墨三人。 他们此时正坐在训练场边的树荫下面，乘凉休息，顺便闲聊。 “网上那些孙子骂得太狠了，我都差点没忍住……”胡莱说的正是刚刚结束的这场风波。 “没忍住要怎么样？”陈墨盯着他。 “呃……注册个小号跑去帮赵指导说话？”在昔日青训主教练的注视下，胡莱缩缩脖子。 陈墨人如其名，脸色黑，一般来说踢球的人因为长期在户外活动，风吹日晒的，肤色都要更深一些，但陈墨脸上的肤色格外黑，所以给人感觉每时每刻都没什么好脸色。 人们常说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陈墨不需要扮的，他的脸就这么黑。 王光伟听到胡莱一秒钟认怂，忍不住嗤笑出声。 胡莱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老王？难道你不为赵指导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愤怒吗！” 王光伟当然不能说“不”了，他也只好正色道：“我当然也不爽啊……” “那你为啥不站出来为赵指导发声？我碍于身份不好说话，但是你可以啊！要不然你注册一个微博，实名认证一下增强说服力，然后我用你微博替咱们赵指导发声？” 当着助理教练的面，王光伟不好说“MMP”，只好在心里默默起誓，一会儿到了训练场上，一定要把胡莱按在地上摩擦，让他充分了解在禁区里拿球摆脱防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陈墨见胡莱越说越离谱，咳嗽了一声：“你就别替赵指导操心了，他都习惯了。” “这事情也能习惯的吗？”胡莱有点惊讶。 “怎么不能？”陈墨说道，“当初世界杯四十强赛的一张红牌，让他被骂了一年。上街买东西被人认出来，人家都不卖东西给他……” 哦对，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胡莱想起来了。 其实在绝大部分时候，如果没有人提及的话，胡莱是很难把温和的赵指导和“中国足球的罪人”的身份联系上的。 因为赵指导压根儿没表现出什么压抑、痛苦的情绪来，他成天笑呵呵的，努力工作，对待球员总体来说态度是平易近人，好相处的。当然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会展现出他身为主教练的严肃一面。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主教练，和这个国家千千万万个足球教练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只是性格似乎要温和一些，但比他更温和的足球教练也一定是有的。 正因为如此，胡莱才会常常忽略掉赵指导所背负的那些东西。 实际上在胡莱看来，中国队无缘世界杯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赵指导在第十四分钟的那张红牌。 当中国队每次都需要在最后一战来决定自己生死时……这才是问题所在！[[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 胡莱相信就算赵指导没有那张红牌，没有被罚下场，中国队人员齐整，也一定无法进入世界杯。毕竟就算他们侥幸闯过了四十强赛这一关，也还有十强赛啊……难道进入十强赛中国队就能进入世界杯决赛圈了吗？ 赵指导只是很不幸地在那个黑暗的岁月中，为积重难返的中国足球背上了黑锅，成为所有人情绪的宣泄口而已。 他可以为自己辩解的，就像这次一样，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以上那些道理。 但他没有。 他就这么沉默着被骂了整整一年，然后直到现在隔三差五还被人拉出来鞭尸。 “但这不公平。”胡莱说道，“中国队进不了世界杯不是赵指导一个人的责任。甚至都未必是他的责任。” 陈墨看着他，笑了：“有啥公平不公平的？所有在中国足球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责任，这锅啊，谁背都一样。你不也是因为中国球员的身份，就被人在网上骂过吗？” 胡莱沉默了，他想到了国奥队的经历。 东亚杯，× 还债杯，√ 说白了，中国足球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旧账，总得有人来还吧？ 你不还、我不还，这国家的足球，就永远好不了。 见胡莱不说话了，陈墨拍拍屁股站起来：“行了，休息够了，继续练！” 王光伟放下水瓶，跟着站起来。 在他们身后，胡莱最后一个起身。 算了，这债还是我来还吧…… 唉，谁叫我有挂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胡莱摇摇头，双手插到球裤里面整理松紧，跟在两人后面，晃着身子迈步踏上训练场。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亚洲杯 当胡莱在夏天的烈日下训练了一个月之后，在韩国举行的第十八届亚洲杯开幕。 二十四支通过预选赛决出的球队齐聚韩国，他们将在未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在这个国家的六个城市的八座球场里决出最终冠军。 中国队在去年世界杯预选赛之后经过了一些换血，不少年龄到了的老将退役，补充了一些中生代和年轻球员。 这届亚洲杯上，中国队平均年龄二十七岁，在全部二十四支参赛球队里不算最老的，也不算最年轻的。 赛前中国队主教练马塞尔·威尔森接受采访时表示这届亚洲杯中国队的任务就是打进八强——上一届亚洲杯，中国队最后是打进了四强的，但当时那支中国队的很多球员如今已经不在这支国家队里了，两队人员配置不同，经验水平不同，没办法简单对比。 八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务实的目标。 中国队还算顺利的闯入了十六强，然后在八分之一决赛遇到了东道主韩国队。 这场比赛被安排在了首尔世界杯体育场。 一时间网上营销号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说这是韩国人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报年初东亚杯0:3输给中国队的一箭之仇。 不少中国球迷跟着大骂韩国棒子小心眼。 但这次他们还真是冤枉了韩国人。 赛程安排和比赛场地是早就确定的，又不是等十六强出炉之后才开始临时安排比赛场地，那怎么备战？ 韩国队是东道主，他们的主场肯定就是举办了世界杯开幕式的首尔世界杯体育场。 结果谁叫中国队只拿到了小组第二，所以只能去首尔世界杯体育场面对韩国队呢？ 这不是韩国人特意的安排，而是命运的安排。 三个月前，顶着“韩国国家队”名号的韩国国奥队在这里被顶着“中国国家队”的中国国奥队0:3击败。 三个月后，命运安排真正的韩国国家队在这里向真正的中国国家队复仇。 赛前就有韩国媒体叫嚣“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韩国国家队！” 为此，韩国队在实力本来就占优的情况下，还摆出了最强阵容，派上了所有留洋球员，其中就包括他们的头号球星，主力前锋朴纯泰。这位在西甲传统强队塞维利亚航海家效力的射手，是目前亚洲数一数二的球星。 在去年年底结束的卡塔尔世界杯上，他为韩国队打进两球，虽然没能帮助韩国队打进淘汰赛，但也已经是韩国队内的头号射手了。 如今二十八岁的他正值当打之年，已经参加了三届世界杯，其中两届都是主力，一共在世界杯上打进四球，是韩国足球历史上在世界杯决赛圈中进球第二多的球员。如今全韩国都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率领韩国队在世界杯上重现2002年世界杯的辉煌成绩。 但老实说，胡莱在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之后，觉得除非韩国队再举办一次世界杯，否则朴纯泰想要率领韩国队重现当年韩国队的世界杯四强成绩，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成绩可不是单靠竞技场上的表现得来的。 当然了，朴纯泰或许很难率领韩国队重现2002年世界杯的四强成绩，但他们在亚洲足坛还是一等一的强队。 小组赛三场比赛，朴纯泰打进三球，目前暂时领跑亚洲杯射手榜。 这届在本土举办的亚洲杯，韩国队有且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在十二年之后再夺亚洲杯冠军。 如果他们夺冠，那么阵中所有球员将被免除兵役。当然朴纯泰不用，因为他早就已经通过拿到亚运会冠军免除了兵役。 和明星云集的韩国队比起来，中国队这边的阵容就要寒碜多了。不仅一名留洋球员都没有，在秦林退出国家队之后，也缺乏一个能够撑场面的大哥。 世界杯预选赛打完，退了一批老将后，现在的国家队以中生代球员很年轻球员为主，没有秦林那样一言九鼎，让所有人都能信服的大佬，这让他们在面对有朴纯泰这种球员领先的韩国队时，就显得有些虚，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毕竟以前韩国队这边抬出朴纯泰，中国队还有秦林这样拿过亚洲足球先生的球员出来对线。 而现在……就连中国足球媒体都特别臊，他们的报道角度是什么“‘亚洲之光’朴纯泰一个人身价比国足全队球员加起来的身价都还高”…… 比赛还没踢呢，就先没了士气。 “我们的媒体也是够奇葩的。”看到这新闻的胡莱对王光伟吐槽道。“哪有赛前用这种方式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简直是通敌叛国！” 这场比赛他们俩是在训练基地的餐厅中看的。 除了他们还有青年队的全体球员，夏小宇就在其中——这是青训主管石纪生特别要求的，让大家在晚上吃完饭之后，就在餐厅里别走，等着看比赛直播。 大家以胡莱、王光伟为核心，围坐在他们身后，一起通过餐厅的投影观看这场中韩大战。 “只是习惯性吐槽国足吧，到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王光伟摇头。 “高晨在替补席上呢……”当电视转播扫过中国队替补席时，夏小宇认出了其中一人。 胡莱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他可就是在这片球场被韩国人弄伤的。当初自己被孙镐敏铲了之后，国内舆论就反复提到这事儿。 而当初铲伤高晨的那个人叫啥来着……嫖成性？ 正在胡莱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的时候，旁边的王光伟说道：“朴成兴这场比赛可是首发的……” 青年队球员中一阵骚动：“他还有脸首发！” “说不定棒子就是故意的呢？故意来恶心我们，同时影响高晨的状态……” “所以威尔森没让高晨首发啊……” “首发也没啥用。高晨早就被那次重伤折磨的大不如从前了。唉，本来也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前锋，结果……” 听到大家义愤填膺的讨论，王光伟就对身边的胡莱说：“现在看来，胡莱，你小子当初运气是真好。要是孙镐敏真把你铲伤了，那这赛季之后的所有表现都没了。” 胡莱点头：“是啊，我运气真好……” 他在心里诚心实意感谢了一次咸鱼系统。 那个【破损的巨熊护腿板】在使用之后，也进入了官方商城，胡莱后来进去看过，发现这个护腿板需要三万积分就可以再买。和只需要一万的【爱人的红绳】比起来，三万积分不便宜。但和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比起来，三万积分绝对不贵。 胡莱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积分，他就应该买一个放着，有备无患。 所以他在领取了东亚杯任务奖励之后，发现光是积分系统就奖励了十万之多，他立刻就用掉三万积分买了个【破损的巨熊护腿板】放在仓库里，随时备用。 然后时不时进入系统空间里看一看，只要看到有巨熊图案的护腿板好端端地放在系统空间里，他就像是看到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有八位数那样，感到无比安全。 ※※※ 回到比赛本身，中国队的实力是全面落后于韩国队的，再加上这是韩国队的主场，有些大家都懂得操作也很正常。 所以尽管中国队的球员们都非常拼命了，但这种拼搏精神还是难以缩短他们和韩国足球实力上的差距。 最终中国队在韩国球迷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嘘声中，以0:2输给了对手，刚刚杀入淘汰赛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结束了他们本届亚洲杯的征程。 比赛结束之后，情绪低落的中国队球员们坐在球场上，看着欢呼庆祝的韩国球员，目光失落。 央视解说员贺峰正在说：“……中国足球的过去欠了太多的债，尽管我们已经开始改革追赶，但因为前期我们所欠下的债实在是太巨大了，这几年时间的追赶还不足以让我们追上日韩这样的对手……但在失败之后，请让我们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吧……想一想三月份的东亚杯，我们的国奥队小伙子们是怎么在这块球场上击败韩国国奥队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就是中国足球的未来，他们的那场胜利，让我相信中国足球这次应该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听着解说员的声音，餐厅中的闪星青年队球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胡莱和王光伟，当然主要是投向胡莱的。因为那场3:0完胜的主角就在他们眼前呢！ 在大家都看着胡莱的时候，夏小宇却挺起了胸膛，坐得笔直，为胡队感到骄傲。 俱乐部青训主管石纪生站起来拍了拍巴掌：“好了好了，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怎么办？练啊！现在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正常训练！” 大家这才纷纷离开了餐厅，在向青年队宿舍走去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议论起来。 “……要是胡莱在的话，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吧？” “嗨，咱们国家队和韩国队的差距又不是靠一个胡莱就能弥补的？那是全方位的落后【-m首发】……” 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夏小宇：“小宇，你不是最熟悉胡莱吗？你觉得呢？” “啊？我？我不知道……”夏小宇说道，“而且讨论这个话题没有意义，咱们还是努力训练吧，国家队的事情太遥远了。” “小宇说得对，咱们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错了。” “就是就是，你们啊，太心急了！解说员不都说了吗？我们欠的账太多了，要一点点还，没有那么快的……是吧，小宇？” “嗯。”夏小宇点点头，只是在别人没看到的地方攥了攥拳头。 只有一年……只有一年时间！ 第一百五十章 李青青的追求者们 中国队的亚洲杯结束了，国内关注亚洲杯的人数立刻少了不少。 之前球队已经恢复了训练，但考虑到亚洲杯上中国队刚刚被淘汰出局，网络上还是有人旧事重提，问为什么不招胡莱，所以赵康明又让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在基地里多住了一段时间。 直到中国队被淘汰出局导致中国球迷的愤怒情绪消减了不少，赵康明才让他们俩从训练基地里搬出来。 当张清欢和经纪人雍叔开车来接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训练基地后门外聚集的记者和球迷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亚洲杯就这么结束了？”胡莱看着安静的训练基地后门，还有点意外。 “实际上还没有。”雍军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半决赛还没踢呢。” “我感觉现在大家关注的重心已经不在亚洲杯了。”胡莱看着窗外说道。 “毕竟中国队都出局了，剩下的比赛再热闹和我们中国球迷又有什么关系呢？”雍军说。 “但每次中国队都没打进世界杯，世界杯不一样在国内火爆的不得了？有人不是说中国除了国足没去，都去了吗？” “呵呵，胡莱，你拿世界杯和亚洲杯比，你那是欺负人。”张清欢冷笑道。 王光伟在旁边感慨：“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当初为了报复胡莱，专门主动要求做胡莱的陪练，没想到也跟着胡莱一起被关在训练基地里快两个月，不许外出，吃饭在基地餐厅和青年队的球员们一起，住宿自然也是在基地的宿舍里，那里有二十四小时热水，有网络，有电视信号。 一开始只有他们俩和助理教练陈墨，后来赵康明可能觉得就这么关下去人要疯——那会儿一线队还没结束假期回来呢——于是他就让两个人和青年队一起训练。 但尽管如此，如今王光伟坐在车上，驶出训练基地的时候，还是有恍若隔世感。 “怎么听你说的跟刑满释放一样？”开车的雍军开玩笑道。 没想到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异口同声：“就是坐牢！” 王光伟扭头指着胡莱：“要不是为了给你做陪练，我也应该去度假的，胡莱你应该要感谢我，请我吃十顿饭吧……” “谁叫你要报复我？我给你说，老王，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害人终害己！”胡莱说道。 坐在副驾驶的张清欢扭过身来对他们俩拍巴掌：“撕的好！再撕响些！” 胡莱对张清欢微微一笑，似乎是随口问道：“诶，欢哥，这次国家队打亚洲杯怎么没叫你啊？你不是都浪子回头了吗？” 张清欢脸色一沉：“贱人！” 开车的雍军听着车内两个年轻人之(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间的打闹动静，笑了起来：年轻真好啊…… 直到不知道谁扔的后排座颈枕打到了他的胳膊，他才意识到不能放任这群小子这么闹下去，于是大喝道：“开车呢！都给我老实点！张清欢坐回去！胡莱王光伟你们俩给我系好安全带！” 看着三个年轻人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系着安全带，雍军这才重新挂上微笑，继续把车子向他们租住的小区开去。 ※※※ 中国队被淘汰出局，对于中国球迷们来说，亚洲杯就结束了。 相信有朝一日，如果中国队能够打进世界杯，而在世界杯上被淘汰了的话，对于很多平时压根儿不看足球的国人来说，世界杯也就结束了吧？ 当然现在，中国队当然没有打进世界杯……不，确切来说是中国男足确实没有打进世界杯，可却有另外一支中国队——中国女足——打进了世界杯。 在英国举办的这届女足世界杯上，中国女足不仅打进了世界杯决赛圈，还打进了世界杯淘汰赛阶段的比赛。 女足世界杯比男足的亚洲杯晚了大约十天左右开幕。 不过在中国男足被淘汰出局之前，女足世界杯的关注度并不高。 有一个细节或许可以证明就算是换了时空，男女足球运动的受关注度也还是不一样的，并且差距巨大。 男足亚洲杯在央视体育频道全程直播。 而女足世界杯则只能放在风云足球频道，那个频道虽然也是央视下面的一个足球赛事专门频道，但却需要付费才能收看。 论推广和宣传的影响力，显然远不如免费覆盖全国的体育频道。 网上就有人针对这种现象表示不满，认为央视应该在免费的体育频道转播女足世界杯，方便宣传推广女足运动，而在付费的风云足球频道播出亚洲杯，理由是反正亚洲杯看的人多，那么光是付费的费用估计就能让央视大赚一笔了，而且那些真热爱足球的球迷们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两百块钱就放弃看亚洲杯的比赛…… 结果这番言论招致了诸多球迷的嘲讽，但也同时引来了其他一些和提议者立场一样的人的声援，双方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这和性别问题没关系，就是单纯男足运动的观赏性比女足运动高，商业价值也更大而已。 在中超女足联赛上半程最后一轮比赛中受伤的李青青，经过三周不到的恢复之后就赶上了女足国家队的世界杯前集训。 这在当时被国内媒体认为简直就是奇迹。 因为李青青刚刚拉伤肌肉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当时无论是蓝月女足还是国家队这边，都派了医生来检查会诊，得出的结论也一样，恢复期最少一个月，多的话，一个半月都有可能。 结果没多久蓝月俱乐部那边就宣布李青青的拉伤可能比他们当初预计的要轻，应该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恢复好。 这事儿出来之后还引起了媒体报道的轩然大波，认为蓝月俱乐部对待球员的伤情简直就是儿戏，说法一天一变，根本就没个准。 国家队这边也重新派人来检查，然后得出了和蓝月俱乐部一样的结论。 这下大家连足协一起骂了，说中国足球水平为什么低？因为我们从俱乐部到国家层面的管理者，都如此业余，连个肌肉拉伤这种常见伤的恢复期都估计不好，一天一个样，到底还行不行了？ 结果就在距离李青青拉伤的日子还差一天就满三周的时候，她出现在了女足国家队在红枫岭的训练场上！ 虽然没有和球队一起合练，但是从她在记者镜头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身体状况，很明显不是拉伤还没好的样子。 女足国家队主教练闫恩才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谈到了李青青的身体情况，说经过了国家队队医组的仔细检查，李青青的身体已经达到了参加训练的要求，他们会安排针对性的训练计划，保证李青青可以赶上世界杯。 接下来很快大家就看到了李青青加入了球队的合练，并且随队去了欧洲，打热身赛的时候也有出场。 从比赛中来看，是真的看不出李青青有任何拉伤之后的不适和勉强。 她在球场上的控球依然很稳，带球提速突破时依然迅疾如风，从她的变向急停来看，她的右大腿依然有力，并没有出现拉伤之后不敢用力的表现。 现实摆在所有人眼前，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李青青是真的伤愈了，而不是为了世界杯“勉强”复出的。 在男足那边这种为了世界杯而勉强的情况特别多，毕竟世界杯对所有球员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追求，只要能够参加世界杯，让他们在世界杯之后重伤一年，恐怕他们都乐意。 所以才有球员明明已经受了伤，却宁肯打着封闭也要参加训练和比赛，等到世界杯结束了再去接受手术。但经过世界杯比赛的进一步摧残，球员这个时候的伤势已经被加重了。毕竟封闭针只能止痛，并不能治病。球员只是感觉不到痛疼了，但并不意味着他运动的时候伤处就没有继续变差…… 之前就有李青青的球迷担心她是为了打世界杯而仓促复出，甚至还怀疑她遭到了上头的压力，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做。 现在看到李青青在球场上的表现，很多人都放心了。 如果说热身赛强度低，还不足以说服所有人，那么正式的世界杯比赛上的表现总不能作假吧？ 本届世界杯是女足世界杯历史上首次有三十二支球队参赛。 分成八个小组单循环，每个小组排前两名的球队进入十六强。从赛制上女足世界杯和男足世界杯终于是平等一样的了。 中国女足国家队在李青青的出色发挥帮助下，顺利从小组赛中出线。又在八分之一决赛中2:1淘汰了东道主英格兰队。 这场比赛要拿下来不容易，毕竟对手是东道主，而且在英格兰的女足职业化运动开展的也很不错。 但中国队还是赢了，李青青发挥非常出色，梅开二度，帮助中国队晋级八强。 在那场比赛中李青青光芒万丈，到最后她出色的表现和迷人的笑容，竟然把英格兰的解说员都折服了。 赛后网络上疯传李青青进球时，英国电视台解说员解说的视频。 在视频中，当李青青进球后，英国电视台的解说员甚至都欢呼了起来：“太漂亮了！我是说这个进球！当然，李青青也非常漂亮！漂亮的人儿进漂亮的球，简直完美！” 解说嘉宾则在旁边说：“天哪，我要被她迷住了……” 又恰逢中国男足刚刚在亚洲杯上被老对头韩国队淘汰出局，这场比赛之后，中国的网络舆论中出现了一股李青青热潮。那些以前从不关心女足的人也纷纷表达了对女足的支持和热爱，他们疯狂搜索、反复转发和李青青有关的消息、视频。 胡莱跑去给李青青汇报这个好消息：“女足要成了！” 李青青回了她一个白眼：“火什么呀？要不是男足刚刚被淘汰出了亚洲杯，我们女足世界杯能有这热度吗？啥时候他们关注我们不是因为男足又输球了，什么时候他们给我们欢呼不是为了恶心你们男足，那女足才算是真的要成了呢！” 对此胡莱无言以对，因为李青青说的是真实情况。别看现在有多热闹，等男足被淘汰出亚洲杯的风潮过去之后，还能有多少人留下来继续支持女足，那还真不好说。 虽然有李青青的帮助，但中国女足也还是没能在女足世界杯上走到最后，她们在八进四的时候遭遇了实力强大的德国女足，被淘汰出局。 李青青在这场比赛中陷入了对方的严密防守，没有机会破门得分。 最终她本人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成绩也就定格在了八强。 她个人在这届世界杯上打进四球，另外还有两次助攻，是中国队能够成为世界杯八强的头号功臣。 一切都像杨明伟和她父亲李自强所预想的那样，她在世界杯这个国际大舞台上尽情展示了她的天赋和能力，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世界杯还没结束，中国队刚刚被淘汰出局，网上就多出来不少关于欧洲俱乐部追求李青青的消息，有一些是半真半假的传闻，有一些则是得到了对方俱乐部承认的官方新闻。 一时间，半个欧洲的女足俱乐部似乎都为了追求李青青而行动了起来。 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满天飞，今天说是英国伦敦桥俱乐部女足看上了李青青，明天就变成了李青青确定将加盟法甲豪门埃热尔的女足球队…… 仿佛追求李青青的豪门球队就跟男人一样，连起来可以绕地球赤道一圈。 胡莱每天都拿那些新闻传闻跑去找李青青求证真假，李青青被他搞得不胜其烦，关键是很多消息就连李青青自己都不知道。 结果吃瓜吃到撑的胡莱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成为瓜…… “惊爆！李青青和胡莱竟然……”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谢邀 “……这张李青青和胡莱分别捧着东亚杯奖杯站在记者们面前合影的照片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当时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说这是胡莱和李青青第一次同框，但实际上我们都错了！虽然我并未见过之前两人是否还有过类似的照片，但他们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这么并肩站在一起！前两天我在某个论坛里闲逛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声称自己是胡莱和李青青的同学……是的，是李青青的同学，你们没看错，李青青并不是直接从全顺足校去了职业球队的，她是在一所普通高中上过学的！只是这段经历都被有意无意地淡化了，毕竟她也仅仅是在哪所中学上过一个学期的课而已。那么大家知道这所中学叫什么名字吗？ “对，就是东川中学！是不是听起来听起来有点熟悉？如果不熟悉的朋友也不要着急，接下来就请听我为你们细细道来。大家都知道了胡莱在来到职业足坛之前是一名学生球员，那他所在的学校是哪所中学呢？没错，也是东川中学！2021年全国中学生足球锦标赛高中组的冠军，正是东川中学！而胡莱就是那支球队的头号射手，也是那届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员得主！ “根据楼主的推算，胡莱和李青青应该是同时在东川中学上学的。有人又会说了，一所学校里那么多学生，怎么能够证明他们两个人之前认识呢？那楼主来个狠的——知道李青青的父亲是谁吗？李自强！正是东川中学足球队的主教练，是他率领东川中学校队拿到了全国大赛冠军！胡莱则是他的得意弟子，正是他把胡莱招进了校队，悉心培养，这才有了后来全国大赛的最佳射手胡莱！关于这一点，大家可以去网上自行搜索安东卫视王牌栏目《人物志》2022年8月17日那一期的节目，那是《人物志》给胡莱做的专题纪录片，里面李自强教练可是出镜了的，也谈到了胡莱。 “关于李自强就是李青青父亲这一点，楼主也是在李青青受伤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有媒体报道李青青的伤势，拍到了李自强带着李青青从蓝月训练基地里出来的画面……大家想一想啊，李青青的爸爸是胡莱主教练，并且还对胡莱非常看重。那么作为他女儿的李青青，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胡莱，不认识胡莱呢？楼主在这里大胆猜测，他们俩不仅认识，还可能关系非常好呢！ “说实话，楼主以前也从来没想过中国足球男足和女足的两位天才球员，会是互相认识的关系。毕竟李青青这边似乎并没有怎么宣扬她曾经在东川中学就读的消息，在她肌肉拉伤之前，我们对她的家庭情况也知之甚少——她从不提起是一方面，女足缺乏男足那样的关注度也是一方面。这次世界杯热潮以及欧洲俱乐部对她的追求，才让她成为了全国球迷和媒体关注的对象，也让她曾经不为人知的过去有机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在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之后，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这两个人的合影，就格外有意思了——根据胡莱在东亚杯时期的表现和新闻来看，他似乎和李青青并没有什么公开接触。他当然不需要和李青青公开接触了，因为那些他和李青青看起来素不相识的时候，他说不定正在微信上李青青相谈甚欢呢！” 当胡莱看到手机上这条陈星佚转给自己的帖子时，他在阅读的全程都是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陈星佚还在手机上催问他：“看完没？你和李青青真认识啊？？” 他最后用了两个问号来表达他的惊讶。 “是啊，认识……怎么了？”胡莱回道。 “我操你小子！那之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也对……那种‘全世界都不知道我和青青女神早就认识’的感觉一定很爽吧？特别符合你这个逼王的气质！” “什么呀……和李青青认识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需要满世界宣扬吗？我又不是罗凯……” “咦？罗凯也喜欢李青青？我好像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陈星佚发了个惊讶的表情。 “呃……”胡莱这次意识到自己顺嘴说出了罗凯的大八卦，这充分说明了他打心眼里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 很多时候他没说不是因为他想装逼，而是没必要说，没理由说。 外界对李青青拼命贴标签那是他们的事儿，但在胡莱眼中，李青青就是一个他在高一时认识的同学，是教自己做协调性训练的足球少女，是一个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么一个人的女孩子。 因为太自然了，所以有些时候反而会想不到别人会如此在意。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要说罗凯踢职业足球是为了李青青，你信不信？”胡莱回道。 “我信我信我信！”陈星佚回完胡莱，就贱兮兮地在微信上跑去找罗凯，打了一句话过去： “听说你喜欢李青青？” 然后他看着“你发送的消息已被拒收”这则提示信息愣了一秒钟，勃然大怒：“靠！罗凯你个混蛋还没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 刘金革捧着手机惊呼：“我去！胡莱竟然和李青青早就认识了！” “胡莱和李青青？”更衣室里其他南海队球员们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顿时感兴趣起来。 李青青他们都知道了，最近中国女足在世界杯上拿到了八强，李青青是关键人物，就算平时再不关注女足的，现在也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而胡莱他们也很熟悉了，上赛季他们之所以没能成功升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胡莱就脱不了干系。 他们本来以为，在东亚杯结束后的那张合影就是这两个人唯一的交集了，没想到竟然还早就认识了？ “是啊是啊。”刘金革说道，“当初在国奥集训队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俩有什么接触啊……这小子果然藏得深！” “对了，罗凯和胡莱不也是在东川中学做过队友的吗？罗凯你知道这事儿吗？”马上就有队友把问题抛向了一直没吭声的罗凯。 大家的目光瞬间就向罗凯的身上聚焦。 罗凯知道刘金革是因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惊呼，他也看过了刘金革所看的那篇帖子。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没有在东川中学上过学，完全靠蛛丝马迹硬猜，但还猜得八九不离十…… 众目睽睽下，他点头：“是的，他们早就认识了。” 刘金革惊呼：“竟然是真的！我去！” 他突然想到了在国奥队的第一顿饭，当初餐厅里的国奥队球员们都被突然出现的李青青吸引了目光，只有胡莱还能镇定自若地吃饭。当时他还奇怪胡莱为什么可以视若无睹，现在想来，原来那是因为他们俩早就认识了，那不是视若无睹，而是见惯不怪！ 接着他就听到罗凯说：“我，胡莱还有李青青，我们三个人是同班同学。” “擦？！不是吧？” “你和李青青也早就认识了？！” 更衣室里一阵喧哗。 刘金革蹦到罗凯面前：“凯哥！给个李青青的微信呗！” 罗凯嘴角抽了抽：“不能给。” 队长王一如站出来把刘金革拖了回去：“不要为难罗凯了，女孩子怎么会同意把自己的微信号随便给别人的？” “就是就是，刘金革你自己当初在红枫岭集训的时候，都没想着去找李青青要微信吗？” “我哪儿敢啊……我给你们说当时没有一个人敢的！谁去要到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刘金革辩解道。 罗凯听着他们的话，也没有解释他不愿意把李青青的微信号给刘金革只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李青青微信呢…… 没有的东西怎么给？ 说起来大家都是同学，都认识了李青青，那为什么他会没有李青青的微信……这要是说出去了，他又该怎么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所以不能说，没法说。 至于胡莱是否会有李青青的微信，以及怎么有的这种事情，罗凯此前从没想过，就默认他们是有的。 他不羞于承认这一点，因为他连李青青离开学校去了哪儿做什么，都还是从胡莱那里问来的呢…… ※※※ 虽然在第一次看到李青青爸爸的时候，没有能够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但关新彦还是一直都在关注李青青的情况。他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会用实际表现征服李青青爸爸，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得到改观。 最近关于李青青受到欧洲多家俱乐部追捧的消息，他也有在关注。看得心潮澎湃，决心努力表现，以后也争取像李青青那样去欧洲踢球，成为中国足坛继秦林之后第一个成功留洋的球员。 他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看到了那篇帖子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哪个无聊者的无聊之作，取一个哗众取宠的标题，然后瞎编乱造一些内容，就跟现在流行的自媒体营销号一样，只要能吸引流量连自己的亲妈都能死去活来（字面意义）。 看完之后，尽管那个文章的作者似乎是说的有理有据，可关新彦还是不愿意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堂堂中国女足的希望，跑去一个什么中学就只上半学期的课，还碰上了另外一名未来的职业球员？ 最YY的网络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他对此嗤之以鼻。 假的！ 百分之百是假的！ 现在的自媒体营销号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真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对着一张合影都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来……恶心！ 他迅速关掉了那篇文章的链接，似乎生怕关慢一点，那文章里所说的事情就变成了现实一样。 ※※※ 胡莱感觉自己有必要专门为这事儿开个新闻发布会，来回答大家的问题。 自从这篇文章出现之后，他的微信上就没消停过，基本上全都是当初国奥队的队友们发来的。 而且做法也都很相似，基本上都是先发这篇文章的链接，或者是内容截图，再跟着问一句：“我操胡莱这是不是真的？！” 胡莱只能把回答复制下来，有人问他，他就直接粘贴过去：“谢邀。是真的。再问自杀。” “？？？为啥要自杀？”李青青很疑惑地问道。 胡莱这才发现刚才找他说话的人是李青青…… “呃，没啥，回错了……” “是不是有人找你问那个帖子的事儿？”李青青问。 “你也看了？” “对呀，你没看我刚才给你发的话吗？” 胡莱往上翻聊天记录，这才发现李青青竟然也发了那篇文章的链接给自己，然后问道：“胡莱你看这个了吗？” 先发一条链接再问一个问题，这格式和他的那些国奥队友们一模一样，难怪他会回答错呢…… 于是胡莱只能回以一个捂脸笑哭的表情图。 “你知道我为啥当初在红枫岭得假装不认识你了吧？”李青青还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图。 “一直都知道啊，所以你看我也没问过你。”胡莱回道。“你是明星人物嘛，走哪儿都受欢迎，要是让那些人知道我和你早认识，我不得被他们撕了啊？” “夸张了啊，胡莱。而且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呢？嗯？” “没有没有，不要瞎联想。”胡莱发了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否认三连表情图。 李青青先是发了个捂嘴笑的图，然后又说：“对不起呀，胡莱。” “为啥要说对不起？” “给你添了麻烦嘛……” “你说国奥队友的骚扰？不麻烦不麻烦，我只需要复制粘贴就行了。” “这就行了？” “对呀。” “他们不会继续问你吗？” “问了不回。” “不回？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再问自杀’。你看，我都自杀了，怎么还可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李青青直勾勾地看着手机里胡莱的回答，有一种“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 然后她在手机键盘上敲字：“但接下来不仅是你的国奥队队友，还包括记者们也会跑来问你的……” “问就问呗，问了就老老实实回答说我和你是在东川中学高一的时候认识的，你是转校生，我是一个迟到还被班主任罚跑的倒霉蛋。还是说我们俩认识有什么很抱歉的？你会为认识我感到丢人吗，李青青？”胡莱问道。 “不，当然不，实际上……我很高兴认识你，胡莱。”李青青回答完又补了一句问，“那你呢？”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啊！” 如果不认识你的话，我还会不知道在那个长满杂草的秘密基地里被足球砸中多少次脸呢…… 结束了和胡莱的对话之后，李青青看着自己手机微信上那些还没点开的小红点，全都是国家队和俱乐部的队友们来问自己和胡莱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自己还没有回答她们。 她点开了徐雯的对话框，输入：“对啊，高中就认识了。” 然后复制这条消息，挨个粘贴发送。 结果还没全部粘贴完呢，徐雯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哇？真的吗？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 看着徐雯以及其他队友们纷纷发来的二次询问，李青青愁眉不展。 她也好想能像胡莱那样“再问自杀”啊……但可惜那不是她风格，她还是做不到像胡莱那样洒脱随性。 ※※※ 胡莱刚刚放下手机，隔壁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王光伟冲到了他的房间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操胡莱……”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胡莱已经举起手示意他闭嘴，接着在他惊讶的目光下说道：“谢邀。是真的。再问自杀。” “……”王光伟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没能再问出话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青去哪儿？ “老李，记者们都给我打电话呢……” 李自强接起电话，里面就传来了老朋友杨明伟的声音，他是李青青的俱乐部主教练，现在也兼职做一下李青青的经纪人，负责和国外俱乐部谈判联系的事情。 “是问和巴黎埃热尔俱乐部谈的事情吗？告诉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对方是有意思，但这不代表我们一定就会去巴黎……” 李自强话没说完就被杨明伟打断了：“不是，哪儿呀……他们是问李青青是不是真的和胡莱早就认识了！” “……”拿着电话的李自强沉默了，这可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比“青青去哪儿”更让他觉得头痛。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篇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写的文章把李青青和胡莱的关系抖了个底儿掉，然后在网上开始大肆传播。女儿的微信几乎响了半个晚上，他看着女儿捧个手机不停回消息，就觉得心痛。 自从李青青来山海蓝月踢球起，他就对女儿和老杨都叮嘱过，让他们淡化处理李青青曾经在东川中学上过学的经历。那个时候他给出的解释是不希望大家顺着这个消息找到自己，不希望女儿的隐私都被媒体扒光。 但实际上……他只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儿可以忘记这段经历，也忘记在东川中学遇到的那个人而已。 当然现在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失败了。 但如果胡莱没有从高中比赛中脱颖而出，没有去职业球队，没有在闪星表现出色……其实他的想法都会逐渐变成现实。 学生时代的青涩记忆有多少能够延续到成年的？ 结果那小子阴魂不散！一次又一次怎么总能出现在女儿面前？最离谱的是东亚杯，之前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胡莱入选了国奥集训队，去参加东亚杯，正好和自己的女儿碰上，两个人最后竟然还在机场合了一张影！ 真不知道是那个混蛋记者提出的这种要求，要让他知道了非打断那个人的腿不可！ “老李？老李？”电话那头的杨明伟见李自强半天没说话，便唤道。 “是真的早就认识了，这个你知道的嘛，老杨。何必来问我？”李自强答道。 “瞧你说的，我知道也不代表我就能说啊，这不还得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万一你不愿意说呢？” 李自强心想我倒是不愿意说，但这是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吗？ 昨天女儿已经在她的队友们面前全招了！ “没事儿，可以说，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情……”李自强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李你没啥事儿吧？”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听你声音有点不对……” “没啥，可能最近累到了。” “哎哟，你可要保重身体啊，等青青转会的事情搞定了，咱俩好好喝一杯！那我去回那些记者们了啊！” “行，你去吧。” 李自强刚刚挂了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杨叔打来的吗？” 李自强回头看着刚刚洗完头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女儿，挤出一丝微笑：“是啊。” “是不是和巴黎埃热尔的谈判有进展了？” “呃……不是。”李自强摇头，“是有记者联系不到你，找到他头上去了，问你和胡莱的事情。” “啊？”李青青有点意外，然后小心翼翼地盯着爸爸的表情问，“那爸你让杨叔怎么回答？” “还能怎么回答？实话实说，是什么样的就说什么样。” 李青青悄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自己的父亲又问了一句：“还是说你想要隐瞒？”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我也挺高兴认识胡莱的呀……我吹头发去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卫生间。 李自强看着女儿的背影，久久无语。 ※※※ 记者们找不到正处在休假中的李青青，但他们可以找到正常随队训练的胡莱啊…… 于是在闪星结束了训练之后，记者们在训练基地外面堵住了王光伟开的车。 “是是是，我和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当时是转校生嘛，不过那会儿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就以为是个普通的转校生……什么关系？就是同学关系、朋友关系……为啥在国奥队的时候没承认？我承认什么？好像也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和李青青认识吧？你们都没问我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承认的？难不成我要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宣扬我和李青青认识……诶我说你们到底是体育记者还是娱乐记者？刨根问底很有意思吗？要不要我把我和李青青在高中时候的细节都讲给你们听？” 胡莱关上车窗，对王光伟说：“走啦走啦，和狗仔队有什么好说的……” 坐副驾驶的张清欢就笑：“我给你说胡莱，你在比赛中独中五元，都换不来记者们这样的关注和兴趣。李青青现在风头正劲呢，人气当然非同小可。” “那我宁肯选择独中五元……”胡莱说完就发现张清欢看着自己，甚至就连王光伟都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于是他问，“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宁肯放弃独中五元的机会，也想换一个和李青青早就认识的关系啊？”这次回答胡莱的是王光伟。“注孤生啊，胡莱！” “老王，他这哪里是注孤生？他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张清欢摇头叹息纠正了王光伟的说法。 王光伟一想，还真是这样：“妈蛋，何不食肉糜！” 听见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损他，胡莱不乐意了：“什么饱汉子，我哪里饱了？你们不要说的我跟李青青是一对儿似的。我给你们说，我们是清白的！我们就只是同学、朋友！” 前面的王光伟和张清欢彼此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不搭理“逼王之王”胡莱。 不要接话，不要接话，不要接话。 不接话这小子就没办法在我们面前装逼炫耀了！ 憋死他！ ※※※ 关于李青青和胡莱早就认识这事儿在网络上的热度很快就过去了，毕竟说白了也就是两个人早认识了而已，又不是其他什么关系。 而且经过东亚杯之后，大家都觉得两个人肯定也就认识了，现在只是知道两个人其实在高中阶段就有来往，冲击力并不强。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情，“哦”的一声就完了。 也就那些把李青青视为自己什么人的人才会耿耿于怀很久。 但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 像罗凯这样的，早就知道胡莱和李青青关系甚笃，可以说是有了免疫力。 至于那个关新彦……谁还管他怎么想啊？ 大众媒体关注的热点还是李青青究竟会去哪家欧洲俱乐部踢球。 女足在欧洲开展的不如中美两国早，但她们的职业化发展却非常快。世界上水平最高的足球联赛都在欧洲，凭借他们组织男足联赛的经验和体系，女足在欧洲的职业联赛也发展的如火如荼了。就连目前女足头号强国美国，也有不少女足球员跑去欧洲联赛踢球。 至于发展女足运动最早的国家之一的中国，女超联赛就更办法和人家欧洲联赛比了。 绝大多数欧洲的女足球队都是依托男足俱乐部建立的，也就是说是男足俱乐部创办了一个女足分部。比如之前和李青青传出过绯闻的英格兰伦敦桥足球俱乐部，本身就是英超联赛中的传统强队，他们的男足曾经拿过两次欧冠冠军，在英超也曾经五次夺冠。 伦敦桥俱乐部也是英格兰足坛最早拥有女队的俱乐部，他们的女子足球队在女足英超中成绩一流，是顶级强队之一。 目前的英超联赛在欧洲可以算的上是最出色的联赛，但在女足世界里却并不是(cl?-wχ.（〇Μ)这样的。 女足职业联赛水平最高的地方在法国。 巴黎的埃热尔足球俱乐部是法甲豪门，男足成绩辉煌，女足也是如此。埃热尔的女子足球队已经拿了四届女足欧冠冠军，而同一俱乐部的男足才拿过一次欧冠冠军，还是三十年前拿的……要知道女足欧冠到现在一共才举办了十届。说他们是欧洲女足中的头号豪门，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除了这两家俱乐部之外，还有其他俱乐部也在追求李青青。 足协和山海蓝月俱乐部对于李青青留洋这事儿自然也是大力支持，完全没有设置障碍。 自从秦林回到中国踢球之后，中国足坛无论男女，都再也没有出过一个能够去欧洲踢球的球员了。所以现在李青青的留洋变得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足球上的事。 有人希望李青青能够去女足豪门，哪怕一开始打不上比赛也没关系，最起码能够收获极高的曝光度和关注度，有利于中国女足的推广和宣传。也有人希望李青青去一支实力并不是很强的中游球队，那样最起码能够保证打上比赛，和虚名浮云比起来，显然可以打上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都有他们的道理，并且都是对的。 在《进球》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一个名叫“禁区之WHO”的人在贴里留言：“你们也就这么点出息了！李青青为什么不能在顶级豪门中打上比赛呢？” 然后这个群嘲了所有人的“禁区之WHO”就被两边的人集火了。 “顶级豪门的比赛那是那么容易打上的？就算李青青天赋出众，也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欧洲足坛，顶级豪门竞争那么激烈，我不认为适合李青青在欧洲的第一站。层主你算老几，搁这儿瞧不起谁呢？” “我支持李青青去豪门，但我也觉得应该务实一些。甚至我们这些球迷都应该放平心态，不能给李青青制造太大的压力！像这个层主说的那样，只是在添乱！” “去豪门做‘饮水机看守者’有意思吗？李青青还年轻，还不满二十岁，她现在需要的是去一支能够稳定打上比赛的球队，而别管这支球队究竟是不是豪门。饭要一口一口吃，重要的是中国足球有人走出去，而不是去了哪儿。李青青为什么不能在顶级豪门打上比赛？建议层主你自己去问李青青！” 然后层主就真的跑去问李青青了，得到的答案是：“目前去巴黎埃热尔的可能性最大。” 一周之后，答案揭晓，李青青从山海蓝月转会法甲巴黎埃热尔。 支持李青青去豪门的球迷们高兴不已，那些不支持她去豪门的球迷则认为李青青的这个选择背后一定被施加了上头领导的压力，甚至认为李青青的爸爸贪图巴黎埃热尔俱乐部给的签字费…… 但不管大家对于这个转会结果持什么意见，“青青去哪儿”的暑假大戏也落下了帷幕。 七月四日这一天，她和自己的爸爸，在杨明伟的陪伴下，从中国首都飞赴法国巴黎，去和她的新俱乐部签约。 而同一天，在中国国内，胡莱和自己的队友们一起乘飞机飞赴东台，准备参加第二天的第五轮足协杯比赛。 他们的对手是渴望创造黑马奇迹的业余球队东台聚星城。 这一次他没有被主教练赵康明给遗忘在大名单之外。 尽管他的主力队友们大多数人都没来，但他也还是随队前来，和他一起的还有陈星佚。 第一百五十三章 摸着南海队过河 “东台聚星城虽然是一支业余球队，但他们却拥有并不输给职业球队的硬件设施……各位观众，请大家随着我的手往这边看，看看这绵延连成片的绿茵场，这就是东台聚星城的训练场……而且请注意哦，请大家睁大眼睛注意咯！这些训练场无一例外，全都是天！然！草！皮！” 一个美女主持人站在摄像机面前，手持话筒，语气惊讶，表情夸张地说道。 “这真的是太奢华了！就算是中超俱乐部，也不是每一支球队都能做到训练基地里每块足球场都是天然草皮的！接下来我们有幸请到了东台聚星城的主教练傅指导，请他来问我们介绍一下东台聚星城是怎么样的一支球队……傅指导你好，据说东台聚星城在抽到安东闪星这支中甲球队的时候，全队上下还有些遗憾的……请问是有这回儿事吗？”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大半已经花白，皮肤黝黑，犹如老农，这位就是东台聚星城的主教练傅本贵。 站在镜头面前的傅本贵丝毫不怯场，带着地方口音说道：“是滴是滴，是真滴。抽签那天晚上我们全队就在训练基地里观看网络直播，当发现抽到的是一支中甲球队，大家都非常失望。当时会议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队员们都纷纷表示没有能够抽到中超球队做对手，实在是很遗憾！” “这就奇怪了，傅指导。一般来说，像聚星城这样的业余球队，不是应该希望对手越弱越好吗？没有抽到中超球队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有什么好遗憾的？”美女记者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非常识趣地抛出了问题。 “是滴，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滴。但我们东台聚星城不是一般的业余球队，我们有着非常远大的目标。无论是从硬件设施，还是球队实力上来说，东台聚星城都是有机会挑战强敌的。上一轮我们在主场击败中甲球队南海队就是证明！”傅本贵面对镜头说的是慷慨激昂。“所以我们全队都觉得应该是在这一轮碰上中超球队才最好。现在嘛，碰到的是一支中甲球队，不能不说很遗憾……” 画面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戛然而止。 酒店会议室里的安东闪星球员们则一个个有些面色不善了。 “我靠，这老头儿也太狂了吧？” “大叔你先看看你们是什么球队？业余球队啊！哪儿来的资格挑三拣四？嫌我们闪星是中甲？你也配吗？” “不会淘汰了个骄傲轻敌的南海队，就不把其他中甲球队放在眼里了吧？” 大家对这屏幕上被定格下来的傅本贵嚷嚷着。 这时，助理教练陈墨拍了拍桌子：“安静！安静！” 连拍三次之后，会议室里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大家都看向了主教练赵康明。 “你们都觉得对方主教练这是得意忘形了吗？”赵康明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 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如果当主教练这么问的时候，那么想来答案十有八九不会是个简单的“是”。 “我们缺乏对这支球队的了解，目前只能够拿到他们上一轮足协杯淘汰南海队的比赛录像。我相信很多人在听说南海队被一支业余球队淘汰出局之后，都会认为是南海队自己骄傲轻敌，导致阴沟里翻船……确实是这样，但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赵康明又开始给自己的球队看经过剪辑缩编的南海队和冬天聚星城的比赛录像。 看完十二分钟的视频后，赵康明问球员们：“现在还有人觉得南海队只是阴沟里翻船吗？” 没有人这么想了。 经过教练组重新剪辑过的比赛录像，有着非常明显的引导倾向。他们把比赛中东台聚星城针对南海队的防守策略重点突出，让大家看的一目了然。 南海队的球员几乎每时每刻都会陷入最少两名，最多四名东台聚星城球员的包围中。而且东台聚星城的防守非常具有侵略性，下脚狠，敢下脚，颇有一种“逛街不怕穿鞋”的气势。 一开始确实是南海队自己骄傲轻敌，可后面就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南海队尝试重视比赛，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泥潭，再也摆脱不了了。甚至越挣扎陷得越深，到最后没过头顶，失去了呼吸权。 “通过比赛录像我们可以看出来，这支球队虽然是业余球队，但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方式，都无限接近职业队。他们的主教练也是有过职业队执教经历的。他们在对南海队的比赛中战术制定得当，执行到位，这么一支球队，你给我说他们的主教练现在得意忘形了……老实说，我是不相信的。” “可是教练……”有人举起了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是想要激怒我们吗？” “我想是的，他们是想要激怒我们。”赵康明答道。 “这……激怒我们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实力比我们弱的话，不是应该主动示弱，骗我们骄傲轻敌吗？” “有南海队的前车之鉴，我相信东台聚星城的教练也肯定认为我们是不会骄傲轻敌的。主动示弱更没有必要，因为他们本来就比我们弱，他们不示弱，难道我们就会觉得他们很强吗？但相反，如果他们能够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理智和冷静的判断力，那么到了比赛中，他们就有太多空子可以钻了。假设，我是说假设……”说到这里，赵康明顿了一下。 “假设你们被怒气冲昏了头，上场就把我在赛前给你们交代的所有东西都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就想着要在比赛中狠狠教训竟敢看不起你们的东台聚星城。然后发现对方的防线比你们预想的还要硬，半天啃不下来，会不会心态失衡？会不会茫然无措？这个时候后防线上的空当如果在被对方抓住机会偷袭一个，是不是会崩盘？” 面对赵康明的假设，众人陷入了沉默。 “我想，东台聚星城的主教练应该就是希望你们变成这样。毕竟骄傲轻敌这种事情，有了南海队的例子之后，我们应该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所以我希望你们把心态放平和，不要在意对手说了什么，而要看对手做了什么。我想面对我们，东台聚星城有且只有一种做【w-首发】法，那就是收缩防线，希望用顽强的防守来顶住我们的进攻，然后等我们迟迟进不了球，心浮气躁的时候，再伺机反击。所以无论比赛中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慌也不要急躁，千万不要像南海队那样自乱阵脚！这只是一支业余球队，只要我们自己不出错，他们就赢不了我们，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大家大声回答。 赵康明见胡莱吼得最大声，便点了他的名字：“胡莱，你来总结一下。” 胡莱在众目睽睽下站起身，胸有成竹道：“简单来说，赵指导，就是南海队摸着石头过河，而我们摸着南海队过河！” 赵康明：？？？ 会议室里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 回过味儿来的赵康明瞪了胡莱一眼：“我就不该叫你小子来回答问题！坐下！” 然后他严肃地环顾勉强止住了笑的球员们，想要再说上两句，把气氛扳回来，可是一张嘴他就笑了：“胡莱说得对，简单来说就是在球场上遇到问题就想一想南海队是怎么栽的……行吧，就这样，散会！” ※※※ “老赵，其实我觉得你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足协杯吗？不就是业余球队吗？赛前会议搞得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咱们的对手是中超球队了呢……”坐在球场边的教练席上，助理教练陈墨正埋怨道。 这个时候在球场上，足协杯第五轮比赛已经开始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面对果然不出所料一开场就死守的东台聚星城，安东闪星也打的很谨慎，并没有贸然压上围着对方的禁区狂轰滥炸。 “一点也不小题大做。实际上我确实希望东台聚星城能够给我们带来些麻烦，这样有助于让球员们认识到每一场比赛都不是那么好打的。”赵康明坐在教练席上说道，“你看东台聚星城的防守就做的很不错嘛，这支球队真是不简单，那个傅本贵有两把刷子。要不是我们在赛前做足了功课，当球员们上场发现业余球队竟然能打出这样的防守来，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南海队不就是这样吗？” 正说着，场上的闪星再次发动进攻。 经过连续大脚，足球从右边路来到了左边路，陈星佚拿球。 他这次没有选择继续横传，而是果断突破内切，靠自己的个人技术单打独斗！ 他的举动引来了东台聚星城后防线的连锁反应，他很快就被多名东台聚星城的球员给团团围住了。 深陷重围的陈星佚还是瞅准缝隙把足球从包围圈中传了出去，传给了在中路插上的胡莱。 胡莱接球之后直接起脚扫射。 足球在东台聚星城门将的腋下飞进了球门！ “漂亮！”陈墨看到这个球大吼一声，一拍巴掌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然后对同样站起来庆祝进球的赵康明说道：“你忘了啊，老赵，我们和南海队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我们有个效率非常高的射手啊！南海队在进了一球之后浪费了多少机会？那些机会拿给胡莱，少说也能进一两个吧？要是南海队能够有2:0、3:0的领先，还怕东台聚星城兴风作浪？” 赵康明闻言笑了：“你说得对，老陈。一个总能把队友的传球转化为进球的射手是可怕的。但陈星佚之前的突破也非常关键。” “没错，可这个南海队也有。罗凯的突破和传球不够给力吗？全被队友浪费了啊！”陈墨两手一拍，“当初我们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他，结果他不来。他要是来了，哪还有陈星佚的事儿？” 赵康明摇头叹息：“这就是罗凯的命吧！” ※※※ 傅本贵扭头看了一眼闪星教练席，发现主教练赵康明对于这个进球显得并不是很激动，反应十分平淡，甚至还摇了摇头。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想要连续击败两支中甲以上的球队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难…… 瞧人家的表现，领先了都这么云淡风轻。 还摇头，似乎不满足于比赛都踢了十七分钟才进球这事儿…… 可你们都领先了啊！ 还要怎么样？ 哪怕只领先一个球，以我们两支球队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我们想要扳回来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同样都是领先一球，傅本贵很难指望自己的球队再次复制对南海队时那样的比赛过程。 从他们主教练的这个表现来看，安东闪星应该是不会轻敌的。 自己这场比赛所有的战术其实都是建立在不丢球以及对方轻敌的基础上。 而现在，球已经丢了，对方也没有轻敌。 东台聚星城这支业余球队本赛季足协杯的路应该就走到这里了…… 虽然十六强的成绩已经追平了业余球队在这项赛中的最好表现，但傅本贵也难免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击败了南海队之后，他和所有球员们都做的那个关于业余球队一路杀进决赛，屠龙成功，拿到冠军的美梦，就此终结。 ※※※ 傅本贵所料不错，经过赵康明在赛前反复叮嘱，摸着南海队过河的安东闪星并没有在领先之后就骄傲轻敌，也没有冒进浪费机会。 他们就像是没进球那样，稳扎稳打。 面对因为落后而无力可退，疯狂进攻的东台聚星城，把防守做得滴水不漏。 尽管这场比赛在后防线上，赵康明并没有选择主力阵容，但闪星毕竟是中甲球队，他们的替补，也要比业余球队实力更高。 尽管东台聚星城的主场球迷们制造出巨大的声浪为球队加油，尽管可能很多中立球迷都在渴望着见证又一场以弱胜强的“屠龙好戏”。 但稳如老狗的闪星并没有让这一切发生。 下半场胡莱再进一球后就被换下了，毕竟周六还有一场联赛，而这个时候场上比分已经是3:0了——在胡莱梅开二度之前陈星佚也打进一球。 比赛结束前替补胡莱出场的前锋外援墨菲再进一球，将比分最终定格在了4:0上。 闪星在客场淘汰本届足协杯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黑马，业余球队东台聚星城，闯进了足协杯的八强。 比赛结束之后，双方主教练握手环节，傅本贵对赵康明表示了歉意：“抱歉啊，赛前那么说只是为了激怒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失去理智，没想到完全没起到作用……你们就当那是一句屁给放了吧，哈！” 赵康明笑着摇头：“我们当然不会在意，毕竟那只是为了追求胜利的手段而已。作为主教练，你已经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一切，也希望你不要对这场失败太在意了……” 听到赵康明这么说，傅本贵松了口气，这位老农一样的教练笑起来全是褶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赵指导。赛前我还认真做过战胜你们，一路杀进决赛，再击败一支中超球队捧起足协杯冠军的美梦呢……” “不，这不是笑话。”赵康明表情肃然。“堂堂正正追求胜利本来就是竞技体育的最高目的。” 得到了曾经的国家队主力球员、全国著名青训教练、中甲球队主教练赵康明的肯定之后，傅本贵笑了起来：“赵指导你这么说，我连输球都没觉得太难过了……哈！祝你们在足协杯上好运！” “也祝你们早日成为职业球队！” 两位教练再度握手，各自分开。胜利者去庆祝，失败者则去舔舐伤口，足球就是这样。 ※※※ PS，我已经把有我所有原创角色数据的FM2019数据库上传到了读者群（群号：751013253），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群下载。使用方法，是把“”文件放到“我的文档/SportsInteractive/FootballManager2019/editordata”文件夹里，没有“editordata”文件夹的话，可以自建一个再放进去。然后打开游戏选择开始新生涯，会提示你选择数据库文件，在数据库的下拉窗口里找到“linhai”这个数据库，勾上就行了。 里面包括了从《我们是冠军》开始，一直到《绿茵峥嵘》的所有主要原创角色：张俊、杨攀、李永乐、安柯、卡卡、项韬、刘鹏、王钰、陈坚、乔治·伍德、楚中天、陈英雄、季铭、何塞·帕萨雷拉、荣光、卢卡斯·萨顿、周易、何影、孙盼、杨牧歌、郭怒、严闵、高峥。 最后还有一个胡莱。 至于为什么没有陈星佚、罗凯、王光伟他们……那是因为完全没有时间做了，这个数据库是我去年做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本书呢，就连一个胡莱也都是我最近加上去的。 这些球员分散在各个俱乐部，基本上是遵循书中所描述的现实。不过也有一些例外。 最后祝大家玩的愉快！ 另外，目前经过测试，FM2020并不能安装这个数据库。看来就只能是FM2019的玩家才能玩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说不清道不明 从第五轮足协杯开始，停赛了两个多月的中甲和中超联赛都陆续重燃战火。 四天之后的七月九日，星期天，安东闪星出征客场挑战萧江绿林，两支球队打成了1:1平。 萧江绿林是因为太久没有比赛，全队球员有些没找到比赛状态。安东闪星则是因为之前刚刚打了足协杯比赛，连续两个客场，劳师远征，球员的身体还不在最佳状态。 不过接下来的比赛就不是一周双赛了。 七月十五日，星期六，安东闪星回到主场迎战升班马江安省的南嘉天宇，这支球队是从上赛季的中乙联赛中升级而来的。 在中乙联赛他们是冠军，来了中甲联赛，他们的表现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中乙联赛和中甲联赛就像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上赛季的中乙联赛冠军，目前在中甲联赛中排名倒数第二，这个赛季结束的时候还能留在中甲联赛便是胜利了。 面对这样一直在保级泥潭中挣扎的球队，又是主场作战，闪星实在是没理由脚下留情。 他们4:0大胜对手，胡莱在比赛中完成一球，陈星佚也有一球一助攻，这是他本赛季联赛中的第二个进球。 这对锋线组合越来越有感觉了。 接下来联赛第十三轮，安东闪星客场挑战白山林春红旗。赵康明对阵容进行了一些调整，但尽管如此球队也还是在客场2:1击败了对手，又拿到一场胜利，带着三分全身而退。 “……安东闪星客场2:1击败林春红旗，自从联赛第一轮他们在遥远的客场输给了新洲昆仑之后，这支球队就没有再输过。他们目前以八胜四平一负积二十八分的成绩排名联赛第二。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他们是极有希望在这个赛季成功冲超的！而本赛季还有另外一支冲超大热门，那就是目前排名第一的岭南南海队。闪星本赛季表现出色，但也还是有一场失败。而南海队本赛季表现更出色，他们连一场失败都没有！” “上赛季无缘升级的南海队在转会市场上积极进取，他们从中超河东雷电租借来的小将罗凯在最近几场比赛中发挥出色，他连续两轮比赛取得进球。在被给予了更多信任和球权之后，这位曾经全国中学生球员加盟职业球队的第一人，终于要开始兑现他的天赋了！在胡莱、陈星佚之后，罗凯也迎来了他的爆发，今年的中甲联赛真是让人期待……而接下来，联赛第十四轮，就将是这两支球队相遇的日子，也是这三位年轻人相遇的时候。到时候我们腾飞视频将会面向全国直播这场中甲联赛中的‘天王山之战’！” 在第十三轮联赛刚刚结束，腾飞视频就做了一个专题节目，来给接下来的第十四轮联赛预热。 正如他们所说的，这是一场中甲联赛中的“天王山之战”。 不仅仅是两支球队排名相邻，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还是因为这两支球队有恩怨——上赛季倒数第三轮，安东闪星客场挑战岭南南海，当时南海队还保有争夺冲超资格的希望，又是主场作战，南海队的球迷们对此寄予厚望，就连岭南市其他几支球队的球迷组织都来给他们加油了，充分体现了岭南球迷是一家的岭南球迷精神风貌，颇为感人。 可以说，如果南海队最终成功升级，那场比赛的里里外外都可以传为一段佳话。 结果在那场比赛中，一个赛前谁都没料到的人爆发了。 张清欢的世界级助攻，不仅帮助胡莱梅开二度，也帮助闪星在客场2:1击败了岭南南海，让对方彻底失去了争夺冲超名额的资格。 后来，张清欢助攻胡莱的这个进球，被评为了当赛季中甲最佳进球。 在人们为张清欢的连续突破人球分过、弗朗西斯转身而惊叹欢呼的同时，南海队也就这样成为了赛季最佳进球的背景板。 什么叫做鞭尸？ 这就是了，不仅赢了你们，让你们无缘中超，还要在日后通过反复播放这个球，来让南海队被长久钉在耻辱柱上。 这个赛季从赛程安排上来说，南海队又将在联赛最后阶段和闪星相遇，而且还是南海队的主场，不知道到时候会是又一次南海队冲击中超资格的关键时刻呢，还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腾飞视频对这场比赛费非常重视，不仅提前预热，还专门派出摄制组去两支球队那边跟踪报道。毕竟他们是花了真金白银十个亿买下了五年中甲全国转播权的，他们也希望中甲联赛热度能够高一些，能够吸引到更多的观众，这样他们的商业推广、广告招商工作也好做一些。没有热点都要制造热点，更不要说现在有一个天然的热点摆在他们面前，要是不知道抓住，那腾飞视频也就做不到全国排名前列的视频网站了。 足协也专门给俱乐部打了招呼的，让他们尽量配合腾飞视频的拍摄工作。 对于足协来说，这也是推广中甲，提升中甲联赛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一个好机会。 就这样腾飞视频的摄制组进入了闪星和南海队的训练基地，拍摄他们的训练，采访他们的人。 而话题则都围绕着两队的恩怨来进行。 大有一副要把这两支球队之间的比赛炒作成中甲联赛的“国家德比”的架势。 除此之外，腾飞视频还深挖交战双方的一切资料情报，从中整理出他们感兴趣的点。 然后让他们发现了胡莱和罗凯之(-om)间的故事。 “罗凯，我们知道你和胡莱曾经在同一所中学的足球队一起踢过球，后来你早他一年进入了职业球队梯队。不过在职业足坛，后来者胡莱的发展却比你更加顺利……你个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腾飞视频的记者在南海队训练场边向罗凯抛出的这个问题，听起来挺讨打的，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典范。 但在媒体人眼中，这却是一个好问题，因为足够有话题性。甚至腾飞视频的人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很不友善，但他们就是要故意这么问，往往是这种不友善的问题才能逼出受访者的真实状态。 否则问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受访者的答案大家用膝盖都能猜出来，这样的采访一定是无聊的。 另外一方面既然腾飞视频的人本来就是来搞事情的，那当然要问一点尖锐的问题，挑起罗凯和胡莱之间的对立，也加剧南海队和闪星之间的矛盾。这才有足够的噱头啊。 果然在这样的问题面前，罗凯的脸色变了变。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我选择了一条没那么好走的路。” 记者又问：“据我们了解，这个赛季开始之前，闪星曾经想要向河东雷电租借你，但你没有答应，而是选择来了南海队。请问这是否是因为你和胡莱在中学时代有些……呃，不对付？” 罗凯连忙摇头：“我和他之前没有任何不对付的地方，就只是普通同学，普通队友的关系而已。”说到这里，似乎是担心对方不相信，他还补充道，“实际上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我和他就是室友。” 说完他摆摆手，不想再接受采访，转身离开。 他生怕再被采访下去，对方就连自己和李青青的事情也问出来了，那才是他最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望着罗凯的背影，记者很想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正好就是有关于李青青的。 问他既然和胡莱是队友，同学，那是不是和李青青也是同学…… 这是一个纯八卦的问题，倒不是为了挑起什么对立情绪和矛盾。 没想到罗凯压根儿没给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机会…… ※※※ “罗凯？” 在闪星的训练场边，胡莱也被腾飞视频的记者拦住，问到了有关罗凯的问题。 “对啊，他是我同学，同班同学，还是我的队友，虽然只做了一年都不到的队友。但老实说，他去了职业球队之后我就没怎么关注他了，毕竟离我太远。矛盾？不，没有，没矛盾。中学时候或许有那么点意气之争，但现在早都没了，就跟我和陈星佚当初在全国大赛上还是互相打破头的对手呢，结果现在呢？” 说到这里，胡莱叫住了从他旁边走过的陈星佚，然后搂着他，拍着他的肩膀给摄像机和记者展示自己与陈星佚的亲密无间，他笑的很灿烂，就是搂着的陈星佚一脸懵逼。 做完秀之后，他又把陈星佚推出了镜头，继续回答记者的问题：“你看，我们俩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在比赛中他助攻我，我助攻他的。” 腾飞视频的记者问：“那胡莱，你和罗凯两个人会在比赛结束之后互相交换球衣吗？” “为什么要交换球衣？体现关系好就要交换球衣吗？我也可以在比赛中全力以赴击败他，以此来表达我对他的尊重啊。我觉得这才是球员与球员之间表达友谊的最好方式。”胡莱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说他和罗凯之间有什么矛盾呢，确实也没了。 在这一点上胡莱并没有满嘴鬼话。 高中时候小孩子的那点心思，经过职业比赛的磨砺后早就没了。 但要说让胡莱和罗凯之间的关系变得他和陈星佚那样好，也是不可能的。 人和人相处是要看脾气是否相投的。他尽管和王光伟、陈星佚都曾经做过对手，但臭味相投，所以离开了那个互相竞争的环境，他们就能迅速成为朋友。 说白了无论是王光伟还是陈星佚，大家都能处得来。 但罗凯和他不一样，他们从根子上来说就不是一路人。 当初罗凯是瞧不起胡莱的，现在虽然胡莱的成就比他更高了，但要让罗凯给胡莱低头，罗凯自己不愿意。 就算罗凯愿意放低姿态和胡莱相处了，胡莱也不会接受。他现在不像是高中时期了，就宋胖子一个朋友，他现在朋友很多，人缘很好，也不缺罗凯这个“朋友”，所以何必勉强自己，勉强别人呢？ 就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 当然，这些东西胡莱没有说给记者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给记者听，他和罗凯的关系解释起来其实挺复杂的。 他觉得罗凯已经不是自己的敌人了，但也不算朋友，更不算是路人。 具体是什么，真的很难解释的清楚。 他当初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训练自己时，有一个动力就是当他“神功大成”之后，跑去罗凯面前打脸。 现在的他不知道算不算“神功大成”，去罗凯面前打脸应该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却没有这个想法和兴致了。 甚至看着罗凯在河东雷电迟迟打不上比赛，他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也经历了从校园足球到职业足球的跨越，知道这条路有多么不好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实也没办法嘲笑罗凯。 那会约等于嘲笑自己。 ※※※ PS，昨天有读者测试了一下，发现FM2020可以加载数据库，数据库加载出来的名字叫“222”。只是和FM2019比起来原创角色的名字全都变了，得自己去所在球队去找年龄、国籍、位置一样的。 而且和FM2019比起来数据上会有些变动，但影响不大。 自己用昵称的方式把名字改回来就能正常玩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用FM2020的玩家也可以试一试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胡莱和罗凯说了什么？ 腾飞视频拼命宣传预热，又树立起了两个年轻天才的竞争和对决，确实还是在球迷群体当中吸引了大量关注这场比赛的目光。 经过他们的精心编排和剪辑，胡莱和罗凯两个人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形象就像是少年热血漫画所描述的那样。 两个曾经的队友，为了各自的梦想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罗凯先胡莱一步去了职业球队，在追求职业足球梦想的道路上占据先机。 但胡莱却后来居上，先是带领自己的学校拿到了全国冠军，个人也在全国大赛中实现了大满贯。然后才去职业足坛，在短暂的蛰伏期之后，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实现了对罗凯的反超。 现在轮到罗凯拼命努力，追赶胡莱了。 而这场中甲之间的天王山之战，就是罗凯与胡莱的直接对话。他们俩从高中时代起就成了队友，同时也是对手，但直到如今，才第一次在球场上交锋。 不得不说，腾飞视频能够作为全国最有名的几家视频网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手下能人无数。 他们既要制造对立和矛盾，又不能把这种对立和矛盾简单处理成娱乐圈里常见的那种饭圈撕逼，那样就落了下乘，容易招人讨厌。 他们选择的做法是把追求梦想作为竞争的点，把两个人的互相竞争描绘得非常美好和热血。让人看了只会为两个人鼓掌喝彩，不会偏向于哪一方，更不会像恶臭饭圈里常见的那样很不体面的互相撕咬。 这个宣传片放出来，无论是罗凯的粉丝还是胡莱的粉丝，都不会觉得这是在挑拨离间，也不会觉得自家偶像就比别人低了一等，尤其是罗凯的粉丝们，毕竟目前她们的偶像算是在和胡莱的竞争中处于下风，但腾飞视频的宣传片却把这件事情处理成了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的暂时落后，比赛还没结束，胜负犹未可知。 在宣传片的最后，腾飞视频干脆帮失败的一方把安慰的借口想好了，这样不管是哪支球队输了，不管是谁的表现不如谁，都可以用上这句话： “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只有同行者，没有失败者！” ※※※ “罗凯罗凯！！” 当南海队的大巴车抵达安东体育中心外面广场的时候，道路两旁响起了这样的尖叫声，还有不少女球迷挥舞着手中的横幅和海报，那上面无一例外都是和罗凯有关的：罗凯的名字和罗凯的照片…… “哇，真是让人羡慕！”南海队的球员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感慨起来：“我还以为自己来了主场呢……” 被欢呼声包围的罗凯却显得非常平静，他戴着耳机在听音乐，对车窗外的欢呼和尖叫无动于衷。 这些欢呼的人群中不会有那道倩影，那么在他耳朵和眼睛里，就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他现在只想接下来的比赛。 想来也确实挺奇妙的，他和胡莱在2019年大家都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在高中时他从未把这个瘦小的身影当做自己的对手，没想到到了职业足坛，这个人却变成了一道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大山，绕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然后他走了很久，直到现在才走到了这座山的面前。 他是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胡莱当做对手的，罗凯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会记住自己第一次在比赛中与胡莱相遇的日子，就是今天，2023年7月30日。 那个宣传片有一个地方说的没错，现在确实轮到自己拼命努力追赶胡莱了。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承认胡莱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承认失败。 唯一的遗憾是，这场比赛李青青可能是看不到了，她现在已经在法国巴黎。 不知道在异国他乡的她还习惯吗？ 一个人，语言不通会不会寂寞孤单？ 我也要出国，去留洋，踏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她，微笑着对她说：“好久不见。” 想到这一幕，罗凯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 热身的时候，罗凯一出来就看到了胡莱，然后径直迎着他走上去。 场边的腾飞视频记者看到这一幕就激动起来：“哇，罗凯走向了胡莱！这是两个昔日队友第一次以对手身份的相见！胡莱似乎也在等着他，站在原地没动……他们俩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位女记者激动的语气猛的一听还以为接下来胡莱和罗凯两个人要亲到一起去呢…… 但实际上，罗凯只是站在距离胡莱一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后在对胡莱说话。 “罗凯在和胡莱聊着什么，隔得太远了，听不到他们俩聊的具体内容，不知道是忆往昔还是畅想未来呢？两个中学时代并肩作战的少年，却又暗地里互相较劲儿。如今他们站在彼此面前，却已经各为其主，可以光明正大的竞争了……这犹如少年热血漫画里的一幕，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真是令人心向往之！”女记者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限，为电脑手机前收看腾飞视频直播的观众描绘着她心目中的画面。 但实际上是，罗凯走到胡莱跟前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有李青青的微信，胡莱？” 胡莱点了点头：“有啊，咋了？” “能给我她的微信号吗？”罗凯说完看到胡莱的反应，又补充道：“请问能不能给我她的微信号？” 胡莱并没有因为罗凯礼貌的态度就点头，而是耸耸肩：“不行哦。” “那如果我在这场比赛中击败了你，你就把李青青的微信号给我。”罗凯提出了另外一种方案。 “我才不会和你打这种无聊的赌呢，李青青的联系方式也不是可以随便交易的赌注。”胡莱摊开双手。 罗凯深吸了口气：“果然，我不可能从你手中拿到李青青的微信号。” 胡莱觉得罗凯脑子有问题：“那你还来问，自取其辱很好玩？” “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而已。”罗凯说道。 “这边建议你要不然去问问李教练呢亲？” 罗凯没搭理胡莱的阴阳怪气，他说道：“我自己去找她要。” “哎哟，你怎么找她？” “去欧洲，我也要去欧洲踢球！”说完这句话，罗凯转身就走。 胡莱看着他的背景愣了一下，因为罗凯这句话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初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罗凯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踢职业足球，是因为李青青去踢了职业足球，所以他也要去踢职业足球。 而现在因为李青青去了欧洲，所以罗凯也要去欧洲踢球……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想要叫住罗凯，有那么一两句话要对他讲。 但罗凯已经走远了。 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踢职业足球是为了李青青，去欧洲踢球也是为了李青青……操，你个大老爷们儿，踢球就是为了泡妞儿啊？出息！难怪人李青青瞧不上你呢！” 我胡莱就不一样了，我来踢职业足球，是因为我本身就想要踢职业足球！我以后也要去欧洲踢球，是因为我本来就想去欧洲踢球！ 而恰好这两件事情，李青青也做过了。 胡莱摇摇头，转身继续自己的热身了。 ※※※ “诶，罗凯你刚才干嘛去了啊？” 当罗凯回到自己球队中的时候，有队友好奇地问道。 “这都看不出来吗？他和胡莱打招呼去了，毕竟是昔日队友嘛！”罗凯还没回答，队内就有人帮他说了。 于是罗凯也点了点头：“嗯，简单聊了两句。” “你们俩说了些啥啊？”还/.-om首发/是有人很好奇，比如刘金革。 “没啥，普通寒暄而已。”罗凯摇头不愿意多说。 “诶，外面说你们俩关系不好……那你还跑去找他……” 罗凯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我们俩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吗？” 刘金革摇了摇头：“完全不像。” “所以外界的传言听听就算了。”罗凯摇头，然后去热身了。“只有当事人才觉得那些传言有多可笑。” ※※※ “胡莱，罗凯找你啥事儿啊？” 胡莱回到自己球队中，一样面临着队友们这样的问题。 “哦，他是来下挑战书的。”胡莱说道。 “挑战书？”大家来兴趣了。 “对呀，他说这场比赛无论是个人表现还是球队成绩，他都会赢我的。”胡莱很认真地说道。 “靠，那小子这么狂的？”队里的韩湘飞扭头怒视着远处正在热身的罗凯。 “我倒确实是听说过罗凯是一个比较傲的人……”王光伟沉吟道。 陈星佚嘿了一声：“自信点，老王，把听说去掉。专门跑来找胡莱下战书，倒真是这小子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你们是不知道他被胡莱压在身下这么久，积攒了多少怒火……啧啧！胡莱你要倒霉了……” 胡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关系让球队陷入到了这样的争端中……” 队长李铁林站出来拍了拍胡莱的肩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胡莱？就算没有你，我们和他们南海队难道就没仇怨了吗？上赛季他们可是在我们主场击败了我们的，这笔账我们也要找他们还回来！” 胡莱很想说大哥我们上赛季客场已经找他们讨回来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别说话了。 果然，其他队友们纷纷表达了对罗凯的不满，表示一定会在比赛中狠狠教训一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当大家散开继续热身的时候，胡莱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他转头就看到了陈星佚，后者看到他转头，就笑了起来。 于是胡莱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陈星佚刚刚收回目光就被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林、林哥？”他迅速收起笑容。“没干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和胡莱有默契？”秦林板着脸盯着陈星佚。 “确实是有默契……”陈星佚急忙回答道。“毕竟我和他都熟悉罗凯嘛。” “你熟悉啥？你和罗凯在高中的时候没有交集吧？” “但我有他的微信啊，林哥。我们俩在微信上聊过。” 这番解释无懈可击，就算是秦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只能点点头，不再说话。 虽然他总觉得这两个小子的笑容里面有鬼，可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把鬼揪出来。 ※※※ 在赛前最后的准备时间里，闪星的主教练赵康明正在抓紧时间给球员们做最后的叮嘱：“……你们一定要在比赛中注意他们的28号罗凯。他是一个左右脚全能的球员，所以他不会固定在一边，而是会左右两边都有可能出现。潘宏伟给他的自由度很高，这也是联赛重启之后他表现出色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这样单兵作战能力强，同时还拥有极高自由度的球员，要想彻底冻结他是很不容易的……” 尽管赛前的战术会议上赵康明就已经给球员们详细介绍过罗凯了，但现在他还是要用宝贵的时间再强调一遍，可见他对罗凯的重视。 也没法不重视，那毕竟是他当初心目中的第一顺位，如果罗凯肯点头来闪星，真就没陈星佚什么事儿了…… 毕竟单论个人能力的话，罗凯要比陈星佚更出色更全面。 就算罗凯去了南海队，赵康明也一直都有关注他。在联赛开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罗凯在南海队表现一般，很平淡，偶尔有个出色表现就不错了。但在赵康明看来，那些时候也不是罗凯真正表现好的时候，南海队主教练潘宏伟并没有掌握正确使用罗凯的方法。 但是从南海队被业余球队东台聚星城淘汰出足协杯后，罗凯的表现越来越好。潘宏伟似乎是找到了正确打开罗凯的密码。 联赛恢复踢了三轮，罗凯两个进球一次助攻，三场比赛制造三球，这样的表现和之前他在南海队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 而所谓罗凯的正确使用方法，说白了就一点——给罗凯这个球员更多的自由度和球权。 但是之前对于这么一个年轻球员来说，想要得到这样的待遇可很不容易。 潘宏伟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也许是看到了罗凯在球队输给东台聚星城的表现，那场比赛虽然球队输了球，但罗凯却始终拼搏到了最后。或许是这样的比赛态度打动了潘宏伟，也征服了南海一线队的球员们，让大家愿意相信这个年轻球员有能力和资格配得上更高的战术地位。 反正两个多月的休战期里，潘宏伟一定是对球队的战术做出了新调整，并且还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了针对性训练。 “你放心吧，赵指导！”队长李铁林站起来代表全队表态，“我们一定不会给那小子任何机会！这场比赛一定把他彻底摁死在泥里！” “没错，赵指导！” 赵康明看到大家所表现出来的重视程度不像是敷衍他的，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这么反复强调对罗凯这个年轻球员的重视，是不是会让队员们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现在看来，球员们还是很听他话的，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 PS，还是FM数据库的问题……之前不是说只能FM2019才能玩，FM2020玩起来会出现名字全部变乱的问题吗？ 经过读者们的热心排查，发现原来是测试者的FM2020安装了各种自定义皮肤、头像、队徽MOD的原因。如果用原生的FM2020，是完全可以正常玩的，名字也不会变乱。 或许大家可以试试先用纯净版加载数据库开档，然后再安装皮肤头像队徽MOD，看还会不会名字变乱了…… 最后，为了方便大家找这些角色，我把他们开档在什么球队说一下： 意甲联赛： 佛罗伦萨：张俊 国际米兰：郭怒、李永乐 AC米兰：杨攀 拉齐奥：季铭 西甲联赛： 皇家马德里：楚中天 赫塔费：何塞·帕萨雷拉 马德里竞技：高峥 法甲联赛： 巴黎圣日耳曼：何影 德甲联赛：（注，德甲球队的这些球员大多数都在各俱乐部19岁以下青年队） 多特蒙德：周易、严闵、马克·瓦格纳、安柯 拜仁慕尼黑：卢卡斯·萨顿 沙尔克04：杨牧歌 英超联赛： 利物浦：陈英雄、项韬 曼城：荣光 切尔西：孙盼 英冠联赛： 诺丁汉森林：乔治·伍德、陈坚、胡莱 土超联赛： 加拉塔萨雷：刘鹏 比甲联赛： 安德莱赫特：王钰 巴甲联赛： 圣保罗：卡卡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变强的不仅是你 罗凯刚刚拿球转身，就被闪星的后腰马文一横切上来撞了一下，他身体一个踉跄，球丢了。 但主裁判并没有吹马文一是犯规，因为这是一次非常标准的合理冲撞，马文一上抢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好，抓住机会趁罗凯刚刚转身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利用身体优势撞上来，不需要太用力，却能收获很好的效果。 就比如这次防守。 “……罗凯遭到了闪星的严防死守！”腾飞视频解说员沈浪说道。“他只要一拿球，就会马上有闪星球员逼上来对他进行限制……看得出来，这场比赛赵康明对罗凯很重视。当然罗凯最近几场比赛的表现也值得他这么重视……” 潘宏伟在教练席上看到这一幕，摇头对自己身边的助理教练说：“我还幻想着赵康明能够别那么重视罗凯呢……” 他的助手笑了：“潘指导你这不是说笑吗？罗凯来咱们队之前可是差点去赵康明的闪星的。而且以赵康明的习惯，他对年轻球员多关注多重视不是很正常的吗？” 潘宏伟笑了笑，摇头道：“对啊，我太一厢情愿了……现在问题麻烦了，对方很明显重点防守了罗凯，这场比赛罗凯恐怕很难还有什么好发挥了。” “也正好可以看看罗凯在面对闪星这种级别的针对性防守，能够拿出什么表现来。”助理教练说道。“毕竟闪星到目前为止只丢了八个球，是咱们联赛中丢球最少的球队，他们的防守一向很强。” 潘宏伟点了点头，对助理教练的话表示认同。 赵康明去了闪星执教头半个赛季，球队成绩起伏不定，进攻乏力，他差一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还好闪星顶住了压力，继续给赵康明机会，这才有了如今能够和他们南海队扳手腕的闪星。 但其实潘宏伟知道，赵康明在闪星头半个赛季并不是什么都没干，之所以球队进攻乏力，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调教球队的后防线。作为前中国国家队主力中后卫，他在防守方面是颇有心得的。 闪星以半个赛季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为代价，换来了球队稳固的防线。他大胆启用王光伟这个年轻球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和经验丰富的李铁林搭档，最终成就了闪星上赛季三十四轮联赛仅丢三十三球的联赛最二好的防守表现。 从某种意义上说，潘宏伟本赛季决定把赌注压在罗凯身上，给这个年轻球员如此重要的信任和机会，也是从赵康明对待王光伟以及胡莱的身上，汲取的灵感和信心。 之前南海队遇到的对手有强有弱，但防守都还不是最好的。现在闪星对于罗凯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磨刀石。 他要用闪星来帮南海队磨出一把快刀。 ※※※ 罗凯丢掉了控球权之后，他并没有像某人那样惨叫一声，往地上一滚，试图吸引主裁判注意。也没有在主裁判没有吹罚对方犯规的时候，躺地上打滚不起来。 而是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追了回去。 跑了一半，闪星的这次进攻没打成，被南海队断下来打反击，他转身又往前跑。 球没传过来，身边就已经多了一名闪星的防守球员。 不用猜测，不用感觉，事实摆在他面前——闪星对他的防守非常严。 尤其是在进入三十米区域之后，王光伟对上了他，这让他自己有点重回当年安东杯决赛的感觉了。 当时的他在王光伟的盯防下连一球都进不了，最后还是胡莱上来帮他把王光伟吸引走了之后，他才进了个球……/p#醋溜儿文学发最快-#> 说起胡莱，这场比赛打到现在二十多分钟了吧？就没见到他几次。 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可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罗凯不在乎闪星对他更严密的防守，甚至……他还对此感到欢迎。 因为他早就想会一会中甲最顶级的防守，他也想向那些知道他过去的人证明，如今的他今非昔比，不再需要胡莱的帮忙，就能在面对王光伟的防守中取得进球！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要球。 “罗凯在要球！尽管他接二连三遭遇闪星的严密盯防，但他毫不退缩！”南岭卫视的足球解说员大声说。 足球被传了过去。 他刚刚接球就和王光伟撞在了一起。 罗凯身体晃了晃，停下来把足球护在身后，没有因为这次冲撞而丢球。 但他顺势带球冲击的打算也失败了。 王光伟卡在一个很关键的位置上拦下了他。 “嗨，罗凯，好久不见。”拦下罗凯的王光伟甚至还有心思和他打招呼。 罗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王光伟说什么“好久不见”。 这句话是要留着说给青青听的！ 王光伟也不为罗凯的态度而着恼，他在和罗凯打完招呼之后，就专注地盯着罗凯脚下。他看到罗凯脚下晃了一晃，似乎是打算用右脚外脚背拨球，但他不为所动，因为他判断罗凯面对自己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他一定是虚晃一枪，想骗自己先出脚。 果然罗凯的右脚从足球上面绕过去，并没有踢到足球，而是迅速收回来。 但就在他收脚的时候，他却顺势把足球轻轻往左侧一拨，同时他启动，似乎是打算从左侧突破。 看到球动起来，王光伟跟着往自己的右边，罗凯的左边转移重心，他不知道罗凯这一下究竟是不是虚晃一枪，他只能跟出去，万一不是自己不就眼睁睁放跑了罗凯吗？ 罗凯看到王光伟转移重心，他整个人从足球上越过，本来应该继续趟球的右脚也跨过足球，接着又马上摆了回来，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往反方向一拨……这次是真的要从这边突破了！ 他变向追上足球，试图加速突破。 但没能成功。 王光伟第一时间贴上来，一脚干净利落地铲断，把他刚刚趟起来的足球铲出了边线，同时也把罗凯给带倒在地。 “不犯规！不犯规！”安东卫视解说员连连说道。“干净利落的铲断！这种程度的防守对王光伟来说是小菜一碟！” 从慢镜头来看，确实不是犯规，王光伟先铲到了足球，再因为刹不住车而带倒罗凯的。 “这么简单就想突破我？罗凯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在成长变强的可不仅仅是你啊！”王光伟推开了半边身体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罗凯，从地上爬起来。 罗凯也从地上起身：“王光伟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安东杯决赛的时候也没见你话这么多。” 王光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无奈的笑：“抱歉，这是我和胡莱在一起练久了的后遗症，不过我想再过短时间应该就会好转。也许下次我们客场和你比赛，就不会和你在场上聊天了。” 罗凯摇摇头：“你的话确实变多了。” “罗凯和王光伟两个人好像在交流着什么……对了，他们俩也是互相认识的，当初在安东杯决赛上，两个人就是对手。”安东卫视解说员为大家提及了一番旧事。“今天这场比赛真是老友聚会啊！” ※※※ “啊哈！这局我们嘉翔高中先下一城！”武岳在看台上一拍大腿，非常开心地说道。 坐他旁边的严炎指了指自己的周围：“我说你注意点啊，你前后左右都是我们东川中学的人，太嚣张小心让你走不出体育场。” 武岳扭头看了一圈，前东川中学校队的成员们都对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呵呵干笑：“难道你们不支持闪星吗？” “当然支持。”严炎说道，“在我们东川中学毕业生的眼中，这场比赛的完美结局是，罗凯面对王光伟的防守打进一球，而胡莱在面对南海队的防守中梅开二度，最终2:1闪星击败南海队，取得胜利，缩短和排名第一的南海队之间的积分差距。你觉得怎么样？” 武岳扯了扯嘴角，还是壮起胆子反驳道：“不。在我这个嘉翔高中毕业生的眼中，这场比赛的完美结局是罗凯在王队这边频繁碰壁，最后换了个进攻方向，取得得分，然后胡莱梅开二度，帮助闪星击败了南海队。你看，皆大欢喜。” “那为啥我们的罗凯就要输给你们的王光伟？”严炎反问道。 “不是大哥，你这抬杠就没意思了啊？合着我们嘉翔就不能赢一次呗？” 严炎没有继续和武岳争个高下，因为他看到在球场上，闪星那边发动的进攻打到了南海队的禁区前沿。 武岳也立刻抛下各自学校的立场，和严炎站在了同一条战壕里，他站起来高呼：“胡莱！” 这是一个他曾经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 “南海队掷出边线球，却没有打成进攻。他们的球被安东闪星断了下来，闪星趁机发动进攻！危险啊，赶快回防啊！”南岭卫视解说员看到这一幕着急的大叫起来。 秦林并没有给南海队回防的机会，只用一脚长传就准确地找到了已经冲到前面去的陈星佚。 陈星佚漂亮的卸下足球，再横向盘带。 就在这个过程中，胡莱已经冲向了禁区，正要和陈星佚的带球路线来个交叉。 在他身边，南海队球员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让胡莱能够轻易得球。 当然这种情况下陈星佚也没必要非要把足球传给胡莱。 他倒是完全可以利用胡莱跑位帮他扯走了防守兵力的机会，尝试射门。 于是他起脚兜射！ 但南海队的防守非常严密，在正面封堵陈星佚的南海队五号中后卫邹中学伸脚一挡，足球就打在了他的腿上，反弹出去！ 弹出去的足球落回中场，被及时跟进的张清欢抢先一步控制住，闪星趁势发起了二次进攻。 刚才跑前点为陈星佚拉走防守球员的胡莱见状却并没有马上再去接应张清欢，那样意图就太明显了，他还要再等等，等更多的人上来帮他分散防守注意力。 与此同时，秦林已经压了上来，闪星的两个边后卫也一左一右同时前插。 但南海队的球员们也在回防，看起来闪星要把快攻打成阵地战了。 陈星佚射门没成功就迅速回撤拉开角度，同时用手势向张清欢要球。 张清欢确实转向了他，也做出了要传球给他的架势，可那只是骗取他正面拦截的南海队球员把重心转移过去的虚招。 在对方真的被骗到之后，他又一个V字拉球，把足球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带球突破，直插禁区！ 他这一下让刚刚仓促回防的南海队球员们无法组织起完整的方向，只能仓促应战。 一下子上来了两名球员正面封堵他，一个是刚刚挡住陈星佚射门的中后卫邹中学，另外一个则是他的“老朋友”，南海队的右边后卫冯磊。 两个人就像是要在张清欢面前关起门来一样，如果张清欢非要突破，那就球过人不过！ 可张清欢并不想人也跟着过……他直接一脚直塞，把足球从两名南海队球员中间传了过去！ 在那扇门的后方，是一个空当。 之前还在左边的胡莱正在高速斜插，冲向足球！ “别让他射门！”南海队门将谢方跟着移动到近角，并且大喊。 稍微让他放点心的是，球队的另外一名中后卫刘淦并没有丢掉自己的目标，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卡在他的内侧！ 如果胡莱要直接射门，那么刘淦就果断铲下去，像刚才的邹中学那样，用身体挡出他的射门。 而如果胡莱没有直接射门，那么他就会贴上去，让他在这次进攻中再也没有起脚射门的机会！ 胡莱在跑动中调整步伐，这是很明显要直接射门的架势了。 刘淦死死盯着他的右腿，降低重心，随时准备把自己的身体扔出去，用腿或者后背封堵他的射门！ 他看到胡莱的左腿用力踏步，扎在了滚动的足球后面一段距离，同时抡起右腿。 他确认了，胡莱是要直接射门！因为胡莱这个抡脚的动作幅度几乎不可能让他还能有什么后续的控球……于是他把身体扔了出去，铲向足球，同时覆盖胡莱射门的角度！ 但胡莱没有射门！ 尽管他抡出去的右腿确实就是一个射门的动作，可在接触到足球的时候，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收力动作，然后他用脚内侧把足球……拨了回来！ 不是扣球，而是拨球，让足球从他只剩支撑身体的左腿后面滚向了他的左边！ 接着他转身！ 因为之前射门的动作做的太逼真，导致重心不稳，脚下有个踉跄，他不得不用双手在转身的过程中撑着地保持平衡。 这让他的这个“弗朗西斯转身”看起来有些狼狈。 刘淦滑倒在地上，看着狼狈的胡莱，目瞪口呆，然后与他擦肩而过，滑去了前方。 他还没忘记回头去看。 在他的注视下，踉跄的胡莱重新挺起身子，追上足球再次抡起右腿！ 这一次，不再是假动作，他用右脚外脚背削中足球！ 射门！ 足球划出一道弧线，绕开了翻身回扑的门将谢方的手，窜入球门！ 整个省体育中心欢声雷动！ 回防跑到一半的罗凯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 很快王光伟欢呼着从他身边跑过，张开双臂奔向了进球的胡莱。 望着他狂奔而去的背影，罗凯想到了他之前给自己说过的话： 变强的可不仅仅是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下山猛虎 大家所熟知的胡莱进球方式，基本上都可以总结归纳为一句话： 队友把球传到空当，胡莱跑到空当，胡莱起脚射门，球进了！ 这一句话里充分说明了胡莱的特点，那就是找空当跑空当能力非常强，他的射门也基本上都是跑到空当之后抢点射门。 很少看到他在射门的时候还要和对手纠缠半天，在身体对抗中赢了对手再射门的。 毕竟他善于找空当，而所谓空当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身边都没人咯，否则还叫什么空当？ 至于他在禁区里接到球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射门，而是把对手过掉了再射门这样的进球……人们还从未见胡莱做出来过。 但没关系，今天他们就都看到了！ 胡莱在禁区里接球之后没有直接射门，而是用了一个“弗朗西斯转身”过掉了对手刘淦，才起脚射门！ “那个是……弗朗西斯转身吧？”看台上武岳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好像……是吧？”严炎也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他。 主要是胡莱这个动作和标准的“弗兰西斯转身”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标准的“弗朗西斯转身”非常潇洒灵动，一看就充满了美感。 而胡莱刚才的“弗朗西斯转身”呢？转身的时候差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还是用手撑着地，手脚并用才完成转身的。这动作真是一点都谈不上潇洒，更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管他的！球进了就行！”严炎很快找到了问题的本质，他一拍巴掌，“欢呼！” 身边的人都跟着高呼起来：“胡莱牛逼——！！” 就连武岳也在其中。 ※※※ “这球漂亮啊！”沈浪在看到进球的慢镜头重放之后感慨道，但他很快又改了口：“不对，这动作真谈不上漂亮……” 他看着胡莱踉踉跄跄地“弗朗西斯转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但漂亮如果不进球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胡莱动作可以不漂亮，却能进球！这就厉害了！”他的语气又振奋起来。“长得帅有用吗？陈星佚和罗凯长得都挺好的，但他们的表现有不如他们帅的胡莱好吗？！” 屏幕上有胡莱粉丝的弹幕飘过：“胡莱感觉到了冒犯……” “怎么着？说我们家胡胡不帅呗？”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们家胡莱那是不帅吗？那是不丑！” ※※※ 教练席上赵康明和陈墨互相击掌：“没白练啊！真是辛苦老陈你了，这两个月一直盯着他！” 陈墨嘿嘿一笑：“我是肉眼能看到胡莱的训练进步。那这种对我来说就不辛苦。要是看不到进步，那才是辛苦呢……” “这个进球一定会让以后每一个胡莱的对手都在防守他的时候好好想一想，他究竟是会直接射门，还是会停球摆脱之后再射门，这就增加了他们的防守难度，哈！”赵康明很开心。 球队要冲超，胡莱当然是越强越好。 本来胡莱的门前感觉就一级棒了，总能获得别人无法获得的机会，再加上他射门精湛，镇定自若，得分效率很高，这就很厉害了。 在此基础上，他还掌握了更多的得分办法，拥有了在禁区里摆脱防守再射门的能力。 这是要上天啊！ 那就上天吧！ 一飞冲天！ ※※※ 胡莱再次做出了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之后，和蜂拥而来的队友们拥抱庆祝。 王光伟大喊：“胡莱你要请我吃饭！是我陪你练出来的！” 胡莱呵呵一笑：“那我还帮你成功防住了罗凯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罗凯又不是一类前锋……” “你刚才防守罗凯的时候是不是找他聊天分散他注意力了？” 王光伟愣了一秒钟，然后怒道：“那是在防守成功之后！我不管，你要请客！” “请请请！都请都请！约个时间，我请全队吃饭！”胡莱大手一挥，难得大方了一次。 “老板大气！”一群人把进球庆祝就变成了抢红包时的庆祝…… ※※※ “啊！”南海队教练席上，助理教练看到丢球就痛苦地双手抱头，大叫一声。 “别着急……只是一个丢球而已。”还是潘宏伟这个主教练更能沉得住气，他说道，“这是他们闪星的主场，怎么可能不进球呢？我们本来不也没打算在他们的主场剃他们一个光头。关键是看我们的进攻……” 他把目光投向了罗凯。 胡莱已经进球了，罗凯你能忍吗？ 我知道你对这个昔日队友是不服气的，这就对了，人嘛，总是要对一些人和一些事不服气才能进步的。 你还年轻，别让这股气被磨没了啊…… 在潘宏伟目光中的罗凯攥起了拳头，盯着胡莱所在的方向，他已经看不到胡莱了，因为被更多的闪星球员所淹没。 王光伟说得对啊，大家都在成长，变强的不仅仅是我。 不过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闪星趁着这个进球的气势继续向南海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而潘宏伟则要求球队收缩打防守反击。 在一般人看来，南海队这是怂了，是被闪星的攻势打的抬不起头来了。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不断在为闪星的每一次攻势而大声欢呼，主场气氛营造的非常好。 在南海队收缩打防反的时候，罗凯被要求顶在了最前面。 因为他有速度也有技术，身体条件也可以，单兵作战能力出色。是防守反击中做箭头人物的最佳人选。如果有机会，他可以带球直捣黄龙，如果没机会，或者机会不好，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技术和身体把足球控制下来，等待自己的队友们，或者造个对方犯规，为球队争取到前场任意球，让攻守逆转。 所以接下来南海队的进攻方式就只有一种了——后场拿球长传找前面的罗凯，然后就是看罗凯的发挥。 “罗凯接到了后场的长传……他和王光伟纠缠在一起……他试图摆脱，王光伟跟了上来……加速！漂亮！罗凯射门……被王光伟及时赶到封堵了出去！王光伟做出了一次非常精彩的防守！他虽然一开始被罗凯利用速度甩开，但很快又追了上来！漂亮的攻防！”沈浪激动地说道，“诸位朋友，请大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年轻球员！他们是我们国家足球的希望！他们能够打出什么样的表现，决定我们国家足球的未来！” 或许弹幕上会有不少人觉得自己说的太夸张了，但沈浪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场比赛就是中国足球未来的一个缩影。 除了二十二岁的王光伟和二十岁的罗凯，这场比赛里还有十九岁的胡莱，二十三岁的张清欢和二十一岁的陈星佚，以及二十二岁的刘金革。 他们这些人都是中国足球未来的生力军，他们现在能够在职业联赛中拿出什么表现，当然决定以后由这些人所组成的中国队能够取得什么成绩。 沈浪甚至认为腾飞视频应该在赛前把这个当做宣传这场比赛的重点噱头，而不是什么胡莱和罗凯之间的竞争。 比起整个国家足球的希望，两个少年之间的意气之争，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吗？ 争来争去，最后不都要在一起穿着中国队的球衣并肩作战？那样的画面难道不是更美，难道不更值得期待？ 沈浪甚至坚信如果中国足球真的有黄金一代，那么若干年后人们一定会发现这场比赛就是这个黄金时代的开端！ ※※※ 沈浪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无论是看台上还是电视机前的球迷观众，哪怕是场上的球员们，都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自觉。 对于罗凯来说，他也压根儿没想未来和王光伟并肩作战为国争光这种事情，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一定要在王光伟的身上进球！ 而王光伟也在和罗凯的对抗中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 这小子倒真是没说谎，他变得比以前更难对付了，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提前做出了预判，搞不好就真的被他甩开了。 他看向罗凯，这个人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头下山猛虎，当他冲起来时真的会给人带来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南海队又一次从中后场直接长传发动了反击。 这次他们把足球传到了边路，罗凯跑到了边路才接到球。 在他面前防守的不是王光伟，而是闪星的右边后卫张昊，面对这名闪星主力边后卫，罗凯毫不怯场。 他停下球之后先是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往左侧，也就是底线方向拨，在引得张昊跟着往那边转之后，他右肩下沉，右脚只是在慢慢滚动的足球后面虚晃了一下，并没有真的碰到足球，但却让张昊真的以为他要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回去，于是张昊反应过激，立刻转身往回跑。 这时罗凯才用右脚内侧把足球往前一推，从禁区边路直线杀了进去！ 张昊在发现自己上当时，再转身绕回来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就算追上来，面对已经身在禁区里的罗凯，他也只能举起双手减速，小心翼翼地靠近罗凯，生怕自己碰到后者，让对方顺势往地上一滚，就给了南海队一个点球…… “漂亮的过人！” 在南岭卫视体育解说员的大喊声中，罗凯带球杀向球门。 尽管角度并不大，但他似乎还是执意射门。 王光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这位中后卫在账号被突破的瞬间就已经补了上来，封堵罗凯的射门。 罗凯抬起射门的右脚落下时却只是轻轻把足球往左边一拨，接着他的左脚在足球即将滚出底线的时候把足球挡了下来……油炸丸子！ 他用油炸丸子过掉了冲上来封堵他射门的王光伟，遛着边杀进了小禁区！ 安东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嘘声震天。 可这并不能阻止罗凯。 他过掉王光伟之后，直接面对门将郁芝明。 尽管角度非常小，但他还是再次果断起脚射门！ 足球从郁芝明没来得及收拢的两腿之间钻了过去，滚进球门！ “罗凯进去了……罗凯！罗凯！！射门——穿裆！！漂亮！！！”沈浪振臂高呼，声嘶力竭，“一条龙进球！漂亮！！他以一己之力干翻了闪星半条后防线！张昊、王光伟和郁芝明都在他身后人仰马翻！！这就是我们的年轻球员！这就是我们的明日之星！！这就是罗凯！！” 省体育中心的嘘声似乎都小了许多，罗凯这位安东人用一个精彩绝伦的进球打的满场安东人鸦雀无声。 进球后的他张开双臂在球场尽情狂奔，风吹起他的头发，抚弄着他的脸庞。他闭上眼睛，仰起头，然后滑倒在草皮上，他没有起来，就这么躺着。他的队友们从后面跑过来，压上去，他们兴奋地呼号着。 ※※※ “好快的刀！”潘宏伟一拍大腿从教练席上跳了起来。 王光伟是国内年轻后卫的佼佼者，而罗凯在面对他的时候，却依然可以在他的防守下取得进球。 这说明闪星的磨刀石为他摸出了一把好刀！ 隔壁闪星教练席上的赵康明仰天长叹：“这个进球简直太罗凯了！” 能凭个人本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自己的队友？ 也难怪潘宏伟敢让全队收/醋溜儿文学最快-发/缩回去，就只让一个罗凯顶在最前面呢……他这是充分相信罗凯不会负他所托啊！ 看台上的武岳有些尴尬和痛苦，他一直希望王队能够在面对罗凯的时候占尽上风，没想到最后还是让罗凯给过掉了，成为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进球的背景板。 但谁能想到罗凯在那么小的空间里还能玩出油炸丸子来呢？ 王队的防守已经做得非常棒了，但架不住罗凯这小子太滑不溜手——那人过的就跟穿了滑冰鞋一样…… 旁边的严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老武啊，这就是罗凯的踢球风格。进个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要进了就精彩绝伦。不过这种球是很难进的，所以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你们家王队短时间内再受辱……” 武岳嘴巴张开又闭上，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嘉翔高中，无论是王队，还是他做队长，最后不都栽在东川中学的那两个人身上吗？ 孽缘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果有黄金一代…… 虽然安东闪星在上半场结束前丢了球，导致领先变平局。但是中场休息回到更衣室之后，赵康明却并没有批评球员们的表现，只是要求下半场调整战术，要小心防范南海队的防守反击。 尤其是罗凯。 他再次向大家强调了对罗凯加强防守的重要性。 因为刚刚罗凯才进了那个非常漂亮的球，所以他现在这番话说服力十足，更衣室里也没有人对他的这种反复强调的重视表示不满和怀疑。 听着主教练的话，陈星佚把头低埋下去，他不想让赵指导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因为那会给自己招致一些麻烦。 万一赵指导看到了问他：“陈星佚，你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是想要干嘛？” 他能怎么回答？难道还能说他对主教练如此重视罗凯不满吗？ 而且就算他真这么说了，恐怕队友们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人家罗凯刚刚进了一个精彩绝伦的进球，你陈星佚凭什么不满？ 可陈星佚就是很不满。 大家都在说罗凯是少年天才，我陈星佚难道不是吗？ 想当初在高中的全国大赛中，我陈星佚的风头明明比罗凯更劲的好吧？ 输给胡莱也就算了，输给罗凯，陈星佚心里很不服气。因为他的球风和胡莱完全不同，但和罗凯是有些类似的。 经历和罗凯也一样，大家都同样从中超租借来中甲，哦，你就因为在比赛中进球漂亮就牛逼了？ 我陈星佚不要面子的吗？ 赵康明瞥到了坐在秦林身边的陈星佚，发现他低着头。 低头是一个很正常的姿势，更衣室里很多人都低着头呢。 可是他却发现陈星佚在低头的同时还攥着拳头。 攥拳头这动作倒也正常。 但攥拳头攥到指节发白那就不正常了。 说明他很用力。 为什么这么用力？ 赵康明根本不用想也能知道。 还不就是因为罗凯的表现刺激到这位曾经比罗凯还有名气的少年天才了嘛…… 想到这里，赵康明并没有点破。 年轻人有好胜心是对的，不甘于人下也是对的。 但有些人总认为年轻人争强好胜不好，是狂妄自大，是自不量力，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康明却从不这么想。 他这么多年的青训经验告诉他，对于那些有天赋的年轻球员，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保持这种好胜心。这才是他们能够一直进步的关键。 在球场上狂妄没关系，因此被人讨厌也无所谓，但你不能没脾气，没脾气就完蛋了。 王光伟那么老实一个人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他的脾气不是直接发泄在比赛中，也不是冲动的挥挥拳头大吼大叫。他是个中后卫，他的脾气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拼命训练自己，把怒气都发泄到训练中。 陈星佚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从中超到中甲有心理落差，这么做也固然可以帮助他快速融入球队，但内心没点火气可不行哦…… 赵康明希望用罗凯来点燃陈星佚内心的火焰。 不要只想着给胡莱做辅助，我租你来也不是为了让你给胡莱打下手，送助攻的。 “陈星佚。” 低着头的陈星佚猛然听到赵指导叫他的名字，有些意外，连忙重新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这才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主教练：“啊？” “很明显下半场的南海队会继续打这种防守反击，我们在进攻的时候会经常面对他们的密集防守。我要求你，在下半场拿球的时候要更多的敢于突破，能自己突破就尽量不要传球，听到没？” 陈星佚有些意外，他呆了两秒钟才猛地挺直身子，大声说道：“听明白了，赵指导！” 胡莱也挺直了上半身指着自己问赵康明：“那赵指导，我呢？我有什么特别任务吗？” 赵康明看了他一眼：“你啊，正常踢就行了。” “行吧……”胡莱缩了回去。 ※※※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正如赵康明所预料到的，扳平比分之后南海队并没有趁机冲上来猛攻，而是继续他们上半场丢球之后的战术。 防守反击。 这毕竟是闪星的主场，做客的南海队选择这个战术也合情合理。 而且他们还是从这套战术中尝到甜头的。 罗凯的那个进球把他的自信心和状态全都打出来了，没必要调整战术，就这么打。 有球就给罗凯，让他去冲击闪星的后防线吧！ 反正南海队是客场作战，对于潘宏伟来说，就算最后罗凯进不了球，也没什么，只要球队不丢球就行。最后拿到一场1:1的平局，潘宏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说到防守，潘宏伟已经有一些心得了。 胡莱是一个很依赖中前场支援的球员，闪星中场有秦林和张清欢两个传球手，他们传球水平都很高。 但相对来说，传球是比较好防守的，因为有迹可循。 个人突破防起来会比较麻烦一些，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突然天神下凡，开启大杀特杀模式。 就像是上半场罗凯的那个进球一样。 闪星这边当然也有一个具备一定突破能力的球员，那就是陈星佚。 他和罗凯特点类似，但身体对抗性比罗凯稍差一些，胜在更灵巧敏捷。 陈星佚是闪星在中前场最重要的突击手，潘宏伟自然不可能对其视而不见，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针对陈星佚做出了防守部署。 基本上就是切断他和胡莱之间的联系，不让他有机会搅乱防线之后再把足球传给胡莱。 同时兼顾防守他的射门。 提升对他的防守强度，在他最喜欢活动的左边路和往中路的通道里包夹他，不让他在这些区域里能够随便带球突破。 不得不说，潘宏伟对陈星佚的防守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并没有视而不见，或者有所纵容。 但就像是他所担心的那样，谁也不知道被防守的陈星佚什么时候就天神下凡，开启大杀特杀模式…… ※※※ “陈星佚一个漂亮的踩单车……进去了！射门！漂亮！谢方做出了一次漂亮的扑救！他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在近门柱附近把陈星佚的射门拍了出去！”沈浪大声说道，“自从下半场开始之后，很明显闪星这边的陈星佚也爆发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上半场罗凯表现的才自己……也对啊，在高中足球时代，陈星佚那可是头号球星，罗凯算什么？罗凯那是个弟弟！” 沈浪再次发挥他解说比赛什么都敢说的风格，上半场还夸得罗凯粉丝们高潮迭起，现在就让罗凯的粉丝们在电脑和手机面前气得直抽抽，只能用弹幕来表达她们的愤怒和不满：“你说谁是弟弟？！” 陈星佚的粉丝则纷纷站出来替沈浪说话：“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从成绩上来说，罗凯都是陈星佚的弟弟，这有问题吗？” 两边粉丝在弹幕里吵上架。 于是更多的球迷选择关掉弹幕，让她们自己吵去。 陈星佚在中场休息之前的，形成突破之后确实会习惯性去找胡莱。 但下半场，得到了主教练允许的他，拿球之后那就真的只有一个念头——突破！把南海队的防线搅乱，乱成一锅粥！ 当一个人的行为目的变得纯粹之后，他自然也能把他的个人能力最大化发挥出来。 在陈星佚这次的射门被扑出去之后，胡莱对身边一直防守他的刘淦说道：“大哥，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陈星佚很明显已经杀疯了。你要再不去帮忙，小心你们丢球！” 刘淦看了胡莱一眼，冷笑一声：“你小子别想骗我。哦，我去防陈星佚了，谁来防你？你自己就可以溜去空当接陈星佚传球射门吧？” 胡莱摇头：“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真是出于好意。我们教练在中场休息时可说了，要让陈星佚不要给我传球，就一门心思突你们，不信你去问我们赵指导啊！” 刘淦被胡莱这话气乐了：“你还出于好意了？咱们都不是一支球队的，你能有什么好意？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大哥你这话说的……敢情我是黄鼠狼，你们是鸡呗？”胡莱双手一摊。 刘淦愣了一下，然后想明白了，胡莱这是变向骂他是鸡呢……他勃然大怒，正要反驳，就看到胡莱突然窜了出去！ 干！ 刘淦在心里骂道，也连忙跟了上去。 但已经晚了，他被胡莱卡在身前抢到了点！ “闪星角球开出……胡莱！头球后蹭！” 刘淦在身后看着跳起来的胡莱，一股火冲上脑门，真的很有冲动直接上手推翻胡莱的。但他脑子里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没有这么做，只是选择跳向胡莱，用身体去干扰阻挡胡莱射门。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敢上手推，眼前这个混蛋小子是一定会大叫一声吸引主裁判注意，同时往地上滚的。 他不能上这个当，宁肯冒一点被胡莱顶正的风险。但门前不还有谢方在把守着呢吗？ 果然，胡莱这一个头球后蹭就被谢方又给托出了横梁。 闪星继续获得角球，但南海队……不，是刘淦的防守危机解除了——要是刚才因为他的疏忽让胡莱进了球，那他可就真的要成笑话了。 比赛后记者问他怎么防着防着把胡莱给放跑了？他怎么说？说我和小子聊天聊得太嗨了，忘了正在比赛？ 这不扯淡吗？ 刘淦看着胡莱，神色不善。 而在他的注视下，胡莱似乎浑然不知对方对自己已是没有好感了，还腆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大哥，真的，你去防陈星佚吧，别管我了。” 刘淦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小子，生怕自己又和他聊上，在这次角球防守中放跑了他。那他可就不能保证自己运气还能这么好了…… 这一次他在角球中死死跟着胡莱，甚至都没让胡莱有机会跳起来争顶，成功完成了对胡莱的防守。 王光伟的头球高出横梁，闪星也没有再继续获得角球了。 闪星的球员们犹如潮水一般退回去。 胡莱也在其中。 刘淦决定就死死盯着这个人，至于陈星佚那边，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主教练潘指导也没有让他去协防，那就不用管。 他才不会听胡莱的胡言乱语呢。 ※※※ 闪星的进攻没过多久又再度卷土重来。 这是他们的主场，结果现在比分是1:1，他们想要取胜的意愿肯定要比客场作战的南海队更强烈，于是他们的进攻也就更猛烈。 也正是如此，潘宏伟才让球队扳平比分之后继续坚持防守反击。 在他的计划里，只要球队能够顶住闪星的攻势，随着他们心态发生变化，属于南海队的机会就会到来。 到时候南海队所追求的就不再只是一场平局，而是全取三分，从闪星的主场全身而退！ 就像上赛季他们在这座球场中所做到的那样。 看着气势汹汹的闪星进攻，潘宏伟却稳坐教练席，一点都不着急。 然而仅仅十秒钟之后，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注视下，陈星佚刚刚用一个漂亮的连续扣球变向把防守他的南海队队长王一如给晃倒在地！ 整个安东体育中心欢声雷动，尽管闪星还没有进球，但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太振奋人心了！ “快去啊，大哥！”当陈星佚带球杀向禁区的时候，胡莱对旁边的刘淦说道，语气焦急的就好像是真的在替南海队着想一样。 这让刘淦特别迷——这小子还真就是为对手考虑的啊？ 但心里迷归迷，刘淦并没有真的扔下胡莱不管而跑去防陈星佚，尽管他对陈星佚刚才晃倒队长的那一下，也非常震撼和担忧，他还是死死守在胡莱身边。 接着他看到陈星佚带球闯入禁区，他的中后卫搭档邹中学上去封堵，左边后卫何鸿钧也赶了过来，两个人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包围圈，挡住了陈星佚前进的路线。 但也还是没有完全把陈星佚包进去，在陈星佚的右侧有一个空缺，那里是刘淦所在的方向。 不过由于胡莱没有上去凑热闹，所以刘淦也没有上去封堵，而是就跟着胡莱。 陈星佚把足球向刘淦所在的方向一拨，接着抡脚就射！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拨球射门衔接的非常紧，一气呵成。让正面防守他的邹中学只来得及把重心转移过来，伸腿则晚了一步，被陈星佚把足球射了出去！ 足球直奔球门远端上角而去，门将谢方腾空而起，伸手去挡，可没扑到！ 没扑到！ 足球径直飞入了球门！ “噢噢噢噢！！！陈星佚！！陈星佚！！最强高中生发威了！这就是他的真实实力！”沈浪这次又为陈星佚鼓与呼起来。“这场比赛真是太精彩了！先有胡莱的#醋溜文学最快发布-#进球，接着罗凯用个人能力上演了一条龙进球，现在是陈星佚不甘人后……三个年轻人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接力完成进球，你来我往十分热闹！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如果中国足球有黄金一代，那就请看这场比赛！” 安东省体育中心的欢呼声犹如雷鸣，滚滚而来，为他的这番话做出了某种注解。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听胡莱言，吃亏在眼前 很多年之后，沈浪都为自己的眼光而感到得意。 他坚持认为中国足球的黄金一代正是从2023年7月30日的一场普通的中甲比赛开始的。 但在这一天，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有沈浪他想到了，并且说了出来。 这导致日后任何一个机构、组织、或者个人在为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都绕不开这一天，这场比赛，以及他所说的那番话。 中国足球是有黄金一代的，并且开始于此。 只是在此时此刻，在欢声雷动的安东省体育中心里，没人想到这些，也没人在乎这些。 安东闪星的球迷们对于自己球队的再次领先和陈星佚的漂亮进球，发出了他们所能发出的最大欢呼声，似乎是要一扫之前被罗凯进球的颓唐和不爽。 为数不多的南海队球迷们则抱着头站在座位前默然不语。 好不容易他们的球队能够在上半场扳平比分，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都在畅想下半场南海队要怎么反击。 哪想到下半场才开始了十分钟，陈星佚就帮助闪星再次取得领先。 更让他们觉得郁闷的是陈星佚进球的方式。 上半场罗凯的出色进球让他们爽到不行。 下半场陈星佚就还以颜色，在进球之前甚至还用连续的变向把南海队的队长，后腰王一如给晃倒了！ 那真是太炸了！ 在王一如倒地的瞬间，安东省体育中心上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而身为南海队球迷的他们只能痛苦的闭上双眼，仰天不看正在球场上发生的一幕。 场边主队教练席前，赵康明和陈墨先击掌再拥抱，然后分开来又击了一次掌。 赵康明笑得很开心：“感谢罗凯！感谢南海队啊！” 他成功用罗凯激发出了一个更强大的陈星佚，不服输的陈星佚未来更为可期。而且关键是陈星佚的这种好胜心并没有被打压，反而在这场比赛中得到了全场球迷的热烈掌声。 赵康明认为这种正向的刺激对陈星佚来说是非常关键的。 在日后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想奋起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到今天在省体育中心的一幕，想起这漫天的掌声和欢呼。 在隔壁南海队教练席前，潘宏伟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唉！我大意了！” “潘指导也不用如此自责，谁也想不到那个陈星佚竟然也会爆发……”助理教练在旁边劝道。 但潘宏伟却摇头：“不，我应该想到的。既然我们可以拿闪星当磨刀石，那赵康明自然也可以用我们来刺激陈星佚……我们在中场休息时对陈星佚的防守还是不够严！”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骂了句粗口。 防守反击打不下去了，现在球队必须适当加强进攻火力，希望能够再次扳平比分。 ※※※ 看台上夏小宇和他青年队的队友们坐在一个专门留给他们青年队的区域里，只要比赛时间不冲突，青年队都会被安排来看一线队的比赛。 这也是赵康明在来到闪星执教之后的新规矩。 另一方面是为了让青年队球员们更了解一线队的比赛，知道现在一线队踢的是什么样子的足球。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增加他们对一线队的感情投入，他们更加向往一线队，在一线队踢球。 毕竟赵康明是一个重视青训的主教练，他希望球队的青年队是真的可以给一线队培养出人才，而不只是一个足协要求的摆设而已。 现在这些青年队的球员们在看台上，仿佛置身于一场风暴之中。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的球场，这场比赛才踢了不到六十分钟，双方已经打进了三个球。 单论进球数的话，这一定不是前六十分钟进球最多的一场比赛。 但这场比赛对于他们这些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年轻球员们来说，却是最冲击他们、震撼他们的比赛。 因为这三个球全都是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的球员打进的，可以说胡莱、罗凯和陈星佚都是他们继续努力奋斗的目标。 三个人用这场比赛的表现鼓舞着他们，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豪情——有朝一日，我也要让整座球场都为我欢呼，就犹如今天这般一样！ 夏小宇更是又一次在心中想到了那个一年之约。 看着如此激烈的比赛，他一开始甚至有些担心和怀疑，不知道自己在一年之后能否满足赵指导的一线队要求。 但很快他又在自己的脑海中驱散了这个想法。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我会倾尽全力在这一年时间里努力让自己成长到可以去一线队的！ 死也要去一线队！ 我也要在球场上，加入这样的比赛，成为场中人！ ※※※ 进球之后的陈星佚兴奋地跑去角旗区庆祝。 其他闪星球员蜂拥而上，与他一起庆祝。 胡莱在跑过去庆祝之前，还专门对身边目瞪口呆的刘淦摊手道：“你看你，大哥。要是早点听我的多好啊。结果现在就因为你没有及时上去合围，让陈星佚找到了缺口突破射门得分……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跑开了。 听到他这番话的刘淦在身后看着他的摇头晃脑的背影，说不出话来，甚至还有些崩溃——难道真是因为我？难道那小子说的都是真的？闪星的赵指导给陈星佚下了这样的命令，让他不用给胡莱传球？ 接下来他又不可抑制地去设想，如果刚才他果断扔下胡莱去补防的话，陈星佚压根儿不会有起脚的机会…… 虽然他不太明白胡莱身为闪星的球员，为什么要帮他们南海队，但事实摆在他面前，陈星佚哪怕是面对两个人的防守，也没往胡莱那边看过一眼，更没有要传球的意思，他拉开角度之后射门非常果断，这也是为什么谢方没反应过来的原因。 刘淦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后卫，认为这样的球只有那种心无旁骛的前锋才能射的出来。换句话说说，陈星佚内心深处连一丝要给胡莱传球的想法都没有，他当时应该是眼睛和脑子里都只有球门了。 而这和潘指导之前给他们看的闪星比赛录像不太一样。在之前的比赛录像中，陈星佚突破之后总是会优先找胡莱，给胡莱传球，替胡莱创造出机会。 所以大家都认为陈星佚是一个给胡莱喂饼的【-醋溜文学发最快】人，他自己并不怎么吃饼。这应该是闪星主教练赵康明的安排。 但在这场比赛中，陈星佚的表现和之前的比赛完全不同，不由得让刘淦想到了胡莱的话。 难道这真的也是赵康明的特别安排？ 他皱起眉头，望着庆祝的闪星球员的目光闪烁不定。 ※※※ 在庆祝的闪星球员中，胡莱对陈星佚说：“小星星，你要请我吃饭！” 陈星佚一头雾水：“为啥？” “因为刚才正是我帮你牵制住了对方那个中后卫，让他没有上去围堵你。我对他说，如果他敢扔下我，你就会把足球传给我。他就只好站在我身边看戏了。你看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胡莱摊开手。 陈星佚一听觉得胡莱说的有道理啊，如果对方那个中后卫也上来包围自己，自己可没这么容易射门得分。 于是他点头：“请请请！” 胡莱开心的振臂高呼：“之前我请大家的饭转让给小星星了啊！大家去找陈星佚兑现！” 陈星佚：？？？ 队友们：“胡莱你是真的狗！” ※※※ 在陈星佚扳平比分之后，两支球队都打的更开放了。 落后的南海队不再坚持防守反击，开始更积极的压出来进攻。 而领先一球的闪星也没有就此回收试图守住这一个球的领先优势。这是他们的主场，他们怎么可能只满足一球领先的结果呢？ 就这样，两支球队你来我往打的非常热闹。 一会儿是胡莱门前抢点被对方门将谢方单掌托出，然后被赶上来的队长王一如大脚解围。 紧接着就是南海队用快攻还以颜色，罗凯在边路连续晃动摆脱之后送出传中，跟进的南海队外援前锋戴维斯·阿方索差一点就碰到球了，结果足球被王光伟抢先一步捅出底线。 王光伟的解围动作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毕竟他是面朝球门方向铲球的，稍有差池，就很有可能直接把足球铲进自家球门。但在当时他表现出了一个优秀中后卫的技术和心理素质，准确将罗凯的传中球破坏出了底线！ “哇喔！王光伟的解围很关键！如果他不碰球的话，就会被他身后的阿方索接到，那闪星的球门可就危险了！在被罗凯进了那么一个球之后，王光伟迅速调整了心态，在接下来的防守中表现一直都很稳定！这场比赛表现出色的可不仅仅是胡莱、陈星佚和罗凯这样的年轻前锋，也包括王光伟这样年轻的后卫！”沈浪真是开心，解说这场比赛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他是真的在这场比赛中看到了中国足球的未来，这一点都不夸张，也不矫情。 闪星队长李铁林伸手拍了拍王光伟的肩膀，表扬了他刚才的防守表现。 郁芝明也上来和王光伟击掌，感谢他帮自己解了围。要是这球漏过去了，他就要承受巨大压力了，搞不好就得丢球。 面对两位大哥的赞扬和感谢，王光伟却一直板着脸，并没有因为自己成功解围就感到高兴。 他其实还对自己在之前那次导致丢球的防守中感到不满呢。 所以他丝毫高兴不起来。 就算他现在做出再多成功的防守，都无法弥补刚才的那个丢球。 但没办法，这就是防守球员所必须要承受的压力。 一场比赛没丢球，人们不见得会夸奖防守球员的表现。但要是丢了球，所有人都会问：“我们的后卫在搞什么？” 武岳在看台上向旁边的严炎大喊：“看到没？多漂亮的一次防守啊！敢在面朝球门的情况下还果断铲球解围，你就说屌不屌吧！” 严炎只能点头：“屌屌屌，屌都爆了！” 他和武岳都是中后卫，自然也都清楚王光伟的这次防守确实很厉害。 只可惜对于更多人来说，王光伟只不过是完成了一次理所应当的防守，这不是他身为中后卫的正常操作吗？ 人们为他鼓掌，也只是因为他防住了对方的这次进攻，而不是这次防守有多高的难度，充分体现了王光伟艺高人胆大。 第一百六十章 图穷匕见 闪星和南海队打的你来我往，非常热闹，无论是球场里的球迷，还是通过各自地方卫视和腾飞视频直播收看比赛的球迷观众们，都看的很过瘾。 赛前有一些球迷还对腾飞视频的各种宣传预热动作非常不满，认为腾飞视频是在捧杀，尬捧，什么“天王山之战”都喊出来了，臊不臊啊？ 就区区中甲联赛也配有什么“天王山之战”？ 我们中超的天王山之战都没有一个公认的呢…… 但是看了这场比赛到目前为止的六十分钟双方表现，任何一个理智客(-om首发)观的球迷都不得不承认，这场比赛确实能够代表本赛季中甲联赛的最高水准。 比赛节奏非常快，那种毫无意义的中断和死球很少，双方踢的都很干净，这让比赛始终在一个相对顺畅的情况下进行。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要知道，一场足球比赛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而打断，所以虽然说足球比赛时间是九十分钟，但真正能够用到比赛本身的时间却远没有九十分钟。 四年前，足协才对中超的比赛做出了“净比赛时间”的目标要求，对于每轮净比赛时间达到六十分钟的中超联赛，特别给予十万人民币的奖金。 换句话说，2019年之前的中超一场比赛连六十分钟的净比赛时间都没有。 理论上来说，净比赛时间往往代表了比赛的水平，净比赛时间越多的，比赛水平越高，净比赛时间越少的比赛水平越低——当然这是在正常进行比赛的前提下，如果双方很有默契的互相倒脚九十分钟，刷够净比赛时间那这项数据统计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中超的净比赛时间在五十分钟出头，而中甲的净比赛时间连五十分钟都没有，节奏慢，技战术水平低下，消极比赛战术的运用都是影响净比赛时间不能提升的原因。 反应到比赛观感上，那就是大多数球迷们看了欧洲五大联赛再来看中国国内的联赛，就会觉得节奏好慢，不够精彩。 回到安东闪星主场和岭南南海的比赛中，虽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具体的数据统计，但沈浪根据自己的经验，觉得这场比赛的净比赛时间不会少。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比赛踢的紧张刺激，节奏很快，进行很流畅，没有球员一碰就倒，两支球队的主教练谁也没有在领先之后就鼓励自己的球员采用“卧草”战术。 这确实是中甲联赛最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高水平比赛，配得上中甲联赛中的“天王山之战”这样的赞誉。 ※※※ 比赛进行到第六十六分钟的时候，南海队打出一次快攻。 罗凯在前场利用速度强行突破，他把足球一口气趟出去十五米，然后和在他身前转身回追的右边后卫张昊拼速度。 尽管张昊在闪星队内也算得上是速度快的后卫了，但他还是在和罗凯的十五米冲刺跑中败下阵来，毕竟转身也是需要时间的，罗凯有心算他无心，他跑不过罗凯实在在正常不过了。 罗凯甩开张昊之后，斜线插入禁区，接着面对上来封堵他的王光伟，直接传中。 但他没有传到门前，而是送出一脚倒三角传球，足球直奔禁区外拍马杀到的后腰王一如而去！ 南海队的队长先是把传来的足球停下来，然后迅速抡脚射门，抢在闪星后腰马文一的铲截之前，把足球射向了球门。 尽管闪星门将郁芝明腾空而起并且用手指尖碰到了足球，却没能把这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拨出底线，足球只是稍微跳了一下，还是一头扎入闪星的球门！ “哇！哇！！”沈浪大喊，“王一如！他用一脚精彩绝伦的远射一洗前耻！” 进球之后的王一如确实也很激动，他甚至都没跑去找给他助攻的罗凯庆祝，而是自己跑到了场边，向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用力挥舞着拳头，回敬之前自己被陈星佚晃倒之后这些主场球迷们的嘘声。 “罗凯一进球一助攻！他表现非常出色，完全打出了自信，打出了水平！”南岭卫视的解说员对罗凯的表现赞不绝口，“闪星有胡莱、陈星佚又怎么样？！我们有罗凯！一个顶俩！啊哈！” 虽然是王一如进的球，但依然有队友跑去拥抱罗凯，他的突破和助攻才是这次进球能够诞生的关键。 在队友的簇拥下，罗凯笑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但唯一可惜的是，这场比赛不知道青青能不能看得到…… 要是她能看到，哪怕是赛后通过赛事回放能看到自己的表现，那该多好啊！ 他向看台挥舞手臂，幻想着在某个角落，站着微笑的李青青。 ※※※ “操！”闪星助理教练陈墨看到这个进球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倒是他旁边的主教练赵康明显得相对淡定一些——他没吭声。 他只是在心里琢磨：罗凯今天怎么这么疯？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罗凯有点挡不住的意思啊，老赵……我们要不要调整战术，适当回收防守一下？”陈墨骂完之后见赵康明面无表情，于是试探地问道。 赵康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点头道：“确实，应该先稳固防守。很显然南海队……尤其是那个罗凯的气势已经起来了……再让他这么突下去就糟了……” 说到这里，他起身走到场边趁着死球的机会把秦林叫到了场边，对他下达了新的战术命令。 适当回收加强防守，先顶过南海队的这波攻势再说。 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正如赵康明和陈墨所预料的那样，扳平比分的南海队士气大振，尤其是罗凯，状态好到爆棚。如果这是游戏，那么现在他的状态箭头就应该是红色朝上的了…… 拿球之后他非常敢于做动作，不管面对谁，哪怕是秦林这个中国足坛的大佬，他也一样毫不客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台上和电视机前的安东球迷们都忍不住担心自己球队的球门很快还会失守…… 南海队教练席上潘宏伟已经开始考虑要趁这个机会加大进攻投入，争取趁势掩杀，一口气把一分变成三分！ 就在这时闪星打了一次反击出来。 张清欢把足球传给陈星佚，陈星佚带球杀到南海队的三十米区域内，过掉了一个人后直扑南海队禁区。 刘淦一看陈星佚大有要复制他上个进球的架势，登时想到了胡莱对他的建议，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想要彻底将陈星佚包围住。 结果就在他刚刚冲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处在包围圈中的陈星佚突然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一拨，就拨给了在中路插上的胡莱！ “胡莱！”安东卫视解说员特别激动，因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怎么看到胡莱了，在南海队扳平比分之后，对方攻势如潮，闪星一度只能收缩防守，胡莱更是连拿球的机会都少。 结果现在，这把匕首却出现在了南海队最致命的地方，图穷匕见！ 迎着陈星佚传过来的球，胡莱调整步伐，准备射门了。 上来给刘淦补位的边后卫冯磊见状连忙扔下重心，铲了过来，打算用身体阻挡胡莱的这一脚射门。 结果胡莱只是任由足球从他身前滑过，与飞铲而来的冯磊擦肩而过。 随后他才横移一步，抡脚射门！ 胡莱这一下节奏上的变化，不仅骗来了冯磊，也骗到了门将谢方，他看到胡莱作势要射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扑救准备，结果胡莱没射，他整个人就被晃了一下。现在再扑出去，已经有点力有未逮的意思了…… 谢方倒地侧扑，动作慢了，距离足球还差得远！ “胡莱——！！！！！胡莱！！！！”沈浪在演播室里用力将双拳挥向天空。“球进啦！！梅开二度！他在本场比赛中梅开二度！闪星3:2重新领先南海队！同时这也是胡莱在本赛季中甲联赛中的第十二球！正式超越了他上赛季的十一球成绩！而这一次，他打进十二球只用了十一场比赛，比上赛季的十五场比赛少了足足四场！这恐怖的效率，你品，你细品！ “之前什么陈星佚啊、罗凯啊，打得这么热闹……真当胡莱是吃素的啊？没错，他踢不出罗凯、陈星佚那样漂亮潇洒的连续过人进球，他就不是那种风格的前锋……但足球比赛比的是什么？是比你过的人多吗？是比进球多少啊，朋友们！谁进球多谁就赢！而不好意思，各位，论进球，胡莱他不是针对谁啊！他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弟弟！” 弹幕中的胡莱粉丝们扬眉吐气：“基操勿6！” “都坐下，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胡莱：安东省体育中心是我罩的！” “东西南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之前陈星佚和罗凯相继表现出色的时候，整个弹幕上都是这两家的粉丝们在炫耀、狂欢，搞得好像两支球队就靠这两个人来决定胜负了，连什么陈星佚和罗凯是宿命之敌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让胡莱的粉丝们很是不爽。 现在可算让他们逮到机会了，一定要让陈星佚和罗凯的粉丝们好好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场比赛中的头号人物！ ※※※ 进球之后的胡莱跑去角旗区做他的招牌庆祝动作，而刘淦则把视线在陈星佚和胡莱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 不是说好了不给胡莱传球，自己来的吗？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他刚才不上去围堵陈星佚的话，他相信陈星佚应该是不会把足球传给胡莱，因为他会一直在胡莱身边跟着。 但如果他不上去的话，陈星佚是否会突出重围，再上演一次那个进球？ 刘淦不知道答案，这个问题没法假设，没有如果。 他只是想搞清楚一个问题——胡莱那个混蛋到底骗没骗自己？ 场边的闪星教练席上，助理教练陈墨瞪着眼睛：“敢情之前我们都白担心了？从正常趋势来看，不是南海队进球的可能性更大吗？” 旁边赵康明抚掌大笑：“这就是胡莱啊，老陈。你永远都不能忽视他、遗忘他。之前无论是陈星佚还是罗凯，他们两个人都表现太耀眼了，但他们越耀眼就越容易产生一些我们注意不到的死角。胡莱一直躲在死角中等待机会呢。陈星佚和胡莱就应该这么搭档，不是说一定要让陈星佚给胡莱传球，而是当陈星佚自己表现出色的时候，胡莱的机会也会同样增多。他们俩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这也是我在将近半个赛季之后摸索出来的经验。” 两位教练将目光投向南海队半场的角旗区，在那里，刚刚做完庆祝动作的胡莱被陈星佚直接抱了起来，再举高。 其他的闪星队员们开心地向他们俩奔来。 他们在3:2的记分牌下尽情庆祝。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比赛谁说了算？ /w-om首发/在胡莱梅开二度之后，闪星重新取得了领先。 当然，只是领先一球，这依然不是一个很保险的比分。 毕竟之前陈星佚的进球帮助闪星领先之后，没过多久不就被南海队又给扳平了吗？ 所以尽管重新取得了领先，但赵康明也没有要改变战术的意思，他继续让球队稳固防守，有机会打反击，没机会控住足球，稳稳推进。 在防守中，依然是以罗凯为重点防守的对象。 南海队这边也没有因为再次落后就泄气。 比赛还有二十分钟，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胡莱的进球并没有能够给双方灭火，之前的那种快速攻防转换的节奏依然没变。 你来我往，踢得很热闹。 直到比赛进入最后十分钟，节奏才放慢下来。 毕竟两支球队的体能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充沛，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下降，无法再支撑之前那样高强度快节奏的比赛方式。 两边的主教练也频繁通过换人来进行调整。 这个时候他们的换人就多少能够体现两位主教练不同的心思和考虑。 比如南海队这边，潘宏伟又派上了一名前锋，换下的是精疲力尽的中前卫，目的是为了继续加强进攻，而且换下中场，换上前锋，南海队的进攻将会打得更加简练，在比赛时间所剩无几，南海队还想要继续进球的情况下，这种换人调整是很有针对性的。 而赵康明那边则用后腰石俊德换下了前锋陈星佚，换上司职防守的工兵后腰石俊德自然是为了加强防守，另外之所以换下陈星佚，是因为他这场比赛踢的太猛了，体力消耗巨大。 那为什么不换下胡莱呢？ 一方面胡莱现在表现出来的体能状态要比陈星佚好一点，另外一方面如果说两个前锋必须留一个在场上保持对南海队防线的威胁，那赵康明当然选择胡莱，他觉得胡莱的威慑作用更大一些，毕竟他是那种无球球员，对南海队球门的威胁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不管他拿不拿求，南海队的后卫们都要提高警惕。 而随着比赛时间的流逝，体能消耗增加，南海队的后卫对胡莱的防守肯定不会像之前难么严，所以胡莱可以比陈星佚更容易威胁到南海队的球门。 陈星佚喘着粗气走下场，和赵康明拥抱了一下，然后回到替补席，脖子上挂着擦汗的白毛巾，坐在椅子上。 替补席上的其他队友们都纷纷上来和他击掌，祝贺他在比赛中的表现。 这场比赛可以说是他加盟闪星之后打的最好的一场比赛。 有进球有助攻，还有好几次威胁南海队球门，把他的足球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台包厢里看儿子比赛的陈翰堂觉得如果金箭头的人有关注他儿子在闪星表现的话，那么就冲着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回到了金箭头，也绝对不可能再让他继续坐冷板凳，做一个饮水机看守员。 之前他觉得只要能让儿子来中甲踢球，就能获得足够的锻炼机会。但现在看来，中甲十八支球队，也不是每一支球队都合适。还是要看教练。 选择拥有赵康明这位愿意以给年轻球员机会的主教练所执教的闪星，才是最正确的。 ※※※ 陈星佚下场了，闪星的战术趋向于保守，赵康明似乎是想要守住这一个球的领先优势。 但这并不意味着闪星的进攻机会就少了。 因为南海队压上来，他们身后的空当变多，这都给了闪星进攻的机会。 更不要说他们有一个特别擅长寻找和插身后空当的胡莱。 第八十四分钟，闪星推进进攻。 张清欢在前场拿球，看到南海队仓促回防中防线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来，他瞅准了机会，把足球直接挑传到了南海队的禁区右肋。 他之所以往那个地方传球，是因为他看到胡莱已经在向那边跑过去了。 虽然那个刘淦还是跟着他，不知道他接住球之后要怎么处理，但张清欢还是把球传过去，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一个空当呢。 是一个比其他地方都要大的空当。 “张清欢挑传！” 足球越过禁区前排那些南海队球员的头顶，坠到禁区里。 胡莱从他们的身后跑上来，旁边跟着锲而不舍的刘淦。 南岭卫视解说员说道：“刘淦在紧跟胡莱，不让他舒舒服服的接球！刘淦的注意力还是很集中的，并没有随着比赛结束的临近，就放松对胡莱的……” 他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跑到位置的胡莱并没有停球，而是直接抡起右脚，把张清欢挑传到空中的足球抽向了球门！ “不停球直接抽射！！”发出这一声大吼的是安东卫视的解说员。 胡莱抢在刘淦伸脚阻挡之前就把足球抽向了球门！ 嘭的一声闷响在刘淦耳边荡开。 他眼睁睁看着足球刮起一阵风，冲向了球门的近上角！ 然后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门将谢方，他的咬着牙扑向足球，似乎是想要尽量把自己的手伸长点，再伸长点！ 可他还是没能碰到球！ 无论是距离还是时间，都差得远！ 在谢方腾空出现的时候，足球就已经飞进了球门！ “啊呀呀呀呀——！！！”沈浪尖叫起来，“难以置信！胡莱！他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他本赛季在联赛中的第二个帽子戏法！在各项赛中的第四个帽子戏法！！我的天呐！这恐怖的效率！他火！力！全！开！这样的胡莱，你怕不怕？！” 刘淦看着足球从球网下坠落，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进球的胡莱已经从他身前跑掉，径直跑向角旗区。不用猜也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在刘淦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胡莱高高跃起，空中转体，双手在胸前交叉再用力下摆，与此同时两腿岔开，落地，稳稳扎在角旗区前面的草皮上，身体前倾微躬保持住了平衡。 这是属于胡莱独有的庆祝动作，每一次当他做出这个动作，就意味着又有一支球队被他踏在了脚下！ 整个省体育中心掌声雷动，欢声震天。 闪星球迷们悬吊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回胸腔里去了。 “陈星佚也好，罗凯也罢，他们在比赛中的表现都非常出色，甚至可以说打出了他们加盟各自球队之后的最佳表现……但最终决定比赛胜负，杀死比赛悬念的人还是胡莱！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比赛中大多数时候你都不会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的胡莱！而陈星佚和罗凯，以及其他人在之前的精彩表现，更像是为了给胡莱的出场做足铺垫一样！”沈浪还在说。 “红毯已经铺好了，记者和欢呼的人群也在红毯两边就位，观礼嘉宾翘首以盼，转播信号调试完毕……真正的主角可以上场了！在闪烁如银河的闪光灯照耀下，红毯上唯一的大明星向我们走来！‘天王山’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队友们还没有来得及跑上来，做完庆祝动作的胡莱挺直身子，昂首站立在角旗边。然后他抬手摁住了角旗，就这么一个很随意的动作，在不少人此时看来，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豪气： 这地方，我罩的。 比赛，我说了算！ ※※※ 教练席上的赵康明和陈墨这次没有拥抱庆祝，他们俩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震惊。 然后赵康明双手抬起来抱住了头。 他只能用这个动作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南海队作为本赛季中甲的领头羊，防守自然也不差。结果胡莱竟然能够在他们身上完成帽子戏法…… 他上一次在联赛中戴帽子，对手是云山彩云。 云山彩云实力弱，尤其是防守很差。他们目前是联赛中丢球最多的球队，截止到现在，他们一共丢了四十五个球。所以胡莱能够在云山彩云的身上上演帽子戏法，赵康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 现在这个帽子戏法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会不会是胡莱也被陈星佚和罗凯的表现刺激到了？”陈墨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问道。 赵康明摇头：“我不知道……我让他正常踢的……” 隔壁教练席上的潘宏伟表现也没比赵康明他们好到哪儿去。 在胡莱进球之前，他是站在场边的，看到胡莱进球后，他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往教练席走。 走到教练席的座位前，他一屁股坐下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 他的助手看着他这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听到潘宏伟一声长叹：“奈何啊！奈何！” 罗凯表现那么好的，刺激全队士气高昂，眼看着就要逆转反超比分了，结果被胡莱的梅开二度给打了回去。 接着罗凯愈挫愈勇，带领球队卷土重来，结果又是胡莱致命一击，这下在比赛还剩下六分钟的情况下，落后两球，还怎么反败为胜？ 就连拿个平局都几乎成了奢望！ 这个胡莱，进球过程非常普通，就是跑到位置来一脚，结果球就进了…… 你找谁说理去啊！ ※※※ 罗凯站在原地，张大嘴巴喘着粗气，望向已经被队友们围住的胡莱。 他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表现也很出色，一个进球，一次助攻，还一次又一次给闪星的球门制造威胁。 他这么辛苦，却比不上胡莱轻描淡写的三个进球。 毕竟他这么费劲儿也只给球队带来了两个进球，而胡莱一个人就有三个球。 他现在又突然觉得幸好李青青看不到这场比赛的转播…… “呐，武岳，我说了的吧？我和罗凯也是做过队友的，所以我特别清楚他和胡莱的区别。罗凯的效率太低了，他总是要把球控在脚下再威胁球门，但这有多难你也知道。所以他拼死了才进了一个球，漂亮是漂亮，但那又怎么样呢？再漂亮的进球也只能算一分。”严炎坐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摊开手对旁边的武岳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在闪星，是胡莱做球队的进攻核心，而不是技术比他好比他全面的陈星佚做核心。陈星佚其实和罗凯挺像的，但他比罗凯幸运，因为和他搭档的是胡莱，胡莱足够高效，能够把陈星佚的那些传球转换成进球，也就显得陈星佚的表现特别好了……” 武岳使劲点头，他太赞同严炎这番话了。 因为对于胡莱这个前锋有多讨厌，他作为曾经和胡莱交手过的中后卫，再清楚不过。 ※※※ 已经被换下场的陈星佚在胡莱跑去庆祝之后，就从替补席上起身狂奔向胡莱，引得不少人望向他，然后在心里感慨陈星佚和胡莱的关系真好啊…… 陈星佚跳到胡莱的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大呼小叫：“哇，帽子戏法啊，胡莱你小子牛逼！”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胡莱昂着头得意洋洋。 陈星佚趁热打铁：“那你看，你都帽子戏法了，赛后怎么着也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吧？就你来请大家吃饭吧，我把这个荣誉让给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胡莱从得意中回过神来：“你在想屁吃，陈星佚！” 张清欢和其他队友们这时候纷纷站在了陈星佚的这边：“大家都决定了，你就不要推辞了，胡莱。就由你来请全队吃饭好了！基地餐厅不算！” 陈星佚在闪星找到了家一样的感觉，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共同对抗胡莱这个混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跟不上就会被淘汰 胡莱在第八十四分钟的帽子戏法，基本上可以说是宣告了这场比赛胜负悬念的终结。 之前还士气高涨，猛攻闪星禁区的南海队在这个丢球之后一下子泄了气。 比赛重新开始后，他们的进攻再也打不出之前的那种气势来了。 罗凯倒是依然积极，但这个时候他的积极就只剩下急躁、频频失误和丢了球之后就大吼大叫的表现。 他很不甘心，却只能无能狂怒。 闪星这边则利用秦林和张清欢的中场配置，牢牢控制住了中场，也控制了比赛的节奏。 在剩下的几分钟时间里，他们踢得更加保守和谨慎，尽量把球权控制在自己这边。 南海队那边也就渐渐没了心气。 虽然这将是他们本赛季的第一场失败，按理说他们应该很不甘心才对。 但面对寥寥无几的比赛时间和两个球的分差，就算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罗凯倒是很不甘心，可他的不甘心带来了什么吗？ 只有自乱阵脚。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胡莱和队友们拥抱庆祝胜利。 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兴奋地说道：“比赛结束！比赛结束！经过了一场激烈精彩的比赛，闪星在主场4:2击败了中甲领头羊岭南南海队！并且在积分上追平了南海队！现在两队都是三十一分，而闪星凭借净胜球的优势超过了南海队，排在了第一名！” 腾飞视频的沈浪则更关注胡莱个人的表现：“本场比赛最佳球员——胡莱！当之无愧！尽管陈星佚、罗凯，甚至是王光伟、张清欢，他们都在比赛中表现出色，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胡莱对闪星胜利的贡献。胡莱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让他已经成为了中甲联赛中的顶级球员，我认为继续踢中甲比赛对他的提升不大了，这应该是他在中甲联赛中的最后一个赛季，下赛季他应该去中超！如果闪星能够跟着一起去中超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行，那他应该勇敢地跳出舒适区……” 转播镜头一直跟着胡莱，给他特写。 长达二十秒都没有切出去，赛事转播方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所有观众，究竟谁才是这场比赛的最佳球员，谁才是顶级球星。 比赛中尽管也有其他人做出了精彩的表现，比如陈星佚和罗凯，但他们到了最后都变成了胡莱的陪衬，是这朵大红花下的绿叶，他们的表现只是为了衬托这朵花有多娇艳。 “在第一个赛季表现出色之后，我相信不少人都在担心胡莱是否会撞上所谓的‘新秀墙’，会不会随着对手对他的重视，而导致他的表现所有下降……但现在看了他在从东亚杯回来之后的表现，相信很多人恐怕都不会觉得在胡莱面前有所谓的‘新秀墙’了吧？”安东卫视解说员是最高兴的人之一，胡莱第二赛季的表现越好，就越说明闪星本赛季冲超的希望越大。 “上赛季他用了十五场比赛打进十一球。而本赛季他只踢了十一场联赛，就已经进了十三球，就这么踢下去……说不定他真的有希望成为中甲联赛的最佳射手呢？” 嘉宾卢冠霖在旁边说：“那可就厉害了，他会是近十个赛季以来，第一个能够获得中甲联赛金靴的中国球员！” “那样的未来，简直难以置信……”解说员感慨道，“仅仅只过去了一年。去年七月份他转会来到我们闪星的，今年七月份他已经有机会问鼎联赛金靴了……” “你如果想一想他在两年前还只是一名高二的中学生球员，你会觉得更不可思议，哈！”卢冠霖笑道。 ※※※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胡莱也成为了记者们最关注的人。 无论是潘宏伟还是赵康明，都应记者们的要求点评了胡莱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 赵康明自然还是夸，不过他作为胡莱的主教练，也夸不出什么花样来。 还是作为对手的潘宏伟对胡莱的称赞更有意思一些。 他说：“比赛中有几个瞬间，我认为我们是能赢下来的，我到现在都这么认为。只要没有胡莱的进球，我们肯定会赢。如果闪星没有胡莱的话，这场比赛会打成另外一种模样，我们最终会取胜。但胡莱……是的，在比赛的大部分时候我都忽视了这个人，我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陈星佚的身上，我认为他是对我们后防线威胁最大的人。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千万不要因为胡莱在之前的比赛中没什么表现，就以为他不需要人看管……” 说到最后，潘宏伟连连摇头。 “我要祝贺闪星，他们在自己的主场击败了我们。我尤其要祝贺胡莱，他打了一场漂亮的比赛，我认为这是他本赛季迄今为止发挥最出色的一场比赛。因为对手是我们。” 老帅似乎输的很不服气，但对胡莱，他是服气的。 胡莱自己怎么看待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呢？ 在赛后接受媒体采访时，他透露了一点更衣室里的“秘闻”：“我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问赵指导，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赵指导说就让我正常踢。于是我就正常踢了。” 他把两手一摊，让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之后想揍他…… ※※※ “中甲‘天王山’，胡莱帽子戏法大出风头！” 当关新彦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有点慌。 因为他想起来在东亚杯之后他还要和胡莱比一比谁联赛进球多呢…… 但现在，胡莱已经以十三个联赛进球排名中甲射手榜第一，而他的中超进球数呢…… 只有区区一个。 虽然无论是中甲还是中超，都还远未结束，但这个差距意味着关新彦他要在接下来的中超联赛中每一轮都取得进球，同时还得让胡莱不要再进球……但怎么可能呢？ 他要真能拿出这样的表现……别说国奥了，国家队他都能去打主力前锋！ 他想了半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胡莱较这个劲儿。 我傻啊！中甲进球肯定比中超更容易嘛！ 他现在觉得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否则他怕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他决定不要在意那个胡莱了，管他在中甲进了几个球呢。 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反正他在中甲进多少个球，也影响不了我入选国奥队。国奥队的前锋又不是只能有他胡莱一个…… ※※※ “小施，昨天中甲闪星主场打南海的比赛你看了吗？” 李志飞走进施无垠的办公室就问。 “怎么可能会没看呢，老李？看得我是热血沸腾啊，差点都想重回赛场了！“施无垠笑呵呵地说。 “那个解说员说的不错啊，想要知道中国足球未来是什么样子，就应该看这场比赛。胡莱咱们就不说了，除了他之外……” 施无垠打断了李志飞的话：“诶，为什么胡莱不说？他可是全场最佳，帽子戏法啊！” “因为我觉得这对他来说只是正常表现。而且胡莱不是咱们观察的重点人物啊。咱们重点观察的应该是陈星佚和罗凯这两个年轻人，以他们本赛季在各自球队中的发挥，明年的U23亚洲杯肯定有他们的份儿。到时候可是我们的主场，再拿不出成绩来，说不过去啦！”李志飞说道。 施无垠点头：“你说的没错，老李。陈星佚和罗凯这两个人咱们在年初东亚杯之前集训的时候，没招他们，就是觉得他们缺乏比赛锻炼，无法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在看来，一个在闪星，一个在南海，发挥都不错。下半年国奥队有几场热身赛，我打算把他们俩招进来考察一下……” “但有两个问题。”李志飞说道，“第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陈星佚和罗凯球风类似，位置重叠这事儿？” “这场比赛给了我一点启发，老李。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改打三前锋的阵型呢？胡莱居中，陈星佚和罗凯一左一右，胡莱并不需要球权，所以并不存在和另外两个人冲突的可能。而陈星佚和罗凯两个人被胡莱分隔在球场的两侧，他们各自负责半边球场。也可以交叉换位，两个边都能打。这么一来，我们的两个边路就真的做到了两翼齐飞……” 施无垠随手扯过桌子上的一张纸，在背面边说边画。 “那谁是进攻核心？”李志飞问。 “当然还是胡莱。两个人再怎么踢，也是围绕着胡莱踢的，胡莱居中。”施无垠继续画，“我们不需要陈星佚和罗凯来做核心，他们也做不了。他们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行了，无论是他们最后选择自己射门还是传给另外两个前锋队友，都可以，这完全取决于他们三个在场上的实际需要。陈星佚和罗凯两个人的有球能力再加上胡莱的无球能力，这下，咱们队就不存在着瘸着腿走路的问题了。” 之前国奥队就关新彦一个得分点，关新彦又是一个喜欢在右边路内切的左脚将，所以国奥队的进攻被媒体认为是瘸着腿走路。 李志飞看着施无垠在纸上画出来的跑动和传球路线示意图，沉吟了两秒钟后点点头：“我觉得可行。郭俊夫在中间分球，他一下子就有三个出球点了，无论我们打哪边，都可以制造威胁。而且陈星佚和罗凯两个人可以互相换位，让对手更加难防。就算对方严格限制他们进禁区，他们也可以拉边传中，让中路的胡莱来抢点……不错不错！” 听搭档对自己的设想表示赞同，施无垠笑了起来：“那还有一个问题是啥，老李？” 李志飞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古怪地挥挥手：“呃，现在不是问题了。” “嗯？”施无垠好奇心起来了，“到底是啥问题？” “就是……我之前还准备问你，你把罗凯和陈星佚这两个人都招进队里了，那关新彦呢？不过我仔细想过你的这套战术之后，觉得阵容里真没有关新彦的位置了……” 施无垠也才反应过来——他把国青队、国奥队一直以来的头号前锋给忘了。 不过他怎么能承认自己是忘记了关新彦呢？于是他摆摆手：“不冲突的，老李。我们这套阵容不可能就固定这三个人，万一有人受伤或者状态不好呢，再不济比赛也是要换人下来休息的嘛。所以关新彦还是要招的，他进来之后让他也适应这套新战术，做罗凯和陈星佚的补充……” 李志飞却冷笑了一下：“小施你这可就是一厢情愿了啊。” “怎么？” “你觉得之前在各级国少、国青和国奥队一直都是打核心的关新彦能够接受新定位吗？更不要说现在的战术也不是他最擅长最喜欢的踢法。” 施无垠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接受也得接受，球队又不是他家的，还能顺着他的喜好来吗？我之前说东亚杯不招他，让他在俱乐部里好好备战新赛季。当时他也同意了的。结果你看他现在在俱乐部里的表现没？和上赛季比起来差远了……我现在觉得他可能真信了当初东亚杯上的那些谣言。” 李志飞没有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他心里是赞同施无垠的看法的，甚至更加极端一些——他认为国奥队当然就是要集合这个国家目前最优秀的那群年轻人，之前在各级国字号球队中的履历在国奥队毫无意义，如果你表现不好，跟不上球队要求，又不肯主动改变的话，那不好意思，国奥队没你位置。 毕竟明年的U23亚洲杯对施无垠和他李志飞来说都压力巨大。 自从2015年中国足球掀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之后，迄今已经过去了八年，全国性的中学生足球比赛也举办了九届，涌现出了胡莱、罗凯和陈星佚、王光伟这样出色的年轻球员，他们对于原来职业化梯队培养的人才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既然已经出了人才，无论是普通球迷还是媒体记者，又或者是上面的领导们，当然都希望看到一些成绩。 不说国际大赛夺冠这种太过遥远的目标了，好歹要能打进世界大赛吧？ 世少赛我们打进去了，世青赛却没有，那最受关注的奥运会就更不容有失了。 这次施无垠率领U22集训队拿到了东亚杯冠军，一方面让他继续赢得了领导们的信任，另外一方面也拔高了大家对这支球队的期望，压力更大了。 明年要是参加不了马德里奥运会，那他和施无垠就都得下课。 这批年轻人的未来命运也就不好说了…… 毕竟他们需要去国际大赛的舞台上展示自己，他们需要通过参加奥运会来收获信心，增加经验，为未来的成长提供更多的机会。 在这样的目标面前，个人的小情绪和小心思毫无意义。李志飞希望关新彦能够摆正心态，不要还以为国奥队会为了他一个人而踩下刹车。 所有人都飞奔起来了，跟不上的人只有被越落越远，彻底淘汰。 做了关新彦这两年的教练，他还是不希望那样的命运真的降临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不过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赵康明的大胆想法 带着主场4:2战胜南海队，成为联赛第一的势头，在四天之后的八月三日星期四，闪星北上客场挑战首都竞技。 尽管是客场比赛，尽管是一周双赛，尽管赵康明对阵容进行了轮换，但刚刚打出一场“中甲本年度最佳比赛”（媒体语）的闪星还是在客场2:0击败了首都竞技。 三天后的星期天，闪星回到主场迎来了排名第十六的唐都九龙。这支球队也是上赛季的乙级球队，升上甲级联赛之后，成绩起伏不定，目前排在第十六名，目标也是保级。 说起来这支球队还是陈星佚家乡的球队——陈星佚他正是南河省唐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乡见老乡的原因，陈星佚在这场比赛中表现非常活跃。 他完成了自己加盟闪星之后的首次梅开二度，同时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首个梅开二度。 南河卫视的解说员都特别无奈：“难怪不得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原来是被老乡给打的……” 胡莱也在这场比赛中收获了一个进球，他本人赛季联赛进球数达到了十四个，依然领跑联赛射手榜。 目前排在射手榜第二的是宁天永安的外援前锋，伊瓦尔·摩西。法国人，二十八岁。上赛季可是在永安踢过中超的，虽然表现平平，但好歹也是有过中超经验的前锋。 在中超表现平平的摩西来了中甲，本来是有一种降维打击心态的。实际上他在中甲联赛的门前感觉确实要比中超更好，在胡莱发力之前，他一直都是联赛射手榜的头名。 不过这种美好的感觉随着胡莱在联赛中的不断进球消失了。 胡莱在和南海队的比赛中上演帽子戏法，直接超越了当时打进了十个球的摩西，成为了联赛射手榜的头名，并且一下子把领先优势扩大到了三个球。 现在更是领先多达四球。 降维打击的中超射手来了中甲联赛，竟然不是胡莱的对手。 这表现不得不让人们对于胡莱的未来寄予更多期待——如果闪星这个赛季成功冲超，下赛季在中超联赛中，胡莱又能拿出什么表现来呢？ 是继续在中超掀起青春风暴，还是在中超遭遇迟来的“新秀墙”？ 大家期待着，也忐忑着。 ※※※ 当陈墨来到赵康明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赛程表出神。 “发什么呆呢？”他凑上去看了一眼，“下一场打南安金鹏啊，同样都是中超降级的，他们和宁天永安的表现可差远了，正常踢不就完了？” “没，我在看下一场比赛。”赵康明摇头。 “下一场比赛？”陈墨目光朝下移了一格，“哦，足协杯啊……你有什么想法吗，老赵？” 一般来说，以闪星的阵容厚度，想要冲超成功，是应该果断放弃足协杯的。 但是这赛季闪星的运气有点好，在足协杯前几轮比赛中遇到的都是实力明显弱于自己对手，比如在第三轮他们遇到的是中乙球队，第四轮一样是中乙球队，等到第五轮，大多数中甲球队都会被陆续淘汰了，结果闪星遇到了本赛季足协杯最大的黑马东台聚星城，一支业余球队！ 你说这要怎么放弃？难道要让闪星被业余球队淘汰出局吗？那这也太假了。 于是就这样，闪星在足协杯中顺风顺水地一路打进了八强。 然后等他们回过神来再看，足协杯八强中，他们是唯一一支中甲球队，其他七支球队全都是中超的…… 第五轮足协杯，当他们面对业余球队时，他们拥有心理上和实力上的双重优势。 如今轮到他们体会东台聚星城当时的感受了。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赵康明没有回答陈墨，而是反问回去。 陈墨摊开手：“这还有啥好想的，足协杯我们又不可能拿冠军，能够打到八强已经是中甲的独苗了，这时候不放弃，还等什么时候？输给中超球队也不冤。然后我们可以集中注意力打联赛，争取早早锁定冲超的两个名额。” 赵康明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陈墨笑了：“这不是一般人都会做的选择吗，有啥的？” “但我有另外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老陈你要听吗？” 陈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洗耳恭听。” 赵康明见他这样子，笑了笑：“老陈，你觉得咱们这赛季冲超的几率有多高？” 陈墨没想到赵康明还是先问他问题，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百分之百不敢说，但我觉得超过百分之六十。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只要下半赛季没有大量的伤病……尤其是那几个小伙子们保持健康和状态，我觉得几率还是很高的。” 目前联赛的积分情况是这样的，打完十六轮联赛，闪星十一胜四平一负，积三十七分，排在联赛积分榜第一名。 岭南南海在客场输给闪星之后，又在主场输给了川南崇山，遭遇了联赛两连败，目前以三十四分的积分排在第二名。 第三名川南崇山积三十二分紧随其后。 第四名是上赛季从中超降级的宁天永安，他们本赛季的唯一目标就是杀回中超，目前积三十分。 萧江绿林二十九分排名第五，第六则是二十八分的梅岭游侠。 这是联赛前六名的情况，也是最有可能冲超的六支球队。 中甲联赛的前两名就可以直接升级，不用和什么中超降级球队打升降级附加赛，有点像是一锤子买卖。 所以只要能够确保第三名不会超越他们，闪星就能够获得升级名额。 现在来看，闪星在积分上领先第三名川南崇山五分，这个分差不能算小。 可是考虑到漫长的下半赛季，那现在就说升级与否还为时尚早。 就跟上赛季一样。 闪星在联赛踢了十七轮的时候，还排名第十四，几乎没希望升级了。 结果打着打着，排名一路往上，最高来到了第九名。就在大家都以为球队将会继续这么蹿上去，然后和排名前四的球队掰掰手腕子，看能不能冲击一下中超名额。 秦林的受伤改变了一切，球队成绩又开始下滑。 等到一个赛季打完了，最终闪星排名第十三，也就比他们联赛上半场结束时的排名高一位。 在那半个赛季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谁又能保证这个赛季剩下的十八轮联赛不会再发生什么丰富多彩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所以陈墨加了大量的定语，才能说他觉得球队升级前景还是挺乐观的。 听了陈墨的分析，赵康明依然是点头，觉得陈墨说得对。 “那老陈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成功升级了，要怎么办？” “这我哪想过，我想那么远做什么？”陈墨摊开手。 “我想过。”赵康明说道，“尤其是看到河西大秦和首都祥云这两支球队升级上去之后的表现……河西大秦还在降级边缘挣扎，但首都祥云我感觉他们已经提前预定下赛季中甲名额了。你觉得我们如果成功升超了，明年的中超联赛，我们会早早确定滚回中甲吗？” 陈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康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继续说着，摇了摇头：“我不太想这样，好不容易升超了，当然是要在中超一直待着不掉下来，用几年时间站稳脚跟，然后谋求更大的东西……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不是去中超看一圈，长长见识就回来，到中甲来吹牛逼的。说我们中超都见识过了，中甲的比赛还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但真应付不来……你看南安金鹏，就我们下轮对手，踢成什么狗样子了？有些球队一旦降了级，心气儿就全没了，就回不去了……” 赵康明絮絮叨叨说着，陈墨就安静地听着，因为他知道老赵要说给他的意思，就在这些絮叨里。 “闪星是支好球队，俱乐部管理层也难得宽容，要是就去打一年中超，便跌下来，我觉得对不起俱乐部这么多年在乙级联赛和甲级联赛中的磨砺。既然上去了，那就站稳咯。”赵康明做了一个劈手的动作，“所以我想，先以我们球队目前的状况，去试一试，试一试我们究竟有没有本钱在中超立足。” 老搭档陈墨已经猜到了赵康明的想法，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打算用足协杯来试？” 赵康明点头：“没错。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和中超球队比赛的机会。南安金鹏和宁天永安都不算中超球队了，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真正的中超球队是我们在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中的对手，海河双港。他们目前在中超排名中游，作为老牌中超球队，是一个合适的对手。如果我们输了，也可以知道输在哪里，这样我们才能在接下来做出针对性的训练和调整，在赛季结束之后的引援中也更有目的性。” “那万一我们赢了呢？进半决赛了呢？”陈墨问。 “那就继续试，试出我们的极限。半决赛遇到的中超球队基本上都是排名靠前的强队了。到时候就算被淘汰出局，那也无所谓了。怎么样，老陈，你觉得我这个大胆的想法怎么样？” 陈墨摇头：“我觉得你已经有答案了，就算我说不怎么样，你估计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那不行，咱们是搭档，总是要统一思想嘛。” “对于在足协杯找中超球队试错这件事情本身，我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觉得，你不怕影响联赛吗？” “不影响，足协杯都是单场淘汰制，除非我们能打进决赛……但老实说我觉得希望挺渺茫的。而且我看了赛程，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和半决赛都在八月份就打完了，也顶多就是多一场比赛的事儿。对联赛的影响不大……” 陈墨摇头：“不，我不是说赛程。我是说如果是我们决定在对阵中超球队的足协杯中全力以赴，那我们就可能会放弃掉几场联赛。就拿接下来和南安金鹏的比赛来说吧，是不是要放弃掉？放弃掉之后会不会影响我们在联赛中的排名？此外，打完和海河双港的比赛之后，球队的体能、状态是不是都会受影响？这种影响会不会延续到下一轮联赛，我们和昆阳城市的比赛中？” “你说的对，老陈，这就是为啥我一定要找你商量的原因，因为你会从你的角度考虑这件事情，不同的角度才能确保我们在制定决策的时候不会犯错。”赵康明并没有因为陈墨的大段反对意见，就不高兴，而是不仅称赞了陈墨，还耐心对他解释道。 “但我刚才仔细计算过。就算影响到某些场次的比赛，这样的代价我们也是能够承受得起的。同样还是拿和海河双港这场足协杯来说。我认真研究过南安金鹏在自己主场的表现，我觉得就算我们采用轮换阵容，最起码也可以保证不会在客场输掉比赛。这样我们的主力阵容就可以用来对付海河双港。而且和海河双港的比赛是我们的主场，我们从南安飞回来之后就不用再动了，体力得到了保证。打完足协杯之后，联赛中我们虽然是客场打昆阳城市，可是昆阳城市的实力也很弱，我们依然可以采用轮换阵容去打，就算拿不下来也不至于输。 “哪怕我们在联赛中连续拿到两场平局，排名从第一跌到第二，我们也还能继续领先第三名的川南崇山。如果我们被从足协杯淘汰了，那就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联赛中。剩下的十几轮联赛，我相信以我们的能力，联赛冠军不好说，但保住联赛前两名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听完赵康明的全部分析后，陈墨举起双手：“你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我没什么意见了，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试一试。” 赵康明笑眯眯地问他：“那就……搞一下？” 陈墨点头：“搞！” 赵康明长出了口气：“客场打金鹏，让陈星佚和秦林，还有李铁林休息。后腰位置上让石俊德首发，和马文一打双后腰，锋线只上一个胡莱，打单箭头战术，重点在控制中场。只要我们能控制住中场，就算赢不了，应该也不至于输。” 陈墨把这番人员调整都记下来，点头道：“行。” ※※※ 三天之后的南安金鹏主场南安市体育场中嘘声四起。 在嘘声中，金鹏队所在角旗区，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双腿稳稳站在草皮上，将他身后的球衣号码和名字展示给摄像机镜头。 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胡莱！！第七十二分钟的进球，他帮助闪星在客场1:0领先了南安金鹏！赵康明指导在这场比赛中安排胡莱首发，并没有让他轮换休息，似乎也是对他有所期待……而现在胡莱用这个进球回报了赵康明对他的信任和支持！！” 客队教练席前，赵康明对陈墨摇头道：“我是真没想到他能进球啊……这场比赛机会并不多……” 陈墨笑了：“这不挺好吗，老赵？咱们在那儿算了半天，又是考虑这个，又是考虑那个的……结果呢？胡莱这个球让我们全都白算计了！如果我们能够在客场拿下三分的话，就根本不用考虑足协杯比赛对联赛的影响了……” 赵康明点头：“没错。胡莱帮我们取得了领先。现在我们需要考虑怎么守住这一球的领先优势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中超与中甲 胡莱在进球之后就被赵康明给换了下来，闪星全线龟缩，在门前摆起了大巴车。而南安金鹏有足足二十分钟时间来围攻闪星的球门，却一直没有能够进球。 最终凭借胡莱的这个进球，闪星在客场1:0击败了南安金鹏。 这对于打算全力以赴备战足协杯的闪星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这三分简直就像是白捡的一样…… 打完这场比赛的星期日，闪星将在主场迎战中超球队海河双港。 而同时本来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踢的联赛第十八轮，也因为这场足协杯比赛被延后到了九月二十日的周三。 足总杯打到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变得比之前更受关注起来。 毕竟往年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中超球队的游戏了。 上一次有中甲球队打进足协杯八强那还是六年前的事情。 本赛季闪星作为中甲球队，打进了足协杯八强，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只不过这种关注更多是对闪星的调侃，大家并不看好他们还能继续往前走。 微博上就有球迷P了一张图，昏迷醒来的第一视角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诸多人，围观的人每个头上都顶着一个打进八强的中超球队的队徽。图片上面被P了一句话：“你怎么回事儿，小老弟？” 被中超大哥们强势围观的中甲球队闪星，看起来楚楚可怜，弱小又无助，可不就是个小老弟吗？ 别看闪星在中甲联赛里目前排名第一，势头正猛，也别看他们和南海队打出了中甲联赛中的巅峰之战。 但这些东西在中超球队的球迷和绝大多数媒体眼中，那都不够看。 这也不是人家故意瞧不起闪星，而是从实际情况来讲，确实就是这样的。 河西大秦和首都祥云，上赛季在中甲联赛打的多好啊，结果升级之后在中超被摁在地上摩擦，一个已经深陷降级区，一个距离降级区也不远了。 所以你闪星如今在中甲再怎么牛逼也没用，中超和中甲都不是一个维度的，中甲冠军到了中超也得乖乖从保级做起。 就连安东本地的媒体都让球迷们不要对这场比赛抱有什么期望，安东闪星本赛季的目标是升级，足协杯这种比赛打到四分之一决赛已经可以被放弃了。实际上要不是之前对手太弱，闪星可能早就放弃足协杯了…… 从南安回到锦城后，赵康明在全队开始训练之前，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动员会，将他的打算说给了全体球员们听。 “……我相信有些人在我施行轮换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和外界的那些猜测恰恰相反，我并不打算放弃足协杯，或者说并不打算放弃这一轮足协杯赛。你们都知道，我们这赛季的目标是升级，但是升上中超之后呢？”赵康明对他面前的球员们发问。“是像河西大秦、首都祥云那样为保级而战，或者干脆就跌回中甲吗？” 球员们面面相觑，没人回答主教练的问题。 “我想，没有人愿意去中超打一个赛季就回到甲级吧？中超意味着什么？对你们来说，意味着更多的关注，更高的收入——最起码每一场比赛的赢球奖金标准可比现在要高得多。但如果回到中甲，那这些就都没了。你们肯定是不愿意这样的，所以为了避免我们升级就降级，我想要试一试我们在遇上中超球队时能拿出什么表现。” 听到赵指导这么说，球员中发生了一阵骚动。 陈墨站出来大喝：“安静！” 骚动很快消失，大家重新望向主教练，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赵康明继续说道：“因此，足协杯的比赛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是我们唯一能够和中超球队交手的机会。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在比赛中全力以赴——如果你们想要在升级之后继续留在球队中，最起码要向我，向俱乐部的管理层证明，你们是能够和中超球队一战的，你们是有能够打中超的实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康明的表情非常严肃，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 事实上赵康明是真的认为如果这些球员在比赛中证明自己的实力配不上中超比赛的要求，那还是好聚好散吧。 升级之后，球队肯定会进行更新换代。就像是当初闪星从中乙联赛打上中甲之后，球队的阵容就几乎换了一大半。 当然这次真的升超之后，不会进行这么大幅度的换血，可是优胜劣汰也是会有的。 球员们这次非常安静，他们也知道，这就是职业足球的残酷性。 “于是，基于以上这些原因，我们和海河双港比赛，无论胜负，我都要求你们每个人要竭尽全力。要牢记，如果我们输了，那只能是因为我们技不如人，绝对不能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 结束完训练后，队员们回到更衣室，聊起了训练前赵指导说的那番话。 “很少看到这么严肃的赵指导啊……” “这说明赵指导是认真了的，绝对不是说着玩儿的。” “我觉得赵指导说的不错，我其实也很好奇咱们和中超球队究竟差在哪儿。现在总算是有机会见识见识中超球队了。” 闪星阵中有在中超球队效力经验的人并不多，要说谁在这方面经验最丰富的话……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林。 秦林见状也不推辞，站起来给大家说道：“中超的所有要求的标准都要比中甲更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否则就不是中超，而应该是英超了。具体来说，中超球队对于纪律和训练的要求更高，毕竟中超球队中有很多是外教团队，他们也确实更专业。” “林哥，我听说中超球队如果不让上外援的话，和咱们中甲球队也差不多，是不是真这样啊？”韩湘飞问道。 “那要看是什么球队。中甲前四的球队和中超下游球队，都不上外援的话，确实有的一拼。但和中超前四的球队，就算对方不上外援，我们也不好打。”秦林解释道。“咱们前段时间和南海队踢的那场比赛，不是被媒体说是中甲顶级水平的交锋吗？但如果我们在那场比赛中的对手换成中超前四，那我们会输。和中超豪门比赛，对抗会更激烈，节奏会更快。我们或许会在短时间内跟上他们的节奏，但一整场比赛都这么踢下来的话，我们可能会先被拖垮。” 说到这里，秦林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有些严重了，他怕打击到队友们的信心，于是又补充道：“当然，我是说在一般情况下。如果我们全力以赴，而对手对我们不是那么上心的话，胜负就不好说了。毕竟咱们球队的训练水平也不低。现在有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情况，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我们作为中甲球队，是注定赢不了中超球队的，还有人觉得我们会借此机会放弃足协杯，专心打联赛。我相信海河双港那边，如果这也么想的话，我们就有机会击败他们。毕竟海河双港在中超实力也不强，他们现在排名第十，水平没比我们高到哪儿去。” 队长李铁林也站出来说：“总之，和海河双港的比赛一定会比我们之前打过的所有比赛都艰难，但也不代表我们就会输。大家努力训练，在比赛中全力以赴，还是有希望把中超球队掀翻的。” ※※※ “唉……” 正在吃饭的胡立新就听到自己的妻子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桌对面的老婆：“怎么了？” “今天看了好多文章，包括那个闪星的随队记者陈建宇都信誓旦旦说闪星这次肯定是要放弃足协杯了……” 胡立新翻了个白眼，敢情自己的老婆是为这事儿烦恼：“那不是挺好的吗？足协杯被淘汰出局，专心致志打联赛，下赛季你就可以有中超联赛看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希望咱儿子能够赢啊……” “哪有那么容易赢的？他们的对手可是中超球队，你以为中超球队是啥？”胡立新摆摆手。 “那之前那个业余球队又怎么连续赢球，还击败了中甲头名？”谢兰反驳道。 “那是南海队太轻敌了。你看接下来闪星不就很轻松击败了他们吗？” “那为啥海河双港就不会轻敌？” 胡立新觉得老婆纯粹是和自己抬杠，他皱眉道：“那是你懂球还是我懂球？” 没想到谢兰闻言一声冷哼：“你好意思说，胡立新。你当初信誓旦旦说咱儿子会在第二个赛季撞上什么‘新秀墙’……结果呢？你敢说你不是在诳我？” 胡立新没想到自己老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硬着头皮说：“当然没诳你，一般来说确实是会这样……但总有特例嘛，胡莱就是特例……” 谢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一拍巴掌：“对呀，你都知道有特例。‘新秀墙’上咱儿子是特例，那么在足协杯中，咱儿子怎么不可能是特例呢？我是不如你懂球，但我觉得，足球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不就是因为以弱胜强吗？就跟东亚杯咱们打韩国队一样，赛前所有人都觉得中国队会输，还举出数据来证明中国队该输。结果呢？我们赢了！当时大家多开心呀！足协杯上为啥不能这样？” 胡立新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能反驳自己妻子的话，因为他发现妻子竟然说的对。 他只能摇摇头：“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看比赛不就完了吗？反正这场足协杯比赛是星期天，又不用上班。赛前说什么输赢的，都没用。”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放在眼里 第二天当胡立新下班回到家中，就看到妻子兴冲冲拿着手机对他晃：“老胡老胡，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胡立新一头雾水：“说了什么？” 谢兰很失望：“你就忘了啊？” 胡立新很委屈：“不是，你成天说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具体那句话？” “我说为啥海河双港就不会轻敌！”谢兰把手机递给了自己的丈夫，是一则关于足协杯的新闻。 胡立新一看： “海河双港公布客场出征锦城的大名单，近一半阵容轮换……” “我还专门去挨个对照了一下，还真的，有一些主力球员没来。你说这不是轻敌是什么？”谢兰特别开心。 胡立新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则新闻出神。 真就轻敌了啊…… ※※※ “门将用替补的很正常，海河双港好像足协杯比赛一直都是替补门将首发，也算是给替补门将一些比赛锻炼的机会。” 在闪星的训练基地主教练办公室里，助理教练陈墨正在和赵康明两个人研究新鲜出炉的海河双港大名单。 虽然这不是首发名单，但却依然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就比如球队的主力门将刘宇压根儿没来客场，这就意味着他们比赛的首发门将一定是球队的替补门将黄安杰。这也符合之前两场足协杯海河双港的首发安排。 “他们的中场核心格林都没来……” “听说是上一场联赛打完之后，格林觉得腹股沟有些不舒服，保险起见，邝明鉴就没带他来。”陈墨解释道。 “那主力中后卫魏大群、主力前锋易中平也不在这份名单中……和前几场中超比赛的阵容比起来，有五个人不在这份名单里。我看了海河双港接下来的中超赛程，主场作战，对手是河西大秦。这对手犯不着让他们如此轮换。”赵康明皱眉。 陈墨哼道：“别研究了，不就是明摆着的轻敌嘛。觉得客场打我们不用这么费劲，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所有主力都带来锦城呢？让他们在家里休息养伤不是更好吗？你信不信，如果把我们换成华南虎，或者金箭头，格林那点腹股沟不适肯定就没人在乎了——那也能算伤？” “这真是……我想和一支中超球队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没想到人家瞧不起我们啊……”赵康明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老赵你那个想法有点一厢情愿呢。如果我们升级成功，下赛季是以中超球队的身份和那些球队比赛，他们的态度肯定和如今的足协杯不一样。毕竟我们现在也只是中甲球队，人家瞧不起我们很正常。就跟当初南海队瞧不起东台聚星城一样。理论上来说，人家确实也有理由瞧不起我们嘛。”陈墨摊开手。 赵康明想了想，然后说道：“行吧，那就利用这场比赛让中超球队瞧得起我们！” ※※※ “啊——”当海河双港的球员们从大巴车上走下来，向下榻酒店的大门走去时，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慨道，“他们都说锦城连空气中都是火锅的味道，我还真就闻到了！” 他的队友拍了拍肩膀，指向街对面：“看到那个没？‘江湖味’，锦城这两年最火的火锅之一，你闻到的就是他们那儿传来的味道！” “真香，锦城火锅果然有一套！”另外一名球员也深吸了口气。 “唉，中超没有锦城的球队，对于整个中超都是巨大的损失啊。要不然每年最起码能来吃一次火锅……” “那要不要一会儿晚上去吃？” “哈，赛前吃火锅，你小子是不想上场了吧？你就那肠胃，吃拉肚子了算谁的？” “啧，那就等比赛完了咱们去吃呗！” “还等比赛完呢……比赛完估计我们要直接从球场去机场了！” “这是为啥？我们周中又没有比赛，急着回去干吗？好不容易来一趟锦城，赛后给球队放假一天，去看看熊猫多好啊……” “那你给邝指导说去？” “我才不去，为啥你不去……” “不是你要吃火锅看熊猫吗？” 海河双港的球员们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了下榻酒店的大堂。 俱乐部有专门的人去办理入住手续，办好了之后就会带着身份证和房卡返回球员这边发放。 而球员们则聚在一起等待，同时也不忘四处打量。 这是锦城市区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 球员们打量着这些客人，很容易就从里面发现了目标。 “我去，锦城的美女真是名不虚传！” “诶那个好那个好！” “盘靓条顺！” “我知道当初张清欢为什么愿意租借到闪星了，因为这里的美女实在是太多了！平均质量高首都太多！” “哈哈哈哈！”大家又笑起来。 他们的哄笑声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有普通住店客人，也有球迷和记者。 落到他们眼中，这充分体现了海河双港球员们的放松。 但也有人看出来了不同的意思。 在酒店大堂里的陈建宇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海河双港的球员们放松的简直就像是来锦城集训旅游的一样。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锦城作为优秀旅游城市欢迎你们，希望你们在这里吃好耍好！ ※※※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希望能够和一支中超球队掰掰手腕子，充分检验一下我们现在的水平。但很显然，我们的对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甚至都没有把他们全部的主力球员带到锦城来。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支残阵球队。但你们别以为这样我们就能轻易击败他们了，收起你们那些大胆的想法。”赵康明板着脸非常严肃地对他的球员们说道。 现在他们正在安东省体育中心的主队更衣室里，再过十分钟，他们就将在这座球场和中超球队海河双港交锋。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就算不用全主力也能击败我们，事实上就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对方没有上全主力，就觉得自己有机可趁。还是像我们之前所准备的那样，在比赛中全力以赴，每球必争！” 赵康明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 “作为中超球队，海河双港有资格做出这样的调整。而作为中甲球队，我们却没有资格松懈。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队员们大声回答他。 但赵康明却摇了摇头，旁边的助理教练陈墨扯起嗓子吼道：“大声点！你们没吃饭吗？！” 这下全体球员又声嘶力竭地吼道：“听明白了！” 赵康明这才点了点头：“不错，很有精神！就带着这股精神上场去吧，去向中超球队展示你们的能耐！” ※※※ 在比赛开始之前，双方出场球员站在球员通道里，等待裁判组来带领他们出场。 海河双港的中后卫范洪鹏在旁边的闪星阵容中打量了半天，然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他和队友换了个位置，站到了胡莱的身边，扭头冲他冷笑：“你就是胡莱？” 胡莱转头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摇头道：“不是，大哥，我不是胡莱。” 他看到对方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你不是胡莱是谁？” “陈星佚啊，大哥，我是陈星佚。” 本来站在胡莱身前的陈星佚听到这话，诧异地扭回头来看着他。 他刚想开口问胡莱在搞什么，就看到胡莱指着自己说：“大哥，这人才是胡莱。” 他愣了一秒钟，咳嗽了一声，冲对面的海河双港球员谄媚一笑：“没错，大哥，我才是胡莱。” 范洪鹏将目光在两个脸上带笑的年轻人身上反复横跳，然后有些恼怒地说：“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陈星佚吗！” 他指着陈星佚怒斥道。 他这一嗓子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站在前面的秦林闻声回头望了过来：“怎么了？” 他一张口就让范洪鹏的怒火灭了三分。 而胡莱则连忙冲秦林摆手：“没什么，林哥，我们和这位大哥开玩笑呢！” 接着他又对范洪鹏说：“大哥放轻松，你们中超球队诶，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我有点紧张了，哈，让大哥见笑了……我是胡莱，我是胡莱，我就是胡莱，大哥你有啥吩咐？” 范洪鹏看到胡莱这点头哈腰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然后他摇了摇头：“没啥，算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回走，又和队友换回来。 “老范，你这上去干嘛呢？”换回来之后，站在他身后的队友奇怪地问道。 “本来想给那个胡莱施加点压力的。” “那你成功了吗？” “不知道……他好像有点过于紧张了，手足无措，看到我就胡言乱语的。”范洪鹏盯着胡莱的背影说道。“他一开始还不想承认自己就是胡莱……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我找他茬。” “我去，老范，那你把人家吓得可够呛！哈！” “我有那么凶吗？” 队友哈哈一笑：“板起脸是挺凶的！” “去死吧！” ※※※ “胡莱，你刚才搞什么呢？”陈星佚虽然配合了一下胡莱，但他脑子里还是有很多小朋友……不，是小问号。 “我在测试他的反应，看他是不是真的认不出我来。”胡莱说道。 “你在想啥啊？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可是在对韩国队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的人。我给你说，他要是不认识我，合情合理，不认识你……除非他是瞎子。” “但你没发现他刚才真的疑惑了吗？” 陈星佚认真回想了一下说道：“也许人家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抗韩英雄能这么贱？” “呵呵。反正我从他的反应中发现他们好像真的是没太把我们放在眼里。之前我看网上有这个说法，贴了他们在酒店里办入住时的照片，一个个笑得可开心了。我当时还不太相信，但我现在相信了。” “没放在眼里不是挺正常的吗？人家是中超诶，我们是中甲。”陈星佚两手一摊，“你能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等会儿比赛的时候，重新给他们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咯。”胡莱微微一笑。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我介绍一下 比赛开始之后，闪星虽然是在自己的主场，但打的非常谨慎，主要以防守为主，丢了球之后会很快就回收半场。 这是在试探。 毕竟这支球队也是第一次和中超球队在正式比赛中真刀真枪的干。 对手哪怕是中超第十，那也是中超球队，货真价实。 况且海河双港还不是那种头两年才升上中超的球队，他们自从2000年升入中超之后，就一直都在这个级别的联赛里，到如今已有二十三年了。虽然球队成绩一直都很一般，长年位于中游。 但在竞争激烈的中超联赛中，能够连续参赛二十三年，这本身就足够说明海河双港的实力了。 所以虽然赛前更衣室里口号喊得响，但闪星上下，无论是球员还是教练，都还是很谨慎的。 尽管是在自己主场，打得却像是在客场一样小心翼翼。 这种试探持续了二十分钟。 闪星这边渐渐发现，海河双港的攻势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猛烈，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进攻的话，那他们的防线是能顶住的。 这是防守球员们的心得。 而在进攻那边…… 第二十一分钟时，陈星佚在左边路利用他的速度人球分过甩开了海河双港的右边后卫蒋荣。 当他利用速度强行超车成功之后，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尽管这只是以一次突破，还没有能够威胁到海河双港的球门，但闪星球迷们的欢呼声还是震耳欲聋。 那个蒋荣可不是被轮换的替补后卫，而是海河双港的主力后卫啊！ “面对海河双港的主力边后卫蒋荣，陈星佚毫不露怯，说突他就突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突破了蒋荣的陈星佚最后把足球传向门前。 胡莱没能抢到点，球被海河双港的中后卫范洪鹏顶了出去。 尽管如此，省体育中心看台上还是欢声雷动，喊声震天。 在比赛头二十分钟，因为闪星选择收缩试探的打法，让他们在场面上非常被动。闪星的球迷们自然也情绪不高，他们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球队的球门会被攻破，毕竟对手是强大的中超球队嘛…… 就这样一直心怀忐忑的闪星球迷们看到陈星佚如此令人扬眉吐气的突破，自然是把之前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了。于是这欢呼声的分贝搞得就跟进了球一样。 虽然没进球，但这次进攻对于闪星的意义却非常重大。 防守端觉得海河双港的攻势压力不大，进攻端又用这次精彩的人球分过证明了海河双港的中超防守也并非是无懈可击的。 既然如此，那就有的打了。 于是，试探阶段结束。 成功解围的范洪鹏落地后，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胡莱。 老实说，蒋荣刚才的表现确实有点丢脸，但闪星的进攻总归还是要打回到中路来，而自己是绝对不会让身边这小子有机会拿到球的。 ※※※ “范洪鹏的头球很出色，再加上力量非常出色，在头球争顶上，胡莱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在闪星教练席上，陈墨正在和赵康明讨论着。 “他的正面防守能力确实不错，但他太笨重了，转身慢。所以我们才会安排针对他的战术，正好也可以通过这场比赛来看看三叉戟在对阵中超球队时的表现。”赵康明在教练席上翘着二郎腿，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 魏大群没来，就一个范洪鹏，海河双港的主力中后卫组合少了一个，威力可不是减少一半那么简单。 魏大群经验更丰富一些，踢球用脑子更多。而范洪鹏就是仗着自己身体条件好，防守的时候更喜欢用身体，而不怎么思考。 打这样的后卫就用三叉戟之间默契的配合来搅得他头晕脑胀。 这就是赛前针对范洪鹏，赵康明给出的战术。 胡莱、陈星佚和张清欢三个人之间不会那么分工明确，陈星佚不会只负责突击，胡莱也不会只负责在门前等着队友给他传球，而张清欢呢，也不会只是在后面给两个人传球。 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距离会更近一些，紧密联系起来，然后以范洪鹏为重点攻击的方向，不断向他施压，让他顾此失彼。 赵康明当然知道范洪鹏正面防守能力出色，身体也强壮，所以他压根儿没打算让胡莱去和范洪鹏单挑。 足球比赛又不是中世纪的骑士决斗，一人一马一长枪，拉开距离对着冲锋就行了。 是需要动脑子的。 说实话，要是邝明鉴带来的是魏大群，而不是范洪鹏，赵康明就不会用这套战术了，因为对于擅长指挥防线的魏大群来说，自己这么做作用不大。 但偏偏，邝明鉴让魏大群休息，带来的是范洪鹏。或许邝明鉴也是研究过胡莱的，觉得以范洪鹏的身体条件，完全可以碾压胡莱？ ※※※ 范洪鹏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是只需要防守胡莱。 有些时候胡莱不会出现在他这边，而会去找本场比赛顶替魏大群首发的年轻中后卫韩岩。 韩岩是球队的替补中后卫，今年二十五岁，作为一个职业球员来说，这个年龄不算年轻了。但是和二十九岁的范洪鹏和三十一岁的魏大群比起来，依然是“年轻球员”。 因为范洪鹏和魏大群这两个搭档的缘故，再加上他年龄也超过了二十三岁，无法享受足协的U23政策，所以他出场机会并不多。 对于他这样不上不下的球员来说，足协杯就是少数可以首发出场的机会。 这场足协杯比赛，他就被邝指导派上了场。 当胡莱去找韩岩的时候，陈星佚就会来和范洪鹏对上。 有些时候，张清欢也会杀入禁区，像是一个中锋一样。 但无论是胡莱、陈星佚还是张清欢，范洪鹏都不在乎。 在他眼中，这都是三个小不点。 个子最高的是陈星佚，身高有一米八四了，但太瘦，根本顶不住他的压迫。 张清欢一米八二，也不是一个身体素质多么出色的球员。 最后那个胡莱就更别提了，身高一米八都没有，在他眼前就是个弟弟。 这三个人任意一个人来，在范洪鹏眼里，都跟白送一样。 但是很快范洪鹏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这三个人并不是上来和他单挑的，而是……群殴！ 当张清欢出现在中路的时候，他准备好正面拦截张清欢，结果张清欢转身把足球传给了陈星佚，陈星佚在禁区外直接一脚远射，高出横梁。 下一次闪星的进攻时，面对他的换成了陈星佚。 陈星佚连续变向晃得他已经有点站不稳的时候，突然把足球送去了肋部空当，胡莱在那里直接起脚射门，稍微正了点，被球队的门将黄安杰抱在了怀里。 虽然都没有进球，但是在范洪鹏看来，却次次进攻都威胁到了自己身后的球门。 显然，他遇到了麻烦。 在海河双港的教练席上，主教练邝明鉴看到这一幕，开始后悔为什么带来锦城的是范洪鹏，而不是魏大群了。 他没想到闪星的前场三叉戟能够配合默契到这种地步。 范洪鹏不擅长指挥防线，平时都是魏大群来做这种事情，他只需要听魏大群的指挥，然后去防守就行。 现在当他成为闪星三叉戟重点攻击的突破点时，他无法指挥后防线协防他，在他身边自然就出现了一些漏洞。 邝明鉴在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要怎么进行调整。 他低下头拿出磁吸式战术板，用磁铁小棋子在板子上划来划去，尝试思考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他听到看台上的欢呼声突然拔高了。 与此同时，他旁边的助理教练喊了一嗓子：“我操，陈星佚！” 他连忙抬起头望向自己球队的禁区方向。 他望见了陈星佚的背影，只见他带球从边路突然内切，在禁区前沿横向盘带！ 海河双港的队长，后腰仝欣上前想要断掉陈星佚的球，却被陈星佚用一个油炸丸子的动作给晃开了！ 欢呼声又大一些！ 这个时候的陈星佚已经把足球带到了罚球弧顶一带，他可以直接起脚射门了！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顺给了在禁区中路的胡莱。 背对球门方向的胡莱接到球，不等范洪鹏逼上来，就直接把足球传向了禁区的左肋附近。 在那里，张清欢正从禁区外面插上。 而且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空当，蒋荣并没有及时回收！ 或许是因为刚才陈星佚在海河双港左边路的举动让蒋荣觉得进攻打不到自己这边来，所以他一直处于离线看戏状态。陈星佚带球到中路的时候，他想着应该往中路收一收，可只挪了两步，足球就被迅速从陈星佚脚下传给了胡莱，然后又被胡莱塞到了肋部空当！ 范洪鹏不得不庆幸他刚才动作没这么快，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扑到胡莱这边去，现在他还有机会亡羊补牢，于是他迅速转向张清欢，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阻挡张清欢射门。 至于胡莱，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中后卫韩岩在吗？ 在范洪鹏转身扑向张清欢的时候，却没看到他身后的那一幕。 传完球的陈星佚没有停在禁区外看戏，而是坚决前插，杀入了禁区。他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韩岩的注意力。于是韩岩没有上去防胡莱，而是挡在了陈星佚的身前——他当时是真担心陈星佚是要和胡莱打二过一撞墙配合。至于对胡莱的防守，不是还有范洪鹏范哥吗？ 结果胡莱转身把足球传给了另外一边的张清欢！ 在禁区外防守陈星佚失败的海河双港队长仝欣转身就看到胡莱把足球传给了张清欢，于是他的注意力也随着足球转向了张清欢。 结果他看到张清欢接球后，顿了一下，引得范洪鹏扑上来之后，却用左脚把足球又给传了回去！ 这时候仝欣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范洪鹏在防张清欢，那么胡莱呢？！ 他转身就往禁区里跑。 已经晚了。 他看到胡莱在点球点附近迎着滚过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 在他身边，一个防守球员都没有！ 本来应该来补范洪鹏位的韩岩被陈星佚给缠住了！ “闪星的机会！胡莱——！！”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吼一声。 省体育中心看台上的欢呼声已经大到完全淹没了其他的声音。 陈星佚内切突破和过掉仝欣时的欢呼声，都完全不能和现在相媲美！ 对胡莱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有些人紧张地盯着禁区中央的那个身影，生怕他会浪费掉闪星比赛开始之后最好的一次机会…… 但老实说，能够这么想的人，一定很少看胡莱的比赛。 跟着足球转移到张清欢那边的海河双港门将黄安杰又跟着足球折返了回来，他在折返的过程中就看见胡莱抡起了右腿，于是尽管他还没完全到位也侧身扑了出去。 胡莱绷直的右脚正脚背抽中了足球！ 嘭！ 足球犹如出膛炮弹直窜球门上方！ 贴着草皮扑过来的黄安杰已经注定不可能扑出这个球了，他只能祈祷，祈祷胡莱这一脚会直接打了飞机！ 但这可是胡莱啊！ 足球撞在了横梁下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弹进了球门！ “漂亮！！漂亮！！漂亮！！！”安东卫视体育频道解说员在现场的解说席上振臂高呼，声嘶力竭。“胡莱！！第三十三分钟首开纪录，闪星在比赛中领先中超球队海河双港了！他和陈星佚、张清欢之间的默契配合，两三下就撕开了海河双港的后防线！无论是范洪鹏，还是韩岩、仝欣，包括门将黄安杰，全都被他们三个人耍得团团转！” 他后面还说了一些东西，但是已经听不太清楚了，现场的欢呼声就好像有一场密集的雷暴直接笼罩在了省体育中心上空一样！ 每一个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都跳了起来，当他们再落下时，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进球的胡莱跑向角旗区，在山呼海啸中，他并没有做出自己的招牌庆祝动作，而是背对摄像机镜头，双手抬起来，拇指下翻指着自己背后的球衣号码和名字。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进球者，闪星十四号，胡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峥嵘岁月 “陈星佚内切！漂亮！他横向盘带……过了仝欣！把球交给胡莱……张清欢！又传回给了胡莱！胡莱！！胡莱——漂亮！！漂亮！！漂亮！！！” 电视机里的解说员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电视机前的谢兰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尖叫起来，抬起双手转向丈夫。 胡立新见状只能无奈地从座位上起身，抬起双手和妻子互相击掌。 “哈哈！”击完掌之后的谢兰开心地笑着，“咱儿子进了中超球队的球！” 胡立新没理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电视机中的那个身影出神。 他的儿子，跑向摄像机，然后对着摄像机镜头做出了用手指后背名字号码的动作。 HU 14 这个动作远不如他之前那个招牌式的庆祝动作漂亮，但却让胡立新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老胡依稀回忆起来，当他还像儿子这么大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要怎么把自己介绍给全场球迷。 那个时候的神州大地，已经刮起了职业化足球的风潮，每场比赛都人满为患的看台，热闹的电视转播，鲜花、欢呼、名誉、金钱……让热爱足球的年轻人都在憧憬最美好的未来。 他们拥有鸿鹄大志，都认为自己一定会是足球场上的天才佼佼者，可以帮助中国足球实现那个几十年的终极目标——打进世界杯决赛圈！ 他也是那些胸怀大志的年轻人中的一份子。 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也曾经自命不凡，抄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名言贴在球队宿舍的墙上，来鼓励自己。 以为所有在训练比赛中吃得苦，受得伤，都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 坚信足球是公平的，只要你付出了努力和汗水，就一定会有所收获。付出的越多，收获越大。 …… 妻子在旁边旋转跳跃，拍掌欢笑。 电视机里的解说员正在用尽全力嘶吼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一百多公里外的安东省体中心的欢呼声通过电视信号传到他的耳畔。 电视转播画面微微颤动个不停，省体育中心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小地震。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时刻，但不知道为什么，胡立新只觉得嘴中泛苦。 他低头在茶几上找烟，却先看到了茶几深色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一张愁眉苦脸，深刻的法令纹被耷拉的嘴角扯着往下探，几乎要把整个下巴都从脸上分割出来。 好像一条狗啊，一条沙皮老狗。 哪里还有一点当年那个胸怀鸿鹄大志少年的样子？ 那曾经自命不凡的日子…… 在上下班的人流中、酒杯里、工资单上……在现实的漩涡中慢慢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注1） 胡立新抓起烟盒，抖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 被他喷吐出来的袅袅烟雾徐徐升腾，仿佛幻化成了一只大鸟，正在奋力扇动翅膀，盘旋着往高处飞去。 在老胡的视线中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直至彻底融入到那片天花板下的“天空”中。 ※※※ 安东省体育中心人声鼎沸，尽管双方球员们都已经回到各自半场，在位置上站好了，球迷们的欢呼也还没有结束。 赛前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闪星，毕竟他们是中甲球队，而对手是老牌中超球队。 但还是会有一些闪星球迷们不服气——不是说足球是圆的吗？怎么轮到这场比赛了，就说闪星输定了呢？凭什么？就凭那些数据、分析？那什么都通过这些东西来决定胜负的话，还要实际比赛干什么？直接比谁的数据更好，玩比大小游戏不就好了？ 如今闪星在主场对海河双港的比赛中，先拔头筹，让这些闪星球迷们就像是三伏天喝了瓶冰镇啤酒一样痛快！ 在闪星球迷们的呼喊声中，海河双港的球员们有些发懵。 他们是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在这场比赛中落后，他们觉得只要自己稍微认真一点，赢下一支中甲球队还不是易如反掌？ 结果在比赛中他们却先被中甲球队进了球！ 队长仝欣在用力拍着巴掌，扯着嗓子吼：“打起精神！认真起来！！” 听到他这番话的其他海河双港球员们回过神来。 对啊，只要我们认真起来，我们还是可以打败他们的。 之前主要是我们自己不够认真…… 没事儿，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认真了！ 让你们见识见识认真起来的中超球队有多可怕！ 就在这时，主裁判吹响了开球哨。 “哔——！” ※※※ “安东闪星的进攻卷土重来！” 央视解说员贺峰大吼一声。 中甲比赛对全国直播是靠腾飞视频这样的网络视频平台。 而足协杯则有央视面向全国直播。 贺峰正是这场比赛的解说员。 他和沈浪一样，再次在比赛直播解说中看到胡莱，让他有一种“好久不见老熟人”的感觉。 看到胡莱攻破中超球队的球门，他也十分激动。 和东亚杯比起来，胡莱又成长了！ 省体育中心欢声雷动，喊声震天，为向海河双港禁区推进的闪星加油助威。 胡莱跑到禁区里，转身站住了位置。 范洪鹏立刻就贴了上来，用身体不断向他施压。 就算胡莱已经经过好几期身体力量方面的特训，也还是很难和这位如山般的中后卫抗衡。 于是他并没有在这个位置上停下来，又启动跑向下一个接球点。 范洪鹏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得守住自己的位置，他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胡莱。 陈星佚不就跑过来了吗？ 当胡莱跑到另外一名海河双港中后卫韩岩的防区时，他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张清欢的传球也送了过来。 尽管韩岩迅速贴上来。但在胡莱看来，这个中后卫和那个范洪鹏的力量差远了，最起码自己还能够扛着他把球停下来，不至于连位置都站不住。 只是他也没办法转身进攻了…… 张清欢传完球之后就往前插，似乎想要插海河双港的防线身后。 他的前插吸引了仝欣的注意力，他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于是果断跟了进去。 但胡莱没有把球传给张清欢——张清欢被人跟着，他还传？他虽然不是组织者，但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球可以传，什么球不能传。 他用身体顶住韩岩，然后看到了在禁区外中路的林哥。 对方的后腰被张清欢拉走了啊…… 胡莱毫不犹豫，一脚把足球传了回去。 秦林见足球朝着自己滚来，他迅速瞄了一眼前方的球门，然后调整步伐，迎着胡莱传回来的球抡起了右腿！ “秦林！直接抽射——诶好球！！！” 伴随着贺峰的大吼声，足球被秦林一脚抽向了球门。 足球没有腾空而起，声势惊人地飞向球门，而是贴着草皮从禁区里的人群脚丛中钻过！ 对于这种贴着草皮的低平球远射，是门将最不喜欢扑的，因为扑救难度远高于打起来的远射…… 门将黄安杰的视线还被禁区里密密麻麻的双方球员给干扰了，等他看到足球飞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仓促倒地侧扑，足球却在他扑到之前便从远角钻进了球门！ “好球！好球！秦林！难以置信！闪星在六分钟内连下两城！一支中甲球队在短时间内就两球领先中超球队了！这一点真是赛前很多人都没想到的！所以要不说足球是圆的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正是足球比赛的魅力啊！” 想着要认真起来的海河双港，被早就认真起来的闪星灌了两个球！ 客队教练席上的海河双港主教练邝明鉴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磁吸式战术板摔落在脚边，他都浑然未觉。 隔壁主队教练席前，赵康明冲出了座椅，朝着天空用力挥了一拳。 在他身后的陈墨直接蹦出去，就像是欢快的小鹿一样连续跳跃。 上个进球带给闪星球迷们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又来了一个进球，省体育中心的闪星球迷们在原有欢呼的基础上将音量再次挑高，欢声雷动，直冲云霄！ 进球之后的秦林转身跑向场边庆祝进球，在跑到场边之后他转身指着跑向自己的队友当中的胡莱，又做了一个转身背的动作。 于是胡莱在跑到林哥跟前的时候跳起来，直接跳上了秦林转过身去的后背。 秦林双手一兜，就这样把胡莱背在了身上！ 趴在秦林身上的胡莱挺起身子，向着看台欢呼雀跃的闪星球迷们挥舞拳头。 “嘢——！！” ※※※ “秦林把胡莱背了起来！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就这样把年轻的胡莱托了上去……喔！”安东卫视体育频道解说员从这个庆祝动作中看出了一些隐喻。“足球就应该这样，老带新，一代传一代，我们的足球才能发展！现在安东足球的接力棒被秦林交到了胡莱的手中，加油胡莱，加油闪星，加油安东足球！” 到最后，这位曾经亲历过安东足球辉煌时代的老解说员甚至有了点哭腔。 或许他也想到了安东足球曾经辉煌又曾经没落的那些日子。 当年在老体育中心门外排队买票的安东球迷们能够把体育场绕上三圈！ 后来这一幕属于那些来看明星演唱会的歌迷。 属于那些追逐综艺明星的粉丝。 至于安东足球的峥嵘岁月，就这么消失在了唱歌跳舞的人群中，消失在了沸腾的红汤火锅里，消失在了森威路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消失在了哗啦啦的麻将声中…… 仿佛这个曾经的金牌球市不再需要足球。 可是听听此时此刻省体育中心的欢呼声吧！ 看看省体育中心看台上大片大片的红色吧！ 安东足球培养出来的秦林回来了，热情如火的安东球迷们也重新回到了看台上，安东的职业足球队正在想着顶级联赛发起冲击，现在我们的球队又在足协杯中领先了中超球队两个球…… 仿佛一切都回来了。 这个以生活节奏缓慢闲适闻名全国的城市，还是有一颗正在汩汩跳动生机勃勃的心脏。 省体育中心响起的雷鸣，就是这个城市的脉动声！ ※※※ 注1：这一段化用自耳光乐队的《鸿鹄志》，原歌词是： 鸿鹄志你的鸿鹄之志，像一首年少轻狂的诗。 那曾经自命不凡的日子，在上下班的人流中慢慢消失。 在你的酒杯中慢慢消失，在你的床单上慢慢消失， 在你的工资里慢慢消失，在现实的旋涡中慢慢消失。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半决赛的对手 “……今天下午的一场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我省闪星队经过九十分钟的奋力拼搏，最终在主场2:0击败了来自中超的海河双港，爆出了一个小小的冷门……” “……在比赛开始之前，大多数媒体都不看好主场作战的闪星。但是比赛开始后，先进球的却是闪星队！队内头号射手胡莱在第三十三分钟为球队先拔头筹，他接到了张清欢的助攻后，在点球点附近一脚干净利落地射门轰开了海河双港的球门……领先之后的闪星士气高涨，他们在六分钟之后再进一球，这次是胡莱助攻秦林，秦林禁区外远射破门……尽管在下半场海河双港尝试反攻，但闪星全队队员众志成城，在剩下的比赛里抵挡住了海河双港凶猛的进攻，将2:0的比分保持到了全场！在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中淘汰对手，挺进半决赛！” “……比赛结束后，闪星球迷们依然不愿意散去，他们在我市北三环外的省体育中心外面聚集着，高呼口号，为闪星众将士加油。当闪星队的大巴车从停车场里驶出来的时候，受到了这些球迷们的热烈欢呼。以下是摄制组从前方发回来的画面……” 新闻画面中，省体育中心外已是晚霞满天，华灯初上的时候。 这个时候距离比赛结束都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体育场外的出口处依然聚集了不少闪星球迷。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和标语，高呼口号，齐声歌唱。 很显然在等待球队的大巴车出来。 而当大巴车缓缓驶出来之后，现场响起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欢呼声中，摄像机拍到车内已经换好衣服的闪星球员们，面带笑容，纷纷向车外的闪星球迷们挥手致谢。 这个时候，闪光灯大作，将深色的车窗玻璃都照成了白色。 除了球迷们，也有大批记者在这里等待。 明天……不，这个晚上，就会有不少照片和现场报道出现在网络媒体上，而明天锦城各大报纸上也都将密集报道这场比赛，以及这场比赛背后的那些故事和画面。 虽然闪星已经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媒体上了，但是如此大篇幅，如此隆重地被本地媒体集中报道，在此之前也并不常见。 毕竟这是足协杯的四分之一决赛，而闪星击败的是一支中超球队。 这场比赛的胜利意义非同凡响。 足球高姿态地重回锦城人民的生活，现在他们要重新习惯这种有足球相伴的日子了。 ※※※ 闪星球迷们肯定会在这个周日的夜晚呼朋唤友，找火锅店、串串店、烧烤店……等一切可以让他们开怀畅饮的场合聚会，再兴奋地讨论这场比赛，以及闪星的未来。 而闪星球队内部对这场比赛的胜利就要相对平静一些了。 在大巴车开回训练基地之后，陈墨通知大家明天下午再来参加恢复训练后，球队便就地解散了。 而在回来的路上，赵康明已经给球员们说清楚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不算什么，因为对手明显轻敌了。所以他们还是没试出自己面对中超球队时的真正表现。 既然如此，那就在接下来的足协杯半决赛中竭尽全力吧。 到那时，无论胜败，只要拼尽全力，都无怨无悔了。 星期一晚上，所有足协杯比赛结束之后，足协在网上进行了一次半决赛的抽签仪式。 其实这次的足协杯半决赛抽签仪式已经就是走个过场了，因为无论闪星抽到谁，都基本上可以宣告他们本赛季的足协杯到此为止。 或者反过来说，任何一支抽到他们的球队都意味着被保送去了决赛。 闪星简直就是其他三支中超球队球迷心目中的“超级豪华大礼包”。 是的，尽管闪星刚刚才淘汰了海河双港，算是爆了个小冷门。但依然没有人看好他们在足协杯中的前景。 因为剩下三支中超球队都是本赛季在中超联赛中排名前六的球队。 大顺金箭头，上赛季中超联赛冠军，目前在中超联赛中行业排名第一，他们很有希望卫冕冠军。 山海水手，目前排名中超联赛第三。 岭南海神，目前排名中超第六。 他们可和排名第十的海河双港完全不是一路货色。 最关键的是，既然闪星能够在四分之一决赛淘汰海河双港，那么无论是谁做他们在半决赛中的对手，有海河双港的前车之鉴，怎么可能还轻敌？ 当对手不再轻敌，又实力远强于闪星的情况下，中甲领头羊安东闪星又有什么资本在足协杯中打进决赛呢？ 所以说，能够杀进四强，就已经是闪星本赛季足协杯的最终成绩了。 而这个成绩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已经很好了，毕竟之前的足协杯谁也没想到他们能够一路打到半决赛。 相信闪星自己也没指望还能再进决赛，甚至是夺冠。 既然如此，干脆就在足协杯半决赛中主动放弃足协杯比赛，不是更好吗？ 因为就四支球队，只用抽两次签，所以抽签仪式结束的非常快。 最终结果出炉： 第一场半决赛由大顺金箭头在主场迎战山海水手。 第二场半决赛则由岭南海神主场迎战安东闪星。 赵康明看着这个抽签结果发呆，旁边的陈墨嘿了一声：“我真怀疑足协是故意的。” 回过神来的赵康明摆摆手：“那不至于，我们和海神的那点小恩怨，足协说不定压根儿就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要重回海神了，感想如何啊，老赵？” “‘无论胜败，只要拼尽全力就无怨无悔’这句话说早了……”赵康明长叹一声，“就算拼尽全力输了，我也还是会有些不甘心。” 陈墨点头：“我也很想向海神俱乐部的管理层证明一下，他们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但如果我们输了比赛，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了。” “唉……”赵康明闭上了眼。 ※※※ “胡莱，竟然是你的前东家啊！”王光伟看到抽签结果之后，对旁边的胡莱说道。 “是不是啊？这么棒啊？” 胡莱很敷衍地回答道。 他压根儿没关注抽签结果，他正在《进球》网上顶着“禁区之WHO”的ID和海河双港球迷友好交流呢。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闪星能够赢海河双港纯粹就是凭运气！建议足协宣布这场比赛结果无效，择日重赛，直到海河双港能够淘汰闪星为止！” “诶诶诶，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在说吗？怎么就成阴阳怪气了？那要不然你说的不对？海河双港被淘汰出局是咎由自取？” 王光伟凑过去看到胡莱在手机上发送出去的话，翻了个白眼：“你无聊不无聊啊？” “不无聊，多好玩啊！”胡莱抬头笑的像是个孩子。 “你就不怕有一天被人揭穿马甲？到时候你可就社会性死亡了啊，胡莱。” 胡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怕不怕，我用的是宋嘉佳的邮箱注册的这个号。” “……”王光伟很无语，“做你朋友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喂，下一轮足协杯半决赛我们打海神，你就没什么想法？” “有啊，我要赢。”胡莱低头继续和那个海河双港球迷对线，他随口说道。 “赢？你脑子到底在不在线，胡莱？”王光伟吃了一惊。“那可是中超第六！” “那又怎么样，换成其他球队，输了就输了，但对手是海神的话，我一定要赢。”胡莱嘴巴上说着，手指正在手机上敲着：“什么？这样也不行？你们输了不认，场上又赢不了，真是让我（删掉）闪星很为难啊，朋友……” “你怎么赢？”王光伟问。 胡莱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说一定要赢？”王光伟被逗笑了。 胡莱放下手机，抬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室友：“老王啊，怎么赢是咱们赵指导考虑的事情，我要是能想明白，你就该叫我‘胡指导’了。作为球员，咱们只需要配合赵指导拿出必胜的决心来就行了。所以不管怎么赢，我一定要赢，而且我还会让赵指导知道这一点，这样他安排战术的时候才会有底气。否则如果我们球员都未战先降了，赵指导肯定会很痛苦吧？” 王光伟听到胡莱这么说，想起了赵指导和海神俱乐部也是有恩怨的……他刚才光想着胡莱是被海神扫地出门的。 但实际上严格意义上来说胡莱并不是被扫地出门，而是正常转会，海神还在他身上收获了五十万人民币的转会费，而当初他们签下胡莱可是一分钱没花。 赵指导和陈教练两位才是真的被海神俱乐部扫地出门的，他们分别为海神工作了十年和六年，为海神俱乐部培养了无数新星。 结果就因为理念不合，被俱乐部高层直接赶走——名义上说是两个教练主动辞职，那不过是维护两位教练面子的说法而已。 所以如果说闪星队内有谁最想击败海神，那就一定是赵指导和陈教练了。 他们当然是有理由这么做的，但如果球员们都不愿意再继续为了注定要放弃的比赛而拼命的话，那么教练的想法有些时候也没用。他也必须要考虑到自己强行这么做是否会引起球队内部的不满。 想到这里，王光伟点头：“胡莱你说得对，这场比赛我也想赢。” 胡莱对他笑了笑，重新拿起手机，继续在网上激情对线。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缘真好 陈星佚尝试过掉王光伟，但是他刚刚急停变向，准备趟球呢，就看到王光伟毫不客气地铲过来，一脚把足球铲出了边线。 陈星佚连忙跳起来躲开了刹不住车的王光伟，同时大喊道：“我靠，老王你干嘛呢！这是训练，不是比赛，要不要这么拼？” 王光伟从地上站起来，对陈星佚说道：“抱歉，陈星佚，你没事儿吧？” 陈星佚摇头：“倒是没事儿……但你没必要这么拼吧？我看你刚才那一下，好像我抢了你女朋友一样……“ 旁边的张清欢嚷嚷道：“小星星你抢过王光伟的女朋友吗？为什么你会知道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陈星佚愣住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旁边的队友们则哈哈大笑起来。 在足协杯中淘汰了中超球队，闪星全队压力一扫而光，毕竟赵指导都说了接下来的半决赛没有成绩要求，尽力而为就行了。所以训练场上的气氛也非常放松。 笑声中，王光伟对面前的陈星佚说道：“小心了，陈星佚。接下来我还是会这么踢的。” “不是，王哥，我真没抢你女朋友！” ※※※ 结束完训练，回到更衣室里的陈星佚迫不及待就找上了王光伟。 他忍了很久。 在训练中实在是被王光伟搞得狼狈不堪了，他在心里想了很多次，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王光伟。 “王光伟，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连球衣都没换，穿着训练服就站在了王光伟的面前，同时也是用脏兮兮的训练服提醒对面的人——这都是你的杰作。 更衣室里的人们听到陈星佚很罕见的对王光伟直呼其名，也都纷纷侧目，向他们俩投来了目光。 “抢女朋友是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生气了吧？”陈星佚看着王光伟，表情很严肃，一点都没有他平时懒散的样子了。“如果你为这事儿生气了，那我向你道歉，郑重地向你道歉。” 更衣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沉闷起来。 张清欢见状打算用玩笑缓和气氛，他调侃道：“小星星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老王有女朋友吗？没有啊！你还说抢他女朋友，他得有女朋友让你抢嘛，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戳人心窝子！哈！” 说完他还笑了起来，更衣室里也有人跟着笑。 但是陈星佚的表情并没有缓和下来，依然盯着王光伟，大有一副如果王光伟不给他解释清楚，他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更衣室里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张清欢的一句玩笑话而缓解，反而更凝重了。 而这时队长李铁林和副队长秦林两个人都还没回到更衣室里来呢，这屋子里缺乏能镇得住场子的人。 就在这时，王光伟开口说话了，他向陈星佚道了歉：“对不起，陈星佚。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足协杯半决赛……” “足协杯半决赛和你有什么关系？”陈星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是，咱们半决赛打海神，胡莱训练中拼命我都能理解了，他和那支球队有仇。你呢？” 张清欢用调侃的语气帮王光伟解释道：“老王和胡莱是好基友嘛，肯定是替胡莱打抱不平……” 但他的话被王光伟自己打断了：“不是这样的，欢哥。” 随后他看着很不忿的陈星佚：“我不是为了胡莱，我是为了赵指导。虽然赵指导那天赛后就说了半决赛无论胜负，只要拼尽全力，就无怨无悔，所以咱们心态都很放松。但那是因为他当时并不知道我们会在半决赛遇到海神队。我想赵指导和海神俱乐部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着更衣室里的众队友们问的。 接着他没有等队友们做出回答，就继续说道：“如果能让赵指导看到我们也想要赢得这场比赛，或许会有助于他做出决定。所以不管能不能赢下来，也不管怎么才能赢，我都想要赢。我想要把我的这种决心在训练中表现出来，告诉赵指导，我是支持他的。” 接着他转向陈星佚：“所以很抱歉，陈星佚，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只是不想输给海神。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请你吃饭。” 陈星佚愣了两秒钟，然后哼道：“说得好像就你想要赢一样，我给你说我也不想输给海神。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你训练的时候怎么不直接说给我听？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王光伟摇头：“训练场上这一两句话怎么说的清楚？而且我都没有直接去赵指导，也是不希望给他压力，我只要表现出我的求胜欲望来就行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那是赵指导自己的选择。” “光伟说得好啊。”门口突然响起了秦林的声音。 屋内的人一回头，才发现副队长秦林和正队长李铁林两个人不知何时都已经站在了门口。 “李队。” “林哥。” 屋里众人纷纷打招呼。 王光伟得到了大佬的称赞，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都是胡莱说的。” 大家闻言都一愣。 有人还条件反射般朝着训练场的方向望了一眼，尽管隔着墙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胡莱确实还在训练场上进行他的点球加练呢。 随后王光伟把他自己昨天晚上和胡莱的全部对话内容都说给了大家听。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一定要赢呢。没想到他是为了赵指导考虑的。” “操！”在王光伟说完之后，陈星佚骂了一句脏话，“老王，我给你道歉，刚才我跟个小心眼儿一样……赵指导对我那么好，我陈星佚能有今天的表现，全都是赵指导给的。要不是他把我从金箭头那边租来，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呢……我也想帮赵指导给在他老东家面前讨回公道！” “赵指导是个好人，虽然他骗了我，但我不怨他，因为那都是胡莱指使的……”张清欢也说道。“赵指导在海神受了委屈，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这事儿换我可忍不了，我要操海神他们丫挺的！” “嗯，我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海神俱乐部就这么把赵指导和陈教练两个人都赶了出来，那么多年的老教练了，做得太绝……我反正不服气。”韩湘飞也站出来表态。 更衣室里越来越多的闪星球员表态要和海神队死磕，一定要赢了对手，中超第六名算个屁！ 到后来秦林也站出来表态：“我也不认为我们是中甲球队，在面对中超第六名的时候就没有还手之力，事在人为，足球是圆的，一切都有可能。而且之前我在华南虎的时候总和他们交手，也就那样吧……” 最后是队长李铁林代表全队表了态：“那大家就都在训练中表现出我们的斗志来，告诉赵指导，我们想赢，然后打进足协杯决赛！” ※※※ 主教练办公室里，赵康明正在和陈墨讨论着刚才他们在训练中看到的那一幕。 确切来说是王光伟和陈星佚之间的事情。 “陈星佚有点着急，也能理解，王光伟好几次动作确实有点大了……”陈墨说道。 赵康明似乎是在思考，然后突然说道：“诶，老陈，你注意到没有？不只是王光伟，胡莱在训练中的状态也和平常不一样。” “好像是要……更认真一点了？”陈墨回忆道。 “不是认真，而是更有杀气了。他好像是把训练赛当正式比赛了。只是他的杀气表现的不如王光伟那么直接了当，你没发现他在训练赛中的进球明显增多了吗？” 陈墨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也许是海神这个对手刺激到了他？毕竟他和海神的那些事情，咱们都知道了嘛……” “胡莱被刺激到了很正常，那王光伟呢？”赵康明问。 “王光伟也许是为自己的室友打抱不平？”陈墨猜测道。“他们俩关系那么好的，自己的朋友想要找海神报仇，王光伟能袖手旁观？” “嗯……”赵康明想了想，觉得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胡莱和王光伟到时候能够在比赛中保持旺盛的斗志和求胜欲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陈墨说道，稍微感到有些安慰，然后他突然想到，“诶，老赵你说以胡莱在球队里的人缘，和他关系比较近的张清欢、陈星佚和秦林会不会也会为了帮他而在比赛中全力争胜啊？要真是那样的话？差不多半支球队了……” 赵康明被陈墨的这个想法勾起了心思，但他还是强压住了自己内心的渴望，摇头道：“我觉得我们不要把事情都想得太好了，老陈。” 陈墨笑着摸摸头：“也是啊……想得太美了。” 结果第二天，当陈墨和赵康明看到球队在训练中的表现时，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胡莱这小子的人缘有这么夸张的吗？！ 全队都给打了鸡血一样，他们这都是要给胡莱报仇啊！ 队长李铁林大声喊道：“都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就要为了足协杯半决赛而努力训练！！” “噢——！！”球员们充满斗志地高声应道。 第一百七十章 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看起来在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刚刚结束，就说什么足协杯半决赛的事情，似乎是很遥远的。 但实际上十七天之后，闪星就将迎来足协杯的半决赛。 就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一场挑战中超第六的比赛来说，这个准备时间并不算太长。而且中甲还要夹杂三场联赛。 闪星全队从上大小都把备战模式切换到了足协杯，以海神为全部备战对象。 至于中甲联赛，闪星那就是完全是抽空打一下了…… 足协杯四分之一决赛的一周后，八月二十日星期天，闪星客场挑战昆阳城市。 这场比赛闪星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轮换，因为这两场比赛中间相隔一周，时间足够球员们恢复。 赵康明只是在个别位置上进行了正常的人员调整。 闪星客场3:0轻取对手。 胡莱在这场比赛中替补登场，并没有进球。这也是他本赛季第一次在联赛中替补出场。 如今的他已经是闪星当之无愧的主力核心了，上赛季还位置不稳，而本赛季他在闪星的地位雷打不动。 这次他替补也是赵康明考虑到昆阳城市不强，没必要让胡莱浪费体力在这样的对手身上。 毕竟接下来一直到九月九日，全都是一周双赛。这里面还有一场足协杯半决赛。 赵康明当然希望胡莱把他的体力都保留起来，用在刀刃上。 反正打昆阳城市这样的球队，没有胡莱，闪星也3:0完胜。 三天之后的八月二十三日，星期三，联赛第二十轮，闪星主场迎战梅岭游侠。 这个对手在上半赛季交手的时候，闪星客场1:1战平对手。当时胡莱和王光伟都因为东亚杯而没有参加。 如今在主场的闪星派出了全主力阵容，胡莱也重新回到了首发。 尽管梅岭游侠目前排名第五，但是在全主力出战的闪星面前，也还是没能抵挡得住闪星咄咄逼人的攻势。 最终他们以0:2的比分败下阵来。 陈星佚在这场比赛中状态非常出色，包揽了球队的全部两个进球。 他的个人联赛进球数达到了八个，再加上五次助攻。被租借来到闪星的陈星佚简直是脱胎换骨的一样的表现。 已经有闪星球迷们在网上讨论着俱乐部应该尽力在下赛季留下陈星佚。毕竟下赛季球队打超级联赛，也需要陈星佚的力量。 现在俱乐部和金箭头那边协商的的是租借一年，一年到期之后，陈星佚得返回金箭头。到时候无论是继续租借还是转会买断，都需要重新商谈。 和张清欢的情况不同。当时首都腾龙急着脱手，所以才答应闪星在租借张清欢一个赛季之后，以五百万人民币的价格买断。 而陈星佚显然是金箭头放到闪星来锻炼的。 这也是闪星球迷们心情矛盾的理由了——陈星佚表现越好，他们越希望闪星能够签下陈星佚，但金箭头也就越不可能轻易放走陈星佚。要是陈星佚在闪星表现不好，让金箭头觉得这个人没有培养前途，急着转让，那闪星的球迷们也自然不会想要捡垃圾…… 所以他们一方面希望陈星佚表现出色，一方面又希望金箭头管理层集体脑子进水，这实在是要求太高了。 陈星佚的出色发挥帮助闪星在主场2:0击败梅岭游侠。 闪星因为打足协杯的缘故，目前是少赛一场。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依然还是排在第一名。 积分上和比他们多赛一场的南海队打平了，但由于净胜球的优势，依然排在第一。 第三名变成了最近四轮联赛三胜一平的宁天永安，他们目前积四十分，比闪星和南海都少六分。 之前的川南崇山已经跌到了第四，但也只比宁天永安少了一分。 这些球队都是比闪星多赛一场的。 ※※※ 接下来八月二十七日星期天的联赛第二十一轮，闪星客场远赴黑河省，挑战黑河北极星。 这一次赵康明对球队的阵容进行了一个乾坤大挪移般的调整，几乎换掉了所有的主力球员，包括胡莱、陈星佚、张清欢、秦林、王光伟等多名主力球员在内，他们甚至都没跟着球队去客场。 以全替补甚至还带了几个预备队球员放替补席上出战的闪星在客场翻了车。 他们以1:2的比分输给了黑河北极星，遭遇了本赛季的第二场失败。 赛后无论是赵康明的排兵布阵还是球队对待这场比赛的态度，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虽然大家都知道赵康明这么做是为了准备接下来周中的足协杯半决赛。 可问题是以闪星的实力，有机会在足协杯半决赛里淘汰中超第六海神队吗？ 就算大家都知道赵康明和海神俱乐部的那些恩怨，也还是无法理解赵康明的这番做法。 难道赵康明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知道现在究竟什么对闪星才是最重要的吗？ 当然是升级啊，升级！ 你把所有主力都放到了锦城，就带着一帮替补和预备队球员来客场打黑河北极星，是真以为就靠这些人就能击败北极星了吗？ 结果也看到了，黑河北极星的球员们显然也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于是被激怒的他们在这场比赛中发挥非常出色，最终2:1把领头羊从联赛第一的位置上上拉了下去——因为闪星这场比赛的失败，多赛一场的南海队又以领先三分的优势重回联赛第一。 而与此同时排名第三的宁天永安积四十三分，距离闪星也只有三分差距了。 因为升级的名额就两个，所以第三名和闪星的分差才是大家最在意的。现在宁天永安和闪星只差三分，在联赛还剩下这么多轮的情况下，真是不好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在很多人看来，赵康明应该果断放弃足协杯，在这场客场打黑河北极星的比赛中派出主力阵容，确保胜利，在联赛还有十三轮的情况下，别说领先三分了，就算是领先六分也不是一个很保险的优势。 于是就有记者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对赵康明的选择提出了质疑。 “闪星不会放弃联赛，联赛还有十三轮，而且我们还少赛一轮，我不认为球队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当然，我这么做是为了周中的足协杯半决赛。但和很多人所认为的不一样，我和海神俱乐部没有任何矛盾，我在那里踢球加执教那么多年，认识了很多人，有些人到现在都还有联系，是很好的朋友，我的家人到现在都还住在岭南……我也很感谢海神俱乐部给了我成为教练的机会……我对俱乐部只有感激，绝对没有任何矛盾。” 他话是这么说，但在场却没有一个记者相信他这些“鬼话”。 他说在海神俱乐部这么多年认识了很多人，有很多朋友，这话是没错。 但要说对俱乐部只有感激，没有矛盾那就是瞎扯了。 不过公众人物嘛，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 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他对俱乐部当年的决定非常不满，更不可能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大骂海神俱乐部高层不是个东西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基本的为人处世和圆滑总还是有的，哪怕私底下骂得再怎么厉害，也是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台面上来说的。 至于赵康明是不是真的对海神俱乐部心怀不满，从他这个选择上大家不就能看出来吗？ 他要真放下了，干嘛把劲儿都憋着去踢足协杯半决赛啊？ 赵康明或许猜得到大家心里怎么想，他继续说着：“……但球队好不容易打进足协杯的半决赛，我想无论是出于长见识增加经验的目的，还是出于对足协杯半决赛这场比赛，以及海神队这个对手的尊重，我们闪星也必须在这场比赛中全力以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而且我已经给我的球员们说了，周中的足协杯比赛，我不太在乎成绩，只要拼尽全力就无怨无悔。” “哪怕输给海神也没关系吗？”有一名来自南岭省的媒体记者问道。 “只要我们尽了全力，就算输了比赛也可以接受。”赵康明沉吟数秒回答道。 “所以重点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有一名记者举手问道。 “是的。我们作为一支中甲球队，能够打进足协杯四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赵康明说道。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场联赛中正常派上主力球员，然后足协杯用轮换球员？结果导致在联赛中输了球……”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是为了向足协杯表示尊敬。我想大家也不想看到堂堂足协杯的半决赛，闪星却用轮换阵容去面对中超球队吧？”赵康明耐心解释道。 下面的记者们面面相觑，却对赵康明的态度有了自己的理解。 很显然赵康明没说实话。 从阵容选择上就能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宁肯联赛丢掉三分，他都要把主力阵容留到足协杯半决赛，这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对海神俱乐部毫无怨言。 他可以说谎，但他的人员选择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毕竟这是无法作假的。 如果他真不在乎和海神的恩怨，还怎么可能让全替补和预备队球员来客场打黑河北极星？ 他完全可以只让一半主力球员在家里休息，这样既确保了对阵黑河北极星的比赛结果，也不至于在周中的足协杯中比赛中输得太惨——而且输掉比赛之后，他也有一个完美的借口，那就是球队还有一半主力在三天前远征黑河，舟车劳顿，体能不佳。 但他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他心里无比在意对海神的这场比赛，希望能够在面对海神的时候派上最强阵容。 他想赢，尽管希望非常渺茫，他也想赢。 只不过他没办法直接这么说，所以他对着记者没说实话，实在是因为这是他唯一能给出来的回答了。 要不然呢？ 难道还要说“我不爽海神俱乐部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我要海神俱乐部付出代价”？ 就算闪星在四分之一决赛淘汰了同样的中超球队海河双港，但目前在中超联赛中排名第十一的海河双港，能是和目前排在第六的岭南海神相提并论的吗？ 显然赵康明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球队的实力，是无法击败海神的。 所以尽管他心里对老东家有一百万个不爽，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否则他这边大嘴一张喷的爽，等到比赛的时候却被海神给教做人了，岂不是输球又输阵，丢球又丢人？ 就这样因为球队实力不如人，赵康明有再多不满和委屈也只能憋在心里，同时还要强颜欢笑，表示自己和俱乐部关系好得很，自己一点也不计较当初俱乐部把自己扫地出门的破事儿。 他只能用把所有主力都留在锦城备战和海神的足协杯半决赛这个做法来表达他对海神俱乐部的怨气。 只是这样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既心酸又无奈，到最后甚至是毫无意义的，还有可能影响到闪星的冲超前景。 ※※※ 赛后通过媒体报道，赵康明的话都被传播了出去。 和记者们所想的那样，绝大多数球迷们看到赵康明的回答之后都是觉得赵康明是迫于无奈才这么说的，都不相信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是放下了与海神俱乐部的恩怨。 但他们也都不相信赵康明对海神俱乐部的算计能有什么用，毕竟两支球队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这其实挺让闪星球迷们无奈的。 他们球队的主教练在海神俱乐部遭到了不公正待遇，他们当然很清楚赵康明所受的委屈，也希望赵康明能够向海神俱乐部讨回公道。 只是两支球队实力相差这么大，就算全力以赴，又怎么可能击败对手呢？ 更不要说球员们也未必愿意在这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赛中拼尽全力——尽管赵康明那么说了，可他那么说球员就要那么做吗？ 实际上在四分之一决赛淘汰了一支中超球队之后，不少闪星球迷都觉得球队在足协杯上已经完成任务了。 接下来的半决赛完全就是个鸡肋。 打又打不过，还要浪费体力，并且冒着受伤的风险…… 大家还是更关注联赛里的成绩，这赛季升超才是唯一目标，其他的什么都是添头——反正球队在足协杯上又不可能拿冠军。拿到冠军还可以参加下赛季亚冠，拿不到冠军就毫无意义，几乎等于零。 闪星的球迷们从感情上支持赵康明向海神俱乐部复仇的做法，但理智分析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很划不来。 有一些闪星球迷甚至担心这场代表闪星建队历史上在足协杯中最好成绩的半决赛，是否会成为足协杯冲超路上的一个转折点？ 到时候，这算不算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第一百七十一章 胡莱的“小创意” 更衣室里，训练之前，闪星的球员们一边换衣服一边聊着天，话题当然是即将到来的足协杯半决赛，伴随着这场比赛最近有许多声音，球员们也会私底下聊起这些声音。 对于外界对他们的唱衰，以及对赵指导的不理解，他们当然都不认同。 毕竟外界压根儿不知道球队半个月来做了些什么。 但赵康明也给球队下了纪律，那就是不许对外透露球队内部的情况。大家都自觉遵守，严格执行，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对手不了解他们，那他们击败对手的几率就会增大。 网上有人就奇怪赵康明光想着复仇，但具体要怎么复仇呢？就闪星的水平，拿什么战胜中超第六海神队？ 闪星全队球员都知道他们要怎么做了，只是不能对外说。 “很明显，赵指导是希望我们去客场和海神队摆大巴啊……” 距离比赛还剩下两天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球队会采用什么战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然后最后点球决胜？” 说到点球，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自从胡莱成为球队的头号点球手之后，闪星就没在比赛中获得过点球了。但胡莱还是每天的训练之后坚持给自己加练半个小时的点球。 显然，如果闪星能够在客场九十分钟比赛里和海神打成平局，那么就轮到胡莱的点球派上用场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胡莱却有不同意见：“不一定只有点球啊，还有定位球嘛。” “定位球当然也是咱们的主要得分武器，但定位球同时也有风险啊。中后卫都上去争顶了，万一让海神队打一个快速反击，不就凉了？”张清欢说道。 “那就利用定位球把球打进去！”胡莱说的气势十足。 陈星佚却在旁边嗤笑：“你说得简单，胡莱。就你这小身板，在禁区里和海神的球员争顶，搞不好都碰不到球！” “谁说的？山人自有妙计！”胡莱得意洋洋。 大家一看胡莱这架势：“哟嚯，胡莱，看来你有一些想法？” 胡莱嘿嘿一笑：“在下确实有一些大胆的想法……” “我去，我都听到胡莱你肚子里坏水儿晃荡的声音了……”陈星佚夸张地叫嚷道。 其他人也非常好奇：“什么想法，快说来听听？” 胡莱也不客气，走到更衣室的白板面前，拿起马克笔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群人抱臂站在他后面，笑嘻嘻地看着白板。 但看着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我操，胡莱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啥？！” 胡莱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我们可以抽时间来做特殊训练……” 秦林发话了：“我觉得胡莱你可以尝试着给赵指导提意见，让他允许我们练这样的定位球战术。我们自己偷偷摸摸练是不可能的，一定要经过教练组的同意才行。” “可是赵指导会同意吗？”胡莱拿不准。 “如果是你话，我觉得他会同意的。”张清欢在旁边说。“你和赵指导关系不一般啊！” 秦林也点了头：“张清欢说得对。” 就这样，和赵指导沟通的重任就交给了赵指导的“干儿子”胡莱。 ※※※ “距离半决赛还剩下两天时间，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各种定位球战术训练。和海神队的比赛中，如果我们想要取胜的话，那就一定要在定位上下足功夫！” 在新一天训练开始之前，赵康明为所有参加训练的一线队球员强调训练任务。 就在这时，胡莱举起了手。 “你有什么事情吗，胡莱？”赵康明问。 “赵指导，我有一些想法，觉得可以用到定位球战术上。”胡莱看赵康明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连忙解释了一下。“我想到时候海神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踢定位球……” 队员们中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听到大家的哄笑声，赵康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依照惯例认为胡莱又要耍宝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林站了出来对赵康明说道：“赵指导，这是我们在更衣室里商量过的……就在今天训练开始前，胡莱在更衣室里给我们说了一些他在任意球战术上的创意。我们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 赵康明见秦林都这么说，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同时秦林这话也提醒了他，大家之所以这么斗志昂扬想要打海神，都是为了给胡莱报仇啊……自己也因此受益，所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胡莱的。 于是他点点头：“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上午正常训练结束之后我给你们三十分钟加练的时间。” 胡莱长出了口气：“谢谢赵指导！” 看到他这个样子，赵康明就忍不住笑了：“你小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胡莱连忙摆手：“没有鬼点子，赵指导，就只是一些……呃，创意，小创意。” 他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在了一起，举起来，再眯眼堆起笑容向赵康明解释道。 赵康明就觉得胡莱你解释就解释，但为什么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那么……猥琐呢？ ※※※ 正常训练结束之后，赵康明遵照承诺给了球队三十分钟的额外训练时间，允许他们进行特殊的定位球战术训练。 因为具体战术都是胡莱想的，所以这堂训练课并不需要赵康明做什么指导。 按理说他可以离开了，但他却站在场边，想看看胡莱的所谓“小创意”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墨则作为助理教练去帮忙，其实主要也就是吹哨子而已，他同样不知道球队要怎么训练，所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至于球员怎么站位啊，怎么跑啊……这些都是胡莱说了算。 其他球员听他指挥。 如果有队友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他就直接用手拉着对方到正确的位置上去。 在场边的赵康明看到这一幕总有种很奇怪的既视感：这小子就这么指挥队友站位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个教练了…… 指挥大家都站好位置之后，胡莱又给他们讲接下来要怎么跑，并且拉出陈星佚、张清欢这两个人来和自己配合示范给大家看。 看着看着，赵康明瞪大了眼睛： 这特么是“小”创意？！ ※※※ 三十分钟的特殊训练结束了，整个训练过程不断夹杂着欢声笑语，不说是训练的话，别人还以为闪星的球员们在训练场上做游戏呢。 虽然场面看起来很不正经，但训练也确实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最起码他们已经把胡莱所说的那套角球战术练的七七八八了。 大家结束了训练，有说有笑地向更衣室走去，洗了澡换身衣服，他们会去基地餐厅里用餐，然后去宿舍楼午休，为下午的训练做准备。 今天的训练是一天两练，上午、下午都有训练课。 胡莱也在队友当中向更衣室走去，但他却被一直站在场边的赵康明给叫住了。 “胡莱你留下来一下。” 胡莱便从队伍中出来，跑向主教练：“赵指导你有啥吩咐？” 看他点头哈腰的样子，赵康明就想笑：“胡莱你这套角球进攻战术叫什么名字？” “天女散花！” 赵康明想了想他在训练中看到的，点了点头：“倒还挺贴切……” “嘿嘿！”胡莱挠挠头。 看他这样子，赵康明又问：“你老实说，类似这样的定位球战术你还有没有？” “有倒是有……”胡莱有些迟疑，不明白赵指导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利用午休时间把你的那些坏水都倒出来，整理一下，在下午训练之前给我。”赵康明说。 胡莱闻言很吃惊：“赵指导你要干嘛？” “嗯？你竟然没有反驳‘坏水’的说法？”赵康明微微瞪大了点眼睛。 “不是……赵指导，这是我智慧的果实，怎么能是坏水呢？另外赵指导我的智慧树有些大，智慧果有些多，一个午休整理不完啊……” 赵康明不理会胡莱的胡言乱语：“那就角球和任意球各要五个。整理好了，我们下午就全部用来练这些定位球战术。” 胡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主教练，没想到赵指导竟然肯定了自己的这些奇思妙想，而且还要用来取代正常的定位球训练！ 他连忙挺起胸膛：“赵指导你放心，我保证在下午训练之前拿出十套战术来！” 赵康明微笑着点点头：“行，赶紧去换衣服吃饭吧。” 望着胡莱一溜烟的背影，陈墨上来摇头道：“这小子成长真是全方位的，竟然还能当教练了……虽然我觉得他只是脑洞大开而已。” 赵康明笑得很开心：“他总会给我们惊喜，老陈。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老实说，原本我对定位球是没报什么太大希望的，我更倾向于守到点球大战，反正足协杯没有加时赛。” 陈墨点头：“看得出来，你在训练中安排了很多点球方面的训练。” “但我现在想试一试定位球了。外面不是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闪星拿什么击败海神吗？确实，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天女散花’的角球战术。乍一看确实只会觉得‘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但我在场边看他们训练，越看越觉得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游戏，虽然看起来很像……哈！” “你别说，我也有同感。一开始就觉得是胡莱又在胡来了，但他的这种看似胡来的做法里还真有道理……就这么猛地一下把所有人全散开，让对手摸不着头脑，还真不好防。”陈墨点头表示赞同。“而且这站位本身就可以迷惑对手，让对方在防守中分心。” 赵康明笑着转身：“走吧，老陈，我们也去吃饭，然后等着看胡莱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新闻 作为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足协杯这种一线队的比赛按理说和孙赫是没关系的，但他最近却一直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赛的一切相关信息。 包括闪星那边的动静。 倒也不能说他小题大做，过于紧张。 随着这场半决赛的临近，媒体上多了不少向大家介绍解释赵康明和海神俱乐部之间恩怨的报导。 虽然内容的大部分都是在讲赵康明和现任俱乐部总经理张强之间的矛盾，但多少也还是会带到一点孙赫。 毕竟孙赫他是张强的人嘛。 正规媒体的报导还稍微有些底线，那些营销号、自媒体可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要是说自己是靠着抱了张经理的大腿才能够成为中超俱乐部的青训主管，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还好，他这段时间关注下来，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言论，顶多只是在说完了赵康明和张强的矛盾之后，提一下自己，也只是说自己是赵康明的继任者。 说的最难听的也无非就是他执掌海神青训营之后，海神俱乐部的青训成绩不怎么样……但这算什么？自己刚来海神俱乐部才一年多，那个赵康明在这里耕耘了多久？他的青训成绩当然比自己的青训成绩好了，只要给自己和赵康明一样的时间，到时候再看自己的青训成绩怎么样才公平——当然他孙赫才不会像赵康明那个傻子一样在一家俱乐部呆那么长时间呢，就为了做青训…… 这种闲话对孙赫来说毫无杀伤力，最关键的是，没有人提到他和胡莱之间的事情。 这就安全了。 他最怕的就是有人翻这个旧账。 毕竟以现在胡莱的表现，谁都知道海神俱乐部当初只为了五十万就把他放走，实在是蠢透了。 虽然说一个青训主管并不用为俱乐部的转会负责，可一个青训球员的离开，必然是经过他这个青训主管同意的。 换句话来说，现在海神青训成绩不怎么样，他还能有个说辞，一方面自己接手时间不长，另外一方面俱乐部高层也调整了青训策略，所以才会导致这个结果。要背锅也应该是俱乐部总经理张强先背。 但如果他和胡莱的事情被曝光了，他在张强总经理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了……那么海神青训成绩不好的这口大锅也将被扣倒他头上。 幸运的是，现在看来外界应该还不知道这笔转会交易背后的故事…… 那他就放心了，并不在意赵康明和张强之间怎么样。 在离开全顺足校之后，他现在也没什么野心，就想能够在海神俱乐部多混几年，让自己的履历好看一些。这样就算之后他要离开海神俱乐部，也不愁下家。 至于赵康明和张强之前的恩怨，让他们自己扯去，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继任者，可千万别和我扯上关系。 这段时间张强也没找过他，更是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最好一直都别找他，一直到这场比赛结束…… ※※※ “伙计们，我搞到球票了！”南山大学的一间宿舍里，楚一帆兴奋地冲了进来，然后对他的三个室友说道。 原本躺在床上的室友们闻言纷纷从床上蹦起来：“真的？！” “我靠大楚牛逼啊，现在就连黄牛票都不好买了……” “多少钱，大楚？” “没要钱！”楚一帆说。 “没要钱？你逗我们玩呢？”室友们又躺下了。 “真的没要钱，我找了胡莱！”楚一帆说道。 室友们再次从床上坐起：“还能这样？！” “我找他帮忙嘛……他们客队也是有一些专门分给客队球迷球票的，我就问胡莱能不能帮我们搞四张。他就帮我搞定了！”楚一帆激动地说。 这下大家从床上跳了下来：“胡莱牛逼！” “客队球票……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会和客队球迷在一起？” 楚一帆点头：“是啊！所以我们在欢呼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惹怒主队球迷了！” “漂亮！” “牛逼！” “帅！” 大家欢呼起来。 在足协被半决赛抽签结果出来之后，寝室四个人就想方设法要去现场看比赛。 但球票紧张，他们四个无权无势的大学生，在海神俱乐部也不认识什么人，跑了好几次售票点，网上也预约了，但最好的结果也顶多是能买到两张票。 考虑到四个人要共进退，他们就放弃了这两张球票。 原本以为只能通过电视转播来看比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楚一帆竟然跑去找了胡莱。 “这下好了，我们之前做好的横幅可以派上用场了！” 为了这场比赛，他们原本还去广告印刷店里制作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胡莱，21407来看你踢球啦！” 407就是他们四个人现在的宿舍的门牌号，21则是他们所在的宿舍楼，21号楼。 他们相信只要这横幅出现在现场，如果胡莱能看到的话，就一定会明白是他们四个人来了。 以前胡莱在海神青年队踢球的时候，也没少来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的，自然对他们的寝室门牌号印象深刻。 之前因为放弃了去现场看球的机会，这条提前做好的横幅就被收了起来，并且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展示在球场看台上——九月一日开学之后，他们就是大四学生，要忙着做毕业设计，忙着实习，是否还能继续在这间寝室里住着都不知道，聚在一起看球或者也会成为奢望。 可以说，他们的大学生涯是伴着胡莱成长的。 大一那年，他们在岭南市的几个足球场来回穿梭，完整见证了胡莱这个楚一帆的学弟，是如何在全国大赛上称王称霸的。看着他在和青阳一高的比赛中一战独中五球，创造了全国大赛的纪录。也看着他在全国大赛决赛中用帽子戏法粉碎了陈星佚全国大赛三连冠的梦想。 大二他们和在海神青年队接受训练的胡莱接触更多更频繁，经常约着一起出来吃喝玩乐，在胡莱在青年队踢不上比赛的时候，把他叫出来和他们一起踢球比赛，帮他保持状态，还为他的前途忧心忡忡。 他们大三的时候胡莱也告别了岭南这座城市，回到了故乡安东，加盟安东闪星，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职业球员。但由于中甲联赛不对全国直播的原因，他们只在联赛末尾抓住机会，去现场看了闪星客场打岭南南海的比赛，在那场比赛中他们见证了一个浪子的回头，以及一个后来被评为中甲联赛赛季最佳进球的诞生，而打进这个进球的人正是胡莱。 他们还在一起收看了东亚杯比赛直播，亲历历史，看见胡莱是怎么用帽子戏法终结“恐韩症”的。那天晚上南山大学的宿舍区全都是男生们的鬼哭狼嚎和女生们的尖叫，还有歌声，连绵不绝的歌声。他们四个人也是其中之一，扯起嗓子跟着高唱《歌唱祖国》和《义勇军进行曲》、《我爱你中国》……把宿舍区变成了拉歌大会的现场。 他们用手机拍下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上传到网上，成为了那个夜晚互联网幸福浪潮中的小小浪花一朵。 如今他们大四，即将面临着毕业分离，四年的好兄弟将会天各一方，楚一帆已经决定毕业就回锦城，他在那里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会更顺利。 而寝室里年龄最大的老李则正在为考研做准备，他的目标是首都的燕大，那可不好考。 老王和老赵两个人一个会留在岭南，一个则决定去山海。 东西南北，四个人把这四个方向全都凑齐了。 大四这一年就将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这一年需要一个象征性的事情，来为他们的友谊做个见证和纪念。 再也没有什么比足协杯半决赛这场比赛更合适的了。 兜兜转转后，胡莱回到了他职业足球梦想起步的城市，面对昔日的老东家。 而他们四个人作为他追寻梦想的见证人，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缺席，一定要出现在那个时刻以及那个地方。 这大学四年才算有始有终，才算圆满。 “我已经给胡莱说了，如果他在比赛中进了球，一定要来我们横幅在的看台下面庆祝，他也答应了！”楚一帆说道。 “我靠，那可是海神，中超第六诶！”寝室里最小的老王惊呼。 “中超第六又怎么样？”楚一帆哼道。 “对，中超第六又怎么样？精锐？胡莱打的就是精锐！”老李咋咋乎乎。 “我想了想……”老赵推了推眼镜，“如果真有那么一幕，将会是我大学生涯里最美好的回忆。” “也是我的。”老李说道。 楚一帆：“也是我的。” 老王连忙说：“我也是我也是！以后我还可以和别人吹牛逼：胡莱在足协被半决赛上进海神的那个球知道不？他进球后可是专门跑来我面前庆祝的！” 21号楼407寝室里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 赛前一天，安东闪星在主教练赵康明和俱乐部总经理董文的带领下，来到了岭南市。 在机场，他们受到了当地媒体的热情“欢迎”。 记者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康明。 询问他的问题也都是他当年和海神俱乐部的恩怨有关的。 比如“赵指导，听说当年你是被海神俱乐部解职，而不是主动辞职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赵指导，请问赵指导，据说你当初离开海神俱乐部的时候，曾经反对俱乐部在发展策略上的调整。但现在海神俱乐部却排名联赛第六，极有希望杀进前四……请问你怎么看待海神俱乐部在那之后的转变呢？” “赵指导，你现在在闪星执教成绩也非常不错。这是否意味着当初你离开海神俱乐部的决定是正确的？毕竟如果你不离开海神俱乐部，继续在青训主管的位置上干下去，或许就没办法发现自己执教一线队的天赋了……” “赵指导，在比赛前你会和张强握手吗？” …… 诸如此类的，而和比赛本身相关的问题，一条都没有。 显然大家更关心私人恩怨，毕竟更有噱头可以炒作。 而比赛本身胜负毫无悬念，有什么好关注的？ 胡莱在人群中，看到被记者们为主的赵康明，忍不住摇头叹息：“我要是赵指导，我就告诉记者们：‘再问自杀’……” 就在这时，那些没能挤到赵康明跟前的记者们中有人扭头向球员们看来，在看到胡莱之后眼睛一亮，然后凑了过来。 “胡莱请等一下！海神是曾经培养你的俱乐部，你在海神青年队接受了一年半的训练，为你去闪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请问此次故地重游，面对旧主，你有什么感想吗？” 胡莱没想到这记者连他在海神青年队受训的事情都知道——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和赵指导和海神俱乐部的矛盾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小人物。之前半个月，也没什么人炒作他和海神俱乐部的事情，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过去经历呢…… 这位记者问出问题之后，就满怀期待地看着胡莱。 采访不到赵康明，找一个同样在海神待过的胡莱打听打听，也聊胜于无嘛。 面对记者殷切的目光，胡莱呵呵一笑：“感想啊？太有了。我要郑重感谢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孙赫孙指导，要不是这孙……指导对我坦诚相待，说我在海神俱乐部没有前途，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海神去闪星。虽然当时我还是挺不服气的，但现在我才明白了孙指导的一片苦心——他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在赵指导离开海神青训营之后，海神青训体系的问题，所以才用这种激将法刺激我，好让我下定决心离开海神。要知道我对海神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是他们让我从学生球员变成了职业球员。要不是孙指导，我怎么会加盟闪星，又怎么会在闪星出人头地呢？我简直太谢谢孙指导了……” 这名记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胡莱，他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已经完全没听进去了，还好他是用手机录像功能进行采访的，所以胡莱说了什么都会忠实的录进手机里。等回去了再看手机录像视频就行…… 这位记者脑子里现在就一个念头在疯狂的闪烁——我操我操我操，看我挖到了什么大新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先把火点起来 高祐俊最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在他无意间去采访胡莱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挖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大新闻，这个事情要是扔出来，一定引爆岭南足坛。 当时他在现场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直到回到社里，他才重新冷静下来。 胡莱嘴中的爆料对于孙赫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俗话说得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胡莱说出来了，要是他再给曝出来的话，这笔账要算在胡莱头上，也要算在他高祐俊头上。 作为海神俱乐部青训主管，尽管孙赫平时出现在新闻上的频率很低，但怎么说也是岭南足球圈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有社会地位，有人脉关系的。 自己就这么贸然把这个料抖出来的话，会不会惹怒了某些人？ 那简直是一定的。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话，那还好说。 但如果不是真的，只是胡莱的口嗨，那么胡莱或许顶多赔礼道歉一下，自己在岭南足球圈里可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毕竟他得罪了一个中超俱乐部的青训主管，而且这个青训主管还是该俱乐部总经理的人。 自己对待这个爆料必须谨慎。 高祐俊开始去搜集证据。 要把矛头指向孙赫，他总是要有一些真凭实据的。 但很可惜他在网上搜了一圈，不管换什么关键词，都没有搜出胡莱所说的这件事情。 那这是否就说明胡莱是在胡说八道？ 高祐俊却不愿意这么认为。 因为虽然他没搜到有关孙赫和胡莱之间的事情，但他却知道自从孙赫上任之后，他就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对于海神俱乐部青训的抱怨。 有好事者还拿赵康明所在的海神成绩和孙赫的海神青训成绩放在一起比较，得出结论，孙赫的青训水平是远远不如赵康明的。 网上有一种传言，说孙赫在全顺足校工作时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他这样一个全顺足校都不要的教练，却能够摇身一变，成为堂堂中超球队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背后一定有猫腻！ 虽然这里面很多事情都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出解释，比如海神俱乐部青训水平下降和俱乐部调整了青训策略有关，孙赫在这里面所要承担的责任可能不大。 但一个人如果身边总是围绕着这样那样的非议，多少说明他本人是有问题的。 基于这样的猜测，高祐俊觉得胡莱所说的应该不全是瞎编乱造。 他可能会出于给自己的恩师鸣不平的心理，想要恶心一下海神俱乐部，恶心一下孙赫。 可如果这事儿压根儿没有，他就这么为了帮自己的恩师出气，却把自己拖下了水，这得多蠢啊？ 以他对胡莱的观察和了解，他觉得胡莱不应该是这么蠢的人。 虽然网上没有关于这事儿的确切证据，但高祐俊决定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 这事儿说白了不就是孙赫入主海神青训营之后，逼走了胡莱吗？ 那么他是否有和胡莱说那些话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不是真的赶走了胡莱。 高祐俊觉得自己可以曲线救国，旁敲侧击地打听。 反正他在海神俱乐部里也是有朋友“线人”的，问一问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他在通讯录中找到了一个名字，然后拨过去。 “老黄啊，我想找你打听个事儿……胡莱你知道的嘛，孙赫你也知道，那你知道……” ※※※ “胡莱你小子怎么不对那个记者说‘再问自杀’？” 在酒店里住下来之后，大家稍事休息就坐车去海神队的主场南山体育场进行适应场地训练。 在车上，王光伟向胡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那记者也没有继续问我啊，我为什么要说‘再问自杀’？”胡莱摊开手。 “胡莱你小子真阴险，专门挑比赛开始之前这个时候把这事儿挑出来，你是生怕对方还不够乱的啊……”前面的陈星佚跪在座位上，趴在座椅靠背上对胡莱说话。 “我怎么就阴险了？之前也没有人问过这事儿啊，难不成我还要自己到处宣扬吗？那不搞得我跟被欢哥甩掉的怨妇一样了？” 坐在陈星佚旁边的张清欢扭头瞪了胡莱一眼：“妈的胡莱，说你就说你，别扯上我！” “比喻，欢哥，就是一个比喻，修辞手法，懂吗？”胡莱摆摆手，满不在乎。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谁奇怪胡莱说出来的往事，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胡莱当初在向队友们解释他为什么从海神来闪星的时候，就说过这事儿了。 所以没人大惊小怪。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好搞，胡莱你有证据证明那个孙赫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吗？” “我哪有，我当时又不知道他会这么说，也没有录音。不过他是在训练结束之后当着青年队所有人说的，我想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吧？”胡莱摇头。 “那为啥到现在也没见有人出来说？” “没人问吧……我现在在闪星过得不错，他们就觉得没必要再谈过去的破事儿了吧？”胡莱猜测道。 “那你说这些话都没证据，媒体怎么曝光？” “这我管不着。媒体想挑事儿，那当然就得自己去找证据啊，我要是连对话录音都给他们了，他们恐怕又要觉得我是故意构陷孙赫了。”胡莱摇头，并不是很在意这事儿。 对他来说，其实完全就是随口一提，能成功恶心到孙赫当然好，如果不行……这不还有比赛吗？ ※※※ 高祐俊放下电话。 他虽然没拿到胡莱和孙赫对话的直接证据，但是他却获得了自从胡莱加盟海神青年队之后青年队比赛的记录。 这东西不算是什么机密东西。按理说如果中国足球在数据统计方面的工作更专业一些的话，这东西是应该在各种数据统计网站或者海神俱乐部自己的网站上轻易找到的。 但因为中国足球在资料管理方面的落后意识，才导致普普通通的青年队比赛资料都只能在俱乐部的资料库里束之高阁，鲜为人知。 他通过翻阅这些比赛记录发现了一点——在赵康明还在海神做青训主管的时候，胡莱在青年队的出场时间还算是正常水平。 他刚来海神青年队的时候，是一分钟青年队出场时间都没有。这很正常，因为他刚刚才从一个学生球员转变为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的球员，和球队不熟悉，训练也还没上正轨，自然是没有代表青年队出场的资格和能力。 但随着他在海神青年队待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也开始逐渐打上了青年队比赛。 当然了，他并没有就这样一跃成为海神青年队的主力球员，而是在替补和边缘球员之间来回摇摆。 随着时间的推逝，他在海神青年队的出场时间也一点点增多。 他的表现越越来越好。 胡莱在青年队的高光表现是在2021年十二月，在这个月海神青年队打了三场比赛，这三场比赛胡莱两场首发，一场替补登场，三场比赛全都有进球，其中最后一场比赛更是梅开二度。 以如此出色的表现结束了他在海神青年队的第一个赛季。 按照高祐俊的理解，胡莱的这个表现足够让他在新赛季的青年队中打上更多比赛了吧？ 但并没有。 海神俱乐部2022年一月份就开始闹出赵康明和俱乐部总经理张强的矛盾，二月中的时候，赵康明辞职离开了俱乐部，随后孙赫成为俱乐部新的青训主管。 高祐俊注意到自从孙赫成为青训主管之后，胡莱就再也没有入选过比赛阵容。直到他在赛季中期转会离开俱乐部，都没有再为海神青年队打过哪怕一分钟的比赛。 你说巧不巧？ 在赵康明辞职之后，孙赫来之前，胡莱还是有为海神青年队出场比赛过的。 但孙赫一来，他的出场纪录就戛然而止。 高祐俊还进一步注意到，时任海神青年队主教练的陈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离职的。 孙赫有没有对胡莱说过他在海神青年队没有前途的话，高祐俊不得而知。 他却知道，在孙赫来了之后，胡莱就在青年队打不上比赛，这一定是有问题，有原因的。 胡莱又没有受伤，所以不可能是因为伤病原因错过了半个赛季的比赛。 他之前表现出色的，也不太可能是因为实力不够无法获得出场机会。 青年队球员在涨球的阶段，却一分钟出场时间都没有，这个举动本身意味着什么，相信任何一个稍微懂点足球的人心里都清楚。 所以尽管没有其他证据，高祐俊也倾向于相信胡莱的话了。 想到这里，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把自己整理好的资料拿在手里，向主编办公室走去。 这种涉及岭南市本土中超俱乐部管理层的新闻，他一个小记者还没有资格决定发不发。 而且就算出了事情，这不也还有主编大人帮他顶着的呢吗？ ※※※ 在主编办公室里，高祐俊把自己整理的关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资料，都摆在了主编的办公桌上。 主编看完之后，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你这个分析……有几分把握？” 高祐俊说得很保守：“呃，我不知道，老大。我只是基于我所知道的资料进行合乎逻辑的推理，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胡莱当初的转会很有可能和孙赫有极大的关系。” 他心里已经决定了，要是主编不同意发，那就先不发了。 然后自己再继续去找资料，顶多是赶不上这场足协杯半决赛的热度而已。但他相信如果这事儿被他查实了，那曝出来，不需要什么足协杯半决赛，也一样可以在岭南足球圈里小小的轰动一下。 “嗯……我建议你在做这个的时候不要用肯定句，用疑问句，不要轻下结论，把你现在的东西摆出来，然后讲出你的合理推断就行了，不要给结论。看到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结论。”主编敲敲桌子。 高祐俊眼睛亮了：“高啊，老大！实在是高！” 主编不吃他这一套，而是又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发？” “本来我想今天晚上就编好做成视频，发到咱们的抖音头条号上去，还有公众号、官方微博这些……”高祐俊说道，“但我又想到马上就是和闪星的半决赛了，我怕发了这些东西会影响到海神的备战……” “你小子没说实话。”老主编笑着指了指高祐俊。“你觉得海神会因为这个新闻就影响比赛表现了？你想多了。青训的那些事情和一线队有什么关系？一个孙赫能影响到一线队的表现？当然，不排除海神队输了比赛之后拿这个当借口……但我觉得无论是海神队输球还是用这事儿当借口的可能都太低了。” 说完主编把东西又扔回高高祐俊：“就今天晚上发吧，另外你写个详细报道出来，我们上明天早晨的晚报。” 听说自己的这个报道竟然还能上《岭南晚报》，高祐俊有些难以置信，他只是新媒体部的一个小记者，晚报这块他连想都不敢想啊…… 虽然现在论影响力，晚报还不如新媒体部，但这个意义完全不同，能上晚报，就意味着主编对他的支持和肯定！ “当然不要以为见报就完了。你要继续查下去，把这个事情查清楚，到时候我们再上报。所以别以为到此为止就万事大吉了，不要给我半途而废，到最后不了了之。”主编很严肃地说道。 高祐俊感受到了一种责任感，他想起了自己最初是想做一个调查记者，而现在多少让他找到了那种感觉，于是他拍着胸脯向主编保证：“老大你放心，我保证把这事儿给查清楚了！” “行，去吧。”主编挥挥手。 高祐俊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主编办公室。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去干一件大事了。 当然，再继续调查之前，他首先要把自己今天晚上的阶段性工作成果发出去，先把火点燃，再继续去找柴火，把火烧旺点。 回到自己工位上，他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把短视频制作完成，点击上传发布。 接下来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继续在网络上搜寻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哦哟！那记者速度还挺快的嘛！原来是《岭南晚报》的记者……胡莱你快看，你的事情已经有媒体捅网上去了。我刷抖音都刷到了你！” 场地适应训练完，在从体育场返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有队友拿着手机嚷嚷起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想要刷到这条视频。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为什么我抖音上全都是美女视频，就是没有胡莱的……” “大数据啊，那说明韩哥你平时净看这些美女了！” “噗，韩湘飞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还真是诶……”王光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上刷出来的《岭南晚报》的视频。 里面正是胡莱在机场外面接受采访的视频，面对手机镜头，胡莱面带微笑说着：“……要不是这孙……指导对我坦诚相待，说我在海神俱乐部没有前途，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海神去闪星……” 看到这里，王光伟暂停，然后问胡莱：“胡莱你是不是准备说‘这孙子’然后临时改口的？” 胡莱摇头：“怎么可能？我对这孙……指导是如此尊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光伟点头：“行，我知道了。” 然后他继续看。 陈星佚更关注的是评论里说了什么：“评论有两百多条了呢……看看说了些什么？” 他示意王光伟别看视频了，直接去看评论。胡莱说了什么咱们还需要通过视频来了解吗？当时谁不是都在边上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王光伟只好点开了评论。 第一条热评是：“胡莱是不是想说‘这孙子’然后临时改口了？哈哈哈！” 陈星佚抬头看了一眼王光伟：“老王这条是不是你发的？” 王光伟连忙摆手：“我刷抖音都只看不评的。” 他们又继续往下翻。 第二条热评：“胡莱这个指控有点严重啊，这要是没证据小心被孙赫告他诽谤……” 王光伟和陈星佚又抬头看向胡莱，胡莱两手一摊：“不告他是我孙子。” 第三条热评：“这是真的！我可以作证！那个孙赫特别不是东西！要不是他，胡莱现在应该是海神一线队的球员，都踢中超了！” 陈星佚和王光伟两个人都用惊讶的目光再次看向胡莱，胡莱也很意外：“我靠，真有人给我作证啊？！” ※※※ 高祐俊在网上忙碌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别看现在的胡莱人气不低，但当时的他毫无名气可言，孙赫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争议。 他们两个人都是普通人，大家对他们的关注并不多，关于这件据说是发生在训练场边的事情，那就更缺乏证据了。毕竟训练场边也没有记者在场，自然也是不可能留下什么影像记录的…… 现在胡莱出了名，有人也会去翻他的过去经历，了解他的成长历程，但这些人中也没有人发现了胡莱和孙赫的那番对话。 高祐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休息了半分钟后，他拿起手机，决定先看看短视频发出去之后有什么反馈。 播放量已经超过五万了，成绩还行…… 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后看着下面四百多条的评论，点了进去。 热评第一条就让他眼睛瞪大了。 “这是真的！我可以作证！那个孙赫特别不是东西！要不是他，胡莱现在应该是海神一线队的球员，都踢中超了！” ※※※ “哈哈，《岭南晚报》的抖音号联系我了！” 南山大学二十一号宿舍楼407号寝室里，老王大喊一声。 “你干嘛了？”大家都很好奇。 “我给他们留言说我可以证明胡莱说的没错！”老王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抖音发的时候标题是疑问句，说明记者也不是很确定这事儿的真假。我在评论里已经看到有人给孙赫那孙贼洗地了，我就气不过……” 洗地的言论寝室里的人都知道，说是胡莱当时还默默无闻，孙赫何苦针对他？一定是胡莱被迫害妄想症犯了。 还有人说胡莱这是为了在足协杯半决赛开始之前干扰海神队的军心，才故意抛出这样的言论，这都不是心脏的问题了，简直是心黑！ 类似的洗地言论还有很多。 另外也有人很客观中立地让胡莱拿出证据来。 这胡莱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407寝室里的老四，也就是老王，他忍不住在抖音上留了言。 然后因为他是第一个说自己可以给胡莱作证的人，于是他的评论马上就被诸多留言顶了上去，最终顶成了热评第一。 大家围了上来，看对方联系老王是怎么说的。 “您好，我是《岭南晚报》的记者高祐俊，请问可以提供联系方式吗？我们想要就这个问题详细采访一下您。” “怎么办，大楚？给不给？”老王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楚一帆。 “给啊，为什么不给？我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但我们是知道的。这事儿之后咱们一直追问，胡莱才告诉我们的。既然我们知道了，肯定就不能让胡莱受这个委屈。”楚一帆说道。 “那行，咱们和这个晚报记者好好聊聊！” ※※※ “阿砚啊，你看了这个视频吗？” 海神队队长陈发仁在微信上给刘砚分享了一个抖音视频，然后问他。 刘砚不用点开就知道队长问的是啥，他早就看过了……甚至这事儿在U22集训队的群里大家还集体问了一波胡莱的，他当时就被不少人圈过。 刘砚回道：“我已经看过了，陈队。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这事儿吗？” “对啊，你和胡莱在国奥已经认识了，你有听他说起过这事儿吗？” “当时没有，陈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们集训队的微信群里刚刚讨论过这事儿……” “那你觉得胡莱说的是真是假？” “今天集训队的大家也都这么问他了，他说是真的……”刘砚想起胡莱当时在群里的话： “……当然是真的了，那可是孙指导的经典语录，我到现在都还可以全文背诵呢！” “行，我知道了。” 陈发仁这句话刚刚发出来，刘砚就发现海神一线队的微信群里有人在圈他，他点进去一看竟然和陈队的问题一模一样。 也是发个视频然后问他是不是真有这事儿…… 于是刘砚私底下问陈发仁：“陈队，我这怎么说啊？” “实话实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好的，陈队。” 随后刘砚把他刚才和陈队说的话又在群里重复了一遍。 这番话在群里引起了大家热烈的讨论。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有人要倒霉了……” “我听说俱乐部卖掉胡莱只赚了五十万，简直是白菜价啊！” “我早就说孙赫的眼光不行，看，被我说中了吧！” “我觉得有点夸张了，孙赫当然是个傻逼。但放走胡莱恐怕也不像网上有些人说的那样可惜。我不是说胡莱不行啊，我只是说他去闪星踢出来了，不能证明他留在海神也一样可以踢出来。有时候换个环境还真就出人头地了……” 看着大家的议论，刘砚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初赵指导和胡莱都没有离开俱乐部，那么现在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和胡莱在U22集训队做了一段时间的队友之后，刘砚越发觉得和他做对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同时和他做对手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痛的事情，毕竟你真的不知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以胡莱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在海神一线队拥有一席之地的吧？ 他不知道胡莱在中超能拿出什么表现，但他想怎么着也应该和上赛季的关新彦差不多吧……不，或许比关新彦更强。 嗯，反正肯定比这个赛季的关新彦更强。 ※※※ 高祐俊看着自己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截图，那是刚才他的采访对象发给他的。 对方自称是胡莱的高中学长，兼胡莱在东川中学足球队的队长楚一帆，这张截图就是楚一帆和胡莱两个人在微信中的对话。 对话内容和孙赫有关，是楚一帆追问胡莱为什么情绪不对，在多次追问下，胡莱才终于告诉了他的学长事情的真相。 自然是因为他在海神青年队训练这么久，所付出的努力竟然被新的青训主管孙赫一番话就给抹平了。 胡莱向自己的校队队长倾诉了他心中的苦闷和情绪，同时也全文复述了孙赫对他说的那番话。 “……现代足球对中锋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全面，你只会射门有什么用呢？你这样的中锋，不符合现代足球的要求与定义……我说实话吧，我不是说你在海神没有前途，我是说你就算去其他球队，也没什么前途。抱歉，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但我是为你好，与其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还不如另外找条出路……” 看着胡莱复述的这番话，高祐俊都忍不住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最开始听到胡莱说这事儿，以为孙赫就是说胡莱在海神没有前途。那其实还能理解，毕竟或许是孙赫认为胡莱不符合海神的足球理念，不适应海神的战术要求。现在大家都知道胡莱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的球员，也许孙赫当时就看出来了这一点呢？ 现在不就有人用胡莱去了闪星之后打了出来这个现实给孙赫洗地吗？说如果没有孙赫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胡莱在海神继续充满幻想地在海神待下去，说不定他就错过了闪星，也错过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呢？ 在不知道孙赫具体说了什么的情况下，高祐俊觉得这种说法也有一定道理。 但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这特么……真是孙子啊！ 这哪是说胡莱不适合海神的足球理念？这是在彻底否定胡莱这个人作为职业球员的价值啊——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仅是在海神，在其他球队，胡莱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到最后他还干脆暗示胡莱直接放弃踢球，另谋出路。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当初胡莱真的不够坚定，在最低谷的时候听了这孙子的教唆，放弃了足球，另找出路…… 那么中国足球在2023年的3月13日的这天晚上，或许就不会再有那场酣畅淋漓的3:0，也还将继续“恐韩”下去，我们这些中国球迷在黑暗中的摸索或许还要再延长一段时间。 高祐俊从这张聊天记录截图里，完全可以感受到胡莱当时的苦闷和迷惘。 谁能想到那个在东亚杯中独中五球荣获最佳射手，在中甲联赛中领跑射手榜风光无限的天才胡莱，竟然也会说出“楚队，我当时真的觉得这条我自己选择的路，恐怕就连跪着都走不下去了”…… 但还好，他并没有在这样的自怨自艾情绪中沉浸太久，随后胡莱在聊天中向楚一帆提到了他已经接到了赵康明的电话，打算转会回到安东，加盟闪星，他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到这里，高祐俊竟然像是观看一出悬疑剧终于所有悬念都要水落石出时那样，长出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胡莱去了闪星之后发生了什么。 中国足球的未来被保住了…… 长出一口气之后，高祐俊就越发对孙赫不爽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干劲十足的投入到了工作中，他要把明天发布的关于这事儿的短视频以及文章全都做出来。 他不是海神球迷，也不是海神的同城死敌华南虎的球迷，他之前对海神这支球队也没有丝毫偏见，而现在他和这个叫孙赫的傻逼有一些私人恩怨了…… ※※※ 孙赫早就看过了抖音上的那段视频。 当他看到胡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是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会被胡莱自己给抖出来。 他气的拿手机的手都在抖。 这个混蛋疯了吗！ 你做你的足球天才，我做我的海神青训主管，我们大家现在的日子过得都挺好的，就不要在意过去的那些破事了好吗？ 他一直都觉得只要张强总经理不再自己面前提胡莱，他就完全可以当过去的事情没发生过。 结果孙赫是怎么也没想到张强没提，但胡莱自己提了！ 他竟然会自揭伤疤，自曝其丑，把当初他被自己羞辱的事情拿出来说给记者听…… 妈的，这小子太贱了！ 就在孙赫在心里疯狂输出胡莱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人姓名之后，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喂，张、张总……”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终于要了吗？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小孙啊，你明天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来南山体育场一起看比赛啊，我在主席台上给你留了个位置。”电话那头的张强语气温和。 孙赫愣住了，不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怎么样，行不行给个话嘛，小孙。” “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张总我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孙赫连忙答应下来。 一般来说，一线队比赛和他这个青训主管关系不大，他是没资格去主席台看比赛的，如果要看就去包厢里看球。但孙赫基本上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 没想到今天张总竟然主动邀请他去主席台看比赛…… 孙赫想了又想，觉得张总应该还没看到抖音上的那个视频，所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否则的话如果张总看了抖音视频，他应该不可能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也不可能邀请自己去主席台看比赛。 这就好，这就好…… 等明天比赛上，闪星被淘汰出局，胡莱那小子彻底滚出大家视线之后。就算张总知道了自己和胡莱的事情，自己也有说头了——看看胡莱在足协杯半决赛中的表现吧，不能因为他在中甲混的风生水起，就说老子当初的看法是错的吧？海神可是中超球队！他胡莱只是一个中甲级别的球员，哪里配得上在我们海神踢球！ 孙赫长出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明天，他要盛装出席，等着在现场见证胡莱的失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证明他们错了 让孙赫很惶恐的是，第二天起床，他发现《岭南晚报》竟然报道了这件事情。 之前他有侥幸心理，觉得抖音这种东西张总应该是不玩的，所以没看到抖音上的视频也正常。 可现在连晚报都报道了，张总不会看抖音，但他万一看了晚报呢？ 在下午的比赛开始之前，他一直都处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中。 每一次电话响起，他都会以为是张总打电话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结果一直到要出发去球场了，他也没有接到张总的电话。 或许……或许今天的张总太忙了，又或许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被媒体骚扰的烦不胜烦，所以张总没有看报纸新闻？ 孙赫在心里这么解释给自己听。 直到他在南山体育场的主席台上看到张总，对方也没有找他问胡莱的事情，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孙赫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张总是真的没看新闻…… 他坐在主席台的座位上，注意到旁边就是张总的位置。 只不过张总这会儿离席去和别人聊天了，并不在座位上。 这个安排…… 尽管孙赫知道自己是张总的人，但他没想到张总竟然看重他，把自己给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这让孙赫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与此同时也有那么一点不安——以张总现在遇到的麻烦，自己却和张总这么近，会不会被殃及池鱼啊？ 不过他又一想，张总遇到了什么麻烦呢？也无非就是媒体上的一些风言风语。 赵康明和张总不对付这事儿，之前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怎么不见提呢？ 还不是因为那会儿赵康明远在安东锦城，和张总八竿子打不着吗？ 而现在赵康明率领闪星上门挑战海神，这才让他们俩的矛盾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媒体们总是需要炒作一些噱头嘛。 相信随着这场比赛的结束，那些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张总自然是高枕无忧的，自己作为张总身边人，这个时候要是鼎力支持张总，等到事情过去，相信张总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这次让自己上主席台看比赛不就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立场坚定吗？ 在孙赫想来，唯一有可能让局面变得糟糕的就是海神在主场被闪星淘汰。 在失败的背景下，一切问题都会被放大。只有这种情况，张总才会真正遭受压力。 但问题是……堂堂中超第六的海神怎么可能在主场输给中甲球队？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嘛！ 想到这里，孙赫在张总旁边的位置上安下心来坐着，等待比赛开始。 ※※※ 楚一帆和他的三个室友们已经找到了球票上的位置，他们四个的位置是挨着的，而且更好的是，就在球门后方看台的第一排，方便他们把横幅挂在栏杆上。 非常醒目。 这样如果胡莱真的进球了，他们只需要跳过广告牌，再跑过球门后方的跑道区域，就能够直接抵达横幅下面，和他们互动。 “来的客场球迷不多啊，难怪我们能这么轻易找闪星要到球票呢。”在把横幅挂上栏杆之后，寝室里的老大老李环顾身后的看台。 这片看台是给客队球迷预留的。 但周遭的主队球迷们都已经快把主队看台坐满了，客队看台这边还有一大半是空荡荡的。 “客场比赛嘛。再说了一场注定输球的比赛，又有多少球迷愿意花那个钱跟着来呢？就是来的这些还得是俱乐部赞助才能来的。”楚一帆说道。 “人少也好，咱们更醒目，更容易被看到了。”老王又检查了一番绳结，确保它们不会松掉。 这看台的第一层距离地面也有两米多的高度，要是横幅掉下去，那可不好捡了。 寝室老三老赵掏出手机拍照，顺便刷着抖音。 然后他惊呼一声：“咱们爆的料被发出来了！” 另外三个室友顿时凑了上来。 “怎么说？” “让我看看！” “大楚你要出名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胡莱的学长、队长了！” 楚一帆不在乎这个，他问老赵：“点开评论区，看看评论说了些什么。” 老赵点开评论区，第一条热评蹦出来：“孙赫这是神助攻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闪星放在海神的卧底了，就为了帮助闪星便宜得到胡莱！不过我给你们说，胡莱是真的‘天选之子’啊！他就这么因祸得福了！要是一直留在海神恐怕真不如去闪星！” “嗯……”楚一帆看到这条热评后说，“我觉得这是严炎那小子发的。” ※※※ 严炎带着室友同学们在常去看球的那家酒吧里又看到了那位中年男人，他很好奇：“诶大叔，你不上班的吗？星期四下午跑到酒吧里来看球？” 中年男人向他身后的同学们看了一眼，笑道：“你们不上课的吗？” “八月三十一日啊，大叔，还没开学呢，上什么课？”严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大叔。 大叔拍拍脑门：“哦哟，好久不上学，竟然都不记得时间了。” 然后他指指自己旁边的空位置：“来坐。” 严炎也不客气，收起手机，直接坐在了大叔的旁边，而他的同学们也各自找座坐下。 还不等他们开口呢，大叔举起手臂：“今天小兄弟们的消费我包了。” “我靠，老板大气！”大学生们兴奋地嚎叫起来。 严炎扭头看着大叔：“大叔咱们还没打赌呢。” “呵呵，不用打赌。”大叔笑道。“我乐意。” 严炎想了想，决定不去探究大叔为什么这么有钱，他把目光投向了投影幕布。上面已经传来了比赛前方的信号，双方球员正在球场上热身。 现场非常嘈杂，从转播画面中可以看出来，看台上已经让几乎坐满了人，放眼望去，全都是天蓝色的海洋——那是海神足球队主场球衣的颜色。 “一场足协杯半决赛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他咋舌。 “海神今年有希望拿足协杯冠军，球迷当然就有热情了。再说了，这场比赛有噱头。”大叔说着掏出手机，将上面的抖音视频亮给严炎看，“你是胡莱的队友兼同学，你知道这事儿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严炎摇头：“不，我不知道。胡莱没给我说过这事儿。” “那你觉得……” “但我相信胡莱，我觉得肯定是有这事儿的。那个孙赫一定是对胡莱说了这样的话。”严炎立场坚定。 大叔笑了：“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总是很相信他。” 严炎挠挠头：“他值得相信。” 大叔见严炎这么说了，就突然冒出个念头问道：“你既然这么相信他，那你觉得这场比赛他会在比赛中进球吗？我不是说赢下比赛啊，我就是说在比赛中进球。” “大叔你就不用问这个问题，肯定能进球啊！要不能进球还怎么打孙赫的脸？”严炎信心十足。 “你就这么有信心？海神的主力中后卫，一个是国奥的刘砚，另外一个金载坤是韩国国家队的中后卫，胡莱要怎么在这两个人的防守下进球？” 严炎两手一摊：“这我怎么知道？那是闪星主教练该考虑的事情吧？我只需要对胡莱有信心就行了。反正我觉得胡莱肯定能进球，但怎么进球我不知道。” 大叔笑着摇头：“你这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 严炎：“那大叔要不然咱们再打赌？” 大叔连忙摆手：“不赌不赌，我已经请你们了，还赌什么？” “赌以后你都请我们？” “你小子别太过分啊！” ※※※ “谢兰下午怎么没来上班？”在办公室里，王姐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办公位问旁边的人。 “嗨，谢姐儿子下午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她请假回家看球了……”办公室里有人解释道。 王大姐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为了看个球，连班都不上了？！这种假主任也能批？！” 听到她这话，有人嗤笑起来：“有什么不能批的？自从谢姐把她儿子的签名照片给了主任后，主任对这种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了，谢姐就算辞职不干了也无所谓，这班上的本来就是混日子的，少来半天又能影响啥？” 王大姐很不爽：“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办公室里没人理她了。 有人悄悄戴上耳机，不让手机中的比赛现场声音泄露出来…… ※※※ “诶老范，今天怎么是你在这儿站岗啊？”有同事来到保安亭里看到穿着保安制服的老范站在外面，就奇怪地问道。“不是该老胡的吗？” “我和他调休了。他今天休息，我明天再休息。”老范站在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为什么呀？” “今天他儿子有比赛啊！” “什么比赛？” “足协杯半决赛，打中超球队呢。” “中甲打中超，那不是稳输吗？” “输也要看啊，那毕竟是他儿子的比赛呢。” “也对……唉，你说老胡这是图什么呢？儿子这么有出息了，还要和我们一样搁这儿站岗，钱赚不到几个还受气……”同事叹气道。保安这一行确实不好干，面对有些业主的刁难，也只能骂不还口，否则就准备好别干这份工作了。 “谁说不是呢？” “你没劝劝他？” “我劝得动？我给你说，其实水浒不是一百零八将，而是一百零九将，他胡立新就是这第一百零九将——嗷卵犟（将）！犟拐拐一个，我懒得说他了！”老范说起来还一肚子气似的。（注：“嗷卵犟”“犟拐拐”都是方言犟脾气的意思） 他的同事哈哈大笑。 ※※※ 谢兰坐在电视机前，旁边是她的丈夫胡立新，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花生瓜子糖果，还有两杯茶和一包烟。 电视机里传来解说员贺峰的声音：“……在昨天结束的另外一场足协杯半决赛中，王献科的大顺金箭头淘汰了他之前执教过的山海水手，已经率先挺进决赛。本赛季的金箭头看样子是要向着‘双冠王’的目标发力前进了……” “老胡啊，你觉得咱儿子能打进决赛吗？” 胡立新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明显在敷衍：“不知道……” 谢兰感觉出来了丈夫的敷衍，有些不满：“你给分析分析呗。” “这我怎么分析？”胡立新打起精神应付老婆，“我要实话实说，从实力对比来说，闪星几乎不可能击败海神。你肯定又要说‘足球是圆的’。你不就希望闪星进决赛吗？” “进决赛不好吗？” “这是好不好的事情吗？这是能不能进去的事情。上一轮海河双港输给闪星，是因为轻敌。那你看看今天海神的首发阵容，是轻敌的意思吗？”胡立新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耐烦。 谢兰也觉得丈夫说得对，但就是他这语气……好像很不想和自己说话一样。 “那你就不能好好说？” 胡立新：“我怎么就没好好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谢兰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和你说话真没劲儿……” 胡立新很想张嘴问她究竟是谁没劲儿，但他现在也确实没心思和老婆吵架，所以还是选择了假装没听见，然后看着电视机屏幕出神。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们先进一段广告，稍后回来……” ※※※ “……我知道在这场比赛之前，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和争议。但不管媒体怎么炒作，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希望你们都忘掉那些东西，专注于这场比赛本身。没错，对手是中超第六，但仅此而已。”赵康明摊开手。“联赛排名不能证明任何东西，尤其是不能证明他们就一定会赢。我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比赛，甚至为此输掉了联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来这里告诉别人中甲球队一定赢不了中超球队吗？” “不！！” 更衣室里有球员大声应道。 “当然不是！”胡莱跳起来大声说，“是为了告诉别人，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他像是在搞怪，但这一次没有人笑他。 因为他说出了所有球员们的心声。 赵指导被海神俱乐部扫地出门的时候，有谁考虑过他有多不甘心吗？他在这里踢球加执教，服役将近二十年。他在海神俱乐部青训中付出那么多努力心血，在海神俱乐部建成了全国一流的青训营。 结果就因为和俱乐部的理念不同，就被俱乐部毫不留情地赶走了，像赶走一条狗那样。 那么对于如今的赵指导来说，胡莱说错了吗？ 没有啊！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向海神俱乐部证明，他们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要让他们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赵康明看着胡莱，心想这孩子那口气憋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他一定很想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出色，向那个孙赫证明他是错的，大错特错！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别人都说我们赢不了，去证明他们错了！” 闪星球员嗷嗷叫着起身，涌出了更衣室。 ※※※ PS，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和后天连续两天都是三更，一口气把这场比赛更完。 另外后天28日开始就是双倍月票了，希望大家把月票都攒起来，等到双倍月票的时候再投啊！ 这个月的目标还是月票总榜前五十以上，越高越好，上不封顶，哈！ 拜谢拜谢！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是什么角球战术？！ “……比赛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场上比分还是0:0……”贺峰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这场比赛一开始，安东闪星就采取了防守战术，他们几乎所有球员都收缩在自己的半场，在禁区里更是摆起了大巴。这样的战术无可厚非，弱队面对强队，大多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足协杯的特殊规定，就是九十分钟踢完如果比分是平局，就不进行加时赛，直接点球决胜，也为弱队采用这种摆大巴的展示提供了规则上的支持……只不过从比赛一开始就这么死守，能否真的守到九十分钟比赛结束？” “怎么不能了？我们闪星可是中甲最强的防守！”酒吧里有人大声回答贺峰的疑问。 就像是真能听到这位球迷的话一样，贺峰紧接着就说：“就算闪星在中甲联赛中的防守最为出色，但对手的等级也完全不一样。刚才海神的一次进攻就颇具威胁。要不是王光伟在关键时刻果断铲断，把足球踢出了底线，搞不好翁国才的射门就能威胁到郁芝明把守的球门了！” 解说嘉宾颜康说道：“王光伟确实是难得的好后卫苗子，他在东亚杯上就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身体素质不算是最出色的，但善于用脑子踢球，面对压力表现沉稳。我觉得不管这场比赛胜负如何，对王光伟来说都将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对他日后的发展一定大有帮助。” “确实是这样，后卫需要在这种极限环境下才能看出来真实水平。到目前为止，闪星的球门还没丢球，和王光伟的出色发挥是密不可分的。” 但场上的王光伟此时此刻却绝对不像两位解说员夸奖的那样云淡风轻，相反他心跳很快，无比紧张。 把刚才海神的那次进攻破坏出底线之后，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要知道，王光伟不是那种踢一会儿比赛就累得不行的人，他的体能是很好的。但现在比赛才踢了二十多分钟，他王光伟就已经感觉到了累。 可想而知这场比赛的强度有多大。 这个时候王光伟充分理解了秦林大佬当初为什么说闪星和南海队那场比赛，如果把南海队换成中超前四名，那闪星肯定会输。闪星或许会在短时间内跟上对方的节奏，但一整场比赛这么踢下来的话，闪星会被先拖垮。 确实是会被先拖垮…… 王光伟在心里想。 这种强度对体能的消耗太大了。 这还不是中超前四的球队呢，只是第六名…… 全力以赴的第六名。 秦林虽然没有戴队长袖标，但他正在用力拍着巴掌，大声喊道：“集中注意力！注意角球防守！！把人盯好了，不要漏人！！” 他作为经验丰富的老球员，知道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下，球员们很容易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导致大脑缺氧，不能正常思考，从而出现松懈走神的情况。 这种时候必须靠球员在场上互相大声呼喊提醒，才能减少犯错的机会。 海神队把角球发出来，不过这个角球并没有踢好，踢到了一个空当处，这个空当里却没有海神的球员，倒是闪星的队长兼中后卫李铁林在那里高高跃起，然后……把足球又顶出了底线。 “哎呀！”安东卫视的解说员看到这一幕抱头叹息，“李铁林这个球处理的不好，他完全可以把足球顶出禁区，说不定还有机会打一次快速反击。结果他就这样把足球顶出了底下，又给了海神一个角球！” 解说嘉宾卢冠霖替李铁林解释道：“他跳起来是看不到身后情况的，队友也没有人提醒他，所以他出于稳妥起见把足球顶出底线也还好……不过从这个球的处理上就可以看出闪星现在全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就连经验丰富的队长李铁林都稍显急躁了……” “现在真是度秒如年，比赛才过去了二十三分钟，闪星一脚射门都没有，海神队应该已经有九脚射门了……果然，试图挑战真正的中超强队，难度太大了。也难怪现在网上都有声音质疑赵康明的决定呢。” 卢冠霖说道：“但我理解赵康明。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这或许是他的一个心结，不能放下的话，就没办法更好的往前走。有人说下赛季去了中超联赛，不一样可以找海神复仇吗？我倒觉得如果赵康明现在就这么放弃了复仇机会，那他以后再面对海神恐怕都硬不起来了。竞技体育这一行，还是应该少一些精明算计，多一些一往无前的冲劲……” 电视转播恰好在这时给到了闪星的教练席上，赵康明站在场边，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地注视着自己球队禁区的方向。 ※※※ 海神这边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再获得一个角球，上个角球明显是没踢好，那既然闪星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咯。 他们重新在闪星门前埋伏下来，准备跑位。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角球踢出来之后，却依然没有能够传到自己的队友头上。 倒是被闪星队长李铁林又一次争到了球。 这次李铁林没有仓促把足球顶出底线，而是直接在门前来了个狮子甩头，把足球甩向了禁区外！ 张清欢在海神队把足球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向禁区外移动了。 果然，他看到李铁林把足球顶了过来。 于是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禁区外用胸部把足球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 在他的前方，陈星佚开始狂奔向前！ 他毫不犹豫一脚长传，把足球踢向了陈星佚。 这是闪星在这个半月时间里反复练习过很多遍的反击套路。 在对手罚前场定位球的时候，如果闪星得球，那么陈星佚就要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他根本不要考虑能否接到球这种问题，哪怕最后因此浪费了体力，白跑一趟也无所谓。 关键是他要跑上去！ “闪星的反击！”安东卫视体育频道解说员一声大吼。 陈星佚接到了张清欢给他送出的直塞球。 面对从中场斜线跑过来想要阻挡他的海神中场球员张兵，他右肩微沉，同时又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另外一侧，加速从张兵的面前掠过！ “漂亮！追风少年！”看到这一幕贺峰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陈星佚一脚把球趟出十几米，继续加速追球。 他还记得赛前赵指导对他说的话：“把你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不要去管有没有队友能跟上……跟不上就跟不上，你只管往前！” 只管往前！ 陈星佚没有扭头去看胡莱的位置，他眼里只有足球，以及前方稍远处正在回防的海神边后卫。 海神主场南山体育场的看台上响起了阵阵嘘声。 但在陈星佚听来，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因为他让他们害怕了！ 单论速度的话，陈星佚可比罗凯都快呢！ 他在草皮上狂奔，就像是一匹奔跑在草原上的骏马，身形轻盈，姿态起伏，独具美感。 然后他杀到了海神的禁区前。 胡莱果然没有跟上他，他面对回防到位的海神边后卫，作势内切，却猛地继续突入禁区里，然后趁着对方还没贴上来的时候，起左脚一脚射门！ 足球直奔球门近角而去！ “陈星佚射门——！” 在安东卫视解说员拉长了声音的嘶吼声中，海神队的门将，他们的队长陈发仁横身侧扑，单掌把足球从近门柱一侧拍出了底线！ “陈发仁的扑救非常漂亮！他终结了闪星的进攻！陈星佚显得非常遗憾，他双手抱头跪倒在海神队的禁区里……不过话说回来，这球虽然没进，但闪星的快速进攻打得却非常漂亮。利用海神队在连续占据优势情况下的掉以轻心，他们差一点就敲开了海神的球门！” 贺峰虽然是在称赞闪星，但同时语气中又带着遗憾。 在他看来，陈星佚错过的很有可能是闪星这场比赛最好的进球机会。如果这球能进，闪星或许还有机会和海神掰掰手腕。 但这球没进，闪星的失败就已成定局…… 看看陈星佚那懊恼的样子，他自己肯定也深知这一点。 但是在带球狂奔了这么长距离之后，还能踢出如此稳定的一脚射门，陈星佚的表现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只能说海神的队长陈发仁不愧是球队队长，发挥稳定，是让海神全队都放心的“海上长城”。 “闪星虽然因此获得了一个角球，但现在这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是一件两难抉择——有了刚才闪星利用角球打快速反击的启示，海神会不会也利用这个机会打闪星一次反击呢？那么闪星要不要针对这种情况做出预防？是不是就没办法让更多的人上去参与到这次角球进攻中？如果上去的人不够，闪星的这个角球有能在多大的程度上威胁到海神的球门呢？” 贺峰代表广大球迷问道。 在他问完之后，就看到闪星的球员们还是陆陆续续都跑了上来。 尤其是他们的两个中后卫李铁林和王光伟，都没有留在后面预防海神队的反击，而是一起跑到了海神队的门前，做争顶准备。 再看看后面，闪星也没有专门留下一大群人在后面防守，除了两个边后卫和一个后腰之外，其他人都上去了。 张清欢去踢这个角球，胡莱、陈星佚、秦林、沃特斯也一起到了海神禁区里。 “当然，对于实力明显弱于对手的闪星来说，定位球是重要的得分手段。如果想要取得进球，那定位球就一定要把握住……但这么做的风险还是有点大……”贺峰皱眉道。 他觉得赵康明可能是在赌博。 要不然就是下了什么命令，比如要是海神队趁机打反击的话，那就直接在前场进行战术犯规，拖延对方的进攻。 可是接下来贺峰就盯着转播画面皱起了眉头。 闪星球员这是…… ※※※ 在海神队的禁区里，王光伟和李铁林这两个高点都站到了球门区，他们还举起手臂，向张清欢示意自己的位置。 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海神队的球员们也都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俩纠缠在一起，防守他们。 可是其他的闪星球员却并没有跟着凑上去。相反包括胡莱、陈星佚和沃特斯、秦林在内的四个人却都远远地站在了罚球弧那里，并且非常整齐地站成了一排，就好像是任意球中的人墙一样…… “诶，闪星球员站在了大禁区线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赵康明的定位球战术吗？”安东卫视的解说员也摸不着头脑。 场边海神队主教练达拉斯·马修斯看到这一幕后，也把眉头拧在了一起，他指着球场问身边的助理教练拉尔夫·塞萨尔：“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到门前去争顶？” 塞萨尔也只能摇头：“我不知道，达拉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场上的海神队球员。 门将陈仁生本来正在大声招呼队友注意盯人。 结果他安排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那么多队友只需要盯防对方两个中后卫，在他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有两个身穿红色球衣的闪星球员，其他人全都是天蓝色球衣的海神球员！ 其他闪星球员呢？ 他仰起头，视线穿过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越过崇山峻岭一样的人头，看到在大禁区边缘的由四名闪星球员组成的“人墙”…… “这他妈是……”他嘴里的脏话还没说完，在角旗区那边张清欢就已经把角球开出来了！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防备闪星中后卫的头球攻门。 结果足球并没有被传到门前，倒是直奔大禁区罚球弧那个地方而去！ 这是一脚贴着草皮快速滚动的地滚球。 在所有海神防守球员全都被王光伟和李铁林吸引到门前的情况下，点球点到罚球弧顶这一带的大禁区基本上就是空的！ 看到足球被踢出来，海神的球员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扑向闪星球员……确切来说是扑向迎着足球跑去的胡莱！ 有两个人已经打算用身体来封堵胡莱射门了。 只见胡莱迎着足球抡起了左脚，看起来像是要直接射门……但在足球滚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这么做，而只是任由足球从他两腿之间钻过去！ 其中一名海神球员已经在胡莱抡脚的时候就飞铲过去，打算用身体阻挡射门，结果现在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足球从胡莱裆下漏过去…… 漏给了紧接着冲上来的陈星佚！ 陈星佚也抡起了左脚，要直接射门！ 又漏了！ 第三名闪星球员是外援沃特斯，因为距离太近了，他已经来不及做射门的假动作了，他干脆迎着滚过来的足球直接岔开腿，从足球上跳了过去！ 足球连穿三个人的裆之后，来了大禁区外。 在那里，秦林迎着滚来的足球抡起了左腿…… 这次可不是假动作了，因为他身后已经无人可漏！ 他拔脚怒射！ 绷直的左脚正脚背抽中足球！ 足球飞向了球门！ 海神门将陈发仁已经被之前连续三次假射真漏晃得膝盖都软了，看到秦林的射门，他只能勉强跳起来扑救…… 他没能碰到足球。 足球也没有打在门框范围内，而是以稍稍比横梁高一点的高度飞出了球场…… “啊——！！”闪星教练席前的助理教练陈墨双手抱头，身体后仰，长叹一声，无比遗憾。 “呼——！！”这是看台上海神球迷们集体发出的吐息，代表他们劫后余生后的震惊！ 陈发仁落地之后回头看着已经飞到了跑道区域的足球，又扭头看向那几名闪星球员。 秦林也显得非常遗憾，双手掩面之后，也还不忘向张清欢竖了个大拇指。 “这……这是什么角球战术？！”在这个角球面前，贺峰有些词穷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他刚才看到了个什么样子的角球？ 直接踢地滚球去大禁区附近，然后连续三名闪星球员假射真漏，在吸引了海神队全部防守注意力之后，把足球漏给了最后的秦林，最后再由秦林一脚抽射…… 要不是秦林射门的时候没压住，这球还真有可能进去啊！ 可问题是这整个角球过程让贺峰觉得透着一股很浓的不正经气息…… 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 PS，今天三更！ 第二更会在中午一点。 预定明天的双倍月票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叫“天女散花”！ 电视转播第一时间给了刚才这个角球全过程的重放。 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的人，现在可以通过不同角度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 张清欢把足球扫向大禁区，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空当。 胡莱跑上去，吸引了其他海神队的球员，结果他却直接一漏，把球漏给了陈星佚。 就在大家都以为陈星佚要射门的时候，他却也把足球漏给了身后的沃特斯。 沃特斯也不是大家以为的射门球员，他把足球漏给了秦林。 秦林用一脚质量极高，但运气不太好的射门结束了闪星的这次角球攻势。 “这个战术真是极富创意，哈！”贺峰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就看笑了。“据说胡莱在高中全国大赛期间，就因为带着球员们在进球之后做出一些非常有想象力的庆祝动作，而出了名。我突然觉得这个定位球战术搞不好也是胡莱的杰作……” “别说看起来挺搞笑的，但确实有效果。王光伟和李铁林两个人看起来没有用处，实际上他们在门前的站位，却吸引了所有的海神防守球员，为胡莱他们的连续漏球创造了条件。在连续漏球晃动下，无论是海神的后卫们还是门将陈发仁，都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防守。要不是秦林最后这一脚稍稍打高了，现在就该是闪星领先了！”嘉宾颜康在用事后诸葛的角度来给大家解读闪星的这个角球战术。 “我去，这也行啊？！”酒吧里，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投影幕布。 严炎很笃定地说：“大叔，我给你说，这鬼主意肯定是胡莱想的！百分之百是他的创意！我觉得只有他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东西来！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笃定胡莱肯定能进球了吧？”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着严炎：“先不说刚才这一脚射门是秦林踢的。这种创意任意球我觉得主要就是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要出其不意才能收到奇效。但现在他们的底牌已经暴露了，却又没进球，我怎么都觉得是闪星亏了呢？” 严炎摇头：“我倒不担心那么多。大叔你要知道，胡莱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可绝对不只这一个。” “你是说闪星还有其他类似这样的战术？”大叔瞪大眼睛指着屏幕。 “我不知道，我也没证据。我只是相信胡莱而已，大叔。”严炎说的很随意。 ※※※ “哎呀！”看台上407四人组中的老李看到这球没有进，双手抱头遗憾的不行。 其他三个人，包括楚一帆在内，也都唉声叹气的。 这次他们身处客队球迷的看台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看到秦林的射门擦着横梁上方飞出底线，他们这番举动在周遭的闪星球迷们当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太可惜了，这球要是进了太多好！” 这几乎是所有闪星球迷此时的想法。 在被海神队压着打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反击的机会，创造了一个角球。 谁都看得出来，定位球对闪星非常重要。 所以他们才希望闪星能够借这个定位球的机会进球。 进球之后再打这比赛可就好踢多了。 毕竟有一球领先优势在手，更能沉住气。 就算还是丢了球，也不过从领先变平局。谁都看得出来闪星是希望把比赛拖入点球大战的。所以就算丢了球，也不会影响到闪星的战术目标。 这么一来，就不会出现丢了球之后惊慌失措，各自为战，直到最后崩盘的情况了。 ※※※ 孙赫在主席台上看到秦林把足球射向球门的时候，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还好他以极大的毅力稳住了。 看到足球飞出横梁之后，他才在心里偷偷长出了口气，同时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才忍住了没失态，否则可就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生怕如果有摄像机扫到主席台，在拍张总的时候把自己也给框进去。 闪星没有能够取得进球之后，比赛又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场面上是海神队完全占据上风，一度打的闪星连半场都过不了。 孙赫的屁股这才在主席台的座位上安稳下来。 现在就差一个进球了。 赶紧进个球吧…… 孙赫在内心祈祷着。 虽然大家都知道海神肯定赢，可孙赫还是觉得进个球更保险一些。 或许他是有些神经质了，他偷偷看了看主席台上的其他人，包括张总在内，大家脸上都带着微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倒是坐在张总那边的闪星总经理看起来有些紧张，和云淡风轻的张总简直云泥之别！ 看到这个区别之后，孙赫也不再东张西望了，同时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把内心的紧张表现在脸上，否则岂不是和中甲的一个水平了？ 他学着旁边的张总，脸上保持高深莫测的微笑，看向球场。 别说，当他这么做之后，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境界好像都跟着提高了，再加上主席台的座位高高在上，让他似乎也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感觉。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笑久了脸有些僵…… ※※※ 赵康明确实很了解海神，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曾经在海神俱乐部服役那么长时间的缘故。实际上这支海神一线队和他当初所熟悉的海神已经有很大区别了，换了全新的外籍教练组来执教，踢球风格也和之前不一样。 赵康明对海神的了解全都是在确定足协杯半决赛对手之后，他花了大量时间和功夫来研究海神队本赛季的全部比赛录像后的成果。 通过研究大量的比赛录像，他知道海神现在球风更加细腻了，虽然达拉斯·马修斯是一个英国人，但很显然马修斯是一个大陆足球风格的追随者，他喜欢强调把足球保持在脚下的踢球风格，通过各种短传来推进进攻。 这么做的好处是海神的足球变得好看起来，他们经常可以打出一些看起来不那么“中国足球”的配合。 面对他们这种风格上的改变，中超其他球队有些不太适应，所以本赛季海神在中超的排名还算可以。 但这么踢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在对手摆大巴防守的时候，他们的细腻足球就有点有心无力的意思了。 面对闪星的大巴战术，海神的进攻更多时候只能在外围不断倒脚，实在是倒不下去了就一脚边路传中把足球传到门前，寄希望前锋的中路头球。 但问题是，因为马修斯战术特点所决定了，如今的海神是没有那种擅长头球的中锋。 现在两个首发前锋，一个是边缘国脚翁国才，一个是巴西前锋佩德罗·儒尼奥尔，两个人都是脚下技术出色，除了得分其他能力都很全面的前锋。 他们跑位灵活，能够为队友拉出空当，也能把足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助攻队友得分。 比如海神有一种常用的进攻套路，那就是两个前锋拉开之后，把足球传给后插上的中场球员，由他们来射门得分。一般做这个进攻终结者的是他们的攻击型前卫恩佐·托纳托雷，一个三十岁的意大利外援，有不错的远射能力。 可是现在这一套在闪星面前不好用了。因为他们拉不开闪星门前的空当，就比如没有人可以徒手撕开一辆大巴车一样，那你的射门自然只能全都打在大巴车的车身上。 没有空当，恩佐·托纳托雷的远射也派不上用场，他甚至连在禁区前起脚射门的空间都没有——闪星的球员们对于禁区前沿的远射防守真是做到了用身体堵抢眼的程度…… 托纳托雷有好几脚射门都直接闷在了闪星球员的身体上，从发出的闷响就能知道这些射门多有力。 更不要说几乎每一个被闷倒的闪星球员都会在地上躺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儿来。 在这种针对性布置的防守面前，就算海神是中超第六，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比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上半场结束仅剩下五六分钟。 比分还是0:0。 不知道是不是上半场结束临近，再加上海神球员们对于这种围攻却不进球的情况有些麻木了，第四十一分钟的时候，他们让闪星又打出了一次快速反击，并且再次获得了一个角球。 这是上半场闪星的第二个角球。 如果只看技术统计的话，上半场的海神简直是压倒性的优势。足球比赛要是只比较数据统计的优劣，那么海神现在应该以两位数的进球领先闪星了。 可惜足球没有这么无趣。 和上一个角球一样，闪星并没有专门囤积大量兵力在后场防守。 他们依然是正常上人，参与到角球进攻中。 但和第一个角球不一样的是，这次王光伟和李铁林两个中后卫没有压到球门里去。 他们就站在点球点上，然后就像是吸铁石一样，把其他闪星球员都吸引了过来。 胡莱、陈星佚、秦林和沃特斯四个人在他们两人身后排成了一列，不像是任意球防守中的人墙了，而好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小鸡…… 这让那些回到门前准备防守的海神球员们又一次集体懵逼了——这特么要怎么防？！真的和他们玩老鹰捉小鸡吗？张开双臂挡在最前面，不让他们接近球门？！ 神经病啊，谁要在禁区里玩这种幼稚游戏？！ ※※※ “闪星又一次展现出了他们……脑洞大开的定位球战术！所有球员都在禁区里排成一队，我们看到海神的球员们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 音响中传来解说员贺峰忍着笑的声音，中年男人目瞪口呆看着投影画面中的这一幕。 旁边的严炎已经在捶桌子了：“哈哈！大叔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胡莱那小子的骚点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说不定之前海神的球员还以为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有所准备了，没想到……哈哈哈！” 就在严炎的笑声中，主裁判的哨音响起，张清欢高高举起了左手，然后起步助跑，一脚把足球踢向了门前！ 而几乎就在他踢球的同时，原本站成一列纵队的闪星球员们却突然四散着奔向海神球门的前点、中路和后点！ 就好像天女散花一般在海神的禁区里炸开！ 而且他们还不是直接跑向自己的位置，而是在跑的过程中有一个方向上的变化，比如要跑去前点的，会先往后点方向晃动一下。 海神球员们面对闪星球员的突然袭击，完全没回过神来。 他们就像是想拆糖果包装却用力过猛，导致巧克力豆撒了一地那样手足无措…… 在错愕的他们当中，刘砚是唯一一个还能有反应能力的海神球员，他看到人群中的胡莱猛地冲向了前点，顿时什么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这球是不是会传给胡莱，但他知道如果对这个人在禁区里放任不管的话，可能会出大事儿！ 尽管赛前主教练马修斯给他们看过闪星的比赛录像，但他敢保证，这支球队里绝对没有一个人比自己更了解胡莱。毕竟他们俩在国奥集训队里训练比赛了一个月呢…… 他冲向胡莱的过程中，看到胡莱已经起跳，于是尽管还有些仓促，他也跳向了胡莱。 就算顶不到球了，也要干扰他！ 胡莱在前点起跳的时候，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情况的，此时此刻他眼睛里只有飞来的足球。 张清欢把足球踢到了前点，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其他那些四散的队友们也完成了任务，他们成功让海神队的防守陷入瘫痪。 那么现在就该自己完成任务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球送进球门！ 孙贼看着，这球是送给你的……耳光！ 他在空中迎着来球侧身甩头！ 刘砚就看到自己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从他旁边飞了过去，下一瞬他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已经无法阻止…… “胡莱！狮子甩头！漂亮——！！！”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大吼起来，“球进啦！！球进啦！胡莱！！前点甩头攻门！一锤定音！太漂亮了！！” “我……哇！！！”贺峰惊呼起来，“球进了！难以置信！中甲闪星在上半场即将结束的时候却领先了中超的海神！而且是在海神的主场！在他们的主场！利用一个怪异的角球战术打破僵局！这是他们上半场的第三次射门！而海神在上半场有多达二十七脚射门！三比二十七，比分确却是1:0！客场作战的闪星领先！” 旁边的颜康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插嘴吼道：“这就是足球啊！贺峰，这就是足球！谁说弱队就一定会输？谁说强队就一定能赢？！” 进球之后的胡莱本来想跑去角旗区的，但是跑到半路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用手撑着翻过了底线后面的广告牌，然后一路跑向客队球迷们聚集的看台，跑向那条横幅的下方。 在那里做出了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 他将自己后背上的号码和名字都展现给了那片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看！ 也依照约定，来给看望自己的楚队和他的室友们打招呼了。 ※※※ PS，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下午六点~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老王，一会儿欢哥把足球踢出来之后，你就直接奔着球门中路去，冲着门将去，一副要和海神的防守球员在门前一较高低的架势……林哥，你往后点跑，但不能直接跑后点，你得先往中路跑，然后半路上在突然拐向后点……” “李队，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跑前点，咱们俩互相做个补充，如果你没顶到还有我，我没争到点也还有你……” “欢哥你踢角球之前做个手势，让我们知道你要往前点踢还是后点踢。比如你要踢前点你就举一下左手，踢后点举右手……什么？你要踢中间怎么办？那你两个手都举啊！” 在安东闪星的训练场上，胡莱给所有队友分配着任务，提醒他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就连暗号这样的细节他都想到了。 看起来他真的像是一个称职的教练。 当这个场景在赵康明的眼前逐渐淡化时，他回到了人声鼎沸的南山体育场。 他正被陈墨拦腰抱着，后者要躬身，似乎要把自己举起来一样。 他大叫了一声。 陈墨以哈哈大笑回应他：“我们领先了！老赵！那小子……他们真的做到了！” 赵康明这才回过神来——是啊，我们好像进球了……用那个看起来就像是胡闹一样的定位球战术取得了进球！ 胡莱那小子…… 想到这里，赵康明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在他身边的教练席和替补席上，早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咆哮，还有人挥舞着手中一切能够挥舞的东西，哪怕是没盖盖子的矿泉水瓶……于是水就被泼洒的到处都是。 但没人在乎，甚至还有人有样学样，搞得闪星替补席上像是在过泼水节。 在球场上，闪星的球员们已经纷纷跳过了广告牌，跑到了胡莱所在的地方，和他一起向随队出征的闪星球迷们挥手致意，与他们一起庆祝进球。 这是属于闪星的盛宴。 而在这座体育场的其他地方，海神球迷们则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大屏幕——上面清晰无误地显示着此时此刻的比分。 0:1 在“1”这个数字上面是客队安东闪星！ 在主席台上，云淡风轻的张总不见了，换成了瞠目结舌的张总。 在他旁边一直都很紧张的闪星总经理董文则一跃而起，振臂高呼：“雄起！！” 孙赫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向球场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闪星在比赛中领先，而且进球的正是胡莱！ 对于张总来说，这场比赛的胜负或许很关键。 但对于他这个青训主管来说，只要胡莱进了球他就危矣。 海神的球迷和岭南的媒体都会深究，为什么这么一个能够在面对我们一线队比赛时进球的年轻球员，当初竟然会以区区五十万的转会费就去了闪星…… 这么深究下去，保不准自己当初的事情就会被人抖落出来…… 《岭南晚报》不就已经注意到了吗？ 到时候借着这个由头，他们把所有旧账都翻出来了怎么办？ 孙赫无论如何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胡莱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真是太操蛋了！ 想到这里，他又把自己的身子收了收，蜷缩在座位上。要不是起身的动静太大了，他甚至都想借口去上厕所溜了…… 现在，他只希望张总千万不要想起自己。 ※※※ 酒吧里一片欢腾，大家都是闪星球迷，自然希望闪星能够取得好成绩。 虽然之前闪星客场输给黑河北极星的时候，他们中间也有不少人骂过。但既然已经做出了要在足协杯半决赛中倾尽全力的决定，无法回头，那他们当然也希望闪星能够击败海神。 当然，这里面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胡莱、赵康明和海神的恩怨。 尤其是在赛前他们知道胡莱竟然是被海神青年队扫地出门，并且那个青训主管还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不少闪星球迷就一边感谢海神，一边大骂海神了。 中年男人扭头惊讶地看着严炎，然后朝他竖起大拇指：“我服了，彻彻底底地服了，你小子嘴有毒！” 严炎却嘿嘿一笑：“不是我嘴有毒，大叔，是胡莱这个人有毒。” ※※※ 电视机前，谢兰从沙发上跳起来欢呼。 胡立新则微微张着嘴，望向电视机屏幕出神。 竟然……真进球了。 不会……真的要进决赛吧？ 当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他想到了昨天那场半决赛的结果。 那个名字再次从他的回忆中泛起…… 他不知道到时候要真是有那么一幕，自己又要怎么面对那场比赛。 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全是电视机里解说员的惊呼和妻子的欢呼。 ※※※ 在胡莱冲向他们庆祝进球的时候，楚一帆和他的室友们兴奋地向胡莱挥手，高呼：“劲啊！胡莱！” “干得漂亮，胡莱！” “胡莱牛逼！！” 而当闪星的球员们结束庆祝返回球场的时候，他们望着这群人的背景感慨道：“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就算我再怎么相信胡莱，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怀疑，怀疑他无法在对阵海神的时候进球……” “主要是我们真想不到他们能怎么进球。这上半场基本上全都是被压着打的，就两次角球的进攻机会，结果就进球了……” “我觉得关键是我们的脑洞都没有胡莱开的大——我觉得这个角球战术肯定是胡莱想出来的！” “行了，不管最终比赛结果是什么，这个牛都够我吹一辈子的了！” “这就一辈子了？”楚一帆笑道，“对胡莱自信一点，万一闪星在客场赢了海神呢？” 三位室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楚一帆。 视线焦点中的楚一帆反问他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干！”老李突然骂了句粗口，“我刚才竟然真的很认真考虑一下闪星淘汰海神之后的场面……然后我发现吧，挺爽！” 老赵推推眼镜，点头表示认同：“我也想了一下，也觉得很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海神啊！”老王跳起来。 ※※※ 在胡莱进球之后没多久，上半场的比赛就结束了。 刘砚跟着自己的队友回到更衣室，他有预感，中场休息的时候主教练马修斯肯定是要大发雷霆了。 刚才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注意到教练席前是空的——主教练好像都没等中场哨响，就提前离席了。 如今在更衣室里看到主教练的黑脸，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果然，等人都到齐之后，马修斯关上更衣室的门，冲着自己的球员们咆哮起来：“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上半场踢得就是他妈的一坨狗屎！我们有足足二十九脚射门，却一个球都没进……对方就三脚射门，就他妈进了！” 马修斯用英语狂操自己的球员。 他的翻译一边努力想要跟上马修斯的语速一边想着怎么把话翻译出来，毕竟那些大段大段的脏话他还不敢直接翻译，那听起来会像是他这个翻译在骂球员们一样…… 所以他只能说：“他说你们踢得太差了！” 刘砚心想：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话就不是这话了…… 翻译还在迅速转述马修斯的话：“……他要求你们不要在意对手的角球是怎么踢的，应该站住自己的位置，守住门前就行了。不要被对手的小把戏所欺骗……下半场我们不要一味的来回倒脚，而是应该在传递中突然改变节奏，尝试进行一些个人突破……除此之外，还要持续不断地向对方球门施压，迫使他们自己犯错误……随着比赛的进行，对方的体能会下降很快，到时候是我们的机会，你们必须要保持耐心，不要慌……” 刘砚低着头，一边耳朵是翻译的声音，一边耳朵是主教练的各种“FUCK”。 但他完全理解主教练的心情。 形势大好，主场作战，结果狂轰滥炸四十五分钟没进球，反而在上半场结束前让对方给整进去一个，换谁做教练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刘砚在心里暗自发誓，下半场自己一定不会再让胡莱的任何阴谋诡计得逞了。 虽然他和胡莱在国奥集训队合作愉快，但现在是俱乐部之间的比赛，双方各为其主，他在对上胡莱的时候可是绝对不会脚下留情的。 大不了等国奥队比赛集训的时候，自己请他吃饭嘛…… 不知道现在的胡莱和王光伟他们是不是很开心，毕竟领先的是他们。 刘砚希望闪星的球员们可以尽情庆祝，再高兴一些，最好能得意忘形……这样下半场我们海神就有机会了…… ※※※ “我们要确定一点，领先一球只是让我们接下来的比赛好打一些了，但绝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一支中超第六名的球队。而且最重要的是，下半场我们的体能会下降，对方在身体对抗上的优势会被放大……所以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下半场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来！永远记住，主裁判不吹哨，比赛就不会停！不要以为对方犯规了，也不要以为对方会把足球友好地踢出边线——统统假设这些情况不会出现，只听主裁判的哨音！” 在简陋的客队更衣室里，赵康明正在给自己的球员们讲话，而每一个闪星球员脸上都看不到丝毫他们是领先一方的喜悦表情。 才领先一个球有什么好开香槟的呢？ 有人认为他们应该会为这一球领先而感到高兴，但他们的目标是赢得这场比赛，比赛还没结束，高兴什么？ 每个人都表情郑重地点头。 ※※※ PS，明天依然三更，就把这场比赛更完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还笑？！ 赵康明在中场休息时的提醒和担心是有道理的，他深知上下半场的不同。 上半场闪星还没进球的时候，体力也还充沛，有十足的底气和海神周旋。 但是当他们领先之后，情况就不同了，首先海神被激怒了，他们的攻势会更加猛烈，对闪星球门的威胁也直线上升。其次双方的体能差距会开始出现。倒不是说中甲球队的体能就一定没有中超球队好，虽然大部分时候这么说是对的。 放到这场比赛中具体来讲，就是长期处于守势的闪星因为巨大的压力，会导致体能消耗更快。 经过上半场的体能消耗之后，他们的体力本来就不如对手了，这种消耗还会在下半场进一步加剧。 导致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球员们在防守的时候动作变形，做不到位。 本来可以干脆利落解围出去的球，可能就会被对方中途拦下，从而造成门前危机。 本来可以抗住对手把足球顶出去的，就有可能跳不起来被对手压在头顶争到球。 任何一个懂点球的人都能知道这种情况有多危险。 于是闪星球迷们从下半场一开始就在担心自己的球队。 随着海神的攻势越来越强，闪星的后防线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下半场过去了十五分钟，虽然闪星还没有丢球，但对于每一个闪星的球迷们来说，这十五分钟就像是过去了十五年一样。 在很多人看来，上半场还能够稳稳挡住海神进攻的那辆大巴车现在已经破损严重，就像是刚从叙利亚战场开回来的一样。 谁也不知道这辆大巴车还能在闪星门前坚持多久…… 说不定下一次进攻就是它寿终正寝的日子。 酒吧里、电视机前，闪星球迷们已经不像上半场闪星进球之后那么开心了。 一个个看球的时候表情凝重。 就连严炎这样对胡莱总是无条件信任的人，这个时候也都一脸严肃地看着投影大屏幕。 酒吧里没有了大家聊天喝酒的动静，只有解说员的声音。 “恩佐·托纳托雷——！” 伴随着解说员贺峰的一声大喊，这位海神的意大利外援在禁区外一脚怒射！ 这次他的射门在“大巴车”的窗户中钻了进去！ 闪星摆在门前的大巴车没挡住！ 尽管郁芝明已经做出了扑救的动作，但是面对托纳托雷这一脚质量极高的远射，他也还是无能为力…… “球进啦！！在下半场第十六分钟，全场比赛的第六十一分钟，海神凭借外援托纳托雷的远射扳平了比分！！” 酒吧里有人把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身闷响，就像是很大声的叹气一样。 “哎呀！！”当足球飞进球门的时候，谢兰发出了尖叫，那声音分贝就跟她看到家里进了耗子一样…… 坐在她旁边的胡立新都忍不住咧起嘴，往旁边歪了歪。 ※※※ 看台上的楚一帆和他们的室友们望着旁边的看台，那些都是海神的球迷们，他们正在为球队的进球而欢呼。 整个南山体育场欢声雷动。 海神球迷憋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全部释放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他们四个人却面面相觑，又集体长叹一声。 “我知道其实平局对闪星也还是有利的……”老李叹完气说道，“但我还是觉得很不爽……” “是啊是啊，还是这么早就被扳平比分了……”老王摇头叹气。 “而且从这个球来看，闪星的防守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剩下这还有半个小时呢……只怕……”老赵推推眼镜，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只怕这个丢球会成为闪星崩溃的开始。 楚一帆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一脸凝重地望向球场。下半场闪星的球门换到了他们所在看台这边，在他眼中闪星的禁区里，秦林似乎正说着什么，在用力拍巴掌。 ※※※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一个丢球而已！”秦林站在禁区里振臂高呼。“现在比分是1:1平！不是落后！我们没有落后！稳住！你们看看海神进球之后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这个进球有多不容易！这证明了我们的防守是成功的！” 海神的球员们已经跑去庆祝进球了，从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来看，可能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想过在进了中甲球队的球之后还要如此大肆庆祝一番……而完全没去想一下，其实平局对他们也不利呢。 “重新把防线组织起来……把你们的气都喘匀了！”秦林指着有几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队友们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要这么想，如果上半场没有胡莱的那个进球，那现在我们可就是落后了！所以其实是我们赚到了，亏的是他们！无非是比赛又重新回到了起点……但我们成功拖过了六十分钟的比赛时间，现在只剩下三十分钟……前六十分钟都顶过来了，这后三十分钟顶不住？” 作为球队内最有经验，最有威望的老球员，秦林在有些时候说话比正队长李铁林都好使。这也是为什么本赛季赵康明让秦林做了副队长的原因。 老球员，尤其是秦林这种荣耀满身的老球员，在关键时刻是真能发挥带头作用，能够帮助球队稳住军心的。 他在球场上，就等于第二个主教练。 “林哥说得对！”这个时候胡莱也跳了出来，“而且既然我们能够在上半场用角球进他们一个，那么我们下半场依然可以用定位球再进他们球！” 秦林回头用严肃的眼神看着站在大禁区外的胡莱，大家也都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在大家的注视下，他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八套定位球战术呢！海神以为他们已经见识过我们所有的套路了，那就告诉这世界上最长的路是其实我们的套路！” 他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就连严肃的秦林都边笑边摇头：“你小子……” “没错！”张清欢帮腔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中超球队算个屁啊！当初林哥在华南虎打海神不跟打孙子一样？！” 秦林又把目光投向了张清欢：“你小子也……” “哇喔！！”陈星佚怪叫一声，“我一定会继续为大家赢得前场定位球的，不管是角球还是任意球。所以大家有球就只管往前踢，追不上算我的！”他拍着胸膛。 “呐，这话你说的啊，小星星。追不上你请全队吃饭！基地餐厅不算！”胡莱指着正在热血沸腾的陈星佚冷不丁说道，末了他还拍了一下巴掌，开心地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陈星佚满腔豪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哈哈哈哈！” 这下周围的闪星球员们再也忍不住，集体发出了笑声。 ※※※ “这个球对闪星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好不容易的领先优势荡然无存，球队士气低落，再加上体力不支，搞不好就要崩盘……呃。”南岭卫视的解说员话没说完，就看着电视屏幕上哈哈大笑的闪星球员们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还好他作为解说员，只需要出声音就行了，不用露脸。 否则这可就算是播出事故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被这一幕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只觉得自己被闪星球员们狠狠打了一耳光。 打的漫天问号围绕着他脑袋转。 你们丢球了诶！被扳平比分了呀！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球领先优势没了啊！ 还笑？ 你们还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难不成是被丢球气得失去理智，急火攻心，精神错乱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倒是看到了秦林在鼓励自己的队友，他也知道秦林作为中国足球大佬，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只是这鼓励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这哪里是大佬？ 这分明是萨满祭司敲响了战鼓，给所有闪星球员加了精神狂乱的BUFF吧？！ ※※※ “闪星球员……好像在笑？” 贺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愣住了。 一般来说，在进球之后，电视转播会给到进球一方，拍他们的庆祝，然后会重放这个进球。这是转播中的重要部分。 就算给丢球一方镜头也是一扫而过，主要是为了体现他们的沮丧和痛苦。 但现在镜头中的丢球方闪星球员却都一个个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笑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贺峰想不通。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解说嘉宾颜康，后者冲他耸肩摊手，示意他也不知道。 “呃……这个……应该是秦林在丢球之后说了什么，重新鼓舞起了球队的士气吧……”贺峰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又不能一直沉默着，只是这话越说他自己就越不相信。 鼓舞士气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顶多就是球员们目光重新坚毅起来，攥着拳头挥一挥。 哪有战成一圈哈哈大笑的？ 这太诡异了！ 这是他第一次解说闪星的比赛，现在他觉得这支球队有毒，从上半场的角球战术开始，再到丢球后的反应，都和其他球队不一样，太不正常了…… ※※※ 此时此刻，觉得闪星球员不正常的人还有很多，比如看台上的海神球迷，还有刚刚结束完庆祝的海神球员，以及场边的海神队教练们…… 他们都把错愕的目光投向了闪星球员。 明明是进了球的一边应该大出风头，现在却反而是丢了球的成了全场焦点…… 海神主教练达拉斯·马修斯这次没问他的同胞塞萨尔，而是扭头问中国翻译：“这又是他们的特殊战术吗？” 他想自己的中国翻译作为中国人，可能会更了解他的同胞。 但他的中国翻译也一脸懵逼地摇头：“呃，我不知道，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马修斯叹了口气，得，这个中国翻译的回答和之前他的主力教练塞萨尔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白问了。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隔壁的教练席，打算看看闪星的教练们是什么反应，这样他或许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来。 结果他看到的是同样目瞪口呆的闪星主教练和助理教练。 ※※※ “老陈，你觉得这是秦林说了什么导致的吗？”赵康明呆呆地望着自己球队球门方向，问身边的陈墨。 陈墨摇头，同样目光呆滞地望着同一个方向：“我觉得可能和秦林关系不大，他的话所能引起的反应应该不会太离谱。我觉得十有八九和胡莱那小子有关……” “行吧……我之前还担心丢球之后的士气下降，正打算去场边吆喝几句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老赵你去吆喝两句说不定还没这效果呢。” “是肯定没有。胡莱的那一套我学不来，我没他那么贱……” “老赵你这话可千万别让胡莱听到了……” “干嘛，你怕他伤心？”赵康明瞥了一眼自己的搭档。 陈墨摇头：“不是，我是怕他得意！” 赵康明听到陈墨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捂住了脸，同时把他的笑容也隐藏在了掩面的手掌里。 ※※※ PS，今天也是三更哦，第二更在中午一点，双倍月票来了，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章 三十三米 在恩佐·托纳托雷把足球射进闪星球门的时候，孙赫比旁边的张总都还激动，他第一时间跳起来振臂高呼，然后不断向着场下挥舞着拳头，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好像闪星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既然胡莱已经进了球，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闪星赢得这场比赛，否则张总倒霉了，自己也会跟着倒霉，甚至会更倒霉。 现在看见托纳托雷进球，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就是欣赏闪星球员们，尤其是那个胡莱如丧考妣的表情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现场大屏幕。 但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因为他也看到了哈哈大笑的闪星球员！ 神经病啊！ 他在心里狂骂。 丢了球还笑？ 你们笑个鸡掰啊！ 我们堂堂中超球队海神竟然会和这么一群神经病在足协杯半决赛中打的难解难分……简直悲哀！ 孙赫恶狠狠地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些闪星球员。 笑吧，笑吧！等再丢一个球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重新坐下的孙赫咬着后槽牙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 但是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情况和孙赫所预想的有那么点不一样。 在丢这个球之前，闪星的后防线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这是任何一个稍微懂点球的人都能看出来的。 按理说，丢了球之后，闪星后防线的崩溃速度只会更快，更多的丢球会接踵而来，甚至这一切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 可实际比赛中却不是这样的。 丢球之后的闪星不仅没有崩盘，反而重新稳住了他们的防线。 球员们似乎一下子既不疲劳，也不紧张了。 他们就像是上半场那样，对接下来的比赛胸有成竹一般，应付着海神的每一次进攻。 王光伟这个年轻球员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在面对中超级别的进攻时，沉稳如泰山，表现冷静，没有任何失误。 身高只有一米八四的他在头球方面的一点争抢成功率上却非常高，在防守选位上也颇显老到，完全不像是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中后卫。 除了完成好自己的防守任务之外，他还能指挥队友布置防线。提醒大家注意盯人补空当，颇有大将之风。 看的央视解说嘉宾颜康都忍不住对王光伟赞叹有加：“这个年轻人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以王光伟为代表的闪星防守做的相当不错，这让那些以为进了个球就可以对闪星球门予取予求的海神球员们很是意外。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接下来只要再一发力，就能彻底把那辆破大巴车给撞开。 结果没想到当他们冲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头撞在了加装了防弹钢板的全新升级版大巴车的装甲上。 胡莱也成为了这些“装甲”的一部分。 当恩佐·托纳托雷再次试图远射的时候，足球被胡莱用身体给挡了出去。 看到儿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电视机前的谢兰露出了担心不忍的神情，她嘟囔着：“可千万别打到那儿了……我还没抱孙孙呢……” 表情凝重的胡立新听到这话一秒钟破功：“你整天在想些啥！” ※※※ 比赛就这么一分一秒进行着，依然是海神围攻闪星半场，闪星偶尔能够有一次反击，也多半都是打不成的，无法威胁到海神的球门，因为他们投入的反击兵力太少了。大部分时候就陈星佚一个人。 从后场把足球往前传，就让陈星佚一个人去追，能追上就有机会打反击，追不上拉倒。 这种反击战术被有些海神球迷讥讽为“遛狗战术”，把陈星佚比喻成狗，把闪星的长传反击比喻成扔飞盘。 但这种讥讽反而体现出了海神球迷们的紧张，他们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下内情紧张的情绪。 紧张的不仅仅是他们。 主席台上的孙赫也很紧张。 其实隔着张总的闪星俱乐部总经理，那个大胖子也挺紧张的，只是孙赫现在完全没心思去嘲笑别人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足协杯特殊的规则规定比赛九十分钟打平的话，是没有加时赛的，中超球队的体力优势在这里就体现不出来了。 直接进行点球决战，这种靠运气赌胜负的方式对于实力占优的海神来说其实是不利的。 孙赫相信闪星在来客场之前一定进行了大量的点球训练，做足了准备。 从他们摆大巴车死守的架势就能看出来，他们就是希望把比赛拖入点球决战。 一旦让他们得逞，海神这边对点球的准备可不足，再加上球员么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到时候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要是真被一支中甲球队给淘汰了…… 孙赫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 当比赛进入到最后十分钟的时候，看台上海神球迷们的加油声浪里已经夹杂了一些嘘声，也不知道这些嘘声是给久攻不下的海神，还是给龟缩不出的闪星，又或者双方皆有。 在这期间两支球队的主教练都进行了换人调整。 海神主教练马修斯换上了更多的进攻球员，打算孤注一掷。 而闪星的主教练赵康明则换下了体力不支的球员。 在之前的比赛里，已经有闪星球员出现了抽筋的状况。但因为担心自己倒地之后主裁判又没吹停比赛，海神球员继续进攻，所以是强撑着继续比赛的。直到比赛进入死球阶段，才倒在地上抱着小腿肚子打滚。 看台上的海神球迷们还对闪星球员的这种做法发出了不满意的嘘声，认为闪星球员是在拖延时间。 但其实真不是。 这场比赛对于闪星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惨烈了。 在中甲比赛顺风顺水的他们从没有提过如此高强度的比赛，就算是上一轮足协杯，打同样是中超的海河双港，他们也没有这种感觉。 所以比赛才进行了六七十分钟的时候，就有多名人闪星球员抽筋，倒地不起。 在比赛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赵康明已经用掉了两个换人名额。之所以没有一口气把三个换人名额都用完，主要是为了留着以备万一。万一最后十分钟又有什么意外呢？ 就算没意外，这最后一个换人也可以用来多拖延一些时间嘛…… ※※※ 陈星佚还在球场上，他没有被换下。 尽管他也接近油尽灯枯了。 之前打南海队的时候，那也是一场高强度快节奏的比赛，他就没能打满全场，被提前换下。 在体能方面，他确实不如另外一个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罗凯，毕竟他训练也没有罗凯那么拼嘛。罗凯拼到训练都受了伤，他陈星佚还没在训练中受伤过，有舍有得…… 之前替补上场的后腰石俊德把足球踢出了边线，让海神获得了一个界外球。 足球比赛暂时进入了死球阶段。 陈星佚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俯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让自己能稍微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他表现平平，闪星的反击也没有打上去。 他觉得如果自己再这么踢下去，搞不好就会被换下去了。 但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留在球场上呢？ 他知道这一定是赵指导还对自己抱有一些希望，还不甘心就这么直接死守到点球…… 是的，别人一定都以为我们就是一门心思奔着点球大战去的，但实际上……他们都猜错了，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第一目标是在九十分钟比赛里淘汰海神！ 在场边海神的球童配合海神球员，迅速把足球掷了回来，海神球员把界外球发出，陈星佚连忙直起身子又跑了上去。 对手并没有留给他多少恢复休息的时间。 他并没有追回去太远距离，就看到秦林用一脚漂亮的铲留球把足球抢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后陈星佚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就往前跑。 他不知道秦林会不会把球传给他，但往前跑是他的任务。 秦林铲球之后迅速起身，把脚下的足球调整了一下，然后抢在海神的球员扑上来之前把足球传了出去。 正是给了前插的陈星佚！ “秦林漂亮的防守……他把足球迅速传出去，闪星再次尝试打出快速反击！陈星佚接到了球！” 陈星佚接到了球，这一次秦林并没有一脚把足球踢到他前面十几米的地方，然后让他加速去追。 秦林似乎是知道陈星佚的体能已经接近枯竭，就算把足球踢到前面去，也没什么意义，因为陈星佚很有可能追不上。 所以他选择更稳妥的传球——直接把球传到陈星佚脚下。 这或许会导致球队在反击的时候速度有所损失，但好歹球还是一直控制在脚下的，不至于让陈星佚白跑一趟。 而且把足球控制在自己这边，也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陈星佚的想法却和自己的老大哥有些不一样。 他接到球之后奔着海神的禁区而去。 他的任务就是给闪星制造前场的定位球机会。 所以他必须尽量接近对方球门，哪怕更接近一米都行。 现在他还没过中线呢…… “陈星佚带球，冯子为上来防守他。陈星佚减速转身似乎又把足球往回传……诶漂亮！” 让贺峰突然大喊一声的是陈星佚的动作。 他减速转身后，看起来就像是要背对进攻方向了。 他抡脚出去也像是要把足球传回给队友。结果他的脚却突然裹着足球猛地随身体又转了回去！ 转身加摆脱一气呵成！ 勺子过人！ 这个动作打了冯子为一个措手不及，他光顾着想要在陈星佚回传的时候上前压迫，让他传球出现失误。 没想到他这一上抢的动作却正好把自己身侧的空当给让了出来，让陈星佚带球转身摆脱！ 陈星佚甩开冯子为之后继续往前，他迅速越过中线，杀进了海神的半场。 另外一名海神中场球员霍先洪从前场狂奔回来，追向陈星佚。 并且在进入三十米区域之前追上了陈星佚。 不得不说比赛踢到这份儿上，陈星佚的体能消耗真的是很大，以至于他现在的速度都下降了不止一个量级。 要是刚开场的话，就只凭着他刚才转身甩开冯子为的机会，他都可以一口气带球杀到禁区了。 而现在他却在还没进入三十米区域的时候被霍先洪给拦了下来，不得不减速。 霍先洪就卡在他内侧，不让他内切，与此同时刘砚则在正面防守陈星佚。 刘砚迅速瞥了一眼胡莱的位置，发现他也正在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显然是想来接应队友。 如果让胡莱赶上来了，陈星佚就可以把足球传给胡莱，自己这边可就限制不住他了…… 想到这里刘砚决定向陈星佚进一步施压，他伸脚上抢！ 陈星佚却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就在他出脚的同时，把足球往左边拨，左脚再将足球向前轻轻一磕，仿佛是想要突破。 但他的右脚却稍微慢了一点，在把足球拨出去后，就被刘砚上前的脚给踢到了。 “啊！”陈星佚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主裁判的哨音随之响起。 紧随其后而来的是南山体育场巨大的嘘声。 此处距离海神球门直线三十三米。 ※※※ PS，第二章送上，下午六点第三更，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掌声如雷（求月票） “陈星佚突破被刘砚踢倒了，闪星获得了下半场第一个前场定位球！也是他们全场比赛的第一个任意球！” 当贺峰这么说的时候，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既然闪星在角球上有花样繁多的创意战术，那么在任意球上，他们又会拿出什么战术来呢？ 他就像是阿甘一样，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糖是什么味道的。 转播画面中，闪星的球员们在陈星佚帮他们赚到一个位置不错的前场任意球之后，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慢吞吞地跑或者走上去。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在浪费时间，但却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人家好歹还是在走的，没有站在原地不动。 主裁判也没办法出来警告他们，否则人家还能借此机会再多拖延一些时间。 海神球员再郁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闪星球员仿佛不情不愿一样，慢腾腾地挪上来。 除了陈星佚，胡莱是第一个抵达足球跟前的闪星球员。 他把足球踩着，举起双手大喊：“A计划！A计划！”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海神的球员是否会听到，因为就算他们听到了他们也不懂什么是“A计划”。 果然对于他的举动，海神球员都很在意，但他们却没办法做出应对，他们也只能看着胡莱，然后胡莱看着他们，大家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 直到海神的队长兼门将陈发仁在门前大喊：“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呢？！排人墙啊——！” 海神球员这才不管闪星倒地要搞什么花样了，先排人墙要紧。 秦林站在了足球旁边，张清欢上来之后停在了秦林旁边。 此外左边后卫刘滨玮也跑了上来，同样站在了足球的后面，他也是有一脚任意球的，只是他的任意球以大力任意球为主，信奉大力出奇迹。 三十三米的距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远，正好是在射程范围内。 到目前为止，虽然在足球前面站了三个人，但看起来好像还是个正常的任意球。 海神那边的球员们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看样子闪星的套路玩儿完了。 刘砚站在人墙中，就看到胡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在努力朝人墙里挤。 这是要拆人墙啊…… 一般来说，在任意球进攻的时候，会派球员挤进防守一方组成的人墙中。这就相当于在人墙中砸下了一枚巨大的钉子。 而等攻方把任意球踢出来，再突然把这枚钉子拔起来，于是原本紧密的人墙中间就会出现一个空缺，这个空缺便能让任意球高手将足球轻松踢过人墙，直接威胁到后面的球门。 所以在任意球的时候，攻防双方都会围绕着这堵墙斗智斗勇。 也算得上是正常任意球战术了。 只是闪星就找这么一个小个子来拆墙吗？ 不是刘砚瞧不起胡莱，实在是胡莱的小身板真不适合干这个。一般都会找那些身材高大的后卫、中锋什么的来拆墙。这样一旦他们在关键时刻抽离，人墙上出现的空缺也会更大。 而现在刘砚看着胡莱，毫不客气地说，就算自己放胡莱进去了。等他突然抽离，这人墙上也顶多是一条小缝，根本不足以影响到防守。 于是他对胡莱说：“胡莱，你别白费力气了。首先你不进来，其次你进来也没用。” 胡莱回头看到刘砚，就咧嘴笑了：“刘哥你这话说的好猥琐，我是不是应该回答说：我就蹭蹭不进来？” 刘砚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你还有心思开车！” 嘴巴上这么说，但他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怀疑胡莱是想用和自己聊天的方式来分散自己注意力，好方便他挤进来。 果然，胡莱在说完之后就继续尝试往里拱。 结果毫无悬念地被刘砚拒之门外。 胡莱见状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蹭，而是绕到了人墙后面，似乎是打算从后面插进来…… 与此同时，王光伟就显得比他聪明多了。他没有试图从海神已经搭好的人墙中间挤进去，而是另外开辟了个战场，站到了人墙的左边，把海神的人墙往中路又接了一段。 这样一来海神就没办法把他挤出去了，因为人家本来就在外面。也不可能在他的左边再站一个海神的球员，把他包围住，那样的话岂不就让王光伟拆墙成功了吗？ 人墙已经排完了，除了胡莱还在人墙后面拱啊拱的之外。而足球前闪星三名球员也早就站定。 张清欢在足球的右边，秦林则在左边，两人相对而战，一个可以用左脚来主罚任意球，一个用右脚。 只不过这个任意球稍稍有些偏左，用右脚的秦林可能更好踢出角度好的弧线来。 除了他们俩，还有刘滨玮，这位擅长大力任意球的边后卫在足球的正后方，与球门和足球之间形成了一条直线，站的稍微远了一些。 他们三个人是三个不同的风格，足球踢出来也会奔着三条不同的路径去。 老实说，这确实增加了任意球防守的难度…… 就在这时，刘砚突然听到身后的胡莱说：“刘哥，你知道我们的A计划是什么吗？” 刘砚确实很好奇胡莱刚才高喊的“A计划”是什么，但他没想到胡莱竟然会主动提及，一般来说这不是秘密吗？难道他还要主动告诉自己？ 他应该不会这么好心…… 但刘砚还是忍不住顺口回道：“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啊刘哥，我们的‘A计划’就是……你猜这三个人谁才是真正的主罚球员？” 胡莱话音刚落，主裁判就吹响了哨音。 刘砚眼睛死死盯着足球，同时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开始猜这三个人究竟谁回来主罚…… 他看到刘滨玮从后面助跑上来，他越跑越快，就好像是要在踢球的时候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一样，这样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动能…… 他就这样狂奔到足球跟前，但却没有踢球，而是直接从足球上跨过，然后奔向了左边路。 紧接着在他刚刚跨过足球的时候，张清欢和秦林却几乎是同时助跑，跑向了足球。 直到这两个人几乎都要撞上了才被迫停下来，似乎是一次配合失误…… 秦林甚至还伸手推了一下张清欢，对他挡了自己这个任意球很不满意。 看到这一幕，看台上的海神球迷们中有人发出了哄笑声——任意球配合都能踢成这样，真是拉胯，丢人！ 可就在秦林把张清欢推开的同时，他的右脚却猛地把足球往禁区里一推！ 足球就贴着草皮飞快滚向了禁区中路！ 而在那里，原本在海神人墙边缘的王光伟猛地一下转身撤出，出现在了接球点！ “王光伟！” 一直防备着秦林或者张清欢直接射门的海神人墙在王光伟接球的时候，才分散开来，一部分人扑向了闪星的中后卫。 刘砚第一反应则是去找胡莱，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胡莱不见了！ 胡莱去哪儿了？！ 他在点球点附近看到了正在斜插的胡莱！ “别让他传……”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跑向了胡莱。 虽然是王光伟接的球，但刘砚的直觉告诉他胡莱才是闪星这次定位球战术的终结者！ 就在他扑出去的同时，王光伟停下了球，又用右脚把足球推向了自己前方的点球点！ 尽管这套战术他们已经在训练场上练了一个下午，但在具体配合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失误——王光伟的传球稍微慢了一点点，胡莱已经跑到点球点了，几乎要跑过了，足球才传来。 这导致他身体跟着惯性往前，脚却拖在后面，强行射门。 一脚非常不常规的射门，动作也可以算的上是难看了——胡莱在射门的时候为了维持住身体平衡，不得不张开双臂挥舞，简直就是“张牙舞爪”。 可他还是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把足球踢向了球门！ 尽管动作不好看，足球却被他搓出了一道弧线，直奔球门右上角而去！ 刘砚还是晚了一步，只能在后面看着胡莱完成射门，然后他的目光跟着足球飞向球门…… 海神的队长陈发仁腾空而起，伸手扑向足球。 陈队加油啊！ 刘砚在心中大喊道。 足球在空中疯狂自转，连球面上的花纹都看不清了，这样的旋转令足球划出了一道非常夸张的划线，绕过了门将陈发仁的手指，然后转进了球门！ 刘砚张大了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他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的球队，堂堂中超第六，在第八十四分钟的时候，第二次落后于一支中甲球队！ 在刘砚感官之外的世界，已经是猛烈喷发的火山口了。 南山体育场嘘声大作。 各路解说员都在大呼小叫。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第八十四分钟的进球，闪星再次领先海神！胡莱梅开二度！他们打出了一次非常漂亮的任意球配合！” “海神在自己的主场遭遇了最沉重的打击！他们可能真没想过自己会在比赛中进行到最后的时候还丢球！之前比赛明明是他们占尽优势的！看看呆若木鸡的海神球员们吧！他们肯定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噩梦！” “中甲球队闪星第二次领先！他们的顽强让人肃然起敬！这就是足球的魅力！以弱胜强，挑战不可能，粉碎赛前那些人信誓旦旦的预言！” “在安东兴城的时代，安东足球一直都不算是强队，毕竟也没拿过什么有说服力的冠军……但是安东足球却有一个传统，那就是遇强则强！打强队我们有一套！那个时候的安东足球虽然拿不到联赛冠军，却可以决定联赛冠军的归属！如今物是人非，安东足球沉沦又复起，赞助商换了，队名换了，整支球队从零开始在废墟上起步……但我们的足球精神没有丢！我们依然是那支专打强队的安东足球队！” 电视机前的谢兰尖叫着抱住了身边的丈夫：“绝杀！这是绝杀！这是绝杀吧？！” “是是是，是绝杀……”胡立新无奈地答道，眼睛依然看着电视屏幕。 难道真要去决赛打大顺金箭头了？ 和那个人做对手？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 ※※※ “日妈雄起！！”酒吧里不知道是谁先吼了这么一嗓子，接着更多的人站起来尖叫咆哮。 “雄起！！” “安东雄起！” “闪星雄起！” “海神算个屁啊！神也杀给你看！” 中年男人在咆哮声中去依然稳坐椅子上。 旁边站起来欢呼的严炎扭头看到他，奇怪地问：“大叔你不高兴吗？怎么不起来欢呼啊？” 中年男人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给严炎看。 严炎这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控制不住的抖。 “起不来了……”他无奈地笑道。“太激动了。” 严炎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搂住大叔的肩膀，把酒瓶递到大叔面前：“来，喝一口就不抖了！” ※※※ 在火山喷发一般的南山体育场，进球之后的胡莱没有跑向角旗区做他的标志性庆祝动作，而是转身跑向了客队教练席，直奔主教练赵康明而去。 在他身后，是尾随而来的队友们。 陈墨见状，往旁边悄悄让了一步，把老赵身边的地方清空。 紧接着胡莱就带着他的队友们撞了进来，然后将赵康明给抱住。 “赵指导，这球是给你进的！”他在赵康明耳边大喊。“谢谢你，赵指导！” 更多的闪星球员们扑上来，抱住了胡莱和赵指导，然后又被其他队友给抱住了。 就这么一层又一层，层层包裹，所有人以赵康明和胡莱为中心，抱作一团。 赵康明以为他们是为胡莱这么努力想要赢得比赛，但其实他们都是为了赵康明才这么做的。 其实他们可以在比赛中不这么拼，就算输了也无所谓，没有人会苛责他们。 恰恰相反，他们如今这么做反而让所有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只因为他们觉得应该给自己的主教练讨一个公道。 在这座球场问一问那主席台上高坐之人：当初你们像对待一条狗那样无情对待俱乐部老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看到这一幕的海神球迷们也想起了赵康明在俱乐部十几年所作出的贡献，以及他是怎么离开俱乐部的。 之前还很狂暴的嘘声逐渐平息直至消失，取而代之响起来的是掌声，一开始有些稀稀拉拉，不成气候，但很快这些掌声就在看台上蔓延开来，最终连成了一片。 声势浩荡的掌声在南山体育场上空回荡，犹如轰隆雷鸣。 被队员们紧紧簇拥在中间的赵康明听到这些掌声，他的眼眶逐渐泛红。 他的职业生涯受过很多委屈，国家队、俱乐部都被人骂过很多次，他已经习惯了，谁叫他确实是中国足球的罪人呢？ 要想在这种巨大的谩骂和压力下还活下去，他不得不学会包容这些非议，放下不该有的脾气，犯了错先找自己的问题，先反思再认错，挨打要立正，态度要好，学会唾面自干。 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让他们骂，骂的再凶也不会少自己一根毫毛，等他们把气出够了，骂累了，自然也不会再骂了。不要解释，不要反驳，那只会被骂得更狠…… 这就是赵康明的处世哲学，不替自己解释，不为自己争辩。 当初离开海神俱乐部的时候，他也一句话都在公开场合说过。 还被有些人误会他这么多年一点感情都没有，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说，走的如此决绝，简直薄情寡性。 他也依然没替自己解释过，他只是不想为俱乐部添麻烦，再惹争议。 要骂就骂自己，反正也被骂习惯了。 他只有在重新遇到海神的时候，才会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还是想要向昔日的老东家证明自己的路子是对的…… 仅此而已。 并不奢望所有人都理解他，支持他。 现在，听着雷鸣般的掌声，他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啵”的一下消失了。 ※※※ PS，今天三更送上，双倍月票，求月票啊！！！ 双倍月票求月票！ 两天六更完毕，双倍月票开启，请求大家支援一些月票，让我们的排名能够再往前蹭一蹭。 另外国庆节因为要带孩子出去玩，毕竟整个暑假都在跑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也没带他好好出去玩过，国庆节无论如何得补上。 所以国庆期间就只能每天稳定的两更了…… 希望大家体谅体谅，毕竟人到中年嘛…… 但还是希望国庆期间大家也能多多投票。 十月份情节会有一个大**，也是第二卷的收尾了。 我努力写好，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够感受到我的用心。 等第二卷写完了，咱们再开个长单章来好好说一说这一卷的东西，就像第一卷结束那样。 现在就不多说了，我继续码字去了，大家加油投票啊！ 另外起点好像出了一个活动，就是双倍月票七建，每天的晚上八点到零点，打赏点数每达到1500点，系统就会自动给作品投一张月票，双倍期间月票还翻倍，就是两张月票。换句话说，就是每天这个时间段，打赏1500点等于两张月票。 不是一次性打赏1500点，是累积打赏到1500点，所以“你一百，我一百，他一百”的打赏也可以的。 如果大家有兴趣并且有余力的，可以去了解一下具体规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雷鸣般的掌声中，主席台上的人们脸色很尴尬。 当然，尴尬的主要是海神这边的人，和闪星的人没什么关系。 董文甚至还挺想扭头和张总握个手，然后感谢张总把赵康明给开了，这才让他们闪星得到了这么一位优秀主教练呢…… 不过一想到这里是人家的主场，他怕自己这么做了之后被人打……想想还是算了，这一身肥肉攒的不容易，要是被打伤了多心痛？ 虽然没有感谢成，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灿烂和真挚。 与他笑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海神俱乐部总经理张强和他旁边坐着的青训主管孙赫。 张强自然知道这些掌声是送给谁的，肯定不是给他的嘛。 他一张脸黑得简直可以扮演包青天了。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缩在自己身边的孙赫。 这个自己赶走赵康明之后，专门从全顺足校请来的精英教练。 本以为他作为全顺的精英教练，在培养年轻人方便会有丰富的经验，哪想到才他妈刚上任，就赶走了胡莱…… 赶走赵康明是很大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这是得到了俱乐部董事会同意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但赶走胡莱需要董事会同意吗？他一个青训主管就可以全包了…… 赶走胡莱是很大的事情吗？ 原本不是的。 但现在是了！ 如果胡莱还在海神，那么现在他怎么可能代表闪星进我们两个球？！ 如果胡莱还在海神，闪星凭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如果胡莱还在海神，此时此刻赵康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南山体育场？ 如果胡莱还在海神，这全场球迷又怎么可能被煽动起来反戈一击？ 这一切都可以归咎到孙赫当初在训练场边对胡莱说的那番话！ 想到这里，张强扭头转向孙赫，在黑脸中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在孙赫的眼中，这笑容简直堪比恶鬼…… 他听到张总问他“小孙啊，我听说你当初对胡莱说过他在海神是没有前途的，这才导致胡莱离开了我们海神的青年队，去了闪星。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孙赫心里咯噔一下——张总竟然知道了？张总什么时候知道的？张总还知道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总……你、你不要听那些自媒体营销号瞎说……没、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怎么会对一个年轻球员说这些话呢？” “《岭南晚报》的抖音号是自媒体营销号吗？”张强问他。“我也不是很懂，平时不刷抖音的。” 孙赫支支吾吾“张总你知道有些媒体为了吸引眼球，什么话都敢说的。这年头，说话还是要讲一些证据的……没证据都是瞎说……” 张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不知道是接受了孙赫的解释，还是确实也拿不住证据来继续质问下去。 总之他转过头去，孙赫在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事儿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现在就只能一口咬定没有这事儿，反正他觉得胡莱也拿不出证据来…… 只要我不承认，这事儿就没发生过！ ※※※ 比赛已经重新开始。 算上伤停补时，可能还剩下十分钟的时间了。 海神必须再进一球，才能把比赛拖入点球决战——这个他们曾经百般不情愿的环节，现在却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拖进点球大战他们还有击败闪星的希望，否则就凉凉了。 尽管比赛接近尾声，闪星球员的体能也成了大问题。 但面对海神疯狂的反扑，闪星全队却以高昂的斗志取代了体能，他们全线回收，用身体组成血肉长城，抵挡海神的每一脚射门和传球。 在这个过程中，赵康明还用墨菲换下了陈星佚。 他用一个前锋换下另外一个前锋，这看起来好像不是为了加强防守一样。 但实际上墨菲上场的作用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取代了陈星佚的作用，在闪星球员们大脚解围的时候，跑去接球，如果能够接到球就利用自己的技术尽量把足球往前带，远离闪星的球门甚至是半场。 如果还能利用自己的脚下技术，为闪星赢得一个前场任意球，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事儿最后还是让胡莱给做了。 当时他在中圈附近护球，试图拖延时间，结果被急躁的海神韩国中后卫金载坤从后面一脚扫倒在地。 胡莱倒还记得主教练赵指导在中场休息时的叮嘱，在倒地之后好像要挣扎着爬起来，结果才起到一半就听到主裁判的哨音，于是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又重新瘫回到地上。 然后捂着自己的脚踝痛苦在原地翻滚。 看台上有嘘声响起，也不知道是针对犯规的金载坤，还是针对起来又躺下的胡莱。 金载坤的这次冲动不仅为他招来了一张黄牌，还让闪星把比赛时间又给消耗了两分多钟。 胡莱一直躺到了再不起来主裁判就要招呼担架上场了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起来的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再晚一点担架上来了，他就得跟着担架下场去，但场上比赛却不会等着他回来了再继续，这个时候闪星就必须被迫以十人应战，实力本来就弱于对手，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比人家少一个人，那真是分分钟可能猝死。 但是如果他太早起来了呢，又起不到浪费时间的作用了，他在地上打滚不就是为了多拖那么一点时间吗？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胡莱一方面有天赋，另外一方面也是真的认真研究学习过的，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是最好的。 他这么做不仅会让比赛时间所剩无几，还能让落后的海神球员更加心浮气躁，没办法在最后时刻冷静下来毕其功于一役。 在伤停补时五分钟之后，主裁判终于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那是一个电视机前所有闪星球迷都一直在期盼的声音。 最后这几分钟，几乎没有一个闪星球迷还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球。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奇迹出现了！来自中甲的闪星在客场2:1击败了中超第六名海神，他们拿到了参加足协杯决赛的资格！”贺峰在哨音响起的瞬间就跟着吼了起来。 “贺峰，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说一遍，这就是足球，这就是足球！”解说嘉宾颜康在旁边很激动的补充道。“这就是足球最大的魅力，它会给你实现梦想和创造奇迹的机会！成本远要比你在现实生活中低得多！” “我们打进足协杯决赛了！”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在后方演播室里鼓掌高呼，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甚至可以听到清脆的巴掌声。“我们进足协杯决赛了！这谁能想到？当赵康明在南山体育场孤注一掷的时候，我相信不少球迷甚至还抱怨他的这种梭哈举动……但现在，他赌赢了！我们击败了中超球队，而且不是依靠对方的轻敌，而是正面顶住了一支全力以赴的中超第六！我们是堂堂正正迈进足协杯决赛场的！” 电视机画面里，闪星的替补球员们已经一个不剩地冲进了球场，拥抱他们的队友，与他们一起庆祝胜利。 赵康明也在和海神主教练达拉斯·马修斯握手之后也跑了进去，然后被队员们围住举起来抛向天空，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再抛起来，如此往复。 电视机前的谢兰开心的不断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的丈夫胡立新则起身拿起烟盒要出去。 “干嘛呀？”谢兰问。 “抽烟。” “家里又没孩子了，抽烟还要出去？” 胡立新没理她，拿着烟盒去了厨房。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抽油烟机启动的轰隆鸣响。 谢兰摇摇头，只当是丈夫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儿子成就的喜悦。 毕竟两个人杠了那么多年，现在有什么情绪肯定也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就怕自己说给他儿子听。 男人嘛，都死要面子的。 谢兰懂。 她决定不理会自己那个别扭的丈夫了。看着电视机里欢庆的闪星球员们，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在妈妈眼里，自家孩子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谢兰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胡莱并没有在场上庆祝太久，就被记者们拉到了采访区域，接受采访。 第一个采访他的媒体就是央视，而巧得很的是，采访他的女记者正是当初在东亚杯首场比赛之后采访他的那位。 胡莱看到她就笑了一下，顿时让女记者开心起来——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然后她就笑着恭喜了胡莱“恭喜你啊，胡莱你在这场比赛中梅开二度，还帮助闪星挺进决赛。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胡莱先是感谢了记者的恭喜，然后说道“感想啊？开心，特别开心。另外我还要感谢很多人，他们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都给了我无私的帮助，比如赵指导，我要特别感谢他。因为今天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虽然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说起过这事儿，但是我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对吧？” 女记者连忙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这场比赛是献给赵指导的。”胡莱继续说道。“当然我还要感谢一个在我足球生涯中特别重要的人。这个人就是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孙赫孙指导，要不是他当初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在海神继续踢下去是没有前途的，我可能还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离开海神，加盟闪星。要不是他告诉我在其他球队也混不下去，我或许也不会这么努力训练表现，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像今天这样站在他面前，告诉他……” 说到这里胡莱微微一笑，指着摄像机“让你失望了，孙指导，我不仅混出来了，而且好像混得还行。” 站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的央视女记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胡莱。 尽管她在东亚杯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出格大胆…… 之前对韩国队说的那些话虽然听着很狂，可也好歹算是正常的足球比赛范畴。 他现在说的这番话可就是私怨了！ 在赛前她有所耳闻，但她觉得经过这场比赛，胜利者胡莱或许也应该放下了吧？ 谁知这个年轻人不仅没有放下，还趁着赛后接受他们采访的机会把这种私人恩怨直接抖了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央视的直播，是面向全国的啊！ 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胡莱说完这番话。 同时她又在心里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算了，说都说了…… 说了也就说了。 年轻人嘛，还是要有点冲劲和少年气才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了这还没十年呢就把仇报了，多正能量啊…… 挺好。 ※※※ ps，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魏长友 高祐俊觉得胡莱真是一个很迷的家伙。 他在机场接受自己采访，首次爆料他和孙赫的恩怨。 当时高祐俊觉得一个年轻球员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当着媒体的面主动抖落自己和一个青训主管的黑历史，就算是很不错了。要知道很多人都选择忍气吞声，或者息事宁人。 哪想到胡莱不仅找了他这一家媒体。 他在比赛之后，趁着大家对他的关注在最**的时候，干脆利用央视这个全国性的平台再一次把事情抖出来了——他是觉得我们《岭南晚报》的影响力还不够大吗？ 然后事情还没完。 他赛后接受第二家媒体，也就是南岭卫视采访的时候，又把感谢孙赫的话重复了一遍…… 据说南岭卫视的前方记者在采访后给同事吐槽，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人。 现在赛后“胡莱感谢孙赫”已经在微博上成了热门话题，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这场比赛本身，超过了中甲淘汰中超球队的冷门话题。 不少人只看这个热门话题的名字，一定以为胡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小伙子，但是点进去之后他们才会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要感谢孙赫。 这是感谢吗？这是杀人诛心吧！ 说不定孙赫巴不得胡莱把他给忘了呢…… 与此同时，这个话题成为热门话题之后，高祐俊发现自己的工作好做多了。 之前他一个人在网络上搜索胡莱和孙赫的恩怨，所获寥寥，最有价值的也就是楚一帆提供的他和胡莱的聊天记录。 但说白了，这也还是很难证明孙赫曾经对胡莱说过那样的话。 毕竟聊天记录是可以作伪的……就不说后期p图这种麻烦的手段了，胡莱只要和楚一帆串通好，两个人在聊天中装模作样把这些台词说一遍，再截图就能成为聊天记录，但这样的聊天记录又有什么意义呢？ 网上自媒体、营销号每天产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稀奇古怪的“故事”，也都是有聊天记录佐证的，可谁又知道那是真是假？ 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闪星在客场2:1淘汰海神，胡莱在赛后采访的时候把这事儿捅出来，微博上形成热门话题之后。 吸引了大家对这事儿的关注。 而关注的人多了之后，他这个收集证据和资料的人自然也会有更高的几率获得证据。 就说在微博上，很快就有人在这个话题下面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胡莱感谢孙赫#哈哈哈哈！大快人心！该！活特么该！孙赫一定没想到他当初在训练场边耀武扬威，如今会换来人家的一记耳光！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连三年都还不到呢，人家就打上门来了！爽！” 高祐俊点进这个叫“魏长友冲啊”的头像，看他的资料，发现在自我简介这一栏里，他填的是：“前海神青年队球员”。 高祐俊盯着那个“前海神青年队球员”的介绍瞪大了眼睛，然后他迫不及待地用自己实名认证过的微博账号给这个人发私信。 “你好，我是《岭南晚报》记者高祐俊，我注意到你在微博里提到了胡莱和孙赫之间的恩怨，似乎很了解。请问我能够采访一下你吗？如果不愿意被曝光的话，我们可以隐去你的名字和现在的身份……” 他发过去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没什么不愿意被曝光的，要真不愿意被曝光的话，我就不发这条微博了，就跟我的其他队友们一样。其实大家都知道孙赫是什么德行，只是有些人有顾忌。这圈子就这么大，万一有一天又碰到了他，让他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不就尴尬了吗？” “啊，那你为什么不怕？”高祐俊问道。 “哈，因为我已经不踢球了！我还怕他孙赫个鸟啊！” 对方这个回答让高祐俊很吃惊：“为什么不踢球了？” 如果和胡莱是队友的话，那么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岁数，顶多大一岁，也就才二十岁，不到二十一岁。能够成为海神青年队的球员，那说明这人有天赋也有机遇，否则怎么会在海神青训营一直坚持到青年队。 就算赵康明离开，在海神一线队和预备队踢不上比赛，那么去其他球队，尤其是中甲球队，应该也是找得着球踢的。 怎么突然就不踢球了？ “受了一次伤，然后急着复出，带伤训练，脚踝就彻底废了。我现在是个大学生了，哈！”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最后还带了一个“哈”，似乎是在笑。 可高祐俊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一个从小接受足球训练，练到二十岁的人要付出多少努力和汗水，又要闯过多少关卡，淘汰多少竞争者，才能走到u19青年队这一步，距离成为一名成年队职业球员仅有一步之遥了。 却因为伤病不得不放弃足球，之前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就算高祐俊知道在职业足坛这也是屡见不鲜的常事。 可是有一个同龄的胡莱在前面做标杆和比较，高祐俊就更替这位“魏长友”感到惋惜了。 对方似乎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命运，而是继续用打字的方式诉说着胡莱和孙赫的恩怨。 通过他的讲述，高祐俊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孙赫是在青年队训练结束的时候，在场边当着那么多球员的面对胡莱说出那番话的。 孙赫当时可能是想要当面羞辱胡莱，同时也是一种“杀鸡儆猴”的手段，告诉其他那些青年队的球员，如果不听自己的话，胡莱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被他用来吓唬的“猴”们却反过来成为了他当初言行的证人。 “魏长友”甚至告诉高祐俊，如果他需要的话，自己还能提供几个当年队友的联系方式，让他去采访他们，用来佐证自己说的话。 这对高祐俊来说简直太关键了。 一个人的说辞有可能不足为信，那么好几个人呢？ 最后他们互加微信，由“魏长友”拉了个群，把他那些愿意接受记者采访的前队友们拉进群里，集中接受高祐俊的采访。 不仅有文字采访，高祐俊还专门挨个打电话过去采访，顺便录音，以作证据——当然这些操作都是征得受访者同意的。 就这样，当所有采访结束之后，高祐俊获得了一共五个胡莱前队友的证词，这里面有“魏长友”这样已经退役的，也有还继续在其他球队追求自己职业足球梦想的人。 所有人都同意实名出现在新闻稿中，用来给自己提供的证词、证据增加说服力。 结束完采访，高祐俊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文档和音频资料，这都将是他射向孙赫这孙子的子弹。 但他并没有急着马上开始写稿，而是去网上把“魏长友”这个名字和“海神”放在一起搜索。 搜索结果仅有区区五页，大多数还都是根本对不上号的内容。 他还是在这么多干扰信息中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结果。 那是一条非常简短的新闻，或者应该说是一条简讯： “……海神青年队出征今年的中超俱乐部青年杯邀请赛，以下四名球员因伤缺席：魏长友……” 就这么一条简讯可以和高祐俊知道的“前海神青年队球员魏长友”这个人对上号。 但高祐俊也还是不知道魏长友受了什么伤，伤的有多严重，他是什么时候决定退役的。 他只知道类似魏长友这样的人在职业足坛还有很多，他们很多人可能连这么一条新闻简讯都没有。 他们中间有没有人是中国足球黑幕和体制的受害者？ 可能有。 但高祐俊觉得最残酷的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可能和中国足球的黑幕和不合理的体制压根儿没关系，他们就这么在追求自己梦想的过程中碰到了一道过不去的坎，然后就被淘汰出局了。 无声无息地离开奋斗了十几年，付出了全部青春的绿茵场。 做一个大学生，或者去打工，这还算是努力生活的。 还有些人就真的只能沉沦到泥土里了，因为一无所长，只能去偷去抢去骗…… 但他们这些人却最终组成了职业足球的土壤之一，是这座金字塔的基石。 魏长友在接受采访时对高祐俊说过一段话，特别打动他： “我的足球梦想，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就我这条腿，能正常走路，不用轮椅拐杖，就足够幸运了。所以我现在看胡莱的比赛，我把自己的梦想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看他表现越来越好，我就高兴，就好像我的梦想也在一点点实现一样……为什么之前没站出来替他说话？因为他自己都没提过，我以为他不愿意再提起那段伤心往事，不愿意别人挖他伤口。但现在发现他还是咽不下那口气，那好，我出来给他做证。我可不想我梦想的承载人，会被孙赫那样的小人绊住手脚。” 高祐俊就想到了自己，他也是因为知道了孙赫差一点就毁了胡莱的职业生涯，毁了这么一个天才之后，才决定和孙赫死磕到底的。 他这不是为了给中国足球清理门派，他只是出于自己这个球迷的私怨而已。 正因为魏长友这样的人，他才更要把这个系列报道的最后一篇做好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电脑上工作，争取要让稿子在明天一早上市的《岭南晚报》上出现。 ※※※ ps，魏长友这样的人物是我在现实生活中亲身接触过的原型。 河南建业青年队的球员，后来因为受伤期间训练，导致伤势加重，最终只能无奈退役。 当然没有书中写的这么大年龄，他退役的时候可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吧。 后来去上了河南的一所大学。 就像我在书里写的那样，他受伤退役这事儿和中国足球的黑幕没什么关系，和不合理的体制关系也不大，如果要说关系的话，可能和中国足球整体水平的落后有关。 他说当时他受伤的时候，大家都不懂，其实那种情况是不能训练的。但他或许是为了确保自己在球队里的位置，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训练保持状态。 我问他还能不能踢球。 他说随便踢着玩儿的话还可以，但强度大了就会痛。 他这样的人，就是中国职业足球体系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子。 这一章算是为这些“沙子”们做个纪念吧。 最后，再求月票吧，双倍月票期间叨扰大家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早已命中注定 比赛当天孙赫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就像是身处一个风雨飘摇的夜的破茅草屋中一样。总是会担心一阵大风刮来这茅草屋的屋顶就被掀飞了，听着暴雨如注的声音又担心屋子里会进水……总之，完全没办法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而巧合的是，天气预报确实说明天可能会有中到大雨。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晚，第二天在他刚刚开车抵达训练基地的停车场上时，他接到了张总秘书的电话，告诉他来了之后直接去张总办公室，张总要找他。 他有一种预感，觉得最终审判要来了。 但他又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去，同时在心里拟好对策——不管张总怎么问，自己只要一口咬定没有的事情，是胡莱胡说八道，故意拉我下水就行了。 锁好车子，他在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走向了训练基地里那幢俱乐部办公楼。 当孙赫出现在张总办公室之后，张总表情平静地拿了一份报纸给他看。 那是新鲜出炉的《岭南晚报》，真的是刚出来的，上面还带着浓郁的油墨香味以及一丝余温。 晚报被翻到体育版，最醒目的是处于中间的大标题：“海神的失败在一年半前就已注定！” 接着，围绕着这条大标题，是不同小标题的文章，有图有字的。《岭南晚报》花了一整版来讲一件事——胡莱当初是怎么离开海神俱乐部青训队的。 简而言之，他是被当时新上任的海神俱乐部青训主管孙赫给逼走的。 晚报记者高祐俊多方走访，寻求还原事情真相，最终通过几名当时海神青年队球员的亲身讲述，才确定了，孙赫确实是对胡莱说过那些很过分的话。 “今天早晨，曹总给我打电话，询问我这张报纸上的事情。”俱乐部总经理张强看着低头看报的孙赫，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要问问你，于是我就把你叫来了。小孙啊，晚报上说的……是真是假？” 孙赫拿着报纸的手在微微颤抖，导致报纸也跟着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知道张总口中的“曹总”是谁，正是海神俱乐部主席，同时也是海神俱乐部背后金主南岭远山集团的总裁，六十一岁的商界强人曹建伟。 就连曹总都过问这事儿了，孙赫又怎么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颤抖着将报纸放下，然后对张强说道：“张总对、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对胡莱看走了眼……” 张强举手没有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头：“行，我知道了。一会儿你回去了写一份辞职申请给我吧。俱乐部对外会说你是因病主动辞职，也算是给你留点面子了。” “谢谢张总……”孙赫低着头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正好遇到那位美丽的女秘书，见他出来，就向他投来一瞥，眼神中透着三分讥讽五分薄凉和两分厌恶。 但她之前见到孙赫可不是这样子的，总是脸上带笑，主动打招呼，生怕得罪了这个张总的手下红人。 如今的孙赫已经顾不上去在意女秘书看人下菜碟的德行了，他匆匆离开。 当他从俱乐部主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阴着的天已经下雨了，雨还下得不小，而他没带伞。 他本想要回大楼里躲躲雨的，但回头看了看那幢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他最后也还是没敢走进去，而是低头走入了雨中。 稍晚些时候，岭南海神足球俱乐部发表了一份声明。 声明中表示俱乐部青训主管孙赫因为身体原因向俱乐部提出了辞职申请，而俱乐部同意了他的辞职请求，从今天开始，孙赫将不再担任俱乐部的青训主管。 至于孙赫的离开是否和胡莱所说的那些事情有关，俱乐部没有任何表述。 有媒体记者打电话去询问这一点，海神俱乐部也不置可否。 至于孙赫是不是真的对胡莱说了那些话，俱乐部更没有回应。 大家都猜，孙赫的离职肯定是和胡莱抖出来的事情有关。 在自媒体营销号上，就已经把这两件事情划上等号了。 有些自媒体还给大家编起了一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绘声绘色地把胡莱和孙赫的恩怨讲给大家听。 ※※※ “球队打进足协杯决赛，你还让那个人被开除了，真是双喜临门啊，胡莱！” 在微信上，有时差的李青青在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后，跑来向胡莱道贺。 “还行吧……”胡莱说的云淡风轻，一副随手摁死一只蚂蚁的高手风范。 “胡莱你知道吗？这个孙赫就是让我爸离开全顺足校，来东川中学的罪魁祸首呢！” “我去？还有这事儿呢？”胡莱的高手风范没了。 “嗯，当初他和我爸竞争全顺足校精英足球队的主教练……”李青青把她们在全顺足校时的往事讲给了胡莱听。 胡莱听完之后却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说道：“那我真要感谢这个孙子了。要不是他，你和教练怎么会来东川中学，你们都不来的话……就不会有人教我踢球了！” 李青青睁大眼睛看着胡莱发来的话，然后想了想，竟然觉得胡莱说的完全正确。 他们能相遇，还真得感谢孙赫呢…… 如果没有他，爸爸还会在全顺足校做精英教练，而自己也会继续在全顺的精英女足中踢球受训。 他们不会回到遥远的故乡，爸爸不会成为东川中学校队的主教练，她也不会在东川中学上学，更不会在那片空地遇见独自踢球的胡莱。 胡莱又要继续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秘密训练多久才能获得机会呢？ 她不认识胡莱，胡莱也不认识她，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中的故事。 冥冥之中，好像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嗯，是要感谢他。”想到这里，李青青回道。 “哎呀，你怎么不早给我说这事儿？昨天比赛结束之后我就可以一并感谢他了，感谢他把你爸爸从全顺足校排挤走，这才他成了我的校队教练……” “还是别了吧，我爸一直不让我把这事儿说出去。”李青青连忙阻止胡莱，生怕这小子真做出那种事情来——从他之前的风格来看，他是真能这么干的。“而且你这不是伤口撒盐吗？” “何止撒盐，我还要撒孜然，撒辣椒面，再翻个面重新涂油上料呢，烤的滋滋响……” “别说了，胡莱，我饿了！”李青青抗议道。 “才几点你就饿了？” “我没吃多少……”李青青有些害羞。 “为啥啊？” “其实是这边教练让我减重……” “减肥？” “减重！！！” “对对对，减重减重……但不至于啊，你一点也不重，真的。” “队医说我还是重了点，他说如果我能把体重减下来，速度还能再快一些，发力时肌肉的负担也能再小点……”李青青很认真地向胡莱解释道。 “你的目标体重是多少？” “六十到六十二公斤吧……” “那你现在多重？” “不告诉你！”然后李青青岔开了话题：“我给你说啊，胡莱。这边真的很专业，俱乐部对我也挺重视的。他们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营养小组，来改善监督我的饮食。虽然我现在还没上场，但我感觉自己距离出场比赛已经不远了！” 说完，她给胡莱传了一张自己在俱乐部健身房训练的照片过去。 照片中的她扛着一副杠铃，正在体能教练的指导中做着下蹲训练。 这张照片就是在她蹲下去时从侧面拍的。 穿着短裤的她在下蹲时大腿肌肉膨胀起来，仿佛有澎湃的力量从肌肉中产生，然后顺着臀部的曲线往上输送，连接到她挺直的腰身和后背上，帮助她顶起了杠铃。 “帅！”胡莱夸道。 这可不是他违心的称赞，而是真的觉得照片中那个咬着牙，脖子上青筋冒起的李青青帅气无比。 接着他又注意到李青青的头发：“你把头发剪短了？” 照片中的李青青标志性的马尾辫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刚齐耳的短发，原来覆盖到额头的刘海被左右分开，用发卡夹住，避免掉落下来遮挡住眼睛。 “是啊。好看吗？” “好飒！” 他第一次看到短发版的李青青，配合她的剑眉星目，真是有一种英姿勃发的飒爽。 胡莱又问：“你现在会说几句法语了？” “比上次多了十句！”李青青得意洋洋。 “才多了这么点？” “呵呵，什么叫做‘才’？你知道法语有多难学吗？你个期末考试英语都才刚刚好考及格的人还好意思说‘才’？”被胡莱这么说了之后，李青青不乐意了。 “又用不上，考那么好干嘛？实际上我是语言天才，只是因为没有语言环境，所以没必要学那么好，及格就行，够用就好。”胡莱顺嘴扯谎。“我给你说，如果我要去欧洲踢球，我的外语水平肯定突飞猛进，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语言天才！” “你先出来再说吧。”李青青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和胡莱聊完天之后，李青青放下手机，穿着训练服的她起身走向了球队的体能教练……旁边的那个体重计。 然后她提起一口气轻轻站了上去。 屏幕闪烁三下之后，出现了她现在的体重数字。 单位是千克。 “不错，青青，！”体能教练把数字记录下来之后，对李青青竖起了大拇指。 李青青结合手势勉强听懂了体能教练的意思，她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到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呃……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体能教练。 体能教练低头看到这个数字，抬起头来咧嘴对李青青露出了一口白牙：“没关系，青青，没关系。” 说完他把自己之前记下来的划掉，在旁边重新写下数字。 ※※※ 闪星在客场淘汰了海神，孙赫被辞职，胡莱复仇成功。 但那个导致赵康明离开俱乐部的张强，却还在他总经理的位置上坐着呢。并没有被追求责任，或者说也没什么责任可追究。 网络上有不少人都替赵康明鸣不平，但赵康明自己却不在乎。 在这场比赛之后，他和原东家之间的恩怨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已经在俱乐部高层面前证明了自己，证明只要战术得当，依托年轻球员为核心的球队一样有竞争力。 这场对海神的足协杯半决赛胜利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如果还要有人抬杠，非说足协杯冷门属性太高，这种一场定胜负的比赛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也没关系。 不还有联赛吗？ 漫长的联赛中更需要稳定表现，所以联赛的成绩总能证明他赵康明的坚持是对的吧？ 而现在闪星可以不用考虑足协杯的事情，专心致志在联赛中全力以赴。 ※※※ ps，双倍期间，求月票，多谢多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足协杯的好处 打完足协杯半决赛之后，决赛要等到两个月后的十一月四日才会开踢，这中间全都是联赛。 闪星可以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回到联赛的赛场上来，用这两个月的九场联赛来奠定他们的冲超优势。 因为下一轮联赛在足协被半决赛的两天后，所以比赛结束当天晚上闪星全队就乘坐飞机回到了锦城。 接着星期六的联赛，赵康明轮换掉了所有在足协杯半决赛中出场的球员，让那些没上场的替补球员和压根儿没去客场的轮换球员上场。 对阵实力并不强的右江红莲。 轮换了大量球员的闪星在主场并没有能够击败右江红莲，但也没输。 他们在主场和对手打成了0:0平。 考虑到闪星在足协杯半决赛中拼尽全力，多名球员抽筋，就算赢了海神也可以说得上是“惨胜”。那么在联赛中还没输，这结果已经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了。 接下来对闪星来说，是一场关键之战 联赛第二十三轮，他们将客场挑战宁天永安。而后者目前排名联赛第三，就比少赛一场的闪星少一分。 如果闪星在客场输给了宁天永安，对方就将在积分上暂时以两分的优势超越闪星。 虽然紧接着闪星就会把之前少踢的那一场联赛补上，如果他们能赢，那还可以继续以一分优势排在第二，把宁天永安挤下去。 可双方的差距不就彻底被缩小到一分了吗？ 大家都以为，这场比赛将是一场非常激烈的争夺。 但是当比赛开始之后，他们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在这场比赛中派出了全部主力的闪星尽管是客场，却打的非常积极主动。 在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占据了上风。 比赛第二十三分钟，张清欢在禁区里抢点破门，打破僵局。 五分钟之后胡莱门前补射扩大比分。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做客的闪星却以2:0的比分领先主队宁天永安这支从中超降级的球队。 宁天卫视的解说员惊呼“这支闪星和上半赛季的那支闪星简直判若两队！” 他有点大惊小怪。 毕竟这支闪星可是在中超第六名海神的主场，都能2:1淘汰对手的球队。 那可是真正的中超球队，而宁天永安再怎么说也只是从中超降级的球队而已…… 赵康明当初决定不那么快放弃足协杯时，只是希望用中超球队来检验一下如今这支闪星的成色。 那时作出决定的他绝对没想到这反而有助于球队在联赛中的发挥。 因为在足协杯中见过了世面的闪星球员们突然觉得中甲联赛里那些“强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宁天永安上赛季在中超联赛中排名第十五，倒数第二。而闪星之前在客场击败的海神排名中超第六。 从这个角度一看，宁天永安有什么好怕的？ 上半赛季，闪星竟然在主场被这支球队逼成0:0平，现在想来那时他们的表现真不怎么样…… 打进足协杯决赛的闪星收获了其他中甲球队很难拥有的信心，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联赛，有巨大的好处。 而这种好处，是之前那些指责闪星不应该尽全力在足协杯比赛中，应该放弃足协杯比赛打联赛的人所始料未及的。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闪星这边秦林和陈星佚又分别进球。 最终他们在客场4:0击败了宁天永安。 说实话，闪星客场4:0击败联赛第三的宁天永安，这场比赛给中甲联赛其他球队所造成的震撼一点都不亚于闪星主场4:2击败当时的联赛领头羊南海队，也不亚于闪星在足协杯半决赛中2:1客场淘汰中超球队海神。 毕竟对阵南海的那场比赛，闪星还是丢了两个球的，从比赛过程来看，闪星也赢得不算轻松，是拼尽全力才拿下这场比赛的。 打海神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用极具创意的定位球战术，有点取巧的意思。那场比赛之后，闪星的定位球战术也成了大家热议的对象。不少分析都认为不走寻常路的定位球战术是闪星能够在对阵海神时收获两个进球的关键。 这些分析说的不错。实际上要不是有胡莱贡献的定位球战术，赵康明唯一能够想到的制胜策略也就是把比赛拖入点球决战，然后一切交给运气。 这两场比赛，闪星都赢了，但也赢得不轻松，赢得取巧。 可是和宁天永安的比赛，客场比赛闪星却踢得就像是主场一样，上下半场各入两球，就这么兵不血刃地击败了对手。 比赛打完宁天永安的球员都还没反应过来，有球员在赛后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们在和闪星比赛的时候，感觉好像上赛季踢中超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闪星的表现已经是中超水准的了。 这可能就是闪星在足协杯中连续两轮淘汰中超球队的收获吧。 而如果闪星已经是中超水准，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这赛季将肯定成功升级呢？ 这么一来，其他想要升超的球队所能争夺的升级名额恐怕就只剩下一个了…… ※※※ 别看闪星赢了这场比赛之后还是排在第二名，但第一的南海队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接下来周中，其他球队休息的时候，闪星将在主场迎战新洲昆仑，这场比赛是联赛第十八轮的补赛。 打完这场比赛后，闪星的比赛场次就将和其他球队一样。 目前为止多赛一场的南海队是积五十二分，排名第一——他们在上一轮比赛中输给了宁天永安，错过了在积分榜上甩开闪星的最好机会，因为那一轮联赛大轮换的闪星在主场被右江红莲给逼平了。 结果就是现在他们只领先闪星两分。 如果闪星在周中的补赛中击败了新洲昆仑，闪星就将以一分的优势反超南海队，坐上联赛积分榜头把交椅。 而以闪星在对阵宁天永安的比赛中所表现出的状态来看，他们在主场击败新洲昆仑的概率非常大。 事实果然如此，九月二十日星期三，回到主场的闪星采用了半主力半轮换的阵容依然2:0轻取劳师远征的新洲昆仑。 打完这场比赛，他们以五十三分排在了联赛积分榜上的第一名，这是在八月二十七日他们客场输给了黑河北极星丢掉联赛第一之后，首次重新回到这个位置。 虽然他们只领先南海队一分。 但不少人应该都看出来了，闪星现在的状态很难被打断。 果然，接下来的星期天，他们在主场迎战排名第十一的通旗雄鹰，闪星3:1取胜，胡莱在比赛中梅开二度。 在帮助闪星继续领跑联赛积分榜的同时，他在射手榜上的进球也达到了十八个，同样领跑射手榜。 排名第二的伊瓦尔·摩西的进球数是十三个。 胡莱的领先优势依然巨大。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很多人觉得胡莱拿金靴的可能越来越大。 其实就算他拿不到联赛最佳射手，以他本赛季的表现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现象级的了，在中甲联赛历史上都不多见。 毕竟尽管在他之前有本土射手曾经在2012赛季的中甲联赛中拿到过联赛的最佳射手，但当时林刚拿最佳射手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六岁了，胡莱才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在这么年轻的情况下，就能在联赛中打进这么多球，放眼整个中国足球历史都不多。 更不要说距离联赛结束还有整整十轮联赛，而胡莱已经打进了十八球。 距离林刚在十年前创造的二十一球中甲本土射手单赛季进球纪录仅差三球，距离上赛季河西大秦的巴西前锋奥利维耶·费莱尔所创造的二十二球中甲单赛季进球纪录也只差四球。 从他目前的状态来看，他极有希望打破这两个纪录，并且说不定还有可能把这两个纪录都大幅度提升，让后来者难以超越。 一时间，网络上不少人都开始关注起了中甲联赛的射手榜，关心起了胡莱的表现。 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胡莱并没有因此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就发挥失常。 相反在三天之后的联赛第二十五轮，闪星客场挑战保级球队云山彩云的比赛中，他又在比赛中打进了一个球。 帮助闪星2:0从保级球队的主场全身而退。 同一轮联赛中，南海队输了球，积分停留在了五十五分，闪星则凭借这场胜利积到了五十九分，甩开南海队四分，拉大了积分差距。 同时宁天永安在输给闪星之后又取得了两连胜，积五十二分，已经迫近了南海队。 考虑到南海队联赛倒数第四轮还要主场打闪星，这样的形势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他们的上赛季——还有一线升级希望的南海队在自己的主场输给了闪星，最终彻底失去了升级机会。 难道今年还要重蹈覆辙吗？ 还好接下来的第二十六轮联赛，罗凯爆发了，他梅开二度，帮助南海队击败唐都九龙，止住了颓势。 他个人的联赛进球数也达到了九个，在南海队已经是队内第二号射手了。 这已经是他进入职业足坛表现最好的一个赛季了。 任何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球员如果有这表现，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要知道从金箭头租借去闪星的陈星佚也是九个联赛进球，和他一样。 但罗凯却完全笑不出来。 谁让在他的前面有一个妖怪呢…… 尽管这轮联赛胡莱没有进球，可他也还是以十九个联赛进球继续领跑联赛射手榜，比打出职业生涯最好一个赛季的罗凯多了足足十个！ 职业生涯最好赛季的进球数只等于人家进球数的零头，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还高兴？ 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或许是打完这轮联赛之后，罗凯收到了来自国奥队的征召，参加十月七日和十二日、十五日的三场国奥队友谊赛。 这将是他第一次为国效力，穿上国奥队的球衣。 ※※※ ps，九月份最后几个小时，求票求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混得开 当赵康明在训练场上看到自己的一线队球员时，猛地觉得人少了很多，于是他问自己的助理教练陈墨“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今天好像有不少人迟到了……” 陈墨就笑了“什么迟到，是被抽调去打国家队和国奥队比赛了！” 赵康明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咳，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没意识到……” “以后你会很有经验的，老赵。” 闪星的一线队确实少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并不是迟到了，而是压根儿就没来参加训练。 因为本赛季闪星在联赛和足协杯两条战线上的出色表现，闪星的多名球员也进入了国字号球队人才选拔的视野。 胡莱和王光伟就不说了，要不是赵康明压着，这俩人可能都去国家队了。 这次国际比赛日，他们两个就被国奥队选中，去参加国奥队的三场热身赛。 除此之外，陈星佚凭借本赛季在闪星的出色表现，也和胡莱、王光伟一起去了国奥队。 张清欢也因为在这个赛季的表现，而时隔三年后再次入选中国国家队。 他也是这支国家队里唯一一个来自中甲球队的球员。 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压力，毕竟他可是中国国家队的“老队员”了…… “唉……”赵康明叹了口气，“我们闪星竟然也要面临着在国际比赛日而人员不齐整的局面了，这谁能想得到？” 陈墨笑道“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得到了认可。” “我只希望病毒对我们的影响少点。”赵康明从一个俱乐部主教练的角度许愿。 这倒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陈墨笑不起来了。 送球员去国字号球队踢球，为国争光，这当然是好事，也能说明俱乐部在人才培养上的水平。 但反过来说，也要承受球员为国争光的风险。毕竟球员在国家队比赛受了伤，耽误的也还是俱乐部的比赛，并且俱乐部还要花钱给球员治伤，同时在他养伤的过程中工资还得照发，就这么养着他。 虽然说国家队会给一定的补偿，但那点钱也仅仅是聊胜于无，根本不解决实际问题。 而且受了伤之后，俱乐部还有苦没处说。连抱怨都不行，否则就会被舆论群起攻之。 所以这真是哑巴吃黄连的事情。 “希望他们都健康平安的归来。”陈墨最后只能这么说。 ※※※ “啧，这次集训竟然是在山海的飞鱼岛，而不是在首都的红枫岭。”坐在飞机上，通过舷窗俯瞰飞机下面水网密布的山海郊区，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胡莱抱怨道。 “有什么不好的吗？”陈星佚问。 “红枫岭我熟啊，到时候有我带着你，你好歹知道餐厅怎么走，不至于饿肚子。” 旁边的王光伟没忍住“胡莱你不要说的陈星佚跟个白痴一样。” 胡莱指着坐在靠过道那边的王光伟，对中间的陈星佚说“呐，你都听见了，是老王这么说的啊，我可没说这话。” 陈星佚不理他们两个贱人，而是低头研究其了这次集训的名单，然后对胡莱说“这次罗凯也去。” “去就去呗。”胡莱不是很在意。 “我要找他算账！”陈星佚却说。 “干嘛？他抢你女朋友了？”胡莱问。 “问他为什么要在微信上把我屏蔽了！” “呵呵。”胡莱和王光伟两个人干笑一声，谁也不想搭理这个贱人。 接着陈星佚有说道“咦，关新彦竟然也入选了……” “关新彦是谁？”胡莱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这句疑问脱口而出。 陈星佚扭头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胡莱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人家之前一直都是主力的，入选了不是很正常吗？” “我数了一下，算上我们俩和罗凯，还有关新彦……这次打热身赛一共招了七个前锋，这是不是有些多了？”陈星佚说道。 “热身赛嘛，施指导肯定是要多考察一些球员的，不整多点人还怎么考察？”胡莱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么一来竞争可就够激烈的了……” “激烈就激烈呗，小星星你还怕竞争吗？” “我怕个锤子！”陈星佚哼道，在锦城呆了快一年，他已经熟练掌握了一些锦城方言，当然主要是“锦城粗口”。 ※※※ “新彦你瞧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放心，无论怎么样，在国奥队肯定是有你一席之地的。这次施指导不就招你了吗？说明啥啊？说明你肯定还是国奥队锋线上的重要一员！什么陈星佚、罗凯啊，都是新进来的，根本威胁不到你的位置，就是那个胡莱麻烦点……” 前方远处有两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飞鱼岛上的海山足协训练基地，这也是本次国奥队集训备战的训练基地。 其中一个高个子正在和他旁边的人说话，声音很大，被风吹了过来。 缀在他们身后的罗凯在这风言风语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本来没太在意的他就问身边的刘金革“那两个人是谁啊？” 刘金革抬头望了一眼就说道“哦，肖霄和关新彦。高个子那个是肖霄，替补门将。旁边那个是关新彦……” 说到这里，刘金革突然想到了一则传闻，便笑了起来“听说这个关新彦暗恋李青青呢！” 罗凯听到关键词之后，又深深地看了刘金革一眼“还有这事儿？” 刘金革笑的很开心，并没有发现罗凯眼神中的深意“有，怎么没有？他不是和李青青都在一家俱乐部吗，都是山海蓝月的。有一次蓝月俱乐部联合山海这边的学校搞足球进校园的宣传活动，他和李青青两个人就被俱乐部选中搭档去配合宣传。就那次活动之后，关新彦那边的粉丝就传出来一个说法，说关新彦和李青青是山海足球圈的‘金童玉女’……他的粉丝当初还骂胡莱是关新彦的备胎才去了国奥队的，没想到胡莱在国奥队打了她们的脸，那场面可尴尬了，哈！” 罗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高个子旁边的身影。 ※※※ 今天是国奥队所有球员报到的日子，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会陆续有球员来位于山海东北郊的飞鱼岛上的山海足协训练基地报到。 时间凑巧的正好会在签到处遇见，遇见了就互相打招呼，关系好的会凑在一起聊天，诉说着自从东亚杯结束之后到现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还有些已经签到完了的球员没事儿也会出现在报到处，等待自己的队友，顺便看热闹。 签到处除足协和基地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还有一些山海足协少年队的球员来做志愿者。 这些少年负责为自己的前辈大哥们带路，回答他们的疑问，以及各种跑腿儿任务。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能够看到自己榜样、偶像的机会。而且能够近距离看国奥队的大哥们聊天，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打听打听国奥队的八卦，回队上就有了吹牛逼的资本。所以大多数少年队的球员都挺乐意牺牲休息时间来做志愿者的。 现在这些少年就带着羡慕又崇拜的目光看着走上来的关新彦。 关新彦和肖霄一来就先见到了国奥队的领队冉家昌，后者和他握手打招呼，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啊，新彦！” 领队的态度和蔼亲切，让关新彦感到内心温暖——果然，冉领队还记得他！ 打完招呼，冉家昌又指着旁边的签到台对他们俩说“先去签到吧。” 关新彦和肖霄便去签字，同时和在后面的队友们打招呼。 他在队友中见到了郭俊夫，还挺开心地主动和郭俊夫打招呼“老郭你行李呢？” “我早就办好手续，行李都放房间里了。”郭俊夫解释道，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凑到关新彦身边，小声说道“新彦你在俱乐部怎么回事儿啊？” 关新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知道郭俊夫这是在说他俱乐部的表现不好。 确实不好，关新彦承认这一点，但总体来说，他下半赛季的表现要比上半赛季好了，最近四场中超联赛，他出场三次，其中两次是首发，还有一个进球，这表现相当不错了。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正在逐渐恢复，他的心也沉下来了，不像之前那么浮躁。 肖霄在旁边听到郭俊夫这么说，就不乐意了“新彦在俱乐部表现怎么了？不挺好的吗？刚进了个球诶……” 郭俊夫没理肖霄，而是盯着关新彦压低声音说“我提醒你，新彦。如今的国奥队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你注意到没？这次施指导招了七个前锋，竞争是非常激烈的，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看到排在前面签到的队友已经完成了签到，就指了指签到台“你们先报到吧……”然后退到了一边。 关新彦回头望了这位自己之前在国青队和国奥队里的朋友，皱了皱眉头，他是真没想到好久不见之后，对方见到自己之后却是来泼冷水的。 他们很快就签到完毕，正准备去旁边的工作人员那里拿房卡，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岭南南海的刘金革，他是……” “罗凯。”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原本打算给关新彦和肖霄分配房卡的训练基地女工作人员听到这个声音，抬眼看了一下，结果在看见站在关新彦旁边那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时，一时呆住了。 关新彦注意到女工作人员的痴态，他扭头看过去。 发现自称罗凯的那个人竟然也正好朝自己投来了目光。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国奥队新人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 这就离谱了，自己此前从未和他有过接触，不认识他，能有什么过节？ 怎么会有敌意？ 是自己的错觉吧？ 不过在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之后，关新彦也皱起了眉头——这人好像比自己还帅一些…… 原本关新彦自认是国奥队颜值第一，但现在他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威胁。 或许对方的敌意也正是来源于此帅哥总是对另外的帅哥抱有敌意的…… 女工作人员的失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她在一堆房卡中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把写有关新彦和肖霄名字的房卡递给了他们，同时指向左边“电梯在那边啊。” 关新彦和肖霄接过房卡，但却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看向了罗凯和刘金革。 他们看到领队冉家昌也走了上去，先是和刘金革打招呼，然后打量了一番罗凯问道“你就是罗凯？” 罗凯点头“我是罗凯，冉领队好。” “好，好。”冉家昌连说两个好，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关新彦有些在意。 因为刚才冉领队也拍了自己的肩膀，旁边的肖霄他没拍，却专门拍了我的肩膀，这个动作是什么含义还用说吗？ 显然只有在冉领队心中有足够分量的球员，才能有此特殊待遇。 结果现在冉领队又拍了罗凯的肩膀，他没拍刘金革的，却拍了罗凯的…… 这是说在冉领队心中，这位国奥新人和自己有同等地位？ 他又想到了郭俊夫之前给自己说的话，施指导这次招了七个前锋进来，这个罗凯……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他现在看向罗凯的眼神中敌意更浓了。 罗凯似乎也注意到了关新彦的眼神，他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无声对撞，仿佛有火花闪出。 就在这时那些少年志愿者们突然骚动起来，不仅如此，围在签到处旁边看热闹会朋友的国奥队球员们也发出了喧哗声。 这引起了领队冉家昌的不满，他正要呵斥一下，就突然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三个人。 他不仅明白了为什么少年志愿者会骚动，国奥队球员们会喧哗，他甚至还主动迎着对方走了上去！ 因为来的三人正中间的那人，正是胡莱！ ※※※ “我给你说小星星，虽然这个是山海足协的飞鱼训练基地我不熟，但没关系，哥现在在国奥队可混得开了，所以跟着哥混，你是完全不需要担心，无法融入球队……” 胡莱正在和陈星佚吹牛逼。 陈星佚冷笑“那怎么不见国奥队全体球员出来迎接你……” 就在这时，他和胡莱同时看到了前面向他们走来的一个人影。 “那是国奥队领队冉家昌，冉领队。”拖着行李箱的王光伟说道。 胡莱哈哈一笑“看到没，小星星，什么叫做牌面！” 说完他小碎步快走迎了上去。 陈星佚在他后面说“有本事你别迎上去啊……” “我特么又不傻！”胡莱扔下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冉家昌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冉领队好！” 冉家昌是没想到胡莱竟然还主动上来给他鞠躬，但这让他心情特别好——本来在看到胡莱的时候就挺好的了，现在更好…… 他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从两个方向同时拍向胡莱的肩膀，再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你小子！我看了你们对海神的足协杯比赛，踢得真漂亮！” 胡莱连忙点头哈腰“过奖了，冉领队……” “我和你们施指导说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你们那些定位球战术贡献给国奥队啊？赵康明不都说了，那些定位球战术是你的主意吗？”冉家昌笑眯眯地问。 “这当然没问题了，冉领队！”胡莱拍着胸脯，“为国效力，竭尽所能！” 冉家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开心的干脆一把搂过了胡莱，用胳膊箍着他的脖子，使了使劲。 “要死了要死了，冉领队……”胡莱吐出舌头，张牙舞爪，夸张地嚷嚷。 冉家昌却毫不在意，松开胡莱之后，还在他的屁股上来了一脚。 “赶紧去签到！”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新人陈星佚在后面低声问王光伟“冉领队这么好相处的吗？” 王光伟摇头“不，他只有对胡莱是这样……” ※※※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大家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正开车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怕堵车，凌晨五点半就出发了，现在应该还没到目的地。 其实以我的脾气，国庆节、五一节这种国家法定假日，我是不想出门的，因为去哪儿都堵，路上车多，景区人多。 以往我还可以在家里嘲笑微博和朋友圈里那些堵在路上和禁区里的人。 但如今，随着孩子年龄增长，我也变成了被自己嘲笑的人了…… 毕竟孩子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空出去玩，我职业再自由，孩子不自由，我也不自由。 还好我有存稿，所以这几天的定时更新都设置好了。 和大家汇报一下。 如果旅游途中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我也会发到彩蛋章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另外就是依然在双倍月票期间，大家的保底月票现在投出来一张顶两张，拜求月票！ 谢谢大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关新彦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山海足协飞鱼足球训练基地里的餐厅很宽敞，可以容纳两百多人同时用餐。 除了四张分居餐厅四个角的可以容纳十人的大圆桌之外，其他位置都是四到六人的卡座。 这么大个餐厅，想坐哪儿都可以。 如果不合群的话，坐角落里的四人卡座都行。 关系比较好的三五成群，也可以坐六人卡座，避免和其他人接触。 但是现在在关新彦的眼中，偌大的餐厅里，却只有那一小片地方最热闹，大家都集中在了那几个卡座周围。 这些位置的中间是一张六个人的卡座。 那上面坐着胡莱、王光伟、陈星佚、郭俊夫、王子健、孙钢和高瑞敏七个人。 他没数错，六人卡座坐了七个人。 就连那个罗凯也和刘金革坐在和这张卡座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 虽说大家吃饭都是随便坐，可是如此集中在一张桌子周围，那就意义非凡了。 想当初他在队中也是这样被人簇拥着的风云人物…… 而现在他仅仅只是缺席了一次东亚杯之后，再回到国奥队，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触。 好多东西都变了。 胡莱刚刚给大家讲完他们闪星为海神队准备的那些定位球战术，引得大家瞠目结舌。那场比赛的另外一个当事人，中后卫刘砚就瞪大了眼睛嚷道：“你小子还有这么多花招没使出来？！” 然后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郭俊夫拍着刘砚的肩膀大笑道：“老刘，输得不冤，真的，输得不冤！” 王子健说道：“刘砚你这么想啊，下次你们再遇到，闪星的定位球战术对你们就没用了……” 刘砚愣了一下，似乎真的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情。 旁边的陈星佚说：“不是吧，刘哥？你还真想了？我劝你别这么做，鬼知道到时候胡莱又冒什么坏水出来了！” “日哦，小星星，你到底站哪边的！” “哈哈哈哈哈！” 餐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关新彦看到这一幕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郭俊夫、刘砚和他，原本人称“国青三子”，是国青队里最出色的三个人，正好组成一条中轴线。 换成以前，他应该是坐在那中间和郭俊夫、刘砚在其他球员仰视的眼神中谈笑风生的。 而现在…… “新彦，咱们要不要也过去？”旁边端着餐盘的肖霄出声提醒他。 关新彦回过神来，他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吃，吃完回房间。” 说完他把餐盘放在了自己旁边的那张十人大桌上。 “哦……好。”肖霄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两个人独占一张十人大桌，有点显眼。 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也并没有出声，只是望了几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郭俊夫欲言又止，但最后也还是忍住了。 签到的时候，他已经委婉地提醒了关新彦，但后者好像一时间拉不下面子来。 希望他能够慢慢想明白这件事情吧…… 时代真的变了啊。 ※※※ 在第二天的训练场上，国奥队的球员们看到了他们的主教练施无垠和助理教练李志飞。 而国奥队的教练组成员们也见到了新一期国奥队球员。 “因为咱们这次队伍中有第一次入选球队的球员，所以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施无垠，是你们的主教练，将会带领你们参加明年一月份的U23亚洲杯，也就是奥运会预选赛。”站在队伍前面的施无垠穿着一身干练的运动服，脚下踩着一只足球，双手叉腰，动作很有精神，话说的也很有精神。“而接下来这三场热身赛，将是我们在U23亚洲杯之前最重要的三场热身赛了，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打起精神来，努力表现，证明你们是有能力参加U23亚洲杯的！” 每个球员听到施指导这么说之后，都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膛，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入不了施指导的眼，不能参加U23亚洲杯一样。 尤其是那些之前没参加东亚杯比赛的球员，他们缺乏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自我介绍完之后，轮到助理教练李志飞上来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的助理教练李志飞。我是一个对纪律要求非常严格的教练，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训练的时候一定要听我指挥，绝对不要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因为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要完成非常艰巨的任务。从今天开始球队的进攻战术会和以前你们所熟悉的有些不一样……” 郭俊夫听到助理教练这么说，却似乎并不意外，他向关新彦投去了一瞥。 而后者似乎并没有从这番话中听出什么东西来，他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对李教练的话毫无反应。 郭俊夫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在明年U23亚洲杯之前，必须把新的进攻战术完全掌握！而这次的三场热身赛，就是对你们训练成果的检验。不要以为时间短，对结果就无所谓。我给你们说，时间短有时间短的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全力以赴，听到了吗！” 李志飞大声问道。 全体国奥队球员也大声回答道：“听到啦！！” “很好，现在开始热身！” ※※※ 在正式训练开始之后，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所谓的“新的进攻战术”是指什么。 以前的国奥队主要以442阵型为主，就算是东亚杯上也是这样。 但这次，国奥队却要改打433，胡莱被放到了中锋的位置上。 接下来就是围绕着他如何进攻的战术安排了。 这方面，施无垠和李志飞倒是没有固定人选，他们在训练中不断做着排列组合。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说白了这套进攻战术除了胡莱是固定的，其他都不固定。 不过也几乎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更不会对胡莱心生妒忌。 因为胡莱的实力大家都看得见，哪个不开眼的敢出来说胡莱他不配这个地位的？ 东亚杯上“恐韩症”是怎么没的？中国队第二个东亚杯冠军是怎么来的？ 俱乐部上，人家现在十九个球在联赛射手榜排第一。尽管是中甲的联赛射手榜，但除了他又有几个人能够在中甲联赛进这么多球的？罗凯和陈星佚已经是国奥队中在联赛进球第二多的人了，和胡莱也差距巨大。 关新彦倒是在中超，可关新彦才进几个球？ 两个球。 胡莱进了几个？ 十九个球。 就算中超联赛难度再大，和中甲的进球难度有2:19这么大的差距吗？ 更不要说人家胡莱在足协杯上两次面对中超球队，也一共打进了三个球。 比关新彦在本赛季所有中超比赛中的进球数都多。 国字号球队、俱乐部比赛中胡莱都有出色的发挥，这样的球员在国奥队当不了主力中锋？ 中国国奥队那得是什么水平的球队？ 虽然胡莱的位置是确定了的，但围绕着他的两个边路，其他人还是可以竞争一下的。 王子健、关新彦、罗凯、陈星佚、王华这五个人都有机会，至于谭云龙，他是个标准的中锋，定位也很清晰——胡莱的替补。 但这并不是意味着他就只需要坐在替补席上给队友加油助威递毛巾了。 实际上施无垠也给他安排了专门战术——当他上场的时候，国奥队的进攻战术和胡莱在的时候会有所不同。 这套战术会充分利用谭云龙身体条件出色，人高马大能拿住球的特点，把他当做进攻支点，让他为两个边路的边锋和后插上的中场球员做球，提供机会。 国奥队的进攻重心就会从中路转换到两个边路。 相应的边路人选也会做出调整，会更多的考虑得分能力。 但不论是哪种战术，关新彦都发现他对于这支球队不再是那个不可或缺的进攻核心了。 哪怕是胡莱不在场上的那套战术，需要依靠两个边锋得分，也不只是只有他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毕竟还有另外一个边呢…… 无论是在球权还是开火权方面，他都没有了优先级。 他所在的这边打不通，教练就会马上要求进行大范围转移，把进攻导向另外一边。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是打不通打得通都得靠他来打，他去哪边，国奥队的主攻方向就在哪边。 现在…… 而且更让他难受的是，就算他准备退一万步接受这套全新的战术，他也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支球队的锋线里，竞争力直线下降。 施无垠对这套战术中的两个边路进攻球员的要求是“全面”，能突能传还能射，有速度上的要求。 这些能力其实关新彦都有。 但要说有多好呢……如果放在以前的国奥队国青队里还是挺有竞争力的。 现在他愕然发现那两个第一次入选国奥队的前锋，却有完全不弱于他的能力，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更强。 比如在队内测速中，陈星佚的速度冠绝全队，超过原来跑得最快的王子健，成为了队内三十米冲刺跑冠军。而在速度和力量的结合方面，罗凯又更胜一筹。 陈星佚的优势还包括他和胡莱在闪星配合了将近一个赛季，默契方面没的说。 而罗凯的个人能力更突出，在被迫需要单打独斗的时候，他比关新彦可强多了。 陈星佚擅长左脚，罗凯左右全能，这两个人一左一右，还可以左右交叉换位。可以在各自边路突破之后起脚传中，也可以内切后起脚射门，还能在横向盘带的过程中把足球交给胡莱…… 一下子就让前场进攻的战术变得丰富起来。 难怪郭俊夫对他说竞争会很激烈…… 不过关新彦有自己的打算，他不会就此认输，他会利用热身赛的实战机会向施指导证明，他还能够做这支球队的进攻核心，他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 在训练了四天之后，中国国奥队在山海迎来了他们第一场热身赛的对手老挝国奥队。 在这场比赛中施无垠并没有继续沿用之前的战术，而是直接就启用了新战术。 不过在人员选择上他还一定程度上沿用了之前的国奥队球员。 比如他让关新彦首发和王子健组成了两个边路，关新彦在左边，王子健在右边，然后告诉他们可以在比赛中适当换位。 胡莱居中。 陈星佚和罗凯这两个国奥队新人则紧挨着一起坐在替补席上。 两个人还聊呢。 陈星佚问：“罗凯你小子还不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罗凯很奇怪：“我什么时候拉黑你了？” 陈星佚习惯性摸了一下大腿侧边，然后才想起来手机锁在更衣室里了，施指导没让带。 “我不管，你就是拉黑我了。等上半场结束了，我拿手机验证给你看！” 罗凯苦苦思索了一番之后，恍然大悟：“哦，没错，我拉黑你了。谁让你给我转胡莱的新闻？” “当时我想着你们俩身为同学兼队友，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难道不好吗？谁知道你和他不对付。”说到这里，陈星佚突然贱兮兮地笑了起来，然后歪过头去凑近了小声说：“老实说，是不是和李青青有关！” 罗凯先是一愣，然后怒道：“和青青没关系！我们在青青转学来之前，就互相看不爽了。” “这就奇怪了，罗凯。我大致了解过当时的情况，你说胡莱不爽你，我信。你高高在上的，受人欢迎，胡莱瞧你不顺眼，觉得你装啊什么的都正常……你为啥要不爽胡莱啊？他有什么好让你不爽的？” 罗凯被陈星佚问的嘴巴张开来，却没说出话。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爽胡莱好像还真是因为李青青…… 他心目中的女神竟然和当时小丑一样的胡莱走得那么近，他有些……妒忌。 陈星佚见罗凯突然沉默下来，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 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看台上的球迷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王子健靠速度强行突破进老挝国奥队的禁区时，被对方后卫放翻在地，主裁判果断鸣哨，不仅给了犯规的老挝国奥队球员一张黄牌，还给了中国国奥队一个点球。 而球队内部施无垠指定的点球手正是胡莱。 他第一时间抱着足球走向了点球点。 “胡莱要进球咯……”虽然还没踢，但陈星佚已经这么说了。 果然，一分钟之后，胡莱把这个点球踢进了老挝国奥队的球门，为中国国奥队首开纪录。 陈星佚站起来为胡莱的这个进球欢呼，然后一扭头，发现罗凯也在庆祝进球的人当中。 ※※※ 胡莱进的这个点球是中国国奥队在上半场唯一的进球。 不仅如此，球队还在上半场结束前被老挝国奥队扳平了比分。 可以说，中国国奥队除了这次点球之外，其他时候的表现并不算好。 其中关新彦在上半场的表现尤其糟糕。 他拿球之后执着于个人表现，似乎是很想要在球场上向施指导证明他还是之前那个核心。 过多的拿球不传，让中国国奥队在进攻的时候屡屡错失良机。 过多的拿球还导致一些完全没必要的失误和丢球，中国国奥队的进攻好不容易打上去，又不得不马上回防参与防守。 最后那个丢球也是这么导致的。 解说员都看出来关新彦的表现不好了，不止一次批评关新彦的表现。 “带的太多！” “拿球太黏了！” “想什么呢，传球啊！” “不该射门的时候射门了，现在该射门的时候又不射门了，非要多带一步，结果没角度了吧！” “唉！” “哈！” 中场休息的时候，施无垠在更衣室里对垂头丧气的关新彦说道：“下半场你下来休息一下，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踢的吧。” 这话说得很重，关新彦并没有反驳或者抗议，他只是低垂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下半场换了一套攻击阵容的国奥队表现立刻和上半场完全不同了。 陈星佚和罗凯分列胡莱左右两边，无论是他们依靠个人能力还是和队友寻求互相配合，都要比上半场的关新彦表现的好。 中场休息时还在替关新彦辩护，认为除了胡莱，关新彦就是国奥队进攻阵容中实力最强的人，不是关新彦表现不好，而是施无垠的战术不适合他。 结果下半场陈星佚和罗凯的表现就打了这些关新彦粉丝的脸。 依靠陈星佚和罗凯以及胡莱三个人之间的出色发挥，中国国奥队最终在主场3:1击败了老挝国奥队。 胡莱梅开二度，郭俊夫打进另外一球。 陈星佚和罗凯虽然都没有进球，但他们的贡献不是靠简单的进球助攻数据就能体现出来的。 任何看过比赛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观点：国奥队已经找到了属于他们的三叉戟。 而关新彦的粉丝们则必须接受这么一个现实——在这柄三叉戟中，并没有他们家关新彦的位置，他连做戟把的资格都没有。 ※※※ PS，继续求双倍保底月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主场击败了老挝国奥队之后，中国国奥队就回到了位于长江入海口的飞鱼岛上继续训练，针对在比赛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调整和训练。 但是在训练之前，施无垠找关新彦进行了一次单独谈话。 这次一对一的谈话刚开始，施无垠就很不客气地针对关新彦昨天比赛中的表现提出了非常严厉的批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可以在球场上随意更改战术，想怎么踢就怎么踢？那是教练组花了几个月时间慢慢完善出来的战术，你说改就改，你是比我们更厉害？” 关新彦低着头小声说道：“不是，施指导……” “那让你给胡莱传球，让你和他联系起来为什么不做？！”施无垠瞪着关新彦。 “我……”关新彦嘴唇蠕动了一番，还是没说出话来。 “说话！” 施指导一声大吼，让关新彦哆嗦了一下，但他还是低着头没吭声。 “是不是觉得没了核心地位，很不爽？觉得胡莱抢了你的战术地位？” 关新彦用沉默代替回答。 “我给你说，你能遇上胡莱这样的进攻核心，是你的幸运！因为他不会和你抢球权！如果没有胡莱，换成罗凯，换成陈星佚，就你上场比赛的表现还想从他们脚下抢球权？你连场都上不了！”施无垠双手环胸，靠在办公桌上，直视关新彦。 关新彦继续低头挨骂，也不还嘴。 施无垠见状也有些无趣，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对着一个沙包挥拳，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的情绪和语气都缓和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关新彦，我知道你有多少水平，昨天那场比赛的表现绝对不该是你的正常发挥。只要你静下心来，真正接受这套战术，你会发现它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失去的仅仅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核心’称谓，但你将会得到更多的进球和助攻……就像陈星佚一样。你看陈星佚，从金箭头被租借去了闪星之后，打出了什么样的表现？” 关新彦这次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主教练说道：“但是我也听到有人说陈星佚是靠抱胡莱大腿才有这种表现的，这对于从学生球员转变成职业球员的陈星佚来说，或许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我……不想被人这么说。” 听到关新彦这么说，施无垠笑了起来：“你有这样的心气倒是没错。但问题是，和队友配合，是抱人大腿吗？那这么说……以前是不是其他队友抱你大腿？怎么，你可以做大腿，别人就做不得？” 听到施无垠的反问，关新彦又重新低下头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施无垠语气又情不自禁地重了一些：“我给你说关新彦，你这个想法本身就很有问题。球队是一个整体，某一个人作为核心，也不是说全队都要为他服务，要烘托他，牺牲球队的整体表现来凸显一个人……恰恰相反，核心的意义是为球队服务，是带动全队表现得更好。要不然凭什么做核心？你不能让球队表现更好，你就没有做核心的资格！什么叫做核心？这是核心！” 施无垠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膛心口，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 “它很重要吗？很重要！但你见过谁他妈把自己的心脏裸在身体外面炫给别人看的？那是找死！” 说到这里施无垠重新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叹了口气：“关新彦，你是跟着我从国青队一路打上来的，所以我和老李都不希望你就这样……”在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但想了想，他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反正球队的战术现在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接受。在U23亚洲杯之前我都可以给你机会，但如果你还是昨天那个样子，那抱歉了，我不会选你进U23亚洲杯的大名单。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究竟要怎么办。” 关新彦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他走之后没多久，李志飞推门进来：“怎么样，和他谈的？” 施无垠摇头，很无奈地说：“我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死人说话，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是我再说，他从进来到出去，只说了三句话。” 李志飞听了施无垠的讲述之后也叹了口气：“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他要还是那样，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什么都给他铺垫好吧？有的人，跟不上就跟不上，这可能就是那孩子的命……” 原本球队的头号得分手，如今却沦落到连比赛都可能踢不上的地步。 说起来确实挺残酷的。 但这种残酷究竟是什么造成的呢？ 竞技体育本来就是优胜劣汰，竞争很激烈的项目。 任何一个处于其中的人，都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球员，不努力提升自己，不想办法让自己跟上大家成长的步伐，却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这样的人不被淘汰还有天理吗？ 要是中国足球都充斥着这样不进则退的球员，这个国家的足球又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两位教练都是明事理的人，所以他们也只是稍微替关新彦感到惋惜，但却并没有让这种情绪主宰他们的行动。 有些人如果一路狂奔作死，拉都拉不回来，那就让他去死吧。 ※※※ 关新彦和主教练施无垠谈过话之后，也不是没有人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郭俊夫私底下去找了关新彦，以朋友的身份想要打听打听，但关新彦守口如瓶，并不愿意对他多说。 态度还不是很好。 于是郭俊夫也只能作罢。 没有人知道那场对谈的具体内容，从训练中也没看出关新彦有什么改变。 一开始郭俊夫还总在训练中关注他，但后来慢慢地也就不管他了。 第二场热身赛，中国国奥队依然是在山海迎战卡塔尔国奥队。这次关新彦没有能够首发，只是在第七十分钟的时候才替补出场，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打出什么出色的表现来——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都不是“没有打出出色表现”，而是游离于全队的战术体系之外。 这场比赛中国国奥队和卡塔尔国奥队打成了2:2平。 三天之后的十月十五日，最后一场国奥队热身赛，中国队主场迎战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 关新彦在这场比赛打完了都没能获得出场机会。 他一个人坐在替补席上很是落寞，但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他了。 就连电视转播也很少给到他镜头，解说员干脆没提他的名字。 这场比赛中国国奥队2:3输给了对手，以一胜一平一负的成绩结束了这次热身赛之旅。 赛后施无垠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虽然输了比赛，但他对球队的表现很满意，因为他这次集训主要解决的也就是进攻问题。而这三场比赛，不管最终胜负如何，中国队都是有进球的，并且每场比赛的进球数都不低于两个。 第一次招进国奥队的几名球员也都表现出色。 罗凯和陈星佚都收获自己在国字号球队中的处子进球。而陈星佚干脆在这场对阵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的比赛中梅开二度，包揽了球队的全部进球。 热身赛的目的就是验证球队战术的可行性，以及考察新球员的表现。 这两个目标都实现了，施无垠自然不太看重球队的比赛结果。 但球迷们可能不会这么看。 第一场热身赛中国队赢了对手，第二场比赛却只拿了一场平局，到第三场比赛干脆输了。 这在球迷看来简直就是断崖式下滑的表现。 施无垠觉得球队每场比赛都有进球是好事，球迷和媒体却觉得球队三场比赛场场都有丢球，可不见得是好事…… 在距离U23亚洲杯开始还有两个多月的情况下，国奥队这样的热身赛成绩，恐怕并不能让人感到高兴。 有记者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对此，施无垠表示球队下一步工作的重点是在继续增强进攻力的基础上，再增加防守的硬度，争取做到少丢球。 整场新闻发布会下来，没有一家媒体记者问到了关新彦，哪怕是山海本地的媒体。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以他在热身赛中的表现，想不被人遗忘也确实挺难的…… 或许只有关新彦的粉丝会在网上为他鸣不平，认为主教练给他的机会太少了，到最后那场热身赛连一分钟上场时间都不给他，实在是太过分。 但说实话，关新彦的粉丝这些言论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已经掀不起什么浪潮了。 在东亚杯之前，她们还能利用大家对胡莱的陌生来编造一些风言风语构陷胡莱。 在那场东亚杯比赛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胡莱的能耐。再加上这一个赛季胡莱在联赛和足协杯中的表现，更是证明了如今的胡莱早就已经不是关新彦能够高攀得起的了。 所以还想要碰瓷胡莱，是不可能的。 当然，她们也不是没尝试过找陈星佚和罗凯的麻烦。毕竟从场上的位置来看，陈星佚和罗凯才是导致她们家关新彦失去主力首发地位的罪魁祸首。 只是她们很快就发现论网上粉丝团体撕逼的战斗力，她们和从高中一直撕到职业足坛的这两家粉丝群体比起来，实在是……渣渣。 自家偶像在球场上竞争不过别人，作为粉丝也被对方的粉丝按在地上摩擦。 这真是一个很搞笑但更悲伤的故事…… ※※※ PS，需要大量月票，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 联赛和足协杯 让赵康明最开心的事情是，在国家队比赛日结束之后，他在安东闪星的柳城训练基地里见到了四肢完整、活蹦乱跳的胡莱、王光伟、陈星佚和张清欢四个人。 他们在过去的几场国字号球队比赛中并没有受到伤病的侵袭和困扰。 因为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在这次国奥队三场热身赛中主要是进行战术和人员上的尝试，所以胡莱、陈星佚和王光伟在国奥队都没有一场比赛打满九十分钟过，这也让他们虽然踢了三场国奥队比赛，但却并不是很疲劳。 张清欢在国家队两场比赛中也是如此，两场比赛加起来才踢了六十分钟，全部是替补出场。看得出来时隔三年重新进入国家队，他还需要重新找到节奏和感觉。 虽然这支国家队里有一些是他三年前的队友，但如今的他踢球风格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大家也都需要重新适应。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重回国家队，对张清欢来说，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进步了。 回到联赛，闪星上下有且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升级。 尽管半个月之后就是足协杯决赛的第一回合了，但现在谁都没心思去考虑那个问题。 因为升级名额是联赛前两名，所以想要确保能够升级，就只需要他们和第三名的差距就行了。 联赛打了二十六轮，距离结束还有八轮，闪星积六十二分排名第一。联赛第三是宁天永安，他们目前积五十五分，和闪星有七分的差距。 从剩下的赛程来看，只有岭南南海算是可以直接威胁他们的强队，其他球队的实力都不太强。 当然，保级球队也不容小觑。 但只要闪星自己不掉链子，在联赛中打那些球队悬念不大。 唯一的变数是足协杯决赛。 足协杯到了决赛，就不再是一场定胜负的比赛了，而变成主客场制。 根据抽签决定的赛程，决赛首回合，闪星将在十一月四日星期六，北上客场挑战大顺金箭头。 决赛次回合则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星期天，闪星回到主场迎战大顺金箭头。 但老实说，这第二回合的决赛如果失去悬念的话，对联赛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最主要就是决赛第一回合。 而且因为这场决赛，原本在周末进行的闪星主场迎战白山林春红旗的第三十轮联赛还要被推迟到十二月三日去踢，闪星将再次比其他升级竞争对手少赛一场。 还好这场决赛前和决赛后的联赛都不是在周中踢的，所以体能上对闪星的影响要稍微小一些。 联赛最后一轮同样因为和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冲突，而被推迟到了十二月七日星期四踢。 但如果闪星在之前表现稳定，那么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之后的那两轮补赛，恐怕就失去意义了。 赵康明的策略是在足协杯决赛第一回合之前，球队自己不能掉链子，剩下这三场比赛全都要赢下来才行。 还好国际比赛日之后到联赛比赛赛日之间是整整一个星期，所以在体能上，赵康明不用太担心。 现在既然四个被抽调参加国字号球队比赛的球员都没有受伤，那就更好了。 另外还有一个有利于闪星的情况是，这三场联赛中连续两场都是闪星主场，他们少了来回奔波的不利条件。 十月二十一日联赛第二十七轮，闪星主场迎战吴州东山这支中下游球队，赵康明小幅轮换。 最终闪星3:0轻取对手，不过由于岭南南海和宁天永安也都各自赢了球，所以分差并没有被进一步拉开。 倒是排名第四的川南崇山继上一轮0:1不敌闪星后，这一轮又被萧江绿林逼平，连续两轮不胜，目前仅积五十一分，可以说在升级的冲刺阶段已经逐渐掉队了。 最终两个升级名额，很有可能就在安东闪星、岭南南海和宁天永安这三支球队中产生。 打完这场联赛，周四还有一场联赛，这两场比赛相隔很近，但闪星在这两场联赛中都是主场作战，所以他们不用在短时间内来回奔波，这是他们在赛程安排上占得便宜。 闪星在这一轮联赛中的对手是排名第六的萧江绿林。 萧江绿林实力自然是不弱的，而且他们还在上一轮联赛中战平了第四名川南崇山，所以赵康明在这场比赛中派出了自己所能派出的最强阵容。 全主力出战的闪星也没让人失望，他们在主场2:1击败萧江绿林，继续保持连胜势头。 同时胡莱在这场比赛中打进一球，这个球是他本赛季在中甲联赛里的第二十个进球。 尽管联赛射手榜第二名的伊瓦尔·摩西最近状态不错，连连进球，让他的联赛总进球数达到了十六个，可胡莱还是在射手榜上保持着对他四个球的领先优势。 现在胡莱距离林刚所创下的国内球员中甲联赛单赛季进球纪录仅差一球，大家都觉得他追平甚至是打破这个纪录都不成问题。 而一旦打破林刚的纪录，那么他也有机会打破由奥利维耶·费莱尔上赛季创造的中甲单赛季进球纪录。 ※※※ 打完和萧江绿林的比赛外之后，虽然还有一场联赛没踢，但闪星已经要开始备战足协杯的决赛了。 足协杯决赛是主客场两回合制的，闪星第一回合是去客场，所以赵康明给球队制定的战术是在客场摆大巴，尽量不丢球，或者说少丢球。 “……虽然我们的对手很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提前认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也是决赛的参赛球队。”训练场上，赵康明站在全体一线队球员面前说道，他们刚刚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既然打进了决赛，总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一下就放弃了吧？要不然我们还这么费劲进决赛干嘛？要放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弃？既然已经进了决赛，那不管实力差距有多大，我们的目标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 赵康明说得斩钉截铁、理所当然。 仿佛闪星真的是一支有能力争夺足协杯冠军的球队一样。 而连续淘汰了两支中超球队，尤其是在客场2:1击败了海神之后的闪星全队球员们也没觉得主教练这番话有什么不合适的。 如果说打到半决赛想着放弃，那都还情有可原。 但既然都打到了决赛，却想着放弃，那这样的人一定做不了职业球员，因为他连基本的好胜心都没有。 “大顺金箭头的攻击力比较强，所以我们去客场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防守，全力防守。如果我们最后只输一个球那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如果是场0:0，就算我们赢了。所以接下来这一个半星期，我们要继续强化我们的防守训练，就像半决赛前那样。” 鼓舞士气，又安排了训练任务之后，赵康明就让助理教练陈墨带着全队去热身了。 他自己则带着其他的教练，在训练场上开始忙碌起来，将一会儿训练要用的设施器材摆上场。 做完这些后，他站在训练场上，看着二十多名一线队球员在早晨已经有些凛冽的寒风中热身，他突然很有成就感。 曾经的他只是一个普通教练。 虽然从职业球员转成教练员，是很多球员退役之后的首选项，但真的做了教练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并不是自己接受多了其他教练的训练之后，就能无师自通知道该怎么做教练的。 最开始他还只是一个基层青训教练，只需要负责训练就行了。 后来他逐渐成为了青年队主教练，到后来是青训主管。 他从训练场上退下来，成为了一名管理者。 而现在，他是一支中甲一线队的主教练，并且还带领这支球队排名联赛第一，打进足协杯决赛。 这支球队里有秦林这样的老将，也有李铁林这样的中生代，还有胡莱和张清欢为代表的年轻人。 老中青三代分布合理，经验、体能和年轻人的冲劲完美结合。 而这都是他亲自打造出来的。 这支球队就是他足球理念的最好承载。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勤劳的老农，正在看着自己田地里的庄稼长势，憧憬着丰收。 ※※※ 十月三十日，星期一，闪星客场挑战保级球队南嘉天宇。 和之前不少人所想的不同，这场比赛闪星并没有进行大幅度的轮换。 于是尽管他们客场作战，尽管南嘉天宇排名第十六，亟需保级，战斗**非常旺盛。 但绝大多数主力球员都首发出战的闪星还是在客场4:1轻取对手，赢得了一场意料之外的胜利。 之所以说意料之外是因为本来大家都以为赵康明会放弃这场联赛，专心备战足协杯决赛首回合，就像他们在足协杯半决赛之前所做的那样。 没想到赵康明没这么做，而是以保证联赛优先。 他的这番选择又让人猜测这是否意味着闪星已经放弃了足协杯的决赛？ 毕竟他们的对手实力强大，能够打进决赛的闪星已经拼尽全力。创意定位球战术在半决赛也被曝光，金箭头那边肯定有所准备，还妄想通过耍小聪明来击败中超球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金箭头目前在中超排第一，实力和当初排第六的海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双方实力差这么大，人家还是主场作战，闪星何苦为了一场必输的比赛而放弃联赛呢？ 联赛确保升超成功，就算输了足协杯决赛也不会有人怪罪赵康明。 基于这样的推测，大家都认为大顺金箭头这个足协杯冠军是稳拿了。 而且他们在足协杯决赛中遇到一支中甲球队，也实在是运气太好了。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在足协杯决赛中花费太多功夫，从而确保他们的主要精力全都能投入到联赛中去，和岭南华南虎争夺中超联赛的冠军。 后者自从在足协杯中被大顺金箭头淘汰出局之后，在联赛中全力以赴，立刻就给金箭头制造了巨大的麻烦，现在两支球队在联赛中杀的是难解难分，大有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谁能拿联赛冠军的势头。 大顺金箭头想要卫冕成功，那真是在联赛中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本来足协杯决赛会成为影响他们的一个重要因素，但现在一看对手是中甲球队……不少大顺金箭头的球迷都觉得欧了。 争取让足协杯两回合的决赛在首回合就结束冠军悬念！ ※※※ ps，依然在双倍期间，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章 故地重游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大顺金箭头在客场1:2不敌河东雷电！这个结果真是多少出乎不少人意料……按理说在冲击中超冠军的关键时刻，卫冕冠军金箭头怎么会掉链子呢？但他们就真的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接下来的足协杯决赛有关，感觉今天金箭头的球员们有些心不在焉……” 电视转播画面中，身穿蓝黑色球衣的大顺金箭头球员低着头迅速从球场上走向球员通道。 而他们的主教练王献科刚刚和河东雷电的主教练很敷衍地握了手，也在向通道走去，只是他走的时候嘴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似乎是对球员们的表现很不满。 他当然应该不满，毕竟输掉这场比赛之后，大顺金箭头的排名就从原来的第一跌到了第二。 本来在积分榜上大顺金箭头以一分优势领先华南虎，现在却以两分的差距落后。 他们的主教练王献科能不生气吗？ 回到更衣室里，当最后一个人进来之后，王献科自己去把更衣室门关上，接着就开始了他的“咆哮**” “你们踢的是个什么鸡掰东西！啊？！正常发挥，我们怎么可能会拿不下雷电？就算这是在客场……客场又怎么样？上赛季我们在这里3:1赢了他们，这赛季就1:2输？一群狗屎玩意儿！你们的脑子在想什么？！想下周六的足协杯决赛？还他妈有整整一周……谁允许你们想的？！我之前提都没提那场比赛，就是为了让你们专心致志打好眼前的联赛！结果你们呢……你们就这么‘打好’联赛的？！啊！” 然后他开始挨个点名骂人。 大顺金箭头的球员，无论中外，都被王献科骂得狗血淋头。 哪怕是没上场比赛的替补球员们，这个时候也不能幸免于难，一样要低着头老老实实挨骂。 如果是陈星佚在场，那一定是深有感触——他就曾经在替补席上枯坐九十分钟之后，回到更衣室还和其他球员一起被主教练骂成孙子。 第一次被这么骂的时候，他简直一头雾水——老子又没上场，球队输了比赛和我有什么关系，骂我干什么？ 但后来他就知道这是王献科管理球队的独有方式，号称是让所有球员荣辱与共，增强凝聚力…… 王献科带队拿冠军确实有一手，不过他给球员们带来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 你稍微犯了一点错，就会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他才不管之前你表现有多好，只要犯了错，那就不能原谅。 在他的这种高压管理方式下，每个球员都被他压榨到了极限，自然场上拼命，全力以赴。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如果成绩好，能够拿到冠军，那无论是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球员们也愿意为了拿到冠军而听命于王献科。 可如果拿不到冠军，这种向内的高压没有一个宣泄的口子，就特别容易在内部出现问题。 王献科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上赛季他在大顺金箭头拿到了联赛冠军，本赛季俱乐部给的目标自然是卫冕，拿不到冠军就算是失败。 本来球队表现一直都很出色，结果联赛快冲刺了却掉了链子。 这让王献科特别不能忍。 ※※※ “星佚啊，决赛打金箭头真是咱们的好机会，争取好好表现，这样等咱们下赛季再回到金箭头的时候，俱乐部更定会更重视你了……”在吃饭的时候，陈翰堂对自己的儿子说，“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觉得打老东家不好下手什么的……实际上恰恰相反，你下手越狠，金箭头才会越重视你，听到没！” 看见自己的儿子有些心不在焉，陈翰堂提高了声音。 “听倒是听到了，但爸……我在想明年还要不要继续留在闪星呢……” “继续留在闪星……”陈翰堂想了一下，然后点头。“也有道理哦。闪星显然更愿意给你机会，金箭头那边就不好说了……但星佚，以你本赛季在闪星的表现，我觉得金箭头很有可能觉得你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然后等到新赛季的时候坚决把你留下。” “才一个赛季能得到什么锻炼，我回到金箭头继续做板凳吗？就算换成轮换球员，肯定也是不如我在闪星打主力的吧？而且新赛季闪星踢的一样是中超。”陈星佚皱眉道。 “话是这么说，就怕金箭头那边不这么想啊……” 陈星佚看着爸爸笑了“说服俱乐部这不是你的工作吗，爸？你是我的经纪人啊！” 听见这话，陈翰堂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你只管选择在哪儿踢球，剩下的我来帮你搞定……话说你在闪星这么开心，那要不要干脆直接转会过来？” 没想到陈星佚却收起笑容，很干脆地摇头“不，租借是为了锻炼，提高自己，没必要转会。我还是会回到金箭头的。” “这是为什么？”陈翰堂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提议会得到儿子的热烈支持，然后他就要头痛怎么说服金箭头放人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反对转会闪星。 “你不是在这里过得挺开心的吗？有配合默契的队友，也有知人善用的主教练……” “因为我不想被人说自己是来抱大腿的啊，爸。”陈星佚说道，“租借总是要离开的，但如果我转会过来，那不就是为了抱胡莱的大腿吗？我在这里提升自己之后，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也证明我不是只能够靠胡莱。之所以下赛季还要继续租借，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老实说爸，我在闪星真正感到进步其实是半个赛季之后，就是我们主场打了南海队之后……” 陈翰堂想了想，然后点头表示同意“这倒是，之前感觉你就是个给胡莱传球送助攻的角色。” “对啊，我还想继续在赵指导的手下踢球，这剩下的半个赛季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够。” “行吧，既然你自己有明确的想法了，那我就不替你做决定了。总之，我会帮你谈下新的租借合同，说服金箭头再放你外租一个赛季。在这个赛季，你可以尽量提升自己，但星佚你也要知道，那将是你在闪星的最后一个赛季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坐在从机场去酒店的大巴车上，陈星佚望着窗外大顺的街景发呆。 闪星的大巴车从机场出来之后，刚刚经过了“足球广场”，广场上中间有一个硕大的足球，是大顺的地标之一。 在那个足球上的周围，围绕着广场又一圈雕塑，是每一个能够在大顺足球历史上做出突出贡献的名宿，是这座“足球城市”的见证。 雕塑群中有球员国脚，也有带领大顺足球队拿到冠军的教练。但不是每一个在大顺足球踢球的球员和教练都能有这样的待遇，现役中也只有目前大顺金箭头的后腰队长柴顺能够获此殊荣，在没有退役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雕像立在了足球广场上。 这是因为柴顺从小就一直在大顺踢球，到目前已经三十四岁，确定将会在大顺金箭头退役。他这辈子就只效力了这么一支球队，是中国足坛忠诚的代表人物，所以能有这样的待遇。 正因为标准严格，这个圆形的足球广场周边雕像也仅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边长。 陈星佚想到自己当初刚刚来到大顺金箭头的时候，也曾经和自己的爸爸来这里参观过。 当时他还对爸爸放出豪言说，未来他会把自己的名字和形象留在这个硕大的足球雕塑上，成为大顺足球历史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望，觉得光明未来就在远处等着自己。他会成为大顺足球历史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但残酷的现实只用了一年就让他当初的豪言壮语变成了笑话。 “高中足球第一人”又怎么样？ 来了职业足坛，你屁都不是，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你在校园足球所取得的那些成就，职业足球其实压根儿就不看。 如今故地重游，勾起了陈星佚的记忆，他觉得有点尴尬和难堪…… “小星星，大顺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吗？” 这是他突然听到坐在他后面的胡莱叫他。 陈星佚回过神来摇头，然后很意外“干嘛？你还有心思去玩啊？我们对手可是金箭头。” “没有，我看你一直盯着外面看，就想你是不是对这边特别熟悉……那里是不是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胡莱指着路过的一幢特别宏伟的建筑说道。 那建筑上硕大的招牌上写着“碧海蓝天”，下面是几个小字“洗浴中心”。 “战斗个铲铲！”陈星佚骂道。“我来锦城这么久了，连市中心都很少去，我是那样的人吗？” 胡莱指着他旁边的张清欢说“那你就是说欢哥是那样的人咯？” “你妹……”陈星佚没想到胡莱这么刁钻。 还好张清欢也知道胡莱是什么德行，回头白了胡莱一眼“等回锦城，小爷带你去见世面好不好啊，胡莱？” “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得把老王带上！”胡莱说道。 王光伟连忙摇头“我才不去那种地方……” 胡莱两手一摊“好兄弟共进退，老王不去我也不去了！” 王光伟见状连忙改口“那我去！” “好！既然你这么想去，那你代表我去了！去了回来讲给我听就行。”胡莱用力拍了拍王光伟的肩膀。接着他又转向张清欢“欢哥帮我照顾好老王，他初来乍到的，没见过世面，别闹什么笑话，堕了你‘清欢公子’的名号……” 大家齐齐对胡莱比了个中指，不想搭理这个嘴炮上的王者，行动上的怂货了。 胡莱却似乎对洗浴中心很感兴趣，因为他们的大巴车又经过了一个洗浴城“诶，小星星，我听说北方澡堂子里有搓澡的服务。我一直就有个疑惑……你说趴着搓澡都还好说，可要是翻过来躺着让人搓，那地方怎么办？” “哪地方？”陈星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张清欢反应快，他指着胡莱说“胡莱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这说明我求知欲旺盛！”胡莱很骄傲地说。 陈星佚也反应了过来，他厌恶地看了胡莱一眼“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体验一下啊！” “我这不是咨询你这个当地人嘛……” “我不是当地人，我是南河人！” “南河也是北方，就没有澡堂子吗？” “当然有……” “那你有没有去搓过澡！”胡莱指着陈星佚。 陈星佚张口结舌，没想到胡莱竟然能这样绕回来。回过神来之后他摇头“没有！” “骗人！” “我骗你干蛋啊！” 胡莱扭头朝着车窗外一本正经地说“于是我们仍不知道陈星佚有没有被搓过蛋蛋。” “胡莱你对着谁说话呢？”王光伟好奇地问。 “读者！” “我日你胡莱！”陈星佚扭身想要去掐胡莱的脖子，但却被椅背隔住了。 张清欢和王光伟都被这一幕逗笑了，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吸引了车里其他人的注意力。 “后面干什么呢！”队长李铁林回头高声问道。 “报告李队，我在问小星星……唔……”胡莱话没说完，就被终于突破了椅背阻隔的陈星佚扑上来把他嘴捂上了。 同时他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李队。胡莱又犯贱了！” “哦。”听说是胡莱，李铁林转回头去，不再关注后面的动静了。 陈星佚一直捂着胡莱的嘴巴，然后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提这事儿，胡莱眨了眨眼，算是答应了下来，他才松开手。 刚一松开，胡莱就小声说道“没事儿，小星星你要觉得丢人，你可以在微信上过告诉我，我保证一不截图，二不会把截图发朋友圈，三发朋友圈的时候一定屏蔽你……” 王光伟和张清欢又笑。 陈星佚深吸了口气，然后……也笑了出来“妈的，胡莱你贱不贱啊！” 他突然发现刚才那股稍微有些失落难堪的情绪竟然在这番胡闹下跑的无影无踪了。 是立志要成为大顺足球的英雄人物，把自己的雕像伫立在这足球广场周围尴尬？ 还是直面究竟有没有被搓过蛋蛋这个问题让人觉得尴尬？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后者更尴尬…… 然后他靠在椅背上，将胸中浊气缓缓吐出。 大巴车拐了个弯，一座巨大的白色足球场外墙出现在了右边车窗外。 那就是明天足协杯决赛的比赛场地，大顺金箭头的主场，远洋球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总有过不去的坎儿 足协杯决赛场地，大顺金箭头的主场，远洋球场里人声鼎沸。 主队球迷们正在庆祝球队的进球。 就在下半场刚刚开始三分钟之后，大顺金箭头终于轰开了闪星的球门，打破场上僵局。 “……上半场闪星队又在门前摆起了大巴，他们成功抵挡住了大顺金箭头的进攻，整个上半场一球不丢。但是我们在上半场就说过这个问题了——这种被动防守是长久不了的。结果下半场刚刚开始，金箭头这边就利用闪星球员精神不集中的破绽，率先取得进球……” 贺峰在后方演播室看着这一幕，大摇其头。 “球队缺乏足够的进攻手段，缺乏支援的情况下，首发的胡莱也几乎隐身了。在半决赛的反击中表现出色的陈星佚也没能给金箭头的防线带来什么威胁……金箭头这边对陈星佚的防守很成功，闪星的反击几乎打不出来……” “贺峰，这就是两支球队的客观实力差距了。中超第二和中甲第一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面对中超第二的大顺金箭头，安东闪星也只能龟缩防守，而且就这样也没能守住……”解说嘉宾颜康摇头叹息，“不能说闪星做得不够好，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能说大顺金箭头太强大……” “只是一个丢球而已！”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正在给电视机前的安东球迷们打气，也是在给场上的闪星全队打气。“客场打中超第二，怎么可能会不丢球呢？当然大家都希望不丢球，可出现了丢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丢球……这场比赛如果最后就输一个球对于闪星来说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电视机前的谢兰听着解说员的声音，眉头紧皱。 这次在她身边，并没有自己的丈夫。 他昨天就说今天单位临时通知值班，没有办法看比赛。 虽然谢兰总觉得丈夫的这个反应很奇怪，自从儿子打进足协杯决赛之后，他整个人就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强迫自己的丈夫必须看这场比赛。 她很清楚对于男人来说，面子大于天，有些事情强迫是强迫不来的。既然丈夫不愿意看这场比赛，那就遂他的愿。 反正决赛不是还有两场吗？ 第二场决赛的时候，她提出要求丈夫和自己一起看，他总不好意思连续拒绝两次吧？ 谢兰怀着这样的打算独自一个人在家看比赛，但现在她有些后悔。 因为她想要听听丈夫对比赛局势的分析，闪星能否守住不再继续丢球，或者说有没有希望偷一个，就像半决赛打海神那样…… ※※※ “诶，老胡。今天又没你的班，你跑来做什么？”当老范回到保安值班室里换衣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自己衣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胡立新，他有点惊讶。 “和老婆吵架了，不想在家里呆。”胡立新头也不抬地说道。 “哎呀，你这是何苦呢……”老范一边劝胡立新，一边走向值班室里的电视机，“结果现在连你儿子的比赛都看不成了吧？没事儿，在这也能看……” 说完他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诶不，我……”胡立新想要阻止已经晚了，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视机屏幕被迅速点亮，然后老范操作遥控器切换到了安东卫视体育频道。 电视里传来了巨大的喧嚣声。 与此同时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沮丧地说道：“……闪星在防守中出现了一次失误，球队的队长李铁林在阻挡索萨射门的时候，不慎把足球碰进了自家球门……这是一个乌龙球！而这距离闪星刚才的丢球才过去了六分钟……现在闪星在客场0:2落后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再确认了一下屏幕左上角的比分，老范也有些尴尬了。 “呃……这个……闪星在搞什么啊？！” 胡立新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正好这个时候电视屏幕中出现了金箭头教练席的画面。 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正好在挥舞拳头庆祝进球。 胡立新看到这一幕，便马上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手机：“才落后两个球，闪星踢得已经很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之前半决赛打那个海神，不也只丢了一个球吗？”老范问。 “球队都不一样，哪能这么简单的套？海神和金箭头不一样，同样的战术对海神管用，对金箭头就未必管用啊。”胡立新说完起身要出去。 “干嘛啊？” “上厕所。”胡立新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躬腰低头走了出去。 屋内电视机里的喧闹声，被他甩在身后。 老范奇怪地看着胡立新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电视机，挠了挠头。 他总觉得今天的老胡怪怪的。 ※※※ 走出值班室的胡立新在小区里漫步，没有穿着保安制服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这个高档小区的住户一样。 当他绕过五栋和四栋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是小区中庭的草坪。 尽管现在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了，但专门精心挑选的草种保证了小区里的这块大面积草坪哪怕是在深冬也能保持绿色。小区业主在自家阳台或者飘窗边，微微探头，就能看到绿意盎然的小区景致，令他们心旷神怡，觉得这钱花得真值。 精心设计过和养护的绿化，也是这个小区比周围其他小区房价更高的原因之一。 不止一个人在看到这个小区的中庭之后，都忍不住惊叹：“哇！简直就像是公园一样！” 现在这片公园一样的草坪上有几个幼儿园小孩子正追逐一个足球。 三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踢的完全没有章法，就只是追着足球跑而已。 有人先追到足球，便一脚把足球往前踢，然后他的同伴们就一窝蜂超过他，继续追向蹦蹦跳跳的足球。 他们就这样从草坪的这边跑向那边，又从那边跑回这边。 周六下午四点的小区里充斥着他们的欢笑和吵闹。 胡立新驻足停留下来看着这一幕出神。 他想起自己家所在的那个老式小区，很多年前，大家还没有那么多车的时候，小区里楼与楼之间的空地还没沦为停车场，就常有小孩子在那里踢球。 要是不小心打碎了一楼二楼的窗户玻璃，就会引来屋里人的呵斥和怒骂，还会引起邻里纠纷。 但就算如此，也很难禁止小孩子们在那里踢球。 因为小孩子们喜欢踢，但又没地方，就只能在小区空地里踢。 他记得胡莱就是那个时候在楼下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踢球的。 然后一脚把一户老人家的玻璃窗踢烂，他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儿子，以此为由不许他继续踢球。 后来大家都逐渐装上了防盗栏，足球再也踢不到别人家里，小孩子们还会在空地里踢球，胡莱也尝试重新申请踢球，但被他给拒绝了。 再后来随着小汽车进入千家万户，这个老小区里的空地逐渐被那些小汽车占领填满。 小孩子们没有地方继续踢球，胡立新也不用担心儿子背着他跑下去踢球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他的生活中不再有足球。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千防万防，最后自己的儿子却还是成了职业球员。 看着他在职业联赛中一个接一个进球，看着他甚至穿上了中国国家队的球衣，在国际比赛中捧起冠军奖杯…… 胡立新的内心就无比复杂。 妻子总是责怪他，不为儿子的成功感到高兴。 但在胡立新的内心深处，他时常会问自己，什么样子才算成功？ 儿子这算是成功吗？ 才进入职业联赛两个赛季，到目前为止都还在中甲联赛，连中超都没踢过。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职业生涯还很长，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毕竟这不是一个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世界。 他怎么敢为儿子现在取得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而高兴呢…… 想当初他也曾经为了自己有机会去一线队而高兴，然后呢？结果呢？ 谁能想到那个人会在训练中就这么把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膝盖上了呢？ 身受重伤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他原以为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是无法在这一行里继续厮混下去了，毕竟这种事情无比恶劣。 但一句“这只是一次训练中的意外，我不是故意，我没想冲着人去，我只是没收住脚。”的解释就洗脱了他全部的“罪名”，轻飘飘的道歉也并不指望能够得到受害者的原谅。 当自己时常因为膝盖的疼痛而在睡梦中惊醒时，看到的却是那个人出人头地的新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开灯的房间中，只当自己是一颗被埋在地下的种子，没有发芽的烂掉的种子。 不看足球，不关注足球，不让生活中出现足球，不让那个人再有机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可他失败了。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他更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竟然是他的儿子把那个人又带进了自己的视野。 过去的没有就这么过去 人生中总有迈不过的坎。 他最恨的那个人，还过得那么好，成为了这个国家足坛最成功的人之一。 现在却要求他用乐观的眼光看待自己儿子在中国足坛当中的前景。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要脸的人可以青云直上？ 为什么卑鄙无耻之徒却前程远大？ 为什么衣冠禽兽能功成名就受人景仰？ 而自己却只能在失败中孤独的死去？ 为什么？ ※※※ “比赛结束了……闪星在客场0:2输给了大顺金箭头。在足协杯决赛首回合就输了两个球。但结果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场比赛充分说明了闪星和中超第二名的大顺金箭头的实力差距有多么巨大……在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就算是第二回合回到自己的主场，老实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闪星几乎不可能翻盘……这本来就不是那种两支球队处于同一个档次的较量，闪星作为一支中甲球队能够一路杀进决赛，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但我们也要看清楚事实……我们常说生活中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但对于如今的闪星来说，大顺金箭头已经不是坎了，而是一座几乎高不可攀的山。想要征服这座山，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大家要耐心，要理解他们……” 电视机里，安东卫视体育频道的解说员语气沉痛的就像是在给闪星念悼词一样。 他这话当然说给电视机前那些闪星球迷们听的，告诉他们不要期望过高，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因为这一场的失败就责怪球队。 毕竟到了决赛，谁都希望获得冠军。 可冠军就一个，拿不到冠军是不是就算失败？ 当然不是。 球队表现已经很好了。 只是实力不济，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本来也不应该指望闪星可以在客场击败金箭头，更不该指望闪星能够拿到足协杯冠军。 这场比赛的失败或许会让球队意识到足协杯冠军是一场有毒的美梦，联赛才是立身之本。 他们能够打进决赛，先后面对三支中超球队，已经积累了不少面对中超球队的经验，这些经验或许会成为下赛季闪星在中超保级的资本。 电视机前的谢兰听到解说员这么说，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烦躁地关掉了电视机，不想听解说员刻意的中立客观的絮絮叨叨。 ※※※ “叔叔！” 站在草坪边缘的胡立新被小孩子的叫喊声惊醒。 “叔叔！踢球！” 远处的小孩子指着他的脚下。 胡立新这才发现那个足球不知道何时滚到自己脚边。 尽管小孩子们让他把足球踢过去，但他还是弯腰用手捡起球，再抛还回去。 足球在孩子们后面落地再弹起，引得孩子们嬉笑着追逐过去，而他自己则转身离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想不想赢？ 客队更衣室里，闪星的球员们都低垂着头，情绪低落。 尤其是球队的队长李铁林，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用毛巾罩着脑袋，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 直到主教练赵康明进来之后，拍着巴掌，这才打破了更衣室里令人不安的沉默。 “不用太在意这场比赛的结果，我们只输了两个球，你们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我不是在安慰你们，我是真的认为你们的表现很好了。在丢第二个球之后，我看到你们在场上一度出现了慌乱……但很快你们就重新恢复了正常，我为你们的表现感到高兴……” 有些教练这么说，是为了讽刺自己球员的表现，但赵康明这么说就真的只是表扬他们。 实话实说，虽然闪星在客场输了个0:2，但他们的表现其实并不差。否则就不应该只是输两个球了。 而且考虑到这两个丢球里还有一个是乌龙球，也就是说他们是有可能只输一个球的…… “所以不用太把这场比赛的结果放在心上。我们从来到这里时就很明白，想要在这里击败对手，是完全不可能的。还好决赛是两个回合，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回到我们的主场，我们并非没有和他们一战的能力……关键是你们想不想赢？” 他问自己的球员们。 更衣室里一时间没人答话。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里问着相同的问题，并且试图找出答案。 想不想赢？ 谁不想赢吗？ 可有些话说出来简单，要做到就难了。 我们能赢吗？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赢？ 似乎是知道球员们心里在想什么，赵康明的又说道“你们不需要考虑怎么赢这样的问题，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想不想赢？李铁林！” 他突然点了队长的名字。 李铁林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透过毛巾下面的阴影看向自己的主教练。 “把你头上的白毛巾扯了，披麻戴孝的做给谁看呢！”赵康明声色俱厉。“我问你，你想不想赢？” 李铁林一把抓下毛巾“我想赢，赵指导，我想赢！” “很好。秦林！”赵康明又点到了更衣室大佬的名字。 秦林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表情平静，语气平淡“没有谁进决赛是为了拿亚军的，赵指导。我也想赢，不管能不能赢。” 赵指导又看向胡莱，这次不等他点名，胡莱就一脸谄媚地笑道“赵指导你是知道我的……”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再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我想赢冠军！！！” 旁边的王光伟被他搞了个措手不及，吓得一哆嗦，然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胡莱见状连忙指着他说“赵指导你看，老王不想赢！” 王光伟急眼了“谁他妈说我不想赢的！我也想赢！”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胡莱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助理教练陈墨，“说话这么小声，还想拿冠军？！重来！” 大家都笑了，就连赵康明也忍俊不禁。 笑声中王光伟却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报告赵指导，我想赢！我想赢！我！想！赢！！！” 看到两个年轻人如此激动，也感染到了身边的其他人，陈星佚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挺胸抬头大声说道“我比谁都想赢，赵指导！我想证明给金箭头看！” 他说完之后，不用赵康明继续看下去，旁边的张清欢就主动站起来说道“我也想赢，赵指导，我想拿足协杯冠军！”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更衣室里所有闪星球员都站起来精神百倍地回答了赵康明的问题。 他们都想赢！ 哪怕明知道对手实力强大，还在第一回合赢了他们2:0，他们也想赢。 因为想赢得冠军这个想法是身为一个职业球员的本能，这种本能和实力差距没关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有些人在遭遇了挫折之后难免会产生投降的心理。 所以赵康明需要确认大家的信念是否坚定，想法是否一致。 就像是足协杯半决赛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依靠双方的默契，而是必须向所有人确认这一点才行。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很好！”赵康明在不知不觉间也被更衣室里的气氛所感染，说话的声音随之增大。“我明白了！既然我们目标一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想办法怎么赢是教练组的事，而把想法实施则是你们的事……一般来说，对一场比赛的准备工作是从比赛前的一周开始。而现在，我们对决赛第二回合的准备从赛后新发布会就开始了！” 在赛后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赵康明面对记者们表示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大顺金箭头的实力确实很强，我们已经在比赛中倾尽全力了……但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我不会批评队员，因为他们都拿出了最好表现，输掉比赛完全是因为我们整体实力不如对手，这个结果很正常，也很公平。接下来我会忘记足协杯，专心致志打好联赛，对我们来说，确保升级才是本赛季的最终目的……是的，我知道决赛还有第二回合，但在0:2的比分面前谈第二回合没什么意义。我们能够打进决赛已经是梦幻一般的表现了……我们是中甲球队，而大顺金箭头他们排名中超前列……” 面对镜头，赵康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特别真诚。 ※※※ “……在刚刚结束的足协杯决赛首回合比赛中，客场作战的闪星0:2不敌大顺金箭头……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料，甚至可以说这个比分都还不能完全反应两支球队的实力差距……” “闪星在比赛中非常顽强，但尽管如此，他们也还是丢了两个球，其中一个是乌龙球……据说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返回更衣室后还对球队的表现感到不满，认为只进了两个球没有完成任务……虽然只是传言，但记者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因为赛前大家都认为对于金箭头来说，这场比赛最好的结果就是用一场比赛结束两回合的夺冠悬念。这么一来，大顺金箭头就可以在接下来的中超联赛中全力以赴，和华南虎争夺中超冠军……” “闪星主教练赵康明在赛后承认了失败，认为球队接下来的重心是升级……我想他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了，之前把个人恩怨放在球队根本利益前面，在足协杯半决赛之前强行轮换，导致球队客场输给了黑河北极星……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没有那场比赛的失败，现在闪星将领先南海队七分，领先宁天永安十分，只要再赢一场就能提前升级，何必让闪星的球迷们苦苦等候，提心吊胆？” “提前声明我不是闪星的球迷，我只是觉得赵康明之前是有些膨胀了，现在被大顺金箭头打醒了也好。一支中甲的冲超球队之前竟然敢在没升级的情况下就不上主力，闪星俱乐部老板也真是宽容，换我是老板，赵康明就得下课了，这么做简直太自私了！不过亡羊补牢，还好他们在客场输给了大顺金箭头，否则的话我看赵康明恐怕还得在足协杯中一条路走到黑……” 赛后不仅是传统媒体，在网络上，也有人对闪星的这场比赛发表了他们的意见。 正如这些例子那样，大多数人都觉得闪星之前莫名其妙执着于足协杯是不明智的，所以这场足协杯决赛首回合输了也好，对闪星不见得是坏事。 这样闪星上下应该就可以清醒过来，专心致志备战联赛，确保升级。 至于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还去想这个干吗？难道闪星还能在落后两球的情况下回到主场翻盘？ 想什么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尤其是闪星球迷。 不管解说员、媒体记者和网上那些人说得再怎么有道理，再怎么客观中立，公平公众，不偏不倚……那也不能按着闪星球迷的头，让他们心平气和甚至是欣喜地接受这个输球的结果。 实力不济输了比赛，很正常，很合理。 但也不能说闪星球迷们因此就要拍着手笑“输得好输得妙，输得我们呱呱叫！” 心里有火气，还没办法找罪魁祸首金箭头发泄，那自然只能另找宣泄口。 他们希望在接下来的联赛中，球队能够在联赛里尽早取得升超资格。 足协杯冠军是没戏了，但中超资格一定不能飞！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纪录表现 南海队的球迷们可能还在幻想，输掉足协杯决赛首回合比赛，提前丢掉足协杯冠军的闪星全队士气会遭受巨大的打击，再加上他们刚刚在和金箭头的比赛中全主力出场，拼尽全力。 这么一来，等到他们南海队主场迎战闪星的时候，面对的是不是就是一群残兵败将？ 而到时候南海队仗着主场优势，一定可以在将闪星斩于马下，凭借多赛一场的优势重回联赛第一。 但现实是很骨感的。 从大顺回来之后的闪星经过一个星期的备战，在对阵南海队的时候派出了最强阵容。 在足协杯决赛第一回合，面对大顺金箭头还很狼狈的闪星，在回到中甲联赛中之后，却判若两队。 就算罗凯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出色，但他一个人也顶不住闪星攻击阵容的集体发飙啊。 看起来正如闪星球迷们所期望的那样，闪星全队还真是把他们在足协杯决赛中失利的全部不爽、不甘都发泄到了联赛中。 经过九十分钟的激战，哪怕是在客场，闪星还是以3:1的比分击败了南海队。 对南海队来说，他们被闪星双杀，意味着被逼上绝路。 因为现在联赛积分榜上是这样的少赛一场的闪星以七十四分继续领跑，南海队因为输掉了这场比赛，所以积七十分，不仅被闪星重新拉开了分差，还被第三名的宁天永安给追了上来，两支球队同积七十分，只是因为净胜球上的优势，南海队才排在第二名。 他们真的很有可能重蹈覆辙，像上赛季那样，在冲刺阶段败下阵来，无缘中超。 要是连续两个赛季都无法冲超的话，对于南海队这样志在升超的俱乐部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俱乐部连续多年的投入，却不能换来一个中超球队的资格，那搞不好这支球队的未来前景就会直线下滑，背后金主也有可能不愿意继续玩下去了，减少投入后这支球队还能有多少战斗力，那就真不好说……搞不好连留在中甲都困难了。 类似这样的先例数不胜数，南海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罗凯在这场比赛中打进一球，他个人本赛季的联赛进球也达到了十一个。 只是他这样的表现在胡莱面前根本不够看。 胡莱这场比赛也之进了一个球，但这个球却非常有意义。 因为这是胡莱本赛季的第二十一个联赛进球，他追平了前辈林刚在中甲联赛中的本土球员单赛季进球纪录。 接下来距离奥利维耶·费莱尔所创造的真正的中甲联赛单赛季进球纪录只差一球。 至于本赛季联赛金靴……已经彻底失去了悬念。 闪星还剩下四轮联赛没打，而伊瓦尔·摩西所在的宁天永安只有三场比赛没打。 后者落后胡莱五个球，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摩西是不可能在联赛射手榜上反超胡莱的。 当初雍军为胡莱谈下新合同的时候，专门加了一条，如果胡莱能够拿到联赛金靴，那么闪星还要额外再给胡莱一百万的奖金。 现在看来，他极有希望获得这笔钱。 雍军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当初应该再加一条如果胡莱能够打破单赛季进球纪录，闪星再给五十万。 他当时给胡莱新合同里加这么一条金靴奖，是希望看看胡莱的极限在哪儿。 结果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胡莱。 这个赛季的金靴胡莱拿的应该是毫无难度…… 接下来周四的联赛第三十二轮，闪星在主场迎战首都竞技。 尽管上周六刚刚打了和南海队的比赛，赵康明也没有在这场比赛中进行轮换，依然是全主力，最强阵容。 从联赛第二十九轮闪星客场挑战南嘉天宇开始，闪星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到主场来比赛了。 这之前的两场联赛和一场足协杯决赛，闪星打的都是客场。 这次的主场比赛，省体育中心的看台有四分之三还多的位置被坐满了。 考虑到出于安保的目的，还要空出一些位置来，这样的上座率已经非常恐怖了，要知道，有些中超比赛都没有这样的上座率呢。 在输掉足协杯决赛第一回合之后，闪星球迷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球队的支持和鼓励。 当然他们也是为了见证一个历史时刻的——在赛前，陈建宇就在安东卫视的比赛前瞻栏目中提醒大家，胡莱距离追平奥利维耶·费莱尔的中甲单赛季进球纪录只差一球。 他虽然没说胡莱会在这场比赛中追上纪录，但这意思大家还能不懂吗？ 所以很多球迷们也是为了来见证胡莱追平纪录的。 胡莱也没让这些人失望。 比赛刚刚开始十三分钟，他就在门前接到陈星佚给他的横传，把足球扫进了首都竞技的球门！ “胡莱！哇！漂亮！他在门前轻松取得进球！这是他本赛季的第二十二个进球！他正式追平了河西大秦的巴西外援奥利维耶·费莱尔上赛季创造的中甲联赛单赛季进球纪录！”安东卫视解说员兴奋地嚷嚷起来。 整个省体育中心欢声雷动，所有人都在为胡莱的进球感到高兴。 进球之后的胡莱跑向角旗区，做出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再和迎上来的队友们拥抱庆祝。 追平纪录这事儿就足够大家高兴很久了，但是十分钟之后的第二十三分钟，胡莱又来了！ 这次是秦林后场长传，胡莱一次反越位前出，将首都竞技的后卫们都甩在身后，先是非常漂亮地把足球卸下来，然后趟球进禁区，面对出击的门将，他用一脚冷静的推射，把足球推进了球门近角。 “2:0！！闪星两球领先首都竞技！但这不重要！”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大喊道，“重要的是胡莱打进了他在本赛季中甲联赛中的第二十三个进球！他打破了奥利维耶·费莱尔在上赛季所创下的纪录！一个全新的联赛进球纪录！由年仅二十岁的闪星球员胡莱创造！他把自己的名字，就这么永久地留在了中国足球的历史上！以后当人们提及中甲联赛的进球纪录，胡莱将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仅仅一个赛季前，他还是在海神青年队连比赛都打不上的球员，而现在他是闪星的联赛射手王！如果我们能够最终升级成功，那么胡莱一定是最大的功臣！”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同样激动，他还在海神俱乐部的伤口上撒盐，“我不得不说，胡莱说他需要感谢时任海神青训主管的孙赫，我也要感谢他，感谢海神俱乐部送给了我们闪星一个主教练和一个主力射手！谢天谢地谢海神，哈哈！！” 自从胡莱和孙赫的事情被《岭南晚报》捅出来之后，这事儿很快就被全国知晓。 一时间在球迷群体中，海神俱乐部成了一个笑柄。 安东卫视解说员说的这事儿多少也算是一个梗了。 说闪星要是拿到了中超联赛的资格，那么他们最应该感谢其实应该是海神俱乐部，因为海神俱乐部是又送人又送钱的。 送人还好理解，送了赵康明和陈墨两个教练。 送钱是什么意思？ 胡莱转会去闪星，闪星是给了五十万转会费的。但有才的网友们却觉得五十万就把胡莱给卖了，海神俱乐部这分明是变向给闪星送钱。毕竟以胡莱的表现，说是值一千万恐怕也没人觉得贵。那么闪星少出的这九百五十万不就等于海神俱乐部送的吗？ 所以海神是又送人又送钱，呵护备至。荣膺闪星升级后的特别鸣谢嘉宾。 闪星的球迷们已经决定等升超之后，再见到海神，一定要制作大量横幅，甚至是tifo，上面就写一句话“谢天谢地谢海神！” ※※※ 上半场闪星凭借胡莱的梅开二度，2:0领先首都竞技。 下半场后闪星攻势未减，并且由张清欢和王光伟各进一球，最终闪星在主场4:0大胜首都竞技。 少赛一场的他们积七十七分，还是排在联赛第一。 尽管接下来宁天永安也赢了球，现在和闪星的积分的差距还是四分。 但要知道宁天永安只剩下两轮联赛了，闪星可还有三场。 也就是说在下一轮联赛，闪星只要赢了球，那么不管宁天永安那边是什么结果，闪星都将确定升级。 因为到时候只剩下一轮联赛的永安落后少赛一场的闪星四分，他们绝不可能在最后一轮联赛中拿到四分。就算剩下两轮补赛闪星全都输了也无所谓，顶多是丢掉联赛冠军，但中超资格保住了。 不得不说，本赛季中甲联赛的冲超竞争是非常激烈的，一直打到联赛还剩下两轮的情况下，闪星在足协杯半决赛之后又打出来了一波十连胜，竟然都还没有确定能够升超…… 宁天永安是真的想要重返中超，和南安金鹏完全不同。 要不是本赛季的闪星实在是太妖孽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和岭南南海携手升超了。 这一轮南海队凭借罗凯的出色表现，没有遭遇两连败，他们在客场全取三分，总算是没有被宁天永安给挤下去。 他们的冲超形势可要比闪星严峻得多。 闪星只需要再赢一场，他们却很有可能和宁天永安一直打到最后一轮才可能见分晓…… ※※※ 打完和首都竞技的比赛之后，闪星的一周双赛暂时结束。 联赛还剩下两轮，但对闪星来说还有三场联赛没打。 不过无所谓，只要闪星再赢一场就行，其他比赛都不重要了。 最关键的就是紧接着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一的联赛第三十二轮，闪星客场挑战唐都九龙。 这是当轮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如果闪星能够客场拿下对手，那么剩下两场联赛对闪星来说就是“垃圾时间”了。 但别看唐都九龙实力不强，闪星想要在客场击败他们却也不容易。 因为唐都九龙想要保级。目前他们排名第十六，倒数第三，正好是在降级区里。只是距离跳出降级区也就只是两分而已。 所以如果他们能够在主场击败闪星，那就还是有机会成功留在中甲，否则下赛季就得回去继续踢中乙了。 所有人都知道，越是联赛的最后阶段，保级球队才是最难打的。 当然了，就算这一轮闪星没能拿下唐都九龙，也还有两场联赛呢，毕竟他们不可能在联赛最后阶段来个三连败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东足球回来了 知道闪星再赢一场，就可以确保提前升级之后，联赛第三十二轮，闪星客场挑战唐都九龙的比赛就成了闪星球迷们最关注的一场比赛，关注度甚至超过了第二场足协杯决赛。 闪星俱乐部这边也在为升级的事情而做着准备，比如他们联系了几家球迷组织，到时候由闪星俱乐部出钱，赞助他们随队出征去客场造势。 而闪星球迷们也踊跃报名参加。尽管这是客场比赛，但球迷们还是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在现场见证历史。 就算对手是志在保级的球队，闪星球迷们也还是对自己的球队抱有期望…… 或者说，安东的球迷们实在是等不了啦。 那是安东足球重回中国顶级联赛的历史时刻，所有人都希望那个时候自己在现场。 但俱乐部赞助的对象是有限的，有些闪星球迷就干脆自己提前坐火车去客场看比赛，球票自己想办法在网上买，车票酒店都自己花钱订，不要俱乐部出一分钱。 为了看球，还有很多球迷向单位请假，或者不惜辞职。 就是为了成为历史的见证人。 为了看球而辞职这事儿还上了微博本地话题榜的热搜，引得好几家当地媒体争相报道。 这个时候不少人才发现原来锦城人民对于看球这事儿依然热情，就像是二十多年前那样。 所以安东锦城并不是足球荒漠，大家只是把他们对足球的热情深埋在了地下深处而已。 当豪雨降临在这片荒漠上，无数种子竞相发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荒漠变绿洲，所有人才发现，只是差一场雨。 是的，其实从荒漠到绿洲，只是差一场雨…… 可就这么一场雨，安东球迷、锦城球迷他们等了多少年？ 足足二十年。 俗话说得好，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久旱逢甘雨排第一。 安东、锦城这片足球荒漠旱了整整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场雨，安东球迷、锦城球迷怎么可能不高兴不激动不疯狂？ 为了看一场球队升级战，辞职算什么？ 工作没了再找，可安东足球重回中国顶级联赛这样的历史时刻，多少年才能见到一次？ 于是当闪星出征打客场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数不清的安东球迷，他们从各自的城市首先汇聚到了锦城，再北上出省。 这里面有当年经历过安东足球最疯狂最辉煌时刻的老球迷，也有跟着闪星一起成长起来的新生代球迷。 有人穿着当年兴城的球衣来给闪星加油，也不会引起争议，得到的只有掌声和竖起的大拇指。 当这些人涌进唐都九龙的主场西宫体育场的时候，把那些打算在主场给闪星一个下马威的唐都九龙球迷们都吓了一跳——为了保级大业，这场比赛唐都九龙的主场球迷们已经来的很多了，原以为会把这座球场变成客队的地狱。 哪想到大量闪星球迷一进来，制造出来的声势竟然和他们不相上下……不，甚至比他们略胜一筹。 陈星佚在热身的时候看到几乎一半球场都被身穿红色球衣的闪星球迷们给占领了，忍不住感慨道“我们唐都也是足球传统城市啊……竟然在气势上完全输给了安东球迷。” 秦林在旁边说“你们南河省好歹有一支顶级联赛球队，可是整个安东省，已经有二十年没有顶级联赛球队了。” “没错，就跟一个壮汉足足二十年没碰过女人一样！”胡莱说道。 张清欢嚷嚷道“我去，有画面了！” “好了好了，赶紧热身，别到时候太紧张弄伤了自己！”身后响起队长李铁林的吆喝声。 大家踏上了足球场。 ※※※ 当球员们结束热身回到更衣室的时候，赵康明问他们“看到外面那些球迷了吗？”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又问“有何感想？” “壮观！”胡莱第一个举手说道。“我还以为这是我们主场呢！” 赵康明笑了“这就是我们主场。有这么多球迷专门来给我们加油，这是我们的荣幸。但同时也是我们的责任，同样会给我们带来压力。我希望你们为这些球迷而战，但我又不希望你们被责任所压垮。听起来很矛盾是不是？但其实很简单，你们就想一想接下来的足协杯决赛。这场比赛就当是那场比赛的预演了。难道打足协杯决赛就没有压力，就不需要负责了吗？我们这半个月来，不都是在为那场比赛做准备吗？这场比赛，唐都九龙为了保级，一定会给我们制造很多麻烦，那再好不过，我还怕对手不抵抗，让我们没办法调整状态呢。” 在打完和唐都九龙的这场联赛之后，紧接着就是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比赛。 那是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也应该放弃了的比赛。 但只有闪星球员自己知道，他们和金箭头的账还没算完呢。 一想到足协杯决赛，闪星的球员们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赵康明觉得这样子的状态才对了，于是他挥挥手，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去吧，去比赛。” ※※※ 双方球员出场的时候，西宫体育场的上空响彻着安东方言的加油助威声。 各种“雄起”压过了本地球迷们的呼喊。 真得就像是赵康明所说的那样，这根本就是闪星的主场。 唐都九龙要保级，闪星要升级。 两支球队的命运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都说保级球队不好打，但今天闪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升级球队也不好打！ 比赛一开始，没有试探也没有适应，闪星没让唐都九龙慢慢找比赛感觉。一上来就冲着唐都九龙的球门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胡莱、张清欢、陈星佚前场进攻三叉戟轮番进攻，打的唐都九龙抬不起头来。 开场十五分钟了，主队竟然连一脚射门都没有。 看台上的唐都九龙球迷们也被客队闪星的球迷压制的发不出声音来。 闪星每一次进攻都会博得看台上球迷们的大声喝采，他们每次射门都会赢得掌声。 南河卫视的解说员都忍不住感慨道“这到底是谁的主场啊？” 在这种高强度的进攻下，第二十分钟，闪星终于打破了僵局。 张清欢在禁区外用一脚弧线远射，轰开了唐都九龙的球门，为闪星取得领先。 “张清欢！！漂亮！”安东卫视解说员非常兴奋，他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地。 之前他还是挺担心的，越是到这种紧要关头就越紧张。人啊，当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历史时刻，怎么可能会不想多呢？ 他怕闪星的球员们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发挥失常——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古今中外类似的事情特别多，数不胜数。 尽管比赛开始之后，闪星的表现让解说员觉得球员们应该是顶住了压力。 但如果迟迟不能进球的话，那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闪星猛烈的攻势就会导致后场空虚，如果唐都九龙抓住机会打一次反击，进了球，那形势可就要逆转了。 还好…… 现在看着正在庆祝的闪星球员们，安东卫视解说员长出口气。 ※※※ 虽然取得了领先，但闪星并没有就此放慢脚步。 他们继续猛攻，完全不担心自己身后球门一样。 这种猛攻让唐都九龙特别不能适应，尽管上半赛季他们也曾经在客场挑战过闪星，并且最后:落败。可那个时候主场作战的闪星也没给他们这么大的压迫感。 如今当他们面对闪星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下山猛虎，嗷嗷叫着要把他们全都撕碎。 其实这不是唐都九龙球员们的错觉。 自从在足协被决赛首回合输了球之后，赵康明就一直都在调教闪星的进攻。 因为总比分落后两球的闪星想要真的实现逆转，进攻很重要。 决赛第二回合，闪星不可能再死守下去了，他们必须攻出来。 那么怎么保证攻出来的同时，后防线不被对方打成筛子呢？ 赵康明的对策是用更猛烈的攻势把对方的进攻压回去。 在训练中球队是这么练的，到了比赛中他要求球队把在训练中所练的成果用出来。 所以这三场联赛，闪星的攻势都很猛。 客场打南海队，完全是用攻势压倒南海的。尽管南海队也进了个球，可闪星进了三个球，最终:击败对手，在联赛第二的客场全取三分。 主场打首都竞技也是，四个球横扫对手，把闪星的进攻火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到这场比赛，率先进球的闪星依然没有停下他们的进攻节奏，这种高强度的进攻让包括唐都九龙在内的中甲球队都很难适应。 而这一套正是闪星在和中超球队多次交手中所学到。 当他们以中超球队的身份提前要求自己的时候，就发现绝大多数中甲球队真是…… 就像秦林大佬说的 也就那样吧。 ※※※ 一球领先不算是一个很保险的比分，就算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心里石头落了地，但也还有闪星球迷总是会忍不住担心万一被唐都九龙扳平了比分怎么办……所以总还是要再进一球才能让他们放心。 闪星没让他们的球迷们提心吊胆的等太久。 第三十六分钟，陈星佚在禁区里突破的时候被唐都九龙球员推倒，主裁判果断判了犯规，给闪星一个点球。 说实话，当主裁判做出这样判罚的时候，西宫体育场的上空最响亮的竟然是闪星球迷的欢呼声，而不是主队唐都九龙球迷的嘘声…… 这让主裁判在做这个判罚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在闪星的主场，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点球自然是胡莱来主罚。 唐都九龙球迷们试图发出嘘声来干扰他，但很快就被闪星球迷们的欢呼声给压了下去。 但其实不管嘘不嘘，都影响不到胡莱。 他稳稳将点球踢进球门！ “闪星:！中超资格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大声说道，“胡莱也打进了他个人在本赛季的第二十四个联赛进球！由他所创造的单赛季进球纪录还在向前延续！” 西宫体育场里欢声雷动。 这一次，主队球迷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知道，以目前的情况，自己的球队想要在自己主场击败闪星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 在胡莱进球后这场比赛就彻底失去悬念。 就算明知道自己需要保级，唐都九龙的球员们也很难在比赛中奋起反击闪星。 下半场赵康明开始换人，为这个周末的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比赛做准备。 陈星佚先被换下。 他换下的时候，还向看台上的球迷们挥手致意。 这就有点迷了……也不知道他是在感谢自己的家乡父老，还是在感谢随队前来的安东球迷。 在比赛还剩下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胡莱也被换下。 他没能再进一球，联赛进球还是二十四个。 在他下场之后，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大部分时候也没把注意力放到正在进行的比赛中，而是谈起了升级的事情。 “……别看我们本赛季在足协杯中先后击败了两支中超球队，但新赛季闪星升上中超之后，首要目标应该还是以保级为主。毕竟足协杯比赛没什么可参考价值，对方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是中甲球队就轻敌……而到了中超，每一轮比赛都需要向足协杯半决赛那么踢，对闪星来说将是巨大的考验……我个人认为闪星应该尽量留下陈星佚，他在这个赛季和胡莱的配合非常默契，不论是继续租借还是买断也好，总之要留下他……” 他这么说的时候，电视转播也给到了闪星替补席一个镜头，镜头中的胡莱正和陈星佚在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捂着嘴，也看不到嘴型，所以无从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看他们的表情，想来谈的也应该是轻松话题。 或许胡莱是在问陈星佚唐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毕竟陈星佚是唐都人。 看到这一幕，解说嘉宾卢冠霖打断了他搭档的话“别想那么长远的事情……此时此刻，就专心享受升级的快乐吧！” 解说员也反应过来，他刚才职业病又犯了…… 于是他笑起来“对，没错，享受当下，享受快乐！这对于安东足球来说，实在是一件大喜事！”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正在高歌，仔细聆听，竟然是安东兴城的队歌…… “……兴城将士万难不屈！兴城的将士无坚不摧！家乡父老是我们坚强后盾！永远沿着胜利征途前进！前进！！” 在后方演播室里的安东卫视解说员和解说嘉宾两个人在听清楚前方球迷们唱的是什么之后，都愣住了，随后陷入了沉默。 他们之所以都不说话，是怕一说话就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从他们哽咽的声音中知道他们都没能控制住情绪…… 但也不能这么一直沉默下去，解说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地说道“中超联赛，我们安东足球……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胡莱爸爸以前是干什么的？ 闪星最终在客场3:0击败了唐都九龙，不管宁天永安的比赛是什么结果，都提前锁定了一个升级名额。 这件事情成了中甲联赛的大事，不仅是安东和锦城当地的媒体在关注这事儿。 赛后全国媒体也都争相报道安东足球重回中国顶级联赛的事情。 闪星球迷们在看台上高唱当年安东兴城队歌的那一幕，也感动了无数人。 就连他们的对手，唐都九龙的球迷们都在赛后为闪星的球迷送上了掌声，并且以闪星为榜样鼓励距离降级仅一步之遥的唐都九龙足球队——安东足球时隔二十年重返中国顶级联赛，那么就算这次降级了，我们唐都九龙也一定会重新杀回来的！ 赛后赵康明作为闪星主教练，是球队升级的大功臣，受到了媒体的追捧。 胡莱这个最佳射手自然也跑不掉。 传统媒体纷纷报道，网络上也讨论的很热烈。 一切有关他的消息都会引起热议，吸引众多目光。 现在闪星的球队目标已经实现，唯一的悬念就只剩下胡莱能够在本赛季的中甲联赛中打进多少球了…… 他已经破了纪录，但新纪录最终是多少，现在还没定论呢。 因为联赛还没结束，闪星还有两场联赛没踢。 可以说现在大家最期待的就是胡莱到底能够把新纪录拔高多少。 《进球》网的国内足球专版里就做了一个投票调查，问大家觉得胡莱这个赛季能够打进多少个联赛进球。 总共四个选项。 第一个是“二十四球”，就是胡莱现在的进球数，选择这个选项就意味着觉得胡莱之后两场比赛都进不了球了。这个选项选择的人非常少。 第二个是“二十五球”。 第三个是“二十六球”。 第四个选项为“二十六球以上”。 有不少人都选择了最后一个“二十六球以上”，是四个选项中选择人数最多的。 由此可见大家对胡莱的进球能力还是普遍很看好的。 除非提前升级之后赵康明进行大幅度轮换，给其他前锋出场机会，而不让胡莱上场。但这种可能性也是非常少的，毕竟以赵康明对胡莱的喜爱程度，怎么可能会不给胡莱一个努力刷新纪录的机会呢？ 除了关心胡莱的进球纪录最终会是多少之外，也有球迷在网上问“为什么胡莱这么能进球？” 这个帖子本来应该是普及足球战术知识的好机会，但因为有人表示胡莱之所以这么能进球是因为闪星集全队之力在给胡莱喂球，说白了是闪星人为制造出来的射手王，还说胡莱是体系球员…… 反对者则放言“胡莱为什么这么能进球”是检验一个球迷到底是真球迷还是伪球迷的绝佳问题。但凡说胡莱进球都是靠运气蒙的，或者都是靠中场球员喂出来的，全都是不懂球的伪球迷。 于是这帖子最终沦为了撕逼战场。 除此之外，还有人关心胡莱和王光伟、陈星佚、张清欢的关系，因为平时总看着他们四个人在一起。于是有人问“请问胡莱的官方cp是王光伟还是陈星佚还是张清欢？” 结果又引起了一番世界大战…… 在这样的背景下，当一篇名为《震惊！胡莱父亲竟然是我们小区的保安！》出现时，自然也迅速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 “……之前胡莱在东亚杯上面对韩国队上演帽子戏，帮助中国足球成功‘破韩’的时候，当时的央视还专门跑来我们东川采访胡莱父母来着，不过他们没采访到胡莱的爸爸，只采访了胡莱的妈妈……我才知道胡莱的家庭条件其实相当一般……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今天要说的是，当时新闻采访中胡莱的妈妈提了一嘴，说胡莱爸爸是在某个小区里做保安。 “我当时也没在意，直到那天路过我们小区门岗，偶然间听到两个保安在那儿聊天，说起老胡是胡莱的爸爸……老胡我知道啊，我们小区的保安，平时站岗敬礼的时候站的笔直，个子也高，虽然制服稍微有些不合身，但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保安比起来也还算看得过去，所以我之前就有关注过他……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胡是竟然会胡莱的爸爸！ “我当时就震惊了！敢情大明星胡莱的爸爸每天都给我敬礼呢？！听到这话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专门偷拍了一张老胡站岗的照片，然后仔细和胡莱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竟然发现他们俩眉眼间真的有点相似！” 在帖子的最后，楼主配了两张图片，一张照片中是一个穿着保安服站在门岗外面的保安，另外一张则是从闪星官网上找到的胡莱大头证件照。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正如这位楼主所说，大家发现这个中年保安和胡莱果然有点像！ 其实如果到这里的话，那这个帖子在近期密集冒出来的和胡莱有关的贴子里也就只是普通关注度而已。 毕竟胡莱爸爸是保安这事儿大家之前也不是不知道，真关注胡莱的球迷们怎么会放过有关胡莱的任何消息呢？ 所以胡莱爸爸是保安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顶多有人在贴子里实名羡慕楼主，问他有没有跑去和胡莱的爸爸合影要个签名什么的。 真正让这个帖子和其他那些有关胡莱的帖子有所不同，在胡莱的话题下脱颖而出的是楼里的一篇回帖。 “楼主，我前两天翻我爸他老人家当初收集的剪报，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当年白山天池俱乐部青年队代表白山省参加全运会足球比赛的首发十一人合影。然后我突然觉得照片中后排右三那个人挺像楼主你照片中的胡莱爸爸，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更像胡莱一些……” 回帖的人不仅贴出了首发合影，还单独把他觉得可疑的这个人单独截图出来，以便让大家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随后有好事者把楼主的照片和回帖人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更方便对比。 真别说，这么一对比，两张照片中的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尽管因为当年的老照片像素不高，摄影技术有限，拍出来不是很清楚。 但也让人一眼觉得像…… 回帖的人还在贴子里打出了这张合影中所有人的名字，分别对应他们在合影中的位置。 更巧的是这个人正好也姓胡，他叫胡立新。 ※※※ 胡莱刚刚接受完随队记者陈建宇的一个采访，是关于他创造了新的中甲联赛单赛季进球纪录和球队冲超成功两件事情的采访。 这种类似的采访，胡莱已经接受过很多次，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这次采访也没什么超出他预料的。 就算打破了纪录，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陈建宇还夸他心态好。 对此胡莱的回答是：“又不是中超单赛季进球纪录，有什么好得意的呢？陈叔……” 然后就陈建宇就顺势引出冲超成功的话题，胡莱也表示了对中超联赛的期待和憧憬，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采访和被采访套路。 在采访完之后，按理说胡莱就应该告辞了。 但陈建宇却叫住了他，然后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收拾器材的摄影师，掏出手机对胡莱说：“胡莱，我问个很私人的问题，你如果不想回答，不回答也没关系，这不是采访。” 胡莱笑道：“没关系，陈叔你问。连有没有女朋友这种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答案。” “嗯……”陈建宇得到胡莱允许之后问他，“胡莱啊，你爸爸是保安这事儿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胡莱点头：“没错。” 关于他爸爸是保安这事儿，当初妈妈在央视采访里说出来之后，就传播了出去。他本人对这事儿没什么异议，他不觉得自己的爸爸做保安丢人，所以他也不会排斥这个问题。 大家都是劳动人民，又有谁比谁低贱呢？ “那我问你啊，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做过职业球员？”问完，陈建宇就盯着胡莱的脸和双眼。 他看到胡莱很明显愣住了。 不是疑惑，是愣神。 他就知道那个网上的帖子没说错。 “是这样的，胡莱。网上突然出来一个帖子，应该是你爸爸工作小区的业主发的，里面拍了你爸爸站岗的照片……” 陈建宇将他在网上看到的信息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还把手机拿出来给胡莱看。 胡莱一看竟然是《进球》网的帖子，他这段时间没上《进球》网，没想到自己连底裤都被人扒出来了…… 看完那个帖子的主要内容和最高赞回帖之后，胡莱点了点头，很干脆地说：“没错，陈叔，我爸以前确实踢过球。” 他觉得爸爸踢过球这事儿本身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像是爸爸做保安一样，都不是什么会让他感觉得难堪丢人的事儿。 见胡莱承认了，陈建宇又问：“我去查了一下你爸爸的名字，却没有找到有关他踢球的报道……当年白山天池俱乐部也是白山省的甲a球队，却完全没有你爸爸的消息，这让我有些奇怪……” “呃……他当初因为伤病，还没来得及去一线队就退役了……”胡莱也只能这么说。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陈建宇露出了惊讶和惋惜的表情，然后询问：“我可以去采访你爸爸吗？” 胡莱耸耸肩：“我觉得他不会同意接受采访的，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胡莱晃晃手机往外走：“等我问到了我直接在微信上回你啊，陈叔。” “行，没问题，多谢了！” ※※※ 胡莱给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谢兰正在厨房里做饭，还是她丈夫把手机拿给她的。 结果谢兰一看是胡莱打来的，就气了：“儿子的电话你接一下要死啊！” “接了不还得你来说？”胡立新把电话给了妻子就转身往卧室走。 谢兰无奈只好接通电话同时打开外放，放到了一边，继续炒菜：“喂，啥事儿啊？” “妈，爸的事情是不是泄露了啊？” “什么事情？”谢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而本来要走进卧室的胡立新听到胡莱的这句话之后，也站在了原地，回头望了过来。 “就是他以前踢过球的事情啊。今天我们那个随队的陈记者来采访我，完了就问我这事儿，说是网上已经传开了……然后我去看了一下，还真是，有网友还找到了我爸当年踢球时的照片，我已经发你微信了……陈记者想要采访我爸，我就说打电话问一下……” 听到这里，谢兰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不出她所料，她看见丈夫冲她摇头。 但这次她没有替自己的丈夫传话，而是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自己来给儿子说。 胡立新连连摆手，不愿意这么做。 谢兰见状拿起手机：“你爸说可以……”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自己的丈夫凑上来提高音量喊道：“不行！我不接受采访！” 谢兰问：“你听到了吧？” 手机里面传来胡莱的声音：“好，那我去回陈记者了。” 挂了电话，谢兰拿着手机撇嘴：“跟你儿子说句话就这么难？” 胡立新没有接这话，而是皱起眉头：“难怪……” “难怪什么？”谢兰不解。 “难怪我今天站岗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业主，总在门岗那边晃悠，要不是知道这是业主，我还以为是小偷来踩点呢……” 谢兰瞪大了眼睛：“是不是这个业主知道了你的身份？！” “应该就是了……”胡立新沉吟道。 谢兰很紧张地问道：“啊？那怎么办？要不要辞职！” 胡立新奇怪地看了一眼妻子：“为什么要辞职？” “你不是跟通缉犯一样吗，生怕别人知道你的过去。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了，不赶紧跑路还等什么？”谢兰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胡立新没想到妻子在这里等着他呢。 怼完丈夫之后，谢兰低头在微信中找到了儿子发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的首发合影。 不需要任何说明，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她指着第二排从右边数第三个人惊讶地对丈夫说：“呀，胡立新，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还挺眉清目秀的嘛……” 胡立新看到妻子手机上的照片，以及那球衣胸前的“白山”二字，有些记忆就好像突然解锁了一样，被他重新想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白山天池u20代表白山省参加全运会u20组别比赛时的赛前合影。 他是首发球员之一，按照程序赛前要合影拍照，才有了这么一张照片。 谢兰发现丈夫看到照片之后就陷入失神状态，她唤了一声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 胡立新摇头：“忘了，那么早的事情，谁还记得？” 谢兰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想一想确实如此，那么久的事情，就凭着这么一张啥都没有的黑白照，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她把照片放大，仔细打量起丈夫年轻时的容颜，然后忍不住啧啧叹气：“基因真是强大，胡立新你那会儿和十八岁的胡莱可真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胡立新没理她，转身走回卧室，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抖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当他仰头把烟全都喷出来的时候，听到妻子在外面的尖叫声：“啊呀！我的菜！” 隐约有股糊味飘过来，又迅速被胡立新吐出来的被烟味盖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不接受采访 陈建宇从胡莱那里得到了回复——胡莱的爸爸不愿意接受媒体采访。 这个结果让陈建宇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对胡莱表示了感谢，并且接受这个结果。 并没有想着强行去东川采访胡立新。 先不说这么做是否会招致胡立新和胡莱父子的反感，在被采访对象明确表示拒绝了还去采访，那就是没有职业道德的表现。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有职业道德的记者，他们甚至依靠这种行径而混得很不错，但陈建宇不想做那样的人，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做人的原则。 当然，他也很清楚，胡莱爸爸就算拒绝媒体采访，恐怕也不会阻止这事儿彻底传播开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就让陈建宇很是想不明白，胡莱爸爸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采访……他是对媒体记者本身有偏见，还是他的过去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暴露在舆论的关注里？ 按理说，曾经是个职业球员，然后受伤退役，接着自己的儿子却又成为了职业球员……这故事不是挺励志挺好看的吗？ 讲出来多抓眼球，多赚流量啊…… 他有点可惜，这个选题做不了。因为采访不到当事人，只能打擦边球，靠采访胡莱爸爸身边人是无法拿到陈建宇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既然拿不到又不愿意胡编乱造，自然只能放弃咯。 但那些媒体，尤其是自媒体营销号恐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采访不到胡莱爸爸不要紧，他们本来就不靠实地走访当事人获取素材，只要能在网上扒到图片和“网友说”，就可以开始编……写新闻了。 ※※※ 胡立新把电瓶车停在非机动车车库里，然后去保安室里签到换衣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结果他却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记者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 见他出现，女记者连忙站起来，她身边的摄影师也扛着机器站起来，还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他。 而领导也在向胡立新介绍道“老胡啊，这是东川电视台的记者，她想采访一下你……” 胡立新对镜头有些抵触地侧身让开，然后扭头看着领导“王经理你知道的，我不接受采访。” 当初胡莱在东亚杯上表现出色之后，尽管胡莱的妈妈并没有透露丈夫工作的地方，但总是有人可以打听出来的，于是也有媒体想要来采访胡立新。 那个时候胡立新就告诉他的领导了，不接受采访。 当时领导倒也没有勉强他。 王经理笑呵呵地说“哎呀，那是以前嘛……谁知道你以前竟然是职业球员呢？” 女记者也走上前来，带着职业的笑容说道“是啊，胡大哥，您儿子刚刚帮助安东闪星俱乐部成功升级。而您以前也是职业球员，想必在胡莱的成长历程中，一定从您的经历中受益匪浅吧……” 这就直接开始采访了。 胡立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面无表情地对这位女记者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采访，我也没有给胡莱提供任何帮助。” 说完他对自己的领导说“王经理，我去换衣服了，马上该我上岗了……” 随后不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诶，老胡，老胡……” 王经理没能叫回胡立新，皱着眉头抱怨道“犟拐拐！” 接着他堆起笑容对漂亮的女记者说“这个……真不好意思啊。老胡就是这脾气……要不然你们采访我嘛，我其实也很了解老胡的……” 女记者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然后点头“那王经理，采访完你之后我们可以再采访一下胡立新的同事吗？比如平时和他关系好的……” “没问题，没问题。”王经理拍拍胸脯。 “那么王经理，在您眼中胡立新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他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他的过往经历呢……” 在一直工作着的摄影机镜头面前，女记者开始了她的工作。 而王经理则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胡立新同志啊爱岗敬业，是我们龙潭物业服务公司的标兵，他多次主动申请值夜班……” ※※※ “……老胡他以前从没给我说过自己是踢球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以前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女记者听到受访者这么说，来了兴趣，她瞪大了一双美目，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是什么蛛丝马迹？” “什么蛛丝马迹啊？就是我说我也可以起踢球的时候，他说我不行……现在想来，这也就是老胡这样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才能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踢球的料……” 镜头前的老范一脸认真的表情。 “哦……”女记者听到这个回答，压抑自己脸上的失望表情，低下头去。 老范却没看出来对方的失望，反而很兴奋地问“记者同志，咱们这个新闻啥时候播出啊？” “今天晚上呢，大叔。”女记者一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采访资料，一边回答老范的问题。 “哦哦，是晚间新闻吗？” “对的，大叔。” “行，那……记者同志你还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了，大叔，谢谢你接受采访啊。” “不客气不客气……” 老范美滋滋地走了，走出经理办公室之后就给老婆打电话“……嗨呀，龟儿豁你！真的要上电视咯！晚上的晚间新闻，你等斗看嘛！女记者带着个摄影师……啥子？女记者乖不乖？哎呀！我啷个晓得乖不乖……老子光顾着看那个镜头，我跟你说，你是不晓得，那个摄像机的镜头黑黢黢的，一看就旱（方言，陷）进去了，紧张的不行……再说了，再乖能有你乖嗦？不说啰，我要上岗去咯……” 挂了电话，老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向着小区正门方向走去。 当他走到的时候，胡立新正坐在门卫室里，望着外面发呆，对他进来都毫无表示。 “诶，发什么神呢？”老范碰了碰他。 胡立新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采访完了？” “完了……我说老胡，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是个这么低调的人呢？”老范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儿子是大球星了，你还在这里当保安。明明自己以前是职业球员，结果从来不提……记者来采访你了你都躲。我给你说老胡，要不是我知道你家世清白，我真以为你是畏罪潜逃的通缉犯呢！” 胡立新想到了妻子昨天晚上对他说的话，也是这样。 他不是畏罪潜逃的通缉犯，他只是一个惧怕被过去追上的失败者而已。 “你说你儿子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你也是个普通人……可现在你儿子这么出名了，你还这么低调下去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只怕别人都骂你装呢……”说到这里，老范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凑到胡立新耳边低语，“我给你说，咱们公司里就有人这么看你呢……”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胡立新摇头道。 “是，人家怎么想是人家的事儿。可你也不希望以后来上班，总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吧？尤其是，人家本来想找你要你儿子签名，结果这个忙你都不给帮……我是无所谓啊，但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你？” 胡立新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有人突然在门卫室外面探头进来。 老范条件反射地问道“登记……”话没说完就发现了竟然是小区里的业主，一个戴着眼镜的削瘦中年男人。 他连忙站了起来“哎哟，蒋教授，你有什么事儿吗？” 这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东川一所大学的老师，所以保安们都称呼这位业主为“蒋教授”，是不是真的教授不知道，反正他们都这么喊，人家也没反驳过。 胡立新见有业主来，也连忙起身。 蒋教授看到他之后眼睛一亮“老胡也在啊……是这样的，我才知道你是胡莱的爸爸，我就想来和你合个影，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老范听到这句话，就回头看着胡立新。 他知道胡立新是不想抛头露面的，但对方又是业主，也得罪不起…… 就看到胡立新站出来“蒋教授，就在这个房间里照行不行？” 蒋教授连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哪儿都行。” 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机给老范，让他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了一张合影。 合完影之后蒋教授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喜滋滋向两个保安告别，捧着手机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位业主在门卫室外面探头进来…… 这天上午，胡立新和最少三十位业主合了影，高峰时期那些业主一度需要在门卫室外面排队等待，搞得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小区物业在门卫室这里发东西呢。 老范猜测应该是蒋教授把合影发业主群里了，这才引起了这么多业主的兴趣。 不仅是业主排队合影，老范还发现在小区大门外的马路上，也出现了一些人，他们中有人拿着手机在朝这边拍摄，有人则干脆把手机架在了三脚架上，支在路边，自己则站在手机前面做起了直播…… 这下就连老范都惊了“就算你以前踢过球，至于吗……” 其他同事表示“老胡的故事太传奇了啊……昔日职业球员，如今的保安，还培养了一个职业球星出来……” 对此胡立新只能默然无语，没有为自己解释过，也没法解释。 然后他在午休的时候，跑去找了王经理，向他请假。 “请假啊……”王经理也听说了上午在小区门卫室所发生的事情，这还是工作日的上午，人不多，要是到了晚上下班高峰，只怕真得要在门卫室那边排长龙咯…… 到时候要是秩序乱了，出了什么麻烦，自己这个经理怎么着也难逃干系吧？ 一想到这个，王经理很干脆地批了胡立新的假，而且还不止一天。 “这样吧，我看你直接休息到下周一吧……等这段时间大家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你再来上班……” 之前他还希望胡立新能够接受采访，多吸引点媒体来，从而让自己能多上上电视，还能给公司打打广告。现在他却生怕胡立新引来了更多的媒体关注，要是出了什么舆情问题，自己哪负的起责？ 胡立新也没有拒绝休息到下周一的建议，他也意识到自己继续在这里呆着，未来好几天都不见得能够消停。 那些来合影的人，那些偷偷摸摸直播的人，那些千方百计想要采访自己的人……都是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逼着他回忆他不愿意回忆的过去，面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换回衣服的胡立新甚至都没去和老范他们说一声，就直接骑着电瓶车走了。 他临走的时候，骑在电瓶车上，远远地望了一眼，发现在路边直播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些。 他心想幸好自己没去找老范……否则搞不好就没法走了。 因为正门聚集了不少人，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路人也跟着向那边汇聚，一边走还一边到处找身边人打听呢 “咋了这是？” “出啥事儿了？” “是哪个明星来我们小区了吗？” …… 胡立新将头盔的带子在下巴上系好，骑上电瓶车逆着人群，离开了他工作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世界真小 王献科很愤怒。 在上个周末中超联赛已经结束，但他的球队没有能够拿到这赛季的联赛冠军。 他们最终以两分之差屈居亚军。 尽管最后一轮，他们在主场赢了球，可争冠对手华南虎也赢了球。 双方的分差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卫冕冠军没能卫冕成功，这对于几乎领先了一个赛季的大顺金箭头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 那场比赛之后，大顺本地媒体上充斥着对王献科的批评声。 有人认为他的战术太僵化了，上个赛季带领球队成功夺冠，接下来却没有做出任何变化，就连人员都沿用上赛季的。但是这些球员已经获得了联赛冠军，比赛动力不足，导致球队在有些艰苦的比赛没有能够拿下。 典型例子就是导致他们丢掉联赛第一位置的那场比赛，客场打河东雷电，面对雷电顽强凶猛的踢球方式，大顺金箭头却显得有些应付不来。 还有人认为王献科过于信任经验丰富的老球员，岁了，这个年龄在所有中超参赛球队里排名第一，是中超本赛季最老化的球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终逆袭他们成功夺冠的华南虎，经过持续两个赛季的换血动作，岁，虽然不是中超最年轻的队伍，但这个年龄保证了他们在漫长的赛季末期，球队还能拥有足够的体力，以及更少的伤病。 大顺金箭头本赛季从后半程开始，球队阵容就伤病不断，也是他们最后被华南虎追上的主要原因之一。 更让王献科感到不爽的是，那些批评他的人还拿陈星佚出来说事儿。 说球队明明有优秀的年轻球员不用，却宁肯租借出去。 人家陈星佚在被租借去了闪星之后表现多好啊，要是他能够留在金箭头，下半赛季不正好可以贡献力量……有了他的帮助，球队说不定就能够卫冕成功了呢？ 王献科觉得这简直是胡扯八道，更不敢相信这样的言论竟然会出自大顺电视台的自身体育评论员口中…… 租借陈星佚不就是为了让他获得锻炼的机会吗？ 他在闪星表现好只能证明他锻炼效果还不错，并不能证明他留在金箭头，就一定可以有出色表现。 再说了，陈星佚表现好那也是在中甲联赛，金箭头打的是什么联赛？ 中超啊！ 中甲表现好就能打好中超吗？ 那看看上赛季的中甲前两名本赛季在中超的表现？ 那些媒体记者为了黑自己简直已经丧心病狂了…… 他坚信让陈星佚租借出去是正确的决定，而陈星佚在闪星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他同样坚信以陈星佚租借之前的能力，是绝对不足以在金箭头的一线队立足的。就算是现在的陈星佚，也还不行。 否则的话，为什么足协杯决赛首回合的比赛里，陈星佚没拿出什么出色的表现来打我的脸呢？ 只是王献科也知道，他现在刚刚丢了联赛冠军，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他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只能等打完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拿到足协杯冠军之后再来狠狠出这口恶气。 联赛冠军已经没了，但球队还有一个足协杯冠军可以拿。 只要这赛季拿到足协杯冠军，那么也还不算失败。 而首回合金箭头已经2:0取胜，总比分领先两球，就算去了客场，他也一点不慌。 已经失去联赛冠军的球员们必将在他的鞭策下，把全部火力都倾泻在闪星身上。 他要把自己心里的愤怒宣泄到球员们身上，让他们充分感受到自己的怒火，然后再把这种愤怒的情绪转嫁给闪星。 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开始之前，他骂得越狠，相信自己的球员们上场之后杀气就越盛。 “老公，老公……” 王献科被妻子的轻声呼唤叫回了神，他扭头看向妻子。 他的妻子比他小十岁，也已经四十二岁，但精心的保养与呵护让这个女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当年身为模特的妻子身材高挑，容颜依旧光彩照人，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四五岁一样，配上出色的妆容和穿搭，气质无比出众。让人根本猜不到这是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 “昊昊睡了？”王献科问道。 “嗯，刚刚睡着了。”妻子在他身边坐下来，轻轻依偎在丈夫的身上。 王献科伸出手搂住了妻子柔软的肩头，轻轻捏了捏。 事业上的成功固然是他骄傲的东西，但美丽的娇妻和两个孩子，同样是他所珍视的成就。 大女儿已经上了大学，而今年八岁的小儿子昊昊更是他的心头好。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王献科在很多人眼中就是这么一个人生赢家。 尽管做球职业球员时候的他并没有取得什么出色的成绩…… 他的事业转折是从他三十三岁那年退役成为教练开始的。 在踢球时没什么突出天赋的王献科，却在成为教练之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三十八岁开始成为白山林春红旗主教练的王献科是当时中国足坛最年轻的中国顶级联赛球队的主教练——如今在中甲联赛里浮沉的林春红旗，当年也曾经是中超球队。 不过当时的王献科还不够成熟，在他的带领下，林春红旗用了两年的时间从中超降级。他也随之离开了林春红旗这支家乡球队，南下闯荡。 那之后他还做过两支中超球队的主教练，其中最好成绩是带领川南红水获得足协杯冠军。 这是他执教生涯的第一个全国冠军。 也正是凭借这个冠军，他收到了另外一支中超球队山海水手的青睐，成为这支山海中超球队的主教练。 他带领这支球队获得了中超联赛冠军，这是山海水手成立以来第一个中超联赛冠军，也是王献科的第一个中超冠军。 连续在两支球队都证明了自己的王献科被渴望复兴的大顺金箭头以重金挖了过来，给他开出八百万人民币的年薪，是中超球队里年薪最高的本土教练。 而王献科也没有辜负俱乐部给自己的年薪，带队两年就率领大顺金箭头拿到了中超冠军，让大顺足球回到了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 他的事业发展已经完全驶入了高速公路，据说足协准备考察他，考虑在未来是否要让他来接替如今的国家队主帅马塞尔·威尔森。 能够成为国家队主帅，可以说是王献科事业生涯的终极目标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继续维持这个势头，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迟早属于自己。 “还在为联赛的事情生气呢？”妻子体贴地询问道。 “没有。”王献科摇摇头，否认掉了。 “别生气了，说起来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个有趣的新闻……”妻子说着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王献科，想让丈夫分点心，不要纠结于已经失去的联赛冠军。“你看这个新闻，说你和闪星队里的那个胡莱还有关系呢……” 王献科听到妻子这么说，也好奇起来，他接过手机。 是头条新闻里的帖子，说是新闻，其实都是自媒体写的，这种所谓新闻大部分都不可信，标题取得很吸睛，但当你点进去看，就会发现完全浪费了自己生命中宝贵的几分钟时间…… 不过在妻子面前，王献科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他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中点了进去。 “……前几天，《进球》网上有网友曝出了胡莱爸爸的过往经历——他竟然也是职业球员出身，这么一来小编顿时就能理解为什么胡莱这个高中生能够半路出家，在高一才接触足球训练的情况下，迅速成长为闪星的头号射手了——原来是有世家血统的！ “还有网友贴出了胡莱爸爸当年踢球的照片……图中第二排右数第三个就是胡莱的爸爸胡立新！当年是白山天池u20的球员……” 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假装看一遍敷衍妻子的王献科，在看到“胡立新”的名字时，却瞳孔一缩。 然后他非常认真地继续看了下去。 “……而我们都知道，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的职业球员生涯正是从白山天池开始的……通过这张1993年全运会比赛的合影，我们可以大致推测出胡立新今年五十岁。而王献科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两人相差大约两岁，在青年队应该是不可能成为队友的……那他们会不会在白山天池一线队的时候是队友呢？这真是引人遐想……于是小编又去查询了关于胡立新在白山天池踢球的资料，但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根据胡立新的年龄，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胡立新如果要在白山天池一线队踢球的话，最起码应该是在1994年之后。于是小编去查了1993、1994、1995和1996这四个赛季甲a联赛的白山天池大名单，却没有胡立新的名字。我们都很熟悉的王献科王指导则是在1995年第一次进入白山天池一线队报名的大名单里…… “小编后来还一直往后查到1998年，也一直没有看到胡立新的名字。而白山天池则在2000年的时候解散了……这么看来，胡莱的爸爸应该是在从白山天池青年队到一线队之间的过程中离开了白山天池，有可能是去了其他球队。但这个的查询工作量就太大了，小编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总之，如今的胡立新成为了安东省东川市一个小区的保安。要不是他的儿子成为了职业球员，并且前途光明，可能那个小区的业主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每天在大门口为他们敬礼的保安曾经是一名职业球员…… “如今足协杯决赛中，昔日同在一家俱乐部却不知道有没有做成队友的两个人却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被重新联系了起来：王献科是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胡立新的儿子则成为了闪星队的头号射手，还在不久之前打破了中甲单赛季进球纪录……这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命运的神奇……” “老公，老公？” 王献科抬眼看向妻子。 “看完了吗？那个胡立新是不是真的和你在一支球队啊？” 王献科仰头看着天花板，皱起眉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想不起来了，快三十年前的事情，很多队友的名字我都忘了，也许有他吧……” “这样呀，不过也挺有意思的了，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这世界真小啊！”妻子拿回手机的同时感慨道。 王献科从沙发上起身。 妻子问：“诶，你要去哪儿？” “去继续研究闪星的资料。”王献科说着走向了书房。 “哦……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嗯，放心吧，肯定在十二点前上床。” 王献科说完关上了书房的门。 然后他靠在了门上。 胡立新……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再听到他的消息，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那小子是你的儿子吗？ 这世界真小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那个我最恨的人 张清欢的出租屋内，四个年轻人正在电视机前“奋战”。 胡莱用手柄控制着游戏里的“路易·弗朗西斯”以一脚漂亮的远射轰开了张清欢控制球队的球门。 “嘢！”胡莱举起了手柄晃了晃，“欢哥你这个‘中国的弗兰西斯’在真正的弗朗西斯面前还是差点意思啊！” 张清欢怒的咬牙切齿道“妈的胡莱，你玩游戏嘴能不能别这么碎？你是用手玩还是用嘴玩的！” 王光伟在旁边附和“欢哥你知道我刚才和他对战的痛苦了吧，这小子打游戏垃圾话满天飞……” 陈星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老王。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痛苦了！” 王光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陈星佚说的是哪件事情，他脸色更难看了“陈星佚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胡莱对着自己的游戏和球场上的手下败将们哈哈大笑“撕得好，再撕响些！” 张清欢过来抢手柄“赶紧按了，看个屁的进球重放！” 比赛继续开始，张清欢神情凝重地盯着电视屏幕。 胡莱则一边玩一边嘴巴里还念叨着“欢哥你刚才应该直塞的啊，带什么呢？诶我发现欢哥你玩游戏和自己实际踢球风格完全相反啊，你玩游戏要是有你踢球的一半水平，我现在都该跪下来叫你爸爸了……你看这球……我的！！” 胡莱控制着弗朗西斯和队友做了一个中路的撞墙式二过一配合，把进攻推进到了张清欢球队的三十米区域，又一次威胁到了张清欢的球门。 但就在他打算用挑传的方式把足球挑进禁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 “任务大顺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正是导致爸爸膝盖重伤无法继续踢球的罪魁祸首，也是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反对你踢球的心结所在。在足协杯决赛中击败他所率领的大顺金箭头，打破他的夺冠美梦，为父报仇。任务奖励积分，【体力药剂】，【中级训练卷轴停球】，【中级训练卷轴射门】，【恢复药膏】，神秘礼包。” 本来应该做出来的挑传变成了一脚短传，直接传到了张清欢控制的防守球员脚下。 然后张清欢迅速发起反击，一口气打到了胡莱的禁区里，最终破门得分！ “！！”进球之后的张清欢跳起来，振臂高呼，简直比他在真正的比赛中进了球都还兴奋。“叫爸爸！叫爸爸！” 他冲胡莱大吼着。 当然他也做好了准备，迎接胡莱的回喷。 但没想到胡莱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电视机屏幕，并没有吭声。 就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张清欢进球一样。 陈星佚笑得歪倒在了王光伟的身上“欢哥，胡莱这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对你的蔑视——看到你进球他就跟见了鬼一样！哈哈哈哈！” “日！”张清欢先是回头瞪了陈星佚一眼，然后又瞪着胡莱，“胡莱你瞧不起谁呢！我进你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胡莱还是没理他。 “行了，别演了，胡莱……”张清欢伸手在胡莱面前晃了晃。 胡莱的双眼这才重新聚焦，但他却还是没有对张清欢的话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放下手柄，起身就走。 “诶，比赛还没完呢……” “不玩了。”胡莱摆摆手。 “靠不是吧？你丢了球就不玩了，这么输不起？”张清欢怒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妈生日，我忘了给她老人家电话了，再不打就过期了……”胡莱说着打开张清华这边的大门，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他和王光伟出租屋的门。 等胡莱关上门，这边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的假的的？”张清欢问王光伟和陈星佚。 陈星佚看向王光伟，后者和胡莱相处的时间最长。 王光伟摇头“不知道……” “算了，不管他的，我们继续玩。十有**是输不起了，真的狗！”张清欢骂道，然后把手柄塞给了王光伟“你来！退出重新选队……” ※※※ 胡莱进了自己的卧室，从里面把门反锁，坐在床上，进入系统，调出任务日志。 重新把刚才系统突然发布的任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 没错，系统说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竟然是当年害得我爸踢不成球的人…… 但证据呢？ 没证据，系统就是这么一说。 但系统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呢？ 胡莱都不去思考系统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儿这种问题，毕竟是系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尽管这事儿其他人都不知道，但系统却知道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实话，当系统声音跳出来的时候，他原本以为系统会发布一个针对足协杯决赛的任务，任务目标就是让自己想方设法取胜而已。 可第一次他在系统发布的任务中看到了“任务文本的描述”，这让他忍不住认真看起了任务文本，也导致自己没法专心操控游戏，给张清欢进了球。 从任务目标来看，确实是让自己想方设法赢得足协杯，但赢下来的目的却和他之前所设想的不一样。 老实说，这场足协杯决赛，就算没有其他恩怨情仇，他也想赢。 毕竟那是足协杯决赛，既然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不全力争胜难道还要举手投降吗？ 所以系统好像没必要为了让自己完成任务就故意编造谎言…… 那就是真有这事儿了？ 胡莱决定发个直球——直接找自己的爸爸求证不就完了吗？ 于是他从系统空间中退出来，拿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妈，你们睡了没？” “还没啊，干嘛？” “呃，我有个事情想找爸确认一下。” 谢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丈夫，后者在听到电话之后也抬起头来正看着她。 谢兰把电话放下来，打开免提“你爸就在我旁边，我开免提了，你有啥事儿直接问吧。” 接着她又对丈夫说“你儿子有事找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胡立新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在老婆的注视下，也还是凑上来问道。 “爸，当初弄伤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王献科？” 谢兰突然觉得随着儿子这个问题问出口，卧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令她呼吸有些不畅。 她看向胡立新。 她的丈夫正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却没有说话。 “爸？”电话那边传来儿子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听得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好啊……我就想问问你那个当初弄伤……” 胡立新打断了他的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接下来我就要和他的球队打比赛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要来找你确认一下。”胡莱回答的理直气壮。 “你从哪儿知道的？”胡立新又问。 “我有我的渠道，爸。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吧？” 胡莱似乎也不想和自己的爸爸多做解释，当妈的在旁边听着是真着急——这两爷子啊！ “不是真的，和他没关系。” 胡立新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他抬头看向妻子，妻子则看着他……的膝盖。 “你的膝盖……还真是那个王献科干的？” 胡立新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是。” “撒谎！” “真不是……” “还撒谎！胡立新，你骗人的时候总是会先沉默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谢兰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她很生气。 生气什么？ 生气直到现在她的丈夫还在试图对她隐瞒过去。 “我是你老婆，你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的？还是说你的过去被我知道了，你连老婆都不要了，就要离家出逃？” “你说什么呀……”胡立新皱眉道。 “那你说，是不是那个什么王献科干的？是不是他？”谢兰从床上起身，走到胡立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丈夫。 仰头直面妻子目光的胡立新闭上了眼“是他。在白山天池预备队的事。” “那个龟儿……”谢兰咬着后槽牙骂道，接下来她又瞪着丈夫“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说来干嘛？”胡立新反问自己的妻子。 “找记者曝光他啊！让他身败名裂！他现在这么有名，要是以前做的烂事让人知道了，看他还怎么继续在这一行里混下去！”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有人证物证，曝光什么？我和他，你觉得我们俩谁说的话别人更愿意相信？” “怎么没有人证？当年那些队友呢？咱儿子被那个孙赫骂了，都有他的队友愿意出来作证。你怎么就不能找找队友？” “因为他装得很好。训练发生碰撞，导致受伤什么的在那个时候屡见不鲜，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这么严重的伤都见惯不怪？”谢兰瞪大了眼睛。 “也顶多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意外而已。或许别人也觉得不对，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他是故意的，恶意的……”胡立新冷静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哪怕没有证据，你也可以说出来，不一定能让他身败名裂，但也可以给他添点儿堵。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引起争议……”谢兰试图说服丈夫，她讲出了自己的道理。 胡立新却只是平静地摇头“没用的。以他的地位，没有证据，说出来就是诽谤。他心情好可以不追究我，但他要是心情不好，咱们就等着赔钱坐牢吧。我甚至都能想到他会怎么应对——就算他不告我，他也可以在这事儿被媒体传开之后，假模假样的表达一下对当年那事儿的歉意，和对我的关心。说不定还会给我一笔钱，算作赔偿，但其实是封口费，希望我闭嘴不要再提。然后他会去找媒体记者宣传这事儿当初就是个意外、误会，不是恶意伤人。以他在足坛的地位和媒体的关系，他可以很轻易就扭转舆论中对他不利的那一部分。接着再找人通过各种方式抹黑我，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因为一次意外受伤而退出足坛的失败者，之所以诬陷王献科，只是心有不甘的碰瓷而已，至于他……” “别说了！”谢兰突然抬手阻止自己丈夫继续说下去，然后她转身扑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尖叫。 因为枕头的阻隔，原本高亢的尖叫声变得低沉了许多，不会吵到楼上楼下隔壁的邻居。 完了之后，她起身咬牙看着丈夫“胡立新，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你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我很早就知道生气没用了，谢兰。” 说完，胡立新起身要走。 “你干嘛去？” “刷牙洗澡，准备睡觉。” “你还能睡得着觉？” 胡立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我如果不能吃饭睡觉，早死了。他这么有名的一个人，总是会出现在媒体上，如果我看到他听到他的名字就无法睡觉吃饭和呼吸的话，我早死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鼓鼓的妻子，径直出了卧室。 在他身后先是砰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闷闷的尖叫。 ※※※ 被爸爸挂了电话的胡莱得到的是否认的答案，但胡莱确很清楚，那个王献科一定就是导致自己爸爸踢不成球的“凶手”。 因为他爸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疑惑不解，而是沉默和平静的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二百两吗？ 要真不是他，爸爸不就直接否认了吗？ 问完“你问这个干什么”，又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特么就差直接把“是的，凶手就是他！”刻在脸上了啊，爸爸！ 胡莱不去纠结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要否认，也没像自己的妈妈那样去质问爸爸为什么不说出来。 那是他爸的心思，他懒得管。 或许老一辈有老一辈的处事原则，有属于他们那一代的做事方式。 但没关系，我这做小孩儿的就用小孩儿的方式来干……干他娘的王献科！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要的事 胡莱从没想过，他的童年阴影竟然源自于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 在这件事情之前，他对王献科唯一的认知就是，这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主教练。 仅此而已。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 虽然陈星佚在他手下踢不上球，可那也是正常情况。人家也不算是故意针对陈星佚的。 或许陈星佚心里对王献科有些怨言，但那也是人家的事情，和他胡莱有什么关系呢？ 他原以为这最后一场决赛应该是陈星佚和金箭头的恩怨。 没想到自己这边反而才是主战场…… 尽管他一直以来都和自己的爸爸关系不算好，感情也谈不上有多深。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自己爸爸的遭遇会无动于衷，或者站在王献科这边。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爸，是他和妈妈在一起，再有了他胡莱。 况且这事儿也影响到了他自己——如果当初爸爸不是因为王献科的这一脚导致重伤退役，他又怎么可能会固执地反对自己踢球呢？ 自己小时候踢球挨那么多顿打和骂，导致上高一了才能接受正规足球训练，又因为基础薄弱而被李青青爸爸狠狠收拾的这些账，都要算在王献科的头上。 ※※※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胡莱在训练中特别拼命，比前几天都更拼命？”在更衣室里，当球队结束训练之后，胡莱还留在球场上加练。 其他队友们回到更衣室里，都聊起了他们今天所关注到的问题。 “决赛临近了嘛……” 有人并不奇怪。 有人则把目光投向了陈星佚：“陈星佚你昨天是不是和胡莱在一起？” 陈星佚点头：“是啊……” “那就是因为你了！” 陈星佚指着自己：“和我有啥关系？” “谁都知道你和金箭头的事情嘛……老实说，你想不想在金箭头面前证明自己？” “想啊，但这和胡莱有什么关系？” “胡莱是不是你好朋友？”队友问。 陈星佚想到胡莱昨天在和他打游戏时嘴里不停喷垃圾话的样子，就很想摇头说不是…… 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头：“是啊。” “呐，他肯定是打算为你报仇。”韩湘飞信非常笃定地说道。 陈星佚连忙摆手：“想多了，韩哥，想多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也想赢啊，韩哥。” “请注意，是突然这么拼命。” “……” 陈星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怕再说下去，队友们就得让他以身相许谢胡莱了。 还是秦林这个副队长兼更衣室大佬出来帮陈星佚解了围：“重要的不是为了谁。这是决赛的第二回合，也是我们击败金箭头的唯一机会。难道你们都不想赢吗？都想赢的话，还管为了谁呢？为了自己不行吗？” 陈星佚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林哥说得对！为了自己，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维阿伐木累！” “距离比赛也没几天了，大家再咬咬牙，多努力努力，那口劲儿可千万别泄了。”秦林这话说得更衣室里的大家都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胡莱这个小兄弟都如此努力了，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偷奸耍滑呢？ 到时候说出去，是他们这些老大哥们拖了后腿，丢人不丢人？ ※※※ “全队的训练态度都非常好，士气高涨啊……” 在足协杯决赛开始前，闪星俱乐部总经理董文来到了一线队训练场场边，观看球队的训练。 尽管闪星想要在决赛中逆转大顺金箭头夺冠的希望非常渺茫，但这毕竟是足协杯决赛，球队内部斗志昂扬也是好事。 作为俱乐部管理层这个时候不表表态，也说不过去。 所以董文就代表俱乐部管理层来到了训练场，一方面是看看球队的训练情况，另外一方面自然是显示俱乐部对这场比赛的重视，当然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任务。 听见董文这么说，主教练赵康明笑了：“前两天都还没这么高昂的。是胡莱。” “哦？”董文听到胡莱的名字，登时来了兴趣，“怎么啥事儿都和他有关啊？” “胡莱突然在训练中拼了命，就跟着带动了其他的队友们，这才有了董经理你看到的一幕。” “胡莱真是个好球员啊……”董文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由衷感慨道。 他这可不是在敷衍赵康明。 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认为胡莱是一个好球员，场上能进球，场下能带动队友，年轻有为，没什么负面新闻，不给俱乐部添麻烦……闪星真是捡到了宝。 “呵，是啊，好球员。”赵康明在旁边笑呵呵地附和。 他从高中全国大赛上看到这个球员开始，就认定了这是一个好球员。可尽管如此，胡莱的进步也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干青训干了十年，到现在他执教一线队，不再继续干青训，他也可以给自己的青训工作生涯做一个总结。 他完全可以很骄傲地宣布胡莱就是他这十年青训所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球员，是他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当训练结束之后，陈墨把球员们集合起来，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回更衣室。 俱乐部总经理董文站在他们面前，有事情对他们宣布。 “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胖经理董文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一尊弥勒佛，“俱乐部向大家承诺，如果球队获得足协杯冠军，将会向一线队发放一千万的奖金！” 当董文挥舞着手臂把这个数字报出来的时候，训练场上的球员们先是一愣，然后集体爆发出了欢呼：“好啊！！！” 赛季前俱乐部已经向球队承诺了，如果冲超成功，俱乐部奖励一千万，锦城市政府再奖励一千万。 而现在足协杯如果夺冠的话，也是千万级的奖金。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球员的喘息都变粗了。 一线队二十六个人，一千万奖金就算是平均分每个人都有三十八万，更不要说不可能平均分，主力和表现突出的球员肯定拿得多。 先不管球队能不能拿到冠军，最起码有这一千万在这里，不少人都会拼上加拼。 对于职业球队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赛前动员。 让球员们知道他们拼死一战之后有机会获得大笔奖金，比光喊口号让他们为荣誉而战，要更能打动这些靠足球养家糊口的职业人士。 董文的到来和所宣布的消息，让球员们都很开心。 他们回到更衣室之后恐怕都还会继续讨论这一千万的奖金问题。 或许只有等他们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会考虑俱乐部这是不是开的空头支票，考虑这一千万好不好拿。 而给钱的一方则早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等球员们走了之后，董文对赵康明说：“说是拿了冠军给一千万，但赵指导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实际上球队本赛季的所有目标都完成了，这个足协杯冠军完全是添头——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赵康明点头：“我知道，董经理。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泼那些球员冷水，在比赛结束之前，我会一直鼓舞他们追求胜利的。” “当然当然。总之，我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俱乐部对你这个赛季的工作非常满意，并且不会给你任何压力，足协杯决赛踢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我想，咱们啥时候谈一谈续约吧？” 当初赵康明来闪星的时候签的是三年合同，如今两年已经过去，合同还剩下一年。以他的带队成绩，闪星当然不希望就这样让他离开。 傻子都看得出来，赵康明在闪星的带队成绩好，和球员的关系融洽。 尤其是那场和海神的足协杯半决赛之后，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闪星的球员为了他们的主教练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为了给赵指导报仇，他们竟然能够在客场掀翻中超第六！ 赵康明在这支球队中的威望该有多高啊？ 赵康明笑着点点头：“当然要续约，我想……等足协杯决赛打完吧，打完我会和俱乐部谈续约的。” “那真是太好了！”董文搓搓手，他这次来宣布夺冠奖金其实是次要的，毕竟这钱能不能给出去还不好说呢，主要的目的正是为了探探赵康明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和俱乐部续约。 虽然大家在过去两个赛季里合作愉快，但也不是跟新婚夫妻那样如胶似漆，毫无罅隙，总还是有点小摩擦什么的，就比如他当初没有征求赵康明意见，直接挖来了秦林。虽然秦林来了之后成了球队的核心支柱，但毕竟是一次先斩后奏的引援行为，多少会让主教练有些介意。 万一赵康明带队成绩好，被其他球队看重，高薪挖过去了怎么办？ 跑一个主教练还不是最重要的，跑几个主力球员才是最要命的。 以赵康明在这些球员心目中的地位，他要是跑路了，跟着挖走那几个核心球员，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海神的尸体还挂在城门上没风干呢，就忘了？ 当初海神把赵康明赶走之后，赵康明从海神青年队挖走了胡莱，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所以无论如何要把赵康明留下来。换句话来说，留下赵康明的闪星才更有底气面对其他中超球队对胡莱、张清欢、王光伟他们的挖角。 只有保留核心阵容，新赛季的闪星才能有希望在中超成功保级。 董文想的特别现实，俱乐部为球队在中超的第一个赛季所制定的目标就是保级。 只要能够成功留在中超，那就算是成功，不管这个赛季打成什么样。 提前保级当然好。 如果不行，打到最后一轮才惊险保级也完全可以接受。 看看河西大秦和首都祥云吧，好不容易升级冲上去了，结果就打了一个赛季中超又掉了回来…… 降级容易，升级难。 他们这一回来，再想要去中超，可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咯。 闪星必须以他们为前车之鉴，在中超夯实基础。不求成为中超豪门霸主，能够长期留在中超也行。 为此，必须留下赵康明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几个核心球员。 就在昨天，他已经和大顺金箭头那边达成了协议，继续租借陈星佚一年。 最开始他其实是想直接买断陈星佚的，结果金箭头那边压根儿不听取关于陈星佚的任何报价。金箭头总经理薛超羽说的很直接，陈星佚是金箭头未来十年的核心，卖是不可能卖的。 他之好退而求次之，谋求租借。 这次大顺金箭头倒是没有多为难他，在要求闪星俱乐部支付四百万的租借费之后，就同意再租借一年。 合同都签了，就等着赛季结束官宣这事儿。 陈星佚那边自然也是毫无问题，他本人很乐意继续留在闪星踢球。 想一想新赛季拥有胡莱、陈星佚、张清欢、王光伟四个年轻球员的闪星，再从转会市场上挖一点实力配得上中超联赛要求的球员，让赵康明好好调教一番，真不知道最后会在中超联赛走到什么地步呢…… 第两百章 我是不懂足球，但我知道…… “老王，俱乐部那边没答应我们的条件。” 在出发去锦城之前，王献科在机场接到了他的经纪人唐有为的电话，内容是关于他们最近和大顺金箭头续约的最新进展。 当初大顺金箭头把王献科从山海水手挖过来的时候，签的合同是四年。如今三年快满了，合同还剩下一年。 双方自然是要进行续约谈判的。 毕竟王献科在大顺金箭头干得不错，续约也正常。 续约谈判工作其实早就开始了，但王献科这边提出的年薪待遇要求很高，他在新合同里开出了一千四百万的年薪条件。 本来他八百万人民币的年薪就已经是中超本土教练中的最高纪录了，如今他更是要大幅度刷新这个由自己保持的纪录。 一千四百万人民币的年薪虽然还是比不上那些洋帅——毕竟洋帅们都是把这个数字后面的货币从人民币换成欧元的——但在中国足坛的本土教练中，这个数字也足够让人才瞠目结舌了。 他似乎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告自己是中国本土教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同时也隐晦地告诉足协——如果你们考虑为中国国家队找个本土主教练，那我王献科就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数字大大超出了大顺金箭头俱乐部的心理承受范围。 本来当初为了挖王献科来，开出的八百万年薪就已经是本土主教练中的最高纪录，而且是大大超出了其他本土主教练的年薪水平。按理说，就算续约不涨薪，这八百万都还是天价年薪——到现在中超也还有本土主教练的年薪连一百万人民币都没有呢…… 当然，王献科带领球队拿到了联赛冠军，帮助大顺足球回到了昔日的位置，续约不涨薪似乎是说不过去。 所以大顺金箭头俱乐部本来是打算给王献科涨到一千万，让他成为中国足球历史上第一个年薪破千万的本土主教练。 哪想到王献科张口就是一千四百万年薪，还不打折。 这就有点没法继续往下谈了。 俱乐部那边就打算冷处理，先放一放。 王献科那个时候也不着急，彼时球队卫冕形势还好，他打算等自己率领球队成功卫冕，拿到中超联赛两连冠之后，再来和俱乐部谈。 到时候凭借手中的中超两连冠成绩，他就不信俱乐部还会不答应他的条件。 谁能想到最后煮熟的鸭子飞了……联赛冠军被华南虎抢走。 王献科顿时失去了和俱乐部续约谈判最大的王牌。 要不然他为什么在球队客场输给河东雷电之后那么愤怒呢？在更衣室里咆哮着骂了球员们足足半个小时，连赛后新闻发布会都直接迟到了，让所有记者等他骂完了球员才去开会。 因为他一年少了六百万啊！ 还好除了联赛，大顺金箭头也打进了足协杯决赛。 在确定足协杯决赛对手是一支中甲球队时，王献科甚至还做起了双冠王的美梦，打算凭借双冠王的风头对俱乐部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怕俱乐部答应，不答应他就跳槽，反正现在中超不少球队都肯定希望自己去执教，给他们带来冠军。 结果现在联赛冠军丢了，足协杯冠军顿时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王献科都不考虑狮子大开口了，他就想保住一千四百万的年薪。 在丢掉联赛冠军之后，金箭头俱乐部给他重新开了一个合同，这合同里面什么都没变，除了合同年限之外。 显然没了联赛冠军，俱乐部不高兴。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不满，同时也有底气给王献科开出这样什么都没变的条件。 王献科让经纪人唐有为拒绝了这个合同，当然，他也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条件，毕竟没了联赛冠军，所能够用的谈判筹码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他也没办法继续硬气下去。 他开出的新条件是他可以接受八百万的年薪，但他要求六百万的冠军奖金：只要他下赛季能够带队拿到中超冠军，那他的年收入其实还是一千四百万。 他给出说法是这样可以激励自己和球队，俱乐部方面也没什么损失——如果自己无法带队夺冠，那这六百万奖金也不用给，其实和俱乐部提出来的合同条件是一样的。 可就算他已经让步到这种地步了，大顺金箭头俱乐部也还是没答应。 经纪人唐有为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他这个结果的。 “没事儿，老唐。等我拿了足协杯冠军，再回来和他们慢慢谈。”王献科对这个坏消息并不怎么在意，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案。 冠军。 竞技体育中，唯有冠军才是“真理”。 他王献科一向讲究以理服人。 到时候就让他拿着足协杯冠军来叫薛超羽低头！ 他会提出新的条件，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八百万年薪加六百万夺冠奖金了…… ※※※ “明天就是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的比赛了，胡莱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展望呢？外界现在很多人都说闪星输定了，没必要在这场比赛中太拼。有不少球迷更关心你个人能够在本赛季中甲联赛中打进多少球……那么你怎么看？” 央视的女记者站在锦城的省体育中心场边，正在采访胡莱。 这个时候闪星的球员们刚刚结束他们适应场地的训练，其他球员都返回了更衣室，只有两名闪星球员被留下来接受采访，一个是陈星佚，一个就是胡莱。 陈星佚刚刚结束完采访，正在旁边等他一起回更衣室。 面对这个问题，胡莱回答的非常干脆：“我现在不考虑在中甲联赛中进多少个球的事，这场比赛是足协杯决赛……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我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金箭头，拿到足协杯冠军！” 央视女记者被胡莱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给搞得很意外。 胡莱这番话说的硬邦邦，掷地有声，但却不太符合他以往的形象。 女记者他会笑嘻嘻地说一些有的没的，就算说要夺冠，也会在说完之后再补上一个温和的笑容。 哪想到胡莱几乎是杀气腾腾说出这番话的。 “但你们的对手大顺金箭头是中超……”女记者不由自主笑起来，想要缓和一些气氛。 “我们一路走来，打到决赛，已经淘汰两支中超球队了。”胡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再次让女记者确认了胡莱今天好像……杀气很盛。 这样的胡莱让她感到陌生，甚至还有点……害怕。于是她匆匆结束了这次采访，并且祝胡莱和闪星好运。 在她看来，他们确实需要好运才能实现胡莱所说的目标。 ※※※ “我靠胡莱，风头都让你出了……早知道我也说目标是夺冠了。”在一起走回更衣室的路上，陈星佚很后悔。 刚才记者也问了他差不多的问题，问他对这场决赛有什么展望，他老老实实说自己会在比赛中全力以赴，没敢提及自己和大顺金箭头的关系，也没放什么狠话。 结果胡莱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宣布目标是冠军，惊得那个女记者眼睛都瞪大了。 陈星佚当时就后悔了，明明先问的他……结果他把这么好的装逼机会让给了胡莱！ “呵呵，小星星你那么说了之后，就不怕租借结束了回去被王献科穿小鞋？”胡莱冷笑。 “王指导脾气是暴躁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再说了……哦，我还没给你说是不是？我爸已经搞定了续租这事儿，所以下赛季我还会留在闪星，再租借一年。” 胡莱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陈星佚：“金箭头能答应放你来？” “据说闪星最开始是直接奔着要买断我这个目标去的，金箭头不同意。闪星就退而求次之，说要租借，金箭头要了笔租借费就答应了。等打完这个赛季的比赛，两家俱乐部就会宣布这事儿。”陈星佚说道。 这些细节也都是他爸爸给他说的。 “哎哟，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一起打亚冠啊！”胡莱说道。 “哈哈，好，没问题……”陈星佚才笑了两声就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胡莱：“你刚才说什么？打亚冠？” “是啊，足协杯冠军也是有资格参加亚冠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小星星？”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拿足协杯冠军？” “对啊，要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对那个记者是说着玩儿的吗？我们这么拼命只是为了赢得一个‘全力以赴无怨无悔’的借口？还是说你们在第一回合比赛之后，对赵指导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胡莱看向陈星佚连番发问。 他的眼神让后者有些不舒服，他躲开了胡莱的注视，然后反驳道：“谁说我们是骗人的？我们当然想赢。只是足球是圆的啊，胡莱……” “那又怎么样？”胡莱哼了一声。 陈星佚还打算反问他那又怎么样的时候，却看到前方通道的尽头走来一个人，让他闭上了嘴。 来的人正是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在闪星进行完训练之后，大顺金箭头的球员们也来到场上进行适应训练，而他们的主教练也没有继续留在更衣室里，而是走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在甬道中遇上了。 王献科也看到了两个人，他的目光先在胡莱身上停了一下，然后转向了旁边的陈星佚。 “俱乐部把你继续租给闪星一个赛季是我同意的。我看了你这个赛季在闪星的表现。还不错，但要继续努力，所以让你继续租借一年。”王献科对陈星佚说道，“明天的比赛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尽你所能全力发挥。” 低着头的陈星佚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王指导，我会全力以赴的……” “很好。” 王献科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从两个人身边走了过去。 在背对两个人的时候，他的眉头才重新皱了起来。 胡立新的儿子在看到自己之后，似乎没什么异样。或许胡立新那个胆小鬼并没有把当年他所遭遇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家人，否则他儿子看到我之后不应该是如此平静…… 王献科在心里想着。 ※※※ 胡莱收回盯着王献科背影的目光，和陈星佚继续向主队更衣室走去。 “诶，小星星，那个王指导是什么样子的教练？”在路上他随口问道。“我怎么看你遇到他，连话都不敢说了一样？” “被他骂了一年，都有心理阴影了……”陈星佚苦笑道。“王指导是一个非常非常严厉的人，和咱们赵指导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你能够在赵指导面前开玩笑耍宝，可你要是敢在王指导面前这么做试试？打爆你的狗头！直接把你赶去预备队反思，让你搞清楚这球队究竟谁才是老大才许回来……” 胡莱咋舌：“这么夸张？” “不夸张。他对主教练权威非常看重，不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威严。我就给你举个例子——他要求我们所有球员在训练中听他训话时，必须两腿岔开同肩宽，双手背在后面，挺胸抬头看着他……否则就是不尊重他。” “靠，真变态！”胡莱骂道。 “呃，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想要培养球队那种令行禁止的作风。当然，有些时候做得太过了。但成绩说明一切嘛，所以大家也没啥话说。” 胡莱撇嘴：“又不是只有他那一套才能拿冠军。要不然这个赛季金箭头是怎么丢掉联赛冠军的？当然了，他们很快还要丢掉足协杯冠军！而你，小星星，你就厉害了，你会成为金箭头唯一一个拥有联赛冠军和足协杯冠军双冠王的球员！” “第一次听说‘双冠王’是中甲冠军和足协杯冠军的……” “干嘛？瞧不起中甲联赛？我给你说林哥可都是从中超来踢中甲了的！” “没有没有，大哥你说了算……” ※※※ “……今天下午，刚刚抵达锦城的中超亚军大顺金箭头全队在锦城省体育中心进行了适应场地的训练……” 配合播音员的声音，电视画面中出现了大顺金箭头在进行训练的画面，随后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出现在了画面中。 同时播音员说道：“在场边，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王指导接受了我们的采访，谈到即将进行的决赛第二回合比赛，尽管已经是两球领先了，但王献科依然显得非常谨慎，他表示……” “这个狗日的就是王献科啊……” 电视机前的谢兰忍不住骂了一句。 其实第一回合决赛的时候，她也在比赛转播画面中不止一次见过这张脸了。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对自己的丈夫做了什么事情，所以看过也就看过，压根儿不会往心里记。 而现在，她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想要把这张脸牢牢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嗯。”坐在她旁边的胡立新看着电视应道。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他那对三角眼，你看他的垮嘴巴，还有……”谢兰指着屏幕中的王献科骂着。 胡立新却停不下去了：“好了，你在这里骂他也没用。” “怎么没用，我好歹出口气！HE——TUI！” 眼看妻子真的朝着电视机吐口水，胡立新吓了一跳：“你冷静点！等明天他带队赢了你儿子，你还不得把电视机给砸了啊？所以咱们明天还是别看比赛了吧？” 谢兰瞪了他一眼：“看！为什么不看？谁给你说咱儿子就一定输的？我给你说胡立新，这种时候你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咱儿子这边，绝对不许说那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胡话！” “双方实力差距这么大，总比分还落后两个球……你真当逆转翻盘跟请客吃饭一样简单啊？” 谢兰大手一挥，霸气地说：“不要给我说那么多，我不懂球，我就知道一点，这场球闪星必须赢，王献科那个瓜批必须死！” 胡立新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嘴刚张开，看到妻子那恶狠狠的眼神，他又闭上了。 第两百零一章 全副武装的胡莱 锦城北三环外的省体育中心的主队更衣室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比如每当有人进来或者出去，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球场的喧嚣声就会被放大无数倍传进来。 还有人穿着换好的足球鞋在更衣室里走来走去，鞋钉和大理石地板撞击发出清脆又密集的响声。 各种开关柜门的声音、说话声、在更衣室里踢足球的声音…… 这就是每一场比赛之前更衣室里都会有的那些声音。 对于一个职业球员来说，已经很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中准备比赛了。 但今天的主队更衣室里，和平常的比赛也有些不同。 当赵康明领着所有教练组成员离开更衣室之后，门被重新关上，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倍。 秦林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更衣室的中间，他一只手扶住中间那张堆满了运动饮料、水果零食的桌子，一手叉腰，然后环顾四周队友。 原本有些吵闹的更衣室里逐渐安静下来。 “兄弟们！”他开口说道，“外面都认为这场比赛是应该被放弃的一场比赛，别看现在外面的看台上都坐满了人，但其实他们都是来庆祝我们升级的——毕竟这是我们确定升级之后的第一场主场比赛。” 刚才球队出去热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几乎坐满的省体育中心。这座能够容纳六万人的体育场，在此之前，除了明星来开演唱会，几乎就没有被填满过。 而今天，热情的闪星球迷、安东球迷、锦城球迷把六万人的看台坐得满满当当。 当闪星球员们出去热身的时候，他们正在看台上忙碌着，将各自携带的横幅悬挂在各层看台的栏杆上，五颜六色的横幅、标语、彩带就这么把栏杆都包裹了起来。 各种标语、旗帜在看台上飘扬。 那场景，真的像极了一场夺冠庆典。 考虑到这是一场足协杯决赛，或许会让人觉得闪星的球迷们是不是对足协杯冠军志在必得了。 但实际上，闪星球迷们只是来庆祝球队升级的。 尽管接下来的联赛也是闪星主场，可兴奋的球迷们完全等不及，所以才涌进来把举办足协杯决赛的省体育中心填满了。 当然了，他们肯定也是来为球队打足协杯决赛加油的。 只不过他们对比赛结果就没那么看重了。 就算最后真的输了决赛，丢掉冠军，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真的就像是秦林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应该被放弃的比赛。 但闪星的球员们自己，不愿意放弃而已。 “……我一直都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二十天前回答赵指导的。我们所有人都想赢，没有人放弃。我倒觉得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测试，测试我们是不是真的准备好去参加下赛季的中超比赛了。否则的话，等我们升上中超，那是不是面对每一个比我们强的对手，我们都要直接放弃？” 面对大佬秦林的质问，有人情不自禁地摇起头来。 “总比分我们是两球落后。但两球落后又算什么？足球场上又不是没有那种上半场落后两球，下半场却完成逆转的先例……更何况，我们还有足足九十分钟！对手实力确实很强，但我们也很强！我们是堂堂正正打败了那么多支球队，一路杀进决赛的，我们当然有实力站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决一死战！” “我们很强！”在秦林说完这番话之后，队长李铁林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喊。 “我们很强！！！”闪星的其他球员们用呐喊回应他，整个更衣室里充斥着各种嚎叫。 “我们可以和他们决一死战！” “和他们决一死战！！！” 更衣室里的闪星球员们几乎都从座位上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 “很好！！”秦林用力拍了几下巴掌，“准备出场！准备出场！！” 在吵吵嚷嚷中，胡莱重新坐下，进入了系统空间。 现在在他的意识空间里，有一个布局和闪星的更衣室及几乎一模一样的虚拟更衣室里。 在虚拟的更衣室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样东西。 他就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正在检查确认自己的武器装备。 【爱人的红绳】、【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被穿过的巨熊球衣】、两张【灵犀卡】。 这就是他为今天这场比赛所准备的全部装备。 为此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分。 【破损的巨熊护腿板】是他在完成东亚杯任务之后，利用奖励的十万积分中的三万积分在官方商城买的。根据他爸的前车之鉴，他觉得在对阵王献科的球队的比赛中，戴上这个可以减伤的护腿板绝对是正确选择，否则他可能会后悔终生…… 【被穿过的巨熊球衣】则还是他在东川中学踢球时，用十连抽奖券抽出来的。但一直没用，因为当时他的身体力量还不行，这个在自身力量基础上提升对抗能力的球衣就显得很鸡肋。现在不同，经过这么久的职业足球训练，尤其是体能教练孙毅专门为他制定的力量训练，他如今的身体力量已经和中学时代不可同日而语。这件球衣自然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胡莱还专门研究过，金箭头的主力中后卫都是那种人高马大型的，一个是现役中国国家队的主力中后卫毛军正，身高一米八八，体重八十六公斤。 一个是靳勇，虽然不是国家队球员，但实力也不差，否则不可能在王献科的大顺金箭头阵中做主力。身高一米九，体重八十五公斤。 这两个中后卫在第一回合比赛中，胡莱都和他们交锋过，一旦被他们贴上，确实很难缠，他们的力量让胡莱就好像在和灌满了沙子的沙袋对抗一样——力气小了你打动沙袋晃一晃都做不到。 所以他才选择把这件球衣从储物空间里翻出来，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爱人的红绳】是胡莱花了一万积分在昨天晚上从官方商城里买的。 一起买的还有两张【灵犀卡】。 为什么是两张呢？ 因为胡莱发现自己买完【爱人的红绳】之后，就只剩下六万三千的积分。 而官方商城里，【灵犀卡】的售价是三万积分一张，刚好够买两张。 那为什么买两张？ 因为胡莱脑洞大开。想当初他给陈星佚用了一张，效果很好，他就忍不住想那要是给两个人各用一张【灵犀卡】，会有什么效果？ 外界不都说他和陈星佚、张清欢是闪星三叉戟吗？ 那行，都给安排上，看看这三叉戟之间能够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就这样，胡莱把自己手中仅剩的那点积分换成了两张【灵犀卡】。 现在自己就只剩下三千四百点积分，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胡莱并不后悔不心痛，先不说如果顺利完成任务，他会有二十万积分的奖励。 就说为了干死王献科，这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积分还怎么越级杀怪呢？ “走了走了，胡莱！” 已经起身的王光伟回头看到胡莱还坐在凳子上，便回身向他招手。 “来了。” 胡莱起身。 【破损的巨熊护腿板】被他装备在了腿上。 他的右手从左手手腕上划过，一条红色的细绳子出现在他手腕上。 他晃晃脖子，抖抖肩，【被穿过的巨熊球衣】已经被穿上身。 他跟在王光伟的身后，与自己的队友们一起走出了更衣室，听着耳边密密麻麻的鞋钉撞击地板声，看着自己队友们后背上的号码和名字，一步步走向那个等待出场的甬道。 通道外面球场里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闪星雄起！！！” “雄起！！！” 每个闪星球员们都知道他们是来庆祝升级的，但无所谓，从现在开始，就当他们是来为自己击败大顺金箭头击鼓助威的吧。 ※※※ 在甬道里，双方球员见面了。 金箭头的球员在这两场决赛之前，除了租借过去的陈星佚，对其他闪星球员都是不了解的，只有秦林是个例外。 作为中国足球最后的大佬，秦林在中国足坛的地位绝非他的闪星队友可以比的。 就算是对手，金箭头的中国本土球员们，在看到秦林之后，也都会纷纷和他主动打招呼。 比如今年三十四岁的金箭头队长柴顺，就曾经在国家队时期和秦林是中场搭档，两个人关系挺不错的。 哪怕是在如此关键的比赛前，也能凑到一起谈笑风生。 同为国家队队友的毛军正也凑上来和秦林寒暄。 寒暄之后，就又回到各自的球队。 脸上之前还笑容满面的秦林重新恢复严肃，站在队伍中间。 柴顺和毛军正这些金箭头的球员们，也一样表情严肃，等待主裁判来带他们出场。 就在他们从更衣室出来之前，才感受了主教练王献科的“口水风暴”。 王指导让他们好好想想丢掉联赛冠军的耻辱，问他们是否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的笑柄。 球员们自然是高声回答他不甘心。 王献科就让他们用这场比赛的胜利，和足协杯冠军回击那些质疑他们、嘲笑他们的人。 在成功把球员的杀气翻腾起来，他便把他们赶出了更衣室。 ※※※ 甬道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大家都绷着，生怕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没绷住，露了怯或者泄了气。 只有胡莱画风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空气，眼神没有聚焦。 他的这番姿态自然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先是就站在他旁边的金箭头中场球员卞厉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然后用胳膊碰自己前后的队友，示意他们看胡莱。 本来还杀气腾腾的金箭头球员们看到胡莱一脸猪哥的样子，一下子没绷住，有人先笑出了声。 然后更多拼命压抑的低笑声在金箭头所占据的那半边甬道内响起。 并且惊动了闪星的球员们。 王光伟回头看到胡莱还在愣神，他就伸手捅了捅对方，同时小声问道：“你干嘛呢？” 胡莱原本呆滞的眼神重新灵动起来：“啊，没干嘛，怎么了？” “你被人笑话了……”王光伟凑到胡莱耳边，皱眉低语，简单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王光伟的解释，胡莱他扭头看向就站在自己旁边的卞厉。 后者本来捂着嘴正在乐，冷不防看到胡莱的眼神，他连忙板起脸，重新摆出一副中超球员的威严状。 胡莱突然咧嘴一笑：“大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大哥你知道吗，我们俱乐部在赛前宣布，如果我们能够拿到足协杯冠军，就有一千万的奖金诶，摊到每个人身上都有快四十万呢……我刚才就在想，这么一大笔钱，我要怎么花。大哥你说我是先买房子还是先买车呢？要是买车的话买什么车？诶大哥你开什么车？” 卞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胡莱刚才说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一度想要反唇相讥，但又一想，觉得可能是对方的心理战术，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还是稳妥起见，不要和他聊上…… 于是最后他哼了一声，没理会胡莱。 胡莱见对方没有继续和自己说话，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金箭头球员，每看到一个在笑的金箭头球员，他就冲人家咧嘴一笑。 那些原本笑话他的金箭头球员见状就只好收起脸上的笑容，重新把表情绷起来。 胡莱就这么一个个看过去，把所有他能够与之对视的金箭头球员都逼得笑不出来之后，才满意地转回身。 然后继续看着队伍前面发呆。 好粗的光链啊…… 在他开启了系统的视野里，闪星队列中有两道闪烁着柔和光芒的乳白色粗壮光链从自己头顶延伸出去，一直投射到队伍的前方，一条扎进陈星佚的头顶，一条钻进了张清欢的体内。 还有一条在张清欢和陈星佚之间把他们两个人连在一起。 胡莱稍微往旁边侧开一步，那三条光链的位置也会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极其狭长的三角形。 这就是他刚刚对陈星佚和张清欢使用了【灵犀卡】之后的效果，也是让他刚才一脸呆滞的原因。 在此之前，他在陈星佚身上使用【灵犀卡】的时候，可没这么酷炫的特效…… 就算没有任何说明，胡莱也能感知到自己和陈星佚、张清欢两个人之间的某种羁绊更牢固了。 与此同时，队伍前面的陈星佚心有所感地抬眼向自己的头顶上方瞥了一眼。 有一种熟悉但又说不清楚的感觉重新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但这一次，他没去看胡莱，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张清欢。 张清欢也恰好在这时回头看向了他。 在后面完整看到这一幕的胡莱连忙关掉了系统视野，眼前那奇异的一幕消失了。 原来两张以上【灵犀卡】用起来是这个效果，那如果我有足够的积分，买够十张【灵犀卡】，给队友都用上，那岂不是可以在球场上组成一张网了？全队十一个人能不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如臂使指一般？ 胡莱突然有些憧憬自己一夜暴富了。因为要买够十张【灵犀卡】，需要三十万积分，而现在的任务完成了也才给二十万积分…… 就在这时，裁判四人组从队伍最后面的方向走上来，他们招呼着双方球员：“跟上出场！” 双方球员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迈步，走出甬道，头顶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踏上了灯光下的绿茵场。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您现在收看到的是20赛季中国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比赛，比赛双方分别是主队安东闪星和客队大顺金箭头……现在双方球员已经出场，比赛即将开始！” ※※※ ps，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三更！ 求月票！！ 第两百零二章 你小子来真的？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确实是来庆祝球队提前升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眼前正在进行的比赛就可以无动于衷。 该为球队加油助威的，他们也没落在人后。 从比赛一开始，只要闪星球员们拿球，看台上就会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仿佛闪星球员一拿球就能威胁到大顺金箭头的球门一样，哪怕是在后场拿球也一样。 而大顺金箭头球员拿球，就会听到嘘声。 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认为闪星从球员到球迷，都志在逆转夺冠。 比如大顺金箭头的替补席上，没上场的金箭头替补球员们就在议论“闪星竟然还真想在主场翻盘啊……” “总不能直接投降吧？” “我倒希望他们直接投降，这样免得我们费功夫……” “也不费什么功夫，大家都正常踢，我们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们？” “诶，话说你们没觉得场上的闪星和是第一回合有些不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 “好像攻势更猛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想要在主场翻盘就肯定只有进攻。但这么一来，他们的后防线不就全都是漏洞了？他们攻得越猛，我们的反击机会越多……搞不好今天这场比赛会是一场屠杀啊……哈！” ※※※ 场上的金箭头球员们在看到闪星向他们发起猛攻时，也和场下的队友们一个想法——来得好啊！我们就等着打反击了！ 但是当他们真的和闪星的攻势交上手之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这中甲球队的进攻竟然……还有点猛？！ “秦林的远射！在距离球门三十米的地方他直接来了一脚高质量的远射！好球！” 伴随着解说员贺峰的大喊声，大顺金箭头的门将郑东林侧身倒地，滑了出去，同时单掌把秦林射来的足球拨出了底线！ “闪星获得了一个角球……从秦林这一脚射门的质量来看，他今天的状态应该很不错啊……”解说嘉宾颜康说道。 角球开出来没有威胁到金箭头的球门，足球被金箭头门将郑东林高高跃起，双拳击出。 被打出来的足球飞向了中场，然后被托在后面的边后卫刘滨玮拿下，他把足球传回去，闪星重新组织进攻。 陈星佚回撤接应，再转身把足球往前带。 刚才踢完角球的张清欢则迅速跑回来，并且从边路横向往中路插。 在他横切的过程中，陈星佚把足球传了过来。 他接球之后继续横向盘带，在吸引了大顺金箭头的防守注意力之后却突然又用脚后跟把足球踢向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陈星佚在他身后掠过，正好接到了被磕过来的球！张清欢这球传的时机和力量都恰到好处，陈星佚没有减速也没有停下来，而是顺势把足球往前一趟，就这么杀进了禁区！ 看台上的欢呼声陡然增大，就好像是有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 “陈星佚！漂亮！！” 突入禁区的陈星佚带了一步之后，抢在扑过来拦截他的靳勇之前起脚射门！ 用左脚把足球射向了远角！ 门将郑东林再次做出精彩的扑救，把足球第二次扑出底线…… “喔！好险！”贺峰惊呼起来，“闪星连续获得角球！这次进攻打的相当精彩！陈星佚和张清欢之间的配合简直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张清欢完全没有观察陈星佚的跑位，就直接一脚把足球往身后传，仿佛知道陈星佚一定会从他身后插上来似的！” 颜康说道“我记得赛季中曾经有媒体采访赵康明，问他闪星的进攻三叉戟威力十足，他具体是怎么调教安排战术的。赵康明的回答很有意思，他说自己其实没提出什么具体的进攻战术，他只是告诉三个人，让他们自由发挥……当时大家还以为他是在客套，不想在记者面前讲深奥的战术训练……现在看来，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凭借张清欢、陈星佚和胡莱的天赋，他们三个人只要能够配合起来，就足够产生很多进攻套路了……刚才这次进攻，我相信真就是陈星佚和张清欢两个人的即兴表演……” 连续扑出闪星球员射门的郑东林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很好，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举起手臂大声安稳自己队友的军心，他高喊“没什么啊！没什么！” 让队友们不要因为闪星这段时间的连续攻势，就慌乱。 他感觉得出来，他的队友们被闪星从比赛一开始的高对抗快节奏的攻势给打的有点懵，似乎是没想到区区一支中甲球队的进攻火力，能够猛到这种地步。 赛前被主教练骂了一顿的他们，是想着在闪星身上发泄怒火的。 结果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拳，就被对方一顿天马流星拳给打得抱头蹲在了墙角…… 自己这个门将肯定要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告诉他们，一切尽在他这双手的掌握中。 他对自己今天的状态有信心，不管闪星的攻势有多猛烈，不管他们的射门有多刁钻，自己都有信心把那些进攻全都封下来。 角球开出，他高高跃起，抢在所有人之前轻舒猿臂，把空中的足球摘了下来。 然后他并没有直接把足球扔到前面去打反击，而是抱在怀中，举起手竖起一根手指“别慌！稳住！” 等闪星的球员们都跑回去之后，他才一个大脚把足球开到前场。 ※※※ 赵康明站在场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上半场才开始了十分钟。 但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上半场好像都快完了一样…… 比分还是:。 所以他赶紧看表确认一下时间。 发现才开始了十分钟，而不是还剩下十分钟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也只是稍稍。 他要求球队从比赛开始的第一分钟起，就向对方发起最猛烈的攻势，争取早点进球，这样才能彻底打乱对方的计划，把比赛拖入闪星的节奏。 现在比赛开始十分钟了，还没进球。 如果继续这么踢下去，但是依然进不了球，等大顺金箭头回过神来，只怕闪星就要倒霉了。 他们毕竟是在和一支中超巨无霸较量。 简直就像是在百米高空走钢丝一样，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来。而如果想要暂时歇口气，那必须成功走到前方的安全岛上。 先进一个球，就是闪星的安全岛。 把总比分扳成:，只差一个球，这对于比赛双方的心态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转折。 闪星这边会士气高涨，并且比赛也还剩下充足的时间给他们扳平比分。 而大顺金箭头那边，则可能惊慌失措，从而导致他们更多的失误，只要闪星能够抓住机会，一鼓作气，让金箭头崩盘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前提是，先进一个球。 ※※※ “闪星想要先进我们一个球。”大顺金箭头的助理教练对他身边的王献科说道。 两个人都坐在教练席的椅子上，虽然看起来场面对金箭头不利，但他们都还挺沉得住气，或者说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明摆着的，他们要想翻盘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王献科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说道。“赵康明是在赌博，赌对了还有机会赢，赌不对就是一场大溃败。不过……我看他也不在乎，反正都拿到了升级名额。” 王献科说完还扭头往后面的看台上望了一眼，那上面都是身穿红色闪星球衣，兴高采烈的安东球迷们。 “嗨，说白了不就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主队球迷的面主动投降吗？所以就装模作样演一场，拼尽全力输了也好给球迷和俱乐部高层交代。”助理教练给出了他对王献科这番话的阅读理解答案。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王献科换了一条腿来翘。 场上闪星的迅猛攻势还没结束，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金箭头已经逐渐缓过劲儿来了。 刚才那次角球防守后发动的进攻，就形成了一次颇具威胁的射门，要不是蒂姆·索萨在禁区外的远射稍稍打高的话，说不定就能进球…… ※※※ 秦林把足球传给了陈星佚，陈星佚这场比赛回撤的很深，虽然是个前锋，但经常撤到中场，就是为了回来拿球，然后往前带，发挥他能钻善突的特点，利用他的个人突破能力给大顺金箭头的防线制造麻烦。 陈星佚接球的时候就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面朝进攻方向，带球往前。 顶在最前面的胡莱回来接应陈星佚。 这样如果陈星佚往前突的时候遇到了阻碍，就可以直接把足球传给他。 金箭头的中后卫靳勇顶了上来，贴在他身后。 胡莱感受到了来自后面的力量，他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和第一回合带给自己的压迫力比起来竟然没那么强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想着两球领先就掉以轻心了，还是【被穿过的巨熊球衣】起到了作用。 反正他卡住位置，顶住了身后的靳勇。 陈星佚在往前带的过程中，果然遭到了金箭头的拦截，他毫不犹豫把足球传给回撤接应自己的胡莱。 胡莱顶着靳勇接到球，再把足球转移给了拉到另外一边肋部的张清欢。 传完球之后他转身往禁区里插去。 靳勇依然跟在他身后。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朝着张清欢做了一个给自己传脚下球的手势——他单手摊开下指。 拉出来的张清欢接球后虚晃一枪，做了一个要突破的假动作，骗得金箭头的中场球员卞厉后撤一步，给他拉出了传球的空间，他果断起脚传球。 但却不是传给胡莱，而是直接把足球踢起来，送出一脚高球，越过了禁区里众人的头顶，划出一道弧线，直奔后点！ 而那里，是正在高速前插的陈星佚！ 在胡莱斜插禁区，带走了防守球员之后，他跑到了空当里！ “张清欢妙传……好球！陈星佚！” 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再度爆发出巨大的呼喊。 在这呼喊声中，陈星佚跳起来，迎着飞来的足球头球一点！ 他把足球顶向了球门的后点！ 飞身扑回来的门将郑东林正好和足球擦肩而过，他仓促地在空中挥舞手臂，想要把足球挡下来，却已经晚了…… 他只能回头看着足球从后点飞进了球门！ 呐喊声变成了爆炸声。 “轰——！！！” 闪星主场爆了！ “球进啦——！！！”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在现场振臂高呼，吼道声音都嘶哑了，他不这样怕自己的声音会被现场的欢呼声完全淹没！ “陈星佚后点……头球！好球！漂亮！！球进了！！”央视解说员贺峰也兴奋地大吼一声，“闪星在第十四分钟的时候取得了领先！他们连续不断的强攻终于轰开了金箭头的球门！这球正是闪星前场三叉戟的一次默契配合！” 旁边颜康笑道“哈，这正是一次三个人即兴配合的完美例子！陈星佚、胡莱和张清欢他们三个人在面对中超级别的防守时，也依然毫不怯场！不过我有个问题啊……陈星佚本赛季在闪星的表现这么好，又在对阵老东家的比赛中进了球，下赛季闪星再想要从金箭头这里租借陈星佚恐怕就很难了吧？” 画面中的陈星佚落地看到进球，他本来想要狂奔庆祝进球的，但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的东家啊……自己在对阵东家的时候进了球，还庆祝，这事情落到王指导眼里会怎么想？那些金箭头的球迷们又会不会觉得心里膈应？ 虽然他已经确定下赛季要继续租借闪星了，可下下赛季呢？不还是得回到金箭头去？ 想到这里，他强行压住了兴奋的情绪，就只是把双手抬起来，放到两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但他这个手势没做完，就被兴奋的闪星球员们给抱住了。 第一个冲上来的正是帮他拉出空当的胡莱，他抱住陈星佚，大叫道“还好续租的事儿早就谈妥了！” 接着是张清欢。 “攻破前东家球门爽不爽？”他大声问。 陈星佚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到，这两个混蛋直接就在金箭头的禁区里这么说，是生怕金箭头的球员听不到吗…… ※※※ 大顺金箭头的教练席上，王献科已经把两条腿都放在了地上，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球门方向。 尽管赛前他说了让陈星佚全力以赴，不要考虑球队这边的感受…… 可那是客套话啊！ 你怎么能当真呢？ “这……”身边的助理教练看到这一幕也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他们的隔壁，闪星的教练席和替补席上，所有人都冲了出来，振臂高呼，抱作一团。 闪星从钢丝上成功走到了第一个安全岛！ ※※※ ，今天三更，第二更在中午一点，第三更在下午六点，求月票！！ 第两百零三章 让比赛重回正轨 尽管陈星佚本人不愿意庆祝这个进球，但闪星全队激动的队友们却裹挟着他疯狂庆祝。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冲上来，再跳起把自己扔进兴奋的人群中。 就这样直接在金箭头门前展开了庆祝。 这对于丢球的一方金箭头球员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尤其是他们的门将郑东林。 他之前还自诩这场比赛状态好，一切尽在掌握呢…… 结果就丢了球。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看台上是闪星球迷的狂呼。 这些球迷确实是抱着庆祝升级的心态来看比赛的，但现在他们一看总比分，竟然只差一个球了，很多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既然只差一个球，比赛又才刚刚开始……那为什么不干脆一鼓作气……那啥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闪星球迷们的脑海中，就抑制不住地疯长，很快就将每个闪星球迷的心都变成了一片狂野大草原。 有一万匹骏马在草原上狂奔，撼动大地的马蹄声从他们的心中穿透出来，响彻整个省体育中心！ 为什么中甲球队就不能拿足协杯冠军？ 我们现在距离足协杯冠军不就两个球了吗？ 联赛已经升级，就算全力以赴在足协被决赛中拼了，也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为什么不干呢？ 干啊！ 闪星球迷们的心态瞬间就扭转了过来，他们不是在这里庆祝提前升级的，而是来为球队的足协杯决赛加油助威，要亲眼见证历史的！ 足协杯创办至今，还从来没有一支次一级联赛的球队夺冠，甲a时代和中超时代，所有冠军都是被顶级联赛球队拿到的。 那么闪星为什么就不能创造一次历史呢？ ※※※ 回过神来的王献科从座位上起身，他走到了场边，把球队的队长柴顺叫了过来。 “只是一个球而已，告诉他们不要慌！正常发挥，冷静下来，我们的实力是比他们强的，进他们的球也并不难！关键是不要慌！战术上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就按照我们在赛前安排的踢，把心态放端正就行了！” “我明白了，王指导，就是冷静。”柴顺总结道。 “没错，就是冷静！”王献科说道，“慌什么？对手只是一支中甲球队而已！他们以为先进我们一个球就能让我们惊慌失措，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和我们的差距，靠这一个球可是弥补不了的！” 说完，他重重拍了一下柴顺的肩膀，把他推回了球场。 当柴顺把王指导的指示转述给队友们的时候，闪星的球员们也结束了庆祝，纷纷跑回自己的半场。 在回去的路上，秦林往教练席那边拐了拐，赵康明站在场边用手势告诉他： 适当收缩，先守住这个球再说。 这是在赛前就确定的战术调整。 虽然说闪星需要用猛攻来先收获进球，但也要做好准备，一旦他们进了球，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对方惊慌失措，那就趁势掩杀，一鼓作气。 要是金箭头也作出调整，并没有受到这个丢球的影响，那么闪星就不能再继续猛攻了，那样得意忘形的闪星反而可能被金箭头给打穿。 赵康明刚才看到王献科拉着柴顺在场边面授机宜，他就知道王献科绝对不可能对这一结果无动于衷。他的及时调整有助于稳定军心…… 基于这样的猜测，赵康明决定让球队收缩防守，尽量顶住金箭头丢球之后的愤怒反击。 等对方迟迟进不了球之后，再重新发起猛攻，继续刚才的进攻节奏。 ※※※ 比赛重新开始之后，果然如赵康明所料，金箭头并没有被这个丢球而打懵。 在王献科的强势介入下，金箭头的球员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们向闪星的球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而闪星球员则只能够收缩防守，龟缩在禁区附近，抵御金箭头的进攻。 不得不说赵康明的调整非常及时。 如果他自负地认为金箭头一定会被自己球队这个进球打到不知所措，而不对球队做任何调整，任由比赛开始之后闪星继续进攻，和金箭头打对攻的话。 以两支球队的实力差距，对攻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闪星直接被金箭头一波带走，当场去世。 那么收缩防守能不能守得住金箭头的进攻呢？ 赵康明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这支球队的后防线在面对海神的时候是经历过考验的，而且他也不要求球队一直死守到比赛结束，只要能够顶住金箭头刚刚丢球十五分钟内的进攻，就能为球队接下来的反击赢得喘息之机。 毕竟当金箭头那些自视甚高的球员们发现他们竟然没办法迅速扳平比分，难免会急躁。 赵康明是这么计划的，但比赛的实际进程却和他所计划的不太一样，产生了一些偏差。 在闪星取得进球的第七分钟之后，金箭头通过在前场的连续攻门，终于敲开了闪星的大门——金箭头的国脚前锋曹俊兵在门前头球攻门，被门将郁芝明奋力挡下，随后他们的巴拉圭国脚蒂姆·索萨在门前补射破门，为金箭头扳平了比分！ “啊……”就算是本来应该中立的央视解说员贺峰，在看到这个丢球之后，都忍不住情绪有点低落，语气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闪星丢球了！蒂姆·索萨的门前补射非常机敏，但这也怪不了闪星的防守，毕竟这种门前补射对后防的要求太高了……” 颜康在旁边说：“这些情况对闪星来说可谓非常不利了。足协杯就决赛才有主客场制，也只有决赛才有客场进球优势的说法，现在大顺金箭头在客场取得进球，不仅将他们在总比分上的领先优势重新变成了两个球，而且还有一个客场进球的优势，这意味着就算接下来闪星连扳两球，把总比分扳成3:3平，也将会因为客场进球的劣势输给金箭头……所以如果闪星真的想要赢得足协杯冠军，那就只能再进三球，同时指望金箭头不再继续进球……但……我不会说这不可能，毕竟足球是圆的，可确实是太难了，几乎难于登天！” 电视机前那些不能去现场看球的闪星球迷们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内心都跟着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这也是为什么赛前很多闪星球迷都不看好自己主队能够翻盘的原因，实在是翻盘的条件太苛刻，几乎不可能实现。 比赛开始之后，闪星表现很好，一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忍不住幻想。 但现在金箭头的进球还是把他们拉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 省体育中心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在这个丢球面前也集体沉默了，他们和电视机前的同伴们是一个想法。 在相对安静的球场里，进球的金箭头球员们并没有大肆庆祝进球，而是转身往自己的半场跑去。 就好像这个进球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中超第二打中甲球队进个球还需要多兴奋吗？ 像海神那样没出息？ 刚才的那个丢球是意外，现在比赛只不过是重回正轨而已。 场边的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也只是在球队进球之后，从教练席上起身，面无表情的鼓掌而已。 ※※※ “狗日的装逼犯！”谢兰冲着电视机里的王献科特效镜头骂道。 她旁边的丈夫胡立新一句话没说，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比赛发展。 以大顺金箭头的实力，只要稍微认真一点，顶住闪星之前的攻势，缓过劲来之后，就该轮到他们发力了。 而且因为实力雄厚，再加上总比分领先，他们的攻势是源源不断的，完全不用担心会后继乏力。 倒是闪星这边，每一次进攻都跟赌博一样，如果赌输了心态就可能会崩。 但他这些话都没说，否则他今天晚上恐怕就要睡客厅的小沙发去了。 明明赢不了，还要逼自己坐在这里陪着看仇人怎么痛打自己儿子的吗？ 胡立新心里有些烦躁，但脾气又不能冲自己的老婆发。 他只好抓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起身离开。 谢兰骂完王献科看到自己的丈夫这个举动，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阻止丈夫去抽烟。 她是希望通过看这场比赛来让自己的丈夫对“王献科”这个人逐渐脱敏的。 不管这场比赛最终能不能赢，日子总得过。 难道这个心结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所以她才耍脾气任性地要求丈夫必须跟着自己一起看比赛。 她也理解丈夫没这么容易就解开心结，尤其是看到现在这个比赛，所以心烦意乱出去抽支烟，她完全无话可说。 她也只能趁着独自一人在卧室里看比赛的机会，叹口气。 ※※※ “没关系，没关系！”丢球之后，秦林在球场上用力拍着巴掌，大声给自己的队友鼓劲。“这在我们的预计中！” 这确实是在闪星赛前的预计中，但却是比较坏的打算。 在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中，丢球是一条红线，不管丢几个球，只要有丢球出现，就意味着情况会非常非常糟糕。 现在这条红线出现了。 闪星丢了一个球，让对方拿到了客场进球。 他们就得再进三球。 本来想进两个球都很费劲了，更不要说进三个…… 闪星的战术目标是开场抢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进一球。如果把对方打懵了，就趁势再进一球，扳平比分。 这是最好的情况。 闪星全队是希望能够在九十分钟比赛里把总比分扳平，然后将比赛拖入点球大战。 为此，在赛前闪星全队进行了非常多的点球训练。 结果金箭头这个进球，顿时就让闪星的点球准备全都作废了——对方有客场进球之后，就算闪星能够把总比分扳平，金箭头也可以凭借客场进球优势赢得冠军。 说完这话，秦林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半决赛打海神，闪星也丢了球，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结果胡莱这小子插科打诨地竟然让大家的士气振作起来，愣是顶住了接下来海神的疯狂进攻。 这场比赛，同样的场景，秦林也希望胡莱能够重现一次当初的表现。 但当他把目光投向胡莱的时候，却没见胡莱有什么动作。 不，不是没有动作，只是他的举动不是秦林所需要的——他转身跑向了中圈，站在那里，等待开球。 看到这一幕，秦林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寄希望于胡莱那个年轻人了……而且还是非常自然而然的把希望和目光一起放在那个人身上。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对胡莱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些。 半决赛对海神的时候那已经都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既然是意外之喜，又怎么可能要求变成常态呢？ 想到这里，秦林又拍了拍巴掌：“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结束！这才上半场！”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王献科歪嘴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秦林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职业球员，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 ps，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下午六点。 求月票！！ 第两百零四章 平地起惊雷 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大顺金箭头并没有在扳平比分之后就收缩防守——那是实力较弱的闪星才做的事儿，他们中超巨无霸只需要进攻、进攻、还是进攻就行了。 闪星在比赛开始之后的攻势确实很猛，也确实把他们打懵了。但现在问题不复存在。 最好的应对之策是什么？ 当然是用更多的进球，让闪星彻底熄火。 你们在主场扳回一球是不是就觉得有希望击败我们了？ 那行，我们重新把分差拉开，再进更多的球。 不等比赛结束，就把这场冠军争夺的悬念彻底终结。 “扳平比分的金箭头士气大振，他们不断向闪星的球门发起进攻……形势对闪星来说非常危急……小心！”贺峰说着说着就突然一声惊呼，画面中曹俊兵在门前高高跃起，头球攻门！ 结果稍稍高出了横梁。 “喔！真是险！这段时间闪星的球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似乎金箭头的每一次进攻都有可能轰开他们的球门一样……” “要是再丢一球，基本上这场比赛就结束了。”颜康在旁边说道。 “什么再丢一球？要我说现在比赛就结束了！” 电视机前，胡莱的大舅谢泽林哼道。 从这场比赛开始他就一脸不爽……不，应该说是自从被他爸叫到家里来看比赛起，他一直在不爽。 吃完饭的时候，借口自家孩子工作上的事情把他骂了一顿，搞得桌子上其他吃饭的人都有些不自在，当时的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为什么不爽，还不是因为他爸爸竟然强令他们一家来看胡莱的比赛，说是给胡莱加油。 谢泽林这么讨厌胡莱一家人的，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但当爹的权威还在，他也不敢忤逆，只好臭着一张脸来看比赛了。 哼完之后他站起身“这比赛还有啥看头，看人家怎么欺负胡莱吗？走了走了……” 在他之前发脾气说怪话时一直都没吭声的老父亲却突然喝道“坐下！” 谢泽林被爸爸这一嗓子给镇住了。 “比赛没结束之前，谁也不许走，给我看完！”老父亲沉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却格外有力。 旁边的彭浩也帮腔道“就是，大舅。足球是圆的。现在就说什么比赛已经结束，也太早了点。万一表哥接下来发威，你这一走没看到多可惜啊？”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站起来的谢泽林，一屋子都是人，有人坐在沙发上，有人坐在搬来的餐椅上，还有人坐在小板凳上……就他一个人是站着的，海拔最高，显得非常突兀。 在大家的注视下，谢泽林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同时嘴里还解释着“我只是觉得这比赛看得太憋屈了……” ※※※ “妈的真不爽！”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闪星青年队的球员中，有人低声骂道。“明明我们先进球，结果这么快就被扳平了……” 不过没有人回应他，大多数人都沉默地看着球场。 就像这座球场看台上的其他那些闪星球迷们一样。 之前一直鼓噪喧闹的闪星球迷终于都安静了下来。 场上金箭头还在围攻闪星的球门，大部分人没有发出针对金箭头的嘘声，也没有为闪星加油。 不少人捂着嘴，似乎生怕一张嘴心脏就从嗓子眼儿里掉出来了一样。 夏小宇身在其中，也沉默着，但他不是担心心脏跳出来，他是因为紧咬牙关无法开口。 他的手放在大腿上，紧攥成拳。 他不甘心。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拳头松开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能够一路打进决赛，本来就很出人意料了，两队实力差距这么大，是靠不甘心就能抹平的吗？ 那些沉默的人，应该都是这个想法吧？ ※※※ 王献科重新在教练席上翘起了二郎腿。 无论是突然安静了许多的看台，还是自己球队在场上的表现，都让他感到满意。 这才对嘛。 这才是你们该有的表现！ 竟然以为抢攻一个球之后，就能如愿以偿把比赛拖入你们熟悉的节奏了…… 我们金箭头作为中超强队，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被区区一支中甲球队打的手忙脚乱呢？ 赵康明站在场边，盯着球场，他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的搭档陈墨在说“虽然很不甘心，但似乎也只能这样了。金箭头没有轻敌，准备的也很充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击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小伙子们已经表现的足够好了，我们没法对他们苛求太多……” 赵康明没有接话，而是继续站着，望向场中，就像是一尊雕塑。 他知道老赵心里无法接受，谋划那么久，准备那么充分，总以为以他们中甲第一的实力，多少有希望挑战一下金箭头。 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一个结果，实力差距竟然达到如此地步…… 陈墨转身决定回到教练席，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哨响，以及紧跟着响起的嘘声。 这是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看台上所发出来的最大的动静！ 他连忙扭回头去，就看到胡莱倒在前场的草皮上，在他身边的金箭头中场球员卞厉正高举双手，向主裁判示意他的无辜。 但主裁判的哨音已经响了。 “胡莱帮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前场任意球。”面对球场因此目睹了全过程的赵康明说道，他似乎能够看到身后陈墨惊讶的表情。“刚才我们后场长传，胡莱抢到了第一落点，然后被卞厉撞倒了……” 在被金箭头围攻的情况下，这是闪星第一次把球打到了对方半场。 陈墨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个定位球对闪星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能是打破金箭头持续攻势的一个机会！ 于是他迅速上前一步，想要履行他身为助理教练的职责，招呼球员们都上来，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前场任意球的机会！ 考虑到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定位球战术当然也是闪星训练中的重点。 但不用他招呼，闪星的球员们这个时候也知道该做什么，他们纷纷从后场慢跑上来，有的甚至是用走的。 在被金箭头围攻了这么十分钟，不少球员都想利用这个机会把节奏放慢，恢复一下体力的同时，也让打断金箭头的节奏。 在前场的金箭头球员们也往回跑，准备布置防线。 胡莱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到了在侧方的陈星佚——刚才王光伟后场直接大脚长传，他抢第一落点的同时，陈星佚也高速前插，打算接应他。不过跑上来之后胡莱却被推倒在地，这次配合没打成。 他发现陈星佚也正好把目光向他投来。 于是胡莱扭头看了一眼金箭头的球门方向，绝大部分金箭头的球员都还在回防，并没有完全落位，前面有……一些开阔地。 主裁判就站在他的身边，正在对犯规的卞厉进行口头警告，而卞厉则摊开双手向主裁判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胡莱，发现这人弯腰把足球抱起来，又放在了地上。 然后直起身子。 就在直起身子的同时，他一脚把刚刚放好的足球踢了出去！ 踢向了陈星佚所在的那边的前方空当！ 卞厉看到这一幕大叫起来“诶！诶！裁判这……” 本来还站在他面前的主裁判见状却没有和他解释，而是扔下他就追向足球！ 球场看台上响起一阵巨大的呼喊声。 ※※※ “任意球快发！没问题！没问题！”之前还有些沉闷的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喊起来。 转播画面中，在胡莱把足球踢出去之后，陈星佚就突然启动。 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追上足球，趟球杀向了金箭头的禁区！ 看台上的欢呼声起了个头，就没停下来，仿佛变成了陈星佚全力冲刺的风噪。 “闪星的机会！陈星佚！” 在贺峰的吼叫声中，原本还慢吞吞站位的金箭头防守球员就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迅速做出应激反应。 他们的中后卫毛军正斜着杀过来，想要拦住即将突入禁区的陈星佚。 陈星佚右肩下沉，似乎是要从右边突破。 这导致上来的毛军正来了个急刹车，想要拦住从自己左手边突破的陈星佚。 结果陈星佚的左脚外脚背却把足球拨向了另外一边，让他从左边杀入了禁区！ 毛军正这个时候再强行启动，一个箭步想要追上来。但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所能做的实在不多。 陈星佚的左脚又把足球轻轻往旁边一拨，让毛军正的脚没能够到足球，倒是踢到了陈星佚…… 尽管他马上就举起了双手，但陈星佚已经被他踢倒在了禁区里！ 看台上的呼喊声瞬间切换成了嘘声和各种暴躁的吼叫 “日妈点球！！！” 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根本听不清哨音了，他只能从解说席上站起来，探身向金箭头的门前张望，死死盯着主裁判，看他会做出什么手势…… 他看到主裁判加速跑向禁区，并且把手指向了……点球点！ “点球！是点球！！毛军正对陈星佚犯规！点球无误！”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外一只手和主裁判一样，指向了点球点。 在周围的看台上，无数闪星球迷也在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他们挥出手臂，从不同方向隔空指向了大顺金箭头禁区里的点球点！ 仿佛五万多名陪审团成员一致同意对金箭头处以极刑！ ※※※ 胡立新不知道这是自己点燃的第几根香烟了，但自从闪星丢了球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去过，一直站在没开灯的厨房里，就着打开的抽油烟机抽烟。 抽油烟机工作时的鸣响正好可以盖住卧室里电视机的声音，这让他的内心反而可以获得片刻宁静。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里吵闹。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妻子的尖叫声！ “老胡！老胡！！”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深吸了最后一口香烟，再利用自来水把香烟浇灭，把没抽完的烟头扔在水槽里，才走向卧室。 “干嘛……” 话没说完，便看到妻子惊喜的脸“点球！是点球！” 她还指着电视机。 胡立新扭头把目光投向电视机屏幕，这才惊讶地发现电视屏幕中，闪星的球员们正在禁区里拥抱，抱在一起的是自己的儿子胡莱和陈星佚。 而在他们旁边，则是围着主裁判不停说着什么的金箭头球员！ 电视机里，解说员贺峰正在激动地说着“闪星利用任意球快发的机会，赢得了一个点球！这个点球没有任何问题，主裁判坚持自己的判罚是对的！毛军正确实踢到了陈星佚，这不是假摔……在被大顺金箭头围攻了十分钟之后，闪星获得了一次绝好的得分机会……” “虽然就算这球进了，闪星也还依然落后一球，但总归是看到了希望！”颜康也在旁边咬牙说道。 胡立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电视机屏幕。 妻子在他旁边呼喊“没错！还有希望，比赛还没结束！” ※※※ ps，三更送上，求月票！ 明天继续三更！ 第两百零五章 两眼带刀 省体育中心的欢呼声比之前小了许多，在最初的兴奋之后，大家现在开始紧张起来，担心这个点球踢不进——虽然说点球号称是足球比赛中最好进球的方式，可关键时刻扛不住压力，踢飞点球的情况也屡见不鲜。r/> r/> 正因为点球太好进球了，所以每一个站在点球点上的球员才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r/> r/> 因此闪星的球迷们迅速冷静下来，不敢再继续欢呼，生怕败了人品。r/> r/> 场中金箭头的球员们已经退出了禁区，他们抗议过也辩解过，但并没能改变主裁判的判罚。r/> r/> 闪星的球员也都站在禁区外。r/> r/> 禁区里现在就三个人，一个是金箭头门将郑东林，一个是主裁判，一个是胡莱。r/> r/> 他是闪星的头号点球手。r/> r/> 他已经把足球放在了点球点上，并且退到一个合适助跑的距离，正等待主裁判鸣响哨音。r/> r/> 然后他抽空回头向场边大顺金箭头的教练席那边望去，看到了站在场边的王献科。r/> r/> 刚才被判点球的时候，本来还坐在教练席上跷二郎腿的王献科可是很激动的冲到了场边，向主裁判大声嚷嚷，似乎是在说陈星佚假摔。r/> r/> 胡莱心想，还好小星星已经确定要续租一个赛季了，否则这要是了回去多尴尬啊……r/> r/> 然后他冲着那个人咧嘴笑了笑又转回头。r/> r/> ※※※r/> r/> 王献科站在场边，紧张又不爽地盯着球场，就看到站在点球点后面的胡莱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r/> r/>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王献科就是觉得那小子看的是自己。r/> r/> 他望向自己，然后又朝自己笑了笑？r/> r/> 王献科心里突然有点慌——那小子不会已经知道了吧？r/> r/> 对了，网上不是都有帖子提到了自己和他爸爸的关系吗？他如果看到了，会不会拿着这个帖子跑去问自己的爸爸？胡立新会怎么回答？r/> r/> 一时间，王献科更加心烦意乱了。r/> r/> ※※※r/> r/> 秦林站在禁区外，看着胡莱的背影。r/> r/> 这是他本赛季的第三个点球，之前两个点球都毫无悬念地踢了进去，发挥可以说是很稳定。r/> r/> 但那前两个点球加起来也不能和如今这个点球相提并论。r/> r/> 同样是点球，他站在点球点上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和之前完全不同。r/> r/> 对于闪星来说，这是绝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把这个点球踢进去，那么闪星就还有希望和金箭头掰掰手腕子。r/> r/> 可如果踢不进去……r/> r/> 崩溃可能就从这一刻开始了。r/> r/> 秦林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时刻了。r/> r/> 中国足球的历史上，就有过类似的情况，一个点球或许就能改变一个国家足球的命运。r/> r/> 但可惜的是，在那些命运的转折点上，站在点球点上的人没能顶住如山岳一般的压力。r/> r/> 现在胡莱所面临的当然不是整个国家的期盼和压力，但全省球迷的目光也不轻。r/> r/> 他那个瘦弱的身体扛得住吗？r/> r/> 想到这里，他往前蹭了半步，一只脚踩在了大禁区线上。r/> r/> 他做好准备，要第一时间冲进去。r/> r/> “林哥。”r/> r/>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张清欢在低声喊他。r/> r/> 他扭头看向后者。r/> r/> “那小子没问题的。”张清欢站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双手抱胸，没有要上来准备补射的意思。r/> r/> “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没在怕的。”r/> r/> 秦林收回目光，扭头重新看向那道背影。r/> r/> 他看不到胡莱的正面，不知道那小子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r/> r/> 但他听了张清欢的话之后，还是往后稍微退了退，把脚从白色的大禁区线上移开。r/> r/> ※※※r/> r/> 电视转播画面中出现了胡莱的特写镜头。r/> r/> 站在点球点前面的他这个时候正凝视着前方的球门。r/> r/> 镜头中的他眼神犀利，眉头微皱，表情凝重。r/> r/> 谢泽林忍不住嘟囔道：“关键时刻掉链子紧张了……”r/> r/> 彭浩把手放在自己的嘴唇前：“嘘！”r/> r/> 被小辈子这么对待，简直就像是被当面打脸了一样，谢泽林很不爽，忍无可忍想要呵斥对方。r/> r/>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电视机里的解说员贺峰感叹：“这双眼里……有刀啊！”r/> r/> 他愕然看向屏幕，上面还是胡莱的面部特写镜头，摄像机聚焦在他的双眸上。r/> r/> 体育场夜间照明灯的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中，明晃晃，亮闪闪。r/> r/> 就好像真有刀光藏在其中一样。r/> r/> 谢泽林怔住了。r/> r/> ※※※r/> r/> 胡立新坐在沙发上，妻子紧紧攥着他的手，攥得隐隐生痛。r/> r/> 他甚至还能一并感觉到妻子手掌心的汗。r/> r/> 他想要安慰一下妻子，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 r/> 于是他也紧紧抿着嘴唇。r/> r/> 电视机里之前喧闹的省体育中心安静了下来。r/> r/>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那声哨响格外清晰。r/> r/> 哨音响起的同时，胡莱助跑！r/> r/> 他跑向了足球。r/> r/> 门线前的郑东林死死盯着胡莱的脚，然后发现按照这个步伐节奏的话，胡莱将会用……左脚射门！r/> r/> 左脚？r/> r/> 郑东林愣了一下。r/> r/> 没听说过他会用左脚射门的……r/> r/> 比赛前他看了胡莱仅有的两个点球视频，全都是用右脚……r/> r/> 怎么突然改用左脚了？r/> r/> 他偷偷练了左脚，然后一直藏着掖着，等待这个时候才用？r/> r/> 就在郑东林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的时候，他看到胡莱果然抡起了左脚踢向足球！r/> r/> 于是他顾不上那些念头，前冲一步缩短自己和足球之间的距离，扩大封堵射门的角度，再猛地向自己的左边，胡莱的右边扑过去——根据他的预测，胡莱用左脚射门的话，十有**会把足球踢向他自己的右边，因为那是一个左脚不太熟练的球员最稳妥的射门方式！r/> r/> 可就在他扑出去的同时，却看到足球胡莱的左脚从足球上面一挥而过！r/> r/> 他踢空了！r/> r/> 不！r/> r/> 紧跟着他发现原本应该是支撑脚的右脚却在后面耸了一下，足球就突然窜出来，滚向了郑东林右手边的球门……r/> r/> 他完全扑反了方向！r/> r/> 这球并不快，但无奈他自己这是还腾在空中，周身都无处借力，根本没办法在空中转体变向再扑回去。r/> r/> 他只能回头眼睁睁看着在草皮上蹦蹦跳跳往前滚的足球，同时在心里祈祷，希望这球偏出球门……r/> r/> 在郑东林的注视下，在胡莱身后双方球员的注视下，在全场六万名球迷的注视下，在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的注视下。r/> r/> 足球滚进了大顺金箭头的球门。r/> r/> ※※※r/> r/> “胡莱助跑……射……”r/> r/> 胡莱那一脚不仅把郑东林给骗了，也差点把解说员贺峰给晃折了腰。r/> r/> 他正惊讶于自己所看到的呢，就发现足球竟然进门了！r/> r/> “球进啦！！！”他振臂高呼。r/> r/> “球进啦！！胡莱！”安东卫视解说员在现场的解说席，距离有些远，对胡莱射门的动作看的不是很真切，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r/> r/> 他只看到足球飞进球门，然后又见胡莱张开双臂跑向角旗区……r/> r/> “好球！！”电视机前，彭浩猛地一嗓子，把怔住的谢泽林吓了一大跳，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r/> r/> 然后他试图回头用眼神向彭浩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厌恶，可一扭头却发现彭浩正面目狰狞地朝着自己挥舞拳头呢。r/> r/> 他的目光缩了回去……r/> r/> 整个客厅里，不仅仅是彭浩，还有其他人，比如他的妹妹，就在拍着巴掌哈哈大笑。r/> r/> 而他的老父亲，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但从他红光满面的脸来看，也知道他一定很兴奋。r/> r/> 他就这么左右环顾，发现周遭的人都在欢呼，甚至包括他的儿子和妻子……r/> r/> 他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r/> r/> 这让谢泽林很不适应，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他有些懵。r/> r/> ※※※r/> r/> 谢兰尖叫一声把丈夫扑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指着电视机屏幕对胡立新喊道：“他是你儿子！他是你的儿子！”r/> r/> 在她的大喊大叫中，躺在沙发上的胡立新歪头看着电视。r/> r/> 转播画面正好切到了省体育中心看台顶端的机位，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颤抖的画面里，省体育中心仿佛倾覆了一样。r/> r/> 胡莱的这个进球，让天地都为之颠倒……r/> r/> “……听听安东省体育中心球场所发出来的欢呼声，宛如雷鸣！”解说员贺峰的声音透过喧闹的背景音传过来。“尽管这个球并不能让闪星在总比分上获得领先，但却能够带来希望！在闪星球迷们觉得最黑暗、无助、绝望的时候，他以石相击，用迸射出来的火花点燃了枯草，在这黑夜中点燃了第一堆篝火……”r/> r/> 在他抒情诗一般的解说中，胡莱高高跃起，又稳稳落下，完成了庆祝。r/> r/> 然后转身张开双臂，迎接扑上来的队友们。r/> r/> ※※※r/> r/> 张清欢、陈星佚带头奔向胡莱，他们两个一左一右飞扑上去，把胡莱夹在中间。r/> r/> 在胡莱主罚点球的时候，王光伟作为中后卫是拖在最后面，预防对方可能存在的反击。r/> r/> 在看到胡莱进球之后，他就第一时间狂奔上去。r/> r/> 但也还是没能快过近水楼台的张清欢、陈星佚他们。r/> r/> 奔跑在去庆祝的路上，望着那一幕，王光伟突然想起了一年前，他和张清欢、胡莱三个人最后一次坐公交车去训练——那之后由于张清欢装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再也没能坐成公交车去训练基地了。r/> r/> 他和张清欢两个人都在抱怨大家不理解职业球员，其实表面光鲜的职业球员背后也有说不尽的牢骚和苦闷。r/> r/> 只有胡莱很中二的表示他们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r/> r/> 这话挺讨打的，但他和张清欢两个人却都笑了起来。r/> r/> 在他们面前嚷嚷着“不管付出再多代价我也要成功”的胡莱就好像是一个说着“长大我要当个科学家/运动员/艺术家/歌唱家/宇航员……”的孩子。r/> r/> 孩子气吗？r/> r/> 挺孩子气的，因为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会拥有那么多梦想。r/> r/> 当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意识到梦想不是那么好实现的，要充分考虑现实的难处时，就长大了。r/> r/> 可这究竟是一种成熟，还是一种求饶呢？r/> r/> 王光伟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当初张清欢会对胡莱说羡慕，还要让他继续保持下去，希望他永远做个少年，永远年轻。r/> r/> 也许是因为欢哥自己已经做不成少年了，所以他才羡慕还能对未来有那么多憧憬的胡莱。r/> r/> 欢哥当初在被人们称为中国足坛头号天才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胡莱那样的心态呢？r/> r/> 觉得这世界虽大，以我的能耐，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r/> r/>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建功立业功成名就，带领中国队杀出亚洲走向世界，春风得意马蹄疾，年少轻狂何所惧……r/> r/> 当然，最后所有疯狂过的都挂了，所有牛逼过的都颓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变沉默了（注1）。r/> r/> 欢哥这么牛逼的天才，最后也败给了现实，败给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和命运，不得不跪地求饶。r/> r/>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公交车站台上，他一定是在胡莱的身上看到了梦想闪烁出来的光芒，也看到了胡莱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那句话是他的感慨，也是他送给胡莱的祝福吧。r/> r/> 要永远做个少年，永远年轻下去啊，胡莱。r/> r/> 而我们，你的队友，将一直以你为荣……r/> r/> 王光伟一头扎进了庆祝的人群中。r/> r/> ※※※r/> r/> 注1：这段话引用自朴树的《f》，包括本章标题也取自这首歌的歌词。r/> r/> 第两百零六章 我们连业余球队都不如吗？ 当闪星球员们开始大肆庆祝的时候，电视转播终于有空给胡莱刚才的点球做个慢镜头重放了，让大家看清楚在胡莱射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重放镜头中，胡莱的左脚抡向足球，大家都以为胡莱应该是会用左脚射门，尽管他们此前很少看到胡莱这么做…… 金箭头的门将郑东林也跟着向射门的方向移动。 如果胡莱真是左脚射门的话，他也应该会有八成把握把足球挡出来。 结果谁能想到胡莱这个左脚射门竟然是虚晃一枪呢？ 借助多角度慢镜头重放，包括解说员贺峰在内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胡莱是怎么把足球踢出去的——他用原本应该做支撑脚的右脚把足球捅向了球门的另外一边！ 说起来很简单，但只有实际做过的人才会知道这有多难…… 很多人站都站不住，更不要说把足球准确地踢向球门。 在电视机前收看比赛直播的孙永刚在看到胡莱这个点球的重放之后，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因为他想到了当初自己跟拍夏小宇去见胡莱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场上加练点球，而他当时选择的踢点球方式正是自己现在所看到的！ 当时胡莱让他的摄影师把拍到的视频删了，他还以为是怕自己这稀奇古怪的点球没踢进的画面被曝光之后，惹人笑话。 没想到还真就是像胡莱所解释的那样，这是他的秘密武器！ 他用在了足协杯决赛中！ 贺峰正在啧啧赞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比赛的点球机会，对很多人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压力，有多少世界级球员在这种点球面前，都不得不谨慎对待……但胡莱呢？他竟然用了一个杂耍一样的动作，把足球踢进了球门……不得不说，抗压能力太强了！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颜康也在旁边笑道：“这可能就是胡莱的特质吧？想想当初东亚杯对阵韩国队比赛之前，他在网上遭受了什么。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就被巨大的压力所压垮了。结果他呢，却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上演了帽子戏法……所以啊，我觉得这才是胡莱应该有的表现，或者说……真不愧是胡莱！” “说的没错，颜康。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股劲儿，这股劲儿是很多人都欠缺的。”贺峰对胡莱显然非常欣赏，就着胡莱的这个进球重放，不停夸。 电视机前的孙永刚对此非常认同。 他也觉得胡莱身上有一些不太符合“一般常识”的东西。 从最开始他去东川中学拍罗凯，却被这小子抢了镜头开始，他就觉得胡莱是与众不同的…… 他当初被人嘲笑的庆祝动作，现在却变成了他的金字招牌，最能挑动球迷的情绪——只要他做出来，就肯定会让闪星球迷们热血沸腾。 作为一点点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人，孙永刚莫名有一些成就感。 就好像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一样…… 好像确实也有关系，毕竟人家还要管自己叫孙哥的嘛…… 孙永刚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 闪星庆祝完进球之后，球员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半场。 拖在最后面的胡莱在经过金箭头教练席的时候，扭身向王献科耸肩摊手。 王献科先是一愣，随后一张脸变得非常难看。 他坐实了自己之前的直觉猜测，点球之前的那一回眸，胡莱就是在看他。 同时王献科的直觉还告诉他，胡莱对他似乎是有恶感的…… 从这个直觉中推测，王献科觉得或许胡莱已经从他爸爸哪儿听到了什么，否则不应该这么针对自己。 毕竟网上的说自己和胡立新可能认识的帖子也是猜测，没有实锤证据。 要是只凭网上的说法，胡莱就对自己特别在意的话，那是没道理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小子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个，王献科的脸色就黑如墨汁。 而胡莱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之后，脸上随即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一幕，也被转播镜头捕捉了下来。 解说员贺峰显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看到这一幕，就说道：“之前网上有说胡莱的爸爸胡立新原来是职业球员，曾经和王献科一起在白山天池队踢球的。但好像是因为受了伤，就提前退役了。胡莱这个举动可能是在和王献科开玩笑吧，这或许说明了王献科和胡莱的爸爸应该是认识的……” 贺峰这话一说出去，顿时引来电视机前的谢兰扭头看了一眼胡立新：“好了，现在全国观众应该都知道你和王献科认识了。” 胡立新哼了一声：“他故意的。” 谢兰抿嘴笑。 她让丈夫看这场比赛，本来就是想要给丈夫脱敏，没想到儿子做得更绝。 胡立新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吗？ 他直接通过央视的这个平台给捅出去。 现在所有收看这场比赛的球迷们都知道了王献科和胡立新是认识的，到时候看王献科要怎么面对媒体记者的疑问。 作为妻子，谢兰有些时候要顾忌丈夫的心情，但儿子似乎完全不管这些。 她觉得也挺好的。 一物降一物。 ※※※ 在胡莱打进这个点球之后，这场比赛的比分是2:1，闪星主场领先。 但是在总比分上，却是闪星2:3落后一球。 就算闪星再进一球，扳平了比分，形势也依然是对闪星不利的。 所以他们还得进球，而且还得不止进一个球。 这次赵康明没有在球队领先之后，就要求他们收缩防守，而是鼓励球队继续进攻——既然已经丢了球，那收缩防守就失去了意义，因为丢一个球和丢两个球其实对球队的影响都是一样的。 都意味着无法再继续坚守，必须进攻。 区别仅仅是进攻的难度而已。 闪星不断向金箭头的球门发起进攻，完全不在乎这样是否会让自己的防线面临压力——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没资格去想。 倒是金箭头的球员们，在丢了这个点球之后，似乎有些提不起劲来了。 面对闪星的猛烈攻势，只能收缩防守——是的，现在轮到金箭头收缩防守了。 尽管王献科在场边大喊大叫、张牙舞爪的，也没能改变场上的形势。 最终是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拯救了大顺金箭头。 “上半场比赛结束……比分暂时是闪星2:1领先大顺金箭头，但总比分2:3落后。虽然依旧处于劣势，但闪星上半场的表现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面对实力远强于他们的金箭头，却踢得积极主动……相信如果上半场还能再晚一点结束的话，搞不好闪星还能进球……我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是真的如此……在胡莱的点球破门之后，感觉闪星全队一下子就士气高涨了……” 在解说员贺峰的总结中，双方球员纷纷走下球场，向甬道走去。 赵康明站在通道边，挨个拍击下场球员的肩膀，摸他们的头，显然对球员们上半场的表现非常满意。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王献科，他在上半场哨音吹响的刹那，就转身走进了通道，奔着客队更衣室而去。 每一个大顺金箭头的球员们看到这一幕，就都知道，他们要倒霉了…… 果然，当最后一名金箭头球员进入更衣室之后，王献科走到门边，然后用力把大门摔上。 嘭的一声巨响，让一部分金箭头的球员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门被关上之后，从外面就听不清楚里面传来的声音了，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情绪高亢的词汇。 比如“狗屎”“妈的”“操”“傻逼”…… 这要是有现场直收音，每一个词应该都是会被消声处理的，于是大家就只能听到王献科在“哔哔哔哔”。 与此同时，在闪星的更衣室里，赵康明正在给球员们讲“故事”。 “……还记得我们在足协杯第五轮遇到的那支业余球队吗？那场比赛我们赢得还算轻松，对方尽管拼尽全力，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还是被淘汰出局。比赛结束之后，我去和他们的主教练握手，结果对方第一句话是向我道歉，为他在赛前说的那些轻视我们的话道歉。他说那只是为了激怒我们，想让我们失去冷静，这样他们才好有机可趁。” 赵康明所说的这些东西，球员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因为这仅仅是两个主教练之间的谈话，之后赵康明也没有说给他们听。 如今第一次听到，大家都觉得很新奇，听得非常认真。 “这位教练还给我说，比赛前，他们还做了一个美梦，很认真考虑过在战胜我们之后，要怎么一路杀进决赛，最后击败一支中超球队捧起足协杯冠军奖杯。” 说到这里，赵康明停下来，环顾自己的球员们：“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一支业余球队的主教练竟然会考虑夺冠的事情，简直太自不量力了吧？” 更衣室里确实有闪星的球员们笑了起来。 可是看到这样的笑容之后，赵康明却板起脸，很严肃地问他们：“很好笑吗？” 那些被问到的球员，笑容便都僵在了脸上。 “一支业余球队想要拿足协杯冠军，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吗？对于局外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我觉得对于我们这支想要以中甲球队的身份击败中超第二，拿到足协杯冠军的球队来说，是不应该发笑的。因为你们在嘲笑自己，而不是那支业余球队。”赵康明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非常平静，但在球员们听来，却掷地有声。 “一支业余球队都想要夺冠，不管实力相差多大。我们作为中甲球队，难道在对冠军的渴望方面还比不上业余球队吗？我们难道都是一群胆小鬼吗！” “不，不是！”李铁林作为队长领头喊道，更衣室里的其他队友们便纷纷附和。 “我们追回了两个球，但也被对方又进了一个球，看起来好像情况变糟了，因为对方有一个客场进球……但是仔细想一想，小伙子们，我们赛前的目标是最少打进两个球。现在我们也需要再进两个球……”赵康明两手一摊，“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情况变得更糟了吗？没有，无论如何，我们也都需要两个进球。我们在上半场已经进了他们两个球，那么下半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进两个球？！是我们不能吗？不！上半场我们的两个进球已经充分证明了我们是有能力进他们两个球的！” “记住那支业余球队，他们不是被我们淘汰的无名之辈，他们也是有理想和追求的。他们都敢想，我们又有什么不敢的？！既然是我们淘汰了他们，打碎了他们的夺冠梦想，那么我们就要负责到底，替他们完成梦想……我们身为中甲第一名和中超第二名的差距，有他们身为业余球队和中甲球队的差距大吗！” 赵康明的“故事”讲完了，闪星更衣室里的空气烧了起来。 ※※※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求月票！ 第两百零七章 灵光一闪 “靳勇，你上半场在搞屁啊！” 在客队更衣室里，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王献科还在疯狂输出，只是此时他的咆哮已经从aoe范围法术变成了单独点杀。 而球队主力中后卫靳勇此时此刻正被王献科骂得抬不起头来。 “他们任意球快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毛军正犯规的地方本来是你的防区，当时你在哪儿？如果不是你在旁边发呆，毛军正怎么可能只有采用犯规的方式才能挡住陈星佚？”王献科双手叉腰，微微俯身就站在靳勇的面前，俯身责问道。 “对、对不起，王指导……”靳勇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小声给王献科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都他妈丢了球你给我说对不起？现在你这样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的样子只能让我感到厌恶！”王献科却咬牙切齿地骂道，“下半场你必须给我强硬起来！看到他们那个胡莱的身材了吗？白痴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对抗能力不强，你怎么就不知道对他狠一点？用身体去挤靠他，下脚再狠一点，让他害怕你！只要不是在禁区里犯规，随便你怎么对付他！听明白没有！？” 靳勇正想回答，却又被王献科的大吼声给打断了：“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于是靳勇只好抬头，看着自己愤怒的主教练，咬牙回道：“明白了！” 得到回应的王献科扔下了靳勇，转头去找另外的人了。 靳勇则重新低下头来，双拳紧攥放在大腿上，因为用力过猛，拳头还有些微颤。 ※※※ 下半场比赛重新开始之后，王献科依然坐在教练席上，尽管他上半场比赛结束时走的很匆忙，显得非常愤怒。但现在他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客场击败闪星，拿到足协杯冠军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就好像上半场结束时他的愤怒都是假装的一样。 他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一切都还在我王献科的掌控中。 在球场上，被他骂了十五分钟的大顺金箭头球员们试图向闪星的禁区发起进攻，利用他们强大的攻击火力把闪星的那点如意算盘打碎。 但他们的这次进攻并没有能够直接威胁到闪星的球门，就被秦林利用丰富的经验卡住位置，将他们往前的传球给拦了下来。 随后闪星发起了一次快速反击。 一直打到了金箭头的禁区前沿，全过程也就是三脚传递，利用默契的跑位和传球，就撕开了金箭头的防线。 最后陈星佚把足球传给禁区前的张清欢之后，继续坚决前插，同时做出了要让张清欢给他传球的手势，似乎是想让张清欢还传过顶球给他，让他可以在金箭头的防线身后接球。 结果他这一前插就带走了金箭头在禁区前的防守球员。 与此同时，胡莱也在积极跑位，牢牢拴住了另外的金箭头防守球员。 他们两个人为张清欢制造出了一个短暂的可以起脚的空间。 张清欢毫不犹豫起脚远射，这是一脚质量非常高的远射，迫使大顺金箭头的门将郑东林做出了一次精彩扑救，单掌把足球托出了横梁！ “张清欢……诶漂亮！这一脚打得真是漂亮！”贺峰对张清欢这一脚射门赞不绝口。“要不是郑东林的反应还算及时，这球搞不好就进了！” 颜康在旁边感慨道：“想当初张清欢在首都腾龙出道的时候，也是被全国球迷寄予厚望的天才啊，那个时候的他被认为是腾龙俱乐部未来的核心和领袖，结果如今的他却在一支中甲球队……” “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他还是回到了正轨。”贺峰说道，“经历过堕落的人会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对他来说，还能在中甲重新找回自己，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一件事情了。他本赛季在闪星的表现很出色，之前就因此入选了国家队。随着闪星升超成功，希望下赛季重回中超的张清欢也能够给我们带来同样精彩的表现……” 正说着呢，闪星把这个角球开出来，去主罚角球的人正是张清欢。 他把足球准确送到了王光伟的头顶。 可惜王光伟稍稍顶偏了一点，足球从后门柱外面飞出了底线。 ※※※ 金箭头通过这次球门球发动进攻，只是他们的进攻打上去之后所造成的威胁远不如闪星刚才两次攻门带给他们的威胁。 接着轮到闪星进攻。 这次闪星打到前场，陈星佚换到右边路来拿球，他在边路尝试突破之后下底传中，不过足球被金箭头的左后卫崔双文给挡出了底线。 “闪星短时间内连续获得角球，攻势很猛，给金箭头的防线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安东卫视的解说员挺高兴的，虽然闪星下半场没进球，但看到球队攻势不减，他就觉得球员们士气高涨。 既然士气高涨，自然就能够有所期待。 被崔双文挡出底线的足球是直接飞出了场边广告牌的，站在广告牌后面的小球童见状便把自己手中的足球直接扔给了上来要球的陈星佚，随后自己再跑去捡球。 这要是金箭头的角球，他可绝对不会这么积极…… 陈星佚接住小球童抛来的足球后，转身走向角旗区，他顺便把足球放在了角旗区里，然后起身就打算往场内走。 主罚角球不是他的工作，张清欢也正从场内向他这边跑来。 就在这时，陈星佚抬头看了一眼大顺金箭头的禁区，他发现或许是自己这边动作快的原因，大顺金箭头的禁区里防守还没成型，很多金箭头球员都还在大禁区线附近，并没有回到小禁区里。 当然了，对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因为大部分闪星的球员也还没进入禁区呢，他们正在从后场跑上来，绝大多数人刚刚抵近禁区。 金箭头的球员们自然不用这么着急忙慌地收缩到门前。 门将郑东林也还没有指挥自己的队友站位，毕竟连进攻方都还没就位呢，防守方又该怎么站位？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胡莱他就早早来到了禁区里，站在点球点上，仿佛在等待队友和对手做完踢角球前的准备工作一样。 在他身前一个金箭头的防守球员都没有，在他前面的球门里，金箭头主力门将郑东林正拍着巴掌在大声给自己的队友们鼓劲——大顺金箭头的球员全都在他身后的大禁区线附近。 呈现在陈星佚眼前的，就是任何一个角球主罚之前的普通景象，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的表现都很寻常普通。 唯独只有胡莱。 他正盯着陈星佚。 死死盯着陈星佚。 不是那种很随意看一眼，而是一直盯着陈星佚看。 在看到胡莱这副眼神的时候，陈星佚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于是尽管张清欢还在向自己跑过来，尽管陈星佚他自己已经走开了两步，把足球留在了身后，但当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之后，就仿佛碰撞出了灵感的火花。 陈星佚醍醐灌顶一般，他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向了已经摆好的足球，然后抡起右脚把足球踢向了金箭头的禁区！ “诶？！”央视解说员贺峰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足球飞向金箭头禁区的时候，金箭头的球员们几乎一个都没反应过来，就连门将郑东林都还在拍手呢…… 只有毛军正在最初的愣神之后，冲向了球门——冲向胡莱他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冲向球门，希望能够挡住胡莱踢过来的球。 在他眼中，胡莱迎着足球跑上去，然后抡起右腿，用绷直的脚背抽向足球！ “胡莱——！”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大喝一声。 就看到足球被胡莱直接抽向了球门！ 足球犹如出膛炮弹一般，势大力沉，门将郑东林只仓促地张开双臂做出了防守动作，却根本无法阻止这球，球从他的正上方飞过！他连挥手上扬都来不及！ 回撤到后点去堵门的毛军正也没能挡住足球，他还是晚了一步，足球就从他的身边飞进了球门！ “这……”贺峰第一反应是看电视转播画面中大禁区线上主裁判的动作，只见他转身把手指向了中圈……贺峰这才大喊起来：“球进了！！球进啦！进球有效！闪星打出了一次角球闪击战，打的金箭头措手不及！！” “哇，这真是……这真是太意外了！”颜康在旁边惊呼连连，“闪星竟然通过这样的角球把足球送进了金箭头的球门！他们是怎么想到的？这是故意设计的战术吗？” “我感觉不像，这个战术真的很难设计出来……哈！”贺峰笑了起来，“金箭头的球员还在围着主裁判要说法……这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他们在角球防守的时候犯了一个非常非常低级的错误——全队那么多人在禁区里，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盯防胡莱！他们放掉了闪星最危险的人！然后就遭了报应！” “陈星佚的反应也很棒，我估计张清欢走向角旗区准备主罚角球的动作也迷惑了金箭头的球员……让他们以为陈星佚不会主罚角球，哪想到……这转身的一脚真是神来之笔！” 贺峰和颜康两个人还能相对比较冷静的分析这个角球的奥妙之处。 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却已经完全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了，他在现场解说席上振臂嘶吼：“胡莱！胡莱！！好球！没问题！百分之百好球！3:1！闪星在主场把总比分扳成了3:3平！只差一个球，只需要一个球，闪星就能击败大顺金箭头！而现在下半场才刚刚开始七分钟！我们还有三十八分钟！三十八分钟再进一球！！”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比他更激动，他这些大声嘶吼在现场巨大的轰鸣声中，显得有些失真。 这些闪星球迷们甚至都没有去看主裁判确认进球有效，就迫不及待地欢呼了起来。 “朋友们，你能想象吗？这是一支在第一回合被中超第二打了个0:2的中甲球队，他们在第二回合被对手打进一个客场进球的情况下，依然如此顽强地追成了平局！赛前有多少人是带着来庆祝我们提前升级的心态走进这座体育场的？有多少人觉得足协杯决赛已经无关紧要，这第二回合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现在……我们还活着！闪星追平了总比分！我们是有希望争夺足协杯冠军的！我们可以和中超的霸主掰掰手腕子！” ※※※ “哇！”电视机前的谢兰在看到足球飞进球门之后就尖叫一声，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这球也行吗？这球算进吗？” 胡立新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电视机屏幕：“算……球场上所有定位球原则上只要足球放在了正确地点上，摆稳了就可以发出，除非主裁判明确表示要听他的哨……”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清明起来：“但有几个人能够想到这么快发角球呢……不，有几个人能够想到堂堂中超亚军，竟然会在角球防守中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简直……可笑。” 说到这里，电视转播给了大顺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一个特写镜头，果然镜头中的他非常愤怒，正在向着场上咆哮，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那些注意力不集中的球员，还是骂主裁判不该算这个球有效…… 看到这样的王献科，谢兰抚掌笑道：“哎哟，堂堂中超冠军教练，也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呀！” 旁边的胡立新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 ps，三更送上，求月票！！ 第两百零八章 这里曾经是金牌球市 在胡莱进球之后，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欢声雷动。 场边教练席前，赵康明和陈墨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第一时间看向彼此，接着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这不是闪星的定位球战术，这完全是球员之间自己默契配合的结果。 “惊喜，太惊喜了！”陈墨用力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这些年轻人……” 赵康明笑着摇头：“我说实话，老陈。在这场决赛开始之前，就谈妥了陈星佚的续租，真是咱们的董经理做的最棒的一件事情了。要是等这场决赛之后再谈，我估计金箭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了，哈！” “王献科肺都要气炸了吧？”陈墨向大顺金箭头的教练席投去了目光。 他看到了在场边张牙舞爪的王献科，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感觉闪星升级之后要感谢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尊贵的名字呢…… ※※※ “你们在搞什么鬼！！” 王献科骂完场上的球员，一个转身，看到了放在场边的矿泉水瓶，他难掩自己内心的愤怒之情，用力踹了过去，将水瓶踹出去好几米远，水溅的到处都是。 那些坐在替补席上的金箭头球员躲避不及，不少人都被溅了一身水。 这似乎为被追平总比分的金箭头球员们又增添了一些狼狈。 所以金箭头替补席后面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在欢呼中抽空爆发出了一阵笑声，为金箭头送上了嘲笑。 虽然总比分3:3，还是金箭头夺冠，但对于很多闪星球迷们来说，就算最后闪星拿不到冠军，能够看到堂堂中超亚军如此狼狈，闪星球迷们也只有欣慰，绝无怨言。 毕竟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手握第一回合两球领先优势的大顺金箭头，几乎已经将足协杯冠军收入囊中了。他们来客场打闪星，就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而已。 谁也不觉得中超亚军，会在拥有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翻车…… 他们不仅会赢得冠军，而且还会赢得很轻松。 已经提前获得冲超资格的闪星肯定会放弃这场比赛，做做样子，只是不要被人抓住消极比赛的把柄就行。 反正他们和金箭头也无冤无仇的，犯不着死磕不是吗？ 哪想到这场比赛一开始，闪星的球员们就给这些球迷们展示了他们的勇气和决心。 面对强敌绝不退缩，哪怕明知不敌也要亮剑。 而且他们还真的做到了，从0:2落后追到了3:3平！ 这让看台上的所有闪星球迷们都为之动容，他们确实是带着庆祝提前升级的心情踏进球场的，但现在……去他妈的提前升级，我们是来给这支闪星加油助威的！ 他们配得上我们倾尽全力的支持！ 哪怕最后没有冠军，就冲着能让上赛季中超冠军的金箭头狼狈到这种地步，那也是虽败犹荣，一场光荣的失败！ 看台上，闪星球迷们的喊杀声震天，哄笑声如雷鸣。 而就坐在他们下方的金箭头球员们，听到这样的呼喊声和夹在其中的嘲笑声，都有些茫然无措。 他们面面相觑，有球员低声抱怨道：“我靠，这是中甲球队的主场能有的气势？” “就是就是，假的吧？我们去过那么多中超球队的客场，也没几个能够和这里相提并论的……” 队中一个老球员哼了一声：“你们是忘了锦城以前可是甲a时代的金牌球市吗？” 这话一出，替补席上顿时没了议论声。 是啊，甲a时代的锦城可是非常出名的，这里的人们对足球有多疯狂——当初中国第一例球迷包飞机去客场看球的“壮举”，正是安东球迷、锦城球迷们干出来。 只是安东足球远离中国足球顶级舞台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忘了，这座球场的前身……有多恐怖！ 有人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包裹在运动棉服大衣里，尽力寻找一些温暖。 ※※※ 这次胡莱在进球之后没有做出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而是跑去主动拥抱陈星佚。 “小星星你是怎么知道我想让你快发角球的？” 陈星佚鼻孔朝天哼哼：“你小子把屁股撅起来，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张清欢大惊：“我靠，陈星佚你还有这个癖好？！” 陈星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着错愕的他，围上来的闪星球员们哈哈大笑。 聚集起来庆祝的闪星球员们笑得有些恣意张狂，就好像一群蔑视权威的匪徒。 他们都知道扳平总比分并不能让他们获得冠军，但下半场才刚刚开始，他们就能取得进球，这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这个时候，他们想起中场休息时主教练赵指导对他们讲的那个关于业余球队的故事，都忍不住有一股豪气从心底升腾而起。 业余球队都敢想的事，我们不敢想？ 中超亚军又怎样？ 我们不一样逼得他们手忙脚乱，从两球领先到现在和我们打成平局？ 我们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 弄他狗日的！ ※※※ 当闪星球员们结束完庆祝跑回自己半场的时候，胡莱又一次在经过金箭头教练席前时，在队伍中朝着王献科做了一个摊手耸肩的动作。 跟在他身边的陈星佚很奇怪：“胡莱你和王指导……以前认识吗？” 胡莱摇头：“之前不认识的。” “那你这是干嘛呢？都第二次了……” “哦，我和他不认识，但我爸和他认识啊。” 陈星佚想起网上的那个话题，他惊讶地问：“你爸还真和王指导做过队友啊？” “当然。”胡莱收回目光，对陈星佚咧嘴一笑，“关系非同一般的队友，所以我这是在和王指导打招呼呢。” 陈星佚看着黑着脸表情不善的王指导，总觉得哪里不对——要真是两个人关系好的话，胡莱这么做，那为啥王指导的反应看着这么怪呢？ 他见王指导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眼神不是很友善，于是连忙收回目光，低头跟着自己的闪星队友们跑回了自己半场。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爸爸在这场比赛之前就帮助两家俱乐部搞定了续租的协议，否则等他回到大顺金箭头的时候，看到王指导该多么尴尬啊…… ※※※ 妈的胡立新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王献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胡立新一定是把他当年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儿子，于是才有了现在场上的一幕——胡莱在连续两次进球之后都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大众舆论的关注。 先不管这场比赛最终结果如何，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一定会有媒体来问自己他和胡立新的关系。 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回答他呢？ 否认吗？ 王献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选择，就像他之前在面对妻子询问时一样。 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选择。 因为他想到了胡莱在和海神的足协杯半决赛之后做的事情……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利用接受央视赛后采访的时候，直接把他和海神青训主管的私人恩怨抖了出来呢？ 这小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 所以万一他也在这场比赛之后故技重施怎么办？ 王献科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高。 在他看来，胡莱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绝对会这么做。 那自己要如何应对？ 否认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心虚？ 毕竟当初知道那事儿的人都还活着呢…… 对，不能否认，否认就等于说明自己心里有鬼…… 本来就是一次训练场上的意外，我为什么要否认自己和胡立新做过队友的事情呢？不否认才没事儿呢。就是意外……只要自己咬死了是意外，就像二十九年前自己所说的那样。 这是一场意外，我也很遗憾，没想到退役之后的胡立新竟然成了一个保安，我诚挚的向他道歉…… 对，就这样说。 一场意外而已，我态度诚恳一些，那个混账小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到时候是愿意相信我的人多还是相信他的人多？ 我王献科在中国足坛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是白混的吗？ 别慌，王献科，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公关危机，对你的形象可能会有些损害，但总归会过去的……动摇不了你的根基！ 在心里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的王献科，逐渐冷静下来。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球队身上，在场边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拿出点精神来！你们可是大顺金箭头！怎么能让对手看扁了！攻出去！别缩在后面跟个娘们儿一样！和他们对攻！你们连个中甲球队都顶不住吗！？” 只是他的这番咆哮，在安东省体育中心主场球迷们的山呼海啸中，压根儿就没被几个场上金箭头球员听见…… ※※※ “幼稚！” 电视机前看到胡莱和王献科互动的胡立新哼了一声。 “怎么幼稚了？”听到丈夫骂儿子，做妈妈的谢兰不干了。“这不是在吸引媒体注意吗？我猜赛后一定会有媒体问他为什么要在比赛中三番两次这么做……” “他以为通过这种小动作引起媒体注意，就能曝光了吗？曝光了又能怎么样？还是咱们之前说过的那个问题，他和王献科的话，大家更愿意相信谁的？”胡立新摇头，脸上不耐。 谢兰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因为从心里，她确实得承认自己丈夫说的有道理。 “所以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不仅不会让人们相信他说的话，说不定还会把他自己搅进去。到时候他就是一个诬陷名帅的球员，你觉得顶着这么一个名声，他要怎么继续在国内足坛混下去？”胡立新反问。 妻子梗着脖子：“混不下去就去国外！我就不信以咱儿子的能耐，出国踢球还找不着人要了！” “你懂个屁啊！出国踢球是你说说就能去的？再说了，这样出去，以后估计也别想再回来了——王献科是国家队下任主教练的热门人选，你觉得到时候如果他做了国家队主教练，胡莱还有可能入选国家队吗？”胡立新冷笑道。 这次谢兰默然无语，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胡立新盯着电视机屏幕中儿子的特写镜头，又哼了一声：“所以说他幼稚，谁要他替我出头了！” 谢兰没忍住：“他是你儿子……” “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的事要他管？” 在这个本来应该是高兴的时候，胡立新却心情烦躁，并不领情。 ※※※ ps，第二更在中午一点，求月票！ 第两百零九章 压力即动力 在闪星把总比分扳成3:3平之后，这场比赛的形势就开始逐渐倒向了闪星这边。 看台上闪星球迷们的歌声和呐喊声一刻不停，只有在大顺金箭头球员拿到球的时候，这些声音才会变成嘘声。 不管闪星最终能不能拿到足协杯冠军，闪星球迷们就这么陪伴自己的球队战斗到最后一刻。 而闪星的场上球员也斗志昂扬，气势如虹，不断向金箭头的半场发动进攻。 按理说，他们这样踢，身后的防守空当肯定会被大顺金箭头利用起来，打闪星的反击。 但实际上，大顺金箭头却很难把反击真的打上去。 他们完全被闪星的攻势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老实说，在看到今天这场比赛之前，我完全想象不到，一支中甲球队能够把中超亚军打的如此狼狈……”后方演播室的贺峰感慨道。 在他说这话的十秒钟之前，秦林刚刚在禁区外一次远射，逼得大顺金箭头的后腰队长柴顺用身体堵抢眼防守，结果被闷到了胸口，倒在地上没爬起来。 比赛因此而中断。 金箭头的球员们围在他们的队长身边，低着头看着他——老实说，这场面有那么一点不吉利。 主裁判则蹲下来询问柴顺还能不能坚持比赛，是不是要让医护人员上场。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在发出嘘声——他们认为柴顺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毕竟3:3的比分对金箭头是有利的，他们把这个比分守到终场的话，冠军就属于他们。 贺峰和颜康当然不会认为柴顺这是故意拖延时间，毕竟以柴顺在中国足坛的名声，还不至于干这种事情。要拖延时间也应该是其他人来。 他们就是单纯觉得柴顺这个大顺金箭头的队长，被闪星的秦林一脚闷倒，半天没缓过劲来了，实在是太有象征意义了。 要知道秦林的年龄可是比柴顺大了足足五岁，两个人到现在还能同场竞技，并且秦林在和柴顺的对抗中不落下风，让人唏嘘不已。 按理说柴顺无论是身体能力还是心态，都应该优于秦林的。 可看看他的样子，只能看到狼狈。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这两支球队的一种缩影。 当柴顺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秦林上去拍了拍这位曾经国家队中场老搭档的肩膀，以示友好。 比赛归比赛，也不能因此坏了人情关系。 但反过来说，关系好归关系好，在比赛中也不意味着就可以脚下留情。 ※※※ 一开始大顺金箭头面对闪星的猛攻，可能还有一些不服气，尤其是进攻球员，希望能够趁着闪星进攻的时候，打他们的反击。 或者就是等闪星攻势减弱之后，他们再大举压上，夺回主动权，彻底压制闪星的攻势，到时候无论是再进一球还是控制场面都可以，进退自如。 不过随着比赛的进行，金箭头球员逐渐发现闪星的攻势就好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力竭而止。 于是他们的心态开始发生了转变，这种转变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没感知到的。 他们开始打算收回来防守，守住3:3的比分，这一样可以让他们拿到冠军。 打进两个球的胡莱遭到了金箭头的严密盯防，尤其是靳勇，这名中后卫在防守他的时候动作明显要比上半场更强硬，甚至是更粗野了。 胡莱跑出禁区接应，当秦林把足球传给他的时候，靳勇也扑了上来，抢在胡莱之前一脚飞铲把足球踢了出去。 要不是胡莱躲得快，可能就不只是把球铲出去那么简单了。 看台上顿时就响起了巨大的嘘声。 躲开的胡莱扭头看向靳勇，后者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胡莱猜测这应该是中场休息的时候，王献科给靳勇下的命令，否则为什么上半场同一个人对自己的防守和下半场会差别如此巨大呢？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场边的王献科。 这个人还坐在教练席上翘着二郎腿装逼呢。 我就知道你个狗日的不老实……还好我有挂！ ※※※ “呀！”电视机前的谢兰看到胡莱堪堪躲过靳勇的飞铲之后，惊呼起来。“太危险了！” 胡立新坐在他旁边，哼了一声“这应该是王献科故意安排的。” “狗日的！”谢兰骂道。“那就没什么办法吗？” 胡立新摇头“王献科可能是希望用这样的防守吓退胡莱，只要胡莱表现没那么积极，不往门前凑，不去和对方后卫争球，那应该就可以减小受伤的几率。” “不去门前，不去争球，那还咋踢？干脆下场算了！” “说不定他就是希望赵康明把胡莱换下场呢。” 谢兰看着电视屏幕咬牙道“个龟儿……” ※※※ “要换胡莱下场吗？” 陈墨上前来，走到赵康明的旁边问道。 “对方很明显在故意针对胡莱，我怕……” 他没把话说完，但赵康明懂他的意思。 赵康明没有马上给出回答，他皱着眉头在思索这个问题。 把胡莱换下的话，就意味着闪星要放弃对足协杯冠军的争夺了——倒不是说只有胡莱才有能力帮助球队夺冠，只不过他是一个标志性人物。 留他在球场上，意味着球队的目标是夺冠，因为他能进球，是球队的箭头人物。让他在球场上，球队就有希望进球。 但如果换下他的话，就等于告诉其他人——我们不要进攻了。 在目前这个比分的情况下，不追求继续进球，不就等同于放弃追求足协杯冠军了吗？ 眼看球队士气如虹，看台上的球迷们也万众一心，在给球队加油助威。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下胡莱……不就是在烧得火热的铁锭上泼冷水吗？ 所以赵康明内心纠结。 他不想辜负这份热情，他自己也确实想要拿冠军。 但同时他也担心王献科的大顺金箭头针对胡莱的战术会带来不可控的风险…… 他抬头看了看比赛时间，在刚才闪星快节奏的进攻中，比赛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第七十分钟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再等等，老陈，再等等。”赵康明对陈墨说道。 陈墨知道赵康明肯定是做出了某种选择，于是他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在场边，一起看着球场中正在进行的比赛。 ※※※ 当胡莱准备接球射门的时候，他感受到来自大顺金箭头那个中后卫靳勇的压力，这种压迫力让他很难保持住平衡，他在即将摔倒的瞬间把足球射了出去。 但这一次他射出去的足球高得离谱。 射完门之后就摔倒在地的胡莱举起双臂向主裁判示意靳勇对他犯规了。 看台上闪星球迷们的巨大嘘声也瞬间响起。 他们认为靳勇这是一个禁区里的犯规。 但主裁判并不这么看，他只是示意大顺金箭头这边发球门球。 “他妈的！”看台上的严炎骂了一句，“这球那个靳勇真鸡贼！” 同样作为中后卫，严炎看到靳勇在向胡莱施压的时候，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动作，然后纯靠腰部和下身的力量，在胡莱射门的时候顶了一下，让当时无处依靠的胡莱失去了平衡。 这确实很难说算犯规，只能说靳勇经验丰富。 这要是闪星的后卫这么踢，严炎说不定还要夸人家踢得聪明呢…… 但现在他只想骂靳勇“鸡贼”。 “唉，身高力量上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武岳摇头，“这个靳勇比上半场更凶猛了，这么踢下去的话，恐怕胡莱撑不了多久……” “不！要相信胡莱！他是……” “天选之子吧？你也太神棍了，严炎。哪有什么天选之子……胡莱之前的表现确实很好，但这不代表他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我觉得你这是在捧杀他。”武岳很认真的对严炎说，并不在乎他势单力薄这个现实。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严炎并没有反驳他，听了武岳的话之后，他就这么盯着球场没吭声。 久到武岳以为严炎自闭了，他却突然说“我不甘心。比赛打到这份儿上了，说要放弃，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武岳摊开手，“谁能甘心？你们有胡莱，我还有王队在闪星呢。但有些时候懂得放弃也是对他们的宽容，不要把他们逼太紧了……” “武岳你知道为什么王光伟之后，你们嘉翔高中在安东杯中就赢不了我们东川中学了吗？”严炎却突然打断了他，并且问了他一个看起来和这场比赛无关的，甚至还有些羞辱人的问题。 武岳啧了一声“严炎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真是为胡莱好。这和我们学校之间的比赛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严炎却很认真地说。“你以为我们是在给胡莱施加压力，是逼他逼得太紧了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不是我们在逼迫胡莱，也不是我们给他压力，而是他自己的意愿，他想要冠军，他想赢，所以他拼尽全力。他不会觉得那是一种让他受不了的负担，你们管这个叫压力，他却管它叫动力。” 武岳愣了一下，然后嚷嚷道“这是胡莱的优秀品质，和你们的东川中学还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所有东川中学足球队出来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不是压力，而是催我们不停奔跑的动力。训练很苦，压力很大，有人想要逃避，人之常情。但在东川中学足球队，我们从不逃避，我们主动迎上去。你见过所有人争相恐后加练，生怕自己不加练就会被别人瞧不起的球队吗？” 面对严炎的问题，武岳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他确实没见过，在嘉翔高中也不是这样的。 严炎指着自己和身后的人“我们东川中学足球队就是这样的。” ※※※ “赵指导应该换下胡莱了，这样太危险……” “但换下胡莱不就意味着我们放弃进球吗？” 看台上的闪星青年队球员们正在议论着场上的形势，焦点则落到了胡莱身上。 围绕着胡莱应该留在球场上还是碑额换下，大家有一些不同意见。 “我不是说其他人都不行，但很显然，胡莱在场上的话的，我们球队进攻的时候都更有信心和方向。如果换下胡莱，还怎么进球？不能进球我们怎么赢？” “赢不了也无所谓吧……本来想要拿冠军就很难，比赛打成这样，就算最后输了，我觉得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夏小宇突然说话了“不，我不同意。在上半场的时候，我的想法也是这样，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现实就是我们很难赢，所以要真是赢不了冠军，我也会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在我不这么想……比赛打到这份儿上，我们一直追到把总比分扳平，现在攻势又这么猛，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要让我放弃，我放弃不了。” 作为青年队中的佼佼者，夏小宇这番话说的不少人都不吭声了，但也不是没有人反对他的。 “小宇，我也想赢。但我担心这么踢下去，胡莱会受伤。一个足协杯冠军和一个健康的胡莱让你选，你选哪个？” 夏小宇摇头“我全都要。” 队友中有人笑了出来。 “喂，小宇，不带你这样的！” “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冠军，我也觉得胡莱不会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他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会轻易受伤呢？”夏小宇看着场中的胡莱说。 “诶小宇，你不是最佩服胡莱的吗？用‘狡猾’这个词来形容他会不会不太好吧？” 夏小宇笑了“哈，不，恰恰相反，‘狡猾’这是对他的最高赞誉，胡队他听了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 胡莱本来是往前点跑位的，但是当他回头看到拿球的张清欢之后，却突然一个急停折返往中路去了。 与此同时，张清欢也把足球送到了中路。 大顺金箭头的主力中后卫靳勇连忙跟上来并且用身体挤靠胡莱，试图让他失去平衡。 但这一次，胡莱竟然在起脚射门的瞬间顶住了靳勇的撞击，并且完成了射门！ 虽然他在射完门之后就马上摔倒在地，但那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射出了一脚非常高质量的球！ 足球直奔球门左下角而去，要不是门将郑东林注意力集中，及时做出了一次非常精彩的扑救，这球还真有可能就进了！ “喔！！”安东卫视解说员很遗憾地大喊，“郑东林再一次拯救了大顺金箭头的球门！胡莱这一脚射门质量相当高！尽管受到了靳勇的贴身防守，但他也还是顽强地找到了合适起脚射门的机会！” 靳勇回头看着扑倒在地上的门将郑东林，他刚才几乎是用手指尖把足球拨出去的，有那么一个瞬间，靳勇差点以为郑东林无法把足球扑出去了…… “诶，大哥你知道吗？” 就在靳勇感到微微后怕的时候，胡莱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 他转回头去，发现胡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打着球衣上的草席泥土，一边低头说道“我高中的时候，校队教练给我做力量特训，他一下子把我从空中撞飞出去。当时我以为他是故意针对我，但是来了职业足坛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职业球员的身体对抗差不多就是那个量级的……还好我提前练过啊，大哥，你那点儿力量对我已经没用了！” 听见胡莱这么说，靳勇的表情变了变，然后他压低声音反问“我那点儿力量？” 胡莱举起一张手掌，五指摊开“大哥你知道当初我们校队教练把我撞出去多远吗？五米，足足五米。大哥你觉得你能把我撞出去五米吗？” 说完，他还上下把靳勇上下打量了一番。 因为两人身高的巨大差距，所以胡莱这个上下打量的动作幅度非常大，也非常明显。 靳勇在听到胡莱这句话和看到这个动作之后，顿时就有一股血涌上了头。 作为身强体壮的中后卫代表，靳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试图在力量上向自己发出挑战的…… 而且这个挑战者还跟个瘦猴儿一样。 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 三分钟之后，当张清欢在边路拿球的时候，他看到胡莱一边往禁区里跑，一边示意自己给他传球。 但他这个位置，别说和球门了，就算和禁区也还有点距离。 现在就要自己传中，他是打算直接在大禁区线上头球攻门吗？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张清欢还是遵照胡莱的指示，把足球传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中路的胡莱冲刺然后跃起，奔向足球。 与此同时，在身边跟防他的大顺金箭头中后卫靳勇也跳了起来，或者说是……跳向了他。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足球从他们的上方飞过，谁也没有顶到球。 胡莱惨叫一声从空中斜飞出去，跌落，在禁区里翻滚着！ 张清欢瞪大了眼睛。 看台上嘘声大作！ “这是个犯规！毫无疑问这是个犯规！！”安东卫视解说员大喊，同时他死死盯着主裁判。 胡莱摔在禁区里，这会是个点球吗？ 他期待主裁判给出肯定的答案！ 但主裁判鸣哨之后却并没有指向点球点，而是迅速跑到了大禁区线外一点点的地方站住，再用手指着自己的脚下，向所有人示意这是犯规地点，在这里罚任意球！ 之前还在地上翻滚的胡莱看到主裁判这个举动之后，从地上撑起来，然后用拳头懊恼地砸了一下地面。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是一个点球了啊！ 他很不爽。 看到这一幕的靳勇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道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的背影。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之前胡莱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些话，又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自己…… 而他差一点就要成为球队的罪人了！ “金箭头四号靳勇，黄牌警告！” 这个声音把他从后怕和震惊的情绪中拉出来，他才发现主裁判手里捏着一张黄牌，正举在自己面前！ 自从上半场毛军正为了阻止陈星佚突破而犯规吃到一张黄牌之后，现在大顺金箭头后防线上的两个主力中后卫都身背一张黄牌了…… ※※※ ps，第三更在下午六点，求月票！ 第两百一十章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靳勇这个白痴在搞什么！”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王献科很不爽地骂了一句。 他确实是给靳勇安排了这样的任务，让他对胡莱狠一些。 可也没让靳勇主动吃牌啊！ 这个时候，愤怒的王献科已经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对靳勇说的了。 现在两个主力中后卫都有一张黄牌，这对接下来的金箭头防守可以说是沉重的打击。 因为闪星的攻势越发猛烈起来。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献科坐在教练席的位置上，摇头叹息。 接着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已经是全场比赛的第七十六分钟了 他在想要不要干脆收缩防守算了，顶住闪星这最后十几分钟的进攻，就能够拿到冠军。 当然了，堂堂中超亚军的球队，在面对一支中甲球队的时候，却龟缩起来摆大巴，这场面上实在是不好看…… 但王献科觉得，要是最后丢了足协杯冠军，那恐怕就不是不好看那么简单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下了决心，然后对身边的助理教练说“去告诉球员们，收缩防守。” 助理教练有点惊讶，但也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起身大步走向场边，把王献科的调整指令传达给了场上球员们。 ※※※ “金箭头竟然摆起了大巴？”安东卫视解说员用一半调侃一半嘲讽的语气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堂堂中超亚军，竟然在面对一支中甲球队的时候被打得在自家门口摆起了大巴车？！哈！”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见状也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虽然说收缩防守是正确的做法，但考虑到两支球队的身份和实力差距，明显实力更强的金箭头却被逼成了这副样子……也还是大大超出了赛前很多人的意料。”贺峰也针对他所看到的场上形势变化，做出了自己的评价。“赛前很多人都认为金箭头将在客场轻松取胜的……” “这是足球有意思的地方嘛，贺峰。”解说嘉宾颜康说道。“王献科做出的决定非常正确。但是我相信就算金箭头最后拿到了足协杯冠军，在很多人心中恐怕也会有一杆秤。闪星哪怕输掉冠军，也虽败犹荣。看了他们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我现在更期待他们下赛季在中超联赛中的表现了！” ※※※ 金箭头那边收缩防守，闪星这边自然是加强进攻。 不过面对中超球队的大巴车防守阵，闪星这边也很难有所突破。 很多时候他们的进攻都只能在禁区外转来转去的，无法真的打到门前的危险区域。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见状不断用嘘声来刺激金箭头球员，希望能够让他们因为羞耻心而稍微压出来，给闪星创造出空当。 这嘘声让坐在替补席上的金箭头球员们有点坐立不安。 作为中超霸主，最近这两个赛季，他们几乎横扫了中国足坛，在亚冠也打进过八强的。 这样的成绩，让他们平时走哪儿去比赛，都有很强烈的优越感。 觉得在整个中国足坛，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带头大哥。 结果这么一个大哥在一支中甲球队的主场，却被打的缩在墙角蹲下来，双手抱头护住脸…… 简直太拉胯了！ 替补席上的金箭头球员们纷纷低着头，听着嘘声五味杂陈。 他们都知道这么做其实是最有可能赢得冠军的，他们也知道竞技体育冠军说明一切。 可他们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要是换成一支和他们势均力敌的球队，那么金箭头被迫收缩防守，他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和一支中甲球队都能打成这样，真是让金箭头的球员们心里气很不顺。 凭什么是我们摆大巴？不应该是我们用犀利猛烈的攻势打的对方抬不起头来，只能被迫摆大巴，但最后还是输给了我们吗？ 就跟第一回合比赛一样，闪星全场摆大巴，最后也还是输了个:。 这才是正常的比赛啊！ 王献科也听到了来自看台上的嘘声，但他毫不理会。 为了冠军，丑陋一些算什么？ 只要我赢了，日后大家都只会记得年中国足协杯的冠军是大顺金箭头，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留下。 王献科坐在教练席上，再次抬腕看表，发现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下十分钟了，他内心稍定。 再坚持十分钟，冠军就将属于我，我还是那个成功的冠军教练！ 就算那小子搞出点什么幺蛾子，也无法动摇我的根基！ ※※※ “比赛已经进入了第八十分钟，距离全场比赛结束还剩下十分钟。如果这个比分保持到终场的话，那么大顺金箭头将凭借客场进球的优势获得本赛季中国足协杯的冠军……”贺峰在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老实说，看了这么一场比赛之后，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大顺金箭头获得足协杯冠军，那贺峰真兴奋不起来。 当然了，为了直播效果，为了公平公正，出于职业素养，他到时候会用非常兴奋的语气宣布冠军归属，恭喜大顺金箭头。 但在他的内心，还是会为闪星叹口气。 电视机前的谢兰已经把这口气叹出来了。 不用解说员说，也不用丈夫胡立新解释，谢兰就已经能够理解闪星目前糟糕的处境。 看起来如烈火烹油，但随着比赛结束时间的临近，闪星全队会意识到他们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那么他们还能继续保持这种高昂的斗志吗？ 谢兰其实心里清楚的很，闪星已经做得足够好，他们在首回合落后两球的情况下，把总比分追成了:平，所以还希望他们拿足协杯冠军，真的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她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发现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要起身去抽烟的意思。 这倒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她强迫丈夫来看这场足协杯决赛，结果却看到了他的仇人又一次的胜利，更受打击了吧？ 那个他最恨的人，没有死在它面前，反而还相隔二十多年，击败了他的儿子…… 这是一种宿命吗？ 想到这里，谢兰突然从沙发上起身。 当胡立新向她投来目光的时候，她慌张的解释道“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逃也似的一路小跑出了卧室，直奔厕所。 在她身后，胡立新短暂投来目光，却又最终还是留在了电视机屏幕上。 直播画面中，闪星又准备向大顺金箭头的球门发起进攻。 因为金箭头现在收缩摆大巴，所以闪星的进攻机会倒是比之前多了许多。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攻势最终都无功而返。 ※※※ 陈星佚在禁区前拿球，尝试横向盘带靠近中路，但是他在这个过程中遭到了金箭头球员的重点防守，层层布防，完全不让他靠近。 如果继续这么带下去，丢球是迟早的事情。 陈星佚也不傻，把足球传给了上来接应自己的张清欢之后，变向无球空切跑位，杀进金箭头的禁区。 似乎是要故技重施，复制本场比赛闪星第一个球的路径。 但有过那样的经验之后，金箭头又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金箭头的防守选择是集体往上压，造陈星佚的越位。 他们的防守是成功的，所以张清欢没把足球传给陈星佚，而是传给了在禁区里背对进攻方向举手要球的中锋胡莱！ 他没有把足球传到什么空当里去，现在金箭头的禁区里因为他们的密集防守战术，已经没什么空当了。 所以他只能把足球传到胡莱的脚下去。 胡莱背对进攻方向，张开双臂，扎马步站稳了，感受到来自身后大顺金箭头中后卫靳勇对他施加的压力。 但因为【被穿过的巨熊球衣】的缘故，胡莱还能顶得住，并没有被对方直接压倒。 在后面顶着胡莱的靳勇看到足球朝着胡莱滚来，立刻整个身体向胡莱压去，比之前更加用力，但又不像他吃黄牌那样完全不管不顾。 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了那个适合的力道，认为凭借这个力度，他可以让胡莱很难停好球，但不至于跌倒。 在禁区里空间这么狭小的地方，只要他第一下没有停好球，这次防守就算是成功了。 果然在他的施压下，胡莱在停球的时候脚下拌蒜，没有用到最合适的部位停球，而是让足球撞在他的脚尖上跳了起来。 就在旁边不远处的另外一名金箭头中后卫毛军正见状立刻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他抢球的机会，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同时伸脚踢向足球，试图把足球从胡莱面前踢开！ 但他踢空了！ 因为胡莱抢在他之前用右脚把足球原地挑了起来！ 靳勇在后面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是真没想到胡莱在和自己较劲的时候，竟然还有余力来挑球躲开毛军正的抢断…… 是自己力量使小了吗？ 他没有继续加大力量，因为足球被胡莱挑起来之后，飞到空中，他只需要跳起来头球就能顶出去……这时候还管胡莱做什么，当然是优先解围啊！ 他扔下自己身前的胡莱，企图绕到胡莱的身前去头球解围。 靳勇的眼睛里只有足球，完全没注意到身前的胡莱做了什么。 可别人却看得真真切切。 贺峰惊呼“诶这是……” 他看到把足球挑起来的胡莱身体猛地后仰起跳，同时抡起了左腿，下压。 在左腿被压下去的同时，他的右腿紧跟着抡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毛军正整个人都撞了上去，这个时候他完全顾不上这么做是否会犯规了，他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小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完成这套动作！ 就在靳勇即将顶到足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耳边有风声呼啸，接着一只脚就从下面升了上来，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那是…… 风声逼迫他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 嘭！ 一声闷响在他的耳边炸开。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足球已经不见了。 郑东林一开始完全被靳勇挡住了视线，所以当他看到足球突然从靳勇的脑袋边被抽过来的时候，再做什么反应都来不及了…… 他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足球从他右侧飞进了球门里！ ※※※ “哇——！！！”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在现场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一只手按着戴在头上的耳麦，一只手攥成拳头向金箭头球门的方向挥舞。“球进啦！！！胡莱！！倒挂金钩！！他用一个漂亮的倒钩把足球踢进了金箭头的球门！我们总比分:反超了！！！” “诶这是……我——漂亮！！！”贺峰差一点把“我操”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硬生生拐了个弯又重回正轨。“漂亮！漂亮！！精彩绝伦的进球！！” “这绝对是世界波！毫无疑问！”颜康在旁边也格外激动，顾不上和贺峰的配合，直接插话。“胡莱他在两个中超级别的中后卫的防守下，用这一脚石破天惊的倒钩为闪星将总比分超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总比分上领先！” 借口上厕所出了卧室门，在厕所里躲着的谢兰听到卧室方向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呼喊声，她立刻冲出了厕所，连伪装都顾不上了…… 当跑到卧室门前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缓缓倒向身后的沙发靠背，当他身体贴到靠背的时候，就这么仰头望着天花板。 电视机屏幕的荧光映在他那张比实际年龄更苍老的脸上，闪烁跳动。 省体育中心现场巨大的欢呼声和解说员疯狂的声音一并传来。 仿佛有风暴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席卷。 “……胡莱！胡莱！！胡莱！！！帽子戏法！！天哪！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您能相信吗？他在中国足协杯决赛的舞台上，用如此精彩的一个倒挂金钩，完成了帽子戏法！他是足协杯决赛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帽子戏法的球员！他帮助首回合落后两球的闪星在总比分上实现了对中超豪强金箭头的超越！而做到这一切的他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 ，本章标题取自刺猬乐队《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的歌词。 这个标题也是在我这本书刚刚开书时，就已经想好了要用在这里的。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失去的永不复返，世守恒而今倍还”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明天恢复两更了，存稿告急。另外第二卷也接近尾声，等第二卷写完了，我会再写一个长单章来和大家好好聊聊这第二卷，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一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安东省地震局，因为安东省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大型地震，所以对于地震的反应是非常敏感的。 一名工作人员盯着突然忙碌起来的打印机，看着正在纸带上被打印出来的震**形图，惊呼起来：“锦城市区刚刚发生了一场小地震！” 他这话顿时引来了工作室里其他人的关注：“啥子诶？！” “具体位置呢？” “震级多少！” “烈度呢？” 这些问题挨个向他抛来。 那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地点：“北三环一段……好像是省体育中心……” 本来还很紧张的人群中顿时就有人笑了起来：“嗨，没事儿。应该是闪星进球了吧？今天这个时候在那里有一场足球比赛呢……” “别逗了，平常闪星也有足球比赛，怎么也没见这么明显的反应？”发现地震的工作人员反驳道。 “因为这球非同小可吧……”做出判断的人也不是很确定。 有人举起手机：“就在刚才，胡莱帽子戏法，闪星总比分4:3领先金箭头了！” 最先发现地震反应的工作人员看着打出来的纸带上所记录下来的波形图，那上面明显的突起。 “那得是个什么样子的进球啊……”他喃喃道。 ※※※ “陈星佚横向盘带，把足球传给了张清欢……张清欢把球传给了胡莱……胡莱好像没停好球……诶？诶！这是……我——漂亮！！！漂亮！！漂亮！！精彩绝伦的进球！！倒挂金钩！世界波！！简直难以置信！胡莱他在足协杯决赛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中，用这么一个进球帮助闪星取得了领先！” 就算是在后方演播室里，贺峰也都在声嘶力竭，不仅仅是因为他十分激动，更因为如果声音太小，他担心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会听不清他说的话。 因为现场传来的轰鸣声实在是太大了…… 是的，不是欢呼声。 而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被叫做“轰鸣”或者更恰当一些。 这声音里有欢呼声，有叫喊声，有尖叫声，有叫骂声，有掌声、跺脚的声音…… 轰隆隆，犹如雷霆。 “我操！我操！！我操——！！！”严炎身边的武岳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看台，瞪大了眼睛不断重复着粗口。 但旁边的严炎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他没有像以前看到胡莱进球那样非常淡定从容地继续坐在椅子上，而是和武岳一起跳起来，然后振臂高呼：“胡莱牛逼！！” 在他们身边，那些跟着一起来看球的东川中学校队成员们也都和他们一样。 甚至不仅是他们，再把范围扩大一些，这片看台上也没有一个人还能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全都跳了起来，振臂高呼。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这片看台，在整个省体育中心的看台上都是如此。 他们的这些“我日”“牛逼”“雄起”……全都汇聚在了体育场的上空。 在雷霆轰鸣下，胡莱第三次跑向角旗区，高高跃起，稳稳落下，双手后摆，屹立在绿茵茵的草皮上。 接着他转身张开双臂迎接上来庆祝的队友们。 这一幕已经在这场比赛中出现了三次——他在这场比赛中完成了帽子戏法。 体育摄影师们纷纷将自己的镜头对准了那片区域。 在闪星球门后面的摄影师们，通过巨大的长焦镜头把相隔了一座球场发生的画面全都框了进来。 闪星的球员们正在那里庆祝，而在他们身后，闪星球迷们聚集的看台突破了空间阻隔，在长焦镜头压缩空间的特性下，仿佛就贴在庆祝的闪星球员们头顶一样。 那里是最铁杆最死忠的闪星球迷们，他们身穿统一的红色闪星主场，全场绝大部分的歌声和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几乎都出自于此。 现在在这片看台上，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球迷，正用双手撑着一根旗杆，把旗杆斜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就这么扛着这面旗帜往前奔跑。 在他身后，一幅巨大的长条形的旗帜随着他的跑动被风迎面吹开来。 远超普通旗帜长度的红色旗面上，是八个金色书法体大字，随着这名球迷的奔跑而逐渐展开，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一片炽烈如火焰的红色中，这么八个金色大字非常显眼，顿时就成为了摄影师们聚焦的焦点。 长焦镜头加上小光圈，摄影师们把脸凑到取景框里，手指疯狂按下快门，将火红的看台和飘扬的八个金字，以及看台下方正在拥抱庆祝的闪星球员们，全都框在一起拍进了存储卡。 相信明天……不，比赛刚刚结束之后，这些照片就会密集出现在网络上。 而明天，这一幕则会出现在报纸和正式的新闻报道中。 当然，前提是闪星得赢下这场比赛…… 不过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有一种金箭头大势已去的念头，尽管毫无证据，也不科学，但大家就是会忍不住这么想，这么认为。 谁让胡莱的第三个球实在是太……太精彩了呢？ 倒挂金钩啊！ 这么漂亮的倒钩出现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成为了如此关键的一个球，那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闪星在两回合比赛中第一次领先大顺金箭头，更是对金箭头的致命一击！ 在这么漂亮的进球面前，大顺金箭头的球员们集体哑火了。 替补席上有球员抬起头，望向他们球门后方的看台，看着那面正在看台上做环绕运动的巨幅旗帜，以及上面的八个大字发呆。 那只是一面被人扛着到处跑的旗帜吗？ 不，在大顺金箭头球员的眼中，那简直就是从高处奔涌而下的岩浆！ 在温度最高的地方是明亮的黄色，仿佛流动的黄金！ 这面旗帜所到之处，那片看台上的欢呼声就要陡然增大许多。 无数双手臂仿佛岩浆蒸腾出的热气一样，要把整座体育场都笼罩其中。 震耳欲聋的轰鸣，眼前翻动的红色，让大顺金箭头的球员们纷纷失神。 王献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就站在自己的座位前面，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瞠目结舌。 尽管金箭头在这场比赛已经丢了四个球，但这是他第一次在丢球之后从座位上起身，并且如此……失态。 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出现在电视转播的画面中。 引得安东卫视解说员嗤笑起来：“王献科这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他肯定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身为中超豪门霸主，竟然会在一支中甲球队的主场栽了跟头……说阴沟里翻船那是侮辱我们的闪星，金箭头完全是在平地上摔了个大跟头！哈哈！” 说到最后，他难掩内心的快意，笑出了声。 ※※※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的荧光屏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金箭头完全是在平地上刷了个大跟头！哈哈！” 电视机前的李自强也忍不住扯动了嘴角，但他却不是因为解说员的这番话，而是想起了他曾经为了刁难胡莱所设置的那个“特殊考验”。 因为这个倒钩，让他想到了当初那个倒钩。 他原本是希望用这个基本上无法完成的考验来打压胡莱，逼他认命。 但胡莱没认命。 就像今天这场比赛一样，面对强敌，他没认命。 当初那个倒钩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直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晰记起每一个细节。 不管他喜不喜欢这小子，也必须承认，那真是一个漂亮的进球。 而如今，胡莱把他从训练场搬到了真枪实弹的比赛中。 还行，有两把刷子嘛…… ※※※ 胡立新回过神来，发现妻子就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他，脸上两道闪着光的泪痕。 “你哭什么啊？”他从茶几上扯了一张抽纸，走到妻子面前，给她擦眼泪。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哭……”谢兰呜呜呜地啜泣道。 胡立新给她擦干了眼泪，又伸手用力抱住她，让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心跳好快……”谢兰听见了丈夫的心脏跳动声，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真能稳得起呢！” 胡立新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把妻子推开，而是继续把她按在胸膛上，解释道：“刚才起来得太急了。” “让我们再来看看胡莱的这个进球……这个倒钩真是漂亮，动作舒展有力，踢得结结实实……” 胡立新扭头看向电视机屏幕，和妻子一起重温儿子的进球。 他也觉得解说员说得对，这球是真漂亮…… ※※※ 当胡莱和队友们结束完庆祝返回自己半场的时候，他又一次在经过金箭头教练席的时候，想要给王献科摊手。 但这次身边有好几个人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诶，你们？”他有点惊讶。 张清欢笑着说：“替小星星出气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做呢？” 王光伟也在旁边点头：“就是就是，你肯定是为了给陈星佚出气，才这么做的对不对？” 陈星佚躲在人群中，不敢去看王指导的脸，也为自己不敢回应胡莱的善意而有点羞愧。只是在心里想，以后再和胡莱一起玩游戏，他再怎么逼逼自己都不会还嘴了…… 胡莱回头看了一眼陈星佚，又看了看身边和他一起向王献科摊手的队友们，笑了起来：“行吧，大家一起来！一、二、三！” 除了陈星佚，他身边的闪星队员们都一起向王献科又摊了一次手。 接着众人大笑着跑过，只留下王献科一个人在畅快淋漓的笑声中凌乱。 特写镜头中的他，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站立在座位前的姿势，好像是个表情夸张专门逗人发笑的小丑。 ※※※ ps，今天没有三更咯，第二更在下午六点 第两百一十二章 那是咱儿子！ 胡莱进第三个进球的时间是全场比赛的第八十三分钟，老实说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还并不短，算上伤停补时的话，可能还有个十分钟。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胡莱这个球不算是绝杀金箭头。 如果对手在剩下的十分钟时间里，再进一球，把总比分扳成4:4平，他们依然可以利用客场进球的优势获得冠军。 所以对于金箭头来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是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大顺金箭头球员们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他们已经大比分落后了一样…… 球员主动失误频频，表现的非常急躁，似乎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在前场拿球就想射门，根本不管自己的其他队友在什么地方，是否比自己的位置和机会都更好。 贺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摇其头：“金箭头这表现还不如当初在客场落后两球的闪星呢。当时闪星在因为乌龙球而落后两球之后，也没有这么慌乱无措。他们依然严守防守纪律，最终也只丢了两个球。要是那时候闪星就崩盘了的话，只怕最后比分就不是0:2，而是0:4、0:5了……那到时，这第二回合自然就真的变成走个过场咯……” “金箭头球员完全被闪星给打懵了，我觉得还是胡莱的那个倒钩进球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还没从冲击波中回过神来。”颜康说道。“胡莱那个倒钩哪里是世界波啊……要我看，分明就是核弹！” 贺峰听到颜康这个说法，笑了起来。 金箭头教练席前的王献科却一点都不想笑，他此时此刻正在场边张牙舞爪，不断大声咆哮：“倒一下倒一下，倒一下再打进去……射个屁啊！” “不要直接边路传中，再倒回来！” “妈的！踢得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之前那个一直坐在教练席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尽在掌握”的主帅形象荡然无存。 现在的他情绪激动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气急败坏…… 但其实王献科现在除了在场下大喊大叫能做的也实在是没什么了。 三个换人名额已全部用完，他所能做的战术调整余地就几乎没有了。 因为他之前为了守住3:3的比分，换人调整是针对加强防守所做的，现在要在这个基础上反过来加强进攻，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只能依靠场上球员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可场上球员又完全被打懵了，还能有什么主观能动性？ 最近球队状态非常糟糕，刚刚丢了联赛冠军，每个球员心理压力都很大。 因为他们知道足协杯是他们的最后机会，必须拿下，否则在主教练和俱乐部两边都交代不过去。 可是压力越大，表现越糟糕，这几乎成了不少中国球员的通病。 再加上第一回合2:0的比分，让他们来客场又稍微有些轻敌。 原本应该是轻描淡写拿下的比赛，打到现在，他们反而在总比分上处于落后。 所有人的心态就崩了。 金箭头的反扑看起来势头很猛，但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比赛时间在他们这种毫无章法，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攻势中过得飞快。 当第四官员在场边举起伤停补时四分钟的牌子时，现场已经没有谁还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这场比赛了。 闪星的替补席空荡荡的，所有替补球员都已经站到了场边，他们肩并肩，手搭手，紧咬牙关，表情紧张地注视着球场。 每一个闪星球员都知道，他们距离足协杯冠军仅差四分钟了。 但他们也知道这四分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赵康明终于在这个时候把最后一个换人名额用掉了。 他用后腰石俊德换下了胡莱。 也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多少拖延一下时间。 相信以胡莱的能耐，是一定可以想方设法完成这个战术任务的。 ※※※ “闪星换人……赵康明终于用掉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果然他换下了胡莱！”贺峰看到第四官员在场边举起换下十四号的牌子就大声说道。 “实际上在胡莱进球之后，我们就觉得应该把胡莱换下了，但是赵康明是真的能忍啊，一直忍到伤停补时才开始换人……”颜康说道，“这个时候换人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另外一方面当然是要让胡莱独自享受全场球迷的掌声……我们先不说这场比赛最终结果会是如何的，就凭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哪怕最后闪星输掉了比赛，胡莱也配得上全场球迷为他送出的掌声！” 为在颜康说这番话做背景音的正是省体育中心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 电视转播给到了看台上的镜头，但凡出现在镜头中的闪星球迷全都起立鼓掌，注视着场中那个正在向场边走去的身影。 “胡莱被换下了！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但这一刻省体育中心掌声雷动，闪星球迷们用最高礼遇欢送胡莱下场！这是赵指导专门为他安排的仪式……”安东卫视解说员同样从解说席上站了起来，充满感情地说道。“比赛还没结束，胜负尤未可知，但胡莱的表现已经足够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和谢意！” 电视转播将特写镜头牢牢对准了胡莱，镜头中的他转身慢慢地走向场边。 他走得很慢，似乎还有些一瘸一拐。 “……为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胡莱可以说是拼尽全力，他多次在比赛中和对手撞在一起，可能身上还带了点伤……我衷心希望那不要是什么太大的伤……” 大顺金箭头的中场球员卞厉跑了上来，冲胡莱吼道：“别他妈演了，快下去吧！” 本来面带微笑正在一步步走向场边的胡莱听见卞厉这句话，顿时变了脸色，他停下来转身回去冲着卞厉大声质问道：“谁演了！谁演了！谁演了？！我他妈踢了九十多分钟比赛没劲了还怎么快？嫌我慢你背我啊！” “你……”卞厉强忍怒气，经过这场比赛的较量，他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自己敢碰这小子一下，他保证就会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然后再拖延比赛时间。 所以不管他有多不爽，现在也只能目送胡莱下场。 怼完了卞厉之后，胡莱也没有就继续站在原地耍赖不走，而是转身继续往场下走。 他就这样慢吞吞的，一步步挪向场边，仿佛是真的筋疲力尽走不动路了。 这时候张清欢从旁边跑上来，一躬身将胡莱架住。 但并没有加快速度让胡莱下场，而同样用很慢的速度搀扶着胡莱，慢慢往场下走。 金箭头这边的场上球员则除了卞厉之外，都只是望着这两个闪星球员的背影，眼神稍微有些迷惘。 很多人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上来指责他们故意拖延时间。 王献科倒是在场边向第四官员抱怨：“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在拖延时间！” 第四官员摇头：“是不是拖延时间，得由主裁判来做决定……” 主裁判并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没有要上去要警告胡莱，或者给他出黄牌的意思。 ※※※ 看台上掌声不断，在这连绵不绝的掌声中，胡莱终于被张清欢送到了场边，和石俊德完成了交接。 “休息去吧！”张清欢轻轻拍了拍胡莱的后背，转身和石俊德一起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胡莱并没有直接走向替补席，他站在场边，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抬起双手，向看台上那些为他鼓掌的闪星球迷们回以掌声致谢。 他先向着正面的看台鼓掌，又转向左边，再转向后面，转向右边，最后转回正面。 转了一圈，把四面看台上的球迷们都照顾到了。 他每转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的欢呼声就要大上一截，仿佛有雷鸣在那里响起。 不光是看台上，在闪星的替补席和教练席前，那些并排站立等待比赛结束的闪星替补球员们，也都像是球迷一样，在冲着胡莱鼓掌吹口哨。 在他们的前方，赵康明和陈墨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那个独自伫立的身影，双手轻拍。 “安东省体育中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场面了，也很久没有这样一个英雄了……”看到这一幕的贺峰突然感慨起来。“这个城市的足球沉沦了太久……久到让我们都忘记了，这里曾经可以为了足球有多疯狂。如今这里长满了草，人们便叫它‘荒原’。但其实只差一把火……不，只差一颗火星，便能将荒原烧成沃土。而镜头中的这个人，最开始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火星……他和他的队友们，一颗颗迸发出来的小火星汇聚在一起，点起了第一把火，然后……疾风吹拂，野火燎原！” 电视机前的谢兰指着画面中的胡莱，骄傲地对身边的胡立新说道：“那是咱儿子！” 胡立新点了点头：“嗯。”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我就是你的报应 在胡莱被换下的三分钟之后，足球被闪星球员解围出边线，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哨响，接着又是一声。 这个时候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直接淹没了主裁判的第三声哨响！ “比赛结束啦！！”在胡莱被换下场之后，就一直没有坐下去的安东卫视体育频道解说员现在更是几乎要踩在椅子上嘶吼了，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的声音最大化。“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安东闪星是冠军！是赛季中国足协杯的冠军！！赛前有几个人能够想到？啊？有几个人能够想到我们！安东闪星！一支中甲球队！会成为中国足协杯的冠军！下赛季还有资格去参加亚冠！那些中超球队没做到的事情，我们闪星做到了！” 解说员已经彻底疯狂了，他的脑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心里却有很多话想要一吐而快，他完全不去管自己这么说是否会造成什么“播出事故”，他就是想说。 “恭喜闪星！他们成为了本赛季中国足协杯冠军！这个荣誉来之不易，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突破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但没有一个像决赛这么大的困难……他们在首回合落后两球的情况下回到主场，却连追四球，最终以:的总比分击败了强大的大顺金箭头……有这样的表现，足协杯冠军他们实至名归，当之无愧！”贺峰也为闪星送上了祝福。 他显得很高兴，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虽然说作为一个解说员，不应该有自己态度上的偏差，不应该明显偏向于哪一方。 可是看过这场比赛之后，如果还不愿意站在闪星这边，还不能为闪星的成功感到由衷高兴和钦佩的话，那么贺峰觉得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颜康也很激动“这场决赛是对足球这项运动最好的诠释——以弱胜强，永不放弃，创造奇迹！闪星在我们面前创造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奇迹！我相信很多年之后，但人们复盘那些惊天逆转经典的时候，一定都不会漏掉这场比赛！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场比赛中的双方也算是永载史册了吧？哈！” 解说员们妙语连珠，比赛现场却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早就守候在场边的闪星替补球员们冲上球场，去拥抱自己的队友们，就像是在草原上奔跑的小马一样，活泼欢乐。 他们还有体力这么做，一直就在球场上的闪星球员在听到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就算再怎么高兴，他们也没有力气去奔跑庆祝了。 之前支撑着他们的力量瞬间一泻千里。 不少人躺在草皮上一动不动，胸膛剧烈起伏，就这么望着被灯光映红的夜空。 至于看台上，更是欢声雷动，欢呼声、歌声响彻天地间。 还有不少闪星球迷激动地抹起了眼泪。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原本以为升级到中超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足协杯冠军啊！ 真正的全国冠军！ 巨大的幸福感仿佛是从天上洒落的星光，降临在每一个闪星球迷的身上，把整个体育场笼罩其中。 ※※※ 球场中迅速搭起了颁奖台。 搭台子的工作人员怀着极大的热诚和激动的心情，用极高的效率就完成了这项工作，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太久。 之前大家都以为这个颁奖仪式是为金箭头准备的，没想到如今闪星可以在家乡父老的面前捧杯夺冠。 看台上的闪星球迷们没有一个提前离开的，他们继续在那上面载歌载舞，同时等待见证历史性的时刻。 这是闪星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全国性的冠军，也是安东足球的第一个全国性冠军——之前的兴城时代，一直到球队解散，也没有能够拿到一个全国冠军，不管是联赛的还是杯赛的。 而现在，闪星这支无论是从成立年龄还是球队平均年龄来说，都算是一支年轻的球队，却实现了前人所没能实现的目标。 这个以前安东球迷想都不敢想的目标…… 当李铁林代表闪星全体球员接过足协杯，并且将之高高举起的时候，红黄色的彩带被喷向高空，又从天而降。 看台上和电视机前不知道多少闪星的球迷为这一幕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他们的耳畔是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激情四射的呐喊声 “我们是冠军！安东闪星是冠军！！” ※※※ 捧杯之后的闪星球员们准备绕场一周庆祝，但胡莱却被央视的那位女记者给拉住了“胡莱胡莱，可以先接受采访吗？” 她带着迫不及待的目光看着胡莱。 胡莱看着这位长相甜美的女记者，也算是个老熟人了，从东亚杯再到足协杯，只要有央视直播的场次，一定都会在比赛场边见到兢兢业业工作的她。 自己在赛前也接受过她的采访，所以尽管他很想第一时间去和队友们绕场庆祝，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对方。 于是他就这么乖乖地被对方拉走了。 来到指定的采访区域后，女记者戴上白色的无线耳机，用眼神询问摄像师，待同事在镜头后面对她竖起大拇指，她才露出标志性的甜美笑容，对站在自己旁边的胡莱说“首先恭喜你啊，胡莱，也恭喜闪星，能够以中甲球队的身份击败中超球队，获得足协杯冠军。” 胡莱微笑着致谢“谢谢，谢谢。” “你在比赛中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同时你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在足协杯决赛中上演帽子戏法的球员……” 胡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啊？还有这事儿呢？” “对的，此前从来没有个人可以在足协杯决赛中打进三个球。”女记者很认真地点头，“除此之外，你还是足协杯历史上单赛季进球最多的球员。你本赛季在足协杯中一共打进了十一个球！” “嘿嘿……”面对女记者瞪大眼睛的惊叹，胡莱只能报以傻笑。 “我还记得你在赛前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定会拿到足协杯冠军。那么请问，是什么给了你信心，让你的目标如此明确和坚定呢？”女记者铺垫了半天，终于把问题抛了出来。 其实本来这不是一个问题的。毕竟赛前说大话在足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但在场边完整看完这场比赛之后，女记者心中的疑问就越来越强——他在赛前不是说大话，他是真的想要赢得冠军，那么他有什么依仗？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是女记者最关心的问题。 “啊？是什么给了我信心？” 胡莱心想你这问题问得好啊！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于是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道“是我的爸爸，我爸爸是让我赢得这场比赛的最大动力。” 央视女记者瞪大双眼，她有些激动——足球场上的胜利和父子亲情联系到了一起，这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新闻题材啊！ 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给问了出来，以前可从来没听人说过胡莱和他爸爸之间有什么羁绊…… “最近网上有人扒出来了我爸的身份……是的，我爸爸以前也曾经是一个球员，他效力于白山天池足球俱乐部。但他最终也没能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因为他在预备队的时候遭遇了一次重伤，他在训练中被队友踹碎了膝盖……” 本来还有些激动的女记者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中国足球的黑幕上。 说好的父慈子孝，温情脉脉呢？ 画风不对啊喂！ “但这和我在这场比赛中的动力又有什么关系呢？”胡莱见女记者在愣神，干脆自问自答。“当然是因为当年踹碎我爸膝盖的罪魁祸首就在闪星这场比赛的对手中……” 说到这里，他看着摄像机屏幕，一字一顿地把那个名字报了出来“王献科，大顺金箭头的主教练，就是那个踹碎了我爸膝盖，导致他因伤退役的人！王指导，虽然当初你辩解自己说是一次意外……但我和你都知道，那不是一次意外，你就是故意的！当初你做了那件事情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如今更是功成名就……但报应只会迟到不会缺席，而我，就是你的报应！” 他指着摄像机镜头昂然道，脖子上挂着的金牌在现场灯光下闪闪发亮。 而在他旁边站着的美女记者已经彻底傻了。 ※※※ 在后方演播室的贺峰和颜康之前还在期待胡莱会说些什么，所以他们面带微笑地坐在椅子上聆听记者从前方发回来的采访直播。 没想到他们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当画面切回到后方演播室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目瞪口呆地表情还没从脸上消散。 面对亮着绿灯的摄像机机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还必须说…… “这……真是……”贺峰大脑在高速运转，同时用放慢的语速来拖延时间，让他想出合适的话。“胡莱好像……说了一个……很惊人的……事情……” “我倒确实是在赛前从网上看到消息说胡莱的爸爸胡立新曾经在白山天池踢球，而从那个时间来看，当时王献科应该也在白山天池俱乐部踢球……关于他们两个人是否有可能成为队友，也是网上的一个热门话题……没想到……”颜康摇着头，没把话说下去。 ※※※ 谢兰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胡立新感受到了妻子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上去捂他的嘴……” 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谢兰闻言笑了“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总要有人把这事儿捅出来，你不做，你儿子做，也是一样的。” “做了之后呢？你看解说员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到时候再说呗，反正今天晚上之后，所有人都会想这件事情了。就算没证据，也能恶心恶心那个狗日的。”谢兰哼道。 ※※※ 因为丢掉了足协杯冠军，王献科在更衣室里把球员们骂得狗血淋头。 等他骂完了球员，再去参加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自然是迟到了。 不过当他赶到会场的时候，却发现记者们没有一个人着急，全都非常耐心地等着他。 尤其是他在进入房间之后，就能感觉到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让他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臭着脸坐了下来，然后开始阐述他对这场比赛的看法“……我们踢得非常糟糕，丢掉冠军的原因完全在于我们自己。双方都正常发挥的话，我们不可能在客场输给一支中甲球队……” 他讲这些话是每一个主教练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的必要环节，等他说完了才轮到记者发问的时间。 但今天记者们却并没有去分析王献科这番话中所包含的意思，也不在乎王献科言语中对闪星的轻蔑…… 他们望着王献科，只想等他说完之后就马上举手发问。 尽管央视采访的时候，不是所有记者都在那里，但这么令人震惊的一个消息，怎么可能在媒体圈子里瞒得住呢？ 甚至有些手快的记者已经忍不住先把这消息放上网了，不管有没有证据，是不是真的，先把眼球吸引了再说。 果然，凡是提前放出消息的记者的微博下面，那转发和回复数量都在迅速飙升。 首先这场足协杯比赛面向全国直播，不少球迷都看了。 其次胡莱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确实前无古人，凡是有关他的话题自然都是热门话题。 所以当胡莱自曝说他爸爸是被如今的大顺金箭头主教练王献科踢碎了膝盖才提前退役的，这个消息一放上网，立刻就引起了海量的关注和传播。 而现在这些记者们云集于此，也是想向王献科求证此事。 胡莱接受采访时没有说到自己有什么证据，但没证据就敢这么诬陷中国足坛成绩最好的本土主教练？ 从胡莱以往的言行举止来看，也不像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失心疯的人啊…… 他之前也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自曝海神俱乐部的青训主管孙赫曾经打压侮辱他，当时也是没证据，可后来很快《岭南晚报》就报出了同和胡莱在一起踢过球的前海神青年队球员的证词，证明孙赫确实做过那种很过分的事情。 于是孙赫就被海神俱乐部扫地出门了…… 现在他再次这么做，同样也没说有什么证据，但大家难道就真以为胡莱是在乱咬人吗？ 自然不会。 现在记者们只想知道当王献科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什么，但……看他现在的表情和语气，似乎还沉浸在输掉足协杯决赛中的愤怒中，所以也许他还不知道。 毕竟他在更衣室里恐怕都在忙着骂自己的球员，哪有时间上网呢？ 王献科终于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主要内容就是批评者自己的球员没有踢好，其他也没什么有营养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看着下面那些跃跃欲试的记者，他以为他们是想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心情不好的他宣布“我只回答一个问题，抱歉我的球队还在等着我……”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台下已经密密麻麻举起了手臂。 他非常庆幸自己提前做出了这样的规定，反正不管这下面有多少人举手想要提问，自己也只回答一个问题…… 带着这样的心态，他让新闻官随便点了个人。 这人一站起来就大声问道“王指导，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时控诉你曾经在白山天池踢球时故意踹伤了他的父亲胡立新，请问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王献科愣住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这公道我来给 “王指导，胡莱在赛后接受采访时控诉你曾经在白山天池踢球时故意踹伤了他的父亲胡立新，请问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王献科在听到这名被随便点起来的记者的提问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在台下观察他的记者们也全都把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记在心头。 他发愣，而不是疑惑。 说明真有这事儿啊！ 大新闻！大新闻！绝对是大新闻！ 不少记者的内心就瞬间**了。 在记者们内心**的同时，王献科的大脑也拉响了警报。 被我料中了！ 胡莱那个小王八羔子！ 妈的！ 他竟然……他怎么敢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把这事儿说出来！ 这个疯子！ 王献科这时候倒是忘记了胡莱之前就这么做过一次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记者拿着这个问题找上了门，他要怎么办？ 继续这么愣下去？ 那会在记者们心中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摇头否认？ 当然也不能。 王献科这个时候无比庆幸他之前针对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预案。 于是他很快回过神来，看着提问的记者，皱着眉头，表情一点点痛苦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注意到有一些记者已经按下了快门，这意味着他的这番表情将会被定格成照片。 做完这一切，他才语气低沉地回答：“我很惭愧……是的，我确实和胡立新是白山天池的队友，当时我们都是预备队的球员……在一次训练中，我有些着急，不小心铲伤了他……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对外讲过。尽管这是一次意外，但我一直都有种负罪感，觉得我就是导致他提前退役的罪魁祸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所以……我很抱歉，我也理解胡莱作为胡立新的儿子，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有多愤怒。无论他怎么看待我，我都能理解，也不会奢望自己得到原谅，但我还是要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说到这里，王献科干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镜头云集的台下鞠了一躬！ ※※※ “我操，这是什么情况！”刚刚登上大巴车的闪星球员韩湘飞盯着自己手机里王献科对着镜头鞠躬的照片惊呼，然后大声把文字念了出来：“金箭头主帅王献科承认曾经在训练中不小心踢伤胡莱爸爸……” 他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他后面三排的胡莱。 这一声也惊动了全车的闪星球员。 他们刚才光顾着庆祝夺冠了，没人知道胡莱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对着媒体镜头说了什么。 所以现在突然听到韩湘飞这么说，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啥？啥子情况？” “什么鬼？！” “王献科踢伤胡莱爸爸？！”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胡莱，就连坐在胡莱身边的万光伟也一侧身，扭头看着自己的室友——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事儿。 秦林从座位上起身，望着胡莱的方向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胡莱？” 就连在最前面坐着的赵康明和陈墨这些教练组的人都从座位上起身回头望了过来。 在大家的集体注视下，胡莱举起手从座位上起身说道：“也没啥，就是我爸以前和王献科在白山天池预备队做队友，然后为了竞争一个去一线队的名额，王献科在训练中使坏，故意踹碎了我爸的膝盖……” 胡莱把他当年决定去踢职业足球时和爸爸吵架听来的关于此事的内容，简单说给了队友们听。 他说的很简单，可听到的人却都一脸震惊。 赵康明更是直接走到了他的跟前，非常严肃地问他：“你这么说有证据吗，胡莱？” 胡莱两手一摊：“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能有什么证据？人家都说了是不小心，是一次训练意外——这个借口当初王献科就用过一次了。” “是啊，训练中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别说是训练中的了，就算是比赛中，出现严重伤病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你就这么指责一个在中国足坛地位崇高的冠军教练，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赵康明表情凝重。 “赵指导，那是我爸。”胡莱看着赵康明笑道，“我爸受的委屈，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讨债，还会考虑这种事情吗？” “说得好！”王光伟在胡莱身边站了起来，和胡莱并肩而立，以示自己和胡莱绝对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我说你爸怎么那么反对你踢球呢，原来他在足球上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张清欢自然也是听过胡莱讲述他的那些往事，知道胡莱的爸爸曾经强烈反对他踢球，所以他最后才借钱理解出走，去了海神俱乐部接受职业足球的训练。 随后他拍拍胡莱的肩膀：“我相信你说的话，胡莱。” “我……”陈星佚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未来球队的主教练竟然是害得胡莱爸爸那么惨的罪魁祸首，闪星队中也就属他现在处境最尴尬。但他还是从座位上起身，“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我也相信胡莱，虽然他平时特别不靠谱，但在这种大事上他从来不说谎的。” “我也相信胡莱！”韩湘飞举起手。 “我也是！”有队友跟着举手。 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他们的手臂。 “我相信胡莱！”“我也是！”这样的声音在车厢里此起彼伏响起。 陈墨忍不住了，他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 队员们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和他身边的赵康明。 陈墨瞪着他们：“干嘛啊？怕我们怪罪胡莱？我给你们说……”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赵康明拍肩打断了：“行了，老陈。” 然后赵康明看着胡莱的眼睛，胡莱也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胡莱。你都说了没证据，到时候如果有人要求你拿出证据来，我想你恐怕会很被动。毕竟以王献科在国内足坛的影响力和关系网……形势将会一边倒的对你不利。” “我不在乎，赵指导。”胡莱笑道。“做这事儿之前我就想过了，和王献科比起来，我人微言轻。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说了。我爸把这事儿埋在心里快三十年，连我妈都一直不知道……他可能也考虑到了两个人身份地位之间巨大的差距，所以才选择守口如瓶的。但我才不管那些呢，既然我知道了，我就要把这事儿捅出来。至于其他人怎么说我，随便他们。反正如果一直憋心里，我这里气不顺。”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赵康明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你小子啊……我会和俱乐部沟通的，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俱乐部会对这事儿持什么态度，如果有什么压力的话，俱乐部是否能够顶得住也不好说……” 胡莱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赵指导……” “你听我说完！”赵康明又反过来打断了他，“俱乐部是俱乐部，球队是球队。我给你一个承诺，胡莱。我作为闪星足球队的主教练，保护自己的球员是我的责任，不管外界怎么说，有什么压力，我帮你扛了。他王献科在圈子里有点地位关系，难道我赵康明就没有吗？” “赵指导你……”胡莱愣住了。 “正好我也有点关系。”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国足球最后一位大佬秦林微笑着说道。 “林哥……”胡莱又看向秦林。 “不管发生什么，胡莱。球队都会是你的后盾，我们是一个集体。”队长李铁林也表态支持胡莱。“这奖杯是你帮我们拿下来的，没理由你遇到了麻烦我们视而不见。” 他拍了拍放在自己旁边座位上的足协杯。 ※※※ 胡莱在赛后指责王献科是导致自己爸爸提前退役的罪魁祸首，甚至说王献科当初是故意废了他爸爸。 这事儿在足协杯决赛之后迅速成为了所有人最关注的焦点。 关注度甚至超过了足协杯冠军归属这个问题。 在微博上、知乎上、《进球》网的论坛里还有各个群，各个地方都充斥着对这事儿的讨论。 所有人最开始都被这条消息震得七荤八素，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献科大名鼎鼎，在中国足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算是中生代教练中的佼佼者，崛起速度快，被认为是未来中国国家队主教练这一帅位的最佳接班人。 他先后带领山海水手和大顺金箭头获得过中超联赛冠军，也带领川南红水拿到过足协杯冠军，是目前本土教练中拿到冠军最多的人。 他铁腕治军，战绩彪炳，正处在职业生涯的上升期，未来前途一片大好。被有些媒体认为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中国足球的教父级人物。 结果这么一个人，却突然被年轻球员胡莱指责有体育道德上的问题。 胡莱大家也都知道，原本默默无闻，在东亚杯上声名鹊起，成为了帮助中国足球打破四十一年恐韩症的“抗韩英雄”。他本赛季在中甲联赛中也打破了中甲联赛的单赛季进球纪录，更是成为了足协杯历史上单赛季进球最多的球员，第一位在足协杯决赛中完成帽子戏法的球员。 甚至可以说闪星能够在主场逆转金箭头，他胡莱居功至伟，是头号功臣。 没有胡莱，闪星可能压根儿就没有足协杯冠军。 以他这一个赛季来的表现，大家都非常看好他日后入选国家队。自然也是前途无量。 这么一个人，会为了诬陷一个中国足坛的冠军教练，就疯狗一样胡乱咬吗？ 如果不是真的，他这不是把自己的名声全都葬送了吗？ 网上立刻就因为这事儿而争论起来。 其实无论是胡立新，还是赵康明，他们都有些低估了胡莱如今的影响力。 尤其是在刚刚踢完足协杯决赛之后，就胡莱在决赛中的帽子戏法和那个倒挂金钩，说他的个人影响力正处于东亚杯之后的第二个**都一点问题没有。 所以最起码在网络上，并不是一边倒。 有人支持王献科，这很正常，毕竟王献科成名多年，在中国足坛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大人物。支持王献科的多是媒体记者和体育大v。 但在胡莱主动挑起的纷争中，也有不少人选择支持胡莱。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球迷，论影响力他们不如那些媒体记者和体育大v，但胜在人多。 微博、《进球》网、知乎……到处都是战场。 在争吵中，支持胡莱的人提出了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反问：“如果胡莱真是撒谎，那他有什么必要撒谎呢？要是输了足协杯决赛，出于泄愤的目的给王献科泼脏水，那我们都多少还能理解。可足协杯的赢家分明是他，赢都赢了还这么说不是反而惹人讨厌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口口声声说胡莱是撒谎的，谁能给我们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要撒谎？” 这个问题问住了不少王献科的支持者们。 对啊，他为什么要撒谎？他撒这个谎，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是图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问题回答不了，就没办法指责胡莱是在诬陷王献科。 但总有人脑子比较灵活，善于联想，比如一个名叫秦伯的体育记者就提出了这么一种解释：“胡莱没撒谎，不代表他爸爸不会撒谎啊？我相信他爸爸确实是在训练中被王献科踢伤了，并且因此退役。我们也都知道胡立新退役之后一事无成，最终只能去做保安。可以想象一个保安的生活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和如今功成名就的王献科比起来自然是云泥之别。那么胡立新对此心生怨念，并且一直都认为是王献科导致他受伤退役，才让他落到如今地步。长期的怨念下，不愿意接受失败的胡立新就对自己的儿子编造了一个王献科故意弄伤他的故事，希望儿子能够在足协杯决赛中击败王献科，从而为他复仇……大家想想，胡莱是胡立新的儿子，他当然相信自己的爸爸啊，于是他就这么把一个失败者所编造的故事当做了事实真相……” 还真别说，这套话逻辑严谨，没有漏洞，还真从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提出了一种很有可能的思路。 要不是胡莱是从系统这里得到的真相，搞不好他也会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毕竟这个叫做秦伯的体育记者说的事情真是有可能发生的，他把这种可能解释的合情合理，一个不甘于自己失败的，又不愿意接受他运气不佳的事实，只能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王献科这么一个人生赢家的红眼病loser形象，就被他给树立了起来。 不少王献科的支持者立刻斗志昂扬，纷纷要求胡莱这边拿出证据来。 “现在法治社会，凡是都要讲证据的！” “胡莱说啥你们就信啥，万一胡莱让你们去吃屎呢？一群脑残粉！” “胡莱这是飘了啊，拿了个足协杯冠军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呵呵。” “我觉得胡莱也是个受害者啦……这件事情里最可恶的其实就是胡莱的爸爸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阴暗的报复**，竟然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把他当枪使！这种爸爸不断绝关系还留着过年吗！” 在这个基础上，第二天就有一篇向大家介绍那些训练中意外受伤的文章出现在各大媒体平台上。 看起来好像是在蹭热度，但实际上却是在隐晦地向大家灌输这么一个观念——训练中受伤很常见，就算受伤再严重一些、离奇一些，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受伤都是意外，是足球的一部分。 所以胡莱的爸爸胡立新在训练中受伤导致退役，尽管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可和王献科故意弄伤他实在是完全不沾边…… 一旦有很多人认可这种观点，那么自然会觉得胡莱的指责是无稽之谈。 这算是一种很高明的曲线救国方案，不是直接告诉受众群体王献科是无辜的，因为那样可能会激起人们的逆反心理。 随后还有人顺着秦伯的那个“假设”继续给胡立新做人设，把他往一个“眼红成功者的loser”这个人设方向上靠，说他欺骗自己儿子，甚至还有人说胡立新只是把儿子当做一个赚钱工具…… 字里行间似乎都是在同情胡莱，觉得他的原生家庭带给了他巨大的痛苦，但实际上不过是围魏救赵而已。 ※※※ “狗日的……简直太过分了！”谢兰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今天星期一，但她和丈夫谁都没有去上班，因为他们都知道外面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他们去了单位的话，一定都会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 “都给你说了，让你不要去看网上的那些帖子……”胡立新很无语。 他们俩为什么今天都一起请假不去，不就是为了不去接触到外界的声音吗？ “在家里太无聊了……”谢兰放下手机，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勉强平复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了吧？说了有用吗？”胡立新摊开手。“最关键的是，我们没证据，人家冲我来之前也没给人说过要废了我这样的话。就算他在训练中的动作大了一些，引人怀疑，没有证据就没用……” 谢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胡立新就坐在她旁边，也不吭声，就只是陪着她静坐。 “你就不生气？网上那些人这样说你？”谢兰白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生气有用吗？再说了，网上说说，也伤害不到我……” “怎么伤害不到你？你形象毁了，别人怎么看你？你工作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别干保安了吗？” 谢兰被胡立新反问的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倒是胡莱，他惹大麻烦了……”胡立新叹了口气，难得在妻子面前表达了对儿子的担心。 “大麻烦？那个王献科会不会告咱儿子？让咱儿子进监狱？”谢兰突然紧张起来。 胡立新想了想，然后摇头：“那倒不至于，你没看王献科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态吗？他把自己的态度放的特别低，又是说不在乎胡莱怎么看待它，又是说不奢望得到原谅的。完全是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我想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这番作态，才让舆论中有不少人支持他。但如果他要告胡莱，那他辛苦打造的形象可就完了……我觉得以王献科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来说，不会犯这种错误。” 谢兰以前总听丈夫给自己冷静分析足球局势，大部分时候丈夫冷静分析出来的结果总是不让她满意，觉得是在和自己唱反调。 但这一次，她特别希望丈夫分析的结果是正确的。 ※※※ 胡莱、王光伟和张清欢共乘的车子在刚刚驶出训练基地之后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给堵住了。 当时车速不快，正好给了记者们包围的机会。 王光伟怕撞到人，只好停了下来。 王光伟看着围在车子周围的记者们有些紧张地说：“胡莱你别理他们，不行我们报警……诶，你干嘛？” 结果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胡莱打开了车窗玻璃，把自己暴露在了媒体镜头中。 记者们见状激动起来，纷纷把话筒和问题一起抛来，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所以他们七嘴八舌所问出来的问题也就只有一个： “胡莱你指责王献科踢伤你爸爸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胡莱摇头：“我没有证据。” “这……”见胡莱回答的如此干脆，不少记者都面面相觑。 记者当中陈建宇更是有些着急，他知道胡莱这么说对他是不利的……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岂不是无端指责……”果然，有记者的问题带着点火药味。 胡莱却笑了：“没错，我没证据。但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我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相信王指导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记者们安静地看着他，摄像机镜头、手机镜头和单反相机的镜头也都对准了他，他知道自己的话每一个字都会被记录下来，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爸当初保持沉默，是因为他知道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一个普通人的话。我也不在乎你们相不相信我所说的，但我把话放到这里……”他朝下指了指。“这公道别人给不了，无所谓，我来给。我们下赛季就要去中超了，王指导不也在中超吗？正好，遇到王指导一次，我就打一次，就像昨天的那场比赛一样。王指导你最好永远别承认，否则我还不好意思下狠手了呢！” 面对无数镜头，胡莱笑得特别真挚。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们支持胡莱 “……这公道别人给不了，无所谓，我来给！” 胡莱对着镜头说出了这番话。 画外音随之响起：“胡莱似乎是对王献科下了战书，但他这话说的实在是狂妄……面对中超亚军，竟然放言见一次打一次……我是不太明白胡莱哪有那么大的火气。就算王献科当初把他爸爸弄伤了，导致他爸爸因伤退役，那也是快三十年的事情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而且他现在的日子过的也很不错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王献科退出了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这段视频。 现在网络上类似这样的视频不少，都是他公关的结果。 花钱买通一些体育大V啊，媒体平台啊……委婉迂回地帮他说话，避免他的人设崩塌。 这么做在网络上初见成效，确实有不少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虽然也有人在攻击他，但他不在乎，这就足够了。 只要能把水搅混，不让人一致认为他是故意的就行。 这事儿被胡莱在声望最高的时候曝出来，王献科就知道不好善了，能够达到现在的效果已经很好了。 至于胡莱威胁什么见一次打一次这种事情，他倒不是很在乎。 小孩子说气话。 你说见我一次就打一次？你能次次都像足协杯决赛那样爆种？ 真以为我王献科和大顺金箭头是好欺负的？ 说点狠话，博得网络上那些白痴球迷的吹捧，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知天高地厚，有你苦头吃！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在中超联赛击败胡莱之后，自己要怎么做，当然是展现出长辈的宽宏大量，不计较胡莱对自己的那些无端指控咯。 这么一来，一个仁者无敌的形象就被竖起来了。 反衬的胡莱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疯子。 接下来，相信就不会再有人对胡莱的那些疯话感兴趣，这件事情也将慢慢消失在舆论场中，鲜有人在提起，就算偶尔有人提起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倒是俱乐部那边应付起来要稍微麻烦一点。 薛超羽已经打电话过来关心了他，同时委婉地询问了当年的那件事情。 王献科自然说那是一次训练场上的意外。 薛超羽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天之后王献科的经纪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俱乐部暂停了续约的谈判，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俱乐部似乎也不想被卷入舆论的旋涡。 王献科怎么会不知道薛超羽那个老狐狸是想借此机会压价呢？等着自己主动认输服软。 但要让他王献科服软，怎么可能呢？ 反正他和俱乐部还有一年的合同，他决定等自己在这一年里重新拿到冠军，证明自己之后就离开大顺金箭头。 以他的能耐，在中国足坛根本不愁去处。 一定可以拿到比在金箭头更高的高薪，而到时候就算薛超羽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留下，自己也绝对不会答应了！ ※※※ 在周中的时候，闪星俱乐部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云集。 并不大的新闻发布会大厅中挤进了超过四十名记者。 而平时这里也顶多只有十几记者…… 记者当中还多了很多生面孔，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尤其是有不少大顺的地方媒体。 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胡莱和王献科的恩怨。 在双方足协杯决赛刚刚踢完的情况下，这样的恩怨引人瞩目。在网络上甚至不仅是球迷，其他人也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彻底出圈了。 对于那些讨厌中国足球的人来说，这事儿当然又为他们提供了新的可以黑中国足球的素材。 在这场新闻发布会上，台子上坐着的人却没有胡莱。 来的球员代表是秦林，除了他之外，还有主教练赵康明，以及一个平时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闪星俱乐部总经理董文。 胡莱没来，记者们虽然有些遗憾但也能理解，认为这是球队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不让他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减少争议。 可俱乐部总经理来是什么一个意思？ 他出现在这种场合往往代表着俱乐部的意志，难道是来宣布对胡莱的处罚决定的？ 在周中例行新闻发布会开始之后，首先由赵康明介绍了一下球队备战周日联赛补赛的情况…… 但这种事情压根儿没人关心。 一到自由提问环节，在场所有的记者就都把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 被叫起来的记者一上来就把矛头对准了罕见出席周中球队例行新闻发布会现场的董文：“董经理，请问俱乐部是怎么看待胡莱和王献科之间的争执呢？” “怎么看？那是他们私人之间的事情，与俱乐部无关啊。”董文双手一摊，似乎是要打太极。 第二个被叫起来的记者问道：“那么请问俱乐部对于胡莱这种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构陷王献科的行为，是否要出台处罚胡莱的措施？” 董文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处罚？为什么要处罚他？” “那俱乐部就是相信胡莱的话咯？”这位记者追问道。 董文笑了：“这位记者朋友，你这话问的特别奇怪……胡莱是闪星的球员，我们闪星俱乐部不相信自己的球员，难道还要去相信一个其他球队主教练的话？” 新闻大厅里发生了一阵骚动。 记者们都明白了过来，董文今天来这里不是要宣布什么处罚决定，息事宁人，他是代表俱乐部来这里支持胡莱的！ 坐在旁边的赵康明扭头也看了董文一眼。在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之前，他专门和董文进行了一次长谈，把利弊都分析给了这个胖经理听。 董文自然也不是糊涂蛋，很清楚这种时候他应该站在哪边。更何况赵康明给他打了包票，就算和王献科为敌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因为他赵康明这么多年在中国足坛也是有人脉关系的。当初国家队想要征召胡莱的事情，还不是他利用个人关系拒绝了，也没见足协对闪星俱乐部和赵康明有什么不满嘛。闪星俱乐部不至于得罪了一个主教练，就在圈子里处处受制。 这才有了董文今天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代表俱乐部官方意志，如此高调直接地宣布对胡莱的支持。 这件事情胡莱有俱乐部的支持，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王献科那边的，大顺金箭头俱乐部一直就没有对这事儿发表过任何声明，就跟聋子哑巴一样，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这事儿，还是不方便说。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相当微妙。 闪星支持胡莱，大顺金箭头没有表态支持王献科。 闪星为什么要支持胡莱，是不是他们有证据证明胡莱说的是真的？ 大顺金箭头为什么没有说支持王献科，是不是他们也在怀疑王献科撒谎？ 除了俱乐部的支持，赵康明也代表教练组表达了对胡莱的支持：“我和胡莱相处很久，非常熟悉他，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种大事情上他从不撒谎。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无端污蔑他人是做不出来的。但既然他如此愤怒，那多少说明这事儿不是捕风捉影。我相信正如胡莱说的，这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可能只有当事人双方自己心里清楚……” 赵康明和胡莱的关系好，这事儿不是秘密，在座诸位都知道。他站在胡莱这边也不让人惊讶。 接下来秦林则以球队副队长的身份，代表全队球员表达了对胡莱的支持：“我们和胡莱站在一起。” 接着他又以个人身份说道：“就我个人而言，以我对胡莱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会胡说八道的人。既然他说了，就一定有这事儿。” 他和赵康明还不一样，赵康明都没说得这么肯定，他却说了。 秦林在中国足坛是什么地位，大家也都很清楚，一个被称为“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的人，或许在球迷中还有些围绕着他是不是个“球霸”的争议，但是在足坛专业人士圈子里，谁不卖秦林林哥几分面子的？ 在场所有记者都回过神来，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分明就是闪星这边给胡莱上了三道护身符：俱乐部的、赵康明的、秦林的。 他们通过这场新闻发布会告诉所有人：胡莱我们罩的，谁敢动他，那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这里面影响力最小的反而是闪星俱乐部，毕竟作为一家年轻的新足球俱乐部，他们在中国足坛影响力十分有效，要不是本赛季拿了足协杯冠军，可能也就仅局限于安东省本省而已。 而无论是桃李满天下的青训名帅赵康明，还是中国足球最后一个大佬秦林，他们两个人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都非同小可。 有他们两个为胡莱背书，可以保证王献科那边不至于对胡莱采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胡莱也不用担心他这么指责了王献科之后，在中国足坛就变成了过街老鼠，混不下去。 俱乐部的背书则是为了让胡莱安心在闪星踢球。以胡莱本赛季的表现，闪星俱乐部的管理层只要都是正常人，就绝对会放走这么一个香饽饽。 记者们看到胡莱身后这三张牌，他们都如此信誓旦旦地站在胡莱这一边，不惜赌上自己的个人名誉和声望，也要为胡莱背书。不少人心里就嘀咕了—— 或许当年王献科是真的故意对胡立新下黑脚吧？毕竟当年那样的环境下，这种为了竞争，就废掉队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见诸报端的不多，但大家都是跑足球的记者，听到类似这样的事情没有一百件也有十件吧？ 只不过绝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人微言轻之辈，他们说的话没人听，没人信，说出来就被淹没在了时代滚滚向前的浪潮中。 甚至更多的人压根儿就不说了…… 在胡莱把这事儿捅出来之前，胡立新不也就这么默默无闻地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吗？有谁知道他的过去和故事？ 中国足球以前有多黑暗，在座之人稍微上点年纪的都知道，要说胡莱是胡扯八道，恐怕难以服众。 再说了，以王献科那乏善可陈的职业球员生涯来看，他能进入白山天池一线队，不使点盘外招怎么可能——在知道了他和胡立新的恩怨之后，说不定如今真有人会这么想的。 他们是不知道胡立新如果踢球会有什么成就，但以胡莱的成就来看，想必胡立新的天赋也不低。而他和王献科竞争，最后胜出的人却是王献科……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 而一旦这种观念形成，舆论对王献科可就不利了…… 这场新闻发布会之后没多久，当天晚上网络上就出现了一片自媒体文章，给大家科普中国足球的黑历史，有哪些具有争议的训练中受伤事件，其实不是单纯的受伤。 这篇文章中举的例子都是大家公认的有争议的、可疑的事件。 通过这篇文章的科普，来告诉大家，训练中受伤不仅仅是意外，也可以被伪装成意外。 文章迅速得到了大量转发，在网络上犹如病毒一样传播着。 通篇都没有提王献科和胡莱最近这事儿，但有心人一定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其实就是针对王献科的动作，是对之前那篇“训练中的意外受伤有多少”的文章的反击。 策略也一样，是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大家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的思考方式。 你觉得训练中的所有受伤都是意外吗？ 那我们就告诉你有些“意外”未必是你以为的意外。 用这些实际存在的具有争议性的例子来增强说服力。 这种传播策略，又不是只有王献科那边才懂。 ※※※ PS，明天第二卷就完了，我先放一个第二卷的所有出场角色名单和简单介绍，已经更新在作品相关里，方便大家查询。 第两百一十六章 但凡和王献科沾点边的…… 网上的热闹归热闹，日子还要继续过。 谢兰和胡立新也不可能在家里躲一辈子。 胡立新还能再请一周假——经理专门给他打电话通知的这个消息——谢兰却还是得回单位上班。 在她去单位的路上，她已经把自己可能遇到的情况都在脑海中预演了一遍，主要是怎么和王姐针锋相对——她要是敢在老娘面前提网上那些对胡立新的评价，老娘就把电脑键盘拍在她脸上！ 可是当她进了办公室之后，却发现王姐并没有站起来向她发出“挑战”。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没有和谢兰打招呼，但也没有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只是戴着耳机很认真地在看手机里的快手短视频。 真让谢兰有些不适应，她以为网上议论纷纷的事情一定会被王姐拿来添油加醋说一遍的。 哪想到对方却沉默了…… 倒是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看到谢兰终于来上班了，连忙上来表达关心和问候，询问一下胡莱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兰说道。“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到我们家老胡提起的。” “我日，那个王献科确实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就是，这事儿虽然没证据，但公道自在人心，谢姐你也别往心里去……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谢兰一边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一边瞥眼关注着王姐的反应，发现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专心致志看手机，就像是完全没听到办公室里的议论一样——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 看到这一幕，谢兰甚至还有些……失望。 她精心准备的应对预案竟然全都派不上用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工位上的键盘，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 胡莱自从那天在训练基地外说出了著名的“这公道别人给不了，无所谓，我来给”后，就不再出现在大众舆论中了，他不接受采访，出基地的那辆新能源汽车也不会停下来。 他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是中甲联赛第三十轮的补赛，闪星在主场迎战白山林春红旗。 你说巧不巧，这支球队正是王献科教练生涯起步的地方。 只不过他初出茅庐时并没有给这支球队带来什么好结果，而是把球队带降了级，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回到中超。 当然了，王献科功成名就之后，林春红旗俱乐部被不少人认为是王献科“梦开始的地方”，对王献科的执教生涯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有一些观点甚至觉得正是王献科在林春红旗执教的失败经历，才塑造了他如今的执教风格，也由此诞生了一个冠军教练。 这种话平时说说倒也没什么人在意，可是在如今这个胡莱和王献科撕逼的时候，林春红旗就有点尴尬了。 赛前就有好事的媒体记者跑去采访白山林春红旗的俱乐部，想让他们对这事儿发表一下意见。 林春红旗自然也不傻，当然是闭口不谈。 他们这么做当然也完全说得过去，毕竟王献科早就不是林春红旗的主教练了，传说中王献科废掉胡立新的事情发生的白山天池，也遭解散，消失在了中国足球历史的长河中，如今的林春红旗和白山天池完全不是一家俱乐部。那和林春红旗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近深陷舆论漩涡的胡莱出现在了这场比赛闪星这边的首发阵容中，多少让有些人感到意外——他们以为赵康明出于保护胡莱的目的，应该不会安排胡莱首发，甚至压根儿就不应该把胡莱选入比赛大名单。 但赵康明不仅让胡莱首发，而且还派出了几乎所有主力球员，以最强阵容的姿态迎战白山林春红旗。 有人在赛前调侃赵康明这么做，搞得跟下赛季闪星在中超对阵大顺金箭头的预演一样。 ※※※ “胡莱！！胡莱——喔！漂亮！！”腾飞视频的解说员沈浪看到振臂高呼。 在他的呼喊声中，陈星佚把足球传到门前，胡莱插到后点接到传来的球，直接一脚扫进了球门。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进球，但沈浪还是吼得很大声，并且冠以“漂亮”的形容。 作为中甲联赛的全国转播商，腾飞视频却没有足协杯的传播权，所以闪星和金箭头那场大戏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家里的电视机前看完了全场。 尽管他同样看的热血沸腾，却没办法把自己的连珠妙语甩到观众们面前，他一肚子骚话也只能憋在心里。 现在终于等到了联赛，他所积攒的全部热情都爆发了出来。 尽管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进球，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听着都感觉像是世界波…… “胡莱和陈星佚的配合非常默契，陈星佚在传球之前压根儿没有抬头看过一眼中路，搞得林春红旗的防守球员都以为他是要直接射门，哪想到他却突然传中！而胡莱简直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了林春红旗防线最薄弱的位置！他出现在最要命的地方，然后……一剑封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球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进球，但却是顶级刺客的表现，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顶级刺客出手看起来也只是普普通通而已，但就这么普通一下却能要人命！” 安东卫视的解说员就简单粗暴多了“胡莱为闪星首开纪录，这是他本赛季的第二十五个联赛进球，他还在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中甲单赛季进球纪录！” 安东省体育中心看台上欢声雷动，声势仅比一周前的足协杯决赛差一点。 但对于已经提前拿到升级资格的闪星来说，剩下两轮几乎没什么悬念的联赛还能有这么多球迷来现场观战，实属难能可贵。 这些球迷很多都是来给胡莱加油打气，来表达他们对胡莱的支持的。 现在看到胡莱进球，可不得铆足了劲欢呼吗？ 要不然怎么能让胡莱知道他们都是来支持他的呢？ 场边的陈墨一边鼓掌一边对赵康明说“我就说这小子的心坚如钢铁。网络上为他的事情都吵翻了，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和他爸，结果呢……这小子开场十分钟不到就进球了。” “这小子能成大器。”赵康明点头说道。“我甚至觉得压力越大，他的表现就越好。” 就在他做出这番评价的五分钟之后，胡莱在林春红旗的禁区里接到张清欢的传球之后，假装射门，晃倒了上来防守的林春红旗后卫，然后再度起脚射门，足球从球门的左上角飞了进去！ “哇——梅开二度！！胡莱杀疯了！！”沈浪尖叫道。“联赛第二十六球！” 仅仅十分钟之后，沈浪开始后悔自己早早就把“杀疯了”这样的形容给用掉了，面对胡莱的帽子戏法，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难以置信……”他只能在后方演播室里摇头，“不可思议……上半场还没结束，胡莱就已经完成了帽子戏法！太可怕了，他本场比赛打到现在就三脚射门，三脚射门全部进球！百分之百进球转化率！” 就连陈墨和赵康明两个人也站在场边发呆。 他们知道胡莱最近的求战**非常高，从日常训练中也都知道胡莱的状态很好。 可他们还是没想到胡莱的状态能够好到这种地步。 两人面面相觑，陈墨问道“这小子不是真的把林春红旗当大顺金箭头打了吧？” 赵康明缓缓摇头，有点茫然“不知道……” ※※※ 上半场结束之前张清欢又助攻陈星佚打进一球。 于是仅仅只是上半场，主场作战的闪星就已经:领先林春红旗了。 虽然两支球队存在实力差距，可是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也还是让很多人都不太适应。 尤其是林春红旗的球迷们。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球队和闪星的比赛，就这个赛季双方第一次交手，闪星客场打林春红旗还只是:小胜呢。 怎么经过半个赛季，回到了主场之后闪星就大变样了。 难道拿了足协杯之后变化真的能有这么大？ 这足协杯是鸡血吗？！ 这些林春球迷的吐槽其实猜得差不多。 在足协杯连续和中超球队，尤其是和海神、金箭头这样的强队交过手之后，闪星全队现在无论是眼界要是自信心都和其他中甲球队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他们全力以赴能够把金箭头这样的中超亚军都斩于马下，那么打你一个目前排在中甲第十的林春红旗又有什么难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林春红旗进行了换人调整，换下上半场表现不佳的中后卫。 闪星这边倒是没做任何调整。 尽管如此，下半场刚刚开始三分钟，闪星还是取得了进球。 这次进球的依然是……胡莱！ “大四喜！我的天呐！”沈浪直接在演播室里用手抠着嘴，“赛前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但凡和王献科沾点边的，落到胡莱眼里，恐怕都和王献科本人是一个意思。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种调侃……但现在看来，恐怕只有胡莱不觉得这是一种调侃，他真是要和王献科死磕到底啊！我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原委真相究竟如何，但我知道如果胡莱真能在和下赛季大顺金箭头的比赛中还有这样的表现、状态，那王献科恐怕真要掂量掂量，看胡莱之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狂言’了！” 沈浪委婉地表达了他对胡莱的支持。 在胡莱说出他以后见到王献科一次，就打一次的话之后，网络上有不少嘲笑他和批评他的声音。觉得他太狂妄了，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王献科没什么事儿，倒是他自己恐怕会连内裤都会被烧光。 因为他这么说了之后，下次和大顺金箭头见面，所有人就会拿出他当初说的话来等着挑他毛病。毕竟话是他自己说的，别人以他自己的话要求他，何错之有？ 只要胡莱做不到——实际上他确实有极大概率做不到——那就等着被人冷嘲热讽吧。 沈浪此前有些担心，可是看到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之后，他突然觉得……真到了在中超遇见大顺金箭头的时候，就胡莱现在的状态，也未必不能实现这个目标吧？ 再说了，人家说的是见一次打一次，可以理解为只要在和王献科球队的比赛中，胡莱肯定会有进球。 把目标缩小到这个范围，是不是就觉得胡莱说的也不算是狂言了呢？ 进个球，对胡莱来说是多难的事儿吗？ ※※※ 最终，在胡莱大四喜的帮助下，闪星在主场:大胜对手林春红旗。 除了胡莱打进四个球之外，陈星佚和张清欢也各有一球入账。 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陈星佚的进球是张清欢助攻的，张清欢的进球则是陈星佚助攻的。 闪星的前场进攻三叉戟熠熠生辉。 但同时也让闪星的球迷们担心下赛季这三叉戟是否还能存在。 毕竟当初闪星只租借了陈星佚一个赛季。而在足协杯决赛击败大顺金箭头之后，无论是想从金箭头那里租借还是买断陈星佚，恐怕都很难了…… 就在这时，陈建宇在网络社交媒体上提前爆料，声称闪星俱乐部已经搞定了下赛季续租陈星佚的事宜。最起码新赛季陈星佚将继续身穿闪星的球衣和张清欢、胡莱并肩作战。 这个消息曝出来之后，闪星球迷们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期待着新赛季的到来，他们想看看这把锋利的三叉戟，在中超赛场又能搅动什么样的风云。 至于胡莱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胡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之前可不是说着玩的。 赛后没多久，就有一篇文章在网上开始流传，内容当然是给大家科普王献科在林春红旗执教的经历。字里行间却都是抱怨王献科在林春红旗的执教表现，认为他刚愎自用，明明毫无一线队执教经验，却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最终把林春红旗这支中超球队带降了级。 “……很多人说什么林春红旗是王献科执教生涯‘梦开始的地方’。在了解了他在林春红旗的执教经历之后，再来看这句话，你们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对王献科可能是‘梦开始的地方’，但对于林春红旗这支曾经的中超球队来说，却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篇文章的最后是这么说的。 而至于这篇文章为什么会开始流传开来，并且广泛受人关注，可能是因为他们刚刚在客场被闪星灌了六个球吧。 毕竟同为中甲球队，闪星本赛季都成功升超了，而林春红旗的球迷们却还要苦苦等待，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才能重返中超。 此情此景，让林春红旗的球迷们睹物思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那个把他们球队带降级的王献科了…… 于是就有人写了这么一篇文章，告诉胡莱 冤有头债有主，大哥你有仇找王献科去，我们也是他的受害者啊！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失败是成功他爸 胡莱在和林春红旗的比赛中上演了大四喜，不仅让他本赛季的联赛总进球数达到了二十八个，同时单场进四球也是他职业生涯以来的第一次——之前他顶多也就是一场比赛进三个球，完成帽子戏法，独中四元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 在赛后，因为他的惊人表现，让大家重新开始正视他之前所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自己会成为王献科的报应。 他还说以后见到王献科一次，就打一次。 那些之前肆无忌惮嘲笑胡莱的人中，有一部分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中甲和中超固然存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但胡莱在足协杯中也已经证明了，他在面对中超球队的时候同样有出色的得分能力。 因为他不是那种需要把球拿在脚下才能威胁对方球门的球员。 他是那种永远都在等待机会，捕捉机会的球员。 以他的高效率，不需要太多机会，就能取得进球。 那中超球队又怎么可能在一场比赛中一次机会都不给胡莱呢？ 更不要说在胡莱身后还有张清欢和陈星佚，以及秦林，为他输送炮弹，创造机会。 所以胡莱不是在说气话，他是在许诺。 这个诺言是否能够实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 但这一定不是可以让人随便嘲笑的胡言乱语。 ※※※ 四天之后，闪星在主场迎来了他们联赛的最后一个对手——南岭南安金鹏。 这支上赛季还在打中超的球队，本赛季降入中甲之后，表现却非常糟糕，早就失去了冲超资格。 如今的他们排名第十五，已经提前保级成功，完全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中。 这场比赛胡莱的表现不如上一场那么亮眼，但也梅开二度，打进了两个球，同时还完成了他本赛季第二次联赛助攻，帮助陈星佚打进了他联赛的第十三球。 最终闪星在主场3:1击败了对手，以联赛十三连胜这个创造了队史最长连胜纪录的成绩结束了赛季。 他们联赛积分八十六分，高居榜首，领先第二名岭南南海高达七分——是的，岭南南海在最后冲刺时刻终于没掉链子，以七十九分位居第二，而原本和他们同分的宁天永安却在最后一轮没有取胜，积七十七分，以两分之差失去了晋级资格。 就这样，本赛季中甲联赛的最终两个升级名额由闪星和南海两支球队获得。 闪星在本赛季的中甲联赛中表现出色，他们以八十一个球成为了联赛中进攻火力最强的球队，同时又以十七个丢球成为了联赛中丢球最少的球队。 可以说即拥有最锐利的矛，也拥有最坚固的盾，也难怪他们会成为联赛冠军。 闪星也成为了某种特殊意义上的“双冠王”——在一个赛季中包揽中甲联赛冠军和足协杯冠军——这种“双冠王”甚至比中超的双冠王更难拿到。 毕竟中超球队拿足协杯冠军，实在是要比中甲球队拿足协杯冠军容易一些嘛…… 胡莱在本赛季的中甲联赛中一共打进三十球，将原来的二十二球纪录大大提高了一截。 这个纪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无法企及。 本赛季是胡莱第一个完整的赛季，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二个赛季。 在大家都担心他撞上“新秀墙”的时候，他却交出了联赛三十球两助攻，足协杯十一球一助攻，国家队五球（东亚杯虽然是以国奥队身份参加，但名义上是国家队，所以算国家队进球），国奥队三球的成绩单。 四十九个进球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别说中甲了，在中超也没人能够打出这样的成绩。 ※※※ 虽然所有比赛都踢完了，但闪星球队却并没有就此解散，他们在休整了一天之后，全队所有球员和教练员随同俱乐部总经理董文一起乘坐飞机，飞赴首都去参加中甲联赛的颁奖典礼。 和足协杯和中超联赛不一样，中甲联赛冠军的奖杯颁奖仪式并不是在比赛场上进行，而是要等到全部比赛都踢完了，再统一起来，在一个颁奖仪式上颁出。 作为冠军，自然是一个人都不能缺席的，只要是在联赛中报名注册的球员都要随队去参加颁奖典礼，领取属于他们的奖牌。 而这次的颁奖典礼，闪星理所当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除了获得2023赛季中甲联赛冠军之外，他们还获得了俱乐部文化建设奖，这是因为他们的主场氛围冠绝中甲，平均上座率是中甲十八支球队中最高的。 闪星俱乐部的总经理董文也获得了优秀经理人奖，这是专门奖励给那些在俱乐部运营方面成绩突出的俱乐部管理人员。 闪星不是一个很大的俱乐部，也没有非常雄厚的金主爸爸在背后支撑，能够在投入有限的情况下还取得中甲和足协杯的双料冠军，自然离不开董文这个俱乐部总经理在背后的奔波忙碌和高超手段。 最佳商务维护奖也属于闪星。 闪星的主场锦城赛区则荣获最佳人气赛区奖，以他们的平均上座率，尤其是联赛后半段的上座率，获得这个奖实至名归。 以上是闪星所获得的俱乐部奖项。 在个人奖项方面，闪星依然是最大赢家。 赵康明获得最佳教练员奖，他带领闪星取得中甲联赛和足协杯的双料冠军，说他是本赛季中甲联赛的最佳教练是当之无愧的。 除此之外，胡莱成为了本次颁奖典礼上最耀眼的明星，他一个人包揽四项大奖，分别是最佳球员、最佳射手和最佳本土射手、最佳人气球员。 当他上台领取最佳本土射手奖杯的时候，女主持人调侃道：“诶，胡莱，你就别下去了，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们把接下来的奖都给你颁了，免得你一趟一趟往台上跑。” 场下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其中闪星的球员们笑得最开心。 但是跟着南海队主教练潘宏伟一起来参加颁奖典礼的罗凯却没笑。 他刚才上去领取了属于自己的奖杯——本赛季最佳新秀奖。 这对他来说，本来是一次很重要的荣誉，是莫大的鼓励和承认。 他是在和陈星佚的激烈竞争中胜出的，两个人的表现都非常优秀，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优秀——联赛进球数都是十三个，助攻数也都是十个。 但组委会考虑到罗凯在南海是没有胡莱、张清欢、秦林这些球员帮助，更能说明他的能力，所以把这个奖给了罗凯。 但对于罗凯来说，他却并不怎么高兴。 首先，这个奖是胡莱在上赛季就拿到过的。 其次，看看胡莱本赛季获得的奖项吧…… 那才是真正有分量的大奖！ 在人家面前，自己这个最佳新人奖感觉就跟安慰奖一样。 他就这么板着脸，在台下看到主持人宣布：“最佳人气球员……胡莱！！”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夹杂闪星球员们的欢呼和口哨声。 “最佳射手——胡莱！” 又是掌声、欢呼和口哨声。 “最佳球员——还是胡莱！！” 掌声、欢呼声、口哨声以及哄笑声。 之所以哄笑是因为四个奖杯，胡莱双手已经拿不下了，他只能一股脑抱在胸前。 美丽的女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他嘴边：“怎么样，发表一下得奖感言吧？” 胡莱问：“一个奖的还是四个奖的得奖感言？” 主持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胡莱这么不客气的，台下则哄堂大笑。 “四合一的！”还好主持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马上反应过来，幽默地化解了她刚才愣神的尴尬。 胡莱就这么抱着四座奖杯，很认真地说道：“我就想在这里感谢我的队友和教练，感谢闪星俱乐部。作为一个只会进球的前锋，没有你们，那我什么都不是。我感谢赵指导把我从海神俱乐部带过来……” 台下的陈墨对赵康明嘀咕道：“还好他没说‘谢天谢地谢海神’，也没说谢谢孙赫……” 赵康明闻言乐了。 “我也感谢闪星俱乐部的董总，是董总签下了我。” 董文坐在位置上，拿着刚刚领取的最佳经理人奖杯，面微笑地注视着台上的胡莱。 他曾以为签下秦林是自己最得意的引援。 但现在看来，同意赵康明的推荐，签下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海神青年队球员恐怕才是他担任闪星俱乐部总经理一职以来最得意的手笔。 许多年之后，当胡莱功成名就之时，人们探访他职业生涯的开端，一定不会漏过自己的名字。 “我还要感谢我在俱乐部的每一个队友和教练们，但很抱歉我没法在这里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不是因为我感谢的心不够诚，而是因为我怕全念出来了会被骂水……” 短短几句话，台下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台上的女主持人笑的差点连话筒都拿不住了。 “最后……”等笑声渐息，胡莱说道，“我还要感谢我的妈妈……和爸爸。我小时候我爸不让我踢球，那个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后来直到我决定去踢职业足球，才知道了原因……” 听见胡莱说到这个，之前还乐不可支的人们都逐渐没了声音，认真地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女主持人脸上的微笑也随之消失，紧抿着嘴唇为胡莱拿话筒，做认真聆听状。 “在我打算去踢球的时候，我和我爸大吵了一架。他告诉了我职业足球的残酷性，用他自己做例子……” 电视机前，谢兰指着屏幕对胡立新说：“他可把什么都抖落出来了啊。” 胡立新哼了一声：“我又没办法去捂他的嘴。” 谢兰笑了。 “我从我爸身上充分了解到了职业足球的残酷。我爸当时可能希望把我吓住，但我还是去了。我没有抱着那种‘踢职业足球赚大钱，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开跑车住豪宅’的想法去踢职业足球，我知道这一行里有多少陷阱和危险，我始终保持着这样的警惕心……而这一切都是我爸教给我的。网上有人说我爸是一个Loser，嘲笑他是个失败者……” 谢兰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发现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就在心里想，儿子你这张破嘴怎么什么话都说？这可是在电视直播着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但是我要说……”胡莱突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那又怎样？我爸再失败，那也是我爸。而失败……是成功他爸！” “好！胡莱牛逼！！”台下的张清欢大声喊了起来。 在他旁边是拼命拍巴掌的王光伟和陈星佚。 还有更多的人热烈鼓掌起来。 捧着四座奖杯的胡莱站在舞台中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弯腰低头向大家鞠躬，再起身时，他笑容无比灿烂。 （第二卷星星之火完） ※※※ PS，这章是自动更新，等我起床之后会有一个第二卷总结和大家聊一聊我的创作思路。 第二卷总结 第二卷写完了，我用WORD的字数统计看了一下，八十六万四千字。 比第一卷多了点。 这个结尾是我在写到这一章的最后部分时才想到的。 关于这一卷要怎么结尾的问题，我和我老婆聊了一下，本来想好了一个场景的。 但是具体章节写着写着，我觉得在这里结尾会比较好。 于是就在这里结尾了。 用了一场颁奖典礼，用一个感谢致词。 毕竟对于胡莱来说，这是他职业生涯的一个阶段，也是对他过去足球生涯的一个总结。 在继续前进之前，要把以前的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要把大家原本所背负的包袱放下来。只有这样，脚步才能轻盈有力，才能走得更快更好。 所以我选择了颁奖典礼这个有象征意义的场景做本卷结尾。 有的时候，写书就是这样，当你开始写的时候，可能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意向，很多东西都是写着写着才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当然，有没有那些一开始就把所有东西都盘算好的作者？肯定有，但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一个不擅长写大纲，也不写细纲的作者，很多时候让我写细纲我会觉得这书压根儿写不下去。但让我直接开始写正文，很多时候我反而会被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内容所打动。 第二卷主要内容是胡莱职业生涯的前两个赛季，是他职业足球生涯的开端，但主线是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只有这一点是在我开始写第二卷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的。 足协杯决赛替父报仇这个情节在我还没写到第二卷的时候就在脑子里逐渐成型的，所以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把那一章的章节名都想好了，就用刺猬乐队的那首歌的歌词。 因为实在是太契合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在这里被年轻人解决了。 不管是功成名就之辈，还是碌碌无为之辈，老一辈的人总归是会老去的，他们的那些事情也会随着年龄而一起老去。 正如这个世界的发展规律一样，一代人，哪怕是这个社会主流的一代人，也终究会老去的，伴随着他们一起老去的，是他们这一代人所坚持的那些所谓社会主流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处事原则…… 很多东西，都会变老，变得不再重要，变得烟消云散。 而年轻人，那些老一辈人所瞧不起的年轻人会逐渐成长起来，成为社会的主流，年轻人的行事准则、思考方式会逐渐取代老去的那一代人。 就这么一代又一代，循环往复更迭。 整个社会才会因此而进步。 否则不管老一代人多么强大多么正确，如果永远不会变老，这个世界还怎么继续前进呢？ 我把这个道理用一场足球比赛，用胡莱的倒钩绝杀进球象征化了。 胡立新这个父亲一直以来都是以我是你爸爸的心态自居，总觉得胡莱还是他儿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哪怕他的儿子已经是一个拥有不少粉丝的明星，在职业足坛取得一定成就的成年人了，他也没改变自己的这种心态。 就像哈狗帮在《九局下半》里唱到的那样：在电视里或许我是不起眼的明星，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这不是胡立新一个人的特例，而是无数父母长辈的普遍心态。 他们总觉得自己吃过的盐比你小子吃过的饭都多，自己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什么场面没见过？经验不比你丰富？ 可当今世界和古时候那种车马邮件都很慢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如今的社会是在飞速发展和变化中的，我们回顾十年前都会惊叹这世界变幻太快，更不要说几十年一辈子的事情了。 于是胡立新的固有经验令他故步自封，走不出来，一时间也有些不能接受儿子的飞速进步，总担心那是昙花一现，总害怕有一天醒来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这和他当初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都被王献科的那一脚踹得粉碎了吗？ 这是他个人的悲剧，但也是那个环境时代的悲剧。 我看到有不少读者骂胡立新窝囊不是个男人做父亲和丈夫都不合格……我得说，你们说的都对，胡立新确实是个这样的人，我也是故意朝着这个方向写的。 他不是那种有主角光环，可以屡败屡战，最终逆袭的人。 可能一次打击就足够让他跌倒爬不起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自己的儿子百般不看好，不看好到令人生厌。 解决这种心态的最好办法其实就是让他亲眼看到他的儿子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直面迎上，然后击溃困难。 所以有了这么一场足协杯决赛，他亲眼见证他的儿子面对他昔日的梦魇，然后用一个精彩绝伦的倒挂金钩完成帽子戏法，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生赢家打下云端，揍到烂泥里。 完成一个年轻人对老一代取代和超越。 那一刻，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 曾经包裹他的那个坚固的壳也产生了裂缝。 他意识到自己曾经对儿子做的那些所谓严密保护是错误的，或者说……失败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让儿子远离害得自己变成如今这个屌样的足球，老老实实读书考大学，走其他人都走的路，就可以确保儿子的未来不会重蹈自己覆辙。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其实他的想法没错。 但站在胡莱的角度来说，身为儿子的反抗和叛逆自然也是没错的。 这世间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会每一件事情都能分出对错呢？ 在我靠写网络小说赚钱养活我自己之后，我爸还一直感慨还是要有一个铁饭碗：他当初花费了非常多的功夫和人情关系，给他的亲生儿子——我爸和我妈是再组家庭，他和前妻还有一个儿子——安排了一个国有事业单位的编制，一个月三千死工资，收入不算太高，但胜在稳定，工作清闲。 在我爸那个年龄的人眼里，他们就是从国企铁饭碗时代过来的，这份工作是令很多人羡慕的，是他必须用掉很多人情才能获得的。他也一直为此自豪，觉得他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了一份好工作，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称职了。 当然，事实上我靠写书赚的钱比那个事业单位的死工资多得多。他现在也逐渐不说铁饭碗、编制……这样的话了。 但你能说我爸的观念很可笑吗？ 在经济状况下行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有一份旱涝保收的编制岗位是多么梦寐以求。 如果我不是机缘巧合，赶上了网络文学的大爆发，我靠写书真的就能养活我自己和养活我的家人吗？ 到时候我这个情商低下，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会来事儿，一张破嘴不知道得罪多少人的人，靠给人打工，又能比我那个哥哥的生活状况好多少呢？ 但又能因此说我爸的观念是对的吗？ 放到这个时代大潮中，有多少年轻人还会死守着名额有限的编制，在一个毫无活力的工作环境中混吃等死，一直到退休？ 但凡有点想法的人都会选择离开。 前年春节我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国企大院，昔日光鲜亮丽让周围人都羡慕不已的大院中，楼房破旧，生活着都是老人，年轻人看不见几个，暮气沉沉。 我想就算我没有写书，我也应该是不会在这个地方长久生活下去的。 不管有没有能力，年轻人总是会选择走出从小熟悉的地方，迈入那个广阔天地，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城市到大城市……去见识去经历，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是个人意愿的强烈推动，亦或是时代浪潮的裹挟……这些事情都是会发生的，不以个人喜好和意志为转移。 回到胡莱和胡立新身上，也是一样的。 胡立新对儿子的安排，基于他的经验和观念，是最优解。 而胡莱对父亲的反抗和不满，基于他的能力（外挂），也是他认为的最优路线。 没有对错之分，也不能简单的以胡莱如今的成功就彻底否认胡立新当年的坚持。 当然现在胡立新在亲眼看到儿子击败了他昔日的仇人之后，心中的心结被解开，对儿子所作所为的反对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他或许还是会担心儿子的未来，但他也清楚，儿子已经长大，无论未来过的好坏，那也都是要他自己去解决的，而不是做父亲的可以越俎代庖的。 说句讨打的话：他的儿子年收入已经上百万了，比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收入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都还不能让他这个做爸爸的放心，那其他普通人家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至于王献科这个人，显然现在还没到他的结局，胡莱的爆料只是给他原本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生活拉响了第一次警报而已，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在我的计划中，第二卷的结尾也不是要一棍子把王献科打死，第二卷的核心是胡莱和父亲胡立新的矛盾解决，目前来说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不管王献科是什么结果，反正胡立新心里是没疙瘩了，他也能够像个正常人那样抛下过去的包袱往前走了。 但胡立新放下了，不代表胡莱就放下了。 他把爸爸的包袱接过来，扛在自己身上，要和王献科死磕。 这是下一卷的故事。 其实关于王献科的问题怎么解决，我曾经想过一些方案，但我不愿意重复胡莱和孙赫的那种路子，一方面解决的太简单——当然，孙赫作为一个小BOSS，这么简单处理是对的，不值得在他身上话费太多笔墨，所以就一棍子打死算了。 但王献科不行，他好歹算是国内的一个终极BOSS，我把他塑造成一个人生赢家，一个在中国足坛有点分量的人，也不是为了最后这么容易就扳倒的。 况且故意踹伤队友这种事情真的是自由心证，缺乏实锤。就算找到昔日队友，也只能证明确实发生过这种事情，却并不能证明王献科就是故意的。 他本人不承认，谁也不能定罪。 所以我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胡莱来说，王献科认不认罪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大众认为王献科是否是故意的也不重要了。 王献科彻底完蛋对他来说才比较重要。 但怎么让王献科彻底完蛋呢？ 就像胡莱所说的那样：见一次打一次。 这种打不仅仅是在球场上击败他，更是对他的全方位打击。 但因为涉及剧透是，所以这里我就不说了。 反正绝对不是那种从天而降一个前队友指认王献科故意伤害胡立新，然后全国球迷唾骂王献科的那种路子。 毕竟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远远算不上对王献科的真正打击。他如今是一个成功的主教练，只要他还能带领球队赢得胜利和冠军，这种道德上的指责对他的打击效果着实有限。 总之，关于王献科，就说这么多，大家等着在第三卷里看就是了。 ※※※ 胡莱和胡立新之间的关系变化，就是这一卷的主题了，不管表面上看起来胡莱进了多少钱，装了多少逼，拿了多少冠军，说了多少骚话……这一卷的核心还是这个。 是一个父亲和儿子之间从对抗到逐渐和解的过程。 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算是彻底握手言和，但转折已经出现。 谢兰同志的所有努力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替她感到高兴。 这两个男人之间能够从对抗走向和解，这个女人功不可没，居功至伟，是头号功臣。 我特别喜欢我笔下的谢兰。 我写了很多本书，写了很多主角的母亲，但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我投入最多感情的。 也不仅仅是谢兰，胡立新一样投入了我非常多感情和笔墨来塑造，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角色。 有很多可能会被某些读者觉得一眼扫过就行的内容，都是为了塑造这些人物，并且有他们来塑造这个虚构的世界。 还是那个问题，有人如果觉得足球之外的东西太多了，是水，那说明你不是这本书的受众。 我在之前就反复强调过了，我不想写那种一场比赛接一场比赛，剧情完全以比赛赛程来进行划分推动。 除了比赛，我会写大量大量的场外内容，写那些不是主角装逼的剧情，写那些和主角可能只有一面之缘，或者连见都没见过的角色。 我知道现在主流竞技小说还是一场接一场的比赛，用比赛来制造矛盾、塑造人物、推进剧情、装逼打脸，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着比赛来进行。前期可能还好，到后期基本上就是一场比赛接着一场比赛。 这种文我也写过，而且写过很多，但这本书我打不算这么写，我想尝试另外的写法……也不叫新路子，对我来说这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归。 无论是《我踢球你在意吗》还是《我们是冠军》，都是这样的路子。尤其是后者，我没有按照职业足球赛季来划分剧情，所有的考虑和内容都只是为剧情服务，而不是剧情为赛程服务。 为了情节发展，考虑到冲突节奏，我可以舍弃一些完全没必要的内容，一笔带过，或者压根儿不提，又或者放到后面等一个大剧情过了之后用回顾的方式写一下。 让这本书更像是一本小说，而不是足球游戏的攻略日志。 这样的写作方式也让我找到了比之前更多的乐趣，所以这本书到目前为止我都写的很开心。不管成绩好坏——成绩糟糕的时候只要我沉迷在小说写作中，哪怕写作本身很痛苦，但我内心精神也是饱满的。 在写这本书之前，我和七十二编（就是冒牌大英雄、裁决和天行战记的作者）聊过对新书的想法，他让我写自己想写的，保持写作乐趣是最重要的，如果这种方式让我写的开心，那就用这种方式。 我听了他的建议，决定写《禁区之狐》这本书，以架空虚构的方式，并且多写足球场外的部分。 有读者吐槽这是一本都市小说，但我认为体育小说本来就是都市范畴下的一个题材。 因为体育竞技的故事总归是在现代都市背景下发生的，小说中的人是脱离不了这个都市背景的，所以写体育竞技小说，怎么可能不写都市，怎么可能不写他身处的环境？ 只要保证体育竞技还是核心主线，主角成功的方式还是体育竞技，剧情矛盾的解决还是靠体育竞技的方式，那就没算是偏题。 在这个基础上，多增加一些场外描写，有何不可？ 关键还是一点：这些增加的东西好不好看？ 场外戏写的是不是引人入胜，那些配角们的故事能否触动人心，这个世界环境的描写是否真实可信。 这些加起来形成最终标准——好不好看？ 如果好看，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好看，那肯定就出了岔子，就算全写比赛，不好看一样会没人看。 基于这样的想法，这本书接下来的内容我还是会尽量按照我的想法写下去。 如果真的不能接受这种方式，觉得场外太多太水，觉得比赛内容描写主角以外的人的部分太多是水，那我非常诚恳的建议——放过彼此，也不用在章说书评里告诉我怎么写才好。 你们说的我都懂。说起来《冠军之心》的均订也快破万了，体育竞技类能够均订过万的书不多，说明我也还是能写出迎合绝大多数读者心理预期的书的吧？ 但我在前言就说了，这是一本任性之作，也确实没指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写到现在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开心了。 十七年前，我把《我踢球你在意吗》第一次发到网上的时候，说希望能够找到志同道合者。 十七年后，我把《禁区之狐》发到网上，也一样是希望找到看了这个故事能够产生共鸣的人。 我也没想着自己能写出一本火遍全网火出圈，全方位无死角覆盖所有读者受众的作品。 体育小说本来就是小众，我这种写法更是小众中的小众，这些我都知道——在我开书之前，蝴蝶蓝问我新书写什么，我把大致构思说给他听之后，他说：我靠，你这是小众中小众，成绩可能不会太好啊！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在第一卷结束的时候，觉得均订过三千就兴高采烈了。 我只是想写了十七年足球小说，难免有些审美疲劳——上本书《绿茵峥嵘》我就发现自己写的最开心的部分是高峥和冯姐之间的互动——所以我想要重新找到最初当我决定用文字把张俊、苏菲他们的故事写出来的冲动和乐趣。 最纯粹的倾诉欲，把我内心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感受和想法通过我所构思的故事和人物，告诉你们。 这本书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 成绩好，当然很重要。 但最重要的是，写一本让我自己满意，能够对我十七年网络竞技小说写作有一个交代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写多久，毕竟最开始我以为自己连十年都坚持不了。我记得在第十年我写《胜者为王》的时候，做十年总结，给大家说希望还能写道第二个十年，到时候来做二十年总结。 现在来看，二十年应该是没问题了，但三十年恐怕就真的不知道了。 毕竟我年纪渐长，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已经过了巅峰期，我也像胡立新那样，在慢慢跟不上时代。也许我也可能——不，应该是肯定——会被淘汰、被取代。 我百分之百会老去。 到时候我是否还能写出继续引起大家共鸣的东西，到时候我是否还对写作这事儿依然怀有热情，到时候我是否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话想说？ 我不知道。 前段时间老猫退休，我还有点伤感。他在后记里用窗外的湖来做标题，我去过他家，见过那片湖，确实漂亮。能够在写作之余，抬眼望见窗外漂亮的风景是幸福的。 于是我开始收集以前拍过的书房窗外的那些雪山照片，都是我在码字之余扭头通过窗户玻璃看到的风景，打算在我退休的时候用窗外的山做标题，写一篇长长的后记。 到时候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有那么几本书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是能对我自己对你们，有所交待的，那就幸福至极了。 而《禁区之狐》这本书是我希望能放进榜单的。 感谢大家听我东拉西扯这么一堆。 本来说是第二卷总结，怎么写的跟完本感言了一样…… 总之，胡莱的故事还在进行中，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故事，敬请大家期待吧。 我会竭尽所能地写好它。 用我的方式。 最后送大家几张我书房窗外的山，在彩蛋章里。 第一章 这就是我们的家啦 胡莱带着四座奖杯和一块金牌，回到了他位于东川的家。 他回来的这一天，妈妈谢兰向单位请了一天假，说要陪儿子。 主任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王姐没有对谢兰这种行为发表任何意见，连私底下找同事抱怨都没有。 胡立新去上班了，并没有在家里等儿子回来。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也没有辞职，但他的工作范围被调整了一下，物业公司考虑到他每次去站岗都会有很多人围观，容易造成胡乱，有不安全隐患。 干脆让他坐了办公室。 给他升职，不让他再继续做一线保安，而变成了管理保安的人。 这样他就不用经常抛头露面了。 但胡立新却在很认真考虑着是否还要继续做这份工作。 主要是现在大家见到他都挺尴尬的，不管是昔日同事，还是偶尔被业主碰到。 别人尴尬，他也有些尴尬。 他很清楚，当他身份暴露之后，这份保安工作就已经注定要做不下去了。 他倒不是说舍不得这份低声下气的工作，他只是会觉得不习惯，毕竟做了十几年的保安，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其实以胡莱现在的收入，就算他和妻子都不工作了，儿子也完全可以养得起。 但他和妻子在这件事情上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才四五十岁的他们，还没到退休年龄，就不应该在家里靠儿子养。 所以妻子那边没提辞职。反正办公室里除了王姐之外，恐怕都是她的人，她这工作做得也开心。 他这边呢，则在想如果辞了现在的工作，他能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就越发后悔自己当初除了踢球之外什么都没学，以至于除了踢球，他一无所长。踢球这条路被堵死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只能卖力气的民工…… 现在当他想要重新规划自己人生的时候，他发现还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除了足球，什么也不懂啊…… 坐在办公室里的胡立新，看着雪白色的办公室墙壁发呆。 直到他被别人说话的声音惊醒。 “老胡你怎么还没走呢？” 他回过神来发现办公室里走进来一个人，端着从公司餐厅里打来的盒饭打算来办公室里坐着吃晚饭。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啊，这就走……”胡立新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 “我要是你啊，我早就提前溜了……你说你还按时上下班干啥呀！”同事一边吃饭一边摇头，不理解胡立新。 胡立新也很难对他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按时来上下班，尽管他的工作清闲的可以，基本上没什么事情要忙。 公司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这么一个特殊的员工，更不敢解雇他，所以只是把他从一线岗位调整到了办公室，却没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任务，于是他每天的工作其实就是来办公室里坐着发呆。 这班上得确实没意思。 胡立新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办公桌，其实也就是把烟盒和打火机揣到兜里，再把手机拿手上，然后就和吃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迈出了办公室。 在车棚里找到自己的电瓶车，戴上头盔，驶了出来。 在离开之前，他远远的望了一眼小区金碧辉煌的大门，看到老范正站在台子上，对每一个下班回家的业主抬手敬礼。 ※※※ “我说让你爸今天别去上班了，他非要去。去也就是坐办公室，比我们那个单位还无聊……也不知道成天干嘛还按时报到准点下班的，我给你说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骂你爸爸装呢……” 谢兰一边在厨房里忙碌着，一边和靠在厨房门口的儿子聊天。 在外面并不宽敞的餐厅中，一张小方桌已经支好了，上面摆了几样菜，都是胡莱最喜欢吃的。 番茄豌豆尖煎蛋汤，土豆烧牛肉，烂肉豇豆，辣子鸡丁。 现在谢兰正在炒的是最后一道菜，一道素菜：炝炒凤尾。 她本来是算着时间开始炒菜的，结果这最后一道菜都要出锅了，丈夫还没回家，她担心桌上的菜又放凉了，于是对儿子抱怨着。 胡莱双手抱胸斜靠在厨房门框上，笑着对妈妈说：“嗨呀，这有什么装的？妈我给你说，我以前就不止一次想过，我要是上班了发现自己买彩票中了三个亿什么的，我绝对不辞职！我一定每天按时上班打卡，认认真真为人民服务，和公司里那些不正之风做坚决的斗争！” 谢兰白了儿子一眼：“净瞎说！你这样得罪人知不知道？到时候你的同事怎么看你？你就不怕领导给你穿小鞋？” 胡莱笑了：“妈，我都有三个亿做家底了，我还怕什么办公室政治，怕领导穿小鞋？” 谢兰愣住了，然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在王姐面前硬气起来，完全不用顾忌地反击王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她有一个出息的儿子，换句话说，她要是因为一时冲动丢了工作，也不用担心自己家里生活过不下去。 所以自然是在底气十足，每天上班都心情愉悦咯…… 就在这时，客厅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胡立新提着电瓶车头盔推门而入。 胡莱回头看到了进来的胡立新，胡立新也看到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却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谢兰抱怨起胡立新来：“哎呀，你终于回来了，儿子就在家里呆四天，你都这么不积极，我给你说你以后想见他都未必能见到！” “就四天？”胡立新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嗯，明年一月就是U23亚洲杯嘛，也是明年奥运会的预选赛。所以我要去参加国奥队的集训。”胡莱对爸爸解释道。 胡立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站门口干嘛？洗手吃饭！”谢兰见场面又要冷场，连忙把厨房里的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再不吃菜都要凉了。真是的，我算着时间开始炒菜，你都能这么晚回来……”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胡立新则赶紧换好鞋子，放下头盔，去厨房洗手。 胡莱也挤进去盛饭。 厨房里涌进来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连身都转不开。 胡莱见状就忍不住说道：“妈，我这个赛季赚大钱了，咱们把房子换了吧。你看着厨房也太小了！” 胡立新条件反射地想要反对自己儿子的意见：“换什么换，这不挺好的。有钱也别浪费……” 他话没说完，就被妻子打断了：“哎呀，那可要抓紧时间了。还好咱们不用一家家看过去，我给你说，你爸他啊看上了一套房子，已经往人家售楼部跑了好几次，销售都认识他了！” 胡立新瞪着把自己出卖了的妻子。 胡莱见状笑出了声：“好啊好啊，明天咱们就去看房子，正好星期六休息。” “明天我要上班……”胡立新皱眉道。 谢兰把眼睛一瞪：“上什么班？就你那工作，我给你们说，你们公司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置你了，既不能开了你，也不能继续让你去站岗，这才给你弄了一个闲职，你还真当个事儿做啊？明天请假，一起看房子去！” 胡立新有些无奈，但想起办公室的白墙——他上班的时候也就是对着那堵墙发呆——最后还是点了头：“好吧。”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谢兰很开心，大手一挥：“开饭！” 一家三口坐下来，围着并不大的饭桌，拿起各自面前的碗筷，伸向自己喜爱的菜肴。 同样的一幕在他们的隔壁、楼上、楼下，在这个小区的居民楼里，在千家万户里正发生着。 ※※※ 第二天虽然都不用上班，但谢兰还是一大早就起来给家人做早饭。 当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胡立新在厕所里一边上厕所一边抽烟。 胡莱穿着秋衣秋裤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敲门发现爸爸在厕所里抽烟，忍不住撅着屁股跳了起来：“爸，我要尿尿！” 谢兰也跟着骂了起来：“胡立新你大清早地躲在厕所里抽什么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出来了出来了……”胡立新很无奈地在厕所里应道，接着里面响起冲水声。 当他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瞪了儿子一眼：“早不尿晚不尿的……” 胡莱一边挤进厕所，一边对爸爸嬉皮笑脸：“等换了房子就好了爸，买个大点的，整三个厕所，到时候一人一个，就不用抢了！” “你说的什么话！”胡立新很无语。“买那么大房子干什么？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和你妈住……” 谢兰在厨房里探头出来看到这一幕却笑了。 昨天两父子刚刚见面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尴尬，但现在坚冰已经慢慢消融，冬天终究是要过去了。 ※※※ 一家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出门打了辆车，直奔他们的目的地去。 那是一个东川城南的新建楼盘，据说是由来自安东省隔壁重山市的一家有名房地产开放商开发的，这家开发商在重山和锦城都有多个楼盘，全都是高档住宅小区，以物业服务好出名。 南边也是东川的高铁站东川南站所在的区域，新楼盘距离高铁站不过五公里。对于谢兰来说，如果她想去看儿子了，那么不用等赛季结束，只需要在家门口打个车去高铁站，再坐高铁，一个小时不到就能看到儿子了。 这也是她选择城南安家的原因。 售楼部的销售一看到胡莱的爸爸胡立新就笑了起来：“先生您来了，请问这次要看哪个户型？” 谢兰对自己的儿子小声说：“你瞧我没骗你吧……” 胡立新大窘，指着旁边的胡莱说：“今天是他来看。” “哦，这是您儿子啊，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销售对着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胡莱一顿吹捧。 胡莱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保持着冷峻的表情问道：“你们这儿最大的户型是哪种？” 销售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最大的户型是楼顶跃层，两百平米再上跃一层，建筑面积一共三百平米，另外还附赠一个八十平米的屋顶花园，全精装修……” 胡莱点点头：“挺好，多少钱一平米？” “单价一万五，总价四百五十万。” 胡莱在心里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钱，然后有些尴尬的发现……钱不够。 他的年薪是一百八十万，此外还拿到了本赛季的联赛金靴，额外还有一百万奖金，除此之外他一共在俱乐部中打进了四十一个球，每个球八千的进球奖金，这四十一个球就有三十二万八千的进球奖。另外球队获得中超资格，赢得足协杯冠军，全队奖金一共三千万，他因为贡献突出，一个人就拿了两百七十万的奖金。 这加起来就有五百八十二万八千。 光看这个数字，可谓巨款了。 但问题是这些数字全都是税前…… 也就是说按照最高百分之四十五的个人所得税阶梯税率扣税之后，只有大约三百五十万左右，但问题是这还不是他实际到手的，因为自己日常也要开销花费。 所以现在他的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是三百四十万整。 连房价都不够，更不要说买房子还要缴的各种税…… 当然了，也可以贷款，但胡莱不喜欢贷款。他总觉得有能力的话，一次付清落袋为安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谢兰惊呼道：“太高了！” 销售一听这话，连忙含笑解释：“女士，我们海澜盛景的单价确实要比周边的楼盘都高一些，但我们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服务，都是整个东川最好的。所以我们……” 谢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小伙子，我不是说房价太高，我是说楼层太高了。我有恐高症，顶楼我住不了……” 说完她还捂着额头。 胡莱也连忙点头：“对哦，那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合适的户型推荐吗？” “那这位先生，你看这种一百八十平米的平层怎么样？”销售又翻到了另外一个户型的平面图。“总价只要两百七十万。” 胡立新在旁边说：“我之前看的是九十平米的那套……” 胡莱却已经飞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把各种费用都算进去，自己手里的钱应该是够买下这套房子的。 于是他拍板：“就这套了！有现房吗，带我们去看看吧？” 销售连连点头：“有有有。三位稍等，我去拿钥匙……” 他一走，胡立新就抱怨起来：“买那么大做什么？就我和你妈住，不是浪费吗？” 胡莱撇嘴：“现在房子都有公摊的，说是一百八十平米，实际上肯定没有。而且房子这东西啊……都是住着住着就嫌小了。” 在旁边的谢兰站在了儿子这边：“没错，要不是咱家那房子太小了，当初咱们结婚时的那套大衣柜能扔了吗？” 胡立新一听妻子提起这事儿，就只好闭嘴了。 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房子和现在住的房子不是同一间，结婚后搬过家，搬来这里，但因为房子太小，原来房子里的很多家具都搬不进来，只好扔了。为这事儿，妻子念叨了他很多年。 销售很快折返回来，拿着钥匙带三个人去看代售房源。 ※※※ “……我带你们去看的可不是样板房，而是已经精装修好的实际销售房源，里面家具家电都给你们配好了的，完全可以实现拎包入住……” 在十楼的一扇大门面前，销售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然后站在一边，很得意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接着谢兰就被满眼的阳光给震惊了：“哇……” 就连之前一直嘀嘀咕咕的胡立新在看到眼前这间新房时，也都愣了愣神。 “户型朝南，正对小区花园中庭，无遮无拦，是本小区的楼王位置。你们现在看到的情景就是以后在这里生活的场景，绝对不是用样板房和人造光源模拟出来的！”销售特别骄傲地说道。 在四个人眼前，金黄色的阳光从正对大门的入户落地窗洒落进来，把入户花园的地板和墙壁映得甚至有些刺眼。 “这里是入户，进来左拐就是客厅和餐厅。南北通透，通风采光样样都好……” 已经不需要销售的介绍了，胡来一家人进门之后就被眼前光灿灿明晃晃的屋子吸引了目光。 他们迅速逛遍了这套房子的每一个房间，原本还对看这么大房子有些意见的胡立新这个时候却已经指着正对南面中庭的阳台说：“可以把咱家吃饭的那个方桌搬到这里来，再放两把椅子。遇到今天这种天气，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吃饭了。” 十二月份的东川外面还是挺冷的，但在全封闭的阳台中，却只有温暖的阳光而没有湿冷的风，人站在日光下，浑身暖洋洋的。 谢兰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完全可行。 到时候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透过明亮的玻璃欣赏楼下绿意盎然的小区中庭景致，或者再从对面那幢楼旁边远眺小区外的河景长廊，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胡莱愣了一下：“爸，我就不说咱家那破桌子干嘛还要搬来了，我就奇怪为什么是两把椅子？咱家可是三个人啊！” 胡立新看了他一眼：“你一年才在家待几天？放三把椅子干嘛？不嫌挤吗？” “这阳台面积多少？”胡莱回头问了一句销售。 “我们这阳台长是六米，宽三米，而且这个阳台面积是赠送的……” 胡莱没让销售继续介绍下去，就转回来对自己的爸爸说：“十八平方的阳台啊，会摆不下三把椅子？爸我给你讲，你要这么说，销售第一个跟你急……” 旁边站着的销售连忙陪笑摆手：“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谢兰站在客厅和阳台的门口，她的儿子和丈夫像两个孩子一样在斗嘴，争论要怎么摆放家具。 她却没出声，就是这么看着他们。 冬日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满整个阳台，还延伸到了半个客厅，晒在人身上暖和的令人昏昏欲睡。 于是谢兰把身体轻轻倚靠在客厅落地玻璃门的门框上，歪着头欣赏丈夫和儿子斗嘴皮子，阳光正好，映在儿子和丈夫的身上闪闪发光。 她微微眯上眼，嘴角勾了起来。 ※※※ PS，大约是2013年的下半年，为了能够带着老婆孩子从父母身边搬出来独立生活，我和老婆非常密集地看了很多房子。 但总没看到让自己满意的。 直到有天，小区租售中心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看了这么一套房子，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阳光。 下午两点的阳光斜射进来，把还是清水房的屋子里映得雪亮雪亮。 入户花园、客厅、阳台全都在阳光笼罩之下。 我和我老婆当时就一个想法——这房子就是我们未来的家啦！ 所以尽管当时买房子的时候经历了原房东签了合同后在房屋交易中心坐地起价要我再加五万的糟心事，我也没想着要放弃这套房子，而是用让房东赔双倍定金的方式逼迫她放弃了不合理的要求……最终还是把在这套房子买了下来。 看房子的当天，才一岁多的孩子也跟着我们一起，他双手揣兜在充满阳光的阳台上踱步，那成熟的做派就好像在视察自己的家一样。 看房子这个剧情是我和老婆本来聊的准备用在上一卷结尾的，但后来我决定用在这一卷开头。 因为对于胡莱一家人来说，一个宽敞明亮的新房子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放在一卷开头，显然比一卷结尾更契合我想表达的寓意。 第二章 拉钩上吊 胡莱最终还是买下了那套让他们全家都心仪的房子。 加上赠送面积，将近两百平米，四室三厅三卫——三个卫生间也是加分项。 对于目前住在一套五十八平米房子中的胡莱一家人来说，这是他们所能想象的奢侈极致了。 这么多房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分配。 到最后除了各自的卧室之外，只在一间屋子的用途上达成了一致意见——那间房将被拿来做胡莱的荣誉陈列室，放置他从校队一直到职业球队所获得的所有荣誉奖牌和奖杯。 包括安东杯的冠军奖牌和金靴奖杯、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金靴奖杯和最佳球员奖杯，以及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刚刚从首都颁奖典礼上捧回来的四座奖杯和一块金牌，还有上赛季的最佳新秀奖奖杯。 当然也别忘了他在东亚杯上拿到的冠军金牌和金靴、最佳球员奖杯。 这些荣誉纪录了胡莱的足球生涯，对他们来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而且谢兰笃定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止获得这些荣誉，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奖杯、奖牌会被儿子带回来。所以必须要拿整整一间屋子专门来陈列这些荣誉的见证。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放在胡莱用过的书桌上。 对此胡立新也没有反对。 于是当天上午双方就在售楼部签了合同。 这套房子以胡莱父母的名义购买，胡莱把自己银行账户上的钱转给了他妈妈就彻底不管了。 这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待在东川陪着跑那些程序，毕竟买房子要网签，网签过了才能去房地产交易中心交易，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 而胡莱恰恰没有这个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选择贷款买房的原因之一，因为如果贷款需要的时间更久。 现在他把钱给了妈妈，剩下的事情就让他父母去跑去忙。 房产证上写父母双方的名字，也算是他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所送给他们的礼物。 ※※※ 在搞定了买房子这事儿之后，胡莱也即将离家远行。 在走之前，他专门又去看了一次李青青的爸爸，他的校队教练。 他本来还想请教练吃饭的，但被很直接的拒绝了：“算了吧，就我们俩吃饭我怕尴尬。” 胡莱这个厚脸皮是不会觉得尴尬的，但既然教练觉得会尴尬，那也只好作罢。 是的，这次胡莱没看到李青青。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欧洲联赛上半程还没结束。 而等李青青放假之后能够回来过个圣诞节什么的，胡莱又已经去国奥队报道集训了。 他们俩就这么完美错过了。 但没办法，这次U23亚洲杯在中国举办，关系到国奥队能否参加明年夏天在西班牙马德里进行的奥运会。 无论是足协领导还是球迷媒体，对此都非常看重。 尤其是这支国奥队在今年三月份的东亚杯上表现出色，拿到了冠军之后，就更是被人寄予厚望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啊，胡莱。到时候奥运会见！” “奥运会见鬼啊？你到时候难道不应该在俱乐部备战新赛季吗？” “侬脑子瓦特了，胡莱？我也要参加奥运会的！” “诶？”胡莱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和自己视频的李青青愣了一下。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青青就知道胡莱肯定是忘了：“你们男足参加奥运会是国奥队，我们女足参加奥运会是直接去国家队的呀！” 胡莱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真的忽略掉了这事儿……他总想着参加奥运会得是国奥队，但李青青是国家队的，参加什么奥运会？ 结果李青青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确实如此。女足参加奥运会都是以国家队的身份去。 “你们是集中在一月份的U23亚洲杯决出奥运名额，我们则是在二月和三月份分两阶段决出奥运参赛名额啊。”李青青说道。 “哦哦，对对对！” “所以胡莱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拿到奥运参赛资格啊！” “你别光说我，你不也是？” “呵呵，我们女足什么时候缺席过奥运会？倒是你们男足上一次参加奥运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对了，是首都奥运会，那可都是十一年前的事儿啦！” 胡莱被说的没脾气，谁叫女足就是牛逼呢？ “反正我不管，咱们约定好的，一定要在奥运会上见……”说到这里，屏幕中的李青青突然向胡莱竖起了小拇指。 “干嘛？” “拉钩啊！”屏幕那一边的李青青晃晃小拇指。 “这隔着屏幕怎么拉钩？”胡莱觉得李青青的脑子才瓦特了。 “隔空拉钩！快，让我看到你的手指头！” 胡莱无奈只能也跟着竖起了小拇指：“幼稚！” 李青青却笑得很开心：“来，跟着我念，拉钩上吊！” “拉钩上吊……”胡莱翻着白眼敷衍道。 “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就明年的事儿，还什么一百年不许变啊？”胡莱忍不住吐槽道。 “那就……拉钩上吊，明年奥运会上见！” 胡莱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放下了手。 “我给你说胡莱，你得上点心啊。要是你没能来参加奥运会，你可就要欠我……三十顿饭！”屏幕那边的李青青也收起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是三十顿饭！” “爽约了奥运会这种全世界瞩目的大型赛事，你以为就欠十顿饭配得上奥运会的规格和地位吗？”李青青理直气壮地说。 胡莱张口欲言，但看到李青青昂首挺胸的样子，又摇头：“行吧。不过我觉得我不可能爽约。” “嘿嘿，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年马德里奥运会，咱们不见不散！” ※※※ “致远，你好了没啊？” 经纪人邱新荣在客厅里起身，回头向着卫生间的方向望去。 “来了来了……”正说着，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挤了出来，“是我入选国奥队，可不是你啊，怎么感觉老邱叔你比我还激动？” “我这是激动吗？我这是着急——再不出门你就赶不上飞机了！赶紧的！”说到最后邱新荣咆哮起来。 林致远这才背上双肩包，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在经纪人的“狮吼功”中跑出了门。 “我给你说，到了国奥队不要得罪人，牢牢记住对于国奥队来说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正在开车的邱新荣不厌其烦地给林致远叮嘱着，他是真怕这个散漫的年轻人会和那个团队格格不入。“国奥队里很多人都是合作多年的老队友了，难免会形成一个小团体，而你想要挤进去是很难的，所以你必须给我……” 邱新荣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发现林致远已经整个人歪倒在了后排座上。顿时气的他一声大喝：“你给我坐好！安全带系上！” 林致远只好听话地坐起来把安全带给自己绑上：“听着呢听着呢，老邱叔你继续说。” “我要说什么来着，瞧你给我气的……”邱新荣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对了。你之前在加盟华南虎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可能会得罪了胡莱。他现在可是国奥队的当红炸子鸡，你要小心不要和他发生冲突，要是真对上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致远收回看着车窗外的目光，盯着经纪人的背影：“老邱叔，退一步海阔天空，那凭啥是我退？” “嘿，你这小子……” “放心吧，老邱叔。我又不是傻逼，我去国奥队是踢球的，不是打架的。那个胡莱要真是看我不爽，用足球说话啊。他不是前锋吗？他先进我球再说。他要进不了我的门，就别在我面前装逼了。”林致远撇撇嘴。 听见他这么说，邱新荣皱了皱眉头，但也不好反驳。 足球，确实是实力说话的。 想当初胡莱他进入国奥队的时候，不也是纯粹新人吗？结果就因为在东亚杯上表现出色，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国奥队的主力核心。而原来的核心关新彦则沦为了替补。 说到关新彦，这位前国奥主力得分手兼头号球星，好像这次连集训名单都没进…… ※※※ 陈星佚把几乎有他一张脸那么大的汤碗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汤汁被他喝的一干二净，连颗葱都不剩。 “吃完了？”旁边的爸爸陈翰堂问。 “爽！”陈星佚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水蒸气从他嘴巴里出来往上蒸腾。“出远门之前一定得喝碗老谢家的牛肉汤。” “行，走吧。”陈翰堂起身先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陈星佚则扭头看了一眼其他跟自己一样正在埋头喝汤的食客们，淼淼白气在他们的头顶聚集，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这是唐都冬天的一个普通早晨。 这家老谢牛肉汤像平常一样门庭若市，生意好到爆。 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行程，他和爸爸不得不早早就来到这里排队就餐。 而现在吃完了，他也终于可以踏上征程。 这几乎成了陈星佚自己设计的固定程序和传统——无论是去大顺金箭头，还是去锦城，只要离开唐都，他都会来这里喝一碗汤再走。 一方面是因为他去的地方都没有唐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牛肉汤，另一方面家乡的味道总能让他感觉充满了力量。 大顺的海鲜很好吃，锦城的火锅串串也不错，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最喜欢家乡的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叮咚，手机传来新消息提醒。 陈星佚掏出来一看，是胡莱发的：“小星星你出发没？我和老王已经在锦城的机场会和了！” 陈星佚笑了笑：“我正准备去坐高铁呢，我们红枫岭见！” ※※※ “小星星竟然可以坐火车就去了，我也好想坐高铁去首都……”胡莱拿着手机对旁边的王光伟说。他们俩现在正走在锦城机场的航站楼里，推着的行李车上堆满了两个人的箱子和背包。 “他坐高铁跟咱们做飞机去的时间也差不多吧。”王光伟说道。 他们俩是约好在机场见面的。 “谁说时间了，坐高铁有网，能上网啊，坐飞机不行……多无聊！” “这倒也是……” 正说着呢，两个人走到了指定的登机口。 就在他们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来的时候，胡莱却愣了一下，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同一时间，那个人也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相遇。 “靠，你怎么会在这里？”胡莱惊讶地指着罗凯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罗凯不爽，“我也入选了国奥队的！” “对了，我忘了，你也是东川人……”胡莱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王光伟笑了：“真是缘分，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一班飞机。罗凯你坐哪儿？” “十一排。” 王光伟掏出自己的登机牌，瞪大了眼睛：“我去……我和胡莱也是十一排。我是E，胡莱是F。” 罗凯愣了一下：“我是D……” 他们仨在同一排紧挨着的三个座位上。 “这真是缘分他妈给缘分开门——缘分到家了！”王光伟感慨道。 “这算什么缘分？”胡莱哼道，“我还以为咱们旁边会坐个美女呢，结果就这，就这！” “坐了美女你又能怎么样？”罗凯讥讽他。“美女又不会理你。” 胡莱呵呵一笑：“我有李青青的微信。” 罗凯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住了自己的心情，然后不再理会旁边的贱人。 王光伟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这一路上恐怕都不会无聊了。 第三章 鲶鱼 和上次在山海飞鱼岛的集训一样，这次在红枫岭的集训，一样需要在专门的签到处签到。 当大家在那里排队签到的时候，胡莱和王光伟、罗凯三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顿时胡莱就变成了众人的焦点和中心。 比他们提前到了的陈星佚率先迎上去，然后看到了旁边的罗凯：“怎么是你们仨一起来的？” “我们都坐同一班飞机啊。”王光伟把缘由解释了一遍。 “嗨，我把罗凯也是东川人这事儿给忘了！”陈星佚拍了下脑门。 胡莱对王光伟说：“你瞧不是我一个人会犯这种错误吧？” 郭俊夫和刘砚两个人走上来，一左一右伸手拍了拍胡莱的肩膀：“来了啊！” 胡莱连忙向他们打招呼：“来了来了，你们早到了啊？” “刚来，正排队签到呢……” 然后大家就簇拥着胡莱朝着签到台走去。 国奥队的领队冉家昌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看到胡莱来了，就开心的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给他竖大拇指：“足协杯决赛踢得漂亮啊！” 足协杯的比赛大家都看了，就算没看到的也多少从新闻上知道了胡莱的表现。 除此之外，也肯定都知道了胡莱和王献科的恩怨。 但是作为国奥队的领队，冉家昌却并没有因此表现出对胡莱的疏远，而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用爽朗的笑容和夸奖来安胡莱的心，委婉地告诉他国奥队这边是支持他的。 胡立新之前担心胡莱这种没有实证就怒怼王献科的做法会给他招来一些不好办的麻烦。 但他确实是太小看如今的胡莱在很多足坛人士心目中的地位了。 一个抗韩英雄，一个有可能帮助国奥队参加奥运会的年轻天才，一个在中甲联赛单赛季能够打进三十球创纪录的人，傻子都看得出来未来是前途无量，就因为和一个中超球队主教练的口水仗便要封杀他？ 足协高层是集体脑子进水了吗？ 或许在胡立新年轻时的那个年代，还存在这种可能。 但现在经过多部门联合执法打击过后的足协，还能有这样一手遮天的人物，那真是嫌自己没坐过牢，想要进去体验体验了。 ※※※ 以胡莱在2023年这一年里各项赛事的表现来说，说他是国奥队的头号球星，已经完全没有人会表示不满或者异议了。 所以当林致远一个人提着行李箱，背着背包出现在签到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胡莱被人簇拥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般的一幕。 他想起在车上经纪人老邱叔对他的反复叮嘱，于是他嘴角一咧，迎着那群人走了上去。 他高大壮硕的身影很快就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 “你就是胡莱？”走到胡莱面前之后，林致远低头看着他问道。 “我是胡莱，你是？”胡莱仰头看着他。 “我是林致远。” 胡莱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见他这样子，陈星佚在旁边拱火道：“嗨呀，就是那个说你成就只有这么点高的那个天才守门员呀！” 他还用手在自己的小腿位置比了一下。 林致远并没理会陈星佚添油加醋般的挑拨，他继续看着胡莱。 胡莱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哦哦哦，是你啊！”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想起来这林致远和胡莱之间的恩怨——他们原本对林致远是不了解不熟悉的，但他们了解和熟悉胡莱，对胡莱的事情都会多少留意一些。所以当林致远在加盟华南虎的时候，说了那番一看就知道是针对胡莱的话之后，大家也就都顺便知道了林致远。 在想起来后，不少人看着林致远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胡莱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你小子当初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还有脸跑过来，怎么？是要挑衅吗？ 再加上林致远在德国接受训练的背景，本来就让很多人有点在意，觉得这小子是个香蕉人，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挤进来了一个大个子，正是球队的前锋谭云龙。他和林致远都在华南虎俱乐部踢球。 他挤进来之后连忙向大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致远他就是这性格……在我们队里也挨过很多次骂了，但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胡莱，你别和这傻大个一般见识……” 说完他使劲拽了拽林致远的胳膊，喝道：“干嘛啊！你个新人在这儿拽什么，人胡莱当初刚来咱们队的时候可也没你这么拽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周围的人都神情古怪地看向了胡莱。 郭俊夫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好像胡莱当时更拽……” 大家都想起了胡莱是怎么坐在红枫岭餐厅的餐桌前，然后其他国奥队的球员纷纷跑过去和他打招呼，簇拥在他身边的场景。 简直就跟电影《教父》里的场景似的。 谭云龙也有些尴尬。 林致远回头对谭云龙说：“谭哥你下次别说我是傻大个，你自己也是大个子，不是连自己一起骂了吗？” “你……”谭云龙为之气结。 其他国奥队球员则哈哈大笑起来，之前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在笑声中，林致远回过头来继续看着胡莱说：“我看了你在足协杯上的表现，你确实很厉害。但也让我更期待接下来的中超了，我会在比赛中击败你，不让你进球的。” 胡莱摊开手：“那干嘛要等到下赛季，在国奥队训练中不就有射门训练、分组比赛吗？” “训练中的表现不作数。”林致远摆摆手，撇嘴道。 “我也觉得训练中的表现不作数，但你确定下赛季你就能在华南虎打上比赛？” “我有这个信心。”林致远昂然道。 胡莱见他这个样子，也点头：“行，那到时候咱们中超见！” 得到胡莱这个回答的林致远咧嘴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 冉家昌对旁边的施无垠说道：“不去干涉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施无垠是之前就来的，他在旁边完整地看见了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并且在冉家昌想要介入的时候把他拉住了。 “完全用不着啊，老冉。这不挺好的吗？他们内部的事情内部解决，现在这样不就解决好了吗？而且老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林致远招进来吗？” “不是因为他在华南虎预备队帮助球队拿到了中超预备队联赛冠军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仔细了解过林致远的经历和他的性格，发现这小子简直就是一条合格的‘鲶鱼’！” “鲶鱼？”冉家昌感到疑惑。 “嗯，‘鲶鱼效应’里的‘鲶鱼’。” 冉家昌恍然大悟。 “鲶鱼效应”他是听说过的。鲶鱼是专门吃鱼的，所以如果在一个固定的生态环境中放入一条鲶鱼，那么这个环境中的其他鱼为了躲避鲶鱼追杀，就会拼命游动起来，这反而激活了它们的求生能力。 所以“鲶鱼效应”就往往用来形容采取一些手段或者措施，来刺激竞争的策略。 “你想让林致远来刺激其他人？” “对的。他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他性格大大咧咧，说话口无遮拦，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似乎并不怕得罪人。由他来当‘鲶鱼’简直再好不过。东亚杯夺冠之后，球员阵容逐渐固定下来，我担心有些人会产生骄傲懈怠的心理，失去继续进步的动力。就跟当初的关新彦一样。所以我想找个人来做鞭子，抽打他们。而有海外梯队效力经历的林致远，他的这个海归身份本身就可以大做文章，其次他和几乎所有国奥队的球员都不熟悉，也不存在拉帮结派的问题……” 施无垠把他的想法都说给了冉家昌。 后者听得连连点头：“有想法，有想法。” “而且老冉你看，他才刚来，还没签到呢，就敢对胡莱发出这样的挑战……换成我们的其他球员，都忙着围在胡莱身边呢……我不是说胡莱人缘好是一件坏事，我只是不希望让胡莱觉得在国奥队待着是一件很安逸的事情。他确实是我们球队的战术核心，我们没办法轻易换掉他，就只能找个外力来刺激他，免得他过于放松。” “所以你就专门找了这个和胡莱有些过节的林致远？” 施无垠笑而不语。 “你啊……狡猾！” ※※※ “说起来，今天这事儿突然让我想起了当年全国大赛的那一幕……”走在去宿舍楼的路上，陈星佚突然说道。 “哪一幕？”王光伟和胡莱都在问。 “就是……胡莱你还记不记得，有人把我堵在食堂门口，向我下挑战书的？” “有这事儿？”胡莱皱眉想了想，然后眼睛亮了一下，“对！我想起来了，确实……然后你小子当时把我给卖了！” “我就有点感慨啊……想当初都是找我下战书的，如今轮到别人来给你下战书了。”陈星佚对胡莱说道。 “说起来那个人叫啥来着？”胡莱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叫周子经……”陈星佚努力回忆道。 “哦，对，他后来又跑去我们宿舍楼前说要在职业联赛中击败我……结果到现在也没他消息，他来职业球队了吗？” “不知道……”陈星佚摇头。 ※※※ “周子经你疯了！大晚上的跑半马！” 当周子经的爸爸周胜海在家里看到浑身湿透回到家的儿子时，瞪大了眼睛。 “难道我大中午的跑？”周子经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道。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这么拼干嘛？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了，你怎么练的比在俱乐部都更猛？” “我有什么办法，爸？谁叫我没入选国奥队呢？那个林致远竟然都进了国奥队，我却没有！” “人家是预备队冠军，你是吗？” 周子经：“……” 他白了爸爸一眼，径直去洗澡了。 “我说真的，儿子，别太拼了，小心训练受伤。你还年轻，路长着呢。”在他身后，周胜海很认真地说。 “我知道爸，我有分寸的。我又不是天天这么跑。”周子经挥挥手，走进了卫生间。“我只是今天有点心情不好而已，去跑跑步，有助于调节心情。” 说完，他关上了浴室门。 而在外面的周胜海看着那扇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莱和陈星佚都入选了国奥队，就连林致远也成为了国奥队的一员，看着昔日在全国大赛中所遇到的对手越跑越远，他也难免会有些着急吧…… 但儿子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你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不要急，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第四章 胡立新的决定 国奥队就这么在首都的寒冷天气中开始了U23亚洲杯前的最后一次集训。 林致远这条“鲶鱼”确实给球队注入了新鲜活力。 虽然他和胡莱在签到处前达成了一致意见，但要让全队所有人都对他看顺眼也很难。 总会有人试图在训练中向林致远发起挑战的。 尤其是每次的射门训练缓解，就是训练场上气氛最高涨的时候。 大家都憋着劲想要进林致远所把守的门。 而林致远也用这个机会向大家展示了他的能力，为什么他能够在德国足球俱乐部的梯队坐上主力，为什么他一来华南虎预备队，就能成为预备队主力，并且帮助球队拿到中超预备队联赛冠军。 虽然他有些时候说话惹人烦，但这并不代表他只会嘴炮，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 在他多次扑出队友射门之后，就算那些心理再怎么不舒服这个人的国奥队球员，也不得不承认，林致远有两把刷子。 至于他和胡莱之间的对决……在训练中互有胜负，有些时候胡莱发挥很好的射门也能被林致远扑出去，但有些时候，就算林致远拼尽全力，也摸不到胡莱进球的边。 还真是像林致远自己所说的那样，训练中的表现不作数。这种训练表现也无法证明谁赢谁输，还是要等到实际比赛中再来看。 林致远在训练中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连他的直接竞争对手，原来的主力门将宋坤也不得不折服。他有可能因为林致远而失去主力门将的位置，可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能力确实出众。 见识过林致远的表现之后，他才清楚了国内训练和德国高水平职业足球训练的差距…… 这真是一个有点悲伤的现实。 作为门将，他在国内同龄人也算是佼佼者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从国青队到国奥队，一路都做主力。 但这毕竟是下国内足球的前提下，和外面广阔的海洋比起来，国内足球就像是一个小池塘。 林致远作为一个海归，身上有很多让人不忿的东西，唯独实力是没得黑的。 实力不如人，位置被抢了，得认啊。 就像是关新彦一样，不认的话，现在连集训名单都进不来…… 有关新彦这个前车之鉴，松旷觉得自己还能留在国奥队里，也算是不错了。 ※※※ 在集训结束之后，国奥队就将集体飞赴海宁省大顺市——这届U23亚洲杯在海宁省的四个城市进行——大顺市是中国国奥队的大本营，在这里他们会和阿联酋国奥队进行一场热身赛，这也是U23亚洲杯之前的最后一场热身赛了。 打完这场热身赛，U23亚洲杯就将正式开战。 中国队作为东道主和种子队，被自动分配到了A组，同组对手还有卡塔尔、乌兹别克斯坦和阿曼。 本届U23亚洲杯作为奥运会预选赛，规定只有冠亚季军的球队才有资格参加八月份在马德里举行的奥运会。 也就是说中国队想要获得参加奥运会的资格，最少也得打进四强才有机会。 这对于中国国奥队来说，是很艰巨的任务。 就算他们拿到了东亚杯的冠军，也不能说明他们就有实力杀入在本土举办的U23亚洲杯的四强。毕竟东亚杯参赛球队的心理状态和参加U23亚洲杯时是完全不同的。 但作为本届比赛的东道主，球迷们自然是有理由对球队的成绩寄予厚望的。 自从2012年在自己国家首都举办的奥运会之后，国奥队就再也没有能够参加过奥运会的比赛。而十一年前的那一次，也是凭借东道主的身份，免试晋级的。 结果那支球队表现非常不好，小组都没出线，三战全败，一个球都没进，被剃了光头。 当时本土奥运会大家的爱国热情都被激了起来，对国奥队的表现也寄予厚望。 结果国奥队就交出这么一个成绩单，赛后自然是被全国球迷和媒体骂得狗血淋头。 甚至还有人给他们扣上了“国耻”的帽子。 但老实说，就中国足球那水平，奥运会这个成绩其实挺正常的，远算不上国耻。要是乒乓球在奥运会上全军覆没，那才算是“国耻”呢…… 那之后，中国国奥队的成绩是一届不如一届——2016年奥运会预选赛已经改成了U23亚洲杯模式，当时也是第一届U23亚洲杯。中国队在小组赛出现之后，却在淘汰赛第一轮就输给了卡塔尔国奥队。 2020年奥运会预选赛暨第三届U23亚洲杯，中国队在泰国三战全败，一球未进，小组赛都没出线就打道回府。 胡莱现在所在的这支国奥队在当时还是U17，参加的是亚青赛这种级别的比赛。 这支球队在亚青赛的最好成绩是第七名，虽然也没参加成世青赛。但总归要比他们的前辈稍微出息点，好歹小组赛出线了。 同时也受益于足协高层的打黑，这支国青队的成长环境比他们的前辈都要好。 最起码一直带队的施无垠没有被以各种理由而解雇开除，他一直带领这支球队，也保证了战术思想的延续和彼此之间的熟悉默契。 如此稳定的环境是之前那几支国奥队所不具备的——要知道当年参加奥运会的那支国奥队，在距离奥运会只有一个月的时候，突然宣布换帅，换掉了之前带队成绩还可以的洋帅劳特·普林茨。据说换帅的原因是因为普林茨这个德国老头儿不听中国足协的话，于是足协换了一个听话的本土教练上来。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所有国奥队毫不意外地在奥运会上惨败而回…… 如今施无垠所率领的这支国奥队在东亚杯上终于出了成绩后，迅速被国人寄予厚望。 甚至可以说，当看到2023赛季这些年轻球员的出色表现之后，如果这支国奥队还不能冲出亚洲，参加奥运会正赛的话，那中国球迷恐怕会陷入绝大的绝望心理中。 毕竟这么一支人才云集的球队都不能做到，那还有谁能够做到？ 所以尽管U23亚洲杯还没开始，这支球队就已经背负上了沉重的压力。 当然了，有胡莱在的球队，画风注定都会有些不一样的…… ※※※ 当胡莱在队内教学比赛中用假动作扣掉了刘砚之后，陈星佚挥舞着手臂大喊：“全体起立！鼓掌欢呼！” 场边场上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胡莱牛逼！！” “胡莱屌爆了！” 本来在场上准备防守胡莱射门的宋坤干脆跑出了球门，张开双臂奔跑做庆祝状。 他留给了胡莱一个空门。 胡莱气得大喊：“你回来！跑什么？有本事你把球门也一起扛跑啊！” 场上场下所有人都笑作一团。 施无垠和李志飞看到这一幕也跟着乐，并没有要上去阻止大家的意思。 他们俩知道这是国奥队的球员在恶搞胡莱，就因为刚才胡莱成功在禁区外过掉了一个人…… 大家都知道，胡莱不擅长过人，所以当他竟然在训练中过掉刘砚之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仿佛胡莱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到了事情一样。 被过了的刘砚则躺在地上双手捂脸，显得十分懊恼——他竟然被胡莱给过了！他知道自己要被队友们洗涮好几天去了…… 果然马上王子健就冲过去，蹲在刘砚旁边拳头虚握，仿佛拿了个话筒递到刘砚跟前：“诶，砚哥，采访采访，被胡莱过掉是什么感受？” “妈的，我以为他是要从我左边过去的，所以我提前移动卡位，没想到他自己脚下拌蒜，把足球碰到右边去了……老子就日了啊！”躺在地上的刘砚悲愤地喊道。 王子健总结：“我懂，就跟我玩FIFA，乱搓摇杆没想到还搓出来一个弗朗西斯转身一样，我估计胡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你给过掉的……” 胡莱回头反驳：“胡说！这分明是我的计策，我是有预谋的！” 王子健指着刘砚：“那你回来再过一次砚哥，就用你刚才的过人。” 胡莱摇头摆手：“那不行。我这个过人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像话吗？一次性过人？” “不是，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一样，我的这个过人动作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又好比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一样，我也不可能做出完全相同的两个过人动作。我管这套过人叫做‘薛定谔钟摆’……”胡莱昂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信你个鬼啊！”王子健跳起来，“什么‘薛定谔钟摆’，这不还是我刚才说的，乱搓摇杆搓出来的吗！” 刘砚躺在草皮上默默流泪，觉得自己更丢人了。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听了两个人的对话，都笑得前仰后合。 就连林致远都咧开大嘴跟着新队友们笑个不停——最初他刚进入国奥队，看到大家这么调戏胡莱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国奥队的头号射手、战术核心，竟然像是个队宠……但现在他已经完全跟上了大家的节奏，这让他有一种融入球队的感觉。 国奥队的训练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是过年一样。 所以你要说这支球队明知道大家对他们寄予厚望，会有多少压力呢？ 或许是有一点的吧…… 但指望他们会被压力一下子压垮，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 “……今天是2024年一月一日，是新年元旦……正在备战U23亚洲杯的中国国奥队的小伙子们，此时此刻又是怎么度过元旦佳节的呢？请跟随我们记者的镜头走进红枫岭训练基地，探访究竟……” 电视中播放着国奥队训练的画面，并且不断有笑声响起。 “……看来中国国奥队的小伙子们精神抖擞，也很放松。基地餐厅专门为国奥队准备了丰盛的节日大餐，保证在训练基地的小伙子们可以过一个愉快的元旦佳节……” 在切去餐厅画面之前的最后一个镜头中，训练场上的胡莱被王光伟搂起一脚踢向屁股，不过他却很灵巧地躲开了，然后捂着屁股跑出了画面，惹得还留在镜头中的球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谢兰挺开心的：“看咱们儿子人缘多好！” 胡立新却并没有回应她，她瞥了丈夫一眼：“想什么呢？眼神直勾勾的？” “我想辞职。”胡立新继续那样的眼神回答妻子的话。 “辞职？好呀，你早该辞职了，我给你说，就那个破工作，有什么好干的……我不是瞧不起保安啊，我是说他们把你放在办公室里闲置着……天天去上班就是发呆，有意思吗？没有意思！”谢兰拍着大腿很兴奋，哎哟喂，她的丈夫终于想明白了！ 激动完之后她又问：“不过你辞职之后想好做什么了吗？” 她没考虑丈夫辞职之后赋闲在家的选项，因为她和丈夫在“不啃儿”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不过做什么工作，总是要忙起来动起来，不能在家里歇着，否则他们怕歇生锈了，歇出毛病。 “我想去考教练员资格证。” “诶？” “然后去小学当教练，教小孩子们踢球。现在咱们国家不都在提倡足球进校园吗？但缺乏足够的青训教练，一直都是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比较容易找到工作吧？” 谢兰问：“我不是反对啊，我就是奇怪——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去小学里教孩子踢足球了？” 她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注意到自己的丈夫眼神恢复了清明，但注视的方向没变，依然是电视机屏幕。 “胡莱小时候我不让他踢球，如果那会儿我能教他踢球的话，他或许会少吃很多苦。现在他已经长大回不去了，我就去教其他小孩子踢球吧。”胡立新说道。“也算是为这个改变了的中国足球，做点贡献。” 闻言谢兰微笑起来：“我支持你！” 第五章 想要追上他的脚步 结束了在首都红枫岭的集训之后，施无垠最终做出了选择，在三十个人的集训名单中选择二十三个人进入比赛大名单。 这二十三个人将被报名参加U23亚洲杯。 这份名单并不怎么出人意料。 在训练中表现出色的球员基本上都入选了。 没入选的人肯定会有些遗憾，但也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毕竟他们的表现确实不如被选进去的二十三个人。 施指导选择谁能报名参赛的标准很简单，就是看训练表现，看实力。 大家都和他合作多年，也很清楚这一点了。 这也是他和以前那些国青国奥主教练的区别之一。 自从足协改革之后，上面把手伸进各级国家队，卡名额伸手要钱的行为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也难免会有些托关系塞人的情况发生。 不过在施无垠这里，这一套行不通。 这支国青队他一直带，他在这里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他不点头，任何人都进不了队。 看他选出来的人，一定都是他考察过的这个年龄段中他认为最好最合适的球员。 没入选的七个队友在红枫岭训练基地和大家告别后，平静地离开。但他们同时也要保证通讯畅通。 因为如果剩下的二十三个人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比如受伤，需要临时换人，教练组会优先从这七名球员中选。要是到时候联系不上，可就错过机会了。毕竟教练组是不会就为等你一个人，反复给你打十几个电话的。 送走了七名被淘汰的队友，剩下的二十三名球员收拾好行李，集合起来乘坐大巴车去机场，直接从首都机场飞海宁大顺。 ※※※ “哎呀，真是怀念……”通过舷窗俯瞰飞机下方的海岸线，胡莱感慨道。“不到两个月前咱们才刚来过。” 他这话是对坐一起的陈星佚和王光伟说的。 “是啊，真没想到U23亚洲杯国奥队的大本营是大顺……”王光伟也感慨道。 陈星佚说：“毕竟足球城嘛。” 胡莱听到他说话，就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干嘛？”陈星佚感受到了胡莱的目光。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 “想起什么？” “想起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陈星佚是否……” 胡莱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他旁边的陈星佚把嘴捂住了：“住口！” 王光伟在旁边笑了起来。 飞机正在盘旋下降高度，即将降落在机场。 两次来大顺，王光伟却有完全不同的心情。 尽管这第二次来可能所面临的期待和压力和第一次比起来更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依然可以如此开心放松地笑。 心境完全不同了。 当时可能很多人都没意识到。 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才知道足协杯决赛第二回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变化。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在那场比赛之后，一直到这次国奥集训，都真切地感觉到了成长。 “想什么呢？”已经被陈星佚松开了的胡莱发现王光伟在发呆，就问他。 “我在想……胡莱你觉得打完上赛季，你有进步吗？” “进步？当然有啊。”胡莱心说我那么多训练卷轴无缝衔接地用着，要是没进步，这外挂不是假的了吗？“你看我都能在训练中利用‘薛定谔钟摆’过掉砚哥了。” “你可快别提这个了……让砚哥听到要发飙了。”陈星佚狂翻白眼。 “操，我给你们说，这真的是我的独门绝技，不是什么走狗屎运！” “对对对，你的独门绝技就是走狗屎运……”陈星佚敷衍道。 王光伟打断了两个人的斗嘴，很认真地说：“我感觉我自己有提高了，无论是在比赛经验还是心态上。以前总说年轻球员，还是要参加高水平比赛才有更大的进步。但那也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说法而已，缺乏直观感受。但是这次打完足协杯，咱们在决赛中赢了金箭头，我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提升。所以我就想，打完U23亚洲杯，是不是也能有所进步呢？” 胡莱一听王光伟这么说，就撇嘴：“才U23亚洲杯算什么呀，要说高水平比赛，当然得是去奥运会啊！老王，等你打完奥运会比赛回来，你再来好好感悟一下，看自己又有什么新进步！” “等等，我看一下啊……”陈星佚把身子斜靠过来，凑到舷窗边，装模作样朝下看了一眼，“没错，下面是大顺啊……” 胡莱一把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陈星佚推开：“你干嘛呢？” “胡莱你刚才这话说的我以为咱们飞机的目的地是马德里呢……” “嘁，放心吧，今年夏天咱们肯定去马德里！”胡莱哼道。 陈星佚条件反射的想要问他怎么这么肯定，但一想到跟着胡莱一个赛季所经历的，尤其是足协杯决赛前胡莱信誓旦旦对他说肯定可以拿冠军……他又明智地闭上了嘴。 王光伟在旁边憧憬着：“我还真想去奥运会上看看，和那些平时咱们只能在体育新闻中看到的人交手，无论输赢那都一定……很爽。” 他这么一说，陈星佚也陷入了某种想象中。 不管他们怎么被称为天才，也都是有一个限定条件的。 那就是“中国国内的天才”，和世界足坛真正的天才比起来，恐怕根本不够看的。 他们在小池塘里都觉得自己是个佼佼者，是条大鱼了，可是真游到广阔的江河湖海里，也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虾米。 就拿当今足坛公认的头号年轻天才梅利·巴内加来说吧，二十岁的年纪欧冠冠军都拿了，那是全世界范围内的超级天才。 同样的二十岁，胡莱也才拿了国内足协杯冠军，连亚冠都没参加过。双方的差距有多么巨大简直一目了然。 带着这些年轻人的梦想和憧憬，飞机降落在了大顺的机场跑道上。 当身穿统一制服的国奥队球员走出机舱时，他们也向着那个全国球迷所期盼的目标迈出了第一步。 ※※※ 夏小宇从新闻上看到了胡莱跟随国奥队在大顺备战U23亚洲杯的最新消息。 在和阿联酋国奥队的热身赛中，国奥队一扫去年十月份热身时防守不好的毛病，九十分钟没丢球。 当然，这也可能和国奥队换了门将，让那个林致远做了主力门将有关…… 最后由胡莱梅开二度以及陈星佚的进球，3:0击败了阿联酋国奥队。赢得了U23亚洲杯前的最后一场热身赛。 这场比赛让不少中国球迷们看到了希望和信心，网上热议不断。 夏小宇对此很是羡慕，他也想身穿中国国奥队的球衣，和胡莱一起并肩作战。 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资历，都完全不够入选国奥队。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努力跟上胡莱的脚步。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他在青年队训练了一年之后，果然在新赛季闪星的集训前，被提拔到了一线队。 赵指导没有骗他，是真的看好他，努力在培养他。 他当然不能辜负赵指导的期望。 他正在心里感谢赵指导的时候，赵指导却把他从训练场上叫到了场边。 当他跑到赵指导面前的时候，旁边站着大佬秦林。 夏小宇恭恭敬敬地向两人问了好。 赵康明点点头，然后问他：“小宇啊，你在青年队打了一年的中前卫，而不是前腰，你对此有什么体会没有？” 夏小宇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再来回答主教练所提出的这个问题：“位置没有打前腰那么更靠近禁区，但却有了更广阔的球场视野，以及活动空间——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插上去。最开始我在远离禁区的时候传球不是很准，石指导就专门让我进行了中长距离传球的练习，后来就好很多了……” “那现在让你选，你更愿意回到前腰位置上，还是继续打这个更靠后的中前卫？”赵康明问。 “我感觉中前卫确实要更适合我现在，赵指导。”夏小宇很认真地做出了回答。 听见这个答案，赵康明和秦林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他笑着问夏小宇：“那如果让你位置再后撤一点，打后腰呢？” 夏小宇愣住了，一时间没搞明白主教练为什么要这么问。 后腰？ 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形象就是当初他在校队的中场搭档陈锐，那个肌肉男，小型坦克，仗着跑不死的体能和一身腱子肉，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把每一个球抢下来，然后再把超过十米的传球穿丢…… 一个合格的工兵，但和他这种组织者完全挂不上号。 但他的脑子马上转了过来，联系到刚才赵指导的问题，以及他在青年队这一年的体验，最重要的是……旁边站着的秦林。 于是他反问道：“赵指导，是林哥这样攻守兼备的后腰吗？” 赵康明似乎很满意夏小宇能够做出这样的思考，并且得出这个答案，但他还是笑着摇头：“不，是纯粹的组织后腰。位置比中前卫更靠后一些，但不负责防守，而是负责组织进攻，控制球队的进攻节奏和方向，换句话来说……是球队的大脑。” 夏小宇愣了一会儿，被“球队的大脑”这个形容击中了。 “当然，说完全不用防守那也是不对的。就连胡莱这个中锋也要回防呢。你在后腰位置上的话，多少肯定也是有防守任务的。但你主要的任务还是组织进攻，控制节奏，衔接攻防两端，直接助攻的机会不多，和你在校队踢球时比起来，出风头的机会也更少了。”赵康明继续给他介绍道，或者描绘着那样的后腰是什么样的。 他话刚说完，夏小宇就用力点头：“我愿意，赵指导。我愿意后撤打这样的后腰，我想成为球队的大脑！” 赵康明对夏小宇指了指秦林：“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秦林好好学一下怎么做一个球队大脑吧。” 秦林接上话茬：“我们只有一年时间，所以我会严格要求你的，到时候可别嚷嚷着受不了什么的。” “放心吧，林哥，我不会的！”夏小宇挺胸，就像是一个领取了重要任务的士兵。 赵康明和秦林看到他这样子都笑了起来：“不错，很有精神嘛。” “因为我要努力追上胡莱的脚步。”夏小宇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那你可要跑快点了。他啊……”赵康明想起在国奥队备战U23亚洲杯暨奥运会预选赛的胡莱，感慨道，“已经要飞得快看不见咯……” 第六章 扬帆起锚的地方 坐在从下榻酒店到大顺远洋体育场的大巴车上，胡莱的意识正在系统里，他刚才又看了一遍任务日志中那个“待完成”的任务。 这是他在和李青青视频聊天之后出现的。 因为他和李青青的约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任务。 但任务不是要求他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那么简单。 而是让他在U23亚洲杯上取得好成绩，具体是什么好成绩却没说。但对于什么是任务失败却有一个非常明确的限定条件——那就是只要球队没有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这任务就铁定失败，拿不到任何奖励。 这可能是为了防止胡莱钻空子。 毕竟以中国国奥队历届成绩，能够打进U23亚洲杯的四强就能算是好成绩了。 但如果拿不到奥运会资格，这样的“好成绩”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任务目标设定成“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呢？可能是为了激励胡莱能够继续努力，不要满足于系统给的任务目标吧。 在任务奖励上，除了一个【奥运会大礼包】是看得到的，其他所有任务奖励都是未知状态，显然也是根据任务完成的最终成绩来决定奖励。 要是就拿到了一个奥运会参赛资格，那应该就这么一个【奥运会大礼包】了。 胡莱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些什么东西。 说到这种不完成任务就不知道具体奖励有什么的东西，胡莱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类似的，那就是他完成为父报仇任务之后所获得的任务奖励：【神秘礼包】一份。 对于这种要开箱才知道具体有什么的奖励，胡莱觉得就跟抽奖没什么两样了。 而他的抽奖运气一向不好。 所以当初在完成任务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就打开那个礼包，而是一直放在系统空间里。 现在他决定……开箱！ 因为马上就是和阿曼的U23亚洲杯首轮小组赛了，他希望能够开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来几条爱人的红绳也行，或者【被穿过的巨熊球衣】也是不错的。 结果他现在看着从神秘礼包中蹦出来的东西发呆。 【技能书：世界通用语】：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熟练掌握各国各民族语言，也是球员的重要技能之一。使用后直接精通世界上所有语言。 这是什么鬼？！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外语成绩了？ 胡莱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原本以为会给点实用的装备，再不济也是什么训练卷轴的，甚至来个【强效聪颖药水】…… 结果就给了他一本外语书？ 他承认这个技能书的说明说的有几分道理，语言确实也很重要。在他穿来的那个时空里，就曾经有中国球员出国踢球之后，由于语言不通，无法很好的融入球队和生活环境，而无法继续留在国外，只能回国的先例。 但问题是……我现在又不出国，要这东西干嘛？ 胡莱突然愣住了。 他想起马上要踢的U23亚洲杯，虽然是在中国本土举办的，但对手都是来自亚洲各国，他们肯定不会说中国话。 他现在使用了这本技能书，是不是就可以听懂他们说的话，并且和他们在场上进行交流了？ 这么一想，这世界通用语的技能书好像对他还真的……挺有用的。 当然胡莱绝不承认这是粉丝口中的什么“相声足球”的技能——我好端端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怎么就变成天桥卖艺的了呢——而只是为了方便他在场上交朋友……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广结善缘，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使用这本技能书。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什么变化也没发生。 对于这种“用了感觉好像没用但其实有用”的效果，胡莱已经不陌生了，他也没急着去找个什么东西来验证一下自己是否获得相应的能力。 只是退出了系统空间，让自己的意识重回现实。 他已经看到了远洋体育场的白色顶棚，犹如船帆一样高高扬起，做好了起锚出海远航的准备。 ※※※ “我靠，这远洋体育场的主队更衣室真是豪华……”当胡莱跟随队友们走进更衣室之后，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之前他以闪星球员身份来这座球场打足协杯决赛首回合时，使用的是客队更衣室。根据国际惯例，客队更衣室都非常简陋寒碜，仅拥有最基础的功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 而如今他眼前的主队更衣室，无论是面积还是设施、装潢条件都要比客队更衣室好的多得多。比他们安东闪星在安东省体育中心的主队更衣室都要奢华。 “毕竟是中超级别的更衣室。”旁边的陈星佚说道。 他对这座更衣室里的一切就不陌生了，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就算不是每次主场比赛都会入选大名单，但也来过不少次了。 现在为了举办U23亚洲杯，这间更衣室里进行了一些改装。 比如原来在每个柜子里贴着的大顺金箭头球员的海报和号码，如今都被换成了中国国奥队球员的照片。 陈星佚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照片，也找到了胡莱的——他们俩挨在一起。 胡莱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照片，这让他觉得有点违和：“我不知道大顺金箭头的球迷们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感受，咱们抢了他们的冠军不说，还抢了他们的更衣室，简直鸠占鹊巢……” 从他旁边走过的王光伟忍不住说道：“用点阳间的词吧，胡莱。鸠占鹊巢是骂人的。” 胡莱嘴硬：“我是站在大顺金箭头球迷的角度来说的，他们骂我们是鸠不是很正常吗？”接着他转向陈星佚，“说起来，不知道在比赛的时候本地球迷会不会嘘我们啊？” “不至于，胡莱。”陈星佚摆手，“这个时候咱们是国奥队球员，他们肯定也希望我们赢呀。” 胡莱叹了口气：“唉，大顺球迷太好了，我都有点不忍心在新赛季痛揍他们的球队了……金箭头俱乐部怎么还不解雇王献科？” 进入一月份之后，中超各队的集训备战工作全面展开。 王献科还依然是金箭头的主教练，就好像完全没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一样。 “现在是考虑那事儿的时候吗？”陈星佚在自己的柜子面前开始换衣服，他脱掉国奥队统一的红黄白三色的长款羽绒外套，把它挂进柜子里。挂的时候他还专门让有中国国旗的那一面朝外。 “我们如今代表中国呢！” 他语气中有些骄傲。 在换衣服的陈星佚身后，球队助理教练李志飞拿着塑料的战术板做道具，拍打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提醒大家注意听他接下来的话： “赶紧换衣服！天气冷，今天比赛的时候气温有零下五度，所以你们热身的时候一定要特别认真，把身体充分活动开！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比赛，阿曼实力不强，但也不容小觑。所有人都要打心底里重视起来，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 ※※※ 当中国国奥队的球员们换好衣服跑上球场热身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看台上响起的第一声欢呼。 这是已经入场的球迷们为他们送上的“欢迎欢呼”。 正如陈星佚所说，无论在俱乐部的时候有什么恩怨，现在这些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国奥队球员。 他们身上穿着由中国国旗的颜色所组成的主场球衣，他们的训练外套后背上印着硕大的“CHINA”。 不管有些人承不承认，这支球队就是在U23这个年龄段里能够代表中国的队伍。 为他们加油助威时，是可以抛开俱乐部恩怨。 所以胡莱也听到了看台上有球迷在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胡莱！！” 并且没有接上一句海蛎子味的“我艹尼玛”…… 他也面带微笑地向那片看台的球迷们挥了挥手。 ※※※ “胡莱人缘真不错啊，抢了人家的足协杯冠军，还能在这里有球迷欢迎他……”坐在电视机前，跟着爸爸一起看比赛的李青青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她从法国回来度假，正好胡莱离开东川去国奥队集训，两个人就此错过。 而今天是她在东川所能待的最后一天。 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应该今天就离家返程的。 但她却专门多留了一天，就是为了能够在家里看一场胡莱的比赛。 对于女儿这样的决定，李自强也是很无奈，只能陪着女儿在电视机前看这场比赛。 “俱乐部的荣誉能够和国家荣誉相提并论？”李自强哼道。 “爸，你觉得国奥队能参加奥运会吗？” “不知道，足球是圆的。这谁能准确预测？” “你就给分析分析呗？” “不分析，我一个搞校园足球的人分析什么国奥队？离我十万八千里远的……”李自强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了女儿的要求。 见状，李青青撅起了嘴。 李自强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但假装没看见。 他拿起手机，低头看着，偷偷翘起了嘴角。 第七章 为国争光 胡莱站在中圈里，脚下踩着足球，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他自己——现在足球比赛开球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两名球员站在中圈里了，一个人就行。 他左右看了看，陈星佚在自己的左边，贴着中线和中圈的交界处站着。 罗凯则在自己的右边，距离遥远的多，快靠近右边的边线了。 在他的正后方，郭俊夫站在中圈的外面，再往后就是前卫线和后卫线了。 他一路望过去，能够看到站在球门前的林致远正在低头摆弄他的手套。 这是和阿曼的比赛开始前的最后时刻。 他在等待主裁判的哨音。 现场看台上的球迷们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不用担心会听不见主裁判吹哨。 正如李教练说的那样，今天很冷，零下五度，哈气成霜——他现在一张嘴，就是一股白茫茫的烟雾喷吐出来。 尽管穿着长袖球衣，里面还有一件紧身衣，戴着手套，也还是觉得冷。 但这么冷的夜晚，远洋球场的看台却依然被坐了一大半。 都是身穿红色球衣的中国球迷。 这是一场u23亚洲杯的比赛，不是成年亚洲杯，也不是世界杯预选赛，但大顺的球迷们还是给予了这场比赛非常高的礼遇。 因为这关系到国奥队能否参加今年夏天的奥运会。 胡莱想到了在之前双方球员站在场上，奏国歌的环节。 全场球迷齐声合唱《义勇军进行曲》的场面蔚为壮观，令人心潮澎湃。 从他这个视角遥遥望去，看台上凡有人的地方，都升起了一片茫茫白雾，伴随国歌的节奏起伏翻腾。 他上一次身穿这件球衣参加东亚杯的时候，因为是在韩国比赛，那是人家的地盘，奏国歌的时候韩国球迷不嘘他们就算是很有礼貌了，根本没有这样的场面。 之前的国奥队热身赛时，因为比赛性质不同，也完全没有如此壮观的一幕。 红色为底的看台上白雾蒸腾，仿佛茫茫雪原中有火焰在燃烧，看着如此景象，胡莱深切体会到了“为国争光”这四个字的分量。 那绝对不是刷在运动馆墙壁上的口号。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哨响。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您现在收看到的是2024年u23亚洲杯的揭幕战，由东道主中国国奥队迎战阿曼国奥队……伴随着来自日本的主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电视机前的的李青青挺直了身体，端坐在沙发上。 在她旁边，李自强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把目光放在了电视机屏幕上。 ※※※ 因为天气寒冷，双方在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马上进入比赛状态。 不过在这一点上，中国队的表现还是要好一些的，一方面自然是他们热身做得好。 另外一方面则是阿曼国奥队的球员显得非常不适应这么寒冷的天气。 毕竟来自中东亚热带和热带地区的国家恐怕一年都没这么低温度的时候…… 这届u23亚洲杯开始之前，就有中国球迷在网络上传，说中国足协是专门把本届u23亚洲杯安排在气候更冷的东北进行的。 因为和中国队一组的就有两支中东球队，他们显然对这么寒冷的天气不适应。 但这是一种谣传。因为关于具体在哪里举办u23亚洲杯的决定，是早就做出了的，那个时候u23亚洲杯还没抽签分组呢，足协怎么知道国奥队到时候会和那些球队分在一起呢？ 只能说现在这种情况是歪打正着。 在寒冷的天气下，中国队的球员们更快适应过来，他们开始依照施指导安排的战术向阿曼的球门发动进攻。 而阿曼明知道自己的劣势，则采用密集防守来应对。 对此，中国队频频利用阿曼密集防守之后的两个边路空当来发动进攻，打得积极主动。 开场第十二分钟，中国队就险些破门得分。 当时阿曼球员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被冻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回传球的时候力量太小，被罗凯前插断下。 断下球的罗凯做了一个要把足球往中路传给胡莱的动作之后，骗得阿曼的防守迅速向那边调整后，他却突然变向带球切进了禁区。 这一下打了阿曼队后卫个措手不及，当时阿曼的球员被他这么一晃，都已经准备防他传球了，结果他却突然内切，顿时放走了他…… 看台上掀起第一波欢呼的**。 杀进禁区的罗凯并没有继续带球，而是在调整之后，直接起脚射门！ 可惜他射出去的足球被及时赶过来的阿曼中后卫用腿挡了出去…… “啊！罗凯！真是可惜！”解说员贺峰在后方演播室里仰天大叫。 “没关系，贺峰，没关系。目前来看，国奥队的球员们显然比对手更加适应这个天气和场地……这和他们之前在红枫岭的集训应该是有关系的。球员们士气高涨，这个进攻没进球也无所谓，我相信这么踢下去的话，进球一定会出现的！”颜康在旁边安慰贺峰，也是在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吃定心丸。 ※※※ “啊这球……罗凯他切进去之后把足球横传给胡莱不是更好吗？”李青青指着电视机屏幕对自己的爸爸说。 刚才在罗凯内切之后，胡莱也迅速转身往禁区里插，而原本卡在他这边的中后卫则被迫去补防罗凯，他身边其实是无人盯防的，胡莱也朝罗凯做出了传球的手势。 但罗凯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射门了。 李自强板着脸说“罗凯的处理没问题，作为前锋，他已经基本上是单独面对门将了，选择直接射门合情合理。只能说阿曼那个中后卫的反应足够快，要是稍微晚一点，罗凯这球就奔着球门远角去了。胡莱虽然是国奥队的核心，但也不是说每一个球都要传给胡莱，否则对方只要防死胡莱，国奥队不就进不了球了？” “嗯，爸你说的有道理。”李青青乖巧地点头附和。 ※※※ 射门没成功的罗凯这才抬头看到了中路的胡莱，他向胡莱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不是故意不传的，是真没看到。 对此胡莱也不在意。 同为前锋，当然都知道在机会出现的一刹那，心里肯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射门。 这不是独，而是前锋的本能。 更与私人关系无关。 他和罗凯两个人确实算不上好朋友，但也犯不着在比赛中故意不给对方传球。 场边的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从教练席中走出来，为球队的这次进攻鼓掌。 他身为主教练，这是维护自己球员的做法——他不认为罗凯没把球传给胡莱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他站出来给罗凯的这次进攻鼓掌，提前封有些人的嘴，也安球员的心。 罗凯这个球虽然没进，但还是极大的鼓舞了中国国奥队的士气。 面对本小组公认最弱的球队，国奥队继续发动进攻。并且对密集防守的阿曼球员进行高位逼抢，直接在他们的禁区前沿围抢他们的拿球球员，迫使他们出现像刚才那样的失误。 而看台上的中国队球迷们则制造出巨大的声势，来给本来就不适应天气的阿曼球员施加心理压力。 在这种三位一体的攻势下，阿曼确实只能疲于应付，而且就这还屡屡有招架不住的趋势…… ※※※ 第二十分钟陈星佚在左边路拿球之后，和上来接应他的郭俊夫打了个二过一撞墙配合。 郭俊夫把足球从跟防陈星佚的阿曼右边后卫的身后传过去，当后者转身之后陈星佚已经利用速度优势插到了他身后，追上足球带了一步后，起脚传中！ 他并没有把足球直接传起来，而是贴着草皮滚向门前。 罗凯看到陈星佚传中，登时一个加速斜线冲刺，从胡莱的身边杀向了前点。 胡莱没跟着他一起去，而是拖在后面还往外侧跨了一步。 结果当罗凯冲到前点的时候，发现陈星佚传的是倒三角，正好从他的脚边滚过去。 他本来想迈开腿，奋力把足球勾回来再射门。 但在他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身后应该是胡莱，于是他收住了脚，任由足球从他的脚边滚过去，而没有勉强去够球。 果然在他把足球漏过去之后，胡莱跑到点球点上，先是摆起左脚，作势要直接射门，骗的上来补防的阿曼后卫转身企图用身体阻挡射门之后，他却虚晃一枪，把滚过来的足球让到右脚这边，然后抡脚就射！ “胡莱——！！” 在贺峰拖长了声音的大喊声中，足球被胡莱射向了球门的后角。 从前点翻身往回扑的阿曼门将对这么一脚球已经无能为力，尽管他做出了扑救动作，但看起来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 “球进啦！！！球进啦！！国奥队打出了一次精彩的前场配合，最终由陈星佚助攻胡莱完成了他们在本届u23亚洲杯上的第一个进球！！” “啊哈！这是属于闪星两个年轻人之间的默契啊！”颜康在旁边笑道。“他们两个人在上赛季的中甲联赛中就多次有这样的精彩配合，如今他们把自己在俱乐部的连线搬到了国奥队！” “嘢！！”李青青坐在沙发上，却高举双臂，欢呼一声。“漂亮！！” 电视机中传来了现场球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样的声势搅动了浮在看台上的白雾翻腾汹涌，仿佛声浪实体化了一样。 进球的胡莱转身跑向另外一边的角旗区，在那无人的空地，万众瞩目的焦点下，跳起挥臂，转体落下。 “胡莱做出了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我们希望在本届u23亚洲杯上能够多多看到他这样的庆祝动作出现，就像是上赛季的中甲联赛和足协杯一样！” 颜康笑着补充道“像东亚杯那样也行！” 去年东亚杯，胡莱打进五球，荣膺那届东亚杯的最佳射手。 但最重要的是，在那届东亚杯中，中国国奥队拿到了冠军！ 第八章 改变中国足球未来的一个决定 中国队没有让那些在晚上的寒风中为他们加油助威的中国球迷们等待太久。 开场二十分钟就取得了领先。 整座球场就像是沸腾了的锅，白气升腾，人声喧闹。 现场的体育摄影师们将镜头对准了庆祝进球的中国国奥队球员，纷纷按动手中快门。 这是中国国奥队向马德里奥运会迈出去的第一步，意义非凡。 必须将之记录下来。 在他们的镜头中，中国国奥队的球员们彼此拥抱、击掌，然后笑着转身，并肩走回自己的半场，在路上，他们还不忘向看台上的球迷们挥手致谢。 而现场球迷则对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红色的中国队球衣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犹如跳动的火，给人的视觉和心理都带来了温暖。 很多年后，曾在现场的中国球迷们如果再回忆起这个夜晚，可能也会诧异，记忆中很多东西都有，唯独没有觉得冷。 就在他们因为这个进球而浑身火热的时候，短短四分钟之后，第二十四分钟，中国队的进攻卷土重来。 这次又是陈星佚在边路拿球之后内切，但并没有横向盘带，而是刚刚内切，就用右脚把足球突然传向禁区中路。 在上一个进球中守在后面的胡莱这次前插前点，带走了一名阿曼中后卫，在阿曼门前制造出一个空当。 罗凯插上在这个空当里鱼跃冲顶！ 足球被他顶进了球门！ “诶好球！！2:0！！国奥队在短时间内连入两球！这次进球的是开场浪费了一次机会的罗凯！” “中国队打的非常好啊，积极主动，各种交叉换位，让阿曼的后防线有些难以招架！” 在解说员的称赞中，进球的罗凯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了给他传球的陈星佚，然后与他拥抱在一起。 无论是在俱乐部还是在学生时代，他们两个都是对手，而他们的粉丝这都是作为敌人互相咬了很久。 那个时候，作为他们俩的粉丝，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们的偶像竟然会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庆祝进球呢？ 陈星佚的粉丝们在网上圈罗凯的粉丝：“呐，记住啊，你们家的这个球是我们家星星助攻的！“ 罗凯的粉丝还没办法回，因为人家确实是助攻了罗凯，罗凯也上去拥抱了，她们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 ※※※ “陈星佚已经完成了两次助攻……虽然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进球，但他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施无垠自从在去年十月份的三场热身赛中尝试推出国奥队的‘三叉戟’之后，这其实是这三个人第一次在正式大赛中的亮相。尽管比赛才进行了半个小时都不到，但他们之间所迸发出来的默契已经让我们感到很惊喜了……” “陈星佚和胡莱都是在闪星踢球的，而罗凯则和胡莱在学生球员时代做过队友。这三个人则都曾经参加过我们国家自己的高中生全国足球锦标赛中，也可以算作是校园足球培养人才的榜样……” 听到解说员和嘉宾的这番话，李青青扭头笑嘻嘻地问李自强：“爸，一下培养出两个国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李自强摇头：“罗凯不是我培养的，他在进入东川中学校队之前，就已经成型了。倒是胡莱……我确实没想过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按理说，以他接触正式训练的年龄来说，是很难再有什么成就的……” “他是个天才呀！”李青青特别自豪地说道。“我最早的时候就给爸爸说了的。” 李自强别有深意地看了女儿一眼：“就凭他的无球跑动天赋？” “当然不是。”李青青一本正经地说，“当初我在那片空地上带着他做协调性训练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进步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得多。爸你也知道，年纪太大了做协调性训练效果会差很多嘛……但胡莱没有，他几乎是第一次训练，进步就已经肉眼可见了。” 这个细节李自强以前倒不知道，因为女儿没给他说过。 不过他也顺着女儿的话，想起了胡莱在被自己招入校队之后的表现。 那小子的进步确实比常人更快，他就像是一块干燥了十六年的海绵，突然被扔到了水里，就开始疯狂地吸收水分…… “……我当时就想啊，如果爸你不招他进校队，我就自己带着他在咱家后面那个空地练上一年，我相信他再去参加校队考试，应该就能够被选进去了。结果没想到爸你最后竟然还是把他给招进去了……诶爸，你当初是为什么突然又决定招他进校队的啊？是不是因为我给你说的那些话？” 李青青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爸爸。 在女儿的注视下，李自强强颜欢笑：“是啊，我想了想，确实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李青青笑起来：“嘿嘿，爸，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否则，你瞧，国奥队就少了这么一个核心！” 她指着电视机屏幕，挺胸抬头。 李自强干笑了一下，也把目光投向电视机。 那里正在重放刚才罗凯的进球。 在罗凯头球之前，胡莱本来是在中路的，他当然也可以在那里等着陈星佚的球来了之后，跳起来和对方中后卫争顶。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突然前插，带走了跟着他的中后卫，为后插上的罗凯制造了一个空当出来了。 他是不知道足球的准确落点吗？ 当然不是，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严格执行了主教练的战术。 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职业球员了。 李自强很难再把这样的胡莱和当初那个在稚嫩的形象联系起来。 或许女儿说得对，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自己终究是改变了这小子的人生轨迹，可能还改变了中国足球的未来轨迹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里，他确实有那么一点自豪，笑了起来。 ※※※ 中国国奥队在上半场就取得了两球领先之后，稍微调整了节奏，没有继续保持之前高位逼抢的打法，而是收回来和对手周旋。这也不是说就不追求进球了，而是希望阿曼可以适当压出来进攻，这样他们的后面才会有更多的空间被利用。 打阿曼似乎是被中国队短短四分钟内的两个进球给打懵了，就算中国队回撤让出空间，他们也没能大胆利用。 一直到上半场比赛结束，双方都没有再进球，比分被暂时定格在了2:0上。 虽然没有再进球，但场面上还是中国队占优。 解说员贺峰、颜康和球迷们也都对上半场中国队的表现非常满意。 在中场休息的上半场点评复盘中，贺峰和颜康把中国队的上半场都快捧出花来了。 说是打出了中国足球这几年少见的精气神——当然，得抛开东亚杯打韩国队的那场比赛，那场比赛国奥队全队就跟开了挂一样…… 那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今天这场和阿曼的比赛好歹还算是正常比赛，是可持续性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在主队更衣室里，施无垠对球员们的表现也提出了表扬，但也只是表扬了一句，并没有不停夸赞，变着花样地吹捧球员。 他只说了一句：“大家上半场打得不错，打出了我们赛前的战术安排。” 接着就是一个：“但是，从现在开始，忘记上半场的那两个进球，我们现在只是和对手打了个0:0。所以并没有资格庆祝和放松。” 更衣室里的众球员神情为之一肃，都知道施指导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还不就是怕他们对上半场的表现太满意了，而骄傲轻敌，下半场被对手翻盘吗？ “我们下半场开始之后还是要像上半场那样去拼，继续高位逼抢，压迫他们，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把他们的脑子和防线都一起搅成一锅粥！” 最后施无垠一拳砸在了手掌心中。 ※※※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谁都没做出换人调整。 中国国奥队一上来又和上半场那样，对阿曼展开逼抢，完全忠实地执行了施无垠的战术安排。 面对中国队这种高压战术，阿曼显得相当不适应，他们自身羸弱的实力在中国队这种战术面前，很快就导致后防线出现了许多漏洞，一点被突破，就全面被突破。 于是就在上半场刚刚开始十分钟的时候，第五十五分钟，中国队再次利用阿曼收缩防守所留下的边路空当发动进攻。 这次换成了右路，右边后卫白迪接到罗凯分出来的球之后，不停球，直接四十五度角传中！ 足球划出一道弧线，高高飞进了禁区。 胡莱跑到阿曼两名球员中间的空当处原地起跳，准确地判断到了足球的落点，一个后蹭甩头！ 在他跳起来争顶的时候，周围两个阿曼中后卫甚至都没起跳，完全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有中国队球员顶到球……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目送足球飞向球门后点。 而之前在前点的门将尽管奋力回扑，对于胡莱这个稍微有些刁钻的甩头攻门，也还是鞭长莫及！ “胡莱——！！！梅开二度！！中国队3:0领先阿曼了！下半场才刚刚开始了十分钟！”贺峰再次欢呼起来。 经过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远洋体育场内的气氛本来稍微有些冷却了下来，现在却被重新一把火点燃，轰的一下。 球迷们所迸发出来的呐喊声，仿佛行星发动机喷口的火焰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第九章 现场教学 “胡莱在前点高高跃起甩头攻门！好球！！这个头球真是刁钻！” 电视机屏幕中的胡莱落地之后，回头望了一下球门，确认足球是真的飞进了球门的，他这才张开双臂跑向了给他助攻的边后卫白迪。 大顺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呼喊声：“胡莱！胡莱！胡莱！！” 这样的一幕在之前足协杯决赛首回合的时候是完全看不到的，相信等新赛季开始之后，也看不到了。 也只有此时此刻，大顺球迷们才愿意放下之前双方的恩怨，为胡莱加油。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零下五度的气温似乎也不算冷了。 施无垠和李志飞站在教练席前，一边鼓掌，一边说道：“经过上赛季，胡莱又进步了啊，” “感觉更成熟了。赵康明执意要让闪星打足协杯是正确的，连续和中超球队交手，极大的提升了这些年轻人的自信心，扩展了他们的见识，增加了经验。”李志飞在旁边说道。“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期待闪星新赛季在中超能拿出什么表现了……” 施无垠的表情却有些尴尬，听到李志飞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你竟然还想期待他们新赛季表现……咱们把他们的三个主力都抽调走了，打u亚洲杯，让他们直接错过了季前集训，你觉得闪星新赛季开始之后能够有什么太好的表现吗？” 李志飞听到施无垠的话之后，也愣住了：“呃……” “我给你说老李，老赵这个时候不在心里骂咱们就算是他觉悟高了。” ※※※ 在集训地酒店里看比赛的赵康明看见胡莱的出色表现，就对旁边的助理教练陈墨说：“胡莱这小子进步真快，他去年去打东亚杯的时候还稍微有些青涩，如今却已经感觉和这支球队融为一体了。施无垠的三叉戟战术确实有点东西，充分激活了前场的三个攻击手……诶你干嘛？” 说着说着他发现陈墨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等他们打完u亚洲杯回来，一月份就完了，三月一日中超开幕，留给他们和我们球队合练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痛啊！” 赵康明闻言也有些头痛，但他还是说：“现在就别考虑那些了，老陈。为国争光是他们的义务，也是我们俱乐部存在的目的之一，咱们不就是给国家队培养优秀人才的吗？而且咱们新赛季的目标不是保级吗？至于亚冠……随便踢踢吧，要是为了踢个亚冠，把自己弄降级，那可就太搞笑了。” 上赛季结束的时候，闪星拿到了足协杯冠军，同时还获得了下赛季亚冠参赛资格，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 打亚冠有更多的钱赚，还有更高的曝光率，也可以以此为理由来吸引更多高水平球员的加盟。 但现在想起来，就闪星的家底，要同时应付国内和亚冠双线作战何其难啊…… 赵康明好不容易把这支球队的架构打起来了，也不可能为了打亚冠就大大阔斧的引援改革，把原来自己花大量心血组建的球队阵容全盘推翻。 所以新赛季集训开始之后，他已经和俱乐部总经理董文长谈过一次了，希望俱乐部不要把目光放在亚冠中，更不要以亚冠为目标进行引援。 毕竟闪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亚冠上拿到冠军，那亚冠除了锻炼球队就没有其他价值了。为亚冠倾斜太多资源是不明智的。 亚冠是用来锻炼球队的，就跟上赛季的足协杯一样，所以本赛季球队的重心还是得放到联赛上。 争取在一个赛季打完之后，闪星还能留在中超。 这就是赵康明和董文一番长谈之后所达成的共识。 有了上赛季球队的出色成绩做支撑，董文也充分尊重了赵康明这个主教练的意见。 这次长谈之后，双方也成功续约，赵康明和他的教练组都将继续在闪星工作三个赛季。 这对闪星俱乐部来说，可谓重大利好。 在谈妥赵康明的续约之后，董文又去挨个和球队里的重要球员续约。 比如张清欢，他就肯定会获得一份比现在更好的合同。 他还试图去大顺金箭头谈陈星佚的买断，这让金箭头俱乐部很诧异，不明白董文这个胖子是怎么还有脸来找他们买断陈星佚的——那场足协杯决赛之后，金箭头俱乐部对于提前又把陈星佚租给了闪星一个赛季，已经非常后悔了，简直恨不得毁约让陈星佚留下来……又怎么可能再把陈星佚卖给闪星呢？ 现在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球员前途无量，金箭头怎么可能会放走？除非他们集体都是闪星卧底。 要知道看到了张清欢在上赛季的表现之后，首都龙腾俱乐部管理层可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他们很后悔放走张清欢了…… ※※※ 在同一间酒店同一个楼层的另外一间房间里，秦林正在指着电视屏幕对夏小宇说：“刚才国奥队这次进攻虽然进了球，但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进了球还能有什么问题？ 夏小宇觉得林哥问的太奇怪了。 足球比赛中的所有进攻都是为了进球，既然进了球就没问题。而且这次是非常经典的中路分边路，边路再传中，中路接应攻门的进攻套路，完成的质量很好。 中路分球的罗凯分的及时，边路传中的白迪传球的时机和路线选择也都很好，中路跟进的胡莱就不说了，教科书般的中路抢点。 但夏小宇知道林哥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还这么问，一定有什么深意。 见夏小宇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秦林主动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胡莱进球的时候，在阿曼的禁区外，比较空？郭俊夫作为国奥的中场组织者，和胡莱一起压到了对方的禁区里，但后腰高瑞敏却并没有及时上前，填补这个空当……” 秦林这么一说，夏小宇就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确实和林哥说的一样，阿曼禁区前有些空。 只是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禁区里的事情所吸引了，谁还会在乎禁区外发生了什么啊…… “你要在乎，因为你要出现在那个地方。”秦林说道。 正好此时电视转播在多角度重放刚才胡莱的这个进球，秦林掏出手机录像。 然后他就着录像给夏小宇讲解： “……这次是胡莱成功头球把足球顶进去了，但如果对方把球解围出来了呢？这个地方这么大的空当没有我们的人，谁来控制第二落点？高瑞敏拖得比较靠后，他应该是在提防对方打反击，这么选择也没错。但如果他能够主动往前，直接控制住第二落点，不是比在后面等着对方攻上来更好吗？这样不仅可以防止对方打反击，还能趁势发动第二次进攻——这对于你这个组织后腰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夏小宇看到秦林在手机上不停滑动屏幕，放大画面，给他解释，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是后腰，你的位置更靠后，在进攻的时候，这似乎会让你远离球门。但这同样也是你的优势，因为你拥有比前腰更广阔的视野范围，你能够一目了然双方球员的站位关系，从而选择合适的时机和位置……这就需要你在场上多观察多思考。当然，其实你现在已经做的不错了，但还不够，要更频繁的观察，就像是雷达一样，一刻不停地把球场上的球员位置关系都扫描到脑子里。” “我明白了，林哥。” ※※※ 在秦林忙着给夏小宇就这比赛给他讲课时，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进行。 已经三球领先的中国国奥队再次放慢速度，调整节奏，避免一次性把所有能量都用光了，到比赛后半阶段难以为继。 阿曼在丢了三个球之后似乎也彻底甩掉了包袱，他们攻出来也打出了几次像样的进攻。 但仅有的几次射门，要么没打在门框范围内，要么就没突破林致远的十指关。 这不是林致远在国奥队的第一次亮相，之前对阵阿联酋国奥队的热身赛中，林致远就首发出场了，表现出色，在赛后受到了大家的好评。 但那毕竟只是热身赛，和正式比赛不一样。 本场比赛的阿曼实力不强，上半场一脚打在门框范围内的射门都没有。但这恰恰更能考验一个门将的能力，看是否会因为准备不足，而犯下一些低级错误。 林致远并没有如此，下半场当阿曼的攻势起来之后，他连续做出稳定发挥，将阿曼的射门都拒之门外。 展现了自己海归门将的硬实力。 和国内的门将比起来，林致远在门线上的基本功更扎实，这就让他出现各种莫名其妙失误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同时他的性格也让他善于指挥后防线。尽管他才刚刚来到球队，却已经非常自然地开始在场上大喊大叫地指挥身前后卫的站位和跑动了，那架势就好像是他已经在这支球队呆了很久一样…… 他反正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在成功守住了阿曼的攻势之后，国奥队利用阿曼攻上来所留下的空间打起了反击。 从高位逼抢到快速反击，两套战术几乎是无缝切换，体现了施无垠在这支球队上所花费的心血成果。 其实国奥队是挺适合打快速反击的，毕竟他们阵中有多名速度快的球员。 一左一右的陈星佚和罗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六十七分钟的时候，国奥队打出一次反击，罗凯带球狂奔到阿曼三十米区域之前，把足球斜塞给了另外一边跟上来的陈星佚。 陈星佚在接球的时候用左脚把足球往内线一扣，扣开了射门空间之后，直接在大禁区线上起脚搓射，足球从远点飞进了阿曼的球门后角。 中国国奥队4:0领先阿曼！ 而这次进攻全程都没胡莱什么事儿……当陈星佚射门的时候，胡莱才刚刚跑上来，还没到三十米区域呢。 “一次教科书般的快速反击！”贺峰开心地说道，“中国队打出了一场高质量的比赛！” “上半场是陈星佚助攻罗凯，而现在轮到罗凯助攻陈星佚了，两个人投桃报李，互相投喂，哈哈！”颜康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网上，罗凯的粉丝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对陈星佚的粉丝喊话：“这下我们两家可扯平了！别再说我家凯凯欠你们家的了！” 现在轮到陈星佚的粉丝们憋着了。 这之后，无论是中国国奥队还是阿曼国奥队，都没有能够再取得进球。 比赛被定格在了4:0上。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看台上的中国队球迷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国奥队的奥运会之路开了个好头。 看起来或许这次真的可以去奥运会了！ 在比赛结束哨音吹响的时候，李青青从沙发上起身。 “干嘛？”李自强问道。 “去收拾行李啊，明天一早就得去锦城坐飞机了。”李青青说着走向自己的卧室。 很快李自强就听到有哼歌声隐约从女儿的房间里传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无奈地舒展开来。 第十章 获得积分就出线 虽然中国队在揭幕战中以4:0的比分击败了阿曼国奥队，充分展示了他们强大的进攻火力。 但是三叉戟却在第二场小组赛中交了白卷。 他们和本小组实力最强的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打了个0:0。 这场比赛中国国奥队表现最好的是后防线。 去年十月份三场热身赛，每场都丢球，被人诟病不已的国奥队后防线，在这场比赛中却顶住了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猛烈的进攻。 虽然这和本场比赛中国国奥队的战术重心就是防守有关，但也不可否认王光伟和刘砚所组成的中后卫组合，再加上门将林致远的加入，这条防线的硬实力确实是提升了很多。 尤其是林致远。 上一场比赛他的发挥空间还不多，这场比赛几乎成了主角。 在他的帮助下，中国国奥队和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握手言和。 两场小组赛踢完之后，中国队和乌兹别克斯坦都是一胜一平，积四分，中国队凭借四个球的净胜球优势，暂时排名小组第一。 u23亚洲杯总共参赛球队十六支，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的前两名出线，进行淘汰赛，最终决出冠亚季军。u23亚洲杯每两年一届，但只有在奥运会年的那一届才算是奥运会预选赛，前三名有资格参加奥运会的足球比赛。 此前不管是不是奥运会预选赛，除了第一届u23亚洲杯，中国队在这项赛事中从来没有小组出线过。 其实如果不是和奥运会预选赛挂钩了，摆在中国国奥队面前最实际的目标应该是先从u23亚洲杯小组赛里出线。 尽管第二轮没能击败乌兹别克斯坦，但舆论还是对这支国奥队非常支持和看好的。 毕竟四分也已经让他们在小组出线中占据优势。 接下来最后一场小组赛，他们只要在卡塔尔身上拿到积分，就可以晋级淘汰赛——无论是拿到一分还是拿到三分，反正不输就肯定小组出线。 说白了，就是打平既出线…… 不过媒体们似乎是觉得这个说法太不吉利了，所以在宣传的时候都说“下一场小组赛，只要中国队拿到积分就可以晋级”。 这么一说，还真是让人觉得安心多了呢。 ※※※ 两轮小组赛战罢，现在a组的形势是这样的 中国队一胜一平，积四分，净胜球四个排名第一。 乌兹别克斯坦一胜一平，积四分，净胜球一个排名第二。 卡塔尔一胜一负，积三分，净胜球零个排名第三。 阿曼两战两败，积零分，净胜球负五个排名第四。 最后一轮小组赛，乌兹别克斯坦和阿曼打。这场比赛没什么悬念，从双方实力和表现来看，乌兹别克斯坦的胜率非常高，唯一悬念或许只是赢几个球。 另外一场小组赛，就是中国队和卡塔尔之间的比赛了。 无论是这个时空还是胡莱来的那个时空，卡塔尔都可以算的上是中国足球最近这些年的苦主之一了——当然，中国足球的苦主一向很多，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就这还是中国足球在2015年开始了决心非常大的改革。不改的话，就越南、泰国青训的表现，他们很快也将荣膺“中国足球新苦主”了。 中国足球在国奥这个级别和卡塔尔的上一次恩怨是2016年奥运会的预选赛，当时中国队在u23亚洲杯暨奥运会预选赛中从小组赛出线，结果就遇上了卡塔尔。 然后输了。 失去了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那次失败之所以让中国球迷们印象深刻，是因为在这届预选赛之前，中国足球刚刚经历了一番堪称彻底的改革，大家对这次改革寄予厚望。结果第二年的奥运会预选赛中国国奥队就在u23亚洲杯中折戟沉沙…… 虽然说足球这种运动，不是改革之后马上就能见成效的，但在如此具有象征性的一届预选赛中，中国队被卡塔尔国奥队所击败，失去奥运会资格，还是十分打击当时大家对中国足球改革的信心的。 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国奥队再也没有碰到过卡塔尔——包括热身赛。 这说起来也真是巧合，但是在有心人的解读下，就变成了 “中国足球被卡塔尔伤透了心，打又打不过自然只能躲起来咯，所以故意不安排和卡塔尔的热身赛，这本质上是一种懦夫行为。从上到下都这么胆小没种，中国足球又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就好像中国足球被卡塔尔吓破了胆一样。 那这次在自己本土举办的u23亚洲杯暨奥运会预选赛，正好就让那些持这种观点的人看一看，中国足球是不是真的被卡塔尔吓丢了魂…… ※※※ “我操，咱们和卡塔尔的比赛是这个逼来吹啊！” 在国奥队的u23亚洲杯微信群里，王子健发了一个新闻链接出来。 不用点进去光看标题就知道说的啥“中卡之战主裁判确定，伊朗主裁阿里雷扎·法哈尼将执法这场焦点战……” “这人是谁？”胡莱在群里问。 “胡莱你别装！”王子健迅速回道。 “我真不知道这人是谁，他怎么了？”胡莱一头雾水。 “我去，不是吧胡莱？你就忘了？东亚杯咱们和韩国的比赛，就是他吹的……” 拿着手机的胡莱瞪大了眼睛，一脸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他呀！” 那场对阵韩国队的东亚杯比赛，胡莱还是可以感受到主裁判在吹罚比赛时的偏向性，他对韩国队球员的动作就是要比对中国队球员的动作更宽容一些。 要不是孙镐敏铲向胡莱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以及胡莱的反应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大到根本无法忽略过去，恐怕孙镐敏到比赛结束的时候都还会留在球场上。 “一个伊朗裁判吹咱们和卡塔尔的比赛，亚足联可以啊……”有人在群里抱怨道。 “咳，别这么说，咱们和阿曼的比赛，执法主裁判还是日本人呢，东亚裁判。咋没人说东亚裁判帮东亚球队呢？” “那能一样吗？西亚足球什么德行又不是不知道，西亚人最擅长抱团了。反观我们东亚窝里斗，根本不可能团结起来。我敢说要是换成韩国裁判来吹我们比赛，鬼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不能简单以地理关系来分亲疏远近吧？西亚那边好像各种派别之间也互相看不顺眼，甚至是血海深仇呢……他们能这么简单就团结起来？” “我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但我知道西亚足球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以前没少做！” 眼看大家争论了起来，球队的队长郭俊夫连忙在群里灭火“行了行了，甭管主裁判是谁，比赛还是要看我们自己踢的。足球政治什么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对主裁判有情绪可千万别带到比赛中去！” 胡莱先发“收到！” 陈星佚紧跟“收到！” 接着最开始挑起话题的王子健也马上回道“收到！” 下面就是大家保持队型的“收到”刷屏。 郭俊夫在手机前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 小组赛最后一轮之前，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不同以往了。 对出线的期待和对未知的忐忑混在一起，让球队内部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所以一篇裁判的新闻都能在群里引起争论。要换成以往，谁关心这场比赛主裁判是谁啊？ 反正不管是谁，都正常踢呗。 打平就能出线的最后一场小组赛，再加上卡塔尔这个对手，这些因素放在一起，郭俊夫觉得队友们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心态了。 作为队长，他需要帮助主教练维护球队内部的气氛，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今天他觉得自己介入的还算及时，没有等到大家争上上百条聊天记录的时候再出面，那大家恐怕就收不住了。 这多亏了他这个“观察者”没事儿就喜欢在群里潜水窥屏，才能及时发现不好的苗头。 唉，这队长不好做啊…… 第十一章 偏题了 事关中国队小组出线的大事，一月十五日尽管是星期一，但是在下午六点钟的时候，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依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中很多人是直接从单位来到球场的，甚至可能都没来得及吃晚饭。 这些人在上班的时候可能都还穿着各种制服，但如今他们全都穿着红色的中国队球衣，在看台上营造出了红色的浪潮。 比赛将在晚上的七点半开球，球迷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电视台和各种新媒体、自媒体的记者们在场外和看台上采访起了球迷们。 之前多次出现在国足比赛现场的央视美女记者王珊珊这次也出现在了体育场外，正在采访排队入场的球迷们。 当她让球迷们预测本场比赛比分的时候，有乐观的中国球迷做出了“3:0”的手势，还有球迷直接在后面不断高呼：“马德里！马德里！马德里！” 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是今年夏季奥运会的举办地，球迷们高呼这个名字，自然对国奥队参加奥运会寄予厚望，并充满信心。 虽然第二轮小组赛没进球，但考虑到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的实力，中国队能够和对手打个0:0，这表现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第三场小组赛打卡塔尔，就算两支球队之前有些恩怨，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中国国奥队和如今的这支球队也完全不同，球员都换了，难道还有什么关联吗？ 赛前有人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中国队是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试图用当年那场失败来嘲讽中国足球，结果被更多的中国球迷涌进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绝大多数中国球迷们对这场比赛中国队获胜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们相信，坐拥主场之利的中国国奥队在最后一场小组赛拿下卡塔尔是毫无悬念的。 甚至有一些中国球迷们开始计算国奥队小组出线之后，会在淘汰赛阶段遭遇什么对手，制定所谓的“马德里路线图”。 根据规则，A组第一晋级淘汰赛之后将在四分之一决赛中遇到B组第二，A组第二则会遇到B组第一。 而现在B组第一是日本国奥队，第二则是巴勒斯坦国奥队。 以中国国奥队目前在净胜球上的巨大优势，可以说只要他们能够击败卡塔尔，就基本上锁定了小组第一，乌兹别克斯坦很难在阿曼身上获得多达四个净胜球。 这么一来，中国队很有可能在四分之一决赛中遇上B组第二巴勒斯坦。 这支球队的实力不算太强，以国奥队的表现，应该是可以闯过这一关的。 而再进一步就是四强，中国国奥队距离奥运会参赛资格仅有一步之遥——他们如果能够直接杀进决赛，就能锁定奥运会门票。 但就算是不能，那也还有三四名决赛这个机会，只要拿到第三名，一样可以参加奥运会。 所以只要中国队能够晋级淘汰赛，奥运会门票就在向他们招手，中国队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参加今年夏天在西班牙马德里举办的奥运会。 多少年了，苦苦等候的中国球迷终于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所以尽管这场比赛是在工作日的晚上，能够容纳六万人的远洋体育场则几乎坐满了。 要知道，对于国奥队来说，这样的上座率是非常恐怖的。就算是中国国家队，除非是一些非常重要的比赛，否则也是很难有这种上座率的。 在体育场之外，神州大地不知道多少人在家中、酒吧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通过电视机、手机和电脑，在收看这场比赛呢。 有这么多的球迷对中国国奥队寄予厚望，国奥队的小伙子们确实也没让他们失望。 ※※※ “诶漂亮！好球！！！” 伴随着解说员贺峰的一声大吼，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欢声雷动，几乎掩盖住了贺峰在后方演播室里的呼喊。 在球场中，卡塔尔的球门前，郭俊夫接到了罗凯从底线附近传回来的球之后，把足球果断射向球门。 而在此之前卡塔尔的后卫们和门将巴卡里，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在门前接应的胡莱身上。 完全忽略了突然出现在点球点附近的郭俊夫。 足球应声入网！ “开场仅仅四分钟，国奥队就首开纪录！他们开了个好头！罗凯在边路利用身体扛开了卡塔尔的后卫，突破到禁区里下底传中……他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把足球传给胡莱，而是传到了后面，给后插上的郭俊夫创造了绝佳机会！” 看台上欢呼不断，将近六万名中国球迷们所发出的声势和能力完全可以和零下七度的寒冷相抗衡！ 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进球的郭俊夫兴奋地跑向角旗区，然后被陈星佚追上一把拉倒在地。 更多的国奥队球员们蜂拥而至，嚷嚷着压到他身上。 教练席前的施无垠和助理教练李志飞相互拥抱，再分开，接着施无垠又去和领队冉家昌拥抱。 在他身边，无论是教练组的同事，还是替补球员们，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 欢乐和轻松的气氛洋溢在中国队替补席的每一个角落。 开场四分钟就能取得进球，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意料，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 中国队结束了庆祝，回到自己半场，卡塔尔国奥队中圈开球，比赛继续。 早早丢球似乎是影响到了卡塔尔球员的情绪，他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显得有些急躁。 当中国队发动进攻的时候，郭俊夫在中场拿球推进，对方的二号后卫萨尔曼上抢，然后绊倒了试图从他旁边突破的郭俊夫。 后者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足球也丢了。 主裁判法哈尼的哨音响起，吹了卡塔尔球员犯规。 对于卡塔尔球员的这次犯规，看台上响起了零星的嘘声——有一些中国球迷对萨尔曼的这个犯规不满，因为如果萨尔曼不犯规的话，就他身后那一个后卫的卡塔尔防线，中国队将获得大量的空当，可以说郭俊夫是直接突破了卡塔尔的防线。 结果因为萨尔曼的这个犯规，中国队这次进攻戛然而止，失去了可能扩大比分的机会。 只是因为中国队刚刚进了球，处于领先，所以绝大部分中国球迷还不是很在意，他们只是高喊：“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 解说员贺峰说道：“卡塔尔后卫采用战术犯规，放倒了郭俊夫……” 颜康说道：“萨尔曼也是没办法了，如果他不能挡住郭俊夫，让中国队这次进攻打起来，他们的后防线可就危险了。” 一分钟之后，中国队利用这次前场任意球发动进攻，把足球传进禁区里，然后被卡塔尔的后卫头球解围出来。 足球飞向边线，郭俊夫来到边路拿球。 球从空中来，他抬脚把球停下来。 这个停球很漂亮，这可以大大减少他调整的时间，为中国队发动二次进攻创造机会。 结果他刚刚把足球停下来，卡塔尔的十八号中场球员哈希姆·马迪博就从旁边一脚扫来，踢到了郭俊夫的腿上，将他踢倒在地！ 这一次看台上响起的嘘声要大了许多。 解说员贺峰的语气也严厉了一些：“卡塔尔这是在短短两分钟内连续对郭俊夫犯规啊！” 颜康在旁边皱眉道说：“感觉郭俊夫进了球之后，就被卡塔尔盯上了……” 被踢倒的郭俊夫从地上爬起来，向主裁判做了一个要牌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被对方球员针对，主裁判你是不是应该出一张黄牌警告一下，控制控制场上局面，同时也让对方有所收敛？ 结果伊朗主裁法哈尼毫无表示…… 不对，他不是毫无表示，他正在用急促响亮的哨音提醒摆放足球的中国队球员高瑞敏把足球位置往回挪。 贺峰看到这一幕也只能遵循正常解说的路子给主裁判的做法找补做解释：“比赛才刚刚开始十分钟都不到，法哈尼可能不太想轻易出牌吧……” 见状，郭俊夫也很无语，从地上起身之后，他就跑去找高瑞敏，准备主罚这个任意球。 他是球队的队长，胳膊上绑着队长袖标呢，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要给自己的队友做榜样。 同时在心里想：下次要对方再朝我犯规，裁判你总得有所表示了吧？事不过三啊，裁判…… ※※※ 不得不说，卡塔尔这种针对郭俊夫的做法确实遏制了中国队的进攻，毕竟郭俊夫是中国队的进攻组织者，他如果频频受制于对方凶狠的防守，中国队的进攻运转起来自然也就不顺畅了。 而在遏制住中国队的进攻之后，卡塔尔尝试着反击。 第十四分钟，他们在左边路发起进攻。 传球稍微有点大，被中国队的右边后卫白迪抢先卡住身位拿到了球。 结果卡塔尔助攻上前的左边后卫十三号球员艾尔·布拉克从背后伸出一脚，把白迪身前的足球捅走了，与此同时他手上用力，将白迪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白迪以为对方是犯规了，他举起双臂向主裁判投诉，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但主裁判法哈尼却没有任何表示，任由布拉克追上足球，杀向中国队的禁区！ 还好王光伟的注意力一直都很集中，并没有因为白迪倒地，就以为比赛会被吹停。 在布拉克突入禁区准备传中的时候，他及时上抢封堵住了这一脚，把足球挡出底线！ “王光伟立功了！” “要小心啊！主裁判没有吹哨，比赛就不会停，不要以为主裁判会怎么样……”颜康有些担心地说。 看台上嘘声一片，中国球迷们认为卡塔尔的十三号球员从后面推倒了白迪，是一次犯规，结果主裁判却让比赛继续进行，要不是王光伟，这球可能就真能威胁到林致远把守的球门了。 从之前卡塔尔连续两次针对郭俊夫的犯规开始，看台上的中国球迷们对这个主裁判的判罚越来越不满意。 有些激动的球迷已经喊出了“黑哨！”的声音。 而在国奥队的替补席上，没有首发出场的王子健想到了昨天晚上在球队微信群里的那一起小小的争执。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操！” 在他旁边不远处，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双手环胸站在场边，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而李志飞正在向第四官员沟通：“这难道不是犯规吗？” 第四官员没有回应他，只是板着脸摇头，那意思也不知道是指他听不懂，还是说“不是犯规”。 于是李志飞也没辙，他也只好冲对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走回了施无垠的旁边。他怕自己继续申辩下去，搞不好会给自己招来一张黄牌，或者直接被罚出了场。 ※※※ 卡塔尔的角球开出来之后没有能够形成威胁，足球被林致远跳起来双拳击出。 双方又展开了拉锯战。 第十七分钟的时候，白迪在中国队的底线附近接球，又被对方十三号球员布拉克腿踢倒在地。 这次主裁判的哨音终于在满场嘘声中响起，吹了对方犯规。 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口头警告，也没有黄牌。 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示意中国队在后场发任意球。 卡塔尔的十三号布拉克晃晃悠悠地从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白迪身边跑过去，连表示友好地俯身拍拍白迪，关心一下的举动都没有。 倒是作为队长，代表球队上去和主裁判交涉的郭俊夫，在向主裁判表示是不是应该给张牌之后，却吃到了主菜牌给他的一张黄牌…… 看到这张黄牌，郭俊夫自己都愣了：我特么是来让裁判你给对方黄牌，不是给我黄牌的啊！ 法哈尼才不管那么多，低头在黄牌背面上把郭俊夫的号码记了下来。 就这样，本场比赛第一张黄牌终于出现了。 而看台上的嘘声更盛了。 “郭俊夫因为抗议判罚吃到了一张黄牌……”贺峰语气无奈地说道。 他身边的颜康这次没吭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中国队球员不应该在判罚之后跑去找主裁判理论？ 可问题郭俊夫就是球队的队长，去和主裁判沟通那是他身为队长的职责！ 结果跑去沟通之后吃到一张黄牌，这是我们球员的问题，还是主裁判的问题？ 或许法哈尼觉得每次判罚对中国队不利的时候，就有中国队球员跑来给他施压是不尊重他权威的表现。 但问题是你让中国队球员尊重主裁判的权威，你的判罚首先要有权威！ 当然，除了那个十三号第一次对白迪的那个背后推人没吹之外，其他卡塔尔对中国队的犯规都吹了。可那么多犯规动作你连一张黄牌都不给，口头警告也没有，这样的判罚有什么权威可言？ 黄牌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警告犯规球员，同时也是警告犯规方的球队其他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结果呢？有黄牌不用，犯规之后屁事儿没有，那在卡塔尔球员眼里看来这是个什么信号？ 卡塔尔球员明显是在你这个主裁判的纵容下才越来越嚣张的！ 看看那个十三号在背后踢倒了白迪之后是什么表现吧…… 他压根儿没把自己这次犯规放在心上！ 这些话憋在颜康心里，但他还不能说，因为他是一个评论员，他不能直接在解说中攻击裁判，那样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他只能努力保持沉默。 ※※※ “郭队郭队……”胡莱跑回来把刚刚吃到一张黄牌的郭俊夫拉开，“你别上去了，没见那个法哈尼一脸不爽吗？” 郭俊夫愤愤不平：“我比他还不爽！妈的，我他妈被他们追着犯规，他连个口头警告都没有，结果反而给了我一张黄牌……他的出牌标准究竟是啥啊？” 这个时候他倒是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在微信群里要求大家不要带着情绪踢比赛的提醒了…… 但这也不怪他，任谁摊上这样的判罚，都难免会有火气。 “管他是啥呢，咱们按照自己的节奏踢就行了，现在比分上我们还领先呢。可千万别因为裁判的判罚乱了自己的节奏啊！”胡莱劝道。 郭俊夫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他对胡莱说：“多谢啊，胡莱。你说得对，我太冲动了。” 胡莱连忙笑了笑：“这话说的太客气了，郭队。” 然后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比赛开始了快二十分钟，他还没有一脚射门呢，比赛的重心在那个进球之后，似乎就偏到了足球之外的地方上…… 他也很无语。 第十二章 一场不正常的比赛 胡莱以为他劝了郭俊夫之后，让他调整心态，比赛就能继续正常踢下去。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还真是太天真。 因为这场比赛是否能够正常进行下去，其实并不取决于中国队这边怎么样。 而取决于卡塔尔，取决于裁判。 比如就在郭俊夫刚刚吃到黄牌之后两分钟，卡塔尔在中国队禁区前策动进攻。 他们把足球传给了半个身体都在越位位置上的队友，主力中锋十九号，阿尔莫埃兹·阿里。 尽管中国队后卫线上的球员们集体举手，示意对方越位，但无论是主裁判还是边裁，都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于是中国队球员就只能仓促组织防线，应对这突然的攻势。 还好拿球的卡塔尔球员阿里面对挡在自己面前的王光伟，反复扣球都没能晃开空间，最终当更多的中国球员围上来之后，他只能选择仓促射门。 还打偏了。 足球直奔底线裁判滚去。 同时卡塔尔的二十号球员萨勒姆·阿尔·哈伊里从后点杀出，追向足球。 只是他已经注定追不到足球了……就在这时，他的脚和站在底线上的边线裁判磕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样，哈伊里应声倒地，同时还举起双臂向裁判示意。 只是在他抬起头之后才发现刚才和自己发生碰撞的人是底线裁判…… 这特么就尴尬了。 他看着底线裁判，底线裁判也看着他。 最后还是底线裁判先伸出手，把他给拉了起来。 与此同时，看台上嘘声夹杂着哄笑声，全都送给了哈伊里这次拙劣的表演。 “这……”贺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第一次看见碰瓷碰到裁判身上的情况。 颜康实在是没忍住，在旁边说道：“他可能以为撞到他的是咱们的门将林致远吧……” 而此时林致远正站在底线上，向这一幕摊开双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你摔你你妈呢！” 远处的胡莱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有些时候为了争取点球，已经很拼了，不惜被对方撞来撞去的，冒着受伤的风险。哪想到这位仁兄为了个点球更拼，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就能这么往禁区里摔。 要是法哈尼那个主裁判真敢吹点球的话，那他真会怀疑这个主裁判是不是收了卡塔尔人的钱——卡塔尔人在这方面可是有前科的，在他所熟悉的那个时空，当初卡塔尔申办世界杯不就曝出了贿选丑闻吗，搞得国际足联好多高官受到牵连，因此下台，名誉扫地。 他始终觉得关于这种民族性的东西，无论是否转换时空，都不受影响，这一点在韩国队身上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所以他怀疑卡塔尔人为了奥运会参赛名额，而给裁判塞钱，甚至在亚足联里搞小动作，那都是符合逻辑，完全合情合理的推理。 绝对不是什么抹黑、构陷。 仿佛是在为胡莱这种合情合理的推理提供证据一样，电视转播中在重放刚才阿尔莫埃兹·阿里在中国队大禁区前接球时的慢镜头，从定格画面来看，在卡塔尔拿球队员传球之前，阿里确实是处于一个很明显的越位位置上。 但视野非常良好的边裁对此却并没有举起，主裁判法哈尼自然也是毫无表示。 “这球是越位啊！还好这球没进，否则……”贺峰看到之后有些后怕地感慨。 “王光伟在这次防守中又一次立了功。在其他队友都忙着举手示意对方越位的时候，又是他及时的第一个出现在阿里的面前，封堵了他的射门空间……”颜康不想谈论裁判，转而对王光伟的表现赞不绝口。 王光伟也确实当得起这样的称赞，因为在这几次突发事件中，他都经受住了考验。 给人一种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王光伟永远都是值得信赖的那一个的感觉，简直就就是中国队后卫线上的定海神针。 当中国队其他球员都在被伊朗裁判法哈尼的判罚搞得火气越来越大的时候，王光伟确实相对比较冷静，他既没有冲上去和主裁判讨论、纠缠，也没有对着卡塔尔的球员大喊大叫。 他的注意力始终是放在足球，放在比赛本身的。 这可能和他高中时代的一段经历有关，让他已经隐隐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 但可惜的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冷静理智。大家毕竟都是年轻球员，很容易上头，被主裁判和卡塔尔球员这么搞，还能保持冷静理智的人实在不多。 如果中国球员都有王光伟这样的自控力，那中国足球的水平也不至于在黑暗低谷中徘徊那么多年了。 ※※※ 第二十五分钟，卡塔尔从后场发动进攻，陈星佚在防守过程中，伸手推了一下拿球的卡塔尔球员后背，后者立刻干脆利落地倒地。 急促的哨音响起。 这本来应该是一次的普通犯规，但是听法哈尼那哨音的动静，和他突然加速跑过来的架势，以及被拉倒的卡塔尔球员躺在地上蜷缩着反复打滚的样子，还以为陈星佚利用雄浑的内功一掌震碎了对方球员的心肝脾肺肾呢…… 法哈尼跑到一脸懵逼的陈星佚跟前，掏出黄牌高高举起！ “我……”贺峰咬着牙拐了个发卡弯，“……的天哪！黄牌！竟然是黄牌！这个动作不大的犯规竟然是黄牌！” 他也是忍不住了，委婉地对主裁判的判罚尺度提出了异议。 同时他在心里吐槽：你他妈怎么不直接给红牌算了！ 也得亏U23亚洲杯腾飞视频没拿到转播权，否则这个时候估计沈浪已经在演播室里骂上了都…… 陈星佚看到黄牌之后脸上的表情从懵逼变成了震惊，他不断用英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胡莱上来把他推开了：“别问，问就是裁判权威不容侵犯。” 自从用了那个世界通用语的技能书之后，他发现自己在球场上完全听得懂老外们说话的意思。 而之前有一次他从法哈尼身边经过的时候，就听到他正在用耳麦和场下的第四官员交流沟通，抱怨中国球员太不尊敬他了。 胡莱就知道了，上去找主裁判理论两句，放到其他比赛中可能是很正常的做法，只要态度不是那种很愤怒的，也没哪个主裁判会觉得自己权威受到挑战了。 但显然眼前的这个法哈尼有些玻璃心，他很在意这个问题。 所以他不上去找裁判，尽管他现在在与老外沟通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再也不会出现东亚杯和那个日本中后卫“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的状况。 这和会不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背着双手往主裁判跟前那么一站，你就已经严重挑衅了主裁判的权威，成为了他要立威的对象。 但你要说是中国球员不尊敬主裁判，所以主裁判针对中国队球员，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 因为就在陈星佚的这次犯规的两分钟之前，罗凯在前场遭到了卡塔尔的后腰马迪博的犯规，被铲翻在地。 当时主裁判法哈尼吹了马迪博犯规之后，这位后腰球员显得非常愤怒，在听到哨音之后就起身朝着主裁判挥了一拳——如果按照法哈尼这位主裁判如此重视自己权威的脾气，就这一个动作便能让马迪博吃到一张黄牌。 但他却安然无恙，挥拳骂了一句之后，还把胳膊夹起来，展示肌肉那样展示自己的脾气。 脸上表情也非常不爽。 那么本场比赛主裁判伊朗人法哈尼是怎么做的呢？ 他上前对这位犹如愤怒公牛一般的卡塔尔球员，做出了……口头警告。 是的，口头警告。 之前郭俊夫作为队长上去和他沟通交流，希望他对卡塔尔球员出牌，被出示一张黄牌。 如今卡塔尔球员犯规之后又是挥拳大骂，又是对着主裁判展示肌肉和冒着粗气的鼻孔，却只是口头警告。 简直要把胡莱都逗乐了。 卡塔尔球员一分钟内连续两次对郭俊夫犯规，没有黄牌也没有口头警告。 同一个卡塔尔球员连续两次背后手脚并用的踢倒白迪，没有黄牌也没有口头警告。 而现在陈星佚在防守的时候推了对方球员一把，黄牌警告。 胡莱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主裁判为什么偏偏对中国球员这么严苛。后来他想起来这位主裁判曾经执法了去年中国队和韩国队的那场东亚杯比赛，因为在比赛中一些判罚偏向韩国队，而在赛后遭到了中国媒体和球迷们的批评。 毕竟当时胡莱差点被对方的孙镐敏给废了，虽然他运气好（有挂）没事儿，但也还是把中国媒体和球迷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少人都觉得如果法哈尼在比赛中能够严格约束韩国队球员的犯规，及时出牌，而不是像个吝啬鬼一样打死不出牌，那么可能孙镐敏根本不敢向胡莱下黑脚。 难道这些批评声传到了法哈尼的耳朵里？ 胡莱是真没想到这个伊朗裁判没事儿还来中国网上冲浪的？ ※※※ 当中国队在开场四分钟的时候就取得领先时，看台上和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都认为这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中国队将会击败对手，顺利以小组第一的身份从A组出线，同时避开实力强劲的日本国奥队。 现在看来，那个进球可能是这场比赛中唯一像是正式比赛的环节。 那之后，比赛就滑向了一个不可知的深渊…… 并且一点要减速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第二十八分钟，郭俊夫在和卡塔尔球员争抢球的过程中，再次被对方球员踢倒在地。 阿里雷扎·法哈尼吹了卡塔尔犯规，但依然是没有黄牌，也没有口头警告。 哪怕有其他卡塔尔球员抗议他的这次判罚，认为这是郭俊夫假摔，他也没有对抗议的卡塔尔球员展示自己的权威。 一分钟后，罗凯在右边路刚过中线的地方，带球突破，被卡塔尔的十三号球员布拉克从背后拦腰抱住并摔倒在地。 法哈尼的哨音在巨大的嘘声中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犯规的布拉克头也不回，径直跑回自己的位置上，法哈尼也只是示意中国队发任意球，并未理会犯规的布拉克。 就这样，连续两次犯规，另外还有一次疑似犯规的布拉克身上连一张黄牌都没有…… 第三十二分钟，郭俊夫在中场回撤背身拿球的时候，被两名卡塔尔球员夹击，其中那个对主裁判颇有不敬的后腰马迪博从五六米外冲刺上来，直接背后放铲，虽然铲到了球，却同时也粗鲁地把郭俊夫撞翻在地。 法哈尼竟然没有吹停比赛，而是任由比赛继续进行。直到卡塔尔球员在边路拿球被中国队球员挡出边线，他才给了卡塔尔一个界外球…… 而郭俊夫这个时候已经在地上躺了快半分钟了。 因为对方这次拼抢就发生在中国教练席的前面，这也引起了中国队教练组的不满，李志飞忍不住对场内挥舞着胳膊大喊大叫。 他也为此遭到了主裁判法哈尼的口头警告：“再叫就把你罚上看台！” 领队冉家昌只能把李志飞拖回了教练席。 施无垠朝着目光坚定表情神圣不可侵犯的主裁判法哈尼摊开了双手，很是无奈。 在这期间解说员贺峰和颜康都不知道该怎么解说比赛了，贺峰只能憋着一肚子火，不断提醒国奥队的小伙子们：“控制脾气，控制脾气……不要被情绪左右……不要和主裁判争论……不要被对手激怒……比赛就是这样，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们会在比赛中遭遇许多困境，如今的局面对于大家来说就是一次非常好的考验……” 他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就能猜到网络上和电视机前，肯定又不知道多少中国球迷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但他没办法，普通球迷当然可以骂，随便怎么骂都行，现在远洋体育场看台上五万多名中国队球迷就在集体问候法哈尼家的所有女性亲属。 可他是个解说员，他现在正在工作，他有自己的职责和职业道德，这些东西要求他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再怎么愤怒，也只能憋着火继续试图从足球比赛本身来解说，尽量让这场比赛还像是一场比赛，给U23亚洲杯保留唯一的一点体面…… 但他的努力在第四十一分钟的时候还是化为了泡影。 ※※※ 第四十一分钟，卡塔尔国奥队从中圈发动进攻，拿球的阿克拉姆·阿费夫突然加速启动，然后把足球传给了前面回撤接应自己的阿尔莫埃兹·阿里，接着他自己无球跑动试图从郭俊夫和高瑞敏两名中国队球员中间钻过去。 然后他被郭俊夫伸手拉倒了。 尖锐的哨音响起。 就在事发地旁边的法哈尼一手指向犯规地点，一手伸向了他屁股后面的口袋，那里放着……牌！ “诶？这球？”贺峰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他愣了一下。 场上被拉倒的阿费夫的反应都比他快，在回头看到主裁判的这个动作之后，意识到郭俊夫可能会吃到第二张黄牌时，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拼命鼓掌喝彩。 在他身边的中国队其他球员则还没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主裁判竟然要出牌？”贺峰瞪大眼睛，他终于没绷住，大喊起来，“如果郭俊夫的这个拉人值得一张黄牌的话！那比赛第六分钟的时候，卡塔尔后卫萨尔曼绊倒郭俊夫的那个犯规也应该是一张黄牌！因为当时萨尔曼身后只有一名后卫！但萨尔曼却并没有吃牌！如果萨尔曼没有吃牌的话，那郭俊夫现在的这个犯规也不应该吃牌！” 球场里嘘声大的就像是盛夏里最刺耳的蝉鸣一样，已经到了让人心神不宁的地步。 之前一直避免触主裁判霉头的胡莱见状也忍不住冲上去，利用他语言上的优势向主裁判解释和求情：“先生，他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吹犯规就行了，用不着给牌吧？求求你了，他身上已经有一张黄牌了……” 正在低头掏牌的法哈尼听到耳边传来流利的波斯语时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胡莱那张谄媚的脸凑了上来。 但法哈尼显然并没有因为胡莱的波斯语说得如此纯正而听取他的意见，而是将掏出来的黄牌亮给了胡莱！ “胡莱因为上前抗议吃到了一张黄牌！”贺峰在心里骂道：艹尼玛！ “艹尼玛黑哨！！”看台上的中国球迷们已经用响亮的声音把贺峰的心里话骂了出来。“日尼玛全家！！” 震耳欲聋的骂声中，法哈尼转向郭俊夫，几乎是把黄牌拍到了他的脸上，接着又亮出红牌！ 中国国奥队的队长被罚下了。 他的队友们围在一身黑衣的法哈尼身边，用各种方式向他表达震惊、抗议、不满、求情……但都无济于事。 郭俊夫也试图替自己辩解，他指着卡塔尔的半场，用母语大声质问法哈尼：“刚才他们二号的那个犯规，为什么就不吃牌？！而我身后明明还有一整条后防线，为什么我就要吃牌？！” 法哈尼没有做出解释，甚至都没有再理郭俊夫，而是扭头警告那些围上来的中国队球员，如果再冲他大吼大叫的，那就也准备吃张牌吧。 还是王光伟冲上来把那些队友们都驱散了，最后他还劝走了郭俊夫：“郭队，没用的。你说啥都没用……” 听到王光伟这句话，郭俊夫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 他觉得很委屈。 开场取得进球之后，他原以为自己将会成为中国球迷心目中的英雄，可以带领球队打进淘汰赛，甚至是打进奥运会…… 结果他却被卡塔尔球员一直针对了几乎整个上半场，一次又一次被对方像砍树一样砍倒在地。 对方球员却连一次口头警告都没有。 而自己呢？ 就这么两黄变一红，被罚下了场！ 身为队长，在赛前还提醒队友们要控制好情绪，但现在他的委屈和不甘却突然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夺眶而出。 意识到自己哭了之后，他连忙低下头去，除下自己胳膊上的队长袖标，递给了王光伟：“老王你帮我交给刘砚……” 说完，他就转身低着头走向了场边。 在他身后，是双手抱头痛苦拽着头发的队友，以及看台上那些正在指着球场大声喝骂的球迷们。 在他的前方，则是正在向第四官员大声咆哮的领队冉家昌：“我们要向亚足联抗议！这是我们的主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替补席上的王子健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用力砸向地面，水溅了他一脸，也没能浇灭他心头的火。 郭俊夫抬手用臂弯遮住了自己的脸，在漫天嘘声中，一头扎进了球员通道。 把纷乱狼藉留在了身后。 ※※※ PS，根据真实比赛改编。 第十三章 我们一定会去马德里 郭俊夫被罚下场成为了这场比赛的转折点。 看台上和电视机前的球迷们心思全都不在看比赛上了，网络上充斥着对这个伊朗主裁判法哈尼，以及亚足联的痛骂。 当然了，卡塔尔这边也没少被挨骂。 骂声中，卡塔尔在上半场即将结束的时候利用他们的中锋阿里在门前头球抢点破门，帮助球队扳平了比分。 不过当进球发生的时候，现场的嘘声并没有变得更大。 毕竟自从郭俊夫被罚下之后，就只有嘘声，原本的嘘声已经足够大了…… 另外在郭俊夫被罚下场之后，不少中国球迷们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卡塔尔花这么大功夫搞定了主裁判，把我们的队长和组织核心罚下去之后，怎么可能会不进球呢？ 那些铺垫不都是为了这个进球吗？ 之前网络上还有一些体育记者或者大v们装模作样的假扮客观中立，觉得中国球员每次出现犯规就跑去围裁判，是非常业余的做法。 现在他们中很多人也被骂得还不了嘴。 因为很明显，对方就是故意针对中国队，和你中国队球员怎么做没关系。难道中国队球员不去包围主裁判，法哈尼就能对卡塔尔严格要求，同时对中国队球员网开一面了吗？ 当然不可能。 当对方存心要整你的时候，有的人却在那里批评你跪下的姿势不够完美，激怒了对方，才招致这样的灾难……这种人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坏。 在卡塔尔扳平比分之后很快，上半场就结束了。 当中国队球员还有些迷茫地在场上徘徊的时候，卡塔尔的球员已经迅速下场。 其中他们的十号球员阿费夫在下场的时候，还专门在经过中国队主教练施无垠面前时，用力鼓掌。 尽管施无垠旁边的助理教练李志飞指着这个小瘪三向第四官员投诉，但后者并没有回应他，或者……压根儿就没理会他。 至于阿费夫则已经一边鼓掌一边跑进了球员甬道，消失在了镜头中。 李志飞想要去追，却被施无垠拉住了：“算了，老李，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对李志飞摇头。 李志飞用力叹了口气，甩开了施无垠的手，但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 “他妈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的主场！” “那个伊朗主裁判就是故意针对我们的！” “这比赛还怎么踢！” 主队更衣室里充斥着中国国奥队球员们的叫骂声。 他们的队长郭俊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样子，有人试图上去安慰他：“郭队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儿真不怪你，那主裁判就是针对你的……” “对的对的，你就算什么都不做，那个龟孙也迟早会找借口把你弄下去的！” 但他们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郭俊夫依然抬着头，羞于见到自己的队友们一样。 “操操操操！！” 上半场同样被卡塔尔球员针对了的边后卫白迪突然爆发起来，用球鞋使劲踩踏地上的一瓶矿泉水。 鞋钉将水平踩得稀烂，水四溅而出。 如果这水是红色的，就更触目惊心了。 他的这一疯狂举动吸引了更衣室里的所有人目光，大家都看着他拿矿泉水瓶泄愤，就好像这瓶子是那个伊朗主裁判法哈尼一样。 “好了。”看到这一幕，主教练赵康明发话了。“都给我冷静一些！” 更衣室里的叫骂声终于消失了，但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实在是很大，大到无法被忽略。 由此可见施无垠在这支球队的控制力。尽管大家都很不服气，但是主教练让他们冷静，那他们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得憋在肚子里。 “我刚刚拿到了另外一场小组赛的比分，乌兹别克斯坦在上半场已经1:0领先阿曼了。” 更衣室里的粗重喘息声被中断了一瞬间。 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别看在这轮小组赛之前中国队排名第一，但他们也仅仅领先卡塔尔一分。 卡塔尔想要从这个小组出线，必须死磕中国队。 上半场他们已经和主裁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决心，他们绝不会满足于扳平比分，在下半场肯定会向中国队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争取击败中国队，全取三分。 而如果中国队输掉这场比赛，四分的他们就将在和乌兹别克斯坦的竞争中败下阵来，到时候乌兹别克斯坦两胜一平积七分，他们一胜一平一负积四分，再加上卡塔尔两胜一负积六分。 最终被淘汰出局的就将是他们这个东道主。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刘金革突然站了起来：“施指导，下半场让我上场吧！让我上去铲断那个主裁判的腿！老子和他一换一……” “胡闹！”但不等他说完，施无垠就语气严厉地呵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我们还在比赛！比赛只要没结束，我们的目标就是争取胜利，而不是上去群殴！” 刘金革低着头重新坐了下来，但显然他胸中的那股怨气并没有这么简单就被平息下来。 施无垠自然也知道球员们无比憋火，这种情绪需要一种宣泄的渠道。 于是他缓了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场比赛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我只能向大家保证，我们的领队，我们的足协，一定不会在赛后放过他们。该申诉的一定会申诉，该抗议的一定会抗议，该施压的绝对会施压……但前提是，前提是我们得赢下这场比赛，并且继续留在u亚洲杯。如果我们被淘汰出局了，那些场外的手段又有什么用呢？就算那个主裁判被禁赛了，我们不也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吗？那才是一换一呢，我们整支球队、整个中国足球的希望就这么被一个裁判换掉了……所以我希望大家把心思留到比赛中，无论如何，确保我们能够晋级淘汰赛……伙计们要记住，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复仇。” 他这么一说，更衣室里粗重的喘息声小了许多。 “郭俊夫被罚下之后，我们现在缺乏组织者，人数上也不占优势。所以下半场我们只能收缩打防反，先确保不继续丢球，这是最重要的。记住，我们只需要一分就能晋级，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施无垠把他下半场的战术安排说了出来。 然后在心里长叹一声。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手是十二个人，而不是十一个人的话，无论什么战术都没用。但他不能当着球员的面这么说，那会极大的打击士气，造成球队崩盘。 到那时可就真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了。 ※※※ 胡莱在回到更衣室之后，并没有跟着队友们一起痛骂裁判，而是直接让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他在检查自己的“武器库”。 上赛季足协杯决赛打王献科，他把自己的“武器”都用完了。 但还好任务奖励了二十万积分。 当时胡莱没有动这部分积分，毕竟训练卷轴有任务奖励提供，还够用。 现在他想看看这二十万积分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 先用三万积分买一副【破损的巨熊护腿板】，毕竟从上半场卡塔尔球员对中国队球员的动作来看，下半场他要是被卡塔尔球员盯上之后，也少不了被对方像砍树一样对待。有这么一副护腿板，好歹就能大大降低自己受伤的几率。 二十万积分还剩下十七万积分。接着胡莱用一万积分买了一条【爱人的红绳】，增加自己的幸运值。他发现这幸运值不仅仅可以体现在进球上，还能体现在足球比赛中的各个方面，比如有些时候因为幸运，本该对他造成伤害的动作有可能扑个空。 剩下的十六万积分能做什么呢？ 胡莱在官方商城里看来看去。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买点抽奖券去抽奖，看能抽出什么。 但他又觉得在这种时候把希望寄托在他的非酋体质上，实在是太不靠谱。 而官方商城出售的东西中，能够对这场比赛起到作用的实在也不多。 【被穿过的巨熊球衣】标价三万积分，胡莱正在考虑要不要买下这个，为自己增加一点身体对抗能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主教练施无垠对下半场战术的安排。 没了郭俊夫之后，球队也没了组织者，进攻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胡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十六万积分，最终把炙热的目光定格在了【灵犀卡】上。 三万积分一张【灵犀卡】，他手里的这十六万积分能够买五张，还剩一万。 他之前就想过，如果给全队都用上【灵犀卡】的话，会是什么效果。 现在他手里的积分虽然不够给全队都用上，但武装半支球队出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在没有组织者之后，中国队的进攻很多时候只能够靠球员们各自配合，这不正好是发挥【灵犀卡】作用的场合吗？ 想到这里，胡莱毫不犹豫选择购买五张【灵犀卡】，十五万积分顿时从他的系统中消失，变化为五张【灵犀卡】出现在了他的储存空间里。 然后他抬起头来，开始选择使用【灵犀卡】的对象。 他看向陈星佚，使用【灵犀卡】。 又看向罗凯，使用【灵犀卡】。 还剩下三张【灵犀卡】，他打算等到听完主教练施无垠安排了下半场战术之后再用。 预防出现自己使用了【灵犀卡】的人被施指导给换下去的尴尬局面。 ※※※ 施无垠没有做出任何人员上的调整，尽管球队现在少一个人。但因为少的是组织者，对球队的防守没什么影响。 同时前场三叉戟目前是中国队唯一能够威胁到卡塔尔，让他们不敢太放肆压上的依仗，所以无论是谁，施无垠都没有调整下去。 他安排完战术之后，又对大家做了一次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中，不要去和主裁判争论，不要和对方球员理论的那一套思想工作，便退出了更衣室，把剩下几分钟的自由时间留给了球员们。 不只是他，所有教练组成员都离开了更衣室。 这种时候还是要让球员们发泄一下情绪，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有教练在场的话，大家会放不开的。 当教练组的最后一个人关上更衣室门之后，胡莱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先举起了手：“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大家一看是胡莱，本来想要说话的，就都闭上了嘴。 “单纯从足球比赛的角度来看，施指导说得对。缺少了组织核心的我们，还少一个人，只能收缩打防反，甚至是摆大巴。但我有不同意见。” 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完全没有要谦虚客气的意思，实在是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必要，更没有心情谦虚客套了。 “大家有没有想过，当主裁判都站在对手那边的时候，我们就算收缩防守又有什么用？谁能保证当卡塔尔的进攻迟迟进不了球的时候，他们的球员摔倒在我们的禁区里，那个伊朗裁判不会吹点球？” 胡莱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就面面相觑，就连郭俊夫也抬起了头，没想到胡莱会说得如此大胆。 “我想这一点施指导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是以他的身份他不好给我们说出来而已。但不说，不等于没有。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这种情况。” “胡莱，那像你这么说，下半场咱们还踢个屁，反正都是死……”有人问道。 “我只是说一味死守，试图保住1:1的比分恐怕没什么用。” “那你说怎么办？”球队的副队长，目前戴着队长袖标的刘砚代表全队问道。 “还是要进攻，要有进球，如果我们能够重新取得比分上的领先，事情就好办多了。”胡莱回答道。 “可我们现在这样怎么进攻？”另外有人问。 “就按照施指导所说的那样，打反击。你们后面有球可以直接传到锋线上来，不要中场过渡了。走两个边路，靠我们的速度和默契。”胡莱说着分别看向陈星佚和罗凯，“我和陈星佚在闪星搭档了一年，我和罗凯以前在高中是队友，我们是有默契的。把球给我们，我们去进球。” 陈星佚站起来走到了胡莱的身边：“我同意胡莱说的，把球给我，不管是在后场还是在前场，我都会把进攻尽量往前推进。” 在海神踢球，并且经历过那场比赛的刘砚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陈星佚努力让足球更靠近海神球门的突击。 罗凯在原地站起来：“我也可以做到。” 白迪站起来说：“我保证在不耽误防守的前提下，把足球往前送。” 孙钢跟着起身：“我的体能没问题，我攻上去了肯定回得来！” 高瑞敏看了一眼和自己搭档的后腰队友曾炽：“我们俩都不擅长组织进攻，在进攻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们保证如果在中场抢到球之后，就第一时间交给你们。” 曾炽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刚入队就向胡莱发挑战书的林致远看着胡莱哼了一声：“我要是在这里再丢了球，还有什么资格做你对手。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下半场一个球也不让卡塔尔进！就算点球也一样！妈的！” 王光伟看着胡莱：“胡莱你知道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郭俊夫被这一幕感动到了，他哽咽着向胡莱、向其他队友们道谢：“谢谢大家，谢谢……” 胡莱连忙说：“说这话就客气了，郭队。咱们是队友，是一个整体，谁能少得了谁？你就在更衣室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王子健也跳起来：“我们在场边给你们加油！干死卡塔尔！干死那个黑哨！” “对，干死他们！！” 更衣室里响起了年轻人们愤怒的咆哮。 作为球队目前的队长，刘砚说道：“我没意见了，胡莱，就按你说的办。要是最后没成……责任是我这个场上队长的。” 施指导希望他们摆大巴，他们却要进攻，算是擅自更改了主教练的战术。 要是赢了球当然皆大欢喜，恐怕没什么人纠缠着事儿。 但如果输了，就必须有人来承受压力，承担责任。 胡莱笑了：“刘队，也不用搞得这么悲壮。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一定会晋级，我们一定……” 他想到了自己和李青青的约定。 “……会去马德里！” ※※※ ps，明天四更让大家看个爽！ 第十四章 狂怒释放（第一更求月票） 施无垠和李志飞两个人站在教练席前，并肩而立，齐齐看向球场。 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你说对了，小施。咱们只能被动防守。”李志飞说道。 球场上卡塔尔正在向中国队的球门发起猛烈进攻，中国国奥队则只能被动防守，缩在禁区里，抱头蹲下。 “真他妈憋屈！这明明是我们的主场……”他又补了一句。 施无垠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憋屈呢？ 实在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别在意面子了，老李。咱们能不能顶住对方的猛攻还不知道呢……” “这就更憋屈了。这支球队的实力你是清楚的，我觉得完全可以去奥运会。不只是为国争光，还有他们在奥运会见识了更高水平的比赛之后，对他们每一个人的个人成长也是有好处的。这支球队中很多人会成为咱们国家队未来的希望……结果中国足球的希望，就要因为别人的下三滥手段，而被葬送了……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李志飞越说越激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样。“明明是一个大国，但是在亚足联却连话语权都没有，每次都被人黑！被黑完了抗议……抗议完下次再被黑，那他妈抗议有个屁用啊！”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这么火爆。 施无垠继续叹气：“老李，中国是大国没错，可是在足球上，咱们是彻头彻尾的小国、弱国啊。要不然当初改什么革呢？” 李志飞哼道：“什么弱国小国？卡塔尔当初不也是足球小国弱国，他们是怎么发家的？还不是靠不要脸？我们足协呢？想做婊子又拉不下来脸，还想着要立贞洁牌坊，碰上真正不要脸的，就歇逼了吧！” 施无垠连忙压低声音说：“老李你别说了，让冉领队听到不太好……” “带完这届国奥队，我就退了，我怕个鸟……”李志飞咬牙道。“不过你还年轻，我不牵连你。” 说完，李志飞住了口，但依然带着忿忿的表情看着被打成了缩头乌龟的中国国奥队。 施无垠苦笑了一下，又收起笑容，和老李一起看着比赛。 ※※※ “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卡塔尔球员士气高涨，不断向我们的禁区发动进攻……而中国队的球员们似乎是受到了上半场的影响，在防守中做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少一个人的中国队确实也只能选择这种收缩的战术。毕竟现在比分是1:1，我们其实只需要一场平局就一样可以晋级。只不过晋级之后会有很大的几率碰上日本……当然，现在也不是去考虑挑选晋级对手的时候。” 贺峰和颜康两个人的语气中都透着无奈。 中场休息的时候，当导播提醒他们已经进广告之后，两个人同时闭麦，然后在演播室里破口大骂起来，将上半场憋在心里的火气宣泄了出来。 只是骂完之后发现火气并没有被宣泄一空，反而越来越多了…… 因为他们几乎已经可以猜到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这支被人寄予厚望，拥有多名天才年轻球员的国奥队，没有败在技不如人上，却要输在不如别人心黑上，实在是令两位热爱中国足球的人感到悲哀和绝望。 这支国奥队失去了参加奥运会的机会，失去了展现自己能力的平台，失去了积累大赛经验的场合……他们的职业生涯也许也会因此发生改变。 中国足球的未来，同样将在这里转个弯，掉头向下。 这才是让他们最愤怒的。 因为今天这事儿不只是国奥队输掉一场比赛那么简单，而是中国足球输掉了一个未来！ 中国足球一路走来多不容易，本来就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往上走了，却又要被对手的垃圾手段打下去。 那些说什么“谁叫中国足球菜呢”的人，有没有想过，谁能保证一生下来就强大无比，谁不是从弱小走向强大的？现在如此强大的日本足球不也曾经面对历史的转折，要不是当初他们成功闯进了世界杯决赛圈，坚定了日本足协进行职业化足球改革的决心，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日本足球？ 九年前，当我们也开始进行改革的时候，就在奥运会预选赛中输给了卡塔尔。当时大家都说足球改革的效果没那么快展现，所以输了也正常。 那现在呢？ 快十年了，当初改革的成果初显，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年轻球员。如果他们不能够冲出亚洲，又怎么能够给我们的足球继续改革下去的信心？ 现在中国足球来了一个关键时刻，但谁又能想到，这竟然会成为中国足球的至暗时刻呢？ ※※※ “真的，你可以不用看。”胡立新扭头对自己身边的妻子说道。 谢兰把自己的双手使劲攥成拳头，攥到指节发白，再松开来，咬牙道：“不，我要看！我要看那个龟儿是怎么死的！” 依然住在老房子里，而还没有搬家的夫妻俩今天本来准备看一场中国队晋级淘汰赛的比赛，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场比赛……胡立新一度非常担心妻子一怒之下，把电视机给砸了。 虽然说这电视机确实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他们现在也不是说买不起一台新电视。 但胡立新是担心电视机吗？他是担心自己的妻子被气坏了身体。 “那个裁判死不了，要死也是比赛之后的事情了。但到时候，他死不死也无法改变比赛结果……” “那我也要看！”谢兰瞪着电视屏幕，“我要用我的这双眼睛，把那个龟儿钉在耻辱柱上！” 见妻子如此倔强，胡立新也不好再劝，否则妻子的满腔怒火恐怕就要朝自己发来了。 让他自己替那个伊朗黑哨受过，胡立新觉得冤枉，他才不干呢。 ※※※ 贺峰说中国队在下半场开始之后的动作有些拘谨，似乎是因为上半场。但实际上那是因为有些话他不好说而已。 下半场刚刚开始一分钟，伊朗主裁判阿里雷扎·法哈尼就用一张黄牌凸显了他的存在感。 当时的曾炽在防守卡塔尔球员突破的时候，阻挡犯规。 结果被法哈尼出示了一张黄牌。 也是中国队在本场比赛所领到的第五张黄牌，而卡塔尔那边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吃到黄牌。 这一次没有一名中国球员上去围着主裁判要说法了。 就算被出示了黄牌的曾炽也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 但其实他的这个摇头动作都有些危险——万一法内心脆弱的法哈尼认为曾炽的这个摇头也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呢？ 所以被吹了犯规的中国球员最好是面无表情地往回走，目光也不要和法哈尼直视。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施无垠有些心痛，他知道球员们在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他们的冲动和愤怒，只是因为自己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让他们不要和主裁判争辩。 在主裁判强调他才是这场比赛的主宰之后，中国队球员们在防守时怎么可能不缩手缩脚呢？ 虽然他们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达成了共识，要努力进球，用更多的进球击败对手。但是在还没有进球之前，万一就丢了球，那对所有人的士气不都是沉重的致命一击吗？ 胡莱当初在接到系统给的任务时，还觉得这任务很好完成，所以他当时想的都不是完成任务的奖励，而是想着如果拿到U23亚洲杯冠军，系统会给什么奖励。 但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系统会针对这届U23亚洲杯发布任务，果然这任务奖励没那么好拿啊…… 他开启系统视野，现在球场上，从自己身体内延伸出去的光链已经把他和陈星佚、罗凯、白迪、孙钢和高瑞敏五个人连在了一起，同时他们五个人之间也都有光相连。 九条光链在球场上随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位置变化而延伸跳跃，无论相距多远都不会断开链接，视觉效果非常壮观。 这是他们六个人之间拥有默契的证明，也是胡莱要在这场比赛里翻盘的有力武器。 ※※※ 虽然大家踢的小心翼翼，但中国队的后防线还是顶住了卡塔尔在下半场开场五分钟的攻势。 并且还尝试反击。 第五十二分钟的时候，高瑞敏在中场断下卡塔尔的球之后，迅速传给了前面的陈星佚。 陈星佚在被卡塔尔十八号后腰马迪博贴身盯防的情况下，用了一个转身把对方甩在身后。就在他打算把足球趟出去，加速反击时，他却被跟上来的卡塔尔八号从背后铲倒在地。 法哈尼果断吹了这位八号球员杜赞德的犯规，但就像是之前一样，没有黄牌。 就算杜赞德已经是背后铲球了，也依然是连张黄牌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赞德和法哈尼都来自伊朗的缘故——卡塔尔的这位队长同时拥有卡塔尔和伊朗双国国籍。 中国球迷们还在嘘，老实说他们也可以算得上是很顽强了。 只是在这场比赛中，他们的嘘声并不能帮助中国队改变场上局势，可以说……没有任何作用。 毕竟无论是伊朗主裁判法哈尼，还是卡塔尔的球员们，都不会因为漫天嘘声而羞愧的去一头撞死。 中国队利用这个任意球，把进攻推进到了卡塔尔的禁区前沿。 罗凯在肋部拿球，边后卫白迪从他身后套上直插底线。 他的这个坚决的插上吸引了卡塔尔后卫们的注意，他们的十三号左边后卫布拉克立刻收了回去，去防罗凯把足球传给白迪。 但罗凯没这么做，他突然启动把足球带向卡塔尔的禁区里。 卡塔尔中后卫萨尔曼顶上来防守，却被罗凯用一个上半身的虚晃给骗了——他以为罗凯要直接向球门突破，罗凯也确实是朝那个方向降低了重心。 哪想到罗凯却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横着一拨，他自己横向斜切了进去！ 看台上一直都在嘘的中国球迷在下半场第一次爆发出了欢呼声。 在他们的欢呼声中，罗凯在禁区里横向移动。 另外一名卡塔尔中后卫巴萨姆·艾尔·拉维冲上来试图破坏罗凯脚下的球。 他冒险下脚铲断，并且成功碰到了足球！ 但他并没能把足球铲出去太远，而仅仅是从罗凯的脚下铲到了他前进方向的前方。 在那里…… “胡莱！！！”贺峰一声大喝，犹如晴空霹雳在演播室里炸响！ 大家都看到了被艾尔·拉维铲开的足球竟然滚到了胡莱所在的地方，而且他在那里没人盯防——因为罗凯的突破，卡塔尔的禁区里防守兵力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罗凯身上！ 只见胡莱一个箭步，奋力伸出左脚铲向足球……一脚铲射！ 尽管卡塔尔的门将巴卡里奋力扑回来，却已经为时晚矣…… 足球被胡莱铲进了球门！ 下半场才开始了九分钟，全场比赛第五十四分钟，中国队再次取得了领先！ “胡莱！胡莱！！好球！！这球没问题！这球没问题！”贺峰在足球进门之后，迅速瞥了一眼画面边缘的伊朗主裁判，见他还是把手指向了中圈，这才放心地欢呼起来。 “中国队2:1领先卡塔尔，晋级的主动权又回到了我们手中！加油，国奥队的小伙子们！” 进球的胡莱起身也扭头向主裁判那里确认了一下，才张开双臂跑向角旗区。 然后做出他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当他挥臂落地的时候，大顺远洋体育场的上空爆发出一声惊雷。 那是中国球迷们憋了半场比赛的狂怒被全力释放出来！ ※※※ PS，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 第十五章 最快的梅开二度？（第二更求月票） 经历了那样一个不正常的上半场之后，中场休息十五分钟，网络上充斥着对卡塔尔和伊朗裁判法哈尼的怒斥、辱骂。 而在比赛举办地大顺的远洋体育场，则紧急增派了一些安保警力把卡塔尔球迷们聚集的看台围了起来——这场比赛也还是有卡塔尔球迷的，虽然不多，他们基本上都是在中国留学的卡塔尔学生。 从这个细节中就能看出来，赛事组织方和承办方显然也知道上半场的比赛已经激起了中国球迷们的怒火。 他们应该头痛等比赛结束之后，阿里雷扎·法哈尼和他的裁判团队要怎么离开这座体育场。 也要头痛卡塔尔全队要怎么平安离开。 赛事的安保警戒等级已经提升到了一级，除了足球场内，足球场外也开始有大量的警力聚集。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赛后预防群体性事件的发生。 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中国球迷们有多愤怒，如果中国队输了比赛，那么比赛之后这将近六万名球迷的怒火将宣泄在什么地方？ 真是想一想就可怕。 但现在，当胡莱为中国队再次取得领先之后，台前幕后有不少人长出了口气——最起码中国球迷们的情绪有一个宣泄的地方了。 之前的远洋体育场已经快变成高压锅了，如果这种压力始终宣泄不出去，最终便可能在体育场内引爆。 现在球迷们通过胡莱的进球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口子，把心中的郁闷和愤怒都发泄出去之后，危险就降低了不少。 当然了，要想让事态彻底变得可控，危险等级下降的话，恐怕还是得指望中国队赢得比赛。 只要中国队能赢，可以从这个小组出线，球迷们的怒火就会被熄灭大半。 毕竟在中国队胜利的背景下，那些破事可能很多人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 李志飞瞪大了眼睛看向施无垠，他发现施无垠也同样扭头瞪向了他。 “这球就进了？”他发出了不太确定的疑问，“那个法哈尼真的不会再突然想起来把进球吹出来？” 施无垠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要吹早吹了……” 李志飞反应过来，笑起来：“好事啊，小施！本来怎们想着能够守个平局就行了，现在重新领先，就算那之后卡塔尔那边还有什么幺蛾子，咱们也更有底气了不是？” 施无垠点头：“嗯，你说得对，老李。我现在的心跳确实没那么快了。” 他轻轻拍着自己的左胸。 “小施你发现没，我总觉得咱们球队的球员下半场的士气反而更高昂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受到上半场比赛的影响，连比赛怎么踢都不知道了。所以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才给他们说那么多话……现在显然他们都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李志飞感慨道：“多好的球队啊，多好的一群年轻人啊……” “所以我才更不甘心就到此为止，老李。我希望他们能够再进一步，我希望他们能够迈过今天这坎儿，然后……”施无垠这话没说完，因为他的注意力被球场吸引住了。 不光是他，旁边的李志飞也没问他“然后怎么样”，因为他同样瞪大了眼睛盯着球场。 在球场上，卡塔尔门将的大脚长传球被中国队的后腰高瑞敏前冲出来高高跃起，顶了回去。 足球飞向了罗凯所在的那个位置！ ※※※ 在胡莱进球之后，电视转播里正在不断重放着这个进球，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给中国队加油助威，同时也让中国球迷们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把他们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但就在央视反复重播的时候，画面却戛然而止，退了出来。 接着就是罗凯在前场侧身让过足球的那一幕。 “诶？！机会！！”贺峰看到画面中的情况之后，一声大喝。 因为之前进球的慢镜头重放，他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眼扫到画面中双方球员的站位关系，就能凭借他丰富的解说经验判断出，这球肯定是卡塔尔往前打的时候出现了失误，或者其他什么状况，总之现在球权易主，足球落到了中国队这边。 而罗凯正好处于卡塔尔大禁区前沿的空当里。 当他转身之后，面前只有两名卡塔尔的中后卫…… 其他的卡塔尔球员正在仓促回防！ 罗凯把足球让过去之后，面对挡在他面前的两名卡塔尔球员，也没客气，调整了一下步点之后，直接抡起右腿就抽向了还在草皮上弹跳的足球！ 嘭的一声闷响！ 足球犹如出膛炮弹一般飞向了卡塔尔的球门！ 卡塔尔门将巴卡里腾空而起，扑向足球。 可无论是他的腾空高度还是位置，都距离足球很远——他完全是在仓促间起跳扑救的，根本来不及助跑冲刺，增加自己的起跳高度…… 这球要进了吗！ 巴卡里在心里绝望的呼喊，接着回头跟踪着足球的他就看到皮球狠狠地撞在了横梁上！ 神啊！ 巴卡里脸上露出了喜色。 但他的这副喜色紧接着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球门前！ 除了巴卡里之外，其他人可都看的真真切切： 就在罗凯把足球射向球门之后，胡莱从左边那名卡塔尔中后卫萨尔曼的身边冲过，杀进了禁区！ 接着当足球击中横梁弹回来的时候，他迎着飞来的球鱼跃冲顶！ “胡莱——好球！漂亮——！！！”贺峰振臂高呼。“球进啦！！” “这球没问题！不越位！”颜康同时也看向了边裁，发现边裁并没有举起手中的旗帜，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跟着贺峰喊了起来：“难以置信！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胡莱就梅开二度了！中国队现在3:1领先卡塔尔！” “在刚才慢镜头重放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贺峰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明明是卡塔尔开球的，怎么突然就球权就落到了中国队脚下？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胡莱再次取得进球，中国队把领先优势扩大到了两个球！ ※※※ 趴在地上的胡莱看到球进后，扭头先找边裁，再看主裁判。 发现自己这个球没问题之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庆祝。 搞得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但没办法，这场比赛裁判最大，进步进球得裁判说了算…… 他第二次跑向角旗区，并且做出了招牌式的庆祝动作。 在他身后，是蜂拥而至的队友们。 刚才远射间接助攻了他的罗凯也在其中。 “这是……”当中国队的球员们围住胡莱，并且抱住他的时候，场边的李志飞和施无垠两个人才刚刚从愣神中恢复过来。 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胡莱的第一个进球带给他们的兴奋还没过去呢，这第二个球就来了！ “这是不是U23亚洲杯历史上最快的梅开二度？”李志飞问施无垠。 施无垠没能给出他答案：“谁会特意去记这个啊！” ※※※ “这是U23亚洲杯历史上最快的梅开二度！”电视机里，贺峰兴奋地宣布道。“一分钟内两个进球，胡莱刷新了历史！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纪录！简直神了！” 电视机前，谢兰站立着，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儿子！” 胡立新则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茶几和地上的茶水痕迹——刚才胡莱进球的时候他太激动，一抬脚碰翻了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全都洒了出来…… 还好杯子没摔坏，否则就更狼狈了。 ※※※ 大顺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在靠近中国队球员庆祝的那一片，有球迷激动地脱掉了上衣，在零下六七度的冬夜中，挥舞着红色的球衣，为中国队加油助威。 他们完全没觉得冷，反而在身上不断有白色的蒸汽冒出来。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但没有人会奇怪“他们不冷吗？”，因为所有人此时此刻的心里都热乎着呢！ ※※※ 在中国队球员们结伴返回自己半场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些目瞪口呆的卡塔尔球员。 上半场的时候还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下场时甚至还跑到我们的教练面前去鼓掌挑衅。 现在怎么不鼓掌了呢？ 继续拍啊！ “瞧他们丫那傻逼样儿，哈哈！”高瑞敏开心地笑了起来。“真他妈爽！我真想去他们面前鼓掌！” “你可千万别……”王光伟连忙说，“对方正愁没茬找呢，你去就等于撞枪口上了……” 高瑞敏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傻，我就是在心里想想，不真去……不过想想都觉得爽，哈！” 其他队友在夸奖胡莱：“胡莱你这门前嗅觉真是绝了……” “我看到罗凯射门的时候，都以为进了，没想到……” 陈星佚拖在队伍最后面，用肩膀撞了撞罗凯，压低声音问他：“有没有觉得不爽？” 罗凯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爽的，我们领先两个球了。” 陈星佚听到他的回答，咧开嘴笑起来。 大家就这么簇拥着胡莱，跑回了自己的半场。 ※※※ 当中国队球员们都回到自己位置上时，已经在中圈里等待的卡塔尔前锋阿里把足球踢回去，比赛重新开始。 短时间内连丢两球，卡塔尔球员们明显急躁起来。 开球之后，足球在他们的后场传了一圈，便被打了上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卡塔尔球员还都非常乐观的，认为上半场结束前扳平比分，下半场就应该是反超比分了，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中国队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甚至都在更衣室里载歌载舞起来。 结果，下半场才踢了十分钟都不到，他们却被打了两记闷棍！ 所有卡塔尔球员的心也跟着被打乱了。 他们现在只想着要尽快扳回一球，让比分差距重新缩小到一个球，这样他们还有希望和中国队继续争夺小组出线权。 他们确实把进攻打上去了，但是在最终射门之后，就没了下文。 林致远倒地把足球捞在自己怀里，从地上爬起来同时冲卡塔尔球员用英语大喊道：“让你们射都进不了球，废物！” 喊完他直接抡圆了胳膊，把手中的足球抛给了已经在边路前插的边后卫孙钢。 孙钢在靠近中线的位置接到了林致远抛来的足球，而他身边一个卡塔尔的防守球员都没有——刚才那波攻势，卡塔尔队几乎全都推过了中场。 看来是真的杀急眼了。 结果现在当中国队突然发动快速反击的时候，他们有超过一半球员都还在中国队的禁区内外呢…… 现在看到孙钢接球，卡塔尔的球员这才仓促回防。有人向他逼来，有人则迅速往回跑。 孙钢并没有多带，他在带了两步之后就把足球传给了在自己前方内侧的陈星佚。 陈星佚接球的同时便内切奔着卡塔尔的禁区中路而去！ 就在他内切之后，卡塔尔的后腰马迪博从后面一脚飞铲，这完全是犯规的动作！ 但陈星佚在把足球趟开之后，恰好躲开了对方这一脚铲截！ 他脚下只是稍微有点拌蒜，很快就稳住了，继续带球杀向卡塔尔的禁区！ “陈星佚！哇！好险！马迪博这一脚要是铲到了，估计会对陈星佚带来很大的伤害！还好还好！”贺峰长出口气。“现在是中国队的反击！” 当陈星佚奔着禁区中路来的时候，本来在中路的胡莱则斜线往左边跑，试图带走一名卡塔尔的中后卫。 不过这名卡塔尔中后卫艾尔·拉维才跟着跑了两步就一个急刹车，又转了回来——因为他看到陈星佚已经快突到罚球弧顶，如果自己被拉走，那禁区里可就彻底中门大开了！ 就在他刚刚急停转身回来打算封堵陈星佚的时候，正在带球的陈星佚却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朝着自己的左边轻轻一拨…… 艾尔·拉维仓促间想要伸脚铲掉这个球，却晚了一步，当他摔倒在地时，足球已经从他面前滚过去，滚向了……在那边拉开了空当的胡莱！ “陈星佚……好球！不越位！胡莱——” “要来了吗？！”颜康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这样振聋发聩的疑问。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胡莱调整好身体朝向，然后迎着传来的足球抡起了右腿！ 他竟然是要直接射门？！ 现场的欢呼声已经响彻云霄，在这巨大的欢呼声中胡莱的右脚将足球搓射出一道很明显弧线，直奔球门后上角而去！ 卡塔尔门将巴卡里再次腾空而起，在空中奋力将手臂伸长，却还是没能碰到足球！ 在他的身后，足球已经从球门的上角飞了进去！ U23亚洲杯上最快的梅开二度！（划掉） 是最快的帽子戏法！ ※※※ PS，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下午五点！ 第十六章 这熟悉的一幕…… 当胡莱一脚把足球搓射进球门的时候，尽管大家都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但看见足球真的飞进球门时，很多人还是有些懵——这球真的就这么进了？胡莱真的就这样完成了帽子戏法？ 还是职业解说员反应快。 贺峰在看到足球飞进球门之后就振臂高呼起来：“球进啦！！漂亮！漂亮！太不可思议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胡莱在不到四分钟的时间里完成了帽子戏法！整个上半场也只有两脚射门的他在下半场却突然爆发了！连续三次射门，连续三个进球！如此高效，如此恐怖！” 他竭尽所能想要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狂喜，但是当话说出口之后，他才觉得语言在在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面前是如此的匮乏…… 用什么语言都难以表达他现在心情的十分之一。 毕竟就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还和颜康两个人在演播间里非常愤怒的破口大骂呢。如果有外人看到了，一定会惊讶平常总是以“理性”“文艺”形象出现在公众眼前的解说员贺峰，竟然也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但这并不怪贺峰。 任何一个看了这场比赛的人，如果还能对上半场的比赛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一个中国球迷，不热爱中国足球。 骂完之后，贺峰稍微冷静下来，和颜康谈到下半场的比赛都非常绝望。 因为他们想不到中国国奥队要怎么才能破掉卡塔尔的这种针对手段。 很明显，中国队的球员已经被卡塔尔球员和伊朗主裁判激怒了，失去了冷静。 下半场对方只要继续这么踢下去，中国队崩盘是迟早的。 先是愤怒，随后是绝望。 贺峰恨不得自己不是这场比赛的解说。因为如果不是解说，只是看比赛的普通球迷，看的不爽，可以去网上宣泄情绪，也可以关掉电视，直接不看。 但解说员不行，他就算再愤怒，也必须硬扛着把比赛解说完，因为这是他的工作。 贺峰本以为自己下半场会被恶心死。 结果风云突变，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大开杀戒的胡莱！ 他在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胡莱进第一个球的时候是第五十四分钟，现在则是接近五十八分钟，不到四分钟的时间里，胡莱进了三个球。 他在解说本届U23亚洲杯之前做过很细致的准备工作，于是他知道，胡莱已经创造了一个全新的U23亚洲杯纪录，那就是完成速度最快的帽子戏法！ 甚至这个完成时间放到整个亚洲足坛，可能都是最快的——反正以贺峰所了解的资料，无论是中超联赛还是亚冠，都没有比这个时间更快的帽子戏法了。 原本令人绝望的比赛，就因为胡莱的超快帽子戏法，一下子形势大逆转。 如今中国队领先卡塔尔三球，这优势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除非伊朗主裁判法哈尼不顾一切把中国队球员疯狂罚下到剩下的人都无法满足上场的最少人数要求，导致中国队被直接判负，否则贺峰觉得就中国队现在这状态，卡塔尔想翻盘实在是太难了。 法哈尼能够这么做吗？ 或者说这个伊朗裁判敢这么做吗？ 贺峰内心存疑。 尽管从上半场比赛来看，法哈尼的诸多判罚很让人不爽，明显偏向了卡塔尔。但像贺峰所设想的那种情况，就已经不是偏向卡塔尔了。他觉得只要法哈尼还有一点正常人的逻辑思维能力，那他就应该不至于如此疯狂。 或许他真的收了卡塔尔方面给的钱，但相信卡塔尔给的钱应该还不足以买下他一条命吧？ 贺峰觉得自己内心的阴霾被驱散开了。 ※※※ 当胡莱第三次做出他招牌庆祝动作的时候，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一开始这声音从各个看台响起，还显得有些凌乱。但很快，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现场球迷们就找到了节奏，呐喊声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哪怕不在现场，也可以通过电视转播信号，清楚无误地听见现场球迷们在呼喊什么。 他们在高喊一个人的名字： “胡莱！胡莱！胡莱！！” 王子健和自己的队友们站在替补席前，大家都纷纷扭头望向看台。 全场五万多名球迷们齐声高呼一个人的名字，就好像这呼喊声是从天而降，从九霄云外来的一样，如阵阵雷鸣。 场面很是惊人。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这待遇……他们谁也没享受过，但他们见识过了。 ※※※ 胡莱也注意到了看台上的呼喊声，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很快他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了——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时空里，拜仁慕尼黑球星莱万多夫斯基曾经在一场对阵沃尔夫斯堡的德甲比赛中，九分钟内连进五球，震惊世界足坛。 当时整个安联球场也都在高呼莱万多夫斯基的名字。 而自己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三个进球，有希望在这个时空复制莱万多夫斯基“天神下凡”般的表现。 他之前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了解过这个世界的足坛，并没有听说有球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一壮举。 想到这里，胡莱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要不要在这个时空向莱万多夫斯基致敬呢？ 胡莱想了想，他这都进了三个球，距离五个球也就只差两个…… 这来都来了，不搏一搏着实可惜。 他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干他娘的卡塔尔，今天就拿你们开刀了！ 想到这里，他没有等自己的队友们都上来庆祝，就率先往回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大家回去：“只领先三个球还不够，不保险！我们要继续进球！” 陈星佚嚷嚷起来：“胡莱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都领先三个球了还不保险？！” 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胡莱却很严肃地说道：“领先三个球怎么就保险了？要知道……” 他本来想给陈星佚举个实例，来证明领先三个球也是有可能被翻盘的。但他突然想到了这个世界连AC米兰都没有，更不要说伊斯坦布尔奇迹了，这例子举出来只怕会被人当神经病。 所以他没办法举这个例子，只好改口：“……要知道以这个主裁判卑鄙无耻的程度，我觉得三个球领先真不保险。” 他把主裁判抬出来，大家顿时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他们也跟着胡莱往回跑，嘴里还喊着：“继续继续，三球领先确实不保险！” ※※※ 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卡塔尔球员们似乎终于多少从胡莱短时间内的三个进球打击中回过神来，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了—— 他们在中场惊慌失措的传球被曾炽给断下来之后，曾炽把足球传给回撤接应自己的胡莱。 胡莱接球后准备转身，结果才转到一半就被卡塔尔的二十号后腰球员哈伊里踢倒在地。 在胡莱抱着脚后跟倒在地上的时候，主裁判法哈尼的哨音响起，吹了哈伊里犯规。 当然，指望他向哈伊里出示黄牌那是不可能的。 贺峰都已经不提黄牌这事儿了，因为他知道卡塔尔球员全队应该都被上了“无论怎么犯规都不会吃牌”的保护祝福。 胡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都没有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而是很快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同时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他在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尽量争取时间。 否则的话，就算不会让对方犯规球员吃到黄牌，他也肯定会在地上多躺一阵子，毕竟可以拖延时间…… 对此颜康也觉得奇怪：“别急着起来啊……哎呀，多躺一会儿，受了伤这么着急起身干什么，现在是我们领先啊！” 他想胡莱既然可以自己爬起来，那想必不是很严重，但其实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多拖延一下比赛时间的。 只是这话他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否则可能会被有些人认为他是在鼓励消极比赛，这帽子可就扣大了…… 场上的胡莱在感受着自己右脚脚后跟那里的情况，在一瘸一拐走了几步之后，他发现疼痛已经大大减轻，也不知道是【破损的巨熊护腿板】的作用，还是【爱人的红绳】发挥了作用，又或者两者皆有。 但显然尽管对方的鞋钉把自己的球鞋都差点蹬掉，对他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得不说，系统爸爸就是强！ 胡莱在心里由衷的感谢这个咸鱼系统。 尽管系统并没有让他直接变强，但通过这种方式让他避免受伤，其实已经算是给他开了很大的挂了。 虽然自己屁事儿没有，但胡莱还是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向前方，同时脸上皱着眉头龇牙咧嘴。 仿佛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 “咱儿子没事儿吧？”电视机前的谢兰忧心忡忡地说，她之前兴奋不已的样子已经看不见了，并且觉得解说嘉宾刚才说得对，“他为什么不在地上多躺一会儿？” “不知道……”胡立新用三个字回答了妻子两个问题。 他不知道胡莱有没有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地上多躺一会儿。 通过慢镜头来看，卡塔尔球员那一脚是结结实实踩在了胡莱的后脚跟上的，差点连他球鞋都给踩下来。 看胡莱的表情和走路姿势，也应该是受了伤的。 以中国队三个球的领先优势，现在应该拖延一下时间了——胡立新不觉得拖延时间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这只是一种战术选择而已。 那为什么胡莱没这么做呢？ 他想了想。 或许他还想进球吧…… 他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因为他自己心里都拿不准这个猜测对不对呢。 ※※※ “胡莱被对方盯上了，我们应该把他换下来。”李志飞在旁边给施无垠建议道。 施无垠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让谭云龙去热身吧，给他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你去把他叫回来。” 李志飞点头就去了替补席。 施无垠则继续看着比赛。 多亏了胡莱的爆发，中国队现在三球领先卡塔尔，让施无垠也有了信心。 接下来就算少一个人，只要中国队收缩防守，在自己门前摆大巴，他认为也可以把这场胜利守到终场了。 小组出线不成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要考虑之后怎么办。 中国国奥队参加本届U23亚洲杯的目标可不是就为了个小组出线，而是要去马德里！ 如果胡莱在这场比赛中受了伤，导致他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那对中国队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所以李志飞提醒的对，现在应该是把胡莱换下来的时候了，尽管下半场比赛才刚刚开始了十四分钟…… 如今的胡莱就是国奥队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他得为国奥队把根留住。 ※※※ 当谭云龙从替补席上起身跑向位于卡塔尔球门后面的热身区域时，场上中国队正在准备罚任意球。 本来国奥队的头号定位球手是郭俊夫，不过他现在被罚下了场。 所以主罚这个任意球的任务就落到了边后卫孙钢的身上。 作为边后卫，他却拥有一脚不错的定位球功夫，是国奥队的二号定位球手。 胡莱被踢倒的地方是正对着卡塔尔球门的，距离球门大约三十三米远。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孙钢的射程。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摆好了足球，退开来等着卡塔尔那边排好人墙。 “中国队获得了一个位置不错的任意球，让我们来看看这次进攻怎么打。孙钢上来主罚……” 贺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介绍着。 他看到胡莱就站姿禁区中央，人墙的一端。 卡塔尔的十号球员阿费夫站在胡莱的旁边，跟着他。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卡塔尔的人墙上。 很明显，卡塔尔球员在排人墙的时候不是很老实，他们并没有严格按照九点一五米的距离站，而是慢慢往前蹭了大约半米。 可别小看这半米，在很多时候或许就是这么一点距离，便能让人墙挡下试图从上面飞越他们的足球。 “卡塔尔这人墙排的……”贺峰很无语。 尽管中国队球员提醒主裁判法哈尼注意卡塔尔的人墙，但后者却显然并不打算干涉，他只是催促孙钢赶紧罚球。 孙钢气得想翻白眼。 就在这时，他听到胡莱在禁区里冲他喊：“别管他们了，赶紧踢，孙钢！主裁判不会听你的！” 胡莱他着急啊，他可是想要向莱万多夫斯基致敬的！ 孙钢承认胡莱说得对，他只好不去管这些，重新后退开来，准备助跑罚球。 既然卡塔尔的人墙往前挪了，孙钢就打算从人墙旁边，也就是禁区中路寻找突破口。 他注意到胡莱正好在那边，到时候胡莱如果往旁边一让，这不就是有个缺口了吗？ 他知道自己该把足球踢向哪边了。 在主裁判法哈尼吹响哨音之后，孙钢助跑踢球，球被他踢向了胡莱所在的位置！ 而胡莱呢，则在孙钢起脚的同时，就撤步转身往门前跑，做出了补射的准备。 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去看足球飞到哪儿了……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足球竟然已经飞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球怎么朝着我的头飞过来了？ 胡莱看到足球，下意识的探头一顶…… 他感觉自己顶到了球！ “孙钢主罚任意球……诶嘿！这球！”解说员贺峰语气突然一变，惊呼起来。 本来应该飞向球门左边的足球在进入禁区之后，却被胡莱这么一顶，变线飞向了另外一边！ 而与此同时，卡塔尔的门将巴卡里已经腾在空中，扑向了球门左边！ 空中的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足球从另外半边飞进了球门！ “这球有啦！！天哪！大四喜！胡莱完成了大四喜！距离他打进第一个球仅仅过去了……六分钟！！”有了之前三个球的经验，贺峰在解说的同时迅速瞥了一眼比赛时间，现在是全场比赛的第六十分十二秒！ 颜康在他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忘了发出声音。 ※※※ PS，第三更送上，第四更在晚上八点。 第十七章 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四更求月票） 谭云龙呆呆地站在卡塔尔球门后方，隔着广告牌注视着球门里的足球。 他接到助理教练李志飞的指令，就马上赶到了位于卡塔尔球门后面的热身区域，没想到自己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就这么站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啥的。 因为这个进球而失神的绝对不仅仅是谭云龙一个人。 就连看台上那些兴高采烈的球迷中，也有不少人都愣住了。 “我去……不是吧！这球都能进？” “这是胡莱顶中的球，还是足球打中的胡莱？” “胡莱这是没躲开吧？” “嗨，管它是怎么进的呢！进了就行！胡莱牛逼！” 看台上议论纷纷，但也没耽误欢呼声响起，尽管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凌乱…… 但更凌乱的是卡塔尔球员的心。 跟着胡莱的阿费夫在防守的时候还把手扒在了胡莱的肩膀上，试图用这种小动作来干扰后者。 但现在，这位曾经在下场的时候故意跑到施无垠面前去鼓掌嘲讽的球员，却转身扭头看着球门里的足球，呆若木鸡。 他是万万想不到，那个中国队的十四号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这样也能进球！ ※※※ 这次进球之后的胡莱没有跑去庆祝，而是顺势冲进了球门，然后在巴卡里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把球门里的足球捡起抱在怀中，转身跑向了中圈。 他嫌庆祝进球浪费时间。 在很多人眼里，他的这番举动可着实震撼了他们。 贺峰就忍不住说道：“看胡莱这意思……他好像还不满足于大四喜？” 这话说完，贺峰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都大四喜了啊！还要怎么样？难不成来个五魁首？ 颜康在旁边赞叹道：“我觉得这就是胡莱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原因，他对进球永远怀着始终如一的热忱……作为一个前锋，进球是他的职责，但也是他的初心。不管进几个球，他都永远对下一个进球充满了渴望！这样的前锋才是最可怕的！” “确实可怕……”贺峰喃喃道，“六分钟进了四个球，还有比这更可怕的进球效率吗？” 这个问题也是卡塔尔全队想要问胡莱的。 六分钟进四个球，你还是不是人？ 实际上此时此刻，卡塔尔电视台的解说员已经在呼吁赛事组织方在比赛结束之后第一时间给胡莱做尿检了。 显然他认为表现如此神勇的胡莱已经超越了一个正常人类的极限，他怀疑胡莱是磕了药。 当然就算他不呼吁，其实在比赛结束之后胡莱的尿检也是跑不掉的。 只是他喊出来了，就显得他很小家子气……有点输不起。 ※※※ 胡莱把足球放在了中圈之后，还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卡塔尔球员们招手，示意他们赶紧上来开球。 见卡塔尔球员们无动于衷，他还有些着急： 你们这群人，怎么一点也不积极呢！你们还想不想从小组出线了？！我特么都把足球给你们在中圈摆好了，你们都不知道上来开球……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唉！ 卡塔尔球员们确实是被胡莱吓住了。 当他们再次开球后，先是在后场倒了一圈，然后随随便便就把足球一个大脚踢到前场，交给了中国队的球员。 看台上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随着胡莱连续进球，看台上中国球迷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 上半场的时候，他们嘘声就没停过，无比愤怒。 但现在，他们甚至有闲心去嘲笑卡塔尔的球员了。 他们很难相信已经四球领先对手的中国队还能在家门口翻船。 没看到上半场还是主角的主裁判法哈尼，现在也消停一些了吗？毕竟他也不敢真的明目张胆地黑掉中国队的进球，顶多也就是在卡塔尔可吹可不吹的犯规中选择不吹，必须吹的犯规中选择不给牌而已。 这种手段在上半场那种情况下还是有作用的，可以很好的激怒中国队的球员，让他们失去理智和冷静，从而无法发挥出正常水平。 可是在下半场胡莱爆种的情况下，这种手段就显得非常弱鸡无力了。 中国队这边接到了卡塔尔球员传过来的球之后，也不和卡塔尔客气了，直接往上压，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忘记了主教练施无垠在中场休息时所说的，要稳固防守，再图反击的做法。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已经短时间内连进四球，换成谁都会觉得信心爆棚的。 白迪带球往前冲，接着在过中线之后把足球传给了拉边接应自己的罗凯。 罗凯在边路拿球后先是尝试直接突破，但是发现对方在边路的防守还算是像模像样之后，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突然用右脚脚后跟把足球从他支撑脚的后面磕进了内线，接着他急停变向内切。 在中路的胡莱看到他内切，就立刻向右边扯动，一方面试图给他拉出空当，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是自己跑空当。 但罗凯并没有把球传给他，因为胡莱的身边还跟着卡塔尔的中后卫萨尔曼，传过去胡莱也很难形成威胁。 同时禁区中路也被卡塔尔的球员保护着，罗凯并不想这么仓促起脚。 他没有继续带球，而是把足球传给了在另外一边的陈星佚。 传完球后罗凯自己则直插中路，取代了胡莱之前的位置，成为了一名中锋。 陈星佚拿球之后也横向盘带，但他不是为了要内切之后寻找射门的机会，他是在等孙钢后插上——在接球之前他就已经回头看了一眼孙钢，发现对方正在前插，于是他决定用自己做诱饵。 横向盘带的陈星佚，果然吸引了卡塔尔后卫们的注意力，他们都在向着自己这边集中。 就在这时，他用脚后跟把足球从挡在他前方的卡塔尔右边后卫艾尔·穆哈扎身边磕了过去，正好和穆哈扎的移动方向相反，让对方就算看到这个球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转身去拦。 在他把足球传过去的同时，孙钢从他身后边路高速插上，瞬间越过了穆哈扎，追向足球！ “陈星佚！漂亮的脚后跟传球！中国队又来了！” 伴随着贺峰的大喊声，看台欢声雷动。 孙钢在追上足球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禁区里，直接起脚传中！ 罗凯在中间高高跃起头球争顶。 但他和卡塔尔的中后卫都没有顶到足球。 足球从他们的脑袋上径直飞过，奔向后点！ 在那里，是之前牵扯跑位的胡莱！ “后点……胡莱！”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跑到后点的胡莱跳了起来，腾在空中，然后抡起右腿，把飞来的足球直接抽向了球门！ 嘭的一声闷响。 仿佛是敲击在所有人心头的重锤！ 足球从转移到后点的卡塔尔门将巴卡里的头顶正上方飞进球门，而后者才刚刚把手臂抬起来…… 他没有扑到足球，挥手只是击中了……空气！ 本来喧闹无比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的远洋体育场内，却在胡莱这个进球诞生的时候稍微安静了一些——那些在看台上不断高呼的球迷们中有不少人瞪大双眼，忘记了发出声音。 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 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听来，就好像只是转播信号卡了一瞬而已。 接着，巨大的欢呼声从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冲天而起。 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其实也没比现场的球迷们表现好多少。 不少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机屏幕，嘴里“我操”个不停。 在打进五个球的胡莱面前，所有语言都是匮乏的，唯有脏话粗口才能最完美最恰当的表达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 谢兰尖叫一声，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她原本是想找丈夫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结果她看到的是呆若木鸡的胡立新。 “这……”她丈夫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直勾勾地看着电视机。 电视机里终于传来了解说员贺峰兴奋的吼叫声：“哇——！！！这是什么！这是……独中五元！在……不到九分钟！不到九分钟！在不到九分钟的时间里打进五个球！天哪！胡莱这真是神了……不！他就是神！从天而降！天神下凡！” 在他旁边的颜康喊了一句：“观众朋友们，来看上帝啊！” ※※※ 教练席边，施无垠突然招呼他的助理教练：“老李，老李……” 李志飞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扶着……扶着我一下……” 李志飞看到施无垠的身体晃了晃，连忙伸手上去顶住了施无垠，让后者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心跳有些快……”在靠上李志飞之后，施无垠解释道，“……头有些晕。” “你是被胡莱吓到了吧？”李志飞问。 “嗯……难道你没有？” “我刚才好像是失神了，要不是你叫我，我还不知道啥时候出来呢……”李志飞苦笑了一下。“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叫人不省心呢……这一惊一乍的……” “我已经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儿了……”施无垠无奈地看着球场。“不到十分钟打进五个球，别说U23亚洲杯了……世界足坛有这样的先例吗？” 李志飞摇头：“不知道……但我想赛后一定会有媒体们帮我们找到答案的。” ※※※ 球场上跳起来直接把足球抽进球门的胡莱，在落地之后扭头望向主裁判法哈尼，见他把手臂指向了中圈，这才跑去庆祝。 但他没做自己标志性的庆祝动作，而是跑到角旗边上，抬起右臂，向看台上比出了一个巴掌！ 这次没有队友上来和他一起庆祝，因为中国国奥队的队友们，都在他身后看傻了…… 他们也意识到胡莱刚刚完成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他一个人，仅用九分钟，就彻底摧毁了嚣张的卡塔尔，也终结了这场比赛。 不管法哈尼这个裁判有没有收卡塔尔的钱，也不管卡塔尔究竟是不是亚足联要保送去马德里的球队，那些网络流言无论真假……此时此刻，在胡莱的这一巴掌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真也好，假也罢，无所谓。 我胡莱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一力降十会，名叫……胡莱神掌！ 镜头中的胡莱猛地将自己的这一巴掌挥下，仿佛是被他这一掌拍中了一样，球场上不少卡塔尔球员们双手掩面，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或许他们真的希望自己都死了，那样最起码不用忍受比赛结束之后舆论媒体的嘲讽和批评…… ※※※ PS，四章全部更完，如果大家看爽了，别忘了投月票哦！！ 第十八章 经过一场艰苦的比赛…… 谭云龙站在场边，他旁边就是主教练施无垠和助理教练李志飞。 他们三个人此时此刻都有些尴尬。 本来施无垠还准备了一些战术指示，想要告诉谭云龙，并且让他上场之后带给其他球员。 包括如何利用谭云龙这个战术支点打好反击，以及如何收缩防线，稳固防守，守住球队的领先优势。 但现在施无垠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这样的战术调整好像没什么意义了——我们都领先五个球了啊！还要做什么调整？还要费那劲儿去思考什么战术？ 谭云龙也有点尴尬。 他仅仅是去热身了五分钟，结果当他跑回来的时候，场上比分已经从4:1变成6:1了。 五分钟时间里，胡莱又进了两个球。 尽管比赛还剩下将近半个小时，却直接进入了垃圾时间。 到最后施无垠把目光从球场上收回来，拍了拍谭云龙的肩膀：“上场就按照我们平常训练中的踢，不要有什么包袱，正常发挥就好了……” 谭云龙点点头：“我知道了，施指导……” “行吧，准备上场。”施无垠把他推向了第四官员。 ※※※ 场上比赛刚刚恢复进行的时候，不少人就看到了谭云龙出现在场边的那一幕。 电视转播还专门给了一个镜头。 解说员贺峰看到这个镜头就说道：“中国队率先做出换人调整，等待上场的是中锋谭云龙，看样子毫无疑问，胡莱要被换下了……” 颜康在旁边说道：“换下胡莱是对的，接下来的比赛已经失去了意义，还不如让胡莱下来多休息休息，同时也给其他球员一些锻炼的机会。况且，我们也不得不把比赛想的再艰难一些，提前换下胡莱，也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 他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他所谓的“把比赛想象的再艰难一些”具体指的是什么。 听到颜康这么说，电视机前的谢兰长出了口气——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像颜康所暗示的那样，卡塔尔球员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觉得我们反正是赢不了了，那就就把你们的主力核心废掉。 现在看到胡莱即将被换下场，她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接着她拿起手机，低头刷起来。 “你干嘛？不看比赛了？”胡立新在旁边奇怪地问道。 “不看了，儿子都要被换下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我去看看网上都是怎么夸咱儿子的！”谢兰美滋滋地说道。 胡立新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然后也拿起了手机。 ※※※ 中国队这边主动把足球踢出边线，制造了一个死球的机会。 第四官员也在场边举起了换人的牌子。 十四号胡莱下场，九号谭云龙上场。 大顺远洋体育场的看台上，所有中国球迷都集体起立，为下场的胡莱送上了掌声和欢呼。 甚至还有球迷做出了“顶礼膜拜”的动作。 胡莱当得起这样的待遇。 毕竟在他爆发之前，场上形势对中国队可谓极为不利，中国队的出线希望岌岌可危。 而现在，大家甚至有心思在比赛现场掏出手机发朋友圈、微博去嘲笑卡塔尔球员和伊朗裁判了。 当胡莱和谭云龙完成了交接，走到场边的时候，他举起双手向看台上的球迷们致谢。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有球迷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然后发到网上去，并配文：“英雄！” 很快下面就有不少人排队回他：“英雄！” 这条微博很好的说明了在中国球迷心目中，胡莱的地位。 那些不关注中国足球，也不希望中国足球好的人就不说了，他们可能压根儿不知道现在在中国正有一项关系到中国足球能否出现在奥运会上的赛事进行着。 而除了他们，其他那些关心中国足球，希望中国足球好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尊重敬佩胡莱，喜欢胡莱。 因为他确实让广大中国球迷看到了希望。 就拿这场比赛来说吧。上半场卡塔尔球员和伊朗主裁判沆瀣一气的时候，多少中国球迷感到绝望了，觉得这么优秀的一支国奥队又要被葬送掉了。 结果下半场胡莱的表现让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谢兰看着网上那些变着花样夸胡莱的网友评论，笑得脸上花都开了。 嗨呀，这些网友太有才了，话说得又好听，真是最喜欢看网上这些评论了！ 她碰了碰丈夫的胳膊：“诶你看这个，你看这个……你知道网上的人是怎么给咱儿子一场比赛进五个球的表现取名字的吗？” “怎么取的？” “九五至尊！哈哈哈！”谢兰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妻子开心得像是个孩子，胡立新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 胡莱下场之后先是被施无垠拉过去用力拥抱了一番，接着又被李志飞抱住，随后是领队冉家昌，他抱着胡莱还用力揉搓胡莱的头发，尽显亲昵。 等三位教练和领队揉够了，胡莱这才回到了替补席，和替补席上的队友们挨个拥抱、击掌。 直到最后他才在替补席上坐下来休息，同时进入了系统。 就在他完成第五个球的时候，他听到系统好像提示了什么。 不过当时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 现在他才有时间来看看系统怎么了。 刚刚进入系统，就有一条最新公告跳到胡莱的眼前： “恭喜球星胡莱在九分钟内完成了打进五球的成就，这一几乎很难被复制的成就的完成，意味着你有实现更多成就的能力和可能。因此从现在起，开放成就系统。通过完成不同的成就，将获得不同的奖励。任务系统也将加入成就任务……” 成就系统？ 在系统空间中确实多了一部分内容，正是系统所谓的“成就系统”。 所谓成就系统，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愿望清单一样的东西。上面列出了各种各样的成就，胡莱可以随时检索，方便看看他还有什么成就没有完成的。 比如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为“大满贯”的成就。 这个成就下面又分三个成就，分别是“个人荣誉大满贯”“俱乐部荣誉大满贯”和“国家队荣誉大满贯”。 个人荣誉要求胡莱获得世界足球先生和欧洲金球奖。俱乐部荣誉方面要求胡莱获得欧洲五大联赛任意一个联赛的冠军、国内杯赛冠军，以及欧冠冠军。国家队荣誉则是所代表国家队的洲际比赛冠军和世界杯冠军。 老实说，这个成就的完成难度非常非常高，就算耗尽全部职业生涯，都还要有足够好的运气才能完成。 毕竟对于胡莱来说，仅仅是一个世界杯冠军就几乎难于登天了。 在这个难度极大的成就上，还有一个难度更大的成就“终极大满贯”，要求胡莱在所参加的所有赛事中都获得冠军…… 胡莱看了一眼这个要求，就没继续关注这个成就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什么要求胡莱在联赛中攻破每一个对手球门的“我不是针对谁”成就。以及在这个成就基础上的“我发起飙来连自己都怕”： 要求攻破所在联赛中的所有球队的球门——是所有球队，不是所有对手，也就是说要想完成这个成就，胡莱还得进自家球门的球了。 另外还有要求胡莱他替补出场一分钟内就被红牌罚下的成就…… 胡莱觉得这系统简直缺德！ 当然了，除此之外，其实也是有大量正常成就的。 比如同样是替补出场一分钟就怎么样，除了被红牌罚下的成就之外，也有替补出场一分钟就进球的成就。 至于什么连续多少场比赛取得进球、连续多少个赛季拿到最佳射手，连续多少个赛季联赛进球数达到两位数，在多少场比赛中完成绝杀……等成就，这个榜单上也有很多。 各种各样，琳琅满目，只要胡莱愿意，他完全可以像是整理愿望清单一样，按图索骥，一样样去完成，再一样样勾掉。 ※※※ 当胡莱还在系统空间里一个个看看有哪些成就是自己可以完成的，又有哪些是完全不正经的成就时，现实中的比赛还在继续进行。 但是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场比赛其实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卡塔尔全队都被胡莱的“九五至尊”给打垮了。 无论他们赛前多么野心勃勃，想要获得U23亚洲杯冠军也好，还是想要拿到去马德里的名额，现在全都被雨打风吹去。 他们上半场的那些努力和小心思，在胡莱九分钟的五个球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这直接导致卡塔尔全队都失去了斗志，而在足球比赛中，一支没有斗志的球队是百分之百无法取得胜利的。 卡塔尔主教练很清楚大势已去，所以他开始换人，迅速用掉了三个换人名额。 当初在中场休息时还冲着施无垠鼓掌的阿费夫是第一个被换下的，他被换下的时候一脸失魂落魄的表现，让解说员贺峰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不继续鼓掌了？” 他虽然没有鼓掌，但中国队教练席这边，李志飞这个暴脾气老头没忍住，冲着被换下场的阿费夫使劲拍起了巴掌。 把中场休息时的那口恶气全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对此阿费夫竟然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这么呆呆的转身走向了卡塔尔的替补席。 倒是卡塔尔的助理教练对李志飞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但是他的抗议在大势面前也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无论是主裁判法哈尼还是第四官员都没有站在卡塔尔这边——这就是大势，所谓大势便是中国队前进的脚步已经不可阻挡，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给中国人添堵，那只能是螳臂当车，会被滚滚大势的车轮直接碾过，碾成齑粉。 法哈尼和第四官员如果还想在比赛结束之后活着离开这座球场，那他们最好就老实一些，指望中国队赢了球之后，中国球迷心情好放他们一马。 在卡塔尔换人之后，中国队这边也开始做调整，除了换下胡莱，还陆续换下了陈星佚和边后卫白迪。 施无垠打算利用这场比赛剩下的时间锻炼锻炼队伍，让更多的球员获得出场机会，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法哈尼这位伊朗主裁判似乎也消停了，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恢复了正常——当然这有可能是被胡莱打破了胆的卡塔尔球员没有斗志继续和中国队拼命，所以没了法哈尼的发挥空间。 在比赛结束之前，罗凯利用一脚远射轰开了卡塔尔的球门，让这场比赛的比分被定格在了7:1上。 “比赛结束！中国队在小组赛的最后一轮中经过一场艰苦的比赛之后，终于以7:1的比分击败了卡塔尔，获得了小组第一！” 旁边的颜康听到贺峰这么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单独把这番话摘出来，一定会被无数人吐槽：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经过一场艰苦的比赛之后，中国队7:1赢了卡塔尔”？那要是比赛不辛苦，中国队能赢多少？ 但任何看过这场比赛的人，却反而觉得贺峰说得对。这个比分确实是经过一场艰苦比赛之后才得来的。 如果没有上半场的艰苦局势，胡莱说不定还不会爆发呢…… 真是要感谢卡塔尔，让我们得以欣赏到了一个天神下凡般的胡莱。 ※※※ PS，友情广告一下，咱们的运营官帅气的格格巫的新书《捡到一只哈士奇》今天中午上架了，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去捧捧场！ 第十九章 语言的艺术 作为本场比赛最大的明星，中国队赢球的头号功臣，胡莱自然是媒体们都想要追逐的对象。 但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大家都没有找到胡莱。 他去干嘛了呢？ 他被反兴奋剂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叫去做尿检了。 以他在这场比赛中逆天的表现，在赛后被叫去做尿检也很正常，也不算是针对他的迫害，而只是正常流程。 所以胡莱倒也没有意见，很干脆地就跟着去了，他心里又没鬼，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反兴奋剂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之外，现场还有球队的领队冉家昌，和另外一名中国足协的工作人员。 这让胡莱有些意外。 对此冉家昌向他解释道“我们得盯着他们。” 他这么说的时候，用手遥遥指了指那两名反兴奋剂委员会的人。 “他们要确保你的成绩是清白的，我们也要确保他们的工作是合规的。否则要真是把你尿检样品给换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胡莱愣了一下，没想到冉领队竟然这么刚，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谢谢冉领队。” 冉家昌摆手“不用谢我，是我得谢你，胡莱。要不是你，我们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白费了。小组出不了线，去不了马德里，我和施指导他们的努力就都付诸东流了……所以谢谢你啊，幸亏你的那五个进球……” 他说到这里，就看见两名工作人员示意胡莱去接受检测。于是他拍了拍胡莱的肩膀“去吧，胡莱。别担心，咱们足协肯定是你的坚强后盾。我给你说，不光这次尿检，这场比赛虽然是咱们赢了，但秋后算账的那些程序一个都少不了，该上诉的上诉，有些人该付出代价的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他说的杀气腾腾，看起来这次足协那边是真的被激怒了。 自从年开始彻底改革之后，足协一直都在苦练内功，专心致志发展自己国内的足球环境，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似乎让外界对他们产生了误判，认为如今的中国足协还和以前一样，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他们的判断可能有几分道理，但关键是之前的中国足协想要硬起来，却缺乏底气，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你怎么和人家争？就像中国足协想要申办世界杯，总是被嘲讽“你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没参加过，凭什么举办世界杯，不是丢人现眼吗？”现在足协就基本上不提申办世界杯的事儿了。 放到今天这件事情上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有胡莱，有这支充满了希望的国奥队。 手握一场:的大胜，还不能去找某些人的麻烦，那足协这个部门就真的应该被解散了。 胡莱再次谢过了冉领队之后，跟随对方工作人员进了采样间。 很快他从里面出来，样品已经交到了反兴奋剂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手上。 冉家昌再次拍拍胡莱的肩膀，让他去和队友们汇合庆祝胜利，以及接受采访，而这边的工作就交给他和足协的工作人员了。 ※※※ 胡莱接受完尿检之后，就被记者们给围堵在了混合区域。 所有人的话筒、手机、录音笔都被递到了他的面前，想要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评价这场比赛，评价自己的表现的。 “这场比赛啊……”胡莱面对这些记者，歪了歪头，所思索状。 然后他再开口第一句话就逗乐了一些记者“这场比赛我们能够赢下来非常不容易，卡塔尔是一支很强大的球队，是一个无比恐怖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现在我想起这场比赛，还有些后怕呢——要不是我在九分钟内打进了五个球，我们恐怕就无法获得小组出线的资格了，也失去了去马德里的希望。所以说，卡塔尔真的是强的可怕！你们大家瞧瞧，他们把我们逼到了什么份儿上？” 中国记者们没忍住，集体发出了哄笑声。 在场的记者不仅仅有中国记者，还有卡塔尔记者，他们现在基本上听不懂胡莱说了什么，必须要靠把胡莱说的话录下来，再回去翻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不会察言观色，从周遭其他中国记者开心的笑容中，他们多少也能猜到胡莱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太惨了，真的实在是太惨了，这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比赛……我想若干年后，我都会回忆起这场比赛的。对于卡塔尔这个对手，我要由衷的感谢他们，感谢他们逼出了一个更好的我自己。”胡莱正色道。“如果我们最终能够去马德里，我会在马德里买一张明信片，写上我的感谢和祝福，送给卡塔尔球队。以后再遇到卡塔尔，我也会用自己最好的表现来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激，我希望卡塔尔千万不要推辞，不要客气，毕竟这是你们应得的！” 中国记者们在狂笑之余，又都在心里感慨，他们采访国字号球队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哪个球员有胡莱这嘴皮子功夫的…… 能把损人说成是感谢，把“见一次打一次”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要是不了解这场比赛的人，只听这番话，搞不好真就被胡莱给感动的泪流满面了呢！ 卡塔尔那边会听不出来吗？ 相信只要他们的脑子里没进水，是一定可以听出胡莱这个弦外之音，知道胡莱是在骂他们。 但想要用胡莱这番话告他妄议裁判，不尊重对手什么的……恐怕做不到。 毕竟胡莱全篇讲话都没提主裁判法哈尼一个字。 这小子是真狡猾，骂人的时候都知道不给自己留下把柄，一般年轻球员难能想到这么多啊？一冲动什么话都敢说，说完就后悔，后悔也没用了。 但是看看胡莱人家这脑子……所以说大力推广校园足球就是好啊，最起码多了胡莱这样骂人不留把柄的高素质球员。 和那些从小就进专业队，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是敷衍着接受完的职业球员比起来，多读了几年书，那就真的是不一样！ 有卡塔尔记者看到中国记者笑得前仰后合，估计胡莱没说什么好话，于是不甘心想要给胡莱挖坑，争着提问，问胡莱对本场比赛主裁判法哈尼的表现怎么看。 这就是不安好心了。 胡莱当然是听懂了的，但他却还是一脸懵逼，用蹩脚的英语问道“……” 这就是为难对方了，他一个卡塔尔记者，哪会说中国话啊？ 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那就算了嘛。 胡莱对这位急的抓耳挠腮的卡塔尔记者微笑了一下，就不理会他了。 其他中国记者没再给卡塔尔记者们刷存在感的机会，立刻就有人问“胡莱，你知不知道，你在九分钟时间里打进五个球的成绩是此前从未有人做到过的！” 胡莱心说我怎么会不知道，系统都因此给我开成就系统了呢…… 但他还是一脸惊喜“是吗？真的吗？” 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欣喜若狂“啊，我当时一门心思就想着可千万不能输，一定要小组出线，所以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打进五个球……现在被你们这么一说，竟然是世界上第一个做到这一成绩的球员，我感到非常开心和荣幸……说到这里，我又必须要感谢卡塔尔了！这个了不起的成绩不单单是我的荣耀。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必须要有卡塔尔的一半！下次再有和卡塔尔的比赛，我一定会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和表现来感谢卡塔尔的！” 中国记者们又笑作一团。 大家都知道胡莱是什么意思，胡莱似乎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你要说胡莱就是这个意思，那他肯定是会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从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中也确实无法得出他就是这个意思的意思…… 但胡莱承不承认都不会影响中国记者们对这事儿觉得挺爽的。 胡莱不仅可以在球场上用九分钟五个球来狂虐对手，在比赛之后还能用语言的艺术继续鞭尸…… 这种文体两开花，文武双全的高素质优秀球员……上哪儿找去啊！ 那些之前缺乏和胡莱打交道经历的记者，也都明白为什么之前采访过胡莱的记者都对他颇为关爱。 实力这么强，说话还如此有趣，总能给记者们制造大新闻的好球员……谁不喜欢？ 最后所有中国记者用敬佩和欢喜的目光目送胡莱离开，走老远了胡莱还转身向记者们挥手再见，引得大家集体冲他挥手。 那场面就跟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排成队欢送金链子大哥一样…… 大哥慢走！ 大哥再来啊！ 第二十章 火到国外 每一个在现场采访了胡莱的中国记者，都能够预料到当他们把采访的内容发出去之后，会引起什么反响。 一定会成为网络传播中的热点事件。 事实也证明了这些记者们的猜测。 或者说，猜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毕竟胡莱刚刚在比赛中完成了惊人的“九五至尊”——这个称号最开始是由一名《进球》网的网友在贴子里的回复，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被顶成了最多点赞的神回复，然后被人截图又发到了微博上，彻底出圈。 如今就已经成了大家用来形容胡莱九分钟进五个球的标准说法了。 “九五至尊”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具有话题性了。 在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网络上就已经有人从资料堆中翻找了一番后，宣布这是世界职业足坛有记录以来，在非青少年队比赛中的完成速度最快的独中五元。 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美洲、非洲，都没有人能够用这么快的时间完成独中五元。 首先独中五元这事儿本身就很难了。要知道能够在比赛中完成帽子戏法都是值得上头条的，每多进一个球难度翻倍提升。 其次，就算独中五元此前已经有很多球员在不同场合下做到过了，可如果是在不到九分钟的时间里完成五个进球呢？ 在胡莱之前，独中五元用时最快的是如今足坛“四大天王”之一的塞留斯·凯撒，当时他仅用时二十五分钟就完成了独中五元的成就。 不过那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现如今，胡莱把这一纪录大大提高，甚至提高了让后人很难超越的地步。 在这样的背景下，胡莱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焦点，他的一言一行，自然不会逃过公众的目光。 当媒体们把胡莱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些话报道出来之后，也迅速在中国的网络上引起了讨论的热潮。 几乎绝大多数人都为胡莱的嘴皮子功夫所折服。 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觉得胡莱这种“鞭尸”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赢了都赢了，还要逞嘴巴上的能，在言语上占人家便宜，太没有风度——但凡在网络上持这种观点的人最后几乎都被更多的人喷的生活不能自理，不管他们这些人有多少粉丝。 毕竟当卡塔尔和伊朗黑哨法哈尼用毫无风度的做法黑中国队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中立客观”的智叟们站出来为中国队说句公道话。现在中国队顶着巨大的压力终于赢了比赛，胡莱讥讽几句，他们反而就“友邦惊诧”了。生怕胡莱的做法影响到了中国足球的形象，甚至是中国的形象，给中国人抹黑，让卡塔尔人，乃至整个中东西亚人都对我们国家产生偏见……还有一些傻逼把胡莱的做法上升到了影响国家外交政策的高度，好像胡莱说几句话，就破坏世界和平了一样。 这样的人不被喷死就怪了。 毕竟时代变了，如今随着国家实力的逐步增强，网络环境中唱衰中国的“反思党”们早就失去了话语权，他们的话已经没多少人愿意听了。 中国足协这次也没打算息事宁人，并没有因为中国队赢得了比赛，就把这事儿轻轻揭过。 赛后很快就传来消息，说中国足协已经向亚足联提出了抗议，要求严惩在比赛中明显偏向卡塔尔的伊朗主裁判阿里雷扎·法哈尼。 这一次，绝大多数球迷和网友都站到了足协这边。 以往总是对中国足协的各种政策规定冷嘲热讽的他们，全都支持足协维权。 过了一个晚上，就有媒体爆料说亚足联正在认真考虑取消法哈尼继续执法U23亚洲杯的资格。 作为之前被亚足联重点培养的“银哨”，这个爆料如果属实的话，说明中国足协这次是真的对亚足联进行了极限施压。否则以中国足协在亚足联的影响力和地位，人家可能顶多也就是敷衍一下。 不过对于法哈尼是否收了卡塔尔钱的网络传闻，亚足联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打算调查这事儿。 毕竟中国足协这边也没有要求彻查此事。 这种事情没有实证的话，是不能随便指控的。 能够把法哈尼搞下去，让卡塔尔小组被淘汰出局，也算是一个让很多人都满意的结果了。 卡塔尔这边自然也只能哑巴说黄连——有苦说不出去。就算他们想要反咬一口指责胡莱不尊重裁判，也没有任何证据。 毕竟赛后胡莱那番话是真的关于主裁判的一个字都没提到。 他们也只能在自家媒体上批评胡莱骄傲自大，不够尊重对手——他们当然都知道胡莱那番话的意思，就是明摆着讥讽卡塔尔。 但是拿这事儿来指责胡莱，难道就能给卡塔尔足球挣回面子了吗？ 现在卡塔尔国奥队不仅成为了胡莱九分钟五个球的背景板，还成为了全亚洲足坛的笑柄。所有人都看到了，上半场的卡塔尔有多嚣张，下半场的卡塔尔就有多懵逼。 这种前后反差实在是惹人发笑。 在网络上已经出现了各种恶搞卡塔尔国奥队的视频了。 比如他们的十号球员阿费夫曾经在比赛中有过两次用力鼓掌的举动，因为动作夸张，很是吸引眼球。 一次是在被郭俊夫推倒之后，起身看到主裁判法哈尼要掏牌，连忙起身爬起来用力鼓掌。 第二次则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专门跑到中国国奥队主教练施无垠的身前，一边用力鼓掌，一边从他面前跑过。 结果现在网友们把他的这两次鼓掌的片段和胡莱的五个进球剪辑到了一起——胡莱每进一个球，就配上阿费夫用力鼓掌的画面，就好像是他在为胡莱的进球喝彩一样。 最后配上一句话：“卑微的阿费夫向伟大的君王胡莱致敬！” 搞得阿费夫就跟小丑弄臣一样…… 不知道阿费夫本人看到这一段视频之后是什么反应，但反正中国球迷们特别爽。 在中国的网络上，任何有关这场比赛的集锦，或者是胡莱“九五至尊”的视频片段，无论是播放量还是弹幕数，都呈几何倍数激增。 中国球迷们在收看比赛上半场的过程中有多愤怒，他们现在就有多痛快。 这股热潮应该还会持续几天，一直到下一场中国队比赛的时候——一月十九日，星期五，中国队迎战B组第二巴勒斯坦。 ※※※ “青青，你们中国的年轻球员都这么厉害了吗？” 李青青刚到更衣室，就看到一个金发队友蹦到自己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中的红色中国队球衣，于是尽管她还没看标题和内容，她也猜到了莉莉丝·拉扎说的是什么事情。 “九分钟五个球啊！网上有人说他创造了世界纪录……”莉莉丝惊叹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世界纪录，但确实很惊人了！” 李青青微笑着点头：“是真的世界纪录，莉莉丝。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过。” 莉莉丝·拉扎收回手机，看着屏幕啧啧：“虽然说是U23级别的比赛，可还是很了不起的，那个叫HU的球员真厉害！” 听到队友夸赞胡莱，李青青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因为时差的缘故，她没有看到比赛直播，但事后她可是通过网络看到了比赛集锦，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老实说，当她看到比赛集锦视频之后，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就算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在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打进五球的经历。当然她是一个中场球员，可是她也仔细想过，觉得就算自己是前锋，也很难做到。 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被复制的成就。 在这件事情上，胡莱超越了自己。 莉莉丝·拉扎似乎对胡莱很感兴趣，她在新闻页面中找到了胡莱的特写照片，然后对着这张照片感叹：“这个年轻人还有点帅呢，亚洲小帅哥……” 正在替胡莱感到高兴的李青青听到队友这句话，就变了脸色，皱眉道：“帅？哪里帅了？” 莉莉丝拿手机上的胡莱照片给李青青看：“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李青青皱着眉头看了看照片中的胡莱，又看了看莉莉丝，然后摇摇头：“不觉得。” “好吧，也许青青你看惯了这样的长相，毕竟你身边全都是中国人……”莉莉丝拿回手机，独自欣赏去了。 李青青则掏出手机给胡莱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这事儿火到国外来了，连我队友都知道了你。” “啊，是吗？那可真不错！哈哈哈！”很快胡莱回复过来。 “我队友还说你帅呢。” “你队友眼光很好嘛！你是怎么回她的？” “我问她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 看见胡莱发过来的三个问号，李青青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起身换衣服，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第二十一章 那些和胡莱有关的人 马特·道恩把手机揣到外套的口袋里，用手握住。 他刚刚又看了一遍自己手机里保存着的LaiHu在九分钟里打进五个球的视频。 这还不是那种经过后期剪辑拼凑的集锦，而是从胡莱打进第一个球开始算起的完整录像，一直到他打进第五个球，中间一刀未剪，再配上现场原声解说。 可以说是一个用来说明LaiHu实力的最佳视频。 他打算把这段视频拿去给东尼·克拉克看，然后说服他去尝试签下胡莱，他相信这一定可以大大缓解哈蒙德城堡目前的得分难题。 球队因为进攻乏力，已经在降级区徘徊很久了，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来，只怕会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哈蒙德城堡曾经是一支英超球队，但现在球队并不考虑英超，只需要还能继续留在英冠。 他敲开主教练办公室的门，一进去就用振奋的声音说道：“嗨，东尼，我有个东西要让你看，我给你说，你一定要看……” “让我猜猜，是你的那个LaiHu吗？”站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收拾东西的东尼·克拉克头也没抬。 “没错！你知道吗？在刚刚结束的一场U23亚洲杯比赛中，他在短短九分钟时间里打进了五个球！虽然这是U23年龄段的一场比赛，但这样的表现还是堪称神奇！我这里有他打进五个球的全部过程，一刀未剪的视频！”马特·道恩说着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递了上去。 但东尼·克拉克却并没有接，而是继续埋头在整理东西：“抱歉，马特。我现在恐怕没空。” “没关系，你先忙……呃，你在干什么？”马特说着说着注意到东尼把桌子上那尊小雕像拿起来放进了搁在椅子上的一个背包里。 “如你所见，马特，我在‘卷铺盖走人’。”说着东尼把他雕像旁边的一张自己和俱乐部主席“老汤姆”汤姆·奇切斯特的合影也跟着塞进了包里。 “卷……卷铺盖走什么？”马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他惊呼道，“不！俱乐部不能这么做！”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好朋友，全部职业生涯都只在哈蒙德城堡效力的东尼·克拉克被他所钟爱的俱乐部解雇了！ “嘘，马特。你小声点，我还没有通知任何人，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我走的时候，那门外全都是人。”东尼·克拉克做了一个手势，接着摊开手，“俱乐部当然可以这么做。我是球队主教练，但看看我们球队现在在什么位置，为了避免球队降级，他们当然可以换一个主教练。” “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本赛季遭遇了很严重的伤病潮，到现在伤病名单上还有七个人！我们需要引援补充实力，可是俱乐部在这个冬季转会窗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不……他们不能这样做！‘老汤姆’才刚刚下葬不到一个星期，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算埃文是汤姆·奇切斯特主席的儿子也不行！”马特·道恩激动起来。 以至于东尼·克拉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上来拉住他：“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马特。但身为一个主教练，在球队成绩不好的时候，确实需要负主要责任。而且辞职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马特愣愣地看着东尼。 东尼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和埃文谈了谈，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我在这支球队执教了四年，却始终没办法带领球队回到超级联赛。这说明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带领这支球队前进了，哈蒙德城堡需要换一个比我更有能力的主教练。而我自己，或许也应该跳出自己熟悉的环境，去外面看看。” 说完，他继续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马特看着他走到书架前，把那些英冠月度最佳教练的奖杯挨个装进背包里，伤感地说：“我本想向你建议，说服俱乐部买来LaiHu的，我相信他是可以帮助我们球队走出困境的人……但现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马特，还是有意义的。你可以向我的继任者建议，你把你所收集的所有关于LaiHu的资料整理出来，形成一个详细的球探报告给他，或许他会听从你的建议。” 马特·道恩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我会的，东尼。但我不保证他会听取一个视频分析员的建议，而不是一个专职球探的意见。” “总要试试，不管成不成功，你总是要推荐一下试试的。至于听不听，那是主教练的权力，他可以听，也可以不听。这个你管不了。” 马特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东尼·克拉克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背上背包，站在马特的面前，看着他：“我很高兴能够和你在哈蒙德城堡相识，马特。虽然我不再是哈蒙德城堡的主教练了，但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对吗？” 马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点头：“当然，我们会是的，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东尼。哪怕你去了朴茨茅斯竞技，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朴茨茅斯竞技是哈蒙德城堡的德比死敌，两支球队都在朴茨茅斯。 东尼·克拉克听到这句话就笑了：“你放心，马特。我不会去那边的，我虽然不再继续担任哈蒙德城堡的主教练，但我永远都是哈蒙德人，我也永远支持哈蒙德城堡。” 马特没有吭声。 见状东尼·克拉克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要谢谢你，马特。你在担任球队视频分析师的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大的忙。我非常佩服你在这方面的能力。我相信你还可以继续帮助哈蒙德城堡，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我祝你好运，马特。” “我也祝你好运，东尼。外面的世界更大，但危险也更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再见，马特，我得去和其他人告别了。” “再见，东尼。” 东尼·克拉克在他的注视下，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马特则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如果去年夏天自己大再胆一些，向东尼力荐这位年轻人，是否可以改变球队和东尼如今的命运呢？ ※※※ “老赵，你猜我刚才接到谁的电话了？” 赵康明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与此同时，那扇虚掩的门也被推开了，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外面挤了进来。 正是俱乐部总经理董文。 “是媒体记者要采访的吗？”赵康明问。 自从胡莱在U23亚洲杯上完成了九分钟五球的精彩表演之后，他们的手机都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他自己这两天也没少接到各种电话。 “不，不是。是吕恒的！” 赵康明愣了一下：“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当然是来找我问价的，他问我多少钱可以把胡莱卖给他们华南虎。老赵你说吕恒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在这个关头跑来买胡莱，他真以为我们会卖吗？”董文得意洋洋地说道。 赵康明却摇头：“那可不好说啊，老董。我估计你当初在薛超羽的眼中，也和今天的吕恒差不多。” 董文表情一滞。 当初在闪星击败大顺金箭头拿到足协杯冠军之后，他就跑去找过对方的总经理薛超羽，试图能够直接把陈星佚买断下来，结果当然是被对方直接怼了回来：“想要陈星佚？好呀，拿胡莱来换！” 当时董文骂骂咧咧的推出了直播间……不是，是结束了金箭头的交流。 赵康明看到董文吃瘪，就笑了起来：“但吕恒其实提醒了你，老董。你可能要考虑再和胡莱续签一份合同了。” “我们上赛季开始前刚刚签了一份新合同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觉得就现在的薪资条件能够让胡莱感到高兴吗？今天华南虎的吕恒好歹还是给你打的电话，明天万一其他中超俱乐部的经理是直接去找胡莱呢？” 董文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珠子却转动了起来。 “我听说胡莱在东川给他父母买了一套新房子，好像基本上把他的钱都掏干了，他现在可是非常需要钱的……” 董文一拍大腿：“老赵我知道了，等他从U23亚洲杯回来，我就和他谈新合同。” 虽然一年签一份新合同，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但考虑到签约对象是刚刚在比赛中九分钟进了五个球的胡莱，那么再怎么不可思议好像也都能理解了…… ※※※ “……而这位创造了世界纪录的年轻球员却原本是海神俱乐部青年队所培养出来的，换句话说，胡莱本来应该是海神的球员。看了胡莱的一系列表现之后，难免会有海神的球迷们忍不住去想：如果胡莱现在也还能是海神的球员该有多好？只可惜，生活没有如果，足球不相信假设。因为对俱乐部发展策略的分歧，海神俱乐部不仅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教练，还失去了如此优秀的一名天才球员……” 张强目光所盯着的这段话，出自《岭南晚报》记者高祐俊的手，他所撰写的这篇文章看起来是在报道胡莱的九分钟五球，结果在最后面却夹了这么一段私货…… 张强就搞不明白了，明明是本地媒体，却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搞自己本土球队？ 《岭南晚报》什么时候成华南虎的喉舌了？ 他还没办法坐视不理，否则这种舆论就会慢慢发酵，最终变得不可收拾。 主要是那个胡莱确实是厉害，总能制造一些话题让他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 去年足协杯决赛之后，明明是胡莱和王献科的矛盾，结果海神俱乐部又被不少媒体拉出来批斗了一番。真是无辜躺枪——我都把孙赫那孙子给解雇了，怎么还找我麻烦？ 如今随着闪星升上中超联赛，两支球队又有了直接对话的机会，到时候胡莱的话题肯定还会被反复提起。 为了避免到时候尴尬，张强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掏出手机给自己手下打电话：“派人去和胡莱的经纪人接触……什么？胡莱没有经纪人？没有经纪人他怎么和俱乐部续约的？去查，肯定有人代表他和俱乐部谈判！” 他挂了电话之后很快就接到了手下反馈回来的消息，毕竟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代表胡莱和俱乐部进行续约谈判的叫雍军，是张清欢的经纪人。 张强看着手下反馈来的电话号码，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给这位经纪人打电话，以示重视。 他拿起了手机。 ※※※ 穿着黑色西服的雍军站在一块墓碑面前，在他身边，这样的墓碑成百上千，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这处小山坡上。 这是首都近郊的一处公墓。 在他对面的墓碑属于张清欢的父亲。 “老张啊，你儿子终于又回到了中超，也回到了国家队……在过去的一个赛季，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帮助你儿子重新回到正途的孩子吗？原来那孩子的父亲竟然是个前职业球员，但可惜的是因伤过早退役，并没有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上留下姓名……” 在安静的墓园中，雍军低声呢喃，似乎生怕他和老友叙旧会打扰到周围的邻居们。 但就在这时，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墓园中的宁静。 被打断了的雍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挂断电话，然后重新把手机塞回去，继续对着张清欢父亲的墓碑说道： “……在上赛季中甲联赛颁奖仪式上，那孩子上台发表感谢致词……” 手机铃声再次很突兀地响起，把雍军要说的话和情绪一起都打断了。 他愤怒地掏出手机，一看仍然是个陌生号码，于是他二话不说拒绝通话的同时还把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了口气，足足沉默了十秒钟，重新酝酿起情绪才继续说道： “当他说出‘失败是成功他爸’的时候，我通过电视机转播也能够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骄傲。你儿子当时是第一个叫出声来替他喝彩的，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那个时候想起你，反正我是想起了你，老张。清欢那孩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也懂得了一些东西，他还收获了一群朋友。现在的他几乎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心里的遗憾——他其实真的很希望今天他的努力能够被你看到，还能让你继续为他骄傲…… “你知道吗，老张。清欢现在每次进球之后都会双手指天庆祝，虽然他从来没解释过这个庆祝动作的含义，但我知道那些进球都是送给你的，他希望你能在天上看到他。你会看到的对吧？你也会为他骄傲的，对吧？他不再是一个离了你就走不了路的孩子了，他长大了…… “哦对了，胡莱在刚刚的U23亚洲杯上九分钟进了五个球，网上都叫他这个是‘九五至尊’……这是此前世界足坛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但他做到了。这孩子总是善于创造奇迹，就像当初就连我都没想到他竟然可以真的让清欢回头……你总说希望清欢能够带领中国队打进世界杯，世界杯还太遥远，但现在我觉得中国足球会先去奥运会见识见识……虽然不是世界杯，却还是算开了一个好头嘛……中国足球越来越好了，也许有朝一日，真的就能去参加世界杯了呢？到那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你在上面可一定要好好保佑这些年轻人！” 雍军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墓园四周松林摇曳，涛声阵阵。 他抬起头来望着这一幕，笑了：“行，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张强第五次放下手机，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不是他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而应该是他的电话号码被对方拉黑了…… 他本想和胡莱的经纪人联系一下，给对方许下重诺，只要胡莱肯来海神，什么条件对方尽管提。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 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压根儿不和自己谈，拒绝的是如此干脆彻底！ 他原以为俱乐部开除孙赫之后，算是对胡莱释放了一个友好的信号，大家日后江湖再见，也算是还有一份情谊嘛。毕竟海神俱乐部确确实实算是胡莱出道的地方，是把他培养成职业球员的球队。 但好像对方并不这么看…… 原本准备打感情牌的张强发现自己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 “丢雷老母！” 贵为中超前六俱乐部的总经理，不光是在南岭足球，乃至是整个中国足坛，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张强，还是没忍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爆出了一句粗口。 第二十二章 被改变的森川淳平 “我听网上说，胡莱创造了一个此前从未有人做到的纪录……” “是九分钟进五个球吗？” “是的！” “真的很惊人，这事儿已经过去三天了，但在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在热烈的讨论着……” 在大巴车上，日本国奥队的球员们还在讨论胡莱，他们正在从所下榻酒店去四分之一决赛的赛场的路上。 稍后的下午四点半，他们将迎来自己在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a组第二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 但大家谈论的却还是中国国奥队。 “真是遗憾，不能在四分之一决赛中遇到中国队，除非他们能够打进决赛……” “森川你在遗憾什么？就算我们能够碰上中国队，你也不可能再去防守胡莱的，你现在是[]个后腰了！”队友大声吆喝道。 这引起了车内其他人的哄笑声。 哄笑声中森川淳平辩解道：“我只是想向胡桑亲口表示感谢，感谢他当初送我球衣鼓励我……” “说起这个，我到现在也不能理解，胡莱是怎么会专门跑去给森川交换球衣的……” “我也是，我也是，胡莱究竟是看上了森川的哪一点啊？” “也许是觉得森川好欺负？哈！” “你们不要胡说！”森川淳平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胡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只是不希望我被打击到一蹶不振，而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正说着呢，一只手扣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森川说得对，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支球队了。”球队的队长杉山达哉揉了揉森川淳平的头发，然后对其他球员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开森川的玩笑了。大家也不要讨论中国队怎么怎么样，我们这场比赛的对手可是乌兹别克斯坦。” 他这么一说，车子里的哄笑声没了，大家都严肃起来。 坐在大巴车最前面的日本国奥队主教练佐藤光一微笑着对助理教练说道：“哎呀哎呀，有杉山在，我这个做主教练的真是省事呢……” ※※※ 就在日本队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四分之一决赛激战正酣的时候，中国队全体球员也都抵达了他们和巴勒斯坦的比赛场地，海宁省省会京阳市人民体育场——自从小组出线之后，中国队就不在大顺进行比赛了。 他们还在更衣室里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这场比赛。 下半场刚刚开始，日本队已经3:0领先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了。 王光伟突然指着电视机屏幕上的一名日本国奥队球员说道：“诶，胡莱，这不是那个你和他交换球衣的日本球员吗？” 那上面出现的日本球员正是森川淳平。 “好像真是他……”胡莱有些不太确定。 “什么好像？你瞧他这小身板，不是他还能是谁？”王光伟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知道胡莱为什么要去之后对方交换球衣。 其他国奥队的队友们也想了起来，然后就更惊讶了：“他那身体不是连胡莱都扛不住吗？怎么还打上主力了？” “因为人家不打中后卫了啊。”高瑞敏指着电视机屏幕说道，“你们没看他的场上位置是……后腰吗？” “我去……还真是！”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你们看我做什么？” “你瞧你把人家逼的，胡莱，都从中后卫改打后腰了！” 胡莱眉头一皱：“还有这事儿？” “这人打后腰打的怎么样啊？”有人好奇地问。 王光伟飞快地查了一下资料，然后说道：“从u亚洲杯的出场记录来看，他应该是日本国奥队的主力中场了……”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胡莱。 王光伟也看着胡莱说道：“胡莱你好像送球衣鼓励出来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啊……” 胡莱双手一摊：“关我屁事儿！” ※※※ “乌兹别克斯坦的中场核心林格涅夫今天遇到麻烦了……” 解说员这么说的时候，场上身穿十号球衣的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球员艾斯卡尔·林格涅夫正在摊开手，向主裁判抱怨。 但他的这个抱怨没什么用，主裁判并没有因此就吹他身边的日本十四号球员犯规。 “森川淳平对林格涅夫的盯防非常到位，让林格涅夫几乎很难在空当处拿到球。森川淳平的身体条件算不上出色，但斗志顽强，反应灵活，打中后卫确实不太行。但改打后腰之后却迅速出头，如今已经成为了日本国奥队的主力中场……” 从解说日本国奥队在本届u亚洲杯上的第一场比赛起，央视的解说员就给中国的电视观众们介绍过这名球员和胡莱之间的关系。所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让森川淳平从一个连比赛都打不上的中后卫，变成了日本国奥队的主力后腰。 谁实话，大家都觉得挺神奇的。 不少人是看过森川淳平在东亚杯上被胡莱彻底打垮的样子的。 那时候没几个人能想到一年之后，森川淳平竟然完成了华丽转变。 不得不说，这日本小子是有点狠劲。临时改变场上位置，竟然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打了出来…… 很快乌兹别克斯坦国奥队做出了换人调整，场上表现不佳的主力中场艾斯卡尔·林格涅夫被提前换下。 下场的林格涅夫坐在替补席的座位上，掩面哭泣。 他对自己的表现肯定不满意，同时他也知道三球落后的乌兹别克斯坦极有可能会被淘汰出局，无缘马德里奥运会。 任何有实力的球队和球员，来参加u亚洲杯，当然都是希望能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的。 如今梦想在自己面前被打得稀烂，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伤心呢？ 在场上的森川淳平自然也注意到了下场之后坐在场边掩面痛哭的林格涅夫，他有些感慨。 想当初，自己在东亚杯比赛中被提前换下之后，也是如此丢人和失态吧？ 他差一点就被击倒了，如果不是胡莱在赛后主动走到他跟前，对他递上那件球衣的话…… 那件球衣他拿回去就没洗过，直接裱了起来，挂在自己家的墙壁上。 在决定从中后卫改打后腰之后，他遇到了很多困难，不仅仅是位置前移几米那么简单。两个位置的要求不同，对球员能力的考验标准也不同，再加上多年的中后卫训练给他形成的思维模式——他总是会站在中后卫的角度来观察比赛，考虑应对，但这和后腰是不一样的，这会让他在改打后腰的初期犯下很多错误。 这些错误让他改打后腰的决定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赌博。 也有人劝过他，让他没必要这么做，就算不能成为优秀的中后卫，做一个边后卫也不错。 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森川淳平就会把自己关在他小小的卧室里，盘腿坐在地上，对着墙上挂着的胡莱球衣凝视。 在这个过程中，信心逐渐从心底生根发芽冒出来，从而让他获得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从一个普通中后卫到优秀后腰的华丽转变。 他再次入选了日本国奥队，并且成为了这支球队的主力。 这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当初那个人拿着球衣来找自己。 森川淳平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果没有遇见胡莱桑，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完全不可想象。 于是他决定在比赛结束之后去找林格涅夫交换球衣，希望能够把希望和勇气传递给这名对手。 因为这是胡莱桑附着在那件球衣上交给自己的。 ※※※ 看着林格涅夫被换下之后坐在场边哭泣的样子，以及电视屏幕上的0:3比分，中国队的球员们突然都有些无语，不再有人有心情开玩笑调侃了。 同样的对手，就在小组赛中，他们还只能和对手打个平局。 结果到淘汰赛阶段，日本队竟然如此轻松就干了乌兹别克斯坦个3:0…… 施无垠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这虽然不是他故意安排的，却正好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7:1击败卡塔尔之后，再加上四分之一决赛对手巴勒斯坦实力不强，很多中国队的球员们似乎有一种盲目自信的心理了，觉得奥运会资格对他们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小组赛中让他们很难受的对手被日本队打成这样，倒真是可以让不少人从盲目自信的迷梦中清醒过来。 于是他站出来，走到电视机前，对全队球员们说道：“我给你们说，去年东亚杯上的韩国队不是最强的，日本队也不是最强的，所以别以为你们当初拿个东亚杯冠军就能怎么怎么样了。先打好接下来和巴勒斯坦的比赛吧。如果在这里就止步的话，那你们岂不是浪费了胡莱的那五个球？” 这一番话说的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莱。 胡莱对于今天频繁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这事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大家的注视下，他非常严肃地说道：“请大家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勤俭节约，浪费可耻。” 第二十三章 从头开始塑造精神 事实证明施无垠在赛前的提醒是正确的。 能够打进U23亚洲杯淘汰赛阶段的球队，可没有一个是能够被随便捏的软柿子。 巴勒斯坦国家队在亚洲足坛不算是劲旅，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国奥队就没有两把刷子。 比赛开始之后，巴勒斯坦国奥队主打防守反击，守的很顽强。 中国队直到第三十二分钟才由陈星佚打破了僵局，当时他在巴勒斯坦的禁区前和替补郭俊夫首发的李程吾做了一个二过一撞墙配合，突入巴勒斯坦的禁区，起脚射门得分。 虽然丢了球，但巴勒斯坦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的防守反击战术，压出来和中国队对攻。 他们知道那样会死得更快，反而是继续防守反击，说不定还有扳平比分的机会。 毕竟只丢了一个球，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们顽强地守住了0:1的比分。 中场休息的时候在更衣室里，施无垠安慰自己的球员们，让他们不要着急，不要因为只领先一个球就产生急躁的心里，毕竟能够领先一个球也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把心态放平和，这样才能避免给巴勒斯坦钻空子的机会。 下半场巴勒斯坦国奥队果然继续稳守反击，试图让中国球员们变得急躁起来。 但是他们的策略没成功，因为就在第五十九分钟的时候，胡莱为中国队取得了进球。 他在门前接到罗凯送上的传中之后，用头把足球顶进了球门。 “胡莱！2:0！！国奥队2:0领先巴勒斯坦！这是胡莱在本届U23亚洲杯上的第八个进球！他在射手榜上遥遥领先，可以说获得本届U23亚洲杯的最佳射手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贺峰兴奋地说。 目前在U23亚洲杯射手榜上，排在第二名的有五个人，分别是韩国国奥队的朴桂贤，以及越南国奥队的黄文辉，伊朗国奥队的中场易卜拉希姆·马哈维，以及中国队的陈星佚和罗凯，他们五个人都是打进了两个球的球员。 但他们和胡莱之间差距巨大，除非他们中也有人可以在一场比赛中打进五个球，恐怕很难对胡莱形成威胁。 胡莱的进球不仅是让他在射手榜上一骑绝尘，更是给很多中国球迷们吃了颗定心丸。 两球领先的中国队，赢得比赛的概率大增。 打进四强就意味着中国队距离奥运会资格仅一步之遥。 中国球迷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第一次迎接国奥队的京阳人民体育场的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京阳的球迷们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他们对国奥队的热情和爱，一点都不输给大顺球迷。 ※※※ 丢第一个球的时候，巴勒斯坦国奥队的球员们还能保持镇定，毕竟只落后一个球还有翻盘的余地。 但是当他们丢掉第二个球之后，很多巴勒斯坦的球员们就开始不知所措了。 接下来是继续稳守反击，还是要压出去进攻？ 他们混乱了。 比赛重新开始，混乱的巴勒斯坦国奥队产生了分裂，一部分球员想要进攻，尽快扳回一球，那还有希望。一部分球员则希望先稳固防守，毕竟中国队刚刚进了球，士气大涨，他们肯定会继续猛攻，要是我们攻上去后防线却又丢了球怎么办？ 两边思想不统一，表现在比赛中就是攻不上去，守不回来。 这种混乱恰好给了中国队机会，他们在胡莱进球的八分钟之后，再进一球。 王光伟利用角球的机会，头球破门，打进了他在国奥队的首个进球。 全场欢声雷动。 在比赛还剩下二十多分钟的时候，中国队三球领先，士气高涨，还有主场之利，巴勒斯坦球员们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再翻盘了。 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家里看电视的每一个中国球迷，都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开始庆祝了。 施无垠也开始进行换人调整，让更多的替补球员上场锻炼，找找比赛状态。 最终中国队在京阳人民体育场以3:0的比分完胜巴勒斯坦国奥队，杀入了U23亚洲杯的四强。 距离马德里奥运会资格只有一场比赛，或者顶多两场比赛的距离了。 中国球迷和媒体们都开始忍不住憧憬起中国国奥队出现在奥运会赛场上的那一幕。 虽然这已经不是中国队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但却是最让人期待的一次。 毕竟这支国奥队的实力远比之前任何一届国奥队都更强，U23亚洲杯打了四场比赛，国奥队进了十四个球，仅丢一球。这样的表现在所有参赛球队中是最好的。 这么一支天才云集的国奥队去了奥运会上，又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呢？ 最起码，应该不会是“一场不胜，一球不进”的尴尬纪录了吧？ ※※※ 一天之后，另外两场四分之一决赛踢完，四强出炉。 最终日本、中国、韩国和越南成为了本届U23亚洲杯的四强，而三个奥运会参赛名额也将在这他们中间诞生。 以卡塔尔1:7惨败给中国队为标志，西亚球队全军覆没。于是人们最终也还是没有办法知道，亚足联是不是真的像网络传言那样，要保送卡塔尔获得U23亚洲杯冠军……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阿里雷扎·法哈尼这位本来应该是被亚足联重点培养的伊朗裁判，这次终于栽了。 中国队和卡塔尔的那场比赛之后，法哈尼就再也没有出现在U23亚洲杯的赛场上了。后来又有媒体在机场见到了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境的法哈尼，很显然他已经被禁止执法接下来的U23亚洲杯比赛。 看来这次亚足联是充分感受到了中国足协的愤怒，毕竟中国足球的希望一代差一点就被一个黑哨给扼杀了。 网络上有传言，说中国足协向亚足联施压，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法哈尼收了黑钱，但他们就是认定法哈尼在那场比赛中所作出的判罚是黑哨，而不是判罚标准不统一那么简单。 这个定罪的性质就不同了。 在盛怒的中国足协面前，亚足联这次也不得不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把他们曾经一手想要塑造起来的“银牌”裁判打入冷宫。 在机场有中国媒体找到法哈尼之后，还有记者凑上去试图采访他，很直截了当地问他有没有收卡塔尔的钱。 法哈尼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想要离开，结果又被更多的旅客们发现了，于是就这么被围堵起来。 现场还有激动的中国球迷试图向这位黑哨出手，要不是机场的安保及时赶到，搞不好这位伊朗裁判就没办法完好无缺的回国了。 这事儿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伊朗足协对此很是不满，中国这边自然是将当时参与闹事的球迷抓了几个，但因为并没有对法哈尼造成太严重的人身伤害，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惊吓，这种东西又很难量化。所以最后大多都是口头警告，只有一个人因为真的动手揍了法哈尼，被处以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 但这位被拘留的球迷却也因此成了全国球迷心目中的英雄，不仅开了实名认证的微博，还有短视频账号，成了网红。 据说中国国奥队这边还送了一件全体球员签名的球衣给他，不过没有证据，只是传说而已。 当然，大家都非常乐意把这件事情当成是真事，在网上流传，作为“国奥队没有辜负球迷，球迷也必不负国奥队”的美谈。 不管真假，最起码这成为了拉近中国足球和球迷之间的感情，让双方建立起了更牢固的纽带。 毕竟都是中国球迷，谁会不希望自己国家的足球好？ 而当自己国家的足球真的对得起球迷们所付出的努力之后，身为球迷又怎么可能会吝啬于表达他们的爱呢？ 如此一来，形成了了良性循环，中国的足球文化也就逐渐建立起来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种文化是可以建立在攻击谩骂和失败上的。 ※※※ U23亚洲杯的半决赛对阵是中国队对阵越南，日本对阵韩国。 中国队只要能够击败越南，就可以确保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否则他们就得在三四名决赛面对日本或者韩国。 比较起来，显然是越南更好打。 但越南这边却有不同意见。 同样是大力发展了青训的越南足球，最近这五六年来足球水平也有长足进步。 现在他们需要给国家足球的改革发展找个里程碑的成就。 再没有什么比参加奥运会更好的了。 如果越南国奥队能够历史上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正赛，对这个国家的足球来说，将是极大的正面刺激，在奥运会热潮的推动下，越南足球将会有飞跃性的发展。 这么发展下去，世界杯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白日梦！ 所以对于越南足球来说，这次的奥运会参赛资格他们也是志在必得。 在赛前，越南队的头号球星黄文辉接受采访时就直截了当地向中国队发起了挑战：“……我们知道中国队是东道主，但我们并不惧怕他们，因为我们的背后有九千万越南人民的支持！我们每个人都抱着必胜的决心来准备这场半决赛，无论对手多么强大，我们也有信心获得胜利！” 黄文辉作为越南队的头号前锋，打进了越南队在本届U23亚洲杯上的全部进球。 他本人也是越南进行足球改革的受益者，是越南足球青训的佼佼者，如今的他在日本J2联赛中效力，才二十三岁，但已经被认为越南国家队的未来核心了。 黄文辉的这番言论引起了不少中国球迷的反感和不满，认为对手不自量力，狂妄自大。 但胡莱却不这么看，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他被问到了对黄文辉的话有什么看法，胡莱表示：“很正常啊，任何参加比赛的球员不都是想赢的吗？不说一定要赢，难道说一定要输吗？越南想赢，我们也想赢。他们认为胜利属于他们，我认为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各说各话，最后到了比赛中再一较高低，看究竟胜利属于谁。” 有记者关心中国队球员在这种历史时刻，是否会出现心理上的波动。 “紧张？”胡莱想了想，然后摇头，“我没觉得大家紧张，也没觉得有其他什么情绪起伏。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普通的U23亚洲杯半决赛。” 不少记者在听到胡莱这么说的时候，都认为胡莱是在说场面话，毕竟他也不可能公开承认球队紧张的一比吧？ 但胡莱还真没说谎。 国奥队内部是真的没什么太紧张的情绪。 在经历了对阵卡塔尔的比赛之后，不少国奥队球员都有一种“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的淡定从容感，只可能轻敌不可能紧张。 这其实就是经验。 当一支球队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之后，他们自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中国队球员们心理素质都很差，遇到点困难挫折，或者当比赛发展和他们的预期不符的时候，就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踢了。 而现在这支国奥队的很多球员，经过这样的历练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将大大提高。 长此以往，他们和之前的前辈们肯定都会有所不同。 所谓的优良传统，也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累出来，逐渐形成的。 “女排精神”难道是一开始就有的吗？还不是靠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奠定了信心，在困难中沉沦又奋起给了女排这个集体无比强大的心脏，才最终形成的。 足球也一样，没有昔日辉煌的胜利，也没有坠入地狱再杀回来的豪情，一个集体，一个项目的传承就不会存在。 现在，有一些好的改变正在发生。 越南人需要一次奥运会资格来坚定他们足球改革的步伐，中国足球就不需要这么一座里程碑吗？ 中国足球以前没有精神，那就从他们这一代人开始塑造这个精神。 第二十四章 漏气了 “文辉，你是这场比赛的关键！” 在赛前越南队的更衣室里，越南队的主教练阮明智正俯身站在球队的队长兼头号球星黄文辉跟前，他把自己的脸尽量贴近对方，说出来的话，吐沫星子都能直接喷到黄文辉的脸上。 不过黄文辉并没有躲闪，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教练。 “我们全队在后面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抵挡住中国队的进攻。当中国队球员们发现他们在主场竟然不能攻破我们球队的时候，就难免会心浮气躁……到时候我们需要你，利用你的速度！把我们反击打到中国队的禁区里！ “我们不会有太多这样的机会，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我们也不会有太多人支援你，所以很多时候你将会是一个孤胆英雄……但尽管如此，我们依然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黄文辉被主教练这番话说的热些沸腾，他挺胸抬头大声回答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现在出场吧！” 主教练阮明智把所有人的情绪都鼓动起来之后，终于打开了更衣室大门。 越南国奥队的球员们就像是被放出笼的猛兽，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 站在球场上的胡莱注意到对面那些越南球员们不善的目光。 不过他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他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扭头向自己身后看去。 在已经开启了系统的视野中，从他这里往后延伸，有一张由数条白色光链所组成的网几乎覆盖了中国队所在的半场。 仅在郭俊夫这里有一个“漏洞”。 这是他在对阵卡塔尔比赛中使用【灵犀卡】的效果。 【灵犀卡】的使用有效期是三场比赛，到半决赛正好是最后的有效期限。 从之前【灵犀卡】的效果来看，这可以大大提升中国队赢下半决赛的几率。 这样最起码能确保中国队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至于决赛那就到时候再说咯。 当时被罚下的郭俊夫没有享受到【灵犀卡】，如今结束禁赛回到球队首发阵容的他自然成了这张网上的“漏洞”。 不过胡莱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也没有积分了，换不出更多的【灵犀卡】，另外一方面则是胡莱觉得就算郭队没有【灵犀卡】，也不会妨碍到全队的运转。 一声清脆的哨音响起，胡莱在关闭系统视野的同时，一脚把足球传回给了在中圈外接应的郭俊夫。 半决赛开始了！ ※※※ 坐在沙发上看球的胡立新感觉到沙发一直在抖，他一开始以为是地震了，但很快意识到地震不是这样的震动频率，他扭头往旁边看，果然看到了妻子的腿正在抖个不停……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他奇怪地问妻子。 “谁说我紧张了？”谢兰白了丈夫一眼，“我这是冷！” “冷就多穿点嘛。” 谢兰还真的从旁边拽了一条薄毯子盖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问丈夫“你怎么这么淡定？这场比赛可关系到咱儿子能不能参加奥运会啊！” “因为我不觉得中国队连越南都赢不了。”胡立新说道，“要是以前的中国队，是有这种可能。但如今这支……不可能。” 他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因为咱儿子？” “不光是他。除了他之外，这支球队还有很多名优秀的球员，再加上一个出色的主教练，从去年的东亚杯到今年的亚洲杯，可以很明显看到这支球队在迅速成熟。所以我认为他们击败越南应该不成问题。”胡立新给自己的妻子分析道。 “再说了，上一场四分之一决赛，巴勒斯坦打我们就采用防守反击战术了，国奥队的教练组肯定会提前做出准备，越南队还采用防守反击战术。中国队没被巴勒斯坦拖下水，还能让越南队得逞吗？” “解说员不是说那个黄文辉也挺厉害的吗？” “对于越南球员来说，是挺厉害的。但放到中国……也就那样吧。”胡立新撇撇嘴。“说是留洋日本，但是在连比赛都打不上的，还太嫩了。” “不是，胡立新，我怎么听你说的跟咱们轻轻轻松就能取胜一样？”谢兰不看比赛了，侧身扭头盯着胡立新。 胡立新也看向她“我觉得你才奇怪呢，谢兰。以前你说我总唱衰胡莱，现在我看好了又不对了？” “我是怕你毒奶！”谢兰老在网上冲浪，跟着那些有才的网友们学会了很多词。 胡立新愣了一下“什么是毒奶？” “就是乌鸦嘴！” 两口子正斗着嘴，就听到电视机里传来了解说员贺峰的大喊“机会！！” 他们俩顿时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电视机屏幕。 只见陈星佚用一个假动作晃倒了越南队的防守球员，杀向了越南队的底线方向！ 他突破了越南队的防线！ 越南队门将连忙向近角移动，企图封堵陈星佚的射门角度。 与此同时，越南队的中后卫五号球员也迅速扑了上来，防守陈星佚。 陈星佚追上足球之后用右脚的外脚背猛地把足球弹向了中路，想要传给在中路接应自己的胡莱，他暂时把越南队的后卫卡在身后，机会稍纵即逝，再不传恐怕位置就没了…… 但是扑上来的越南后卫及时出脚，横在了陈星佚的传球路线上。 足球从他的腿下面钻过去时还是蹭到了他的小腿肚子，发生了个折射变线…… 中路跟进的胡莱感受到了来自身后越南队后卫的压力，但他还是咬牙顶着对方，然后把脚抡了出去。 刚刚做完这一切，他就看到足球产生了一个变线，飞行高度不对！ 但无论是他的射门，还是飞来的足球，就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 他踢中了足球，或者说……蹭到了足球的底部。 被他蹭到的足球并没有直接高高飞出横梁，也没有飞进球门，而是拐出了一道非常诡异的路线，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起来，升到和他头差不多高的高度。 越南队的门将则被胡莱的那一脚射门给晃了——他已经扑倒在地，结果看到足球竟然没飞过来，于是他挣扎着试图再做出二次扑救。 被胡莱暂时卡在身后的越南队后卫身体用力撞向胡莱，想要把他撞开。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越南队的防守球员从旁边冲上来，抡脚打算解围。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快的让人来不及思考怎么办。 胡莱却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第二反应，他借着身后越南队后卫所施加的力量，探头把足球又顶向了球门！ 这球顶出去的力量不大，但对于距离门线近在咫尺的足球来说，只需要稍微施加一个力，就足够它改变方向了。 重要的是顶到足球，顶正足球！而这对于胡莱来说并不难！ 越南门将伸手抓向胡莱的衣服，还是晚了一步。 抡脚解围的越南后卫，踢了个空。 只有贴身防守胡莱的那名越南中后卫成功了，他把胡莱顶的歪到一边。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以为就在胡莱歪倒后所让出的空间中，他看到足球飞进了他们的球门！ 在混乱的越南队门前，大家看到胡莱举起手臂转身跑向了角旗区，就好像在擎着一面隐形的旗帜一样。 “胡莱进球啦！胡莱进球啦！！在开场仅仅十三分钟的时候，他利用一次非常规的射门，帮助中国队取得了领先！我们朝着马德里奥运会又迈出了坚实而有力的一步！” 之前还在斗嘴的谢兰和胡立新，对视一眼，然后抱在了一起。 谢兰用力抱着丈夫，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胡立新脸上带着微笑，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 ※※※ 黄文辉站在越南队阵型的最前面，回头呆呆地看着在后面正发生的那一幕。 胡莱一马当先跑向角旗区，在他身后鱼贯跟着其他中国队的球员们，他们有人在奔跑中张开了双臂，有人则在跳跃挥舞拳头。 而他的队友，那些越南国奥队的球员们，则都呆若木鸡地站在禁区里、球门前。 他还记得比赛开始前，主教练阮明智在更衣室里那番慷慨激昂的讲话。 他被说得热血沸腾，他相信队友们也都和自己一样，内心充满了斗志，打算拼死阻挡中国队的进攻，为他创造出可以打反击的机会。 可现在比赛才开始了十五分钟都不到，他们用热血所铸就的血肉长城就这么塌了…… 陈星佚的突破确实很漂亮，但我们的人也还是做出了非常及时正确的反应，不应该就这么轻易丢球啊！ 那球怎么就进了呢？ 黄文辉内心痛苦。 但比他更痛苦的是越南国奥队的主教练阮明智，他坐在教练席的座位上，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球门的方向。 他精心准备的所有战术，在这个丢球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他在赛前鼓起的斗志，就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正在飞快漏气…… 他不是没研究过胡莱，也针对胡莱做了针对性的防守战术，要求防守球员贴身跟着他。 但还是没用……事实上是在遭遇意外情况的时候，这个人依然可以用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把足球打进球门。 或许动作不好看，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球进了啊！ 电视转播正好切到阮明智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镜头，贺峰看到这一幕就说“越南队主帅阮明智好像被胡莱的这个进球吓傻了一样！” 他没说错。 第二十五章 一切水到渠成 胡莱这个进球对越南队的影响绝不仅限于丢了个球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摧毁了越南队球员的信心。 因为在赛前，他们的主教练阮明智不断给他们灌输这么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他们众志成城，团结一致，豁出命去和中国队拼，那他们就可以在球门前筑起一堵高大的城墙，将中国队的所有进攻都拒之门外。 与此同时，他们的这种气势也将把中国队球员们吓到，迫使他们出现失误。 到时候就是黄文辉出场的时候了。 可结果，比赛才开始了十三分钟，越南队球员们豁出命打造的“城墙”就玩儿完了。 很多越南队的球员们一定会忍不住去想“我们是不是压根儿顶不住中国队的进攻？”“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死守在门前摆大巴？” 一旦他们开始这么想，那么阮明智精心准备的战术就没用了。 其实阮明智的战术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支中国队是开了挂的，有五张【灵犀卡】构建出来的默契网络，把将近一半的中国队球员们联系在一起，他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算越南队摆出死守的架势来，也总是能够让中国队找到空当的。 就比如这个丢球，胡莱最后的射门完全是他个人能力的绝佳体现。 但让越南队后防线崩溃的则来自于陈星佚的突破。 可陈星佚是怎么就形成突破的呢？ 那是因为中国队之前在边路到中路的一系列传递配合，让越南队的后防线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点顾此失彼的迹象了。 就在这时，陈星佚假装要把足球传给上来接应自己的胡莱，骗开了角度之后突然变向突破，打了越南队后防线一个措手不及。 究其本质，还是中国队球员们之间利用他们超乎寻常的默契和配合，让越南队球员在防守的时候高度紧张，然后犯了个错…… ※※※ 打破僵局之后，就好像香槟的瓶塞被打开了一样。 在现场中国球迷们的加油助威声中，国奥队的球员们越踢越自信。 而越南队则显得有些慌乱。 此消彼长下，形势逐渐倒向了中国队这边。 在第三十三分钟的时候，中国队再次从边路发动进攻，边后卫孙钢把足球传到了门前，越南队后卫解围出现失误，足球落到了大禁区里，造成一片混乱。 混乱中陈星佚一脚捅射，足球滚进了越南队的球门！ “好球！陈星佚趁乱得分！中国队两球领先越南队了！”贺峰很激动，但现场的球迷比他更激动。 爆发出来的欢呼声就好像中国队已经赢得了比赛一样。 打进决赛就意味着中国队已经锁定了一个奥运会参赛名额，球队在这届U23亚洲杯上的唯一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原本以为这场比赛会变得格外艰难，因为越南队也是以必胜的决心来备战的。 不少球迷甚至猜测中国队可能会先丢球，然后胡莱爆发，用进球帮助中国队扳平比分。接着对方继续超出，陈星佚或者罗凯进球，再次顽强扳平。最后由胡莱来绝杀越南，完成逆袭，帮助中国队拿到奥运会的参赛资格——这就是不少中国球迷心目中的完美剧本。 但当比赛真的开始之后，大家才发现这关系到中国队能够获得奥运资格的比赛却变成了几乎一边倒…… 有些人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中国队就两球领先了。 他们在网络上用这样的留言表达了震惊的情绪： “穿着红色球衣的真是中国队？不是西班牙？”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连续脚后跟二过一配合……这特么是中国队能打出来的配合？” “为啥我感觉他们像是在一起踢了很多年球一样，这传球都不带看的……就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吗？” “不是啊，中国队以前除了一次靠东道主资格参加过奥运会之外，还从来没有通过预选赛进过奥运会呢……我寻思这么历史性的一刻，怎么着也应该来一场经典的比赛才配得上吧？结果就这？就这？！上半场还没踢完，中国队就两球领先了！我们竟然就要这样轻轻轻松去马德里了吗？” 电视机前的谢兰问旁边的丈夫：“中国队应该是要去奥运会了吧？” 胡立新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赢下这场比赛应该是没什么悬念了。” 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得不承认中国队现在赢面很大，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进球，更因为场面上中国队所展现出来的优势。 他们真是完全打活了，越南队的密集防守也很难阻止。 他看这支中国国奥队的比赛，尤其是进攻的时候，总给他一种那些进攻球员就像是一个人在踢球的错觉，虽然不是经常会有，但偶尔有，并且频率并不是很罕见。 就比如刚才陈星佚进球之前中国队的进攻，他射门得分是浑水摸鱼，可中国队能够在越南队禁区里制造这样的混乱，靠的却是之前在边路一连串精彩的配合。 无论是传跑时机还是对传球路线的选择，都非常默契。 这种默契让胡立新都好奇，国奥队主帅施无垠是通过什么训练方式练出来的。 毕竟陈星佚也只是在去年十月份的国奥队热身赛时才第一次入选国奥队，和这支球队的其他人合练、比赛时间都不长。 听到丈夫的回答之后，谢兰怔怔地望着电视机屏幕，喃喃道：“为啥我竟然有一种空虚感呢……” “这不是挺好吗？如果每场比赛都要打到最后几分钟才决一胜负，不是说明中国足球的进步都是假的吗？这届U23亚洲杯，中国队发挥一直都很稳定，哪怕是0:0打平乌兹别克斯坦的那场比赛，防线也经受住了考验。这种表现一以贯之，到现在打进奥运会，是水到渠成的，而不是靠走了狗屎运……这就说明我们这些年的足球改革是成功的，有成效的。”胡立新替妻子分析道。 谢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之就是未来我们能去世界杯了，对不对？” 胡立新卡壳了，没想到妻子问出个这么刁钻的问题来。 他很想直截了当告诉妻子，自己不知道。 但就在他想要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却恰好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国奥队球员们，这里面有陈星佚，有罗凯，还有他儿子。 这些年轻人拥抱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于是他临时改口道：“有可能吧……” ※※※ 尽管中场休息的时候越南队进行了一些调整，也放弃了防守反击的战术，打的更积极主动，依靠越南球员的灵活和速度，在下半场给中国队的后防线制造了一些麻烦。 但这并没有能够改变比赛的最终结果。 就算下半场中国队一球未进，但也足够让他们击败越南队，晋级决赛，同时获得马德里奥运会的参赛资格了。 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六分钟的时候，京阳人民体育场的看台上就全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了，这种欢呼声连绵不绝，并没有因为越南队球员拿球就会中断。 这是中国球迷在提前欢呼国奥队杀入奥运会决赛圈。 解说员贺峰和解说嘉宾颜康两个人在这段时间的解说重点也全都是奥运会，而不是本场比赛——他们在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展望起球队在今年夏天的马德里奥运会上会有什么表现了…… 但电视机前的球迷们完全没有人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的，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这是瞧不起越南队。 每一个人都很开心和兴奋，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对手的感受。 在事后冷静下来或许会觉得这样不够尊重对手，但现在嘛……想不到那些去！ 贺峰瞥了一眼比赛的时间，然后用兴奋的声音说道：“距离中国国奥队打进奥运会只有一分钟了！” 对于以前说过很多次“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的他来说，这句话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基本上时不时就要瞥一眼时间。 伤停补时是四分钟，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贺峰就觉得仿佛是一列火车即将驶入终点站，在慢慢减速、鸣响汽笛后，窗外出现了整洁明亮的站台，车厢里也放起了舒缓的音乐……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着他，令人疲劳的路程已经走到终点，接下来就请尽情享受美妙的旅行吧。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哨音的时候，他几乎是和旁边的颜康一起大喊出来的：“比赛结束！比赛结束！我们出线啦！！” 而现场，早就成为了欢乐的海洋，欢呼声从京阳人民体育场满溢出来，从体育场高大的外墙顶端倾泻而下，冲向灯火通明的城市。 时隔十一年，中国国奥队再次参加奥运会！ 第二十六章 幸福的人们 2024年的春节脚步临近，很多人这个时候都已经无心工作了，满脑子都是春节放假的安排。 而对于中国球迷们来说，他们正在享受提前过年的感觉。 一月二十三日，中国国奥队在U23亚洲杯半决赛中2:0击败了越南国奥队，杀入了U23亚洲杯的决赛。 虽然还没有决出冠军，连在决赛中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但无所谓，不重要。 中国队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在比赛结束哨音吹响的时候，整个神州大地各处就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地方都成了欢呼的海洋，多少人手中酒杯被高高举起，又被一饮而尽。 网络段子手们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 有人在抖音或者快手这样的短视频APP里上传了中国球迷们点燃鞭炮庆祝的视频，然后配上兴奋的解说：“中国队打进世界杯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但如果胡莱看到这一幕的话，只会撇嘴。 在他来的那个时空，他虽然出生在中国队打进世界杯之后，可是通过网络上流传着的纪录片资料，他还是知道当年中国队打进2002年日韩世界杯之后，祖国大地的盛况。 远不是如今国奥队打进奥运会能够媲美的。 只不过对于在这个时空的中国足球来说，能够打进奥运会确实就是顶级盛况了。 毕竟他们在此之前除了依靠东道主的资格进过一次奥运会之外，这还是第一次通过预选赛参加奥运会的。 而之前那个时空里，中国足球好歹还是通过预选赛打进过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 再综合本时空中国队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没参加过的成绩来看，可以知道这个时空的中国足球更差劲。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或许正是因为在成绩上实在是差到极点了，才会导致2015年扫黑风暴之后进行彻底的改革，而不是像胡莱他所来的那个时空里那样，抓一批人之后就完了，只是换了一批人做领导而已，什么都没改变。 刚刚穿越来的时候，胡莱觉得这个时空的中国球迷真是可怜。 但现在他却觉得他们要苦尽甘来了…… ※※※ 李自强早上去东川中学上班的时候，在校门口见到了翟校长，他正在指挥着工人们把一条红色的横幅挂上校门。 看到李自强，他很高兴的招呼对方等一等。 “老校长，你这是干什么呢？”李自强奇怪地问道。 “嘿嘿，你马上就知道了。”翟校长说完又冲工人们大声喊道：“现在把横幅挂上去！” 校门口两边一左一右两名工人就拽着放在地上的横幅攀上梯子。 随着他们的动作，横幅被展开升高，就像是升旗一样。 李自强抬头仰望，看见了横幅上的大字： “热烈祝贺我校学生胡莱、罗凯率领中国国奥队打进2024马德里奥运会！” 除了他之外，那些来上学、上班的学生老师们，也都站在校门口外，仰头望着横幅，以及横幅上的这行大字。 有人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上传到了网络上。 ※※※ “你们看看人家东川中学的，我们嘉翔高中怎么就没想到呢？” 武岳把他从严炎朋友圈里看到的东川中学校门挂横幅的照片下载下来，然后发到了他的校友群里，并且发出了这样的灵魂质问。 马上就引起了大家的热烈讨论。 “我操，还是东川中学会玩啊！” “我们嘉翔高中可能没有东川中学那么不要脸吧……”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确实是培养了两个国奥球员。人家会宣传，现在大家都知道胡莱和罗凯是出自东川中学的，但是有几个人知道王光伟王队也是从咱们嘉翔高中出去的呢？” 正讨论着呢，有人发了一张照片出来，是嘉翔高中的校门，上面也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本校学生王光伟率领中国国奥队打进2024马德里奥运会！” 武岳很惊讶：“啥？咱们学校也有吗？” “不是，武岳，你仔细看……” “靠！P的啊！” “哈哈哈！有才！P的也行啊！” “求原图，我发朋友圈去！” “同求，我发微博！” ※※※ 谢兰一进办公室，就从自己提着的塑料袋里抓了把糖，塞到了坐在门口工位的同事手中：“吃糖吃糖！” “谢姐你今天这是有什么喜事吗？”那位同事双手捧着糖很意外。 “嗨，老张你没看昨天比赛吗？国奥队打进奥运会了啊！”办公室里马上就有其他同事为他热心地解释道。 “哦哦，这样！那可真是大喜事！谢姐你儿子厉害啊！” 谢兰脸上带笑，挨个发糖，嘴巴上还谦虚着：“嗨，一般一般……来，吃糖！” 她就这么一路发过去，在来到王姐跟前的时候，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忘了王姐血糖高……” 说完她就拐到了王姐旁边的工位上，把糖给了那人。 王姐嘴都张开了，想说点啥，到最后也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她重新低下头，戴上在拼多多上花了九块九抢到的降噪耳机，把降噪功能和音乐一起打开，准备将外界的纷纷扰扰和欢声笑语都屏蔽在外。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但不知道是不是降噪耳机的降噪效果没有宣传的那么好，还是她音乐声开的不够大，又或者是她的心还不够远，总之她依然能够听到办公室里的谈笑声。 “谢姐我记得之前你儿子‘九五至尊’的时候你才跟咱们分过喜糖的吧？这么分下去，开销不小吧！” “嗨，这算啥？要是我儿子天天都这表现，我就算是破产了都乐意！” “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欢笑声。 王姐不得不把音乐声调大调大再调大，直到脑袋里被音乐轰得嗡嗡作响了，她才停下来。 ※※※ 当李青青迈入更衣室的时候，莉莉丝·拉扎看到她就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青青你怎么这么高兴？” “有吗？”李青青问。 拉扎点头：“当然，你现在脸上都还挂着笑容。” 说完她把自己手中的小镜子举到李青青的面前。 果然，在镜子里出现了李青青笑靥如花的脸。 “瞧你笑得……简直就跟恋爱了一样。说吧，青青，你的男朋友是谁？让我瞧瞧是哪个混账小子这么幸运……”莉莉丝·拉扎半开玩笑道。 镜子中的李青青白了她一眼：“什么呀！是我们中国的国奥队拿到了奥运会的参赛资格，要参加马德里奥运会了！” 听完李青青的理由，莉莉丝·拉扎愣了一下：“就这？” “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李青青反问她。 “值得倒是值得……”拉扎点头皱眉道，“但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莉莉丝你不懂，这对我们国家的足球来说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成绩——除了2012年奥运会，靠东道主身份参加了奥运会之后，我们的男足还从来没有通过预选赛打进过奥运会呢！”李青青很认真地给自己的队友解释道。“但这一次，他们在U23亚洲杯上表现出色，非常顺利地就打进了U23亚洲杯的决赛，拿到了今年夏天马德里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莉莉丝·拉扎听完之后，嘴角抽了抽：“那你们国家的男足还真是好棒哦……” 李青青懒得和她多说了，脸上带笑转去自己的柜子前，准备换衣服开始训练。 她已经在脑海中憧憬和胡莱在奥运代表团中一起走过开幕式主席台的画面了。 谁能想到五年以前，他们都还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胡莱更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只能独自一人在秘密基地里踢球的菜鸟呢？ 但是到今年夏天，他们俩会穿着中国代表团的统一制服，手里拿着小国旗，向全世界挥手。 那一定会成为无比美好的回忆。 莉莉丝·拉扎在身后看着李青青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 中国男子足球队参加奥运会，关你个女足球员什么事儿啊！ 第二十七章 既然都进决赛了 “我给你们说啊，刚才我们几个人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就是有一家餐厅挂出横幅，我们让翻译帮我们看了看，上面说为了庆祝中国队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他们餐厅连续三天五折优惠……真是太搞笑了，不就是一个奥运会参赛资格吗？搞得跟打进了世界杯一样，哈哈！” “我们也遇到了类似的，说实话我出去之后真以为中国队已经拿到U23亚洲杯冠军了呢……” 在酒店的餐厅中，日本队球员们趁着吃饭的功夫，聊起了他们今天出门游玩的见闻。 在昨天晚上的半决赛中，他们击败了韩国队，同样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 因此尽管接下来还有一场决赛没踢，日本国奥队教练组也放了球员们一天假，允许他们外出游玩购物。 这些人回来之后，就都纷纷带回来了他们出去的见闻。 而见闻中最能引起他们注意，令他们印象深刻的自然是海宁省省会京阳市这座城市无处不在的欢乐气氛。 除了餐厅挂起横幅宣布各种打折活动之外，各大商场里也随处可见为国奥队加油，祝贺国奥队打进奥运会的大酬宾活动告示。 作为U23亚洲杯举办城市之一，其实这里原来的足球气氛并没有那么浓的。 如果你不是个球迷，不关注中国足球，作为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可能都不会知道这座城市里正在举办一项洲际足球赛事。 但现在，大街小巷，只要你出门，就能够看到诸多足球元素。 就连小卖部便利店里都能看到手写的公告牌，告诉大家国奥队刚刚获得了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这些都让日本队球员们觉得既新奇又好笑。 毕竟只是个奥运会而已，又不是世界杯，搞得这么隆重，让人觉得中国球迷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好像还真的没见过世面。 唯一一次参加奥运会，还是在自己家门口，转悠了半天连国门都没出呢。 至于世界杯更是一次没参加过，以至于他们现在奥运会出线都跟世界杯出线一样。 要知道在日本国内，对这次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响，毕竟都习以为常了，日本足球自从在1996年第一次参加了奥运会之后，到现在为止，一届奥运会都没有缺席过。 现在也就只有打进世界杯还能让日本国内有所反应了，但要说像今天他们在中国看到的场面，也不太可能。 毕竟所有人，包括他们球员自己，都认为打进世界杯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日本队无缘世界杯，恐怕才是在媒体上最轰动的时候呢。 杉山达哉听不下去了，他从餐桌上站起身。 看到队长起身，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说，你们适可而止啊！”杉山达哉皱着眉头对全队说道。“想想我们当初第一次打进世界杯时候的样子，不也一样像是个乡巴佬一样吗？要知道这是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的超级大国！当这些人的足球热情被完全激发出来，会变得多么恐怖不知道吗？需要我提醒你们这几场比赛中国队比赛的上座率吗？尤其是他们小组赛第三场对卡塔尔那场比赛……” 听到队长非常严肃地这么说，之前那些还嬉笑不止的日本国奥队球员们的表情也逐渐收敛起来。 尤其是在他们听到了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不少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 胡莱当时在那场比赛中九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打进五个球，不仅是震撼了全场球迷，也震撼了他们。 那场比赛本来并不会安排球员们集体观看的，但是随着胡莱在三分多钟时间里完成帽子戏法之后，这个消息迅速在日本队球员当中传播开来，那些还呆在酒店房间里的日本国奥队球员，全都打开了电视机，收看这场比赛。 可就算是如此，动作稍微慢点的人也只看到了胡莱完成五个进球之后的余韵，而没有看到那五个进球本身。 他们后来是通过网络集锦才看全了的。 每一个看到这十分钟视频的日本国奥队球员，都被震得只能不断重复“斯国矣”。 虽然没有看到胡莱“九分钟五球”的现场直播，但打开电视机的他们还是感受到了现场那火爆的气氛。 整个球场似乎只有中国球迷的欢呼声，其他任何声音，连主裁判的哨音都听不真切。 “现在你们想一想，接下来的决赛，如果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比赛，我们能不能顶得住？” 杉山达哉这么一说，餐厅里没有了其他声音。 接下来的决赛，中国队占据主场之利，优势非常大。 这一点，大家用膝盖都能想得到。 “当然，如果大家觉得打进奥运会就算是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决赛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了，那就当我没说。” 杉山达哉说完，又径直坐下。 其他球员们面面相觑，然后球队的主力中后卫山浦阳一说道：“杉山君，没有人会觉得决赛无所谓的。中国队在东亚杯上抢走了我们的冠军，这次的U23亚洲杯决赛，正是我们复仇的好机会呢！” “是啊是啊！山浦君说的没错！” “如果你们真的是想要复仇的话，那就收起你们的轻视心思吧。”杉山达哉说道。 ※※※ 所有的中国国奥队球员都集中在了酒店的会议室里。 他们正在开会。 主教练施无垠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施无垠说道：“把大家叫来呢，是打算问一问大家的意见。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可以说本届U23亚洲杯的任务已经完成，目标达成。那么接下来这场决赛你们有什么看法，可以畅所欲言说一说。是无所谓成绩随便踢了，还是打算和日本队争夺一下冠军？” “这还用说嘛，施指导，肯定是拿冠军啊！”胡莱在施无垠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举手大声说道。 在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之后，系统给的那个任务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了，他可以直接领取任务奖励。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傻子才会直接领取任务奖励，万一拿到了冠军，任务奖励不是更好吗？ 他生怕大家在拿到奥运会参赛资格之后就失去动力，那样他的奖励找谁要去？ 他只是一个前锋，只会进球，需要依靠队友的支持，如果他的队友和他不是一条心，那他自己肯定孤掌难鸣。 所以他得提前表态，争取能拉一些是一些。 不过他这次好像想太多了，几乎是在他刚刚说完，会议室里的所有队友们都说道：“胡莱说的对，施指导，我们都想拿冠军！没有谁打进决赛是为了拿亚军的！” “再说了，咱们的对手是日本啊……哪有在自己的主场再输给日本队一次的？” 2004年亚洲杯的时候，中国队作为东道主，最后却在决赛中输给了日本队。而当时帮助日本队反败为胜，拿到冠军的正是如今这支日本国奥队的主教练佐藤光一。 国奥队的球员们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打算要冠军呢？ 所以其实胡莱不用急着站起来“带节奏”，国奥队的队友们也不会放弃这场决赛的。 施无垠对球员们的反应很满意，他点了点头，再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行，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了，老实说，我也不想在自己的主场输给日本队。虽然咱们上一次在东亚杯是冠军，可我们并没有在比赛中击败日本。只是和他们打了个平局，可以说那是我们东亚杯上唯一的遗憾了……” 施无垠这话要是搁一年前，他肯定不会这么说。他会觉得球队能够拿到东亚杯冠军就已经是非常好的表现了，他不会再奢求更多。 但此一时彼一时，一年后的国奥队实力和一年前的完全不同，一年后他所经历过的也比一年前时更多更刺激。 尤其在有了胡莱九分钟五球的表现之后，施无垠突然有一种“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大气感。 说话也比以前更有底气了。 所以现在当他认为没有能够击败日本队是中国队在东亚杯上的遗憾之后，他自己都没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 同样，会议室里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说的不对。 就好像，没有击败日本队确实是一件让他们很遗憾的事情一样。 可实际上，当时在逼平日本队拿到东亚杯之后，大家都觉得很满意，没有人觉得和日本队打平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所以这次U23亚洲杯，既然已经打进了决赛，那我们的目标肯定就是击败日本队，在自己的主场捧起冠军奖杯！” “对，拿冠军！” “打败小日本！！” 会议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第二十八章 加油 在中国队和日本队的决赛开始前一天，U23亚洲杯先进行了一场三四名决赛，这场比赛关系到最后一个去马德里的名额会落到谁的手里。 对阵双方是越南国奥队和韩国国奥队。 越南队没有能够从中国队手中拿到参加奥运会的资格，他们等于被逼上了绝路，自然要和韩国队死磕。 而韩国球迷们也绝对不能接受堂堂韩国国奥队连奥运会都参加不了的结果。 这场比赛在大顺市进行，因为地处东北，靠近韩国，所以还来了不少韩国的球迷们给球队加油助威。 远洋体育场坐了快一半人，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韩国球迷。 在自己球迷的加油助威声中，韩国队踢的非常积极主动，并且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们的主力中锋朴桂贤在第三十一分钟时为韩国国奥队首开纪录。 另外这也是他本人在本届U23亚洲杯上的第三个进球。 这个进球数让他独自占据了射手榜第二名的位置。 要不是有胡莱的话，他搞不好还真能拿到本届U23亚洲杯拿到最佳射手。 但现在嘛，他这三个进球简直不值一提。 也幸亏这次他学乖了，在出征U23亚洲杯前，接受韩国媒体采访时，没说自己的目标是冠军和最佳射手全都要。 否则他现在就会沦为中日两国球迷的笑柄——在网上已经有日本球迷对此表示了遗憾，不明白一向大嘴巴的朴桂贤怎么老实了，这让他们觉得很无趣。 胡莱九分钟五个球直接让本届U23亚洲杯的金靴争夺失去了悬念，就像他在去年的东亚杯上那样，仅用一场比赛就打进了别人一届比赛的全部进球——在胡莱之前，很多时候，两三个球就能够拿到东亚杯的最佳射手。 而到了U23亚洲杯上，胡莱更过分，仅用九分钟就打进了别人到现在都难以企及的进球数。当朴桂贤用了六场比赛才打进三个球时，只要想一想胡莱完成三个球仅用了不到四分钟，估计他连庆祝的心思都没有了。 所以他不去想这件事情，就只是庆祝自己的进球，庆祝他的这个进球帮助韩国队取得了领先，在争夺奥运会门票的过程中取得了领先。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毕竟日子还得过嘛…… ※※※ 最终韩国国奥队就依靠朴桂贤的这一个进球，在三四名决赛中击败了越南队，拿到了亚洲最后一张去马德里奥运会的门票。 这么一来，在本届奥运会上代表亚洲足球的球队全都是来自东亚的球队。 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毕竟以前顶多也只会有东亚两强日本和韩国队能够参加奥运会，另外一个名额往往都是西亚球队的。 但这次，一支西亚球队都没有，西亚足球遭遇了大溃败。 尤其是卡塔尔足球，遭受重创。 他们在2022年刚刚成功举办了世界杯，国内足球热潮高涨，再加上大量从其他国家规划来的各年龄段优秀球员，卡塔尔球迷们迫切希望通过打进奥运会决赛圈来继续刺激发展国内足球，同时提升他们在亚洲足坛的地位。 而如今在那疾风骤雨般的九分钟之后，卡塔尔人在足球上的雄心壮志都被雨打风吹去了。 现在的他们沦为了整个亚洲足坛的笑柄。 是否有背后的小动作这些没有实锤的事情就不说了，就说他们队内那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归化球员，却竟然在U23亚洲杯上被胡莱一个人打败，简直丢人现眼。 最起码现在在亚洲范围内，一提到卡塔尔足球，大家首先会想到的不再是2022年举办的世界杯，而是他们在U23亚洲杯上被胡莱一人进了五个球的惨剧。 至于那场比赛的主裁判阿里雷扎·法哈尼，前两天有一个新闻传来，说是他回到伊朗之后，有一天上街散步，被三个蒙面大汉在一条没有监控的巷子里给截住，然后痛揍了一顿。 打完之后，三个人做鸟兽散，迅速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由于缺乏监控视频和目击证人，到现在警方也没抓住打人者。 而关于法哈尼被打的原因，网络上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说他明明收了卡塔尔的钱，却没能帮助卡塔尔赢得比赛，在胡莱大发神威的时候没有找借口把胡莱罚下去，或者把胡莱所进的球全都吹成无效，导致卡塔尔国奥队不仅无缘奥运会，还成为了全亚洲足坛的笑柄，所以才招到了卡塔尔人的报复。 不过对于这种说法，卡塔尔那边自然是第一时间否认，表示法哈尼被打一事和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也没有给过法哈尼一分钱。 卡塔尔媒体倒是把这事儿算在了中国的头上，认为法哈尼是被愤怒的中国球迷追到伊朗来给揍了的。 不过这种说法实在是太无稽之谈，先不说那三个打人者说的都是伊朗国内的语言，就算蒙着脸，也能够从他们高耸的鼻子和深陷的眼眶中看出明显的西亚人特征。 而且中国球迷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追到伊朗来打个主裁判呢？ 他们当初在机场都已经动过手了，导致一人被拘留，三人被批评教育。为什么还要专门花机票钱、酒店钱跑去伊朗就为了打法哈尼？ 法哈尼多大脸啊？至于吗？ 这种说法实在是站不住脚，倒是法哈尼是被愤怒的卡塔尔足协找人给揍了这种说法，更符合广大吃瓜群众的想象，所以后面这种说法流传甚广。不管卡塔尔方面怎么辟谣否认，也没用，大家都认定了卡塔尔足协肯定是花钱买通了法哈尼的，毕竟卡塔尔足协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 没有证据也没关系，反正大家就乐意这么认为，你还能在网上封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 西亚足球和裁判双双沦为笑柄这事儿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如果是中国队和卡塔尔的比赛刚刚结束时，可能还会有很多人感兴趣。就比如阿里雷扎·法哈尼在自家外面散步被人打了的新闻，就只在微博热搜榜上待了不到半天，由此可见过气网红是多么的悲惨…… 现在嘛，中国球迷们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U23亚洲杯决赛。 正如施无垠所说的那样，在中国队的主场，遇上日本队，这样的比赛简直不用做动员，也不用过多说明，所有人都知道分量有多重。 在足球上，中国和韩国算的是死敌，所以只要是中国队和韩国队的比赛都能引起最广泛的关注。 中国和日本则是在历史上有世仇，这种仇恨延伸到了足球上。 对于那些经历过2004年亚洲杯的中国球迷们来说，他们是把U23亚洲杯决赛前的“U23”去掉的，直接当做亚洲杯决赛来看。 当年成年队没有能力报的仇，现在只能让年轻人来了结。 决赛的门票早就销售一空，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在高价求票。 这一幕真是像极了当初华为发布旗舰手机Mate40Pro系列时的秒没“盛况”…… 赛事官方不得不在网络上发布公告，建议大家不要购买来路不明的黄牛票，但就这样依然还是有人求助于黄牛党，甚至有人不惜加价一千来买一张U23亚洲杯决赛的门票。 这种情况对于中国国字号球队来说，多少都有些久违了——就算是2022年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主场比赛也没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这是因为这支国奥队给不少中国球迷们看到了曙光的信心。 中国足球改革将近十年后，终于结出了果实，就是这么一支国奥队。 ※※※ “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们就别管我了。”严炎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给正在上班的妈妈打电话。“我们今天同学聚会……高中的，高中同学聚会。吃完饭还要去找地方看比赛，回来可能有些晚了……哎呀，你别操心我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啥？就是因为担心我们人多惹事儿？妈，我们东川中学足球队出来的在你心目中就是足球流氓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跟你说了，我叫车了……” 挂了电话，严炎推门出去，同时在群里圈了所有人：“伙计们，我出发了！咱们学校大门见啊！” “收到！” “严队你才出发啊？我都到了！” 沈聿林说完就发了一张他自己和教练李自强的合影照片。 “废话，你家就在学校旁边，你当然都到了！” 严炎说完这话，把手机揣到衣服口袋里，就跑出了楼。 今天是他们东川中学足球队前队友们聚会的日子。 这个事情是在一个多星期前才被人提起的，因为胡莱在对阵卡塔尔的那场比赛中完成了“九五至尊”的表现。当时群里大家都争先恐后回忆起自己和胡莱在一起踢球的日子，以表示他们与有荣焉。 到最后严炎就振臂一挥，干脆搞了一个校队队友聚会。 趁着大家都放寒假在家的时候，聚一聚，见见面，很多人也是好几年都没见过面的了。 而且这次，楚队楚一帆也要回来。 大家约着在东川中学见，把教练李自强也叫上。想着春节快到了，他女儿李青青还在国外，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孤独，大家都是他的弟子，这种时候肯定要去给教练送温暖的。 现在看沈聿林发来的照片，他已经成功把李教练拉了出来。 大家在学校玩一会儿之后，就会去餐厅吃饭，吃完饭再集体看球。 吃饭就在学校附近的一间餐厅。 吃完晚饭，大家再集体换地方，同样是在距离吃饭不远的一间酒吧，他们提前包场，到时候酒吧里只有他们，大家用一百二十寸的大投影看比赛直播，为胡莱和罗凯加油。 同时期待这他们能够在比赛中击败日本队，拿到U23亚洲杯冠军。 ※※※ 严炎赶到学校的时候，大家正围着李教练在球场上聊天呢。 他隔老远就听到陈锐在嚷嚷：“教练，李青青是您女儿这事儿，怎么以前从没听您提起过呢！要不是网上被人曝光了，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提来干嘛？”孟熙问他，“知道了你小子还能怎么样？” “我当然是不能怎么样了……”陈锐连忙摆手辩解。“我就是可惜嘛，早知道找她要个签名啊！” “出息！换我就要个合影！”孟熙对陈锐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旁边的毛晓笑了起来：“那我就要合影加签名！” 严炎赶到的时候看见楚队旁边的教练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连忙高声打断了大家对教练女儿的幻想：“我说你们就这么尬聊啊？” 大家扭头看到他，便问：“那你说怎么着，严队？” 严炎掏出手机：“这不晚上决赛就开始了吗？要不然咱们每个人给胡莱和罗凯说上几句加油的话，我录下来给他们俩发过去？” “好主意，我赞成！”楚一帆率先支持。 其他人也纷纷觉得这提议好——要是国奥队最后赢了决赛，那是不是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啊？ 于是大家挨个出现在严炎的镜头前，给胡莱和罗凯加油。 到最后，严炎把手机镜头对准了教练李自强：“教练，你也来说两句吧？” 大家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你可是教练呢！” 李自强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大家这么热情，他也还是板着脸站到了严炎的手机镜头前。 “虽然是决赛，但也别有什么压力吧，平时怎么训练就怎么踢……” 李自强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姿态太像是他们俩的教练了，虽然胡莱还管自己叫“教练”，但他得清楚，自己已经不是他们的教练了，也没有资格指导他们怎么踢球。于是他又换了一副口吻：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俩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做就是。” 严炎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见李自强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小声问道：“就这了，教练？” “嗯，就这样了。”李自强点点头，很严肃地说道。 “那行，我给胡莱和罗凯发过去。” 严炎准备发送的时候才发现视频好大，他哀嚎了一声：“我去，我的流量！” “你剪辑一下啊，哪有发原文件的……”楚一帆说道。 “不是，楚队……你就说剪掉谁的画面吧？” “呃……那你就破费点流量吧。”楚一帆顿时没意见了。 ※※※ “准备出发！准备出发！” 王子健激动地在酒店走廊里跑来跑去，挨个敲响……或者说是砸响他队友们所在的房门。 但他并不等里面的人出来给他开门，只是留下一句“准备出发“就跑去敲下一间房门了。 就这样，他一路敲过去，在他身后那些门一扇扇打开，探出了队友们的头。 “王子健你激动个鬼啊！到时间了吗就敲门？！” “所以我才说准备出发啊，准备！是准备！”王子健的声音从前面传回来，伴随着新的敲门声。 王光伟把身子从门外转回来，看向胡莱：“咱们还是早点下去吧，到时候那么多人等电梯，不得等死啊？” 胡莱起身：“行啊，反正东西都收拾好了。” 两个人踢上自己的背包，将外套拿在手里，走出了酒店房间。 与此同时，胡莱的手机上跳出来了一条新消息提醒。 他打开来看，发现是严炎发给自己的……一段视频。 他想都没想，直接点开来，然后才发现视频开始以龟速转圈加载…… “我去，这是什么？”胡莱惊讶地直接在微信上问严炎。 “我们今天聚会，这是大家给你加油的视频！”严炎秒回。 “行吧，那我先下着。一会儿到了我再看。” “你们准备出发了？”严炎问。 “嗯，准备去坐车了。” “我们正在吃饭，等着看比赛直播呢！一会儿比赛加油啊！争取拿个冠军回来！” “那必须的！” 胡莱收起了手机，王光伟见他笑的挺开心，就问：“咋了？谁发来的消息？” “严队，他们今天东川中学校队聚会，他录了个视频，是队友给我加油的。怎么样，老王，羡慕不羡慕？” 王光伟掏出手机在胡莱眼前晃了晃：“真巧，武岳他们也在微信上给我加油了，语音的。” “你们俩说什么呢？”陈星佚凑过来。 胡莱和王光伟同时掏出手机，给陈星佚炫耀。 陈星佚听完他们俩的炫耀之后嘿了一声：“这有啥？曙光高中的队友们不光给我加油，还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呢！” 胡莱和王光伟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的同时加快了脚步，往电梯走去。 刚走两步，罗凯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胡莱就问：“严炎发的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儿？我转了半天都没打开。” “他们今天聚会，这是给你加油的视频。”胡莱一边走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啊这……”罗凯愣在了原地，低头看着手机，有点没想到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前队友们还记得他。 他在那条视频下面回复到：“谢谢严队，也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很快他收到了严炎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太客气了，罗凯！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一会儿到比赛中让小日本儿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啊！上次东亚杯和他们比赛的时候你还不在，这次让他们大吃一惊！可别让胡莱一个人出风头啦！” 在他说这番话的背景音非常嘈杂，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罗凯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在高喊：“教练，我敬你一杯！” 还有人在问严炎：“干嘛呢？喝酒喝酒，不要假装聊微信了！” “和谁聊天呢？” 听着这条语音中的那些热闹，罗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他回道：“保证不让胡莱一个人出风头！” 随后他也把手机揣兜里，背着运动背包，快步追向胡莱和王光伟、陈星佚他们的身影。 在走廊上，有越来越多的国奥队球员穿戴整齐之后，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来，汇聚在一起，仿佛一条小溪，准备奔向大海。 第二十九章 殊途同归 从空中俯瞰京阳市的人民体育场，绿色的球场区域之外是红色的塑胶跑道，塑胶跑道外面则是蓝白色的看台区域。 现在这一圈蓝白色的看台上，正在逐渐被红色所占据。 有涓涓细流从看台的各个入口处涌出来，再流向看台的各个角落。 在体育场的外面，这样的红色规模更大，更为壮观。有数道比看台上的“溪流”更为粗壮的红色人流在几个开放了的入口处聚集。 那些都是等待入场的中国队球迷们。 区分他们和日本队球迷的方式就是看他们身上衣服的颜色。 有些人身穿历届中国队的球衣，但更多的人，没有穿着中国队球衣，他们身上穿的只是红色的衣服，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羽绒服、有冲锋衣、还有大红色的花棉袄…… 他们中很多人或许原本都不是球迷。 但这一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聚集在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体育场门外，等待入场，为中国国奥队的小伙子们加油助威。 就着航拍画面，传来了央视美女记者王珊珊激动的声音：“观众朋友们，大家请看，通过从空中俯瞰的画面，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现在在人民体育场外面聚集了多少球迷……他们都是来看这场U23亚洲杯决赛的，来给中国国奥队加油的！就像是大江大河，最终汇入了这片海洋一样！” 镜头从空中回到了地面，进入体育场内部。 分别是中国队和日本队的更衣室画面，现在两支球队的大巴车都都还在来的路上，更衣室里空无一人，但接下来他们要穿的球衣，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对号入座地放在每一个即将出场的球员的位子上。 双方的首发名单已经公布，不出赛前大家的预料，两支球队没有因为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就放弃了对冠军的争夺。 他们都派上了自己所能派出的最强阵容，将在这座体育场中正面相撞，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镜头在中国队更衣室里停留的时间更久，依次在林致远、王光伟、郭俊夫、罗凯、陈星佚的球衣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了那件十四号球衣上面。 那是胡莱的球衣。 还是王珊珊富有感情的声音：“在胡莱之前，这个号码普遍被认为是中国足球的一个诅咒，谁穿谁倒霉。但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再这么认为了。看到这个号码，我们会想起宣告终结的‘恐韩症’，会想起九分钟五个球的‘九五至尊’，还会想起我们打进了奥运会……美好的记忆正在逐渐取代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黑夜会过去，没有一个明天不会到来！” 最后直播画面来到了球场，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正在看台上被热情的中国球迷们传递着。就仿佛有水承托起了旗帜一样，载着国旗流动，五星红旗流动到哪儿，那个地方就会响起一阵欢呼声。 就连数量并不多的日本球迷，也不得不被裹挟其中，当中国国旗从他们的头顶上飘过时，他们抬头望去，体育场的灯光和夜空都变成了红色，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红布蒙住了眼。 他们张开嘴，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耳畔全是中国球迷们的欢呼。 日本电视台的解说员看着前方转播镜头传回来的画面，忍不住感慨道：“从气势上完全输了呢……” 评论嘉宾也点头道：“中国足球之前糟糕的表现，让我们完全忘记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对足球的热情……老实说，这一幕让我想到了2004年那场亚洲杯决赛，赛前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场面。” 解说员笑了：“啊，你这样说，我稍微安心一些了。因为那场比赛我们最终赢了！” 嘉宾也跟着笑：“没错，所以希望这次我们的国奥队也能够赢得冠军吧！毕竟去年的东亚杯，我们可是没赢的呢！” ※※※ 当中国队球员从更衣室出去热身，每一个人在踏出通道时，都会被在看台上绕圈的巨幅国旗所吸引目光，然后怔上一下，停下脚步多看两眼。 这个时候的看台上，中国球迷们正在拉歌，他们在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听清楚了歌词之后，胡莱笑了起来，他朝着另外半场正在热身的日本队球员们抬起手臂，然后用力挥下： “杀！” ※※※ “那个胡莱在干什么呢？突然朝着我们这边挥手……”正在热身的日本队球员也还是注意到了胡莱的动作，并且引起了他们的议论。 “森川，他是不是在和你打招呼啊？” 森川淳平挺胸抬头：“应该是吧！” “那你还不赶紧去和人家打招呼？你不是说要当面感谢他的赠衣之志吗？” 森川淳平又摇头：“不。我要等比赛结束之后再去感谢他，现在去的话不就在他面前示弱了吗？” “森川说的不错。”杉山达哉不知何时来到了森川淳平的身后。“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会是一场非常艰苦的比赛，我希望你们意识到这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望向看台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衣球迷的。 身穿蓝色日本队球衣的日本球迷在红色的海洋中几乎渺小如砂砾，不仔细看都找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更要注意保持气势了！现在都别去管中国队怎么样了，认真热身，全力以赴！” “是，队长！” 大家都换了称呼，显然也被严肃的杉山达哉所感染。 森川淳平最后望了胡莱一眼，发现后者正在做折返跑热身。 他便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日本队的热身训练中。 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会向你隆重自我介绍的，胡莱桑！ ※※※ 当严炎他们簇拥着李自强来到酒吧的时候，酒吧老板抱怨道：“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严炎看了一眼投影屏幕中双方球员已经在球场上列队的直播画面，对老板道歉：“不好意思，喝多了，忘了时间……” 酒吧老板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些兴奋呼号的年轻人，也没再说什么，跑回吧台拿酒水单了。 而严炎则招呼大家自己找地方做，然后他和楚一帆领着李自强坐在了最好的位置，正对投影屏幕，无遮无拦，是看球的C位。 李自强被自己的球员们拉着灌了几瓶啤酒之后，现在也有些上头，这一路上他都拉着楚一帆的手，关心他的工作情况、生活情况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像是一个足球队教练，就只是个楚一帆的长辈而已，和平常那个不苟言笑的“魔鬼教练”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在看到投影幕布上列队的中国国奥队球员们，他却沉默了下来。 倒是其他校队球员们指着大屏幕兴奋地喊道：“诶！是罗凯！” “胡莱胡莱胡莱！” “操！这身球衣穿在身上，把胡莱都衬帅了……” 孟熙碰了碰坐在旁边的毛晓：“你小子后悔不后悔？当初非要去上大学……” 毛晓抬头望着投影幕布，摇摇头：“不后悔。” “死鸭子嘴硬。我给你说，我是本身能力就那样，但你不一样，你是真有天赋的……” “我不行的，孟熙。三年高中校队，让我意识到，其实我没有那么想要在职业足球里出人头地。你说得对，我有点天赋，但我那点天赋在职业足坛算什么呢？” “喂喂，毛晓，咱们什么关系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逼了好吗？” “不是装逼，孟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那点天赋在职业足坛不算什么的。” “打脸是不是？不算什么，还有职业球队找你呢，职业球队的球探都是瞎子吗？” “我说的天赋不单单是指足球能力上的。”毛晓摇头，很认真的说道。“还有想要变强的想法。在这方面我远不如胡莱。要让我付出数倍于高中时期的努力，就为了做一个职业球员，我可能不是太能下得了这个决心。所以高三的时候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拒绝了闪星的邀请……” “我觉得你是学习成绩太好了，去中科大上学当然比做个职业球员更稳。”孟熙白了自己的朋友一眼。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毛晓笑了笑，“但不管怎么说，我没有胡莱那么能够逼自己。当初他刚进校队的时候，教练给他的训练任务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敢说，换做我的话，恐怕都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会主动离队。你能坚持吗，孟熙？” 孟熙摇头：“被那样针对，谁能忍啊？” “但胡莱不就忍下来了？所以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真的是付出了远超我们所有人许多倍的努力，才有了今天。我觉得我没有胡莱那么拼，成就肯定也就不会有他那么高，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职业足坛做一个普通的职业球员呢？” 毛晓说完，孟熙也没有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望着投影幕布上的中国国奥队球员们，那里面有两个他们曾经的队友。 如今他们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这两条路并不是背道而驰，而是相伴而行的两条平行线，他们在这条路上走着，只需要一扭头就能看到彼此。 就比如现在，他们隔着卫星直播信号，通过投影观看胡莱和罗凯的比赛，为他们俩加油。 而他们两个人也肯定知道昔日的队友们在给他们加油呢。 电视直播现场传来了广播通知：“女士们，先生们，请全体起立，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酒吧里响起了一阵椅子腿儿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大家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歪歪斜斜地站着，有些喝太多的人还得靠在自己旁边人的肩膀上，才能保持站姿。 当《义勇军进行曲》响起之后，现场前方球迷们的歌声通过转播信号传出来，酒吧里的众人们也跟着嚎了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直播的镜头依次扫过国奥队的球员们，国歌声中，年轻球员们稍显稚嫩的脸神采奕奕。 第三十章 大家都是佼佼者 从比赛开始之后，人民体育场内的呼喊声就没有停过——中国球迷们被国歌点燃的激情还没有退去。 每一次中国球员拿球，不管是什么情况下拿球，都会引起看台上中国球迷们的欢呼。 就算中国球迷们并没有专门针对日本球员发出嘘声，这样的场面也足够让每一个日本国奥队的球员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类似的场面也出现在中国队对阵巴勒斯坦和越南队的比赛中。 当中国队率先取得进球之后，全场球迷欢声雷动，这种欢呼声一直持续，给这两支球队的球员们制造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从而影响到了他们在随后比赛中的发挥。 他们最终的失败肯定和中国队主场的狂热气氛有关系。 不过现在比之前更猛烈的主场气氛，虽然给日本国奥队的球员们制造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们的表现却并没有因此而走样。 比赛开始之后中国队的攻势更加猛烈，日本国奥队暂时处于守势，他们却没有丝毫慌乱。 这也导致了中国队的进攻虽然势头很猛，却并没有真正能够威胁到日本国奥队的球门。 这次的日本国奥队和去年东亚杯上的那一支日本国奥队也不完全一样，当初的那支日本国奥队其实不是最强阵容，同样出于考察新人的目的，日本国奥队主教练佐藤光一招入了一些新人或者是原来的边缘人物。 比如当时在比赛中被胡莱吃得死死的森川淳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国字号球队新人。 而如今参加U23亚洲杯的日本国奥队球员，都是佐藤光一从日本国内挑选出来最强二十三人。 他们代表了日本足球在二十三岁以下这个年龄段的最强阵容。 毕竟这届U23亚洲杯还兼顾着奥运会预选赛的作用，为了确保日本国奥队能够参加奥运会，佐藤光一不敢怠慢。 这些年轻的日本球员中，有和胡莱、陈星佚他们一样是全国高中足球大赛体系培养出来的佼佼者。比如这支球队的头号球星，日本中场天才球员杉山达哉，就是从日本全国大赛中被人所认识熟知的。作为日本全国大赛中的头号球星，他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职业足坛，并且顺风顺水，已经吸引了不少欧洲俱乐部的关注。据说打完奥运会之后他就可能要去欧洲踢球了。 除了杉山达哉这样的球员之外，日本国奥队也有不少出自日本职业足球俱乐部培养体系的球员。他们的门将上岛宏纪就是此间的优秀代表，他是正儿八经通过一层层职业足球俱乐部梯队培养出来的球员，没有参加过日本高中生的全国大赛。 两条腿走路的日本足球迅速崛起，如今已经成为了亚洲足球的霸主。他们也是中国足球学习和追赶的对象。 如今中国足球作为日本足球的学生，校园足球改革九年之后，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明日之星。 广个告，【换源神器APP】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今天这场比赛就颇有一些学生和老师之间较量的感觉。 解说员贺峰在看了这么十几分钟比赛之后，也不得不感慨日本足球的强大：“我得说今天我们中国球迷是真的很给力，营造出来的主场气氛堪称恐怖。可是日本球员们却依然表现的非常稳健，他们稳扎稳打，和我们慢慢周旋，并没有落下风……” 颜康在旁边补充道：“杉山达哉真不愧是亚洲年轻球员中的佼佼者，经过他的组织梳理，日本队整体表现在我们之上……他后撤可以做节拍器，往前又可以直接利用远射来威胁我们的球门，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用两个球员去防守他……同时我们在组织进攻上，又遇到了麻烦……郭俊夫虽然这场比赛首发出场，但是和卡塔尔那场比赛，频繁遭到卡塔尔球员针对的他还是受了伤，半决赛他等于是带伤出战的，到现在伤也没好彻底……这场比赛，他又遇到了那个顽强的森川淳平……” ※※※ 郭俊夫还记得赛前主教练施无垠是怎么对他形容他在这场比赛中的对手森川淳平的。 “他就像你的影子。” 现在他觉得施指导形容的真是太贴切了，简直一针见血。 郭俊夫也是在中超联赛中踢过不少比赛的人了，经验不可谓不够丰富，但他也是第一次遇见森川淳平这样的对手。 简直就跟贴在他身上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除非他回撤，对方就不跟上来了。 但只要他进入对方的防区，同时也是自己最能发挥作用的区域，就一定会被森川淳平盯上。 那种自己不管拿不拿求，身边都会有一个防守球员的感觉让郭俊夫很不爽。 再加上他脚上还有伤，在摆脱对方的时候更为吃力。 他想起去年的东亚杯上，胡莱也是被这个人盯得上半场一球不进的。 他自然也跟着想起来胡莱最后是怎么破掉对方防守的。 所以他打算学胡莱尝试用力量去压制对方。 但是他发现森川淳平在力量上比去年进步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身为后腰，其实并不太需要像中后卫那样强调身体对抗性。 很多时候，森川淳平始终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通过对上抢时机和郭俊夫动作的提前预判进行防守，同时他顽强的作风让郭俊夫也很难顺利摆脱他，就算第一下把他给过掉了，他也会马上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手脚并用地干扰他、防守他。 郭俊夫甚至觉得施指导不应该把这个人比作“影子”，而应该比作“小强”——整个人就跟圣斗士星矢里的青铜五小强一样，散发着“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的中二气息。 尤其是当他看到森川淳平眼神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 “以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后腰球员了……” 虽然施无垠在赛前研究过森川淳平了，也对郭俊夫做出了必要的提醒，但是真到了比赛上，看到郭俊夫依然在森川淳平的防守下，仿佛在沼泽地中艰苦跋涉一般，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都特么怪胡莱！”李志飞在旁边嘟囔了一句。 施无垠听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本届U23亚洲杯上才出现的梗，他也有所耳闻。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胡莱在去年东亚杯夺冠之后，主动跑去和森川淳平交换球衣。 森川淳平在后来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止一次表示过他对胡莱的感激之情。 本来一个被胡莱打的几乎崩溃的国奥新人，就这么获得了勇气和力量，回到日本之后竟然换了位置。从一个平庸的中后卫一跃成为了优秀的后腰…… 结果在这场U23亚洲杯的决赛里，中国队就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个劲敌。 不过施无垠也知道李志飞不是真的怪胡莱，这个梗在网上流行的时候，也没几个用这个梗的人是发自内心相信森川淳平会让中国队吃尽苦头。 实际上对中国队最有威胁的人还是杉山达哉。可以说如果日本国奥队没有了杉山达哉，那就算有森川淳平在，对中国队的威胁也直线下降。 当然了，如果中国队还是去年东亚杯上的那支国奥队，那么如果森川淳平真的冻结了郭俊夫，对中国队确实可以构成巨大的威胁。 因为当初那支中国国奥队仅有郭俊夫这么一个中场发动机，全队进攻都得靠他来组织。 如果他被冻结，那就等于中国队失去了组织进攻的能力。 但如今不同，中国国奥队的进攻并不一定要依赖郭俊夫在中场的组织，除了由前腰来组织进攻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进攻手段。比如直接利用两个边路，或者依靠前场三叉戟之间的默契。 这一点在郭俊夫被罚下场之后中国队对阵卡塔尔的比赛，以及中国队对巴勒斯坦的比赛中，都有体现。 尤其是胡莱、陈星佚和罗凯三个人的进攻组合，很多时候都不需要郭俊夫在后面传球组织，他们三个人之间便能够擦出火花。 ※※※ 郭俊夫很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彻底摆脱对方这个十四号森川淳平，从容组织进攻，是非常困难的。 他想到赛前施指导给自己的任务——如果能组织进攻，就正常踢。但如果无法组织进攻，那就改变自己的战术定位，从一个组织者变成一个过渡者，主要是负责把足球分出去，不用考虑如何组织进攻。 具体怎么突破日本队防线，威胁到日本队的球门，就交给三叉戟了。 虽然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重要性被降低了，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也是无奈之举。比自己更重要的是团队的胜利，是获得U23亚洲杯冠军。 他很清楚如果让他继续担任中国队进攻的组织者，那球队的进攻很有可能就卡死在自己这里了。 当森川淳平再次扑上来防守他的时候，郭俊夫却把队友传来的球直接漏给了身后回撤接应自己的胡莱。 让森川淳平扑了个空。 而胡莱把足球传给了附近的罗凯，随后他迅速转身前插，带走了日本队的防守球员，让罗凯身前为之一空。 罗凯见状没有把足球传给插入禁区的胡莱，也没有自己带球，而是在原地抡起了右腿，直接远射！ 足球贴着草皮飞速前窜，窜向日本队的球门。 门将上岛宏纪纵身倒地扑向足球，用手指尖把飞来的足球拨出了底线…… “罗凯远射……哎呀可惜了！上岛宏纪做出了一次精彩的扑救，把足球挡出了底线……这是比赛开始之后中国队最有威胁的一次射门，上岛宏纪扑的有些狼狈，中国队也因此获得了一个角球！” 转播画面中，完成射门的罗凯对没有进球感到有些遗憾，他正双手抱头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胡莱冲他大喊：“喂，你行不行啊！” 罗凯瞪了那小子一眼，然后转过身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他想起了当初他和胡莱一起参加全国大赛的情景，似曾相识，那小子也是这么质问自己的。 一晃四年，他们还是队友，但无论是身上穿的球衣还是所面对的对手，都完全不一样了。 但如果没有这小子，他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第三十一章 罗凯的斗志 如果没有胡莱，自己会不会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又会不会成为身穿中国队球衣的国奥球员，出现在u亚洲杯的赛场上？ 这个问题以前罗凯是根本不会去想的，因为关于是什么让他成为了一名职业球员的答案此前一直都是“李青青”。 如果没有李青青，罗凯恐怕也不会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毕竟他虽然从小就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也体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父母都没有把心思往职业足球那个方向转。当时中国职业足球的名声不是太好，罗凯的成绩也不差，他的父母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也不认为让孩子走职业足球这条路能有什么出息。 当然他们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肯定也是非常尊重孩子自己想法的。 所以当有一天放学回家，罗凯突然对他们说自己要去踢职业足球之后，他们也没有过多反对，只是再三向儿子确认这是否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在得到了儿子肯定答复之后，他们也就表示了同意。 毕竟作为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老师的城市中产家庭，就算儿子发现职业足球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家里也有足够的资本让他去试错。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换源神器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当然，现在儿子很显然是踢出来了，他们为孩子所准备的“后路”十有**也是用不上了…… 罗凯之所以决定去踢职业足球，当然是因为听胡莱说李青青去踢职业足球了，他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和心目中的女神同处一个世界的办法。 成为职业球员之后，李青青也是他不断奋进的动力。 最起码在进入国奥队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在第一次入选国奥队参加友谊赛的时候，他见识到了胡莱在这支球队的地位和待遇，就连国奥队的领队冉家昌都对胡莱非常重视。 老实说，作为骄傲的罗凯，不受刺激那是不可能的…… 他意识到，如果不击败眼前的这个小子，他想要获得女神青睐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只要他努力变强，超越了胡莱，女神自然会对他刮目相看。 本届u亚洲杯，胡莱在九分钟内打进五球，震撼了很多人，罗凯内心受到的震撼一点不比网上那些重复着“我操我操”的人少。 他甚至有些沮丧，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九分钟内打进比五个球更多的进球，无法超越这样的胡莱。 直到他在手机里看了半天自己收藏的那些李青青的照片，他才重新振作起来，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便把女神拱手相让。 这场决赛是他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 就像严炎对自己说的那样，去年东亚杯的时候这支国奥队里还没有自己，那些日本球员都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他们只会把目光放在胡莱身上。 刚才那个球，明明球权是在自己脚下的，但胡莱转身往里跑，竟然能压得日本队后防线集体回撤，愣是给自己创造出来了一个无人防守的空间。 那自己就让小日本们看一看，他罗凯同样是一个值得他们重点防守的人物！ ※※※ 罗凯为中国队创造了一个角球，不过这个角球开出来之后，并没有能够威胁到日本队的球门，反而还让日本队打出了一次反击。 看台上第一次响起了针对日本队的嘘声。 中国队球员们拼命回防，门前的林致远却兴奋起来了：“妈的！可算轮到老子当主角了！” 说完他指挥拖在最后面的两个边后卫白迪和孙钢：“你们两个盯住他们的接应球员，先不要去管拿球那个！” “拿球的那个”正是日本足球队的队长杉山达哉。 白迪见状大声问道：“那谁来管？！” “等会儿再说！”林致远用大嗓门回答了他。 杉山达哉本来想要在反击中把中国队球员吸引到自己这边来，然后再把足球传给空当里的队友。 结果他一抬头，发现应该来接应自己的前锋花田大介身边竟然有两名中国队的防守球员跟着，完全没有传球的空当！ 杉山达哉当然也可以等待自己的其他队友跑上来再传球，但那样中国队的防守也到位了。 他看了看中国队的门将林致远，一咬牙决定自己去会一会他。 在他带球接近中国队禁区的时候，林致远高呼：“白迪，现在上去逼他，别让他突破禁区，放他射门！” 白迪立刻冲过去，挡在了杉山达哉带球的路线上。与此同时孙钢则继续跟着日本队的前锋花田大介身边，另外一名后腰曾炽也已经回防到位，顶住了跑上来的另外一名日本前锋黑岩武宪，不让他有接球的空间。 杉山达哉看到白迪逼上来，他连忙减速变向，然后在大禁区线外直接起脚射门！ 这正好是林致远所希望他做的。 在他射门的同时，林致远就腾空而起，轻舒猿臂，把飞来的足球接住，再直接收回到胸前，落地时牢牢压在身下，标准完美的一套门将技术动作。 扑住足球之后的林致远从地上起身之后，抱着足球，对杉山达哉摇了摇手指头：“你怎么回事儿啊，小老弟？” “林致远一次精彩的扑救化解了日本队的这次反击！” 看台上中国球迷重新发出欢呼声，为林致远的这次扑救喝彩。 ※※※ 日本队这次反击没打成，只是这场比赛的一部分而已。 并没有对两支球队造成什么影响。 日本队也不可能因为一次反击没打成就遭受重创。 更没有因为这次反击没成功就被中国队反而偷袭了一个——林致远倒是直接一个手抛球重新发动进攻了。 但日本队的退防非常快，没有给中国队可趁之机。 这支球队明明是国奥队，却展现出了成年球队一样的成熟和稳重。 这和他们的中场核心杉山达哉有很大的关系。 在被林致远摇手指头挑衅，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马上转身指着自己的半场对已经压上来的队友们喊道：“快回防！” 就在日本队其他球员们转身往回跑的时候，林致远把手中的足球扔了出去。 但面对退潮的日本队，中国队已经失去了打反击的机会，只能把节奏稳下来，和日本队慢慢周旋了。 既然是决赛，两支球队又都想要获得冠军，自然会踢的小心谨慎，避免自己这边先犯错误。 佐藤光一作为日本队的主教练，肯定是研究过中国队的，知道中国队两个边路速度很快，所以他要求日本队在防守的时候要收缩的足够深和退的足够快，不给中国队的两个边路球员留下可以利用速度的空间。 ※※※ 罗凯几乎回撤到了中路来接球。 日本队收缩很深的防守让他在前面踢的有些憋屈，就在刚才施无垠让他往回撤，回撤深一些，他照办了。 郭俊夫旁边站着森川淳平，背对进攻方向，举起手臂并不是要球，而是指向罗凯在的方向大喊：“直接把球给罗凯，给他！” 在后卫线上拿球的王光伟，便把足球长传转移到了边路。 罗凯几乎是在边线上跳起来用胸部把足球停下来的。 在他停住球的同时，日本队前锋黑岩武宪也逼了上来。 只见罗凯并没有抡起右腿踢向足球，做了一个要把足球传向中路接应他的高瑞敏的动作。 黑岩武宪连忙往那边挪了一步。 哪想到罗凯的摆腿动作是虚晃一枪，他的脚在足球上方猛地停住，接着他又踩着足球拉回来，再往前一推……v字拉球！ 就这么把足球推到了黑岩武宪身后的空当，同时他用手架住了黑岩武宪，再猛地原地加速追上足球。 几乎是贴着边线把足球带了过去！ “诶漂亮！”伴随着贺峰的一声大吼，看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突破了的罗凯带球沿着边线往前突进。 在遇到第二名日本球员的时候，他才减速，然后把足球横着传给了上来接应自己的郭俊夫。 同时他自己再继续往前跑位。 郭俊夫在森川淳平的贴身防守下，并没有停球，而是直接把足球传了回去，传到了罗凯跑位的前方！ 两个人做了个二过一撞墙配合。 罗凯加速追上了足球。 但与此同时，在内线，日本队也布置好了防线。 两名球员横在他的内侧，如果他要内切，就会和这两个人撞上，几乎是没有空间能够让他内切的。 日本队明显是要放罗凯去下底传中，而不让他进禁区。 罗凯确实也做了一个要直接下底的架势，他先是把足球轻轻往前拨，同时身体前冲。 但在骗得两名日本球员中靠前的那一位移动之后，他却突然一个急停，又用左脚外脚背把足球拨向了内侧，让足球从两名日本队球员中间钻过去。 他自己也跟着冲了进去。 在强行往里挤的时候，遭到了两名日本球员身体上的关门防守，但罗凯还是凭借自己身体上的优势硬挤了进去。 虽然他脚下有些踉跄，但好歹是进去了。 “罗凯……漂亮的内切！他进去了！” 看台上欢呼声又大一层。 日本国奥队的中后卫山浦阳一上来防守罗凯。 他和罗凯对了一脚，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但罗凯却比他更快从地上爬起来，抢先一步把停在原地的足球勾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接着他在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候用左脚把足球射向了球门！ 另外一名日本中后卫樱井雄一也扑了过来，想要伸脚挡住球，但足球却从他的脚尖前飞了过去，直扑球门的后角！ 日本门将上岛宏纪本来在前点封堵射门角度，看到足球飞过来之后，连忙纵身向后扑，可他并没有碰到足球！ 在持续不断的欢呼声中，足球飞进了日本队的球门！ 人民体育场内的欢呼声化为了爆炸，声波炸弹在看台上炸开！ 轰！ “罗凯罗凯……罗凯！！好球！！漂亮！！！他一个人单挑日本队后防线，靠超强的个人能力在日本队后防线里杀了对穿！中国队在决赛中取得了领先！” ※※※ 酒吧里，从罗凯用v字拉球形成突破之后，东川中学足球队的前队员们中不少人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贼大，就盯着投影幕布上自己这个前队友的身影。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们开始呼喊，声音越来越大。 看到足球飞进日本队球门，他们全都欢呼起来：“我操！牛逼！！罗凯牛逼！！” 以前他们都在一支球队踢球的时候，作为队友看着罗凯的个人表演，他们也是在心里直呼“牛逼”，而如今还是这样。 罗凯就是那个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便只能仰望的天才，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 罗凯在射完门之后就失去平衡，再次摔倒在地，他起身看了一眼足球，确认是进球之后，他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兴奋地跑向了角旗区。 在u亚洲杯的决赛，面对日本队，他帮中国队首开纪录了！ 取得了对胡莱的领先！ 第三十二章 杉山达哉的能耐 进球之后的罗凯在角旗区振臂高呼，将他内心的情绪全都宣泄了出来。 这不是他在国奥队的第一个球，也不是他在本届亚洲杯上的第一个球，但这是决赛中的进球，而且还是在胡莱进球之前完成的首开纪录。 那意义完全不同。 决赛中他的进球帮助中国队取得了领先，就让接下来的比赛更有利于中国队了。 任何比赛中，都是那个能够打破僵局的进球更显珍贵。 更不要说，他这个球是如此漂亮，边路一条龙，中间就和郭俊夫打了一个二过一，其他时候都是他单挑日本队整条后防线，一个人深陷重围，也都还能突破而出，并且把足球射进球门。 这样的进球完全值得全体起立，为他鼓掌欢呼！ 听听看台上雷鸣般的欢呼声吧，这都是给罗凯的…… 罗凯闭上眼睛仔细听，还听到了看台上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微微扬起头，张开双臂，身体后仰，似乎想要把这所有的欢呼都抱入怀中一样。 国奥队的其他球员们蜂拥而至，把他团团围住，拥抱他，拍打他。 当胡莱跑上来也想要使劲拍打罗凯的时候，后者却昂着头冲他问道“怎么样？我行不行？” 胡莱手都抬起来了，见罗凯盯着他，也只能无奈地把手收回去，点头敷衍道“行行行，老行了。你嗦你这银儿，好胜心这么强干哈玩意儿？” 在东北的地界上连训练带比赛快一个月了，胡莱现在说话都带着点东北口音了。 罗凯见胡莱认输，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去和其他队友拥抱庆祝了。 胡莱转身就看到陈星佚，指着罗凯的背影说“小星星啊小星星，我真是替你着急，你瞧人罗凯都进球了，你呢！” 陈星佚先是偷偷朝着胡莱竖个中指，生怕被摄像机拍到，然后翻个白眼“关我屁事！” ※※※ “罗凯这个进球是真漂亮……他一个人就让日本队的后卫们人仰马翻，完全拿他没办法。真是一个集身体和技术于一体的出色球员！”贺峰就着罗凯的进球重放夸奖他。 上赛季对于国奥队来说，最大的惊喜就是罗凯和陈星佚两个人了。 胡莱不算，因为胡莱的表现对国奥队来说是正常表现，符合国奥队对他的期待。 罗凯和陈星佚才是新发现。 陈星佚速度更快，更灵活。 罗凯则强在身体和技术上。 有这两个人在胡莱身边，一左一右，再通过本届亚洲杯的实战检验，贺峰觉得现在说这套三叉戟是亚洲年龄段最强的进攻组合，应该都没什么异议。 对于他这个中国足球的老兵来说，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真是没想到属于中国足球的“黄金一代”就这么来了。 去年当腾飞视频的沈浪开始在网上宣扬所谓中国足球“黄金一代”这个叙事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少人的讥讽和辱骂，认为他是在替足协说话，是足协的走狗，简直太抬举中国足球了。 但现在看到中国国奥队在亚洲杯上的表现，以前那些对“黄金一代”提法很不屑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除了前场进攻三叉戟，后场有王光伟和林致远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天才球员。 再加上一直都在中国足球青训体系中的刘砚、郭俊夫。 如果算上仅比他们大一岁的张清欢——就算张清欢不是奥运会的适龄球员，但世界杯可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他们凑到一起，说不定还真能够帮助中国球迷实现参加世界杯的梦想。 这不是“黄金一代”又是什么呢？ ※※※ 在中国队球员们庆祝进球的时候，佐藤光一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把杉山达哉叫到了场边，对他面授机宜。 他并没有抱着头在镜头面前表演自己有多么遗憾。 对于在比赛中丢球这事儿，他并不意外，提前有所准备。 毕竟这是中国队的主场，以中国国奥队在本届亚洲杯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主场球迷们给他们的支持，佐藤光一还真没考虑过能够让中国队在决赛中一球不进。毕竟日本队的防守也算不上最好的。 关键是丢了球之后怎么做。 他对杉山达哉只是提出了一些简单的要求，具体细节全部由杉山达哉自己去实现。 这就是目前亚洲二十三岁以下最强中场球员的能力。 杉山达哉回到球场上之后，趁着中国队球员还在庆祝的时候，把自己的队友们召集了起来。 日本球员围成一圈，杉山达哉用力拍着巴掌，大声说道“我们之前的距离太远了，必须收缩，互相靠拢，这样才能重新联系起来。当我们决定往前压的时候，不许有人拖在后面，所有人都要步调一致。加快传跑速度，每一个人传完球之后都不许停留在原地，必须跑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撕开中国队的防线，用我们最擅长的整体足球正面击溃他们！” ※※※ 当中国队球员们结束庆祝的时候，日本国奥队的球员们也分散开，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双方都回到自己位置上之后，主裁判吹响了开球哨， 日本队前锋花田大介把足球传回去，比赛重新开始。 杉山达哉接到球之后，并没有把足球往两个边路或者前面传，似乎并不急着发动进攻一样。 他把足球往回传，接着在中场利用手势和声音，指挥队友们把足球从左到右传了一圈，又回到了他脚下。 这个时候中国国奥队的锋线三叉戟都扑了上来，准备趁着日本队在后场倒脚的时候直接抢断后发动进攻，球队刚刚取得进球，正是状态和士气都很好的时候，这时发动前场紧逼防守，断球的成功率很高。 但在日本队球员互相之间娴熟的传递下，中国队的三叉戟全都扑了个空。 只是杉山达哉依然没有急着把足球往前传，尽管他是有机会往前传球的。他在接到球之后却让足球在自己脚下多停留了几秒钟，这个停顿引得郭俊夫和高瑞敏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扑向了他。 于是他只能转身把足球护住，但同时也从面向进攻方向，变成了背对进攻方向，日本队也因此失去了往前推进的机会。 “杉山达哉这里犹豫了啊！”贺峰说道。 ※※※ “杉山达哉可不是犹豫了。”电视机前听到贺峰解说的秦林对坐在他旁边的夏小宇说道。“他是故意多等这么几秒钟的。” “为什么啊？”夏小宇问。 “他想要吸引国奥队的球员再逼上来，让国奥队将阵型前压。”秦林说道。 “所以他才不断在后场倒脚？他想要制造更多的空当？”夏小宇联系到之前日本队的那一系列后场倒脚，说道。 “对，而且小宇你仔细看，在这个倒脚的过程中，日本队球员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越来越近了？”秦林指着电视机屏幕问道。 夏小宇稍加回忆就点头“没错。倒是国奥队球员的间距被扯得很开，看起来就好像我们的球员组成了一张大网，想要把日本队全都一网打尽一样……” 秦林对夏小宇的这个比喻很满意“但问题是我们这张网的网眼太大了。小宇你在这场比赛中要仔细观察杉山达哉的每一个动作，同时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他刚才这个稍作停顿，看起来是犹豫，但其实是为了引诱我们的球员扑上去。作为这个年龄段中亚洲最强的中场球员，杉山达哉的脑子比我们的很多球员好太多了。” “我明白了，林哥。但刚才杉山达哉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带球推进呢？明明有空当的……”这一届亚洲杯的每一场比赛，秦林都带着夏小宇在自己房间里边看边教学，相处久了，夏小宇心中有什么疑问也会直接问出来，而不用担心被林哥认为他是在抬杠。 果然，秦林对于夏小宇能够发现这一点很欣喜“你注意到了啊？那是因为杉山达哉脑子虽然好使，但是他的身体不够好使啊……他最大的问题是节奏慢，缺乏向前推进的能力。他是一个合格的中场组织者，但却只能依靠自己的传球来推进进攻，而没办法用更直接有效的带球突破来给球队的进攻提速。这方面你和他不一样，你是有推进能力的，所以有些时候如果能够自己带球解决问题的，也没必要一定要用传球……学习别人的长处，然后找到合适你自己的路，那才是最重要的。”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换源神器】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两人正说着呢，电视画面中的中国队果然被日本队的这种传递搞得有些着急，集体前压上来。 秦林看到这一幕就说道“国奥队有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夏小宇就去看杉山达哉，果然他看到杉山达哉一边回头观察情况，一边在向着队友勾手做要球的手势。 队友也迅速把足球传给了他。 高瑞敏在足球传向杉山达哉的时候启动扑了过去。 “杉山达哉这一下处理会非常关键……”秦林不忘教导夏小宇，“如果处理不好，日本队就会失去一次进攻……”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杉山达哉迎着足球跑上去，似乎是要接球，于是跟在他后面的高瑞敏也马上调整了方向，卡在了他的左侧。 哪想到杉山达哉接球是假，他身体重心虚晃一枪，把足球让过去之后，直接转向了右边，就这么和高瑞敏擦肩而过！ 追上足球的杉山达哉甩开高瑞敏后，往前带球，虽然推进速度不快，但由于他已经利用假动作把高瑞敏骗开了，中国队在中场防守上顿时少了一个人，曾炽只能上来防守杉山达哉。 这时杉山达哉便把足球传到了他扑上来之后的空当里，给了日本队的另外一名中场球员，他们的右边前卫吉原正男。 吉原正男是一个有推进能力的球员，他接球之后就向着中国队的禁区带去！ 而之前由于日本队不断倒脚，导致中国队球员与球员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大，现在在中国队的后场，已经有足够的空间来让吉原正男这样的球员带球突击了！ 同时吉原正男的坚决突破又带来了连锁反应——中国队的球员顿时朝着他带球的方向路线上集中。 就连曾炽都转身追了回去，而完全忽略了杉山达哉。 倒是夏小宇作为一个电视机前的观众，拥有“上帝视角”，把杉山达哉的行动看了个一清二楚——在传完球之后，他就继续往前跑。但他并不是那种高速冲刺的跑，而是保持匀速的奔跑，这种跑动在随时随地都在跑的足球比赛中，并不起眼。 并且跑动中的杉山达哉并没有做任何要求的动作，他一边跑还一边继续观察场上的情况。 然后吉原正男在带到国奥队禁区前沿的时候，把足球传给了前插跑位的黑岩武宪，他斜线接球后没有停球，而是直接抡脚射门！ “危险！”贺峰一声惊呼。 林致远及时出现在前点封堵住了这脚射门！ 足球打在了他的身体上弹向了另外一边。 而这时夏小宇眼中的杉山达哉突然加速，冲向了足球的落点，抢在刘砚反应过来之前伸脚抽射！ 足球飞进了近在咫尺的空门！ 日本队在丢球的三分钟之后就扳平了比分！ 人民体育场里火热的气氛瞬间被冷却下来…… 第三十三章 被人从后面盯着 “小心！” 在黑岩武宪杀到禁区里接球的时候，贺峰就发出了警告。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杉山达哉抢在刘砚反应过来之前把足球打进了球门，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哎呀——日本队在丢球之后才三分钟就扳平了比分！国奥队的小伙子们在领先后似乎兴奋过头了……” 丢球之后的国奥队球员们也显得非常沮丧，不少人都低垂着头。 其中以林致远最为懊恼，他双膝跪地，用力捶了一下门前草皮。 作为天才门将，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国字号球队参加比赛，在此之前他的表现算得上是非常优秀的。 之前五场比赛只丢了一个球，就是在中国队和卡塔尔的比赛中，这还是因为那场比赛大家的心态都被伊朗主裁判法哈尼搞得有些崩，在防守的时候犯了错。 正常比赛的情况下，还没有任何一支球队能够攻破他所把守的球门。 可以说，他用这届U23亚洲杯就完全奠定了自己在国奥队的主力位置，把原来的主力门将宋坤挤到了替补席上。甚至还让原来的替补门将肖霄压根儿就没被选入本次国奥队的大名单…… 他原本希望能够保持这个成绩一直到U23亚洲杯结束，结果在决赛中他还是破功了。 而且这个丢球是在球队领先之后仅仅三分钟发生的，对球队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不满，他觉得自己应该在第一下就解决日本队进攻的，就是说直接把黑岩武宪的射门扑住。 可当时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最终只来得及用身体封堵对方的射门，没能控制住足球，让足球弹到了门前。 被对方的杉山达哉补射破门。 这让对自己要求很高的林致远感到耻辱。 如果对方射了一脚世界波，他没扑到那就算了。但偏偏是自己第一下已经封堵成功的球，却被对方补射进门的球，反而显得他第一次扑救做得不够好…… 不过林致远也没有在地上伤心欲绝很久，他捶了一下草皮之后，就站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是有些不忿，可也已经能够以平静的心态面对比赛了。 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门将，这倒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如果始终沉浸在丢球的沮丧和愤怒情绪中，又怎么能做好应对下一次射门的准备呢？ ※※※ 在日本队扳平比分之后，比赛重新进入了僵持阶段。 丢了球的中国队也意识到他们之前过于膨胀自信了，真以为自己进了个球，就能趁势掩杀，杀的日本队丢盔弃甲…… 现实给了他们响亮的一耳光，也打醒了中国队的球员们。 在比赛重新开始之后，他们小心谨慎了许多。不管日本队怎么利用传递来引诱他们，中国队球员就是不上当。 当然了，中国队如此小心谨慎，自然也让他们的进攻受到了一些影响。 所以决赛在两支球队进球之后，就陷入了僵局。 两支球队都刻意放慢了节奏，以“不犯错”为优先考虑的策略。 确保不会在短时间内再丢球。 比赛变得沉闷起来，一直到上半场都快结束了，双方才重新提速。 但这时候留给双方的时间都所剩无几，也没能打出什么有威胁的进攻来，就这样双方以1:1的比分结束了上半场，进入中场休息。 在更衣室里，施无垠鼓励着自己的球员们：“那个丢球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自己也从丢球中清醒过来，并且做出了正确的应对。我个人觉得如果丢球能够让你们学到东西，那丢球也是一件好事……下半场该攻出去还是要攻出去，就像是我们上半场结束前那样，不要总担心他们会利用我们身后的空当，日本队全队都没有速度，只要我们能够把他们的阵型压得足够靠后，他们就算想利用我们身后的空当也未必就能利用起来。同时，罗凯你和陈星佚两个人要更多的回撤拿球，必要时我们的阵型可以调整成4231……” 被点到名字的罗凯和陈星佚两个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日本队的更衣室里，主教练佐藤光一同样在鼓励自己的球员们：“你们做得很好！虽然丢了一个球，但很快就扳平了比分，这重创了中国队的士气。没看到接下来他们的攻势都弱了许多吗？下半场，只要你们比对手更有耐心，我相信最终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的……要继续上半场的打法，在防守中不要在我们的两个边路给他们空间，进攻中以传递跑位来寻找空间……不要着急，优势是在我们这边的，因为如果他们迟迟不能攻破我们的球门，来自主场的支持就会全部转变为压力……到那时，他们自然会慌乱……”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另外你们上半场对胡莱的防守很成功，基本上没让他获得什么像样的机会。下半场要继续这么踢，对他贴身盯防，不要给他跑空当接球的机会！” 山浦阳一用力点头：“明白，教练，保证不让他在下半场有射门的机会！” 上半场他对胡莱的防守总体来说时候成功的，一方面得益于日本队对中国队两个边路的成功防守，让中国队没办法把足球传到门前去。另外一方面自然是他对胡莱的贴身紧逼，不让他能够轻松拿球。 整个上半场胡莱就两脚射门，一次打在门框范围之外，一次倒是打在了门框里，不过被日本队的门将上岛宏纪给扑了出去。 总体来说，胡莱的上半场表现确实相对比较平淡，尤其是在罗凯那个一条龙进球的衬托下。 不过也没人就能说胡莱表现不好，敢放松对他的防守。没看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日本队主教练佐藤光一还在叮嘱球员们下半场继续那样对胡莱紧逼防守吗？ 如果换成其他教练，或许真的会有一丝丝的松懈，但对佐藤光一来说，他是肯定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的——去年东亚杯上，胡莱上半场也是表现平平，连一脚射门都没有，形同消失。结果下半场抗住森川淳平来了一脚半凌空抽射，就那么一脚射门就踢掉了日本国奥队的东亚杯冠军。 所以在对待胡莱的问题上，无论是佐藤光一本人，还是日本队的球员们，都是有血一般教训的。 他们也深刻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胡莱在此之前的表现有多么糟糕，只要终场哨没响，就绝对不能放松对胡莱的防守。 否则便有可能追悔莫及。 在中国队的更衣室里，施无垠也没有针对胡莱上半场的情况作出任何调整，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胡莱在本届U23亚洲杯中打进了九个球，也不代表他就是那种全场比赛不停开火，总会出现在转播特写镜头中的球员。除了对卡塔尔那九分钟之外，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把自己隐藏起来的。 就好像是一个刺客，躲在草丛里，看好时机就跳出来用板砖拍人家后脑勺。 但如果时机不好，那他就真的可以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耐心等待。 基于对胡莱踢球特点的了解，施无垠没有告诉胡莱下半场应该怎么做。 那样会显得很多余，他的踢球风格别人所能给的建议也实在有限。 对此胡莱自己也一定很清楚，所以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上半场发挥平平就显得急躁。相反他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小眼睛在更衣室里瞄来瞄去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他肯定又在肚子里酝酿坏水了…… ※※※ 下半场双方易边再战，谁都没有换人，就这样保持着上半场的阵容和战术继续缠斗。 日本队整体实力要更强一些，但欠缺速度，在两个边路上这种劣势尤为明显。 中国队这边也甚至他们的优点在于速度，尤其是在边路上的突击能力，再加上中路郭俊夫被森川淳平限制住了，所以进攻的时候他们就专门在边路做文章，除了陈星佚和罗凯撤回来突破之外，两个边后卫白迪和孙钢也频频前插，和陈星佚、罗凯两个人配合。 胡莱则留在最前面，接应两边的传球。 针对中国队这种进攻，日本队在中路进行收缩，边路放中国队传中，但严防死守陈星佚和罗凯两个人内切突破。反正他们传到中路来，也是把足球传给胡莱的，日本队这边只需要顶住胡莱就行了。 在上半场日本队就是这么做的，除了有一次在防守罗凯时出现了失误之外，其他时候都被执行的很好，没让中国队获得太多的机会。 这么僵持了十分钟，第五十五分钟，陈星佚在边路利用速度突破了防守他的日本边前卫吉原正男。 当然了他突破其实也没什么用，因为日本队的球员早就在自己的禁区里严阵以待，他就算突破了吉原正男也不能说就可以直接对日本队的球门构成什么威胁了。 同时被过掉的吉原正男正在回追，很快陈星佚就会连传中的空间都将失去。 于是他不再犹豫，尽管门前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他也还是果断把足球传了进去。 胡莱在中路想要争顶，球却被贴在他身边的日本中后卫山浦阳一抢先一步顶了出去。 在纯粹拼身体的环节，胡莱还是赢不了身高一米八六的山浦阳一的。 不过他也不是说就一点影响都没办法施加。 在他的干扰下，山浦阳一顾不上讲究解围的角度和路线，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直接把足球顶出底线。 宁肯给中国队一个角球，也不敢冒险做其他尝试。 解围完之后，山浦阳一还回头看了一眼胡莱，见后者并没有任何懊恼和沮丧的表情，看他回头看过来，还冲着他笑了笑。 见到胡莱这副笑容，山浦阳一心里反而更警惕了，一丝成功防守的喜悦和轻松都没有。 这种感觉其实让他很不舒服，防守的成就感完全没有不说吧，还总会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样，心始终是紧着的。 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摸了摸脑袋后面。 那里还好好的。 ※※※ PS，明天是十月份最后一天了，明天三更，求月票！ 第三十四章 胡莱的暗影舞步 陈星佚是从左边路传中的，不过最后山浦阳一是把足球从右边的底线顶出去的，所以中国队这个角球换到了右边去踢。 郭俊夫作为球队内的头号定位球手跑去主罚这个角球。 这是本场比赛中他少有的几次能够彻底摆脱森川淳平的机会。 在他摆放足球的时候，中国队的其他球员们也纷纷来到了日本队禁区里，聚集在门前。 包括两名中后卫王光伟和刘砚，以及后腰高瑞敏，他们都是有头球优势的。 罗凯这个时候则化身为了中锋，站在门前中路。 陈星佚则转移到了右边路，做出要和郭俊夫打个战术角球的架势，他成功从日本队的禁区里吸引出来了一名防守球员。 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他的日本队球员基本上都收缩在禁区里，他们很清楚这里才是主战场。 胡莱也在禁区里，山浦阳一还专门扭头确认了一下，发现胡莱并不在自己的防区，他更靠外一点。 显然他也知道就他的小身板，在门前全都是人的情况下，进来也没用。 这倒是个聪明的选择…… 山浦阳一确定了胡莱并不在最危险的地方，就专心于眼前的防守了，他的防守对象正是在上半场打进了一个非常漂亮进球的罗凯。 和胡莱完全不同，这个中国队球员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但却并不是那种很臃肿的身材，而是匀称有型，从他的身材就可以看出来他是那种兼具身体和速度型的球员。 而这一点在本场比赛中也被他用那个一条龙进球给证明了。 在角球防守中，这样的人也确实要更有威胁一些。 想到这里，山浦阳一又朝着罗凯身边靠了靠，同时还有一只手很隐蔽地从自己的腋下伸出去，拽住了罗凯的球衣，准备在他起跳的时候给他扥一下，然后迅速松开。这么做可以让他在起跳的时候失去第一下时机，自己则可以抢在他前面起跳把足球顶出去。 动作幅度小速度快，还有自己身体的遮挡，就算用VAR视频裁判也未必能够看得到。 是不少后卫在防守的时候都会采用的小动作。 郭俊夫见大家都已经就位了，便举起了右手，这是在提醒他的队友们，这次的角球会踢向后点。 然后他后退开来，助跑踢球！ 不过他的这一脚角球没有踢好，足球飞行的高度并不够，在刚刚飞过前点的时候，就在下坠了。 罗凯冲上去想要头球攻门。 山浦阳一迅速拽了一把他的球衣，让他没启动起来，而自己则迅速松开手，趁机超越了罗凯，抢在之前跃起用头把足球顶了出去！ 一次成功的头球解围！ 足球被山浦阳一顶向了禁区的右肋。 本来在那里配合郭俊夫演戏的陈星佚跑向了足球的落点，然后把山浦阳一顶来的足球用脚弓弹给了已经回撤到了点球点附近的王光伟。 正在回撤的王光伟看到足球冲着自己飞来，但与此同时日本队的后腰森川淳平也贴了上来，想要干扰他。 王光伟很清楚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还有把足球停下来再调整一番射门的机会。 如果他选择传球，那他可能就会在这里丢掉球权。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不管行不行，直接来一脚吧！ 他是一个中后卫，他不擅长射门得分。但从陈星佚把足球传给他起，这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蒙一脚比连一脚都蒙不出来要强。 于是侧对球门的他架起胳膊，顶住了森川淳平，然后抡起右腿，迎球就射！ 但他射偏了。 “王光伟直接射门……哎呀！” 足球没有奔着球门去，反而是朝着球门后角的底线飞去…… 所有人都认为中国队的这次进攻到此为止了，只有日本队的门将上岛宏纪还非常认真地扑了出去，哪怕王光伟这球在门前划出一道夸张诡异的弧线，又拐向球门了，他也能确保把足球封出去。 但就在他腾在空中，飞向后点的时候，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在足球的飞行路线上突然多了一名中国球员！ 那个……十四号！ 是胡莱！ 没人知道胡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但他就是已经出现在了那里，正好在足球飞行的方向上！ 然后迎着飞来的足球，他抡起右腿，抽向足球！ “胡莱！！！”贺峰刚才还很遗憾的声音陡然一变，振奋起来。 上岛宏纪人在空中，听到一声闷响在他的眼前发出来，本来应该直接飞出底线的足球就这么被胡莱抽向了球门！ 而此时上岛宏纪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保持着横身侧扑的姿势，扭头目送足球……飞进了他所把守的球门！ “球进啦！！！胡莱！！漂亮！！他接王光伟这不知道是射门还是传球的球……空中接力破门得分！中国队再次取得领先！上半场几乎消失的胡莱从阴影中闪现出来，出现在最要命的地方，然后给了日本队一记背刺！” 杉山达哉在怒吼：“怎么没人盯他！？” 山浦阳一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没有回答队长的质问，因为他脑子里也是同样的疑问呢。 为什么他身边一个日本队球员都没有？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他是怎么跑过去的？像卡卡罗特那样瞬间移动吗？！ ※※※ 王光伟本来对自己随便抽的一脚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他却看到胡莱守在门前把他的球抽进了球门…… 这让他觉得很魔幻。 你说我这一脚明明是射门的，怎么到最后就变成助攻了呢？ 在他愣神的功夫，进球的胡莱确认了一下主裁判的手势之后，转身跑向了左边的角旗区，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完成了他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当他落地的时候正好和反应过来的中国球迷们的欢呼声重叠在一起，就好像他落地的这个动作在人民体育场里制造出了非常巨大的动静一样。 不过也没差，这动静确实是他制造出来的……那雷鸣的掌声和欢呼，震动不休的看台，全都是因为他的这个进球。 王光伟回过神来，跟着自己的队友们一起欢呼一起跑向胡莱。 陈星佚在他身边搂住他大喊道：“靠，还我的助攻来！” 不过这话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胡莱拯救了你啊，老王，否则你这一脚偏到姥姥家的射门一定会被解说员念叨半个小时的后卫脚法！” 王光伟连翻白眼：“谁说我踢偏了？我这是故意的！” “故意个屁啊！你分明看都没看那边一眼！” “以我和胡莱的默契还需要看？我给你说，陈星佚，我相信只要我这一脚朝着那个方向踢过去，胡莱一定会在那里等着！” 王光伟说完他们已经跑到了胡莱的身边，于是他不给陈星佚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的机会，直接扑向了胡莱：“好兄弟，有默契！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胡莱哈哈一笑：“六六六！” 看着拥抱在一起的王光伟和胡莱，陈星佚微微皱眉，面露疑惑的神色：难道老王还真是故意往那边踢的？ ※※※ 在中国队球员们抱作一团庆再度领先的时候，在日本队门前，日本球员们并没有垂头丧气，也没有痛苦不堪，而是满脑子问号。 上岛宏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问：“谁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跑到门前的？” 山浦阳一摇头：“角球之前他还在外侧的。” 森川淳平举起了手：“在角球开出来之后他好像是冲到门前来想要争顶，但后面我就没看到了……” 杉山达哉见状双手叉腰，仰天长叹一声：“算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了，我们已经丢球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扳平比分吧！” ※※※ “胡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在日本电视台的直播中，解说员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他和解说嘉宾都不用像场上的日本球员一样靠你一言我一语这些碎片来拼凑事情的真相。 他们可以直接通过进球的多角度回放来了解在日本队丢球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进球之前，胡莱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比赛大多数时候他就像是这个角球之前那样，队友给他传球，他去抢点，结果被日本的防守球员先行一步解围出去。 只是这次山浦阳一没把足球解围到前面，而是直接顶出了底线，给了中国队一个角球。 当时他肯定认为自己这是稳妥的做法，无可指摘。 确实也无可指摘，这是当时他唯一能做的选择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普通的角球，最后却给了日本队沉重一击。 那么胡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又把足球送进球门的呢？ 在中国队球员庆祝动作还没结束的时候，导播已经迫不及待切到了进球的重放。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换源神器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而且似乎导播也知道现在大家在疑惑什么，所以这个重放是从另外一边拍过来的，正好可以看到胡莱的位置。 在郭俊夫踢出角球之前，胡莱其实在远离球门前那个寸土必争的地方，他整个人在外线后点，都快靠近大禁区线了，一点要去争顶的意思都没有。 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门前人群最密集地方的时候，他却想方设法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然后郭俊夫把足球踢出来，与此同时胡莱启动向门前跑，他的目标是球门的后点。 但是跑到一半足球就被山浦阳一给顶了出去，于是镜头中的他又来了个急刹车，同时他扭头去观察足球的动向。 看到陈星佚迎向足球的时候，他便马上改变了自己的跑位路线，转向禁区中路，往点球点方向跑。 陈星佚似乎是没看到他，又或者是看到了他却没把握把足球送到他脚下，总之他选择了最好传的目标王光伟。 看到足球被传给王光伟，胡莱没有继续跑向点球点，而是迅速回头看了一下他身后。 接着他就后退着向他所看到的身后方向移动。 而那里正好是日本队中后卫樱井雄一的身后，是一个无人注意到的“心理死角”。 胡莱在禁区里的这一系列转身变向的跑动，简直就像是在有限的空间翩翩起舞一样…… 看到这里，也没人能解释清楚胡莱为什么要往那里去，那里虽然是个空当，但他怎么就能保证接下来足球会飞到这里来？ 而且更要命的是……接下来足球还真就被踢到了这边！ 王光伟分明是一脚射门，劲头十足，偏偏足球没有飞向球门，而是飞到了胡莱所在的那个空缺处。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当大家的视线和注意力跟着足球一起转移过去时，才发现那里有一个空当，并且空当里有个胡莱！ 在他如此精妙的跑动下，那一脚直接凌空抽射反而显得平平无奇了。 “胡莱在门前的位置选择真是让人再看几遍进球重放，也很难想明白……”日本解说员很无奈地说。“为什么是这里，而不是其他的地方？为什么他在哪里，足球就会去哪里？他是提前预判到了王光伟会射偏，还是纯粹运气好？如果是运气好，那在他之前的那些进球中，他总能出现在正确的位置，难道也都是运气好？” 面对他这一连串问题，旁边的解说嘉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见解说员也陷入了沉思，这比赛解说眼看着就要陷入冷场，便说道：“也许这就是胡莱的天赋吧……” 解说员扭头问他：“是指门前跑位还是运气好这件事情？” 嘉宾长叹一声：“两者皆有。” ※※※ PS，这个球的原型来自于读者“无心之禅”用胡莱的游戏人物在FM2021中打出来的。 另外，第二更中午一点送上，十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 第三十五章 那就再进一球 胡莱的进球在电视转播中被反复播放，大家都被他的无球跑位所折服，网络上出现了不少类似这样的疑问： “谁能告诉我胡莱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会有机会的？” 就算看过进球重放，也很难想明白这个问题。 也很难用王光伟胡莱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来解释。 毕竟看过进球重放的人都知道王光伟那分明就是射门踢偏了，和默契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恐怕这将会成为一个“千古之谜”了。 就算去问胡莱，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到地方之后，足球就飞了过来…… 当然了，这一点都不重要，搞清楚胡莱这个球背后的逻辑对于比赛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凭借胡莱的进球中国队重新取得了领先。 看台上中国球迷们的欢呼声在提醒着大家这一点。 所以很快就没有人去管胡莱进球背后的逻辑了。 这一次中国队的主教练施无垠在进球之后迅速做出了调整，他没有让球员们像上半场那样趁势掩杀，而是让球员收缩稳固防守，避免上半场进球之后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日本队果然在丢球之后耐心的进行倒脚传递，试图用传球来调动中国队的球员们，引诱他们扑上来。 但这次中国队球员没有上当。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施无垠就向球员们重点指出了这一点：以中国队在本届U23亚洲杯防守上的表现，就算中国队只领先一个球，也应该是有信心把这一球领先优势守到比赛结束的。 所以不要想着一球领先很不保险，比一球领先不保险更不保险的是认为一球领先不保险，于是就会犯下冒进主义错误。 归根结底，领先的一方为什么要着急啊？ 该着急的分明是日本队才对。 ※※※ 杉山达哉见中国队不吃自己这一套，便不再继续这么倒脚诱敌，毕竟来回传递也是有可能被中国队球员给断下来的——中国队只是不集体前压来抢球，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人上来逼抢。 比如他们的三个进攻球员，外加一个郭俊夫，四个人还是会在前场进行积极的反抢。而他们的动作并不会影响到中国队后防线的稳定，也不会给日本队可趁之机。 日本队开始更直接地攻击中国队的后防线。 这也给中国队的后防线造成了足够大的压力。毕竟日本队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作为亚洲青训水平最好的国家，青年队水平数一数二，这支国奥队还曾经拿到过亚青赛冠军，代表亚洲参加过世青赛。 之前那些对中国队还挺乐观的中国球迷们，看到日本队全力进攻的样子，也都欢呼不起来了。 在日本队猛烈的攻势中，中国队的门将林致远成为了上镜次数最多的中国球员。 他一次次高接低挡，力保球门不失。 但就算是这样，外行人都能感觉到中国队的防线其实已经很危险了。 丢球之后的日本队爆发出来的能量远超大家之前的想象。 当日本队在中国队的禁区前沿展开传递的时候，中国球迷们总会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传递就撕开了中国队的防线。 而且这绝对不是中国球迷的“被迫害妄想”。 在比赛中，日本队已经不止一次用直塞把足球打进了中国队的禁区。 就比如刚刚这次，杉山达哉在高瑞敏的贴身防守下，还是扣过了高瑞敏，然后把足球送进中国队禁区。 王光伟把全部重心都扔出去，才堪堪铲到了足球，迫使足球稍微变了点线，让日本队前插的前锋花田大介没有第一时间形成射门。但他还是迅速控制住足球，再次射门。 然后被林致远侧身扑出了底线。 “好险！”贺峰惊呼起来。 起身之后的林致远向王光伟竖了个大拇指，要不是刚才王光伟稍稍干扰了一下，如果让花田大介第一时间抡脚射门的话，搞不好就进了，因为林致远还没有扑回来。 王光伟让花田大介多调整了一秒钟，就是这一秒钟给了林致远赶到的机会，最终把球扑出了底线，再次力保球门不失。 ※※※ “日本国奥队在丢球之后的攻势非常猛烈，似乎是想要利用他们猛烈的攻势尽快攻破我们的球门，重新扳平比分。这段时间对于国奥队来说非常危险，小伙子们要顶住啊！”贺峰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有些焦急。 电视机前很多人和他一样，甚至有人更焦急。 谢兰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问自己的丈夫：“要是再丢了球怎么办？” 胡立新却要淡定的多，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就再进一个。” “就……就这？”谢兰没想到丈夫竟然会这么回答。 “是啊，就这。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别人进我们一个球，我们就再进他们一个球，不一样还是领先吗？” 谢兰看着自己的丈夫，竟无言以对。 从逻辑上来说，自己的丈夫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但她总觉得…… “我总觉得你把进球这事儿说的太简单了……”谢兰皱着眉头发表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听到妻子这么说，胡立新却笑了：“哟，是谁当初给我说觉得儿子进球容易的？‘跑到门前，球就来了，抬脚一碰，球就进了’……” 他学着妻子当初的口吻语气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谢兰恼羞成怒地伸手想要掐丈夫，却被胡立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给躲开了。 “胡立新，你这锻炼效果挺不错的嘛！”谢兰见状叉腰骂道，“有本事你今天晚上一个人去睡沙发！” 为了成为一名教练，胡立新自从辞职之后，就开始积极的进行身体锻炼，想要恢复自己的运动能力。 听到妻子这番话，胡立新内心当然是乐意去睡沙发的，但他也知道这种喜悦是绝对不能在妻子面前表现出来的，于是他愁眉苦脸地又坐了回来。 谢兰喜笑颜开伸手在丈夫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但力度要比最开始准备的小得多。 胡立新还是长嘶一口气，似乎被掐得不轻。 谢兰不在意丈夫这点小心思，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咱儿子这么有信心了？” 胡立新没回答这个问题。 谢兰便试探性地问道：“‘九五至尊’？” 胡立新还是没回答。 谢兰也无所谓他回答不回答，脸上满是笑意。 刚才对比赛前景的担忧，在丈夫的淡定从容和对儿子的信任中，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再看向电视机的时候，就觉得日本队随便整吧，反正我儿子总是能进球！ 我儿子可是九分钟进了五个球的，小日本儿你们行吗？ ※※※ 这段时间日本队在进攻上占据优势，让日本电视台的解说员和解说嘉宾都很提劲，每一次日本队射门，他们都大呼小叫的。 如果不看画面，只听解说的话，一定会以为日本队每次进攻都造成进球了呢。 但实际上是，中国队虽然被压缩的有些狼狈，但却还是守住了日本队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在日本队主教练佐藤光一的眼中，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如果日本队久攻不下，那么等中国队缓过劲来，他们就可以利用自己的速度来攻击日本队的身后空档。 那是佐藤光一最不愿意看到的。 中国队的罗凯和陈星佚两个人都有速度，他们在防守的时候回撤的很深，前面就留了一个胡莱。 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队就只能被动挨打。 就像是两个拳击手在贴身肉搏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把两个拳头都收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护住脸的同时，也在为出拳做准备。毕竟在出拳之前，总得先把手臂收回来。 陈星佚和罗凯一左一右就像是一个人的两条胳膊一样。 佐藤光一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距离丢球已经快十五分钟了，他觉得自己球队的这种猛烈攻势应该要持续不下去了。 毕竟球员们的体能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地挥霍下去。 而与其等着自己这边体能暂时耗尽，进攻出现失误，让对方抓住机会打反击，还不如主动收缩回来，把节奏稳一稳，趁机恢复一下体力呢。 想到这里，他走到场边，准备等日本队这次进攻结束之后，就对他们做出手势，要求球队回撤。 “我觉得佐藤光一应该是要做出调整了。”在中国队教练席这边，助理教练李志飞把目光从佐藤光一身上收回来，对施无垠说道。“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攻下去，肯定会慢下来的。 “无所谓。慢是我们想要的。如果日本队放慢节奏，就告诉队员们，不要着急，和对方慢慢周旋，有机会打反击，没机会先确保自己的防守不犯错。”施无垠说道。 李志飞点头，也上前走到场边，准备等佐藤光一那边先调整之后，再做出中国队这边相应的调整。 ※※※ PS，第三更下午六点送上，求月票！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 第三十六章 薛定谔钟摆 当两支球队的教练都站在场边的时候，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场上的比赛。 在球场上，日本队的这次进攻没有能打出来，杉山达哉在高瑞敏和曾炽两个人的夹防下，丢了球。 佐藤光一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其他动作，既没有挥舞手臂让大家回防，也没有把手拢在嘴边大喊大叫。 他只是密切注视着场上的局势发展，打算等局势稍缓了再说。 隔壁的李志飞也是如此，他并没有在中国队断下球来的时候让他们放慢节奏，因为他清楚，这是一次绝好的反击机会！ 场上的高瑞敏断下球之后，直接横向把足球传给了在左边路的陈星佚。 陈星佚接到球，再利用超快速的启动速度，甩开了跟在他身边的吉原正男，接着面对扑抢他的日本队右后卫小林道博，他把足球斜向传给上来接应自己的郭俊夫。 郭俊夫在森川淳平的逼抢下，还是抢先一步把足球传了过去，传到了小林道博的身后空当，那正是陈星佚冲刺的方向！ 传完球之后他就被森川淳平铲倒在地。 但来自中亚乌兹别克斯坦的主裁判却并没有吹停比赛，而是做出了“有利进攻”的手势，自己也跟着中国队的反击，加速跑了上去。 人民体育场看台上的欢呼声瞬间就大了一倍。中国球迷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中国队的绝好反击机会！ 陈星佚在把足球传给郭俊夫之后，就毫不犹豫地从对方边后卫小林道博身边超了过去，他根本没去管郭俊夫能不能把足球传过来这事儿，那是郭俊夫的责任，他的责任就是往前跑，尽量跑得更快一些，更远一些！ 果然，在他跑上去之后，他看到足球以斜线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视野，出现在他前方。 在他前面，只有两名日本队的中后卫，简直可以说是一马平川！ 他追上足球，尽管前方就是日本队的中后卫樱井雄一，但他还是用力一脚把足球趟出去十米开外。 陈星佚对自己的速度有着绝对自信，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抢在樱井雄一之前重新拿到球。况且他这么做还是为了诱骗樱井雄一主动上来，给自己过掉他创造条件。 所以他就这样一脚长距离趟球，看上去像是趟大了一样。 然后他再次提速，犹如开着一辆超级跑车冲进了绿茵场。 “陈星佚好像是趟大了！”日本解说员兴奋地喊道，“他太着急了，这是我们的机会！樱井雄一完全可以抢在他之前控制住足球的！” 樱井雄一果然上来堵截，企图抢在陈星佚之前把足球解围出去。 但就在他抡脚踢向足球的时候，刚刚杀到的陈星佚却伸脚轻轻一捅，把足球从他面前捅走了，然后又像是一阵风刮过他的身边，将他刮倒在地！ “好球！漂亮的突破！陈星佚！他的速度简直就像是把足球传给了三秒后的自己一样！”贺峰激动在后方演播室里振臂高呼。 而整个体育场的看台上，已经是山呼海啸一般了，每一个中国球迷都被陈星佚的急速突破刺激的肾上腺素激增，只能用歇斯底里一般的吼叫声来发泄他们的情绪。 在被日本队压着打了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实在是太需要这么一幕来出口恶气了！ 先不管这球最后能不能进，光是能看到陈星佚晃倒樱井雄一的这一幕，那这次反击就值了！ “这……这速度真是快的不可思议！”日本解说员除了发出这样的惊呼，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倒是他旁边的解说嘉宾喊道：“危险啊！” ※※※ 山浦阳一看到樱井雄一竟然如此轻易就被陈星佚给突破了，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胡莱不胡莱的了，作为一名防守球员，永远都是优先防守在自己面前的拿球球员。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陈星佚。 就在他向这边扑来的时候，陈星佚却在跑动中把足球直传向禁区。 同时就在山浦阳一的身后，一道中国队的红色身影折向了禁区！ 在山浦阳一回头去望的时候，才看到那正是被他暂时放弃的胡莱，在胡莱的身后还跟着他的队友，左后卫中村宽人。 他条件反射般的举起手，向主裁判和边裁投诉胡莱越位。 但无论是边裁还是主裁判，都没有人理他——边裁正在沿边线跟着往前跑，主裁判在胡莱后面追了上去。 “不越位！好球！胡莱单刀了！！”贺峰作为解说员，通过转播镜头看的真切，山浦阳一扑上去之后，中村宽人还拖在后面。胡莱刚才正是一个突然变向超越了中村宽人，穿插到日本队防线的身后，而这是在陈星佚传球之后的事情了，所以百分之百不越位。 人民体育场内的呼喊声已经响彻云霄，连成一片，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朵，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上岛宏纪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果断弃门出击，扑向胡莱，迅速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封堵胡莱的射门角度。 与此同时，在胡莱身后的中村宽人试图追上胡莱把球断下来。 但胡莱和他却着一前一后进了禁区。 这下他伸出去的手都只能缩回来，不敢再拉，万一对方被他拉了一下就这么顺势往地上一滚，那可就是个点球——从对这个胡莱过去踢球特点分析来看，中村宽人觉得那样的几率非常高。 中村宽人不敢再和胡莱有什么身体接触，他只能举起手跟在胡莱的后面跑。 同时期待自己的队友上岛宏纪能够封住胡莱的射门角度，然后自己在旁边瞅准时间再在胡莱射门的时候干扰他……这就算是一次干得不错的防守了。 “上岛宏纪出击的非常及时！他已经杀到了胡莱的跟前！”日本电视台解说员振奋地大声说道。“他做出了一次非常关键的正确的判断！” 胡莱也看到了逼近自己的日本队门将。 对方出击确实很快，庞大的身躯几乎已经把他眼前的射门角度全部封死了，就算是以胡莱的射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可以用足球射穿这位身高臂长的门将。 还是对方出击的太快了…… 那就这样随便踢一脚吗？ 胡莱不想这么做，他决定尝试过掉这位日本队的门将。 说到过门将，他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罗纳尔多那个经典的钟摆过人，用来对付出击的门将倒是最合适。 尽管他并没有练习过这个过人动作，但凭借他脑海中的记忆，他决定在这里复刻这个经典的过人动作。况且关于这种复刻经典场面或者动作的做法，在系统中似乎还有一个专门的成就项，叫“经典重现”。如果成功，还有点奖励拿呢……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现在只剩下一万积分的胡莱来说，蚊子再小也是肉。 打定主意的胡莱先是把身体重心往左边偏，左肩下沉，左腿撑住身体，做出要往左边突破的假动作之后，又紧跟着往右边倾斜身体，右脚抬起来在足球后面虚晃一枪。 但就在这时，他的右脚却踢到了足球旁边的草皮上，导致他的身体一个趔趄。本来只是假装往右边转移重心，现在却假戏真做，变成了真的往右边倒去！ ※※※ “哎呀！”看到胡莱尝试过掉日本队门将上岛宏纪的时候突然失去平衡，贺峰惊呼起来，很显然胡莱自己出现了失误！ 中国队好不容易得来的反击机会，就要到此结束了…… 日本电视台解说员则叫了一声：“好！”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上帝都站在日本队这边了，发挥稳定的胡莱在和上岛宏纪一对一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失误！ 上岛宏纪看到胡莱突然倒向一边，他认为胡莱这肯定是假动作，所以他不为所动。直到他看见胡莱的身体几乎快和地面平行了，这才意识到胡莱那不是假动作，而是真摔…… 于是他尝试着做点什么，趁着胡莱自己出现失误的时候，把失去控制的足球控制住。 他身体往前倾，弯腰俯身打算去接球。 双手并拢放在一起，做铲斗状，要把滚来的足球铲入怀中。 ※※※ 靠靠靠靠！ 当失去重心的时候，胡莱在心里疯狂骂着脏话。 妈的，玩儿砸了！视频上看着钟摆过人挺简单的，没想到自己做起来差距这么大！ 已经无可挽回倒向地面的他眼角余光瞥到了继续在往前滚的足球，不甘心就这么当着大家出丑，他还想要垂死挣扎……不，是想要抢救一下。 于是他干脆不维持平衡，而是把自己全部重心都甩了出去，放任身体倒向地面，但同时也把支撑身体的左脚解放了出来，然后甩向了足球…… 他身体接触到地面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脚脚尖也碰到了足球。 但具体把足球碰到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如果接下来自己成为了大家的笑柄或者罪人，他也只能选择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不！最起码得让我死个明白！ 躺在地上的胡莱奋力撑起身体，抬头看向球门。 紧接着他就瞪大了眼睛…… 我靠！什么情况？！ ※※※ 纳尼！什么情况？！ 准备“笑纳”胡莱送上来大礼的上岛宏纪低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放在草皮上空空如也的双手。 足球没有乖乖滚到他的手中，而是在那之前被胡莱碰了一下，然后就稍稍改变了方向，正好绕过了他！ 回追的中村宽人看到胡莱失去重心，就停止了追击。这个时候他可得离胡莱远远的，否则万一对方碰瓷说是被自己给绊倒的怎么办？ 他不得不防着点。 所以当他看到胡莱在倒地的同时还能让足球绕过上岛宏纪，滚向球门的时候，一脸惊恐，就跟见了鬼一样…… 他再想要启动去追球，已经晚了。 足球在草皮上往前滚，速度不快但也绝对不慢。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足球滚过了上岛宏纪身后的半个禁区，然后……贴着门柱内侧滚进了……日本队的球门！ ※※※ 传完球就一直关注着胡莱的陈星佚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傻了。 他在看到胡莱摔倒的时候也觉得万事休矣，这球没进，自己等比赛结束之后一定要无情嘲讽胡莱一个月！ 哪想到接着他就看到了足球用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滚进了球门。 球进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在U23亚洲杯之前的集训上，胡莱搞笑一样过掉刘砚的那一次…… 这小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薛定谔钟摆…… 这特么也行？！ 陈星佚呆呆地看着球门里的足球，忘了上去和胡莱庆祝进球。 而胡莱则在看到进球之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双臂跑向了角旗区，在稍显安静的体育场内高高跃起！ ※※※ PS，三更送上，求月票！